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跟你走》 处处吻 woo16.com 周恩还在和平饭店六楼的法国套房同人抵死缠绵时,她的手机已经响了七遍了。 响第八遍的时候她刚从高潮跌落,吻落在气喘吁吁的男人脸侧。 周恩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温柔说道:“宝贝儿,我接个电话。” 浴袍被胡乱裹在满是吻痕的身上,周恩走到中厅,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一双眼已是冷得快结成冰,“容锦,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得快死了的事必须通知我,不然你就得考虑你的墓地是安在天寿还是九里山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已是激动得亢奋,“周圆圆!不得了!不得了啊!今天你爸妈和我爸妈在和我俩的生辰八字,你真要嫁给我了!何瞎子真他妈的灵啊!” 周恩忍下就算隔着电话线都想把他撕碎的怒意,一字一句的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容锦唔了一声,语气依然兴奋,“别赖账啊,微信支付宝,还是银行卡,赶紧给我转账。” 周恩和容锦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小孩,两人的妈妈同时怀孕,这段从胚胎就开始的交情,至今已经二十六年。 父母一年老,就爱给家里小孩,亲戚家的小孩,以及隔壁家的小孩凑对子,学名相亲。 大院门口往外走的一条巷子里有位姓何的算命先生,称周恩的姻缘就在今年,周恩父母对此深信不疑。 有天容锦醉得不问东西被朋友送到自家父母门口,见到拖着行李往单元楼门口走的周恩,直接眼泪汪汪迎面叫姐,乞求收留一晚免遭皮肉之苦。 周恩嗤的一声,讽道你小荣总洞穴遍地,哪里轮得着我收留你。 容锦就差跪地喊娘娘了,前一阵儿得罪了这祖宗,现在得赶紧找补。 好话说尽周恩还是让他跟着进来了,结果她哥周来也在家,叁房全满。 她抬手准备敲周来房门,容锦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压住她手来制止她这种好比伏地魔床前讲睡前故事的找死行为,哭嚎道你把团哥弄醒,还不如直接把我从六楼扔下去来得痛快,姑奶奶你行行好,我在你房间地板凑合一晚就行。 结果是周恩她妈隔天一早拉开周恩房门,就看见了床上呼呼大睡的容锦。 这货早上溜上的床,而彼时的周恩已经围着隔壁学校的田径场跑八圈了。 这事之后,两边家长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容锦和周恩赌了两万块钱他们爹妈绝对会找何瞎子对生辰八字。 周恩对此嗤之以鼻。 然而今天打脸了。 “别不说话啊,赶紧给钱,快点快点快点——” “你他妈缺这两万块钱买棺材呢!” 容锦那边继续嘚瑟,“你管我买什么呢,快点儿的啊,哥哥我等会还有局呢。” “我找个火盆立马烧给你。” 周恩这边气得牙痒痒,容锦那边把手机反手扣桌上,心满意足的从桌上端了杯酒,傲视群雄一般扫了沙发上的人一圈,“都听见了啊,周圆圆不给钱,你们赶紧,一个一个,支付宝还是微信,一人两万,不许赖账。” 谢承栩看到周恩把电话挂了,也拿了浴袍穿上往外走,去冰柜里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她,问道:“怎么了?” 周恩喝了口水顺了下气,“没事。” 窗外是人声鼎沸的外滩,窗内是事后的满室寂静。 谢承栩把周恩搂到腿上坐着,咬了口她的下巴,轻轻的,像是撒娇,也像是控诉,“你是不是明早就回北京了?” 周恩正处理手机里头的未读消息,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随着众多社交软件的出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短信互通消息,但谢承栩注意到,周恩的桌面背景是一张短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周恩切换软件的时候,他看清了上面的对话。 8月22日星期四下午7:16 “你从黔南过来坐火车要方便一些,给你订的二十四号下午的票,要坐十五个小时,多准备一些吃的知道吗。” “我知道的。” “到时候筱语姐姐去接你,你见过她照片的,还记得吗?” “姐姐你不来吗?” “那天我可能赶不回北京。” 8月23日星期五上午11:01 “不让筱语去了,我去接你。” “姐姐,我很想你。” 联系人名为陈越泽。 一个让他不安的名字。 周恩小名周圆圆,周来小名周团团 这是个甜文 容锦会是文里面最沙雕的角色(我好爱他,我要好好塑造他)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woo16.com 似是故人来 谢承栩是一名演员,和周恩在一起两年多,其实用“跟”这个字更为合适,毕竟他和她的关系,主导权都在周恩手里。 陈越泽这个名字他听过几次,是周恩资助上学的一个山区男孩。 周恩二十一岁的时候为了补素拓分,不得不参加学校组织的大学生暑期支教活动。 她原以为山区大概就是怀柔那种交通稍微闭塞一点儿,环境空气尚佳的类似旅游景点的地方。 但当她跟着老师辗转飞机、火车、大巴、人力拖车,站到泥巴路上看到眼前一座又一座的黄色泥巴房子后,觉得自己真是把国内居民平均生活水平想得太高了。 好在支教队住在学校里。 这座容纳了十里八乡学生的中学刚刚翻新不久,洁白的教学楼矗立在泥泞不堪的黄土上,显得尤为神圣。 周恩代初二学生的数学课,她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坐在最后排的陈越泽。 他那时才十五岁,浓黑的眉,内敛的眼,细碎的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藏色运动服,俊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很快,周恩发觉了他手臂上的结痂的血痕和淤青。 酗酒丧妻的父亲常年肆意殴打自己酷似亡妻的儿子,最严重的一次,陈越泽被打得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还是邻居进门查看将他送至村上的卫生所。 一个清俊沉默的少年,在这样炙热的夏天,却总是要穿着长袖长裤,来遮掩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和不堪。 周恩难得的,起了善心。 交集始于一天傍晚。 周恩吃完晚饭无事可做,在村子里边散步消食。 走到一间土屋边上时听到里头男人暴呵的声音,没一会儿她又听到碰撞声。 冲进去的时候陈越泽沉默的立在墙角,而他的父亲举着一把烂椅子,看架势是要往他身上砸。 周恩把他护到身后,直接把椅子夺了丢地上,“你他妈要干嘛!你知不知道家暴要判刑的!” “老子管教儿子关你屁事!要你来管老子的闲事!” 周恩不会同一个醉了酒的中年男人纠缠,她牵了陈越泽的手往外走,走到河边才松开。 周恩点了只烟,吸了一口同他说:“想哭就哭吧。” 陈越泽只问能不能给他一支烟。 周恩给了。 他俩把烟盒里剩下的六只烟对半全抽完,周恩把他带回了学校。 学校老师给支教的学生安排了宿舍,男寝里边有空的位置,周恩把自己的枕头被子给了他,让他在这睡觉,自己则和同行的女生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中午有人跑到学校,嚷着陈越泽你爸死了,你快回家吧。 陈圣江是窒息死的,被发现的时候脸上、胸口全是恶心的未完全消化物。 葬礼上陈越泽依旧沉默,沉默到寨子里多嘴的妇女在背后骂他不孝、白眼狼,亲爹死了眼泪都没有一滴。 周恩一直关照他,同他聊天,给他打饭,送他文具和书。 为期二十五天的支教结束,离开的前一天周恩去了陈越泽家里,问他愿不愿意去北京,她的父母有意领养他,在那里他会得到更好的生活和教育。 陈越泽沉默了很久,他看向她的黑眸里有那样多的情绪,怨恨、克制、挣扎、希翼,最后他伸手抱住了周恩,“姐姐,你在北京等我。” 那样滚烫的泪,周恩的肩膀像被灼到了,她伸手拍他的背,答得简单郑重:“好。” “陈越泽要来北京了?”谢承栩问。 周恩几乎是立刻警惕起来,她同他拉开距离,眼神也变得冷冰冰的。 谢承栩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该问。” 周恩从他身上起来,去房间换衣服,她九点约了人。 谢承栩端了杯酒跟在她身后。 女人脱下浴袍后的身体洁白,每一处曲线都是诱人的弧度,更遑论她那样明艳动人的脸,她挑挑眉,笑一笑,就有大把的男人前仆后继,为之肝脑涂地。 她愿意一直留他在身边,人总该知足才是。 连衣裙的拉链卡住,谢承栩放了酒杯过去帮她。 “我后天有个活动,明早我和你一块飞北京?” 周恩戴耳环的手一顿,答道:“随你便。” “你要是不想我去就算了。”谢承栩搂住穿戴好的她,在她颈窝蹭了几下,“换一次探班机会怎么样。” 周恩失笑,捧住他脸看了看,“新戏不是要演清朝王爷吗,我可不喜欢小光头?” 谢承栩只接她话里的后半句,“哦,那你喜欢现在的我。” 周恩并不否认,笑意盈盈的看他,“对啊。”说罢吻吻他的唇,“时间来不及了,我得走了,晚安,宝贝儿。” 谢承栩看着房间门合上,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谁都能是她的宝贝,从前的肖远是,上月的靳奕是,现在的他也是。 他也很想去质问她为什么有了他,还去和其他男人上床。 不过他也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开口问了,周恩就会跟他分手。 一开始定好的游戏规则,他得遵守。 谢承栩晚十点离开的酒店,他的经纪人江北在停车场接他,今晚还有夜戏拍,他得赶往杭州。 他一上车,江北就和他敲定之后的工作行程。 “后天北京skp品牌活动,结束后当晚飞长沙录综艺,这部戏九月十一号前就能杀青,新戏开机是十月七号,合同已经送过来了,你在这里签名。” 江北伸手指尾页上的空白处,谢承栩签完字后把座椅靠背放下来开始补觉。 江北把合同收好,见他一脸疲态揶揄了几句:“周总这么厉害,把你给榨干了?” 谢承栩自嘲的翘了翘嘴角,“拢共见面没一小时,榨个屁榨。” 江北一脸讳莫如深。 他做经纪人二十几年,谢承栩是他带过爬得最快的艺人。 叁年的时间,主演两部票房破十亿的电影,一部收视率破2的上星电视剧,国民度达到热潮。 拿下某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后的那晚,四个知名品牌官宣代言人,谢承栩叁个字霸占了热搜前十,江北的电话被媒体打爆。 2018年的上半年,国内的许多地方都是他的巨幅海报,led屏上滚动播放着他最新的代言视频。 观众们爱他精致无暇如雕刻般的俊美容颜,为他少年感十足却又偏生冷酷的气质所疯狂。 这样耀眼的人,属于周恩。 “《南国正芳春》是周总哥哥搭的线,你后天去北京记得给人打个电话,最好是登门道个谢,我收到消息是李导明年下半年要拍新电影,民国戏,现在在物色演员,你让周总帮忙问问,李元庆和她父母的交情可不一般,保不齐一块吃顿饭主演就是你了,还有——” “行了,我知道了,困死了都。” 谢承栩出言打断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江北清楚他的脾气,不再多言,接着做手里头的工作。 十二点的沪昆高速车辆稀少,白色的埃尔法朝着杭州方向驶得飞快。 而与之垂直的京广线上,列车正在以每小时327千米的速度开往北京。 陈越泽望着窗外无际的黑夜。 终于,他从泥泞里走出来了。 没有原型,都是我瞎编的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woo16.com 无赖 周恩的父亲退休之前在八一制片厂工作,母亲是总政歌舞团的一名干部,哥哥周来今年叁十六岁,开了个电影公司。 周恩的资本积累从大一的时候就开始了。 那时候经管院有个研二的学长追她,人没追上忽悠了她几百万走,那是周恩攒了小半辈子的零花钱和压岁钱, 但好在还真让他挖到了第一桶金,第叁年连本带利还了周恩整两千万。 周恩没要本金,而是给了他让他接着管理。 大四那年,周恩在美国度假,有位叁十几岁的西装男人按了别墅的门铃。 佣人请他进去,他坐在花园的长凳上给周恩画了张大饼。 虽然周恩半信半疑,但出于他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的同情,她还是给他签了张支票,后续的事宜他回北京后找她的学长谈就是。 之后他公司开发的游戏大获成功,股票一路攀升,周恩由小富婆变为大富婆。 再之后又受周来影响开始投资电影和影视公司,总之亏得没有赚得多。 现在周恩工作安排不多,名下的几家公司都是职业经理人在打理,她最多是需要出面参加一些重要的饭局和晚宴。 周恩当晚谈完事坐凌晨的班机飞回了北京。 本来打算让助理赵筱语先送她回家,抬手看表发现已经快四点了,干脆让她掉头开到火车站。 五点十八,北京开始苏醒,暗夜褪去,初阳升起。 六点整,主楼两侧的钟声响起,周恩在车里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僵直的手臂和腿推门下车。 在出站口等了二十分钟,有个背着书包的高个少年走出来。 周恩有些愣住,她和陈越泽一直通过短信联系,她对他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六年前。 那时候他才一米六,比周恩矮了小半个头,现在却是比周围人的海拔高了许多,看上去至少有一八五,五官也更为突出分明,气质倒是没变,一贯的清冷沉郁。 陈越泽见到周恩,黑眸里聚了笑意,他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待人走到跟前,周恩还有些失神,陈越泽牵住她手,柔声喊了句姐姐。 周恩如梦初醒,笑得有些呆,问道:“在火车上吃饭了吗?累不累?没有晕车吧?” 陈越泽露出一个秀气的笑,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吃了,不累,没有晕车。” 周恩听到他乖巧的回答噗嗤一声笑了,情不自禁的捏了他的脸蛋一下,抱住他的手臂,“走,姐姐带你回家。” 赵筱语把人送到壹号院,周恩已经枕着陈越泽肩膀睡着了。 她下了车,出声喊她:“周总?” 周恩动了一下,陈越泽没让赵筱语接着叫她。 他把周恩的头小心翼翼的放好,背了书包下车,再俯身把她抱出来,动作轻轻柔柔的,一点都没惊动她。 赵筱语给周恩做助理也两年了,自然会察言观色,送人上楼后就立马出去了。 陈越泽不知道周恩的房间是哪个,只能将她放到沙发上,拿了一边的毯子给她盖上。 周恩小幅度翻了个身,并未醒来。 屋内像是特意布置了一番。 门口摆着一双灰色的男士家居鞋,看上去很新,客厅茶几上的花瓶里是新鲜的栀子花,冰箱上贴了便条,餐桌杯子下压了纸币和纸条,上边写着几个电话,结尾处是晚上到家,这是外卖电话,物业会送餐上来,门上挂了钥匙的是你的卧室。 陈越泽看了一下四周,推开那扇木质的卧室门。 床具用品都是灰白条,床头放了手机和电脑,陈越泽按下home键,壁纸是支教结束那天的大合影,只截了她和他两个人,床尾放着浴巾和睡衣。 卧室内的洗手间也做了布置,淋浴器上贴了使用说明,洗脸台上准备了牙刷和男士护肤品,甚至于剃须刀这些都做了准备。 陈越泽拿起贴在镜子上的便条,上面是一行秀气的小楷。 “快点洗漱去休息,晚上姐姐带你吃大餐。” 像初夏的风吹过湖面,心泛起圈圈涟漪,喜欢周恩的那座小山又垒起了一个石块。 陈越泽把屋内所有便条摘下来折好放到一个盒子里,再放进床头带锁的柜子里。 周恩醒了,正在接听电话,陈越泽往外走。 “对的,越泽到了,我接到他了。” “没事没事,不麻烦。” “你说什么?” “他志愿怎么填的?” “我会和他聊的,好的,好。” 陈越泽在她旁边坐下,想要把她糊在额头上的乱发拨开,周恩把他手隔开。 陈越泽不解:“怎么了?” 周恩转身看他,不再是一副欣喜的样子,反倒有些生气,“你考了哪所学校?” 陈越泽默了会儿,答道:“电影学院。” 周恩越想越来气,语气愈发不好,“你高考考六百多分,你跟我说你要去电影学院上学?陈越泽,你是没脑子吗?你这个分数上政法,上交大,哪个不行,你告诉我,你想搞艺术,中传不行吗,还有,你来北京参加艺考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当现在外面很安全是吗,多的是高中生被人拐卖杀害的事儿!” “姐姐——” “你别叫我!” “姐姐——”陈越泽伸了手去拉她手腕,低声向她解释:“我不是不和你说,我只是觉得想我长大了,可以一个人去做一些事情了,我不能总是要你帮我。” “而且做演员——”陈越泽停顿了几秒,半开玩笑的说:“不是可以赚很多钱吗。” 周恩错愕,她每个月都会通过支教学校校长的账户给陈越泽打钱,这笔钱并不少,甚至于要比一般的上班族工资还要多。 “我给的钱不够花吗?” 陈越泽语气瞬间低落,“够的,但那是你的钱,我都要还给你的。” 周恩想自己可能触到了陈越泽的自尊心,他生在那样穷苦的地方,有那样可怕的父亲,又独自一人在山里生活了将近六年,他想要以更快的渠道赚取钱财,去获得更好的生活,这没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里,周恩放缓了语气,“演员这一行很辛苦的。” “我清楚,”陈越泽盯住周恩落到自己掌心的手,“但回报也很丰厚不是吗?” 周恩看他脸上青涩单纯的笑,静了会儿才笑着答道:“是。”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后,周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有些尴尬,陈越泽笑着问她要不要吃鸡蛋面,周恩称好。 厨房是新,周恩从来没用过,两个人摸索了好久才把燃气灶点燃,找厨具又费了一番功夫。 周恩看陈越泽做饭时熟练的动作,想到他家里只能烧柴火的土灶,心上又是一软,“家里离学校挺远的,宿舍会不会住不惯?北方这边都是澡堂子,要不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好了。” 陈越泽往锅里放了一把面条,答道:“不用了,住宿舍挺好的。” 他不愿意,周恩也没再强求,只继续说道:“卧室衣帽间里是我买的一些衣服鞋子,你试试尺码,合适的就留下。” “靠墙的立柜有两个行李箱,有一个箱子里已经放了被子枕头,另外一个箱子你拿来装衣服,开学的时候都带上。” “柜子上的手机和电脑也都是给你买的,你等会儿自己理一理,还缺什么告诉我,明天让人送过来。” 待她全部说完,陈越泽露了个无奈的笑,“姐姐,我又不是特别小的小孩了。” 周恩端起一碗煮好的面条,吹了吹上面飘着的热气,答道:“那也是小孩子啊。” 吃完早餐后是上午八点,周恩回房间洗了个澡后开始补觉。 陈越泽在火车上睡了很久,现在不困,拿电脑找了两部看电影看,时间很快到中午十二点。 他起身准备叫周恩起床,睡太久了头会疼。 门铃这时候响了,他开门后是个戴着墨镜口罩的高大男人。 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四周都冷了下来。 陈越泽问他:“你找哪位?” 谢承栩丢下一句找我女朋友之后就径直往里走,不顾后边神情僵住的男孩。 周恩醒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在谢承栩的怀里。 她把他的手拨开,准备坐起来,却又被谢承栩箍住腰被迫躺下来。 他刚刚睡了一小会儿,声音有些哑,同她抱怨道:“我早上才下戏,快累死了,再陪我睡一会儿。” 周恩不再推他,只冷了神色警告他:“我跟你说过不能不打招呼就来找我。” 谢承栩似是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把头往她的怀里蹭,“嗯,我错了,你骂我吧。” “谢承栩——”周恩皱着眉,“放开。” 谢承栩同她妥协,把手松开,但并未起床,抓了个枕头抱进怀里,“你起床,我要再睡一会儿。” 周恩出来时,陈越泽坐在沙发上,身前放了杯水,杯壁有细小的水珠,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副画作上,是一捧热烈绽放的向日葵。 她裹紧白色的睡袍,抓了把乱着的头发,在他的对面坐下。 “饿不饿?要不要出门吃饭,下午顺便去逛逛景点。” 陈越泽空洞着的眼睛渐渐回神,半晌,他艰难的回道:“我想在家休息。” 周恩没察觉出异样,点点头拿手机点餐,“那我叫外卖,你想吃什么?” 陈越泽摇摇头,留下一句都可以回了房间。 叁个人坐上餐桌的时候,周恩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触到谢承栩不善的眼神后,她出言警告他:“吃完饭叫李想接你,结束活动就给我去机场,江北要是管不住你,我会另外安排人跟着你。” 谢承栩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把周恩面前那碗牛肉里的葱花香菜挑了出来,再夹了一块放她碗里,“吃吧。” 周恩瞪了他一眼后,谢承栩把筷子收回,吃自己碗里的饭。 陈越泽坐下后一直没出声,周恩以为他是不自在,给他夹了一块小炒肉,柔声说道:“快吃饭,吃完我们出去玩儿。” 陈越泽抬眸冲她微微笑,应了句好。 谢承栩目光落在他俩身上,发出一声冷哼,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见。 周恩:“你吃不吃。” 谢承栩脸上扬起一个开朗的笑,回道:“吃啊。” 谢承栩:就会对我凶 陈越泽:不然呢 and以上提到的所有院校,对不起(?? 葡萄成熟时 谢承栩skp的品牌活动提前到今天的下午叁点,吃完饭就被他的助理李想接去妆造。 周恩最近没事,正好北京这两天太阳不大,风也凉着,就带着陈越泽把几个着名景点逛了个遍。 叁十号下午她送他去报道,注册完到宿舍楼门下她接了个电话,得赶回家里。 陈越泽把她手里的资料接过,拥抱了她一下,“没事儿,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周恩拍拍他的背,“我明天飞香港,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军训可能会比较累,实在扛不住给筱语打电话,她会安排。” “我知道了。” “那我走啦。” “好。” 陈越泽目送周恩离开。 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高高挽起,修长白皙的颈露出,光是背影就已亭亭多姿。 走到车旁她又回头,朝陈越泽挥了挥手,扬了个朝气的笑,“你乖乖的啊。” 陈越泽也朝她摆手,笑着回道:“知道了。” 等到周恩开车离开,旁边一个麦色皮肤的大男孩凑过来,“兄弟,你对象啊?” 听口音像是东北人。 陈越泽不太习惯陌生人搭讪,顿了下才回答:“不是的。” 男孩掂了掂手里纸盒,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你朋友长得还挺俊。” 两人往里走,男孩替他按了电梯,继续同他说话:“兄弟你哪个寝室啊?” 陈越泽道了谢,正好电梯也到了,他俩并肩往里走,“406。” “我也是啊!”男孩脸上露出惊喜,“我叫叶静嘉,叶子的叶,安静的静,嘉奖的嘉,你叫啥名啊?” “陈越泽,耳东陈,超越的越,恩泽的泽。” “你名字还挺好听。” 电梯门打开,叶静嘉见他两手都满了,热心肠的接过他左手边的行李箱,“我帮你拿,这边走。” “谢谢。” 406的门大敞着,叶静嘉刚进门就喊了句来新兄弟了,屋里坐着的俩人回头。 “来来来,这我们宿舍最后一位弟兄,陈越泽,叫你老陈可以吧。” 陈越泽愣了下,笑着点头:“可以。” 叶静嘉指了指坐在靠窗左边凳子上的五官深邃的男孩,“这是祁巍。” “hi。”祁巍友好笑笑。 旁边的留着寸头的男孩没等叶静嘉介绍,笑着说了自己名字:“余川,余光中的余,山川的川。” “你们好。” 陈越泽打完招呼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左侧空着的桌上。 叶静嘉询问他等会还有事没,陈越泽回答没有。 他一拍大腿,说道:“刚我们还商量晚上吃啥呢,老余说这附近有家铜锅涮肉,酱老香了,你没事就一块去呗,就当咱宿舍第一回聚餐了。” “好。” 周恩刚停好车,就见到单元楼门口站着的容锦。 30度的气温,他穿了一身骚包至极的红西装,里头还配了件同色小马甲,脚上踩着双尖头皮鞋,脸上挂着荡漾的笑,就差屁股后头插俩鸡毛掸子原地cosplay孔雀开屏了。 周恩下车往家走,只当没看见他。 容锦眼疾手快的扣住她肩膀,“周圆圆,你行啊,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的,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谢承栩也在啊。” “你说哪天,晚宴那天还是前天?” “我去,前天也算啊?我前天什么也没说啊。” 周恩把他手弄开,“行了行了,上回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等会吃饭记得把嘴缝上,不然我肯定把你泡你堂妹妹的事给抖搂出来。” 眼瞧着快到周家门口了,容锦连忙把她嘴捂上,“姑奶奶,你嘴上有点把门的行不行。” 周恩挡住他手,露了个奸诈的笑,“看你表现。” “妈!” 周母从厨房探头出来,“圆圆回来了,小锦也到了,快进来快进来,马上就吃饭了。” 客厅里坐着周恩父亲和李元庆,俩人正在下棋。 周家和李家是世交。 文革时候周家被批斗,还是当时在军部供职的李元庆兄长出面保下的,改革开放后,李元庆改行做导演,周父利用自己人脉同他行了不少便利,两家来往的也更加密切。 周父见到周恩没给好脸色,容锦凑上去笑嘻嘻的喊了句周叔李叔,他的面色才缓和了一点。 周恩把包摘了放下,坐到容锦旁边的沙发上,笑着同人打招呼,“爸,李叔。” 李元庆笑呵呵的看她,又看看周父,“圆圆回来了,李叔可俩月没见着你了,我怎么觉得瘦了点。” 周父把兵重重往前一推,“整天做事不着调,难怪瘦得跟根麻杆似的。” 周恩面色冷下来,容锦赶忙打圆场,“今儿李叔叔难得来,周叔可得把好酒都拿出来,您酒柜里供着的那瓶茅台可不能再藏着了。” 周父摇头看他,“你小子每回过来就只惦记我的酒。” “我还惦记您啊,李叔叔您给我让个位置,我可想和周叔下棋想得心都痒痒了。” “行行行,让给你,输了就上你爸那去提酒。” 李元庆挪了位置让给他,“我去阳台抽根烟。” 容锦朝周恩使眼色,让她跟上去,“来来来,周叔,咱俩下一盘。” 这一片是老小区,住的也大都是老人,闲来无事就爱种花种菜。 楼上一位奶奶养的玫瑰已经长成花瀑,垂到了周恩家的阳台上。 李元庆抬手摸了摸其中一朵的花瓣,叹了口气。 周母在电话里说了李家的事情,周恩知道这忙她得帮。 “明天上午飞香港的机票,您放心,这事儿不难。” “我也是识人不明,招了这么个混蛋做女婿。” 李元庆的女儿李薇六年前嫁给香港一个影视集团老总的儿子。 四年前李薇的公公去世,李元庆为了帮自己女婿坐稳位置,收了一部分股权赠与李薇。 现在男方出轨要离婚,不仅不肯净身出户,更是连哄带骗让李薇签了份股份和财产的变更协议,两边打官司正闹得不可开交,李元庆希望周恩能过去帮忙稳住局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怪您。” 李元庆见她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打趣道:“你和那个小谢怎么样了,外头传成那样,你爸上回和我喝酒可把你臭骂了一顿。” 周恩扶额直表心力交瘁,“您可别提了,容锦那张嘴可把我害死了,我跟靳奕一点事儿都没有,我爸骂完我哥骂,谢承栩也找我闹,我可真是冤死了。” 李元庆跟个老小孩似的,继续八卦道:“你和小谢在一块也两年了,想过结婚没有啊?” 周恩连忙摆手,“您知道我从小就拧得很,承栩年纪比我小,又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我俩结婚过不了多久就得鸡飞蛋打,就现在这样挺好。” “唉,我瞧小谢可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了。” 周恩见李元庆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盈盈的挽住他手。 李元庆见状点了她额头一下,“你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周恩笑得一脸讨好,“您是不是要拍新戏了?空个时间出来让承栩过去试个戏呗,他可仰慕您好久了。” “你真是有求必应啊,上部戏不也是你硬给人抢过来的。” 周恩“害”的一声,“就试试戏,您觉得不合适我绝对不强求,真的。” 李元庆见周恩叁根手指头都竖起来了,叹了声气道:“行吧行吧,你让他经纪人跟我联系。” 周恩面上一喜,恭恭敬敬朝人道谢:“谢谢李导!” “鬼丫头。” 唔 周恩:我真不渣 宏愿 周恩在香港忙得晕头转向的同时,陈越泽的军训生活也开始了。 他在老家要挑水挑柴,看着白净瘦弱,实际要比其他大多数人强壮得多。 叶静嘉洗澡找他借肥皂时看到他的八块腹肌和胯间可观的尺寸时爆了句粗口:“卧槽!真人不露相啊。” 陈越泽把肥皂递给他,没接他的话。 叶静嘉拉上帘子前贼兮兮的说了句以后弟妹可有福了。 谢承栩九月份的工作告一段落,同周恩打好招呼后飞了香港。 港媒比内地的狗仔更为可怕,为了避免第二天八卦杂志封面上出现“谢姓小生千里提枪上岗”这样的恶毒标题,李想让司机围着尖沙咀绕了两圈,又和谢承栩在梳士巴利道上散了五分钟步,最后谢承栩在车上换了套新的衣服才同赵筱语接头,走员工通道坐电梯上楼。 周恩一进门就被人抱了起来,屋内没开灯,桌上放了烛台,卧室的地毯上是白色花瓣,空气里透着玫瑰的馥郁甜香。 谢承栩把人扔到床上,周恩要抬手解他领带,被他制止。 “不许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迷人,是不良的诱哄。 修长的手解开锁骨上方的蝴蝶结,丝质衬衫的纽扣被一粒一粒解开,露出黑色的胸衣和白色的乳,再往下是盈盈一握的细腰。 紧身裙被人褪下,黑丝附着在绑带蕾丝内裤上,是致命的诱惑。 谢承栩的手一寸一寸在哪探,触到毛发,抚到阴蒂,最后伸进两片软肉的缝隙里。 周恩“嗯”了声,左腿蜷了一下,谢承栩不满的咬了口她的乳尖,依旧拿手磨她柔软的内壁。 “说了不许动。” 周恩露了个无奈的笑,“好,不动。” 等到她身上的衣服被脱光,谢承栩依旧西装革履。 周恩有些不满,趁他不注意起身换了女上位,阴部紧磨着他凸起的那一处,伸了舌头去舔他的喉结,“要不要。” 谢承栩在负隅顽抗,这么多天她不发微信,不打电话,怎么能让她轻易得逞。 他偏了头任她动作。 周恩伸手拉开他的裤链,把硬物放置身下,也不进去,只在顶端轻轻触碰。 谢承栩任她挑弄了几分钟,忍得额上冒出细汗。 哪有到嘴的肉不吃的道理。 谢承栩挟了她手把她压至身下,穴口已经湿润,硬物很顺利的进入,周恩被猛的一下顶弄刺激到,哼了一声。 这是对谢承栩的嘉许,他进的也就更深更重。 