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色 SM》 背影错认 八月末,夏夜,暑气未消。 宁鸢所在的剧组成功杀青,她回影视城的民宿取行李,再提着箱子去搭城际巴士。 赶上准点的那班车,她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打开手机。 剧组的保密工作严格,除了主演外所有人员进片场必须上交电子设备。宁鸢平时收工以后都来不及看消息,只把杀青的时间提前告诉了吴尽夏。 手机里的新提示不多,吴尽夏发来市中心车站的定位等着接她,除此之外,还有袁译的消息。 “我想你了。” “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剪不断理还乱,分手的事已经困扰了宁鸢两个月,她望向窗外,梳理自己毫无突破的演员生涯和得过且过的感情史。 模糊视线里,高架路上的夜灯是一团团暖黄光晕,随着微凉夜雨打湿车窗,夜景更不真切。 吴尽夏提前在车站等宁鸢,正好看到巴士下高架入站的这一幕。 路口转弯,车窗里,宁鸢穿着白色无袖裙,胸前缀着一副系绳的冷茶棕框架眼镜,缎练长发散落披垂,她就这么托腮对着外面的大雨滂沱出神。 有导演评价宁鸢功力不足,演技永远只够七分动人,吴尽夏倒是替宁鸢打抱不平,氛围一到,她对着雨景发呆都能让人脑补出一部颓唐的文艺片。 但是吴尽夏是热血的女孩子,文艺片的慢镜头太慢也不好。 大巴到站后,吴尽夏瞧着宁鸢依旧沉浸在摸不着东南西北的状态里,跑过去挥手大喊:“这儿呢!你眼镜又坏了?” 宁鸢的镜片确实碎了。 她在剧组资历浅,没有固定的休息点暂存随身物品,拍的又是古装,眼镜如果不系绳挂着,迟早一天丢一副。 她近视,不戴眼镜看什么都重影,唯独认出吴尽夏手里旗帜般飞舞的记者证,顺利汇合。 “先别急着回家,我帮你弄了张体育颁奖庆典After Party的入场券。” 吴尽夏知道宁鸢长期待在影视城跟外面的社会脱节,准备带她去个热闹地方。 “你进组当女一号,今天陪我去做个采访,也见证见证我事业的高光时刻。” 吴尽夏天生乐观目标明确,半年前入职媒体公司就任体育文娱记者,为了奔赴事业梦想,这两个月报道夏季奥运会没比宁鸢轻松多少,两人上次打电话时吴尽夏就因为赶采访提前挂了,宁鸢才没把话说完。 ……她演的其实是女一号替身。 宁鸢也没纠正吴尽夏的说辞,她算了下在剧组领到的酬劳,准备凑钱买一份礼物预祝吴尽夏顺利晋升。 她瞒着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遇上红灯堵车,吴尽夏终于有机会关心她的感情经历。 “袁译跟你联系了嘛?” “你进组前跟他提的分手,他肯定还没接受。” 吴尽夏唏嘘。 “我们的体育生小奶狗,估计对还你念念不忘。” 袁译是体育大学的学生,乐观开朗的性格配上年轻活力的肉体,没什么杀手锏也没有大毛病,谈个恋爱正合适,谁曾想还没满两周年宁鸢就提了分手。 宁鸢的情绪起伏不大。 她持着美人该有的样子,年轻,文艺,蒙尘但是有才气,在感情里也不会委曲求全,还尊重双方不轻易提分手理由。 “绿灯了。” 宁鸢抬手指向路口,将话题带过。 “没事,二流男大而已,或许等会儿你就能认识一流男人。” 吴尽夏琢磨出她的态度,帮她发表分手感言。 * After Party由一家时尚杂志主办,场子设在易华饭店的露台酒吧,请的都是俊男美女。 这种活动一般不会对外宣传,离奇的是,五百米开外的主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只能停车步行。 宁鸢打开车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瞬间让她清醒。 远远望去,大批举着灯牌和手幅的粉丝将酒店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人多,我就不进去了。” 宁鸢找借口跟吴尽夏告退。 吴尽夏亲自出马把她拽进小路,硬生生从粉丝人堆里劈出一条路勇敢奔赴彼岸,边往前冲边嚷嚷:“麻烦让一让!我住里面!我住里面!” 举止高调着实不是宁鸢的性格,山呼海啸的热闹甚至让她疑心今夜究竟是哪位明星莅临才有此盛况。 进到内场,总算清净了些。 酒吧半边是露台,主办方担心雨势不减,大部分活动安排在室内,空调冷气打得足,宁鸢环紧手臂。 她进组是大夏天,只带了最轻透的衣服,身上这件无袖长裙只方便穿在戏服里面,御寒功能几乎为零。 “你冷嘛?我去给你找件外套。” 吴尽夏关心她。 宁鸢放眼望去没看到侍应生,找衣服不容易还耽误时间,她摇头,表示不冷。 “你先忙采访,不用管我。” “还没到时间。” 吴尽夏兴冲冲拉她去吧台点酒,宁鸢看她拿着酒杯一饮而光,缓缓问出四个字:“借酒壮胆?” 年轻记者在名利场里很难拥有一席之地,吴尽夏在专业上足够刻苦,也用职业装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可还是掩盖不了她内心的紧张激动。 宁鸢接着问她要究竟采访谁,吴尽夏签了保密协议不能透露,一转身又神秘兮兮地开口:“你知道嘛,今晚江熠会来。” “哪个江熠?” 宁鸢经常分不清大荧幕上明星的名字和现实里人物的名字。 “游泳的世界冠军啊,刚才外面全都是他的粉丝!” 毫不夸张地讲,江熠是吴尽夏入行后最想采访的运动员,没有之一。 五年前,他在世界游泳锦标赛上首战封神,十七岁拿下两块金牌,从此在泳坛拥有一席之地,关键是他洁身自好,从未传出任何负面新闻绯闻,这些年娱乐圈多少前浪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他的国名度依旧惊人,不负众望成为万千女孩的精神支柱兼理想型。 “一夜爆红,迅速飞升。” 这是宁鸢听完后的评价。 以她肤浅的认知,运动员的金牌越多,咖位就越高。 “没有,他压根不用混娱乐圈。” 吴尽夏打开话匣子就忘了时间,宁鸢被她拉着聊,十句话里听进去半句。 江熠人帅就不说了,背景更不简单,据说家里有钱有权,所以他至今一个代言都没接,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不想掏空粉丝钱包的优质男神,人生还又燃又虐,比追明星更值。 奥运会四年一轮,所有人都准备见证他在今年夏天夺金创造历史。 可从年初开始,江熠突然人间蒸发,连选拔赛都没参加,直到上周奥运会代表团回国当天,他时隔半年碰巧也在机场出现,粉丝全疯了,一时间各种揣测纷至沓来,今晚的After Party上主办方特意安排了独家采访,要是能问出江熠为什么缺席奥运会,那个记者直接名垂青史。 也难怪今晚那么多粉丝都在外面等着,是对他的好奇,也是对他的朝圣。 “我给我朋友打了电话,她是杂志社的PR,会过来陪你解闷。我要去做名垂青史的准备工作了。” 吴尽夏拍拍宁鸢。 宁鸢还在思考粉丝不走的话她怎么挤出去,慢半拍问:“你去采访谁?” 被保密协议限制发挥的吴尽夏咬牙求一个打气拥抱:“妹妹,我刚才暗示这么多了你还不知道!你不准提前溜啊。” 宁鸢自然没机会提前溜。 吴尽夏一走,薇安就过来陪她聊天。 宁鸢跟薇安不算很熟,好歹是朋友的朋友,熬一个小时也熬得住。 她进来久了,空调冷气扑面,冻得她手臂发凉,全靠交谈转移注意力。 “我记得你谈了个男朋友?” 薇安端着时髦精的妆容,打趣道。 “场子大,男模凑不齐,我去体育大学找袁译充数,你要是碰上他,千万别误会。” “袁译怎么也在?” 宁鸢不知。 “吴尽夏不让你告诉你。” 薇安笑。 “告诉你,你就不进来了。” …… 也没错。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宁鸢看到高个子的男生路过都会幻视成袁译。 袁译其实没犯错,她进组前跟他提分手,是想跟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不破不立,才好安心去影视城闯荡,可惜没闯出名声,袁译就成为了她避之不及的存在。 薇安丝毫未察觉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笑盈盈地拉着她去抽转盘。 杂志社拍过两组片子促成大热CP,排派对现场也弄了个用来采访明星的转盘,抽的是理想型。 宁鸢的注意力不在这事上,就怕袁译从哪个角落里出来,随手拨弄了一下转盘指针。 年上,竹马,小狼狗,体育生。 命运的安排,几个标签里,她偏偏抽到体育生。 指针在边界摇晃数回渐渐趋于稳定,宁鸢似乎是被指引着,余光也顺着转盘指针后的某个方向看去。 有锻炼习惯的男人在人群中连背影都足够出挑,宽肩窄腰比例养眼,宁鸢几乎下意识认为,那就是袁译。 两个月没见,袁译的背影好像比以前更成熟一些,西装合身,周围有工作人员簇拥着他往远处走,不知道是不是去完成工作。 薇安还在宁鸢耳边起哄:“看,你自己转的转盘哦,体育生多好啊,你命中注定谈个体育生。” “体育生哪里好了。” 宁鸢望着袁译逐渐远去的背影,接上薇安的话。 在薇安听来,她简直是明知故问,可能是不太好意思了。 “颜值高。” 薇安掰着手指上的戒指开始细数优点。 “我高度近视,再帅也看不太清楚。” 宁鸢坦白。 “体力好!活好!” 薇安又轻松举出两条优点。 宁鸢饮一口低度数的果酒,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他要是不出力的话,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宁鸢在剧组当替身也是要念台词的,音量控制得适中,正好可以让袁译听到。 随着她的这句话,千百重影里,男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似乎只有他听见了她的话,其他人完全虚无不存在的一样。 隔空,宁鸢不确定地眯眸。 都说好看的人是高清的,泱泱人群中,她的眼神只对他聚焦。 男人的身材挺拔颀长,面部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堪比电影打光才能有的效果,周身的气场极具存在感,像是年轻的国王。 他投来的目光中唯有一丝不太明显的冷峻,好像是她在无形之中冒犯了他,却也不影响他的正派。 这人绝对不是袁译。 宁鸢意识到自己认错人,有惊无险地收回视线,等他走远,心里的波动也消失了。 空调冷风袭来,害得她环住手臂取暖。 既然他不是袁译,那他是谁?为什么要回头看她? 宁鸢疑惑时,薇安正好接了个电话没法替她解答,一位助理模样的人忽然送了件西装外套过来。 “小姐,空调温度低,您披一件衣服吧。” 宁鸢再度从认错人的梦境里醒过来,冷得打个哆嗦,克制着接过外套。 熨烫平整的西装,上面有男人的体温。 —— 一流男人pro plus max 开文求珠 “怎么,不认识我了?” 名利场里最不缺捧高踩低的桥段,宁鸢没想过自己能在派对上收到陌生人平白无故的善意,她第一时间把外套披上。 等指尖从冰凉恢复温暖,宁鸢摸了摸西装的内衬。 面料手感极好,她在现代戏剧组里看过服装老师需要花多少精力才能让西装保持阔挺,这件外套显然经过了仔细熨烫,衣服主人也有良好的习惯,留下的体温触感干净清爽,让宁鸢讨厌不起来。 她想记个电话方便以后归还外套,可那助理一转眼就不见了,她只得作罢。 有了外套御寒,等待也算不煎熬。 采访很晚才结束,宁鸢和吴尽夏一起回家。 路上,她看吴尽夏气色红润喜上眉梢,一回家没卸妆就冲进书房整理录音写稿,便能猜出采访非常成功。 她不想打扰吴尽夏,准备隔天再问问怎么还外套,接着特意从收纳柜里找出一个干净的防尘袋,把西装迭起收好,等着来日还给那位陌生人。 第二天,吴尽夏依旧在书房里埋头赶稿。宁鸢落得清闲,她独自到步行街的眼镜店配眼镜,顺路给吴尽夏买升职礼物。 眼镜店的老板看她第三次来配眼镜,等她选完同样的冷茶棕框架,好奇朝她身后张望:“上次陪你来的小伙子今天没在啊?他前几天还来店里打听你。” 宁鸢猜到是袁译,摇头。 她跟袁译谈了两年,分手也不容易划清界限,这条步行街袁译不知陪她逛了多少次,每家店里都是他们共同的记忆足迹,如今她落单,总感觉缺些什么。 新眼镜很快做好,宁鸢重新戴上,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念旧的心态让她摇摆不定。 她想,演戏赚钱总归是第一重要的,如果没遇见合适的新男人,她或许会考虑跟袁译复合。 毕竟投资商的潜规则不分女主角还是替身,她有时为了自保,还需要借男朋友的名义告辞。 人生二三事,不过是分合蹉跎,还要担心明日温饱。 宁鸢付完钱,再给吴尽夏买完升职礼物,挑了家咖啡馆坐下,打开手机找活干。 她没有经纪人,聊天框里大部分都是各种发通告工作群,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种通告不像剧组定下她做女主的长期替身那样钱多又稳定,质量参差不齐,宁鸢找到一个时长三天的商业拍摄通告,不挑剔,接了。 棚拍没日没夜,宁鸢不免和吴尽夏中断联系,第四天凌晨收工回家,正拿着新结的工钱高兴问吴尽夏要不要点宵夜,却隐约听见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哭声。 “尽夏?” 她担忧敲门,虚掩的房门顺势推开。 房间里,吴尽夏坐在床上抱头痛哭,身边是散乱的纸张。 【起诉状】 【民事传票】 【吊销新闻记者证】 ……?这是怎么了? 宁鸢只一扫便看到文件上触目惊心的字眼,连忙挪开视线,递纸巾给吴尽夏:“别哭别哭,肯定是误会,不是你的错。” 吴尽夏一腔热诚,听她无条件支持自己,哭得更凶。 实际上,这回确实是吴尽夏闯了祸。 那晚After Party中吴尽夏视若性命的采访机会,其实根本就轮不到她。 江熠回国后第一次在商业场合露面接受采访,记者人选早就被各家新闻媒体争破头,杂志社主编跟吴尽夏的师傅私交甚笃,在最后一刻才拍板把名额内定下来。 不巧的是,吴尽夏的师傅压根没想到江熠会回国,提前一天休假去非洲救助领养的狮子了。 当时情况紧急,吴尽夏联系不上她师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斗胆以师傅名义完成采访,想着先斩后奏再道歉就行。 谁料杂志社和江熠达成的合同里有硬性规定,负责采访的记者必须具有丰富行业经历,吴尽夏资格不够,光凭一腔热血也没用,在交稿时露馅,被杂志社告严重违约。 “怪不得,你那天好紧张。” 宁鸢评不出对错道理,只好帮吴尽夏把纸巾团扔进垃圾桶。 “我承认我错了,可就不能放过我让我把稿子发出来么……” 其实吴尽夏也没犯什么丧尽天良的大罪,职场竞争激烈,成败在此一举。 吴尽夏敢作敢当,宁鸢不敢,但就凭吴尽夏雪中送炭跟她合租三年都没让她交房租的交情,她都不可能见死不救。 宁鸢尝试联系杂志社的律师,得到几番推诿后,她冒出一个确定的念头:想从根源上解决这事,江熠才是关键。 江熠本人接受了采访,如果他愿意不追究吴尽夏的责任,杂志社也不会追究起诉。 宁鸢没什么社会上的人脉,她找不到顶尖的律师,但有一丝微薄的希望找到江熠。 她在影视城的时候加了个倒卖明星通告行程的贩子,问对方卖不卖江熠的行程,那人很爽快地给她推荐了一位江熠的私生粉。 念在人情的份上,私生粉愿意给宁鸢透露一二,但看见宁鸢想买的是实时行程后,瞬间修改措辞:“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除非你也加入我的行列,弄清楚江熠缺席奥运会的真正原因。” …… 宁鸢知道这么说很不道德,但她救人心切,只好模糊措辞:“我答应你,会帮你弄清楚他不参加奥运会的原因。” 她一投诚,消息来得飞快,下午就有了信。 私生粉发给她一个核心商务区高档写字楼的地址,宁鸢来不及思考直接出发,混乱中把吴尽夏落在床上的文件全部打包一起拿走,以防万一。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得到风声,等宁鸢到达写字楼大厅时,一大片浩浩荡荡的粉丝聚集在门口,这还算是有秩序的,没有边界感的狗仔和私生粉直接去前台排队,试探套话江熠究竟在几楼。 稍微出名点的明星都避免不了被跟踪的麻烦,何况是江熠。 宁鸢以微妙的心情地排进队伍,等轮到她,前台小姐照例寻问意图,她平静将文件夹取出:“我朋友有官司纠纷,想找当事人江熠谈一谈。” 前台看她气质文艺不争不抢,保持微笑地接过文件复核,最终惋惜谢绝:“您的文件没问题,但需要本人前来才能申请临时通行证呢。” 宁鸢没纠缠,她出去转了一圈,琢磨出法子后,回来重新排队。 这回,她没提“我朋友”,直接换了个开场白。 “我就是吴尽夏,有官司纠纷想找当事人江熠谈一谈。” 社会上多的是弯弯绕绕文字游戏,前台喜欢宁鸢的颜,于是看破不说破,爽快给她办通行证:“我带你去总裁办公室。” 宁鸢松了口气,没想到办法奏效,趁等电梯的时间急忙思考接下里的对策,甚至忘了质疑她为什么会被带去总裁办公室。 她有一点侥幸心理,采访那天吴尽夏卷了头发,妆也浓,她今天纯素颜戴眼镜,如果按照袁译的体育生直男德性推断,江熠可能也认不出一个女人妆前妆后的样子。 ……希望他最好认不出。 电梯停在顶层,宁鸢跟随前台小姐往外走,映入眼帘的是背景墙上的企业介绍。 AE广告公司。 宁鸢没记错的话,她早上还在私生粉主页里看到过这家公司的名字。 据说这半年里唯有一人在大溪地海岛偶遇过江熠,消息一传出,新闻立刻被资本买断,背后操手正是这家AE广告公司,实力雄厚不可言说,是政府官方的公关合作伙伴。 原来吴尽夏说得没错,江熠的家世背景,果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宁鸢就是在这样一种敬畏的情绪里见到了江熠。 她今天戴了新眼镜,看得很清楚。 江熠完美得像雕塑,他根本不需要像艺人那样做多余的妆造,他是干净清爽冲击力很强的那种硬帅,和大部分游泳运动员偏白的肤色不同,小麦色肌肤更有力量爆棚的感觉。 她进来时,他站在窗边,侧影立体,年纪轻轻,沉稳得像是国王。 “您好,我是之前采访您的记者。” 宁鸢按照计划自我介绍,谎称自己是吴尽夏。 “哦?你是哪家媒体的记者?” 一道中年女声传来。 宁鸢寻声望去,难得露出惊讶。 坐在办公椅上问她话的,不正是退圈多年的金牌经纪人林芝吗? 林芝眼光独到,能预判未来三四年市场流行趋势,为自己的艺人量身定制职业路线,曾经带出多位影帝影后超一线,最近几年圈内传她隐退不带艺人了,可按目前情况看,她是和江熠有接触? 宁鸢本职是演员,林芝是圈子里遥不可及的大佬,她难免紧张一下,重新回答林芝的问题:“我是……吴尽夏。” 台词功底尚可,可惜少了些底气。 “是吗,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江熠低沉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宁鸢反而没从他身上感觉到压迫,好像他们之前真的见过似的。 “我那天化了妆,今天没有。” 宁鸢解释着,言下之意是你认不出很正常。 这是她提前准备的说辞,但是林芝也在,她的理由就不够充分了,连忙抓紧开启话题。 “请问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聊一下关于案子的事。” 江熠不惊讶她的来意:“坐。” 宁鸢看他收起沙发上的一套新熨好的白衬衫配藏青色西装马甲给她腾地方坐,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吸引她的注意力,害得她忘了林芝也在打量她。 林芝奉命打理江熠除了游泳外的所有工作,吴尽夏违约的事她跟杂志社沟通过,如果这位记者真和眼前人一样素面朝天美貌出众,她不可能没印象。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这位小姐,你大概是吴尽夏的朋友吧。” 林芝的目光停在宁鸢那张极具故事氛围感的脸上。 “你朋友吴尽夏冒充了她上级的身份,你冒充了她的身份来替她求情?这么相似啊。” “我很难信任你,如果这是你今天此行的目的,我就不方便留你了。” 林芝阅人无数,这是她隐退后第一次把目光长时间停留在未签约的素人身上,也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宁鸢明白了,林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想帮吴尽夏,可也得认清残酷现实承认自己运气不好,她心灰意冷地垂下眸子,收起手里的资料,转身离开。 “其实你可以换个理由留下找我。” 半步之遥,她听见江熠缓沉的语调。 “我有件衣服落在你那里了。” 宁鸢摸不着头脑。 江熠这是在给她机会?可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哪来他的衣服? “怎么,不认识我了?” 江熠接着自然念出她的名字。 “宁鸢。” “你是吴尽夏的朋友,采访开始时,她跟我提到过你。” —— 不对劲,你不对劲 他缺个女朋友 宁鸢听到江熠喊她的名字,终于明白了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何而来。 原来,派对上给她送衣服的人就是他? 她当时没戴眼镜,只记得那人帅得很出众,根本没跟江熠联系到一块。 他实在太有名望了,她没想到他会观察入微,亲自做这么细心的事。 对上身份,宁鸢换了不一样的眼神看他。 江熠捕捉到她的视线,微低下颌,暗示她回来。 他今天穿得休闲,一件黑色无袖短衫低调又显身材,稍有动作,脖颈喉结那里的线条便清晰滚动,很有性张力。 这种微妙默契的暗示,极其容易让林芝误以为他们很熟。 宁鸢余光扫了下林芝,有些困惑。 她姑且认为林芝和江熠的关系就相当于娱乐圈里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照理来说,他俩的立场应该统一才对,林芝刚对她下逐客令,江熠就平白无故帮她这个外人? 好奇怪。 “还不过来?” 宁鸢犹豫时,江熠再催了一次。 宁鸢及时应下。 真是峰回路转,她感觉江熠重新把她拉回谈判桌不亚于救了她一条命,她的心情轻松许多。 “我那天眼镜坏了,没认出是你。”她解释,“真是谢谢你,你的衣服很暖和。” “喜欢就留着。” 江熠大方。 宁鸢怎能留他的衣服,惊讶地摇手婉拒:“不不,我会洗好还回来的。” 她刚才是有求而来,作为一个没什么底气的替身演员面对举世盛名的他,无奈迫于形势折腰,看他的目光似是月色冷寂,暗中绷着纤细微弱的弦,处处透着不太自然。 现在她终于认出他是给她送衣服的陌生人,犹如他乡遇故知,松弛下来后灵动许多,一颦一笑美得像是抓拍的剧照。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江熠拿出手机示意她。 一来一回间,宁鸢顺理成章地添加江熠的手机号方便还衣服,林芝也没有立场插手。 “关于我朋友的事……” 她趁机低声寻问江熠,尝试看看有没有回旋余地。 “这件事,我的代理人认为我的利益受损。” 江熠意指林芝。 “但从我的角度出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宁小姐能给我一些适当的补偿,我们可以走私下调解。” “真的?” 宁鸢不甚欢喜。 她只是象征性地问一问,没想到江熠真的愿意高抬贵手,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也产生了颠覆性变化。 其实也不能怪宁鸢多虑,江熠二十岁以前便拥有四个世界冠军头衔,以他的成就高度,她看他就像仰望国王一样遥远,而金字塔尖的人也有多面性,她以为,他私下性格肯定不如粉丝说的那么好。 但宁鸢显然错了。 江熠这样的泳坛天才,该计较的是怎么提升入水速度,精进到边技术,而不是在生活中跟她兜圈子找不痛快。 “谢谢你……” 宁鸢明白他在给她台阶下,可她接着为难起来。 她哪有能力补偿他,银行卡里的余额还要指望明天能不能出工,就算她脑袋里有几篇话剧观后感和自己写的人物小传,又不能变现成为财富。 “我就想替吴尽夏道个歉,采访作废给你造成的不便,真的很不好意思。” “后面的官司,我会尽全力帮吴尽夏准备。” 宁鸢深知自己给不起能入江熠眼的补偿,她妥帖道谢,收拾东西告辞。 诉讼资料多,她背着包来的,拉链上挂着一个轻巧的纸鸢装饰。 她离去时也像一阵风,纸鸢晃在人眼里,看在人心里。 宁鸢抬手推门时,林芝开始低声跟江熠交流着什么。 “你不是缺个女朋友吗,我看她正合适。” 江熠没料到林芝会提此事,他认为林芝在玩文字游戏,直接道一句:“不是女朋友,是找个人演女朋友。” “但宁鸢今天来是帮朋友的,你这么趁火打劫,不仁义。” 好一个不仁义。 林芝在娱乐圈叱咤风云四十年,假笑着看江熠发表正经言论。 你这样的年轻人总归还是太年轻,从宁鸢进来开始,你就盯着人家看一秒都没停,也不怕把人家吓走,还跟我玩文字游戏? 再说,找人演你女朋友,又不是骗身子骗感情,哪里不仁义了。 林芝完全是慧眼识人,看宁鸢沉得住气是棵好苗子,自作主张冲宁鸢喊:“宁小姐,请留步。” 宁鸢早在原地塑住。 女朋友?江熠要找人演他女朋友吗? 她在娱乐圈里听过“合约情侣”这种关系,明星多半是需要遮掩真相从而找人扮演另一半,甚至连合约夫妻都有。 凭她这几日的感受,江熠热度空前,甚至到了一种不真实的地步,演他的女朋友,可想而知压力会很大。 但如果作为交换,吴尽夏不用被起诉呢。 宁鸢掐紧指尖,目光逐渐现实。 她是很不坚定的一个人,当初连粉丝人群挤不进去,眼下,她却愿意铤而走险,独自回头面对江熠的举世盛名。 林芝简单解释了合约情侣的初衷。 “江熠刚从国外回来,他这半年不方便有任何曝光,突然现身,他的粉丝太狂热,私生跟踪也已经超过了正常事态的发展,我想你应该看到了。” 林芝眼尖,随便往窗外一指就是例子。 “对面那栋楼的楼梯间有两个代拍正在找机位,楼下还准备了无人机。” 宁鸢知道狗仔无孔不入,没想到他们连无人机都用上了,顿时想起给她透露行程的那位私生粉,不计一切代价只为弄清楚,江熠为何缺席四年一度的奥运会。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宁鸢在心里埋下疑问的种子,暂时不能表现出来,转而听江熠开口。 江熠亲口和她交代缘由,这样才显得他不像是在骗感情。 “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我,这会对我和我身边的人造成很大困扰,今天早上,营养师开我的车出门,被狗仔撞车追尾,现在在医院。” “林芝帮我做了沟通,他们同意退一步,如果我有了另一半,他们承诺不会再打扰的生活。” 宁鸢解读他的苦衷:“明白了,所以你需要一个人,假扮成你的女朋友。” “多谢宁小姐理解。” 江熠不易察觉地低哂。 “确实是,燃眉之急。” 宁鸢对江熠的近况有所耳闻,也从吴尽夏那里听说过他粉丝的心路历程。 其实江熠的粉丝一开始很克制,他出名至今五年,前四年粉丝也只是在网上喊喊“哥哥,老公”,再去机场接机给他加加油,距离保持到位。 今年他突然消失退出比赛,幸福的粉丝们慕强舔颜四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雪藏,一套虐粉的心路历程下来,连女友粉唯粉都崩溃放弃底线:只要江熠肯活着露面,祝他早日遇见真爱。 宁鸢大概也清楚了,她能帮江熠解决困境,只是谈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想一物换一物。 “我演你女朋友的话,那官司的事有没有可能再通融一下?” 江熠看着她的眉眼,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宁小姐,你的朋友应该很幸福,你对她特别上心。” 宁鸢没和他的视线对上,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感觉出他的挖苦之意。 江熠是在说她,不是真心实意愿意演他的女朋友。 可只是合约情侣而已,又不是真的以身相许。 她暗想。 “合约情侣不好演。” 林芝出言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们也在相看别的人选,宁小姐,你有哪些优势是我必须知道的吗。” 沙发上,江熠暗暗皱眉。 哪里来的别的人选。 宁鸢完全没看他。 林芝这么问,就相当于经纪人面试,导演考核演员功底,她连忙专注起来。 宁鸢参加过几次试镜,结果自然不尽人意,这次演江熠的女朋友算是沉浸式扮演,她面对角色从不挑剔,能给她演她就很高兴了,她紧着复盘自己的优势。 “第一,我有表演经验,你们有任何营业要求都可以提,我完全配合。” 宁鸢先对林芝说。 “第二,因为吴尽夏是你的粉丝,我也挺崇拜你,希望与你共事。” 接着,宁鸢很违心恭维江熠。 实在是她说不出什么优点了。 江熠的神情有些散漫,他安静听她恭维,看破不戳破,也没表态。 宁鸢感觉自己拿捏不住他的态度,最后努力再加上一条。 “我谈过男朋友,也是体育生,如果需要我帮忙构思发糖桥段,我可以自己写。” …… 办公室里难得沉默片刻。 “你有男朋友?” 江熠正襟危坐,直视她的眼。 —— 又曰:女朋友很努力地想要卖CP但是不巧触发全自动雄竞 珠珠和收藏再涨涨今天二更 牵手接吻官宣(二更) 男人的视线较真,穿透力很强。 宁鸢无端想起也是在那次派对上,她没能仔细看清江熠的五官,却感觉到他眼神里清晰的情绪,好像她招惹了他似的。 她心头一跳,才回忆起当时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薇安跟她调侃体育生“活好体力好”,她以为那个背影是袁译,别样情绪涌上心头,于是故意说“那他要是不出力的话,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这话被江熠听见,他多半是觉得,她在针对他。 宁鸢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一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装不懂地迎上江熠的目光:“对,我有过男朋友。” “那你跟他分手分干净了吗。” 江熠不懈追问。 …… 宁鸢感觉出来,江熠对她的认真超越了陌生男女界限,光凭一个眼神,就像和她发生了关系。 她错愕。 这全是因为江熠眼中宁鸢充满文艺气质,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而是由理想化的七情六欲充盈填出迷人的氛围感。 派对那夜,她穿一件白裙,披着散乱长发匆忙被朋友拽进派对,这样的桥段足够旁观者脑补鸿篇,以为她是逃婚来的。 但又无法和对应上,她真的有过男朋友的事实。 “已经是前任了,你放心,不会影响卖CP.” 宁鸢回答了他的问题,说完以后,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江熠肯定是担心她的情史会不会干扰工作,她直白说出来,男女情爱就完全没有了。 江熠听完,似是非是地知会了一声。 都说演员的情绪高度敏感,她还真是……不搭腔。 林芝看戏看乐了:“那就好,宁小姐,我要做些准备工作,之后有消息通知你。你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我没有经纪人,您直接联系我就行。” 宁鸢品出林芝和江熠有话说,自觉结束对话,先行告辞。 她离开后,林芝和江熠单聊。 “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林芝开门见山,直击要害。 “就是你看到的。” 江熠练竞技体育出身,拷问关系带来的这点肾上腺素不足以让他紧张,他靠在沙发上,像是猛兽养精蓄锐。 林芝是受江熠母亲之托才接手了他的个人形象工作,江熠在感情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这个经纪人必然打气十万分精神警戒。 可惜,她就没发现什么事让江熠紧张过,但直觉依旧不对劲。 林芝想起刚才江熠宁鸢相处时最不对劲的时刻,踩着高跟鞋来回踱步。 “哟,怎么,不认识我了?” 她在娱乐圈混了三十年,一开口便诙谐刻薄地复刻他说话的语气。 “这种语气,呵呵。” “我以前手下有一对艺人在酒吧一夜情,我只在那次听到过一回。” “江大公子,你别太出格了,否则你跟你爹妈的关系都僵成这样了,又是火上浇油。” 林芝深谙江熠失踪半年的内幕,再次提醒他。 “他们不是天天暴跳如雷么。” 江熠当听耳边风。 “也不差这一回。” 顶级运动员有自己的性格,江熠脾气是不错,但他的人生注定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引起血雨腥风,林芝帮他处理五年工作,没抱期待他会服软。 当时江熠十七岁拿下两块世锦赛金牌,一夜之间家喻户晓,林芝被他母亲被派来负责他的个人形象工作。 林芝退圈后重新出山,实在是因为江家的背景显赫。 江熠的母亲关雁是在美华侨家族的大小姐,联姻嫁到内地,江柏卿又是AE大集团的董事掌权人,政商通吃。 这样的家族里,就算他们夫妻足够思想算开放与时俱进,可突然间几千万妙龄少女在网络上大喊自己儿子“老公”,关雁和江柏卿怎么接受得了。 有伤风化还只是一部分原因,江熠的竞技体育事业发展到这种程度,关雁其实也不太高兴。 江家长辈对竞技体育的态度颇为包容,江柏卿私下投资了很多极限运动项目,关雁甚至挂名担任奥体委副主席一职。 江熠作为江家独子,玩体育没问题,赛车、网球、高尔夫、马术什么项目都行,家里有钱供他炫,这些运动也跟江家的显赫身份沾点边。 结果江熠自己选择去搞游泳,靠成绩和颜值一跃成为红人,江家背景不一般,最忌讳露财出风头,江熠这么抛头露面,没少被骂“成何体统”。 今年开始,关雁勒令江熠不游泳就滚回家继承家业,最好再立刻谈对象结婚,江熠却非池中之物,关雁见他不听自己的话气得要死,江熠刚回国没地方住,关雁动真格把江熠名下的房产全卖了,逼他回家就范。 江熠不愧有一颗大心脏,他在自家名下的一众产业里挑了最不起眼的广告公司当落脚点,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间办公室江柏卿一年也不来一回,若是被关雁知道,他还能被扣上个包庇罪。 “不是我说,江熠你真够阳奉阴违的,你爹妈逼你找对象,你就在他们的办公室里谈出一个合约情侣,厉害了。” 林芝举双手佩服。 江熠坐在沙发上擦绷带:“你不对我阳奉阴违,就没人知道。” 也就宁鸢不觉得江熠有压迫感,他一九三的个子,大家族独身公子的眼界,有头脑有胆识,根本不是什么四肢发达的体育生,话里有话地提醒林芝。 林芝一贯擅长帮艺人规划路线,唯独江熠这里,完全以他的意思为主。 毕竟她的工资是江熠付,以江熠的成就和热度,每年几个亿的代言合同找上门,但江熠什么都不签,他有钱,自己到处投资其他运动项目,欧洲足球俱乐部,一级方程式赛车等等,全都赚得盆满钵满,代言对他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林芝转而靠在玻璃窗旁边抽烟看风景,开始复盘营销恋情的注意要点。 “早知有今天,你半年前最后一次接受采访还说自己没有择偶标准,啧,真棘手。” “为什么没有?” 江熠不答。 因为他的择友标准太具体了。 具体到他一旦和盘托出,有心人全网掘地三尺,真有可能帮他找出这么个女人来。 林芝也不理会江熠的深沉。 玻璃单向透光,她忽然在下面广场看到有意思的一幕,计上心头,笑着抖抖烟灰。 “那什么,既然是燃眉之急,明天我就帮你和你女朋友安排发牵手照,后天接吻,大后天官宣,可好。” 江熠皱眉:“不要用你那套流水线作业来祸害人。” 林芝的流水线作业被抵触,她也不恼,拿来烟灰缸继续抽:“行啊。你不想跟她亲,有的是人跟她亲。” “怎么回事?” 