《小草》 推荐序－艾草 呃、大家好我是艾草:目 这一次帮蝶蝶写推荐序，让我感到非常兴奋哈哈，因为书名整个就是超可爱又吸引我啊！不知道蝶蝶是不是因为爱慕我而取的(羞遮 好的，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啦～ 其实我从以前就一直对青梅竹马的恋爱非常憧憬，可是通常爱上青梅竹马的下场有两种。第一，两情相悦，大家可以来个欢乐大结局。第二，一厢情愿，我爱你但你不爱我，就一直纠结在那个点上。又或者有其他可能。 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没遇到啊！！咳、离题了。 当爱上一个人能维持那么久不变心是很不容易的，就像小草那样，不管是环境变迁、时光流逝、以及其他种种，他爱着深爱的她的心是始终如一的。这样的男人现在不容易找啊啊啊！小草象徵的就是坚忍不拔的毅力，不论遭遇到什么困境都能克服。 but问题来了，我不能说她无情或者什么，只能说时间是很冷血的，它能带走一切，包括伤心、难过、愤怒、快乐以及最重要的，回忆。 时间带走这些东西必有它的用处，将回忆冲淡，是为了让我们能够重新开始，用新的记忆去填补那些空格。 爱，可以很简单，只要我们是真心的。 小草这样一心一意爱着她，相信最后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要追你啊！」 舒芹2014年最繽纷爱情喜剧《小草》，怎么能错过？ 2013.12.25，艾草 前言+Chapter0-萌芽 我一直没忘记，在爱上初恋前，曾经有个男孩——喜欢着我。 我想谢谢他，谢谢他愿意喜欢那么平凡的我。 我想把这篇文章献给他，献给曾经守候在我身旁的天使。 他在我心中，儼然是一株小草，不论风吹抑或是雨打，他都仍然屹立不摇的佇立在那片广阔的草原上。 如果能在遇见你，我只想说…… 谢谢你。 ＊ 不知道在走至目前的人生里头，大家的生命中有没有一个默默守候在你身旁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暗恋你的人都好，当某天你们因为毕业或者其他原因而分离…… 倘若有天因缘际会下再度相遇了。 有话想对对方说吗？ － 「我喜欢你。」 第一次瞧见他羞涩的模样，明明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她却下意识地抬起手，缓慢靠近他的侧脸，倏然加重力道——啪！ 她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妈妈交代说，做错事，绝对不能先道歉。 其实她只不过是把他欠她的讨回来而已，唯有如此—— 她才有藉口和他撇清关係。 ——节录《小草》 － 1.22，开更。 Chapter 1-学长的迷人光芒 (1) 爱情，不过就是个代名词，如同友情和亲情一般。 我们真正追求的完美爱情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是想找出符合自己内心的答案。 我忘记了他的长相、忘记了他的名字，我只记得我都叫他——小草。 我很想他。 灰色的云层逐渐堆积，遮盖了原本阳光明媚的那片湛蓝，闔上双眸深呼吸，嗅到瀰漫在空气中那雨水的气味。天空，就快要流泪了。 我不想等待天空流泪的那刻，我不喜欢看雨水滴落，但是我喜欢倾听雨声。撇过头将视线移回，手指游移在书架上，挑选着写作业需要参考的书籍。 抱着一叠书坐回椅子上头，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轻轻揉捏着被压得红肿的鼻樑两侧，模糊地望着不远处的人影，当我戴上眼镜视线恢復成清晰，而那抹人影在我不知不觉中来到我的面前。 他抿了抿薄唇，眨着双眸，细长的睫毛拍打着他的眼窝，他的左手时而抬起，时而垂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伸出舌头舔舔乾涩的唇瓣，先是无奈的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而后微微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互相凝视。 图书馆的这区只剩下他和我，此刻，安静的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紧张地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陷入掌心。 「那个……」、「那个……」我俩异口同声地打破寧静。 「你先说吧。」我微微勾起嘴角，稍稍放松握紧的拳头。 「那个、就是……」他的神情透露出困窘，说话支支吾吾的。 「什么？」我皱紧眉头，僵持了半天没搞明白他想传达的意思。 「就是……你坐到我的书了。」他挠挠头发，尷尬的撇开头移开视线，微微抬起手指着椅坐。 「啊？对、对不起！」我呆愣了下，随后连忙从椅子上跳起。 如果现在有个地洞，我真恨不得马上鑽进去，永远都不要再出现算了。就这样我开啟了鸵鸟心态模式。 仰天长叹，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后，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垮，我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到他掌心的温热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一抹犹如花痴般的傻笑。 起身走向窗边，隔着玻璃向下观望，呼出的热气让窗户表面蒙上一层水气，而他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随着他离开图书馆的距离愈来愈远。 伸手抹去窗户上残留的水气，走回原位抄走桌上那本他故意遗留的书籍——《简爱》 踩着轻盈的步伐，嘴里轻轻哼着愉快的旋律，无视了走过身旁路人投射的异样眼光，我只想做我自己。 回到家里后我迫不及待地直奔温暖卧房，扑向软绵绵的大床，我忍不及的先快速翻阅那本「借」来的书，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才知道，原来这本书并不是原本摆在图书馆架上的，而是属于他的。 「于末石……」我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纸上的蓝笔字跡，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托着下巴，我仔细回想着几个小时前所发生的糗事，嘴角不自觉上扬，我独自一人在房间暗自窃喜。 他靦腆的笑容，迷人的嗓音，不断的出现、回盪在我周围，我想，如果他当时带走了这本书，也许明天过后我就会将他彻底遗忘，但如今他故意把书遗留予我，或许就是希望我可以一直记得他吧！ 「唉，我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抬起手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把脑中那污秽的思想全都打掉。 滚到枕头边，我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索着，当手指触碰到细长物体时，我展开笑顏用力一握，将它从枕头底下拿出来。 「小草，你在哪？」我微微倾身，亲吻了下那被压製成书籤的一株草。 还记得那年盛夏炎炎，沿路都能听见属于夏季的清脆蝉鸣，而我当时手中捧着一碗好似要溢出的绿豆汤，小心翼翼的往斜对面方向走去。 未关上的大门像是迎接我的到来为我敞开，我不疾不徐的没入大门内，望着手中那碗香甜美味的绿豆汤，我迫不及待的想赶快见到他。 因为我在绿豆汤里，留下了我紧守三年的祕密。 兴奋又恐惧的情绪渐渐涌上，随着脚步渐渐靠近他所在的客厅，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碗里的汤汁来回游荡在边缘，差那么0.1公分就会奉献给地板犒赏它们。 倏地，我的左脚被右脚绊倒，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导致脚步错乱，而我手中那碗绿豆汤也随着我的脸越来越接近亲爱的地面，它也准备滋润口渴的磁砖。 「小心。」他一手接过我手中那碗绿豆汤，另一手紧紧抓住我纤细的手臂，拯救了我宝贵的初次亲密接触，和地板。 「小草！」仰头一望，我兴奋地投入他的怀抱。 「喂喂、绿豆汤啦！」他小心翼翼的伸长手将绿豆汤摆到桌上，随后将我深拥在怀中。 「小草，你要把薇薇煮的爱心绿豆汤喝光。」我努起嘴向他撒娇。 「好，一定会。」他宠溺的揉乱我的发丝，下巴轻靠在我的头顶。 我喜欢我们这种微妙的距离，我们并非恋人仅仅只是朋友。或许在旁人眼中，我们这些过于亲暱的举动让我们看起来像对情人，但在我心中这不过是好朋友的爱恋而已。 唯有不心动，才能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所以，我刻意将任何有关于他的一切，通通遗忘，在下定决心和爸妈来到高雄时，我便把有他存在的记忆全部遗留。 只有那个曾经添满绿豆汤的碗，还静静地处在我那未开封的箱子。 而碗底的那三个字，从未消失过。 Chapter 1-学长的迷人光芒 (2) 开学——那是全国学生大部分的人不喜爱的一件事情。可以用地狱的开端、恶梦的开始来形容它，再适合不过。 此时应该准备前往学校路途上的我，却正在温暖的床上和我亲爱的老妈闹着彆扭。 「我不要上学！」拉着被子蒙住全身，我用消极的方法来反抗这不可改变的事实。 「那就请假。」她淡然的口气像是不在乎一切。 「我不想第一天就请假。」露出半张脸，可怜兮兮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妈妈。 「那就起床准备上学，没得商量就这样。」转过身她不再理会我的无理取闹。 「妈……」我无助的喊叫。 当门扉关上发出声响，我才认命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到浴室盥洗，换上还未绣上学号的全新制服。 「上学好烦，上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上完。」嘴里不停地嚷着抱怨的话语，但身体还是很习惯的开啟了上学模式。 离开房间前，我依旧不忘回头巡视房内四周，最后望向窗户外那栋高楼大厦，它让我很肯定我已经离开我最怀念的那个乡下乡村，它让我知道对面再也不住着那个需要我每天当他闹鐘的小草了。 走下楼时，我还在回想着三年前，国一那一年我来到了这个陌生的都市，当时我还一度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我看见了文明的进步，那是我不曾在乡下体会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从前是生活在一个如此落后的地方。 从吃早餐到老妈送我到学校这段期间，我不停的回想的过往的事情，因为比起现在我还是很嚮往从前的自由，都市的进步确实让我开阔了不少，但少了人情味和热情的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别再发呆了，快下车。」老妈吆喝一声。 「喔，妈掰掰。」从回忆中清醒，我赶紧揹起书包下车。 战战兢兢的缓慢走进校园，陌生的一切让我胆怯了。看着集合的人群我开始寻找自己该站的地方。 找到了从网路上看好的班级，我静静地站在队伍的最后，看见前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进活动中心，我便跟随着一同进去。 我想大家也和我一样，对于陌生的人都不太敢勇于开口，带领的三位学长似乎也懊恼着我们这些菜鸟的恐惧。 班导是个感觉蛮搞笑的人，和学长的相处模式就像朋友。我望着学长的一举一动，不是因为我犯花痴，而是因为我看见了一个让我感觉很熟悉的人。 「好了，现在我带你们去班上！」其中一位个头较小的学长大喊一声，随后换上方才的嘻皮笑脸走在前头指引我们。 我的脚步跟着移动，双眼却直盯着那位身材高挑的学长背影，而脑海中也渐渐浮现一些隻字片段。 当记忆慢慢变得清晰，我想起了在图书馆萍水相逢的那个人，那本《简爱》的主人。 班上一片安静无声，只听得见学长们嘻笑的打闹声响，每个人都是陌生面孔，怕生的我不敢轻易开口搭话，就怕对方嫌我烦闷。 学长们开始指引着我们填写资料，然后告诉我们任课老师的个性以及一些处室的方向。当教官透过广播说完话后，学长又领着我们去体育馆搬教科书。 开学第一天很沉闷，身旁尽是不熟悉的人，无法谈天。我默默地走在人群中央，其实很清楚就算走在前头抑或是后头，不管是哪里都没有差别，身材属于娇小的我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而老天爷的眼泪，像是在诉说我惨淡的开端。 教科书一大叠，双手的力气根本无法将书搬回教室，我怀中的那叠书已经呈现歪斜的状态，用脚奋力一顶勉强回归一点，但走没几步又偏的更加严重。左手突然被擦撞到，我瞪大双眼看着即将发生惨剧的教科书，面容揪成一团不敢睁目。 「我帮你吧。」温柔的嗓音传入耳际，我看着学长单手撑住那些歪斜的不像话的教科书。 「谢、谢谢学长。」我羞赧的微微点头。 「你帮我……」学长瞥了一眼勾在他手腕上的雨伞，随后抬起头来对上我慌张的双眸。 「算了。阿德！帮我拿这个。」学长帅气的将雨伞丢向走在前头的另一位学长。 我懊悔的微低着头，看着学长俐落的接过我怀中接近快全部的课本，迈开步伐走在我的前头，我崇拜的望着他的背影，随后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跟随在学长的身后，一幕幕的幻想情节不停的在我脑海中来回播映，我痴痴地盯着学长宽阔的肩膀，想像自己靠在他肩上的感觉，也想像着如果他是我所想念的小草不知道该有多好。 「你会是……小草吗？」我无声地问。 其实我心中更是希望——你是小草就好了。 我所嚮往的高中生活，在我自认为很美好的情况下展开了，而我不明白的痛苦正在不远的前方等待我去迎接。 Chapter 1-学长的迷人光芒 (3) 开学的这天，总是能看见那三位学长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班上的门口、讲堂，而我所熟悉的那位学长，他在三位学长中显得有些不起眼，但看在我的眼中他就是个瞩目焦点。 搬完教科书后，我们静静的在教室里待着，学长班上的学姊和学长们一起跑上来串门子，学姊有着模特儿的身高，貌美的面容，亲切的态度，不免让我吃味。想像着学长和学姊并肩走的模样，最后两人十指紧扣甜腻的画面，我就恨不得想把我的脑袋给撕了。 「学妹，这些发给你们班上的人。」倏地，学长从窗户探头进来，而我又刚好坐在窗边的位置。 「喔、喔好。」伸手接过学长手中的一叠白纸，我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学长的手背，我吓得赶紧伸回。 「学妹，你好紧张哦。」他压低音量，话中还带着微微笑意。 我羞赧地低下头，恨不得将头埋进地洞里。 「小末，你不要欺负学妹啦！」我听见学姐甜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羞涩的感觉顺即消逝一大半，换上的是无止尽的自卑。 「我哪有欺负她，我是在照顾学妹。」学长偏过头，当我们四目交接时，他向我眨了下眼。 「嗯……」此时我只感觉全身发烫，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学妹，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学姊从窗外倾身向我道歉，她亲切的语气让我直摇头否认。 「好啦！你们这些学长、学姊赶快下去了！」班导出声阻止了这场闹剧。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中，我将注意力转移到班导以及同班同学身上。学长、学姊，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遥不可及、不可碰触的大人物，认识学长姊没有不好反而还能增长自己的势力，但我不喜欢这种有靠山的感觉。 默默地听着老师嘮叨了两节课，时间宛若沙漏般，一点一滴迅速消逝过去，当我回过神来什么午休时间都已经被我恍神掉了。 开始和班上的人熟络是在下午第一节票选班级干部以后。 「欸、老师你们现在才开始选干部啊？」那三位学长又跑到班上串门子，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兴致勃勃的神情。 「怎样？帮我鑑定一下哪个比较适合当什么股长。」班导露出邪笑，完全不考虑坐在底下的我们。 一股凉意从背脊涌上，我突然觉得我们就像一群等着被大野狼享用的小绵羊。 「这次考基测谁的pr有90以上的？」班导提问。 「……」全班鸦雀无声。 他接连提问了80、70，班上依旧没有人有动静，一旁的学长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而老师也摇头叹气。 「我看林班金甲模林才啊！」其中一位个头较小的学长用台语喊出这么一句话。 「好啦！那60以上的有没有？」班导笑笑带过。 「我……」一位戴着眼镜，满身文学书呆气息的男生勇敢地举起他纤细的手。 「很好！那你就当班长了！」班导拍桌大喊，完全不给那位男生反驳的机会就问了他的名字后填上单子了。 接连选了副班长、风纪、卫生、环保，班导都纷纷以男生为优先选择，听学长说的原因是：粗重的活就给耐操的男生。 而学艺股长则是坐在我身旁个子比我高一个个头的女生，一头俐落的短发配上一副黑框眼镜，让人感觉细心又负责任。 当黑板上的职位空缺递减时，班导瞥了一眼手上的名单，然后叫了声我的名字。 「路允薇！选一个吧！」班导面带笑容看着我，丝毫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学妹、学妹，选图书，这个超松的！」个头较小的学长忍不住跳上台指着空缺的图书股长给我看。 「你要选哪个？」班导的问题给了我无限的压迫感。 「学妹快啊！听学长的就对了！」学长激动地喊完后被班导逐出教室。 「就、就图书吧！」我无奈地向班导喊出这么一声。 被班导拖入这淌浑水后，我托着下巴望向窗外，不再理会剩馀的干部选了谁当，或许是没来由的麻烦降临在身上所以心里有种不快感吧。 望出窗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校门对面那间早餐店，视力号称2.00000000的我眼尖的发现在早餐店游荡的一抹身穿白色制服的身影。 男生的嘴里咬着一袋装有热腾腾早餐的透明塑胶袋，他快步穿越马路，撇头看向警卫室的方向一眼，随后靠着围墙向旁边移动，当他离校门口已有一段距离时，他俐落地跃过围墙，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想，他一定是迟到怕被教官抓到所以才选择翻墙进来。虽然国中就有听说这间学校有不少混混，时常翘课，时常打架，就连迟到也比国中的案例还要多、还要严重，不过翻墙这种事，我听闻过，见识到还真是头一遭。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和班导消耗结束了，和班上认识的新同学道别后，我隻身走向车棚准备牵车，看着聚在一起的三五好友，我除了投射羡慕的眼光也别无他法了。 「喂。」 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从身旁越过的人，我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解地继续往车棚走去。 「喂、同学，我叫你呢！」 再度停下脚步，这次我很肯定对方是在喊我，我缓慢的转过头想一睹对方的真面目。 「有事吗？」我歪头询问。 他趴在车棚旁的栏杆上，旁边还摆放着一袋塑胶袋，让我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我不久前看见的那个迟到的男生。 「你吓到了吗？」他反过来问我。 「没有。」我白了他一眼。 「可是你刚刚……」他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盯着我看。 「我说没有就没有，如果你没有事的话我要回家了。」嘴角微微抽搐，我无奈地叹了声气。 不等待他的回应下文，我逕自转身走向停放脚踏车的位置。 「同学，你刚刚是不是有看到我？」他在我背后大喊一声。 鬼才会承认看见你，鬼会承认看见你全家人。 Chapter 1-学长的迷人光芒 (4) 他说他是学长。 鬼才相信他是学长，鬼会相信他全家人都是学长。 这次我承认自己是鬼，我相信他……是学长。 因为他真的是学长，好吧这是废话。 「你好烦。」我白了坐在窗框的男生一眼。 「我不烦。」他对我露齿而笑，灿烂的让我想要抡他一拳。 「学长，你很间。」我的嘴角微微抽搐，名为理智的神经已经在我脑中断裂了十根之多。 「学妹，我不间。」他伸出手指在我的肩膀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我哪里惹到你了？」拍掉他的手，往椅子的边缘移动。 「你没有惹到我啊。」他那双隐藏在眼镜底下的无辜大眼不停的对我拋媚眼、放电，让我全身猛起鸡皮疙瘩。 「我承认我那天有看见你翻墙进来这样可以了吗？」我摊手向他投降。 刚开学，很多学长会跑来认识学妹，找漂亮的学妹聊天交朋友，找漂亮的学妹一起出去玩，找漂亮的学妹去福利社，找漂亮的学妹去熟悉校园……学长应该都是要找上漂亮的学妹才对吧。 如今我只能哭丧着一张脸，自我催眠的告诉自己，我，路允薇——不是漂亮的学妹。 「你确实不是漂亮的学妹。」他用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最后长叹一口气。 「你干么偷窥我的内心啊！」我下意识的双手护在胸前，怒视他一眼。 「我没有偷窥，你脸上就这么写着。」他又露出无辜的神情。 「屁啦！」我伸手摸摸脸颊两侧，皱紧眉头什么也没触碰到。 当我抬头看着他抱着肚子、趴在窗户上大笑时，我的脸立即呈现僵硬状态。 我缓慢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放在黑板上的时鐘，像隻鬼一般飘出了教室门……不、我是说静静地走出教室门外。 「喂、学妹！」他抑止住自己的笑声，在我身后叫住了我。 「干么？」我没有回过头，只是冷淡的回覆。 「你生气了吗？」他凑到我的身边，像隻小狗紧跟着我不放。 「没有。」轻声回应。 「真的没有吗？」他继续紧巴着我不放。 「真的没有。」我额上的青筋爆了两根。 「真的真的没有吗？」他依旧死缠烂打。 「真的真的没有。」生气的符号已经在我头上暴增了一百多个。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吗？」他不死心地又询问了一次。 「我只是要去厕所你到底想干么！」我心中的小小火山瞬间爆发。 我见他像个犯错的孩子，默默地绕过我走下楼，落寞的背影让我不禁有种犯罪的感觉。明明做错、说错的人不是我。 鐘声响起，明明就站在女厕的门口，我却索性不进去，转身走回教室。 接下来的两堂课我毫无心力去仔细听讲，脑海中全是学长落寞的身影，让我勾起了几年前我离开乡下那年，最后一次看见小草时的模样，他瘦小寂寞的身影，彷彿在诉说着全是我的错。 我，想道歉。 「学妹！」小末学长突然从窗外探头进来向我打招呼。 「小末学长！」被学长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坐姿极差的我因为方才被惊吓前还翘起椅子，导致身子正缓慢地向后倒。 「亲爱的学妹，才刚开学就在班上这么火红没关係吗？」他怡然自得地站在窗外伸长了手抓住我的手臂，让我的后脑勺免去和地球亲密接触。 「谢谢。我也不想啊。」我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 「呵呵，这给你。」小末学长先是掩嘴窃笑了一下，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罐立顿牌奶茶放在我的桌上。 「学长，我不接受别人的请客。」我蹙了下眉，将桌上的奶茶退还给他。 「这不是请的，是给的。」学长没有伸手接过，反而对我眨了下眼睛。 「我会不会被学长的粉丝追杀啊。」遵从了恭敬不如从命，我立即抽出吸管用力饮了一口冰凉的奶茶。 「依小草的魅力，你很有可能会死无全尸哦。」学长无辜了笑了笑，面容是温柔的担心神情，话语却是一针见血，而我没察觉的是学长的一语双关。 我有没有说过小末学长面带微笑说话其实……很阴险。 脑袋放空的十秒，我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五秒，十五秒飞逝过后，我的双眼瞳孔不停地放大。 「小草？」我惊呼一声。 「对啊！我跟他可是小草兄弟哦。好了，我先下楼了。」他亲切地拍拍我的肩，然后挥手向我道别。 我的脑中世界在一瞬间毫无保留的崩塌，没有一处是完好无缺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太让我震惊、喜悦。感到高兴的是我的小草遵守约定来到都市找我了，而令我震惊的却是小草竟然有两个人……叫我该如何是好啊！ 无法想像美好的高中生活，才刚开学没几日，就已彻底崩盘。 我已经遗忘了上高中不是为了寻找小草，而是等待小草来找我。 Chapter 1-学长的迷人光芒 (5) 第一次为了一个人，为了烦恼一件事，懊悔到嚥不下中餐。 现在，我却后悔自己因为一件小事情，而拋弃了午餐不食。 他的恢復力，比蟑螂的生命力强，比壁虎断尾的生长力快，比我家老妈翻脸的速度还要速度，所以我严重怀疑他根本就没有被我伤到心灵。被伤到心灵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但，事实上他似乎、貌似、儼然没有说自己被我伤到了心灵。 「完全是你自己想太多。」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口，熟悉的笑容依旧掛在嘴角。 「你干么又偷窥我的想法！」我一边朝着他大喊一边伸长手遮住他的双眼。 「你自己写在脸上的不能怪我。」他不以为意的耸肩，展露惹人厌的邪魅笑容。 「我哪有啊！」将他的脸推出窗外，用力关上窗户，上锁。 「学妹，你是傻瓜吗？不知道有门吗？」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倚靠着墙壁，用曖昧的眼神勾引着我。 为了避免惹来班上同学的间话，我快速起身走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走到教室外。 「学妹，你傻的好可爱。」学长嘟起嘴巴，做出令人捧腹大笑的装可爱姿态。 「你是白痴哦。」一巴掌贴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推离我的身旁。 「不、我是智障。」他对我吐了吐舌头，自以为可爱的摆着各种姿势。 「不好笑。」我先是装出喜悦的表情，须臾，立即换上严肃古板的面容。 「唉，早知道就不要用我的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了，好伤心。」他双手摀住脸，故意用很浓的鼻音装出哭腔的音调和我说话。 「学长，你也太幼稚了吧。」我无奈地扶着额头，倚靠着栏杆看着学长不停地变换动作。 「我很努力的在逗你笑啊！」他鼓起双颊，模样十分俏皮。 「干么逗我笑？」皱起眉头，我彷彿方才有一瞬间视线模糊掉了。 「因为我喜欢看你的笑容。」他收起嘻皮笑脸，换上了认真诚恳的模样。 心中的小小火山瞬间喷发，我的世界倏然变的天旋地转，原本清晰的视线由分裂身影转换成模糊，最后只剩黑暗。 听说人的听觉是在无意识后，最后一个失去的，所以那一声，果然是从他嘴里吐出的吧——我明明从未告诉他我的名字。 「薇薇！」 ＊ 睁开惺忪的双眸，映入眼中的是斑驳的天花板，以及被灰尘缠绕的吊扇隆隆作响的声音传入耳际。 脑袋渐渐恢復正常运作，我开始回忆着失去意识前的画面，当我再度闔上双眸准备进入思考状态时，却被一阵慌忙的声响吓得立即睁眼。 「学妹，你干么不吃午餐啊！」、「学妹，你还好吗？」他们异口同声地朝我大喊。 两位学长慌乱的出现在门口，两人凌乱的头发和满身大汗都能显现出他们内心的急迫。 「多、多谢两位学长关心。」我坐起身子，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人。 「学妹，你干么不吃午餐啊！你血糖过低所以才会昏倒，害我担心死了！」他双手环胸，一副老妈子的模样在床边对我说教。 「学长，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勾起浅浅的一抹笑容，我微低着头表示懺悔。 「学妹，你现在头还会晕吗？」小末学长坐到床边，温柔地用大掌触摸我的额头。 「已经没事了，只是好饿。」抱着肚子，我露出无奈的笑容。 「所以说你干么不吃午餐？」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以为我不吃午餐是因为谁啊！还不都是担心你……」我不甘示弱的白了他一眼。一开始理直气壮的挺胸大骂，说到最后怯懦的自动调低的音量。 「是因为我吗？」他怔了怔，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废话！还不都是你早上那、那个受伤的表情害我以为自己说话太重。」我不满的嘟起嘴，撇过头让他的身影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对不起。」他自责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事情就这样结束吧。学妹才刚醒来，就别吵架了。」小末学长充当我们俩的和事佬，亲切的笑容和话语化解了方才尷尬的气氛。 「好吧。」他瘪了瘪嘴，有点不满的妥协了。 我们三人，没有人率先出声打破这个僵局，在学长说完话后，气氛降到了最低温度，空气彷彿凝结不再飘移。 「对了……一直都不知道学妹叫什么名字，一直叫你学妹感觉很生疏。」小末学长羞涩的挠了下头发。 「我叫路允薇，走路的路、允许的允、蔷薇的薇。」扬起嘴角，我流畅的在保健室向两位学长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于末石，你可以叫我小末。很简单的笔划，不过总是有很多人会写错字，我写给你看。」小末学长摊开我的掌心，细长的手指在我的手掌上挥舞。 「好痒哦。」我一边强忍着从掌心传来的痒感，一边皱着眉头微笑。 「我叫游子辰，可以直接叫我小草就好。」他默默地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一脸鄙视的模样看着我和小末学长。 「小……草？」我疑惑的撇头一望。 「子辰的皮夹有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有次不小心被家宜看见，家宜就笑他身材弱小像一株草，结果之后大家都叫他小草了。」小末学长掩嘴窃笑，瞥了一眼小草学长厌恶的神情随后向我解释原由。 「小末学长，之前好像说过你们是小草兄弟，所以学长你也被叫小草？为什么？」我压抑自己心中那份激昂的情绪。 「是啊。真正原因我不太记得了，我只是一直记得以前有个女生一直喊我小草、小草，我印象中她好像是说，因为……」学长低头思考。 「因为你就像小草一样坚韧不拔？」、「因为我就像小草一样坚韧不拔！」当小末学长抬起头来，我们四目交接，异口同声的话语，泪水已经在我的眼眶中打转。 当我沉浸在儼然寻找到我想念的那株小草时，没发觉另一株小草已经默默离我远去。 Chapter 2–碗底隐藏的秘密 (1) 明明小末学长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小草，我却连半句思念也无法对他道出口。 「学妹你怎么会知道？」小末学长诧异地瞪大双眸盯着我看。 「没有啦！我只是对草的感觉就是坚韧不拔。」我尷尬地扯出笑容，掩饰话中的谎言。 「原来是这样啊！感觉有点可惜呢。」歛下眼眸，小末学长露出落寞的神情。 「可惜什么？」我不解地询问。 「没有什么啦！学妹你好好休息，我该回去上最后一节课了，等等放学我再拿书包来给你。」小末学长温柔贴心的举动、话语，瞬间让我的心融化了。 「谢谢小末学长。」我靦腆的回应。 「不客气。」 结果，当时又错过了和小草相认的机会，但我却一点也不后悔。 ＊ 迎来了开学后每週最期待的日子——假日。 摆脱学校的课业束缚，投奔温暖被窝和48小时空间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能称得上是天堂了，所以每个礼拜都期盼着能赶快脱离地狱般的折磨逃向天堂。 只是，为何我现在却得被迫到爸的公司里头当跑腿小妹呢？ 全都拜我家老妈所赐。 她说：「体谅你辛苦的老爸，让他晚上不用加班早点回来吃晚饭。」 我只能说，一切都是你想和爸一起共度甜蜜晚餐的藉口啊！ 「薇薇，帮我泡杯咖啡！」 「薇薇，帮我把这份文件拿到设计部门！」 「薇薇，帮我送一杯茶给总监！」 「薇薇……」 十六年来，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停的回盪在这栋公司的楼层之中，而我的双腿从我踏进爸所在的部门以后，没有一刻停下脚步。 当午餐的时刻来临，我的头顶彷彿出现一道光芒照耀已经呈现灰暗状态的我。办公室里的人纷纷离开位置，准备去享用他们的午餐，这让我获得了暂时的解脱。 瘫倒在接客室的椅子上，我闔上双眸，轻捶着痠痛的双脚。 「薇薇！」 我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眸，想看清楚是何人又在呼唤我的名字，只是此时的我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睡梦中，我依稀听见那阵熟悉的声音，虽然遗忘了长相、遗忘了名字，我却不曾忘记他的声声呼唤，即使从稚嫩转变成了成熟，他依旧是我最思念的小草。 我梦见了在乡下生活的那段时光，梦见了住在对面的小草，还有那碗被喝个精光的绿豆汤。 我依偎在小草温暖的怀抱中，他还未有精壮的体魄，但规律平稳的心跳声就已足够让我心动不已。 「小草，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搂着他劲瘦的腰，我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 「好，一直一直。」他像是咬着牙，不甘心的回应。 我毫无察觉的是，小草的眼里映入的并不是我的面容，而是被喝空的绿豆汤的碗底。 「薇薇，那碗底是你想对我表达的意思吗？」他轻柔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 「对啊！」我灿笑，用力点着头。 「这样啊……谢谢你。」他将我紧紧拥在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头。 「不客气，我最爱小草了！」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轻啄了下。 我就这么天真的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辈子，我甚至遗忘了所谓的世事难料。 爸升官了，被调到总公司。长久以来，爸每天凌晨就得起床，从我们这偏远的乡下赶到火车站搭乘火车到市区，再转搭公车到公司上班。能看见爸的次数、机会不多，能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日子用手指头就能数出来。 我知道不能因为的一己之私而毁了爸的前途，所以我决定要和爸妈一起搬到都市。 「小草，你长大后一定要来找我哦。」