待到周恩快高潮时,他停了动作,咬牙切齿的在周恩耳边问道:“爱不爱我?” 周恩迷蒙着眼,似是没有听清。 谢承栩掐她的腰,“爱不爱我?!” 周恩这回听清了,笑着去揉他耳垂,“爱。” “爱谁?” 周恩知道了他的意图,故意逗他:“宝贝儿?” 谢承栩黑了脸,去咬她脖子上的肉,周恩惊呼:“我明天还要开会呢!” “快说!” 周恩露了个俏皮的笑,去吻他的唇,然后低声说:“爱谢承栩。” 谢承栩紧盯她含着媚意的眼眸,确认她说的是真话后,严丝合缝的拥住了她。 房内只剩下含着水意的抽插声,最后那一刻是男人的闷哼和女人柔媚的呻吟。 谢承栩落了一个吻在周恩额头,“我爱你,周恩。” 周恩伏在他肩头累得失了力气,缓了十来分钟只觉得浑身黏黏糊糊十分难受,她在他锁骨咬了一口,和他撒娇:“脏死了,抱我去洗澡。” 谢承栩自然十分乐意,拉她在淋浴间、浴缸又各做了一次。 周恩累得睁不开眼,被抱上床的时候想起了点什么,同他开起了玩笑。 她窝在谢承栩怀里,眯着眼睛笑着说:“我前几天上网,网友在你的照片下边评论说,哥哥的腰是夺命的弯刀,真是诚不欺我。” 谢承栩抓她话里的错处,阴恻恻的说:“你有空上网看我照片,没空回我的微信和电话。” 周恩“唔”了一声,“我打算出完差去探班来着,那你只要微信和电话的话,我让筱语订回北京的票。” 谢承栩猛的撑起半边身子,恶狠狠地说:“你敢?” 周恩气定神闲的,“我发现你脾气越来越大了,真不应该惯你。” 又伸手把他拉下来,打了个哈欠,“快睡觉,醋包。” 谢承栩哼了声,把周恩揽进怀里,心满意足的闭眼睡觉。 谢承栩在香港待了四天才回上海,回去那天早上一路贴着周恩走。 她洗漱的时候跟着进卫生间,吃早餐的时候恨不得和周恩坐一个凳子上,化妆的时候他就坐旁边沙发看着,要换衣服了还不走。 周恩把睡衣外袍甩他身上,“你出不出去。” 谢承栩接住,跟她耍赖皮,“我不看。” 周恩吊了眉毛,“快点出去。” 谢承栩把她衣服放到一边,走上前去抱她,“你不能反悔。” 周恩想了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探班那回事,“知道了。” “你要想我。” “知道了。” 问完这句他也不说话了,把头搁周恩肩上发呆。 “李想来催了。”门铃声响了,周恩推了他一把。 谢承栩纹丝不动,最后狠狠吻住她唇,吮得两人呼吸不过来才放开,“不许找其他男人。” 这是他鲜少一次的越界,周恩点了点头,“知道了。” 李想是拿了砸房门的气势去按的门铃,按了九分钟终于把人给按出来了。 谢承栩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带着墨镜口罩都能看出他的坏情绪。 李想跟上去接过行李,硬着头皮说:“哥,不能坐那个电梯,筱语姐在员工电梯那等我们。” 谢承栩把口罩摘了往口袋里猛的一塞,“让他们拍到又能怎么着。” 好歹是改了方向,李想不再多言,跟在他身后下楼。 我写船挺废的 船也不会太多,因为我太废了_(??w?? 嚣张 周恩回内地是九月叁十号,谢承栩在杭州录综艺,她让赵筱语直接订了飞杭州的票。 到剧组酒店是晚上十点多,他们晚上估计要录通宵,周恩就先睡了。 凌晨四点多她被巨大的关门声吵醒。 她人还懵着,谢承栩把手机砸到她身上,脸色铁青的看她。 周恩抑住不悦,拿了手机查看,是一个媒体号发布的恋情曝光,内容是当红小生靳奕夜会美女,疑似酒店过夜。 前五张是一男一女肩并肩走在马路上的动图,后两张是周恩和靳奕先后进入酒店的照片,最后一张是靳奕的个人照。 发布时间是半小时前。 “你在香港和靳奕见了面为什么不跟我说?!” 周恩皱了眉,从床头拿了自己手机给公关打电话。 谢承栩伸手把她手机夺过来,一并扔到床上。 “像上回那样,又在你房间待了俩小时?周恩,你把我当什么了?” 上个月的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周恩喝多了被靳奕和另一个女朋友扶着去了楼上酒店。 还没走到洗手间她就吐了自己和另外俩人一身,那女朋友尖叫着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 靳奕一个男的,也不好动手,叫了女服务生进来帮她处理。 等收拾好把人扶上床,他还不走,坐沙发上坐了一个多小时,赵筱语赶来他才离开。 聚会上的一些人是看着靳奕把人扶走的,隔了两个小时又见到靳奕衣衫不整的回来,以为是发生了点什么,纷纷打着趣说周恩姐又换男伴了。 容锦那天也喝了酒,大着舌头回了句哪能天天睡一个。 要不说事事那么巧,怕什么来什么。 谢承栩知道周恩在这,结束工作后就赶了过来,正在会场里寻人,迎面就听见容锦说的这话,结合靳奕一脸的尴尬他自己就开始脑补,最后拂袖而去。 周恩没把事放心上,但之后和谢承栩两次见面他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她也就猜出了大概原因。 第叁次见面谢承栩又和往常一样了。 既然他不提,周恩没有主动解释的道理,这件事就一直梗在了那。 “所以上回的事你压根就没过去是吧?” 谢承栩火气越来越大,“你让我怎么过去?!赵筱语跟我说你俩什么事儿没有,她是你的人,她不得帮着你一块说话,行,上回的事儿我信了,这回呢,他半夜去你住的酒店,这回你俩又待了几个小时?!” “谢承栩!”周恩眼神冰冷,“咱俩什么关系你这么质问我?” 谢承栩自嘲的勾起嘴角,“是啊,咱俩什么关系,金主和小白脸的关系是吧,你他妈以为我稀罕你那几个臭钱,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他妈喜欢你,我爱你!你呢,你因为什么?你要想泄欲找只随到随叫的鸭不便宜些!” 周恩按住发胀的太阳穴,“你现在不清醒,我不跟你说。” 说完这句她伸手拿手机打电话。 “喂,把热搜撤下来,词条全部删了,一个小时。” 谢承栩看她有条不紊的处理手段,只觉得讽刺,是做了多少次才能这样冷静熟练。 他把手机夺过来往地上扔,周恩彻底生气了。 “你他妈到底要干嘛?!” 谢承栩一步步逼近她,“撤什么,你不正好趁这个机会甩了我吗?靳奕活好不好,年轻几岁就是不一样是吧——” “啪”的一声,周恩甩了他一巴掌,“闭嘴。” 谢承栩头一偏,嘴角的笑更加嘲讽,“怎么着,接下来要给人买剧本买代言了是吧,怎么捧我现在就怎么捧他,玩腻了又换下一个,周恩,你真恶心。” “是,我恶心,我他妈最恶心的事就是跟你在一块儿,你以为你出道一年就能拿两个男主剧本是因为你演技好,你有才华?我告诉你,是我他妈往里头砸钱给你抢过来的,我恶心是吧,你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要睡你,你嫌我恶心你去找她们啊!” 周恩发泄完指着门口,“你给我滚。” 谢承栩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走了。 依旧是“嘭”的一声,周恩像被响声震住了,在床上呆坐了好久。 过了十几分钟她起身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地上铺了地毯,手机除了沾了点灰以外没有其他损坏。 她让赵筱语把靳奕经纪人号码发过来,电话拨出去后几秒就通了。 那头的男声急于解释,开口就是周总这件事我们也不知情,正在联系公司处理,实在抱歉,周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算计我是吧?你们家艺人叁天两头的往我面前站,怎么着,那么想出人头地,还特意挑了十月一号这个好日子,你给我听好了,靳奕以后如果还能在这圈里混,你把周恩这俩字倒着写。” “周总——” 电话挂断后周恩拨另外一人的号码,“联系媒体明天上午十一点放黑料,之前拿到的财税报表发到王平邮箱,另外订一张杭州飞北京的机票,要最早的。” 周恩的行李箱根本没有打开,把酒店浴袍换下来后拿了床头的耳机和充电线,手触到一旁的礼盒时一顿,最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酒店安排车送她到了机场,落地北京天色已经大亮,她在路边打了辆车回家。 她往门上按指纹时,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陈越泽拉开了门,见是周恩他还有有些怔住,不敢确定的喊了句姐姐。 周恩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骤然崩断,连带着身体也往下倒。 陈越泽接住她,耳朵里一直是那一声带着哭腔的越泽。 谢承栩是早上六点回的酒店,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俯身趴在周恩之前睡的位置,他的手机就在被子上,伸手拿过来解锁点开微博,靳奕恋情在热搜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前十条全部都是有关国庆的话题。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注意到床头的垃圾桶里有个精致的缎面礼盒,他拿了出来,拆开中间的锁扣,里面是一块男表,是周恩之前看杂志问他喜欢不喜欢的那款。 谢承栩忽然愰了神,思考两个小时前的争吵是现实还是梦境。 想着想着他就睡了过去。 十点多的时候被电话吵醒,他好像感冒了,头昏昏沉沉的,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江北异常兴奋的声音,“小栩,你赶紧来机场,我给你订了十二点的机票,李导那边通知过去试戏。” “还睡着呢?赶快收拾一下,别耽搁了,李想马上到你房间,快点啊,我在机场等你。” 电话挂断前谢承栩听到了江北那句欣喜的嘟囔:这回真得好好谢谢周恩了。 他摸了摸眼眶,湿湿润润的,好半晌才回神,怎么哭了呢? ?o 晚睡患者 周恩在家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客厅里有细微的电视声,刚醒来头痛的炸裂,躺床上缓了缓,光着脚走了出去。 陈越泽听到声响回头,见周恩起床,说道:“煮了粥,喝一点吧。” 周恩没吭声,走到他另外一侧的沙发椅上坐下。 陈越泽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觉得饿着不好,起身去厨房端了粥回来。 粥里加了肉糜和青菜,在青色的瓷碗里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陈越泽把勺子放到她手里,“吃吧,姐姐。” 周恩看他一眼,顺从的接了,盘腿坐地毯上开始喝粥。 陈越泽陪她一块坐地上,她的脸色实在不好,原本白皙的脸现在更是苍白,眼下乌青明显,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 整个人都是怏怏的,看上去很疲倦。 周恩吃了半碗粥就不想吃了,把碗推向一边盯着电视发呆。 是枝裕和执导的《海街日记》,画面从海边开始,播到了男孩载着浅野铃,在粉色樱花隧道里骑行。 周恩心头一动,转脸问陈越泽:“国庆有时间吗?” 陈越泽一愣,答道:“有是有——” 回答得和电影里一模一样,周恩被戳中笑点,揉了揉他军训完依然白净的脸蛋,“明天去办护照签证,姐姐带你出国玩儿。” 见她心情似是变好了,陈越泽乖巧应了声好。 周恩订了上午的机票飞东京,她正和陈越泽讲接下来的旅行安排时,国内的舆论场一片混乱。 先是几个大的娱乐官博爆料靳奕大学时期多次嫖娼被抓,并且贴了铁证,紧接着税务局官博通报他所属的经纪公司存在偷税漏税问题,公司负责人正在协同调查。 点赞数最高的爆料微博下边,第一条热评是昨天爆恋情,今天爆嫖娼,真是好肾。 底下的追评嘲讽的有,调侃的有,更多的是吃瓜。 什么恋情? wtf,我错过了什么? 同各位透个底,昨天恋情的女主角是京圈某大佬的妹妹。 什么什么,接着说下去啊。 谢承栩这边因为机场黑脸也上了热搜。 试戏的时候又因为状态不好频频出错,李元庆看在周恩的面子上没说重话,但江北估摸着是悬了。 启程回酒店时,江北还不知道谢承栩和周恩吵架了,叮嘱他给周恩说一下今天的情况,别真的把角色丢了。 谢承栩理都没理他,把眼罩戴上开始补觉。 李想从后座冒出来去扯江北袖子,小声说道:“江哥,微博上的事儿你不知道吗,记者在香港拍到了靳奕和周恩姐,承栩哥早上在酒店和周恩姐大吵了一架。” 江北心里一惊:“我知道个屁知道,我今天一上午都在天上飞,这么大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李想有些委屈,我想说也要找着机会啊,“您一直和承栩哥说试戏的事儿,我哪插得上嘴。” 江北往他后脑勺挥了一掌,“你有个屁用你。” 李想抱住头,果然是城门起火,池鱼遭殃。 隔岸 在东京待了一天,第二天周恩和陈越泽前往镰仓。 小田急线一出来就是江之岛,沿着有白色栏杆的街道走,很快就见到了海。 陈越泽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京,不知道是第一次看海的兴奋,还是被周恩装开双臂迎风大笑的情绪所感染,他难得的露了个开朗的笑,额前的碎发被海风掀开,连带着身上的沉郁也吹跑了些。 “走,去下面。” 周恩牵着他手下楼梯。 虽然是国庆,但沙滩上人不算多,基本上是本地人带着孩子在这里玩。 周恩今天穿了条浅蓝色的丝质连衣裙,有个小女孩似乎是觉得好看,一直盯着她,周恩弯下腰和她打招呼,女孩又害羞的躲到自己母亲身后了。 陈越泽站在她身旁,问小女孩的母亲说了什么。 周恩笑着看他,答道:“夸你长得好看。” 他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踩了双白色运动鞋,身上气质又温淡干净,比日漫里的少年还要帅气不少。 陈越泽目光紧随着她,“那你呢?” “好看啊。”周恩揉了把他的头发,“以后你们学校校草就是你了。” 陈越泽不咸不淡哦了一句。 周恩抓了把沙威胁他,“哦什么,人家夸你要说谢谢。” 陈越泽笑意明显时,右边嘴角会有个小小的梨涡,给人甜度满分的错觉。 他笑着又哦了一声。 话音刚落周恩就把沙塞他后背了,塞完还拍了拍手,“没礼貌。” 语气像在恼怒,眼底却是得逞的笑。 陈越泽敞开的衬衫下是一件t恤,蹦两下沙就全下来了。 不远处有人合照,他心念一动,和周恩说:“姐姐,我们拍张合照吧。” “行啊。” 周恩低头拿手机,打开摄像头后举了起来。 陈越泽站在她身后,弯了点腰,下巴碰到她发顶。 照片中的女生比了个耶,男生笑得一脸温柔。 身后是湛蓝的海,眼前是心上的人。 沿着沙滩一直走,天刚擦黑板,周恩就把陈越泽拐去了居酒屋。 她知道他是抽烟的,但喝不喝酒,酒量如何她得探个底,免得他以后在饭局上喝醉被人拐跑都不知道。 点完菜,周恩要了两杯啤酒和叁瓶清酒。 一杯啤酒他的脸就红了,周恩又给他倒清酒,喝了差不多两瓶,一双黑眸已是迷蒙不清。 周恩不急不缓的咬着手中的鸡肉串,右手竖了个叁,“这是几?” 陈越泽笑得乖巧,“叁。” “我是谁?” “周恩。” “周恩是谁?” “姐姐。” 周恩满意的拍了拍他脑袋,陈越泽把她手拿下来放脸颊蹭,“我聪不聪明?” 周恩失笑,也没把手拿回来,“聪明。” “那你不能丢下我。”他的表情骤然变得悲伤起来,“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想去北京找你,可是张校长不肯给我身份证,我等了你好久,你才给我打电话。” 周恩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15年春节,她和方明月出国旅游,当时为了方便,就换了欧洲的卡,回国后把卡换回来才看到他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陈越泽朝她的方向挪了下坐垫,伸手去抱她,“我很聪明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你不要丢下我。” 