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 01 woo16.com 昏暗的仓库内,一个寸头的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看上去一脸阴鸷不耐烦,应该是心情不太好,t恤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不知道是打架了还是被打了。 一支烟抽完,他沉着脸上楼。 仓库的楼上是间公寓,进了门他随手拽掉t恤,胳膊上有道不深不浅刀口,血迹是从刀口里渗出来的。 今天晚上高南被九叔派去送一批货,半路上遇到条子,两边人动手了,他趁乱逃走,不过胳膊挨了一刀,后背膝盖上还挨了好几棍子。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了,要不是躲得快,今晚上他就交代在港口了。 t恤扔进脏衣篓,高南进了浴室,哗哗哗有水声响起。 五分钟后,高南围了条浴巾出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擦头发,水珠顺着胸肌腰腹往下流,贴着人鱼线缓缓滚进若隐若现的黑森林里。 刀口翻滚着,显得有些狰狞,不过多时血迹又往外翻涌。 高南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爆了句粗口,转身从柜子里拎出医药箱。 他受伤的次数不算少,包扎的动作算得上娴熟,可是今天他手有点抖,纱布缠了好几次没缠上。 高南心烦,又忍不住低骂了句。 正在这会儿,滴答两声,公寓的门开了。 一个长发女人进来了,卷发,细带裙。 她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吧台旁边的男人,目光落到他胳膊上的伤时,眼神有点诧异。 “我还以为你死了。”沉如风语带讥讽,“九叔在到处找你!” 高南从沉如风一进来就在看她,听她说以为他死了,他也冷冷笑了笑。 “这么想我死,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他的声音跟他表情一样冷。 “倒也不是想你死。”沉如风随手拿起发夹将卷发夹起,“就是没想到你今晚上能活着回来。” 沉如风走到吧台前,目光赤裸又直接在高南身上打量。 两人身高悬殊过大,但沉如风丝毫不显娇小,她是个胆子很大的女人。 鸿深的一把手是九叔,她是九叔的干女儿,算得上位高权重。 沉如风伸出细软的手贴在高南腰间,滑动两下之后伸进了他的浴巾里。 “你活儿这么好,死了不是很可惜。” 沉如风循循善诱,吐气如兰,踮起脚尖在高南下巴上亲了一下。 不带感情,只有情欲。 高南很快起了反应,他扔掉纱布,抬手卡住了沉如风后颈脖想要索吻。 但沉如风手指点在了他胸口,“我先去洗个澡!” 女人转身,进了浴室。 哗哗哗有水声响起,半透明的玻璃上能看见她窈窕的身影。 高南看着那个迷幻的身影咽了口口水,胡乱的缠了两下胳膊后,点了根烟去了窗边。 公寓在郊外,深夜静谧的可怕,良久,才传来一两声野狗的吠鸣。 公寓是沉如风的,她是个大胆的女人,她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一支烟未抽完,浴室的门开了。 隐隐约约,高南嗅到一阵馨香,女人的香气。 香气越来越近,一双柔软的手从身后抱住了他,一具女人的身体,贴了上来。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woo16.com 02 沉如风湿凉的唇贴在高南背后,缓缓的往上游移。 情欲来得很快,高南扔掉烟蒂回过身有力的手臂一把抱住了缠住他的女人。 窗边是张齐腰的桌子,高南托住沉如风将她按在桌上后,捏着她的后颈脖热吻下去。 刚刚抽过烟,男人嘴里有浓烈的烟草味,薄荷的刺鼻气息让沉如风微微皱眉,她想推开他,但他灵活的舌头强势闯进来了。 高南吻的很放肆,今晚他心情格外烦躁,受伤之后激起了他的嗜血因子,此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 他含着沉如风的唇重重的吮,女人的舌根几欲被吮断,湿热的舌如狂风骤雨一样在她口腔里扫荡。 沉如风被吻的疼了,自然不乐意,张嘴便咬,两人的呼吸之间渐渐染上了血腥气。 疼痛并没有让高南停止,他反倒更投入。修长的手指沿着女人的大腿慢慢摸了上去。 沉如风穿着真丝睡裙,男人的手摸到了根部才发现是真空。 她已经很湿润了,手掌沾到一片湿凉,高南的呼吸又抽紧。他克制不住力道吮吸她的唇,手指隐在睡裙下掰开她的花瓣,抹了两下后顺着她的蜜道插了进去。 蜜道里一阵收紧,女人的脊背也跟着挺了起来。 快感来的很直接,沉如风的小腿搭在桌边,脚尖也随之绷直。 高南的吻离开沉如风的唇,继而沿着脸颊慢慢游移,火热的吻来到耳边,他向着沉如风耳朵吹了两口气,菲薄的唇将她嫩白的耳垂裹进耳朵。 沉如风轻颤了一下,喉间克制不住的溢出一声嘤咛。 她一只手抱着他腰,另外一手沿着自己曲线往下,隔着睡裙按住了他的手。 他手指的频率有点快……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有些许昏暗,暧昧又情色分子在空气中流动。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彼此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纤细的睡裙肩带被高南用唇咬下,丝绸的材质很快滑落至腰间,露出女人光洁的肩头和浑圆的乳。 高南低头,一口叼住颤颤巍巍的乳尖,柔嫩的触感和馨香的气息刺激着男人的感观。 很快,两人都不满足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高南咬着她的乳尖轻磨了两下,然后轻轻一推,直接将人放倒在桌上。 黑色的真丝睡裙被卷到腰间,沉如风皮肤很白,尽管是在昏黄的灯光下,她也依旧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围在腰间的浴巾被高南一把扯下,两人赤裸相见。 沉如风慵懒的躺在桌上,眼神迷离的看着站在身前那人,她修长的腿轻碰了男人性器一下,嘴角勾起满意的笑。 硬度和长度,是她喜欢的。 