我在他的怀中啜泣，依依不捨的握着他的手。 「嗯，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他浅浅一笑，温柔的揉乱我的发丝。 我知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找我。 最初转到都市的学校上课还不适应时，我总是和朋友哭诉，我老对他们喊着要见小草，只是我都忘记他们不认识小草，而小草也不再处于我的世界当中。 「学妹，你再不醒来我就要亲你囉？」一阵熟悉带着威胁语气的话语朝我席捲而来。 「不要！」脑袋瓜接收到话语时，身体不听使唤的下意识行动。 当我的掌心重重的贴在他的侧脸时，一切都只能算是为时已晚。 清脆嘹亮的巴掌声，响彻云霄—— 「学妹……我不记得我有欠你钱。」小草学长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眨着聚集满泪水的双眸望着我。 「对、对不起！」我瞪大双眼，吓得从椅子上跳起，九十度弯腰鞠躬向学长道歉。 虽然老妈交代说，做错事绝对不能先道歉，但是，这次我不道歉真的太对不起对方了！ Chapter 2–碗底隐藏的秘密 (2)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在密闭的接客室里只听见我们微弱的呼吸声，我不时的偷瞄靠在窗户的子辰学长。 从开学认识他以来，我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菸草味，也一直认为他虽然表面上一副紈絝模样但内心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他的不良嗜好什么的，直至今日才打破了子辰学长在我心中的形象。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菸，嘴中吐出一阵带着气味的白色烟雾，一面眺望窗外，看起来十分憔悴。 「那个……子辰学长，你怎么会在这？」我一手捏着鼻子，带着浓厚的鼻音询问。 「找人。你不喜欢菸的味道吗？」他严肃的模样让我感觉很不习惯，也或许这才是学长最初的个性，只是因为我他才迫不得已换上嘻皮笑脸。 「不是很喜欢。你要找什么人？我爸在这间公司我可以请他帮你啊！」鼻音让我说起话来有一种大舌头的口音。 「嗯，谢谢学妹的好意，我已经找到了。」他将手指间那连一半都还未烧尽的菸放进菸灰缸中捻熄。 「找到了就好！」看见学长贴心的把菸熄灭后，我便不再捏住鼻子发出带有鼻音的话语。 「学妹，你吃过了吗？」子辰学长瞥了一眼掛在墙上的时鐘，温柔地问道。 「还没……我刚刚睡着了。」我羞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学长的双眸。 「那正好我也还没吃，一起去吧！」学长换上一贯的灿烂温暖笑容，只是清澈的眼神却透露出深不见底的寂寞感。 「好。」我用力点头。 无视学长眼中透露的寂寞，可能哪天当子辰学长嘴里叼着菸告诉我：「我抽的不是菸而是寂寞。」我也会坦然接受吧。 而这个不良嗜好也让我肯定子辰学长并非我朝思暮想的小草。 佇立在公司大门口前，我后悔了五分鐘前答应子辰学长和他一起去享用午餐，在看见他骑乘在一台机车上停在我的面前时，我便彻底后悔。 子辰学长虽然给人一种成熟稳重、有安全感的气质，但是毕竟他离未成年还有一岁之差，没有驾照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上车吧！」子辰学长贴心的递了一顶安全帽给我。 「子、子辰学长，我一定要……」我面有难色地向他示意着他的机车后座。 「学妹，相信我吧！」他扬起一抹笑容，坚定的眼神让我慌张的心瞬间平息安心。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能安抚我害怕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打从心底相信学长，只是恐惧让我遗忘了。 战战兢兢的乘上机车后座，待我抓紧后头的握把后，学长便缓缓啟动机车，然后迎着风奔驰在路上。当车速渐渐加快时，我不自觉地放开握把改成怀抱学长劲瘦的腰际。 「学长！」用力喊一声。 「什么？」当学长的声音顺着风传入我的耳畔时已经变得很微弱。 「学长，你可不可以骑慢一点？」强劲的风将我的音量压弱，我只能使劲地在学长耳边喊。 「喔、好。」子辰学长渐渐放慢速度直到我觉得安心的范围内。 他一头棕色短发飘逸清爽，发尾不时搔刮过我的鼻尖，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我用迷濛的双眸盯着他的侧脸。 或许，如果子辰学长是我熟识的小草的话，我能够肆无忌惮、不避嫌的大谈对于小草的想念。 可能人随着时间，年龄缓慢增长，知识渐渐扩大，对于过往与现今都有了不同的评价。小末学长很温柔、很贴心，偶尔的耍酷和小阴险都是他的特色，和从前的小草相差不远。 我期盼小末学长是我熟识的小草，但我更希望子辰学长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小草。 明知道自己不能如此贪心，我却还是抱持着这种念头。 「学妹，发什么呆啊！已经到了哦。」子辰学长撇头皱眉望着我一脸沉思的模样。 「啊、喔，不好意思。」我羞愧得赶忙下车，将安全帽归还给子辰学长。 「没关係。」子辰学长勾起一抹温柔笑容，接过我手中的安全帽放置好，便帅气的停放好后下车。 抬头仰望这间小餐馆的招牌，用带着浓厚復古风情的古木刻着「留人客栈」四个大字。这间店除了那块中国风的招牌以外其他一律採用日式风格，而唯一能证明爱国心情的只有那面掛在门口的小国旗。 「进去吧！」子辰学长贴心地拉开门，绅士般的邀请我进入。 「好。」我扬起嘴角，迈开步伐走进这间充满日式风情的店家。 子辰学长说他也是北上来到这，时间大约在两年前，当时他孤身一人在都市里无依无靠，他早上要跑很多个地方打工，晚上要去学校上课，而居住的地方则是借住在人家的小仓库，生活得很落魄狼狈。 会知道这间店，认识这间店的老闆和老闆娘是偶然的机缘。那天学长带着一身疲惫到学校上课，当放学鐘声响起时，他已陷入昏沉状态，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回家路途上，他一个踉仓跌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度醒来时已经是隔日下午，而且身处在这间店的休息室。老闆和老闆娘有个女儿，但如话说得好「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所谓覆水难收，他们的女儿自从嫁出去后，前几年还会回到家中探望，后来几年次数渐渐减少至不曾回家。 我想他们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长久不回家或许是因为父母时常衣着简陋，以及家中经济并不富裕让她觉得羞愧。 于是一切就如同电视剧般，学长将其他工作辞去，也从那户人家的仓库中搬移，学长名正言顺地来到这间店打工，也住在老闆和老闆娘的家中当他们的乾儿子。 「小薇啊！你和我们家阿辰是怎么认识的？」老闆娘送上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麵到我面前，眨着曖昧的眼神盯着我瞧。 「算是有点莫名其妙吧，但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学长主动来找我的。」我一边拿着筷子虎视眈眈地对着眼前那碗牛肉麵流口水，一边回答老闆娘的问题。 「阿辰真的长大了，懂得搭訕女生了。」老闆娘脸上尽写着感动。 「学长不敢搭訕女生？骗人的吧！」我享用着牛肉麵，听见老闆娘的话疑惑地发出声响。 「他可能是怕受伤、怕重蹈覆辙。」老闆娘歛下眼眸，不捨地望着在外头帮忙老闆修剪花草的学长。 Chapter 2–碗底隐藏的秘密 (3) 为了感谢老闆娘请我品尝如此美味的牛肉麵，我捲起衣袖替她整理了店内的环境。平常在家里做家事成了习惯，如今拿起抹布擦去尘埃根本不是难事。 「允薇啊，谢谢你了！」老闆娘一脸欣慰，眼眶中还泛着些许泪水。 「我才要谢谢老闆娘你呢！」展露灿烂的笑容。 「阿辰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女朋友真好。」老闆娘向我眨了眨眼睛，眼神不断示意着还在外头辛苦的学长。 「唉呦，我不是学长的女朋友啦！我只是他的学妹。」我羞涩的赶紧低下头。 「学妹啊！学妹很好啊！」虽然老闆娘笑脸迎人，但那一秒的皱眉仍旧没有逃过我的视线。 我想，那个曾经伤害过学长的人或许也是学长的学妹吧。 幻想着子辰学长被伤害，独自一人如同个孩子般无助地躲在自己的世界啜泣，我的心便一阵阵的抽痛，痛的像上千根针扎在上头。 为什么我的心会莫名的揪紧，好像快喘不过气。 「学妹，别再发呆了，要回去囉？」子辰学长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直盯着我的脸。 我轻轻点了下头，随后收拾了手边的清洁工具后，向亲切的老闆和老闆娘挥手道别，乘上子辰学长的机车后座扬长而去。 舒服的靠在子辰学长宽阔的背上，疲惫席捲而来，眼皮沉重的缓慢闔上，在意识失去以前，我貌似听见学长的声音随着微风传入我的耳畔。 那声：「谢谢你。」 在睡梦中，我忆起了临走前老闆娘拉着我到一旁说的悄悄话，脸颊微微发烫，只是我不晓得淡红色的浮云是否有偷偷爬上我的双颊。 「薇薇啊，希望下次你来的时候不再是学妹。」 「希望囉。」 如果子辰学长没有不良嗜好的话，或许我会真的希望不再当他的学妹。 睁开双眸，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四周，是我温暖的房间。微弱印象中，是学长将我揽腰抱上床的，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菸草味道。 我回想着自己靠在子辰学长背上时，嘴中似乎还在呢喃着话语，只是不论我怎么想破脑袋，就是挤不出一句。 当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我绞尽脑汁的思路。 「喂。」未看见来电显示我便漫不经心的接起电话。 「薇薇学妹，我是小末。」温柔的低沉迷人嗓音从手机那一头传来。 「什、什么？」我惊讶的看了一眼萤幕，上头显示着不明来电。 「不好意思，你的电话我是从你班导那里要来的。」小末学长虽然向我道了歉，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感到不好意思的感觉。 「所以小末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怯弱的问。 「那本《简爱》在你那对吧。」小末学长的语气透露着肯定。 「对，所以学长你是要……」须臾，我恍然大悟，脑中瞬间多了个发光的灯泡。 掛断电话，我欣喜若狂的蹦蹦跳跳来到衣柜前，拿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在镜子前不停的比对，床上已经渐渐堆起了一座衣服山。 「路允薇啊！你是在干么？」妈突然未经同意的闯入门中，手中还抱着一堆刚洗乾净的衣服。 「唉呦，妈，你怎么没先敲门啦！」我在镜子前气得直跳脚。 「下次一定敲啦！啊你是要去约会哦？」妈将怀中的衣服丢到我的床上，用手指比了比我。 「不、不是约会啦！」我羞赧地说：「唉呦吗你赶快出去啦！」 让老妈这么一搅和，我挑衣服的心情全被打散，最后从衣服堆中抽出一件雪纺纱材质的短袖上衣以及一件刷破牛仔裤。 抄走了放在书桌上的《简爱》还有手机、钥匙，临走前在镜子前转了两圈，直到露出满意的笑容才踏出门口，前往和小末学长约好的目的地。 小末学长说：「在哪里相遇，就在哪里重逢。」 所以我们相约的地点便是那个离我居住的地方不远的图书馆。 踏进图书馆内，彷彿一切回溯到之前。还未看见小末学找的身影，我逕自在空荡的图书馆内游荡，手指轻轻抚上冰冷的玻璃，望向窗外的清澈湛蓝，毫无白云点缀的蓝天显得更为明亮，更加动人。 将视线转移到书架上，和当时一般，抽出了几本感兴趣的书籍抱在怀中，寻到了之前坐的位置，这次我有先注意以坐上是否有书籍才坐下，当初就是太粗神经才会坐到书还无感觉。 眨了眨双眸，我看见镜片上黏着一根细长睫毛，拔下能让我的视线变清晰的眼镜，当我用指甲捻起睫毛时，模糊的视线看见一抹修长的身影渐渐在我面前放大。 「那个……」、「那个……」我俩和当初一模一样，异口同声的好默契。 「你先说吧！」我将眼镜戴回，面带笑容对上小末学长温柔的双眸。 「那个、就是……」小末学长靦腆地搔挠着后颈。 「什么？」我似笑非笑的托着下巴等待下文。 「就是……你压到我的书了。」小末学长扬起灿烂笑容，指着垫在我手肘底下的那本书籍。 互相凝视许久，我们不约而同地在寧静的图书馆里头捧腹开怀大笑。 Chapter 2–碗底隐藏的秘密 (4) 被管理员上来喝斥以后我们结束了嬉闹，小末学长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偌大的图书馆内，除了一楼的管理员以外，二楼只有我和小末学长两人，尷尬曖昧的气氛流动在周围。 手边摆放着被我遗忘的书籍，我痴痴地偷瞄着小末学长认真的脸庞，细长的手指翻阅着书页，眨着迷人的双眸，睫毛轻轻拍打着眼窝，性感的薄唇抿了抿。 「薇薇学妹，你再看下去我会失控的。」小末学长的视线还停留在书上，嘴边勾起一抹无奈笑容。 「啊、嗯，不好意思。」我将视线移向窗外，一隻手掌挡在侧脸，让我无法瞥见小末学长的面容。 「其实我也不介意给你看啦！只是学妹的眼神太炽热了，我会很害羞。」小末学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一丝羞涩的感觉也没有。 「小末学长，你骗人的吧？」我不满的嘟起嘴抗议。 「我哪有骗人，我怎么敢骗你呢。」小末学长倾身凑近，俊俏的面容缓慢朝我而来。 「好啦！我相信你没骗我，你不要再靠过来了。」我紧张的伸手抵在他的胸口抑止他的行动。 「其实这样还蛮好玩的。」小末学长坐回位置上，泰然自若地继续阅读着书籍。 「好玩个屁。」我喃喃自语。 「你和她真的好像。」小末学长用微弱的声音说，只是还来不及传进我的耳中话语就消失了。 我们不再对话，我不甘寂寞地拿起摆放在手边的书籍无心翻阅着。其实我想像小末学长询问「她」是谁？但我不敢。 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书页，视线完全停投在小末学长的侧脸，手指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薇薇学妹，你在看什么书？居然难看到让你一直翻页。」小末学长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他似笑非笑的指着摆在我面前的书籍。 「噗、哈哈！」噗哧一笑，我倏然被小末学长的话语和语气点中笑穴。 「笑什么？」小末学长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 「没什么，我笑点低而已。」我轻轻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啊？你笑点滴干么？」小末学长像是故意提出这种白痴问题逗我开怀大笑。 「我、我没有笑点滴啦！我是说我笑点很低。」我摀着肚子拍桌大笑，嘴角扬起的角度远远超乎我的想像。 结果在一阵爆笑之后，获得的是管理员的咆哮外加被赶出图书馆，好吧我认了。 我和小末学长并肩走在距离图书馆不远的热闹街市，时间来到下午尖峰时刻，摊贩已经在街道旁佈置完成做起生意。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在约会吗？」小末学长突然低头窃笑，他有些羞涩地问我。 「能跟帅哥约会是我的荣幸。」我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不不、能跟薇薇娘娘走在一起，是我三生之福。」小末学长突然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的做出那些只能在古装剧中看见的制式礼仪。 「你就是上辈子烧好香也没这种福气啊！」我摆出大牌之姿，抬起下巴用藐视的眼神望着小末学长，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抑止不住。 「一切都依娘娘的话。」小末学长牵住我的手，轻轻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一吻。 「小末学长，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係。」抽回手，不再装出高姿态。 「没关係，你问吧。」小末学长似乎也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收回嬉笑换上镇定的神情。 「小末学长说的『她』是谁呢？」我伸手拉住小末学长的衣襬，忍住心中的酸涩感。 「薇薇，愿意赏个光去我家吗？」 Chapter 2–碗底隐藏的秘密 (5) 终究，我还是抵不过自己内心的渴望，跟随在小末学长的身后来到他居住的公寓。 小末学长说一年前和父母吵架便独自一人搬出来住，他寻到这栋距离学校近，做事方便，视野又极优的大楼。 开啟铁门后，外表看似狭小的空间里头其实很宽阔，一个小小的客厅旁边有类似流理台的小厨房，客厅后头还有两间客房，四周环境被小末学长整理的一尘不染，天花板上有着日光灯以及水银灯交替更换。 「进来吧。」小末学长转开他房门的手把，邀请我进入。 「谢谢。」靦腆的点了下头。 我呆愣在门口，环视四周，望着被漆成淡黄色的墙壁贴着几张篮球明星帅气姿势的海报，书桌上一边摆满了教科书，另一边叠放了几本有关篮球的杂志。整齐乾净的周围跟小末学长给人的感觉很雷同。 「不好意思，冰箱只剩这个。」小末学长露出一脸尷尬，丢了一瓶立顿牌奶茶给我。 「没关係。」冰凉的饮料握在手中，我甜滋滋的望着它。 「可以坐床没关係，软软的比较舒服。」小末学长逕自拉了他书桌前的椅子跨坐。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深怕把小末学长原本舖好的床给弄乱了。将手中的奶茶插上吸管饮啄，低着头不敢随意抬头就怕一不小心对上小末学长的双眸。 虽然是小末学长主动邀请我来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前不久问了那个丢脸的问题我就恨不得现在鑽进地洞里躲起来。 「我们是住在彼此对面的青梅竹马，我大她一岁，她在我国二那一年因为家里的因素搬离了家乡，我永远都记得她天真烂漫的笑容。」小末学长扬起一抹带着苦涩的笑容。 「她嘴里总是喊着『小草、小草』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最先喊的一定是这个暱称，我知道她很依赖我，我知道她很喜欢我，我知道她很捨不得离开我，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我们可以亲密的像恋人，也可以普通的像一般朋友。」他开始有点哽咽。 「小末……」我的脑袋倏然呈现一片空白，我不知所措的朝学长伸出手，想紧紧将他拥入怀中。 「我喜欢她，我真的很喜欢她，但是在我向她告白以前她却告诉我她只把我当成好朋友。明明只把我当成好朋友，为什么要跟我那么亲密，为什么要一直黏着，为什么要让我误以为她也喜欢我……」小末学长抓住我的手将我搂在怀中，他的激动完全传达到了我的内心。 「也许她是有苦衷的……」我倾耳侧听着学长强劲的心脏跳动声，泪水不自觉的在眼眶中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喜欢我……」小末学长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双臂将我紧紧扣住。 感觉到肩膀的溼热，我选择不出声打扰，伸出手轻轻搂住小末学长劲瘦的腰际，我想此时我能给予的仅仅是一个拥抱而已。 可能小末学长怕身为学长的威严和面子掛不住，所以才没有放肆宣洩眼泪，当我感觉到身子一沉时，才察觉小末学长在我的肩上哭累了。 靠着椅子将学长弄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后，我趴在床边深情望着他的睡脸，泪痕还残留在学长白皙的脸上，我想起学长方才的撕心裂肺，心便不自觉地抽痛。 「其实我好想知道，你口中的『她』是我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抚在小末学长的脸颊。 「如果真的是我的话，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眼眶中的泪水无预警地滑落。 收回游移在学长脸颊上的手，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我起身准备不告而别，将空间留小末学长安静地睡上一觉。 当我悄悄关上房门，想借用小末学的家中的厨房煮上一壶热饮时，意外瞥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物体。 原本抑制的眼泪再度逃离眼眶，我将物体捧在掌心，双手不停颤抖。我想起小草当时的笑脸，脑海中又出现小末学长温柔的笑容，当两张面容重叠…… 「小草，你要把薇薇煮的爱心绿豆汤喝光。」我努起嘴向他撒娇。 「好，一定会。」他宠溺的揉乱我的发丝，下巴轻靠在我的头顶。 我在绿豆汤里，留下了我紧守三年的祕密。 碗底，还留着清晰的三个字——好朋友。 Chapter 1.5 －无法吐露的心声 (1) 我无法向她说明我是何人，我只能假借学长的身分，假借朋友的名义去接近她、关心她，甚至保护她，这一切都代表着——我喜欢她。 她的一顰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当我无法在事情上全身而退在她身旁时，才察觉她的身边早已有了一位用心呵护她的骑士。 我只是眾多士兵中的一位，微小的我只能不停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感受到我的真实存在。希望她的眼里只有我，希望她的心中只有我，希望守护她的骑士只有我，希望……她喜欢的只有我。 我该如何向她表明我的心意，每次对上她那摸不着看不透的双眸，我便跌进她眼底的黑暗深渊。她的世界像是只有一个人，一个名为「小草」的人。 他是谁？我不明瞭，我唯一清楚的是有他的存在，她便看不见我。 「如果我说我是小草，你能多看我一眼吗？」 好几次我想对着她娇弱的身影大喊。不想再看见她面露落寞，每当说到「小草」时，她的双眸便变得闪闪发亮，原本低落的心情也随之改变成喜悦。 多么希望我就是她心中思念的小草。 只是，我常在想，成为小草真的好吗？这样她就会多看我几眼，把我放在心上吗？当我得知她只把小草看成好朋友时，我只有一股衝动。 一股想告诉她我不想只当她的学长。 「学妹，当我的女朋友好吗？」 望着她渐渐离我远去的背影，我只能和无声的空气对话。 当她向她的骑士走去，他们肩并肩有说有笑的模样，只是在我的心上多札了几十根尖锐的针而已。 怎么告诉她？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想变成永远陪在她身旁的那株小草？我该怎么向她诉说我内心的这番话语？ 「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 由于今日某人有点事情，导致尚未校稿，我不能呈现潦草随便的正文给我亲爱的小芹菜们， 所以特意先献上会不定时出现在章节结束后的小番外（敬礼 对于支持的朋友我深感抱歉，明日开始便会恢復正常ˋvˊ chapter3要来囉xdd（你走开 p.s.番外内容与正文没有完全扯上边，所以小草是谁还是一个谜呦（眨眼 想知道小草究竟是谁就让我们继续收看每日一更吧xdd（被打死 Chapter 3–恋人未满友达上 (1) 自从在小末学长家趁着他哭到疲累睡去时，不告而别后，在学校里偶然碰见我只能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眸。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犯下了滔天大罪——偷窃。 那天回到家后，我便将那许久未拆封的箱子开啟，才发现原来当年我根本没有将那个碗给收回，而是被小草拿走了。如今，那个小碗却在小末学长的家中，这所代表的意义是…… 「学妹！」子辰学长的笑脸倏然出现在窗口。 「啊！」惊呼一声，我怒视子辰学长一眼。 「抱歉、抱歉，吓到你囉？」他一跃而上坐在窗框，一手扶着窗户。 「吃屎吧谁被你吓到了。」我不以为然的撇过头。 「吓到就吓到，反正这里只有我和你啊！」子辰学长笑容满面的先是环顾四周最后对上我的双眸。 叹息一声，我无法否认的事实便是——此时教室中只剩我和子辰学长俩人。 原本这堂课和下堂课属于社团时间，由于是开学不久后，所以学校先安排社团表演让我们这些还未接触过学校社团的新生尝鲜。 而，我能和学长一起留在教室免于去礼堂听教官的谆谆教诲的这份功劳，就得归功于我和子辰学长的导师。 同样身为班上的图书股长，我们被留下来赋予的使命是拟出一份让班上那些爱嬉戏的男生们能够静下下心来读书的资料报告。 「妈啦！老师是在刁难我吧！」我趴在桌上哭喊，一张空白纸压在我的侧脸下。 「这种报告随便写写就可以交差了。」子辰学长抽出了被我压住的白纸，再从我的铅笔袋中拿出一支蓝笔。 「学长，你以前写过吗？」我鼓起双颊，抬起头露出疑惑的模样。 「没有。」 原本在我心中筑起的信心高塔，被子辰学长的两个字一瞬间打垮，而且还得加上十几辆坦克车过境碾碎。 我再次叹息瘫痪在桌上，眨着泪光光的双眸望着坐在窗框上怡然自得的子辰学长。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子辰学长故意用蓝笔笔头触碰了下我的鼻子。 「因为你无法救我的报告啊！」我伸手摸摸我的鼻子，不悦的说：「别戳我啦！」 「我可以救你，信不信？」子辰学长露齿而笑，迷人的双眸弯的快要壁上一般。 「我……我信。」像是被子辰学长感染一样，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和之前不敢乘坐子辰学长的机车后座相似，与其说是学长的成熟稳重让我心安不如说是子辰学长的身上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仍旧维持瘫痪在桌上的姿势，安静的四周能听得唯有我和学长微弱的呼吸声以及蓝笔和白纸摩擦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上个周末到小末学长家中的事情，擅自将他人的物品带走还没告知，我害怕着被小末学长发觉是我带走的。 「你真的很爱发呆欸，发呆妹。」子辰学长顽皮的用笔头戳着我的脸颊。 「什么发呆妹啊，不要给我乱取绰号。」伸手拍掉停留在我侧脸的蓝笔，我怒视子辰学长一眼。 「学妹你好兇哦。」子辰学长露出无辜的神情，脸上就写的「我惊惊」三个字。 「我就兇你啊！怎样、你咬我啊？」我像隻骄傲的孔雀，从桌上活了过来，高姿态的伸出手指指向他，抬高下巴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他。 「你说的，别后悔。」子辰学长先是笑了两下，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张开嘴用力咬住我的手指。 不到三秒，我便求饶后悔。 我的手指被子辰学长含在他那性感的薄唇中，舌尖若有似无的触碰我的手指，湿热的唾液包覆我整隻手指，充满情色的画面开始在我脑海中上演。 子辰学长的薄唇缓慢向我靠近，当他的温热覆在我的唇上时，我缓慢的闔上双眸享受。他的舌尖趁我要张嘴说话时入侵，在口腔中彼此交缠着，当喘息声充斥在整间教室。 「学妹、学妹！发呆妹！」子辰学长的呼唤，打破了我色情的思想。 神啊！对不起，我是个纯洁的高中少女。 Chapter 3–恋人未满友达上 (2) 结果，我又不小心失手赏了子辰学长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论我说了多少声「对不起」，鞠了多少个躬，弯到腰都快断了，子辰学长的脸上依旧掛着……笑容。 老天爷啊！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现在大象已经飞到天上当鸟儿了？又或者是现在的总统改性从良决定自动让贤了呢？ 子辰学长不该如此的，那抹灿烂刺眼的笑容简直要将我的双眸杀死，扬起的嘴角让我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快，紧张的情绪急速上升。 「学长，你打我吧！求求你快点打我好吗？」我紧握住子辰学长的双手，微微屈膝向他求饶。 「学妹，我干么要打你啊？」子辰学长失笑，无奈地看着我半蹲的姿势。 「因、因为我又不小心打了你一巴掌。」泪水聚集在我的眼眶中打转，我一副怯弱的模样，双手不停颤抖。 「可是你不是故意的吧。」子辰学长伸出大掌温柔的揉乱我的发丝。 我缓慢站起身来不再屈膝，当子辰学长的掌心抚上我的头顶时，一瞬间，彷彿让我想起了小末学长的身影，温柔的感觉让两抹影子重叠在我的眼前。 「这个，我帮你解决了。」子辰学长收回手，将写满密密麻麻字跡的纸张和蓝笔交付道我的手中。 「天啊！学长你超强的……」看着那张纸上写满具有深度的文句，我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大，不停地夸讚子辰学长，脸上尽是写着「佩服」两字。 「要谢就谢小末吧，他之前当过图书所以有写过，我有看过才能写出来，所以不是我的功劳。」他的脸上掛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明明嘴角上扬却让人感受不到喜悦，而是无尽的哀伤。 「不，这是子辰学长写出来了，当然要感谢你。」我低下头紧盯着那张纸上的笔跡，用哽咽的声音回覆。 「不客气。」子辰学长卸下紈絝，展露靦腆的笑容。 莫名的感动热潮涌上心头，从前也有人对我如此体贴，只是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悸跳动。 我，怎么了？ 解决了班导交代的报告，眼看距离放学还有一点时间，而我和子辰学长就这样一个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个坐在窗框上，如同电视剧一般。 四周渐渐静默下来，独留的只有呼吸声以及时鐘的滴答声响和只有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强烈跳动。 「好快哦。」子辰学长看着我露出笑容。 「什么？」我赶紧伸手摀住自己的胸口，深怕自己心脏跳动的声响会大到传进学长的耳畔。 「我说我的心脏跳得好快哦。」子辰学长的脸上呈现慌张却又带着笑意。 当我听见学长这么说时，才顺着他弯曲的手察觉到他正摀着自己的胸口。 终止话题，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流，彼此摀着自己的胸口倾听自己强烈动盪的心跳声，怪异的感觉以及曖昧的情绪和气氛在我的周围蔓延开来。 「我喜欢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来自坐在窗框上的子辰学长。 第一次瞧见他羞涩的模样，明明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我却下意识地抬起手，缓慢靠近他的侧脸，倏然加重力道——啪！ 渐渐从恍神中回来，我才发觉自己又铸下了大错。 满脑子想着同一句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而后又重重打击在心上的那句话差点害得我喘不过气，所以我不道歉并没有错吧？ 我只是把学长欠我的提早一步讨回来而已，所以揹起书包落荒而逃的我也无须道歉吧？ 独留子辰学长一人在我们的班级上，而我则是无视身旁的一切只想向前奔驰，我只想逃离、只想逃避，当我想起子辰学长的话语以及小末学长之前哭泣的脸庞，心脏不自觉的揪紧，痛苦的让我觉得下一秒便会死去。 如果我真的是伤害小末学长的那个女生，我是否该为从前的自己作些补偿，去弥补早已无法挽回的趋势？ 如果那份悸动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子辰学长后来洒上的那些盐巴，我是否该忽视？ 脑袋中有上千个问题，只是我还迷茫的在黑暗世界中摸索，想找出一丝光线，然而那句话却不断的将我打入深渊当中。 「学妹，我开玩笑的啦！」 我该继续往上攀爬吗？ Chapter 3–恋人未满友达上 (3) 无法接受子辰学长的不良嗜好，所以儘管内心仍然残留着心悸的感觉，我还是选择自私的将它丢到山谷深渊。 只是，不小心赏了子辰学长三次巴掌，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愧疚感缠绕在心头上久久散之不去。 「薇薇学妹，你蹲在这里干么？不回家吗？」一阵温柔嗓音从头顶上传来。 逃离教室后，我无知的一路狂奔早已遗忘自己已经离开的校门，累得差点喘不过气，只好蹲在原地边休息边思考事情。 「小末学长？」仰起头，我惊呼一声。 「我正要回家，刚好看见一个很像你的身影，没想到真的是你。」小末学长乘坐在一辆天蓝色脚踏车上，停在我旁边的帅气姿势，让人着迷。 「啊！我忘记我妈说她有事不能来载我了。」我突然跳起身来，惊慌失措的嘴里不断唸着「怎么办」三个字。 「那我载你啊！」小末学长笑着向我示意脚踏车后装的火箭筒。 「不用了不用了，我很重的，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我急忙拒绝。 其实我内心很挣扎，只要一看见小末学长的面容我便会想起那个刻字的碗，更会忆起自己曾经当过一回小偷，而且还是盗了小末学长的物品。 「不用跟我客气，快上来。」小末学长伸出手拉住了我不让我有机会逃跑。 「啊？嗯、不要啦！」我死命抗拒。 「薇薇学妹，你就让学长载一次吧，好吗？」小末学长装出了杀死人不偿命的无辜神情。 天晓得，如果不是我还剩下0.000000000001的理智，我可能会失血过多昏倒然后被送进医院，事后可能还会被嘲笑。帅哥装无辜这种事情，实在太没天理了。 「小末学长，我拜託你不要再装无辜可以吗？我答应你就是了。」我摀住双眸，克制自己想强抱住他的心情。 「可以，那就快点上来吧！」 默默的站上火箭筒扶住小末学长宽阔的双肩，望着他的发梢随着微风微小动盪，身上独特的香味飘散而来，我想或许是沐浴乳的香气。 一路上，小末学长说着今天社团表演发生的趣事，也告诉我那些社团适合懒学生原因是可以翘课还不会被教官发现，同时也推荐了他自己觉得有趣、好玩的社团给我。 不得不说实话，我的亏欠感和内疚感随着小末学长离我家越来越靠近而随之上升，或许是怕妈邀请小末学长进家门，或许是恐惧小末学长进到我家以后发现了我偷走他一直珍藏的碗。 我不想伤害他，可是却又好像在冥冥之中让他伤痕累累。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小末学长口中的「她」究竟是不是我而已？ 「小末学长，我家就在前面，那间门口有掛灯的。」我伸长手用自己的视角比向前方。 「好，我知道了。」 当小末学长安稳的停在我家门口，让我下车后，我本来想转身走进门口，因为我不想再和学长尷尬的相处下去。可能自从那天以后，我们之间的氛围有了些许的微妙改变，其实我们都有察觉到只是我们不想去面对。 「薇薇学妹，请问我可以进去你家吗？」 我一直在想，假如我当初拒绝了学长，或许未来我们会一直延续着这份关係直到彼此都毕业分离。 － 如未看见粉专公告的人，某人在这先向支持的小芹菜道歉，因为今天先处理了一点紧急的私人事情，所以将时间延后至九点更新。 Chapter 3–恋人未满友达上 (4) 儘管我有多么抗拒让小末学长进到家中，最后还是必须被迫邀请小末学长入我家门，原因全都来自于我那位突然敞开大门本来要欢迎我回家结果变成欢迎小末学长来我家作客的天才老妈。 