周恩心头一软,抬手摸他的发,“不会的。” 十月五号,陈越泽陪周恩在银座血拼了一天。 十月六号回国,周来给周恩打电话让她过去吃晚饭,她把陈越泽也带上了。 刚推门进包厢,容锦那厮就开始咋呼了。 “哦豁,越泽弟弟,我听圆圆提过好多回了,总算是见着人了,”他好兄弟似的在陈越泽肩上一搭,笑得眼睛缝都找不着了,“你就喊我一声容锦哥哥,圆圆弟弟就是我弟弟,跟哥千万别客气。” 陈越泽被他热情得有点尴尬,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恩把容锦手打下去,“给我边儿去啊。” 周恩边放包边跟他介绍:“来,越泽,这是我哥周来,我给你寄过照片的。” 陈越泽朝坐在上首长相冷俊、气质凌厉的男人问好:“大哥。” 周来微微颔首,露了个几不可见的笑。 “这是我哥好朋友,赵晔,你一样喊哥就行。” “赵晔哥。” 周来右手边着米色开衫的男人笑得温润,“快坐下。,” “这是我发小方明月,之前支教跟我一块儿的。” “明月姐。” 方明月笑得爽朗,“我俩可好多年没见了。” 周恩替他回了,“得有六年多了。” 方明月:“是啊,之前一小孩,现在都这么高了。” 她俩从陈越泽聊到支教,又扯到了几个公益项目,周来和赵晔在聊新电影的宣发进程。 容锦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趁没人注意换了个位置坐到陈越泽旁边,低声同他套话:“你姐揍过你没有?” 陈越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啊?” 周恩移了目光放到他身上,“你要是想挨揍就直说。” “嘿,你这人。” 周恩带陈越泽出来一是认认人,另一方面也有托他们照顾的意思。 周来手里攥着的资源可比周恩多得多,赵晔又在广电总局工作,国内几个大奖项上都能说得上话,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给谁铺路不是铺。 但周恩瞧自己哥哥面色不虞,估计是看到前两天的消息了。 她给他舀了一碗菌菇鸡汤,“哥,您喝汤。” 周来冷着脸接过,喝了一口算是接受她示好。 饭吃到收尾的时候,周来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赵晔要回家陪老婆孩子,也先走了。 陈越泽微信宿舍群弹了消息出来,十一点约工体蹦迪。 他除去开学那顿饭,宿舍几次聚会都推了,这回叶静嘉指名道姓叫他必须到场,否则就是不讲兄弟情。 周恩同容锦说话的时候正巧暼到了,“去找你同学玩吧,带卡了吗,别让人请客。” “带了。” “酒少喝点,果酒可以喝两杯,其他的你抿一口就行,陌生人给的东西别接,我今晚不回去,你朋友没地住可以领回家。” “好。” 陈越泽走了之后,方明月一脸不可置信,“圆圆,你这当妈还是当姐呢,提前散播母爱吗?” 容锦一脸鄙视,“对人跟对亲儿子一样,怼我跟怼孙子一样,周圆圆,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挺双标。” “您家财万贯,爹疼娘亲的,要我干嘛使,人一小孩在北京谁也不认识,就我一个亲人,我不对他好谁对他好。” 方明月拿手肘顶了顶她,“我怎么觉着你像是对人有意思?” 周恩翻了个白眼,“小六岁呢姐,且不说我和他认识快七年了,就冲当时一个一米六的小男孩把我这个一米六七、一百斤的女人从山上背下来,我怎么着也得报了这恩情啊。” 周恩去支教时晚饭是要自己做的,支教队的人两人一组轮着上山拾柴火。 轮到她这组时,方明月因为生理期痛得动弹不得,她就一个人上山了,结果绕着绕着迷了路。 山里头天色暗得早,晚上温度又低,周恩一个人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没力气了,找了个雾气小的风口坐下了。 晃了半天手机还是没信号,周恩叹了口气,谁知道她那群同学什么时候能找着她。 她也没劲儿喊救命了,手里拿着根捡来的木棍敲旁边的树以发出声响告诉别人她在这,不过也没敲多久她就累得睡着了。 她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这山里头吃吃不饱、睡睡不好的,梦里头至少还有肉和床垫,就是肉瘦了点,一口下去就咬到了骨头,床垫也有点硬,不过总比用桌椅拼成的床软。 等到她睁开眼时,人已经躺在带队老师办公室的一条长凳上。 众人见她醒了都七嘴八舌的围过来,方明月更是直接抱住了她。 直到回程的机场大巴上,带队老师拿这事儿打趣她,说她捡柴火捡到隔壁村的山头上去了,他们还苦哈哈的在学校后山找她,深怕她在山上冻成冰棍,最后还是越泽打了手电一个人上山把她背回来的。 她歪着头听他们调笑,心里想原来是他,那个双亲去世无父无母、还不肯跟她回北京的俊秀瘦弱的男孩。 容锦夹了块烤鸭放嘴里,“意思什么意思,她和那小鲜肉的事儿还没完呢?” 周恩白了他一眼,“不全是你的功劳?” 容锦大爷似的翘起一条腿:“你跟那小鲜肉,就是俩炮仗,在一块不知道是过日子还是过节呢,一天到晚噼里啪啦的。” 方明月捂着嘴笑,周恩吊着眉毛瞪他:“你丫能不能闭嘴。” 容锦见她要动粗,往旁边挪了个椅子,“不过话说回来,你既然不跟人好了,那小鲜肉的代言我还跟不跟人谈了,正好最近有个女艺人找我献殷勤来着——” “你合同都快敲一半儿,临时换人你不嫌麻烦啊?” 容锦一脸我懂的表情,回答得正儿八经:“哦~周总意思到位,那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方明月看容锦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凑到周恩耳朵边腹诽:“我怎么觉着他越来越贱了。” “欸欸欸,”容锦手在桌上扣两下,“方明月,我耳朵还没聋呢。” 方明月笑得无辜,“唔,被听见了。” 周圆圆的毛病之一,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半茶 陈越泽到酒吧时,发现不只他的室友,还有另外几个男生女生。 余川介绍他们认识,男生都是学校篮球社团的,女生是隔壁几个院校的,和他们同一届。 他们这伙人都长得不错,衣着打扮也都入流,很快有漂亮姐姐找上来邀他们去跳舞,没女朋友的几个都应邀去了。 陈越泽不想去,就坐那吃果盘里的水果。 隔他两拳距离的位置坐了位穿黑色吊带裙的女孩,金发棕眸,娇俏得很。 她见陈越泽既不跳舞,也不喝酒,吃着西瓜在那刷手机,有点好奇的凑过去,发现他在浏览兼职信息。 打量了会儿他的穿着和手边的书包,怎么着都不像要去上二十时薪班的人。 音乐声很大,宋好雨贴到他耳朵边上说话:“你不下去跳舞么?” 陈越泽反感这样近的社交距离,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 宋好雨又贴上去,“你是余川室友吧,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陈越泽收了手机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宋好雨看他离开的背影,莫名就起了好胜心。 她模样好看,家世也好,哪有人对她视而不见的道理。 脑子一热就追了上去,结果发现他没去洗手间,而是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抽烟。 他个儿高,仪态也好,身子一半在光下,一半隐在阴影里,很矛盾,就像他身上既温润又冷淡的气质一样。 宋好雨认出他身上卫衣的牌子,是今年的秋冬秀款,手上的腕表也不便宜,积家的北宸系列,五万多。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一根烟快抽完,才从台阶上蹦下去,绕到他身后拍了下他肩膀,“嘿。” 陈越泽回头看了发现是她,皱着眉把烟灭了丢垃圾桶里。 宋好雨拢了拢胳膊,十月的北京,晚上还是挺凉的。 “你不去玩儿一个人跑出来抽烟?” 陈越泽这回倒是回答了:“里边很吵。” “酒吧哪有不吵的。”宋好雨伸手挥了挥空气里的烟味,找了另外一话题,“你是要找兼职吗?” 又觉得这样说不好,宋好雨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手机啊!” 陈越泽回道:“是要找。” “害,你找那些兼职干半年连你身上这件衣服都买不着,这样,我有个朋友开了个摄影工作室,正缺模特,你帮忙拍几套写真,一套一千,怎么样,去不去?” 见陈越泽似有犹豫,宋好雨玩笑道:“正经写真,不脱衣服的。” 陈越泽闻言倒是笑了,“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是肯了?”宋好雨晃了晃手里手机,“我俩先加个微信?” “不是吧?我都鼓起勇气才问你要的,这点面子都不给啊?” 陈越泽看她搞怪和沮丧的语气,有些无措,最后还是掏了手机出来,“不是——算了,我扫你吧。” “嘿嘿好。” 周恩去周来家里住去了,他接电话那架势一看就是私事,说不准还是和女人的私事。 一天到晚管教她的作风问题,这回她非得抓住他小尾巴不可。 周来比她有钱,住什刹海边上的四合院里。 她还没掏钥匙开门呢,漆红色的大门自己开了,里头探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乖乖巧巧喊了句圆圆姐。 周恩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好半晌才回神:“乔——乔乔?” “你在我哥这儿干嘛呢?” 乔宜人无辜看她,周恩天灵盖激灵了一下,把手提包塞她怀里,捋了袖子就往里头冲。 “周来!你还是不是人,快四十了泡人二十出头的姑娘,之前叫你跟人姐姐相亲你不去,倒是美得你收了人妹妹,还一天到晚说我瞎混,你出来!” “圆圆姐圆圆姐——” 周恩拨开乔宜人紧攥她衣服的手,一脸正气凌然,“你别怕,我给你做主。” 乔宜人头低的快钻到石板路底下去了,“不是的,是我非缠着团团哥的。” 周恩压根不听她解释,往里边院子走。 周来穿着件睡衣端了杯茶靠在廊上的柱子旁,气定神闲的把杯子里浮着的茶叶吹开喝了一口,“行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 周恩看了眼乔宜人,然后瞬间换了副面孔,笑嘻嘻的凑过去,“你俩是真的呀,那你明天就带乔乔回家,妈肯定就没心思管我了,但你小心点,爸可能会动家法,虽然你皮糙肉厚,但几棍子下去您这不惑之年的身子骨不一定抗得住。” 周来伸了根手指戳她额头,“你除了会算计我还会干嘛。” 乔宜人不知道这兄妹俩什么情况,她自小就听话的很,人生唯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爬了周来的床。 她怯怯地往周来那边移了过去,抓了他睡衣下摆,小声问他:“怎么办呀?” 周恩大手一挥,“乔乔,给我收拾间房,今晚我睡这跟你商量对策。” 乔宜人呆了一会儿,才连哦两声,小跑着离开了。 周来见她走了开始和周恩算账了,“谁四十岁了,你说谁四十了。” 周恩捂住被揪着的耳朵,连声求饶:“我我我,哥哥哥哥哥,痛痛痛,松开呀,哥——” 碌卡 周恩在周来那里赖了一晚上就回来了,但是收货颇丰。 有他在先,她爸妈能放过她一段时间了,两天一个电话的催结婚真是烦得很。 回家的时候陈越泽正提着个行李箱从卧室出来。 周恩停了换鞋的动作,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要回学校了?我送你。” “好。” 下午四点的北叁环路况还算畅通,又逢国庆路上不少车都插了小红旗,一来一往间还挺有节日气氛。 陈越泽一路上沉默不语,周恩偷偷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问他:“欸,你们学校没要求录什么国庆视频吗?” “大一的不录。” 周恩“昂”了一声,“你把后座那个纸袋拿过来。” 陈越泽回头看一眼,后座上有个黑色纸袋,他解了安全带伸手去拿。 “拆开。” 他听话的拆开了,里面有个纸盒,他打开,是一部单反相机。 周恩笑意盈盈的看他,“惊喜吧?生日快乐啊,我本来打算晚上和你吃饭的,看你提行李出来,是不是晚上和同学约好了?在哪儿吃饭,蛋糕等会儿我叫人送去你们吃饭的地儿。” 陈越泽摸着相机机身,喉咙突然有些哽住,“姐姐——” “怎么着,是不是以为我不记得啊,怎么可能,别哭啊,男子汉大丈夫的。” 陈越泽目光温柔如水,他把相机重新装回去,纸袋上的蝴蝶结也重新系好,低声说道:“我没约同学,打算去食堂吃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那你现在还能陪我吃晚饭吗?” 周恩故意逗他,“我刚刚约人了啊。” 陈越泽立马低落,“哦。” “逗你玩儿呢,今儿晚上十一点前,时间全归你。” “你等会儿把行李拿宿舍里去,我在校门口等你,门禁前我送你回来。” 陈越泽乖巧一笑,“好。” 他刚进宿舍,里头仨人正张灯结彩挂气球,看到他全石化了,还是祁巍先反应过来,“你你你,你回来咋不给我们发消息啊!” 叶静嘉一巴掌挥他后脑勺上,“你个大傻个儿!” 余川清清嗓子,“咳咳,我们准备给你惊喜来着。” 陈越泽把东西先放下,戳了门上的气球一下,笑着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学生手册上写了每个人身份证号,余川不是班长吗,他今儿早上告诉我们的。”祁巍说。 “欸,惊喜没了就没了吧,兄弟,生日快乐啊,恭喜你进入奔叁的大道上。”叶静嘉一拳敲到他胸膛上。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余川过来搂住他肩膀,“老陈,今儿生日宴怎么安排啊,要不哥几个约对面楼的漂亮妹妹来场联谊会?” 陈越泽把他手摘下来,“联谊会就免了,我姐姐在校门口等我,要不要一块儿去吃饭?” 祁巍听到姐姐俩字凑过来,“姐姐漂亮吗?” 陈越泽仔细想了想,答道:“特别漂亮。” “去去去。” “有美女肯定去。” “那我给她打电话说一声。” 陈越泽走到走廊上给周恩打电话。 “姐姐。” “嗯,出来了吗?” “我能带我室友一块去吃饭吗?” “能啊,几个人。” “叁个。” “叁个啊?没事,你们快出来吧。” “嗯。” 他们四个一块往外走,除了陈越泽一身黑外,他们仨穿的一个比一个骚包。 叶静嘉嫌弃的扯扯余川身上那件到处印着彩虹字母的卫衣,“你这穿的啥玩意儿?” 余川把他手拿开,“你懂个屁,小爷这叫时尚。” 祁巍把墨镜一摘,嘲笑道:“我奶奶穿的毛线衫都比这件时尚。” “你丫一新疆人,居然被北京的太阳晒出了眼镜印,我是真服了。” “北京太阳比乌鲁木齐狠多了。” 陈越泽在一边笑着看他们插科打诨,见周恩朝他挥手,他也挥手。 叶静嘉把他拦住,“不是老陈,你姐什么来头开宾利啊?” 陈越泽看他,“什么叫宾利?” 余川和祁巍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哥们儿低调。” 等人到跟前,周恩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陈越泽见容锦在一边怨气很深的样子,小声喊了句容锦哥。 周恩晃了晃手里车钥匙,和其他叁个人说:“我今儿开了辆小跑,后头你们叁个大小伙儿坐肯定挤不下,正好我朋友在附近,他车就先借我了,你们谁有驾照,这辆敞篷就归谁。” 叶静嘉第一个冲上去,“姐姐我有!” 周恩笑得迷人,把钥匙抛给他,“随便开,撞了这位哥哥有全险。” “得勒姐姐!” 容锦咬牙切齿同陈越泽说话:“总有一天我要拿根绳把你姐挂那大裤衩正下边。” “哥,你一定是先被挂上的那个。” 