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年华》


 ch.1

    夏日的狂热袭击着这片无际的海滩，阵阵的热风吹拂着每个人的脸。能抵抗这阵热浪，也只有年轻人可以承受，所以在沙滩上嬉戏的人群大多是高中生，他们不怕晒黑、不怕令人退避三舍的黏腻海水。
    高三的毕旅，是学生们发洩压力的唯一管道。因为受到了排山倒海的甄试、指考等等的升学压力迫害着，他们玩的更疯更狂野。
    「拜託，大家都下去玩了，你还在这干嘛？」
    汶琪换好泳衣后，跑下了下来看到树荫下的雯婷，她手里还拿着书。
    雯婷不自然的笑笑：「要考试了嘛，我想要再看一点。」
    「假认真。告诉你，再认真也没用的，反正前几名不都那几个人。」汶琪耻笑着，不屑的盯着她。
    她刚换好的泳衣是爸妈买的名牌泳衣，粉底蓝色配成的剪裁相当合身。少女的均称身材，在泳衣的衬托之下显得更青涩，像是极于脱离少女迈向女人的宣告。
    雯婷又羡慕又嫉妒的望着她：「你的身材真好。」
    「是吗？呵呵～」汶琪骄傲的抬着手，做个模特儿般的姿势。
    「我下了很多功夫呢，就是为了今天。」她望向沙滩被女生包围的志祥，嘴角浮现一丝笑容。「不说了，你好好的“看书”吧，书呆子！」
    说完，她自信满满的走到志祥身边，亲蜜的搭上他的手。其他女生们嫌恶的望着她，那种眼神像是要把汶琪生活吞剥。不过，她本人一点也不以为意。
    雯婷站了起来，自卑的望着身上的衣服。
    凯蒂猫上衣是表姐不要的，裤子则是妈妈在回收时发现的。整体看起来很乾净，但褪色的痕跡却无法抹去。
    她拍拍灰尘，认命的往饭店走去。贫穷的小孩是没有权利谈享受的。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在课业上拿得好成绩。
    晚餐是巴比q，饭店为了讨好眾多学生，还特地耗资请了乐团来现场表演。热闹的乐声、此起彼落的吆喝让这个平常寧静的夏天添了许多活力。
    「阿沛，要不要先来罐冰火？」问话的是乐团唯一的女生丽珍，她手里拿了两瓶饮料。
    现在是中场休息，等下是明沛的showtime。
    他的专长不只是打鼓，跳舞是他的兴趣之一，而且是热力四射的拉丁舞。丽珍就是被他迷住了，才千方百计的挤进这个业馀乐团，目前还不是他的女友，不过快了。
    「我不要，让我休息一下。」明沛头也不抬，专心玩着手上的游戏机。
    「喝一下嘛～」丽珍噘着小嘴，把冰凉的饮料往他身上推。
    「你不喝，等下又跳的不起劲。」她是他的舞伴，早就换好清凉的衣服。
    「我不需要。」他转过头，没好气的瞅着她：「你这衣服哪来的？」
    「是阿朋给我的，好看吗？」她原地转两圈，露出嫵媚的姿态。
    「丑死了。」他啐了一口，站起来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哪会丑？」她看了看白嫩的深遂乳沟和瘦长的小腿，该露的都露了啊，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雯婷拿了食物，坐在椅子上吃着。
    站舞台最前面的那群疯狂女生，不是尖叫就是大喊，每个人表情都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迷乱。看人跳舞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她不以为的抿嘴，还是吃东西最重要。
    「你怎么那么孤僻？躱到这里来。」她的好友月琳气呼呼的跑过来嚷着。
    「我肚子饿啊。」雯婷大口吃着饭，巴比q的配菜真令人作噁，还是白饭最好吃。
    「厚，败给你咧，还给我吃饭！你一餐没有饭会怎样？」唸归唸，她也端着盘子在她旁边坐下。
    雯婷打趣的看着她：「你还不是一样，笑我！」
    月琳的盘子里盛满了麵条，这是她的最爱。
    「物以类聚啊，不然怎么办？」月琳用筷子戳戳她的手。
    「最好是啦！」两人对望一眼，笑了开来。
    舞台上的明沛看丽珍表演的忘我，乾脆跑到后面抓起鼓棒配合着她的节奏敲打着。丽珍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悻悻然的继续舞着，她的用意根本不是这样啊。
    穿了这么清凉的舞衣就是要挑逗他，没想到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还跑到后头敲他的鼓。等她回去一定要好好问清楚，看他到底是不是同志？不然怎能对她的暗示无动于衷。
    「喂，脱衣服啊！」站在舞台最前面的男生吹着口哨：「快脱啊。」
    「什么？」丽珍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男生。
    「你穿那么少就等于没穿嘛，不脱白不脱。」他邪笑着，眼神直盯着她的胸口。
    「你们不要那么无聊好不好，很过份咧！」女生们不满的叫。
    「关你们鸟事啊！」男生耍赖的叫嚣着。
    他旁边有着两三个同伴，附和着他：「臭女生，不懂就别来看啦，那女的一看就是跳脱衣舞的！」
    「哪有像，你们这个色情坏蛋！」
    「滚开啦！」其中一个男生推了女生一把。
    他这一推，倒在地上的女生马上放声大哭。其馀的女生群情激愤的咒骂着，你一言我一句的把那四个男生骂的体无完肤。
    「怎么了？」明沛放下鼓棒，走到前面看着。
    台下的人群分成两边男生和女生各据一边，互相叫着。
    「有个男生要我脱衣服……就变这样了。」丽珍害怕的抓住他，全身颤抖着。
    「阿沛，怎么了？」团长和另一个贝斯手阿朋跟着出来，望着眼前混乱的人群傻眼。
    明沛指着丽珍：「还不是她引起的。」
    「你……你怎么这么说！」丽珍委屈的嚷着，用手遮着半露的酥胸。
    阿朋看看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有一半的责任。
    「好了，不要吵架。」团长看到饭店的员工和老师们跑来了，正在努力的调停着。
    他跳下台阶，回头交待着：「通通给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团长的脸色很难看，好不容易有知名的饭店和他们配合，如果因此闹事失去了信誉，想东山再起就很难了。
    阿朋拉着丽珍往后台的休息室去，也是板着脸。明沛闷闷不乐的扯起延长线，本以为自己的所长可以藉着乐团发挥。被这么一搞，希望又要破灭了。
    「哇，好严重哦。」
    吃饱饭的两个人，悠间的从另一边经过。
    她们的同学们，不论男女生通通掛彩。
    「女生像个疯婆子，男生则像一隻隻被剥皮的笨猪！」月琳看到平常爱装模作样的同学们落到这个下场，快乐的笑着。
    「小声点啦。」雯婷战战兢兢缩着身子：「她们听到就不好了。」
    她口中所说的她们是汶琪的“好朋友”们，整个小圈子以汶琪为中心。
    「听到又怎样，又不是只说她们。」月琳才不怕咧，平常她们都仗势欺人，这会可要好好损一番。
    幸好她们正忙着和老师解释，没听到月琳说的话。
    「月琳，你还是低调一点好，不然又会被欺负。」雯婷想起上次被关在厕所一整天，心就揪着。
    全班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帮她，只有月琳。但是月琳自己也自身难保，因为成绩始终不理想，被她的爸妈硬塞到补习班。
    每次下课，她都得在教室里打扫到很晚才能回家。之前有月琳，但是现在她的爸妈都亲自到学校接送，也没办法帮忙了。
    「再忍耐一点，我就可以脱离她们了。」雯婷自我安慰着。
    「你哦！」月琳看她唯唯允诺的模样，就很火大：「家里没钱又怎样！有志气一点拚个全校第一名，看她们还会不会目中无人！」
    「我有在拚了嘛。」雯婷苦笑着。
    说的容易，但要打败那十几个资优生，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然指考拚间数一数二的学校也行。」月琳说的心虚，这可是她爸妈对自己期望的目标。
    「好啦，不要说这个啦。」雯婷拉着她：「寒假要到了，再介绍给我个好工作哦。」
    月琳的家族很大，认识的人也多，所以靠她得到的工作机会也很大。
    「还说！」月琳拧着她的脸颊：「打什么工，不在家好好唸书，你想被老师唸到耳朵长茧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家境，只靠我妈是不行的。」
    月琳看了她一两秒，无奈的摆摆手：「好啦，再介绍你到我表哥的店里啦。」
    「吔～谢谢月琳，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雯婷高兴的跳着，扯着她的手臂叫。
    「不可以跟老师说哦。」月琳不放心的交待着。
    「我知道啦！」
    靠着舞台旁说话的两人没发现这些话都被人听到了。
    明沛东西收到一半，听到她们的谈话燃起了好奇心，不由得多看了她们两眼。看着雯婷，她现在应该是尽情享受青春的时候，怎么还要为了生活四处打工？
    想到这儿他莞尔的笑，只会说别人，自己也不是一样。