盥洗过后，褪去了散发出汗味的制服，换上一身乾净清爽的服装。在学长的身旁我坐立难安，面容呈现僵直，谁也不开口的情况製造出了窘境。 「伯母，我来帮你吧！」小末学长起身走进厨房。 我想他的温柔体贴会将我家妈妈给迷倒吧，看来最近回家后的日子不能安寧了。无尽的问题砲轰准备向我迎来。 「唉呦，阿石你真是贴心啊！要是我家妹妹有你这样的一位男朋友该有多好。」妈在厨房的夸讚话语全都传入我的耳畔，她那尖锐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慄。 皱起眉头，我朝着看不见他们俩人身影的厨房大喊：「妈！你别在那边乱说话。」 只是，结果得到的是无回应，而我妈只是更加肆虐的勾引、不，是夸耀小末学长的优点。 在等待晚餐煮好上桌的这段时间，我独自一人待在客厅无聊的望着电视机发呆，能听到的声音不是来自于电视机里而是正在厨房兴高采烈谈天的俩人。 此时的我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望着小末学长来来回回进出客厅以及厨房，而桌上多出了一盘又一盘的美味佳餚，我都开始怀疑自家老妈已经能够成功使唤小末学长了。 当桌上摆满丰盛佳餚时，我才见到妈和小末学长有说有笑地从厨房里走到客厅。 「允薇，我去给你爸爸送便当，记得好好招呼你学长。」妈抄走了丢在桌上的钥匙以及披在沙发上的外套逕自往门口走去。 「知道了。」我瘪瘪嘴，不满的回应。 「薇薇学妹，给你。」小末学长贴心的替我添了碗饭还拿了双筷子，伸手递给了我。 「谢谢学长。」我靦腆的接过饭碗以及筷子。 妈的离去，让整间屋子少了点热闹的气氛，沉默再度环绕在我们之间，除了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和筷子摩擦碰撞的声响以外，我和小末学长谁也没有开口，而还在运转的电视机，儘管音量再大声却仍旧被我忽视。 「薇薇。」他轻声呼喊。 「什么？」我将视线从碗里移开。 「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小末学长露出苦涩的笑容。 「无缘无故，学长干么跟我道歉？」停止筷子的动作，我的视线停留在学长的双眸。 「上次说到哭，还擅自抱了你，把你的衣服弄湿真的很不好意思。」小末学长羞涩的搔挠着头发。 「那种事情不用跟我道歉也没关係啦！况且我也和学长不告而别，所以我也应该跟学长说声对不起。」说到最后我因为心虚，音量也越来越微弱。 「那我们就算扯平吧！」小末学长放下筷子朝我伸出大掌，褪下脸上羞涩的神情换上的是露齿而笑得灿烂弯度。 「没问题。」我握住小末学长温暖的手掌。 曖昧电流彷彿透过掌心传达到我整个身体，又麻又热的触感从掌心开始化开，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双颊越来越烫，不断发热。 「小末学长，可以放开了吗？」我羞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小末学长。 「不好意思。」他迅速抽回手。 望着碰触过学长的掌心，温热的感觉儼然还残留在上头，感觉双颊薇烫的感觉还尚未褪去。 「薇薇学妹，我对你的房间很好奇，等等能进去参观一下吗？」小末学长夹了块红烧牛肉摆到我的碗中，像是在贿赂着我。 「啥？」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 「我不会乱碰你的东西，就看一下可以吗？」小末学长眨着无辜的双眸，再次向我发射出迷人的电流。 我估计如果再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被小末学长给电死。 「好吧。」我无奈的轻叹声气。 不知道自己这回究竟是请进了黄鼠狼还是小绵羊？ 而此时此刻，我却突然想起子辰学长的那句：「我喜欢你。」 Chapter 3–恋人未满友达上 (5) 我们俩人尷尬的面对面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我紧张的手掌心不断窜出汗水，而小末学长则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悠间地翻阅着我房间的杂志。 「我说学长啊……」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薇薇学妹，你有什么事情吗？」他笑容满面的说。 「你不是说只要参观一下就好了吗？」我怯弱的问。 「我正在参观啊！」他眨着双眸，眼里还闪烁着光芒。 「屁啦！你哪里像在参观你骗谁啊！」我顾不得形象站起身朝着学长咆哮。 「我在骗你啊。」小末学长嘟起嘴，装出无辜的模样。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面容尽写满了无奈与无助，我想仰头问苍天为什么小末学长要千方百计地把我给电死、迷死。 摊手放任小末学长在我的房间里肆意妄为，我只能摸摸鼻子从书桌上抄了一本小说扑倒在床铺上翻阅。 我缓慢进入自己的思想世界，我又忍不住忆起了童年的时光，还在乡下的那段回忆，那些和小草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记得在离开乡村的前一年，我和小草相约好俩人偷偷跑到隔壁村庄露营，结果下场当然是被各自父母痛骂一翻，小草还为了我因此被他爸爸打伤送医。 我还记得当时我趴在小草的病床旁哭得唏哩哗啦，而小草只是轻抚我的发丝，不停地告诉我：「我没事。」 小草的温柔体贴，小草的霸道任性，小草的灿烂悲伤，小草的一切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从前，我是这么自私的佔有着。 当初，我明明知道小草爸爸对小草有多么严格，我明明清楚如果小草私自带我去搞什么露营绝对会被骂而且还有可能会被打，只是我却还是自私的拖着他陪我去。 即便那个时候已经有在控管家暴这种现在常见的事情，在乡下农村里头，也许邻居都很热情奔放，但对于家务事一向都抱持着能离多远就不碰触。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那天和小草一起外宿的时光，是我此生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小草，你幸福吗？」我仰望星空。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他双手摆在后脑勺，慵懒的躺在草地上。 「这没有标准的啊，像我只要觉得很快乐很甜蜜很感动，就觉得好幸福。」我捧着自己的双颊，花枝乱颤的笑。 「那我不幸福。」他冷淡的回应。 「为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 「我不觉得快乐不觉得甜蜜不觉得感动啊。」他耸耸肩，一脸事情与我无关的模样。 「小草你喊我的名字。」我突然严肃地坐在他的身旁直盯着他。 「要干么？」他皱紧眉头，疑惑不解。 「快叫就对了啦！」我努起嘴，不满的催促。 「薇薇？」轻声呼喊。 「大声一点。」我抬起下巴，骄傲的不看向他，搞得他更加疑惑。 「薇薇！」他提高音量。 「再大声一点！」 「路允薇你不要太过分哦！」他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摇晃。 「你终于肯叫我的全名了。」我睁开明亮的双眸，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搂住他的腰际。 小草从来都只叫我薇薇，他不敢对我发脾气，总是让我的骄纵更加放肆，他对我百依百顺，如果用难听一点的形容词来说那便是宠物了。 我之所以想让小草发怒只是因为，我希望他把所有的不快乐全都喊出来。加重在我身上也好，丢在这片荒野草原也行，或者吐露给天上的明月及星星知道也罢，我希望他能够拋弃悲伤。我知道，他心中的痛苦一直来自于家庭。 我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受不了我的任性，再也无法忍受我拚命的使唤他，他会渐渐地离我而去，但是我还是会看着他的背影对着他说一句…… 「嘿，再喊一次好不好？」我笑着说：「我的名字。」 不喜欢听他叫我薇薇，只是因为世界上有太多人都叫这么名字，唯有是路允薇的时候，才会是独一无二的我。 我希望他快乐，我希望能带给他快乐。 「路允薇！」当他不再背对我，转过身朝着我大喊时，出现在眼前的是小末学长近距离的俊俏脸蛋。 「学、学长？」惊呼一声。 「没事吧？我只是想问你这个是哪来的啊？」小末学长蹙眉，手上还拿着一个令我感到熟悉的物体。 一个碗，一个曾经添满绿豆汤的碗。 － 别忘了九点再一发ˋvˊ Chapter 2014.02.14 情人节限定 如果我们相爱了，一定天天都是情人节。 「老婆，起床囉。」温柔迷人的嗓音传进耳畔。 原本阴暗的四周，因为窗帘被拉开，耀眼的阳光顺势照射进整间房间，而躺在床上慵懒的可人儿正缓慢的蠕动着身体，而此人……正是我路允薇。 和学长交往四年，结婚两年，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说一般情侣的热恋期最多三个月，但是我老是感觉我和学长的热恋期，从交往那天开始便一直延续到现在，热度仍然上升中。 倘若你问我我为什么会和学长在一起吗？那时间大概必须回溯到四年前，我们决定交往的那一天。 大学三年级，我认为是一个比大学四年级还要忙碌的时刻。全科系上上下下忙着举办各个活动，每个人也得抽空准备大考，因为不论活动有多么重要，都比不上修学分。 而我，当然也忙着修学分——修恋爱学分。 从高三收到成绩单那刻，我便每天兴奋的睡不着觉，因为我的分数高好达到而且还超过学长所在的学校门槛，所以我很有自信和把握一定可以再度和学长同校，延续高中的学长学妹关係。 或许是老天安排，我如愿以偿进了那间大学，也和学长偶然相逢。 一切顺利的很怪异，我开始每天都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只要看见学长的笑容我便会不寒而慄，我害怕笑容后还隐藏着伤人的秘密。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学长之笔的信件。 信中的内容大致是说：学长晚上想邀我一起去海边兜风看夜景。这么大好的机会，即使其中暗藏阴谋我也愿意捨身相陪。 所以我答应了。 当约定好的那天来临，学长却传了一条讯息给我，请我到离宿舍不远的海边等他，他有紧急的事情要先处理。 我才赫然察觉，原来只是要在附近的海边晃晃而已，我无法表示任何的心情，就连抱怨、怨叹什么的，吭都不吭一声。 等我到达附近的海边时，能见到的是乌漆抹黑的一片，沙滩上空无一人，只有海浪拍打的声响，都市夜晚的天空只有暗黑色，没有闪耀的星星，而明月也没有打算要露脸。 我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唯一佇立的椅子上，冰冷的海风吹乱我的发丝，我不停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又开又关，其实我只是在注意时间。 突然发现海的另一端，有一丝耀眼的光芒闪过，又随即消失，我的双眸被刺痛得睁不开。 当我能适应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光亮时，两行泪水已经从我的眼眶中滑落。 「薇薇，或许我给不起你最好的生活，但是我会给你我的全部，我的人我的心，我爱你。」 为什么一定要有钱有车有房呢？这样简单朴实不是很好吗？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哭得唏哩哗啦，第一次看见了以往只有在电视剧中才能见到的下跪场景。 说我不爱他，那是骗人的。 说我不答应他，根本假的。 「唔……老公，再睡一下啦！」翻过身，我将脸埋进温暖的怀抱中。 「真是的，你再不起床我要亲你囉？」 那天，我向前紧紧拥住他，我弄湿了他的衣服，上头有着我的泪水和鼻涕，但是他毫不嫌弃，因为我的一句话，他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根本无心去管他的衣服被我搞得怎么样。 「小草，我也爱你。」 Chapter 4–前往天堂或地狱 (1) 我自私、我怯懦、我无能，所以我在衝动之下将小末学长请出我家大门，连同那个碗一起，反正那本来就是我从他家窃取的。 穿不过心中那大筑起的高大透明墙，跨不了在我脚尖前的那一条界线，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此真的必须和小草永远分离。 我不勇敢，我很害怕。 只因为我不想太快知道，我朝思暮想的小草究竟是谁。明明想念着，却又同时恐惧着它。 「思春哦？」他眨着灵活的双眸。 「鬼啦！你才思夏、思秋、思冬呢！谁跟你思春。」伸手轻轻推了下他的额头。 「不、我在思学妹。」他露齿而笑。 而我的心脏，正缓慢地加快跳动速度，热燥的感觉由内而外渐渐扩散开来，直到双颊变得发烫。 「白痴。」我撇过头。 「笨蛋。」他捏住我的鼻子。 「加三级。」我发出带有浓厚鼻音的话语。 「你们的对话为什么这么脑残？」坐在我旁边的学艺倏然开口。 因为子辰学长三天两头就跑上来我们教室溜搭的原因，导致和全班的同学几乎都和他混得很熟。 「因为爱。」、「因为豆浆浓。」我俩不约而同地齐声回覆。 「拜託你们去外面聊天可以吗？」她露出一脸哭丧的模样。 我用馀光瞥了瞥摆在她桌上的书籍便立刻明白她的心情。下堂课的考试，我因为记性好早就把答案背下来，只可惜其他人和我不一样，我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清净的空间。 「可以。」、「不可以。」 斜眼狠瞪游子辰一眼，我相信他也知道我们下堂课有考试，临时抱佛脚什么的当然只能靠现在这种紧急短暂的十分鐘下课。 「赶快出去吧，算我求你们了。」她双手合掌，不停鞠躬，只差没给学长下跪了。 不忍心继续看着我在班上最要好的朋友向他苦苦哀求，我只好来一回英雄救美，将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拖出教室门。 和子辰学长的一天相处模式，打闹、被责骂到请求，最后我拖着他离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诉说我心中这份莫名的悸动，儘管排斥子辰学长抽菸的不良习惯但身上偶尔飘散而来的菸草味却在不知不觉中让我上癮，整个人陷入他的诱惑之中。 他有小草吸引人的魔力，却没有小草拥有的特质，而小末学长则是反之。随着一日復一日的生活，我渐渐迷失了当初肯定的念头，什么肯定小末学长是小草，抑或是碗底留下的「好朋友」，这一切都因为时间而有了微妙的变化。 「想什么？」子辰学长趴在栏杆上，一脸玩味的望着我。 「想……学长你是不是很间？」转转眼朱，我硬是掰了一个和内心所想不符合的问题。 「还好，我还是会有忙到抽不开身的时候。」歛下眼眸，他的语气儼然话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祕密似的。 「什么时候？」我一副好奇的模样。 没办法，好奇心会杀死一隻猫，同样的也会杀死我路允薇。 「不能陪你的时候。」子辰学长的嘴角缓缓扬起。 只是这抹笑容，皮笑肉不笑，我不清楚背后是否隐藏着沉重的秘密，我只知道当学长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鼻酸的感觉已经涌上我的心头。 「你什么时候不能陪我？」低下头，不敢直视学长的双眸。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不陪你？」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笑意。 当我问学长一句问题时，他便反过来询问我，我们无止尽的循环在问与反问的恶性之间，而我内心的苦涩滋味也渐渐变的浓稠，让我以为自己咬破了胆。 差一点，那句话就要衝出我的咽喉，不再哽住。 终究也只是差一点，所以事实就是我根本没有勇气说出口。 说一句：「我希望你永远都陪我。」 我怎么能够这么自私？我怎么能够？我怎么能？我能吗？ 周旋在内心的天使和恶魔当中，将问题推给天使时，得到的回应是我不能够如此自私，当问题交付给恶魔时，回覆是无止尽的自私。 只是，当我想狠下心好好趁做面对子辰学长时，却又不经意地想起了小末学长的身影。我是否，真得太过自私了呢？ Chapter 4–前往天堂或地狱 (2)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纷纷扰扰，我们都能够避免去与它相遇却不能不去正视它的存在，除了一直暗藏在体内的自私、慾望……那更是无法抗拒、丢弃的。 而我体内的自私与慾望正蠢蠢欲动准备衝破我用来隔离它们的那面墙。 当我努力压抑、克制时，却又忍不住想问自己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左拥着小末学长右抱着子辰学长，对他们真的公平吗？ 考完试后又过了两堂课，午休来临时，听见来自教官的广播，而其中更出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人名，那是我熟悉的他——游子辰。 「怎么会这样……」无力的趴在栏杆上，我不停地叹气。 望着底下聚集着一群又一群看戏、看热闹的人们，不免心中也会有股想衝去教官室询问的衝动，但终究我还是怯懦了。 坐在教室中乾等，班上依旧是一片闹哄哄，班导的来临带来的并不是相关的消息而是一阵咆哮。午休时间消逝大半，同学早已纷纷进入梦乡中，我侧脸贴在桌上静静望向窗外。 记得开学那天，学长因为迟到翻墙进校不小心被我看见，放学时被他叫住，就此我们之间便展开了一段全新陌生旅途。 「薇薇学妹。」小末学长突然出现在门口轻声呼喊。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随后转过头环视了班上四周后，小心翼翼、躡手躡脚的偷溜出门。 和小末学长一起散步到了不容易被教官和老师抓到的福利社旁，或许是打从心底觉得小末学长清楚有关子辰学长的事情，所以掌心才会不断冒出汗水，比平常还要更加紧张。 「我是受阿辰之託来的。」 才刚坐到福利社外头的椅子上，小末学长便劈头传来这句话。 「学长他……怎么了吗？」我皱紧眉头。 「我只能告诉你他没事，这也是他传达给我的。」小末学长垂下头，不敢直视我的双眸。 其实我明白，不论我怎么追问小末学长子辰学长的事情都是无用的，一来世或许小末学长自己也并不清楚，二来是子辰学长根本不想让任何人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我也明白，我就只是一个和学长们同科系的学妹而已，仅仅是一个小学妹而已，我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去管这件事。 「薇薇，你别怪阿辰不想告诉你，他是怕你会讨厌他。」小末学长扬起苦涩的笑容。 「我没有怪小末学长也没有怪子辰学长，反正就算我知道了也无能为力。」我看着自己被汗水浸溼的掌心，握紧后放松，重复做着动作。 「你知道阿辰有在抽菸吧。」小末学长叹了声气。 「嗯，我知道。」轻轻点几下头。 「不只是抽菸，喝酒、打架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更别说是……」小末学长的音量渐渐变的微弱。 看见他面有难色，我也明白他的话已至此，不便再多说了。 「嗯，我明白的。」我浅浅一笑。 「你不明白，这一切并不是他自愿的，他是被情势所逼的，如果他不用被逼迫去那里的话或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小末学长心情倏然变得激动。 「小、小末学长？」我下意识将身子往后仰。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小末学长向我鞠躬致歉，他失笑说：「薇薇学妹，你对我和阿辰来说都很重要，有一些事情我们也希望能够告诉你，但是并不是现在。」 鐘声响起了，小末学长离别前再次向我道声歉，独留我一人呆愣坐在原处，原本清晰的思路瞬间被打上了好几个死结，脑袋中又多出了几十个问号。 当我准备从福利社走回教室时，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我面前经过，直到他消失在福利社门口，我才依依不捨的离去。 少了平常的紈绔模样，刺眼光耀的灿烂笑容也不再掛在嘴边，换上的是沉重的神情，从他的眼底我再也看不见我的身影。 Chapter 4–前往天堂或地狱 (3) 那天之后，又过了三个月，跨越新的一年，半学期的课程也即将宣告结束，在迎来短暂悠间的寒假以前，我仍然见不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早已猜测到，却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如此在意。 而这三个月以来，小末学长和家宜学姊无时无刻对我的呵护寒暄，让我受宠若惊。我其实明白，他们想带给我快乐只是想掩盖子辰学长离开我们的生活圈这件事。 我也告诉自己，我没有很想他，真的没有很想念他…… 我只是很希望他能够赶快回到我的身边。 「猜猜看铜板在哪一手？」小末学长瞇起双眸眼尾充满笑意。 这些日子，我和小末学长培养出了极佳的默契，或许是种心电感应，也能说是心有灵犀、心灵相通。我根本不必去注意、仔细观察，依附着女人的第六感就能够轻松猜到正确解答。 「左手。」我露出自信的神情。 「真够准的啊。」小末学长无奈的失笑。 当他摊开掌心露出平躺在左手手掌上头的硬币时，我们不约而同的四目交接，互相凝视，再一同展开笑顏。 「喂，小末你是不是作弊啊？为什么我每次都猜不中？」家宜学姊在一旁嘟嚷，脸上掛着不悦的神情。 家宜学姊便是开学那几日时常跑来班上串门子的人。她拥有姣好的身材，模特儿般的身高，精緻的脸蛋，叫人不羡慕、嫉妒才怪。 每当看见小末学长和家宜学姊像情侣般打闹，我的心中不免涌上一股苦涩的滋味。 「那是你笨。」小末学长对着学姊摆出鬼脸。 在旁人看来，他们亲密地儼然是对惹人羡煞的情侣，在我的眼中看来，他们不过就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而已。 「学长、学姊，我的眼睛快瞎了。」我故意瞎起鬨，用手指遮挡双眸视线。 「别闹了。」、「唉呦允薇！」 沉默须臾，我们一同捧腹大笑，原本吵闹的班级被我们这么一乱，变得更加放肆。 偶尔，我会自己进入内心世界，忽略已经开啟俩人世界的小末学长和家宜学姊，我在我的世界中静静思念的离开我世界许多天的子辰学长。 我不明白这份感情该如何釐清，当我想念子辰学长的事情时，小末学长的面容总会现身，而反之，我在思考小末学长的一切时，子辰学长的身影便会跑进来扰乱。 然而我没察觉的是，光是小末学长以及子辰学长就足以将小草从我的心头上赶走了。可能，他们在我心中的必位早已远远超越小草，只是我还在……自欺欺人。 「薇薇学妹，我这里有一封信要给你。」小末学长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的神情。 「什么信？情书吗？」我露齿而笑，伸手准备接过。 「如果你想要收到情书我愿意写给你，不过很可惜这不是情书。」小末学长羞赧地搔挠着发丝。 「学长我等你！」对着小末学长眨眨双眸，笑着说：「我现在可以看吗？」 还没等待小末学长的下文，我的好奇心已经使我拆开原本黏紧密封的信了。 「回家看吧。」小末学长伸出手挡住了信纸的内容。 他伸长手迅速的将信纸塞完信封内，未经过我的同意便直接塞到我的书包中。 「那……好吧。」无奈的瘪瘪嘴，依依不捨地看着我的书包。 「好了，我们来谈谈一些正事吧？」小末学长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感觉背后还暗藏着一丝阴险。 「什、什么正事？」我嚥了嚥口水。 「就是那个碗啊！」 他露齿而笑，灿烂的简直要把我给杀死，当小末学长说到正事时，我的内心就察觉的一股对我不利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是否是老天爷在告诉我，有些事情，该来的仍旧跑不掉？ Chapter 4–前往天堂或地狱 (4) 活火山在我的脑中喷发，滚热的岩浆在里头来回流动，炙热的烧伤了我所有的神经。事实上我只是想表达，我不想承认关于那个碗的残酷事实。 只是小末学长的句句逼迫，令我不得不正视这件事。或许，我不再逃避的话，就可以得知我朝思暮想的小草究竟是何人了。 从三年前来到这个都市，我每天都在期盼着，幻想着哪天能和小草在街道上来个不期而遇，或者像电视剧情一般在学校走廊上相撞。我一直都想见到他，一直都在等待着他遵守承诺来寻找到我。 如今，我胆怯了…… 第一次有了不想得知小草身分的念头。是小末学长也好，抑或是子辰学长也罢，不管谁是我真正认识的小草，他们在我心中都早已佔有一席之地，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包括小草。 我的心情还是如同碗底留下的刻字一般，我喜欢小草，我爱小草，但是我们只能是永远的好朋友。我将自己局限在自私里头，只因为我害怕受伤。 但我却从未想过，有人会比我伤得更严重，而伤害他的人正是我。 「薇薇学妹，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关于『她』的故事吗？」小末学长扬起嘴角。 打从那天以后，我第一次见到小末学长谈到「她」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不苦不涩，但意味深长。 「我记得。」缓慢点了下头。 「你知道吗？『她』也给了我一个碗，和那天在你房间发现的碗一模一样，不管是色泽还是形状。」他露出欣慰的眼神。 「所以小末学长现在是在猜测我可能是那个『她』吗？」我带着疑惑不安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 「可能吧。就算你是『她』也好，不是『她』也罢，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就只是单纯的薇薇学妹而已。」 「单纯的薇薇学妹是吗？」我弯起嘴角，暗自嘲讽自己。 「嗯，单纯的薇薇学妹、单纯的你。」小末学长附和我的话语。 「那为什么要跟我提起这件事情呢？」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小末学长的口中听见什么话，但是我很清楚我并不想听见，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学妹。 这个词、这个职位太沉重也太洒脱了，彷彿只要一毕业，脱离学长、学妹的关係后，我们就会恢復到认识以前的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其实我提起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不用在意『她』，因为那个『她』在我的心中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嘴巴的笑容弯度越来越大，灿烂刺眼的感觉渐渐增强。 小末学长的大掌突然覆上我冰冷的手背，对上他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神，在盯着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型，惹得我又再次压迫到脆弱的泪腺。 眼泪，终究还是没有滴落。 「小末学长……我想我说不定就是当年那个伤你很深的『她』。」皱紧眉头，我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薇薇，等阿辰回来，我们再把事情一次说清楚吧。」小末学长转移话题。 我依旧看见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可能他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事实吧，也或许是他早已猜测到，但却仍然配合着我不想面对的心。 「好。」我浅浅一笑说：「小末学长，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出门约会好吗？」 「这是我的荣幸。」 ＊ 自从子辰学长离开了我的生活圈后，我养成了每天写日记的习惯，记录着今天又和小末学长和家宜学姐一起做了哪些有趣的事情、谈论女人最爱的八卦。而这本日记，也代表着子辰学长离开我世界的天数。 我发现，儘管我再怎么厌恶他的一些习惯，却还是无法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陷入他的世界当中。 可能，比起小末学长，我对子辰学长的好感更多一点，但同样的，厌恶感也多了一些。 想推开他，是怕受伤害，想紧抱他，是因为我太自私。 自私的想要他永远都留在我的身边。 Chapter 4–前往天堂或地狱 (5) 成为高中生后第一个寒假来临，班导唯一编派的寒假作业便是将证照学科的题库整本看完。我怎么可能牺牲我美好的假日，去阅读那种好几个月以后才用得上的书呢。 只是……我那如同恶魔一般的母亲，却牺牲了我幻想中每天睡到饱的生活，为了让她日日都能够见到我亲爱的父亲，我再次被赶到老爸的公司里头充当跑腿小妹。 所以我，一夕之间在老爸的公司中一炮而红了。刚开始一个小时，偶尔才会听见有人呼喊「小薇」这个暱称，当时间渐渐飞逝，几乎每分每秒都可以听见不同的声音在叫喊这个名字。 在老爸公司帮忙的这段日子，每一天都忙碌到让我日夜颠倒，忘了什么时候该用餐，忘了什么时候能和老爸一同回家，忘了什么时候该空下时间思念小草。 我天真的以为，或许能够在老爸的公司里头再一次遇见子辰学长，我天真的以为子辰学长会出现在公司的接客室和我相逢，我天真的以为可以在寒假遇见子辰学长，我天真的以为…… 寒假过了大半，老爸终于看见了我的辛劳，说服了老妈让我过起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虽然只有一个礼拜。 一下子突然轻松的无事可做，让我不禁怀念起在公司的忙碌，因为那样我的脑子便没有休憩的时间，所以也不会有空间去想子辰学长，只是如今……子辰学长的身影却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扰乱我的世界。 倏地，手机铃声响起。 「喂。」我接起。 「薇薇学妹，是我。」温柔嗓音从另一头传来。 「哦，小末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无聊地用手指缠绕发丝。 「也没有什么事啦，我是想说放假前薇薇学妹不是、不是邀我出去吗？可是寒假都快结束了都没有接到学妹的消息，就想说……」小末学长带着羞涩结巴的口吻。 「小末学长对不起，我之前去我爸的公司帮忙所以都没空……」我一副快哭的样子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小末学长一直在等我。」 「没关係啦！那学妹你明天有空吗？你还需要到你爸爸的公司帮忙吗？」 「我明天有空，我老爸已经放我休假了。」我灿笑。 「那明天上午十点，就约在图书馆门口。」 「好。」 结束掉短暂的对话，明日的约会一扫我方才的阴霾，而我又再度陷入苦恼挑选衣服的问题当中。 从吃饭到盥洗，就连睡觉时间到达，我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时，脑袋里还在不停地变换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款式，想像着搭配在我的身上是否够资格走在帅气高挑的小末学长身边。 然而，正确的选择出现的时候，我才赫然发觉天已亮，鸡已啼。 匆匆忙忙抓起衣服跑进浴室，当我踏出浴室门外，时间已经来到九点四十五分。拋弃了优雅享用早餐的念头，我只能在出门前随手抓了块摆在餐桌上的吐司塞进嘴里迅速咀嚼，再喝完半杯牛奶，抽了张卫生纸将嘴巴擦乾净后便衝出家门准备前往集合地。 为了不让梳理好的完美发型变成披头散发的模样，我尽量保持一定的速度在行走，只是在时间的逼迫下我又不得不加快、加大脚步。 我远远看见小末学长帅气的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中，头微微俯视像是在沉思，身上简单穿了t恤和直筒牛仔裤，再配上一件衬衫材质的外套，用发蜡抓过的帅气发型。我又再一次拜倒在小末学长的西装裤底下。 「薇薇学妹，你饿不饿？」小末学长亲切的询问。 「嗯……有一点。」我羞赧地低下头。 和小末学长肩并肩走在街道上，我们又晃到之前未逛完的街上，热闹的程度依然未减弱，只是因为是平日所以人潮并没有到满山满海的地步。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小末学长向我眨了下眼睛。 还未等待我的下文，小末学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我逕自找了个石阶坐着，看着来往的人，我不自觉地去注意他们的穿着、鞋子、脸蛋。 街上挽着手的情侣有不少，或许是平常接触过多所以免疫了，没有想要戴上墨镜的衝动，更没有想要跑上前将他们拆散的念头，只有无尽的羡慕与幻想环绕。 当我陷入幻想和学长甜蜜的模样时，一对情侣经过我的眼前，那名男生冷漠的瞥了我一眼后，便牵着身旁女生的手离开。 我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大，鼻酸的感觉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那抹熟悉的身影、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双熟悉的大掌……我才明白，没有谁必须永远陪伴着谁，而他，也不可能永远都只属于我。 Chapter 5–储存真相的相机 (1) 我一直没说，我很喜欢拍照。 不管是手机还是相机，我出门时必定有一项是和我寸步不离的。底片被我一次又一次的更换成新的，上千张的相片还静静地躺在我房间的收藏盒和电脑中。 我不曾去回味它们，拍照的时候我也不会仔细去注意自己拍到了哪些人事物，我只是在记录每一个我曾经走过的地方。只要沿途拍照留恋，不论过了多久，这些曾经都不会消失。 而我从不再次观看照片的最大原因是——我不想承认自己对他的依恋。 如果我说我在升上高中后拍的每一张照片都有你的身影在内…… 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我趁着还未埋没之前抢先用手机纪录下来。十指紧扣的双手，曾经属于我的灿烂笑容，那阵他身上独有的淡淡菸草和沐浴乳香气交杂的清香。 「薇薇学妹！」远处传来小末学长的声响。 「小末……学长。」 当我抬起头来对上小末学长温柔的双眸，看着他贴心的手上还拿着直冒热烟的美食，方才好不容易抑止住的泪水，再看见小末学长的那瞬间，从眼眶溃堤。 「薇薇学妹！你怎么了？」小末学长慌张的模样映入我的眼中。 他匆忙地将塑胶袋摆到一旁，坐到我的身边，大掌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拉进他的怀中。而我像是刚出生的鸟儿宝宝找到依靠一般，紧紧揪住小末学长的衣襟，在他温暖的拥抱中放肆哭泣。 「小末、小末学长，我刚刚看到子辰学长了。」我哽咽地带着浓厚鼻音。 「嗯，我知道，我也有看到他。」小末学长的回应显得比方才冷静严肃许多。 我没有抬头，我也不敢，我害怕见到小末学长现在的表情，我控具着小末学长的面容上写着我不想面对的事实。 「我想找他。」 我自私的利用了这点，因为我知道小末学长不会拒绝我的请託，我利用他对我的好，我践踏他对我的温柔心软。所以如果能就此将他推离开我的身边，我会奋不顾身地将他利用殆尽。 