周恩招呼陈越泽上车,“越泽,别理他,走了!” 陈越泽和他道别,“容锦哥再见。” 明月夜 周恩和陈越泽一辆车,其余的仨开容锦那辆。 吃饭的地儿是一个私房火锅,在一个胡同的院子里。 进门左边是棵杨槐树,枝干很粗,弯曲成一个圆弧形,枝叶已经渐黄,偶有一两片枯叶掉下来。 叶静嘉一进门就嚯的一掌拍树干上,“这棵树真结实啊。” 周恩眯着眼睛笑,“这棵树比我们五个加起来年纪都大,小叶同学,你尊重下长辈,别嚯嚯它了。” 叶静嘉不好意思的挠头,“我高中学武术学了两年,看见什么都想来一掌。” “这我知道,我饿久了看什么都想来一口。”周恩招呼他们进内厅,“堵了两个小时车,腹肌是不是都饿没了,今天放开了点,这儿还有纯酿的酒,等会儿叫老板给你们提一壶上来。” “姐姐你常来这吃啊?” “那可不,这家店的老板是成都人,做了四十几年火锅,别的不说,锅底绝对是北京城里最香的。” 话音刚落,屋里有位老人出来,见是她熟稔的打了声招呼,“圆圆来了。” 周恩欸了声,上前扶住他,“带小朋友吃饭,您给安排个包厢。” “小事儿,来,跟我走。” 叶静嘉他们几个下午啥也没吃,跑超市买道具,刚刚路上又堵车,现在已经八点多快九点,饿着的胃早被醇香的火锅味勾得不行了,就直接跟着一块进去了。 陈越泽脸上的笑陡然僵住,“你不跟我们一块吃吗?” “容锦有点事儿,我去接他,”周恩给了他一个拥抱,“生日快乐,越泽。” 本来只是个告别的拥抱,陈越泽不愿意放开,扣了她肩膀好一会儿,“那这顿饭不算。” 周恩拍拍他手臂,“好。” 周恩担心他们喝酒开车,把两把车钥匙都拿走了。 容锦打电话说要江湖救急,她就开了他的。 往导航上输完地址,导航显示一小时四十分钟。 这他妈再往外开点都到河北了。 “喂,你去怀柔干嘛?” “我去应酬啊。” “你车在我这,你怎么过去的?” “啧,难不成我还只有一辆车啊,快过来啊,我再喝下去命就没了。” “喝死你算了。” 周恩话虽这么说,还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上了高速之后越想越不对劲。 容锦一皇城根下混大的二世祖,业务全推给手下去做,真要上了酒桌他不想喝谁的酒,谁还能逼他喝不成,打电话的时候语气也不像是喝多了。 周恩琢磨着是不是玩她呢,结果在那民宿前停车后,有个高个男人站到了车前。 她眯了眼睛看他,圆眸由此变得狭长邃然。 周恩把车熄了火,从扶手盒里拿了只烟出来点燃吸了一口。 今天是《南国正芳春》开机的日子,这民宿是他们剧组今晚聚餐的地方。 这是容锦和谢承栩联合一块诓她呢。 她把烟按灭,推开门下车。 夜曲 谢承栩已经走到车旁,周恩一下车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往一侧的小门里走。 上了二楼他刷卡进屋口罩摘下后是他沉着的脸。 周恩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他。 对峙直到两人之间有人眼神避让,她“呵”了一声,讽道:“不是嫌我恶心吗?” 谢承栩一言不发的去吻她,周恩没有反应,他还是亲,从唇到颈,再到锁骨和胸口,吮得所到之处发红发紫,他剥了她的上衣,把她抱到床上。 周恩身下是条长款的百褶裙,很轻易的就被他脱下来。 他把她腿架肩膀上,去含她的乳,直到双乳都泛着暧昧水灵的红,他才移了唇到内裤上。 那层轻薄布料阻止不了他取悦周恩,舌在白嫩的大腿内侧舔舐,直到周恩无意识的抬了下臀,他拨开秘地的帘,舌从细缝里钻进去,重重的在甬道里搅弄。 嘴里的味道由咸腥变得甜腻,水打湿下巴,他知道周恩高潮了。 谢承栩直起身要去吻她的唇,周恩冷着张脸抱了枕头放在身前,绞了二郎腿在床一侧的沙发坐下,扬了下巴看他身下,“掏出来自己弄。” “你想看?”谢承栩露了个邪气的笑。 周恩沉着嗓子,“十分钟出不来我就走了。” 谢承栩边拉裤链边说:“你别太小看人了。” 大掌握住阴茎上下套弄,没有其他助兴的,他只能盯紧了周恩裸露着的手臂和腿,不断回忆这些躯体缠住他时带来的快感,嘴里的称呼也由周恩改为了圆圆。 第八分钟的时候分不清他是叫的人名恩恩,还是情难自抑呻吟出来的嗯嗯。 十一点零九分,白色的液体沾满手心,谢承栩喘着粗气,摊开手给她看,“满意了?” 周恩从地上捡起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一秒钟后,谢承栩的手机响起支付宝到账两万元的声音。 他脸色瞬的一变。 周恩笑得既虚假又恶劣,“服务一般,只能付这么多。” 谢承栩心头泛着众多情绪,愤怒、难堪、不甘,它们不断碰撞、激荡,最后交融成对周恩的臣服。 他看着她拾起最后一件衣服穿上,面色平常的对着手机整理妆容,他迈开步子走到她身后扣住她的肩膀,头紧紧贴住她的,闷声道:“两万太多了,够睡我十次了。” “刚刚算一次,今天还有九次,花完再走好不好?” 周恩脸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转身推开了他,“你是不是有病?” 谢承栩不管不顾的去抱她,温热干净的气息扑在周恩耳后,“上次我不应该那样说话,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我俩的问题不在这儿。” “我知道。”谢承栩去蹭她脖子,“我们不像以前那样了好不好,周恩,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你以后也别帮我谈合作了,我赚钱养你。” 周恩没有回答,而谢承栩的环在她晚上的手收的更紧了些。 “好不好,周恩。” 周恩放下抵着他胸膛的手,冷静说道:“谢承栩,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听着。” “嗯。” “我一开始和你,确实就是玩玩而已,但是之后这一年,我除了你以外,没碰过其他人,靳奕的事儿你现在应该也想明白了,在北京我跟他没事,在香港我也没见过他,你以后要是再拿他跟我闹,事不过叁。” “嗯。” “我谈恋爱是为了开心,不是找个人来跟我吵架。” “嗯。” 连着叁声委屈巴巴的“嗯”,周恩被他弄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重死了,快起开。” 谢承栩继续“嗯”了一声,人却是趴周恩肩上动都不肯动。 “别耍赖皮啊。” “亲一亲。”谢承栩朝她嘟了唇,眼眶还是红的。 周恩敛了肃然的神色,抚了抚他眉峰,先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才捧着他脸去亲他,轻柔柔的,缠绵缱绻。 Peoples 周恩今天留下来过夜,她去洗手间卸妆洗漱的功夫,谢承栩编辑了条微博发送。 文字只有一个字母e,配了张他和周恩的背影合照。 照片摄于在2017年农历的最后一天。 那一段时间正值南京的隆冬,周恩在他家住了一周。 谢承栩知道她要过来住,给她买了许多幼稚可爱的家居服。 她冷着脸教训他时,他就去捏她衣服上垂下来的雪球,扯她有兔子耳朵的帽子,把她逗笑了,他就凑过去亲她,再把人按到沙发上胡作非为。 年叁十周恩要赶回北京吃年夜饭,行李收拾好后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车来接她。 谢承栩背靠着壁炉席地而坐,暖意让胸膛里的空荡越发真实。 他直直望向她,眸光里是他都没察觉到的不舍缱绻。 望了许久后,他回房间拿了相机拍她。 那天她挽着低低的发髻,穿了件藏色的羊绒衫,领口开的很大,几缕发丝垂在她白皙纤长的后颈,都无需找角度,她低着头摆弄手机就已经美得动魄。 拍了几张正面的,谢承栩拿了叁脚架立在沙发后面,把相机架上去,按了倒计时拍摄,走到周恩身侧坐下,在她转脸看向他的瞬间快门声响起,留下了她和他角度一致的五分之一侧脸。 周恩洗完澡出来,穿着谢承栩宽大的白t恤,头发上的水往下滴,水渍让原本单薄的布料直接变得透明,那两处红果儿也愈发显得勾引。 谢承栩把手机放一边儿,朝她伸出手,周恩上床坐到他身上。 她的发质细软,得拿吹风机一缕一缕才能吹好,好在谢承栩耐心还是够的。 周恩看他专注的神色,忽然想起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是在腾格里沙漠,谢承栩束发而冠,着一身玄色劲装坐在马上,正在扯了警戒线但依旧人声沸嚷的片场走戏。 周恩本来是要离开了的,最后却和导演坐在显示器前,看他在夕阳余晖、黄沙漫际里利落挥鞭、踏马归来。 画面里的他是那样自信桀骜,周恩一时分不清他是谢承栩,还是那个七战七捷的鲜衣少年真的穿古而来。 片场拍摄结束后,导演设宴招待投资商,周恩是代她哥哥来的,自然也在席间。 酒酣场热时,谢承栩当时的经纪人带他过来敬酒,到周恩这里时,她很给面子的饮了整杯的酒。 饮毕他的经纪人找她讨要名片,赵筱语递给了他。 之后赵筱语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了他和他经纪人在走廊的对话。 “周恩是光亚周来的妹妹,这两年几乎所有大热的电影电视都有她的手笔,你自己掂量着去不去。” “去什么?陪老女人睡觉?我可没兴趣。” 最后那张写着房号的名片和燃尽的烟头一块被扔进了垃圾桶。 周恩听赵筱语转述的时候,倒是不生气,就是觉得挺搞笑。 她周恩还有被人拒绝,称为老女人的一天。 容锦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 好巧不巧,她和谢承栩在酒店电梯里遇见了,她直勾勾的看他,笑得特别不怀好意。 谢承栩以为是粉丝,把口罩往上拉了一点,往前边走了两步,以隔绝她的视线。 电梯上到十七楼,他俩一块下了电梯,谢承栩准备刷房卡时,见周恩还在他身后,回头看她,戏谑问道:“不走?” 周恩抱着臂,悠悠回道:“我其实觉得我还不算老。” 谢承栩看了她一会儿,认出她是晚饭时,他去投资商包厢敬酒时坐导演右手边的那位周总,和名片上的周恩联系在一起,他明白了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张名片今晚十二点前还有效。”周恩留了个微笑给他,然后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的走了。 之后自然是巫山云雨,缠绵床褥。 “啊!你咬哪呢!” 吹风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胸前的痛感让周恩回过神,她推了谢承栩一把,结果顺势被他抱住躺下。 他把她的脸颊的发绕至耳后,亲了她鼻尖一口,“想什么呢?” 他不是想要答案,只是顺嘴问一句。 周恩伸手回抱住他,“不是演王爷吗,怎么还没剃头?” 谢承栩懒洋洋的,合着眼答道:“先把民国这部分拍了,之后回横店再剃。” “是不是还有戏份在上海拍?” 谢承栩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能不能别问我工作上的事儿了。” 周恩给他顺毛,笑道:“那问你什么?” 谢承栩凶巴巴的睁眼看她,“我最近过得怎么样,为什么瘦了,想不想我,这么多,随你问。” 周恩思索了会儿,问了中间那个问题,“那你为什么瘦了?” 谢承栩黏糊糊的贴到她身前,去吻她的唇,“想你想的啊。” 周恩无可奈何的笑,去回应他的吻。 刚掀了他衣服去揉他的背,又被他带着去摸胯下的物件。 周恩的手指细软,轻轻抚弄两下就是噬骨的快感。 她偏生这会儿又疼谢承栩,主动着去吻他胸前的乳头,舔得他太阳穴直跳。 人还未坐下成为负距离,谢承栩的手机开始叮铃铃响了。 周恩把下巴搁他胸口,水光潋滟的眸望向他,“先接电话。” 谢承栩知道是谁打来的,根本就不想管,“不要。” 这个点来电话估计是紧急的事儿,周恩自己伸手拿了他手机看来电显示,见是江北,她点了接通,免提刚一按下,就是一声怒骂。 “谢承栩你这小王八蛋是不是要翻天?!我就应该把你微博账号拿走,你发的什么玩意儿,哪个艺人像你这样,你不想要前途你直说,扯着我一块儿完蛋!我看周恩那边你怎么交代!” 周恩直接出声问他:“你发什么了?” 谢承栩躲开她的眼睛,没作回答。 江北那边显然怔了下:“周总?你跟小栩在一块?” 周恩留下一句等会给你回电话就挂了,直接切到他微博账号查看动态。 看到内容她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生气,谢承栩对于自己身份这件事儿太在意了。 谢承栩见周恩拿着手机不说话,只当她是又要让他滚了,于是抬手把她从身上放下来,背身过去不理她。 静了五六分钟,周恩从他的臂弯里绕过去环住他,“好了,我没有生气。” 谢承栩看着胸前的手,闷声道:“我本来就没做错。” 周恩放柔了语气同他分析利害,“你还在上升期,不管是公司,还是品牌方,都不会希望你有恋情流出。十月底你还有新剧要播,出品方营销的手段我也清楚,观众要是看到你有女朋友还和剧组演员营业炒作,会怎么想你?如果他们因为这些事抵制你怎么办?电视台和广告商不会觉得你没错,他们只会把你列入不配合艺人那一列,得罪了他们,你以后路还要不要走了。” “可演员只是我的职业,上班的时候我配合,下了班我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谢承栩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捏着,依然不服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公布恋情。 “因为演员是个24小时都带面具的职业。江北应该也给你看过后台数据,你的粉丝基本都是12岁到25岁之间的女性,你觉得这个年龄层的女孩儿会乐意你谈恋爱吗?” 谢承栩翻了个身面对她,气道:“难不成我得24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也没跟人上过床?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情感需求和生理需求,我的名气也是我一部一部戏拍出来的,不是靠着炒作和营销。” 周恩露了个笑,“肯看我了?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乖乖拍戏就好了。” “我说了以后不要你管我工作上的事了。” 周恩去揉他不甚开心的脸颊,哄道:“知道了。” 谢承栩见她又把自己当小孩糊弄,握紧了她手不让她接着揉,威胁道:“你是不是不想睡了?” 周恩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笑道:“一万八先欠着,明早我还要回市区,睡吧。” 无人知晓 包厢里热气腾腾,叶静嘉和祁巍酒喝的有点多,穿着同款的白色工字背心在那划拳。 余川那天蹦完迪后交了个女朋友,这会儿正在哄人睡觉。 而陈越泽盯着桌子上打着礼品结的生日蛋糕兀自出神,喉间像是吞了把海盐下去,又苦又涩。 他满脑子都是周恩。 “咋了?发老半天呆了,姐姐没陪你过生日不开心啊?”余川碰他手臂,同他搭话。 陈越泽扯了个笑,“没事。” 余川把手机转了个圈,打量了会儿他的神色,自顾自说道:“我好像见过你姐,北京电影节的时候。” 末了又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叫周恩啊?” “嗯。” “那怎么你姓陈,她姓周?” 陈越泽伸手握了酒杯,“不是亲姐姐。” 余川哦了一声,换了十月底校篮球赛的话题跟他聊。 回学校的时候周恩安排了车在店外等,这个车的牌子他认识,梅德赛斯奔驰,因为周恩开的也是这个品牌的车。 带白手套穿黑西装的司机尽责的给他们每一位拉开车门,发动车子前又恭敬的和他确认学校地址。 陈先生?这个称呼太陌生了。 他一个从贵州偏远山区来的穷小子,因为周恩的际遇和保护,在钢筋水泥筑成的残酷都市里过着许多人都不敢奢望的生活。 