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至死不渝(亲姐弟)》 白手套(第二人称) 【黑化 姐弟】白手套 巫女X神明 你是这片土地的巫女。 出生时太阳的突然下落,满月的突然上升,你心口的新月印记,以及身上片刻散发的银色辉光——都无一不向众人表明,你就是千百年来,第一位来自上天的神的使者。 同时唯有真正的神使,才能帮助人类找寻到那位在远古时代陨落凡尘的神明——只要找到神明,人类便能拥有永久的丰收和富饶。 因此自懂事后,你便跟随着祭司大人,认真学习在神社里供奉神明、在祭坛上主持祭典;以神使的身份,作为神与凡人连接的纽带。 “神的使者,不能沾染不净。” 于是,你从小便被要求戴着白色的长筒手套。除了跪拜和祭祀,日常生活中都不可摘除。 “要用最干净的身体,供奉神明。” 因此每天清晨,你都要沐浴,清洗每一寸肌肤,包括暂时脱去手套的双手。 你朴素而沉默,永远一身上白下红的巫女服,发尾系着长长的白色发带,垂在腰间,沉静寡言静若幽兰。 当别的少女花枝招展光鲜亮丽、在阳光下奔跳嬉笑的时候,你只能带着白手套,独自一人默默打扫神社。 你脆弱而易碎,由于长时间远离太阳,你的肤色愈发苍白,甚至迎着窗棂里照进来的光,便能看到脖子半透明的边缘和淡蓝色的血管。 身子也单薄而瘦削,风一来衣袂飞舞,空灵缥缈,似乎你整个人都要随落叶飘散在空中。 你是巫女,是祭司的继承者,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的神使,因此承担着这片土地的人民对神的所有敬仰和崇拜。 由于地位的崇高和身份的尊贵,即使深居简出,你仍被众人瞩目,周围人的视线总是或多或少聚焦在你身上。 青涩的少年们也都喜欢偷偷看你,眼神闪着钦慕的光芒,言行恭敬而羞涩,因为他们从小就被告知:神使是圣洁而不可侵犯的。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和你一母同胞的孩子:你的弟弟。 他的存在如此淡薄,没有人关注他在乎他,包括你们的妈妈。甚至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以至于他从小便小心翼翼地卑微地,蜷缩在由你耀眼的光芒形成的阴影之下。 “他是肮脏的危险的,在他出生的夜晚,月亮变成了红色。”他们这样训诫你,“你代表的是最光明的满月,像他这种不祥之物,你要主动远离。” 史书中记载,三百年前天空中第一次出现红月时,大地发生剧烈震动,到处残垣断壁民不聊生。 你并未深刻明白其中的道理,也不知道红月到底象征着什么,但还是乖顺地听从了长老们的谆谆教导。 因为他的不洁,你俩即使是亲姐弟,仍然被分开居住。他独自一人被放置在花园最深处的一间木屋里。 然而,一个被忽视被孤立被抛弃的孩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你的恻隐之心。 于是你在本该入睡的深夜,看到花园里他孤独又哀伤的神情的时候,你最终选择走过去,用手指慢慢抹去他面颊的泪痕。 在你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时,他抬起头静静凝视着你。 银色月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似乎因泪水而闪着莹莹的光。 他一声不吭安安静静,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你的手套很凉。”在你即将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终于张开了口,小心翼翼地,声音轻柔而沙哑,还带着男孩子独有的变声期的特点。 “手套,就是我的一部分。”你轻轻道,接着只留下远去的背影。 他开始像其他人一样,把目光投向你。只是他的目光中,蕴藏的不仅仅是景仰,还有别人没有的向往与依赖。 你注意到这一点,也注意到他有意无意想朝你靠拢。在神使的仁爱和血缘深处的牵绊的驱使下,你选择宽容和不阻止。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你会接受他递给你的一半苹果,他吃另一半,你们俩共吃一整个。 或者,他会用收集起来的纸张,折成一个一个小星星,串起来送给你。 又或者他会轻声轻语地叫你“姐姐”,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姐姐,姐姐。”他跪在地上,展开双臂手掌向上,做出那个古老的求助手势。 他满怀希冀和渴求地仰视你,极尽倾慕和卑微地恳求,”姐姐,能抱抱我吗?” 不能抱的,你的理智告诉你,他是不洁的不祥的,接触过多,只会让你沾染污秽。 “姐姐……”他看到你的犹豫,语气慢慢慢慢黯淡下去,眼睛里的光也逐渐熄灭。 于是你开始怜悯,忍不住半跪下来,展开双臂轻轻将他的头揽入怀中。 他的身体陡然僵硬,声音变得颤抖:“姐姐,你能亲亲我吗?” 你便又低下头,用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头顶。 夜空中没有月亮,黑暗的花丛里,你违背教条爱抚了一个可怜的男孩的心。 第二天,男孩被绑在树上,承受了39条藤鞭。 衣衫变得褴褛破碎,即使是黑色的,浓重的血液依旧将衣服颜色晕染得更深。 看起来快要死掉了,奄奄一息中他却仍艰难地抬起头,寻找不远处立于人群之外的你的身影。 他深深地望了你一眼,终于昏死过去。 “姐姐为什么不去看我,好多天了都没有看我一眼。”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立,哀怨而痛苦地望着你,神情里含着战战兢兢的害怕,洁白的脖颈上还有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痕。 因为你不去那个木屋找他,他身体还未好便忍着痛楚跑来你的门前寻你。 这是非常危险的,再被人看到,你这个唯一的弟弟可能就会没命。 你只好把他放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踏进你的房门。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进入神使的房间,但是一个令众人厌恶恐惧的污秽之物却进去了。 因为你赐予的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待遇,弟弟格外兴奋,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面部慢慢升起嫣红。 “别动。”你淡淡道,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脖子上的伤痕,“疼吗?” “疼……” 话音未落,伤痕上便落下一个吻。 “还疼吗?”此时你声音里包含了一丝温柔。 然后,你听到他有点压抑有点急促的呼吸。 “我帮你上药吧。” 即使你刚被长老训诫,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可怜你的弟弟。 然后,他再次被当众惩戒,这一次,是水罚。 被绳子绑住,身上刚要结痂的伤疤统统炸裂,弟弟蜷缩在水箱中,水位一上升,他就要承受溺水的窒息感。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昏了过去。 醒来后,他还是找你。满身伤痕地出现在你面前,渴求你给予一点点施舍。 似乎身体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你微薄的关怀,足以是他的全部解药和救赎。 可是你不忍心,为了不让弟弟继续受伤,你只能选择故作冷漠地拒绝和视而不见。 “姐姐。”他凄凉地站在雨里,又一次哀伤绝望地呼唤你。 你打着伞,从他身边轻轻掠过,只留冷冰冰的一句话飘散在风中:“我是巫女,不是你姐姐。” 直到有一天夜晚,他从后面奔跑过来紧紧拥抱住你——纵使是从前,他也没有这么大胆放肆过。 与其说是孤注一掷,不如说是饮鸩止渴。 果然,他被发现。 他被杖打十棍。整个后背都鲜血淋淋不忍直视。 你跑过去,刚拽住执行者的袖子。 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攥住胳膊扯到后面。 “神使大人,不可靠近污秽。” 白手套2(第二人称) 你跑过去,刚拽住执行者的袖子。 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攥住胳膊扯到后面。 “神使大人,不可靠近污秽。” 他听见这句话,便将头转向你,艰难地向你伸出一只手,又无力地垂下。 你想要奔跑过去,却被三个男子禁锢着挣脱不得。 他拼命睁着眼睛,连眨都不眨,透过人群的间隙,一直一直死死地凝视你望着你;他微微张嘴,口型好像在说—— “姐姐”。 你手背抵着嘴,半点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气息奄奄的他被人抬走。 随着渐行渐远与人流的闭合,他看向你的目光也最终消失在视野之外。 他会死的。 你失魂落魄地喃喃道,终于流下两行泪水。 还好,他没死。 是你央求祭司大人找了大夫给他上药包扎。 只是从此之后,他便被软禁在木屋里,像只狗一样,脚腕系着一条锁链。 只要不再挨打就好,因为看到他的伤口,你总不可避免地觉得心疼。 毕竟长老们说过,神使的心要净,不能怜悯不洁之物,要用一颗完整的纯净的心,去纯粹地热爱神明。 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里,你去过那个木屋附近,看过他寂寥地抱住自己的背影;有时还会听到他在低低地,深沉而痛苦地,一遍一遍呢喃着“姐姐”,直到失神。 那一刻,你的心脏柔软又酸楚,能做的却只有慢慢后退远离。 今天的你要成年了,祭司大人亲手为你簪发,将你乌黑的长发用白绸带绾起,在脑后形成一个精致的发髻。 在及笄的过程中,你的心脏一直隐隐作痛,不是寻常的痛,而是心悸的、兴奋的、战栗的痛,仿佛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大事要发生,莫名其妙地感到高兴和喜悦。 你强忍着,直到束发结束。 事后,你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慢慢扒开胸口的衣衫。 心口的新月,竟神奇地变为了满月。 你反复抚摸那个小小的满月,心脏跟着莫名地激动并狂跳起来。 “啊——”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受到惊吓猛站起身,慌张地合拢衣襟。 外面是怎么回事,竟有人发出如此惊悚的叫声?而且往日你的居所都非常幽静,今天的过分喧哗便显得尤不寻常。 与此同时,那种心悸越来越深,你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快了,快了,那个不知凶吉的令人激动战栗的事情似乎正在发生,而且马上,马上就要展现在眼前。 预感愈发强烈,你捂着胸口,几乎承受不住预感带给你的压迫感,差点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你踉踉跄跄跑出房门,刚踏出门槛,眼前的一切终于让你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浓厚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不远处,是一片修罗场。 众人在绝望地尖叫逃窜,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接连化为乌有,他们好像被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千刀万剐一般,跑着跑着便突然定住,接着抽搐扭曲,躯干崩碎,肢体分离。 刺眼的鲜血相互汇聚成溪流,在地面蜿蜒流淌,和着断臂残肢和森森白骨,惨绝人寰触目惊心。 一个五岁多的女孩,看到你出现,便像得到救世主一样哇哇大哭着奔向你,你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 然而下一秒,她恐惧和狂喜兼具的表情陡然停滞,永久地保留在那张稚嫩的脸上。 一把尖刀泛着血色的冷光,干脆果决地穿透了女孩的胸口,温热粘稠的液体喷洒在你身上,女孩身体僵硬地直挺挺地倒在你脚边。 那双还未闭上的大眼睛,仍直直地盯着你的脸。 你几乎要晕了过去。 你颤抖着慢慢伸出手,想要帮那双眼睛闭上。 一双脚却出现在你视野里。 你终于肯抬头直视那个人。 你的弟弟。 “姐姐,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已经过了变声期,清沉而低哑。明明语气平静,却让你听出森冷的寒意。 他懒洋洋地站在那儿,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尖刀——他长高许多,像一棵树笼罩住你,投下一片阴影。 “姐姐刚才,是想抱住她吗?”他慢慢俯下身来,近距离看着你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端倪。 “姐姐三年都没去看望自己的弟弟,却想着保护别的孩子。”他清俊的面容突然变得些许可怖,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扇阴影,眉眼冷戾地弯起一个弧度。 “他们辱虐我,你也不要我。正因他们阻拦,姐姐才抛弃了我。” 少年冷笑道,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此时染着一层冷酷的寒意。 “他们早该死了,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思念与分离的痛苦,也无时无刻不想让那些人死去。你越不来看我,我的恨意和杀意就越强一分。” 你连牙齿都在战栗,脊背冒着冷汗,畏畏缩缩地向后挪动。 他身后的那些人类,仍在一个一个接受来自“魔鬼”的刑法,凄厉绝望的哭喊不绝于耳。 “他不是神明,他是恶魔!”有人临死前发出最后的呐喊。 突然他凑到你耳畔,温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姐姐讨厌那些东西乱叫的话,我就让他们闭嘴。” 话音刚落,万籁寂静。 接着一双冰凉的手捏住你的脖子,少年单膝着地,逼迫你与他对视,接着清冷的声音悠然响起。 “从小,他们便私自将我定义为不洁,并且荒诞地达成共识,自诩正义地集体欺虐一个单纯脆弱的孩子。 而今天,他们看到我身上的金色光辉,又荒谬地变脸,兴奋地高呼我是远古降落凡间的神明。 我从不知道自己是恶魔还是神明,我只是我,结果却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自我决定,反倒活在他们口中。 我也许就是神明,可事实证明,他们不配做我的子民。” “姐姐,我亲爱的神使大人。”他声音里带着恶劣的笑意,最后出口的,是最恶毒的讽刺,“神明不会嫌弃自己神使的肮脏,您就把那珍贵的手套脱下吧。” 白手套3完(第二人称h) “姐姐,我亲爱的神使大人。”他声音里带着恶劣的笑意,最后出口的,是最恶毒的讽刺,“神明不会嫌弃自己神使的肮脏,您就把那珍贵的手套脱下吧。” 你没有动弹,你早已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有一行细泪慢慢划过苍白的面颊。 “这是姐姐第一次对着弟弟流泪呢,是为我儿时受过的伤感到心疼吗?”他冰凉的指尖沾了沾那泪水,又放入口中舔舐,“姐姐的眼泪也是咸的,可惜才知道原来你也会哭泣。” “要不死,要不脱掉手套。”他冷漠道。 你终于肯动,左手颤抖着去解右手手套上的系带。 半天都没法解开,他不耐烦地皱眉,强硬地攥住你的手腕,直接将你摩擦着地面拖进屋内。 你本就脆弱,肌肤与木制地板只隔着一层巫女服,拖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然后背一片刺痛。你的木屐也在拖曳中丢掉,娇嫩的双脚在摩擦出红印。 他把你拽起来扔到床上,坚硬的床板让你不禁闷哼一声。 “既然姐姐不会脱。”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你,眼神冷寂如雪,“就由我来帮姐姐。” 他跨坐在你腿上,慢悠悠拎起你的右手,轻轻笑道:“姐姐手腕真细,稍稍用力就能捏断。” 你立刻头皮发麻,颤巍巍道:“不,不要。” 他不理你,只细细端详你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喃喃道:“我总想姐姐的手一定很好看,却总是带着这古怪的东西。神明根本没表明他的喜好,你们却自以为是地认为神讨厌不洁。” 他的语气柔和很多,眼神竟也带着些温柔的色彩。 他轻轻拉扯掉一根带子,手套上的结便轻松散开。 接着,他将长筒手套从肘处缓缓向下剥离,露出你白皙纤细的胳膊。 脱到手腕处,他再捏着手套的指尖,慢慢向外拉扯,一点一点,最后全部脱离你的手指。 你的右手,终于完整地裸露在他眼前。 那是极为优美纤细又脆弱的十八岁少女的手,骨节小巧而线条流畅,白皙娇嫩且柔软异常,宛如最精美的艺术品,却较艺术品多了份生命的鲜活。 他凝视着你这只手好一会儿,接着轻柔地脱掉另一只手套。 最后他握住你两只手,低下头,微凉柔软的唇瓣贴上你的手背,留下属于神的气息。 你微微缩了缩身子,像羸弱的猎物一样任他宰割。 “姐姐的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他勾起嘴角,埋下身来压住你,“我不需要你用它来祭祀,我想让它做点别的事情。” 他挥挥手,半空中便出现一面漂浮的明镜。 你被他强硬地抱起来搂入怀中,正对着那面镜子。他亲昵地蹭蹭你的脸,笑道:“姐姐自己做给我看,好不好。” 你脑子一片空白。 “镜子都给姐姐准备好了,当初不愿意去看我,现在连我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吗?”他似乎有点委屈,竟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开始抗拒,开始挣扎,开始扭动,他只吻了吻你的耳垂,你便无法自控地安静了下来。 他非常有耐心,握着你的右手,慢慢向你的下半身摸索。 “姐姐乖。”他的清沉的声音充满魅惑,似春水微漾。 “不要。”你开口道,隐约带着哭腔。 他继续将你的手伸进裙裤送入股间,你碰到了自己那处三角地带。 “不要。”你终于留下泪来,你还穿着巫女服,你不愿意以这种形式玷污它。 可是眼前的神明已堕入地狱变为恶魔,他肆意践踏着规则和秩序,以折辱自己凡间的姐姐为趣。 你的手开始摸到隐私部位。 你想抽出而不得,只能毫无作用地哭泣:“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过于屈辱和羞耻,你恨不得当场死去。 你决定用亲情打动这个恶魔:“弟弟,好弟弟,我是你姐姐,你的亲姐姐啊……” 他似乎很惊异,纳罕道:“这种境遇下,你居然还如此捍卫坚守着人类制定的荒诞的伦理道德。” 他安抚性地吻吻你的鬓角,柔声道:“你是我的神使,我希望你这么做,你要满足你神明的要求。” 他带领你的手慢慢地反复抚摩那个令人羞耻的地方,你手下的柔软是你自己的,你体会着那种触觉,一边流泪一边屈辱地咬着下唇。 突然他探过头来,你的嘴猝不及防地被封住。 他极尽温柔地吮吸你的嘴唇,一遍遍地舔舐摩挲,直到将你的嘴唇摩到红润湿热;同时他握着你的手,在那个地方轻拢慢捻,反复揉捏按压。 你呜咽着,哭泣的声音被他吞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动作幅度的加大,你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起了反应,下腹开始慢慢燥热起来。 “姐姐好敏感。”他舔过你的牙齿,“这么快就湿了呢。” 是的,你也感受到了,你指尖的潮湿和粘腻。液体从甬道间缓缓流出,慢慢渗透你的内衣,那层棉布变得湿漉。 他很满意你身体的反应,舌尖撬开你的贝齿,深入你的口腔。 你因为这羞辱而浑身发颤,肮脏罪恶的感觉令你几欲自尽。 他把手松开,你以为你要解放,结果下一秒他直接将你的巫女裙裤扯成两瓣,你的污浊的下体和你右手的放置立刻全然地暴露在空气中。 你呜咽一声,转过头去。 他却摆正你的脸,对着那面浮镜,哄劝道:“姐姐快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美丽。” 你看到镜子里你的模样,你正瘫软在恶魔的怀里,坐在他腿上,往日苍白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嫣红;下半身没了衣物遮挡,两条纤纤玉腿上下迭放着,右手正夹在其间;纤细的双脚也因体内蕴含的躁动而不禁拱起足弓,脚背弧线流畅、光滑漂亮。 这不是你,这种羞耻的模样不属于你,你痛苦地闭上眼睛。 “姐姐这个样子,真的好诱人。”他的喉咙上下滚动,声音压抑而沙哑,像指肚在荨麻布反复上摩挲,忍耐的情欲毫无掩饰。 突然,他再次攥住你的手,拨开最后那层遮羞布,将你自己的手指直直插入甬道。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你惊呼出声,脊骨像触电一般绷紧。 体内第一次涌进异物,艰涩与不适感让你痛楚不堪,却因身下人的神力的压制而挣脱不得。他牵引着你的手指,在隧道里上下抽插。 你眼泪不停地流淌,竭力抑制嗓眼里令自己羞耻又难堪的喘息。你死死咬着嘴唇,以至于呻吟刚发出便变成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呜咽。 他再次转过头,这一次,是彻底开放的侵犯。他用力地啃咬你的嘴唇,毫无顾忌和保留地吮吸你的舌头,甚至想榨干你口中的津液。 嘴里黏糊的液体交流的声音,与你身下因抽插发出的粘稠的水声混合在一起,整个室内都颓废而淫靡,带着女子身体散发出的特殊的味道。 你一边努力保持着理智和羞耻感,一边被身体本能欲望的快感所拖曳玩弄,二者在你混沌的思维中相互撕扯,你感到道德教化下的深重屈辱和无法抑制的原始兴奋。 极度痛苦也极致愉悦,你接受不了这样自己,眼泪流到最后甚至开始匮乏。 “我想听姐姐的声音。”恶魔在耳边引诱你堕落,“他们都没听过这种声音,我想让姐姐叫给我听。” 做 爱时发出的淫靡之音。 他另一只手松开你的腰,慢慢向上伸入,他摸到你的柔软的胸脯。 开始揉捏。 “别人都道姐姐是最圣洁的巫女,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亵渎。”他恶劣地笑起来,“可是我不仅让她软在我怀里,我还可以让她在哭泣中高 潮。” 你瘫软在床上,面部潮红四肢酸软,余韵结束后气喘吁吁而疲惫不堪。 他一边满意地欣赏着你赤裸光洁又脆弱娇贵的胴体,一边拾起你那只罪恶的手,将沾染淫液的手指一根一根放入口中舔舐干净。 “好想把姐姐全部吃掉。”他的眼神无辜而天真,“姐姐好美味。” 污浊淫荡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你却已经麻木不堪,丧失了流泪的动力和反抗的精神。 “姐姐一直保持着绝对的洁净,如今,你却自己把自己弄脏了。”他俯下身来与你紧紧相贴,身子出奇地滚烫,“所以现在,姐姐这双手,可以主动拥抱我了吗?” 本篇完。 脱手套梗,来自英国电影《指匠情挑》,这个性癖我一见钟情,便用在这里。 本文私定人类18岁成年,女性18岁及笄。 白色卡蒂亚(黑化的弟弟阴暗的姐姐第二人称 【病娇 姐弟】白色卡蒂亚 阴暗凉薄姐姐X黑化病娇弟弟 凯洛X凯文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海子 1 你一直都不喜欢你的弟弟,或者说,是讨厌,带着敌视的厌恶。 你和弟弟同父异母,在你刚出生不久,母亲便神秘死亡;四岁那年,你父亲续弦,第二年便有了一个男孩。 你叫凯洛,他叫凯文。 相似的名字,却有着相异的人生。 从小,你便感受到周围人对你的冷淡与躲避。 你的父亲也一直对你淡漠疏离,你每每满怀希冀地望着他,渴求他给你一个微笑或拥抱,却只被毫无感情地忽视,接着就是掠过的冰凉的衣角。 在你弟弟出生后,本就备受漠视的你,终于彻底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 作为白色卡蒂亚最大家族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凯文享受着全家族的极度重视和尊宠。无数目光集聚在他身上,他走在哪里都是焦点。 你不是,你明明也是嫡系后代,明明也是父亲的孩子,却因身而为女,天然地丧失继承权。 仅仅没有继承权,并不足以令你愤恨;弟弟所拥有的和你截然相反的荣光和待遇,才是你厌恨他的核心。 他什么努力都不用做,便轻而易举得到了你所渴望的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因为你是黑眼睛。”有人偷偷告诉你,“只有你是黑眼睛,像黑色卡蒂亚的人。” 2 你出生于白色卡蒂亚氏族。 与黑色卡蒂亚正相反,白色卡蒂亚血统的人,永远拥有一双淡蓝色的瞳孔和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 整个人都像是白的,站在太阳底下,就如同一团耀眼又朦胧的光,似乎要融化在空气中,轻盈得像风又像云。 然而你的诞生打破了这一延续近千年的种族特征,你的眼睛,是黑色的。 “她不是我们白色卡蒂亚的孩子。”你的父亲沉默地注视你半晌,最后冷冷开口。 这句话让母亲在一旁怔怔地发愣,好久反应过来:“她是,她只不过眼睛是黑色的。” 男人低头冷冷地望着她,发出讥讽的嗤笑:“你以为我会信吗?比起传承千年的基因突变,我更觉得是你背叛了我和这个种族。” 他森冷英俊的面容隐忍着痛苦和悲愤,似乎想表达更多情绪,最终只是神色阴郁地抿起嘴唇,转身离去。 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自存在起就相互敌对的黑白色卡蒂亚,都只在各自的种族内婚配,一直以来,两族人的外形特征都截然相反。 黑色卡蒂亚是黑眼睛,白色卡蒂亚是蓝眼睛。 毫无例外。 但你是黑眼睛。 你被认定为背叛的产物,是白色卡蒂亚的耻辱和污点,是不允许存在的污秽之物。 “她真的是家族的后代,她是我们的孩子,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没有。”你的母亲日复一日苦苦哀求,即使悲恸到嗓子泣血,也没有得到族人的信任和丈夫所谓的“认可”。 很快,长老们同你的父亲做出决定,考虑多年的夫妻情谊,你的母亲“只被驱逐出族”;而你,将直接被当作贡品献祭,祈求远古的白色卡蒂亚之祖的原谅。 “母亲的灵魂可以验证孩子的血脉。”那个原本脆弱温顺的女人此时异常冷静坚定,她冷冷地扫过周围一众长老,眼里不带一丝感情,“我用我自己换取我孩子的生命。” 她指尖散发出莹莹的白光,一道银光闪过,手腕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半透明半流体的精灵体物质,从伤口中徐徐飘出,在空中慢慢凝结成团。 物质越出越多,团块越来越大,女人也越来越虚弱。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苍白如纸,冷汗如瀑,浸湿了额前的发。 男人从外面奔进来,惊骇道:“你在干什么?” 他想要阻止女人的仪式,却绝望地发现为时已晚。 精灵体已然成形,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水状球体慢慢飘到你这个婴儿的身上,将你逐渐吞噬包裹。 霎那间,银色辉光转为血红,半透明的球体急剧地浓缩颤抖,片刻间凝成一粒血珠,滴落在你的胸口形成一点朱砂。 是真的,球体没有别的颜色混杂,你就是纯正的白色卡蒂亚人,黑色的眼睛,的确仅仅因为基因突变,就是这么简单又纯粹。 好像是嘲讽你的父亲,一直沉睡的你,突然睁开双眼,一双浓黑的瞳孔直直地盯向他。 你并没有意识,但是你的眼神仿佛是知晓一切,带着洞悉真相的深邃和直白。 男人崩溃地瘫软在地,颤抖得抱不住怀里已然长眠的爱人。 3 十五岁的你,终于知道了这个尘封已久的真相。 你来到禁书库,找到了这件众人缄默不言的事件记载。 你的母亲是这样死去的,因为懦弱冷血的丈夫,因为家族荒诞可怖的种族主义。 