江熠终于意识到不对,站起身就要走过来,看看楼下究竟发生何事。 林芝挡住玻璃窗的视角,慢悠悠道:“我又没指名道姓说你女朋友是谁,急了?你不是不想祸害人家么,有本事就别过来看。” 江熠扫来一个凉凉的眼神。 * 楼下,商务楼之间的白理石广场上,正有一场情深缘浅的好戏。 宁鸢帮吴尽夏解决完一桩心头大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袁译。 袁译在附近的高级健身房做兼职教练,手里拿着健身包,一看见宁鸢,直接扔掉东西扑上来。 他本就是很有活力的男孩子,毛毛躁躁,莽莽撞撞,一个很用力的熊抱埋进她怀里,把她腾空抱起:“好久不见。” 袁译太年轻了,年轻得藏不住心事,两个月没见宁鸢,分手后她也不会消息,乍然相逢,他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跟宁鸢黏在一起,久久不分开。 宁鸢被他感染,多少有点真情实意。 她五分钟前还在跟江熠谈演情侣的事,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袁译这么鲜活的一个男大学生站在她面前,她很不争气地心软下来。 “你松开,我们的关系,不合适。” 她拍拍他的肩。 袁译委屈巴巴,看到她脚踝上的足链,据理力争:“你没有忘记我对不对,还带着我送你的礼物。” 宁鸢的脚踝纤细骨感,戴足链好看,这条足链是袁译追到她以后送她的,朱砂小平安扣的一面刻着YI,是他名字第二个字。 她确实没舍得摘下来,正不知怎么回答时,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电话。 宁鸢挣脱袁译的怀抱,接起:“您好?请问是哪位。” “宁小姐,人选定下来了。” 男人的嗓音似曾相识,低沉清晰。 “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 “我今天有空,你方便再来一趟送我的衣服吗?我现在派人来接你。” 宁鸢识别出江熠的声音,但在他说“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时,她不可控制地开始乱想。 这话实在太容易被误解。 她捂住听筒,看了看身后小狗星星眼正在等她的袁译,只好先拒绝这位世界冠军:“我临时有事不太方便,下次我送过来给你。” 说完,她怕又生事端,马上挂了电话,和袁译一起离开。 —— 宁鸢:卖CP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世界冠军名字的第二个字也是YI) 剧组追求者 宁鸢接电话的时候,袁译一直很耐心等她。 她心里过意不去,陪袁译走了一段路。 袁译怕说错话,对她示好的态度却永远热烈真诚。 等周围没人时,他直接把篮球衣撩起一角,眼巴巴地望着她:“我早上胸肌腹肌都练了,比两个月以前更硬,你要不要摸摸?” ……体育生这种求复合的方式,真是简单、粗暴、直接。 宁鸢想起当时体育大学一整个寝室的人都想追她,袁译的主项是游泳和篮球,身材明明已经练得有样子了,他还每天打鸡血似的泡在健身房,好像他的身材练得再好一点,追到她的可能更大。 宁鸢答应他表白后的这两年里,有时候忧郁了,袁译不知道怎么哄她,每次都是让她摸摸他的腹肌。 如今不再是男女朋友了,她象征性抬起手,然后再放下。 “我们分手了,这不合适。” “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朋友也能摸。” 袁译主动拉着她的手,引导她摸。 男孩子笑起来眼睛弯弯,虽然谈不上回头率百分百的帅气,但也没差到哪里去。 宁鸢很违心地摸了一下。 不得不说,手感真好。 除此以外,袁译的表现倒也规矩,只字不提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先问她吃饭没有。 宁鸢躲闪目光,袁译一看就知道她又忘了吃饭,把包里的健身简餐拿出来分给她。 宁鸢和袁译在吃这方面也合得来,他一日三顿健身餐,她的口味也偏清淡,水煮鸡胸肉都能凑合一顿。 她想自己拿勺子,袁译一定要喂她,动作毛手毛脚的,她隐隐牵起唇角。 消磨了会儿时光,袁译在健身房的学员打电话过来催他,宁鸢瞄了眼袁译的手机屏幕,那学员是个女白领,说话蛮嗲,一口一个“教练你快来嘛”,听得人怪不好意思。 袁译想多陪宁鸢一会儿,但不好被投诉迟到旷工,只能收拾东西朝健身房赶。 “我们……还有可能和好吗?” 临走前,他不舍地问她。 “我哪里不够好,你给我个理由,我改。” 宁鸢没给他具体的理由,搪塞:“你让我再想想。” 两个月前刚放暑假那阵,袁译做兼职太忙,也有同学八卦说富婆出钱包养她,宁鸢没往心里去,多少算是个分手借口。 真实原因她又不能说,说了怕伤害袁译的自尊心。 先天条件这东西,改也不能改,她一提,感觉她特别在意那方面似的。 宁鸢调整好表情,和和气气地冲袁译挥手告别。 * 楼上,江熠依旧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 “她可不是一般的漂亮,若是二十出头没男人追过她,我都不信。” 林芝幸灾乐祸地公平说话。 她头一次听到有女人直接在电话里拒绝江熠,人都不知走了多远,江熠还在那里看风景。 不过呢,宁鸢跟前男友的感情看起来确实不错,那前男友果然是体育生,身高目测一八五,颜值比不上江熠,放在人群里也够看了。 江熠也不能真的追下去破坏人家见面,他是大家族的公子,跟宁鸢才第一次认识,真下去的话,有失体统。 “她前男友的背景,你查好发我。” 江熠沉声开口。 林芝搜集讯息的能力行业顶尖,她打开手机搜不到宁鸢的社交媒体账号,转而搜吴尽夏的,暂时没发现线索,却看到一个吴尽夏和宁鸢共同出去旅游的vlog. 视频中,宁鸢在卢浮宫自由信步,她看遍男雕塑面不改色,认真地研究着人体艺术,颇具画家采风的文艺气质,泥胚油彩都不及她半分动人。 “江大公子,这回你八块腹肌的噱头可不顶用了。” 林芝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我帮你写个追女朋友剧本?” 江熠没接受剧本的意见,只说一句:“宁鸢以后有什么行程,都及时通知我。” * 宁鸢在晚高峰时段搭地铁回到家,包还没放下,吴尽夏就活蹦乱跳地扑上来,:“杂志社刚给我打电话,他们撤诉了!妹妹你是神仙吧,怎么做到的?” 林芝那边处理问题的速度比宁鸢想的还要快,她松了口气,隐瞒其中波折,只说当时在派对上江熠的助理给了她一件衣服,她想还回去,刚好碰到江熠本尊,他高抬贵手把事情解决了。 宁鸢毕竟不能把合约情侣的事说出来,她故意讲得模糊,还怕吴尽夏质疑。 没想到,吴尽夏听完认真点头:“一定是你拾金不昧的品质打动了江熠!他对好人都特别善良,之前有狗仔花大价钱去大溪地海岛偷拍他,那地方可贵了,比马尔代夫还贵几倍,狗仔临走那天捞到一个外国游客的手表给人家送了过去,碰上暴雨赶不上飞机,当时江熠不仅没生气还直接给他包了栋水屋住。“ 宁鸢领教过江熠的善良,但自己跟他的距离太遥远,她没往深处想,只准备把他的手机号存一下。 看着手机上短暂的通话记录,宁鸢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尽夏,你怎么会在采访时跟江熠提到我的?” 她下午去找江熠,还没自我介绍江熠就说出她的名字,她好奇吴尽夏怎么会在采访时提到自己。 吴尽夏埋头点一堆外卖准备庆祝死里逃生,大大咧咧道:“他主动问的啊!问我朋友是谁。” 宁鸢:“你怎么说?” 吴尽夏用最夸张的安利语气重演一遍:“我朋友,宁鸢,大制作一番待爆小花!我在娱乐圈的唯一人脉!” …… 宁鸢怔住,默默感谢吴尽夏的厚爱,转身进房间,一头砸在抱枕上,自我催眠地想晕过去。 余光瞥到衣柜门开着,她才有动力重新起来,准备找到江熠的衣服单独挂好。 可第一眼没找到,害得她心又一紧,出去问吴尽夏有没有看见一个防尘袋。 “我顺手帮你洗了,正晾着呢。” 合租以后两个人约定好了有空互相帮忙扔衣服进洗衣机,宁鸢衣柜第一层的衣服都可以随时洗掉,吴尽夏不知道她放错,直接帮忙洗了。 糟糕的是,江熠的衣服面料矜贵,宁鸢看洗完以后皱得不能穿,第二天放弃出工,呆在家里熨衣服。 幸好,林芝和江熠都没急着联系她。 林芝给她发了消息,说这两天她在帮江熠处理回国后的一些事,江熠也有自己的安排,他师弟从池港过来给他接风洗尘。 宁鸢看江熠忙,估计他把衣服的事情忘了,侥幸放下熨斗,开始在通告群里接活。 合约情侣的协议还没签,她为了手头有钱花,给自己临时接了个小活,是一个都市剧的文戏替身,报酬按天结算。 宁鸢知道这种网剧不入流,于是她只给林芝发了一个剧组的定位报备,说自己这周都在拍戏,万一有事直接过来找她就行。 林芝回复:“你给江熠也发一份。” 宁鸢没多犹豫,公事公办地转发了一样的文字,唯独把地址的详细信息隐去一些。 她还记得吴尽夏怎么介绍自己的,再跟江熠联系就有些尴尬,不如保持距离。 开工当天,宁鸢背着包带着折迭椅准时到达剧组。 根据投资规模不同,剧组的规模待遇都不尽相同,影视城那个剧组有钱,为了等女演员妆发做得精致,中午才会开拍,宁鸢负责当测试光影的替身,上班也悠闲。 可现在的这个都市剧剧组为了控制成本,赶进度很厉害,女一号是唱歌跳舞样样精通的人设,而演员本人时间有限,所有远景和特写镜头都要宁鸢来完成。 好在宁鸢艺考的时候学过点乐器,一场钢琴戏从早上六点拍到下午一点,导演总算满意放她去领盒饭。 初秋午后的日照依旧毒辣,片场除了男女主演有房车休息以外,其他区域连遮阳的地方也没有,宁鸢领盒饭的地方和群演在一块,只有两三株不高的桂树可以乘凉,位置也被占满了。 宁鸢正准备吃饭时,房车那边传来动静。 她听出来,是女一号张纯在跟副导演抱怨。 “这么大的太阳还有我的戏?谁安排的通告啊,我万一被晒黑了怎么办,就让替身拍吧。” 张纯上部戏意外走红升咖,在剧组的脾气难免大了些。 副导演也不敢得罪她,陪笑道好,拿起对讲器就喊“女一替身就位,女一替身就位。” 宁鸢刚把饭盒打开,听见喇叭里的催促,犹豫了五秒。 “快来啊,耍什么大牌。” 副导演提高嗓门,怒气迁移。 演员和替身的待遇天壤之别,宁鸢可没资格耍大牌,转身就去了。 下午的戏服是一套层层迭迭的新中式,宁鸢要先试光,再正式开拍。 漫长的调试过程里,她站在太阳底下看树的影子挪了九十度,周围的灯光师道具师来来去去数回,她安静得像是人偶,一遍遍完成既定的走位和表演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一个充满救赎意味的吆喝声。 “各位先把手里的活放一放,有大佬请客下午茶,全部人都有份,快来领。” 宁鸢一抬脚,才发现自己站得太久腿麻了。 她慢慢挪过去,遮阳篷下面有很多人排队领奶茶,她没有多余的体力思考奶茶好不好喝,能躲太阳就行,倒是能听见别人精力满满地在八卦。 “看到没,每一杯的标签上都备注了,是江先生点给女主角的诶!” “哇塞纯姐真厉害,这家店我从来没喝过!杯套上还插了花,好新鲜,这是蓝色玫瑰?” “什么眼神,这明明是鸢尾!一看就是对纯姐示爱嘛,好浪漫。” 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起聊天,特别较真地查了这家奶茶店。 结果搜出来是一家专门招待外宾的甜品店,主要以花作为元素融入下午茶,平时根本不对外营业,网上能搜到的茶饮只有玫瑰普洱,桂花奶绿这些,这次送来的奶茶是鸢尾口味,还配了经典的Earl Grey Cheesecake. 张纯难得从房车里出来,看到有追求者这么大张旗鼓的送奶茶过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送的,但她爱面子,夸张地鄙视众人:“一惊一乍,没见过世面。” 张纯高兴,剧组原地放假半小时。 宁鸢蹲在篷沿下,拿着鸢尾花,先喝了一口奶茶。 奶茶甜度低,花香味足,冰冰凉凉,适合天热解渴,很好喝。 她在休息时喜欢观察周围以作为表演素材,她觉得,人没见过世面也好,能从奶茶和芝士蛋糕里得到最简单的满足。 没想到,她观察别人,也有别人在观察她。 “宁小姐……?” 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片场外面进来找她,自我介绍他叫项东,江熠的营养师兼跟班。 “江熠哥在车里等你。” 项东指了指外面街边的一辆车,准备带她出去。 宁鸢不知江熠会来探班,她看奶茶还有多,给江熠也拿了一杯,偷偷摸摸地跟项东走。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江熠的车是一辆银灰色SUV,停在街边很低调,低调得不符合他的风格。 一打开车门,舒适的凉气扑面而来,宁鸢坐进去,高兴地把奶茶递给他:“你来得正好,我们剧组女主的追求者请客买奶茶,我帮你也拿了一杯,可好喝了。” 她的语气透露着雀跃,仿佛是久旱逢甘霖,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都能让她开心。 “好喝么。” 江熠坐在车内,平和地望着她。 他的女朋友,真是出乎意料的……不给他追求的机会。 —— 熠:追女朋友的剧本我自己写 昨天有加更,今天珠珠收藏多的话也加更 这么听我的话?(二更) 宁鸢单纯觉得奶茶好喝,她冲江熠点头。 江熠与她并肩坐在车后排,他不愧是游泳运动员,穿得再随意,也掩盖不住手臂肌肉刀刻般的线条和棱角。 他越过她的身子,抬手帮她把车门关紧,空间都显得逼仄许多。 宁鸢见他没有接奶茶,自怨找台阶下:“你是运动员,应该有忌口吧。本来还有一块蛋糕的,也没给你拿。” 江熠还是没接话。 他的视线停在她身上,运动员超过常人的肺活量使得他的呼吸听起来像一台等待发动的引擎,须后水干净清爽的香味让宁鸢分神。 国王不说话,总有种心情不好的意味在。 “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忧心揣测。 江熠指了下她耳边的花瓣。 宁鸢喝奶茶的时候不知该怎么处理那朵鸢尾,她舍不得扔,随手别在耳朵上,如今江熠和她发生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点奶茶是请谁喝的,难道不明显吗。” 他暗道。 鸢尾,宁鸢。 这是一种近乎直白暗示,奶茶是送给她的。 林芝说过,要给他写一个追女朋友的剧本,他不想将此事假手于人,收到她发来的定位后,很快让项东准备下午茶送过来。 他坐在车子里远远地看,剧组收到下午茶后,似乎把起哄对象弄错了人,宁鸢还一点都没察觉。 难道是他追得太不明显么? 整座城花店的鸢尾都已售罄,倾尽蓝色的一场暗中仰慕,可惜“女主角”不知情。 于是,他打字询问师弟池骁的意见:“如果你有女朋友,你请她喝奶茶,阴差阳错请成别的女人,你会怎么处理?” 池骁是他在泳队的师弟,两人发小,可惜池骁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家里有一座私人港口,他因为惹怒他爹才被送进泳队改造思过,打打杀杀的狠辣本性从未改变。 池骁立刻回复语音,语气张狂不屑:“我会干这么蠢的事?那我给我女朋友递把刀,她干脆捅死我算了。” 这个建议对江熠似乎不太适用。 他们的问题是,他已入戏,宁鸢还没有入戏。 宁鸢拿着手里的奶茶,感觉烫手。 原来奶茶是江熠送的…… “我不是故意没认出来你,”她解释,“是从来没人来剧组给我送过下午茶。” “所以,我是第一个给你送的?” 江熠问。 “嗯嗯。” 她讨好。 江熠被她一句话哄好了,视线缓和许多,不再藏着难以言说的冷峻。 解释清楚误会,宁鸢再喝一口奶茶,接着由衷感叹:“你入戏好快啊,比我们演员都快。” 江熠:? “我以为卖CP没有这么麻烦的,”宁鸢跟他探讨起来,“不是直接弄一些物料发到网上就好了嘛,你怎么突然过来找我?也没提前发我个剧本告诉我怎么演。” “如果真这么简单,我为什么要找你演。” 江熠静了一秒,指出她办法里的破绽。 “不认真些,粉丝会信?” 宁鸢想了想,也是。 他的粉丝侦查能力太强,只在网上发一张图片官宣没有实际线索的话,可信度很低。 “我听说你在国外呆了大半年,也没有参加奥运会,粉丝才会担心你。” 宁鸢把自己的体会转述给他。 “也许你把真相告诉他们,他们就不会这么疯狂了。” 江熠扬起眼尾:“你是我女朋友,任何事都得你先知道,然后才是别人。” 宁鸢一开始还不太接受“女朋友”的称呼,可江熠低沉磁性的声线叫了她几次,她慢慢都被带得入戏。 “那你是为什么不参加比赛?” “说来话长,”江熠看一眼手表,帮她计算休息时间,“你刚才在片场演得很好,不介意跟我聊聊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啊。” 宁鸢心跳加速,终于要解释起这个天大的误会。 “可能你被吴尽夏带偏了,我不是女主角,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替身演员,如果你们想找流量明星炒CP的话,我今天就退出……” “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我为什么要换。” 江熠断掉她的退路。 空气微妙地安静下来。 宁鸢再次惊讶他入戏真的好快,她只得顺着他的话说:“行…以后发糖的话麻烦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大概是桥段,我全都配合你演,不会像这次这样失误了。” 她拿钱办事,敬业的态度认真,力求迅速渡过磨合期。 恋爱的磨合期。 江熠难得笑了一下,再度开口时,声线偏哑,别有深意。 “这么听我的话?我说演什么就演什么。” 他的身体倾向她坐,虽然中间有一点距离,宁鸢还是感觉到他强烈的存在感。 他像是在征求对她的控制权。 宁鸢不知会引来他的玩笑,微烧:“林芝姐会帮你把关的吧,但我在工作里都很听话,你放心。” 