他是在努力追赶她的。 她想要他考好大学,他就拼了命的读书。 她说aidanquinn的英文发音实在太性感,他用学校的电脑查aidanquinn是谁,然后拿手机录了他的电影原音反复练习,最后他也能说一口地道美音。 她说今天参加颁奖晚会,得奖的演员说他最想做到的,是观众在演员表一见到他的名字,就会说,啊,这个演员演的每一部戏都是经典。 她说越泽,你也会光芒万丈的。 陈越泽转脸看向霓虹的窗外,他要走的路还很远。 财富和地位把这世上的人分门别类,平民要成为贵族,或者说要和贵族站到平等的位置,要跋涉多少的艰难险阻。 总归,前方是有人等他的。 谢承栩已经睡着,周恩翻了身去拿自己手机。 热搜榜上的第一条tag就是谢承栩,紧贴着的还有一个红色的爆字,往下的几条也和他相关。 正文微博点赞已经超百万,评论二十几万,风向还行,在可控的范围内。 微信里的未读消息一根手指已经滑不到底了,忽略掉一些朋友的好奇打探,周恩和谢承栩工作室公关负责人商量对策。 确认好方案后她给江北回消息,让他今晚盯紧了各个软件的实时舆论,明天上午发一则声明,剧方那边她去沟通,最后给他发了谢承栩的微博密码,让他把号收回去。 周恩处理完事情已经凌晨叁点多了,没想她妈妈竟然来了电话,她起身往卫生间走。 “喂,妈,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啊。” 周母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我看到小谢发的微博了,那是你吧,你之前还说和他不是真的,这回是真的了吧?” 周恩失笑:“您还会玩微博啊。” “你别小瞧我啊,什么微博豆瓣,还有那个什么印斯,我都玩儿的。” 周母似有不服,觉得周恩小觑了她。 “你跟小谢在一块儿了,我就不逼你和小锦了,等他来北京叫他来家里吃饭,我和你爸想见他。” “妈,我跟他才哪到哪啊,您早点睡,别管我的事了。” “我是你妈,怎么就不能管你的事了,”周母那头没得商量,“说好了,他来北京你就把人领回家吃饭。” “人家有工作呢,哪能说去北京就去。” “那就元旦,元旦总放假吧,把人带回来,不然你就别回来了,贵州那小孩儿是不是现在住你那呢,你一并带他回来,我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周恩“嘁”了一声,“行吧行吧,元旦再说,您赶紧休息。” 周恩挂断电话后顺便上了个厕所,洗手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她妈妈简直魔怔了。 从开年就催她和周来找对象结婚,对象条件已经变成了只要是个人就行。 她甩干手上的水,边推门边想她妈妈真的是年纪变大连带着性格也变了。 回到床边时,谢承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的眼睛一直很好看来着,窄内双,亮眸,放松时会透着淡淡的倦怠。 周恩一躺下他又合上眼,把她拉至怀里,仿佛睁眼只是为了确认她回来。 一夜好眠之后,谢承栩早起前往影视基地拍戏。 周恩困得要死,他偏要拿胡茬扎她,结果脸上被实实在在甩了一巴掌。 李想在电梯里看谢承栩右边脸颊淡淡的指印,一点都不敢松懈的盯着他一举一动。 谢承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行了,等会记者问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李想心想你会这样才怪,“哥,你把墨镜口罩戴上吧,脸上指印要是被人拍到了,江哥真会宰了我抛到山里去。” 谢承栩不耐烦的嫌他事情多,但还是伸手接过口罩戴上了。 即使通知了外面有媒体,还特意走了后门,结果长枪短炮围上来,李想一米八的个子硬是用了全身力气才把人挡住。 说了无数个不好意思让一让我们不接受采访,总算是上了车。 车门一合上,他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哭丧着脸说:“哥,我要加薪。” 谢承栩把口罩摘了,凉凉回道:“你什么时候不给周恩通风报信,我什么时候给你加薪。” 李想把嘴一缝,装模作样的看手里的排戏表。 庸人自扰 周恩之前在美国待了半年,玩过一阵儿ins,微博只有个空白账号,什么也没发过。 不过网络社会,信息透明。 她在一些晚会红毯露过脸,前一阵又和靳奕闹了绯闻,被网友扒出来不足为奇。 网上骂她夸她的,都有。 周恩掠过几眼,并不放在心上。 她是人生尽欢这条准则的忠实信仰者,别人怎么看她不重要,她高兴才最重要。 周来有意要把有关她的帖子撤了,但这次不比上次。 谢承栩的影响力要比靳奕大得多,贸然删关联词反倒更加引起人的好奇心,往下深挖会对谢承栩不利,先把热度一点点压下去,过个一两天放几个大新闻出来,公众视线自然会转移。 周来讽她倒是想得开。 周恩从郊区回来在书房忙活了一早上,早就累得不行了,催道还有事没,没事挂了。 周来嘱咐了她一句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少上网就收了线。 陈越泽最近忙着排戏,又答应了余川参加篮球赛,一周要抽两个下午训练,宋好雨也约他周日去朋友工作室拍片。 他和周恩通过电话说了最近的安排,告诉她这周末不回家,周恩没多说什么,只叮嘱他小心谨慎一些,陈越泽温声答了句知道了。 周五下午没课,陈越泽和余川还有参加篮球赛的其他人练了两个小时球。 宋好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看台上的,众人刚下场,她就拿了两瓶水过来,一瓶递给他,一瓶递给余川。 陈越泽没接,余川把两瓶水都拿了过来,塞了一瓶到他手里,“一瓶水嘛,别不给姑娘面子。” 他只好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余川出了一身汗要回宿舍冲澡,陈越泽要去驿站拿快递,两个人在篮球场分开,落在身后的宋好雨自然是跟着陈越泽走。 “我们这回去北戴河拍,那边靠海,景色也好,本来计划的是周日来回的,大熊觉得太赶了,让我问问你周六下午走行不行?” 大熊是宋好雨开摄影工作室的那位朋友。 “要过夜吗?” 宋好雨摸了下脖子,“对呀,酒店大熊已经定好了,他和你一间,我和工作室另外一个女生一间。” 陈越泽晃了晃手里未开封的水,沉声答了句知道了。 宋好雨却突然抬手碰了他头顶一下,他身体一僵,反应过来后往一边撤了一步。 宋好雨把手里的枯树叶在他眼前扬了扬,“看见没,帮你摘树叶呢。” 她把叶子扔掉,往前快走了几步,佯装恼怒的说道:“帮你你还躲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人人头上落了叶子我都去碰啊,扫大街的还有区域规划呢。” 陈越泽跟上她,同她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好雨不理他,只抬步往前走。 陈越泽本就无意沾染男男女女这些事情,正好驿站也到了,他转了脚步进去拿快递。 宋好雨冷着张脸等在门外,陈越泽一愣:“你怎么没走?” 宋好雨爆了个粗,拖着他手臂往前走,“走个屁走,我一个人进来又一个人出去,太丢面了吧也,你送我出去,别说不肯,快走快走。” “你别拉着我。” 陈越泽想要挣脱她的手,但自己手上又抱着个巨大的快递箱,宋好雨知道他不好拂开,硬是抓着他手腕抓了一路,直到校门口才松开,还热情洋溢的冲他说拜拜,留了个潇洒的背影走了。 叶静嘉正在打游戏,见陈越泽拿了快递回来,随口问道:“这么老大,买啥了啊?” 陈越泽拿了桌上的小刀把箱子上的胶带滑开,诚实答道:“不知道。” 他只知道是周恩寄过来的。 等把箱子完全打开,最上边的是一个印着logo的橙色纸盒,里头是两件同款不同色的毛衣,再下面是一个浅金色纸袋,装着件青色开衫和卡其色风衣,最底下是两个鞋盒。 叶静嘉打完游戏过去凑热闹。 不仅女生爱开箱,男生其实也喜欢。 “卧槽,老陈,你哪收的这大闪电?”叶静嘉打开其中一个鞋盒,手摸着鞋后侧凹下去的那个logo,诧异问他。 陈越泽正把桌上的垃圾往快递箱里塞,看了一眼后答道:“别人送的。” 叶静嘉把挂在一边的衣服挨个指了指,“爱马仕,巴宝莉,还有你这件扔洗衣机里洗成烂布的卫衣,哥,你这是限量款啊,你不心疼吗?” 陈越泽对衣服的价格品牌都没什么认知,周恩买什么他穿什么,缺了的就自己添置,“所以这些很贵对吧?” “何止是贵啊,你没发现咱们系里好多女生都看上你了吗?你今天一件秀款毛衣,明天一个驴牌背包,手上腕表一周换一个,最便宜的也要两万多,大家私下都讨论你家家底到底有多厚。” 陈越泽看他一脸佯装痛惜,没多大反应,把垃圾收拾好封了快递箱放到门口,转身答道:“我前两天不是和你拼了99叁件的t恤和89两套的秋衣裤吗?” “是啊,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家到底是干啥的吗?咱也别便宜别人了,你给我个存款数字,我能立马改了性取向做你小蜜。” “你改了也没用啊,我喜欢女的。”陈越泽从床上拿了背包整理明天要带的衣物。 叶静嘉嗅到话里的八卦分子,贼兮兮的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的?” 陈越泽浅浅一笑,答道:“反正我不喜欢男的。” 叶静嘉往椅子上一靠,长叹一声道:“我入赘豪门的梦想破碎了。” 去北戴河的高铁是下午叁点的,四个座位前后挨着,大熊和工作室的女生魏魏一排,陈越泽和宋好雨一排。 “吃不吃草莓?” 宋好雨从包里掏了一个乐扣盒,里头是洗净的草莓,陈越泽望她,眼里是无声的拒绝。 宋好雨嘟囔了句不吃就不吃,自己拿了一个咬住。 她的金发为了配合拍摄染成了黑色,此时松松的扎了个圆髻,妆画得淡,只修饰了下五官,却也足够美丽,身上是短裙,坐下时只堪堪遮了大腿腿根,唇因为沾到草莓的汁水鲜艳欲滴,惹人遐想。 陈越泽见自己身侧的中年男人偷瞄得辛苦,便问他道:“要不你和我换个位置?” 男人对上他清淡无波的眼神,既觉得失了面子又不敢跟一个大小伙儿硬刚,只哼了声低头摆弄手机。 宋好雨低声问他怎么了。 陈越泽没说话,从背包里抽了件t恤扔她腿上。 宋好雨一愣,看他合着眼的清隽侧脸,莫名脸上就出现了明晃晃的笑。 她把t恤抚平,盖在腿上,心间是许久未渗出的甜蜜滋味。 拍摄内容陈越泽没有和他们交涉过,拍摄的衣服还是当晚宋好雨送过来的。 大熊开门一见是她,跟陈越泽寻了个借口离开。 狭窄的的双人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衣服——挂哪里?” 宋好雨在入门处踌躇,并没有往里走。 陈越泽既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依然在调试手里的相机。 这是周恩送他的那台,他不怎么会用,大熊刚刚在教他。 “你放到床上就可以。” 宋好雨哦了声,把衣服放到靠近浴室的那张床上,又迈了脚步往陈越泽坐的那张床边走,然后蹲下来,仰头看他:“这是索尼的a7m3么,镜头用的哪个?” “腾龙70-180。” “唔,你拿来拍人像28-75不是更合适吗?” 陈越泽把机器放一边,抬眸看她,两个人的距离只有堪堪一拳。 宋好雨笑得直白美好,他不动神色的拉开两人距离,平静说道:“我现在还不会用这个相机。” 意思是他并不知道用哪个镜头合适。 宋好雨拂了拂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直起身坐到他的旁边,把一侧的相机拿起,对准了他的脸,咔嚓一声,她低头查看照片,“我可以教你啊。” 陈越泽忍下不耐,他不可能从她手里把相机抢回来。 “你看,”她把屏幕转了点方向给他看刚拍下的照片,“怼着脸拍都这么帅。” 他不想接她的话,也不愿意看她给自己拍的照片:“你是来送衣服的是吗?” 宋好雨不知道他话题转的这么快,脑袋僵了一下后,缓缓点头。 “那你送完了为什么还不出去?” 他赶人赶得无比自然,宋好雨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啊”字。 陈越泽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送衣服过来,你可以出去了。” 宋好雨又气又怒,对上他“你怎么还不出去”意思的黑眸,她把相机往他怀里一塞,“谁稀罕在这儿。” 昨晚不怎么愉快的相处过程导致第二天的拍摄变得停滞起来。 两人分开拍的时候都挺好,出片率很高,但一同框,画面里就会出现一堵无形而又厚重的墙,把两个人分离隔开。 “宋宋,你靠近点儿啊。” “越泽,你看她的时候,眼里带点笑,就又期望,然后带点儿无力的笑。” “不是不是,你别瞪他啊。” “算了算了,你俩一个背对我,一个面对我,来宋宋看我,好,再难过一点——” 好不容易拍完,又急忙忙的去赶高铁。 回程的座位变成了男生、女生各坐一排。 魏魏小声问宋好雨:“你昨晚去他房间说什么了?” 宋好雨揪着包包上的毛绒怪兽,气道:“和木头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双人写真出了差错,但陈越泽的单人写真几乎没有废片,后期工作量的巨额减少让大熊至少少熬了两个大夜,而照片质量高也让大熊不用再另外找人多拍宣传照,所以他给予报酬时也分外慷慨,结了1500块。 陈越泽确认转账后婉拒了他的古风邀片,他不愿意再和宋好雨扯上关系。 第三人称 十月叁十号是电影学院校篮球赛的决赛日期,周恩是中途到的体育馆。 陈越泽见到她朝场下挥了挥手,看台上的女生尖叫声此起彼伏。 周恩回头看了一眼,才发觉原来他在学校还是很有市场的。 裁判吹哨,表演学院以68比65分胜出。 陈越泽同寝的人都认识周恩,笑着过来同她打招呼。 陈越泽落在最后面。 他为了方便,找叶静嘉借了个发带箍住了额前细碎的发,周恩才发现他的额头生得也十分好看,发际线是一个圆润的弧形,与眉眼之间的距离堪堪完美。 “喝水。”周恩把拧了瓶盖的矿泉水递给他。 他应当是渴的不行了,一口气喝了半瓶。 篮球队的人在招呼合照,她又把水瓶接过来,“先去拍照片吧。” 等合完照叶静嘉举着手机和他一块走过来,招呼陈越泽站她身边。 “来,姐姐,我给你俩拍个合影。” 陈越泽箍住她肩膀的时候她还有些懵,他轻笑着低头提醒她:“看镜头呀,姐姐。” 等叶静嘉拍了两张,第叁张她才直视镜头,手里捧着余川塞过来的奖杯,笑得十分自豪。 学院院长正在台上拍领导合照,下台之后看见周恩朝这边走过来,匆匆下了台阶同她握手。 周恩笑着同他问好:“张院长,今年又是你们系拿奖了。” 张自忠摆了摆手,“害,学生瞎玩罢了。” 又朝她打趣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了,总不能是惦记我的学生吧?” “哪能啊,好久没拜访您了,正好今儿得空,我不就来了吗?去您办公室您不在,只能把好酒先留那了。” “什么好酒哇?” 周恩同他卖了个关子,“总归是让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的酒呗。” 张自忠哈哈笑了几声应了句好,注意到她身后的少年,问道:“这是?” 陈越泽往前走一步,“张老师。” 周恩挽住他手臂,同他介绍道:“我弟弟,陈越泽,18级表演系的学生。小孩儿一个人在北京,他爸妈就托付给了我,他在学校我总有关照不到的地方,就得多麻烦您了。” “你这说的哪里话,”张自忠同她客套一句,又左手握拳锤了下掌心,“你一说名字我记起来了,院里入学册上分最高的就是他。” 他伸手拍了拍陈越泽手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小伙儿,脑子聪明又有灵气,好好学,到时候给学校拿个影帝回来。” “您对越泽期望那么高,只怕他是要有压力了。” “欸,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周恩同张自忠寒暄完告别,随着人流熙熙攘攘往外走。 