原来,世上本来有个用生命去爱你的人,但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原来,你一直奢望的父爱,不过就是你的一厢情愿。那个男人,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又漠视她留下的女儿。 他续弦生子过得潇潇洒洒,对过去没有一丝留恋,对女儿没有一丝父爱,更任何愧疚和弥补。 这是一场魔幻大戏,这场戏,让你心中最后一点渴求爱与温暖的光,彻底熄灭。 你仅剩的那一丝白,也晕染成了黑。 你再也不会对着父亲露出小心翼翼的期待,眼里只剩下空洞的漆黑与冷漠。 你低头,手指抚上胸口那粒朱砂,恍惚地喃喃道:“妈妈。” 她的灵魂在你体内,你并不孤独。 4 男人很快察觉到你的变化,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你,似乎想说什么,你只恹恹地垂下眼睑。 次数多了,他终于忍不住在餐桌上喊了你的名字:“凯洛。” 真是犯贱啊,这种人,求着他的时候倒爱理不理。 你懒得理他,却为了不惹麻烦,还是抬头露出一个属于女儿的乖巧的笑容。 “你弟弟要修一门新课,关于控制魔法。”他想了想,伸手将一个学生令牌传送给你,“以后你们一起上课。” 以前你是和普通家庭里的孩子一起,在学校上班级制的大课。凯文作为家的掌上明珠,拥有属于自己的训练场所和私教。 原本天赋相差无几,比你小五岁的他却因为优越的资源,水平与你并驾齐驱。 你低着头,黑色的眼睛里布满阴翳。 抬头又是一派明媚的微笑:“好的父亲。” 桌上的男孩一脸兴奋,欢快地叫道:“姐姐终于要和我一起上课啦!” 他乐呵呵地看着你,十岁的脸蛋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一笑两只眼睛就眯成缝隙。 你觉得恶心,只低下头默默喝粥。 凯文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明明你已经明里暗里表露了对他的不耐和冷漠,可他还是要有事没事缠着你。 为什么这么亲近你呢,你不知道,你不能赤裸裸地欺负他打骂他让他滚,只能一边堆起虚伪的笑容,一边在心里泛起烂番茄一样的坏情绪。 “姐姐要和我一起学习了,以后我就可以一整天都看到姐姐了。“他淡蓝色的眼睛闪着光,神采奕奕。 你想到自己的黑色眼睛,将胳膊从他手里挣开。 “休斯兄妹俩问我姐姐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的,我说姐姐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只有姐姐的眼睛才是黑色的,别人都不配。” 哪壶不提开哪壶,你心生郁气,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你自己先去,我有点事情耽搁一会儿。” “我等等姐姐。”他浑然不觉。 “要乖,”你微微笑,“想要和姐姐一起走,就不要说太多话。” 于是,一路上他都保持安静。 他很听你话,没有原则地天真无邪地听从你的话。 走出修习室,你告诉他在门口等你,你要先去趟盥洗室,他点点头。 “凯文呢。”你一个人回来,过了很久,男人终于忍不住问你。 如果是你不回家,他会着急吗? 你心里冷笑,面上还是一副迷惑的单纯的表情:“他说要和小伙伴玩,估计要很久。就让我先回来了。” “嗯。”男人点点头没再询问。 直到夜幕降临,天空中露出点点星光,继母准备去休斯家寻找,你才故作焦急地说:“我去找找他吧。” 你来到修习室附近,深重的夜色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还立在你下午约定的地方。 孤独落寞而失望,像个被抛弃的宠物。 你慢慢走过去。 他仰起头看你,星光下,淡蓝色的眼里是沉默的水光。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吵不闹不作声。 “走吧。”你淡淡说。 突然你被一个小小的身体抱住,胸口埋进一个脑袋。 “姐姐……” 闷闷的奶音透过胸腔传入你耳中,无比委屈而依赖。 “姐姐,”他没有安全感地搂紧你,小声地啜泣,“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姐姐。” “生姐姐的气吗?”你温柔地问道,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生。” “会告诉父母吗?”你又温温和和地问,语气却并无温度。 你不屑于哄骗他,只想通过这个实验测试他的忠诚度。 “不会。”他软软糯糯道,脑袋蹭了蹭你的衣服。 如你所愿,你满意地嘴角上扬。 “要跟爸爸妈妈说你去找别的小伙伴玩了哦。” “嗯。”他什么都听你的。 白色卡蒂亚2(黑化弟弟凉薄姐姐第二人称) 5 不知道是不是你之前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他有种危机感,男人开始关注你,像对待凯文一样,偶尔还会简单地向你传输一些思想道德教育,甚至有时,还会温柔地摸摸你的头。 这才是父亲吗,十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父爱的感觉。 你一边酸涩一边愤恨。 “跟你母亲很像。”他凝视着你的脸,半晌声音深沉道。 头皮立刻要炸了一般,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与母亲有关的带有深刻意味和温度的话。 假惺惺的有什么用,你又转念一想。 迟来的关怀,并不能溶解你心中浓郁的仇恨,想要让他体验痛苦的决心反而愈发坚定强烈。 6 四年过去,你和凯文结束了魔法课私教,去公立学校接受普通课程。 凯文已经十四岁了,少年的身体开始抽条,娇嫩的童音开始变声,脸蛋褪下婴儿肥,线条流畅面容清俊。 初有翩翩少年的形态。 你比他的年级高,经常有羞涩的女生把情书递给你希望你转交给他。 你每次都笑眯眯地接下,回头就用火焰焚尽——他的情书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真是麻烦。 对于你,他则坦诚得多。 “今天又有人给姐姐送信了,但是我没收,让他自己给你。”他眼神亮亮看你,“姐姐收到了吗?” 你看到他眼里隐藏着的期待和不安,微微一笑道:“有。” 他立刻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来。 “弟弟不希望姐姐有男朋友吗?” 他低下头,声音低落:“姐姐现在还在上学,不能恋爱的……” 跟四年前比,他不再那么活泼好动,不再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但仍旧对你有比对他人更多的亲昵和热情,会默默与你做同样的事。 你看书他也会看,你出去散步他也会跟着,去看魔法表演的时候,他也坐在你身旁,即使他对此毫无兴趣。 同时在过去的四年里,在父亲的坚持和你完美的伪装下,你和他原本冰到零度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缓和。他看向你的眼睛有了面对女儿的爱意和温柔,像其他的父亲一样会嘘寒问暖。 他好像知道要怎么当一个女儿的父亲了。 可是爱来的太晚,每天晚上你都会对着镜子一遍遍摩挲心口的朱砂血,反反复复告诫自己,不要忘记身体那个为你而死的魂灵。 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考验耐力。 “爱只需遵从习惯,恨却要是时刻鞭挞自己。” 每恨一次就揭开伤口一次,怨恨的本质就是自己把自己戳得遍体鳞伤。 既让我如此辛苦, 那我更不得不把我经受的痛偿还给你。你闭上眼睛平复情绪又睁开,从镜子前站起身,去往盥洗室。 凯文的房间正闪着微弱的光。 他从小就怕黑,一次打雷,他跑到你房前敲门,希望能抱着你入睡。 你自是不愿,在他灯焰上洒下你的气息就关上了门,那是属于你的曼陀罗花香,你敛去了其中毒性。 直到现在,他灯上依旧笼罩着你的气息,每晚都嗅着你的味道入眠。 气息早该散去,只能是他在外面又施了一层固定魔法。 你撇撇嘴,对他的心思不屑一顾。 这一次你又路过他的房间,和以往不同的是,你听到古怪的动静。 是断断续续的喘息,少年的嗓音沙哑而富有磁性,带着浓重的欲望和压抑的难耐。 你驻足侧耳,用了点魔力,清晰地听到他在说话。 “姐姐。” 你吓了一跳,以为被发现,刚想离开,便又听到一句“姐姐”。 “姐姐,姐姐……” 一遍又一遍,包含浓浓的情欲,音调缠绵悱恻,靡艳而缱绻。 那两个字仿佛被他碾出了汁水,浓情欲滴,滚烫又烧人。 他在自渎。 不知此刻他脑海中是怎样的光景,是幻想你被他碾在身下,还是仅单纯地念叨你的名字。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在意淫你。 你有种得意的优越感和征服感。 这几年光阴,你终于将他拉入背德的禁忌之地。 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这个事实多么让人稀嘘可惜。 你高兴极了,连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好像报复已然完成了最关键的一半——下一半,水到渠成。 7 你正式开始不动声色地勾引他。 第二天中午,你暗暗观察凯文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异常,今天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谁会知道,这样一个干净清澈的少年,会在夜晚的掩饰下,意淫自己的亲姐姐呢。 会对姐姐发情的畜生。 如果大家知道了,一定会这么骂。 “姐姐。”他冲着你笑,一脸乖巧和温和,“吃饭了。” 你开始恶趣味地幻想,他被揭穿昨晚自渎行为后的反应。 一定非常有趣。 用完午餐,你和凯文一起上楼回房。 “来我房间一下。”你微笑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我的弟弟。” 他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你的房间。第一次。 “什么问题,姐姐。”他有点手足无措,耳根又泛红。 你若有所思地站在他身前,十四岁的他,正值青涩年华,却已经和你一般高了。 你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嘴唇,他被看得有点紧张有点疑惑,微撇过头抿起嘴唇。 “这儿有你的一封信。”你专门保留了前几日女孩给你的信件,今天可以用上派场了。 他眼里的火光立即就暗淡了,他迟疑了一下,表情复杂地接过那封还残留着栀子花气息的信封。 “姐姐还要专门把这个交给我吗?”他很是落寞,“你为什么不能直接销毁呢。” “怎么了,看样子我的弟弟并不希望有异性追求呢。”你装出茫然无知的样子。 他抬头皱着眉,有点愤懑,有点气恼,又有点迫切。 他似乎想说很多话,却又闭口不言。 好久,他才别扭地开口,声音不复往日的活泼:“我走了。” 晚餐结束,他坐在你身边,像往常一样,跟你讲许多有趣的东西,哪个老师的口音最怪异,哪个同学上课说梦话,哪个女生练习魔法的时候方向倒错指向了自己…… 你不是很愿意听,却也比四年前有耐心的多。 你会做出倾听的样子,偶尔附和一句,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真真假假,你甚至连自己都要信了。 凯文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你疑惑地转头,便看到他望向你的深沉的目光,淡蓝色的眸子里是你看不懂的东西。 你思忖着暗恋究竟是种什么滋味,未果。 ——倒不如调戏,你伸出芊芊玉指,指尖挑逗似地抹上他的唇角,带着三分魅惑七分淡漠轻笑道:“你的嘴唇,是脸上颜色最鲜艳的地方了。” 鲜红似血,娇艳得像玫瑰花瓣。 给他俊朗周正的容颜上平添一分妖艳的色彩。 他恍恍惚惚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慌张地偏头错开你的手指,目光闪烁,耳根泛红。 真可爱啊,这种反应实在是让你忍不住想去糟蹋他。 你觉得你上辈子应该是只狐狸精,但是你乐于如此。 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让纯情又乖顺的他一颗心在天堂和地狱间挣扎,在甜蜜和忧愁里起伏,着实是乐事一桩。 凯文很快陷入对你的更深的痴迷中,却竭力地掩饰和伪装,努力扮演着好弟弟的角色。 “姐姐。”他老是这样纯白无害地看着你,一双眼眸清澈又灵动。 他这个样子总让你心底泛起恶意。 8 十五岁生日到了,家族为凯文举办了小型生日宴。 “十五岁,就是半个大人了。”父亲流露出严肃又慈爱的神色。 对了,十五岁,你想到自己的十五岁,并没有过生日。这个男人完全忘记了吧,至少当时根本毫不在乎。 不知凯文说了什么,餐桌上的堂表姐妹咯咯笑出声来,你看着他傻傻乎乎岁月安好的笑容,无端地生出一股怒意。 他似乎感受到你的目光,视线便转向你,不再是面对长辈的阳光纯真,而是带着暖意的温柔。 过了两秒,他才转回视线继续和别人攀谈。 他喝了点酒,不多不少,刚好头晕的程度。 于是用餐结束他上了楼,没有参与家族兄弟姐妹们的娱乐活动。 你进来的时候,他正抱着你的被褥蜷缩在床上。 “姐姐。”看到你,他眼里浸满笑意。 “这是姐姐的房间呢。”他鼻尖耸了耸,“姐姐的味道真好闻。” 你走过去,弯腰直视他那双微醺的眼睛:“既是我的房间,你还不出去吗。” “我不想走,姐姐就让我多待一会儿嘛。”他软软糯糯地撒娇,喝过酒的样子比平日更加幼稚。 “可是姐姐要休息了。”你懂的如何展现自己最勾人的一面,即使黑发黑眼皮肤冷白,也仍然可以在比雪还要寂静的气质上,修饰出另一番致命的诱惑。 你粉唇微抿,做出一副温顺又惹人哀怜的神色来,长长的睫毛微垂,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半遮半掩,欲说还休。 他怔怔看着你,突然伸手攥住你的手腕,把你扯进他怀里。 “姐姐真坏,难道不是你用了空间转换术把我俩的房间互换了嘛?”他离你很近,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倒映着你的影子,“怎么还要赶我走……” 他双臂勾着你的脖子,反身把你压在下面,目光像是着了火:“姐姐总是这样,每次都叫我着恼。” “我怎么了?”你挠他的头发。 “你不喜欢我!”他突然提高音量,“我很早就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一直都讨厌我接近你!” “你总是对我笑,但笑里根本就没有暖意……可你一笑我就投降了,明知没有结果我还是义无反顾……”他头埋在你的肩窝,说着说着嗓音里就带着哽咽,“我够不到你姐姐,我怎么做都够不到你……我永远都够不到你……” 他抽泣的声音如此动人,你莫名联想到他之前自渎的呻吟和喘息。 多么乖巧又纯情的孩子。 你轻笑一声,他不明所以地撑起身子,一双湿漉漉的淡蓝色眸子,泛着盈盈水光,甜蜜又哀愁地凝视你。 你眨眨眼睛,把手放在他的腰肢,又顺着他精瘦的腰部曲线慢慢滑落。 “姐姐。”他眼神因你的触摸变得晦暗,低头细细碎碎地亲吻你的面庞,“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离开我。” “这么害怕么……”你感受着他唇下的焦灼和欲念,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 “姐姐,姐姐……”他好像听不见,只自顾自地痴喃着。 姐姐这个称呼从他口中吐出,如一粒粒带着热度的温润珠玉滚落在床铺,包裹着一种本不该有的模糊意味与态度。 既像情色,迷恋,与暧昧,又全都不像。 白色卡蒂亚3(第二人称h) 你闭上眼睛,将手慢慢抚摩上他的脊背,触碰他那对线条漂亮流畅的蝴蝶骨。 “呃——”他发出动人又性感的呻吟,似乎从你的拥抱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姐姐不要走……抱着我,不要走,不要松开。”他说着,埋头舔舐你的锁骨,舌尖像条小鱼在游曳嬉戏。 仅仅是抱着他,他就如此兴奋,如果是亲吻呢。 你觉得差不多了,操纵一个人的心,挑逗他又压抑他,让他欲罢不能才是最有意思的勾引。 于是你柔声道:“乖,好弟弟,姐姐要休息了呢,明天再抱你。” 你略施术法将他掀到一边,从床上起身,仔细整理了褶皱的衣裙。 “姐姐。”他支起身子半坐着,哀怨又委屈地盯着你。 “今晚就在姐姐房间里睡吧。姐姐去客房休息。” 去他房间睡?不可能。你冷笑着,头也不回地关上门,也不管他在你身后是何反应。 9 第二天凯文很晚才从楼上下来。大家已经用过了早餐。 家中无人,只有你坐在高脚沙发上,安安静静地低头看一本书,古老的钟摆发出行走的低音。 他看到你,立刻改变行动轨迹,转去玄关。 一整天,他除了午饭,都在刻意避免和你正面接触。甚至,连目光的相遇都会让他惊慌失措。 目光躲躲闪闪,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哪有半分昨晚的执拗与放肆。 夜晚来临,你终于在他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开口:“在躲我么?” 他身体明显一僵,之后颓唐地塌下肩膀,认命般低声道:“姐姐……” “觉得丢脸是么?”你转过身,慢慢凑近,直直看向他胆怯的淡蓝色眼睛。 那双眼里,倒映着你的容颜。 他一动不动,逐渐由最初的紧张慢慢转为软绵的痴醉,他呆呆地看着你。 你伸出手,捧起他的脸,仰头道:“我的弟弟,绝不是绵羊一样的逊货。” 他震惊异常,满眼不可思议,因为太过吃惊,淡蓝色也加深成了蔚蓝。 你将手指点上他的嘴唇,不动声色的冷,点到为止的魅。 “如果你足够勇敢,就该在此刻亲吻我。” 黑色曼陀罗花香气自你身体悄无声息地释放,像阴影处的蛇吐出信子,在空气中诡谲地蔓延,危险的杀意,藏匿在摄人心魄的魅惑中。 他却露出微笑,浑然不知一般,好似甘愿耽溺在致命的花香里。 接着,他低头亲上你的唇。 他手指穿过你长发,按着你的脑袋,加深这个禁忌之吻。 他极为虔诚而郑重,带着仰慕和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无价珍宝。 唇瓣是温凉柔软的,香草在春雨中接受沐浴;汁液是芬芳的,即使有毒也甘之如饴。 你疯狂地释放自己的气息,曼陀罗花香愈发浓烈,爆炸般地荡漾开来,由之前的蛰伏转为肆无忌惮,张扬而桀骜。 这才是真正的你。 在这有毒的花香中,他不做任何抵抗和防护,将生死置之度外,仿佛此时此刻,对他来说,世界上只有怀里的人、嘴下的唇才有意义。 他满心满意,只有你。 许久许久,仿佛死去又生,他终于松开了你。 他鲜红的嘴唇发灰,面色更加苍白脆弱。 “姐姐,我要被你毒死啦。”他这么说着,却是很高兴,眼都弯成了月牙。 你没有笑,只不带感情地看着他,带着冷冷的懒意和不耐。 他不介意,也不在乎,他只知道他亲到姐姐了,因此万分满足。 你收了气息,神色倦怠地垂了垂睫毛,漠然道:“好了,亲够了就歇息吧。” 从他身侧走过时,你停下来嘲弄似的弯起唇角:“不要明天醒来,又是一副怂样。” 10 凯文开始释放展露自己的情感,不再隐藏不再遮掩,不再小心胆怯。 他会在城堡顶层的阁楼与你忘情拥吻,在盥洗室偷偷摸摸地调情。他亲你的长发,你的眼睛,你的嘴唇、锁骨、手指、脚背…… 情欲的火焰将他从头到尾燃烧殆尽,他渴望吻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像濒死的鱼儿在沙滩上渴求潮汐,忠诚地祈祷能回到海里。 “姐姐,求你,帮帮我。”他哀求,眼里饱含泪光。 你顺从地右手滑落,抚上他某处高涨的欲望。他很难受很煎熬的样子,在你手触碰到的那一刻,便抑制不住沉重地呻吟出声。 他搂着你的脖颈,乖顺地趴在你身上,随着你手的律动,深深浅浅地喘息。 他流下欢愉又痛苦的眼泪,白皙的脸蛋晕染上一层情潮的嫣红。 “姐姐,姐姐,姐姐……”像很久前某天晚上的自渎,他再次忘情地呼唤你。 少年情动时的喑哑与色气,比手风琴拉出的音乐还要动人。 浓烈的情欲几乎要把他烧死,他痛苦地咬住你的肩头,待你手指加快频率后又情不自禁地松开牙齿,像一叶扁舟在风浪中剧烈地颠簸摇晃,他终于压制不住灭顶的快感,在你怀里呜呜咽咽地呻吟。 你不断变换节奏与轻重,当手指揉捏他那欲望的头部的时候,他浑身一紧,痉挛着达到高潮。 半透明的液体喷出,洒在你和他的下身。 他满面潮红、浑身软绵地趴在你身上,明明比你要高大,此刻却成了一只猫咪。 “姐姐。”他的声音总是自带一股无辜的味道。 “你把我弄脏了。”你淡淡扫了他一眼。 “我会帮姐姐清洗干净。”凯文紧紧楼抱住你。 “松开。”你皱起眉,“既然解决了就别缠我。” 现在的他油盐不进,丝毫没有怯意,但察觉你不耐,只得恋恋不舍地起身,眼睛仍不忘追随着你。 11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句话倒适合放在凯文身上。 他眼里是愈发浓稠的爱意,在长辈面前尚可若无其事;在无人之际,便赤裸裸地袒露情意。 “姐姐。”他叫的越来越情深甜腻。 你却毫无触动。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会对血亲发情的怪物吗?你暗暗讽笑。 差不多了,在他越陷越深之际,就是报复彻底开展的时候。 父亲,您不是一直重视这个继承人么,您越重视,我就越要毁了他。 这一天,你家中举行同辈聚会。 你讨厌跳舞,也不喜与外人触碰,只独自一人坐在角落。 “姐姐。”凯文穿过人群走向你,“要一起跳吗?” 他在邀请你,你抬头微微眯起眼睛,冷冰冰吐出一个单音节:“不。” 他有点失望,见你起身去往水房,便跟在你后面。 你仰起头喝水,露出优雅修长的天鹅颈,脖子的骨节微微凸起,有种高级又脆弱的美感。 这种细微之处,总是要比露骨俗艳的肉体更耐人寻味。 他盯着你的脖颈,眼神里升起欲气,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姐姐。”他低低道,反手关上房门,嘴唇便跟着吻了上去。 从额头一路下滑到锁骨,他耽溺在你的身体上。 你身子微微后仰,压抑着厌恶,顺从地承受他过分的热情。 凯文扯开你的衣襟,把手滑入胸脯。 “啊啊——不要碰我!”毫无征兆地,你突然高声尖叫,将凯文猛地推开。 他踉跄地后退,惊异之中还未反应过来,门便开了。 映入男人眼帘的,是你惊慌失措的面容,你长发散乱,正紧紧搂着胸前凌乱的衣衫,惶然地蜷缩在墙下,惊恐地望着站在一旁的弟弟。 眼里是欲落未落的泪花,见到他的那一刻,你似乎得到了上天的援救,满腔的委屈和痛苦都瞬间炸开,楚楚可怜地柔弱无辜地呼唤他:“爸爸!” 门外目睹这一幕的众人皆一脸震惊。 你以为男人只会因儿子的荒唐而震怒,但敏锐如你,仍清晰地觉察到他的冷静面容下的疼惜与慌张。他快步走来,干练迅速地搂过你,将大衣脱下爱惜披在你身上。他一言不发,甚至看不出动怒,但你知道他已怒气滔天。 你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怯怯道:“爸爸。” “别怕。”他温柔道,声音令人安心。 接着抬手,一旁早已傻掉的凯文便腾空而起。男人手臂微动,男孩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出门去,摔在大厅地板上。 周围目瞪口呆的亲友这才纷纷抽气,惊骇地向后退散。 众目睽睽之下,父亲直接将凯文一下抽到吐血。他的滔天怒火与浓重的阴鸷让继母都不敢上前劝阻。 如你所料,凯文没有任何争辩和反驳,父亲的质问他全盘默认一声不吭。 “你是喜欢凯洛,还是出于兽欲?” 半天,他才肯艰难开口,嘴角又涌出一丝鲜血。 “我喜欢她,也想上她。” 他再次被扇倒在地。 未待完续 白色卡蒂亚4(第二人称) 如你所料,凯文没有任何争辩和反驳,父亲的质问他全盘默认一声不吭。 “你是喜欢凯洛,还是出于兽欲?” 半天,他才肯艰难开口,嘴角又涌出一丝鲜血。 “我喜欢她,也想上她。” 他再次被扇倒在地。 所有亲友都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常识。 凯文蜷缩着倒在地上,牙关咬到出血也不肯呻吟一声。这让一些堂表姐妹直接哭出了声。 估计他向她们表示想乱伦,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你冷冷地想,面上还是要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12 凯文不仅失去了他在整个家族的信誉与光环,还被宣布降为第二继承人——这个惩罚倒是出乎你的预期,让你满意地眯起眼睛。 一个月后,从地牢里出来的凯文,皮肤更像死人一样惨白。他形销骨立,脸上带着恹恹的神色,眼睛黯淡无神。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整个人都脆弱得像纸,嘴角讥讽地扯出一抹笑。 “你这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你轻笑道,“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把我杀掉?” 他只盯着你,接着与你擦肩而过。 他不再与你说话,吃饭的时候,也全程低垂着眼睛。偶尔与你目光相遇,他便不留痕迹地轻轻错开。就像陌生人。 没有感情也没有欲望。半个死人。 因为侵犯亲姐的畜生行为在外面传开,身体恢复了的凯文仍旧无法上学,他被千夫所指也被众人嫌恶。 几乎是社会性死亡。 父亲也果然是极其失望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他一直以来器重的继承人被你成功地毁掉。 但他不知道,甚至因此事更加疼惜你。 你终于达到了目的,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之前幻想过多次的畅快,都无影无踪。 你开始怀疑自己多年来的计划的正确性,可是把你当初的思维立场放在当年的情境下,又觉得是合情合理的。 倘若再来一遍,你还是会选择报复。毕竟看着那个男孩在你的引诱下像条鱼儿一样追随致命的饵料,即使知道有毒却也飞蛾扑火——多么有趣而迷人。 你本就是阴暗的坏人,你从容地接受了自我评判。 就这样,你漆黑的心脏所激发的那点儿可怜的愧疚也荡然无存。 13 又过了两年。 两年里,十七岁的凯文褪去了些许少年青涩。他优越的长相,让家族的姐妹们仍旧喜欢与他说话,但他总是礼貌疏离,客套而冷漠。 他的心门紧闭,没有一丝阳光,上面早落了一层灰。 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完全是终身性的。 “随我来,凯洛。”父亲招手让你跟上。 你不明所以,走在他后面,穿过长长的幽冷的地下通道,地面黏滑像长了一层绿苔,空气稀薄让你不得不深呼吸。 这是你第一次进入家族地牢。 你默默跟着父亲,最后站定。他手指打出冷焰,蓝光照亮了周围的场景。 面前是一扇斑驳发锈铁门,上面施了一层禁锢魔法。 随着蓝光朦朦胧胧映照出门内的情景,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里面的囚徒,是你的弟弟。 他苍白又虚弱,颓败地瘫在角落,看起来没有一丝气力。 牢门打开,父亲走了进去。你咬咬牙,也踏入监狱。 “凯文。”父亲叫他的名字。 半晌,他才慢悠悠抬起头来,好像并没有看到一旁的你,复低下头去。 “你的姐姐来了。”父亲冷笑,“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她吗,抬头看!” 你吃了一惊,完全不明父亲此行的意图。 凯文被一股力量强制抬起头,他被迫望向你,与你对视了五秒后,终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下一秒,一道无形的惩戒抽在他身上。 他低低地闷哼一声。 “我要让你一旦对凯洛产生感觉,就想起身上的疼痛。”父亲冷冷道,“想到一次,就挨打一次,直到你条件反射地产生厌恶。” 这是父亲的治疗手段吗?你通体发寒。 “父亲……为何如此?”你声音有点发颤。 “凯洛,他是不能爱上自己亲姐姐的。”男人的语气稍稍温和了些许,“也许这惩罚过分了些,但是我一直想让你知道——” “比起你的弟弟,我更在乎的是你。”男人温柔地抚摩你的头发,“我因懦弱错过了你的童年,现在,我不会再逃避。” 你没有听懂。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恨我,你早就发现了你母亲死去的真相。我无数次想向你解释,却不知如何说起。因为——”他顿了顿,像在犹豫什么,“因为这样我就不得不出说实话——当年我想放弃的,其实是你。