她不知所以然地解释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江熠的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探索她听话的灵魂。 “那就好。我看你拍戏辛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提出来,我可以帮你解决。” 宁鸢对职业是认真的,她猜他在这里等了半天有些不耐烦,便解释起替身工作的本质。 “观众熟知的替身主要是武替,其实组里还有好多种替身,比如光替,也就是在主角开拍前测试机位走位的。” “还有文替,剧组赶进度分AB组,演员时间不够用,远景和局部替身特写都会用文替。” “通告上把我算成光替,导演是个急性子,文替也让我来,才害你等这么久,下次不会了。” 宁鸢将情况描述得轻松想迅速带过,没想到江熠轻哂着看向窗外的剧组:“都是你在拍,那演员还占着资源不中用。” 他来之前,项东一直帮他看着片场的情况。 宁鸢实在太很听话了,她人微言轻,这么热的天气,导演让她站哪她就站哪,别人忙起来没空管她,她就停在原地,一个要求也不提。 想出风头的人,还真干不了这一行。 宁鸢听江熠帮她说话,竟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理解错的话,他是在帮她撑腰么?可车里也没有狗仔跟拍,他演得好真。 “术业有专攻,演员演技好,我稍微差一点,待机时间长也是应该的。” 她怕他对演员有偏见,补了一句,试图证明自己很适合当替身。 “这个剧组效率挺高的,我站在那儿八九个小时都拍了五场,吃饭时间省了还能瘦,拍完A组拍B组,打两份工工资高嘛。” “效率确实挺高,”江熠好像被她说服了,半哄半骗地问她,“谁做的安排?” 宁鸢自然地答出场务和副导演的名字。 休息时间快结束,她准备告辞。 “之后,林芝会找你签正式合同。” 江熠留她。 “合同签完,我们一起吃个饭。” 宁鸢疑惑:? “我们成为男女朋友这么重要的纪念日,要庆祝一下。” 江熠语出惊人,却也合情合理。 宁鸢顿住,好在及时点头应下。 项东一直在车旁边守着,见她要回片场,过来给她打伞遮阳。 宁鸢不善推辞,一路走回片场,莫名发现现场乱了套,拍摄机器都扔在地上没人管。 她问群演情况,群演也摸不着头脑。 “制片人刚刚打电话过来把场务和副导演炒鱿鱼了,张纯耍大牌上热搜,导演不知道得罪哪位大佬,急得到处求人呢。” 宁鸢感觉阳光的温度都不太现实。 她只是去江熠的车里坐了坐而已,怎么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小姐,您别担心。” 项东替她撑伞,连忙宽慰她。 “江家的产业不涉猎娱乐圈,但是也有一点微不足道的人脉。” ……? 宁鸢哑了声,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江熠那辆银灰色的SUV,忘了该感谢还是该惊讶。 男人坐在车内,抬手冲她致意。 年轻,沉稳,有力。 对国王来说,他的责任,就是替女朋友撑腰。 —— 其实他俩已经开始意识流了 (听话) 加更来珠珠 缺乏调教 宁鸢第一次体会到,不属于她的光照到了她身上。 江熠年轻又沉稳,光是什么都不干都足够有安全感了,可他做戏做得这么充分帮她出头,宁鸢都有些无福消受。 她拜托项东回去跟江熠道谢。 项东来回一趟很快:“江熠哥说你下次吃饭的时候谢他就行。” 宁鸢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真想请教江熠,他究竟是拜哪位名师编剧所赐,才能将恋爱情侣的桥段设计得如此到位。 甚至回了家,宁鸢还时常想起江熠白天朝她抬手致意的瞬间。 吴尽夏还在公司加班,家里特别安静,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倒了一杯荞麦茶,独自在黑暗中消化情绪。 不知是不是自己入戏太慢,她满打满算和江熠第三次见面,却总是接不住他的戏。 总感觉,他是那种图谋许久提前准备预演过的优等生,而她全凭临场发挥。 宁鸢试着承认和接纳江熠,可她也不想否定自己。 就算她入戏再慢,但她毕竟是专业的,如果演恋爱戏比江熠演得还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江熠绝对不像第一次谈恋爱。 宁鸢打开手机,在几个页面之间反复来回刷新。 自从江熠十七岁斩获冠军后,他的行程三百六十五天公开透明,有粉丝做了详细总结。 他每年大部分时间在澳洲和美国自费外训,住的俱乐部有严格管理不能外宿,而当各大比赛开始后,他的赛程经常连轴转,连恢复体力都来不及,更不可能谈恋爱。 ……不是说运动员都精力旺盛,激素支配下,性欲很强么。 宁鸢难得产生怀疑。 袁译心有余力不足,难道江熠也是这样? 说来意外,旁人都以为她谈了袁译能充分享受体育生的优势,可事实并非如此。 袁译很尊重她,第一次发生关系时,他腼腆又尴尬地拿出一份医院诊断报告。 【第一性征先天发育不足】 宁鸢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她还安慰袁译,没事的。 现在时过境迁,她刚和袁译分手,暂时不想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即便是和大名鼎鼎的江熠演情侣,她也未幻想过和他发生关系。 用网友的话说,没有女人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连续两次开盲盒失败。 * 林芝的效率高,第三天临时约她签合同,地点定在一家茶舍。 宁鸢临时想起她熨不平江熠的外套没法还给他,心中有愧提前赴约,在附近的商场重新买了一件西装外套。 不比他自己那件的好,可是她能买得起的最贵的一件。 林芝晚到,她卧在茶室的蒲团上,看了会儿手机。 宁鸢平时要么刷通告要么刷一些影视片段赏析,可能是前几天刷多了跟江熠有关的视频,应用首页都开始给她推送江熠相关的帖子。 江熠早上出门不免被粉丝发现了,他戴着口罩,私服干净清爽,大约是个子高,他出街的气质天然带松弛感慵懒劲,现场喊声和视频弹幕居高不下。 “江熠!哥哥看看我!” “老公好帅,看起来好大一只啊啊啊,想抱想摸想嫁。” “姐妹们谁懂苏点?别的男明星在代拍堆里连个头都冒不出来,江熠比其他人高那么多诶!他把代拍拨开就像划水拨鸭子一样,一九三的男人什么时候也能轮到让我谈谈!” “转自韩网:熠,双开门的肩宽,dom系苏感的神。” 宁鸢带着有线耳机,耳朵快听聋了,赶紧划到下一个视频。 ……一个关于江熠的色气向剪辑,把他入水前脱衣服热身的瞬间做成集锦。 宁鸢还没看过江熠不穿上衣的样子,他的粉丝好像都不喜欢把他剪成积极向上的形象,评论里全是一些虎狼之词。 正在这时,林芝掀开帘子进来。 宁鸢连忙摘掉耳机。 林芝正和一个房产经纪通电话,架势雷厉风行:“反正就尽快,他把尾款都打你账户上了,该打扫的打扫,他不喜欢别人用过来的家具……全扔了,下午三点以前收拾干净。” 宁鸢没闲着,给林芝倒了杯茶。 林芝忙完回过神,对茶的温度很满意,放慢语气同她解释:“江熠刚回国,买了套房,今天手续全办完,总算有地方住。” 听起来,江熠买房子比她逛街还容易。 宁鸢只是点点头,事不关己,没多问。 林芝从包里拿出合同,让她先看一下。 合同很厚,宁鸢大致翻了几页,发现不太对。 这份合同有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是情侣合约的规定,另一部分是将她的艺人经纪约签到林芝名下。 她惊讶抬眸。 林芝理所当然道:“你没有经纪公司,干脆签我这儿,你不愿意吗?” 娱乐圈大大小小多少艺人踏破门槛想请林芝当经纪人,宁鸢面对如此殊荣,第一感觉是自己不配。 “别拒绝我,这是几个头部公司第四季度的影视项目。” 林芝看她以为自己没诚意,又甩出一迭项目策划案。 “你要哪个的女一号都行。” 正经的女一号,绝不是女一号的替身。 林芝退圈多年依然在幕后手握顶尖资源,只要她想,捧红宁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五秒钟内,接连不断的闪光灯好像都要怼到宁鸢脸上了。 “我当然愿意成为您的艺人,但我也不想欠人情。” 宁鸢没晕头,她深知自己是意外走运,不该借此攀附不属于她的星光。 “我和江熠演情侣,你们愿意撤销官司,我已经很知足了。” 林芝认真观察她的神色:“宁鸢,你是真的不想红?” 林芝了解过宁鸢的背景,她当年艺考获得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的录取,最后是因为不想和吴尽夏分开才去念新闻传媒,大学期间一直在各大剧组跑龙套,知名导演评价她演技功底不足,其实都是缺资本捧的借口,以她的外形条件,想不出名都难。 话以至此,宁鸢总不能不给林芝面子。 她签下合同,经纪约挂名登记在林芝这里,但她还是先自己争取工作,需要帮助会第一时间告知林芝。 林芝表示没问题,看她签得快有多余时间,索性让她找出以前试镜的视频放一放,帮她做下艺人发展规划。 “文艺,悬疑,正剧,你都演得可圈可点。” 林芝看完所有片段,跟她分析。 “就是处理爱情关系的地方……宁鸢,你没爱过人吧。” “没爱过人的表现,大概都是这样的。” 宁鸢不得不佩服林芝的眼光毒辣。 她谈过恋爱,却没有刻骨铭心地爱过。 “你跟你前男友为什么分手?” 林芝饶有兴趣地问。 “别说性格不合,要真实原因,我好备案。” 宁鸢嘴角抽动。 演员的入门课就是解放天性,直视人性的七情六欲。 所以,她直说了。 “我们那方面不和。” 她跟袁译的感情淡如白开水,真要从恋爱里找灵感,她也找不到灵感。 林芝顿悟,也没继续问,转而点拨她:“你自己的故事感已经很强了,只差一个有阅历的人来调教你,这样你就能更好地融入角色的故事。” “我该问的都问完了,你有什么关于江熠的问题想我吗?” 宁鸢舔唇,最终如实问:“江熠…是真的没谈过恋爱?” 她想,万一江熠有个白月光呢,她演戏的时候得收着些,否则不好办。 林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作乐:“你放心,他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处男一个。” …… 宁鸢有些震惊。 林芝又添一句:“还有啊,你私下跟他相处怎么样都行,就是别碰他腰,他腰不好。” 腰不好。 那宁鸢就更放心了。 她不想自作多情,也不想因戏生情,对演员来说都是不专业的表现。 “晚上江熠请你去新家吃饭,你准备准备。” 林芝最后收尾。 宁鸢试探着问:“您不去?” “我不去,你早点和江熠熟络起来,方便命运的齿轮转动。” 林芝叮嘱她好好演CP发糖。 “放心,江熠跟他爹妈闹翻了,他自己住,家里没别人。” 她跟他,单独相处。 ……宁鸢倒是希望自己能和表面看起来一样镇定。 林芝不参加聚餐,项东准时来接她一个人。 宁鸢提着西装防尘袋,一路上也没问去哪里,直到项东带她来到上次那栋商务楼的顶层。 一架私人直升机正在等她。 “江熠哥新买的房子一般用游艇当交通工具。” 项东帮她打开座舱门。 “他的游艇还从国外没运回来,幸好直升机有现成的。” 宁鸢扣上安全带,戴好降噪耳机,尽量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 她手心发烫,根本没有准备好奔赴这一场约会。 直升机掠过城市的半边光景,底下高楼环湖,湖心岛看着闹中取静,是片难得的好地方。 最终,直升机确实降落在那一片青绿中。停机坪连着湖岸,穿过双层立体庭院,一座湖山半岛大宅显现。 大宅外观主色调介于乌木和黑檀木之间,漫金隔栅做装点,唯一一面没有湖景的外院用青石琉璃瓦仿出徽派建筑的禅意,水流潺潺而下,是逆水上堂的好风水。 宁鸢随项东一起走进去,感叹这地方的隐私性真好,连狗仔都不可能拍到任何照片。 “江熠哥为了方便和你约会,特意买的这里,周围四栋别墅他都一起买了。” 项东好像对江熠的财力有数,用平常语气介绍。 “……那他人呢。” 宁鸢表情淡淡,反正江熠越有钱她越假清高。 项东示意她上楼。 偌大的别墅收拾得一尘不染,完全没有今天新搬进来的迹象。 宁鸢顺着楼梯往上走,在三楼卧室外面闻见清新苦涩的艾灸药味。 而江熠正站在房间的全身镜前,叼起短袖的下摆,往腰上缠预防肌肉拉伤的绷带。 宁鸢看尽卢浮宫的男雕塑面不改色,看见江熠半裸的男躯,略有一丝不自然地低下头。 他真的很健壮,看起来好大一只,肩宽,臂展……哪里都比正常人大一个型号。 八块腹肌更像是活的,随着他的呼吸规律起伏,看得宁鸢口干舌燥,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事实证明,只要对戏的男人足够吸睛,在她有意识融入角色故事之前,她便已经成为了他真实的女朋友了,第一次看见他脱上衣,心跳多少会加速。 “进来,帮我。” 江熠看见她,自然朝她勾手。 宁鸢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走进去,接住他手里的绷带。 在他的反衬下,她的身子太娇小了,文艺气质都变成一种虚弱的性感。 她把绷带剪成合适的形状,朝他的后腰比划。 她之前帮袁译也贴过,做起来比较熟练。 这种熟练,可不是江熠想看到的。 “林芝指点你的戏路了?说什么。” 他问她。 人不能一心二用,宁鸢的动作慢下来。 “我好像比较缺乏调教。” 她温声作答。 前男友的痕迹(二更) 宁鸢站在江熠身后侧,她回答完他的问题,弯下腰去拿剪刀裁绷带,从穿衣镜里和他对上视线。 他实在太高了,肩宽背肌将镜子挡得严严实实,若非她留心,真会错过他的眼神。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眼神中暗藏着某种深沉的乐趣。 对她的乐趣。 宁鸢想了想,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词语值得挑起他的兴趣。 导演调教演员,再正常不过的术语而已。 卧室里的气氛在他们的对视中微妙安静下来。 宁鸢忍不住想起件事,把之前放在地上的袋子递给他。 “你的衣服我给洗坏了,皱得不能穿,不好意思再送回来。早上给你买了件新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江熠直接谢过,动作也干净利索,打开防尘袋,直接将外套取出来试穿。 宁鸢退后一步。 他的身材实在无可挑剔,人高腿长,脱光衣服肌肉健壮有型,穿上衣服后,宽肩窄腰的倒三角简直像漫画。 宁鸢承认他帅气,但等他换好衣服后,委实夸不出自己买衣服的眼光。 她没选常规的黑白色系,特意选了个蛮不一样的颜色,穿在江熠身上好看是好看,却禁不起仔细欣赏推敲,多少拉低了他的身价。 总之,可以更好。 宁鸢反省着,认为自己给袁译买衣服买多了的缘故。 袁译肤色特别白,泡在水里都快白成萝卜了,而江熠在欧美呆得久,肤色更硬气阳刚,她拿袁译的标准给他选衣服,显然不合适。 “这个颜色不太衬你,”宁鸢实话实说道歉,“你们游泳的人肤色一般偏白,我买的时候可能没考虑到你……” 江熠却没准备把衣服还给她,直接脱下来挂进自己的衣柜,轻哂着问:“你给几个游泳的男人买过衣服?” 宁鸢:…… “跟我下楼吃饭。” 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节奏,趁宁鸢语塞,让她跟自己走。 他的背影看着,有点吃醋的意思。 宁鸢颇为疑惑地检查了下卧室窗户。 这里是湖心岛,没有狗仔偷拍,江熠真的好敬业,连吃醋都演得这么恰到好处、逼真。 逼真得分不清是戏还是真情绪。 * 餐厅在大宅一楼,宁鸢初次进来时没注意厨房那边,紧赶慢赶跟在江熠身后下楼,远远看见他和金发碧眼的管家交谈着什么,管家将菜品介绍完毕,绅士地鞠躬离开。 整栋屋子内,彻底只剩下她和江熠。 “好多菜,谢谢你。” 宁鸢用他递来的热毛巾擦手,没想到他会请厨师来家里做饭,一道道菜式看过去,各有亮点。 她主动道谢,江熠也没有像刚才在楼上那么吃醋生气了,他很善于控制情绪,体贴地帮她拉开椅子落座。 “搬进新家的第一次晚餐约会,我喜欢隆重些。” 宁鸢吃过剧组的庆功宴,那种是俗气的隆重,龙虾大得吓人,吃起来又柴又没味道。江熠这里的十二道菜摆盘精致,精致得她都没见过。 最有意思的凉菜是一碗泡在水里的牛肉片,她心想,运动员减脂也不至于自虐到这种程度,正叹气时,江熠帮她盛了一碗。 “尝尝。” 宁鸢做足心理准备,夹起一片牛肉。 她品尝美食的表情同样细致入微,先是抗拒蹙眉,接着慢慢咀嚼品尝,在某一瞬的下咽回味后,眉头舒展开来。 “……天哪,好好吃。” 这是宁鸢第一次流露出真心实意的夸赞。 一道泉水牛肉,看似清汤寡水,实则很能刺激味蕾,顶尖的食材不需太花哨的烹饪技巧,选用清山上未经污染的鲜甜泉水来炖煮牛腱肉,口感又鲜又清淡,入口即化,混着一丝酸酸辣辣,非常开胃。 宁鸢上瘾地连夹几块,可惜她不太能吃辣,舔舔唇,吸气呼气,靠手动扇风试图把辣味压下去。 动作可能有些夸张了,她注意到江熠在看她的嘴唇,掩着脸笑:“好辣。” 比起前几次见面,宁鸢在他面前表现得放松许多。 在她知道江熠腰不好以后,孤男寡女独处的那种危险信号就解除了。 宁鸢并非不识七情六欲的女人,像江熠这种级别的优质男人,二十出头还是处男必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便彻底放心下来,不用担心会跟他发展到因戏生情的地步。 “慢慢吃。” 江熠再给她夹别的菜,耐心投喂。 “不着急。” 吃完饭后,宁鸢在江熠的带领下参观他的新家。 客厅用挑高的紫山水石材做隔断,整体格局大,同色系的掐丝珐琅装饰填补空白。 宁鸢欣赏了会艺术,注意到还有一个很大的盒子放在客厅茶几上。 打开盒子,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奖牌。 他竟然把这么沉甸甸的荣誉随手塞在盒子里。 “你怎么不挂起来?” 宁鸢查过江熠的资料,二十二岁前就狂揽四次世界冠军,手握单项亚洲纪录,他的成就高,背负得也多,乍一看他的奖牌数量,总会让人吃惊。 