 ch.2

    刚下课，雯婷马上收着书包，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打扫工作，不然打工会来不及。
    「李雯婷。」汶琪不耐烦的插着腰，晃着手中的扫把：「你不会快一点过来，收什么书包！」一旁的月琳收好东西正要走人，听到她这番话，气的放下书包。
    全班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江汶琪她们那伙人。
    「江汶琪，你不要太过份哦，我要去叫老师来。」月琳大声斥责着。
    「去叫啊～」汶琪哼着气，高傲的抬着下巴：「她会来的话，我的名字就给你倒着写。」
    她的爸妈可是全校的最大资助者，谁敢惹她？
    「王月琳，没你的事，你最好快点滚！」汶琪的跟班之一秀蓉在旁边跟着叫。
    「什么没我的事...」月琳脱下了外套，正要好好的理论。
    「不要啦，你妈妈不是在等你吗？快去啦。」雯婷阻止着她。
    「等就让她等，又不是没等过。」月琳气不过，凭什么她们要这样欺负雯婷。
    雯婷快步的走上前接过汶琪的扫把：「你们也快走啊，我会打扫的。」
    「你那是什么口气，和我们汶琪这样说话！」另一个女生推了雯婷一下。
    「对啊，扫把还用抢的，你爸妈有没有教你啊！没礼貌的小孩。」
    汶琪伸出手：「好了！不要再说她了，我又不是那么没度量的人。只要你跪下来亲我的鞋子，我就当做没发生。」她贼笑着。
    雯婷看着她那双佈满灰尘的鞋子。
    平时的汶琪绝不会穿这种不合她身份的鞋子，她的头发、衣服、书包..一直到鞋子都是一尘不染。今天一定是为了整她，才特地换上这双陈年旧鞋。
    「雯婷！」月琳看她还真的丢开扫把弯下身子，半跪在汶琪面前。
    轻蔑看着雯婷，汶琪弯着膝把脚往上抬。
    「呜！」雯婷被她踢到鼻子，痛的坐倒在地上。
    「雯婷！」月琳上前去一把推开汶琪，大声叫着：「你欺人太甚，干什么踢她！」
    「唷，我又不是故意的。」汶琪轻笑着，一脸无辜。
    「少来，你明明就是！」月琳撩起袖子，准备好好的打一架。
    「月琳。」摀着脸的雯婷扯着她的裤脚：「没关係啦，你快点去校门口，你妈妈一定来了。」
    「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
    「王月琳。」意茗从教室后门走进来。
    「妈..」月琳不敢直视她妈妈的脸，她现在一定很生气。
    「你迟到了十分鐘。」意茗不高兴的盯着她。
    月琳指着汶琪，生气的说：「她欺负雯婷耶，我不能袖手旁观。」
    意茗看看雯婷，然后再望着汶琪。
    雯婷打了个冷颤，上回意茗和她说的话，还牢牢的印在脑海里。
    『我们月琳是尊贵的女生，请你不要靠近她……』那天的意茗语气很客气，脸色也不是很好，整体给人感觉就是刻意疏远。
    「伯母、我们只不过在玩而已，月琳就好激动哦。」汶琪露出得体的笑容，表现的落落大方。
    「你恶人先告状！」月琳恶狠狠的瞪她，威胁似的晃着拳头。
    「月琳！」意茗制止着她。「我要你学柔道不是用来打架的。」
    「妈！！」月琳又急又气。
    「还有，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不可以吵架。」意茗对汶琪讨好的笑着，而且不值得为了一个低贱的女生和江家扯上不好的关係。
    「我们走吧，老师是不会等人的。」她不分由说的拉着月琳就走人。
    「可是……可是……」月琳担心的看着雯婷。
    「快去上课。」雯婷坚强的眼神催促着她，要她放心。
    等她们一走，汶琪用力的摑了雯婷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在教室里廻盪着。
    「警告你，别给我打歪主意，不然你的好朋友是第一个受害者！」她扔下狠话，和姐妹们离开了教室。
    留下雯婷抚着疼痛的脸颊，不堪的感觉在心底渐渐散开。
    收好的书包刚被丢到垃圾筒，她在臭味冲天的垃圾里收着被洒落的课本、文具。
    起先，她还会反抗。
    但换来的是更严重的后果。
    不过，被关厕所、衣服、外套、书包被乱划等等这些都无所谓。
    她不能接受的是月琳也被如此对待，不管受到多大的伤害，她也不要让好朋友也被全班否决。

 ch.3

    婉茹把机车停好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屋内。客厅的灯仍亮着，雯婷半靠在沙发上熟睡着，手里还拿着书本。
    婉茹脱下鞋子，走到她身旁坐下。
    「女儿，去房里睡啊。」她心疼的抚着雯婷的额头。
    「哦，妈。」雯婷很快醒了，揉着眼：「你回来了。」
    她望了望墙上的时鐘，刚过了两点。「你又被客人拖住了吗？」
    婉茹在日本料理店工作，平常还算轻松。但遇到假日老是有些老客户会故意赖着不走，在店里喝酒、划拳，都要过了凌晨才肯离开。
    「家常便饭了。」婉茹笑了笑。
    「去洗把脸然后上床睡觉，明天不是还要到你叔叔那边工作？」
    雯婷的心往下一沉，她观察着婉茹的表情说着：「妈，我不要去那边工作，可不可以？」
    「为什么？」婉茹把身上的工作服换下，问着。
    「没有…..他那边也赚不了多少钱啊，而且、而且我同学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工作给我。」她不敢跟婉茹坦白，只好随便塞了个藉口。
    店里的欧吉桑已经对她骚扰很久了，为了不造成叔叔的困扰，她能儘量闪就闪。
    婉茹累到不行，没查觉到她脸色有异，随口应着：「好啊，你同学对你真好。那明天记得跟你叔叔说一下，我先去洗澡囉。」
    「嗯。」雯婷看着母亲娇小的身影步入洗澡间后，跟着起身到房里睡觉。
    隔天一早，她贴心的准备好早餐，才离开家里。婉茹的作息是睡到十点过后才起床，如果不帮她准备好吃的，一定又会挨到吃晚餐的时候才吃饭。
    下了捷运站，雯婷无所适从的望着来往的人群。
    叔叔的店十点开门，只要在九点半打电话跟他说就好了吧，现在还不到九点，那么早打过去，婶婶一定会不高兴。
    月琳最近都忙着课业的事没空帮她问打工，只好靠自己找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让她矇到不错的待遇。雯婷打算先到之前做过的麵店问看看，也许老闆娘又要生小孩，她就有机会了。
    「什么？你还要来哦。」老闆娘不高兴的插着手：「可是原物料涨那么多，我们没办法再请人。」
    「我不会要求很多薪水的，就照之前你给我的价钱。」雯婷很识相的退让。
    老闆娘看着正忙着打麵的老闆，他心虚的别过头，不敢看这边。
    敏感的她早就发现他变心的倾向。在坐月子的那段期间，他的眼光总是游移着，然后落在眼前这个清纯的少女身上。
    「还是不行。」老闆娘摇着熟睡的婴儿，强硬的说：「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我还要养小孩。」
    「那……谢谢老闆娘。」雯婷失望的步出店里。
    难道还是要回去叔叔家吗？想起那个欧吉桑的咸猪手，她死也不要！雯婷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她非找到工作不可，不然婉茹的担子会愈来愈重。
    走着走着，她看到路边有一间店贴了徵人啟事。
    她毅然的推开门走进去。
    「欢迎光临。」甜美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请问……」雯婷怯懦的问着：「你们是不是在请人。」
    「是啊，你要来应徵？」屋内只有一个女店员，她对着雯婷笑着。
    雯婷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是的。」
    「你看起来应该没有超过十八岁吧，未成年就来这儿打工的话要有心理准备唷。」女生伸出手，嘴角有着浅浅的笑窝。「不过，我很喜欢你，你应该是学生吧？」
    雯婷连忙点头，边握着她的手，好柔软、好暖的小手啊。
    「我叫嬪虹，你呢？」
    「雯…婷、李雯婷。」她差点结巴。
    「哦，你姓李哦～」嬪虹热情的抓抓她的肩：「哇，你好瘦哦，没有四十公斤吧？」
    「有。」雯婷被她热情的眼光射中，感到身体莫名的飘飘然。
    「呵呵，还是个小妹妹呢，真可爱。」
    雯婷红着脸，低着头说：「那……老闆什么时候在？」
    「哦，我忘了。」嬪虹吐舌头，俏皮的转转眼珠：「来，你留个资料。」
    「好。」雯婷专注看着那张表格，拿着笔小心翼翼的填着。
    嬪虹用手支着头靠在柜台上，把雯婷从头到脚仔细的看个清楚。
    这个小女生瘦的前胸贴后背，看起来超～极营养不良，但是挺惹人怜爱的，特别的是那双眼睛，跟小鹿斑比好像哦，晶亮又透彻的，想好好捉弄她一下。
    「那个……」雯婷的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我填好了。」
    「哦，对厚，只顾着看你我都忘了。」嬪虹接过表格，又是那种淘气的笑容。
    她不是同性恋吧？雯婷感到沮丧，希望在这个工作场所不要再遇到不愉快的事。
    嬪虹把表格收起来：「好了，你可以开始上班了。」
    「啊？」雯婷错愕的盯着她。
    「不是要工作吗？快点来帮忙啊，要先做好事前准备，不然等一下可是很忙的。」嬪虹不分由说的把她推进柜台里。
    「老闆……老闆不在啊。」
    「她不在我在啊，只要我看顺眼的就可以。」嬪虹见她一脸不信任，又拍着胸脯说：「我是老闆的女儿，她有授权给我啦。」
    说完，忙着去把门口的徵人啟示撕下。
    雯婷拧了下手背，会痛吔，不是在做梦。
    「水槽旁边的杯子虽然洗过了但还是要先用热水烫过一次，等下要给客人用的，所以要注意一下杯缘是否或者唇痕或口水残留。还有后面的茶叶用小的汤匙舀三次，奶精在左边的第三个柜子，咖啡先拿开封过的……」嬪虹用着专业的口吻噼哩啪啦的说了一连串，连气也不喘一下。
    「等、等一下，我记不了那么多。」雯婷忙着从口袋拿出笔记本记着。
    「嘿嘿～」嬪虹奸笑着：「这样，你还想做吗？上了贼船就要有心理准备唷。」
    「要！我要做！做到死也没关係！」雯婷被她这一问，单纯且认真的回答着，坚决的表情让人怜爱。
    嬪虹被她逗的笑了出来：「你哦，还当真咧。」这个小妹妹真不错，看来往后的日子多了一点乐趣囉。