她在无声的挑逗。 高南额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克制,大手一伸,拉住女人脚腕架上自己肩头,另外一手握着性器直接挤进了女人蜜道里。 她足够湿润,内里顺滑无匹,他用力往里挤进,她内里的媚肉却是本能的将他分身往外推。 高南也并未完全丧失理智,他不想弄伤她,性器缓缓抽出来一部分后再慢慢往里推。 终于,在他送到底的时候,两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03 高南喜欢直接,喜欢大开大合这种姿势。 沉如风虽胆大强势,但好在床上还算配合高南。 他们不是第一次上床,但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发现彼此意外的合拍。 所以她说他活儿好死了可惜并非讽刺,而是实话。 在桌上直来直往的抽插了百来下,沉如风到了一次。忍过了她有规律收缩的那股劲儿,高南缓缓退了出来。 他的性器还是直挺挺的,在他退出来的那瞬间,两人的交合之处甚至还微微发出啵的轻响,就像拔开红酒瓶的瓶盖子一样。 艳红的穴肉轻轻翻着,他握着她的腿根动了下,蜜液顺着蜜道滑了出来,高南看得一阵眼热,微微弯腰直接将人抱起来进了卧室。 第二次是压着她在沙发上来的,他到的格外慢,反剪着她双手让她跪趴着,下身又深又慢的磨。 沉如风不太能受得了,头皮都一阵一阵都发麻,忍着酥麻一声又一声的轻哼。 喂了沉如风两次后,高南将人抱去了床上。 第二次她的反应格外强烈,将她放平后她还在轻轻颤着,并未从高潮的余韵中恢复过来。 白皙的皮肤因为情欲染上了粉色,与高南眼里的猩红如出一辙。 高南捋了捋女人脸上的乱发,在她光洁的肩头上吻了一下,自己翻身靠在床头,然后点了根烟。 卧室里只开了盏台灯,光线幽暗,半开的窗户漾进来一阵微风,白色的帷幔轻轻飘动。 高南幽幽吐了口烟气,脸上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几分钟后,沉如风也从刚刚的悸动回过神来,她双腿一收,如羚羊一般,然后慢慢撑起身子,随手抓过散掉的浴巾裹住身体。 “这批货搞砸了,你打算怎么给九叔交代?” 情欲过后,女人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高南偏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能怎么交代?” “无非两种方式,要么以命抵命,要么将功补过。” “我这条命不也是九叔捡回来的么?” 高南的声音格外平静,听不出任何喜怒。 沉如风勾唇笑了笑,刚刚的热吻让她的嘴唇格外嫣红,她伸手取过高南指间的烟,自己也淡淡抽了口。 “那祝你好运,你该走了!” 她的公寓,从不留男人过夜。 高南不是第一次被她驱赶,听她用完就踹的语气他也不恼,长臂勾过女人脖子将她捞到怀里,一记热吻之后他翻身下床。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 “我怀疑鸿深里面有条子的人,帮我查查看是谁?” “这次行动这么隐蔽,不可能轻易走漏风声。” 沉如风弹了弹烟灰,“我为什么要帮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语气里满是轻蔑。 高南闻言,勾唇一笑,豹子一般的双眼掩藏不住杀气。 “你不是说了么,我活儿好。” “我要是死了,谁让你爽?” “九叔么?半截身子进黄土里的人,他行么?” 沉如风突然恼怒,眼里亦浮现杀气,她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直接往高南胸口砸去。 “给我滚!” ====== 想进一下新书榜,小可爱们动一动手指头,帮我投一投珠珠啊~ 04 高南是在叁年前的一个雨夜被九叔捡到。 那一晚九叔带着沉如风去参加开鼎的晚宴,坐开鼎第一把交椅的是盛建华,华叔有意拉拢鸿深,晚宴上盛家长子盛礼鸣多番示好。 回程的路上,九叔和沉如风坐在后座,九叔问如风的意见。 “礼鸣对你有意思,你感觉如何?” “合适的话可以先安排你们订婚。” 沉如风穿着黑色的抹胸丝绒礼服,头带法式纱网发箍,妆容清冷精致,端坐在真皮的座椅里,高贵神秘的宛如一朵黑色大丽花。 “订什么婚?”沉如风眼神幽幽的看向窗外,“盛家安的什么心九叔会不知道?” “司马昭之心而已,我只想陪在九叔身边,没什么别的意思。” 九叔哈哈笑了两声,他粗粝的大手在沉如风光洁的肩头轻拍了两下。 “你有这份心九叔就知足了,但是女孩子嘛,总归是要嫁人的。” “你好好考虑考虑!” 沉如风冷着脸偏头看了一下自己肩头,搁在上面那只手,粗糙,发黄,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无端的泛起一股恶心。 “不用,没什么好考虑,我对盛礼鸣没感觉。” 沉如风冷硬的语气立即让九叔变了脸,“感觉可以慢慢培养,你倒是说说看你对谁有感觉。” 九叔撤回自己手,语气不怒自威。 生意场上,能有几分真情? 盛家做海运,打通了鸿深和开鼎的关系,盛家的码头就是九叔的码头,盛家的航线就是鸿深的航线。 金叁角的货,印度贫民区的货,隐秘又安全的运往海外,一本万利。 沉如风沉默了片刻,“那就按九叔的意思,先培养一段时间再说。” 两人没再说话,车行至龙东大桥的时候暴雨如注,幽暗的天幕划过一道火蛇,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雷鸣。 司机被雷劈声惊到,脚下一抖踩了一脚急刹车,因为惯性,九叔和沉如风都往前窜了下。 “怎么回事,老李你怎么开车的?”九叔语气格外不悦。 九叔性格古怪,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司机额上渗出冷汗,“人……前面有人。” 马路中央横躺着一个人,雨太大,尽管打着车头灯视线依旧不清晰。 如若不是那道火蛇和惊雷,司机可能会直接从那人是身上碾过。 “阿泽,你下去看看!”阿泽坐在副驾。 “是,九叔!”阿泽没拿伞,冒雨开门下车。 片刻后他折回车身,九叔将车身降下。 “人受伤了,还没死,九叔直接走还是……”阿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沉如风目光透过车玻璃,淡淡的往雨夜里看了看,“人带过来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多死一个人,总归是没那么容易脱掉干系。 高南被拖到车边时嘴里呛出来一口血,他后背中了叁刀,眉骨位置开了一个口子,满脸狼狈。 沉如风不喜欢他人形容潦草,看到地上那人如丧家之犬,她下意识的皱起眉。 九爷抬起手杖在他胸口戳了戳,高南又呛出一口血。 他艰难的睁开眼,模糊的看到九叔阴鸷的脸。 眼帘再一转,视线落到了那朵黑色大丽花上。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woo16.com 05 次日沉如风睡到日上叁竿才起,叁年前盛礼鸣对沉如风势在必得,明里暗里五次叁番耍了不少花腔。 九叔唯利是图,得了开鼎的好处自然乐见其成。 有两次沉如风喝多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差点被人带进盛礼鸣房间,事后她回想,这里面不乏有九叔默许的成分。 九叔的干女儿不止她一个,她二十岁进鸿深,排老叁,鸿深的人都叫她叁小姐。 叁小姐不是个甘愿受人摆布的人,就算是九叔也不行。 盛礼鸣见沉如风油盐不进,起了霸王硬上弓的心,沉如风则拿了九叔的枪直接废了盛礼鸣双腿。 事后九叔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抽在沉如风脸上,啐她是不知好歹的贱人。 和开鼎关系交恶意味着动了九叔的蛋糕,干女儿嘛,算个什么东西,他每年都能收养一个。 彼时沉如风已在九叔身边待了叁年,早就练成了不怒形于色的本事。 她抬手缓慢擦掉脸上的秽物,扯扯嘴角冷冷笑了笑。 “九叔这是动怒了?” “我劝九叔冷静,不就是想要汇盛码头,我让它姓九就是。” 沉如风扔下这话转身走了。 叁个月后汇盛码头真就易主了,九叔大喜,一连将鸿深里叁成堂口的事物交给沉如风打理。 叁小姐的名声和地位这才渐渐稳固起来。 沉如风起床后不紧不慢的化了妆,然后又懒洋洋的喂了家里那只黑猫。 昨晚上两人在沙发上做爱时,那只黑猫就跳到台灯上冲两人直看,它通体发黑,全身上下无一根杂色毛,唯独一双眼睛翠绿通透,好似万年的老坑玻璃种。 喂完猫,沉如风这才下楼,开了她那辆大切去了顺兴当铺。 叁年前九叔把高南那条丧家之犬带回,救了他的性命后,顺理成章的让他成了看门狗。 起初只是看门,后面顺兴当铺就是高南在打理。 顺兴当铺明面上是家当铺,实际上是家地下钱庄,鸿深不干净的钱都是经高南的手洗掉。 叁年内能坐到高南现在的位置,可见他也并非什么池中之物。 只是这次在码头上弄丢了一批货不说,还折了几个兄弟,惹上了条子,九叔不会轻易息怒。 沉如风赶去顺兴当铺看热闹。 她一下车有人接过她车钥匙去泊车,“九叔来了吗?”她随口朝泊车那人问。 “来了叁小姐,和南哥在会议室。” 会议室不止高南和九叔,沉如风进去时里面坐满了人。 鸿深家大业大,内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按规矩,有人犯了事,叫了各方话事人商量对策只是常规操作! 沉如风捡了张椅子慵懒的坐下,随手给自己点了根烟,淡淡看了一眼高南。 高南坐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尽管此次是众矢之的,他脸上也并无什么紧张的神色。 相反,他很放松,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甚至有些不耐烦的在腿上轻敲。 昨晚上他走的时候说有内鬼,让沉如风帮忙查,沉叁小姐没理会。 她一直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者说,她对顺兴当铺的账目早就感兴趣了,高南倒台她趁机接管岂不是很好。 无非就是上多几次床,她也没到少不了他的地步。 更何况她在九叔身边蛰伏这么多年,亦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06 高南命大,叁年前背后被人砍了叁刀没死成,昨晚在码头,子弹擦着耳边飞过也没死成。 他脸上挂着伤,眉眼淡淡,但看不见什么狼狈。一件简单的黑t恤衬得他一米八五的个子更显高大。 沉如风淡淡打量着他,平心而论,高南的皮相长的很合她心意,眉眼凌厉,鼻锋高挺,或静或动的时候都英气十足,否则,她也不会默许他成为她的床伴。 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高南抬了下头,冲着沉如风的方向笑了笑,笑容很淡,但莫名有几分勾人。 他用嘴型无声问对方,“昨晚爽到了吗?” 沉如风脸色立即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出门了。 不过一会儿,九叔带着大队人马鱼贯而入,两人在门口打照面,九叔的脸阴的可以结冰。 沉如风撩了撩自己蓬松的长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九叔。” 九叔驻足,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沉如风,“你现在很得意是吗?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倒台。” 九叔声音平淡,但语气里带上了莫名其妙的恨意。 沉如风平静的望着他,良久之后扯了扯嘴角冷淡的笑了笑,“九叔你想多了。” 九叔又盯着她看了两眼,带着满身的怒意进了会议室。 沉如风吐了口烟气,背脊挺直,沉默的看着九叔的背影,九叔的气势不减当年,但推门的动作到底还是变慢了很多。 九叔老了。 沉如风的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悲哀,但并不是为九叔悲哀。 人老了,就很可怜。 鸿深早晚会被她取而代之。 沉如风站在门口抽完了第一支烟,然后抽第二支烟。 会议室里,气氛压的很沉,九叔在里面大发雷霆。沉如风站在玻璃门外淡淡往里面打量。九叔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如数往高南身上招呼。 烟灰缸,砚台,打火机…… 还有一条鸡毛掸子他也险些上手。 