江熠没觉得有装裱的必要:“太多了,以前外训比赛经常搬住处,方便收纳最重要。” 宁鸢感觉他特别现实沉稳,沉稳得都不怎么笑。 正如她对他的初印象:年轻成熟的国王。 她跟袁译这种体育生谈,就是因为体育生乐观开朗少内耗,还偶尔掉链子约会迟到,幼稚又鲜活; 而江熠呢,她都没见他笑过几次,他给人一种永远不会失误的安全感。 “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宁鸢单薄地宽慰。 任何一个行业金字塔尖的人都值得仰慕,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摸不着金像奖的边,也从没听说过哪个男演员四封影帝,而江熠已经拿了四次世界冠军,含金量可想而之。 金牌上刻的年份是连续的,唯独在今年断掉。 宁鸢想起他在国外海岛度假休息的传闻,接着问:“你的腰是受伤了吗?不训练了?” “伤病难免。” “四百米混合泳的训练强度比较大,我刚才在楼上就是做日常的理疗康复,你闻见的药味是不是很重?” 宁鸢认真听着江熠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她一边点头,一边及时查看消息。 袁译告诉她,体育大学新学期有运动会,他还没告诉同学他们分手了,同学都想见她,求她来看他比赛。 宁鸢思考犹豫了下,回复说不能确定时间,抬头看江熠。 ……怪她分神,他在说什么来着。 他大概在说训练后的康复。 “嗯嗯,那你好好养伤,” 宁鸢深知江熠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理疗师,还轮不到她关心,她只好口头鼓励他。 正在这时,她口袋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宁鸢不想不尊重江熠,她准备把手机关掉,没想到江熠看见了。 “前男友?” 他挑眉。 宁鸢小幅度地承认,一低头,瞥到自己脚踝上的足链。 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将足链藏好后才敢抬头。 这点掩饰不足以让她心慌意乱,但是也够刺激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纠葛,她带着前男友送的足链站在江熠面前,竟然心虚了。 —— 下章江熠就要开始试探(惩罚)宁鸢的接受程度了 珠珠收藏不要停! 马鞭 江熠似乎很擅长主导约会。 宁鸢似是而非地承认刚才确实是袁译给她发消息,正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江熠就换了个场地,准备上二楼参观。 “他跟你分手了还纠缠你?” 江熠带她走楼梯,语气随意。 “不行就把他删掉拉黑,我可以派保镖防止他来骚扰你。” 楼梯外景是逆水上堂的潺潺声,每逢一个转弯,漫金隔栅细密,恰好挡住男人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宁鸢不想袁译惹祸上身,以解释家事的偏袒语气跟江熠交代:“我已经让他不要经常联系我了。他年纪小,不太懂分寸,你别跟他计较。” “哦。” 江熠答应一句,听不出欢喜。 据他所知,袁译是体育大学大四的学生,至今只挣到一个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头衔。 而他,同样二十二岁,国际大赛全勤未下领奖台,亚洲纪录是他的。 宁鸢偏袒的态度难免让他心里不平衡。 二楼的陈设比一楼私密,客房保持着大宅建好时原有的设计,旁边的会客厅被江熠改成健身房,露台上内嵌有五十米标准泳池,落地窗外的湖景视野一览无遗。 “你跟你前男友分手,是因为哪方面不满意?” 江熠站在泳池边,主宰项目的底气让每一缕晚霞都偏爱他。 “告诉我,我可以补偿你。” 宁鸢不太理解江熠的用意。 江熠离她进一步。 “毕竟我们也在谈恋爱,我不能让你的体验太糟糕,是不是。” 他太有诚意,宁鸢竟然回答不出口。 她以为,演员能无条件地坦然面对七情六欲,她之前也将分手原因告诉林芝了,但她看着江熠就是说不出口。 总感觉把“床上不和”这种分手理由告诉江熠,有点奇奇怪怪的。 “不用你费心,”宁鸢最终委婉谢绝江熠,“我们是合约情侣,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你没必要补偿我。” 好一个没必要。 江熠的气息渐沉。 宁鸢感觉他不对劲。 他这么盯着她,强势的气息能把她吞掉。 “……我们要不去看看书房?” 她换话题。 这次,江熠请她走在前面。 书房的布置很贴近宁鸢对江熠的职业印象,细节却大不相同。 书架上摆满了跟运动医疗技能有关的英文书籍,还有几本心理学着作,宁鸢看封面吸睛,记住其中那本书的名字,准备回去也买来看。 墙上中庸无奇的山水画也取了下来,换成文艺复兴与历代名家笔下的人体肌肉解剖示意图和骨骼模型,充满细致渲染演绎,宁鸢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欧洲的某家博物馆,难免看得入神。 “你们训练也很艰辛吧。” 她遇见一个职业便下意识进行了解,方便以后当作表演素材。 “训练强度大是基础。” 江熠站在她身后,音色低沉。 “脑力分析也很重要。” “职业运动员对身体的了解,就像拆解机器一样精密。” 按现在各个项目的竞技情况看,已经不是埋头苦练就能取得成果的年代了,更多的需要通过科技分析人体机能,从而精准突破极限。 宁鸢想起之前看到江熠大部分时间在欧美外训,觉得他应该在国外能学到很多。 江熠的粉丝都一致认为四百米混合泳是项目之王,这个全能项目对亚洲运动员来说性价比太低,又苦又累,每个泳姿都不能差,观赏性要高,一直以来由欧美运动员主宰,硬生生被江熠创出一席之地,他身体素质好,更偏技术流,私下肯定没少费功夫研究。 宁鸢回头看看江熠,见他周身的气压还是很低,主动开口:“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不就成了影响你成绩的罪人?林芝姐还要找我算账。” 江熠勾唇:“那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宁鸢:……不知道。 她回答不上来,眼神总要找个地方安放,顺势瞥到桌子旁边有一座分隔木架,上面摆着没有完全收纳好的马鞭和教鞭。 她猜测江熠爱好马术,而教鞭是指点墙上图示用的。 “如果运动员不够了解自己的身体,做不到控制躯干和情绪,那也发挥不出最大潜能,训练只会事倍功半。” 江熠间接解答她的困惑,他其实并没有生气。 宁鸢放松下来。 她没惹他生气就好。 向内了解身体的理论,她大约也懂一些,但只限于控制五官来完成哭笑喜怒的表演,所以她对他的案头研究很有兴趣。 “身体会不受意识的控制么?” “经常。” 江熠坦白。 “人很难对抗身体的本能。” “比如,我们有一种冒险的冲刺战术,要在最后十五米放弃换气,人体很难在无氧环境下依旧保持清醒以固定的划水频率冲刺,这就需要提前将身体准备好。” “听起来好危险,”宁鸢吸气,“怎么才能确保最后那一次比赛万无一失?” 竞技体育热血残酷的一面就在于,决赛夺金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是运动员用状态起伏心情糟糕能搪塞掉的场面。 而决胜的关键就在于…… “我会提前在心里演练无数次。” 江熠从木架上拿起马鞭把玩。 演练,不止比赛,包括其他任何他想做的事。 宁鸢不经常看比赛,她继续思考意识和身体对抗的例子,江熠忽然有个提议。 “有个通俗易懂的展示,你想试试吗。” 这个展示,需要她的配合。 宁鸢点头,仿佛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伸手。” 江熠朝她发出很明确的指令。 低沉,短促,不具有反驳的可能性。 宁鸢看着他手里执的马鞭,听话地伸出手,但是掌心颤巍巍的。 啪—— 马鞭有控制性地打在她的掌心,力道不重,像是轻轻地灼烧她一下,刺激电流划过手腕,瞬间她的手臂酸软。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有意识地想要控制双手,可掌心还是微微收拢呈防御姿态,像是受惊合拢的花瓣。 “疼吗?” 江熠很温柔地问她。 宁鸢仔细想了想,摇头:“不疼。” “那为什么要躲。” 江熠复盘的每一个字都直击灵魂穿透耳畔。 “人很难控制自己的本能,对么。” “这就是训练调教的意义。” “让人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违抗指令。” 宁鸢咽了咽呼吸,耳垂发烫。 打击产生的温热电流逐渐从掌心消失,她甚至有些怀念。 怀念那种被恶魔舔舐的感觉,怀念江熠让她伸出手时强势不容拒绝的指令,怀念刚才那个面对未知依旧照做的那个自己。 “可以再试一次吗。” 她跃跃欲试,请示他。 “我这次会忍住的。” 江熠若有若无地笑了声,将马鞭收起束之高阁,完全不给她第二次尝甜头的机会。 “宁鸢,你很喜欢被惩罚是不是。” 他的问话犹如一语点醒梦中人,宁鸢人生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她以前试镜过女主角,她的表演合格,不过导演提出优秀演员还需要对剧本有自己的理解,她的觉悟要再修炼,以后才有机会肩挑重任领衔主演。 宁鸢其实不太有主见,她听话,她喜欢听别人把她安排明白。 剧组就是个小型浓缩的社会,她人微言轻,提出自己对剧本的理解还要花大力气沟通获得认可,不如导演直接告诉她怎么演,或者对戏的男演员来主导,她跟着他的节奏适应就好。 从这一点讲,江熠就是特别沉稳有出息的合作对象,他会主导,会给她明确的指令,她才有安全感。 即便做错了,惩罚过后,她会努力做对。 “可能是吧。” 宁鸢交迭拧紧五指,模糊承认自己的性格。 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场景,江熠也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 她好像注定要成为他的女朋友。 江熠不喜欢谈很多次恋爱试错,他经常反省窥探自己的内心,他很清楚自己适合跟什么样的女生发展感情。 宁鸢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她遇见他,便不可能再脱身了。 他只要一个女朋友,一个和他足够契合的梦中情人。 如果宁鸢谈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他,那她现在早就被狠狠惩罚到泪眼汪汪。 或者说,她本来就应该接受惩罚。 因为她在跟他第一次独处约会的时候,还多次分神想她的前男友。 —— 宁鸢:再试一次 江熠:别急,以后会有很多个“不准躲” 入戏太深(二更) 江熠转身将马鞭放好,宁鸢还沉浸在自己的戏里。 演员的天性促使她剖析自我情绪,她发现,吴尽夏算是早早掌握跟她相处的精髓,她确实需要别人给出明确指令才舒坦。 所以吴尽夏想带她参加派对,就直接开车到易华饭店门口,而不是像袁译一样,经常没主意地问她“你喜欢去哪里约会我们就去哪里”。 很多时候不是她敷衍袁译,是她真的不擅长吃喝玩乐。 细细想来,江熠的性格跟她很契合。 他擅长主导,约会都是他安排的,她除了赴约,什么都不需要关心。 宁鸢意识到这完全是她本人的想法,而不是戏中人物的想法时,吓了一跳。 她在想什么呢,她跟江熠怎么可能发展成真实的男女朋友,他们只是在演戏而已。 宁鸢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入戏太深,她好歹谈过恋爱有实战经验,可在这一场约会的戏码里,她作为演员,早已脱离了对情节的控制。 她决定挣扎一下赶紧出戏。 “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她对着江熠的背影道。 “是我考虑不周,客房没准备女性物品。” 江熠好像在思考她留宿的可能性,也没进一步求她留下,带她下楼。 宁鸢反而松了口气。 虽说他腰不好就是她的护身符,她总怕深更半夜两个人相处会越界。 她笃定心思要回家,可江熠带她原路返回去停机坪时,她忽然犹豫了。 “我……回去可以不坐飞机吗?” 她试着跟他商量。 “我第一次坐的时候头晕恶心,我可能不太适合这种交通工具。” “项东接你来,是你第一次坐飞机?” 江熠问。 停机坪上微风四起,湖岸边的芦苇散发着清香,水面上的月亮波光粼粼。 宁鸢自然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觉得很神奇?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没坐过飞机的人。” “演员可以靠想象力认识世界,也许走遍河川做客人间,到头来才发现,山海风月都在一个人的眉眼间。” 她有一副天生适合抒情谈爱的好嗓子,文艺起来,黑夜都遮盖不了她身上的月光,更何谈妄自菲薄。 “知道,我送你回去。” 江熠声线柔和,帮她打开直升机副驾驶的舱门。 “我开的更稳一点。” 宁鸢再次掌握不住剧情发展:“……你会开飞机?” “我考过四种飞行执照,飞行是我平时的爱好。“ 江熠给机体部件做了个检查,表示随时可以出发。 “来,你坐我旁边。” 宁鸢上去的时候,江熠还帮忙拉了她一下。 驾驶座的视野和后面客舱完全不同,座椅似乎更舒服些,安全带的系法不同,宁鸢自己一个人搞不定。 “其实你早点和我说,第一次坐飞机,就应该我来开。” 江熠教她安全带的系法,上手调试时,他宽阔有力的肩膀完全将她笼罩住。 “这是具有纪念意义的。” “我也是第一次坐副驾驶。” 宁鸢感觉安全带绑得有点紧,绳带斜穿过她的前胸,难免勾勒出丰盈隆起的弧度。 可江熠已经帮她固定好了,她没敢动。 “出发。” 他好像听起来很高兴。 直升机缓缓升空。 宁鸢对旅游一直没有太大的兴趣,城市里什么都有,坐高铁也能去到附近的省份,直到今晚第一次以俯瞰的角度认真欣赏熟悉的城市,感觉很奇妙。 和她来时不同,入夜后的城市华灯初上美不胜收,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拼凑出一副完全的画卷,她看得入迷。 “我要是演一个像飞行员空乘之类的角色,这个景别很有学习意义。” 她拿着手机录视频,难掩欢喜。 “你呢。” 通讯耳机里传来江熠的声音。 “你自己的感觉。” 江熠不想听她总是沉浸在角色里,宁鸢是宁鸢,角色是角色,不一样。 “很美啊。” 宁鸢舒气,所有的烦恼一扫而光。 在高处一览全景的这种潇洒自由,不是语言能形容的。 “和你想象的一样吗。” 江熠问她。 宁鸢意识到他暗指她在地面上说的那些文艺言论,脸颊微微泛烫,抬手敲一下耳机:“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江熠的笑声很清晰。 他握住操控杆开始爬升。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开飞机,会放松很多。” “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能开心。” 百米高空,孤独得只剩下二人世界。 …… 天上的时间转瞬既逝。 宁鸢回家后,躺在床上一遍遍地看自己录的视频。 那种感觉真好。 她在视频里还拍到了江熠的驾驶座,他自己的飞机可以尽情发挥内部装饰,镜头恰好扫过置放杂物的隔板,宁鸢按下暂停,放大细看。 江熠是职业运动员,烟酒之类的从来不沾,身边的物件多是一些在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明信片冰箱贴,还有粉丝送他的信,能看出来他是个兴趣广泛教养很好的人,家境再富裕也不会用售价来评判纪念品的意义。 宁鸢还发现有一张折起来的纸。 抬头标题是:奥体委关于江熠申请参与第三十三届奥运会的建议。 下面的段落里有四个字:“予以驳回。” 看到这里,宁鸢才意识到自己在研究江熠的私生活。 江熠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开飞机,那这就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她赶紧关掉录好的视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他有好感,逐帧研究他的生活细节……这跟情侣在热恋期上头有什么区别。 宁鸢下决心跟江熠保持距离以前,最后搜了一下他书架上的那本心理书。 有中文学者对那位英籍作者的研究做了概括,书籍的内容主要在研究一个理念—— 健康的恋爱关系,粗鲁的两性游戏。 江熠看这种书干什么? 宁鸢百思不解。 窗外,秋风四起。 * 入秋后,天气彻底凉快下来,临近中秋,吴尽夏的爸妈来给吴尽夏做饭送吃的,宁鸢作为吴家的编外人员,也跟他们一起过中秋。 吴尽夏的父母双双是大学新闻系教授,平时没别的事做,就爱宠女儿,可惜吴尽夏是个假小子不爱被管教,吴母没有充分的发挥空间,净把宁鸢当女儿养,饭桌上一通数落。 “吴尽夏!别看手机了,吃饭!” “你瞧瞧宁鸢,平时不声不响,现在二十岁大学也念完了,工作有戏拍,男朋友也在谈,你呢,瞎折腾这么些年,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给我看看?!” 宁鸢心虚,喝汤没应声。 她跟袁译分手,现在演江熠的女朋友,没道理叫江熠演她的男朋友。 吴尽夏大大咧咧的帮她打掩护,聊起工作上的趣事,一会儿看到条新推送,饭也不吃了:“妈呀,江熠出来拍杂志了!” “明年要开亚运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吴父做体育相关的新闻研究,早知道政府会开始宣传,可惜年轻人关注事情的角度不同,吴尽夏继续一惊一乍。 “听说有个当红小花也要拍诶……我得去挖挖新闻。“ “天呐这是江熠今天的街拍不,他穿的衣服好丑,谁给他搭的!” 宁鸢不动声色地瞄一眼吴尽夏的手机。 ……完蛋。 江熠怎么真穿了她送他的那件丑衣服出门? 要命的是,根本没人知道真相,他在大庭广众下穿她送的衣服,好像他们真的谈了似的。 “对了,我有了学生转行当导演,正在拍一部民国戏。” 吴母给宁鸢夹菜。 “剧组正缺人呢。” “阿姨你放心,我有档期,这个月就可以进组。” 宁鸢立刻接话。 城市的另一端,杂志拍摄片场。 “明年的亚运会开始报名了。“ 林芝看着江熠在地上做俯卧撑,给他更新情况。 “主办方要放点消息出来,好卖票。“ “你报不报名?” 今年以来,江熠的曝光不多,可热度空前巨高不下,他也不是故意选在一天和国家队代表团回国,他平时跟队员的相处再和谐不过,无奈网上掀起的滔天巨浪证明,他一个人的热度绝对可以匹敌所有人,没了他,亚洲分区的奥运会游泳转播收视率都直线下降。 江熠维持单手平板的姿势,漫不经心捡起扔在一旁的亚运会策划手册。 主办人员的名单很长,越靠前地位越高,第一第二顺位都是他熟悉的名字。 亚奥理事会荣誉会长:关雁 亚运会官方合作伙伴暨赛事总承办单位:AE集团代表:董事长江柏卿 “我参不参加,你去问问这两个封杀我的人。” 他将手册压下。 “当初你就应该在吵架的时候录个音,我好知道你们江家关起门来到底有多大的矛盾。“ 林芝清楚内幕,难得叹气。 江熠冷笑一声,气息不乱。 竞技体育这条路,他好像不需要得到家人的支持。 就算拿到金牌,关雁和江柏卿念叨的也是他不继承家业。 五年,最大的矛盾爆发在奥运会前夕。 他被迫在大溪地海岛休养半年,也算是被关雁和江柏卿联手堵截的后果。 他想通了,不能坐以待毙。 “帮我跟美国的医疗团队联系一下,我要做个会诊。” “你怎么突然上进了?” 林芝已经开始拨号。 “我以为你会一病到底吊死在你们家门口,好让你妈痛心疾首。” 江熠从地上起来,肌肉贲张充血后的荷尔蒙惊人:“我刚谈了女朋友,怎么能病死。” 他拿起手机,同时和林芝收到一条消息。 宁鸢的报备短信,说她要进组拍一部剧,最近可能不在城里。 “你那天晚上约会都跟你女朋友干什么了?” 林芝好奇。 “她离你远远的,是吊着你还是跟你保持距离啊。” 香体糖·接吻用 宁鸢深谙调节心态对演员来说有多重要,吴母把导演的联系方式给她以后,她第一时间与对方取得联系。 这部戏背景在民国,导演的资金充裕,干脆在城市周边的旅游镇包了片土地,一比一搭建洋房公馆之类的场景。 听说她有兴趣帮忙,导演立刻发链接请她填资料,再约她去片场聊聊,来回路费报销。 宁鸢随手收拾了几天的行李带上。 她打算在剧组待一段时间,否则再这么和江熠演情侣演下去,她都快要不会演戏了,正好换个剧组温习一下正常演戏的节奏。 第二天,导演约她在镇上的咖啡馆见面。 “我姓马,你叫我小马就行。” 导演资历浅,刚研究生毕业,一上来和她握手递名片。 “你比照片上还好看很多,太有故事感了。” 宁鸢没把恭维话放心里。 马导给她点了咖啡,接着试探地问:“我看的你工会资料上填的经纪人是林芝?” 宁鸢倒是忘了这么一件事,她浅淡地“嗯”一声,深藏不露。 “带出过影帝影后的那个经纪人林芝?” 马导不免紧张起来,怕自己这座小庙容不下大佛。 “只是挂名,您不要误会。” “我诚心来帮忙,您哪里缺人用我都行。” 马导赶紧“诶”了一声:“我们还是初始阶段,你当过光替文替,试戏服演小角色这些应该都行吧,我就按跟组演员和你签合同,先签两个月?” 宁鸢没意见,谈妥后,马导带她去住宿酒店看环境。 这个剧组的主演也刚入行,剧组把艺人全部安排在一家度假村酒店,每天有班车来回接送片场。 宁鸢没拍过民国戏,戏里的大部分戏服都是旗袍,导演对演员及替身的仪态要求高,所以她进组后的准备工作就是和新人演员一起上课,气氛轻松和谐。 宁鸢将情况了解大概,再次抽空和林芝报备。 她出发以前其实就跟林芝说了,她跟江熠演戏的状态不太好,想找个剧组冷静冷静,如果有什么需要她配合的工作,她随时请假。 林芝直接打电话来:“你进组当然好,不过,你没有什么心事瞒着我吧?” “没有,我就是怕在江熠面前演不好,会越界。” 宁鸢实话实说。 “你们两个的成果明明很好啊。” 林芝加快语速告诉她最新情况。 “现在早就不流行江熠本人发贴承认恋情的那一套了,网友的眼睛都跟侦探似的。” “上次江熠请你喝奶茶,不是被剧组误以为请成张纯么,她耍大牌一上热搜,已经有粉丝开始复盘名字里有“鸢”的女艺人了。” “还有江熠上班拍杂志那套衣服,你送他的吧,你自己上网搜搜,小百万人的投票,一致推断是他谈恋爱了,女朋友逼他穿的。” 宁鸢咽了咽呼吸。 她哪有……明明是江熠自己要穿的。 “江熠现在是准备承认恋情吗?” 她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等待林芝回答时的动作处于静止状态。 “还没到火候。” 林芝有操盘的敏锐度。 既然如此,宁鸢暂时放心。 挂掉电话,她同样给江熠发了消息说自己进组,江熠回复“好”,也尊重她的决定。 她全身心投入剧组的工作,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 马导给了她一个情报员的角色,台词少,主要是走位,她外形条件好,戏服以素色旗袍搭风衣为主,符合人物身份,效果出来好看,连编剧也一致赞成由她来演。 确定角色后,统筹主任把她后面几天的通告安排好,正巧情报员的最后一场戏和男女主的吻戏在同个取景地,宁鸢又是女主的文替,刚好那天把所有戏份演完。 宁鸢去领通告单,没想到是马导亲自交给她。 屋子里还站着男主的替身,她认识他,叫杨哲,电影学院大二的学生,来打工攒经验的。 “我想问问你俩的意见,祠堂里的这些戏份精简但是重要,男女主的三次吻戏都发生在这里,天气情况还不同。” 马导叹气。 “我只能租到一天的场地,到时候还有制片方来视察,布景时间紧张,你们做替身试光…方不方便试吻戏?” 马导是良心人,懂得提前征求他们的意见,宁鸢正在打工人的状态里,心如止水作答:“我没问题。” 吻戏也是戏,对她来说都是工作,一视同仁。 杨哲反而结结巴巴面露慌张,有点五迷三道的糊涂:“啊?吻戏啊?我想想……可以吧。” “出息!人家宁鸢都比你有素养。” 马导看他紧张,拿剧本砸他。 “行,回去准备吧,记得跟家属报备一下。” 家属。 宁鸢猜杨哲可能有女朋友马导才会这样提醒,她倒没必要跟谁报备。 保险起见,她跟林芝说了一声,接着场务来催她准备化妆,她关掉手机,一忙就忙到拍摄吻戏当天。 制片方大清早就来剧组视察,领导团队先去和主创交流,宁鸢和杨哲留在祠堂的场地试光线。 清晨阳光明媚,场地内都是熟悉的灯光师,照顾宁鸢是女孩子,直接说他们不用真亲,脸凑近就行。 杨哲好歹是科班出身,却拘谨得不行,举手发誓:“我早上刷牙漱口了。” 宁鸢点点头,按灯光师的提示和他尝试站位。 两人一度凑得很近,宁鸢近视,拍戏也不戴隐形,她看到杨哲的脸内心毫无波澜。 听周围起哄的声音,她才知道杨哲好像脸红了好几次。 试光时间漫长,换走位时,杨哲不小心跟她贴面碰到,宁鸢体谅他的失误,没往心里去。 美人美而不自知,对异性而言是致命的吸引力,何况宁鸢入戏快,静下来的一颦一笑都耐看,她处在女主的情绪里,一抬眸便是深情爱人的眼神。 谁挡得住。 “来来来,我也给你们拍几张剧照。” 摄影师举起相机。 “银幕初吻是吧,正好剪进花絮里。” 宁鸢长时间屏住呼吸,师傅一喊停她就去喝水擦嘴。 剧组日常的拍摄花絮只做纪念用,不会公开宣传,每天发在群里等大家认领,今天为了让领导一睹剧组和谐的氛围,花絮被转发进了一个一千人的大群。 剧组的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则都是人精,自从有传闻说宁鸢是林芝签下的预备艺人,马屁精很快把她的花絮发给了林芝。 林芝看到了,意味着另一个人也看到了。 宁鸢对此丝毫不知情,她试光效率高,三场戏结束就可以收工吃午饭了。 她刷了会手机,首页列表忽然刷新出一系列点赞播放率极高的视频。 宁鸢点进视频看见江熠的身影,难免恍惚一下。 这段时间她按照林芝的意思等待舆论发酵,两个人除了日常问好以外都没怎么联系,她和他合约情侣的状态堪称相敬如宾,而今天的舆论热度直接爆到高峰。 视频发布的时间甚至只是几分钟前。 她点击播放。 狗仔直播的视频里,江熠正在商店里采购,购物车里装满了零食水果,看着像是去野营,但江熠的表情酷酷的,上衣长裤一身黑,明显不太高兴。 最劲爆的是,有粉丝偶遇上前搭讪问他去干嘛,他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同时,他从货架上拿了一袋香体糖。 花香味的。 同款全系列的糖果直接全网断货,粉丝还在找货源疯抢,某个路人发了句评论。 “卧槽,这个香体糖不是接吻用的吗?” —— 江熠(黑脸·吃醋·但是守男德):千里迢迢找我女朋友接吻去了 “亲够了吗”(二更) 一石激起千层浪,评论区顿时炸开锅。 也不怪粉丝应激,现在江熠的话题热度空前,不断有别家造谣,粉丝赶紧联系那位路人,让人家别乱说。 路人一脸无辜,搜出几张图片镇楼:“真有明星在拍吻戏前吃这个糖,路透作证。” 底下有人开始表示赞同:“我老公也买过这个牌子的糖,很好吃的,不像口香糖亲起来一股凉飕飕的牙膏味。” …… 众不敌寡,真理掌握在少数者手里,粉丝们开始怀疑人生。 “他是准备去投喂女朋友吧,还提前买香体糖,我羡慕了,这么帅还这么守男德。” “我靠!你们细想,上个月他穿丑衣服,难道也是女朋友让他穿的?” “我表示祝福,江熠太完美了,人心黄黄的我们实在配不上他。” “他在超市没买别的?像超薄五件套……” 粉丝全炸了。 帖子连带视频被封了。 * 江熠从超市出来,跟保镖指了下代拍狗仔的方向,示意别让他们跟着。 他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独自开车上路。 导航显示到镇里需要大概四十分钟,路程过半,池骁打电话过来凑热闹。 “师兄,你出个门都这么高调?AE集团又不是没有媒体资源,这会儿功夫也知道了。” “你爸妈刚刚还问我去你干嘛,我说你来池城看我,记得别穿帮。” “多谢。” “还有,你之前在意大利买的那台帕加尼,进口关税有问题,你爸妈让我给扣下了。” 池骁从泳队回了池港就准备一雪前耻,从业务上知道这回事,特意拿出来提醒江熠。 “他们出多少钱,我出四倍。” 江熠话少寡言,一路踩油门加速超车。 “师兄,还是你仗义。” 池骁表示很满意,一定帮他把手续办成。 挂断电话后,江熠转移视线,拆开了新买的那包糖。 林芝把花絮视频转发给他时,他正在和医疗团队会诊,那段视频不知触动他的哪根神经,他被刺激得一披外套就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咬碎糖果。 之前,林芝好像有个流水线作业的营销提议。 明天牵手,后天接吻,大后天官宣。 他现在觉得,听起来也不错。 …… 午后,宁鸢要演情报员下线的戏,她刚换好妆发,编剧递来扉页,把原本被子弹射杀的设定临时改成服毒身亡。 “我们讨论了下,这段剧情附近有很多义士下线,重复度太高,导演想看到女性化一点的表达。” 编剧给她讲解。 按照新设定,她的旧情人在祠堂喜宴上的酒水里下毒杀死了她,她死得痛苦且不瞑目,最后,旧情人走过来合上她的眼。 枪杀和毒杀,完全是不同的演法。 宁鸢只得加速思考,修正心理预期,重新理解设计角色的心路历程。 一个小时后正式拍摄,她喝了半杯酒进入状态,剩下的就交给即兴发挥了。 片场有领导来视察,监视器后面围了一堆人,特写镜头几乎怼在她脸上,周围也没有完全清场,但她调动的情绪感染力极强,当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溢出,她抬起悲戚的眼神,九月晴天仿佛都变成黑白雪夜。 但是马导一直没喊“卡”,呼麦提示:“宁鸢,眼神再多些情绪。” 将死之人的眼神戏很重要,同时也注重层次逻辑,要是乱加情绪,前面演的全废了。 宁鸢的功底尚不至此,她硬撑着将眼神看向某个方向,本意是类似于心灰意冷的躲避,接着,瞳孔却骤然收缩。 “很好,诶对了,就是这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马导激动站起。 “卡!后面接旧情人过来给她合眼的镜头。” 宁鸢靠在柱子上,迟钝地舔了舔嘴角的“血浆”。 她忽然开窍演出回光返照,不是看到了走马灯,更不是看到了奈何桥。 她看到了江熠。 江熠站在片场外面,和早些时的视频一样,穿一身黑,表情酷酷的,即便戴着墨镜口罩也无比瞩目。 她没想到江熠会突然来片场,怕周围人认出他,边跟工作人员解释边慢慢往他那里走:“我朋友来看我了,后面没我的戏,我先回酒店。” 等终于靠近他,一个月未见的生疏让宁鸢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朋友?” 江熠先开口,请她上车。 “嗯?” 她坐进车里,不解地看着他。 在血污中依然清澈得摄人心魄的一双眼,刚因为戏哭过,晶莹泛红。 江熠给她系好安全带,拨开她脸颊上沾有血迹的发丝,动作充满保护欲的纠正意味。 “是男朋友。” …… 宁鸢给江熠指了酒店的方向,她带他回自己房间,情绪慢慢从戏中脱离出来,恢复她本来的性格。 “下午没有吻戏?” 等电梯时,江熠低声问她。 若不是声调发哑,他好像是真心来探班。 宁鸢似乎明白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跑过来,她拈着旗袍的裙边,不在意道:“我跟林芝报备过了。” 江熠请她先进电梯,体贴得挑不出错。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才撕破这种错觉。 “他那么平平无奇,你也亲得下去?” 江熠一字一句道。 “最多……算工伤?” 宁鸢依旧保持专业态度,像是在告诉他,合约情侣之间也需要信任。 “没事,我们出戏也很快的。” 她平时穿衣的气质文艺,一旦换上戏妆,冷艳怆然的扮相让她看起来像是在情场如鱼得水的大美人。 旗袍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身体曲线,为了上镜,她的腰只有他的一掌宽,轻易便能握住。 江熠攥了攥拳。 宁鸢看他没说话,暗暗松了口气。 袁译都不会乱吃醋,如果他再问,那堂堂世界冠军就比体育生更不如了。 她进房间要换下戏服洗澡卸妆,知会他一声就走进浴室。 “你喝酒了,门开着。” 江熠挡住浴室门。 她演戏时的情绪迸发很有感染力,以她虚弱的身躯,他怀疑她会在花洒下晕过去。 宁鸢依他。 她洗澡很慢,慢到整间浴室都充满氤氲雾气。 过了很久,她穿好浴袍关掉淋浴,拿纸巾擦拭雾蒙蒙的镜子。 擦着擦着,擦出他的影子。 他一直站在外面看着她,见状,递来新买的洗漱用品。 牙刷全新,挤好的牙膏是美国院线口腔护理品牌,水是斐济矿泉水,条件比酒店提供的好很多,连刷牙都成了美好的体验。 宁鸢心跳微微加速,她背对着他刷牙。 从镜子里偷偷看,江熠稍微蓄了一点胡子,成熟很多,他站在小小的酒店里,天花板都显得逼仄许多,根本容不下他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 一个月没见他,宁鸢发现,自己再冷静没用。 片场里,爱恨情仇她都能用技术派演技应付,见到江熠,她的理论又失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演。 “你不是买了香体糖么。” 她将牙刷放好,若有若无地瞥他。 “网友帮你列了很多绯闻对象,你不去找她们?” 江熠步步逼近她。 一九三的身高,职业游泳运动员的肩宽臂展,轻松将她堵住,哪儿也去不了。 宁鸢承认自己腿软了。 他说的没错,她真的很喜欢这种被压迫惩罚的感觉。 “你在戏里亲够了吗?” 他张开双臂扶住盥洗台,将她不胜一握的腰肢固定在怀抱里。 好看的人永远都是高清的,宁鸢没戴眼镜,但她的感官在这一刻无比清晰,清晰得发烫。 “……没有。” 她仰头,白皙骨感的肩颈线条暴露在他眼下。 和他的体型一比,充满反差张力。 只见男人俯身低头,一个强吻瞬时锁住她不听话的唇。 江熠的占有欲是彻底跑出来了,他不想吃醋,他更忍不住,等她洗澡,刷牙,柔软的唇瓣终于不再沾染别的气息,干净莹润,只等他采撷。 他的啃噬舔咬带着节奏,这样强烈的索取对她而言很难承受,他太高了,宁鸢靠在盥洗台上,腰几乎完全向后弯折,抬头迎合他时有一种天然的窒息感,可她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的气息好闻,香体糖也好亲,她过去接吻的经验作祟,下意识冲破理智,主动伸出舌头,卷了卷他薄唇上的香气。 她的回应显然出乎意外,江熠不可置信地与她分开距离,接着想明白什么,沉暗的视线充满欲望。 “原来,你就是这么拍吻戏的。” 他扣着她的后颈,宁鸢在这样近距离的注视下,舔舔上唇,好像还没亲够。 “你不是知道我有过男朋友么。” 她迷离的眼神带着几分魅惑,勾得江熠发疯。 “不听话。” 他咬在她的唇上,她哆嗦,他惩罚式的分开,再咬下来。 “你违反了合约的规定,不准和其他男人有亲密接触。” 语罢,他彻底侵入她的口腔,亲密的舌吻交织,搅出暧昧水声。 “唔……那只是工作。” 宁鸢含糊解释,也不用他分神去听了,她说的字直接被他咽下。 “和我呢。” 江熠逼问,如果她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大概能做出更疯狂的事。 —— 当然也是工作了(bushi) 收藏和珠珠好少需要动力 绑手吻 接吻产生的多巴胺加速剥夺宁鸢的理智。 她对人的声调和气息格外敏感,这或许是练台词的天赋,也是谈恋爱的天分。 江熠的呼吸很沉,有节奏感,像一台随时都会燃烧的引擎;而他的声调不像是临时起意问她,而是蓄谋已久。 宁鸢含糊直言:“和你是工作,也不全是工作。” 