 ch.4

    「你找到工作了？」第一节下课看见雯婷像隻快乐的小麻雀一样擦黑板时，月琳就猜想着，没想到是真的。
    「嗯，对啊，而且那家店的生意超好的，我连都中午都没时间吃饭。」雯婷搥了搥酸痛的手臂，好久没遇到这么忙碌的打工，眼神里闪着兴奋。
    月琳尷尬的笑了笑：「对不起，你跟我说过要找工作，我一直都没帮你问。」
    实际上是才开了口，就被意茗反驳回来。她还用很严肃的口气要月琳不准帮忙雯婷，特别是会麻烦到亲戚，她绝不允许。
    月琳不知道为什么意茗对雯婷那么强烈的反感，想要问又被意茗那种压恶的表情吓的不敢吭声。
    「嗯……如果你可以来我们店里的话，我可以请你哦。」雯婷想起嬪虹对她说过的话，就喜上心头：「我们老闆的女儿有说过，只要是我的好朋友去店里可以打五折呢。」
    月琳惊喜的看着她：「真的啊？」
    「真的。」
    「那我们也有份囉。」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汶琪。
    她不知道在她们身后多久了，把她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雯婷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脸上的笑容立即冻结。
    「怎么？你们两个是什么表情？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相对于她们的讶异，汶琪的笑容显得很讽刺。
    「即然是好朋友，也该好好的请我们一餐，这个要求不过份哪。」
    「江汶琪，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跟你是好朋友就是倒了八百辈子的楣！」月琳火气很大的叫着。
    秀蓉站了出来，和汶琪併肩站着：「你说谁倒楣？」
    「还有谁！一群没长眼睛的笨女人。」月琳挑衅的插着双手，不客气的说。
    「王月琳，没你的事你最好安静一点。」秀蓉也不高兴抬高下巴。
    「好了啦。」雯婷见到其他的人都望向这边，她心急的拉住月琳的手：「没关係……你们去的话，也可以打五折哦。」
    她牵强的笑着。
    汶琪挑着眉，悠哉的说：「谁说要五折，当然是免费请我们啊。李雯婷，你最好有一点诚意。」
    月琳紧握着拳，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不要太过份！」
    「可以……可以啊。」雯婷尽量用着亲切的态度。
    她不希望月琳爸爸的公司会因为“意外”而陷入困境。
    「我会先跟老闆说的。」
    「李雯婷！」这次生气叫她的不是别人，而是月琳。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雯婷，脸色很难看：「你没必要屈服于她们的威胁，这世界上还是有法律的！」
    雯婷避开她的眼神，小声的说：「月琳，你也是哦，我欢迎你来找我。」
    「不必了！」月琳愤怒的叫：「鬼才去那种地方！我看错你了，就是有你这种畏畏缩缩的态度才会助长这种烂人的气势！」
    她用力的指着汶琪。
    「喂喂，请注意你的行为。」秀蓉捍卫着汶琪，伸手打掉她的手。
    汶琪嘴角有丝冷笑，为着她的计划成功而笑。
    月琳哼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雯婷的脸麻了，她真的很不想破坏和月琳之间的友谊。……对于她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友谊不过是一件小事。
    只要不去拥有也就不会失去了。
    「不错嘛～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哦。」汶琪轻浮的抬着雯婷的下巴，在她耳旁说着。
    雯婷甩开她的手，小跑步的离开教室。
    『这样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拖累月琳了。』雯婷边跑边哭。
    可是她好难过。这种心被撕裂的感觉，好难过……跑到操场的树木旁边，她喘嘘嘘的蹲下。泪被风吹乾了，脸上有些微紧绷的感觉。
    「月琳……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语着，呆滞的望着前方。上课鐘一响，原本在操场上驻留的学生们陆续的走回教室。
    雯婷不想上课。
    她不想去面对月琳冰冷的眼神还有汶琪那一伙人的讥讽。升上三年级后换了班级，她本来以为可以脱离那段离堪的日子，没想到还是一样。
    班上的同学冷眼旁观看着她被欺负，只有月琳为她出气。而月琳的朋友因为这样远离了她，这点让雯婷很愧疚。
    如果不要靠月琳太近，就不会对她带来更多的困扰。