请别原谅我，我并不值得你们将我看得如此重要。 「好，我带你去找他。」 和我心中的答案一模一样。 只是想要平凡的过完高中三年，只是想要安静的高中生活，倘若能早点解决我们仨人之间的事情，那么我也不必继续背负着罪恶与愧疚感继续活下去了吧。 跟在小末学长的身后，我们从热闹的街道走进人烟稀少的巷子，最后绕进灰暗的死巷中，而脏乱之中暗藏着一扇瀰漫铁锈味的铁门。 还未进入到里头，就只经能听见从门内传来的巨大声响，随后接上的是一片吵杂，带有脏字的话语，棍棒敲打摩擦着，已经重重打击在皮肉上清脆的响亮。 「害怕吗？」 小末学长缓缓牵住我的手，他温热的掌心微微透着汗水，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为我担心。 「小末学长你很常来吗？」 我下意识握紧小末学长的大掌，抬起头，全身微微颤抖。 「我和阿辰是小草兄弟啊！」 他浅浅一笑，笑容中充满无尽的苦涩与无奈。那是我无法体会的世界，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离他们好遥远。 「子辰学长，一直都在这里吗？」怯懦的指着门。 「算是吧，除了一间麵店和学校之外，阿辰几乎都会待在这。」小末学长歛下眼眸，扯扯嘴角。 「我想……还是别进去好了，我想等子辰学长回来。」我努力撑起嘴角，露出完美弧度。 「确定吗？只要打开这扇门，你想知道的答案都会呼之欲出了。」小末学长挑起眉，一脸狐疑。 「我想要听子辰学长和小末学长亲口告诉我，我不想相信眼睛看见的。」 我转过身，想将小末学长拉出阴暗的小巷子中。 「我只是怕你会承受不了，亲耳听见的事实可是会比亲眼看见的还要残酷。」小末学长的声音微弱的像是只说给自己聆听。 「总比心死还要好。」 游移在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之间，等待答案的时间很漫长，其实我的内心早就做好的抉择，只是我仍然在自欺欺人。 小草啊小草，我们不是说好了如果我遇到困难你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帮助我的吗？现在的你在哪？你有实现承诺来到这里找我吗？你是否已经出现在我的身边，只是我的双眼被一些事物所蒙蔽了呢？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在意的究竟是谁？ Chapter 2.5 －无法吐露的心声 (2) 我非常羡慕她。 同样都身处一样的班级，一样都是普通平凡的高中生，她却能够拥有学长姐们的爱戴与关怀。 每当看着她和学长们打闹时，我总会默默在一旁偷瞄着他们。我憧憬、仰慕着那两位学长，不仅仅是外貌吸引了我，还包括他们温柔的、幽默的个性。 我好想变成她。 是不是如果我变成了她，学长们会愿意多看我一眼，是不是如果我变成了她，我也可以拥有学长们的疼爱，是不是我变成了她就可以和她一样拥抱这一切？ 从来，我不曾羡慕、嫉妒过人，只是如今见到他们和乐的模样，我的心中只有满满的酸涩感在流动。想变成她、想霸佔她的一切、想取代她……可那么重视她是如此的重视我，怀抱着那些念头的我是否太自私了一点？ 一个人的世界太寂寞，俩个人的天地刚刚好，三个人的空间过于拥挤，四个人的圈圈终将有一人得先选择退出。 而我在还未进入圈圈里头时就已经先被宣判出局。 「薇薇，你是怎么认识那些学长的啊？」 我不敢告诉她，我也很想认识他们。 「有点莫名其妙吧，我告诉你千万别跟他们扯上关係，会跟我一样悲惨的。」 我想怒骂、斥责她，因为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她不懂得好好珍惜学长们对她的关爱。 儘管学长们不说，我也可以从他们的眼中得知他们对薇薇的感觉。同时，那也是宣告我只能当他们默默无名的学妹。 有好几次，看见他们对谈时表情有些怪异，我都会有自私的念头浮现。希望他们就此分散，希望他们就此不再往来……只是，我的自私念头并没有任何一次实现。 他们的感情渐渐增温，而那天我也不小心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薇薇学妹，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不是我？薇薇你可真好，被学长们拥在怀中却还在怀疑。 每天每节课我都很想转头告诉薇薇一些我内心的话，只是看见她的侧脸我却欲言又止。 「薇薇，我真的好想变成你。」 我知道我不该有这种念头，因为我不敢也不会变成她。我会继续当她称职的朋友，然后有一天我会告诉她，我曾经有多么羡慕、嫉妒她拥有这一切。 Chapter 5–储存真相的相机 (2) 「我喜欢你。」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说：「不是开玩笑的。」 「我、我……不知道。」我一副慌张困窘神情。 「我会等你的，不用急着给我答案。」他温柔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双眸。 「别等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我的心脏，没有加速跳动，我的体内没有一股热流涌上滚烫我的全身。我对他并没有任何心悸的感觉。 所以我只能向他说一句…… 「子辰学长，对不起。」 我知道，只要不抱期待，就不会受伤害，只要不拥抱爱情，我的心就不必体会抽痛的感觉。对不起，我只能自私的这样选择。 转过身背对子辰学长，此时我的泪水婆娑落下，无预警的一串泪水不仅吓到了我自己，更吓到了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小末学长。 「小末学长……」 向着模糊的身影投奔，我紧紧搂住小末学长劲瘦的腰际，在他的怀抱中放肆哭泣。不知道为何，只有在他温暖的拥抱，我才能像个孩子般，豪不避讳地展露自己。 当我抬起头看见小末学长对我露齿而笑时，我却意外发现他的身影在我的眼中越来越模糊，并非是我的泪水浸湿眼眶，而是耀眼的白光刺痛我的双眸让我睁不开双眼。 碰—— 睡眼惺忪的睁开睡眸，我才得知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梦一场。 子辰学长没有向我告白，而我也没有拒绝他。小末学长并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接受我热情的投怀送抱，而我也并没有在他的怀中哭得唏哩哗啦像隻大花猫一般。 一切都只是梦。 意识渐渐恢復正常运转，我才想起昨天和小末学长出门约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会。印象只到将小末学长拉离开小巷子，之后的事情我一点片段也没有。 现在想想，没有开啟那扇铁门似乎有点损失过大。分明答案就在里头，我想寻找的人也在里头，我却没有勇气跨过门槛去面对。 或许，我并不是不敢面对子辰学长或是残酷的事实，我不敢面对的是……我的心。 美好的休假，时光飞逝已经被过度过到只剩下最后一天，游手好间的待在家中。睡到自然醒，享用老妈特地留下的美味早餐，窝在房间里使用电脑，趴在床软的床铺上阅读的小说和漫画。 正可所谓宅女一日。 而随着寒假到达尾声，我对子辰学长的思念也逐渐减弱当中。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一种预感，感觉明天开学日一定能够见到子辰学长的身影。 有一种雀跃的心情在我的体内跳动。 想念之前和子辰学长一同到那间日式风格的店家享用午餐，还和老闆和老闆娘畅谈一整个下午，得知了子辰学长和他们相遇的过程，也让我不小心想起曾经当子辰学长的学妹的那个女孩。 倏然有一股衝动涌上脑海，我拿起放在抽屉里珍藏的相机，戴上钥匙和外套，衝出家门，乘上我亲爱的脚踏车，朝着远方奔驰而去。 我好想知道——知道那个女孩的事情。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有关子辰学长的事情。 － 往后更文时间为九点，谢谢大家（鞠躬 本来打算10章节就完结...要是剧情再拖下去就要变成15章节了啦xddd（被打 Chapter 5–储存真相的相机 (3) 停放好车后，我鼓起勇气拉开门，前脚才刚踏进店哩，老闆娘热情的声音变传入耳畔。 「哎呀，这不是可爱的允薇吗？怎么有空来？」亲切的笑容展露无遗。 「没有啦！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老闆娘。」我歛下眼眸，羞窘的扭捏着。 缓慢的抬起头，诚恳的眼神对上老闆娘的双眸，我想她能明白我心中的锁，需要她来替我解开。 「两年前，子辰居住的地方和其他一切都稳定后，他就转回日校上课。因为是夜校转日校，所以班上的同学都对他很好奇，甚至有传闻说他是兇恶的流氓，搞得人人敬而远之。 当时除了一位小学妹以外，根本没有人敢靠近子辰。这个小学妹很单纯、天真，他只要下课鐘声一响起就会跑去找子辰在他的身边绕，完全不惧怕所谓的流言蜚语。 而子辰那个时候也很纯真，或许是对都市的法则不熟悉，他的内心还是保有乡下人的开朗热情，传闻什么的根本没有将他打倒。 他和那个小学妹日久生情，之后就趁着连假的时候将那位小学妹带到店里来让我和我家老伴认识。那个女孩的笑容很灿烂，她从小父母离异，是被妈妈带大的，个性乐观开朗，和子辰很相似。 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俩个人太相像，所以才会这么瞭解彼此。事实确实也如我所想的相去不远。 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交往一年多后，在子辰高一那年，女孩倏然失去联络，我还记得那天子辰像是发了疯似的在街上游盪到处寻找那个女孩，电话打了上百通，也在她家附近绕了好几圈，甚至在她家门口不断的叫喊她的名字，只是……始终没有音讯。 然而过了将近半年，已经来到暑假的开端，子辰终于等到了小学妹的简讯，那是一篇要花上一个小时才能阅读完毕的话语。 文中的内容大概是说，她对子辰很抱歉，突然就这么失去联络、消息，她会一声不响的消失是因为自己有先天心脏病。那封简讯带给子辰的并不是好讯息，而是让人大受打击的事实。 因为那个女孩即将不久于人世，她只是希望最后能好好向子辰道别，她希望子辰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人去疼爱。只是，子辰的个性我们都明白，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面对一个他深爱的人，他更不会随意放手。 子辰选择陪着小学妹度过最后的日子，他请求女孩的妈妈、向医院的医生、护士下跪保证，因为他想带女孩出门约会。那天，子辰看的女孩的笑容像是深刻的明白，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约会了。 我忘了告诉你，那个女孩叫做——解芸薇。」 听完老闆娘叙说一切后，我惊吓过度，双脚无力瘫软、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我一度以为听了和子辰学长有关的事情我会哭泣，但是我没有。 因为我发现原来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子辰学长会抽菸、打架，恐怕一切原因都是因为那位名叫解芸薇的女孩。失去挚爱的人，内心所受的打击我无法明白，我唯一能拿来作比拟的大概就是三年前离开家乡、离开小草那天心痛的感觉吧。 但我想，子辰学长心中的痛恐怕比我所承受的还要痛上一百倍甚至是一千倍。我万万没有想到，那抹总是灿烂耀眼的笑容底下，原来一直隐藏着无尽的悲伤。 淡淡的菸草味中，闻到的不是刺鼻的味道，而是浓厚的寂寞感。 我开啟掛在我脖子上的相机，里头存放的相片都是国中和住在乡下时的，有一半的底片都被小草的身影给佔据，他的模样一直停留在国小时期，稚嫩的面容、瘦小的身体，现在想要找到他根本是大海捞针。 翻到了国中时在学校偷拍的照片，怀念国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大家一同在操草上奔跑，挥洒汗水的模样，大家一起在教室里嬉戏打闹的情景。 而我没发现的是……有一抹身影，一直重复出现在相片的角落处。 Chapter 5–储存真相的相机 (4) 独自一人游荡在街道上，脚踏车被我寄放在老闆娘的店门口，脸上还掛着两行直泪，我的视线一直都呈现模糊状态，路过的行人投射的每到眼光我毫不在意，正确来说我也感受不到。 脚步不停向前，眼泪随着流落，直到天色渐渐昏暗，泪水也变得乾涸，视线从模糊转为清晰，当我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才发觉自己已经隻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 夕阳日落，我瞄了一眼手机萤幕呈现无讯号，皱紧眉头看着时间来到七点，环顾陌生的四周，除了几隻偶尔低空飞过的鸟儿，这片荒芜完全可以用鸟不拉屎，鸡不生蛋来形容。 轻叹声气，望着逐渐亮起的路灯，我无助地蹲在原地，将头埋没在大腿之间。我不怕蟑螂、不怕蛇、不怕蚯蚓、不怕一些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东西，我在这世上除了怕我家爸妈以外，我最害怕的就是……黑暗。 现在儘管有微弱的路灯陪伴我，但我却依然感到恐惧，身体不停的颤抖，久久无法平静。 「唉……该怎么办啊。」我无助的自言自语。 处于进退两难的情况，走回头路我不熟悉，向前行我怕走失。收不到讯号的手机等同于无效，四周也看不见有公共电话佇立，在这个都市中，大家都必须自立自强，无法依靠任何人事物。 「你在这里干么？」一阵声响从头顶上传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午餐没吃，导致血糖急速下降现在產生了错觉和幻听，因为我彷彿听见了子辰学长的声音。 「我问你在这里干么？不要无视我的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漠。 四个多月没有相见，他已经因为交了女朋友，所以不再对我这个学妹露出灿烂的笑容了吗？因为交了女朋友，所以已经不会在我面前摆出紈絝的模样了吗？因为交了女朋友，所以我们必须解除学长和学妹的关係了吗？ 「路允薇，我在叫你呢！」 子辰学长用力地将我拉起身来，靠着微弱的路灯光线我能看见他愤怒的神情，额头上冒着汗水，面容还是和四个多月以前一样，一样俊俏迷人，一样令我思念。 「拜託别放手，我脚麻。」我哭丧着一张脸，苦苦哀求。 「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 子辰学长让我依靠在他的身上，原本紧抓我的手臂的大掌已经松开，但残留在我皮肤上的温热仍然让我念念不忘。 「我、我那个本来是来找老闆娘聊天的，只是后来……」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怯懦的缓慢低下头。 「后来怎样？」他一脸严肃。 「我后来就在附近晃晃结果就……迷路到这了。」我尷尬地扯扯嘴角。 「你妈没告诉你到陌生的地方不要乱晃吗？」他皱紧眉头，儘管语气斥责，脸上慌张的神情却让我暖心。 「对不起。」 「别跟我说，赶快回家跟你爸妈说。」 语毕后，子辰学长紧紧牵住我的手，我跟着他不疾不徐的脚步，一路上盯着他的背影回到了那间店的门口。 路途上，除了几句寒暄的话语，我们并没有多聊些什么。我不想过问子辰学长这些日子都去了哪些地方，也不想问他那天我看见的身影是否是他本人，更不想问他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因为我害怕得到的答案总结都是在告诉我，他一点也不思念我。 「快回家吧，别让你的家人担心了。」他的语气变得温柔，眼神里尽是关心。 「我的家人不会担心我。」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我想再多和你相处一下。」 「那我先进去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背对着我。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独处吗？」我鼓起勇气朝着他的背影大喊。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淡淡地回应。 「为什么不能？有什么好不能的。」 鼻酸的感觉涌上，我发觉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眼泪了。 「拜託不要逼我，我怕我真的会控制不住……」子辰学长的语气听起来很痛苦，音量渐渐变的微弱。 「什么？控制不住什么？」我皱起眉头，仔细聆听。 「我不是叫你赶快走了吗？为什么不听呢。」 话刚落下，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帅气的俊脸在我的面前放大，而我的唇瓣被他强势的擒住。 Chapter 5–储存真相的相机 (5) 他先是轻柔的吻着而后放肆的吸吮，我抗拒的双手用力敲打着他的胸口，但他却伸出大掌扣住我的后脑勺，加重这个吻的力道。他狡猾的趁着我想开口叫喊时，湿滑的舌长驱直入。 「唔……」 我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他依依不捨地离开我的唇瓣，结束了这场不知道长达几分鐘的热吻，我只能无力的瘫倒在子辰学长的怀抱中。 「你、你……」我一边喘气一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怎样？」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才不是我认识的子辰学长呢！」我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我是游子辰，所以我就是你学长。」他倾身向前。 「游子辰是我学长，你才不是。」我嘟起嘴不满的撇过头。 「我时间很多，足够证明我到底是不是游子辰，我们可以慢慢耗下去。」他微微扬起嘴角。 无预警的，我的身体倏然有了悬空的感觉，当我察觉才知道他将我揽腰抱起，我害怕的紧紧环住他的颈子。想脱逃，无奈双腿无力，原来这就是所谓任人摆佈吗？ 任由子辰学长用公主抱的方式将我抱进店里头，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羞赧的不敢直视老闆娘投射的惊讶与曖昧眼神。 我被他粗暴地丢在床铺上，由于力道过大，儘管躺在柔软的床舖上头，仍旧感觉的到些微的疼痛感。 「对女生要温柔一点你是没听过哦？」我皱紧眉头揉着发疼的部位。 「我对人一直都很温柔，你是例外。」他伸出舌头，扮了个欠揍的鬼脸。 「我有欠你钱吗？」我挑眉，直盯着他瞧。 「没有。」 他的手游移在他的身上，当话语落下，手刚好停留在衣襬，眼看着他的动作在我的眼里转换成缓慢的分解姿势，我的脸渐渐变成窘状。 「喂……」双颊变得微烫。 「干么？」上衣被他脱下丢弃在椅背上。 结实的身体崭露无遗，子辰学长的身上毫无一丝赘肉存在，不管是手臂的完美肌肉线条还是若隐若现的腹肌。反观我那快要有一层五花肉跑出来的腹部，为了不让自己有小腹存在，我每天都得少吃一餐来维持呢。 「我才想问你要干么？」惊恐地看着他解开裤子的拉鍊。 「你觉得我能干么？」他停下手的动作，缓慢地向我靠近。 「我、我哪知道你要干么？」我慢慢退到床铺的角落，朝着他大喊：「那种事情还太早了啦！」 许久，我原本紧闭的双眸微微张开，当我看见子辰学长掩嘴窃笑的身影，不再瞇起眼睛而是完全睁开看清一切。他一手拿着本来在枕头上的浴巾，易手捧着肚子无声地展开笑顏，直到看见我已经发觉这场骗局才放肆地在我面前笑出声来。 我困窘的望着感觉快要笑到不支倒地的他，蜷曲在床铺的边边，无奈地将头埋进大腿之间。 「好啦！不闹你了，我先去洗澡。」他收起笑意，半身爬到床上，伸长手抚摸我的发丝说：「等我，我有话要告诉你。」 我的心情，像是被他温柔的嗓音以及话语给抚慰了，不再感到羞赧。紧张的情绪也渐渐平復，耳边传来浴室里头哗啦的水流声，静静的聆听，一切就像回到乡下时生活的那段日子。 环顾着子辰学长房间四周，除了一张大床和一组桌椅以及一座矮衣柜之外这个房间可以用空荡来形容。听不见底下老闆娘和老闆收拾碗筷和清扫环境的声音，足以证明这里的隔音比我家还要好上几万倍。 目光被一张摆在书桌上的相片吸引住，一个小男孩被一对笑容灿烂的夫妇夹在中央，他们的手和小男孩的紧紧交缠，小男孩的脸上笑容满溢，幸福的羡煞旁人。 「不准碰！」当我想伸手触碰相片时，背后传来一声喝斥。 「对、对不起。」我伸回手，怯懦的低下头。 「嗯……」他的声音变的轻柔，他微弱的说：「转过来看看我的手臂吧，这是我一直隐藏的秘密。」 我缓慢的转过身，映入眼中的先是子辰学长赤裸的上半身，发尾和脸颊还残留些许的水滴，迷濛的感觉让人感觉格外的俊俏以及心疼不捨。 将视线移到他所说的手臂上头，除了完美的肌肉线条我看不清有任何东西在上头。当子辰学长勾勾手指，示意我向他靠近一点，我才发现他口中的秘密原来是这个，不明显的小孔密集的显现在上头。 眼泪不自觉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我未经同意便擅自投入他的怀抱中，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际。 可能是基于愧疚，我一直对他说：「对不起。」 我突然想起相机中的相片，想起那抹重复出现的身影，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子辰学长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 － 子辰v.s老闆娘特别小剧场 子辰：「阿姨，等等可以麻烦你和叔叔先到王叔家去泡个茶吗？」 老闆娘：「小子，你们还未满十八。」 子辰：「==」 子辰：「阿姨，你想歪了好吗？头上都跑出粉色泡泡了。」 老闆娘：「欸？真的吗？哦呵呵呵呵不好意思。」 子辰：「别闹了，我是要跟我学妹讲点事情，这里隔音这么差。」 老闆娘：「好啦好啦，我就勉为其难把这间店让给你们吧。」 老闆娘：「记得别太翻云覆雨，虽然两边都没住人，但是这里隔音不太好，我怕会……」 子辰：「阿姨！」 Chapter 6–在两人之间抉择 (1) 「干么一直跟我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他温柔的大掌轻抚着我的背，迷人的嗓音侵蚀着我的耳朵。 「我没有尽到身为一个好学妹的本分。」我发出浓厚的鼻音。 「这应该不关学妹的事才对。」 这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深深刺痛着我的心。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学妹，一个毫无干係的学妹，一个不配去干涉他所有生活的学妹。 「就算不关我的事，我还是很鸡婆的想要管，怎样！」我很故意的抬起下八用高姿态的模样。 「不怎么样，你想管就管吧。」他轻叹声气，和往常的态度大不相同。 「子辰学长，所以你之前都是去……」我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视线不自觉地飘到他的手臂上头。 「跟你脑袋想的一样，我去戒毒。」 「我想小末他已经告诉你有个地方我常常去了吧，那里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不良分子，会打架的、会抽菸、喝酒、嚼檳榔的，甚至是会吸毒、贩毒的在里头都可以找的到。 我会打架、抽菸、喝酒，但是我拒绝碰毒，因为我不想变得跟我家人一样，只是最终我还是被逼迫，然后现在就是你看到的模样。 我并不想告诉你戒毒过程如何，也不想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被强迫，现在我说不出口。我很害怕，只要我一说出口，从此以后就看不到你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讨厌我这些习惯，我也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在你面前展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被你讨厌。 我的身上藏有很多秘密，我想要慢慢告诉你，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要将你矇在鼓底，但我现在还无法向你一次说完，我没有自信。」歛下眼眸，子辰学长苦笑着。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学长的眼尾流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会等到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不自觉地伸出双手覆盖在子辰学长的手背。 「嗯，谢谢你。」子辰学长反握住我的手，深情地盯着我的双眸说：「学妹，不在学校的那段日子，其实我很想你。」 「我也是。」不经脑袋便说出口。 或许是现在这种气氛让我感觉不到任何羞涩，突然就很想和子辰学长俩个人独处，俩个人谈谈心事，俩个人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有这句话就够了。」他露齿而笑。 「子辰学长，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垂下头，我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脑海中全是那天和小末学长出门的画面，那张冷漠的脸蛋，那抹双人亲密的身影。 「你问吧。」 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我会问：「你可以永远都属于我吗？」 但是我并没有这样说。 「你有女朋友吗？」而是这样询问。 「你很想知道吗？」 「还好。」 我说我很想知道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吗？——「我没有。」 「不闹你，我没有交女朋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向我透露出一种曖昧的眼神。 「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啊。」 倘若我有足够的勇气我会问他一句：「我可以不当你的学妹吗？」 可是我不敢，我并没有勇气向子辰学长这么询问，我终究还是怯懦了。 「突然觉得没那么重要，还是算了。」 如果有一天，你走进我的心里，你大概会哭吧。 因为里面没有你的身影。 Chapter 6–在两人之间抉择 (2) 厚脸皮的硬是在子辰学长的房间中度过了一个夜晚，我们俩个畅谈了一整夜，像是想把四个多月以来没说到的话语一次补齐，只是儼然不管如何诉说，都有永无止尽的话题等我们接着谈话下去。 而原本坚持，贴心的将床铺让予我的子辰学长，因为敌不过我的死缠烂打功，终究还是允诺了我，决定一人睡一边，谁也不干涉到谁的区块。 不过，直到早上睡醒，曖昧尷尬地拥抱姿势让子辰学长送我回到家中的这段路上，创造出了无限的默言。 子辰学长将我平安送回家后便匆匆忙忙的道别了，他在最后唯一留下的一句话是：「开学见。」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你一直陪着我好吗？我想无时无刻都见到你。」 我想起了昨夜看见子辰学长精壮的身材，并不是对他的腹肌和完美线条虎视眈眈，而是对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淡粉红伤疤耿耿于怀。 也许和打架而留下的疤痕重叠，但我依旧能清楚知道在最底层的伤痕，不是因为和别人起衝突。或许那正是子辰学长还无法对我说出口的秘密吧。 躡手躡脚地走进家门，害怕被老妈责骂的我脚步轻盈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只是刚踏进门我才发觉一切都是白费工夫。老妈在显眼之处贴上了一张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的白纸。 「『我去公司陪你爸。』」 在看见老妈特替留下的那张纸条后，我松了一大口气，心中沉重的大石头也安心地放下。浑浑噩噩的过完寒假的最后一天，将剩馀的作业拚完，转开电视观看一些有趣的节目，开机上网和整个寒假未见到面的同学聊聊天。 闭上双眸，进入甜美的梦乡世界，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是被手机吵闹的铃声给叫醒，是被窗外的鸟儿嘰嘰喳喳的啾啾声吵醒。而名为「开学」的日子，也终于到来了。 习惯了开学这种对其他人来说是地狱的开端的事情，或许并不是我适应了，而是我开始有了想要迫不及待见到的人。 一大早到学校，就偶然遇见早已到学校的小末学长，他的模样和我在寒假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熟悉的温柔笑脸以及迷人嗓音，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末学长，还是那个有办法将我电死的小末学长。 「小末学长，早安。」浅浅一笑，我刚踏上阶梯，就迎上正要下楼的小末学长。 「薇薇学妹，早安啊。」小末学长礼貌性的点点头，附上一抹笑容后，便匆匆离去。 新学期的开始，每个年级都十分忙碌，只是我万万没有料想到，会连续好几天见不到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甚至是家宜学姊的身影，除了开学典礼时，有瞥见极像他们的人影之外，不管这个学校空间再怎么小，也奇怪的无法遇见他们。 然而，开学第五天，也就是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他们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忙碌奔波。 原来我一直都遗忘了一件事——我的生日。 他们很可恶，连和我们班上的所有人包括班导替我庆生，当我中午忙完事情一回到班上发觉门被锁起，开啟时里头却又一片乌漆抹黑，按下电灯，我呆愣在原地，因为班级里是空空如也。 我回到我的座位上发现在桌上有一张被遗留的纸张。 「『跟着墙壁的箭头走。』」 看完纸张上头的话后，我四处张望，发现了贴在墙壁上明显的大红色箭头，我紧抓着纸条漫漫顺着箭头的发现走出教室门外。 穿过走廊，下了三层的阶梯来到一楼，又穿过安静无声的走廊外，悄悄地来到原本午休禁止进入的活动中心。绕过摆在里头的上百张椅子，走上二楼，看见了在木门上头显眼的白色字跡。 「『请进。』」 转开手把，映入眼中的先是一片漆黑，随后迅速恢復光明，拉炮和同学们的欢呼声此起彼落的传进我的耳畔。 而有俩阵声音，即使藏在大家的吵闹声中，我依旧听得清晰。 他们分别说了类似的话语，应该说只是称呼不同而已。 「薇薇，生日快乐。」 「学妹，生日快乐。」 由于大部分的声音仍然被其他人盖过，我无法清楚辨识哪句话来自谁的口中，只能知道是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对我说的。 因为他们俩人正捧着大蛋糕，露出灿烂笑容站在我的面前。 Chapter 6–在两人之间抉择 (3) 我还未来得及向学长们道谢，我那大群同学们便蜂拥而上，强迫我戴上丑陋的庆生帽。 这样的惊喜并没有让我泪流满面，却足够让我感动不已，久久散之不去。我想这是我16年以来，度过最完美、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从前，我只有父母和小草陪伴我，搬到都市后，大家只是礼貌性地说声：「生日快乐。」我想恐怕是那几年的冷漠，将我原本热情的心慢慢结冻。 在同学们半推半就下，我来到捧着大蛋糕的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面前，他们将塑胶刀子递予了我，我有些不情不愿的将大蛋糕一分为二。或许是这份惊喜来的太令我措手不及，陌生的感触让我还无法适应。 当我吹灭蜡烛，许完愿望，切下蛋糕的那刻，大家又异口同声的着我大喊一声：「生日快乐。」 或许是这股衝击来的太突然，我的泪腺一瞬间被压迫到，眼泪扑簌簌往地面垂直降落，吓坏了大家以及我自己。 而将我拥入怀中安慰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他们将蛋糕交付给旁边的同学，伸出强而有力的臂膀将我紧紧搂住。安稳的落进俩股温暖当中，我的泪滴被收进他们的制服。 「那个……小末学长、子辰学长，谢谢你们。」我吸吸鼻子，带着些微的鼻音。 「不客气。」、「应该的。」 尷尬地离开他们的怀抱后，我陷入大家的欢笑声以及打闹中。蛋糕上头的奶油被我们浪费，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可以见到纯白的奶泡痕跡，仅剩一小块蛋糕还完好如初别被我们糟蹋。 我那群贴心的同学们说，那块蛋糕必须留给我这个大寿星。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为他们流落。 ＊ 趁了一片混乱，我逃出了那个道出充满奶油的危险之地。寻找到水龙头，捧起乾净的水将身上的污渍弄淡。 发丝因为触碰到水滴而浸湿服贴在我的侧脸，突然一片柔软触碰我的面颊。 「小末学长？」我惊呼一声。 「擦一擦吧，别感冒了。」他先是温柔地将我脸上的水痕擦去，随后将手帕塞进我的手中。 「小末学长不再里面和他们一起玩闹吗？」我一边擦拭着发尾一边疑惑的询问。 「少了你，一点也不好玩。」诚恳的眼神，以及坚定的口吻，让我百口莫言。 「先不说这个了，子辰学长他还好吗？」我慌张地赶紧转移话题。 我想，其实小末学长很清楚，他知道我在逃避。 他也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逃避，我知道他不会强迫我。 「阿辰他很好啊，可能是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小末学长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所谓的事情，恐怕便是子辰学长之前告诉我的「戒毒」吧。而当初小末学长一直不敢开口告诉我，可能是怕我会吓得落荒而逃吧。如今我才明白，我在他们心中很重要，重要到他们会害怕只要告诉我一件也许会令我厌恶的事情，就觉得我会奋不顾身地离他们而去。 他们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才是最害怕他们离开我的人。 「子辰学长以前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我歛下眼眸，紧抓着掌心中的手帕。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曾经，不管是好或坏那都已经成为一种过去式，最重要的应该是未来。」小末学长勾起嘴角，那是一抹充满自信的弯度。 「嗯。」我用力点头。 「薇薇学妹……那个，虽然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再对你说一次。」他搔挠发丝，羞涩的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小末学长。」我露出自认为甜美的笑容回应。 「另外，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他收起羞涩，严肃的神情映入我的双眸。 