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能跟江熠产生感情,这太不专业了。 而在濒临沦陷时,她只说得出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江熠不喜欢模糊的答案。 如果她的答案可以是模糊的,那调教就失去了意义。 于是,他再度封住她的唇,犹如飞蛾扑火般,吸吮舔舐她喉腔的馨香,双方互相吸引产生的激情灼烫了他和她的唇舌。 “你的技术好熟练……” 残喘间,宁鸢几近失去意志,她呆呆地托着他的下颌,任由那些短硬的胡茬摸过手心。 “你以前真的没有谈过吗?” “我告诉过你,我习惯在脑海里把想做的事都预演一遍。” “哦……你想亲我很久了?” 宁鸢身上有种七情六欲熏陶出来的魅力,大脑不能欺骗心,她以为自己谈过恋爱至少比江熠这个处男能把持住,但她屡次在他面前溃不成军,终于鼓起勇气问他。 “我还预演了很多事。” “你想知道吗。” 江熠用这样微带强制的语气跟她说话,平平如同阐述事实,但宁鸢的小腹无端窜出一股酥麻感。 好像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会把他的内心世界告诉她。 宁鸢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惜晚了。 “我想和你,做男女朋友该做的事。” 男女朋友的关系,又岂止接吻。 接吻后,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江熠是直接在试探她的心意,而她一个月来的冷静分别毫无用处,连房间内的空气都浮着让人脸红的花香味。 宁鸢脑子里一团乱,竟然已经开始拿江熠比较之前谈恋爱接吻的感受了。 江熠最体贴,也最霸道。 那更深处的方面呢。 宁鸢一激灵,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我去开窗。” 她找借口避嫌,有点像是在埋怨他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亲她。 “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江熠换了个问题。 “拍戏时间紧,可能没看到吧。” 宁鸢当初是拿自己的工作手机号加的江熠,碰巧他的昵称和袁译一样,都是【YI】,她怕把他和袁译放在一个列表里会不小心回错消息,找借口骗他。 “那正好给你个惊喜。” 江熠等她收拾妥当,带她下楼。 宁鸢今天回来得早,片场大部分工作人员还在围着男女主拍戏,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江熠带着她走到公馆街区那儿的转角。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里停了一辆房车。 宁鸢见过房车,大部分剧组只有主演才享受这样的待遇,房车停在片场不远处,有空调沙发,拍戏累了就可以进去休息一会儿,跟移动公寓一样方便。 “这是钥匙。” 江熠递给她。 宁鸢连连后退:“给我的?不这我不能收,太贵重了,我一个小演员怎么好用房车,我连开车都不会。” “不会开没关系,你在这拍戏一天,就享受一天。” 江熠把车钥匙放进她的口袋,不容她拒绝。 “就当成秘密基地。” 至此,宁鸢的思绪彻底乱了。 江熠先是因为她拍亲密戏吃醋千里迢迢来送吻,又送她房车,难道是为了补偿强吻她? 宁鸢品出不对劲。 江熠真的是在和她演情侣么。她怎么觉得,他是别有所图呢。 …… 接下来几天,马导没给宁鸢安排戏份,算是放小长假。 剧组酒店提供的床垫只有一米九,江熠睡不下,宁鸢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另寻地方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过来给她带早餐,提议回城。 “林芝给我们安排了工作。” “你吃完跟我一起回去。” 既然有工作,宁鸢也不好坚持跟他分开。 她收拾东西上他的车,准备往后排走,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挡住她的路,示意她进去坐。 宁鸢不得不依从他。 “昨天来的路上买了零食水果,你随便拿。” 他替她做决定,但是对她照顾入微。 “我们以后,还会有…吻戏吗?” 宁鸢看他松弛的态度,委婉地跟他确认。 “工作就是吻戏。” 江熠答了一句。 他刚才说,林芝给他们安排了工作,必须回城一趟。 现在答案揭晓,工作就是吻戏。 宁鸢抓紧安全带,心脏砰砰跳。 她还来不及了解,从昨天起,网络舆情已经二次发酵,基本都猜江熠谈了女朋友,粉丝也按照约定尊重祝福,等待下一步的曝光承认。 林芝打电话进来时,江熠选择外放声音,似乎没什么秘密阴谋需要避着她。 林芝先铺垫背景。 现在公众人物恋情曝光的方式基本有两种,一是自己官宣,二是被偷拍,但官宣的每一对其实都被狗仔拍到过,没发出来而已。 退一步讲,狗仔娱记拍到的图相当于时间线考证,圈内默认拍到三次以上才算真情侣,少于三次就是公关恋情,一眼假。 “回城的路上有座艺术馆,我找了个以前的下属当狗仔,你们进去逛一逛,留个吻照备份。” 林芝有一套长远规划,认为他们最好提前行动。 “放心,照片视频都会锁在我手里,就当是排练。” “行。” 江熠换车道,准备提前下高速,改道去艺术馆。 宁鸢也跟着答应一声。 等通话结束,她转过身真诚地问江熠:“所以你是知道林芝的安排,昨天来找我……提前演习?” 江熠见她努力想要合理化昨天的接吻,一句话劝她放弃。 “宁鸢,我们在热恋期,我亲你,不需要借口和理由。” * 艺术馆位于城郊,平时就人烟稀少,何况今日清场,成了江熠和宁鸢演吻戏的片场。 宁鸢匆匆准备下车,江熠喊住她,给她递了漱口水,花茶,还有一支唇膏。 很周到,很细心。 但也意味着,他们今天必须亲。 宁鸢用发带束起长发,艰难地做心理准备。 艺术馆内部空间大,共三层,布置处处有意境,狗仔和他们也没熟到可以聊天的程度,大概指一个位置,他们在那附近接吻,狗仔找各种角度拍,实时传输给林芝,她视效果给不给过。 在林芝不断挑刺的反馈中,这场吻戏,成了宁鸢人生里NG次数最多的戏。 “不够亲密,宁鸢你别往后躲,迎上去亲他啊。” “亲得久一点!宁鸢你手放下来,别推开他。” 亲到最后,宁鸢差点说不出话来,她的嘴唇被亲得鲜红,唇瓣又肿又饱满,补唇膏都疼。 她靠在江熠怀里求他休息一会,等下亲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舌吻了。 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江熠,竟然淡漠拒绝了她的请求。 “跟我接吻是工作,你必须习惯,以后每天都要亲。” 只是休息了一会会,江熠就重新开始亲她。 这次她把他推搡开时,他摘下她的发带,抓住她抵在胸前的手,将手腕背到身后,打结绑住。 “听话。” 他搂住她微微震颤抗议的身子,继续吻得难舍难分。 这种束缚强烈限制了宁鸢的身体自由,他把她的手绑起来,她才在他反复的调教惩罚里学会了怎么跟他接吻。 他一低头,她便要听话地仰头,张嘴,无法反抗地倒在他怀里,任由他舌吻至满意,呼吸咽口水的节奏都不能自己做主。 他会接着往下亲她的耳朵,脖子,直到她敏感地开始发抖,他的支配欲和控制欲得到满足,暗中去揉她绑在身后的手腕。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身后有一幅暗黑风的油画,很应景。 画中女人戴着眼罩,雪颈上缠着一条鸽血红的项链,齿间含着鲜艳欲滴的樱桃。 而宁鸢始终不愿相信,那么运动系公众形象正面积极的江熠,居然会有调教控制的嗜好。 —— 熠:处男,没亲过,所以一次亲一天 喜欢被绑住 终于拍到满意的吻照镜头,艺术馆外已是夜色汹涌。 宁鸢的情绪体力双双消耗殆尽,她完全逃不开江熠的掌控。回程路上,他将发带从她的一只手上解开,转而缠到自己的手腕上,就这么一路与她亲密地十指相扣。 他的手掌宽厚,完全包裹住她的。 宁鸢能感觉到他手心有练体能器械磨出来的薄茧。 她悄悄扭头看他。 江熠开车也很稳,他单手游刃有余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跟她贴紧,指尖时而轻点她的手背,像极了真情侣才有的亲昵日常。 多么不真实。 宁鸢对江熠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新闻上完全没有污点的世界冠军,他的成就太高了,仿佛是悬在空中的日月星辰,像国王一样令她仰望。 而在宁鸢的认知里,国王都是正派的领袖,江熠跟她接吻的时候却一点儿也不正派,他占有欲很强,还捆绑控制了她的身体。 健康的恋爱关系,粗鲁的两性游戏。 宁鸢忽然想起他书房里那本心理学的书,心一惊想缩回手,还是没挣脱他的束缚。 直到前方红灯停车,江熠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拿出手机给她欣赏刚才拍的照片。 “林芝选了这几张留下。” “大家都觉得,你绑起手跟我接吻的样子比较漂亮。” 车内昏暗,那张极具氛围感的吻照乍然出现在宁鸢眼前。 既然是狗仔偷拍,像素也做了模糊化处理。 镜头设在江熠的身后,照片里只能看清她仰头与他接吻时姣好的侧颜,他以几乎压倒性的体型优势把她锢在怀里,落下的影子像是电影镜头。 艺术创作与舒服没有任何关系,照片里看不见束缚宁鸢手腕的发带,唯独苦了她。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宁鸢知道扮演女朋友是她的责任,她不该问他原因,但她不问又睡不着。 “我演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演得这么自然。” 她真诚求问,眼神蒙着被七情六欲困扰的迷茫。 “我不是演员,为什么要演。” 江熠把玩她纤细的手指,发带将他们缠绕在一起,无法分离。 “宁鸢,你一直在纠结究竟哪些是你自己的情绪,哪些是你演出来的。” “我不喜欢你分得这么清楚。” “这两年,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你大可安心享受。” 江熠优越的条件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说服力,宁鸢能享受多少,完全取决于她何时想通。 车子停到她的小区门口。 宁鸢还在出神,江熠抬手一勾解开她的发带,放她自由, “更何况,你不喜欢我绑你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挣脱。” 发带是丝绸材质,只要她真愿意逃脱,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行。 一语点醒梦中人,宁鸢几乎是逃下车的。 散开的发带还留在她腕上,风吹过,像是缠在她手上的风筝。 宁鸢带着行李躲进小区,在自助商店买了瓶水,以此缓解干涸。 她谈过恋爱,但应付男人的招式几乎为零,吴尽夏还说以她的美貌要什么招式,她现在输得稀烂,只能靠吴尽夏救急。 不巧,她踏进家门以后才看到吴尽夏早些发的消息。 “妹妹,我参加一个业内聚会,把认识的小帅哥带回家了,给你转了一千块钱,你介意的话就去住酒店,亲亲。” 宁鸢看一眼吴尽夏紧闭的房门,没舍得挪窝。 高档小区的隔音质量良心,她洗漱完躺在自己床上,将窗帘拉开一条缝,赏月。 有人欢喜有人寂寞,几个小时后,宁鸢依稀听到隔壁吴尽夏喊了句“你结束了我还没呢!不行我就自己来。” 吴尽夏从小富养长大,父母态度开明,对爱情也热烈,宁鸢的基础知识启蒙还是吴尽夏教的,只不过她实践得更早而已。 宁鸢的亲生父母在她十几岁时离婚,她对男女之爱的理解全凭自己摸索,大环境保守,她也认为性爱就应该像温水一样,定期定时,再中规中矩地结束。 她跟袁译是这么试的,袁译确实很轻很慢,她也没体验过快感,像任务。 倒是今天江熠绑她的时候,她被他搂在怀里亲到缺氧,小腹窜过酥麻电流,火花四射,她腿都软了。 当时她应该大叫呼救,挣扎逃跑的,但她没有。 宁鸢感觉自己病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和正常人不一样,她不敢说出来,怕变得不合群,怕她不是普通人,就成了病人。 宁鸢曾经试着读透剧本角色,可江熠是活生生的男人,她读不透;她更读不透自己,她被他强迫,会挣扎着顺从,而且那种束缚感让她的身体舒服,和传统意义上的欢爱亲密是不一样的感觉。 她怀着不安入眠。 梦里,月色朦胧,一切美得不符合现实。 由于潮汐锁定,地球将永远无法看到月亮的背面。 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她就能见证月之阴暗面。 * 休假的日子里,宁鸢躲着江熠不见他,江熠派项东送来一张卡,还给她留了信。 “下次见我之前,把里面的钱花完。也想清楚,给我一个答复。” 他给她的指令一向明确,宁鸢最近在剧组挣到了钱,可她补完之前入不敷出的阶段也没剩多少,江熠资助她的行动很直接,她却犹豫着没花。 她开始不听他的话。 林芝倒是借安排工作和她见了一面,只字未提艺术馆的吻照,仿佛只是合约情侣协议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亚运会钦定江熠担任宣传大使,下个月在体育大学开发布会,正好给大学生宣传志愿者项目。” “这次曝光期内,江熠会进一步表明恋情,你是素人,我跟媒体谈好了不会曝光你,但是需要你在场,他可能会跟你暗中互动。” 在台前幕后各方压力下,林芝硬是挤出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宁鸢私下跟江熠磨合,她默认宁鸢没有问题,直接给她发来体育大学的地址,还有杂志放出的一段采访视频 林芝叮嘱她务必仔细观看视频,避免callback接不上话。 吴尽夏的那份采访稿被雪藏,杂志社重新采访的这一段视频,就发生在不久以前。 记者问江熠:“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在她面前会是什么心态?” 江熠的回答是:“我会想能不能追到她,会想是不是配得上她,还有,她能不能接受全部的我。” 粉丝在评论高呼天方夜谭。 拜托,你是江熠诶,你有什么缺点需要你这么谦虚?追女孩子对你来说不是手拿把掐么。 杂志社还放出了江熠去年备战世锦赛的视频,他在湍急的水箱里逆流练习泳姿,强度堪比自虐; 训练结束,他参加备战分析会的时候气质完全冷静下来,眼神犀利认真,目标直接,所有备战计划都必须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不能落后丝毫。 这还是在他身上疑似带伤的情况下。 旁白念道,每一行做到顶尖,天才和疯子都只差一步之遥。 宁鸢叹了口气。 好像全世界都在支持她私下给江熠一个正面答复。 她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直到去参加发布会时再见体育大学里的银杏落叶,她才想起—— 袁译提醒过她,这周也是体育大学举办运动会的日子。 项东负责接她到多媒体大厅,她一入场就收到袁译的消息:“你是来学校看我比赛的吗!我刚才好像在门口看见你了。” 多媒体大厅内的采访是非公开性质,宁鸢找到自己的位置,心不在焉地看着袁译的消息。 几位记者坐在她旁边,紧急开会。 “听说江董和密斯关今天也在,采访问题都要经过AE集团的审核才能发出去。” “我记得江熠和家里不合,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翻脸啊。” “看江大公子的心情咯。” “那就问个劲爆的。” 林芝暗示过宁鸢,广告公司跟AE集团的整体业务版图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集团包揽亚洲所有重要的会展商务组织策划,能将亚运会、世博会这些政商一体的大项目全部收入囊中,AE集团的背景深不可测。 而少数政商线人知道,董事长江柏卿和夫人关雁那位从不露面的独子,正是世界冠军江熠。 江熠一上台,记者媒体的闪光灯快门如鸿。 主持人控场,按照预先设定的环节介绍江熠作为亚运会宣传大使的身份,走完流程,一个小时后才轮到记者自由提问。 江熠在台上点人,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应付问题的迂回话术也让记者们头疼。 诸如“奥运会为何缺席”、“澳洲名将公然挑衅你无法重回赛场”、“疑似伤病”等尖锐问题,全被江熠带过。 最后一个提问机会,点到的记者开玩笑说:“我要是问恋情进展的话,是不是这个环节直接结束?” 江熠拿起话筒,表现得温良无害。 “实不相瞒,我还在追求她。” “她就在现场。” 记者团顿时炸锅,观众席集体上演卧底游戏,男女老少无差别地互指对方问“谁?是你?还是你?” 一团混乱中,就是没有宁鸢。 不知何时,她的位置早就空了。 —— 下章窗户纸立刻破,惩罚play稳稳地开始 鸢(在台下看着看着):外面还有个小奶狗前男友 认主人(二更) x un h uanl i.c om 伊始,宁鸢在台下听得很认真。 无尽的快门闪光灯像天堑将她和江熠分隔开,他在公众面前又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世界冠军,干净清爽,没有任何缺点。 江熠并未确认他会亲自出战亚运会,但他很慷慨地用自己的知名度宣传志愿者项目,作为回报,他下学期将在大学任教,报名志愿者的大学生都有机会参与他教授的课程。 