 ch.5

    「一共是三百七十元。」嬪虹露出招牌笑容对着客人说。
    「哦。」眼前的男生被她的笑容迷住了，只能发愣的掏出纸钞。
    一见到钱，她两眼更是烱烱有神，像是太阳光的光芒照亮了眼前这个宅男。「如果这些钱都是我的该有多好…...」她小声的唸着，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把千元纸钞塞到口袋里。
    美绸左手扣住她的贼手，右手把找的钱丢到大男生的手里。
    「这是找你的，谢谢再次光临。」她的笑容不同于嬪虹的热情，淡淡的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风韵。
    「厚唷！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嘛，还跟我计较那么多。」嬪虹揉着被她抓疼的手，不满的嘟嘴。
    「胡说，我可不想把赚到的钱往无底洞扔。」
    「把女儿形容成无底洞，你也太扯了吧。」
    美绸瞅着她，冷淡的说：「你的嘴一开就像无底洞，深不到底。长那么大了还像个小孩，请你也多学学雯婷，专注做事少说话。」
    嬪虹瞄着雯婷的方向，笑了两声：「我看她是人在魂不在。」
    一位客人差点被她泼到热汤，只见雯婷又道歉又鞠躬的。
    「她怎么了？」美绸有些讶异，雯婷才上两天班，她就看出这位小女生的心思很细腻，不像嬪虹的粗枝大叶。
    不过，今晚的她有些奇怪。
    说到这，嬪虹就鼓起腮子：「我哪知道，问她她又不说，搞神秘。」
    美绸推了下她的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在不高兴什么？」
    「厚！不跟你说了啦！」嬪虹气呼呼的蹬着脚走到饮料区，假装忙碌的调着饮料。热情又坦率的她，最讨厌他人的防备心。
    身为母亲，美绸当然知道她在气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直来直往的。
    「雯婷。」等她拿点餐单回来时，美绸叫住她。
    「是。」
    「上课很累厚？」美绸见她的下眼皮有着黑眼圈。
    雯婷连忙睁大眼：「没、没有啊，我不累。」
    她打起精神，一定要好好的把握这份工作。
    「我看你今天九点下班好了。」
    「不用了，老闆娘，我可以的。」雯婷急的满头大汗，很怕被解雇。
    美绸又心疼又无奈的拍拍她的肩：「不要怕，我是看你心不在焉，才叫你早点下班的。」
    「对不起。」雯婷垂下眼廉，脑海又浮现月琳责备的脸：「我没事的，等一下就好了。」和月琳已经相处了半年的友谊，她好捨不得的。
    「真的吗？」
    「真的。」她肯定的说着。
    「那就好。」美绸递了杯咖啡给她：「先喝下去，这样精神才会好一点。」
    雯婷看着那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升起的白烟罩住了她的思绪。
    「看什么？喝啊，还是你会睡不着？」
    「哦，好。」她拿起杯子小啜了一口：「谢谢老闆娘。」
    「不用对我那么客气。」美绸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难怪嬪虹气的冒烟，她最讨厌别人如此的见外，像是陌生人一样。
    不过，看这小女生战战兢兢的态度，应该是和家庭环境有关係吧。
    「美绸～」一个男生吹着口哨扛了一箱东西进来，他咧开了嘴，衝着美绸笑。
    「叫什么？没大没小！」美绸敲了他一记。
    「你哪里大啊？」他打趣的盯着她。
    「呿！」美绸盯着那箱东西。「又是谁送的？」
    「还能有谁....我靠！」一个不明物往他头飞过来，他本能的接住。
    「你谋财啊。」他瞪着嬪虹，大声的嚷。
    嬪虹哼了几声：「还不错嘛，能接的住。」
    「拜託，你投的球连猫都接的住。」他嗤之以鼻的。
    美绸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好不好，店里还有客人欸。」
    而且还是高朋满座，每个人都好奇的望向这里。
    「饶你一命。」他威胁似的瞪着嬪虹，后者对他吐舌头。
    「老闆娘，我先去收盘子了。」雯婷怯怯的说着。
    「哦，好。」美绸望着她的背影，轻叹着气，年轻女孩的身上怎会有沧桑的感觉？
    「新来的妹妹？」明沛彷彿在哪看过她，有种熟识的感觉。
    「你不要再去乐团鬼混了啦，你老爸很担心呢。」美绸一脸苦闷。他是现任丈夫的亲生儿子，年轻人爱玩她知道，老是不回家和一堆朋友在一起。
    「有什么好担心，他只知道赚钱！」伸手到冰箱里拿出啤酒，明沛豪爽的灌着。「再说，我玩不玩乐团跟他没办法吧，那是我唯一的兴趣。」
    虽说乐团已呈半解散状态。
    「不管怎样，有空回家一趟。」美绸的家庭观念很重：「起码也不要让你奶奶操心。」
    「好啦，再说啦。」他嘴硬，但心是软的。
    改天再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ch.6

    很难得的，婉茹居然在家。雯婷一见到她就笑了开来，把疲倦丢向脑后。「妈～你今天休息吗？」
    婉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成熟中带些嫵媚。「对啊。」她也笑着，拉着雯婷的小手坐下。
    「来，妈妈有话对你说。」
    「咦？妈，你还穿这件衣服呢，有什么好事吗？」雯婷扯扯她身上的亮片。
    只有在特别的日子，婉茹才会穿上这件雍容华贵的深蓝色旗袍。比如说爸爸的忌日到坟上上香，或者是庆祝雯婷的生日。
    「你真聪明，真的有好事呢。」婉茹掩不住喜悦，两颊有着淡淡红晕。
    「真的？什么好事？」
    婉茹把雯婷的手握的更紧：「小婷……妈妈可能要结婚了哦。」
    「啊？结婚。」雯婷傻住了，心跳的声音忽然变大。
    「嗯。他是店里的客人，是个很认真的生意人哦。」前几天怎么也赶不走的他，原来是对婉茹有意思，想不到在那敦厚的脸孔下有着火热的心。
    今晚在餐厅浪漫的气氛下，他拿着玫瑰花向她求婚时的心动，还回盪在婉茹的胸口。
    雯婷把心跳的声音藏起来，专心的看着她，听着婉茹叨叨絮絮的唸着那个男人的事。
    「你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细腻，当我外场忙不过来时还特地端水等着我喝呢。」婉茹像个恋爱中的小女人，一双玉手抚着滚烫的脸颊。
    「而且他很有家庭观念，一直要我辞去现在的工作在家里专心做家庭主妇。哦，你爸爸也很好啦，可是他没福份等到你长大。」婉茹怕她不高兴，还特地强调着。
    「如果他还在的话，我们母女俩也不会这么辛苦。」她叹着气。
    雯婷看着她的表情，应是抱怨多过怀念吧。
    毕竟她爸爸在她五岁时就身亡了，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妈妈心中一定有些不满的，所以她体谅的不想去猜测婉茹的心中是否还有他的存在。
    婉茹见她不发一语，担心的望着她：「对不起哦，妈妈太开心了，都没注意到你的心情。这样好了，我找一天让你们见见面，你说好不好？」
    雯婷连摇着手，勉强笑了几声：「不用在意我啦，妈妈能找到喜欢的人我当然是很高兴啊。」
    「是吗？可是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呢。」
    「没有啦，也许是工作的关係。」她随便找个藉口搪塞。
    「要是妈妈再婚的话，你就不用打工了，因为那个男人有间规模不小的公司哦。」婉茹的眼里闪闪发亮，有种骄傲的神彩：「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别人面前抬起头了，再也不用为了钱而伤脑筋。」
    雯婷闻言笑着，不敢把心底的不安定感透露出来。
    她年纪虽轻，却是比婉茹成熟许多。说起来还是要归功于汶琪她们，在她们身上她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和不该拥有的奢华。
    不管对方多么有钱多大方，门当户对还是根深柢固的扎在每个人的心底。位于m型社会最底端的他们，根本不该妄想会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那天。

 ch.7

    「哇，好棒哦。」嬪虹拍着手，笑逐顏开望着眼前表演的男生。
    「嘿嘿！」他得意慢慢晃着手中叠成的不规则方块：「我才练了一个礼拜呢。」
    她睁大眼，仔细观察着每一个接缝：「你到底是怎么叠成的啊，真令人惊讶。」
    「祕密，祕密～」他收起方块，伸出手：「哪，拿来啊。」
    「知道啦！」她嘟嚷着，把调好的咖啡给他。
    「不可以跟我妈说哦，她会念死我的。」嬪虹的赌性坚强，只要有人邀她打赌，她都来者不拒的。
    「那要跟我约会才行。」
    「去！赌金都给你了，还约什么会啊。」她拿起细长的勺子，作势敲他的头。
    他堆满笑容的献殷勤：「我可是邀了你99次了耶，你不要让我的记录破百好不好？」
    「哼，等你破千再来吧。」
    「好无情的女人。」
    「无赖的男人。」她不客气的回着：「你不用上班是吗？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呵呵笑着，濶气的摆手：「早跟你说过了，我是有钱公子哥，只要一挥手就有成堆的钱可以挥霍。怎样？要不要当现成的少奶奶啊？」
    他叫吴信汉，半年前踏入这家店就被嬪虹迷的团团转，总是在她面前吹嘘自己的家世显赫，开高档车穿着也很有品味。
    「没志气，只会花爸妈的钱算什么男人。」她哼着气。
    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嬪虹立刻专业的喊：「欢迎光临。」
    只见雯婷半驼着背提着书包走进来，礼貌性的对嬪虹露出笑容。
    「哦，你来啦。」嬪虹的口气变的很冷淡，上次的事她还不能释怀。
    「漂亮的妹妹哦～」男生吹着口哨：「要不要和我去夜游啊？」
    雯婷靦腆的走过他身边，静静的到后面换上工作服。
    「你不要吵她啦，她呀闷的很才不会理你咧。」嬪虹尖酸的说着，眼神瞄着她的反应。
    雯婷脸色变的更白了些，默然的端起点餐单到客人旁边。
    「你好像后母哦，真恶毒。」信汉喜欢她的泼辣、坦率，可是不喜欢她这样。
    「看不惯就别看啊，早点回去休息！」嬪虹是被宠坏的独生女，她的亲生父亲对她总是有求必应。
    他知趣的闭了嘴，喝着手上的咖啡。
    「拜託……这什么鬼地方啊。」进来的汶琪露出鄙弃的表情，不客气的批评着。
    跟在后头的秀蓉配合的捏着鼻子，一边还挥着手：「好臭……这什么怪味道。」
    来者是客，仅管口出恶言也要做生意。「请问是两位吗？」嬪虹迎上前，虚偽的招呼着。
    汶琪低笑着：「你有看到第三位吗？」
    嬪虹笑脸迎人的：「哦……我看错了，刚刚好像看到一个小男生跟在你后面。」
    秀蓉本能的往旁一跳，害怕的望了下汶琪背后。汶琪不在乎自己成为被消遣的对象，因为她已经发现到雯婷。
    她无视其他人高傲的抬着下巴，走到她身边：「喂，搞什么你！不来招呼客人！」
    雯婷的眼神更黯淡了，她打起精神的带着位子：「请坐这边。」
    汶琪瞄着她指的位子：「不要，我要坐窗户旁边。」
    「那……右边这里好了。」
    「拜託你也笑一下好不好，像是家里死了人似的。」汶琪推开她，逕自走到那位子坐下。
    秀蓉跟在后头，刻意的往雯婷的右脚踩下。雯婷痛苦的皱了下眉头，吃力的站到桌子旁：「你们要吃什么？」
    「懂不懂礼貌啊你！问客人是这样问的吗？连请都不说的。」
    「喂，你不过去帮忙吗？我看那个妹妹好可怜耶。」信汉问着嬪虹，同情的看着雯婷的背影。
    她抬了抬眉：「关你什么事，吴大少爷今天是“佛心来着”，想要英雄救美就快点过去。」
    他陪着笑，咧开嘴：「怎么？吃醋了吗？我不要看就是了嘛。」
    「你等八百年吧你！」她用手肘拐了他一记，其实嬪虹也不是不想帮雯婷解围的。
    铜锣一个敲不响嘛，如果不是雯婷放任她们这样的话，会被骑到头上来吗？再加上雯婷那弱不禁风、唯唯允诺的样子，令人看了就反感。