我突然想起自己暗自许下的第三个愿望，那个只能在心中告诉老天爷而不能说出口的愿望。 老天爷，祢这么快就要帮我完成了吗？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嗯？小末学长你说啊。」我故意装作不知情，眨眨双眸好奇地望着小末学长。 突然，我的脑海中开始幻想着该用什么藉口来拒绝小末学长对我的一片痴心。 「薇薇，我喜欢你……」 话语还未落下，我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地转身，脚步不受控制的奋力向前奔驰。 对不起，我还不想面对事实。 Chapter 6–在两人之间抉择 (4) 小末学长很好。长相俊俏，合格，待人温柔、体贴，合格，成绩优良，合格。假如他被说成是十全十美的人类也不为过。没有不良嗜好、纪录，目前没有听说小末学长有女友，更没听闻他和前女友有继续纠葛。 满分一百分，小末学长可以拿九十八分，剩馀的两分是因为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学妹。可能吧？ 子辰学长也不错。外貌优质，打勾，个性亲切、开朗，打勾，体能极佳，打勾。简单来说便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虽然有不良纪录和嗜好在身上，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桃花缘，恐怕这就是所谓天生的魅力吧。 满分一百分，子辰学长可以拿九十九分，剩下的那一分是因为他会打架、抽菸，并不符合我的理想目标。也许吧？ 私底下偷偷观察他们，在心中擅自为他们打了个别分数，其实相差不多，就仅仅是那一分之差。习惯性依赖子辰学长，他给人的安全感总是让我慌乱的心能瞬间平復。 我还在寻找解答，究竟是依赖抑或是喜欢？ 「你会希望谁一直陪着你？」家宜学姊一脸兴致勃勃、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瞧。 前不久逃离那个即将有可能成为案发现场的洗手台后，我只能摸摸鼻子走回教室，偶然的在途中遇见刚好要去上厕所的家宜学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被学姊抓住了。 也许是一时鬼迷心窍，在这个充斥着十分之八的阳气世界中，我唯一的依靠除了班上的女同学以外就只剩下学姊了。 把对小末和子辰学长的感觉全部吐露给家宜学姊知道，希望这个长我一岁的姊姊可以帮上我一点忙。敲醒我的自私也好，打破我的自欺欺人也罢，我只是不希望又陷入心痛之际。 当我诉说完一切经过后，家宜学姊却只丢给了我一个棘手的问题。 「是小末还是阿辰？」她的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我不知道。」垂下头，我的双手无力地摆在大腿上。 「那我换个方法问好了，你要诚实回答哦。」笑咪咪的拖着下巴，家怡学姐的眼神中透露着浓厚的曖昧。 「喔、喔好。」我像是着魔般频频点头。 接下来像是一连串的机智问答，家宜学姊不仅限制秒数，还不停地问着同样的问题逼迫我的脑袋运转。 而这样的不加思索，似乎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奠定了某人在我内心的位置。 「你会比较依赖谁？」 「子辰学长。」 「你觉得谁比较温柔？」 「小末学长。」 「你比较讨厌谁？为什么？」 「子辰学长，因为他会打架、抽菸。」 「你觉得自己在谁的心中地位比较重？」 「……」 问题并没有咄咄逼人，反而有些渐入佳境，当我在一片黑暗之中即将寻找到光芒时，家宜学姊又让我步入了另一座迷宫当中。其实我知道，让我自己走入另一座复杂迷宫中的人，是我自己。 「嗯？你觉得呢？」家宜学姊收起嘻笑的神情变得凝重。 恐怕我这个答案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因为我知道家宜学姊喜欢谁，从眼神和言语就可以得知。 「小末学长吧。」 「这样啊……那你比较想和谁告白？」瞬间换上甜美的笑容，原本严肃的神情瞬即消失。 「家宜学姊，我求求你可以不要再问那么犀利的问题了吗？」我哭丧着一张脸，全身瘫软在冰凉的桌子上。 「允薇，你知道吗？如果你再不做出决定，会搞得小末和阿辰之间的兄弟情谊破碎。」家宜学姊伸出纤细柔腻的双手覆上我的手背，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满溢的诚恳。 「我做出的决定是……」 是我害的吗？ 小草，你说呢？如果现在你在我的身边，你会给我什么意见？如果现在你在我的身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保护我吧。 小草，我好想你，我可以谁都不要只要你就好了吗？ 其实我都明白，清楚的知道家怡学姐在恳求我，希望我能够成全她，希望我可以不要和她抢夺她爱的那个人。 我知道家宜学姊喜欢谁，从眼神和言语以及举动就可以得知她喜欢的人便是…… 「小末学长。」 Chapter 6–在两人之间抉择 (5) 最终，我还是逃避了家宜学姊后头的所有问题。 或许是正视了家宜学姊对学长的感情，进而让我萌生了邪恶的嫉妒念头。想将学长抢夺离学姊的身边，想将学长据为己有，希望学长可以永远都属于我一个人，儘管我不喜欢他。 因为我知道，小末学长不会拒绝我。 「学妹，你好自私。」子辰学长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望向远方。 就在昨夜凌晨12点，我的生日画下了不完美的句点，而此同时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子辰学长属名的简讯。 「『明天一起吃个中饭吧，我去接你。』」 字里行间透露着他的霸道，蛮横的不给人一丝拒绝的馀地。确实，我也并无拒绝他的意思。 结果隔天美好的周休，原本打算一路睡到下午在起床的我，早上十点多便被子辰学长夺命连环call。睡眼惺忪地完成了刷牙洗脸以及换衣服和吃早餐这等事情。 电话那头的子辰学长也一直等到我出门，见到人影才甘愿将手机切断。只要想起他低频率的嗓音一直回盪在我的耳边，就忍不住想用力甩头，想将一切拋向脑后。 「人本来就很自私，学长你不也自私的硬是把我带出门了吗？」我饮啄了一口捧在手中的巧克力牛奶。 「那是两回事。」他有点负气地说：「我指的自私是，你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我。」 「子辰学长你知道吗？」我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眺望远处说：「唯有不心动，才能不心痛。」 我不需要爱情。一直以来我都用友情遮蔽自己的双眼，只要看不清爱情的存在，我就不会去正视它，更不会去发觉它。 只是保护的外壳，似乎正一点一滴的崩裂当中。 「没有心动过，你怎么知道会心痛。」他撇过头对上我的双眸，露齿而笑。 灿烂耀眼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双眼。他是一道温暖和煦的阳光，因为他让我封闭的心，融化了。 「心动的感觉是什么？」我故作疑惑。 事实上我不清楚，不是故意装傻，而是爱情已经被我驱赶离我的身边太过遥远，现在突然要我将它抓回我的心中，困难重重。 「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来吧。」在我不知不觉中，子辰学长已经跨坐上他的机车，等待我乘上。 子辰学长知道，我拒绝不了他。我答应了，乘上了他的机车后座，踏上了名为体会心动感觉的旅途。 单纯的跟随着风，以及路途的颠簸，不时轻靠在子辰学长宽阔的背上，我的心跳就好像漏跳了两次。这是心动的感觉吗？我并不明瞭，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很想就这么和子辰学长停留在这一刻。 当机车停放好，我们抵达目的地后，我才察觉自己被子辰学长载到了久违的游乐区。 他的大掌牵起我的手，将我紧紧包覆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中，我跟随着他的脚步玩遍整座游乐场。一路上伴着等待、尖叫、欢笑与泪水。 我才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让我体会心动的感觉，而是要让我解放被封闭的自我。 挡在爱情前头的友情——崩垮。 剩下几个无趣的游乐设施没玩上，我因为腿痠所以先行阵亡在游乐区里头的长椅，子辰学长贴心的为我去採购坑钱的食物。 远远看见手中拿着饮料和食物的子辰学长往我这个方向走来，但是却在途中被几个身材娇小，穿着妖艳，长相清新可人的女学生拦截下来。 我忍着脚痛，缓慢朝着子辰学长走去，努力想伸长手抓住他的衣襟，想要替他驱赶身旁的那些臭苍蝇，想要他的身旁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守护他，我想要他。 从脚底传来的痠痛感让我感觉自己面目狰狞，在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在我的意识即将消失以前，我终于体会到了…… 心悸的感觉。 「那个、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往他的怀里靠。 这一刻，我明白了心动的感觉，也清楚地知道，没有心动过，并不会了解到底会不会心痛。 我想，也许我喜欢子辰学长，也许。 Chapter 7–我们都曾被遗忘 (1) 从出生到熟识便形影不离的我们，在别人眼中是生命共同体。我欢笑，他便扯起嘴角陪我，我哭泣，他就揽肩将我拉进他温暖的怀抱中。我一直以为，倘若有一天小草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一定会不知所措。 但，事实上我没有……一开始是有的。 三年前，和父母一起来到这个城市，远离了曾经熟悉的乡下生活以及小草，一开始让我无法适应，我甚至每天排斥、反抗，和父母吵闹着要回去和小草一同居住。 只是到最后，我默默的欣然接受。慢慢习惯对面不再是拥有浓厚风情的红砖头房屋，习惯对面不再住着总是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小草，习惯踏出门外看到的不再是村里的长辈们下棋泡茶、小孩们玩耍嬉闹的场景。 可是，我并没有遗忘过去的那些曾经。 我不敢遗忘，更害怕忘记它。我怕哪天我如果将它拋弃了，我就会和这个冷漠的城市同化。 「17、21、32和我，以上都是这次没有要参加的人。」我站在讲台上，在不使用麦克风的情况下奋力喊出自己最大音量。 「干么不参加？」、「一起去啦！」、「跟他们在学校你会无聊死的。」起此彼落的规劝声不间断的传进我的耳畔。 我想，有他们这番话，足矣。 决定不参加露营是在我进入这间学校听到消息后，那一刻就已经做好的决心。因为我已经不想要再重蹈国中时的覆辙了。 印象中，是国中刚转到都市里的学校不久后的事情。在繁华的世界中，我这个莫名其妙闯进去的土包子，显然地并不会受到欢迎，但会受到瞩目。课本被藏、桌椅被弄脏、被弄坏都是家常便饭的小事。 就连像小说情节里被抓进厕所里，从头浇一桶水，全身湿透锁在一般人不会开啟的最后一间储藏室，对我来说也只能用习以为常来说明。 最后总是等到打扫时间，打扫厕所的班级的同学来拯救我。每当看见他们眼中从惊恐渐渐转为怜悯，最终只剩下不以为意。一个格格不入的乡下人，在这里受到霸凌、排挤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想欣然接受，只是每次回到家中投入温暖的大床时，我总会将脸埋入柔软的棉被大哭一场。 日夜祈求着小草能赶快来找我、救我，盼望着他能像白马王子一样将我带离这一切。 言归正传，在适应这一切不久后，国中露营迎来了。没有人愿意和我同一组，最后只剩下班导愿意收留我，但是帐篷我依旧得被分配到班上。一顶只睡得下四人的小帐棚，硬生生挤入了一个外来的我，谁不厌恶？ 别说他们，我也不爱。 被那里的教练操练一整天，野炊时从班导手上拿到了一碗得来不易的饭菜。当深夜降临，带队的大哥哥、大姊姊放我们去盥洗，我原本放松的情绪开始变得紧绷。 无故闯入的下场是被迫排到最后一个。默默等待大家都洗完澡后，我才抱着自己的换洗衣物走进充满水蒸气的盥洗室，里头几剩寥寥无几的人数，用手指头就可以掰出个头，我知道很快地等等就会只剩馀我一个人了，所以我得比大家都还要快速。 褪去衣服，快速挤出自备的小罐沐浴乳，搓揉出泡沫后在身上涂抹，一手开啟莲蓬头，让强劲的水流从头冲刷至脚底。 啪！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天然灾害，而是人为、人为！因为不可能在最后一个人的脚步阴影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后，灯泡就熄灭了。 无奈的轻叹声气，摸着黑将身体和头发擦乾，在缓慢地套上衣服，我悄悄地推开门，因为我知道夜深人静，哪怕是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造成极大的回响。何况，我并不想让那群对我恶作剧的人知道，我已经洗好澡了。 躡手躡脚地走出盥洗室，我环顾四周，张望着巡视的人员，躲过一双又一双锐利的眼神，正当我看见自己今晚要居住的帐篷就在眼前时……终究还是逃不过老天爷的法眼。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想睡觉就别睡了！」 他们不仅将帐篷拉得紧紧的，还在外头贴上「已睡着，请勿进入。」的白纸。我无助的楞在帐棚外，而巡视人员正巧从我背后经过，我只能默默接受斥责。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不会有人来拯救我。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家才是最温暖的避风港。」 被抓到教练的面前，在听完他的责骂后，还被处罚做清洁工作。在篇善上的夜晚，儘管是炎炎夏日，依旧会感到寒意。我搓搓早已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手上拿着扫把，缓慢的移动脚步前往地点。 冷风刮过脸颊，穿着过于单薄的我，身上唯一的依靠只有一件针织外套能抵挡，握住扫把的手完全冻僵，毫无知觉。 「如果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点根火柴就能看见想要的东西就好了。」我将热气呼进掌心中，希望能让冻僵的手缓和一些。 「那你现在想要什么？」也许是幻听，我彷彿听见这么一个问题向我丢过来。 「我想要回家。」话刚说完，我的眼前就呈现一片漆黑，只感觉到自己跌入一股温暖当中。 我想要回家，回到乡下那个有浓厚人情味存在的家，回到那个有小草的家。 Chapter 7–我们都曾被遗忘 (2) 我天真的以为，睁开双眸后，会看见我温暖的家，会看见老妈站在我面前准备怒斥我一顿，会看见老爸为了我将老妈拉离现场的搞笑画面。一切都只是我天真的以为而已。 映入光明清晰的世界后，我得到的讯息是赶快回去整理行李，因为再过几个小时，全体便要离开为期两天一夜的露营，回到枯燥乏味的学校生活。 回想被切断，将我拉回现实的不是那个问我愿望的男生，而是…… 「发呆妹、发呆妹！」熟悉的身影倚靠在窗框。 「是你啊！子辰学长。」我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显得特别无精打采。 「怎么了？很不像平常的你呢。」他伸出大掌揉乱我未绑起的发丝。 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曾经那段不堪入目的往事，将我原本雀跃的心情打入了谷底。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依旧是那个容易被人们遗忘的渺小，儘管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遭受排挤，但经常被忽视、冷漠，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排挤方式呢？ 「没有啦！只是想起了一点刚来到这个都市的事情。」我扯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敷衍。 「初来乍到，生活步调应该还无法适应吧，就跟我一样。」子辰学长点头附和。 「子辰学长，你一开始来到这读的不是夜校吗？你觉得如何呢？」我微微抬头瞇起眼看着趴在窗框上的他。 「因为打完工去上课是件很疲惫的事，所以那时的学校生活大概就是和睡觉为伍吧。」他搔挠的头发说：「但我后来有一阵子因为一个人，就算再累也要把眼皮给撑着。」 「谁啊？」我好奇地问：「女的还是男的？」 「男的，一位夜校老师。」 听完子辰学长说他以前待在夜校的生活后，我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只是子辰学长比我好一点，在故事下文后，有人拯救他，但在我的故事下文里头，并没有这等人物出现。 他说，时光回溯到二年前。夜校学生的生活品质早在外头就已经传的臭气冲天，甚至有人说坏学生就是专门读夜校的，但确实好像也是如此，只是大家其实本性都不坏，只是都染上不良嗜好罢了。 「同学、同学起床囉。」一阵低沉带着亲切语气的声音响起。 「啊？」他睡眼惺忪地望着来人。 「你会不会做这一题？」中年男子指着黑板上的题目。 「不会。」他果断的回应。 「好，那你继续睡吧！」中年男子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那个老师教的科目是最让人厌恶的数学，子辰学长说，这个老师每堂课都会叫他起床一次然后问他会不会做黑板上的题目。每次每次，不管子辰学长拒绝多少次，这名老师都是笑着回应他，允诺他继续陷入梦乡。 日復一日，那个老师总是不厌其烦地做出这种举动，子辰学长说一开始他真的不明白，直到后来他才醒悟。 「同学、同学！」中年男子轻敲着桌子。 「干么？」他不悦的从梦中清醒。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面带微笑，额上就早已佈满汗水。 「什么忙？」 「帮我擦黑板。」 子辰学长说，当下他真的有一股衝动想捲起袖子殴打那个老师，子辰学长觉得厌烦，就连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那个老师也很喜欢叫子辰学长起来做事。学长说他很纳闷，为什么其他人睡觉就可以很安稳，他却得一天到晚、三不五时被吵醒。 「同学，那个在睡觉的同学！」 「老师，你又有什么事了？」 「你要不要参加数学竞赛？」 或许那个老师该去看看医生了，子辰学长告诉我他当时心中是这么想的。 Chapter 7–我们都曾被遗忘 (3) 当下，学长以为这个老师铁定疯了，脑子可能烧坏、撞伤，这个世界可能下一秒就要爆炸才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 「那学长你怎么回应？」 「当然是拒绝啊！我上课都在睡觉，课本上的题目我都做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还去参加竞赛。」子辰学长一脸嫌恶。 「这样哦。」我失望的瘪瘪嘴然后说：「子辰学长，你还没说到你为什么再累也要为这个老师撑开眼皮呢？」 「因为他曾经跟我说他喜欢看我清醒的样子。」子辰学长的视线移向远方，意味深长的说：「我不排斥，但我无法成为。」 我知道，清楚的明白子辰学长想表达的意思。 「他说他刚当上老师的时候，曾经到一间男校里头代课，他喜欢上的代课班级里的一名男学生。」他淡淡地说：「嗯，他是同性恋。」 我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感觉，更没有诧异地说话。因为我知道了，从子辰学长的上一句话中。 「然后呢？」我静静聆听。 「男校啊，难免也会有这种人出现，后来他们就私底下偷偷在一起了。毕竟现在大部分的人还是难以接受这种事情，而撇开他们受男性来说，师生恋这种事情校方也不可能允许，所以一切都只能偷偷来。」他轻叹声气。 「感觉他们好可怜，互相喜欢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否则就会有舆论以及世人鄙视的眼光出现。」我吸吸鼻子，有点哽咽地说。 「其实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只要能在彼此的身边，他们就很心满意足了。」他浅浅一笑，若隐若现露出侧颊酒窝，带着笑意说：「这是那个老师告诉我的。」 「老师代课的时间不长，很快的就到了必须接受被调到另一所学校的命运，而在分离的最后一天，他们对大家坦诚相见了。」歛下眼眸，子辰学长的神情有些忧伤。 「为什么？这样那个老师离开了，留下那个男生独自面对那些无形的压力？」我惊呼一声。 「是那个男生提出的，因为那个男生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不多，所以他希望至少他还在的时候能和大家分享这份曾经拥有的喜悦。」他苦笑说：「只是支持的人并不多，最后校方甚至把男学生退学，老师也被做了应有的处分。」 「后来两个人就失去了联络，一直到那个男生上天堂后两个月，老师才接到他去世的消息。」 「感觉那个男生一定有什么苦衷，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水。 因为男生的举动撼动了我的心，我想今天如果换成是我，我也无法做出此等事情。承认自己和别人不同的性向，大方公开一直以来被当作禁忌之恋的事情，被校方退学也无怨无悔。 但或许我也为他的不告而别感到愤怒而落泪。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读夜校的那些日子，睡觉的时候总是有到炽热目光直直朝我投射，后来我才明白那个老师喜欢叫我起床不是因为喜欢我，他反而很讨厌我，他不喜欢我睡觉的样子，因为我和那个男生长的很相似。」 「知道了这件事后，我再也不在他的课堂上睡觉。」子辰学长缓慢闔上双眸说：「保持清醒，是我当时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子辰学长拯救了那位老师的心灵，让那位老师不再沉浸在思念那位男生的痛苦当中。 「他讨厌你，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我疑惑。 「他讨厌我，不等于我也讨厌他。」他猛然睁开双眼，转过头和我四目交接，「就如同你和我，你讨厌我，不代表我也讨厌你。」 我愣住，不敢反驳他说的话语，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想告诉他说：「我不讨厌你。」 Chapter 7–我们都曾被遗忘 (4) 也许是瞭解了彼此生活琐碎的事情，感觉原本距离遥远的我们，更加靠近了一些。 儘管我对这份悸动仍然犹豫不决，但想接近的心情是肯定的。 我想我该慢慢试着放弃其中一个人。全世界人们的爱情知己张小嫻曾在她的作品《我可以不爱你》提到说：「『为一个爱我的人而等待，才是有价值的。』」 所以我想我真正该等待的人是小草。 就算我不爱他。 星期三是快乐的日子，下午是社团课所以能够提早放学，我、子辰学长、小末学长、家宜学姊，约好一起去市区逛逛。我们学校和市区的距离不过两条街，步行大约十分鐘就可以到达。 于是，这不是四人约会，只是普通的逛街，在我眼中。 「我要吃那个啦！」家宜学姊兴奋的大喊。 「小心变成肥猪。」子辰学长碎念。 「那就去买吧。」小末学长温柔的说。 「哼哼还是小末体贴，阿辰是白痴。」家宜学姊努嘴嘟嚷抱怨，跑到小末学长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说我白痴，你才肥猪呢。」子辰学长伸手轻捏家宜学姐的侧颊。 「臭阿辰！很痛啊。」家宜学姊面目狰狞，泪水早已逃脱眼眶。 「好了啦啊辰。」小末学长拨开子辰学长的手，温柔的轻抚家宜学姊红肿的侧颊。 我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将这一切通通看在眼中。多少次我想衝着他们大喊一声：「不！」 别碰家宜学姊、别对家宜学姐这么好……可以回头看看我吗？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啊！ 他们三人逕自形成了一个小空间，不只外人进不去，就连我也碰触不到。羡慕、嫉妒着家宜学姊，多少次我甩头拋开这令人厌恶的念头，但我做不到，我无法不成为小心眼的女人，因为我很在意他。 「薇薇学妹，要不要吃？」小末学长弟来一份香喷喷、热腾腾的鸡蛋糕。 「当然要。」我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只是，我却遗忘了它是刚出炉的，无奈的哀怨一声：「烫啊！」 「哈哈，小白痴！」子辰学长见状，在一旁捧腹大笑。 「fk，你笑屁啊！」因为被烫麻，只能用大舌头怒骂着他。 「允薇你还好吗？」、「薇薇学妹你有没有怎么样？」家宜学姐和小末学长则是温柔、贴心的上前关心着我被烫伤的舌头。 「我还好，等等就好了啦！」我口齿不清的回应着。 小末学长提议去买杯沁凉的饮料，一方面能够消暑解热，另一方便能够让我的舌头得到短暂的解脱。 在等待饮料来临的这段期间，我只能像隻狗狗一样，不停地伸出舌头散热。 「好可爱的小狗狗哦。」子辰学长犯贱的伸手抚摸着我的头。 「你欠揍吗？」我含糊地说。 「什么？」他故意摆出一副听不清楚的模样。 「我说你欠揍吗？」握拳朝他的手臂重重打上一击。 「好了，你们小俩口别再打情骂俏了。」小末学长失笑说：「来，薇薇学妹你的饮料。」 「谁要跟他打情骂俏。」我翻了个白眼。接过小末学长递来的饮料，我笑着回应：「谢谢小末学长。」 太阳渐渐下山，我们心中的热情却未被浇熄，跑进夜市里头大吃一顿，又走进百货公司、文具店、服饰店大逛特逛。 「允薇，你想清楚了吗？」我和家宜学姐走在前头。 「什么？」我咬下一口手中的章鱼烧，诧异地问。 「就是他们两个啊！」家宜学姐转头瞥了走在后头的学长们一眼，曖昧的顶了顶我的肩膀。 「应、应该吧。」我苦笑。 结束话题，我静静地享用着手中的章鱼烧，但是脑中已经被家宜学姐方才的问题侵占、扰乱了整个思绪。 说是想清楚了，其实还犹豫不决。搞不清楚对他们俩人的想法，也为难在家宜学姐喜欢学长这件事。 「允薇……我的头有点昏。」话刚说完，家宜学姐便倾倒在我的身上。 「家宜学姐！」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我措手不及。 「家宜！」、「家宜！」但似乎有人比我还要在意，比我更眼明手快。 胆怯的站在一旁看着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将家宜学姐揽腰抱起，独留我一人在原地，不顾一切地往最近的医院跑去。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手中那些来自学长们的心意全都不重要了 比不上，真的比不上。 我果然还是输了家宜学姐。 Chapter 7–我们都曾被遗忘 (5) 缓慢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急忙的步伐和我成了一种对比，当他们快速穿越过一个绿灯时，我已经被红灯给阻挡下来。 回头啊！快点回头看看我啊！回头看看被你们遗忘的我啊！ 终究，他们还是没有回头。 等红灯转变成绿灯时，我已经无法在人群中准确地找到他们的身影，但明显的医院招牌让我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位置。 脚步不自觉停住，佇立在医院门口，我始终无法迈开步伐走进去，明明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明明只要进去就可以找到他们，此时的我却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们。不想知道他们有多关心家宜学姐，不想知道他们的表情有多慌张，我不想知道。 一点也不想不成小心眼的女人，只是嫉妒已经慢慢掩盖过我的理智。我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悸动的感觉不过是一种仰慕，那不是爱情。 所以我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狠下心踏进自动门里头。我会把自己关进封闭的世界中，让自己就算看见了过于关怀的画面也不会流下泪水。 我清楚的看见家宜学姐躺在病床上让医生做检查，而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在她的身旁紧紧守候着，寸步不离。 当医生检查完向小末学长交代几句话后便离去，原本眉头深锁的学长们听完后，神情不再那么恐慌吓人。我不敢进去，望着他们温柔的大掌轻抚过家宜学姐的侧脸时，我的心不停地抽痛。 我不敢进去，我怕对家宜学姐做出不利的事情。 一直站在门口静静观察，直到家宜学姐从昏迷中清醒，直到看见学长们露出安心的笑容我才转身离开。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待学长们走出来，我并不确定他们还记得有个我的存在，只能坐在显眼的地方，希望他们能将视线从学姊身上一到我身上一点。 「原来你在这啊。」子辰学长递来一罐铝箔包立顿牌排茶。 「谢谢。我一直跟在你们的身后。」伸手接过，我扯扯嘴角。 果然，你们的心思全都放在家宜学姐的身上。 「我还以为你会先回家。」 「学姊昏倒了，我怎么可能无情的先回家呢。」 「还真是个好学妹啊。」 话题被沉默终结，手中的奶茶在我紧张的情绪下，渐渐被我饮啄完毕。我们没有再对谁开口，静静地望着在我们面前穿越过一位又一位身穿病服的病人，传进耳畔的是摆在大厅的电视机声响，而鼻腔里头早已被刺鼻的药水味给侵占。 想打破这尷尬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安慰的话语抑或是欢乐的话题。 但看来，子辰学长也和我有一样的念头。 「你很清楚吧。」他一直凝望着我的侧脸，原本以为他迟迟不开口我便要询问了。 「什么？」 「别装傻了。」他苦笑说：「你应该很清楚他们俩人的感情吧，不管是家宜对小末，还是小末对家宜。 我低头静默，不做回应。子辰学长知道我在逃避，但是他在逼迫我接受这个事实。一直以来，我总是不停的逃避，不管对什么事情，只要是会威胁、扰乱到我的心的事情我会一概回绝。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但是这次，我无法再转过头置之不理了，因为一双温暖的大掌正捧住我的脸，让我正视这一切。 「看看我好吗？」 他的眼中充满了忧伤，我不禁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双颊。不知为何，视线从清晰慢慢转变成模糊，我缓缓扬起嘴角。 「为什么要哭呢？」 子辰学长没哭，但我哭了。 Chapter 3.5 －无法吐露的心声 (3) 三个人的世界太过拥挤，总有个人必须得退出。 我不想退出，但她的表情像是在求我踏出圈圈之外。 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她和「她」，实在是太相像了。 第一眼见到她慌张的神情，我的心里就浮现一句话。 「是她了，就是她了。」 我是她的学长，她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想要吸引她的目光。捉弄她、温柔体贴的对她，甚至是邪恶的小小威胁她。 我希望能在她的心上佔有一席之地。 可是我知道，她的目光总是不在我的身上。当她的视线追随着那个人时，我总是无法将她抓回。很长一段时间，我感觉她为了那个人的事情而烦心。 她会为了那个人茶不思饭不想，她会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地逃离家中，那个人不会是我。 想当她身旁的骑士，只是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 「因为小草坚韧不拔吗？」 我可以当她心中的那株小草吗？可以让她想寻找的、思念的都是我吗？ 不小心遗忘了，遗忘了在我的心中还有一个「她」。我好希望她就是「她」，可是见到她慌张的神情，我却迟疑了，我忘了考虑到她的感受，或许她不想成为那个她。 当她的眼神向我透露着一种怜悯，我的泪水忍不住在她面前溃堤了。 「是我害了你吗？」 她没开口，但似乎想这么对我说。 不是你啊，不是你。全部都只能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太花心，怪我放不下。 她终究不是她，我不能自私的把她当作替代品。 所以我只当她是学妹，唯有如此告诉自己才来抑制那份情感。 我喜欢她，但我不能说。 因为我害怕一旦说出口，那层好不容易筑起的关係会崩塌。 我也喜欢她，但我无法说。 因为我再也找不回她了。 Chapter 8–站在爱情岔路口 (1) 你问我喜欢小末学长吗？我不知道。 你问我在乎小末学长吗？我很在乎。 我们不可能跨越学长和学妹这层关係，因为我深深明白他的心里并没有我的身影。 「我们去约会吧！」 也许是鬼迷心窍，待在医院大厅时，子辰学长对着我露出灿烂笑容。一不小心我变轻轻点头，应许了他。 所以现在我正和子辰学长俩个人，乘坐着机车来到了西子湾。 强盛的海风吹乱了我的发丝，因为还不习惯踩在泥砂上的触感，我害怕得紧紧牵住子辰学长的大掌。当海水冲刷过我脏污的脚时，总是带走了纠缠在我脚上的沙子。 「很舒服吧，我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子辰学长张开双手，像是在迎接着扑面而来的风。 「真的很舒服，心情好像都变好了。」我也模仿子辰学长的动作，闭上双眸，拥抱微风。 「要不要试着把不愉快喊出来。」他用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我看，一丝一毫都像是在勾引我。 子辰学长不停的用言语引诱我跳入他早已佈下的天罗地网，而我明知道前方的一切是陷阱却仍然愿意一步步踏入。只要看见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好似真的除去了所有的烦恼。 不顾旁人的眼光，我将手圈住嘴巴，朝着大海声嘶力竭的吼：「学长，请你回头看看我吧！」 我感受到背后有人向我投射异样的眼神，但我丝毫不在意，一遍又一遍的对着大海喊叫。 天空和大海我都很喜欢。 从前我会很爱天空，因为我总觉得它象徵着保存，天空会替我留下所有美好的回忆。 现在我好像渐渐爱上了大海，因为它会带走我的一切烦恼，让我的心事随波逐流，飘盪到一个只有天知地知大海知但是我不知的地方。 「我看到你囉！」他扬起灿烂阳光的笑容，大掌紧紧包覆住我的手。 我在想，倘若当初我先遇见子辰学长，或许就不会过于在意他的不良嗜好，反而会倾心于他的乐观，他偶尔流露出的体贴温柔，他给我的满满安全感。 我也在想，说不定其实我对小末学长根本没有想像中的在乎，反而是对此时站在我身旁的子辰学长…… 搞不懂、摸不清，我知道只要我们四个人之间还夹杂着一位家宜学姐，这看似简单其实复杂的四角关係，只会不断地陷入无法解开的循环当中。 「谢谢你看到我。」我哽咽地吸吸鼻子。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看到我。」 我沉默不噢，只是回敬了一抹笑容给子辰学长。 「饿了吗？」 「有一点点。」我羞赧地低下头。 「那我们去好料的吧！这附近我很熟，一定让你好好大吃一顿。」他露齿而笑，牵住我的手仍然没有放开。 