我想用女儿的命来换取妻子的命。” 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你面前展开,你心脏狂跳,渴望又焦灼地死死盯着他的嘴巴。 “那时我刚成为族长不久,羽翼未丰,行动处处受那些长老限制。你黑色的眼睛,在他们那儿无法说通,我明确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但也无济于事。他们表示,要么用你母亲的灵魂来验证你的血统;要么默认你是混血,将你母亲留下但把你献祭。” “我想让我的妻子活下来,所以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只是,母爱果然远比父爱伟大,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是我的懦弱,害死了我的妻子。” “因为愧疚和悔恨,你十多岁之前,我都不敢与你亲昵,一看到你的脸,就会想到你妈妈。” “这再次印证了我看似果敢实则懦弱。”他沉重道,“这些年我做的最勇敢的事,就是废除了长老制,不断搜集那些老头作恶的证据,把他们一个个送上了断头台。” 你听到他说想放弃你,但你并没有愤怒,相反竟松了一口气,沉积多年的怨念,因他那句“我想让我的妻子活下来”奇迹般地慢慢消融。 你由始自终只纠结于父亲是个不爱妻女的冷血畜生,而现在,这个关键点得到了满意的解释。 他是爱的,起码,是爱你妈妈的。 他宽大的手掌抚摩你的头顶,眼里流露出慈爱与柔情:“凯洛,现在的我不会再逃避。你童年缺失的父爱我今后会加倍给你,欺负你的弟弟也要承受更多痛苦。” 不,不,他仍旧懦弱,他表面上已学会正视女儿和死去的妻子,潜意识里则想通过这种粗暴方式来消减愧疚。 这么多年他的心性竟毫无长进,依旧如此天真幼稚。无论是服从长老们的压迫,还是逃避年幼时的你,还是残酷对待犯禁的凯文——他偏执又孤傲的行事风格,本质上丝毫未变。 白色卡蒂亚5(弟弟的黑化h) 你看着被暴力摧残的凯文,心情郁郁地问:“他不反抗么。” “那要等他超过我的那天。”父亲笑道,“当然,他连无用的反抗都没有,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从心底蔑视父亲,在坦荡承认他爱自己的姐姐,无可畏惧甘愿被罚。 父亲曾说冷血残酷果断的你更像他的孩子,事实上他对自己的认知有着极大的误解,这些形容词应该放在凯文身上。 他那绝不屈服的坚忍与不肯低头的骄傲,才是真正的冷酷。 “多久一次。” “一月一次,他一日不否认对你的觊觎,就一日经受苦痛。居然已经两年了。”他风轻云淡,明明是父亲,却更像个暴君,“他会自己用魔法掩饰伤口,所以你们一直未察觉。” 怪不得,怪不得这两年来凯文一直在躲避你,他身上储存着疼痛的记忆,一靠近你就会条件反射地发作。你可以想象他这么久以来有多煎熬,连对一个人的爱,都要先抹上一层痛楚的底色。 还不放弃,那就是自虐成瘾。 你并没有特别地怜惜,只觉对不住他,于是道:“爸爸放了他吧,以后不需要了。” “凯洛心疼了?” 你不置可否。 凯文抬头望向你,眼底是你看不懂的情绪。 14 “恭喜你,解放了。”你扬起脸,笑意盈盈。 “肉体的痛苦解放了。”他直直盯着你,眼神讳莫如深,“心灵呢。” 你只顾左右而言他:“既然愿意跟我说话了,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从怨恨转变为了谅解?” “怨恨?”他愣了愣,接着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姐姐果真足够虚伪。” 你悠悠道:“让你免罚,不是为了让你继续乱伦。” “内心从未停止,何来继续二字?”他轻笑,“自欺欺人可不好玩,我的姐姐。” “我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伤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如今,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 “你要做什么?”你心中警铃大作。 “姐姐很快就会知道。”他笑着,扬长而去。 你有理由怀疑,他忍耐这么多年,不仅只因为实力不够,还是为了给此后的报复攒足充分的借口。 这个猜想在父亲倒在餐桌上的那一刻得到验证。 “你干了什么?”你惊恐之余,转头狠狠地瞪着凯文。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玩世不恭地笑,“姐姐一直以来不也恨他么?难道因为那番借口,你就毫无原则地原谅他了?” 他凑到你跟前,眼里带着扭曲的阴翳:“那为什么,你就对我如此残忍?” “他是你父亲!” “他该死!”凯文恶狠狠道,“他早该死了。他折磨了我整整两年,早就不配做父亲了。这两年里,我几乎夜夜噩梦,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条件反射的痛苦。我不是圣人,更不做慈善。” “他曾经对你那么好……”你低声道,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毫无说服力。 “对我好?对我好所以折磨我两年?你以为他以前就是爱我了?表面工程装模做样谁不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根本就没真正爱过任何人!”凯文嘶吼着,揪起你的衣领。 你无力地承受着他的怒火,你明显感觉到,凯文的实力如今竟远超于你,魔力因失去抑制而浩荡地扩散到整个大厅,沉重的压迫感让你呼吸困难。 你面部慢慢升起充血的红,他立马意识到原因,迅速收敛起气息。 他慢慢平静下来,眼睛晦暗不清地盯着你,里面充斥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必须死,”半晌,凯文冷冷道,“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说完换了副嘴脸,转头笑眯眯地对一旁早已吓傻的母亲道:“妈妈也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吧。” 15 就这样,你们的父亲“意外死去”,堂弟作为第一继承人当上了族长。 你被魔法禁锢在床上,日复一日被迫承受他的宣泄和欲望。 即便如此,你仍不忘讽刺他:“有本事把属于你的位置夺回来。” “姐姐不必激我,我若真心血来潮把他们都杀了,你可就犯了怂恿罪。”他笑着,把手伸进你裙底。 因他报复性的持续侵犯,你的下体此刻处于肿胀状态,他的揉捏让你疼痛地皱起眉头。 “很疼?”他立马问。 你只咬着牙不吭。 他放缓力度和节奏,轻柔地抚摩你的私处,想让你多分泌一些液体。 可惜你并没有,你冷笑道:“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会有反应吗?一直以来,爽的不都只是你自己?” 他抿着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会儿,才抬头笑道:“那我要怎么做,姐姐才会舒服?” “姐姐跟自己的弟弟做,永远都不会有感觉。”你嘲讽地勾起嘴角。 他好像生气了,半晌都不说话,也不动作。 突然,下体被直直插入异物,疼痛瞬间贯穿你的脊髓。 他在你甬道中粗暴地抽插,横冲直撞,没有丝毫情欲,只是带着恨意的宣泄。 你的眼泪被逼出来,视线朦胧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卡蒂亚·凯文,我恨你。” 他毫不在乎地笑,边动边道:“那就恨吧。” 你被当作禁脔囚禁在他的房间。他替你穿衣,喂你吃饭,连你上厕所都要抱着你去。 有的夜晚,他会充满柔情地抚摩你拥抱你,枕着你的长发入眠;有的夜晚,他则像个野兽,凌辱你的身体和尊严。 他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样,时而温柔乖巧,时而冷酷暴躁。 “姐姐为什么不叫?”他匍匐在你身上有节奏地晃动,声音喑哑饱含情欲,“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勾引我吗?现在如你所愿,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你眼角泛起潮红,却只紧咬着牙关,不愿发出令自己羞耻的呻吟。 勾引别人和被侵犯,完全是两种概念。 “叫,叫出来。”他喘息着,情欲的汗水从他额角流下,“我要听我姐姐叫床的声音,我要你叫给我听。” 你不答话,他便猛然加大力度和深度,每一次都完全抽出接着彻底没入。 巨物在你体内直抵宫口,生理上灭顶的快感,终于使你承受不住,颤抖着松开贝齿,发出低微的破碎的呜咽。 他却像受到极大的鼓舞,雀跃地一口咬住你的嘴唇,掠夺你的呼吸,几乎要把你亲到窒息。 “姐姐,姐姐……” 给你一种从未变过的假象,凯文如几年前一样,一遍一遍忘情地呼唤你,在你全身痉挛扬起脖颈的同时,他也达到了高潮。 不同的是,曾经的他是乖顺地躺在你怀里被你抚慰,现在,他学会了强迫和掠夺。你再也无法操纵他,相反只能被他掌控。 你要逃出去,你闭上眼睛想。 白色卡蒂亚6完(弟弟的黑化) 你要逃出去,你闭上眼睛想。 16 你开始顺从他,取悦他,你不再一脸冷漠和不屑,开始冲他有技巧地微笑,将你外貌的优势发挥地淋漓尽致。他注意你态度的改变,心情显然好了不少,每次做爱时都非常温柔,前戏尽可能地足够长,深怕你有半点不适。 某一天,你站在屋子中间等待,在他进屋的那一刻,你一双墨黑的眸子单纯地望着他,慢慢褪却衣裙的肩带,裙子悉娑滑落的同时,你扎起的长发也如瀑布般倾泻下来,遮住你白皙纤细的腰肢。 将露未露,欲说还休,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高级的魅惑和性感。 他因你的主动而分外惊喜,整个人都像飞在天上,奔过来直接将你举起转圈。 他压根不去深思你行为背后的缘故,只知道他要快乐疯了,转了好几圈,才把你轻柔地放在床上,深深吻了下去。 “我爱你。” 他说。 一直以来,他的种种行为都赤裸裸彰显着他对你的情感,但这是他第一次向你告白。 我爱你。 你感到自己的耳边湿凉,疑惑地用手指抹过,是莫名其妙流下的泪。 他撤掉了魔法屏障,你的活动范围终于从房间扩大到整个城堡。 你没看到继母在哪里,听他说她被送到另一处住所生活了。 你偷偷地触摸城堡大门,遗憾地发现照样有层禁制。 你很有耐心,足足过了一年,你才对凯文表示,自己在家里闷了一年着实难受。 凯文显然已经放松了警惕,甚至觉得你已经接受了他,便亲了亲你的鬓角,柔声道:“好的姐姐,我带你去踏青。” “我想去人多的地方,我好久都没见到别的人了。” 他思索了两秒道:“好。” 夜晚的闹市人头攒动,火树银花。 凯文体贴又谨慎地搂抱着你,不愿与你分开片刻。 你买了一束会游走的魔法灯球,蓝莹莹的像旗子一样在头顶飘动。 “姐姐还想买什么?”凯文亲昵地低头在你耳边道。 “我想……”话还未说出口,你惊叫道,“灯,灯!” 灯脱离你的手灵活地飘走了。 “我的灯!”你不高兴地嘟起嘴,焦灼地推搡弟弟。 他看着你撒娇的样子就失去了判断力,连忙施展魔法将空中的灯牵引回来。 “给……” 话音未落,他便晃悠悠倒在地上,人群一阵骚乱。 你半秒都未犹豫,当即捏起口诀,干脆果决地转身飞奔离去。 你飞得很快很急,担心被抓住的恐惧与脱离虎口的快意交织在一起,你动用了全部的魔力竭尽全力加快速度。 就像死神在后面追,你没有一丝一点儿的留恋与犹豫。 直到飞出家族封地,你才精疲力尽躲在一个山洞里歇息。 被找到的担忧如此强烈,以至于你觉得只有离开白色卡蒂亚国才算安全。 于是整整一周,你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 17 你还是被找到了。 他完全释放了他的威压,浓厚又浩荡的魔力像一面无垠的玻璃罩,把方圆十里都结结实实地笼罩。 你离他最近,碾压级的威压让你的魔力刚释放就被完全压制。 你又开始透不过气,但这次他没有在乎你的体验,魔力肆无忌惮缠绕着你,就像凶猛的野兽在挑逗手无缚鸡之力的绵羊。 “姐姐真笨,我早在你身上种下了我的气息,你就是去了海底我也感应得到。”他微笑着,慢慢走到你面前。 你浑身都在颤抖,在他手指碰到你下巴的那一刻,更是直接瑟缩了一下。 “姐姐也会害怕吗?”他在你耳边吹气,明明色情,却让你胆寒。 他面容没有半点不快,越是这样,就越让你恐惧。 不展示出来的情绪,才是最危险的。 你根本不知道露出海面的一角冰,下面是否是冰山。 他叹气,指肚摩挲着你的下唇,无奈又宠溺:“姐姐为何要逃呢,在我身边过的不好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自由。” 说完,他陡然换了个语气,眼里的阴翳暴涨,一字一顿压抑地说:“你骗了我两次,第一次是我年少时期,第二次就是现在。” “第一次我原谅你,但第二次不会。”他咬牙切齿,手指下滑捏住你的下颚,几乎要把你的骨头捏碎。 “不需要你原谅。” 你努力挣脱了他的钳制,即使害怕,仍冷着脸吐出这句话。 “好,很好。”他扬手将你浮在半空,“怕死吗?” 当然怕,但你不说。 你感受到了空气里的肃杀,他的杀意通过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他果然疯了,他就是个疯子。 你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动都动不了。 “像姐姐这种冷血无情的人,连心都没有,居然还会怕死。真是讽刺。” 他的杀术放在了你的脖子上,只要用力一点,你的喉咙就会断掉。 “求我。”他说。 你知道他说到做到,只要你开口求他,他就会放过你。 但在这一刻,你突然就释然了,你对生死失去了兴趣。 有什么意思呢,这二三十年来,你已经过够了。即使这次活下来,今后的人生又有何生气,被他囚禁一辈子么;白驹过隙朝生夕死,就算活得精彩纷呈,也只是沧海一粟。 你紧绷的身子随之放松了下来,心里只剩空荡荡的死寂。 他注意到你的求生欲消失了,满腔愤恨突然荡然无存,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宁愿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吗。”他呆呆地看着你,泪水慢慢滑过脸颊。 他慢慢放下你,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你就这么恨我吗,你恨了我二十年,二十年。”他满脸泪水,绝望又痛苦地哽咽。 你瘫倒在地上,只无欲无求,面冷心也冷,半个字都不想说。 你冷漠到无视的反应令他彻底崩溃,他走过去,跪倒在地,把柔软无骨的你抱在怀里。 “你,始终就没有,爱过我一丝吗?”他声音里盛满悲愤绝望的爱,与钻心彻骨的寒。 事到如今,他只想也只能问出这个问题,只渴求在绝望的最后,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求你爱他,只求你爱过;不求你深爱,只求你怜悯。 莫名其妙地,你原本的死寂的心又开始跳动,酸酸麻麻地痛,一直痛到麻木,痛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却仍然不肯低头。 你抬头扬起下颚,露出决绝又孤傲的神情,掷地有声道出那两个字:“从未。”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滞,你感受到那个怀抱的颤抖,他在笑。 随着身子抖动得愈发厉害,他的笑也愈发响亮而癫狂。 嘲讽的,仇恨的,邪恶的,绝望的,丧心病狂的毁灭一切的。 你分不清里面的情绪。 他搂的却越来越紧,像要把你勒入自己的血肉中。 你任由他抱着,固执地一声不吭,眼泪布满整张脸也浑然不觉。 “那么姐姐。”他轻轻吻了吻你的脖颈,如蝴蝶略过,柔情似水,“陪我,下地狱吧。” 下一秒,一道白光瞬间穿透你的胸膛,连同着他自己,白光化剑,将你们的身体串联在一起。 体内的精气开始像云烟一样,从你们的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扩散,消逝在空中。 他仍旧紧紧搂抱着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肯松弛一毫。 “我诅咒你,卡蒂亚-凯洛,”他声音极为沉静平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起伏,“我将化为朱红之月隐入天穹,日后以神明的形态降临人世。” “而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宿命与我纠缠,都只能是我姐姐,只会是我姐姐。” 大地开始震动,血色的流体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以流柱为中心,邪恶黏腻的血红色迅速向四周呈圆状扩展,片刻间晕染了整个苍穹。 满月朱红,大地陷落。 这次天灾异像,被永久地载入了史册。 众人赶到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任何痕迹。 由魔力幻化成的剑刃,也随着两人身体的消散,消失在人间。 本篇完 于棉与于凡(第一人称现代) 于棉与于凡 于棉X于凡 他松松垮垮转过身,漫不经心地踩在绿苔上,石板路湿湿滑滑,像排水沟的淤泥一样粘腻。随着踏出巷口,他散漫颓丧的背影逐渐转变得挺拔,像一棵白杨走进热烈的夏日阳光中。 约好去羽毛球馆的大学室友已经在路口等他。他微笑着,向对方挥手示意。 好像什么都一如往常,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于凡早已死去。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颗腐烂的心。 1. 于棉 我有一个同胞弟弟,从小就比我力气大免疫力强,却因为晚出生十五分钟,不得不尊称我一句“姐姐”。 他总是喜欢和我争抢玩具,即使自己有变形金刚还是要抢我的布娃娃,我一哭,爸爸妈妈就赶过来把他训斥一顿,看着他能挂起油瓶的小嘴,我就忘记哭泣咯咯地笑起来。 于凡 我有一个姐姐,她仗着比我早出生那么几分钟,就处处用姐姐的身份打压我。她总是婆婆妈妈没事找事,看到我书包里有漫画书就絮絮叨叨说我要变坏。 她是我姐姐,又不是我妈妈,我一丁点儿都不想看到她在我眼前晃悠。 2. 于棉 于凡是个极其讨人嫌的家伙,嘴就像被开过光,开口定是惹毛我的话。 “明明是双胞胎,怎么你是单眼皮?”“你是不是又吃胖了,腿比我腿还粗,不如换成长裙。” “全班就十个人90分以下,你是那十分之一哦。” 我好讨厌他,他最好明天就爆炸! 于凡 于棉就是个单纯的傻子,她同桌每次都色迷迷地盯着她的腿看,她还浑然不觉穿着短裙飘来飘去。我上次揍了他一顿,反而被请家长。 她数学成绩这么烂,却还每天乐乐呵呵写些酸不拉几不知所云的情诗。 别人家的姐姐温柔又体贴,她除了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什么都不会。 3. 于棉 于凡好像比之前懂事很多,是不是男孩子升了初中就会突然长大,变得温和且安静。 他不再那么张狂嘴欠,不再拿着卷子在我眼前炫耀,不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他看到我痛经会比我还紧张,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例假日期,他却能提前两天不让我吃冷食。 “我想吃那个蓝莓圣代。” “不想肚子疼,就不要吃。”他按住我伸出的手。 “噫,我肠胃没那么差的。” “那个啥……”他有点气恼,耳朵有点红,“快到了,你自己都不记的么?” “什么快到了?”我疑惑一秒,恍然大悟,“哦哦,你怎么记这么清楚呀?” 我盯着他的眼不怀好意地笑,他目光闪闪烁烁,终于转过身恼羞成怒甩出一句:“你好烦。” 于凡 姐姐上了初中还是那么蠢。 那天她上厕所上了一个小时都不见出来,我敲门半天,她才嗫嚅着结结巴巴说出原因:“我,我,我现在出不去,我没法出去……” “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待在里面等妈妈回来。”她好像急哭了,“你想上厕所就去外面的公厕,求你别来问了。” 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我想起前不久生物课上刚学的东西。 我挣扎了片刻,最终转身出门。 这大概是我小时候干过的最有勇气的事情,一直等到超市顾客都走了,我才做贼一般偷偷摸摸把东西交给收银台。 明明就买一个小包,却让我备受煎熬。 此次经历我能一辈子铭记在心,谁能想到我姐第一次的卫生巾是我主动英勇就义去买的呢。好像,还有点小小的得意和成就感。 而这件事,也让我第一次有意识地深刻认识到,于棉不仅是我姐姐,还是个女生。 4. 于棉 于凡的成绩出奇的好,他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刻苦又最聪明的学生,每次都高居全校前三。 我没他努力又没他聪慧,成绩差强人意在优秀榜单的最末徘徊,偶尔还会被踢出前一百。 “你在咱妈肚子里吃了多少好东西,我的营养都被你抢走了吧。”我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看到他面对分数淡然又平静的样子,便又酸又气。 “你不会的可以问我,我会抽出时间帮你讲解。”他并未介意我话里的酸味,反而一本正经语气平和。 不知从何时起,他越来越像个兄长,甚至从性格到品行再到成绩,都几乎完美。 我本不算不堪,却在他的衬托下黯淡无光。其实我也本算别人家的孩子,结果他实在是变态地强。 这个事实让我着实不爽。 于凡 姐姐似乎对她比不过我的成绩而不够愉快,我也希望她更出色一点,虽然我觉得她已然很优秀。 她不完美,可是足够流光溢彩;比起全能却不顶尖,一个人某方面的突出才华则会让他更加迷人和充满魅力。 姐姐的语文水平从小就高,即便我总分遥遥领先,语文分数也次次低于她;好多次月考,语文老师都会在批判完我糟糕的文字后,给全班鉴赏隔壁班于棉的模范作文。 她痴迷地喜欢文学喜欢阅读,经常沉浸在书籍里一下午都不抬头。在她读书时,你走到她身后她都是无法发觉的。你可以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睛,她定会尖叫着以为自己突然瞎了。 姐姐还喜欢写文章,得过好几次作文比赛的奖项。每次周记都会长篇大论写成短篇小说,对别人而言多余又枯燥的周记作业,对她来说是趣味和享受。 我非常喜欢于棉对于文学的忘我的热忱。每当面对着那占满一面墙的书架,我都由衷地骄傲:这一整面,都是我姐姐看过的书。 于棉与于凡2(第一人称现代) 5. 于棉 于凡开始帮我补习功课,然而好像没什么用,于是我说:“不补了,这两次月考,还是那个样子。” 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好”。 他表示想拜读我的作文。我毫不犹豫拒绝了,其实班里的同学我都会给看,但是对于凡,我总觉得羞耻和别扭。 作文里的遣词造句,都和平日我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样子截然不同,给他看,就等于暴露另一面矫情的我。 他若是看了,定会惊异于我在文字里的一本正经和多愁善感。 于凡 我喜欢帮姐姐讲解习题,学习是件很累的事情,但是帮她补习不是。 她脑子不咋灵光,可是作为讲题对象,于棉显然还是要比我那个猥琐的同桌要令人情愿得多。 她眉毛浓而细长,鼻子小巧秀气,长发会散落在我胳膊上,手很白很纤细,骨节小小的但很分明,就像小说里女孩子的手。 可能是觉得我讲的不好,两个月后她选择放弃。 我有点失落,出于某些理由,我不想挽留。 她不让我看她的作文,我没告诉她,其实她的文章几乎每次都会在我班被当成范文朗读。 她写得很好,文笔总是让我在欣赏的同时感到自豪:你们在听的,可是我姐姐的作文。 6. 于棉 实事求是地说,除了令我望尘莫及的成绩和其他长辈的交口称赞,于凡这个家伙非常讨人喜欢。 他在踏入初中的时刻便慢慢褪去儿时所有顽劣的外衣,他远比同龄人要懂事得多,其他男生所拥有的任何恶习与不良叛逆,在他身上都找不到影子。 升入高中后,于凡个子猛然抽条,脸上的稚嫩彻底褪去,瘦瘦高高,有了些许白衣少年的风范。 真是,明明同卵双胞胎,却和我越长越相异。 “有人说你长得好看呢。”我不屑一顾,“我说她眼瞎。” 他撇我一眼,懒得搭理我似的,转头就走。 “喂,把奶茶还给我啊!” 于凡 有女生给我写情书,收到的那一刻,我却莫名其妙地想到姐姐,不知道有没有人追她。 初有被异性告白的年少虚荣的满足感,久了就无感且厌倦。 想方设法婉拒那些女孩,已经成了我的麻烦和累赘。 我很少和同学吐露我还有一个姐姐,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隐秘的心理,不明白也不愿深究。 “于凡,刚才路上和你走在一起的是谁啊?”朋友坏笑着撞了撞我的肩膀,“还挺好看的。” “就是很熟。”我避重就轻又顺势而为,“别唧唧歪歪,没那回事。” 就这样,我把我和她的关系勾勒成一个相熟的普通朋友。 7. 于棉 不知道于凡是不是为了炫耀,总之他在我面前吐露出有女生喜欢他的信息。 我很想哼一下,但还是忍住了,以免显得我是出于嫉妒才故作鄙视,以掩盖我没有人追求的事实。 “她长得怎么样,哪班的?” “还不错,和我同班。”他上下观摩了我一遍,“比你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我抬腿就踢他:“你敢这么说?” “实话都不可以说嘛,这么自欺欺人?” 我的天,我要被他气死,连骂他都不知道怎么骂。 “不要早恋。”我警告他。 “嗯。”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看他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来气。“你是要考清北复交的人,不能分心,再好看的女生也不行。” 他走在前面,闻此话突然停住脚步,微微偏头垂着眼睛问我:“只是怕影响我学习么?” “这不废话。”我白他一眼。 于凡 我怀着某种异样的心思,向姐姐透露了有个女生追求我的事。 可是她的反应似乎不是我所期待的模样,我很是有些失望。 那个女生喜欢扎偏马尾,更衬托得她像个骄傲的白天鹅。她的确是很漂亮,死党让我答应,可我毫无兴趣和欲望。 苏眠眠,她的名字和姐姐好像。我想着,反应过来,草稿纸赫然呈现“于棉”这两个字。 像是心虚,我胡乱划掉,重掀了一页,心脏已然砰砰直跳。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我旁敲侧击,知晓了姐姐目前感情状态完全空白。 哦对,她提到她的语文老师,三十多岁,才华横溢成熟稳重儒雅大方,据说很欣赏她,不仅提拔她为语文课代表,还鼓励她向杂志投稿,对她的文学之路给予了高度支持。 “他就是我的伯乐,第一次作文就注意到了我,在班上可劲儿地夸我。”姐姐非常骄傲地勾起嘴唇,“他性格特别好也超级有耐心,一篇文能帮我修改两三遍,跟我谈了很多文学流派和作品风格,引导我从无意识的零散的文学思考走向有意识的系统的思考。” 她第一次跟我谈了这么多,不厌其烦地反复强调描述那个语文老师的人格魅力和优秀品质。 能遇到这样良师也是好事,我很高兴姐姐能在伯乐的指点下发展自己的文学之梦。 8. 于棉 一生能遇到这样的老师,简直就是天赐的幸运,他既像良师,又像益友,从未想到我会和一个人在对文学的理解上如此相通和合拍,他就像一盏灯,照亮我原本迷茫混沌的道路,彻底帮我敲开真正的文学世界的大门。 他毫无悬念地迅速地成为了我有生以来最敬爱也最钦佩的老师,我以一个学生能对老师表达的最高敬意去爱戴他。 文学这种纯粹又高尚的东西,果然热爱者都是心灵丰富素养极高的。 嗯,我顺便,自夸了一下。 于凡 姐姐在那个语文老师的帮助下投了几篇文章,其中一篇成功收录,还得了三百元的稿费。 “我给老师买了一本《失乐园》,剩下的钱,咱俩去吃顿好的。”她得意地耸了耸鼻子,把那本样刊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的笔名是什么?”我很好奇。 “你可以看完整本杂志,然后猜猜。” “你是真的,欠揍。”我乜斜她一眼。 那天夜里,我破天荒放下作业,准备认认真真从头到尾把那本杂志的每一篇文章都品读一遍。 我首先看了下目录。“凡凡的棉花”,一定是这个名字。 我哑然失笑,胸口随之升起一股热意,心跳又开始加快。 我掀到那一页,像对待珍宝一样,把那篇“论母爱的有私性”的杂谈读了数遍。 