体育馆六个个双开门,一个门最多同时容纳四个人进出,有些人赶着走,就势必要往前挤,陈越泽侧身护住周恩,顺便听她说晚餐吃什么。 今天是请来的厨师做饭,周恩下午从周来的家里拐过来的。 四菜一汤,都是地道的北京菜。 周恩吃得最多的是那碗苏造肉,一个劲儿的夸赞,陈越泽喜辣,他觉得有点过于甜了。 吃完晚饭是他洗碗,周恩偶尔也会洗,但每洗一次就碎两个盘子,所以还是他来比较好。 收拾好厨房走出来,周恩正对着一堆黄黄绿绿的塑料纸片研究。 “洗好碗啦?过来趴下,我给你贴膏药。” “贴膏药干嘛?” 周恩起身让了位置给他趴下,边撕包装袋边说:“你下午坐车的时候不老揉肩和腰那块吗?肯定是打球扯着了,给你贴个膏药缓一缓。” “把衣服撩上去。” 陈越泽“哦”了声,直接把上衣脱了。 “唔,这样也行吧。” 周恩撕了四张膏药分别贴在他的左肩右肩和左腰右腰,贴完了还使劲拍了拍,最后颇有成就感的拍了张照片, “行了,把t恤穿上。” 陈越泽抚了抚后背,他见过别人贴膏药,一般都只贴一张。 把t恤穿好后他问道:“一次性贴四张摘的时候会很痛吧?” 周恩回答得十分坦荡:“我不知道啊,我没贴过。” 她滑了滑手机里照片,觉得自己贴得特别具有对称美,“但是我贴得挺好看的。” 陈越泽笑着看她,陈述事实:“所以你是在拿我当小白鼠。” “小白鼠?你的体积是一只大白鼠,欸,你怎么还没把今天的合影发给我?” 陈越泽从裤子里拿出手机,给她传送照片。 全部发送完后周恩“咦”了一声,把手机举起来,“这是谁?” 是大熊发过来的北戴河底片。 陈越泽只看到了照片中的自己,周恩却是看到画面右方露了叁分之一身体的女孩。 “是你交的女朋友么?” 陈越泽解释道:“不是,是一起拍照的模特。” 周恩放大了那张图片,能看到女孩飞扬的发丝和裙摆,还有只露了耳朵的一点点侧脸,她笑道:“挺漂亮的,要是喜欢就赶紧追啊,不然错过了大学,之后谈恋爱可就难了。” 陈越泽在她身边坐下,抢了她手机熄了屏幕,“我不喜欢她。” 周恩只当他是害羞,“知道啦知道啦,把手机还我,去拿ipad投屏放电影,我要看《龙猫》。” 其实很多年后陈越泽发现,2018年夏天到2020的秋天,他和周恩一直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周末。 七点左右他做好早饭下楼跑步,周恩会在八点去餐厅吃早餐,然后睡回笼觉到十一点。 十二点半的午餐一般是点外卖,下午如果不出门,周恩一般会在书房处理工作。 晚饭如果周恩能够拐来个好的厨师,他们就吃一餐丰盛的,如果不能够,会由他做饭,他们就吃一餐简单的。 睡前的安排一般是两部动漫或者几集动画片,算是弥补了陈越泽缺失的童年。 周恩也不热衷于过多精致的生活,除开在护肤品的选择,她的衣服大部分由赵筱语安排,顺带安排他的。 但这不能说明周恩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如果非要用四个字形容,应当是盛气凌人。 她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同时她也是善良的,你清楚感知到她的善意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她尖锐。 下一章有一段对话一直反复改 怎么着都觉得不好 明天不一定更 我尽量不坑吧,没法保证 离人 今天周日,需要出门吃午饭。 周恩睡完回笼觉起床,几乎闭着眼往外走去桌上拿牛奶,之前喝冰的,现在喝温的。 陈越泽坐在另一侧的沙发看书,见她起床了便问她:“不是十二点要出门吗?” 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叁十六。 周恩喝完把杯子轻轻一放,打了个哈欠才说道:“对呀。” 又挠了下头发,“我收拾下,很快就好。” 然后汲着拖鞋回屋。 陈越泽跟在她身后往主卧走,待周恩在化妆镜前坐下,他倚在门框上问她:“容锦哥——他会后悔吗?” 周恩像是听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先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脸两下,清醒了点儿才答道:“就算会,那也是以后的事,百无禁忌,及时行乐。” 周恩和陈越泽提到今天要和容锦吃饭时他并不讶异,但她提到容锦的堂妹容佳今天也在,并且他们两个是恋人的时候,他是吃惊的。 陈越泽见她动作皱了下眉头,继续问道:“容锦哥很爱她吗?” 周恩把粉底握在手里,认真想了一会儿,“很爱,容锦平时看上去挺混的,但对容佳,没的说。” “姐姐,你是祝福他们的人是吗?” 周恩能从化妆镜里看到他,见他表情略微严肃,笑着说道:“自然是。这个世上相爱已经很难了,相守就更难,容锦17岁的时候喜欢她,26岁了才和她在一起,不管是法律还是世俗,都不能承认他们,爱情有时候只需要两个人,但也有需要很多人的时候,人需要认可,爱情也需要。” “包括你吗?” 周恩露了个璨然的笑,“不包括,我信奉人生尽欢,自乐足够。” 她的妆已经全部化好,起身往陈越泽的方向走,揉了揉他的黑发,笑得温柔:“我们家越泽也是自乐足够的人,所以能够成长得这样出色。” 陈越泽细细看她,然后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只轻轻搁着,并未回答她些什么。 周恩对于他刚来北京时拒绝自己在物质上的帮助时,会担心他用生疏客气的态度和她相处,总是要去计较她给他花了多少,他能不能回馈她给他花费的数值。 所以现在陈越泽对她一切帮助的坦然,周恩其实蛮高兴的。 而他对她的亲近,她也很受用。 当然,她不是要当个冤大头,她很清楚陈越泽是个感恩且情感细腻的人。 将近七年时间的书信往来,她熟悉他的过去,也期望他的未来。 她对他的情感,一开始是惊艳,后来是同情,现在是怜爱。 或许真是方明月说到的提前散播母爱了。 她拍了拍他因为弯腰而微微弓起的背,“去换衣服吧,我们准备出门了。” 这世上果然都是一物降一物的。 容锦在外人面前整天流连花场,做着一幅情场浪子的模样,最后为了和容佳在一块儿,居然卖了国内家当要跑国外当律师去。 他不说律师,周恩都忘了他本科学的还是法律。 但周恩也有记性好的时候,上回容锦伙同谢承栩诓她的事儿她就没忘。 估计容锦心里也门儿清,和周恩隔着八丈远坐。 陈越泽和桌上的人打过招呼,挨着周恩坐下。 容佳是个极度美貌的人,和周恩明艳的美不同,她像是不食烟火的仙子,气质淡雅脱俗,不管是静是动,眉眼间都拢了层雾似的,虚虚渺渺,让人神往。 说话时的声音也动听,像汩汩清泉涌出,慰人心田。 她从包里拿出两封白色请柬放到桌上,转至周恩面前,笑道:“圆圆,越泽,希望你们能来。” 周恩和陈越泽各拿起一个,字是娟秀的毛笔字,应是容佳亲手写的,地址在伦敦附近的一个小镇教堂,时间是2019年1月7日。 周恩细细看过后,飞了个眼刀给容锦:“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容锦嘿了一声,“我还能亏待自己媳妇吗?” 陈越泽把请柬收好,向他们道喜:“容锦哥,容佳姐,祝贺你们。” 容佳同他真诚道了谢。 饭局进到一半时,周恩和容锦都有点喝高了,然后勾肩搭背坐到一块儿侃大山。 “多的呢,姐姐也不跟你说了,好好护着你媳妇儿,把你以前欠的风流债理干净了,别让她伤心,知道吗。” “什么风流债?那都是你的。你说你吧,明明对那小鲜肉还有意思,非得让我亡羊补牢,周圆圆,你听哥哥的,该上上,千万别怂” “我怂过吗?从来没有啊。” “你不记得你小时候被一公鸡吓哭的事儿了?啧啧啧,一只鸡,把你吓得跃到树上去。” “那他妈不是你养的宠物,谁闲得慌拿鸡当宠物?” “那你最后不是让你哥炖了吗?!” “你没吃吗?” “吃了,”容锦嗝的一声,竟然哭了:“真香啊,我上英格兰住去了,哪还有那么香的鸡吃啊……” “姐们儿送你个农场,只养公鸡!” “你别骗我!” 周恩霸气挥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陈越泽看他俩聊的已经偏到了农场管理、公鸡下蛋这种话题,有些赫然。 他再听了一会儿,忍不住低声问正在喝汤的容佳:“我姐姐和容锦哥一直都这样相处的吗??” 容佳露了个忍俊不禁的笑,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吵吵闹闹,容锦小时候还老挨圆圆揍,长大了才挨得少一些了。”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凝着笑意看他:“圆圆对你很好。” 提到周恩,陈越泽目光柔和下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小小的,但难掩心意,“是很好。” 容佳脸上的笑更加意味不明,“她不是对谁都好的。” 陈越泽目光沉沉的看她,像是做什么决定一样,郑重的答:“我知道。” 容佳拿起面前的茶杯举在他面前,“婚礼一定要来。” 陈越泽对上她浅浅笑意的眼,举杯同她碰了碰,“一定。” 幸好车都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不至于让两个大中午就醉了的酒鬼太丢脸。 陈越泽军训完就去报了驾校,现在本本已经在手。 帮着容佳把容锦扶上车,他抱起扶着墙壁仍然东倒西歪的周恩,放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把座椅靠背调好,让她能舒服躺着才轻轻合上车门。 容佳把车窗放下来,同他道别:“那么,再见。” 陈越泽对上她清清冷冷的眸子,分明看出了调侃,当然,是善意的调侃。 他站直了身体,耳朵却莫名有些发热,心理医生难道真的能窥视人的内心。 心里经不住腹诽,面上却不显。 陈越泽也向她礼貌道别:“再见。” 车走到一半儿,周恩扯了扯堆在脖子的衬衣领子,力气大到一粒扣子崩开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不过好在她只把领口扯开一些就不再动作。 陈越泽担心她闷得难受,开了一点儿车窗。 十一月初的北京已经凉了下来。 这里的风不像黔南,带着湿冷入骨的寒意,而是干的躁的,携着灰尘和霾。 仅仅开了一会儿窗,周恩就小声咳嗽起来,只得慌慌张张又把车窗关上。 车停入地库,陈越泽俯身把她抱出来。 她外边是件宽大的米色羊绒大衣,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腿也往里蜷缩着,像一只蚕宝。 等把人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周恩忽然睁开眼。 “你不会是无证驾驶吧?” 陈越泽给她盖被子的手一顿,轻轻笑了一声,答道:“不是。” 周恩眼眶有些红,想是刚刚咳嗽过的缘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拿驾照了?”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希望你能什么都跟我说。” 周恩看他,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开始一个一个指头的数,“你来北京参加艺考不跟我说,高考填志愿也不跟我说,去考驾照还不跟我说,我觉得我像——” 她晃了晃脑袋,“被长大成人的儿子抛弃的老母亲。” 挺拗口的一句话,她居然能完整说出来,陈越泽怀疑她根本就没醉。 “姐姐,你真的喝醉了吗?” 对视了十几秒,周恩把目光移开,被子被她卷下去一点儿,“我要喝水。” 陈越泽起身把床头的加湿器打开,“好,我去给你倒。” 黄昏 临近年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周恩也不能老当甩手掌柜,年底的这两月她终于记起自己在寸土寸金的cbd还有间双开门的办公室,开始了上叁休四、朝九晚八的生活, 她的学长林风早上十点在国贸的叁十二层见到她的时候都不相信她居然来上班了。 她可是只要能靠电话或者视频会议,能不露脸就绝不露面的人,更遑论她那种我有钱就是大爷、我给你开了工资你就必须玩命儿干活、把人往死里压榨的旧社会恶棍地主心态。 让她准点来上班?想都别想。 赵筱语也终于不再是她的工具人助理,拾掇起老本行帮她做一家公司的管理层并购。 周恩自己也是学金融的,资料她扫两眼就知道个大概。 这家公司一开始的控股股东是某政府部门的下属公司,她接过来后发现里边的股权关系比她以前的男女关系还混乱。 容锦这是甩了个什么烂摊子给她。 陈越泽忙着期末考试,他的声乐一直很薄弱来着,而期末考核有一门需要表演舞台剧。 因为周恩的关系,他还被张自忠推荐去试了一部电影的镜,却也没有即刻定下来,想来是启用新人风险过大,剧组那边还要考量。 不过他向来看得开,是他的终归都是他的,不是也不强求。 《南国正芳春》的戏进度已经五分之一,还要继续赶。 周恩十一月去探了谢承栩两次班,两次他都是浑身泥灰的回酒店。 想来这戏实在是辛苦,时间和空间跨度都大,之后还有海战戏,十二月的天气里要接连几天泡在水里,滋味绝对是难受的。 谢承栩倒是无所谓,他虽然傲,但是能吃苦,而且好剧本可遇不可求。 周恩心疼,他正好冲她撒娇,累的要死还能玩各种花样。 十二月中旬剧组搬去横店,周恩没跟谢承栩说元旦来家里吃饭的事儿,机场简单道个别后,直到十二月叁十一号俩人都没见上面。 元旦那天的北京艳阳高照,难得的,霾散去一些,空气是掺着寒意的清新。 下午叁点,周恩带着陈越泽拎了一大堆老年人喜爱产品回了父母家。 进门的时候周来和乔宜人已经在了,正和周父周母聊天。 周恩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她哥带了女朋友回家,那她没带男朋友回家的罪过就会小很多。 周母看到推门进来的两个人,笑得非常慈祥,可死活看不到第叁个人后,她的笑容就有些锋利了。 但她肯定不会当着陈越泽的面挂脸,她是个善良的老太太。 “这是越泽吧,快进来快进来,” 周母起身去招呼他,热切的把他手捧到掌心,“一直让圆圆带你回家,她老推脱自己忙,真好呀,现在都这么大了。” 陈越泽把手里的礼品递给周母,恭敬的向她问好:“伯母。” 沙发上的周父朝他招招手,他一向板正严肃,此刻脸上倒是柔和得很。 “快来坐下。” 陈越泽走到沙发旁边,又和周父、周来、乔宜人一一打过招呼才落座。 晚饭是请来的厨师,叁十几年的老师傅,北京菜做得十分地道。 周母是四川人,猜想陈越泽应该喜辣,又下厨做了两道川菜端上桌。 晚饭结束后一众人在沙发聊天,周母找了个借口吧周恩叫到书房。 厚厚的门一关,房内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 “你为什么不带小谢来家里吃饭?”周母坐在高大的官帽椅上,吊着眉毛问她。 周恩鲜少这样和自己的母亲对坐,忽然发觉她好像瘦了不少,但身上那股女兵的气势还未褪却,质问人的时候总是咄咄逼人的。 “我带他回来干嘛?”周恩把桌上那串玉珠拿在手心里玩,“我哥都带乔乔回来了,还不够吗?妈,我才26,你怎么老逼着我结婚呀。” 周母不理她的抱怨,“你哥26岁的时候我没催,他现在36岁才找着老婆,你还——” “怎么就成老婆了,他和乔乔在一起才多久啊。”周恩打断她的话,觉得不可思议。 周母白了她一眼,“团团和宜人十一已经把证领了,我和宜人的父母也见了面,婚礼定在元月十五,不是老婆是什么?” “那您都有儿媳妇了,就更别催我了,再说您之前也不同意我和演员在一块儿,现下怎么恨不得随便抓一个人跟我成婚?” 周母见周恩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妈妈呢,以前确实是老旧思想,讲门当户对那一套,但我和你爸年纪越来越大了,就只想你们能够好好的,有个人能照顾你。