沉如风看着鸡毛掸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自己脑补了一出九叔拿着鸡毛掸子追着高南满屋子跑的情景,莫名生出几分喜感。 她知道这样的场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高南不是这种性格,他是一个十分隐忍的人,就像她一样。 惩罚和痛苦降临在他身上,他不会逃避。就像刚刚砚台和烟灰缸砸在他胸口上,他分明嘴角微微抽搐,但背脊没有丝毫弯曲。 沉如风敛了笑意,做他们这行,没点血性不行。 贪生怕死是注定享不了大富大贵。 沉如风还站在门口神游,高南的眼神突然又穿过玻璃门胶了过来。 他一改刚刚两人单独相处时脸上的色气,只是冲她弯弯唇,示意自己没事。 但沉如风并不领情,淡淡瞟了他一眼后收回了自己目光。 他有没有事她并不在乎,相反她还想过来看看热闹,她想看看九叔这次会拿他怎么着,她也想看看高南这次能忍到什么地步。 抽第叁支烟的时候,阿泽从沿廊里绕了出来。 “叁小姐,盛爷打电话来,说是在如记订好了位,约你过去吃饭。” “我现在送你过去?”盛爷就是盛建华。 沉如风闻言,表情顿了顿,她在脑海里快速的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程,并不记得有盛建华约她吃饭这回事。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自从她把盛礼鸣腿给废掉之后,盛建华临时起意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那走吧!”沉如风掐了烟,抬步往外去。 堂口的庭院静谧,廊角生出几株葱郁的芭蕉,除去画眉婉转的啼叫外,余下的只剩沉如风高跟鞋碰撞青石板的声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07 叁年前,开鼎的汇盛码头被沉如风拿下,再加上长子双腿被废,本来以为盛建华会大动干戈,没想到他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于沉如风在明面上无任何刁难之处,甚至还不吝赞美,后生可畏,愿赌服输。 在如记见到这只老狐狸沉如风不意外,她撩开裙摆坐下后敷衍的笑笑。 “盛叔!” 让她意外的是,盛礼鸣也在。 当初她也只是废了他两条腿,并没有取他性命。 盛礼鸣坐着轮椅被人从屏风后面推出来,他面色苍白,眼神阴沉,眼前的这副模样让人很难回忆起几年以前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沉如风抬手给两人倒了茶,“盛叔,礼鸣,喝茶!” 她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端茶倒水这样的事她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盛叔这次喊我来吃饭,是有什么事吗?”她也给自己倒了杯,修长的手指轻握杯壁,明媚的日光下莹润的指头好似珍珠。 盛叔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一下,“有事是有事,不然也不会叫你来。” “如风,这几年你在鸿深势头也越来越盛,不过,你跟礼鸣的婚事你该不会给忘了吧!” 语毕,盛建华这才端着杯子慢慢将热茶送入口中。 盛礼鸣沉着目光阴恻恻的盯着沉如风。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件。”沉如风弯唇笑笑,她的左眼角有颗泪痣,一笑起来更是风情万种。 她轻抿了一下唇角,转头望向盛礼鸣,“礼鸣,你的意思呢?” 盛叔说的没错,几年前她虽把盛礼鸣弄残了,但联姻这事并没有说要取消。 这是九叔代表鸿深对开鼎和盛建华的承诺。 沉如风觉得挺有意思,像他们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边缘人士,法律和道德的底线可以全部没有,但偏偏看重一诺千金。 她不免又高看了盛建华一眼,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竟然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手。 盛礼鸣突然扯着嘴角冷笑两声,“为什么不?”乍一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甚至算得上难听。 “我只是腿被你废了,又不是其他地方废了。”他清了清嗓子,“我有多想娶你,你会不知道?” 男人说着枯瘦的手指搭上了沉如风手背。 沉如风顿时就像被烫到了一样,快速将手抽回,“滚开,别碰我!” 她动作幅度有些大,带翻了刚刚自己倒的那杯茶,滚烫的茶水如数泼到了盛礼鸣手上。 盛礼鸣疼的脸色都红了,但他没有出声,猩红着眼睛,慢条斯理的抽过毛巾将茶水擦掉。 “怎么?不愿意么如风?” “你以为废了我双腿你就能逃得掉?” 沉如风已经恢复了冷静,但心头依旧弥漫着那股说不出的恶心感。 “想娶我,可以!” “挑好日子告诉我。” “只是盛公子,你最好是保重,我这样的美人恩,我怕你难消受。” …… 高南的处境并不好过,九叔的惩罚从来都没轻的。 他瘫在自己公寓里自嘲的笑笑,码头上没死成,险些死在九叔手上。 当然,九叔惩罚手下的人从来不会自己动手,他扔给高南一把刀,让高南自己表忠心。 连续两刀下去,高南全部扎在自己腹部。 08 这两刀下去,丢货的事就算揭过。 高南对自己的身体有把握,扎了两刀虽然完美的避过了脏器要害,但皮肉薄弱,两刀下去流血不说,光是那种撕扯的疼痛就让人难以忍受。 但高南这人跟沉如风很像,都是对自己格外的狠。 他去医院处理,医生还没见过这么固执的病人。医生要求打麻醉,高南一脸凶相的拒绝,医生要求留院观察,高南一脸不耐烦的直接离开了。 他径自回了自己的地方,喝了点水后倒头大睡。 再次醒来时夜色已经拉开帷幕,房间的空气有股沉闷和腐朽。 高南头有点晕,体温高的吓人,他很口渴,稍微动了动,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他稍微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自己身上有伤。 “操!” 高南低骂了一声,忍着疼痛翻身坐起,房间里黑魆魆的,他才摸索着走了一步就被椅子绊了下,手臂用力往墙上一撑,他感觉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 冷汗瞬间就从额上渗出了,高南缓了好几口气才缓过那阵疼痛劲儿。 按开灯,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灌下去了。出过汗,浑身黏黏腻腻的非常不舒服,高南想洗个澡,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渗血的白纱布,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只拧开水龙头,胡乱的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眼神猩红,样子狼狈,好像只一天的时间,他就迅速的削瘦下去。 靠在浴室的墙上,高南摸出烟含上,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气。 一根烟还没抽完,房间里电话响了。 是黄志成打过来的,高南弹了弹烟灰,眼神眯了眯,抬手把电话接了。 “大成。” 尽管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高南的声音很稳,听起来并不像一个受伤的人。 “南哥。” “你怎么样了?”大成的语气里隐隐还有几分担忧。 高南冷哼了两声,“死不了,什么事?” “码头上找到子弹壳了,应该是开鼎的人放了烟雾弹,引来了条子。”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来找你。” 高南闻言眼神又深了深,“不用,我知道了,我会找你。” 高南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开鼎……事发时他第一想法就是开鼎盛建华那个老狐狸在搞鬼,果不其然。 一把老骨头了,都是半截身子埋到黄土里的人了,看来是真的活腻了。 高南沉默了一会儿,又抽完一根烟,这才重新拿起手机。 他拨给沉如风,那个想看他好戏的女人。 现在他搞成这个鬼样子,她应该很得意才对,想到沉如风这张明艳的脸,高南嘴角闪过一丝苦笑。 真是一个无情的女人,睡完就让他滚,说她拔吊无情也不过分。 嘟嘟嘟……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多声,并没有人接。 高南没再打了,按了电话,套了件黑色t恤径自出门了。 电话没打通,他开车去了她公寓。他到的时候晚上八点,不过很不凑巧,还是扑了个空。 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地板上蹲着的那只黑猫。 高南没好气的踹了它一下,“滚开,小畜生。” “你妈呢?” “打电话也不知道接,手机揣口袋里是当个摆设吗?” 黑猫听不懂高南的话,一脸高冷的看了他两眼,喵喵两声后,轻盈的跳到窗台上走开了。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09 高南等到九点还是不见沉如风人影,自己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沉如风是十点一刻才到家,晚上喝多了点酒,阿泽送她到楼下,她险些走不稳。 “叁小姐,你怎么样了?”阿泽伸手虚扶沉如风一把,微微下压的眼神藏着担忧,“我送你上去?” 沉如风潮红着脸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上去,你先回去吧!” 阿泽不放心,一直到沉如风上了楼才开车离开。 沉如风拥有漂亮精致的鼻子和灵敏尖锐的嗅觉,她甫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闷热的潮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天气很热,屋子里没开窗也没开空调,她忍不住掩了一下口鼻,抬手扇了扇风。 “搞什么鬼?”沉如风小声抱怨,这股怪味让她顿时酒醒了不少。 啪的一声按开灯,黑猫立即跳了过来,喵喵两声,挨着沉如风的腿蹭,它的猫粮吃完了。黑猫爪子很利,把沉如风丝袜挠的抽了根丝。 “走开!”她咕哝着把黑猫踢走了。 房间灯光骤亮,沙发上的人也醒了。高南难耐的动了动,但并没有起身,只是抬臂遮了遮自己眼睛。 他现在是伤残人士,移动一下都很困难。 “回来了?”高南声音较之前更嘶哑,他还在发烧。 听到高南声音,沉如风楞了楞,“你怎么在这里?房间里什么怪味?” 她皱着眉开了空调,然后又开了窗。 “找你。” “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高南明明在质问,但因为病弱显得没什么气势。 沉如风嗤了一声没答话,摸出根烟含上。 高南可能搞错了自己身份,他算个什么东西,打电话她就应该接? 高南瘫在沙发上看了抽烟的女人两眼,见她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他撑着身子缓缓坐起。 “你少抽点烟,也不怕得肺癌。” 沉如风踢掉高跟鞋靠墙站着,空调的冷风打在头顶,吹的烟雾四处弥漫,她整个人都笼在一层阴影里。 中午的那顿饭吃的如鲠在喉,沉如风一整天都很烦躁。 她又淡淡看了高南一眼,“你怎么进来的?当我这儿是你家啊?”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高南忍着痛缓缓走到沉如风身边,抬手抽走她手里的烟,抽了两口后直接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你干什么?我还没抽完!”沉如风见状,软着身子要去拉高南的手,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几乎是扑进他怀里。 沉如风个子不矮,168cm,但体重只有90斤。搁平常高南一只手就能把人抱起来,今天他却虚虚往后退了两步,咧着嘴抽了两口冷气。 “你轻点,你想弄死我?” “我腰上有伤。”高南没打算隐瞒受伤这事,最主要是想瞒也瞒不住,沉叁小姐的眼线到处都是,不然也不会找她帮忙去查内鬼。 沉如风闻言,表情楞了楞。 她晚上有饭局,酒喝的有点多,此时反应慢半拍,难得的透出几许傻气。 她慢慢站直身子,面露疑惑的看着他。 “码头的事,扎了两刀。”高南苦笑一下,撩开自己的衣摆。好无意外,白色的纱布又开始渗血。 他现在这情况,待在医院才是最安全的,否则很容易感染。 10 沉如风见状,两道好看的眉毛又忍不住拧了拧,难怪一进门就闻见了血腥味。 “九叔动的手?” “不是!” “九叔叫人动的手?” “不是?” “那是什么?”问了几句都不是,沉如风不是那么耐烦了。 “自己动的手呗!”高南又靠在墙上笑了笑,冷汗涔涔下滴,面色苍白如鬼。 “渗血了,家里有药箱吗,帮我处理一下!”他要求的理直气壮,两人站的位置就是出风口,在极冷和极热之间,男人似乎在发抖。 沉如风眼神迷离的打量着高南,并没有因为他的狼狈样子有丝毫的心软。 “滚出去,我要休息了。”女人低声说完,转身就要往浴室去。 然没走两步,身后响起了扑通一声,高南高大的身躯直接倒在地上了。 这可让沉如风犯了难,她又忍不住拧着眉低骂了一声。 “高南你给我醒醒。”她折回墙边,蹲下身伸手去推地下那人。 高南紧闭着眼,一动不动,?沉如风伸手往他脸上摸了摸,这个混账东西在发烧,难怪刚刚看起来眼睛那么红。 她又拍了几下他的脸,低声和他说话,“高南,醒醒,再不醒我叫人来了。” 昏迷的人还是没反应。 “快醒醒,再不醒把你扔出去喂狗。”沉如风应该并不是担心,她只是很烦躁,她并不想高南在她家里出事,不然少不了会多出很多麻烦。 刚刚跳开的黑猫似乎也被沉如风的声音吸引到,喵喵叫了两声后轻盈的跳回。 它盯着一双绿眼睛好奇打量地上的人,那个庞然大物刚刚对它并不友好,黑猫绕着他走了两圈,最后伸出爪子啪的一声拍了一下高南的脸。 高南还是没醒。 黑猫的动作一下把沉如风看乐了。 “你还真是不招待见,也不知道你有空就往这儿跑什么?” 沉如风撑着墙壁慢慢起身,今天晚上的酒是好酒,只不过她红的和白的喝混了,脑子又一阵一阵的开始晕了。 她去接了杯温水,然后捏开了高南嘴角,一点一点的灌了下去。 “咳咳……” “咳咳……” 刚刚一直没动静的人这会儿终于醒了,轻咳了两声,腹部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的拉扯神经。 看见地上的人睁开了眼,沉如风又扯着嘴角笑了笑,表情很冷淡。 “醒来就起来。” 从高南的角度看,面前的女人逆着光,橘色的灯光包裹着她的面庞,一如初次见她时那样美丽。 像一朵妖冶的黑色大丽花。 见她笑,高南也笑笑?,“我起不来,拉我。”他很配合的伸了手。 沉如风没动,“我现在去洗澡,一会儿我洗完后不想再看见你。” “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打电话让阿泽把你弄走。” “你想发神经自己滚去医院发。” 高南还是躺着,沉如风的公寓只自己一个人住,客厅的面积并不大,高南身材高大,就这么直挺挺的躺着,更显空间逼仄。 “担心我啊!”他虚弱的笑容带上点不正经,“送我去医院啊叁小姐。” “你死在这里我直接送你去太平间。” 11 沉如风洗完澡出来,屋子里的人并没有离开。 高南不知道从哪里把医药箱翻出来了,脱了t恤在解自己腰上纱布。纱布渗血看起来有点恐怖。 沉如风穿着黑色的吊带睡衣,裹着一个大毛巾在擦头发,脸上脂粉洗去,眼角的泪痣更显楚楚动人。 她就靠墙看着他,没有半点要去帮他的意思。 “沉如风,过来帮我一下。”高南很小心,但毕竟一个人操作肢体非常不协调,动作缓慢又迟钝。 沉如风眯了眯眼,表情很嫌弃。 “你真有意思,两刀下去不怕出人命么?” 高南冲人挑挑眉,“我自己不动手,九叔动手你觉得结果会更好?” “你也挺有意思,有时候看着精明,有时候看着蠢的很。”高南嘴毒起来也丝毫不留情面。 沉如风头发擦着擦着就开始走神,也不知道是没听到对方的话还是怎么着,她难得的没有回嘴。 高南解开纱布后,拿了根棉签朝沉如风扔了过去,“想什么呢叁小姐,过来帮我一下。”尽管喊她叁小姐,高南的语气并不见得有多恭敬。 沉如风被砸到鼻尖,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你干什么?有毛病吗?”她抬手就把自己擦头发的毛巾罩着高南脑袋扔过去。 高南虚虚退了两步,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嘶~疼死了!” “快过来,帮我一下。”他将声音压下去两分,再开口的语气倒是显出几分落寞。 沉如风盯着他看了会儿,没说什么,最终沉默的走了过去。 她自己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伤也没少受,处理起来伤口也算是得心应手。 拿过碘伏擦了擦手,她向高南靠了过去,“躺好。” 高南蠕动两下,乖乖躺好。、 沉如风将沙发边的台灯打开,又将光线调亮了一些,她将头微微低垂,认真给他伤口消毒。 “九叔还有其他安排吗?” “什么安排?” 她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呼吸拂在他小腹上,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再加之她现在伏趴的位置很尴尬,他竟忍不住有几分心猿意马。 男人就是这么可耻的生物。 “丢了货,两刀就算放过你?” 高南克制的笑了笑,伸手撩起了沉如风一缕湿发,略显粗糙的指腹蹭过女人的颈脖和耳垂,沉如风敏感的颤了颤。 “狗爪子拿开。” 高南顺势在沉如风下巴上捏了一下,“也不完全算。” “给我半个月时间养伤,然后去桑普,给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去桑普?”听到这两个字,沉如风的动作明显一顿。 “怎么了?”高南也有察觉,语带关切的询问。 不过沉如风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 她一直是个情绪收放很自如的人,她不愿意说的话,不愿意说的事情,任谁也勉强不了她。 但高南还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常,她今天晚上似乎频频走神。 “怎么?想跟我一起去?” “欢迎之至!” 沉如风没搭理,只是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消毒,上药,包扎,最后熟练的打了一个手术结。 “你身上的伤,如果不想死的话应该去医院。” “包好了,你可以走了。” 12 沉如风从沙发上起身,有条不紊的把纱布和药物放进药箱。 高南也撑着身子坐起,新上的药里有少许麻醉的成分,包扎过后,痛感都没那么明显了。 “手法不错!” “去把头发吹干,当心着凉。”他眨眨眼朝他笑。 高南沉默或不笑的时候五官格外凌厉,但他弯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却很温柔,尤其是他还在发烧,眼神湿漉漉的,他就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你,似是能把人的心都勾走。 可惜黑色大丽花的心肠很硬。 “你不走吗?”她沉着脸质问他。 “我洗个澡就走,你先睡。” 沉如风骤热睁大了眼睛,似是很疑惑,她想说你都这样了还要洗澡?或者是才刚刚换好药你就要作死?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忍了回去。 “随便你,洗好就滚。” 他是死是活,跟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高南捡起沉如风刚刚擦过头发的大毛巾,往腰上缠了两圈后,迈步往浴室去了。 不过片刻,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沉如风这会儿觉得酒劲儿突然上来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她头发也没吹,直接歪在床上了。 迷迷糊糊里,她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想起了她跟盛礼鸣之间乱七八糟的过往?,呵呵,早知道就应该废他叁条腿的。 她还想起了桑普,想起了久远到她似乎都要忘记模糊影像。 高南洗好澡出来,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沉如风的公寓里有他衣服,他翻出来一件自顾自的套上了,他刚刚洗的很小心,包好的地方没被弄湿。 他是准备走的,可是走到床边,看到了女人的睡颜,他突然又改变了注意。 高南小心翼翼的弯腰,伸手拍了拍沉如风的脸色。 “沉如风,醒一醒。”他拍的很轻,喊她的声音也很轻。 沉如风微微动了动,却只是伸手盖住了自己耳朵。 她现在的样子特别像屋子里那只慵懒的黑猫,睡觉被吵到了,她很不情愿的伸手盖住自己耳朵。 高南的眼神变温柔了,盯着她看了很久。 她醒着的时候总是张牙舞爪的,从来都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有片刻的宁静和温柔。 高南头再往下低了点,腰上的疼痛已经被他忽略,他只觉得呼吸里身体里满是她的气息,她的香味。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额上。 关了灯,高南也上了床,轻轻的沉如风身后躺下,脑袋一偏,直接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沉如风睡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翻身,微微一动才发现腰间横了一只手臂。 她瞬间清醒过来了,高南那家伙没走。 “松开你!”手肘轻轻往他胸膛上捅了捅,沉如风想起身。 高南本来就没睡着,这会儿闷闷哼了两声。 “别动好吗,你碰到我伤口了,好疼!”他的声音很低很软,于静谧的夜里透出几分真诚。 沉如风身体僵直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的倒在了她怀里。 “不是让你走么,你怎么还在这儿?” 高南却将胳膊收了收,头又往她的颈脖深处埋了埋,闷闷的声音从女人锁骨的方向传来。 “怎么总在赶我走,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狠心的女人!” 免*费*首*发:yuwangshe.uk | woo18νip 13 次日高南醒的时候,沉如风已经不见了,她换下的蕾丝睡衣乱糟糟的扔在床尾。 高南靠在床头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心头无端又升起一股燥热。他只是腰上有伤,其他位置还是正常的很。 他看着撑起的小帐篷,怒其不争的伸手戳了戳,“给我老实点。” 沉如风什么时候起床的,他完全没印象。 抓过手机,高南给沉如风拨了个电话,但毫无意外的,根本没人接听。 高南再一次肯定,这个女人的电话就是摆设。 在沉如风的香闺里休息了一晚后,并没有加速高南身体的恢复,相反的,他折腾来折腾去,伤口有恶化的现象。 大成下午来找他,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直接将人弄到医院去了。 看诊的还是那天的医生,看到高南回来了,他整个人一下就乐了。 “年轻人,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不然遭罪的只能是自己。” “你看,现在……”医生笑眯眯的,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过来病床上躺好吧,我先给你挂水。” 高南脸都绿了,拧着两道俊眉一言不发。 大成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情况,寻思了一下慢慢开口道,“哥,不是,这么大个人了,你不是怕打针吧!”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不疼,就像蚂蚁咬了那么一下。” 高南脸更绿了,“怕你妈,滚。” 大成撒丫子跑出去了,“哥,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啊!” 