其实是为了回味那个名字吧。 我笑着,又苦涩起来,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感让我倍为折磨,一边欢愉,一边痛苦。 不敢深究,又不得不面对,背伦的罪恶感让我如患病一般神经衰弱,每天在道德的自责中反复挣扎。 “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我无法自救,在爱与德的两难境地中,我选择小心翼翼地踩在中间那条线上。 9. 于棉 老师对于我的文章发表表示极为高性,为了庆祝这个“历史性”的启程,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顺便交流一下对朦胧派诗歌的认识。 “你师母很会做菜,你一定会很满意的。”他微笑着说,眼睛透过镜片凝视着我。 我激动又紧张,不知道如何处理我所得到的这一殊荣,毕竟班里的同学都喜欢他,这般拥有他深度宠爱的却只有我一人。 “老师,家里没人欸,师母呢。” 于凡 “于凡。”那个叫苏眠眠的女生轻轻喊我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 “你,你下午放学,能先陪我去一趟图书馆吗?”她很害羞,低着头不敢看我。她不再像一只骄孔雀,偏马尾少见地放下来,长发柔顺乖巧地披在肩后。 她穿着蓝色格子裙走在我旁边,拘束又小心翼翼。我却苦恼着如何在这一次彻底拒绝她的心意。 姐姐今天很晚很晚才到家。明明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她却晚回家三个多小时。 爸爸妈妈不在家,我正准备出门寻她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奔过去打开门,“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还未出口,便被她的面容惊骇回肚子里。 非常怪异,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苍白疲惫的脸色,病态的白,无一丝血色。 她的眼睛是暗哑的黑,彻底的空洞死寂,没有一点人气和光亮。 她神色木木的,僵硬的,没有表情,却感觉到一股破败和死意。 “你这是,怎么了?”我颤巍巍地挤出一点儿声音,伸出手想要扶她,却发现胳膊抖得厉害。 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仿佛一碰即碎,仿佛风来即灭。 我手指刚碰到她,她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登时全身强烈战栗,猛地闪避我的触碰,狂颠地冲进厕所,整个身体都趴在马桶上剧烈呕吐。 “姐,姐!”我大喊,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像有个黑洞在吞噬我的理智,“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崩溃地哭了,眼泪决堤一样淌过面颊,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已然意识到那个未知的事件正在完全、彻底地击垮我的姐姐,这个认识让我全身发寒又发热,冷汗瞬间布满我的脊背。 “姐……”我绝望地搂紧她的后背,听着她毫无止境的呕吐,好像是要吐到泣血,要吐到把五脏六腑全部呕出来。 每一声呕吐都像在贯穿我的心脏。 “你说话,你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告诉弟弟,无论发生什么,我和爸爸妈妈都能帮你解决。”我把她拉起来,把身子扭过来对准我。 她嘴角流着液体,整张脸却还是麻木的空洞的,没有一点生气的死寂。 连绝望的情绪都捕捉不到。 像个濒死的瓷娃娃。 “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慢慢听,我就在你身边,我来保护你。”我焦灼痛苦地想要死去,却仍要努力稳定语气,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从她嗓音里听到一丝声音,像是救命的声音,我急迫地凑近,不愿漏掉一丁点儿。 “我,去了一个人家里……”她断断续续地微弱地呻吟,“然后他就,把我拽进房间,扯着我压着我……” 我听懂了,我的世界也碎了。 未待完续 于棉与于凡(第一人称现代) 10. 于棉 “师母呢,老师。”我疑惑地环顾客厅,没有有人的迹象。 一个阴影从我后面笼罩过来,声音像魔鬼一样可怖:“你就是,那个师母啊。” 我皱着眉刚想质疑,猛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就想开门。 却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钳制住胳膊,生拉硬拽扯到一个房间里。 我尖叫,哭喊,挣扎,还是无法阻止他肮脏的手掌和恶心的声音。 “棉棉啊,你知道你多可爱吗,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哦。”他笑得让我不寒而栗,恶心到作呕,“老师为了让你接受我,可是忍了好久好久才决定今天要你。” “你在心里是最完美的最好看的,你知道吗。” 我崩溃,歇斯底里地尖叫。 “同事都说那个苏眠眠最漂亮,可是我觉得,你在我心里最好看。第一眼就觉得没人比你好看。”他还在说,眼镜歪到鼻子下面,脸像恶鬼一样丑陋扭曲。 他的手开始焦急地在我身上乱摸,插入胸口衣服的缝隙揉捏我的乳房,那一刻我恨不得立即死掉。 极度的恶心感让我干呕,在他另一只手摸索皮带时,我挣开禁锢踹他一脚就往下爬。 下一秒他把我拉回来,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直接将我打到眼冒金星。 “别给脸不要脸。”他狞叫,手掌粗暴地抓入我股间,剧烈的疼痛瞬间贯通腰髓。 这就是你的语文老师。 最敬爱的老师。 一个声音仿佛脱离了身体,用第三者的视角看待这一幕,更高的一层意识冷冷地为此做下判断: 你被强暴了。 我已经回想不出来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承受那段漫长的非人折磨的,也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地狱的。 我如行尸走肉般凭借本能找到自己的家,在另一个男人指尖要触碰我的那一刻终于回过神来,沉积压抑了这么久,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呕吐。 却除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不知道心理上要作何反应,心脏好像空了,中间没了一大块。 我在淋浴下拼命地揉搓,却还是觉得脏,我把手扣入身下,那里又肿又疼,我哭着,忍着剧痛想把里面早已不存在的脏东西抠出来。 “我别想着逃,我身体里有我种下的种,我在哪,我就在哪。” 那句话鬼魅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缠绕,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于凡 这是姐姐第三次晕倒了。妈妈冲进卫生间尖叫着“棉棉”。 自从上次回来,姐姐就开始洗澡上瘾,几乎每天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在清洗上。 我知道她为什么疯狂洗澡,我很明确那个缘故,因为明确,所以更痛。 父母给她休了学,半年的时间,理由是手术住院。 她除了待在房间里出神,就是去浴室洗澡。 “棉棉,你不用洗澡的,咱已经洗过了,不用洗了。”爸爸妈妈都在哭。 姐姐只是没有表情地挣开他们,推开卫生间的门。 那个强奸犯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学校和警方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有时还能听到有学生极为惋惜地讨论,某某老师为什么突然辞职。 我路过,淡淡扫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转回头。 “那人咋那个脸色,神经病啊。” 对,我的确是个神经病,刚才其实是想把你们杀了,只不过法律制止了我。 11. 于棉 太阳告诉我是白天,黑夜告诉我要睡觉。 我躺在床上,并不能睡着,每个夜晚都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中度过。 随着夜越来越深,那种异样的恐惧也越来越深,逐渐扩大到整个房间。 “房间的灯是关着的,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固然害怕,但暴露在光线中更令她不安,会让她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多希望能像海里的小鱼一样,悄无声息躲进岩缝。 现在究竟几点了?在天亮前,还要受到多少痛苦的折磨?这样的夜晚,往后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1] 几乎每夜,我都要被这种不安摧毁。 我睡不着,也吃不下饭,每日每夜就这样混沌地煎熬度日。 我不是很想活,也不是很想死,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没了灵魂。 爸爸妈妈时常为我哭泣,他们不敢在我面前哭,但看到他们红肿的眼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很少见到于凡哭,我回家的那天,他似乎一次性把眼泪流干了。 他不哭,却也从不笑,他本来是一个温柔内敛的男孩子,现在的他仿佛换了一个灵魂。 不知道他整天板张脸在学校,会不会被欺负。 唯一能牵动我心脏筋络的,似乎只有他了。 他是我的孪生弟弟,他流着和我相似度高达100%的基因。他是另一个我,他过的好,另一个我才过的好。 他不能不笑,他要像以前一样,做个快乐的孩子。 于凡 我再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兴了,有时看到一个笑话也会觉得好笑,刚想牵动嘴角,一股罪恶感便摄住心脏。 她还在家里承受痛苦,你有什么资格开心。 于是我彻底不笑了。 班主任找到我,要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她不知道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我性格突变成绩大跌。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遇到问题可以跟老师说,老师可以给予帮助,不能什么事都自己藏着,心情不好对成绩影响也会很大,你这次全校排名直线下滑,直接物理不及格,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她很温柔的样子,对曾经的好学生仍抱有很高的信任和期望。 我只默默扫了一眼她递到我眼前的成绩单,继续保持沉默,我懒得说话,也懒得戴上假面。 她似乎又说了很多,但我不太听得懂,也不想听。 谈话不欢而散,她语气冷淡地让我回到教室,明日叫家长到校。 我随意“嗯”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 我回到班级坐下来。有人偷偷观察我,然后交头接耳。 “你的眼睛很冷,一点暖意都没有,像死了一样。”同桌小心翼翼道。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理睬,我已经丧失了维持友谊的欲望。 苏眠眠是坚持与我走近的唯一一个同学。 当初斩钉截铁的拒绝并没有让她退却,在此刻,她更是无微不至战战兢兢地照顾我的日常,尽管我并不需要什么帮助。 她不在意我的性情大变,即使我从未对她笑过,她也甘之如饴。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把食物推给她。 她知道问不出我变化的原因,便懂事地闭口不言。 下一次,仍然给我带一杯酸奶。 于棉与于凡(第一人称现代) 12. 于棉 我似乎好了那么一点,我觉得心理医生说的很对,我是受害者,我是被狗咬了一口,脏的人不是我,是那条狗。 心情突然就轻松了一些,起码我觉得我不脏。 我不再强迫症般地洗澡了。 只是夜晚来临,那种恐惧又会“如约而至”,让我备受折磨。 不仅是被强暴的痛苦,还有被骗的痛苦,二者交织在一起,像野兽一样要把我嚼碎。 往日那种毫不犹豫毫无质疑的信任感荡然无存,只剩残破的猜忌和世界观尽碎的崩溃。 信仰完全崩塌,我整颗心都失去了血肉,空空荡荡,风在里面肆意地呼啸。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所热爱的文学,纯粹的高尚的文学,为什么能说种种独特见解的会是那种人。 为什么那种人,也能写出如诗般优雅的词句。 于凡 姐姐似乎好了许多,不再有清洗强迫症,也不再不吃东西,脸上的肉渐渐多了一些,甚至偶尔还会主动与我说话。 每对我说一句话,我的心脏就会咯噔一次,就会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个死人。 “你要多笑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很单纯地看着我,“不要因为我就不再笑了,你要把我的那份也过好。” 干涸了许久的泪腺突然决堤,我转过头去,努力克制喉咙里的哽咽,憋回眼泪,担心她发现我在哭。 13. 于棉 我恢复了往日的胃口,话渐渐多了起来,也终于接受了晚上母亲要陪睡的请求,夜里也可以顺利入眠直到天亮。 我感觉自己在刻意遗忘那件灾难,努力把它忽略在角落。我知道它就那里,可是为了正常活下去,我必须装作视而不见。 半年后,我重返学校,留级在高一。于凡则进入高二下学期。 于凡 姐姐好很多了,她没有往昔那么活泼开朗,却也可以做到正常生活和社交。 出于一种恐惧和不安,每天上下学我都要陪她一起走。 次数多了就有人问我俩的关系。 “我姐姐。”因为她情况转好,我也不再一脸阴霾,脸上的笑容增多。 原本下降剧烈的成绩也开始逐渐回升。 “对不起,苏苏。”我叹气,“我姐姐之前生过病,所以需要我多照顾。我真的没办法满足你与我恋爱的需求,你特别好特别善良,但是我不喜欢你。” 她咬着嘴唇,眼泪扑哧扑哧掉落,一声不吭。 她本是那么骄傲,多才多艺品学兼优,却在我面前无数次地低头。 “不要这样。”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拒绝,“你值得更好的男生,我对不起你那颗真心,也配不上你的喜欢。” 14. 于棉 高一的新班级,班里的同学对我很好,知道我之前住过好久的院,还会关心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人际交往那么充满热情,但是有人友好地接近我,我还是会高兴。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走进班级,同桌却没有像平日一样冲我喊“棉棉”,而是头也没抬,甚至刻意朝另一边偏了偏写字的胳膊。 我很疑惑,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抬头,全在埋头看书,诡异至极。 整个下午都没有人与我说话。 放学我走出教室,站在门等于凡来找我。 周围熙熙攘攘,嬉笑打闹不绝于耳,在这些背景音中,突然有句话尤为清晰,直直钻入我的脑子:“看,这就是那个勾引老师让他坐牢的婊子”。 我脑袋一下子炸了,我靠着墙,抱着头,慢慢滑落在地上,疼痛让我发出“啊啊”的呻吟。 周围立刻以我为圆心,空出大片空地。 我浑身颤抖,抖成筛糠。 四周的声响在我脑海中逐渐放大,一把把剑像密密麻麻的网印在我身上。 “荡妇” “婊子” “仙人跳” “勾引” “贱货” …… 朦胧中,有双手攥住我的胳膊,一个更高的声音在我耳边大喊“姐姐,姐姐”。 我突然就醒过来,猛地站起身,带着满腔仇恨和沸腾的怒意,面目狰狞地指着那些人高声尖叫:“我不是婊子!不是婊子!不是婊子!不是婊子!” 喊完便支撑不住要摔倒,身边一双臂膀迅速接住我,把我搂在怀里。 于棉与于凡完(第一人称复仇) 于凡 事情朝我没有准备的方向崩坏,一切都始料未及。 没有人知道是谁暴露出来的又是谁造谣的。 姐姐喊出那句话时,我刚刚修建了的地基再次崩塌。 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这个社会。 我恨这一切,恨周围所有人。 15. 于棉 爸妈要给我二次休学并转校,我拒绝了。 我说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是婊子,我要解释这件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才是受害者,我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人。 于是我坚持着去上课,父母怎么也劝阻不了我,他们不敢强求我,害怕我再受刺激,便决定和我一起去学校,跟学校讨论如何解决这件事并要个说法。 “怎么不强奸别人就强奸她,没听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吗?” 校长本来还是和和气气的,在面对我爸妈对学校谣言的质问后,便陡然换了个语气。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对方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你看她会去?” 接着办公室里传来厮打声。 我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 我离开行政楼,来到教学大楼,慢慢走上楼梯,抱着一种绝望的奇异的情绪走上顶楼。 “有人跳楼啦!” 一个清洁工路过,高声尖叫。 整栋教学大楼都开始沸腾起来,像沉睡的野兽从梦中苏醒。 无论是楼下的花坛广场还是六圈长长的环形班级走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几乎每个人都举起手机对准我。 还有人在笑在喊,男男女女,或清脆悦耳或浑厚低沉。 果然。 我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满意。 原来澄清也是没用的,就算对下面这群东西澄清,也只能是对牛谈琴。 “不要跳,姐,我求你——”于凡出现在下面,他绝望地嘶吼着,跪倒在地,仰头伸出双臂,做出祈祷的手势。 可随之对应的是令一种更庞大更浩荡的声音。 “怎么还不跳。” “有本事跳啊,磨磨唧唧算什么。” “本来就不是啥好东西,一个巴掌拍不响,仙人跳都有可能,那老师还真可怜。” “快跳啊,我等着发微博呢。” “钱谈不拢呗,要不然她能告,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声音不大,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是时候了吧,我低下头,看到父母和于凡在下面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外面好像还传来消防车的声音。 于凡喊着喊着,突然爬起来向楼梯处狂奔。 我知道他要上来,可是我不能等他上来。 于是我想象着自己像一只鸟儿,张开双翼,向楼下坠去。 于凡 那个身影掉落在地上的一刹那,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竭尽全力,最终还是与那片衣角失之交臂。 白色的衣角从我指尖滑落,可滑落这一遗憾,却造成了无法逆转的结局。 全世界只剩下胸腔的心跳,意识模糊的那一刻我多希望就此长眠。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能想象得到我的笑容有多么温柔,眼睛有多么深情。 “你……你怎么突然又……”苏眠眠嗫嚅道,脸红红地低下头,手忙脚乱抹去眼角的泪花。 我和苏眠眠恋爱了,所有人都羡慕我们这对“金童玉女”。 我对苏苏出奇得好,一个优秀男友所能做的我都会做。从她生理期的红糖水到走在路上弯腰系鞋带,这些小细节我面面俱到。 她每次都幸福得像朵花儿一样,满面荣光。 高三一整年,我的成绩都稳居第一,上台领奖的时候,新上任的校长和蔼可亲地抚摩我的头。 “我看中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下台后,苏眠眠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高考结束,班级聚会。 其实没人愿意邀请我,他们早就不想和我交流了,好像在心虚躲避什么,只有苏眠眠特意拉着我,全程陪在我身侧。 我安安静静地喝酒,安安静静地看这些男男女女脸上各式各样的神情。 聚会结束后,我出钱订了一间酒店娱乐房,请还没离场的男生女生们去打牌玩游戏。 我给他们特意叫了醒酒汤,并贴心地喂大家喝下。 我和苏眠眠也喝了一杯。 “苏苏,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楼下给大家买点夜宵。” “嗯嗯,”她乖巧地点头答应,“凡凡人真好。” 于是我下去了,过了三个小时才返回酒店。 只见房间里像犯罪后现场。只有三个女生赤身裸体蜷缩在角落里失魂落魄神经兮兮,她们好像脑子都不正常了。 警察抓住我,押去警局。 可是检测出来,我身体里也有药物残留。 “你当时怎么出去了?” “我本来要去买零食,结果半路突然浑身难受,就跑回家自己解决掉了。” 但是酒店里,七个男人合伙把三个女人轮奸了。 警察找不到证据,他们知道我就是罪犯,却不得不疑罪从无将我释放。 苏眠眠真的疯了,她高考分数极为风光却再也无法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 我还记得那天姐姐在楼顶站着,我要跑出去的时候,听到苏眠眠在旁边轻飘飘地不屑道:“不就是那个仙人跳老师的女生吗,现在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跑去楼下时,层层迭迭的人群中,好多我曾以为善良友好的同班同学,举起手机对着楼顶拍照。 他们热烈交谈,脸上挂着兴奋的笑。 现场的凶手太多,我没法像电影里的犯罪天才一样实现集体复仇,那只好,能报复一个是一个。也许有错伤的,不过无所谓。 都去死好了。 ———————— 于凡并没有在父母悲痛之余的担心受怕中,因于棉的死亡而遭受精神创伤。 相反,他过得特别好,不仅整个高三都是年级第一,还以全市状元的身份进入最高学府。甚至比起温和内向的少年时代,大学时期的于凡更加热情外向。 无论是学业还是学生会,他都如鱼得水。他是全院的明星学子,一如过去读书的十几年。 于凡的左右逢源让他在全院都有极高的声誉也极受欢迎,比如经常应邀去参加娱乐活动,就像现在,室友又要带上他去打羽毛球,想让他当僚机。 大学室友拎着球拍在于凡身边喋喋不休,说他的暑期课题说他的奇葩队友。 于凡根本不想听,找个了时机转移话题:“你表弟答应一起去旅游了吗?” 室友之前提到过他表弟的高中,曾经发生过一个女生被老师强奸后跳楼的案件,地上那滩四分五裂的尸体,直接成了他弟弟的心理阴影。 “你不知道,我弟说他当时差点吐了,从那之后就吃不得鸭血和猪脑花——你怎么了?” …… “没什么。” 于凡面无表情,问他弟弟怎么看待那个事件。 “他呀?他说可能是女孩自己不自重,自重的怎么可能被男的得手……”他说着说着停下来,“你怎么这么关注这个事?” “少见的事,比较好奇。所以你觉得呢,你怎么看?” “我是觉得女孩蛮惨的,下面起哄的都算凶手。” 于凡紧绷的神经和冷酷的面容慢慢放松下来:“嗯,你表弟在哪个学校啊,我们暑假去旅游,不如带上他,还能减点房费。” “答应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吧,让他先来我们这儿汇合,我顺便请他吃顿饭。” 吃点鲜血和脑花。 ——他来之前的这几天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又无罪释放。 于凡在心里作完决定,接着转头向室友笑道:“快点吧,你学妹可是要等急了。” 此篇完 [1]此段描述,来自《白夜行》 从此梦里无花(第一人称校园) 从此梦里无花 李孜冉X李孜沅 冉冉……朦胧中耳边有人在叫我。仿佛一片羽毛在白雪茫茫的天地中从天边悠然飞来,意识也随之慢慢从深不可测的湖底浮出水面。 昏暗的光线下,一张脸映入眼帘。看见我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惊喜道:“姐,你终于醒了。”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我把目光转向天花板,疲倦地问他,声音暗哑:“几点了,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李孜沅握住我的手道:“还好,晚上七点了。” 我低低哦了一声。 “还不舒服吗?医生来过了,说你低血糖,葡萄糖已经吊完了。”原来他还叫了救护车,我让人虚惊了一场。 “想吃东西吗?我去做粥?”他看着我。 “嗯。”我竟没有说话的欲望。我这是怎么了? 他起身去了厨房。饭好了,他静静坐在一旁,看我一勺一勺地喝粥。 “冉冉。”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们,待会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不想出去。” “在家睡了一天,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说我不想出去。”我抬头冷冷道,又瞥见他额头的疤痕,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我的心像被锁进了一个狭小的保险箱,沉闷压抑,透不过气来。 他没有坚持,只是转头看向别处。 “还疼吗?”我还是问了。 “啊?”他反应过来,“不了,一点点而已。” 我又神使鬼差地伸手够他的左手腕,也有一道浅浅痕迹,不过是牙痕。 他缩回去:“看什么,又没有事。” 我低着头,捣戳着粥,吃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李孜沅发觉到不对劲,凑上来抚摩我的额头:“怎么了?” 我抬起脸,他便慌了神道:“哭什么?” 我搂过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孜沅,”我喃喃道,“我们走吧。” 一 曾记得在小学四年级期末考试后的一次家长会上,班主任在讲话中对语文满分的我满是溢美之词, 直到爸爸最后也没能听到他的名字。回家的路上,爸爸给我买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没有他的那一份。 回到家,我喜滋滋地慢慢品尝蛋糕,而他在一旁看着,突然跳过来一把夺过它扔进了垃圾桶。我怔了一秒接着嚎啕大哭,他理所当然地挨了一顿胖揍。我们的梁子就这样结了下来,上下学也默契地不再同行。 他很顽劣,一点儿不讨人喜欢。值日的时候,跟所有无赖的男孩一样,拿着水壶到处洒——专朝前排的小女生洒,包括我。是的,他连他姐姐一并欺负了。 我觉得委屈,抄起课本向他砸去,他额头重重挨了一下,狠狠地瞪我:“最烦你了李孜冉!”我听了,眼泪又掉了下来。老师进来问完经过,把他骂了一顿。放学后,他便召集一帮男生在回家的路上向我扔粉笔头。 再或者,他不写作业。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我的作业本不见了——他把我的练习册拿过去进行“复制”。我向父母告状,他一边挨打一边冲我龇牙咧嘴。然后他在我书包里放进一条假蛇。 这就是我恶劣的弟弟,我常常想,我要是有个哥哥或姐姐该多好。 整个小学时期,我们姐弟俩都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且常常是我受欺负。 