心脏正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这是怎么了？ 「子辰学长你要让我变成小肥猪啊？」我苦笑。 「变成小肥猪也不错啊，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了。」他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啊？」我好奇的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嘴唇。 「没、没有什么啦！」他像是被我的举动惊吓到，上半身稍稍往后倾倒。 「子辰学长，小心！」我看着子辰学长站在泥沙上的脚步并没有踩稳，身子缓慢向后坠落，而被他牵住手的我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啊！」我的屁股重重跌坐在泥沙上头，多亏了沙子以及子辰学长这个人肉垫子，保全了我臀部和双脚除外的部位。 「学妹，你好重。」子辰学长一声痛苦的呻吟。 「压死你好了。」我一气之下，他的胸口用力捶了一拳，便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沙子，头也不回的走人。 「学妹，你等等我啊！」他在身后苦苦哀求。 「谁要等你啊！你快一点啦！」我掩嘴偷笑，心里尽是甜滋滋的感觉。 你问我喜欢子辰学长吗？我不清楚。 你问我在意子辰学长吗？我不知道。 正因为不明白，所以才想要更加的瞭解你……是这样没错吧？ Chapter 8–站在爱情岔路口 (2) 你的体贴，温暖了我的心。 其实……你也不比小末学长差啊。 「小肥猪，你这里有饭粒。」 「这里？」 「不对，再下面一点。」 「哪边啊？」 「就在这啊。」 他伸手替我拈去嘴边的饭粒，将饭粒放进嘴边，嚥了下去……嚥了下去？ 「啊！」我惊恐地指着他。 亲暱的举动简直羡煞旁人，而此番行为也早已让我小鹿乱撞，想必现在的我一定是目光飘移、满脸通红，因为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全身发烫。 从子辰学长温柔的眼神当中，我看见了他投射浓厚满溢的爱意，而我的心也跟随着他起起伏伏。我不明白，这种悸动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有当我面对子辰学长的时候，才会脸红心跳。 「又在发呆了啊？」他一脸玩味兴致的神情。 「哪、哪有啊！你少乱说。」我用双手摀住整张脸。 「明明就在发呆，都摀脸了干么还不承认，还是说……」他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还不时勾起一抹曖昧的笑容。 「什么啦！」我放下挡住面容的手，努起嘴不满的抗议。 「还是说其实你在看我，只是不好意思说。」他装出羞涩的模样。 「谁、谁要看你！」 「你果然是在看我。」 「我就说没有了啊！」 「你刚刚明明就是说『谁要看我』，除了你，你说还有谁呢？」 「你、你干么挑我语病啊！」 「我哪有。」他装出无辜神情。 摆明了脸上就写着「我在玩弄你」这几个字，欠揍又令人厌恶的嘴脸让摀好几次想握紧拳头朝他的侧脸抡去。 「呵呵，你们这对小情侣能不能别打情骂俏的那么明显，我觉得我店里的客人都快被你们给闪瞎囉！」老闆的曖昧语气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谁要跟他打情骂俏，谁要跟他当情侣…… 「老们我们才不……对不起哦。」正想拍桌起身反驳，却又被四周投射的异样眼光给抑制。 望向坐在我对面，一副得意洋洋模样的子辰学长，我就恨不得现在扒了他的皮，将他生吞活剥，啃烂他的骨头，吸光他的血！ 我发誓绝对和他势不两立，什么鬼悸动绝对只是一种错觉，什么烂温柔绝对是他装模作样，什么只对他脸红心跳，我看根本就是我被鬼附身才会有此番想法！ 「唉，学妹你这样不行哦。」细长的手指在我面前左右摇晃，我恨不得张嘴狠狠咬上一口。 「我怎样？」挑眉撇头，表示我的不悦。 「你再继续看我的话，我会受不了的。」他像个小女生似的，装出害羞的模样摀住自己的脸。 「你好幼稚。」我斜睨了他一眼。 「讨厌，人家哪有！」连人家都出来了，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娘娘腔。 「拜託你不要那么噁心行吗？」我双手合掌，苦苦哀求。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他倏然收起那副噁心令人鄙视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深望着我的双眸。 被他暗不见底的双眸深渊吸入，他露出的浅浅笑容让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允诺，子辰学长并没有随即告诉我他口中的事情所谓何事，我也没有强迫、勉强他。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静静地将桌面上的午餐一扫而空。 结完帐走出店外，时间已经流逝来到了下午三点半左右，再度乘上子辰学长的机车后座，原本以为他会一路奔驰在送我回家的路途，但随着闪过以前的路边景色越来越陌生，我便知道他要带我去实现我承诺他的事情。 不再像之前那么彆扭，我紧紧地搂住子辰学长劲瘦的腰际，一方面是因为车速让我感到惊恐，一方面是我自私的想要在这种时刻佔有子辰学长。 我轻轻靠在子辰学长宽阔的背上，温暖厚实的感觉让我爱不释手，恨不得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当车速渐渐缓慢至完全停下，我才察觉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华丽的巴洛克式风格和周围绿油油的农地產生极大的差距，推开未锁上的栅栏，我才知道里头并没有我所想像的欧美建筑，也没有像普罗旺斯优美的薰衣草田园，只有一座座刻着字体的冰冷石碑。 这里是墓园，没有飘散着诡异的气息，只有微凉的清风带着浓厚的忧伤在空气中流动。 我撇过头望着子辰学长的侧脸，他的嘴角不再扬起紈絝般的笑容，也没有皱紧眉头，他面无表情的冷冽严肃让人畏惧恐慌。 「子辰学长……」我轻声呼唤。 「她一直都看着我。」他的眼神眺望着远处。 「谁？」我疑惑不解。 「一个深爱我，我也深爱她的人。」他终于勾起嘴角，温柔的完美弧度让我嫉妒。 我知道，一定是她吧！那个对子辰学长来说，很重要的爱人。 不是我，我知道，永远都不会是我。 「薇薇。」 他喊我的暱称倏然从学妹改成了我的小名，让我一时还无法适应。 「什、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呼喊，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我喜欢你。」 倏地，颳起一阵强盛的风，呼啸的风声佔据了我整个耳畔，子辰学长的话没有伴随，那句话在风渐渐冷静下来时，跟着消逝了。 他温热的大掌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我不敢再次询问他方才说的话语是什么。眼皮的跳动传递警讯给我，我无法分辨究竟是好是坏，但心中有种预感。 他的话语，将打破我所编造的一切谎言。我还是不敢伸手抓住，继续活在被虚偽缠绕成的茧当中。 不敢碰触，因为我害怕承认——承认我爱他。 Chapter 8–站在爱情岔路口 (3) 「子辰学长……」我握紧他的大掌，紧张的情绪使我的手心疯狂冒汗。 「怎么了？」他只是温柔的对我露出笑容。 「你还好吗？」怯怯地问。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站在他的身旁能够对他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替他做些什么事情，我只是单纯的、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放开。 「我很好，我会为了她很好。」 我们牵着对方的手佇立在墓园的门口，谁也不先移动脚步向前行动，彷彿我们的脚尖前刻画着一条隐形界线，一旦跨越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那是一条名为关係的界线——学长和学妹。 清楚明瞭子辰学长的心中，有一个「她」。在他心中那崇高的地位，是无论我如何攀爬也永远到不了的位置。 静静地站在原地饱受冷风侵袭，只是来自掌心的温热感让我打从脚底感到暖和。 「子辰学长，你不想去看看她吗？」 也许，子辰学长带我来到这里，就是想告诉我他和那个学妹的事情，想告诉我当初他们有多相爱，想告诉我那位学妹给他的爱有多么残忍却又是多么撼动人心。 「我想，我很想，可是她应该不想看到我。」他歛下眼眸，扯出一抹苦涩的弯度。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个好儿子。」 前几分鐘，我还天真地以为学长带我来弔祭他一生挚爱的女人是那位名为解芸薇的女孩。直到这刻，我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眸。 「可是我觉得学长你已经很好了啊！」我扯开嘴角，努力想逗子辰学长开心。 「当我爸喝醉酒对着我妈拳打脚踢的时候，我只能害怕的缩在自己的房间不敢踏出房门，听着我妈刺耳的呼救声，我什么也做不到，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希望隔壁的邻居可以赶快叫警察来处理。 可是没有用，乡下警察都认为这是家务事，他们警方不方便插手。一直到清晨，一直到我爸醉晕昏睡了，一切才得以平息。当我不再听见声响，才敢夺门而出，奔向我妈的身边。 每当看见她的身上又多了几道新伤痕，我真的有好几次都想拿把刀子将我那该死的老爸千刀万剐，我恨不得他死。我很后悔自己有这样的父亲，我真的很后悔出生在这种家庭，可是看见我妈的辛劳我又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或者至少要带她一起远走高飞。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明知道当时已经有家暴专线可以拨打，可是却在我妈眼泪潸潸的苦苦哀求着我，我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我妈很爱我爸，我不知道我爸哪一点值得我妈去爱的如此惨烈。 当时我妈说：『因为是他，我才爱。』我当时不明白，但我现在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无法原谅我爸的行为，当我那时认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我而去时，我歇斯底里的疯了。 我跑去和学校中那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聚在一起，成天和他们一起打架、抽菸喝酒，我妈劝我我都觉得厌烦，后来我渐渐不回家就在外头鬼混。后来有天，发生了一件事后，我才彻底从迷茫的世界中清醒。 踏进了很久没回的家中，里头是一片杯盘狼藉伴随着斑斑血跡，直到我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以为时已晚。」 「哈哈，不好意思没顾虑到你的心情就说这么多。」子辰学长扬起嘴角，却落下了两行男儿泪。 「子辰学长，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踮起脚尖，我将他紧紧搂住。 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浸湿衣服，我更是加重了手臂的力量，想抱走子辰学长的痛苦悲伤，想为他分担解忧。 可是最终我才知道，我根本不了解子辰学长，我无法为他承担任何事情。 Chapter 8–站在爱情岔路口 (4) 我想我此时此刻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成全他。 「子辰学长，机车钥匙借我。」松开环在腰际的手，我诚恳地抬头对上他的双眸。 「你要干么？」 「借我就对了，我技术很好你放心，绝对不会把你的车弄坏。」 子辰学长在我纠缠不捨下，终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钥匙交付到我的手中。将冰凉的钥匙握紧，我转身走向停放机车的地方。 发动机车，行驶在道路上，当我想起子辰学长懦弱的泪水，就不自觉的加重手腕力道，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 骑乘了好长一段路途才抵达市区，我找到一间店面简单装饰，装潢没有过于华丽的花店。 没有选择店员极力推荐的花束，我只向店员说明我要购买一支康乃馨。 含苞待放的。 「确定吗？这样其实很不划算，我们并不推荐客人拿取这种花。」 「我很确定，没关係的。」 当时店员那般询问我，他的表情充满了诧异怀疑，因为根本没有一个客人想要一朵、一束没有开花的花朵。 康乃馨代表着对母亲纯洁的爱与感谢。而我选择了一朵还是呈现花苞状态的康乃馨，我想如果子辰学长害怕结束的话，只要还未开始就看不见花谢的时候了吧。 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当我返回墓园时，门口已经见不到子辰学长的身影了，我将花朵藏在身后，悄悄地走进墓园之中。 身旁是一座座冰冷的石碑，寒风刮过我的脸颊，我并没有感到任何诡异刺骨。远远便看见子辰学长双膝跪地，在一块石碑面前，闭眼双眸、双手合掌，像是在懺悔。 躡手躡脚地靠近子辰学长的身旁，静悄悄的将身后的康乃馨花朵摆放在石碑前头。跟着子辰学长的姿势，我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弔念着他的母亲。 我向子辰学长的母亲道歉。 我在心中默念宛如一封信那么长的话语。 「『对不起，我没有做一个称职的学妹，我没有好好照顾子辰学长。我想您一定很爱子辰学长吧，就如同您深爱着子辰学长的父亲一般，甚至更加浓厚。 他误入歧途的时候，您的心一定像上千根针扎在心头上那般刺痛吧，我听着子辰学长清谈描写着他的过往，心中宛若有上万隻蚂蚁正侵蚀着，一点一滴残缺。我很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早点和子辰学长相遇，但更恨自己就算遇到他也许也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事情帮助他。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学妹，我不是解芸薇，我无法带给子辰学长快乐。对不起，把您的儿子搞得如此痛苦。 对不起，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爱他的资格。 如果您有听见我的话语，就请您拯救子辰学长吧，请您将他从黑暗的深渊当中解救出来，请您让他不要再越陷越深，请您让他相信自己是被许多人深爱着。 对不起，我很爱他，请把这个祕密放在您的心中别告诉他。』」 我再度睁开双眸，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放大版的俊俏面容，子辰学长正眨着他那迷人的眼睛直视着我。 「你干么？」我被惊吓的向后仰。 「我才想问你在干么呢？」他伸手将我拉住，让我的后脑勺不至于和草地亲吻。 「你在干么我就在干么啊。」我嘟嘴反驳。 「谢谢你。」他将我拉进他的怀中，紧紧拥住。 「谢什么啊？」我诧异的问。 「那朵花。」 我们在子辰学长母亲的石碑前相拥，而且还是跪坐在草地上头的姿势。我的下巴轻轻抵在子辰学长的肩膀上，我紧紧揪住他背后的衣服，望着他母亲的石碑，那清晰刻着的名字，比身旁的那些石碑更让我感到不寒而慄。 可能，子辰学长对我的感觉只是单纯的学妹，就像小末学长一般。 不管是小末学长抑或是子辰学长，在他们的心中我那虚假的重要地位不过就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学妹。 对不起，陈韵薇，我爱上了你的儿子。 我们的爱情，最终只会像那朵康乃馨一般。 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Chapter 8–站在爱情岔路口 (5) 回程的路途，我靠着子辰学长宽阔温暖的背部沉沉睡去，强烈的心脏跳动声彷彿一阵一阵传入耳畔，儼然在宣告我被判出局，他的内心从来就没有我的存在过。 陷入一场很长、记忆很深刻的梦境，那是还住在乡下农村的时光。闪过了和小草在一起玩耍的点点滴滴，随即又跳到和小末学长和子辰学长相处的日子。 灿烂的笑顏，不停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容上头，我看着他们的身影也笑的很深。可是我和他们的距离隔开一大段，我只能远远的观望他们欢乐的景象，而自己默默的在远处微笑。 好想奋不顾身地隻身向前奔跑，想紧抓他们的衣襟，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和我隔开，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站在他们的身旁。 为什么只能是家宜学姐……为什么我不行…… 当我从梦中清醒，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四周，坐起身来察觉自己已经汗流浹背，额上冒满了一堆冷汗，掌心也全是水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惧什么，不、也许我的内心清楚明瞭，只是我不想去面对，不想去承认。 浑浑噩噩度过了一个上午，坐在电视机前头发楞，掛在墙上的的时鐘不断走动，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儘管母亲出门前再三叮嚀我中午一定要准备出门到学校上课，但我却将那些话语当成耳边风，此刻，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丧失完全。 摆在桌上的手机倏然响起，铃声和电视机的声响参杂、环绕在整个四周，明明达到一个吵闹的噪音分贝，但我一点也不想将手机接起或是关起电视机。 我承认，我还沉浸在那个虚幻的梦境中。并不是对梦境的内容耿耿于怀，而是逃不开面对事实这件事情。 无法停止的铃声终于传入我的耳畔，我缓慢地拿过手机接起：「喂。」 「薇薇学妹，什么都不用说，我在学校等你，快来吧！」 小末学长厚实的嗓音在手机那头传来，他没有留给我思考与拒绝的馀地，逕自掛断了手机。 抿抿乾涩的双唇，我轻轻将手机摆回桌上，又在电视机前静坐了十几分鐘，才发始有所动作。填饱了飢肠轆轆的胃，我把一切收拾完毕后，换上了制服，揹起书包离开家门。 拖着疲乏的身体以及沉重的步伐抵达学校，踏入班级门口，同学们纷纷上前将我团团围绕在中央，各种嘘寒问暖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心中不时涌起一股甜滋滋的感觉。 虽然想要热烈的回应他们，却只是莞尔一笑说一声：「我没事。」 和老师说明了身体微恙想到保健室休息，得到允许后前往，下午的课程完全被我拋在脑后，这趟来学校的旅程可有可无。 保健室老师亲切地将教室让给我休息，她自己则是到隔壁的办公室和其他老师谈天说笑，我听见隔着墙壁透出的声响，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皮渐渐变得沉重，直至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薇薇学妹。」 「什么？」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你是小草吗？」 恍惚之间，我彷彿看见了小末学长的身影和面容，他俊俏的脸蛋掛着灿烂洋溢的笑容，他深情款款的握着我的手向我告白。 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我不想醒来，我更害怕自己现在平稳的心跳不会对他的话语有任何反应。 只是想知道，如果你是小草，我会不会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Chapter 9–他心中渴望的她 (1) 「如果我说我是小草，你会喜欢我吗？」 「你说说看啊。」 「不必了吧，就算我是小草你也不会喜欢我对吧。」肯定句。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你连睁开双眼看我都不愿意了……」 猛然睁开双眼，当小末学长失望落寞带着意思苦笑的面容映入我的眼中时，我才察觉一切都以为时已晚，这不是一场梦境，而是真实世界。 「小末学长对不起，我以为我在作梦……」我急忙坐起身解释。 「没关係，我都懂的。」他将视线移开。 「小末学长你不懂的，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吧，应该说你喜欢的不是我。」我握紧小末学长的大掌，硬是逼迫他和我对视。 「薇薇学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诧异的问。 「你还不懂吗？我看不看你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都透过我在看那个人。」歛下眼眸，我轻扯嘴角说：「你看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她。」 在我说完这些话后，气氛变得凝重，谁也不再开口，彼此还握着对方的手，我紧紧盯着小末学长陷入困窘的神情，从他面容上的变化我感觉到了惊恐、愧疚。 我知道，我戳破了小末学长的自欺欺人，我也知道，我击碎了我对自己编造的谎言。 「嗯，你说的对，我不喜欢你，我只把你当成单纯的、普通的学妹，对不起。」他垂下臂膀，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没关係，我只想知道小末学长一直以来到底把我看成了谁？」诚恳地对上他的双眸，我浅浅一笑。 「嗯……」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后，我才终于慢慢察觉到，打从我们在图书馆相遇那天开始，小末学长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路允薇」这个人在看待。 他之所以会对我这么温柔，也不是因为「路允薇」，而是因为那个「她」。 「我一直在寻找的人，其实就是家宜。发现的日子就是我们一起出去，家宜晕倒的那天。她的手腕上一直带着我小时候送给她的手鍊，相处这么久我一直没有发现，当时觉得自己有点愚蠢。 在她醒来后我并没有马上和她相认，我有点害怕，害怕她早已忘记我们从前的回忆，害怕她依然只想和我做好朋友。 刚遇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摘下眼镜的时候和国小时的家宜气质很像，所以我不得不承认以前确实有把你当成替代品……对不起。」 「其实我之前也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小末学长，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对小末学长的喜欢并不是情人的那种喜欢，因为面对你的时候，和你牵手的时候，我都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可是当我和他在一起……我连站在他身旁都觉得害羞。」我越说头便越低，双颊也微微发烫。 「你说的是阿辰吧？」他轻轻一笑。 「嗯……可是我还是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还在纠结『小草』吗？」他用一种曖昧的眼神看着我。 「小末学长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我一脸惊讶的神情。 「我不知道啊，是你刚刚自己问我我是不是小草的，况且最初向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不是就跟你说过我和阿辰是小草兄弟了吗？」 「原来如此。」轻叹声气。 「你是不是很想找到『小草』？」他用试探的口气询问。 「或许吧，其实我只是想要确定我对小草的感觉到底还有没有爱情的成分存在。」 Chapter 9–他心中渴望的她 (2) 我们俩个一直待在保健室里谈天直到放学时刻才缓慢离开，并肩映着夕阳馀暉走在街道上，橘红色的光亮把我们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甚至最后看着我们的影子靠在一起。 和小末学长交错说着有关于家宜学姐和子辰学长的事情，他告诉对家宜学姐犹豫不决的决定，我告诉他我对子辰学长那份感到疑问的心意，我们为彼此解答，扮演着对方的心灵导师。 「我应该跟家宜坦白吗？」 「我不确定自己对子辰学长的那份感觉是不是喜欢？」 「可是……如果她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该怎么办？」 「如果子辰学长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家宜会不会其实喜欢的是子辰？」 「我怕子辰学长还在留恋他的前女友。」 以一人询问一个问题的方式进行，虽然每次彼此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却感觉得到了无限的勇气与力量。 虽然我对于子辰学长仍然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但对他的感觉似乎在和小末学长交谈当中慢慢了奠定基础。还是会恐惧子辰学长对他的前女友上心，只是不论如何，在他毕业以前，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当他的学妹了。 不想要只是单纯的学妹。 「小末学长，你知道解芸薇吗？」我侧过头。 「你是说阿辰那个死去的前女友吧。」他失笑。 「嗯，果然是知道的吧……说的也是啦，你跟子辰学长感情那么好，我问这什么白痴问题啊。」我搔挠发丝，自我嘲讽。 「听过她的故事吗？」 「大概知道。」我轻轻点头。 「芸薇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每次只要见到阿辰，双颊都会变得跟苹果一样红润，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很体贴、很可爱。」小末学长眺望着远方，轻描淡写的叙述。 「那小末学长知道解芸薇她有先天心脏病吗？子辰学长一开始就知道吗？」我像是急迫的想知道解答。 「我其实比子阿辰更早认识芸薇，毕竟阿辰后来是夜校转日校，理所当然她生病的事情我早就知情，不过阿辰一直不知道，与其说不知道倒不如说他一直不想去承认。」歛下眼眸，小末学长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 「子辰学长一定很喜欢她。」我轻叹声气。 「不是很喜欢，而是非常爱。」他倏然撇过头，认真的眼神对上我的，诚恳的说：「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或许，阿辰到现在还无法忘记她。」 其实我知道，明明知道却不想面对。 我早就清楚明瞭要忘记一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轻松简单的事情。那个人倘若曾经活在你的生命中，那么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将他遗忘。 所以对子辰学长来说，不论是解芸薇，还是他的爸爸妈妈，就算过了几十年，仍旧会一直活在子辰学长的心中，因为他很爱他们，我很确定。 那……我呢？ 「我很希望小末学长跟子辰学长都是小草，更期盼你们就是我在寻找的小草，因为我对小草不心动，只要不心动就不会有心痛的感觉了。」泪水潸潸无预警的流落。 此刻，我已经感受到心痛的滋味了。 他很爱她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要承认，承认他的心中没有我。 Chapter 9–他心中渴望的她 (3) 小末学长痛斥我一番，他说我的想法过于消极，他说我应该往正面的方向看齐。其实我并不悲观，我只是先在脑海中构想了一遍过程和结局，得知最终是不利的下场才让自己不靠近、不碰触。 我怕痛，所以为了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我不碰爱情——爱情太痛。 无法想像，也许自己在子辰学长眼中只是一个替代品，他母亲也好，解芸薇也罢，我由衷的希望子辰学长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很自私，我不想要和别人共享一个人事物。 预料到的结果是心痛，我清楚明白那种感觉就像上万隻蚂蚁侵蚀心口，更宛若千针万剑射穿胸口——痛彻心扉。 开始计画逃离，异想天开的认为只要奔向天涯海角，再也不与人相见，当个隐世避俗的凡人，就能够不受到任何伤害了。只是，那终究是不可能的，我无法拋弃七情六慾，也无法否认自己对子辰学长那份悸动的心情。 甜蜜却伴随着刺痛。 「你问过他本人了吗？为什么自己这样下断定？」 「因为这是事实，我看见了。」 「只是你自己幻想的吧。」 分明让我又萌生这种念头的人士小末学长，当他说子辰学长可能还深爱着他的前女友时，原本被我消灭的鸵鸟心态，又再度出现。 第一次想反驳小末学长的话语，就算他看似是个很完美的人，但也只是假象，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他能用严厉的话语斥责我，自己却无法做到像家宜学姐告白这种事情。 告白简单吗？我觉得挺简单的，不就是向对方说一句：「我喜欢你。」吗？ 但我遗忘了人类都是胆小的生物，爱上了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不确定对方的心意，更恐惧告白后被拒绝的失落感。因为害怕，所以怯弱，结果错过。 为什么不刺破隔开「勇气」的网子？ 因为害怕……那么我想就只能等待迎接错过的来临。 「我告白，你告白。」 「我不要。」 小末学长和我打赌，他说我也是人类，一样是胆小的生物。是，我承认。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在阿辰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吗？」 「我已经很清楚了，不需要再问。」 「你根本就不知道吧，说什么很清楚根本就是你自己幻想的，不要再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了。」他朝着我咆哮：「薇薇学妹，走出来吧！」 我头一次见到小末学长愤怒的模样，而且对象还是我。我并没有马上点头应允，还是有些馀的犹豫不决。 「就这么决定了。」 话才刚落下，小末学长便拿出手机，手指飞快的在萤幕上轻点了几下随后地到我面前让我见证，按下传送后，又跳到联络人的画面，停留在子辰学长的号码上。 只要一次触碰，电话便拨送出去了。 「一定要吗？」 「不用告白，只要问他对你的感觉就好了。」 小末学长的手指碰触了手机萤幕，打给子辰学长的电话拨送出去，没等几秒便接通。 「喂，小末？」 熟悉的迷人低沉嗓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我的掌心开始冒出汗水，询问的声音不断传出，我迟迟不敢开口。 小末学长都勇敢地向家宜学姐告知心意了，为什么我只是问个问题也不敢呢？ 知道感觉，不会有心痛的滋味……让我自私一次吧。 Chapter 9–他心中渴望的她 (4) 「喂、喂，小末是你吗？」 「快出声。」 「要说什么？」 我和小末学长俩人用气音对话，深怕一个不小心便出声让子辰学长给听见。小末学长着急的神情让我的心情也跟着动盪不安，手中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望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快问他。」 「快啊！」 「喂，子辰学长，我是允薇。」我鼓起勇气。 「啊？怎么……小末的手机怎么在你那？」他的语气中充满诧异。 「小末学长现在在我旁边，因为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学长你，所以就跟小末学长借了手机。」我冷静地阐述一切，脚步慢慢地往旁边移动。 想当然尔，小末学长见状，识相地逕自先退到一旁，确保自己听不见我和子辰学长的对话，站在远处朝我丢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你想问我什么？」 「你先答应我你会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伸出舌头舔舔乾涩的双唇，努力遮掩自己的不自在。 「我哪次没诚实了……好吧，我答应你。」他发出无奈的乾笑声。 「谢谢你的答应，那我要问囉？」 「问吧。」 心脏的声音大到彷彿在我耳畔跳动，一阵一阵重击我的胸口。 我不害怕答案，却恐惧着答案伴随着心痛的感觉。 「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话语刚落下，我就感觉自己的嗓音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播放，同样的句子环绕在我的心中。 迟迟等不到子辰学长的下文，只听见传来重重的呼吸声以及叹息，我开始有了想掛断手机的念头，因为我害怕接受事实，不想从他的口中亲耳听见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小学妹。 「你希望我对你有什么感觉？」他反问我。 「我不想只当你的学妹。」莫名而来的勇气促使我说出这句话，就连语毕我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羞涩。 「嗯好，我的回答是……」 嚥了嚥口水，这一刻，我屏住气息静静等待，深怕一次呼吸就会错过听到子辰学长的答案。 「我不想只当你的学长。」 掛断手机，慢慢走到小末学长的身边将它物归原主，对着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 「没有说什么吗？还是说子辰的心意还是……」他面有难色，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像是在给予我慰藉。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他的学妹，他也不再是我的学长。」我缓缓勾起嘴角，扬起深不可测的弧度。 或许子辰学长的心中还有那两个人的身影存在，但是我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情想忘记是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 而我现在该做的并不是佔有她们在子辰学长心中的地位，是替自己佔据一个更重要的阶层。 我知道自己不该小心眼的去嫉妒已经逝去的曾经，子辰学长的一句话让我燃起了勇气，萌生想更加瞭解他的念头。 