 ch.8

    「怎么样，还可以吗？会不会热？」
    热死人的天，偏偏还选这种天气办现场演唱会，那些不知人间烟火的“超级”歌星老是喜欢搞这招。
    明沛把手巾绑在额头上，看着问他话的丽珍。「你没事做吗？」他对人总是这么直接，一点都不修饰措词。
    丽珍委屈的咬着唇：「人家是看你好像很热嘛，才好心的问你一下，也用不着这么兇啊。」
    她的眼睛溼溼的。
    就是这样，他才不想和女生有太多接触，太麻烦了。「有空的话，去帮帮团长和阿朋，我这边一下子就弄好了。」说完，他扛起keyboy到舞台后方架着。
    丽珍生气着闷气的回到阿朋身边。
    「又怎么了？」阿朋正专心的看着乐谱。
    最近的歌手唱的歌都很奇怪节奏乱七八糟，不事先看一遍哪跟的上那些五音不全的小朋友。
    「你说咧！」丽珍盯着明沛的背影，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的背烧几个洞。
    「你再气也没多久了。」阿朋无奈的晃着头。
    她收回目光，好奇的问：「什么意思？」
    「这次表演完，我们就要解散了。」
    「解散？！真的吗？」
    「是啊，」阿朋用着可惜的口气说着：「我们的经费都是团长自己掏腰包居多，那些少许的收入根本补贴不了这些乐器的维护费。」
    她不安的握着双手：「那就表示……我见不到明沛了？」
    现实的女人。
    阿朋眼底的无奈又加深了：「是啊。不过，我劝你不要再执着了，去找别的男生还比较好。」
    「才不要！为什么要我放弃！是他不懂得欣赏女人，我一定要好好的让他看清楚！」她莫名的火气又上升，还握着拳头。
    要看清楚什么啊？
    在这条热闹的街上开演唱会是衝高人气的手段之一，特别是小有名气的歌手们，都喜欢利用这里的小小舞台藉机提高知名度。
    站在台上的歌手是近日窜红的日系派男孩，秀气的脸庞与淡色的朱唇吸引了小女生们的尖叫。
    「我爱你们～」男孩热情的送着飞吻，不停的往四面八方抛着媚眼。
    经纪人耳提面命的要他发挥魅力，一定要底下的歌迷疯狂尖叫，这才能达成出名的目的。
    「我也爱你～」歌迷们回应的果然不负他所望。
    有好几个小女生晃动着自己做的海报，还激动的哭了出来。
    然后是他独唱的时间。
    男孩抓着顶级的麦克风，半哑着嗓子唱出他的成名曲。这是他千辛万苦托人製作的麦克风，再怎么难听的声音，只要透过它就能修饰的完美无缺。
    坐在后头打着鼓的明沛皱着眉，男孩唱的愈深情，明沛的眉头就打的愈深。
    天哪，拿刀杀了他吧。叫一隻狗来唱还比他好听多了。不但音准奇差无比，连节奏都乱到一团糟，连这种角色都能当偶像歌手，真是……。
    而那个始作俑者不仅没反省，在事后他在后台还很生气的责怪乐团不够用力配合他。
    「你说什么？」听到他的指控，明沛快沉不住气了。
    这歌手有个很好笑的艺名，叫什么“巴夏”，一听就知道不会红。
    巴夏拨了拨额前的瀏海，散发了一地的男性荷尔蒙。「我说，你们的演奏实在是超烂的，要不是我撑场面，不然那些歌迷早就跑光了。」
    「你还敢怪我们？」明沛愤怒的暴青筋，有种把他揍到瘫痪的衝动。「你自己听听看，唱那什么歌？能听吗？」
    虽然团长拉住他，他还是忍不住咆哮着。
    「不能听？」巴夏哼了一声：「你以为那些歌迷是衝着谁来的，是我。」
    他骄傲的神情，把明沛的自尊狠狠的踩在脚下：「而且，不可能会有人想听你们演奏的，不是要解散了吗？」
    团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的毛细孔渐渐冒出了汗水。
    巴夏的经纪人连忙打着圆场，他拿出红包塞到团长手里：「小孩子说话别当真，谢谢你们的合作。」
    「不。」明沛一手打掉他的红包，坚定的说：「我们不需要你们同情的钱。」
    「明沛！」丽珍惊呼着。
    连阿朋也急的发怒，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阿沛！你不要意气用事。」
    团长的手头已经很紧了，特别需要这笔钱来周转。
    经纪人望着地上的钱，这情形真让人发窘。
    「他说的没错。」团长开口说了：「最后一次的演奏是最特别的，所以我们不收钱。」
    「什么？！」在他后面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
    「团长，你不要和钱过不去。」阿朋觉得他一定是头壳坏去了。
    团长和明沛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压着他的头，深深的一鞠躬：「谢谢你们，才能让我们这次的演出尽善尽美。」团长的低沉嗓音很诚恳的说着。
    男人就是男人，不该为了一时的屈辱而捨弃了自尊，这点，是旁边的年轻人提醒了他。
    看着他们离开，经纪人拣起地上的红包，一丝冷笑在嘴角浮现。
    「表演的真好。」他说着，看着巴夏：「再来几次这样的演出，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巴夏得意的笑了出来，流露出了艺人才有的神情。