二 奇妙的是,也许是因为经历了一暑假的沉淀,升入初中的他奇迹般地温和且安静下来。我们握手言和,又开始结伴而行。让我欣慰的是,李孜沅不仅不再欺负我了,也不准别人欺负我。 初中时的我前前后后被三个男生追过,第三个男生是同学口中的班草,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我刚展开信,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他夺过去,神色凝重地扫了几眼,冷冷道:“情书?”说着顺手把信迭成了小正方形,脸上挂着不轻不重的笑:“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要不要答应?” “你给我。”我伸手去抢。 他随即错开一步,直接把纸团成一团,扔出窗外,淡淡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说喜欢你。”说完走出房间,留下我在那儿目瞪口呆、气结难言。 我一天都没理他。被帅哥追的事也不了了之。 初三一次中午放学,我打扫完卫生,准备上楼找出板报的李孜沅。 刚到楼梯口,就被一个男生拦住了,我认得那人,他是隔壁班才转去不久的不学无术的混混,成天调戏女生。他轻佻地叫我的名字,连笑都让我毛骨悚然。 “别走啊小美女。”他堵住我上楼梯的路。中午学校没几个人,偶尔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人,也是对此主动略过。我立即转身下楼,却被那双手拽住了胳膊。 我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利索:“这、这是学校,有摄像头……”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拐角出现,是李孜沅。 那一刻,他在我眼里如同天神降世。 李孜沅走下来,皱着眉头把我拽到他身后,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你是谁?” “我是她弟。” “我还以为谁呢,”那人撇撇嘴,“也没什么,就是跟你姐说说话。”说完他转身要走,显然不想打架。 然而下一秒,一个拳头迎了上去。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从没遇到过这种场面,我在一旁不知所措,焦急又害怕,又不好把保安找来,只能可怜兮兮干巴巴地劝:“别打了别打了,保安来了会记处分的……”两个人仍然是打得热火朝天。 孜沅身体单薄,是打不过他的……最后我心一横,扑上去紧紧搂住李孜沅的背,喊道:“快停下来!会出人命的!” 李孜沅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对面狠踹了他两脚后也迟疑地后退几步。 对方一踹我更心疼,我抱着李孜沅的身体,哭着对那人说:“求你以后不要找人打他,我是不会告诉老师的……”那人摸摸嘴角,嫌恶地看我一眼,骂骂咧咧走了。 李孜沅挣开我,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走开了。我跟上去,声音里仍带了点哭腔:“孜沅……你怎么样了……” “哭哭哭,”他突然不耐烦地回头瞪我,“从小到大就知道哭。” 我愣了愣,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冷冷道:“那你是不是就会打架?是不是打死了有我给你收尸?你完全可以不挥那一拳!”我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过。 又一次,我和他一天没有讲话。 “对不起。”他说,在午饭时我和他在厨房擦肩而过的时候。 “菜端完了,把筷子拿了。” 他听到我跟他讲话,眉眼顿时舒展开来,连动作都轻快了。但我们都没再说什么,只是饭后默契地结伴同行。 中考结果出来了,我没考上市一中的实验班。整个初中三年,我勤奋刻苦,踏实努力,一直保持在全班前三名,结果在中考这唯一重要的考试上失利。 我呆呆地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灰茫茫的天,已经丧失了哭的欲望。眼泪既然没法解决问题,就没有必要流下。我告诉自己。 有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一双臂膀从上面环住了我。他弯腰探过头来,松了口气:“没哭……我很害怕你哭了。” 他就以这样的沉默安慰着我,陪我看西边落日的余晖慢慢消失殆尽,屋子陷入愈来愈深的昏暗。 防盗门开了,母亲回来了。他松开我站起来。 “你没考上实验班?”母亲径直走进我的房间,脸色阴沉。李孜沅立刻走上前,挡在我和母亲中间道:“还有一次选拔呢,我来辅导她。” 是的,李孜沅的初中成绩很好,以全校第十二名的成绩顺利考入市一中唯一一个尖子班。 本就有扎实的基础,又经过两个月的准备,这次我顺利升到实验班,松了口气。 开学前几天,为了庆祝我取得理想成绩,他带我去游乐场玩。我喜欢过山车,李孜沅自然坐在我旁边,准备前他问我:“想不想坐摩天轮?”“不想,慢吞吞的,无聊死了。”他不再说话,低下头帮我把安全带系好。 从此梦里无花2(第一人称校园) 叁 升入高中后,李孜沅愈发温柔内敛。 每天晚自习吃饭时间他都会帮我买饭,送到我班级门口,晚上放学后还会和我一块回宿舍区。有一次我生理期,他居然给我端来一杯红糖水,我的脸微微发烫。 班里的女生都喜欢看他,同桌说他是她见过的穿校服最好看的男生。高中的李孜沅成了许多女生心中的男神。我亦觉得奇怪,小时候的李孜沅可是个毫不起眼的瘦小子,而现在他的“风头”似乎已盖过了我的。 周六回家,与他向停车位走去,我故意抱怨他初中时断了我的桃花路,让现在的我变得好不受欢迎。 他看我一眼,带着鄙夷与不屑。我没与他计较,哀愁地问道:“是不是我变丑了?” 发觉旁边的人沉默不语,我转头看他,发现他正在看着我,眼神不似方才那样,倒有些看不明白。 “没有。”他转过脸目视前方淡淡道。 “知道吗?好多女生都特别羡慕我呢,有个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弟弟。”我笑道。 “我没想过要当你弟弟。” “啊?”我愣了,转而有些纳罕尴尬。看他平静地弯腰开锁,我以为我会错了意,讪讪笑道:“难不成你想当哥哥?” 他推出车子,看着前方:“上车吧。” 一路上我们不说话——他一直都是话极少的,一般都是我主动说话。然而今天,不知怎么我脑海里老是回想起他那句话,心情复杂难解而不适。 一天在奶茶店,我无意间看到墙上的一张便利贴,上面写道:“即使是弟弟,也是可以守护你的。”字迹不是他的,可我还是心里一惊。 我不让他给我买晚餐了,晚上也不再和他一起回寝室。我开始暗暗疏远他,我有点怕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察觉。 四 一次星期六下午自习结束,我们像往常一样骑车回家。他在前面蹬车,我坐在后面,看着他的后背,突然想起他在家换上衣时露出来的漂亮的蝴蝶骨,我刚想说的话就咽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我起早背诵政治,却背着背着犯了困,趴在桌子上睡了。朦胧中,有淡淡的气息凑近,接着一个凉而软的东西轻轻掠过我的额头。我猛然睁开眼睛,挺直身体。 是他。 似乎没想到我会醒,李孜沅立即直起身,踉跄地后退两步。他惶恐地看我一眼,又迅速埋下头。惊慌失措地站在那儿,像只翅膀被雨水打湿的鸟儿。 我走上前去,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我定定地看着他道:“李孜沅,我是姐姐。”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阴影下看不清他眼里的暗彩。他一动不动,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那层朦胧的纱还是破了。 心脏不可置信地颤动。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远离。一整天,我都没跟他说话,他也一直沉默。 父母以为两人闹了矛盾,嗔怪道:“都多大了,咋还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我味同嚼蜡,而他默不作声地吃米饭。 母亲把排骨放到他碗里:“正长个子呢怎么不吃肉。”“还有你,排骨有多难吃啊,哪一次都不见你夹。”话刚落,我碗里多了一块肉。 我眼睛有点酸,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先走了。” 公交站牌下,我低着头。不一会,一辆自行车出现在我面前。我撇过脸:“你先走吧,我坐公交。” 他不动。公交来了,我绕过他走上车。车窗外,他还站在哪儿,背影落寞。 我没由来心里一股烦躁酸涩。我摇摇头,像是要摆脱什么不好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两个彻底决裂了。同学疑惑又失落:“小冉,你弟弟怎么不来了?” “他功课太多了,没时间老是来。”我低声道,草稿纸上出现两道浓重的划痕。 夏天走后,秋色愈浓,天也愈冷。一日晚自习放学,天上飘下冷雨,我没带伞,准备和舍友一块回宿舍。低头躲在室友伞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我不想理他,匆匆地拽着室友的胳膊离去。 “小冉,”室友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那个不是你弟吗?咋不说话?” “回个宿舍有啥好说的。”我闷闷道。 “你俩吵架了?”“算是吧。” 又一个周六,下午自习结束,李孜沅出现在我班级门口。 “李孜冉,”有同学叫我,“你弟弟找你。” 我抬头看他一眼,又埋下头。过了一会还是起身走出教室。 “姐,”他离我有一定距离,低声问我,“回家吗?” “你回去吧,这星期我有点事,不回去了。”我转身走进教室。 回到座位后我禁不住看向门口,他还在那儿,只是背着门口,面朝校园花坛。我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心想他此刻会想些什么,心里是难过还是失落,亦或是对我的不耐烦。 不耐烦……我心里猛然一惊,对,他很有可能对我产生了不耐烦的情绪。这是好事,我告诉自己,我巴不得他对我不耐烦,对我丧失了兴趣。可是,为何,我竟隐约有点酸涩。 我把头埋进书本里,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你究竟怎么了李孜冉。” 我翻着历史书,却一点也看不下去。班外充斥着高二生的喧闹嘈杂;班里也有同学开始放电影,打开了电视DVD。 ——还有他,他正站在门外,背向我。 他不在了,我再次转头看他时发现他不在了。走了吗?我想,心底竟有一股淡淡的失落。那就走吧,这样更好不是吗。 我合上书,开始看起电影。 时间在电影中不知不觉流逝,随着夜幕的降临,班里逗留的同学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我没走,只是呆呆地望向窗外,看校园里的路灯在寂静中默默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静校铃响起,十点半了,我慢吞吞起身,去往厕所。刚从厕所出来,全校熄灯,我在昏黑的走廊上定住了几秒,然后走向花坛。靠近花坛时,果然有人从背面转了出来。 我在昏暗中仰头看着他的模糊的脸,问道:“怎么还没走?” 李孜沅一声不吭地站着。我叹气道:“不能老是这样,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撇过脸不看我。 我道:“有些话得说清楚,这样太累了。” “你很累?”他突然说话了。 “嗯。”我有气无力地应道。 “那,对不起,姐姐,”他黯然道,“以后不会了。”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一会道:“走吧,回宿舍。” 从此,我们做回了正常的姐弟,我一直保持着与他疏远的距离,和对他疏离的态度。 可是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彼此之间,有些地方,已然不同。 五 这一切费劲维持的微妙平衡,终于在一天傍晚被打破了。 当时已是冬天,一天下午,他和一个陌生的清秀女孩并排边走边谈,脸上带着清朗干净的笑。我迎面走上前。 他停下脚步,向身边的女生介绍我:“这是我姐姐。” “哦?亲姐姐吗?” “嗯。”他道,“我和我姐吃饭去了。” 我们去餐饮店,服务员是个年轻女子,笑着打量我俩道:“要点什么两位?” 他浏览菜单。“有一款新上市的哦。”服务员笑着,手指尖划过顶端一行大字“情侣套餐XXX”。 我顿时尴尬起来,面部发窘:“我们……不是……” “就要这个。”他抬头对服务员淡淡道。 坐在餐桌前,我冷冷问他:“你故意的?” 他低头玩着手机。 “你忘了你的话?”他依旧不语。 一顿沉默难堪的饭后,暮色四合,我和他回到学校,校园里的人零零散散。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你干嘛?”我吓了一跳。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握得很紧,有点颤抖,“你以前不是说要谈谈吗?” “哦。”我木木应道,心里却暗道会是什么呢,他想谈什么…… 他带我去往教学楼后面被废弃的寂寥无人的小操场。最后我们站在了篮球架下,我等他说话。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做努力,甚至,”李孜沅看着远处暗沉的天空,声音低沉不似平常的清朗,“甚至我想尝试找个女朋友。” 我有点气恼又想笑,他居然想出这个招数。 “可是我做不到。”他声音有点颤抖,“我想通过那种方式摆脱这种情感。但是没用!”他低头望向我,昏暗中仍能看见那双眼睛里悲伤的情绪。 “姐,你总是对我爱理不理,总是冷冰冰……能不能不要不理我,我,真的承受不了,”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每天晚上我一闭上眼,面前出现的就是你的眼睛,很冷很冷……心脏就很难受。” 突然他上前一把搂住我,很紧很紧。“不要不理我,求你不要不理我……” 而我早已怔住,呆呆地僵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哽咽。 他哭了,居然哭了。他说过,他永远不会像我一样的哭泣,可是今天他哭了。一道闪电劈过一般,我惊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夜里我不可避免地失眠,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在我的胸膛,似甜似苦难以言表,整个人沉溺在那种奇妙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像上了瘾。 这是从未有过的。我意识到,我变了。 从此梦里无花3(第一人称校园) 五 这一切费劲维持的微妙平衡,终于在一天傍晚被打破了。 当时已是冬天,一天下午,他和一个陌生的清秀女孩并排边走边谈,脸上带着清朗干净的笑。我迎面走上前。 他停下脚步,向身边的女生介绍我:“这是我姐姐。” “哦?亲姐姐吗?” “嗯。”他道,“我和我姐吃饭去了。” 我们去餐饮店,服务员是个年轻女子,笑着打量我俩道:“要点什么两位?” 他浏览菜单。“有一款新上市的哦。”服务员笑着,手指尖划过顶端一行大字“情侣套餐XXX”。 我顿时尴尬起来,面部发窘:“我们……不是……” “就要这个。”他抬头对服务员淡淡道。 坐在餐桌前,我冷冷问他:“你故意的?” 他低头玩着手机。 “你忘了你的话?”他依旧不语。 一顿沉默难堪的饭后,暮色四合,我和他回到学校,校园里的人零零散散。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你干嘛?”我吓了一跳。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握得很紧,有点颤抖,“你以前不是说要谈谈吗?” “哦。”我木木应道,心里却暗道会是什么呢,他想谈什么…… 他带我去往教学楼后面被废弃的寂寥无人的小操场。最后我们站在了篮球架下,我等他说话。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做努力,甚至,”李孜沅看着远处暗沉的天空,声音低沉不似平常的清朗,“甚至我想尝试找个女朋友。” 我有点气恼又想笑,他居然想出这个招数。 “可是我做不到。”他声音有点颤抖,“我想通过那种方式摆脱这种情感。但是没用!”他低头望向我,昏暗中仍能看见那双眼睛里悲伤的情绪。 “姐,你总是对我爱理不理,总是冷冰冰……能不能不要不理我,我,真的承受不了,”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每天晚上我一闭上眼,面前出现的就是你的眼睛,很冷很冷……心脏就很难受。” 突然他上前一把搂住我,很紧很紧。“不要不理我,求你不要不理我……” 而我早已怔住,呆呆地僵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哽咽。 他哭了,居然哭了。他说过,他永远不会像我一样的哭泣,可是今天他哭了。一道闪电劈过一般,我惊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夜里我不可避免地失眠,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在我的胸膛,似甜似苦难以言表,整个人沉溺在那种奇妙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像上了瘾。 这是从未有过的。我意识到,我变了。 六 就这样,我们每天以姐弟的名义亲密接触,他待我却如恋人般的温柔细心。几乎班里所有的女生都对此钦羡不已。 朋友向我表示不满,抱怨她的弟弟从小就只会跟她拌嘴争东西。我淡淡勾了勾嘴角,心想这才正常啊。她们不知道内幕啊,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我和他又该何去何从? 只能瞒着,见不得光,像黑暗里的老鼠。 我把这个比喻告诉李孜沅,问他贴不贴切。他不理我,继续埋头做他的作业。 我把他手下的资料抽出来甩到地板上,他才慢慢转过身,没有恼,只是叹气:“别闹了冉冉。” 我眼睛盯着他道:“你说,像不像?” 他也看着我,目光愈发深沉。“像,”他终于回答,声音有点压抑,“很像——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胸口有一块巨石压着,让我喘不过气。我深呼吸了一下,转身走出他的房间。 他的生活费花得很快,大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每次周日在家算生活费的时候,妈妈都惊疑,问他怎么能吃这么多,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没有,”他有些气恼地甩出一句,“怎么可能?” 我在一旁听了,不动声色,心想,在李孜沅心里,我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 生日那天,他送我一个漂流瓶,里面装满了手折的蓝色的星星。我拿在手里端详。 许久,颤抖着问他:“我们这是亲情,还是爱情?”我本以为我已做好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回答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了呢?我得不到答案,只能为不知何时被扼杀的亲情哀悼。 在罪恶感里沉醉。 愈危险的东西愈让人着迷。 像是掉进蜜缸里的男孩 ——明知是地狱,仍不可自拔。 七 高二过了高叁,高考接踵而至。六月二十叁号成绩出来,李孜沅不负众望,足以上个名校,而我只能上个普通一本。 我和他走在校园里,一边怀念过去,一边畅想未来。即使高考成绩不甚理想,高考的结束仍让我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尤其是当他在身边,当我心爱的男孩在身边的时候。 我陪他去了他的教室,两人在黑板上写下“Yamp;R”。然而九月份一开学,便注定我俩的分离。于是带着隐秘的心思,我们报了同省的大学。 即便如此,我们每天也只能通过短信与电话聊天。大学里有男生追我,我故意告诉李孜沅:“他好像特别喜欢我,还特别帅。”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淡淡道:“看来我得答应那个女生了。” “你敢。”我弯起了嘴角。 叁天后,他便出现在我面前。早晨我正在食堂门口与室友说笑,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桂花树下站着。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慢慢转过头来。 树荫下,他微笑着,全世界的花都好像开了。 我飞奔过去,情不自禁地与他相拥在一起。 天黑了,李孜沅走了,我送他到达火车站——只有不到一天的相处的时间。 晚上室友终于见到了消失了整个白天的我。面对八卦,我说:“男朋友。”然后傻瓜似的咯咯笑了起来。 整个大学期间,我们在相互的思念中苦涩又甜蜜着,像含了一颗橄榄。 他做家教,又获奖学金,便经常给我寄礼物,尤其是裙子,各式各样的裙子。我穿不完,有的甚至不甚合身,却仍把它们整整齐齐挂在衣橱里,使其它衣物只能迭放起来。 我爱极了他所有给我的东西,再普通也像宝贝一样。 寒暑假是我和他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会首先来到我的城市,之后一起乘火车回去——父母并不知情。 一路上我们是对最普通的恋人,回到家时仍要做回姐弟。 冬夜我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收到他给我的短信:“晚安冉冉。”被褥冰冷似铁,何时才能在他温暖的怀中安然入眠。 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只有父母不在家,我们才可以依偎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才可以,关上门,在房间里亲吻——连吻,对我们来说都是奢侈品。 从此梦里无花4(第一人称校园) 八 随着时间的流逝,爱情的甜蜜越来越淡,苦涩的滋味越来越浓。爱而不能让我越来越烦躁,不见天日的爱已让我无法忍受。 终于在父母去外婆家之际,我爆发了。我们选择待在家里,天知道为什么,我们独自相处的时间永远这么短暂。 我坐在卧室书桌前,李孜沅走进来。 我安静地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嗯?”他不懂我意思。 “我是说,这种恶心的过得像老鼠一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冷冷道。 他停在那儿不再前进,嘴张了又合,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没有想过以后吗!”我提高声音喊道。 他迟疑地开口:“我……” 下一秒,一个八音盒砸在他额头上,之后血流了下来。 我又抽出一本书向他掷去,声音里已带着哭意:“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为什么要永远这样躲躲藏藏?为什么你要爱上我,为什么你要让我爱上你让我如此痛苦!” 他立在那儿,眼里是莫大的悲楚。我扑向他,不停地捶他踢他,之后我抬起他的左手腕狠狠咬了下去,不留一点余力,直到口中充斥着腥味,我晕了过去。 我醒了,起来坐在客厅里一口一口地喝粥,他做的粥。 我泪眼朦胧地伏在他怀里,轻声道:“孜沅,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门口响起钥匙哗啦的响声,接着门开了。 “呦,你们吃饭啦。”母亲朗声道,“我跟你爸也吃过了。” 我们去那个翻新改造后的游乐场。 他问我:“想坐摩天轮吗?”我疲惫地摇摇头,坐摩天轮的都是想百年好合的,而我们没有可能。 整个寒假,为了和我多待一会,他推掉了同学聚会。我的话减少了许多,不再是个话篓,我在学校报了个哑语社团,他在那边也随着报了。 大学四年转眼就过,他保研本校,而我拼命考取了他大学的研究生。终于能好好地待在一起。他去车站接我,给我戴上美丽的花冠。 研究生即将毕业。最恐怖的事已隐约在前方的道路上现出身形。我们心知肚明却都避而不谈。 我俩决定申博。父母却要求我们先结婚。 结婚……终于来了吗?最终还是躲不掉的啊。我在心里叹息,有点麻木的痛。即使说服他们读了博,之后呢?我和他永远没有结果。 从我高二时在操场上回应他怀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今后的爱情只是一个保质期较长的彩色泡泡。 如今梦醒,碎了。 我依父母之言找了男朋友,一个工作稳定的公务员,姓王。父母建议我边谈恋爱边申博。 我笑着摇头拒绝:“不考博了,一心哪能两用呢。”笑容刚到便已消散。连笑,都让我身心疲惫。 李孜沅在我和公务员频繁约会时便申请上了博士,他极少回家,暑假都在学校和公司度过,而我们平日也很少联系了。 就这么淡了吧,我静静地想,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午夜时分醒来,我仍能回想起刚在梦里出现的他的面庞;和男友拥抱接吻时脑海里浮现的仍是他的唇。 总有一天,这些都会忘掉的,我告诉自己。估计,他在那边也有了女朋友。 九 约会很顺利,一年后,订婚。 整个订婚仪式上,我和李孜沅基本没说什么话。劳累了一天后,我想早早地回房休息。 他看着我走向房间,在我关上门的那一瞬开口道:“姐,我们……谈谈好吗?” 谈谈?谈什么呢?我苦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谈的?但我还是点点头。我们出去找了一家咖啡厅包厢。 “你,喜欢他吗?”他沉默了半天才声音暗哑地说,“真的决定了?” 我觉得奇怪而好笑,安静地把玩手中的咖啡杯,没有理他。 “冉冉,我们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在最初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们最终只能这样。”我眨眨眼睛看着他。 他苦笑,笑得有点勉强:“冉冉,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就像飞蛾扑火。” 飞蛾扑火……你是,我不是吗?明知它是幻影,还要不顾一切以身祭奠。在过去分开的一年里,每一天我都是在煎熬中度过。我曾想过,离开这里,和你去另一个国度,一切均为身后事,于我们为浮云。 可是,身处这个社会,我们就不能脱离这个社会,尤其是父母。 “只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没有第二条路。” “没有第二条路了么,有的——我们走吧。”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且热切,“冉冉,我们离开这里,明天就离开,好吗?” 我吃了一惊,身子朝后仰,诧异道:“你在说什么?离开?疯了吗?” “我没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急切地前倾,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想很久了,几乎每天都会想。你知不知道今天仪式上他一直攥着你的手我有多难受!” 他的眼睛变红了:“我下定决心了,明天就带你离开这儿,到别的国家去……跟我走冉冉,离开这儿,就不会有人阻止我们了……” 我惊呆了,也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他火热的眼神,泪水便悄悄模糊了视线。