好想知道，我对他的那份悸动究竟是不是喜欢。 只是，那个她，对我来说终究是个大阻碍。 「原来如此。」小末学长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抹倩影从我俩的身旁闪过，她长发飘逸、婀娜多姿，不仅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更让小末学长的神情由笑脸慢慢转变为惊恐。 那一声，恐怕是我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话。 「芸、芸薇？」 Chapter 9–他心中渴望的她 (5) 「什么？」 「没、没事，可能是我太累了所以眼花看错人。」小末学长揉揉疲惫的双眸说：「薇薇学妹你赶快进屋去吧，已经很晚了。」 「好，小末学长再见。」挥手道别。 魂不守舍的进到家门，满脑子不停被一个相似的名字缠绕，全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打从心底感到害怕，发凉颤抖。 最不想接受、思考的并不是解芸薇还活在世上的消息，而是子辰学长对她是否还残有旧情，那我们会不会仍旧得变回学长学妹的关係？ 在爱情的路上没有任何障碍物阻饶着我，碍住我不让我继续向前的其实不是别人，是我自己。无形中，将自己困住、囚禁在看似监牢实际透明的世界当中，我以为自己最后得到的结果都会是痛苦，所以不碰触，长久下来，它变成了一条枷锁把我紧紧拴住。 伸出无助的手，不管多么努力，还是没有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掌握住。 「不该鼓起勇气的……」轻声叹息。 盥洗过后，躺在柔软的床舖上，睡意一下子侵袭而来，当沉重的眼皮正缓缓向下坠落时，恼人的手机铃声响起，赶跑了存活在我脑中上万隻的瞌睡虫。 「喂。」我有气无力的接起。 「这么没有精神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从床铺上跳起，不敢置信的一次又一次确认萤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以及名称。 子辰学长。 「有、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有些事情，或许我们该说清楚了。」 我不要，我不想知道，不要告诉我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当你的学长。」 总是如此，明明我的内心抗拒万分，想关闭耳朵不听见任何话语，他却单单用一句话就将我想逃避的念头击碎。 「等等、我有一件事情要先问你。」一个名字从我的脑海瞬间闪过。 「什么事情？」他发出疑惑的语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你的前女友其实没有死，而且现在又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怎么样？」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抱住她……」 「这样啊！」我露出失望的神情，儘管无法看见，却还是能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再扬起。 「我还没说完，我是说抱住她然后告诉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泪水潸潸流落，我将手机稍稍从耳旁移开，摀住口鼻不让自己啜泣的声音发出让子辰学长察觉。 「别压抑了，我知道你在哭。」他轻叹一声长气。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你曾经最爱的人吗？」我不再遮掩，用哽咽的口吻询问。 「你不是都说那是曾经了吗？我曾经很爱她，曾经一度想与她一起到天堂报到，可一切都只是曾经。」他带着笑意说：「有个女孩会为了我消失茶不思饭不想，有个女孩会奋不顾身地寻找我的身影也不怕被她的父母责备，有个女孩总是处处为我着想却忘了对自己好一些，有个女孩其实很讨厌我的一些习惯却还是佯装不厌恶。」 「我很喜欢她，但我不知道她的心情是否和我相同，学妹你觉得呢？」 我开始慢慢了解到，为什么她总是不呼唤我的小名而是喊我学妹，对他来说，比起喊「薇薇」这个称呼不如唤「学妹」这个专属又特别的暱称。 我觉得……我该逃脱这个囚禁我的隐形巨塔了。 Chapter 4.5 －无法吐露的心声 (4) 凭什么所有的关怀都给了她，而不是给我？ 「你在嫉妒她？」 「我才没有。」 子辰喜爱捉弄我，他那双锐利的眼神像是早已把我给看透，每次只要对上他的眼神我就浑身不自在，感觉我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被他看的一乾二净。 可是……我喜欢被他看穿。 只有他，才敢不怕死的说破我表面编织成的谎言，只有他，能够让我愿意摘下假面具倾诉我心中的话语，只有他…… 只有他知道我喜欢小末。 她跟他很相似，倔强的神情总让人轻易屈服，或许说的难听一些那只是一种固执吧。 当她的眼神游移在我的身上时，总会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就好像子辰的那双利眼在直视着我。我不敢将太多的心力放在小末身上，深怕再被第二个人知情。 但，我似乎需要担心的是第三个人。 原本以为学妹对小末的崇拜以及爱慕已经渐渐转变为爱恋，当我询问她几个咄咄逼人的问题后却又暴露了她的情感。 而我心中的爱恋，似乎也早已被她看穿。 「你会告诉他吗？」 「不会。」 「为什么？」 「我不想说，也不需要说。」 我昏倒后在医院的那天，学妹仅仅来探望我一次，她当时回答的神情至今仍然刻划在我的脑海中，坚定的口吻以及眼神让我的心飘盪不安。 我天真的以为，她嫉妒我想将小末从我身边抢走，直到后来我才察觉我误会她了。她根本一点心思也没有，反而她原本就得知我和小末两情相悦，只是她不想做这个媒人。 她说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掌握，靠老天靠别人都是没用的，因为感情一旦认定了就是要维持一辈子的，不亲手促成，怎么能了解其中的感触。 当我收到小末的简讯时，我没有感动的喜极而泣，更没有疯狂的尖叫，我打了通电话给学妹。 「我不会感谢你，但是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曾经误会了你。 Chapter 10–小草的真实面目 (1) 他又从我的世界当中消失了，手机里的通话纪录成了我们最后一次的对谈。慌张、不知所措的情绪在我的胃囊中翻搅，他无消无息的失去音讯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每次消失却都让我感觉是初次。 我只是很害怕，害怕他再也不会回来。 跟父母报备后，抓了几样随身物品便衝出门，到了子辰学长居住的地方和麵店的老闆和老闆娘打声招呼，擅自闯入子辰学长的房间，摆设没有任何变动，房间还是一样乾净的一尘不染，就好似从来没有人居住过。 坐在床铺上发楞，彷彿子辰学长的身影就在眼前，看着他拿起一罐冰凉的铝箔包装奶茶给我，又看着他贴心的将我虎视眈眈很久的热腾腾的鸡蛋糕递给了我。任由他温柔的手指拨弄着我的瀏海，当我伸出手想触碰他的侧颊时，身影随即消失。 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但我更希望他的消失只是一场梦境。 我还没找到答案，我还没告诉他我的答案，他怎么能就这么瀟洒地挥挥衣袖。 手中紧握着手机，还沉浸在前几天凌晨的深夜对谈，他的嗓音还繚绕在我的耳际，甜蜜的话语在我的脑海回盪不已。 环顾四周，我努力想在这个狭隘的房间里寻找他的身影，自欺欺人的想着或许他在跟我玩躲猫猫的幼稚游戏。 「子辰学长，我知道你在这里，赶快出来哦不然我要生气了。」我鼓起双颊。 「躲猫猫不好玩，我不喜欢，你快出来啦！」 「拜託你赶快出来，别跟我玩了……」 从威胁到恳求，从霸道到哭喊，该出现的人影始终没出现。 手指游移在铺上一层薄薄尘埃的桌面上，一封突兀的白色信封摆在上头，清秀的字跡写着大大的属名——学妹。 我不知道是给「路允薇」这个「学妹」，还是给「解芸薇」这个「学妹」，我还是姑且先自私的认定是写给我的。 拆开信封拿出里头的信纸，一张被蓝色墨水写满的纸张映入我的眼中，细细阅读着字里行间，开头便先致上「亲爱的学妹」。 信纸中大概的意思是，子辰学长对我表示他的歉意，他又擅自的离去，但是，这次的离开并不是因为他要回去那个黑暗世界，而是想回老家一趟。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他怀念、深爱的人存在，但是有些东西他遗忘在那里，他想要去拿回来。 最后还留了一句我不太明白的话语，「一个薇是供观赏，两个薇就是仅供我观赏。」 确定了他的去向后，我心中的那颗大石头才淡然落地。打了通电话给自家父母，告诉他们我的决定后，才又厚脸皮的请求老闆和老闆娘让我留下，暂时居住在子辰学长的房间里等待他的回归。 还以为自家母亲会把自己臭骂一顿，没想到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允诺，就连平常爱女心切的父亲也安心的放我在一个他们认为是陌生人的家中。 撇开一切有盲点的疑问，还存留在我的脑海中的只有子辰学长的一切，他的嗓音、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举动、他的坏心眼，都让我好想念。 想起那日隔天到学校，原本神采奕奕却被小末学长带来的巨大衝击搞的上课都漫不经心，听着别人说子辰学长消失音讯的感觉，原来是一件很心痛的事。 或许应该说，我的世界已经无法接受他的擅自离去了。 「薇薇学妹，你什么时候才要认清自己喜欢阿辰？」 「我喜欢学长吗？不，那不是喜欢，只是崇拜。」 「你在逃避。」 那天，小末学长又痛斥我一顿，我默默地吞忍，因为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在逃避，胆小的我害怕碰触喜欢，怕心动了，会心痛。 Chapter 10–小草的真实面目 (2) 老闆娘特地端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麵来给我品尝，碍于她极力推荐再加上我那不敌美味的肚子不识相的在重要关键出了声，所以我还是厚脸皮的接收了这碗免费的牛肉麵。 「允薇啊，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家子辰啊？」老闆娘向我投射一种饱含曖昧的眼神。 「才、才没有呢！」嚥下喉中的热汤，差点没被这惊人的话语呛死。 「呵呵，我家子辰可是万人迷哦，不快点霸佔住的话很快就会被抢走的。」眨眨双眼，老闆娘拚命示意着我。 「学长很好，被很多人爱着也是很正常的，我想他并不缺我一个。」歛下眼眸，我望着碗中清汤照映的我的面容。 「好说歹说我也当了子辰将近三年的养母，就算他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很清楚他的想法。」老闆娘面带微笑说：「我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而子辰的眼光正好跟我相同。」 字里行间都在暗示着我，我只是扬起嘴角露出一弯弧度回应。只要我不跨过我和子辰学长之间的关係，就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单纯的他是我的学长，我是他的学妹。 太害怕心痛，所以选择不心动。 空气中彷彿瀰漫着一股淡淡菸草味道，让我不停在恍惚之间儼然见到子辰学长的身影。 「老闆娘……你一定知道子辰至今为止的一切人生吧？」 「允薇啊，还是不要知道对你比较好。」她伸出手，温柔的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我知道没经过学长同意就私自打探他的过往是一件很无理的要求，但是除了那位学妹以及他之前偶然提到他父母以及夜校生活之外，我发现我对学长完全一无所知……拜託你，好吗？」我苦苦恳求。 「详细的小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凭着子辰当初告诉我的印象陈述给你听吧！允薇啊，我希望你听完以后可以对子辰有所改观，打架、喝酒、抽菸什么的，并非他自愿，虽然他最终还是接受了，但这些日子以来我看的出来他很努力克制自己。」老闆娘眼眶泛泪。 养父母的恩情大于亲生，儘管只有短短的三年时光，我就能感受到老闆娘对子辰学长的爱意有多么浓厚，绝对不会输给子辰学长的亲生父母。 「好，我答应你。」我露出灿烂耀眼的笑容。 「子辰从小生活在南部乡村，他和一个很可爱的小女生是青梅竹马，小女生一直很依赖他，而他也很喜欢照顾她的感觉，直到后来有一年，小女生因为父母工作的关係被迫离开乡村搬到大都市，他和小女生约定以后一定上去找她，他一直都记得，到现在也还没放弃。 而子辰的家庭一直都不太美满，他没告诉小女生，因为小女生是他唯一的支撑力量，如今她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如何是好，子辰的父亲成天酗酒赌博，打伤他妈妈和他就如同家常便饭，他不知道该向谁求助，找附近的警察来协助只会被他们看成家务事请他们自行处理。 后来，活在深渊里的子辰陷入更深的沼泽当中。和学校里不学无术的孩子混在一起，开始学习喝酒、打架、抽菸，简直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好几次的夜晚他总是自己躲起来一个人哭泣反省，子辰觉得自己应该回家保护他的妈妈，但是子辰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等他察觉、清醒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仔细聆听老闆娘诉说着子辰学长的故事，虽然有些片段早已听闻子辰学长本人说过，但再次听见，泪水还是潸潸落下。 子辰学长对不起，擅自打探了你的过去，我以为知道你的过去我可以更了解你一点，却只察觉我和你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Chapter 10–小草的真实面目 (3) 说一个故事很简单，但要说一个不想回忆的过往很困难。 因为在心的前头有面透明的墙挡住。 「家中血跡斑斑，子辰的妈妈被喝醉酒的父亲活活折腾而死，身上尽是一道又一痕明显、清晰的伤疤，身体已经变的冰凉，儘管全身上下佈满血跡，面容上仍然绽放着一抹宛若天使般的笑容。 子辰的爸爸被警察抓去关，替妈妈办完后事后，子辰一直关在家中不出门，没有清扫残留在地面上的血跡与玻璃碎片，他望着全家唯一一张全家福相片，偶尔哭泣偶尔恍惚，他说他当时必须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几个月后，虽然没有完全走出阴霾，但为了实现当初和小女生的约定，子辰毅然决然的北上都市来到这里。 一开始的生活并不好过，之前我也提到过，子辰早上打工，晚上上课，居住也是寄人篱下，直到后来身体不堪负荷被我和我家那口子发现，他的生活才稍稍上了轨道，恢復正常。 只是那段日子，我一直无法见到他真心的笑容，即使有可爱的学妹陪着他，我知道他心中那道疤痕还隐隐作痛着。虽然他不曾告诉我，但我还是知道他在外面做了哪些事情，打架、抽菸、喝就还在持续。 我不是不想阻止，只是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可以阻止他。子辰对我们两老很贴心、很尽孝，他简直我们两老当成亲生父母在看待，和我谈话时更是掏心掏肺，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他的亲生母亲，那般柔和、温暖。 学妹因病逝去的那些日子，子辰又陷入了低潮，只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关在家中，却做了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那段难熬的时间，子辰在外结交到的朋友染上了毒癮，也一直劝说着子辰，告诉他这些药品可以让他忘记一切痛苦。子辰一次又一次的婉拒，当他的朋友强迫他时，是一名国中女生拯救了他。」 「后来呢？」我一脸疑惑。 「虽然日子仍然处于浑噩，但至少当时子辰已经能走出自己的心房了，他不再那么自责自己是害死学妹的兇手，也不再对于学妹的逝去那么伤心。他没有停止和那群朋友往来，但是他依然坚决不染上毒癮，他和朋友订下条款，除了毒品之外他都能陪他们。 菸酒什么的，其实当时子辰已经为了学妹戒掉好一段时间了，只是为了一个拯救他的好心人，子辰寧愿让自己又坠落地狱。」老闆娘早已泣不成声地哭倒在我怀中，哽咽的声音阵阵发出。 「子辰学长的那群朋友要对那个国中女生怎样吗？」我轻轻安抚着老闆娘。 「他们势力很大，当时本想做掉那名女生，后来是子辰苦苦哀求，用条款换取而来的。」老闆娘紧紧抓住我的手说：「我当时有个很自私的想法，我真的很希望能够用那名女生的性命换取子辰下半生的幸福……」 「老闆娘……」 「我知道我的想法是错的，我只是不希望看见子辰让那些菸酒破坏自己的身体，他是个很贴心的孩子。」 「子辰学长很好，我知道。」轻拥老闆娘，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落。 子辰学长的故事很戏剧化，但也因为真实过头了，让我不得不去相信。他人很好，却也很傻。 我和老闆娘在子辰学长的房间相偎，此刻我脑中浮现的想法仅有一个。 我想见他。 Chapter 10–小草的真实面目 (4) 一直以来，我不断的逃避自己的心，逃避所有会伤害到我的人事物。我天真的以为只要不碰触，就不会尝到心痛的感觉了…… 现在，这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喂。」手机接通。 「喂，怎么了？」独一无二的嗓音从手机那头响起。 「我看到你的信了……」我轻叹声气说：「子辰学长，你在哪？」 「还在我老家，怎么了？」 「……」 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声响大到彷彿在我的耳边回盪，好似下一秒就会从我的胸口逃离。 「怎么了？想我了吗？」他带着笑意开玩笑。 「如果我说是，你会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吗？」我站在窗边，手指缓缓攀上冰凉的窗户。 「学妹，你……怪怪的。」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泪水在不知不觉中脱离的我的眼眶，顺着脸颊流下。 「骗人。」 「骗人。」 「骗人。」 相同的字汇，熟悉的嗓音，不停的在耳际响起，两个字的语词成了一种魔咒，逼迫我不得不拋弃谎言，脱口说出真话。 「白痴学长……我真的好想你，你赶快回到我的身边！」 「你骂谁白痴啊？」 恍惚之间，我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毫不犹豫地朝那抹虚幻奔去，紧紧地搂住他劲瘦的腰际，我以为这是幻觉，但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告诉我「他回来了」。 当他的大掌轻抚着我的背时，我更加确定，这并不是幻觉。 「骗子，你不是说还在老家的吗？」 「你不也骗我说你没事吗？」他笑着说。 我们四目交接，相视而笑，紧拥着对方的手还环在腰际，我们现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学长，你回老家干么？」我问。 「去找东西。」他说。 「找什么？」 「一个碗。」他看着我说。 留恋地离开彼此的怀抱，我看着他缓慢从背包中拿出一个不论顏色、花纹都令人熟悉的碗，眼中除了惊讶之外，只剩满满的感动。 每个漫漫长夜，我总得握住小草遗留给我的信物睡去，搬到都市的日子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寻找着和小草相似的身影，多么希望他就跟在我的身后随我一同到来。 一年、两年、三年就这么飞逝而过，我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小草的念头，但是却已经慢慢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前些日子，我一直反覆思考，如果有一天小草出现在我的面前，遵守当初的约定来找我了，我会有怎样的反应，我还会像从前一般依赖他吗？他对我来说还像从前一般重要吗？ 如果小草出现在我面前，我对他的感觉会是喜欢吗？ 「子辰学长，这个碗……你？」我诧异的问。 「你端来的绿豆汤，我全喝完了，碗底的字，我也看见了。」他笑着说。 小时候的事情，我早已遗忘的所剩无几，除了对这个碗的记忆印象深刻以外。 我无法肯定自己对小草还怀有那份爱意，但…… 如果你是小草，我能肯定自己对你的感觉是爱。 「你是喜欢我的吧。」他扬起笑容。 「没有。」我歛下眼眸。 「那你干么不敢看我？」 碗底的字跡，清晰的亮在我的眼前，他很故意的将碗摆在我的视线当中，让我不得不直视我曾经留下的那三个字。 喜欢你。 承认喜欢你很简单，说一句我喜欢你才是最困难的。 Chapter 10–小草的真实面目 (5) 残留在身上的馀温造成双颊红润发烫久久无法散去。十八禁的情慾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无限蔓延，从前戏慢慢转换成激烈…… 「允薇，你的脸怎么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学艺伸手揽住我的肩膀，用一种曖昧的口吻询问。 「我、我哪有！」我吓得赶忙用双手遮住两颊。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昨天跟谁做了什么事啊？」像我投射一种怀疑的眼神。 「才、才没有呢！」我撇过头，不对上她的目光。 「真的假的，我只是随口猜猜……」她尷尬地轻笑几声。 从远处便看见一抹熟悉的修长身影朝我们教室的方向走来，昨夜的记忆一瞬间涌上，画面歷歷在目。 那时，当他的问题被我忍心扼杀下文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一点，老闆娘和老闆早已双双入睡，也晚竟悄悄地只剩下我俩的对谈以及窗外鸟儿的啾啾声和两栖动物疑似发情的声响。 「现在要怎么办？」我问。 「什么怎么办？」他说。 「就是、就是睡觉问题啊！」我羞赧地说。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当然是睡我的床铺上啊！」他从容不迫地说。 「那我呢？」 「睡地板。」 「我不要。」 「回家睡。」 「很晚了。」 「那上来吧。」他趁我不注意之时早已爬上床铺，掀开被子，笑脸盈盈地邀请我。 「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我双手挡在胸口前。 「不然你想怎样？」 「你睡地板我睡床。」我指着他的床铺。 「我不要。」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说：「睡地板、回家睡，再不然就是上来跟我一起睡，你自己慢慢选，我先睡了。」 我发出无助的哀号，看着他不再出声与我对谈，还发出微微鼾声，好似真的已经缓缓睡去不理会我的死活一般。 「烦死了！算了，睡就睡，反正也没干么。」我硬着头皮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不大不小的单人床上塞进了两个人，拥挤的空间使得我们谁也无法安稳的翻身。我绷紧身体，直立立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倏然，一隻温热的臂膀横过我的腰间。 「喂、你干么！」我低声怒骂。 「睡觉啊！」 「手没必要放在我的腰上吧？」我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他。 「这样很舒服，肉肉的感觉。」他一边笑一边更加贴近我的身体，将我禁錮在他的臂膀中。 「可是我很不舒服，你这样我要怎么睡？」我无奈地哭喊。 「自己在我怀里乔个位置睡不就得了。」 「我为什么非得在你的怀里睡觉啊！」 对我的话完全置之不理，他只是加深了怀抱，安稳的自顾自地睡去，面容还掛着一抹得意洋洋的弧度。 在他的淫威底下，我不得不一而再、在而三的屈服，在床上拚命的蠕动后，终于在他的怀抱中寻到一个极佳、舒适的好位置。 轻轻枕在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上，害怕自己的头部太过沉重会导致他的手臂血液循环不良，我始终无法安心的沉睡。 「睡吧，什么都不必烦恼了。」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将我压在他的手臂上。 「子辰学长，晚安。」望着他闭上双眼的侧脸，我终于露出了笑容。 「嗯。」他倾身在我的额上留下一吻说：「晚安，薇薇。」 在听完他的话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手臂也在下意识中环上了子辰学长的腰际，和他两个人相拥在这张小小的单人床上，一切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纠缠小草的时光，三不五时和父母撒娇，硬是要和小草一起睡觉才甘愿。还记得当时，只有在小草的怀中我才能感到安心。 如今，嗅着子辰学长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我也能安然地睡去，小草也好，子辰学长也罢，只要在你的身边，我就感到无比安心。 Chapter 11–学长的追爱行动 (1) 十指紧扣的两隻手，从远处渐渐在我眼前不断被放大，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眼红，失去了嫉妒、羡慕的感觉，更没有憎恨等那些万恶念头。 家宜学姊不再拿友情当作遮掩的藉口，坦然的面对自己对小末学长的感情，在收到小末学长告白的简讯后，过不到几天他们便携手一同踏上名为爱情的旅程。 学姊努力劝说我走出自己心中的障碍，就连小末学长也不停使用激将法来逼迫我，儘管我多么想和子辰学长脱离那层关係，却怎么也无法突破自己的藉口。我们只是朋友，他待我就只是好朋友。 「薇薇学妹，你一定是个白痴。」家宜学姐毫不留情的用力捏住我的脸颊。 「我不是！」努力挣脱学姊的手。 「明明就喜欢子辰，却硬要说只是友情的感觉，你当然是白痴，就跟之前的我一样。」她的眼神渐渐变的黯淡。 小末学长听见学姐的话语，二话不说便揽住家宜学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我怎么可能无法体会学姐的心情、感觉，她和小末学长错过了十多年，她后悔的十多年，她多么希望当初在得知小末学长的心情后，便一口答应。 全怪罪给自己的自私。恐惧一切，害怕未来的日子是一片浑沌黑暗，更无法接受爱情中存在的心痛，就只因为不想体会心痛的滋味而错过了，一次又一次。 「除了把这份感情化作友情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抑止那种心痛的感觉。」我说。 说不害怕心痛……是骗人的，说要坦然面对感情……也是骗人的，我清楚明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你没有试过其他方法，怎么会知道其他的方式没有用？」他说。 小末学长和家宜学姐默默退场，他们就像是在替主角铺场，先在前头说些激励的话语，最后再交由主角来解决一切。 「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我用坚定的口吻。 「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神。」 「我只是猜想……」歛下眼眸。 在他的面前，我总是位居下风，只要一对上他那双清澈无比的双眸，我便害怕的下一秒移开视线。在他的眼中，我看见自己的身影，我发觉只要和他四目交接就会有种赤裸裸站在他面前的感觉。 「我要追你。」他说。 「什么？」我诧异地看着他。 「我说我要追你。」他坚定不移地说。 「你又不喜欢我，干么要追我？」我有点羞赧地大声回应。 「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要追你啊！」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你、你说什么？」我瞪大双眼。 「我说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要追你。」 我以为老天和子辰学长都开了我一个天大的玩笑。 原本能够寻找到小草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如今又从天上掉下了一个足够将我压死的礼物，搞得我惊慌失措、措手不及。 不知道该接受抑或是该拒绝这份礼物。 只是，似乎不需要由我来做出抉择，已经有人替我接收了这份贺礼。 当我隔天到校，发现桌上摆着一袋装有一盒蛋饼以及一罐立顿牌奶茶的早餐，才真实感受到这不是玩笑。 也慢慢察觉自己其实享受在其中。 Chapter 11–学长的追爱行动 (2) 每天早晨的爱心早餐让我家省下了一笔餵饱我这大胃王的金费，就连假日一觉睡到醒的午餐也不必烦恼。不是我想故意利用子辰学长对我的这份心，我一直在这段时间里头寻找，寻找一个适当的时间和他四目相接。 只要对上你的眼眸，我的心意表露无遗。 「说声阿。」他夹了块牛肉的到我的嘴边，笑容甜腻的让我不禁打了冷颤。 「子辰学长，我可以自己来吗？」紧闭双唇拒绝， 「不行，不亲手餵你就没有感觉了。」他撒娇般地说。 「是要有什么感觉啊……」我喃喃自语。 「情侣的感觉。」他说。 一听见他的回应，我的双颊二话不说立即发烫，当我意识到自己羞赧的情绪才伸出手遮住自己的面容。 「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我一口咬下送到嘴边那鲜嫩多汁的牛肉，品尝咀嚼。 「我倒是挺希望你能够误会。」他淡淡的说。 拿着筷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我静静地望着子辰学长一语不发的享用自己的午餐，眼底的落寞清晰可见，面容上的黯淡神情表露无遗，显而易见。 子辰学长这些日子在我身上付出多少、花费多少心力与精神，我怎么可能被矇眼看不清，我只是还无法去面对他的感情而已。 他每对我扬起一抹微笑，我心中的愧疚感就加重一些，犹豫徘徊在踏出与不跨越之间。脱离了学长与学妹关係的我们，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跨越了界线，如果不害怕心痛，我是不是就可以勇敢无悔的接受你？ 「子辰学长，我们商量一件事好吗？」我鼓起勇气出声。 「什么事？」他边吃着午餐边说。 「做十件可以让我感到开心、害羞、感动的事情，我们就交往。」我扬起自满的笑容。 「确定只要十件事？」他挑眉露出笑容，嘴角的弧度似乎暗藏阴谋。 「就十件事，一言为定。」 一个给子辰学长同时也是给我自己的考验。想知道，如果真的心动了，是不是会伴随着心痛？如果心痛了，我是不是还会一直爱着你？ 「快吃吧。」他笑着说。 订下了条约后，子辰学长又和一开始一般，拿起筷子夹着摆在桌面上各式各样的食物递到我的嘴边让我品尝。每当我吃进一口，便能看见他的笑容加深一些，我在想……或许这就是看着喜欢的人的幸福吧。 原来承认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要说出那句话，到底有多么困难，谁也无法说明。 填饱飢肠轆轆的肚子后，子辰学长顺其自然的牵起我的手，我们肩并肩走在艳阳高照下的街道，满是人群的市区炒出热闹的氛围。 路上除了看见甜蜜的情侣以外还能见到不少身穿制服或者休间服装聚在一起的三五好友，当然也有悠间自在的背包客，每个人的脸上都掛着快乐的弧度，让我不自觉也扬起的嘴角。 「别光看别人快乐，我们也要快乐！」他握紧我的手，侧过头对我露出笑容。 「怎么快乐？」我皱眉不解。 「这样快乐。」 他拉着我跑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巷弄，穿越在巷子间，被他拉住的手彷彿有把火在底下燃烧般的炙热，跟随着他的脚步，迎着风不停奔驰，望着子辰学长背对我的身影，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脏漏跳了几拍。 当我的体力到达极限，我们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调整呼吸，看着子辰学长早已满头大汗的模样我才明白，原来他所谓的快乐是享受和风一起奔驰的感觉。 在前几分鐘的时间内，我一直听见子辰学长的话语伴随着风传进我的耳畔，一句接着一句，那儼然有着魔力的嗓音阵阵敲动我的心，击碎我筑起的高墙。 「别感冒了。」他细心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包面纸，温柔的替我擦拭额上和颈间的汗水。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直盯着他细腻的动作，终于再也抵挡不了他的贴心，眼泪婆娑落下。 心动了，但是却没有心痛的感觉，只有满满的甜味。 Chapter 11–学长的追爱行动 (3) 「我喜、喜……」 「什么？」 「我要回家洗澡了。」 转过身，背对着子辰学长，我不停地在心中吶喊、怒骂着自己愚蠢，不过是简单的四个字，要从我的嘴里吐中却是如此的困难。 「学妹！」他大喊。 「干么？」我微微侧过头。 「下次看着我的眼睛说吧！」他笑着说。 「没有下次了啦！」我羞赧的落荒而逃。 双颊还发烫着，心脏强烈的撞击着胸口宛若下一秒就要併出。不敢直视子辰学长的双眼，从他对我说出追爱宣言的那天起，我一直很害怕，恐惧对上他那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眼眸。 我深怕一个不小心，怕他看穿我喜欢他。 「只是好朋友、只是好朋友……」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念念有词。 「允薇，爸爸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父亲沧桑的嗓音。 「请进。」我规矩地坐在床边。 「放轻松就好，爸爸知道我不常在家陪你和妈妈，所以你会有点不自在，但是爸爸还是不希望因为这样让我们父女之间有了距离。」父亲慈祥的面孔带着一丝黯淡。 遗忘了上次全家人一同聚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刻是多久以前，也没印象除了到父亲的公司帮忙以外，和父亲谈天是何时的事情了。 「好。」我浅浅一笑。 「爸爸想跟你聊聊你小时候最爱的那个小草。」 我的表情僵住，愣在原地，思考突然停止运转，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并非儿时的回忆，而是和子辰学长在一起的种种时光，浅红色浮云悄悄攀上我的两颊。 「允薇、允薇，你有在听吗？」轻声喊道。 「啊？有、有。」我尷尬地回应。 「其实啊！小草之前有来找过爸爸，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你们学校的，是你的学长哦。」 「那还真是巧啊。」我不自在的扯扯嘴角，深怕被父亲发现自己的慌张。 