 ch.9

    回到家里，迎接雯婷的仍是一片黑暗。
    摸着墙壁开了灯，小小的客厅在灯光的照射下露出来。她已经很熟悉这种滋味了，从国小开始，她就告诉自己要独立了。
    只是当嚐够了孤单后，会不会有奇跡出现的一天？她还是很渴望很渴望平凡的家庭生活。
    希望回到家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妈妈会温柔的问她在学校的一天如何。然后两个人一起等爸爸回家，三个人心满意足的吃着晚饭。
    愿望很小，却是难以实现的挫折感。
    「小婷。」煮饭煮到一半，门口有人叫着她。
    天气太热了，所以她只锁上纱门。
    「谁？」会来她们家的没有几个，除了叔叔和小舅舅外，其他亲戚根本不理她们，大部份的人都嫌她们又穷又没势力。
    「小婷～」门口站着一个穿汗衫的男人，他亲蜜的唤着她。
    雯婷一见到他马上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来开门啊，我买东西来给你吃呢～」他招着手，笑着。
    那淫秽的笑是她恶梦的根源，本来以为离开了叔叔的店就能摆脱他了，没想到他却找上门来。
    雯婷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抓紧手臂频频摇着头：「你……你走，你不可以进来！」
    「你都没来上班，我很想你呢……快来，快点来开门啊。」他早算好了，这时间只剩她一人。
    在她叔叔店里，他可是一等一的大厨，要知道她们家的背景也是轻而易举。为了店里的生意，她叔叔根本不敢得罪他。
    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脑海里的想像早已冲刷掉他的理智。
    「不要！你走开！」雯婷大叫，害怕的颤抖着。「走开！」
    「不开是吗？」哼哼，他早就有备而来。
    从裤袋里拿出美工刀，他晃了晃锐利的刀片：「不开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哦。」
    恐惧佔据了雯婷，她想上前锁上铁门，但是儒弱的双脚动也动不了。「妈……」她下意识的弯身，摸索着沙发上的电话。
    「我要进来囉～」男人身上的腥臭味被风吹进室内，马上充斥这个小小的空间。
    这老房子已经二十多年了，墙壁的油漆已斑驳不少，更何况是这脆弱的纱门。男人只稍微出个力，硬化的塑胶纤细就被戳了个大洞。
    「不要……」雯婷跌坐在地上，手指很认真的按着婉如的手机号码，但因为惊慌而按错了好几次。
    「妈妈……救我……」她哭了出来，再次按着数字键。
    「你叫谁啊？」男人扳开了纱门上的卡榫，走了进来。
    电话终于通了。
    她用手撑着地，身子不停的往后退。
    「妈！救我！」电话一通，她马上大叫着。
    「叫你妈妈，哈哈……她会赶的及才怪！」男人放下手上的食物，一步步的接近她。
    「你是谁？叫谁妈妈？」对方是陌生的女人声音，充满疑惑的问着。
    雯婷绝望的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打错……」
    「喂？你是谁啊？」那边的女人不解的问着。
    男人靠近她，轻松的从她手中抽出话筒丢到地上：「来，让我好好的疼你吧。」
    「不要！」雯婷甩开他黏腻的手，下意识的抬起踢向他。
    踢到一半，就被他抓住。
    「不错，这种反应我喜欢，嘿嘿……」男人一手抓着她的脚，一手猥褻摸着她的手臂。
    「就是要这样，我才“起”的来。」哦哦……热浪直袭跨下，这种裤襠鼓胀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啊～不要碰我！」雯婷反抗的扭动身子，剩一隻手在半空中挥舞着。
    「来啦～来……叔叔会好好疼你的嘛。」他呼吸急促的拉开裤子上的拉鍊。
    腥臭的味道再度强佔雯婷的感官。
    她忍住作噁的衝动，左手拚命的往地上抓着。
    男人粗暴的撕破她的上衣。
    她闷哼一声，知道自己再喊再叫也没用了。
    他看她不再挣扎，更是猖狂靠近她的脖子，大口大口吸着她那独特的少女香味。
    她的左手忽然摸到冰冷又坚硬的东西。
    是刀子！
    刚才她还在削着马玲薯，一听到有人唤她，就顺便把刀子带出来。
    一定是在慌乱的时候不小心把刀子弄掉了。
    这是上天要帮助她的！！
    男人趴在她身上，肥硕的双手不安分的摸着她的下体。
    「放开……」雯婷举起刀子，呜咽的嚷。
    他看她全身颤慄着，连刀子也握的不是很稳。
    「唷，你要杀我吗？」他一脸贼笑，比着自己的心脏：「在这里啊，你敢吗？」
    雯婷哭泣着，她从没遇过这种事，她怕的要命。
    「不敢就把刀子放下吧。让我教你一次，你以后就会找我要了。」
    雯婷听到这一句，有如雷击般。
    她不要！她不要被这种人欺负！
    「啊────」男人发出凄厉的叫声。
    他的……他的宝贝……。
    雯婷抓着椅子站起来，手里还拿着那支沾满血的刀子。
    那男人的腰部以下流着血，腥红的液体淋在他粗状的大腿上。
    「你居然……居然敢杀我！」他愤怒的吼叫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她们房子的左右两边都没人住，不过再过去两三栋的就有一对夫妻住在那儿，他的叫声这么凄惨，应该可以让他们听到了吧。

 ch.10

    「你说你看到他掏出生殖器就拿刀刺下去？」警察专心作着笔录，不时注意着雯婷的表情。
    雯婷换上女警递给她的衣服，宽大的袖摆正好遮住她的手臂，上头有着被那男人造成的瘀伤。问话的是新进的警察，边做笔录还边担心的看着她。
    「嗯。」她点着头，恍惚的看着他的脸。
    「这样就好了。」他制服还是崭新的，上绣的名字是邱宇泽。
    「还要等你妈妈来吗？」他向远处的女警招手，她放下报纸走过来。
    雯婷抬头望着亮着白色光芒的日光灯，笑着：「不用了，他会来接我。」
    她指着墙上的壁虎。
    宇泽和贞榕对望一眼，然后回望着雯婷。
    宇泽伸出大手在她眼前晃动着：「你还好吧？」
    被刺激过度的人会有这种偶发性的失常，他希望这只是暂时的。
    雯婷忽然站起来，走向门口：「我要回去了。」
    贞榕拉住她，温柔的说：「等一下嘛，你妈妈要来了唷。」
    她的口气像是哄着小孩一样。
    雯婷回头，用坚定的口吻说着：「我没有妈妈。」
    「什么？」他们不约而同的嚷。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雯婷又重覆说了一次。
    「可是你刚刚不是才拨完电话？」贞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种情形学校的课程里有教，但真正遇到还是不知所措。
    雯婷又坐回椅子上，沉默着。
    「宇泽。」贞榕叫着他，这下真的麻烦了。
    他耸耸肩，轻声回着：「等她妈妈来好了。」
    过了半个小时，婉茹才姍姍来迟。
    「对不起，警察先生……我我工作的餐厅忙不过来。」她不停道着歉。
    「你应该向你女儿道歉。」宇泽提醒着。
    「小婷。」婉茹心虚的看着她的女儿，拉起她的手，天哪，怎么这么冷？她被吓的差点松手。这阵子被爱情冲昏头的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个乖巧的女儿。
    「小婷？！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和妈妈说。」她的笑容很牵强。
    但仅管她满满的愧疚也不能弥补雯婷被伤害的事实。
    所以……。
    雯婷抬起头看着她：「放开我。」
    「什、什么？」婉茹震惊的盯着她。
    「我说，请你放开我。」雯婷一字一句的，很清楚的表达着。
    贞榕扯了扯雯婷的袖子：「妹妹，你怎么了？她是你妈妈……」
    「谢谢你们。」雯婷感受到，她的身上烙印了不能抹灭的印记。
    她抽回手，看着宛茹。
    「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不是我的母亲。」
    「什么？」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宛茹才惊醒过来。
    「等等，小婷。」她追上去，猛然抓着雯婷的衣角。「你在胡说什么！」
    她终于露出了担心子女安危的慌乱表情，宇泽他们也追了上来，关心的看着她们母女之间的互动。
    「我不会怪你。」雯婷透彻的双眼看出了她的慌乱来源，冷淡的说着：「也不会妨碍你的结婚计划。」
    「我哪有……」宛茹口里说着，眼睛却飘向别处：「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妨碍我了？」
    没有人可以依靠的，从来就没有。
    被那男人压制住的霎那，她明白了这一点。
    对朋友、同学来说，她是减轻考试及家庭等等压力的对象；对男人来说，她是避免被精虫衝脑的洩慾对象。
    而对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人，她仅是还贷款及家庭的收入来源。
    很无奈，也很可悲。
    「小婷……」这段日子，宛茹心里承受着无数的挣扎。
    在爱人面前，她是一个拥有爱情的小女人；在这个顺从不敢反抗的女儿面前，则是负债累累的母亲。聪明的人都知道该往哪边躱、往哪边逃。
    就像今晚，接获了警察的告知的时候，她反而松了口气。
    为人父母，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她异常的开心，原来她的女儿终于要和她一样了。被债务压的喘不过气的这些日子，虽然雯婷一直很努力的帮忙还债，但是她永远不知道被钱追着跑的紧张日子有多难过。
    现在，终于有个无法摆脱的梦魘跟在雯婷后头，宛茹觉得好高兴，她们总算是同伴了。这是嫉妒吗？因为嫉妒尚未被社会染指太深的雯婷，所以宛茹的心态不能平衡。
    宛茹望着女儿，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她知道雯婷已经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亲情也有变相的一天。
    身后的车嚣马龙，衬着雯婷孤单的身子。
    「我走了。」她哭不出来也笑不成，被孤独之神侵蚀到最后，竟然仅剩无法抛弃的自尊。
    这对母女是怎么回事？不是“母慈女孝”的吗？怎么说断就断！
    贞榕着急的喊着：「等一下！雯婷..李雯婷..。」
    她头也不回。
    「你不叫住她吗？快叫她啊！」贞榕激动的催着宛茹。
    「我……我没办法，我不行……」宛茹流着泪摇头：「她已经不是我女儿了。」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是她母亲耶！」贞榕浑然忘了还穿着警察制服，在大街上叫着。「为什么……她差点被人性侵，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经过的路人怕事的刻意绕过他们。
    宛茹只是一个劲的哭，泪水洗去浓粧，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你这样还算什么母亲！」贞榕气到不行，小脸涨红着。
    宇泽拍她的肩劝着：「别气了，我们管不了了。」
    「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你犯罪，不然你就死定了！」贞榕哼了一声就衝回警局。
    宇泽无奈的叹着气后也跟着走了。
    留下宛茹蹲在原地，啃蚀着深深的懊悔。