我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眼泪却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拿手抹眼,艰涩道:“你一定是喝多了,说胡话了,好傻。” “我没有!”他红着眼嘶吼,猛地站起身,“我不是开玩笑,我已经考虑好了,先到别的城市去,之后就出国!” “不,不可能,不行的,”我泪流满面,“别傻了,不可能的。走了,爸妈怎么办,他们会疯的。” “你坐下来清醒清醒,别一时冲动……”我起身到他身边攥住他的胳膊想要安抚他,然而下一秒我被一双手粗鲁地按进面前温热的怀里,嘴唇随即被侵占。 李孜沅狂热地亲吻我的嘴,愤怒、压抑而绝望。我完全处于被动地位,近乎茫然而失措地接受他粗暴的吻。他咬破我的嘴唇,疼痛使我抽气,却无法回避他猛烈的袭击。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氧气的缺乏使我几近窒息。 终于我用力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双手按着我的肩膀,以一种森冷的语气道:“答应我,冉冉,答应我。” “不可以的孜沅,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可能?爸妈怎么办?”我像老师一样苦口婆心,“谁给他们养老?我们要是走了,他们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他顿了两秒,突然冷笑起来,凄凉而痛苦:“还是逃不掉吗?逃不掉……世俗?道德?孝?——都他妈见鬼去吧!” 十 夜幕已完全降临,冷风阵阵。 我瑟缩着在街上徘徊,李孜沅的手机一直是关机。我不知道到哪去找他,只能在道路上兜圈子。四周人来人往,没有他的身影。 我带着极少的期望打算再打他的电话,然而电话响了,我惊喜地接起:“孜沅,你在哪?” “不用找我,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我听不清他话里的情绪,很是担心:“告诉我你在哪。” “我说了你回去,我只想静静。”电话挂了。 我还是去找了他,果不其然,他在他最喜欢的那家酒吧喝酒,喝闷酒,拿着一瓶啤酒,直接往嘴里倒。 “怎么还像个孩子。”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你爱我吗?” “啊?” “我爱你。”他认真地说。 “我知道。”我柔声道。 “比你爱我更爱你。” “是吗,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低声道。他不回答,又开了一瓶酒。 从此梦里无花完(第一人称校园) “我爱你。”他认真地说。 “我知道。”我柔声道。 “比你爱我更爱你。” “是吗,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低声道。他不回答,又开了一瓶酒。 “别喝了。”我叹气。 “今年一年,我一直在等你去找我,我在A市,一想到你和那个人谈恋爱我的心就会痛,每天夜里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满脑子就都是你。我没有勇气回去,直到听说你要订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放弃?张口闭口都是不可能。你根本没有想过任何对抗……”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随着他的话,心脏一抽一跳,视线朦胧。 对不起,孜沅,我爱你。可我是个懦夫。 我扶着他出去,在路边叫出租车。他却又把我搂在怀里,一呼一吸间全是酒气。 我尴尬地把他扯开,他皱着眉抱怨:“连拥抱都不可以了吗?” “都是人……” “是因为血缘关系吧?” 我顿了一下低声道:“不是。” 他冷笑一声,自己身形摇晃地站在那儿等车。 虽然已经10点多,但马路上车辆还是很多,行人也零零散散有不少。 我在他旁边低着头,心里揣测父母有没有睡着,否则孜沅这个样子如何交代,撒谎吗?说他和朋友聚会喝了酒?我猛然想起孜沅在包厢的话,他的倾诉,和他的吻。 我的脸立刻红了起来,紧接着心底涌起一股浓重的悲凉。那种悲凉像刀刃迟钝的木剑,一直隐藏在心灵背面而不自知,却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到抑郁,在某一时刻则会突然显露,狠狠刺疼你的心脏。 永远,永远,没有可能。孜沅,孜沅,孜沅……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孜沅,我真的爱你,可是,真的真的,没有可能。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惩罚,一生的惩罚,逃不掉。想到这儿,我的眼泪又来了。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的我刚抬头,身体便失去平衡被一股外力推向一边。 我转过头,视线慢慢慢慢向前方转移—— 远处,躺着一个人。 我有些懵,茫然地爬起身,向左转转,向右转转,他不在身边…… 十一 孜沅……孜沅…… 救护车一路呼啸奔驰到医院。他闭着眼,半边脸都是鲜血,让我触目惊心,我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握住他右手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那刻的恐惧似乎要耗尽我一生的情绪,犹处绝境的深渊,世界即将坍塌成废墟。 我在急救室门前弯腰祈祷,只要李孜沅能够醒来,我愿立刻用我的生命作为代价,或者,我答应,和他在一起。祈祷到最后我已然呜咽出声,难以抑制。 父母很快赶来,还没开口,母亲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茫然无措地向我向医生询问:“沅沅呢,沅沅怎么样了……”父亲则同样老泪纵横。 李孜沅没有死,他被推进了重病监护室。终于,我双腿一软,靠着墙慢慢慢慢滑落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满腔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后怕。 这一天,是我一生的噩梦,每当日后想起,就会心口疼痛,头冒冷汗。 我坐在病床前仔细端详他的眉眼,医生说他的伤并未伤及要害,痊愈不会留下后遗症,但是脸上的疤痕,只能通过整容医院淡化了。 我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头,然后起身弯腰,在他额间留下一个吻。 第二天早上,李孜沅醒了。 我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父母喜极而泣,他目光调转,与我四目相对,我含泪微笑。 休养期间,李孜沅的话很少,总是沉默着,常常将视线投向窗外。我每天下班后来到病房,两人却总是相顾无言。 没人的时候,我会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摩挲。他任由我握着,却不作回应。出了病房,眼泪便滑落脸颊。心中有最坏的猜测,他是否是恨了我。 如果真恨了,那便恨吧。 直到有一日,李孜沅突然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他怎么想到这件事?我勾了勾嘴唇,淡淡道:“不结了。” “因为我吗?所以不结了?”他道,“我的意思是,因为我出事,所以你暂时不结了,还是,他悔婚了……” “是我悔婚,跟你也没关系,是我不喜欢他而已。”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出彩,却又立即黯淡下去,我心脏一疼。 “那又怎样,永远不会变的。”他转过头去,“你出去,我休息休息。” 十二 一年后。 我结婚了,对象还是那个王先生,他在我说将要悔婚之后再次约我见面,说他并不介意我家里出的事故,如果医疗和营养费短缺,还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不要悔婚了冉冉,”他温柔道,“我知道你怕拖累我,但我是你后盾,如果现在没心情,我们可以推到一年后再结婚。” 我看着他盛满深情与爱恋的眼睛,同意了。 李孜沅已经康复,除了他左脸颊遗留的那道长长的浅浅的疤痕。 结婚的那天清晨,我对镜梳妆。见他进来,我连忙放下手中的头饰,站起身仓皇地整理衣裙。 “要当新娘子了,”他看了看我,突然笑起来,“我的姐姐果然很好看。” “孜沅,”我咬咬嘴唇,“我,我……” “只可惜,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那个人都不可能是我。”他走上前,拿起木梳,靠近我,“我来替姐姐梳头吧。” 我木然地站着,他温顺地梳着,一下两下,然后低头吻我的长发。 我的心开始狂跳,转身一把抱住了他,他紧紧地回抱我,两个人如两枝牵牛花死死缠绕在一起,我倾听他胸前的心跳,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想久到世界尽头。 “李姑娘,得化妆了,马——” “啊?”我惊呼一声,两人立即分开。“好的,好的,我,我现在就化。”我一本正经地坐在梳妆桌前,从镜子里看到,李孜沅呆了片刻就掩门而去。 “姑娘你和你弟弟感情真好,出嫁了自然是舍不得。”化妆师操作极其熟练。 “嗯……是的,从小,我们就很好,一直在一起玩,比别的姐弟都要好。”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脊背发凉。 化妆师依旧正常工作,似乎并没有纳罕与猜疑。我松了口气的同时,竟有种失落感,一种隐隐的期待被打破,刚才,我甚至想一旦被发现就破罐子破摔揭开所有丑陋的事实。 要出门了,要赶往大礼堂。楼下已有专车等候。我打开门,李孜沅已站在门口,之后蹲下身子。 我恍惚了一秒,慢慢趴下。他背着我,缓缓下楼。 我趴在他背上,心想这是否是今生最后一次,泪,便湿了他的衣领。他像很久以前一次一样,一步一步把我送进车内,很慢很慢,却最终,不得不把我放下,彻底地放下,交给另一个男人。 化妆师不停地劝,可我还是哭花了妆。 礼堂里,身边的人未等牧师说完,便愉快地抢答:“我愿意!”下面一阵大笑。 轮到我时,我怔了几秒,然后静静地答:“我愿意。”两行泪便划过面颊,滴落在红地毯上。 于是大家都说,新娘子激动得哭了。 晚上,一切热闹烟消云散。我坐在镜子面前愣愣出神。 “怎么了?不高兴吗?”那人蹲下身来揉揉我的脑袋,“白天,你怎么哭了?” “高兴的啊,我结婚了,高兴的。”我微笑着,看着我今后的另一半,我的丈夫。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今天都没见你吃饭。” “不饿。” “那,那——”他红着脸道,“你先睡吧,我……” “我要出去。” “啊?”他惊讶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要出去,我白天闹得难受,想清醒清醒。” 他最终是带我出去了,他这么好,对我温柔又体贴,可是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对我。 大风吹来,他把风衣脱下披在我身上,亲吻我的额头,就像另一个人曾对我做的一样。可是令人激情澎湃甘之如饴的爱情永远不会再来。 我想起白日在下面他给我做的哑语:我爱你,你知道,婚姻与爱情无关。 我望向远处的江面大桥,波光潋滟中大桥与它的影子交相辉映。 此后人生的日日夜夜,我和他都将是人影分离的孤独者了,梦里也再无花开,再无花落。 风(完美姐姐&忠犬弟弟he) ji zai2 .co m 风 风晴X风停 街角的甜品店,门面优雅,室内温馨,灯光柔和地打在顾客身上,音乐轻柔悠扬。今天是风晴的生日,她正和好友一起享受生日蛋糕,还点燃蜡烛许了愿望。 “风晴生日快乐呀!”蜡烛吹灭后,桌对面眼睛大大的女孩,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的礼物盒。 风晴打开漂亮的包装,里面是一对小巧精致的银耳环。她笑着让对方给自己现场戴上,对着手机镜头赞不绝口:“雅雅,你每次送的礼物,都恰好踩在我审美上。” “你不是说你喜欢银饰吗,我看你已经有了手镯和项链,自然就想到耳环了。”张雅歌近乎崇拜地盯着她的脸,“风晴,你真好看。” 风晴羞涩一笑,放下手机。 “真的,你去年转来的时候,刚走上讲台,我周边就好多人低声说真漂亮。”张雅歌一直以自己是风晴唯一的好友为豪。 学校很多人都仰慕这个美貌和成绩并重的女生,礼貌温柔谦逊的尖子生,明丽清艳的姿容,风晴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女生或羡慕她或嫉妒她或想亲近她;男生在背地里偷偷相互揶揄,连告白都不敢。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 wenxue1 6.co m 风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生,完美到在他人眼里,像散发着微光。 天色已晚,风晴和张雅歌分别,她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又买了一块四寸小蛋糕。她坐在出租车里打开手机,监控从客厅转到书房再转到卧室,终于在看到床上那个人后,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家后,风晴敲了敲卧室的门,然后拧开,屋里没开灯,客厅的灯光透过来,映在床上,模模糊糊照出一个人的轮廓。 她走过去温柔地推了推被子里的人:“风停。” 风停好像睡着了,没有回应。 “风停,起来吃蛋糕。” 风停动了动,把被子拉过头顶,闷闷道:“我不想吃。” “你忘了吗,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呢。”风晴的声音有点委屈伤心,“姐姐想和你一起吃蛋糕……去年你都没有陪我哦。” 半晌,风停从被子里做起来,昏暗中他盯着风晴的脸,不知在想什么,面无表情道:“好。” 风晴眼睛立刻就亮了,她言笑晏晏道:“那你洗漱一下,我去布置桌子。” 放假期间风停基本全窝在家里,前几日发生的一些状况更让他思绪沉沉心烦意乱,完全没有做事的心情。 跟风晴的左右逢源不同,他从不擅长跟他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便形单影只,但他不在乎,对于友谊他并不渴望。 风停冷冷地看着风晴忙前忙后,餐桌上被她用鲜花和夜灯点缀,打扮得像烛光晚宴。他们从小就没过过生日,风停对此也毫无兴趣,但风晴今年却一反常态。 他不由得警惕起来,盯着那盒包装完整的蛋糕,上面粘着一层防撕纸,看起来没被拆封过,便稍稍放心坐在桌前。 蜡烛摇曳着烛光,晕黄的光映照在对面闭眼许愿的女子的脸上,衬得她更加美丽动人。 蜡烛被吹灭了。 “风停想知道我许得什么愿吗?” “不想。” “我许愿我们永远在一起。”风晴眉眼温柔,语调低柔而甜美。 风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切蛋糕吧。“ 风晴白皙纤细的手切下蛋糕,用叉子插下一小块,送到风停嘴边。 “我自己来……“ 但那只盈盈素手还是固执地停留在那儿,风停只好张嘴吞下。 风晴一口一口地喂他,目光温柔,暖光映照在她眼中。就像这蛋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风停被自己脑海中突然跳出的比喻吓了一跳,他带着分不清是哪一种的恶心感,咽下最后一口:“吃好了。“ “你才吃一块,太少了。“ “你自己吃吧。“ 风晴当然吃不完,她已经跟朋友吃过了一整个四寸蛋糕。 风停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风晴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行动转移。风停洗澡的时候,浴室是反锁的,他似乎很在乎私人空间,要不是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卧室门也会反锁吧。 等风晴披着浴袍,一双湿漉漉的脚踩上床单,风停已经在另一边背对着她睡觉了。 “你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还能睡着吗。“风晴走到他背后,在床单上留下一串湿脚印。 “风停。“她蹲下身,伸出手抚摸他的脖颈。 “十一点多了,你也睡吧。“他闭着眼,不肯回应她。 昏暗的光线下,风晴细细观摩他清俊的侧颜,缱绻的目光一点点在他眉眼鼻梁和嘴唇上流连。她俯下身去,嗅他锁骨间的味道。 风停被她垂落的头发弄得皮肤瘙痒,起身推开她:“大晚上的你还想做什么?” “晚上还能做什么呢?“风晴表情很受伤,她跪坐在风停身边,长发如瀑,洒在她欲遮欲露的胸脯,和锁骨下方那道长长的狰狞的旧疤上。 见风停神色缓和了一点儿,她凑过去搂抱住他,温热的呼吸铺洒在他耳边,双手抚上他后背的肩胛骨慢慢摩挲。 “风停……“她一边柔情似水地痴痴地唤他,一边亲吻他的耳根,”帮帮我嘛,就像上次那样,反正你都会了不是嘛。“ 怀里的人像块木头,没有丝毫反应。 “今天雅雅问我要不要答应那个男生的告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你呀。“ 风停对这句话也没有任何表示。直到各种摩擦让浴袍褪到她的腰间,风停都没有回应她,就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亲吻抚摩,各种挑逗。 “风停……“她的声音开始出现哭腔,像个只委屈的小兽。 求爱未果,风晴又是难耐又是心伤,眼泪越掉越多,她呜咽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说过什么都会答应我,什么都会满足我,却连这点小事都不同意。” 她又来了,这是小事吗?风停的心疲惫不堪,他还记得上周那个夜晚,那是他最后悔的夜晚。正因为他当时居然感到愉悦,所以痛楚和悔恨加倍。 “你那次明明也很舒服,为什么现在又拒绝?“风晴每一句话都像利刃戳破他伪装,”我还记得你当时的热情和冲动,你炽热的喘息,有力的双臂,你紧紧搂着我,就像要把我揉进你身体里……“ “别说了!“风停怒喝一声,将她重重推开,“要不是你下药,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风晴的每个字都让他羞愤难堪。那一晚他像只忘却伦理纲常的野兽,居然坦然接受了风晴的性爱邀请。 风晴怔在那儿,泪痕在面颊上反光,整个人楚楚可怜。慢慢地,她眉头舒展开来,表情从伤心变为冰冷,她忽地笑了,一种妖冶鬼魅的媚感在她脸上绽放。 “可是不管怎样,我们做过爱了啊,我的弟弟。“她的语气不再柔软娇媚,带着森森冷意,却让风停的心脏漏了一拍,”风停,你说实话,跟姐姐上床的感觉如何?“ 风停一句话也说不出,风晴抬起胳膊,指尖在他俊俏的面庞轻轻划过:“你很漂亮,弟弟,只是我们长得不够相似,这是最遗憾的一件事。“ “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我们理应在一起。“她拾起他的手,按在她洁白丰满的乳房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只剩下你了,风停,你是我的弟弟,我只剩下你了。“ 风停的手触碰到她胸口的疤痕上,那是叁年前,那个男人拿刀在她身上留下的,当时那把刀明明在对着自己砍下,下一秒他被推到一边,而姐姐倒在地上,胸口如喷泉射出红色的鲜血。 从那刻开始,风晴就成为他生命中最刻苦铭心之人,他发誓这辈子都对姐姐马首是瞻。 事后风晴在家中休养了大半年。某个午后,风停从学校回来,看到客厅地板一大摊触目惊心的血液,他以为风晴出事了,登时天旋地转心如死灰,跟着声响和一路的血印来到厨房,却松了口气。 风晴正蹲在地上,用砍刀奋力地一刀一刀剁着尸体,神情冷酷而坚毅,全身溅满淋漓的鲜血。抬头看到他,她满面的冰冷逐渐融化。 风停沉默地走上前,取走她手中的刀。姐姐的力气太小了,分尸得他来。 得知丈夫失踪,母亲从外地归来,她发现了丈夫死亡的真相,当场就要去告发风晴。 于是母亲也死了,这次是他动的手。 母亲虽然一直默认丈夫的家暴和猥亵行为,但是罪不至死,可是对不起,他不想让风晴的人生有刑事污点。 母亲的尸体倒在地上,风停坐在沙发上,沉思着如何将现场布置成意外。 “我只剩下你了,风停,“风晴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你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姐姐,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 风(第三人称微h) 风晴说她每晚一个人睡觉都很害怕,一闭眼就是父母死亡的样子,于是风停让她睡进了自己的房间;风晴说她想让他抱抱她安慰她,于是风停搂着她睡觉。 直到,直到某天夜晚,风停察觉到有人在亲吻他。小心翼翼浅尝辄止。 他装作不知道,第二天便若无其事般提出要不要分房睡。 “为什么,我们一直都一起睡的……你嫌弃我了是吗?“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男女之间要避嫌的。“ 此话一出,风晴当场流下泪来:“避嫌?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如今也这么生分了吗?“ 他焦躁烦闷不安,很想把昨晚的事抖露出来,却又怕伤她自尊。结果她走过来,把他压倒,跨坐在他身上,泛着泪光的眼睛脆弱而迷人。 “风停,我们做爱吧。“ 就像现在这样,风晴还未干涸的泪水在眼角泛光,悠悠地说:“风停,我们做爱吧。“ 那一次他如遭电击,当场就震惊又惊悚地将她一把推倒在地。 这一次呢? “我们都突破过界限了,你还在顾虑什么?风停,认命吧,我不想每次要你,都得给你下药,对身体不好。“她把他的手指放在她嘴唇上,”你说过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永远不会离开我,除了答应我,你还能怎么办呢?“ “我是你姐姐,这辈子,你都逃不掉呀。“ 她的声音如鬼魅一般,清冷魅惑而悠扬,在黑暗的房间里游荡,在他的心尖上游荡。 “好。“ 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他的确逃不掉,他不可能离开风晴,他的生命只有风晴,也只需要风晴。这辈子还久,他只能答应她,她想要,那就满足她吧。 风停慢慢抱住风晴,把她放倒在床上,手掌颤巍巍放在她乳房上,轻柔地揉捏。身下的人发出满足又舒适的呻吟。 “风停……“她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娇媚如碧波荡漾,”我好爱你……“ “药。“ “什么?“ “药。“风停艰涩开口,”我没法对你起反应,还有药吗?“ 风晴怔住,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我这么没魅力吗?“ “不是。没有药,那就看片吧。“ “风停,你是说你对着AV女优能有反应但对我没有?“ 他默不作声。他自慰过很多次,甚至看到女人的大腿都会无意识勃起。但对着风晴,一种生理性的抗拒感和恶心感,压倒势碾盖过他的情欲。 他回想起那个初夜,他是怎么做到丢掉耻感和恶心,与她交融得那么热烈畅快的,是因为药物暂时麻痹了他的思维和理性吗?那就再试一次。 “看片太麻烦了,上次药还有吗,我喝。“ 风晴没回答他,直接伸手摸到他的生殖器,那里的确是软趴趴的。她开始上下抚摩,似乎想帮他唤起情欲。 她却不知道,这种触碰让他浑身因恶心而战栗,几乎想要呕吐。他强迫自己不要退缩,眼泪却不知何时落下。 “你哭了。“风晴停下动作,她感受到有液体滴在自己额头上。 她也哭了,她把他推开,悲伤地哽咽:“算了,不需要了。“ “不不,我会爱上你的,我是说我会对你产生性欲的。“风停却慌了,他之前明明那么冷漠抗拒,现在俩人的状态反而颠倒过来,”多做几次就好了。“ 他把风晴按住,手摸向她的下身,那里已经是潮湿的,她早就情动了。 “别难过,我用手也可以让你舒服。“风停第一次主动吻了吻风晴的嘴唇,他脱掉她的内裤,手掌覆盖在阴户上,学习AV片里的动作,慢慢抚慰。 他很恶心,恶心得要吐了,这种对于姐姐私密部位的触感让他反胃。 随着动作的变化和深入,风晴渐入佳境,哽咽慢慢停止,转为欢爱中的呻吟。她沉沦在情欲中,一遍一遍呼唤风停的名字。 “风停,风停,风停……” 每一声叫喊,都让风停羞耻难堪;但她的呻吟,又令他感到欣慰,他因自己终于能满足姐姐而高兴。 风晴很快达到高潮,结束后风停用湿巾帮她和自己的手擦拭干净。 “风停。“风晴蜷缩在他怀里,声音因情事变得暧昧沙哑。风停搂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就这样吧,下回他得提前喝药。 绿洲(第三人称) 绿洲 程夏和程星还小的时候,都很馋辣条和冰棒,那个年代这两种零食是小学生的最爱。他们时常会在放学的路上从小卖部买一袋辣条和一根碎冰冰,一人一半,在到家前吃干抹净。 长大后的程夏已经和零食绝缘很久很久了,此刻她抬头看报亭窗口挂的一串零食,伸手指了指:“我要这个。” “辣条?”身后的男人惊讶,“怎么突然想吃这个。”对于她提出的需求,他显得很高兴,姐姐已经太久没有表达出“欲望”了。 程夏从下往上把辣条从包装袋里挤出来,一根根往嘴里送。程星在一旁默默看着。不一会儿的功夫,辣条消失了半袋,他有些焦虑:“要不别吃这么多,肠胃受不了。” 程夏并不管,反而吃得更快更凶,带着一股阴郁的犟劲。程星知道她又有些犯病了,只能心里无奈叹气,伸手夺走辣条。 “还给我!”程夏猛地抬头。 “你辣吃多了会上火。” 瘫痪的人,肠道蠕动会变慢,大便不畅是他们的通病。 “是啊,我早就连吃辣的自由都没有了。” “姐……”看到她发红的眼睛,他无力地叹气,想像往常一样安慰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突然泛起一阵恶心,这种恶心感如同饥饿感,时不时就毫无征兆地扫荡他的胃。 “我们回去吧。”他紧绷着嘴角,朝来时的方向推轮椅。 俩人一路无言,程夏经常在情绪崩溃后突然陷入沉默,她的阴晴不定程星完全无法掌握。 “过两天公司要我出差半个月。”晚上程星给程夏按摩身子,“所以那两周,我都没法照顾你了。” 程夏不吭声,只把脸埋进枕头里。 “我会找个护工来的,你放心。护工就是之前我们请过的刘阿姨,你知道的,她对你很好。” “不用找护工了。” “嗯?” “我已经能自己穿衣洗澡做饭上厕所,不需要护工了。” 程夏自然想给程星减轻点负担,请护工半个月是笔不小的开支,她一个人也可以熬过去。 “已经和刘阿姨约好了,半个月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程星亲了亲她的肩头,“听我说需要照顾你,她本来有个长期的顾客都推了。” 程夏因为他的吻慢慢放松下来。程星很明白,吻是取悦和安抚程夏的有效手段——但对他自己往往是折磨。 程星洗完澡躺在她身边,一边在空调的吹拂下冷静燥热的情绪,一边在脑海中将他出差时姐姐的生活安排妥当。 “什么时候回来?”两天后的清晨,程夏在床上睡眼朦胧地揉眼。 “两周后。”程星已经背起双肩包,见她醒了又放下,“刘阿姨八点钟会来,要不要现在给你换下尿裤?” 程星明明知道她早就会自己换尿裤,也许他只是想通过这个行为,安慰将要和他分离半月的她,想到这儿,程夏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换完程星亲了亲她的额头:“等我回来。” 程星风一样消弥于房中,只留下枕边的温热。程夏慢慢将上半身挪到他的位置,闻他残留的味道。 对她来说,这两周就是阵痛期,如果可以,她不想让程星离开半步,但是迫于生计她必须逼自己懂点儿事。 为了每月省一千块钱,他们租的是郊区公寓,程星要坐一个小时地铁赶去公司,每天七点就要起来洗漱做饭。 程星曾劝她做一些线上的工作,但找来找去,全天候线上职业只有“网文写手”这一种。程夏凭借自己学生时代积累出的文笔,失败多次后终于在一家网站签约,如今每月堪堪拿两千稿费。 这意味着他俩的开支几乎全靠程星一人,她更像一株被供养的菟丝子。 