你哥哥找了宜人,很好,我虽然没见过小谢,但也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年多的时间,你能一直跟他在一起,想必人也是好的。” “我知道你厉害,二十几岁就赚了别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那些钱也迷了你的心。你是个女孩子,在那种事情上总归是吃亏的,小谢能把你心收住,我是满意的。” 周母把周恩的手牵过来,眼底似有泪,“你让小谢抽时间来一趟北京,我和你爸请他吃饭。” 周恩默了一会儿,抬眸说道:“我跟您实话实说,我和谢承栩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我俩真正在一块,也就两个多月,性格方面还有得磨,要是真结婚,处不了多久就得离。” “你这——” 周母听她说完气得一巴掌拍她手臂上,痛得周恩直嚷嚷:“妈!你手劲儿怎么那么大!痛死了!” “我告诉你,要么结婚,要么分手!不然我没你这女儿!” “我不。” 周母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周恩小心打量着,嗫嚅着补充道:“这样,我跟您保证,叁十岁之前肯定结,成不成?” 周母转了脸不看她,好一会儿才哑声说道:“老何说你姻缘就在今年了,今天都最后一天,你还不定下来,以后孤独终老怎么办。” “您还知道孤独终老啊。”周恩情不自禁笑了一声,又想眼下的气氛实在不宜太过高兴,只好哄道:“那何叔叔也只说了姻缘在今年,没说必须今年结婚啊,说不准我已经在茫茫人海遇见我真命天子了呢,只是他还没到我跟前来嘛。” 周母听她说真命天子,气得都乐了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说了句:“茫茫人海谁认识你?” 周恩见自己母亲终于笑了,赶紧黏上去讨好卖乖,最后举着手指头保证她哥婚礼那天把人带回来,周母才罢休。 再聊了会儿天,周恩抬手看表,已经十点多,是时候要回去了。 正好周来和乔宜人也打算走,四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 周父揽着周母的肩,目送他们离开,低头时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在流泪,他柔和的看她:“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团团媳妇儿怀孕,也算了了我们一桩心事,至于圆圆,我之后找时间和她谈。” 周母听完这话更是心头一酸,“伯明——我想要送自己女儿出嫁——我——我怕我看不到这一天了——” 周伯明看着妻子掩面痛哭,心里也难受,却也只好安慰道:“不会的,咱们好好治疗,听医生话,不会看不到。” 可真的不会吗?一个肝癌晚期的患者能够撑到几时。 暗涌 陈越泽元旦后就是期末考试,他今晚回学校住,周恩先送完他再回的家。 刚开门准备按灯,发现屋内已经有了柔柔的光。 她把鞋换了往里走,客厅中央摆着很大一个爱心,由白色的芬得拉组成,一簇一簇的,透着奶油光泽。 周恩蹲下捡了一朵拿起来放到鼻尖嗅了嗅,神色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刚站起来,谢承栩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 周恩还以为他会穿西装打领带,特别正式的出现,却没想到他一身灰色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懒懒的,倦倦的,走的很慢。 等走到她身边,他伸手把她抱住,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两人是面对面的姿势,谢承栩任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合上眼,脑袋歪在她的肩上。 周恩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不跟我说来北京?” 不知道是不是他累得发蒙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答:“想你就来了。” 他最近很忙,要拍戏,要参加晚会彩排,还要配合新戏宣传,元旦飞北京的时间是他硬挤出来的,明天下午就要回剧组。 周恩也把头放在他肩上,靠了好一会儿。 零时的时候周恩捏在右手手心里的手机震了震。 谢承栩也察觉到,把头抬了起来,手放到她腰上吻了吻她的唇,“新年快乐,宝宝。” 周恩回应他,“新年快乐。” 他们只是温柔的吻了一会儿,周恩看他有要睡在沙发处的架势,轻拍了下他的背,“去房间睡觉。” “动不了了。” 周恩把手搭到他后颈上,说道:“除了耍赖就是撒娇,这样可不好。” 谢承栩蹭了蹭她脖子,“不好吗?” 周恩想了一会儿,揉了揉他头发,“像个小孩。”又顿了顿,想起谢承栩钻牛角尖的样子,“这样也好。” 再坐了十来分钟,谢承栩把她抱回了房间。 周恩拿衣服去洗澡,回来时他已经睡得很熟。 她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些扎,也有些痒。 他轻轻动了一下,周恩又收回手。 落地窗边只拉了一层纱帘,外头的光透进来。 周恩把另外一层窗帘也拉上,躺下来细细看他。 眼睛在黑暗里适应了好久,她终于能再度看清他的五官。 他睡着时的模样很好看,浓黑的眉睫,高挺的鼻梁,鲜润的唇,再是方正的下巴,像是刀刻一般的硬朗俊美。 看了一会儿周恩又想起母亲晚上说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松动了一些。 元月十五的时候,我去南京接你好了。 周恩这样想着,吻便落在了他的眼上,轻轻说了句晚安后,她窝到了他的怀里。 第二天周恩先起床,她生物钟是七点多,本能性的从卧室晃悠到餐厅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早餐,抓了老半天,筷子没有,盘子也没有。 她晃了晃脑袋,想起陈越泽不在家,他不在自然没人给她做早饭。 坐了会儿她又起身去冰箱拿水喝,许久没有喝过冰水的胃被激灵了一下,连带着周恩浑身都颤了颤,睡蒙了的脑袋也开始回神。 拿了片吐司慢吞吞嚼了,微波炉里的牛奶也热好了,她端出来一边喝一边看着客厅的玫瑰发呆。 喝完了她起身回卧室重新躺下睡回笼觉。 再醒来时谢承栩已经梳洗好了坐在床边亲她,她被他扰醒,轻轻翻了个身背对他,又想起这是她第二个觉,只好揉了揉脑袋坐起来。 “几点了?” 谢承栩把她胡乱揉乱的头发抚好,“十点十分,我得走了,十二点的飞机。” 周恩“哦”了声,掀开被子下床,“你等我洗漱下,我跟你一块去机场。” 谢承栩跟在她后边,有些诧异,“你不是不喜欢跟我一块儿出去吗?” 周恩进了浴室,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我过两天飞伦敦,反正也要去上海转机的,正好陪你。” “飞伦敦?”谢承栩把接好水的玻璃杯递给她,“你去伦敦干嘛?” “私事儿。” 周恩说完把牙刷放进嘴里,电动牙刷开始嗡嗡的运作起来。 谢承栩靠在玻璃门上看她,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周恩刷完牙见他还在身后,想起自己衣服还没收拾,转身抱住他的腰。 谢承栩比她高了将近二十公分,她得仰头才能看到他。 “你帮我收拾下行李,两套内衣裤,两条毛巾,衣帽间里靠窗柜子上的蓝色小包,里边装的护肤品,笔记本在书房,你一并放进去,其他的你随便装就行。” 谢承栩看她笑盈盈的眼,挑了挑眉道:“差遣我做事得付酬劳。” “那你低点头,”周恩踮了脚,勾住他脖子在他脸侧先吻了吻。 吻第二下的时候谢承栩躲了,垂眸问她:“你没有说喜欢我送的花。” 周恩哑然,失笑道:“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他这才笑了,满意的吻住她,把她压得往后弯腰,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去帮她收拾行李。 周恩梳洗很快,二十分钟不到他们就出了门。 下到地下车库,周恩问他:“你坐我的车还是李想接你?” 谢承栩扯了下面上的口罩,答道:“我一个人来的。” 周恩把钥匙从包里拿出来,“那你开还是我开?” 谢承栩把她包接过来,“你开。” 周恩点点头,按了车锁,银灰色的gtr闪了车灯。 谢承栩去开后备箱给她放行李,周恩坐到驾驶座摆弄了会儿方向盘。 等他坐上来,她警告他:“我开车的时候你不许说话。” 谢承栩把她包放扶手盒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慢点开。” 周恩按下按钮发动车子,又冲他说道:“尤其是这句。” 谢承栩举起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拿了手机出来打游戏。 周恩的车技是好的,但她容易开快车。 有几回她去偏远的片场或者摄影棚接谢承栩,要是高速上没什么车,她一脚油门能轰到叁百。 不过最近这一年好了很多,原因是凌晨四点她喝了点酒还在市区飙车,被弄到交警大队去了,最后是她的伯伯出面把她领回来。 那次之后,周来把她所有跑车全部拖走了,只留了一辆沃尔沃给她,周恩再叁保证以后绝对不喝酒开车,还是隔了四个月才把车拿回来。 车子驶入机场高速,周恩又有点控制不住脚,仪表盘上的指针转到了160,谢承栩侧眼看她,她只得把脚松了,任指针转回100。 这段路空旷着,她使了点坏,踩了脚急刹,谢承栩没防备,往前一撞,手机落了下去。 他弯腰捡手机,却发现掉在门和座位之间的窄缝里,不太好拿。 他把安全带松了,边伸手去够,边说道:“老说我幼稚,也不知道谁才真的幼稚。” 只能容两根手指进去,他只得先把手机扒拉出来,准备拾起来时却发现一并扒出来的还有颗白色纽扣,圆形,像是衬衣上的。 “还没拿出来?掉哪儿了。”周恩出声问他。 谢承栩仍然弯着腰,过了七八秒才回答:“找到了。” 他把纽扣连同手机一块捡起来,放回口袋,重新系好安全带。 过了大约两叁分钟,谢承栩突然开口问她:“你最近常开这辆车吗?” 周恩随意答道:“是啊。” “载人了吗?” 周恩觉得他这问题问的奇怪,看了他一眼才回答:“载啊,不然副驾驶拿来干嘛使?” 谢承栩默了一会儿,把口袋里的白色纽扣放在手心给她看,“这是什么?” “纽扣。”周恩答完之后觉得不对劲,脸上换了戒备的神色,“你又要说什么?” “谁的?”谢承栩接着问她。 周恩冷了脸,“我怎么知道是谁的。”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谢承栩生气,气自己又去做这种掉份儿的猜疑指责。 周恩也生气,气他的莫名其妙和对自己的薄弱信任。 两人都不在说话,汽车优秀的隔音效果使得高车速带来的巨大呼啸声都传不进车厢。 他们一个紧盯着前面宽阔的、被霾覆着的道路,另一个看着窗外不断后退、模糊了形状的灰色护栏。 一室死寂。 十一点七分,车到达vip停车场,有机场接待人员在一边等,周恩拿了包就下车,把车钥匙丢给车外等着的人,阴沉着脸往候机室走。 谢承栩把口罩和帽子带好后也下车,行李拿出来后,后备箱被重重合上。 轮子滚在合着沙砾的水泥路上,古拉古拉的,声音惹人烦躁。 他火气也大的很,干脆把箱子拎起来往里走。 走了一路进贵宾厅,周恩坐在靠窗的沙发里,鼻梁上架了副墨镜,剩下半张脸冷若冰霜,手指在屏幕界面飞快敲打着。 谢承栩在她一旁隔着过道的沙发坐下,行李箱往右滑了滑,正好卡在过道中间,不偏不倚的,谁伸手都能拿到。 他刚坐下一会儿,有人认出他过来要签名。 谢承栩配合她签了名后,这个小女生又小心翼翼提出能不能合影。 他缓缓吸了口气,对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明显不耐,但今天他没有助理,只能自己应付,“不好意思,不方便合影。” “哥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前年你的生日会我还去了呢,你对我没有印象吗?” “不好意思。” “那你能不能收下我的礼物?” 女生从包里拿了一个毛绒挂饰出来,谢承栩皱眉,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是私人行程,能不能请你离开?” 女生见他明显不虞的眼,吞了下口水一步叁回头的走了。 坐回自己座位后进超话里发了条定位微博,还上传了签名图片和偷拍的背影图:机场遇到xcy了,还拿到了签名,但qaq,哥哥好像心情不太好,没合到影「失落」「失落」。 那女生的香水喷得有点多,她的手又碰到过他衣袖,谢承栩抬手闻了闻,皱住了眉头。 他起身往洗手间走,给周恩发了条信息。 他找了个无人的狭窄过道等她,隔了十多分钟,她才过来,走到与他相隔一米的地方停下,依旧是冷着张脸。 谢承栩上前两步去握她的手,周恩抬手躲了。 “你知道你身上还有别的女的的香水味儿吗?” 谢承栩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解释那颗纽扣?” 周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她今天穿的高跟鞋,不用怎么抬头也能和他视线对上,“我解释什么?我会因为你身上沾了香水味就去怀疑你吗?你每回都是看到什么就脑子一热质问我,冷静下来又找我和好,我觉得这样——” 她停顿了下,转了视线去看停机坪上的飞机,“特别没意思。” 谢承栩逼近她,平静下来的黑眸又蹿了怒意,“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周恩看他,很冷静的说:“我不知道。” 她不是不能接受情侣间的小吵小闹,但总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引发猜疑和争吵,她不喜欢。 “你不觉得自己每回都挺过分的吗?我只要问到你什么不乐意的事,你就冷着脸看我,你清楚得很,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回答、一个解释,不是你咄咄逼人的反问。” 周恩把墨镜猛的扯下来,眼睛微红,“所以你莫名其妙怀疑我,我还得跟你说好话是吧?” 这句话落下四周都没了声音。 谢承栩的口罩走到这就摘了,他的唇绷成一条直线,眼睛定定看她。 周恩往一侧偏了点头,“我怎么知道那颗纽扣哪来的。” 谢承栩握住她手,这回她没躲,却也不愿意看他。 “你还去横店陪我吗?” 周恩吸了下鼻子,“不去。” “那我翘班到上海陪你?” 周恩听出他话里的戏弄,呛了他一句:“随便你。” 谢承栩把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顶,轻声道:“对不起。” 周恩手放在身体两侧,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谢承栩不答,摸了把她水亮柔顺的长发。 她平常喜欢把头发挽起来扎个低髻,但今天出门急,只简单梳理了两下披着,长度刚好在她肩膀下方。 衣服是他挑的,里边是一条黑色丝绒连衣裙,外套是件敞开的驼色羊绒大衣,和他身上裤子和夹克的颜色正登对。 过了一会儿,周恩从他怀里退出来,“走吧,要登机了。” 更啦更啦但我不说甜文了好像也没那么甜 免*费*首*发:pσpo.rσcks| w oo 1 8.ν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