 ch.11

    大雨下的突然，密集的雨滴落在夏日的午后让人消暑，但若是没带雨具的人可就要自认倒楣。「厚！下这什么雨啦，讨厌死了。」嬪虹抱怨着，在门口抖落一身的雨水。
    她们逢星期一公休，所以店里是空盪盪的。
    这栋房子的设计是这样的。
    地坪四十，楼下的部份二十坪是店面，只留少许的十坪充当休息室，前面和后面都留有一小块的空地。二、三楼的部份才是住家。这栋房子是美绸与前夫离婚的赡养费买的，地点不错人潮又多，所以她才想在这儿开间复合式的餐厅。
    还没和明沛的父亲结婚前，她和嬪虹是住在一起的。再婚后，于情于理都不能和丈夫分居，所以这边暂时由嬪虹接收。
    「好点没？」嬪虹气喘嘘嘘的提着一大包东西上了二楼。
    雯婷仍维持着她出门前的姿势，捧着杯子呆滞的望着天空。
    「厚哟！你在干嘛，茶都冷了还喝什么？」嬪虹抢过她的杯子，没好气的叫。
    雯婷感觉到手空空的，才回过头看着她。
    「你是怎样啦，不过就是跟妈妈吵架，有必要这样吗？」
    「你不懂……」雯婷低下头，一脸悲伤。
    「最好是不懂！」嬪虹从那一包东西里抓出衣服：「请你换衣服好吗？你那一身“拙”样我看了就烦。」
    雯婷站起来默默的接了过去，往浴室的方向去。
    「装什么无辜。」嬪虹嘴里唸着，还是心疼的抿嘴。
    昨晚十点多，她正要关门时，看见雯婷站在对面怯懦的盯着她。昨天雯婷说过要请假的，所以她会站在那里她感到很意外。自从前天那两个自称是好朋友的女生来了以后，她就觉得雯婷怪怪的。
    没想到会搞到和妈妈断绝关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嬪虹很想想很想问她到底和她妈妈怎么了，可是一看到雯婷那要死不活的苦瓜脸，她就问不下去了。共事了半个多月多少也摸清楚了雯婷的个性，不想说打死的她也不会透露半句。
    而且还说要向她租房间，房租的钱就用打工的来抵扣。拜託～这下子她要长期面对这个“活死人”，满肚子的疑问她要怎么解套啊───。
    换好衣服的雯婷，穿着一袭清凉的无袖上衣和短裤走了出来。
    好可爱！！！嬪虹一见到她的样子，差点喊了出来。
    雯婷的皮肤本来就白，再加上一双黑亮的眼睛，算不上美人但这样就够了。尤其是她那张秀气的粉嫩脸颊……哦，真想拧她一把。
    「谢谢。」雯婷在她面前站定，真诚的说着。
    嬪虹被眼前这个日本娃娃电到说不出话。
    「嬪虹。」她担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角。
    「哦！哈哈哈……你换好了。」嬪虹回神过来尷尬的搔头，乾笑着。
    「对不起，你可能会觉得很烦。」
    「什么烦？」她不懂。
    「我强迫你收留我，会不会造成你的不方便？」
    「你说那个啊。」嬪虹嗯哼了几声：「你要住这里可以啊。」
    雯婷露出笑容：「真的？」
    「不过我有规定。」
    「我会遵守的。」
    嬪虹插着腰、挑眉：「第一、不准带男人上来。」
    「嗯。」她连同性朋友都少的可怜，哪来的男人。
    「第二、每天要准备早餐。」她是标准的夜猫族，每天都睡到九点过后才甘愿起床。而且有严重的起床气，要吃到东西心情才会好一点。
    「好。」这也难不倒她，她平时都先做好早餐才去上课的。
    「第三。」嬪虹挖空心思想着：「地一个礼拜拖一次、还有要洗浴室，你可不要认为我在佔你便宜哦。」她还特地强调。
    雯婷仍是好脾气的笑着：「嗯，我都可以的，在家里做习惯了。」
    看她一点都不计较的模样，嬪虹愈觉得自己太苛刻。
    「我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嬪虹不自然的红着脸：「规定是一定要的，丑话先说前面嘛，以免到后来翻脸，那可就难看了。」
    「这些我都知道，谢谢你愿意把房间租给我。」雯婷的眼神黯淡下来，想到宛茹她的心就一阵揪痛。
    「关于这个……我定的这些只要你做的到，每个月意思一下付个两千好了。」
    雯婷讶异的张大眼：「真的？」
    嬪虹噘着嘴：「太多吗？喂！我也要付水电费的好不好，再加你三餐的话，这样还好吧。」
    「谢谢你……我太感动了。」她热泪盈眶的，上前紧紧的抱住嬪虹。
    昨晚嬪虹留她过夜，却不代表愿意让她住下，现在一听到她松了口，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
    「喂，喂，不要在我衣服上面流眼泪啦，很噁心耶。」嘴里这样说，但紧抓着不放的人却是嬪虹，她心里不停的感叹这样嫩的妹抱起来的感觉真好啊。