程夏的人生早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自那场灾祸后,再也飞不起来。她必须化成菟丝子,攀附另一棵大树才能继续存活。 那棵大树能被汲取营养多久,她寄生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程夏不知道。 八点多门铃响了,接着有人开门进来。 “程小姐?”是一个中年女声,“程先生走前把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说我直接进来就行。” “我在……在卧室。”程夏慢慢用双臂撑起上半身。 接着卧室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有点熟悉的中年妇女的脸。 “刘阿姨好。”程夏跟她打招呼。 刘阿姨用这几秒钟的功夫判断了程夏给她的印象。比起刚开始那会儿,她变得内向沉静了。 安顿下来后刘阿姨给她做了早餐,牛奶煎蛋面包,是照着程星发的便签做的。 仅仅离开两周,程星还是把每天从早到晚应该做的事都向她交代清楚,包括程夏有什么忌口,什么时候做复健,几点睡几点起,甚至空调应该开多少度。 而他也只不过是她弟弟而已。 “你弟弟真没得说啊。”刘阿姨对程夏感慨。 程夏低着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你心情不太好,是想他了?”刘阿姨努力打破沉闷的气氛,“还有几天他就回来了。” “也许下一秒就提前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回来。” “嗯?”刘阿姨没听懂。 “阿姨,我想吃桃子,你帮我洗一个吧。” 程星临走前给她买了一堆水果零食,纸尿裤又屯了一箱。 仿佛真的永远不会回来。 接过刘阿姨给的桃子,程夏并没有立刻吃,她坐在轮椅上看向窗户。窗外一只蜘蛛正在防盗窗上结网,旁边香樟树的绿叶随着微风颤动,对面住户正在阳台悉心照料那一整排旺盛的绿植。 自从瘫痪后,每天,每天,程夏百无聊赖又阴郁消沉,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像这样呆在卧室中,倾听外界人与自然的声音,观察对面阳台的花花草草,这会让她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没有人会陪伴她逛街购物娱乐。儿时的玩伴曾和她一起出门,会帮她挪开障碍物,在她落在后面时等她驱动轮椅赶上。但两叁次之后,她们再也没有向她发出过逛街邀请。 她的生活随着身体一同化成死水,腿动不了了,她的社交也动不了了。没人会喜欢累赘,愿意留在她身边的,只剩下程星一人。可是程星,又会留在她身边多久呢? 吃完饭程夏给程星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俩人拿着手机隔空相对无言。半晌程星留下一句“注意身体”,就挂断了电话。 耳边“嘟嘟嘟”的无信号声,让程夏怔在那儿。 她的胸口又涨满那股熟悉又强烈的不安和空虚,想歇斯底里却又根本无力发泄。她想起这个月的稿子还没写,于是伸手搬来床头的电脑,想通过写文转移注意力。 这时传来敲门声。 “程小姐?”是刘阿姨的声音,“给你热了杯牛奶,要喝吗?” “请进。”程夏跟刘阿姨说过直接叫她程夏就行,但作为雇员她不肯改口。 对着电脑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她只好喝下牛奶酝酿睡意,这是程星给她养成的助眠习惯。 结果半夜程夏从梦中惊醒,那是个不好的梦,她摸到眼角湿漉漉的,居然在梦里哭了。 醒来就难以再次入眠,程夏心有余悸地回想那个噩梦,又想到睡前给程星打的那通仓促短暂的电话,第无数次地难过:为什么程星总是对她少言寡语,沉默得令她忧伤。他在外面也是如此吗?她分明记得曾经的程星是那么地喜欢跟她说话。 绿洲2(第三人称) 五年前那场车祸的前一晚,程星在她房间看电影,笑得乐不可支。那个影碟机还是程星送给她的成人礼,结果他用得比她都频繁。 “姐,记得明天早点回来,别让爸喝酒,不然又得在那过夜。” “爸妈能回来,不过我得过夜呢,明天到那是要帮新娘布置房间规划流程,后天才是婚礼。” 程星叹气,他本想明晚带程夏去参加自己的高中聚会。 “你的朋友聚餐干嘛要带上我?” “为什么不能?” 那时候的程星,干什么都想和姐姐一起,他们之间如此自然亲近,就像观音座下的善财龙女。 程夏记得那次自己是要去给初中同学当伴娘,她不想坐大巴,就让爸爸开车送她,妈妈说闲来无事,也跟着去。第二天一车叁人在高速遭遇卡车撞击。 那场车祸对程夏来说是人格层面上的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失去父母至亲的同时,她双腿残疾。 当时她刚刚大学毕业,接到理想工作的聘用,程星在读大二,父母慈爱姐弟和睦——一切明明那么美好,在飞来横祸的那一刹全都消散如烟。 从最开始的晴天霹雳的悲恸、愤怒、委屈和崩溃,到后来的消沉、厌世、抑郁和绝望,再到现在的认命般的死寂——她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接受自己父母双亡且变成残废的事实。 这五年中,程星的性格演变路径和她格外相像。只是有一点不同,她偶尔有要发疯尖叫破坏的冲动,有向他哭泣哀号倾诉的欲望,可是他看起来已经不想说话了。 程星总是沉默着。在本该自由歌唱的青春时代,在其他同龄人生病都还在喊妈喊爸的时候,他生病了,就忍着。 有一次程夏看到他走路一瘸一拐,问他怎么了。 他停顿一下才说摔着了。 “严重吗,要敷药吗?” “不用。” 接着两人无话。 程夏相信,如果她不问,他绝对不会主动提起。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曾经的轻松自在,天灾人祸摧毁的不仅是他俩的家庭结构,还有两人的相处方式。 自从家里出事,程星就带着程夏在他学校旁边租房上学。他每天白天出门上课,中午勤工俭学,晚上再回到出租屋。他几乎没有任何人际交往,没有任何朋友。 “班里要团建,明天晚上你自己做饭吧。” 对瘫坐轮椅的人来说,做饭是件麻烦事,但程夏反倒有些高兴,她终于从弟弟口中听到有关他校园生活的信息。 她一直忧心程星的人际交往,希望他的生活状态能像同龄人一点儿。尽管她明白,他超出年纪的成熟沉闷,有一半原因来自于她。 然而次日夜晚,程星是一脸阴沉地走进屋的。 “怎么了?”她有些不安。程星平日少言寡语,但并不常生气。 他换鞋,一身郁气地走到床尾,坐下,才闷闷开口:“被人可怜了。” 程夏心立刻揪起来,没等她接话,程星就冷冷道:“有人问我怎么不住宿舍,是不是本地人。我说不是,于是问我是不是和女友同居。 “我说是我姐姐。他就问为什么你和你姐住一起,旁边人就赶忙制止他不要问。周边全是唏嘘声,还有人揶揄。 “我很生气,但不想解释。倒是有人站出来替我解释,说我家里出了点问题,姐姐生病只能由我照顾。于是他们又转而安慰我夸赞我,说怪不得看到我在食堂兼职。 “然而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的家事,最大的可能就是贫困生评议小组通过我的申请书知道的。 “最后AA时,他们说看我经济困难,不要我付钱了。还问我要不要把菜打包带走。我没同意,把钱付了就走了。” 程夏心情酸涩:“所以呢,你觉得你被别人可怜,是件丢人的事情。” “我不需要被可怜。” “对不起,我是让你自尊心受挫的原因。” 程星顿了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洗澡睡觉吧。” 夜里,程夏再次失眠,她闭着眼睛,脑海中来回播放晚上程星跟她说的经历。她就像一只下雨天粘在他脚边的半死不活的宠物。她能在他伞下停留多久,取决于他的伞愿意为她撑多久。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她肩头,“你别多想。” 程夏感觉他朝自己靠近一点,臂膀搂住她,热量传送到她的肌肤。这是程星给她的“安心剂”,她的心还是软了一下。 “抱歉,我的确给你带来了很大的经济和生活压力。”愧疚和委屈同时涌上程夏的心头,她眼角湿润,“我已经在网上找工作了,等我找到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当初的保险赔偿有一半都花在程夏的急救上,剩下的一半要用来进行漫长的康复训练。助学贷款和贫困补助只能缓解燃眉之急,远不够二人的生活开销。 “我从来没觉得辛苦,因为你远比我更辛苦。我真的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是我太幼稚。”程星将她搂紧了一点儿,轻声道,“睡吧,姐。” 程夏和程星就是这样,他们一直这样。亲密又疏离,阴郁又别扭。 如今距那场灾难过去了五年,毕业后的程星每一次更换工作,都会带着程夏一起转移。他的工资越来越高,明明物质条件远超大学时期,程夏的焦虑和不安却与日俱增。 已经五年了,她努力学会了自理,还能每月赚点儿稿费。按理说她应该放他走,让他出去,找点世人都该干的事,比如结婚生子,当个丈夫和父亲,他可以和家人随意选择心仪的旅游地点,逛街吃饭游玩运动,享受阖家欢乐。 她还能留他多久,困住他的笼子从来都没有钥匙,他想离开,就可以在任意一次走出房门后再也不回来。 但倘若程星真的放弃了她,真的放弃了她—— 她是个残废,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和外界社会的一切情感联接,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意义都寄托在程星那儿……她知道人要为自己而活,她知道。 可是倘若程星真的放弃了她。 那她一定会发疯,可能杀了他再自杀。 程夏不能再想下去,不然只会再犯病。她迫切需要听到程星的声音,以证明他还在身边没有消失。 时间已经很晚,但她还是打了程星的电话。 “程星,我睡不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她压抑住对程星平日闷声不吭的抱怨,少有地放柔了语调撒娇。 天知道她早想发疯了。 “很快很快,不要着急。”程星并没有因为她的夜间来电而烦躁不耐,“想我了是吗?” 罕见地,程星这句话竟类似于情人间的呢喃。 这不像程星的举动,程夏一边受用一边疑惑。 以往他们的对话都简单明了而生硬,今天却多了往日不会有的模糊态度。 这通电话很有效地安抚了程夏的焦躁不安。 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干什么,情绪状态如何,复健有没有好好做。困扰整个公司几天的程序障碍终于解决,同事在欢呼,程星在走神。 “去喝一杯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去了饭馆,几杯啤酒进肚,大家都有些微醺,天南海北地聊,聊工作,聊政治,聊身边鸡毛蒜皮的事,聊家长里短。 这几位同事不是结婚生子,就是已有对象。谈到夫妻关系、父母养老、小孩教育,他们或是抱怨或是后悔或是满足或是饱含幸福。 以上无论哪种情感经历,程星都无法感同身受,他们的情绪他没法共鸣,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另一个遥远的陌生的、他永远不会踏足的领域。 他和这些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玻璃罩下,是他的世界,那个叁十平方米的出租屋,屋里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话题突然转到他身上。“程星,你怎么还没找对象,上次李工要给你介绍你拒绝了,你不会要等到七老八十吧?” 他笑了笑,简单应了句“单身主义,不想找”。桌上的人却都呵呵大笑,揶揄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程星一边微笑,一边从容不迫地解释。 众人的话题再次转移,彼此碰杯敬酒吆五喝六,程星握着酒杯坐在众人之间,却仿佛坐在另一个空间。 冷的,遥远的,透明的,狭窄封闭的。 程星熟练地跟同事推杯换盏,嘴角扬起又落下,动作和动作之间充满公式化的节奏。 他早就不再是大学里那个形单影只的自卑男生,社会的熔炉已经将他铸造成沉稳老练的青年男人。 他永远戴着面具,按照成人世界的标准要求,去应对各种场合。他就像个“正常人”,真实情感则被隐藏在面具下。 绿洲3(梦境第三人称) 饭后,程星回到酒店,酒精通常使他兴奋,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想打电话给程夏,却又不知能和她说什么。 他打开电视当背景音,靠着床头发呆。屏幕上是一首曾火在他少年时期的女团歌,当时程夏有事没事就循环播放。那个时候她还好好的,喜欢跟着电视学女团舞,即使没基础,也跳得有模有样。 过去的美好回忆并不能缓解压力,反而更显现实的凄冷。高强度的工作,和压抑的生活搅合在一起,让程星每时每刻都心情郁郁。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钝器藏在心脏里,时不时就给他来记闷锥。就像现在。 程星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也不想哭。 深夜程夏打来电话,跟他说她失眠,问他何时回家。程星有些高兴能接到她的电话。莫名其妙地,她比以前都要温柔,他也不自觉软下语气。 挂掉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一点。程夏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他莫名其妙联想起吃饭时他们问他为什么不想结婚,他说是因为目前没兴趣。 就好像以后会有兴趣一样。 他的确羡慕那些同事,羡慕身边所有人,他羡慕疯了。但不是因为婚姻,是因为他那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正常美好的家庭结构。 事实上,即使程夏活蹦乱跳,他也不一定结婚。他对结婚从来没兴趣——这句话是真的。 程星没有过任何爱人,没谈过一次恋爱。 假如他有爱人。程星伸出胳膊,向着虚空,仿佛在搂抱着一个看不见的爱人。 如果这个爱人有模样——他闭上眼睛,假装她亲吻了他的嘴巴。 他的心跳加速。 程星和程夏在沙漠里艰难跋涉,寻找水源和出路。 他们相依为命,步履沉重而疲惫,不知在一望无际的瀚海中挣扎了多少日夜。干粮和水即将殆尽,却还是望不到荒漠的尽头。 绝望如同沙暴在程星心头肆虐,或许他们真的要死在这片无人之地。 夜幕降临,俩人以地为床。夜里程星因异动惊醒,月光之下,只见程夏在沙地上痛苦地抽搐。 她四肢扭曲,面容狰狞,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小腿的某处深影高度肿胀,伤口像毒蛇的咬痕。 程星手忙脚乱地扯出绷带紧紧系在伤口上方,拿小刀沿着牙印划开皮肤,试图挤出毒液,取出生理盐水冲洗伤口。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程夏直接昏死过去。 悲痛如潮水般涌来,程星跪在地上,弓着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和尖叫。这些天勉强支撑他的求生欲和信念,此刻彻底崩碎。 程夏的身体因毒素的侵蚀而逐渐呈现出深紫的溃烂面貌,她在程星的怀抱中慢慢失去生机。但程星的情绪反而平稳下来,他在等姐姐死去,然后用沙子埋了她。 程夏死了,悄无声息地死了,从中毒到死亡这短得可怜的时间里,她没能说出一句话。像上演了一出默剧。 程星把她的尸体掩藏在沙子里,磕了个头,起身离开。他心脏空洞洞,麻木地机械式地行走,已经做好了死亡准备。 然而没走多久,他看到遥远的地平线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长长的凸起的深影。 死掉的心又开始大幅度跳动。那条深影很大概率是植被,可怜他的姐姐在离绿洲一步之遥的地方倒下。 程星越是接近那条影子,越是激动。生的希望重新构建,丧亲之痛很快消散。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被他喝掉,但是没关系,生命之源就在眼前。 他即将拥抱光明。 程星终于走进“深影”。 这是一片宏大的废墟。一眼望去,连绵不绝,远处的边界似乎与天相接,仿佛一块被时间遗忘的巨大领地。 不知道是什么遗址,长年累月的风沙侵蚀,吞噬了人类留下的一切痕迹,只剩一处处高低起伏、斑驳崎岖的残垣断壁。 没有一棵树,一株草,也没有一滴水。 程星脚下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这就是命运给他开的小小玩笑。 这时他余光扫到,远处一座高高的石壁之上,有个小小的影子。他拖着这辈子最后的力气走过去,仰起头。 原来是程夏。 她穿着白衣裙,像鸟儿一样欲乘风归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高墙之上眺望远方,双腿在空中悠然地摇晃,苍穹就在她的脸旁。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她转过头来。 “程星你看,这里的风景好美。” 程星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手机显示是中午十二点零叁。他错过了返程的高铁,只能再订车票,估计后天才能到家。 他起身,感觉到全身像被碾压的酸胀,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昨晚的梦境。那是个不太好的梦,他不愿再回想。 得知程星要延期一天才能回去,电话那端的程夏明显生气了。 “能因为睡过头而错过高铁,程星,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没有怎么想啊,”他沉声道,“我只是单纯睡迷糊了。” “这不像你,你从来不是会发生这种失误的人。” “是个人都会出现失误,我难道不是人吗?” “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睡过头这种失误,赶高铁还能睡过头吗?你没有定闹钟吗?” “为什么不能出现这种失误,谁规定不可以出现?就这么一点儿小事,车票钱我付得起,用不着你操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说钱的事。” “不然呢?仅仅是晚回去一天而已,这么揪着不放不因为钱还能因为什么?”程星反问道。 “程星,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自己错过班车!” “什么叫我要让自己错过?我能留在这里干啥?程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疑神疑鬼的妻子,担心丈夫在外面乱搞。” 那边陡然陷入寂静。沉默了片刻,程星道:“抱歉,是我太激动了,先挂了吧,待会打给你。” 程星那句话像是脖子上的绳索令她窒息,程夏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什么突然类比妻子和丈夫。 她又不由得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揪着他错过高铁的小事不放。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在意什么,又在思念什么,渴望什么? 一种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让她颤抖,这恐惧诡谲迷离且不可描述。 挂掉电话后,程夏一直一直在掉眼泪,不停地擤鼻涕,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难过,可她就是难过。 她没有去主动给程星打电话,但同时也在隐约期待他的电话。可是没有,直到这天过去,他都没有履行承诺。 所以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他是在干什么,以及在想些什么呢?白天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又是什么促使他说出了那句话? 程夏百思不得其解,悲伤恐惧和困惑在心头缠绕不清,剪不断也理不开。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仍然没有联系。 刘阿姨看程夏神色不对,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事,我只是写文写累了,瓶颈期。” “程先生应该跟你说了明天才到吧。” “嗯,昨天就说了。” “本来我是今天就要走的,不过现在我待一天也没问题。” “谢谢刘阿姨,可以让程星多给你付一天报酬。” “不不,我的意思就是我自愿多照顾你一天。像你这样好脾气的雇主,不多见哦。” 程夏笑了笑,她并不认为自己脾气好,也许她的温柔和善,都留给了外人;偏执阴郁都发泄给了程星。 次日傍晚,程夏和刘阿姨刚吃完晚餐。门打开,走进来了程星,带着风尘仆仆的冷气。 刘阿姨一看到程星就眉开眼笑,她说过她很喜欢这个勤奋能干有担当的小伙子。 程夏和程星却没有交流,刘阿姨看出俩人间的摩擦,不问不好奇,结完账就拎着行李离开了。 “你吃过了吗?”程夏首先打破缄默。 “没有。” “冰箱里还有饺子。” “嗯。”程星应和着,却不动。 他坐在沙发上,程夏坐在轮椅上。俩人又陷入尴尬的气氛中。 程星就是这么不爱说话,和她一样不是外向火热的人……不,不对,程星以前是热情开朗的,他在大一大二时还是校足球队队员,学院里的风云人物,爱说爱笑爱动,直到—— “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他终于说话了,程夏鼻子酸了酸。 “很好。” “刘阿姨平时都做的什么给你吃?” “面条米饭土豆粉条红烧鱼排骨汤……她会问我想吃什么,其实我都可以。” 程星点点头,他知道程夏不挑食。 “复健都照常做了吗?” “做了。” “那好,我去下饺子了。” 绿洲4(第三人称) 程星也许更像年长者。程夏把脸缩进高领毛衣里,她仿佛得到了安全感。 程星吃完饭问程夏需不需要洗澡,她表示上午洗过了。他便拿着自己的衣物去了浴室。 他从未在她面前全身裸露过,即使她身上每一处他都了解。因为她是需要照顾的病人,而他不是。 等他洗完澡回到卧室,程夏已经把自己挪上了床。她定定地看向他:“那天半夜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你考虑要不要放弃我救别人。” 程星心里咯噔一跳,愣了一瞬才道:“梦都是假的,我怎么会救别人。” “如果那个别人是父母呢?我死了他们就可以复生。” “这只能是个假设。”程星顿了顿,“你是活着的,我自然是要珍惜活着的人。” 但他想到自己那天做的梦,又不可避免地回忆了一遍。他清晰地记得,梦里的他在奔向“绿洲”时内心的狂喜和兴奋,全然忘记还有一个人在半途死去。 总是有人问他有无成家,听到他单身后又总是热衷于给他介绍对象。每次拒绝,对方都会惊异地认为他也许是不婚主义或者是出于别的不太好说的原因,而他通常也默许这些标签贴在他身上。 不然呢,要他说出来“你们都有幸福美满其乐融融的家庭,而迎接我的永远只有一个在等待我回家的残疾人”吗?他这辈子已经这样了,被一个影子死死绑定了,姐姐就是他的影子,已经长在了他的脚下。 今天他从外地回来,下了地铁后,穿过高架桥,穿过林荫道,穿过十字路口和大街小巷,路过实验小学,路过绿海广场,路过大排档和小吃街。 恋人相互依偎,大人牵着孩子,朋友叁五成群。熙熙攘攘人声喧哗。饭的香气悠悠然往鼻子里钻,那一刻程星想到了爸爸妈妈。 他已经很久很久好多年,没有和父母一起肩并肩走在路上了,那个时候他才上大学,还会指着小吃摊对妈妈说“我想吃这个”,妈妈就会掏出钱包买下。 再也没人为他买单了。 烟火的味道和人群的气息包裹着他,程星拖着行李箱,只是个过客。他继续往里走,转弯,租的房子就在里面。随着他进入巷道,身后的世界就像彩色琉璃一样碎掉,他被迫朝前走,这是一条黑暗潮湿狭窄蔽塞的路,看不到出口和光。 路边会有一个人在等待他,程夏。 他不知道这条路他还能背着她走多久。如果某一天,他也不行了,那么他一定会,杀了她,再自杀。 程星想了很长时间,他以为程夏已经睡着,直到注意到程夏一直在盯着他看。 “怎么了,还没睡?” 程夏接下来的询问呼之欲出,但她始终张不开口。她要怎么问?问他为什么会把他们的关系比作妻子和丈夫?为什么暗示她担心他在外面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 可他当时说就说了,只是随意的比喻,能有什么意思呢,反过来想,她为什么要问他呢? 还是不问了吧,她放弃了。 “你也该累了,关灯吧。”她缩进被子里。 安静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句话。 “我也做了一个梦。我不是很想回想,但是还是忍不住。” “什么梦?” “你坐在高墙上,低头看我。”程星以一种梦幻般的语气描述,思绪飘到遥远的天边。 “你死了,但又没死。坐在高高的墙头上,身旁就是广袤的天穹。你就那么低着头看我,你说,风景好美呀。” 一边回忆,他的心脏一边跳动,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最后如同打鼓。仿佛下一秒,程夏就会在耳边说: “程星,风景好美呀。” 这两天程星总是不让自己去回忆那个梦,刻意去遗忘。但他知道他一直回避的,其实根本不是梦里他对姐姐死亡的淡漠,而是画面最后,高墙之上的姐姐。 那一幕他永远忘不掉。 直到今天,他回来见到了梦里的主人公,那个画面如同魔咒,无法避免地又从脑海深处跳出。 一想到那个画面,程星就感觉身上很热,洗完澡还是热,一种异样的灼热的感情在心口燃烧。他不想再折磨自己,终于肯向梦中的主人公倾诉出来。 “听起来是很奇怪又很美的梦——程星,风景好美呀。”程夏因他的描述轻轻笑出声,她莫名觉得开心。 “你不懂。”程星突然支起胳膊侧着身,伏在她旁边,“你不会明白。”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你也不会明白。”程夏委委屈屈道。 “什么?” “你前天为什么突然说我像个疑神疑鬼质疑你乱搞的妻子?你是这个意思吧,可我是你的姐姐,你那个比喻真是太冒犯了。”她终于一鼓作气借势问出来了。 “我,我只是感觉你那蛮不讲理的表现的确像……”程星一时语塞,自己真的只是毫无想法地顺口说出来的吗?还是出于某种无法言说又难以缕清的东西? “我知道你是想故意气我,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比喻来气我,事实上我告诉你,那根本不可气,而且那感觉就像,就像——”程夏说不出来了。 突然一个温软的东西贴在她嘴唇上。 那是一个吻,来自程星的。他吻过程夏很多次,唯独落在嘴上是第一次。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程星立刻离开她的嘴巴,起身双臂支撑在她身侧。他盯着她的脸,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他早就知晓她身体的每一寸。 “就像什么?”他问,声音很沉,对程夏来说就像成瘾药。 她早已熟悉他的声音,但每一次都觉得悦耳,比如现在。 “程星……” 剩下的话被堵在吻中。比起刚才那个,这次更加深沉强烈且长久。带着浓郁的情欲。 他当然从来都不渴望婚姻,因为他渴望她。他的亲生姐姐。 他的“绿洲”就是程夏,她仅仅只是坐在高处回头望他一眼,他这么多年用来堵住潜意识的层层堆迭的砖块,就彻底坍塌。 半晌,他离开了她,用手指肚慢慢地温柔地,来回抚摩她的嘴唇。 “姐姐。”程星喊程夏,然后抱住她。 程夏回抱他。 “姐姐。”他再次呼唤她,好像在呼唤梦中那个遥远的意象,又仿佛在强调什么。 程夏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和满足,心里那个空洞,如今终于被填满了。 接着,程星起床去了卫生间。等了一段时间后,他回来了。 “睡吧,姐姐。”他用臂膀环住她,与她贴身而眠。 (完) 礼物(黑木姐弟同人第三人称) jiz ai2.co 注:骨科,微R (女男主人设参考原作《我不受欢迎怎么想都是你们的错》,非代表本人观点) 1. 