宁鸢才想起江熠年纪跟学生相仿,但他的成就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 主宰者的世界,优质,强势,带着侵略性的光芒。 他在台上,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她,隐隐拨动她的心弦。 宁鸢就快被他的眼神控制住时,袁译的同学给她发来消息。 袁译在跳高比赛上摔了膝盖,情况挺严重,求她过去看看。 宁鸢一惊,做出取舍。 她知道坐在台下配合江熠是工作,但是下一阵闪光灯响起时,她还是猫腰动身离席。 宁鸢是心虚的,她怕江熠当场冲下来把她抓回去,越走越快,推开大门。 多媒体大厅外面围着一大群江熠的粉丝,路堵得水泄不通,还有项东也在。 宁鸢无路可走,幸好袁译之前带她来这里参观过,他们还在纪念墙下偷偷拥抱接吻,她记得旁边有一条校领导用的私人通道,朝那走去。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zai8.co m 意外的是,通道里挤着一堆西装革履的职业精英,似乎正对中央发生争执的两位的顶头上司如临大敌。 “Stop,我都说了他以后别想进家门。你还钦定他当宣传大使,江柏卿你厉害了是不是?” 提着鳄鱼皮包包的女士中英夹腔。”Darling,你冷静,国内有句古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好的机会为什么给别人。” 另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士看着气场强大,但是一点也没反驳自家夫人。 关雁是美籍华裔大家族名门出身,她气不消就换种语言继续骂,突然看到通道门口那里站了个姑娘。 体育大学也有这么好看的文艺气质美女?瞧着跟明星似的。 “都挡人家路了!” 关雁一喝,命令下属让路。 …… 宁鸢小跑着远离是非,去医院找袁译。 体育大学的救助措施专业,直接将袁译送到附属三甲医院,确诊半月板损伤,医生考虑到他以后还要参加职业比赛,建议住院观察。 袁译那帮同学出门急,没带手机更没钱,商业保险要先自行垫付,宁鸢看他躺在担架上痛得冒汗,于心不忍,帮他缴费。 住院押金五千,宁鸢自己出了一部分,剩下的不够,她情急把江熠的卡递进缴费窗口。 “妈呀,你卡上有四百多万?” 同学看到余额,吓了一跳。 宁鸢为袁译的事忙了半天,至此才想起江熠,呼吸停滞。 糟糕。 现在这个点,发布会应该已经结束了。 她匆忙打开手机,之前添加的私生粉消息灵通,已经在传江熠于媒体圈内承认恋情,还秀恩爱说女友本尊就在台下,结果大家把现场照片翻出来一个个认,根本没人当他的女朋友。 幸亏粉随正主,江熠的粉丝都心大,还在网上偷乐。 “笑死,江熠这秀恩爱等于白秀。” 玩笑归玩笑,工作是工作,林芝发消息来问宁鸢去哪里了,江熠找不到她。 宁鸢想到江熠生气的样子,不禁眼前一黑。 * 多媒体厅内。 “她人呢。” “还没有联系上?” 江熠从主讲台上下来,林芝和项东双双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好死不死,迎面和关雁江柏卿撞个正着。 走廊拐弯前,江柏卿甚至还在劝关雁。 “等会儿江熠采访结束,真不去见见?一家人都半年没聚了。” “Stop,你借办公室包庇他的罪我还没算……” 关雁抬头看见江熠,刹车停下,和颜悦色地冷笑。 “原来在这儿呢。” 周围人连气也不敢出。 关雁是奥体委副主席,又是AE集团的董事长夫人; 江熠是出了名的世界冠军,经济独立后手中的资本也够他跟家里决裂而不用顾及被封杀。 “女朋友呢?编也不编得像一点。” 关雁快半年没见江熠,血浓于水的天性还让她打算和气说话,一看见江熠冷脸就破功。 “谁像你这么高调,成何体统!” “随你。” 江熠甚至不跟他们顶嘴,擦肩而过往外走。 “你还在恨爸妈是不是,我们要是让你去奥运会,你现在还能活着回来?” 关雁喊。 江熠远远地站住,认真冷峻。 “我说要去的意思,就是半条命留在赛场上,我也要去。” “至于现在,我还没打算让你们中年丧子。” 留下这句话,他走了。 一如走上领奖台封神的路,毅然决然。 江熠认定的目标,都不会松手。 金字塔尖的荣耀,是;宁鸢,也是。 项东来告诉他,宁鸢是去找袁译了。 那个前男友,还真是让她念念不忘。 江熠没有直接进医院找宁鸢。 他认为是时候了。 鞭打,绑缚,一系列的试探已经勾起了她对接受调教的渴望,她一点一点把自己心灵和肉体的控制权让渡给他,如果在这时候脱离,便享受不到被粗暴对待的滋味了,自由也成为心理负担。 只差一剂猛药。 …… 宁鸢照顾完袁译从医院出来,已是深夜。 她找了个安静地方准备给江熠打电话好好解释,但他没接。 等待的时间越漫长,她越不安。 终于,项东来找她传达江熠的意思。 “江熠哥说,你们的合约可以结束了。” “他也不想逼你一直迁就他,他会再给你一笔钱,当做提前结束协议的违约金。” 宁鸢没想到自己贸然离席会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晕眩地咬字:“协议不作数了,那吴尽夏的官司……” “宁小姐,您的朋友,我恐怕爱莫能助。” 项东表示。 “这桩协议就当没发生过,一切会按照原来的路径发展。” “不,”宁鸢摇头,“我能见见他么。” 项东为难道:“江熠哥很忙,恐怕没时间见你。” 宁鸢改口:“如果是约会的话,他有空吗?” 项东打了个电话询问江熠,最终带她上车。 求情,江熠表示没空听; 约会,他乐意随时奉陪。 宁鸢许久未回城,湖心岛的游艇已经准备就位,载着她重新来到湖心大宅。 比起她上一次造访,大宅的室内设计更加精致,柔软的地毯一路铺陈,直到书房门口。 “你来了。” 江熠气定神闲地请她进入。 宁鸢刚在医院里照顾过袁译,袁译的情绪变化都写在脸上,少年心性活泼也好相处,江熠简直不像他的同龄人,年轻又沉稳。 宁鸢简直是被他操控着来见他的,别无选择。 “江熠,对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可以不要结束关系吗。” 她认错求他。 “据我观察,宁小姐对我不是很专一,这不利于后续的曝光。” 他的理由正派坦然。 他重新调整了书房里的布置,马鞭挂在他身后的墙面上,精致漆黑,像艺术品,没入阴暗。 “何况,我对你的感觉也要忍不住了。你及时离开,更好。” 江熠淡淡道。 比起强势的控制,宁鸢更受不了他这样推开她。 她没有安全感,成了被抛弃的实验小白兔。 “你怎么样才能消气……” 她低头问。”你想好回复我的答案了吗?” 江熠从书桌后站起,拿着马鞭走到她身前。 国王高大的身躯令她进一步臣服,审视的目光是在表达对她的兴趣。 深夜独处,他对她的占有欲和情愫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我跟袁译什么都发生过了。” 宁鸢不确定他说的意思,不敢抬头看他。 “我配不上你。” 她以为,江熠这么完美的男人肯定会找没谈过恋爱的白纸,不会要她的。 “他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吗?” 江熠绕着她踱步,马鞭末端划过她的手腕,腰肢,像是恶魔舔信,表达着对她的偏爱。 “有的话,我也可以覆盖。” 宁鸢不是白纸,她是一张褪色的白纸,和他的想象有出入,但这种出入带来更多的新鲜感,如果她完全按照他的喜好生长,就不会有忤逆他的乐趣了。 为了这种乐趣,他会重新给她染上颜色。 “如果我们发生关系,你愿意放过我和我的朋友吗?” 宁鸢读懂他身上危险的气息,颤巍巍的语气像是等着他来操她,她只能抓紧时间求饶。 “操你?” 江熠有兴致地笑了。 “那是在奖励你。” “调教,才是对你的惩罚。” 他每念一个字,宁鸢大脑里的禁忌区域就被踏破一层。 世俗印象里,体育生都是没耐心地扑上来就吃的狗狗,一身的肌肉正好有了用武之地,怎会有文绉绉的阴暗嗜好。 “为什么是我…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她战战兢兢望着江熠手里的马鞭,一步也不敢动,沦为他的池中物。 江熠的眼神渐暗。 “因为我唯一的爱好非常见不得人。” “合约情侣的保密协议,就是天然的保护色。” 运动员的身体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为了比赛考虑,随时严格控制摄入消耗,顶尖高手都在天才和疯子之间徘徊,长久以往,需要一个出口发泄情绪。 国内竞技体育的训练模式尚未进步,江熠刚接触游泳,一开始还停留在体罚阶段。 目睹戒尺体罚,他异样地感觉到神经亢奋。 他想把这种惩罚用在他的女孩身上。 江家是有钱有权的名门,他的父母爱情美满,他的成就人品更是没话说,在公众眼里,他就是正面向上的代表,殊不知,高悬的明月也有阴暗面。 他在脑海中预演过,只有调教意味的性事才能激起他的征服欲支配欲,释放的肾上腺素成倍上瘾。 而宁鸢恰好被他选中,见证月之阴暗面。 “我是喜欢你,才会想着惩罚你。” 他抬高马鞭,冰凉皮革轻抚过宁鸢的脸颊,低沉磁性的嗓音安慰她。 “现在,你足够了解你的主人了么。” “跪好,把奶子捧起来”(h) 主人。 宁鸢的脸一下就烧红了,心怦怦跳着。 她长得漂亮,从小没少听男生对她表白,但没有一种像江熠这样,直白宣告对她的占有。 宁鸢一直试图掩藏自己的缺陷。 她跳级上学不是聪明,只是为了跟吴尽夏一个班,否则同学都会因为她太漂亮爸妈又离婚而霸凌她,跳级以后倒是没人霸凌她了,也没人愿意跟她玩; 她做演员没得到赏识,可她还是喜欢当替身,体验角色的名义也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是动物为了求生存适应环境的隐蔽天性,这么一来,没人会注意到她缺乏安全感的内心。 她怯生生地望了一眼江熠:“我认你……你能保证会保护我吗?” “你认了我,就没有问题需要你担心了。” 江熠眉宇间亦正亦邪的气质更浓烈。 他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让她依靠,甚至因为合约情侣的名义在身,他这么优秀的人对她表现出占有欲,她也不必有负担。 协议规定,他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她都不能往外说。 他内心的阴暗面没有别人能知道,只有她。 他越阴暗,意味着越喜欢她。 宁鸢及时把头伏低,不敢再看他,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还不好意思叫他主人。 “去洗澡,里面放了你该穿的衣服。” 江熠对她发出命令。 “好的。” 她努力适应他的强势,匆忙放下肩上的布包,几乎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等等,”他叫住她,“你想看我穿什么。” 宁鸢迷茫地眨眼。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关系。” 江熠见她听话地不敢提要求,低笑。 “你也可以选择想看主人穿什么。” 宁鸢咽了咽呼吸。 她想看他穿初次见面时没上身的那件白衬衫,配藏青色西装马甲。 正式,禁欲,很有主人的感觉。 她告诉江熠,惹得男人回想后,愉悦挑眉:“那么久的细节都记得,我该早点调教你的。” 他不想吓着她,尽量温和地哄她去洗干净,等她走后,阴沉的视线才落在她的布包上。 她来得匆忙,包袋的拉链开了都没发现,这么往椅子上一放,稀稀落落掉出钥匙,湿巾纸,还有避孕套。 江熠走过去,弯腰捡起来。 看样子,这避孕套是她和前男友买的,放在包里以防万一。 他冷冷地嗤一声。 …… 宁鸢在浴室不敢洗太久,她吹干头发,看到挂在衣架上的裙子。 那是一件烟紫色的薄纱裙,裙摆处有Haute Couture的手缝标签。 她吃惊,认出这是当季高级定制的裙子,好多女明星都想上身的款。 裙子完全由一片薄纱制成,手工缝纫的钉珠刺绣精致无比,最巧妙的是,整件裙子没有拉链纽扣,轻盈突出女性身体之美,在秀场灯光下模特像不食烟火的暗夜仙子,穿在宁鸢身上,更显妩媚。 因为江熠根本没给她准备裙子的内衬。 灯光洒落,裙内,诱人的女体曲线朦胧绰约。 宁鸢气质文艺,骨架纤细适合上镜,但不代表她单薄,她常年塑形练体态,胸型挺翘臀部饱满,连着不胜一握的腰肢,极为勾人。 江熠看着她换好衣服出来,喉间一紧,内心缺失的部分被填满。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他面上依然冷酷,对她连续几次不听话的行为开始了正式的惩罚。 宁鸢尝过情欲,但她没见过江熠这样的极品男人穿着白衬衫马甲,手里拿着马鞭对她发出指令,她看到他结实的胸肌将衬衫撑起,下面也开始湿润起来。 “我不会……” 她近乎嘤咛着推脱,忽然被一阵冷意扼住咽喉,吓得她可怜兮兮地看他。 江熠举着马鞭划过她的下颌,颈间肌肤,最后压到她的肩上,顺着她精巧的锁骨形状向外游弋,接着微微施压。 她腿一软,随着马鞭下压的力道弯曲膝盖,跪到抱枕上。 这对江熠来说是个惊喜。 他还没舍得虐她,提前把抱枕放在这个位置,就是没想到她这么乖地跪下了。 “你天生就适合被调教。”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薄唇噙着悦色。 马鞭接着贴在她的乳房上,雪白的乳球在一层烟紫薄纱下若影若现,形状诱人。 他决定慢慢来,先纠正她的跪姿。 “挺胸抬头,这样才能让主人随时观察和玩弄你的乳房。” “下面的双腿不准并拢,至少与肩同宽。” 他骨子里偏执,善于把肖想许久的画面制作成现实,她必须表现得分毫不差,他才会拍拍她的脸颊奖励她。 “我跪好了……” 宁鸢被他调教得肤色泛粉,光是几句露骨的言辞便令她战栗,紧张地保持着体态,不知自己的举动都在他眼底一览无疑。 她的乳尖在薄纱底下颤,诱人得很。 ”自己把奶子露出来。” 江熠用马鞭的另一端勾住她肩头的薄纱布料往下挑,裙口隐隐传来裂帛声,深领变成一字肩挂在她的藕臂上。 “双手捧好。” 不…… 宁鸢还是知羞的,听见男人进一步的命令,违抗似的停下来两秒,心虚低头。 “看我,不准低头。” 江熠直接加重语气,马鞭停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印子,警示意味很浓。 鞭拍的凹印几乎占了她半张脸,宁鸢没有任何停顿,颤巍巍地举起手把撕裂的裙口往下拨,两团莹软跳出来,在他眼皮下弹晃。 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让自己认为,不是她天生淫荡,而是因为怕挨打才会脱衣服的。 她脱好以后停了下来,看了看江熠,江熠没再说话,周身气压低沉。 她似乎想了什么,赶紧聚拢手臂将乳房捧好,心里想着,这样的受虐调教真的好特别。 “知道为什么要惩罚你吗?” 马鞭毫无保留的贴在她的乳肉上,轻轻刮弄着。 “第一,我还不至于大方到掏钱给你的前男友治病。” 从江熠的角度看,宁鸢藕臂纤细,他一抓就能断掉似的,奶子却丰盈得不像话,她臂弯里满是沉甸甸的两团奶肉,不知道怎么长得这么淫荡。 马鞭在她的乳房上吸足了体温,接着一阵利索的手起鞭落,“啪啪”两声打下来,一边轻,一边重。 “啊——” 宁鸢没有防备地哼出娇喘,声细酥骨,手也松开了。 “疼吗。” 江熠问她,不是平时情侣之间的关心,而是主人对下位者的询问。 “嗯…不疼。” 她认真想了想。 说实话,马鞭打在乳房并不是很疼,这才开始调教,江熠并没有用太大力气。 “那为什么没有捧好。” 江熠指了指她垂下的藕臂,似愠。 宁鸢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说身体很难控制了。 她要对抗自己的意志。 调教就是这样的。 通过强硬行为带来的痛感,让她享受弱者的角色,听从主人的指令,对抗自己的身体意志。 “重新捧好,抬头看我。” 江熠用权力者的姿态控制每一步过程。 她的身体不再属于她自己,照做以后,意识里对马鞭即将落下的痛感期待又害怕,冰凉的触感一往乳房上贴,她就忍不住想低头看会打在哪里。 只要她尖巧的下巴微低,马鞭便会抬起抵住她的颌线,接着以迅雷之势落在她的乳房上,无差别地连打四五下,再狠狠的碾一下她的乳粒以示惩戒。 “啊……哦唔……” 宁鸢跪在地上接受江熠的肆意玩弄,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好像让她的下身不断涌出热流,她根本不敢低头去感受,努力抬起下巴,伸直天鹅般纤细的颈项,去仰望位于高处的江熠。 她看不清他,可朦胧模糊的眼神特别能勾起男人的欲望,纤纤十指按照指令捧着奶子呈给他打,深浅迭加的红痕无比色情。 他继续深化她的记忆,打了二十下,直到奶子都被打红了她也不敢低头看,楚楚可怜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他眉宇间的喜怒,乖得要命。 “真听话。” 他换成羽毛拍奖励她。 柔软的羽毛有安抚息神作用,跳跃着划过她微红受罚的肌肤,逗弄她尖巧的下巴。 他给她疼,也给她甜,她溢出猫咪般的柔软轻喘,对他依恋。 她意乱情迷时,他忽然将马鞭探向她身下,掀开裙摆。 她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跪着跪着膝盖就并拢了,马鞭落到大腿上,她才不情愿地将腿分开。 “湿了吗。” 宁鸢心一抖,她以为他会亲自检查,没想到马鞭直接探进她的双腿,左右几下拍打让她露出腿心,接着竖过来磨她穴口的那条肉缝,来回抚慰她肿胀的花户。 她太久没有尝过情欲的滋味了,很快有液体顺着大腿根流下来,甚至在马鞭勾弄的过程中拉出丝来。 接着,他将马鞭取出,上移至她唇边。 “湿了吗,告诉我。” 皮革拍面上,晶莹湿润的液滴散发着女人独有的馨香。 宁鸢羞得满脸通红,忙答:“湿了。” 江熠轻哂一声,将马鞭抵到她的唇上,仔细抹匀液体,帮她润润唇。 “你没尝过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