高南在医院一住就是一周,好在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再加上伤口也没伤及到要害,休养一周也恢复的差不多。 不过这一周他都没见到沉如风,那个冷漠的女人好像忘记了他一样,半点儿都没有要来看看他的意思。 他给她打电话,每天两通,早晚各一通,无一例外,她没有一次接的。 高南到出院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沉如风可能压根就不知道他在住院。 出院的时候是阿泽来接他的,阿泽个子和高南差不多,见到他的时候表情异常冷漠。 “九叔让我来接你出院。”若非有必要,阿泽根本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高南这几天在鸿深混的如日中天,如鱼得水,阿泽也会尊称他一声南哥,但阿泽打心里是不怎么看得上高南的。 因为叁年前在那个雨夜,高南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要不是九叔好心把他捡了回来,他早就是他手底下的冤魂了。 更何况,他和沉如风…… 一想到这层,阿泽看他的眼神冷意更甚。 不可否认,男人最懂男人,高南自然知道阿泽什么意思。 他淡淡的哦了声,“辛苦你了。”然后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从病房出来,住了一段时间的院,除了没有沉如风的消息外,他也没什么其他的烦心事,比住院之前还稍微胖了那么一点点。 经过阿泽身边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沉如风呢,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阿泽没什么表情,就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那是你不值得!” “哦是么?”高南勾唇笑了笑,笑的十分有攻击性,“我不值得你值得?” “你喜欢沉如风她知道吗?” 14 阿泽的眼神骤然锋利起来,“你什么意思?”他往前一步拦住高南的去路,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透过他漆黑的瞳孔,高南看到了杀意。 但他并不在意,反倒是又勾勾唇放松的笑笑,“怎么?我说错了吗?” “你喜欢沉如风,你还不敢承认。” “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明说,你觉得沉如风会喜欢你吗?” 高南嗤了一声,“难怪你在沉如风身边这么多年,她都看不到你。”高南的语气鄙夷又自大。 很显然,在沉如风这件事上,谢一泽是个竞争对手,但高南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高南轻蔑的语气和神态非常轻易的就激怒了谢一泽,他再往前一步一把揪住高南衣领,眼神骤然变猩红,“你再说一次,你算个什么东西?” 高南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反倒是笑的更放纵,他松了手,黑色行李袋啪的一声落到地上。他举着手虚虚的往后靠了靠,“我说你就是沉如风身边的一条狗,替她开车又怎么样,接送她再多次又怎么样?” “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你!根!本!不!可!能!”高南一字一顿,挑着眉看着谢一泽,如同一只高傲的骚孔雀。 “姓谢的,做人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沉如风不待见你,你最好还是乖乖的滚到一边好了。” “你这么像只苍蝇一样在他眼前晃,你就不怕她烦么?” 高南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得意,他整个人此时此刻从内到外只散发的气质,只有一个贱字。 孰可忍孰不可忍,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容许自己竞争对手这么的贬低自己。 砰的一声,谢一泽一拳砸过去直接砸到高南眼睛上,高南被砸的眼冒金星,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宽阔坚实的后背撞到墙上。 “我操!”高南忍不住低骂一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都给砸懵逼了。 “找死是吗?”高南也是个从来都不肯吃亏的主,反手一个勾拳直接往对方的胸口勾去。 病房里新来的小护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就打了起来,两人看起来武力值都还不低,她吓的手中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地上了,里面针管药剂什么的散了一地。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小姑娘吓的尖叫,一张白净的小脸瞬间变得血红,“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要乱来。” 害怕两人的打斗波及到无辜,小护士的声音都在发颤。 罪魁祸首的两人都红了眼,谁都没听见护士的话,谢一泽早就想高南了,他这会儿将人按在地上,又一拳揍在高南下颌,他嘴角渗出鲜血。 “姓谢的,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高南脸上还挂着笑,一个巧劲儿狠狠往谢一泽肚子上踹了一脚。 谢一泽被踹的想呕吐,只感觉自己肠子都要被踹断了。 高南的真实水平在哪里谢一泽完全清楚,但是此刻他被愤怒冲昏了头,他也顾不上对方到底发挥出几成。 只想把自己的愤怒转化为力量,将这只丧家之犬按在地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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