智贵从学校回来,经过足球队训练的他满身潮湿。从智子身边经过时,听到她嫌弃的声音:“要立刻去洗澡。” 他懒得理她,径直走进卫生间。 “让你给我带的曲奇饼干呢?” “忘了。”他说,是真的忘了。 智子显然不高兴了,却又想到什么得意地大笑:“所以我去吃你的冰淇淋。” 智贵已经脱掉衣服打开了花洒,没有机会出去阻止。 不久他从浴室出来,面色阴沉地瞪向正挖着他冰淇淋的罪魁祸首。“下次别想着再让我帮你买东西,你没钱也不借。” 见智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他面色不善地上楼。 “喂,干嘛进来?”智贵面对着课桌头也不回,他听到身后的房门打开。要看更多好书请到:powenxue8.com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晚上进你房间唠叨一小时吗?”智子冷哼,“再说,是你在装,如果不想让我进来,你就该锁上门,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这个习惯。” 智贵无话可说,只想把手里的书朝她脑门扔去。 是的,明天他就要锁门,只是现在也完全可以轰她出去,他却没有说话。 “小宫山知道吗?就是那个喜欢你的眼镜女孩,她又问我关于你的东西。”她果然开始没话找话,并且总逃不过情爱这一愚蠢的话题。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冷冷道。 “呵,表面上你对她不感兴趣所以好像和你没关系。”她又开始嘲讽,“其实这样一个痴情女的存在会给你带来虚荣感满足感,你内心高兴得要命吧现充弟弟。” 智贵非常厌烦恼火,他没有回答,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书上,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你最好滚出去,你无聊透顶的语言让我没法集中注意力。”他终于下了逐客令。 “不否认就是默认了。”智子撇撇嘴,突然心情就沉郁下来,像夏季的沉重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直直坠下。 “不,也只有你会在乎这种东西,我压根就不在乎。”他说的是实话。 “你当然不会在乎,谁都不会在乎自己已经拥有的,只有缺乏的才会在乎。”智子恹恹道,“如果你像我一样,你就不会这么想。” “如果我真的觉得恋爱是必要的,我早就该有女朋友。” “你只是享受被追捧的感觉,不代表你就会喜欢恋爱。” 智贵一点儿也不想跟她再纠缠这个话题。他没再让她滚出去,也不再理睬她。 “你就不想知道我得到后会不会就不在乎吗?”智子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得到什么后?爱情?不,我不想知道。” 智子并不是毫无缘由地冒出这句话,只是前面的联想她都没有说出来。 她想拥有别人的关注和喜爱,想像她这个现充弟弟一样,光芒四射众星捧月,再冷的脸都无法劝退那些花痴女。 如果这么想太过贪婪,那么只要得到一件东西她就极度满足了。不过这样东西似乎不比受欢迎这件事更容易获得。 她把目光投在弟弟背影上,半天都不转移视线。 而且我不会在得到后不在乎,一直都以来极其渴望的东西,又怎么会舍得厌弃呢。智子默默地想,第一次这么早就离开了弟弟的卧室。 第二天晚上,智子在楼下清洗完碗碟上楼,她首先站在弟弟房门前,把手放在门把上转动——开了。 他并没有锁门,又一次的。智子不由得猜想:他潜意识里其实想让我进去吗? 智贵坐在床上玩着电视游戏。智子在地上盘腿坐下。 过了一会儿,不见智子出声,智贵乜斜了她一眼问道:“有事么,不要这样盯着我。” “我在想如何得到你。”智子脱口而出。 智贵感到惊悚,一言难尽地盯着她:“你又发什么疯,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吗?” “不管它正不正常,它就是我正在思考的。” “这没什么可思考的。”智贵扯起一抹讽笑,“因为愚蠢,也因为不可能。” 智子本就郁郁寡欢的心陡然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全身湿透。她即使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了句话,也被毫不犹豫地决绝冷酷地打压。 他果然是厌恶自己的。她毫无希望。 “我说着玩的。”她努力给自己拼补起尊严和脸面,嗓子里却有了股要哽咽的冲动。 可她还是不愿放弃,她做了最后的试探:“不过你说的不可能是指哪一种?是主观讨厌还是因为外在原因?” 她做好了智贵斩钉截铁地回答前者的准备,却抬头意外地看到他面容沉郁严肃,像在斟酌措辞。 “你想要的回答是第二个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她艰难地微微点了下头。 “那就选你喜欢的那个。”他说着,语气竟然柔和了下来。 智子因出乎意料的答案而分外茫然惊喜,她完全反应不过来,怔怔地张着嘴巴,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既然得到想要的回答,那就离开。”智贵赶她出去,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她的尊严没有完全破碎,而且开始粘合了。 智子离开了,智贵深深叹口气躺倒在床上,双手交迭放在后脑勺。 她想要得到我。 大脑像录像带一样反复回放这一信息。 内心深处有个东西蠢蠢欲动想要跳出,他不想面对,却还是无法忽视:事实是她早已得到我了。 ——因为我喜欢她。 一个声音终于在脑子里炸开,他把手覆盖在眼睛上。他讨厌这种感觉,他不应该对自己的姐姐有这种肮脏的情愫。 可是它自童年起就萦绕心头,他一边把她看作姐姐,一边又看作别的什么身份。与她交流的每个举动都是在这个模棱两可的含糊的情愫中进行的。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厌恶,却又无法驱除这个超越亲情的情绪。 不想要,但摆脱不掉;像下雨天地面的污泥,总要恶心地粘在鞋子上。以至于他总对她冷眼相向。 该死,他暗暗咒骂一句,把手掌变成拳头缓慢而沉痛地抵在自己面颊上。 2. 得到了并非否认的回答,这让智子接下来的几天都心情愉悦,在学校独来独往形单影只时,也不再盯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婊子而心情郁郁。 原来她真正在意的其实是自己的弟弟,只要智贵在身边,她一个朋友没有也无所谓。 “你问了么。”小宫山板着脸来到她跟前,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盯着她。 “啊?”智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曾被拜托询问智贵喜欢的颜色——估计这个女人是想在他生日那天送点什么东西。 见她一脸茫然和尴尬,小宫山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有,等了你两天了。” 她的确忘了,她当时满门心思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智子有点惭愧,却还是故作理直气壮:“我今天晚上就问。” 小宫山没再说话,两人默默无言吃完盘里的食物。 智贵喜欢什么颜色呢,吃饭的时候智子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颜色倾好。“又有理由去骚扰他了。”智子没意识到自己微微勾起了嘴角。 “你喜欢什么颜色?”吃完晚饭,她果然又来了。 智贵正坐在床边翻着一本体育杂志,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 “我在问你。” “没什么喜欢的颜色。”他慢吞吞道,把手中的杂志合上,“你每天都没有作业的吗?” “你不知道我都是过会儿再写吗?” “可我现在就要做,请你离开。” “没关系,我可以看着你做。”智子直接仰躺在弟弟床上。 智贵没理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果不其然,在他算数学题的时候,耳边尽是她的聒噪。 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从她对草莓味甜食的喜爱到对校园里那些痴女的鄙夷再到对爱情的幻想憧憬——全都毫无意义,以至于后面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再听,直到一句话突然冒出,像一枚鱼雷掉进平静的湖面把他炸得耳鸣眼花。 “你喜欢用什么样的避孕套?平纹的,螺旋的,颗粒的?或者是那些情趣类的?” 他简直要疯掉,他比说出这些话的当事人还要难堪。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愚蠢恶心的?连男朋友都没有,这种东西她难道是去刻意了解的吗? “什么?不知道我压根就没用过,嗯,你的这种问题……给我立刻出去!”他说道,接着一本练习册正中她脑门,她揉了揉脸,默默离开了。 又搞砸了。 她懊恼地用拳头砸太阳穴。为什么说话就不过脑子呢?弟弟本就不待见她,现在更厌恶她了吧。 而她只是把一直以来的意淫转变成另一个形式暴露出来。 礼物2(第三人称) 往日的夜晚,在她突然升起本能欲望的时候,她总会控制不住地幻想有人压在她身上。那人有着冷酷的面容和少言寡语的性格,但手中的动作却谨慎克制又充满浓烈的情欲,在她苍白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一串串滚烫的火苗。 她全身难耐地扭动着,想象中那个人带着欲念亲吻自己胸口和腹部。 他跨坐在她身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深入她的内部,用平日踢球的双腿夹着她的双膝。他另一只手撑在她头旁边,伏身在她耳畔沙哑又性感地喘息:“姐姐。” 差不多后,她便起身去卫生间清洗自己,然后甩掉刚才意淫的一切,倒头就睡。 既然幻想中的他会进入自己,那么为了避免不该有的恶果,就必须使用避孕套。 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吐出那句话,并理所当然地遭到厌弃。 3. 次日,智贵一整天都没有搭理自己的姐姐。 那句蠢话让他严重失眠,直到黎明才勉强入睡。他搞不懂姐姐为何总是让他陷入尴尬,也只有她会让他沦入这种难堪境地。 很多时候她那些浑话,他都没法辨别真假,到底是纯粹口嗨还是装作玩笑的真话?不管哪一种,都足够惹恼他。 智贵下午最后一节没课,便提前去运动场训练,铃木冲他喊:“智贵,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这家伙不是一直如此吗。”另一个队员搂过他的肩膀嘻嘻笑道。 智贵这才扯出一个笑容。 智子如是地告诉了小宫山昨晚得到的回复:“他说他没有喜欢的颜色。” 小宫山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问这个问题绝对是有目的的,是想要通过送礼物进行表白吗?暗恋了这么久……哦我弟弟知道有个叫小宫山的喜欢他但不知道她是谁,所以也算暗恋。” “你跟他说了我的名字?”小宫山的眼睛透过镜片恶狠狠地瞪她。 “他绝对已经忘了。”智子突然心虚,“而且你也没说问问题的时候不准说出你的名字啊。” “你太过分了。”小宫山很想唾她一口。 “抱歉,可是我真的没有收到你禁止我说出名字的旨意——倘若这对你来说很在意的话,我在此说声对不起。” 智子突然有种恶心感,为什么她的弟弟众星捧月,而她作为姐姐被当作空气的同时还要应对他迷妹的质问? “这也没什么关系,是我拜托你问的,不怪你。”小宫山突然就平和下来,她继续整理图书馆的书架。 4. 智贵十六岁的生日还有两天就到了,他知道那一天的晚餐妈妈会做一桌佳肴,但也毫无新意。 相反更加新鲜的是这两天他已经收到了各种礼物,除了班级和足球队几个好友,剩下的全是不认识的女生。一旦推脱她们就转头就跑。 智贵觉得新鲜,但心里并未起波澜,他用看待“树叶在风中飘落”的平常眼光去看待这件事,并很快就忘掉了女孩们的长相。回到家就把礼物放置在卧室一角。 这几日姐姐根本就没提起过他的生日,估计毫不在乎并且没有想起来。 记得儿时的她每年都会送给自己生日礼物,而今年这个传统就要断了。 不过没什么值得遗憾的,毕竟他上次也没给她生日礼物——生日结束的次日早上,她失望又难过的绿色眼睛,至今还在他脑海中残留。 为什么没有送她礼物呢,这不能怪他。生日的前一天突然跑进来问他用哪只手手.淫——他把她轰出房间后就将为她准备好的草莓蛋糕整个吃掉了。 他的姐姐总有本事把一切变得糟糕。 5. 生日这天晚上,爸爸提前下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满桌美味佳肴。 父母笑眯眯地送上了祝福,姐姐也懒洋洋地说了句“生日快乐”。应该开心才对,可是智贵心里恹恹,只觉无趣,对今年的生日感到厌倦。 晚饭结束,智贵洗漱完上了楼。他抑郁又无聊地打开游戏,却没心情玩下去。 突然,卧室的门把手发出转动的声响。莫名其妙地,他竟隐隐有点期待,连疲倦的脑子都重拾精神。但他没有转身,坐在转椅上低头随意地划着屏幕。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有人靠近他。 “你不该写作文吗,今天下午我偷偷去听了你们班的课,国语老师布置了一篇小论文。” “你什么时候又想起管我的学习?”智贵头也不回。 “只是找点话题。” “那没必要,你可以出去了。” “我来给你生日礼物。” 智贵抬起头静止片刻,然后转过座椅。 什么都没有,她两只手里。 被戏弄了。他厌愤地皱起眉,冷冷道:“我不觉得这很有趣。” “抱歉,但是,但是我想着这个生日礼物比较特别……”智子紧张又心虚地搓搓手指,嘴咧得很难看很勉强。 智贵等她说下去。 “我想把我自己送给你。” “你只是想让我吐出来。”他仿佛吃了一只苍蝇,静默了好一会才平复心情,嫌恶地撇她一眼又转回身去。 “恶心。” 智贵无法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何总能说出这些令他尴尬的话,脑回路在她那里就像是完全断了一样。 智子没有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半天了,都不见她有别的举动。 “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对我而言你自己会是个礼物?”智贵终究还是将椅子转向她,盯着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翠绿的眼睛,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我只是在赌。”她终于开口,声音虚弱而颤抖。她忍耐了这么久,她必须要迈开这一步,无论好坏,都要寻求一个结果。 智贵的心脏咯噔一下,可能是出于怜悯与同情。 “你说我哪来的自信……哪来的自信……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吗?这是你的错!”智子感到委屈,智贵惊诧地瞪大眼睛。 “你说过的,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就是姐姐,你长大后是要和姐姐结婚的。”智子强忍着羞耻说出这句话。 卧室的灯光太过耀眼,给她一种老鼠暴露在阳光下、被围观得无所遁形的难堪与恐惧。 “能别再提起过去吗?”他低声咬牙切齿,很想说那都是儿时懵懂所致,却发现说不出来。 似乎潜意识里有个东西并不承认他这个想法,因而阻止了他。 “可是你说过的,我为什么不能提?”智子的脸因屈辱而泛红,想要流泪但又觉得丢脸,强忍泪水的苦瓜表情却使她更加滑稽可笑。 “行吧。”看到她要哭了,智贵不由得叹气,他站起来抬起手擦拭她眼角的湿意。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同时,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驱使他神使鬼差地向前靠近。 他慢慢逼近智子的身体,盯着她那双低垂的翠绿色眼睛。姐姐为何总是将偏刘海留这么长呢。他想着,然后弯腰低头,近得能看清楚她的黑眼圈与面颊的毛孔和雀斑。 他感到自己散发着体热,面前的人在他的压迫下手足无措,但似乎并不想逃离,她在逼迫自己面对,甚至本就期待。 她隐藏的渴望激起他的躁郁与厌弃,他不想看着这张跟自己相似的脸,于是伸出左臂,摸到一旁墙壁的控制开关,手指骨节微微用力,卧室便陷入一片漆黑。 智贵感受到姐姐的身体突然紧绷又松懈,显然黑暗也带给她一种安全感和掩饰作用。 随着灯光的熄灭,周围好似更加寂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他慢慢搂过智子,将手臂轻轻放在她的脊背,好瘦,不用握紧便感觉到背部的骨骼。 她需要多吃点,可她平日吃的似乎并不少。 怀里的人又开始全身紧张僵硬,却毫无抗拒的倾向。于是他仿佛又受到鼓舞,把头埋入她肩窝,嘴唇感受她脖颈的皮肤。 智子因弟弟的触碰而兴奋战栗,胸腔似乎要胀满炸裂,她深重又小心翼翼地呼吸。 仅仅只因轻微的肌肤接触,她刚消散的被拒绝的恐惧便很快被另一股渴求与难耐代替。 他的触碰多么令人舒适且幸福,仿佛沙漠旅人的喉咙里滑过一滴水,焦枯的身体得到瞬间滋润又立马陷入更深的渴望——与一种类似绝望的期待。 受不了,巨大的空虚使她情不自禁地轻吟一声,打破最后一点自尊与羞耻,张开双臂紧紧搂住自己的弟弟。 智贵并没有拒绝,他白日里总是冷漠地不含感情地对待她,此刻却情绪饱满,一股压抑又兴奋的东西正从他胸腔破土而出。 他的手慢慢滑入智子的衣衫下,触碰抚摩游走,感受她光滑又干燥的肌肤。带着安抚的性质,还有不可捉摸的模糊意味。 礼物3(第三人称h) “姐姐。”他轻轻喟叹一声,嘴唇从她额头逐步滑落,落到她嘴巴时,他停下来,仅仅去感受。 突兀地,一个尖尖的湿热的东西从他唇瓣间轻轻扫过,就像小鱼儿灵巧游过。 仿佛电流窜入心脏,智贵浑身一震,接着将舌头伸了进去。 充满欲望地,不知羞耻地,缺乏道德自制地。 伸进去的那一瞬间,智贵有种恶心感,那是血缘激起的反应,类似于本能。 可是很快另一种后天性情感占了上风,并以压倒性的力量将那股罪恶感扫荡不见。 他笨拙又野蛮地亲吻姐姐,舌头在对方口腔里游曳,发出粘腻的湿滑的水声。 这不像他,智贵是个冷酷又无情的家伙,即使隔叁岔五就有女生表白,也不曾有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以至于朋友们都怀疑他是否性冷淡,抑或是同性恋。 然而,当下发生的行为证明了这个猜测有待商榷。 很舒服很满足。智子全然接纳弟弟的亲吻,她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年年岁岁,她几乎每日都在怀疑自己中度过,我是不是个失败者,是不是注定不会受欢迎,是不是永远都像个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小丑。 这些痛苦的纠结在此刻的亲吻中完结。她是被肯定的,她有人接受,并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她的智贵显然是抱着与她同样的不洁的心思,即使不受欢迎也无妨,只要弟弟在,其他都不必要。 两人松开的时候,都因劳累和缺氧而急促地喘气,然后平息,缄默相对。 智子还在回味那个吻,湿漉漉的带着一丝情欲的吻,她忍不住舔舐了一下嘴唇。 可是光有行为还是不够,她需要言语上的肯定作为辅助,否则她还是会惴惴不安。 “你为什么要亲我?”她说,“这代表什么?” “你觉得代表什么。”智贵轻笑一声,“不要老是那么患得患失。” 智子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忍不住裂嘴笑起来,再次趴在他身上,头埋在他怀里,贪婪地感受他的气息和温度。 “好了姐姐。很晚了,回去睡吧。”他用力搂了搂她的背,然后松开。 于是在黑暗的环境下,智子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次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 车: 她感受到那具身体正伏在上面,与她的肌肤紧密贴合,散发的体热灼烧着她,让她难受得浑身躁动,嗓子里溢出轻吟。 不再像是前叁次的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此次的弟弟一反常态地野蛮粗鲁。他模仿出做爱的动作上下起伏,用力揉捏着她,磨蹭着她,吮吸着她,饱含浓重的情欲。 原来冷酷阴郁的智贵也是可以如此充满火热欲望的,就像一头野兽。由于欲求不满,他双腿死死禁锢着智子,头抵在她耳畔,煎熬又难耐地喘息。 察觉到这点的智子,在他用手指抚慰她的同时,也伸出手来慢慢摩挲他的下身。 智贵发出深深的喟叹,紧绷的身体因姐姐的触碰稍稍放松下来。 在彼此的相互抚慰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最终共同达到了高潮。 智贵从智子身上下来,将她搂在臂弯,疲倦又魇足地嗅着她的发香。 “我们在犯罪。”智子突然说,她脑袋抵着弟弟的胸膛,声音里还残留着情潮尚未完全褪去的沙哑。 “犯罪?”智贵重复,冷冷道,“犯了什么罪?” “世俗意义上的罪。” “那就不是。”他把胳膊抽出来。 “你有权利选择自己对这件事的认识,你可以觉得这是错误的,但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世人都这么认为。”智贵显然因为姐姐的话而感到烦躁。 “啊不,我只是,我只是恰巧和他们一样都觉得这是不对的。”智子小声辩解。 “怎么,姐姐后悔了?”智贵直直盯着她。 “不。”她轻声道。 “我还没有进入,姐姐如果后悔,完全可以将这一切认定为好奇心驱使下的普通性游戏。”智贵冷笑,“等日后与我做了爱,可就没机会粉饰了。” “不,我没这么想。”智子声音虚弱无力,“我并没有及时止损的念头。” “所以其实你一直认为——”智贵探过身来,面对面盯着她绿色的眼睛,“和弟弟在一起是种损失,只是你抵制不了禁断带来的快感和诱惑,仍选择溺死在毒品中。” 智子无法与他目光相对,便转移视线看着天花板。 “说话!”他提高分贝,声音里带着冷气和寒意。 她不答话,他便埋下头,狠狠地咬住她的肩头,毫不怜惜。 智子终于因疼痛而扭动身子:“疼——” “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智贵松开口,咬牙切齿道,“我恨你。” “我说了我并不后悔。”智子小声啜泣,“也许我觉得这是错误的,但不代表我后悔。” “所以你不用时刻提醒自己这是禁忌、背德、罪恶。”智贵说,“既然不想停止,那就不要让这种认知令自己痛苦。” “嗯。”智子抹去眼角的泪花,方才经历的性体验似乎让她比平日更加脆弱。 “如果可以重来,你会选择避免走这条路吗?”他问。 “不会。” “嗯,我也不会。”智贵低头在刚才留下的牙痕上亲了亲。 “其实我前几天就买了避孕套。很多种类型。”他说,“你不是问过我喜欢哪一种吗,以后全用一遍,我就知道喜欢哪个了。” “在商店买的时候什么感受。”智子转了转眼珠问道,她恢复了往日对弟弟的恶趣味。 智贵沉默两秒,推开她躺在一边闷闷道:“别问了。” “为什么不说,姐姐我很感兴趣呢。” “比起现在你的神采奕奕,我宁愿你还是刚才蔫蔫的哭包。” 短文: 我有个小我一岁的弟弟,可是他看起来与我并非一母同胞。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现充,尽管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却仍有大把女生“趋之若鹜”,甚至连男生也被他的外表迷惑,硬是搂着他肩膀称兄道弟。 这让我很是愤恨,为什么在我像个透明人的同时我的弟弟却光芒四射,这更衬得我灰头土脸。 有人问:“智贵真的是你弟弟吗?”我知道他们为何这么问,我愈发愤怒,怒火却压制在心底不敢发作。 事实上,我气愤的真实原因,不是我的弟弟太优秀,而是,自从初一开始,他就不再注意我了。我想起儿时的智贵,他曾黏着我抱着我脆生生地喊姐姐,说要永远和姐姐在一起。如今,他早已忘了吧,顺便也忘了我这个姐姐。 “你弟弟是不是性冷淡?”问我话的是智贵的哥们,他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圣诞节你弟收到那么多礼物,全都分给我们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会留点给我吗? “哎,你弟弟在家也是这么面瘫吗,虽然看起来很臭屁,但不得不说是有点酷……”他显然嫉妒得面目全非。 是啊,智贵在家也不爱说话,他的确很酷,可是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他不爱我这个姐姐。 我郁郁寡欢,闷闷道:“他一直如此。” 高中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在家里仍无话可谈。我在学校没有存在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曾经最亲近的弟弟也不理我,无论我怎么跟他交流,他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这才是我痛苦的根源。 我有时悲哀地想,我于他,不过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回到家后,我看着他两手空空,便默默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收了起来,算了,他肯定不屑于我送的挂件。 富裕的人从不会在意已拥有的东西,只有贫瘠的人才会计较一针一线。 晚饭的他照旧不说话,我也气到不说话。只有妈妈唠唠叨叨,倒也缓和了气氛增添了生气。 “他们说你收到很多礼物,但是都分给其他人了。但我想问的事,你自己就一个东西都没买吗?”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说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句话,这句问话又有什么用。只能是揭开“弟弟压根心里就没想到过你”的事实,再一次自取其辱。 “嗯。”智贵点头,“那些东西都没什么用,另外我也不需要买什么,我们部门已经说好了周末一起聚餐庆祝。” 听到他说和朋友约好了聚餐,我的怒气中又夹杂上嫉妒。这家伙身边永远花团锦簇,永远都不会孤独一人。 “那么你觉得什么才是有用呢?”我有些恨恨地问。 他过了两秒答道:“我喜欢的就是有用的。” “所以那些人送你的你都不喜欢?” 他抬头看我一眼,“显而易见。” 如果没看错,他应该是笑了一下。他在笑什么,他干嘛要笑呢。 我暗暗纳罕,却因为他的笑容心脏揪了一下,也不知是酸是甜。 晚饭结束,我洗漱完毕回房间。 过了一会敲门声起,接着智贵走进来。 他来做什么?我提起一口气。 “这个。”他随手把一个八音盒放在我桌上,上面是个踮起脚尖跳芭蕾的小舞女。 “我自己买的。”他又补充一句,好像怕我误会什么。 他说完没有走,在旁边伫立片刻,见我没有说话,便打算离开。 “等,等下。”我的情绪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中舒缓过来,赶紧结结巴巴叫住他,心脏还在如雷般剧烈跳动。 “其实,其实我也买了个小东西……但我想,我想那么多人送你的你都不喜欢,那我送的你也可能……” 他站在那儿,静静等我下一步动作,我手忙脚乱拉开抽屉,掏出那个水晶挂件,有些羞赧地将其捧到他面前。 “但不管怎么,姐姐送给你的,你必须喜欢。”就算害怕,我也要拿出姐姐该有的气势。 智贵一脸嫌弃地接过它,左转右转瞅了瞅,放进口袋,“幼稚。” 我的心立刻沉入水底。 “但也能用。” 第二天放学回家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他的钥匙链上挂着那串水晶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