「爸爸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经歷了那么多事情还能这么坚强。」父亲长叹一声说：「他还跟我说他一直很喜欢你，我万万想不到我的女儿这么快就得拱手让人了。」 「什、什么？」我惊呼一声，猛烈地从床上跳起。 「宝贝女儿啊，要是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说啊！」父亲拍拍我的肩膀，感叹似的语气叮嘱。 「爸……他去找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的事了吧，你刚升高中不久，第一次来爸爸公司帮忙的时候。」 嘘寒问暖结束后，父亲带着温柔的笑容离开我的房间下楼找母亲甜蜜去了，而独留在房间内的我愣在床铺上呈现呆滞的模样。 一直以为，子辰学长从前说过的喜欢不过是玩笑话，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对我绽放的笑容，每一抹弧度都在暗示着我。想到自己还曾经失手赏了他好几次巴掌，心中的罪恶感便不断加深。 「喂……」铃声响起，我失魂的接起手机。 「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啊？」爽朗的嗓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子辰学长？」 「很惊讶吗？」他的语气饱含一丝不悦的感觉。 「不……」只是没有想到，当我想你的时候，你就正好打来给我了。 如果，当我想你的时候，你也正好在想我，那就好了…… 「因为我想你了。」 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喜孜孜地望向窗外，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书籤仔细端详，扬起的嘴角彷彿快要碰触到耳朵似的。 「你笑了吗？」他温柔的问。 「我笑了，我很开心，因为我也在想你。」 Chapter 11–学长的追爱行动 (4) 「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小末学长一脸困惑。 「因为害怕心痛。」我双脣颤抖。 「薇薇学妹，我希望你可以考虑到阿辰的心情，我很清楚你已经知道他对你的感觉了，而我也明白你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只想告诉你一句……别再错过了。」小末学长轻叹声气，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可是我真的很怕。」我皱紧眉头，无法对视小末学长的眼眸。 「薇薇，其实你根本不害怕心痛吧。」他浅浅一笑说：「你只是不希望阿辰再度从你的身边离开而已。」 「不……」拚命想否认小末学长的一语惊醒，但内心始终抵抗不过那份自私。 「他还在等你。」 终究，我还是没有听从小末学长的劝告，自私的、贪婪子辰学长目前给予我的疼爱，贪恋子辰学长留在我身边的那种独佔感觉。 眼巴巴的看着子辰学长不断在我身上加注心力，在被我无语的一次次回绝后，却又微笑着一遍接着一遍跑回我的身边纠缠住我不放。 家宜学姊、小末学长……就连老闆和老闆娘也费尽唇舌，每天洗脑我固执任信的念头。 「学妹。」他轻声呼喊。 「什么？」我靠着栏杆，趴在上头眺望远处。 「不用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他笑着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结果？」我歛下眼眸，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如果有天，你走进我的心里，你一定会哭。」他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的问：「因为里面有洋葱？」 「不是。」 「那不然是为什么？」我紧迫追问。」 「因为里面全部都是你。」当子辰学长开口回答时，响彻云霄的鐘声好死不死的在此刻敲响，我只能看着他一脸笑容灿烂，双唇张合着。 只听见隻字片语，我毫无根据，无法猜测子辰学长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头一次憎恨学校的鐘声如此响亮。 「赶快进去上课吧！」他面带笑容跟我挥手道别。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我落寞地转身走进教室内，回到座位上，满脑子都在思考着那句话，回想着子辰学长的嘴型，拚命拼出几个单字组合。 凭着残存的记忆，最终我只拼出「因为」、「全部」、「你」这三个语词，但儘管得知这三个语词，我也还是不明瞭子辰学长说的那句话，也不好意思再去向他询问一次答案。 如果有天，你走进我的心里，你一定会哭。 为什么我会哭？ 有什么原因、理由促使着我吗？ 「家宜学姊，如果小末学长对你说出这句话，你觉得原因会是什么？」我趁着午休时刻，跑去纠缠家宜学姊。 「因为他的心里只有我吧。」家宜学姊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 「这样啊……那应该不太可能吧。」我轻扯嘴角。 「什么不太可能？」 「子辰学长他……对我说了那句话。」我扬起轻蔑的笑容，嘲讽着自己。 真心希望你的心里全部都是我，但我还是胆怯了，这个盼望对我来说太过于遥远、昂贵，我要不起，也不能要。 啪——响亮的巴掌声不仅吓坏了学长姊们，更让我愣在原地。 热辣的脸颊隐隐作痛，我的神情呈现呆滞，没有任何反应愣在原地。 「拜託你不要步上我的后尘！」家宜学姊失控的朝我大吼。 头一次看见这般的家宜学姊，她撕心裂肺的话语，重重敲碎了我筑起的高墙，看见她眼眶泛出泪水，我才终于明白一切。 明白在被斥责清醒以前的我究竟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如果有一天，你走进我的心里，你大概也会哭吧。 因为里面没有你的身影。 Chapter 11–学长的追爱行动 (5) 当我哪天，能够勇敢无畏的对视你的双眸，你就能看见不只我的眼中，就连我的内心也满满全被你的身影佔据。 「子辰学长，你今天迟到偷渡进校被抓包了吗？」我瞅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子辰学长。 「哈哈，还是学妹懂我。」他搔挠的发丝，厚脸皮的回应。 「是你太好懂了。」嘴角抽搐，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只有让你一个人觉得我很好懂。」他悄声念念有词。 他偷偷看我几眼，确认我没有听见他的呢喃放心的喘一口大气，我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掩嘴窃笑。其实我有听见，而且一清二楚，心中有股暖流来回衝击着我的心脏，甜滋滋的感觉蔓延开来。 暗自庆幸自己今天因为疲劳在床铺上慵懒的多翻滚了两圈才下床准备上学，虽然最后的命运是迟到，却赚取到了和子辰学长一起体验罚站的乐趣。 待教官一一点过名后，寥寥无几的罚站人数无趣的站在教官室前头，偶尔窃窃私语，偶尔任意扭动，甚至有人很大胆的直接坐在摆放在教官室外的长椅，完全无视在里头办公的教官。 「累了可以偷休息，我掩护你。」子辰学长在我耳边轻声细语。 「没关係，反正午休快过了。」我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抑止瞌睡虫大量涌进脑海。 「还是你比较想坐在我的大腿上？」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询问。 「我很重的。」我羞赧地说。 「我不介意啊！」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说。 「喂喂、你们不要在这里放闪光好吗？」 「靠！眼睛都快瞎了。」 「我的墨镜呢？我的墨镜呢？」 一旁的学长纷纷出声调侃着我们。 「闪死你们最好，省的浪费我的口水。」子辰学长故意似的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拉进怀中。 「子辰学长……」我绷紧身子，肌肤的触碰让我双颊发烫。 「怎么了？」他温柔的说。 微微低下头使得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鼻息喷洒在鼻尖，我不停地眨着双眸和子辰学长对看，尷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可、可以先放开我吗？」我撇过头，悄声的问。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他急忙将我放开，害羞的抹着自己的颈子。 「没关係。」我摇摇头。 此刻，午休结束的鐘声响起，其他学长早已经趁着教官不注意时，偷溜到福利社休憩，我和子辰学长则是在打鐘过后才并肩走回教室。 短短的路途，我们的手臂好几次不经意的触碰，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强烈的快要从我的胸口跳出，摩擦到的手臂炙热的不像话，不时的用眼角馀光偷瞄着高我一个个头的子辰学长的侧脸，其实我只是想确认学长是不是也和我有相同的感受。 「学妹。」在分别的时刻，他突然出声喊住了我。 「什么事？」我漫不经心的转过头。 「薇薇。」他的眼眸笑成一弯明月，温柔的轻声叫喊。 「怎么？」我错愕地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从来就只能从子辰学长的口中，听见「学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语词，我还以为要听他喊我一声亲暱的称呼也等到哪天我们脱离了学长和学妹的关係以后。 对于这个陌生的暱称，我期待太久了。 「薇薇、薇薇……」他一直呼唤着。 不自觉地对上他充满魔力的双眸，深深的被他眼神中的温柔给吸引住，从他的视线当中，我除了看见自己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物体。 薇薇——两个薇薇，仅供我观看。 Chapter 12–耳边呢喃我爱你 (1) 无法亲眼目送提早离校的那些参加露营的一年级学生们，我只能和寥寥无几的同班同学和一堆毫不熟识的别班同学聚在一间教室中。戴上耳机，仔细聆听着广播主持人诉说着自己的上班趣事，以及知名歌手所演唱的悦耳歌曲。 如今换来悠间自在却无趣的日子，我并不后悔当初没有同意和大家一同参与露营，因为我决定…… 在这个夏天结束以前，我不想再和子辰学长保持在这种无法触碰的距离关係。 「会不会无聊啊，没有朋友陪在身边？」不是还有你陪我吗？ 「那就请子辰学长多带一点欢乐给我囉。」对他扬起灿烂笑容。 「那有什么问题！」他向我眨了下眼眸，给我一个保证的姿势。 子辰学长，如果是非义务性的，如果是排除掉向我承诺的那十件事，你还会愿意为了我的笑容而付出吗？ 「暑假过后，像这样一起聊天的机会就变少了吧？」我有点依依不捨的说。 「嗯，因为大考小考会很频繁。」 「如果……在那之前你还没完成十件事，你会就此放弃吗？」我怯懦的问。 「你希望我放弃吗？」他温柔的说 「如果我说我希望呢？」 原谅我的口是心非。 「我不会放弃的。」他笑着说。 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瞬间沉淀了下来，恐惧的心情也在此刻云消雾散，或许正因为是从子辰学长口中说出来的，才特别令人心安。 因为是你。 「我们翘课吧！」靠在栏杆上，我眺望着远方。 「认真的吗？」 「假的。」我装出无辜的模样。 「那我们翘课吧。」 「真的假的？」 「真的。」他一脸诚恳。 结果我们真的翘课了。从福利社后头的围墙攀越而过，褪下身上的制服后，换上一身轻便的服装，也许打从一开始，子辰学长就决定带我翘课，昨晚才会收到一封要求我携带一套衣服的简讯。 乘坐在子辰学长的机车后座，抱紧他劲瘦的腰际，轻轻依靠在他宽阔的背部，贪恋他身上清新的肥皂香味，再也没有惹人上癮的淡淡菸草味。 「子辰学长，你把菸戒掉了吗？」我胆战心惊的开口，生怕说错话语。 「戒掉了。」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 「为了我深爱的女孩。」他笑着回应。 以沉默代替，我只是加紧了环腰的力道，想将自己内心的感觉透过这个拥抱传递给子辰学长，希望他明白。 距离夏天结束，只剩三个月，距离完成那十件事，还有三件事。我一直在等待子辰学长达成十件事的目标，我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无悔对上他双眸，告诉他所有心意的藉口。 「我们要去哪里？」逆着风，我凑近他的耳边大声询问。 「你想去哪里？」 有你在的地方，都好。 「我想去海生馆！」我兴奋的大喊。 「好。」他笑着说：「天涯海角我也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 Chapter 12–耳边呢喃我爱你 (2) 被关在巨大水族箱中的各种海洋生物，浅蓝色的光芒照射让通道营造出宛若是在海洋中观赏的模样。只是生物们在里头迷茫的悠游，无法衝出玻璃外的他们，跟被饲养的宠物于们没有两样，或许该说——一模一样。 我双手贴在玻璃上头，朝着水中的生物投射羡慕的眼神，当他们儼然若有似无的瞥了我一眼，又转身向别处游去，我只深深地感觉到，此时此刻，我们正嫉妒着彼此。 「别在这大眼瞪小眼了，我们去室外看表演吧！」他抬起手臂，指着手腕上的时间说：「十二点有一场。」 我莞尔点头。子辰学长温柔的牵住我的手，体贴的将我护在自己的身边不受到人群拥挤而被冲散，而一股幸福的滋味瞬间在我的心窝中化开，甜腻的彷彿要将我的心脏融化。 好不容易在几乎被坐满的观眾席中寻找到两个空位，当训练师登场时，大家已经纷纷放下间暇时打发时间用的手机，一双双满心期待的眼眸全都专注在表演台上。 「我国中的时候，有来过一次。」在表演途中，他喃喃自语。 「我国中的时候，也有来过一次。」我看着海豚生动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念念有词。 听着训练师的哨声，看着一波波溅起的水花洒落，不自觉的、不约而同地握住了彼此的手，十指紧紧扣住，没有撇头深情凝望，只感觉温热从掌心传来，灿烂耀眼的笑容都展开于我们的嘴角。 震撼人心的表演结束后，主持人开始邀请台下的观眾上台与海豚们互动，我望着激动的人群苦笑说：「一年前我也这么疯狂过，不过最终依旧徒劳无功。」 当主持人手中的球拋到我们这区的观眾席时，眼前突然快速闪过一抹身长的身影，在我惊觉一切转过头寻找原本坐在身旁的子辰学长时，才察觉他已经挡在我的眼前接住了从主持人手中丢出的机会。 「好，麻烦那位拿到球的帅哥到我们台前！」 「学妹，我们走吧！」他扬起笑顏。 「不要啦！学长你去就好了。」我死命推託。 「错过了这次，就不知道下次要等多久了。」他一脸认真对上我的双眸。 子辰学长的话语驱使了我的身体，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湿滑的檯面上，慌张地在上头不知所措，佇立在中央才发觉在场的观眾远远超乎想像。 「你可以摸摸牠的头，也可以跟牠亲嘴。」训练师亲切地对着子辰学长解说。 「学妹，你去吧！」子辰学长将我拉上前。 「哦！这么帅哥居然要把难得的机会让给他的女朋友，大家给他们这对小情侣一点掌声好吗？」主持人话语一出，原本沉默的现场又再度热烈了起来。 「我们、我们不是情侣。」我扭捏的小声辩解。 「我们虽然还不是情侣，但是我在追求她，我相信今天过后我们会成为一对比现在更甜蜜、幸福的情侣！」子辰学长大胆地藉由主持人的麦克风，在全场示爱。 「这位帅哥勇气可嘉，小美女就赶快答应帅哥的追求吧！」 在主持人和观眾的鼓舞下，我更加慌乱，在训练员的指示下匆匆触碰了下海豚光滑的肌肤后便落荒而逃。 双颊发烫着，心脏加速跳动，我不敢说，差一点点我就开口应允了。 Chapter 12–耳边呢喃我爱你 (3) 「干么逃走？」他紧追在我的身后，倏然拉住我的手。 「我觉得很丢脸。」我微低着头，怯懦的回答。 「有什么好丢脸的？」 「谁叫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对我示爱。」我扭捏的说。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用这么公开的方式。」他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说：「我以为这样能让你感动。」 泪水潸然流落，听完子辰学长的一番话后，我那自以为的误解才重重被击碎。其实他一直都有将我的话语放在心上，甚至更多的是想让我感受到幸福快乐与感动，我忽略的是他所作所为背后的涵义。 这种幸福让我喜悦到想赏自己几巴掌，看看是否一切只是梦境。 「用一隻海豚娃娃抵你的罪过。」我努起嘴嘟嚷。 「真的？」他挑起眉一脸不敢置信。 「不要拉倒。」我故作气愤甩开他的大掌。 「好、好，我现在就去。」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从表演场涌出的人群之中，而我也跟随人潮的脚步移动至较宽敞的地方等待子辰学长归来。 重复在内心练习诉说「我爱你」一遍遍的告白让我脸色显得慌忙，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传出浓厚的紧张感。 我不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还要等到多久以后，但我明白，倘若错过了今天，我就永远不会开口了。 「来，给你！」 他爽朗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一隻浅蓝色，展露可爱笑容的小海豚正乖巧地躺在我的掌心中。 「好可爱，谢谢你子辰学长。」我拋弃了方才的紧张，眉开眼笑的揉捏手中那隻小玩偶。 「不客气。」他羞涩地搔挠颈部。 「我们等等还要去哪？」我投射了一种好奇的眼光。 「我想回以前的学校。」他突然用温柔的口吻对我说：「找回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谈到那段被遗忘的时光，正确来说应该是，那段故意被遗忘的时光——国中三年。 刚来到这个冷漠的城市，转进冰冷的学校，多半是从国小直升国中的旧朋友，看着他们彼此熟识，畅所欲谈的模样羡煞我这外人。我在那个班上，活像个外人。 被冠上了来自乡下的俗人称呼，他们高傲的像隻不容被侵犯的孔雀，在我看来只是各个有病的人类——公主病和王子病。 他们对我的排挤促使了我封闭自己的内心，鲜少与旁人交谈就算了，不论何时、何地我总是独自一人行动，分组也是友人偶尔被老师施加、强破才逼不得已收留我，多半还是被老师无罪赦免，改做其他的事情弥补。 他们讨厌我，理所当然，我也嫌恶他们。 唯一的印象除了他们那每张鄙视的脸孔，就只剩下那幼稚的整人手段了吧。 「你真的很爱发呆，已经到囉。」子辰学长撇过头轻笑看着我。 「要你管！」我对他吐吐舌头，脱下头上的安全帽后，逕自走进大门内。 「子辰学长，原来你以前也读这啊？」我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象，不禁疑惑。 「嗯。」他单音回应。 迈开步伐，儼然当成自己的家似，悠间地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熟悉的从某棵大树下的树洞摸出一枚钥匙，开啟篮球场大门的锁。 「为什么要来球场？」 「学妹，你坐在那里。」他指向支撑篮框的柱子底下。 「好。」 他拿出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篮球，拍击了几次球，踩了几个跨步，双脚用力蹬地一跃而上，伸长手轻轻将球拋向篮框。 咚咚——擦板进球。 「叫我坐在这是要砸我的意思吗？」我笑着用调侃的语气问。 「不是。」他抬起手将球丢出，拋物线在光中划过一道弧线，当球进篮框中发出声响，他笑着对我说：「只让你一个人欣赏我的英姿。」 Chapter 12–耳边呢喃我爱你 (4) 命运使我们再度重逢，当年的错过让我渐渐遗忘过往，如今停止的生锈齿轮重新转动，我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是会再一次选择错过。 「你哪有什么英姿能看啊？」我白了他一眼。 「全身上下。」 「最好。」我噗哧一笑。 他自以为帅气的拋了个媚眼，虽然他真的很俊俏，而我也真的被他迷倒了，但我还是得故作镇定，为了不让他察觉我眼神中流露出的爱恋。 「子辰学长。」我轻声呼唤。 「怎么？」完美的举高手，射进一颗中空球。 「你为什么要戒菸？」我的手指在扑满尘埃的水泥地上摩娑。 「我不是回答过了吗？何况戒菸是一件好事啊！」 戒菸是一件好事我知道，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个重要女孩是谁？ 「可是你当初明明是……为什么突然又可以不必遵守了？」皱紧眉头，我一脸疑惑不解。 「因为我现在有能力保护她了。」他对上我的双眸，露出温柔的笑容。 明明清楚学长的这段暖心话语并不是对我说，眼泪却仍旧夺眶而出，潸潸泪下。 聚集在周围的曖昧气氛彷彿在替我自製绝佳机会，当耳畔只传来运球以及篮框的声响，我在心中默念着秒数，好几次那句告白就要衝出咽喉，却总在最后一秒，意志力瞬间薄弱、胆小，又将话语哽在喉中。 「怎么哭了？」 他猛然察觉我残留在脸庞的泪水，任由橘色篮球在球场上滚动，伸长手不顾虑我的心情便将我拥入怀中，不断的在耳边呢喃着安慰的话语，嗓音一声声的震入耳际，像是有种魔力正在腐蚀掉我那悲伤的情绪。 「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故作娇嗔，捶打着他的胸膛。 「怪我囉？」他扬起灿烂笑容。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阿嬤的错吗？」我努起嘴嘟嚷。 「叫你阿嬤来啦！」他露出一副欠打的模样。 「幼稚！」我跺脚转身，负气不理会他。 「我就是幼稚才会追你追那么久啊！」他拉住我的手臂，开始向我撒娇。 我们之间开始演起广告、电视剧里的剧情，热门的对话被我们搞的幼稚又无趣，却还是掩不住嘴角上扬的喜悦。 多么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可是又希望别停留。因为此时的我们，只是单纯的学长与学妹。 「学妹。」 「嗯？」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他认真的说。 「他？她？」我诧异的问。 「让我戒菸的重要女孩。」他的眼尾弯成一道弧度，效益在他的眼眸充分表现。 「我没有很想知道。」撇过头，视线移开他的眼神。 鸵鸟心态不断在我内心跳跃，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胆小，无法抑止我的恐惧，害怕从他口中听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害怕他心中的人不是我。 「可是我想告诉你。」 「我不想听。」 「我要说。」 「我说了我不想听。」 「我一定要说。」 我们的对话不对重复反驳着对方，许久僵持不下。 「我就说我不要听了啊！要是你口中的那个人不是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哽咽般朝着他大吼。 「可是那个重要女孩就是你啊！」他轻轻对我展露笑容。 当他的话语传出，学校的鐘声也刚好想起，只是这次巨大的声响并没有将他的声音压盖。我的笑容和泪水，都在不自觉中被他的话语感化而流露。 Chapter 12–耳边呢喃我爱你 (5)-End 我们总是在不停的错过，一次次的后悔莫及，一遍遍的重蹈覆辙。人类是愚蠢的动物，明明经歷过也知道结局，却还是不断的掉入老天爷设下的陷阱之中，然后最终……仍旧痛恨自己错失机会。 夏季，逐渐接近尾声，重新寻获三年前的约定，你终于来找我了，而我也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遇见了你。 倘若那年夏天，我没有将话语藏在装满绿豆汤的碗底，而是直接对你说出口，或许我们就不会一直错过彼此。 你是否还记得那年我说了爱你？ 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奋不顾身的我？ 你是否还记得小草坚持的坚忍不拔？ 「就在这里，她拯救了我。」 我们倚靠着墙，偷偷摸摸地坐在灰暗的小巷子中，地上模糊不清的暗红彷彿是当时残留的血跡，遗忘的时光一瞬间歷歷在目，宛若偶像剧的芭乐剧情在我的人生中上演。 假如我当时没有失去理智般地向前阻挡，我们不会有今天的开始。 「十打一，算什么英雄好汉！」娇小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我们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对方耻笑。 「我也没说你是英雄好汉。」白了对方一眼，扯扯嘴角。 「小妹妹说话不要太过分，劝你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等等连你一起打。」对方凶神恶煞，语气里充满威胁。 「那你就连我一起打吧，我刚刚有录音，说不定还可以报警。」镇定的回应。 「你、你……算了，就先放你们一马吧！」对方落荒而逃。 「谢、谢谢你。」他虚弱的用气音说。 「不客气。」对他露出笑容说：「大哥哥，你可别像他们一样，抽菸、打架什么的我超看不惯的。」 「一定。」他也扬起笑容回敬。 原来我遗忘的并不是和他的相遇，而是他承诺过我的，从未食言。 「之后又为了什么而抽菸、喝酒、打架……」我问。 「后来那些人表明了『封杀那女孩，绝不手软』，我想误入歧途是我唯一可以拯救她的方法。」他苦笑。 「你真是白痴。」一边斥责，一边将手轻轻覆盖在子辰学长冰冷的大掌上。 「你愿意接受白痴的追求吗？」他反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你还没完成最后一件事呢。」我撇开视线。 「我可能真的实现不了吧。」他轻叹声气，低下头没让我看清他的表情。 内心的天使与恶魔交战着，被子辰学长紧握住的手正微微发颤，他的话语让我心寒，我开始害怕失去，却又不敢开口。 「子辰学长，我……」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暑假就要出国了。」 晴天霹靂般的消息重重的打在我的心头。忆起前些日子询问学长一些关于升上三年级后的问题，他的支吾，他的异样表情……我怎么现在才发觉不对劲。 「你会回来吗？」 我其实想说：「你可以不要走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他莞尔说：「如果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人事物的话。」 原来，不管我在他心中多么重要抑或是他在我心中多么不可或缺，我都已经无法成为他所留恋的那个人。 但，我已经决定不再错过了。 因为我无法清楚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而下次我还有没有办法无畏的向你说一声…… 「小草。」我轻声呼唤。 「嗯？薇薇。」 「我喜欢你。」转过头，我对上他的眼眸，扯起嘴角露出完美弧度。 「我也喜欢你。」他与我四目交接，嘴角的笑容灿烂无比。 「子辰学长。」 「嗯？学妹。」他笑着说。 「我爱你。」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倾身向前，我双手紧紧握住子辰学长的大掌，闭上双眸覆上他柔软的双唇。泪水婆娑地从眼尾滑落，沾湿了我们的唇瓣。 过去式，我喜欢小草。 现在式，我爱游子辰。 当我终于寻找到解答时，才明白并非不触碰爱情就不会感到心痛，而是错过了，才会痛心一辈子。 「我也爱你。」他轻啄了下我的双唇说：「等我回来，你还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微笑无语，双手环住他的颈子，将双脣贴上，由吸允渐渐转变成激情的热吻，当他灵敏的舌头撬开我的贝齿，无预警的入侵我的口中，湿润交缠。 我愿意，十辈子都愿意，不管你是小草也好，子辰学长也罢。 我永远爱你。 ＊ 「你们的绿豆汤来了。」端着冰凉的绿豆汤摆在一对高中情侣的面前。 「谢谢。」 「请慢慢品尝。」我莞尔一笑。 去年，当我荣升二年级的时候，已经无法见到子辰学长的身影出现在三年级学长姊的人群之中。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中，目送他离开时，我并没嚎啕大哭、无理取闹，而是……他留下一个熟悉的碗以及一袋早餐予我，嘴角的弧度一直没变过，从头到尾，我一直笑着。 如今，我已经成为三年级的老鸟，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获来自国外的子辰学长的消息，只收到分隔两地的小末学长以及家宜学姊的嘘寒问暖。儘管他们已经毕业，不再是我的学长姊，我依旧改不掉顺口的坏习惯。 在那个夏天，我和子辰的关係，仍维持在学长与学妹之间，还是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那条阻隔我们的界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已经勇敢无畏的牵紧彼此的手。 「服务生。」一阵声音，呼唤着。 「来了！」我放下手中还在清洗的碗，冲掉手上残留的泡沫。 「请问需要些什么？」我低头寻找着围裙口袋中的蓝笔。 「我想预定路允薇的下班时间。」 「啊？不好意思我不……」当我抬起头，与他四目交接时，嘴角的喜悦已经掩盖不住。 「子辰学长……」 「薇薇，成为男女朋友后，我不接受学长这个称呼了。」 「那小草可以吗？」我眨眨无辜的双眸。 「不要。」 「游子辰，你到底要什么！」我小声怒骂。 「我要你啊！」他露齿而笑。 第十件让我感到幸福、开心、感动的事情是…… 你回来了，而且不会再离开我了。 「我已经完成十件事囉。」他温暖的掌心包覆我冰凉的手，笑着说：「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喝完这碗绿豆汤，我就告诉你答案。」 唯有心痛，才知道自己心动。 其实当年的那个碗早已经不存在了，不管是子辰学长从老家寻回的「我爱你」，或者是小末学长和家宜学姐之间的「好朋友」都不是我隐藏多年的祕密。 我紧守三年的祕密是…… 「我愿意。」 theend 后记–感谢曾经那份爱 谢谢各位一路以来的支持，我是舒芹（笑 长达4个多月的连载终于画在了不算完美的句点，希望大家都满意这个结局。其实刚开始的设想是一路甜蜜到底，毕竟是以喜剧为出发，但总觉得还是得包含一些悲伤的成分在里头。我想看过的人都很清楚，这段爱情之中并没有坏人，没有第三者来破坏。 只有自己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墙。 在前言的时候我说过，这是为了感谢一位在我遇上初恋以前一位喜欢过我的男生。真实的融合了我目前的高一生活，所以大家可以很清楚的发现我用和学长姊的互动替代了和班上同学的交集，说到这里我想大家都可想而知我的学校生活了。 不知道大家看完《小草》以后除了甜蜜的滋味是否还有体会到什么？ 人类是自私的动物，有关于会伤害到自己的都会不顾一切的推究给他人，允薇、家宜都是如此。而不管小沫或子辰谁是真正的小草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允薇和家宜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人。 周遭有很多朋友偶尔会和我一起谈谈关于爱情的事，我虽然撰写的爱情小说，但是我并不懂爱情是什么，对于每个人来说定义都不一样，我唯一能告诉大家的事我所经歷过的，以及我的感觉让你们去做比较。 不过真的很开心那些小芹菜们愿意这样和我谈心，我也很欢迎你们来，我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也不用感谢我，我反而要感谢你们让我了解了每个女孩心中的困扰并不像我一样。 话说回来，如果你们问我那个男生去哪了？ 其实我不知道，自从国小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讯息，我想他现在一定在某处生活的很幸福吧。 他是小草，永远是我心中那株屹立不摇的小草，谢谢他曾经喜欢过我。 我并不后悔当初错过了他，因为我知道我们从来就不会是彼此的爱情。 但如果真的遇上了爱情，勇敢无悔吧！ 彼此被拒绝，我想错过更让人觉得痛心。 谢谢大家愿意看我这样废话连篇，实体书调查在短文那进行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填单，相关资讯一律由粉专第一时间发佈，所以有兴趣的话请一定要关注，因为错过了就回不去囉（眨眼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我与小草，祝你们在往后的日子能找到属于自己心中的那株小草。 Chapter 5.5 －无法吐露的心声 (5) 我喜欢他，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和我一样喜欢我。 「你真的喜欢我吗？」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不知道从他们口中听见多少次真实或者虚情假意的告白，能把话题转移的多遥远，就尽量避之惟恐。 因为我害怕，害怕听见的答案不是我。 他对过往的留恋有多么深刻，总在他的话语中体会到。不敢时常对上他的眼神，因为不想知道他是否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一个他挚爱的人。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淡淡菸草味道从他的身上飘散开来，我没有厌恶的捏住鼻子远离他，反而好似被烟燻到眼睛，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中脱离。 声声道歉哽在咽喉，道不出口，无论尝试多少次，掌心已经被指甲次的鲜红，握紧再放松。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他带着失望的神情、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当中。 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却因为恐惧而松开了手。 如果小末学长是我寻找的小草有多好，如果我喜欢的人是小末学长就好了，只要不是你，我的心是不是就可以不必阵阵抽痛。 「薇薇。」 「嗯？」 「薇薇。」 「什么？」 「薇薇。」 「干么啦？」 当我们不再错过彼此，面对面和对方四目交接，心里的那份爱意透过眼神传递给彼此。 「只是好玩想叫一下而已。」 「欠揍！」 终究，我们还是逃不出学长和学妹这残酷名词的套牢，这层陌生的关係还存在于我们之间。 如果有天，当我勇敢的告诉你一声：「我喜欢你。」 你是否也能回应我同样的心情？ 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喜欢着我。 「我喜欢你，游子辰。」 你已经不会再是我思念的小草，而是我爱恋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