 ch.12

    自从上次吵架后，月琳再也没和雯婷说过话了。没了雯婷的陪伴，其他女生反而靠了过来，拉着她一起上下课、一起聊八卦。
    莫名的，她多了好多朋友。
    但是雯婷的身边始终没人。
    她还是默默的上下课、中午的时候一个人吃饭，没人靠近她。下了课，认命的拿起扫把扫着教室。同学们知道、导师知道就连训导主任也亲眼目睹，但是没人愿意帮她解围，没人替她说话。
    只因为她对上的是全校最不能得罪的江汶琪，校长见到她父母还得苦哈哈的跟在他们后头摇尾巴。
    要怪谁？怪这个无情的社会吗？
    月琳屈就于同儕间的压力，迫使的她也成了加害者。
    「好了没啊，你动作怎么这么慢！」
    月琳慢吞吞的放好东西后，愧疚感油然生起。
    一个女生过来拉着她：「快走啦，等下被她发现就不好了。」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月琳望着雯婷的位子，它彷彿无声诉说着主人的悲哀。
    「你怕什么，她又不会怎样，而且每个人都这么做啊。」拉她的女生是学艺股长，人长的娇小可爱，连声音也像精灵一样甜美。
    走到门口，月琳想折返：「还是不要好了，这么做太过份了。」
    「厚！你很“大妈”耶，受不了你。」学艺用力扯着她的手：「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
    其他的女生站在走廊等着她们。
    「月琳的动作很慢呢。」
    「快点啦，体育老师会处罚迟到的人哦。」
    月琳被动的被她们推着走，还担心的回望着教室。
    她们前脚下了楼梯，雯婷才从另一边的楼梯急急忙忙的跑上来，她绷着脸回到位子上翻着体育服装。刚在厕所里洗着被油漆泼到的头发，及肩的发尾还剩一些白色的渣渣。
    看着手錶，幸好还有时间可以换衣服。但是当她看到椅子上的东西时，知道自己换好也没用了。不仅会被老师罚站，还要继续当全班的笑柄。
    礼堂里，两个班级分好了队伍。
    今天是蓝球竞赛，攸关着全班期末成绩的比赛。
    体育老师拿着点名板，气冲冲的吼着班长：「什么！你说李雯婷还没来？」
    班长委屈的掩着耳朵，小声的说：「我已经跟她说了啊，她不来我也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当班长的人这么不负责任吗？」当体育老师前，他在部队里可是喊的最大声的老兵，如雷贯耳的吼声连隔着一道墙的行道树都为之一震。
    「老师，你不要兇班长哪，她不来又不是班长的错。」
    「对啊，对啊，上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还看见班长提醒李雯婷耶。」护着班长的是接近月琳的那票女生，你一言我一句的替班长说话。
    学艺插着腰说：「我看哪～李雯婷她是怕被打到球才翘课的。」
    「嗯！没错，她最喜欢和男生乱来了。」那些女生吱吱喳喳的没完没了，无中生有的把事情愈说愈生动。
    「我不管，你去把她找出来，不然这次比赛就算你们班输。」老师铁面无私的说着。
    「啊……不要啦！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
    现场一片哀鸿遍野，大多数的人都心知肚明雯婷为什么没来的原因，但是没人愿意站出来替她说话。
    「都是李雯婷啦，那个扫把星。」
    「没她就好了，我们班还真“虽”！」
    一旁的秀蓉开心的拍着手，看着汶琪：「我看不用你出面也可以把李雯婷搞到很惨哦。」
    「那还用说。」汶琪轻松的拨了下头发：「我看她也差不多了。」
    「那……」秀蓉讨好的笑：「接下来，你还要整谁啊？」跟在她身边，不仅毫无尊严而且还要被当成僕人一样使来唤去。
    秀蓉又不是天生贱命，甘愿为她做牛做马的，还不是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要紧紧的跟在她身边，才能避免自己受到毒害。
    汶琪慵懒的打着哈欠，伸伸懒腰：「再说囉，看我心情吧。」
    秀蓉諂媚的笑着，自动的帮她捶着肩膀。
    体育老师仍旧听不进其他人的建言，他好以整暇的拿着分数表，打算先扣他个十来分。
    「等一下！」
    有人大喊着，划破了这个吵闹的礼堂，整个室内由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雯婷一跛一跛的走进了礼堂。
    她的左腿上包着纱布，血渐渐的渗透出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她向着老师鞠躬。
    体育老师斜睨着她：「你的脚怎么了？」
    「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了。」
    「有那么严重吗？」他怀疑的问。
    雯婷坦承的回答着：「有的，保健室的老师可以作证。」
    她背对着大家，让每个人可以看的很清楚，她白色的运动裤染上了一大片的红色。
    月琳难过的低下头，她咬着唇不让泪流下。那是她的杰作，是那些女生要她在她的运动裤上染上红色墨汁。
    她们的用意就是要她难堪，让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雯婷的月经染红了裤子。
    「好，那你今天不能考试了，对吧？」体育老师根本不知道这些女生的诡计，一直都以为她们全班的感情都很好。
    「是，很抱歉。」雯婷再次鞠躬。
    「那就不勉强你了，你下次再考。」
    「啊！老师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也要！」那些女生又起鬨着，大声抱不平。
    「偏心哪！漂亮的女生就可以这样！」
    他大眼一瞪：「还说！谁敢再叫我就让她考两次！李雯婷，你给我坐到旁边，不准影响别人考试！」此话一出，吓的在场所有的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再说话。
    在眾人的嫉妒的眼光下，雯婷挺直身子一跛跛的走着，慢慢在角落坐了下来。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月琳一定会跑上前称讚雯婷的勇气，并且对她坦承自己犯下的错误。
    她以她为傲。

 ch.13

    「你的脚还好吧？」美绸担心的看着雯婷：「要不要休息啊？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
    雯婷吃力的坐上椅子，笑着摇头：「我可以再撑的。」
    「你家里真的那么缺钱吗？还叫你出来打工。高三的课程很重咧，不是还要考指考？」
    雯婷的脸色变的苍白，她一字字的问到了她的心坎上。
    嬪虹抿着唇：「妈，你不要再烦她了好不好。」
    「我哪是烦她，是为她好呢。我还打算找她妈妈理论，这么重要的时刻还叫女儿出来打工，到底有没有在为她的未来着想！」美绸愈说愈气，她最讨厌这种唯利是图的家长。
    「就算是为她好，也是人家的事啊。」嬪虹把一杯调好的饮料递给雯婷：「先喝一下才有力气工作。」
    「谢谢。」雯婷接了过去，听话的喝着。
    嬪虹的个性豪爽，相对的也要别人不拘小节，摸清了这点后，就很容易相处。「改天我教你内场的工作，你要好好的学。」边擦着杯子，嬪虹淡然的提起。
    「你要教她？」美绸不可思议的盯着嬪虹：「天下红雨了。」
    这个只知道收钱的笨老妈！
    嬪虹哼着：「谁叫我有一个教不会的笨老妈，只好把绝技传授给外人囉。」
    美绸只会开店收钱，不但不会煮咖啡更别说煮美食了。能靠嬪虹撑这么久，也真难为她了。
    美绸狐疑的盯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祕密暪着我啊？最近怪怪的唷。」
    「哪有怪！」嬪虹否认着，脸上一抹红晕：「别乱猜啦。」上个礼拜美绸和丈夫到关岛渡假，所以这期间店里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知情。
    「真的吗？」
    「真的啦！」嬪虹大声的反驳，躱到吧台做她的工作。
    坐在柜台这边的雯婷，犹豫的望了望美绸，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嬪虹很严肃的交待过她不可以讲，那就不可以讲，这个应该是母女之间的禁忌吧。
    「雯婷你告诉我，嬪虹她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美绸转过头问着雯婷。
    「没、没有啊。」雯婷眼神避开她，心虚的说。
    她那种表情是“一定有什么”的。美绸放下插着的双手，改用和顏悦色的口气问着：「你偷偷的告诉我嘛，我不会骂你的。」
    刚好客人拿着帐单来结帐，美绸上前帮他结着。
    雯婷趁机走到用餐区收着杯盘，躱过美绸的追问。
    结好帐的美绸看着她们的背影，火气渐渐上升。有什么话不可以告诉她这个当妈的！这个“女儿”未免太见外了！
    她按耐住性子，故意在柜台慢条斯理的算着帐目。
    到了十点，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店里只剩她们三个女人。
    「雯婷哪～你可以下班了啊～」看着那个小妮子晃来晃去，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样子。美绸好以整暇的坐在椅子上，要好好的看她们在玩什么名堂。
    雯婷笑着，手里忙着收餐具：「再一下下，我先把这些整理好。」其实她快累毙了，可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走上楼。
    「老妈，你快点走啦，不然等一下你的阿达答又会打电话来催。」嬪虹板着脸，没好气的催她。
    「放心，我已经打过电话了。」美绸挥挥手，不在意的说：「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和“女儿”一起睡了，要好好培养一下母女的感情囉。」
    「什么？！和我培养感情？拜託你哪来那种美国时间，不是都不理我的吗？」
    「我哪有不理你，你也摸着良心想想，我对你有那么坏吗？」
    嬪虹嗤之以鼻的笑：「你只知道谈恋爱，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哇，她们母女间的感情果然很差。雯婷心想着。
    不过她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时间去猜测她们母女怎么样。自从跟宛茹说要断绝母女关係后，她一次也没来学校找过她。看来，她们之间决裂的伤痕更深。
    「我还是先回家好了。」雯婷不便干涉到她们母女的事，推辞的说着。
    「太晚了，等下我送你。」美绸看着时鐘，都过了十点半。
    「不用了。」嬪虹挡着雯婷去路：「你还回家去干嘛，不是被赶出来吗？」
    「被赶出来？」美绸讶异的张大嘴：「什么时候的事？」
    雯婷想解释根本不是被赶的，可是仔细一想，不就要说出“那件事”？不！她还没心理准备面对那件齷齪的事。
    「没有……我只是和妈妈吵架而已。」怕揭开伤口，她选择了逃避。
    「吵架？母女之间能吵的多兇，还搞到离家出走？」美绸口无遮拦的问着。
    「够了。」嬪虹看雯婷的脸色愈来愈白，她制止美绸往下追问：「雯婷现在住我这边啦！」
    「住你这边？！」美绸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负荷了。「她怎么可以和你住一起？」
    「为什么不行？」嬪虹挺身而出，以雯婷的保护者自居。
    「你、你们……」美绸头痛的压住太阳穴：「雯婷不知道就算了，嬪虹你居然……。」
    「不知道什么？」雯婷从嬪虹的身后探出头，好奇的问。
    美绸用力的拍着桌子，对着嬪虹嚷：「难道你没跟她说？」
    嬪虹转过头，訕訕的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美绸气的涨红了脸。
    「说什么啊？」雯婷好心的倒了杯水给美绸：「老闆娘，你不用这么生气吧。嬪虹她不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不管什么理由，你们住在一起。」美绸抓住她的手，认真的问：「雯婷，你知道她是男的吗？」
    「谁？谁是男的？」雯婷被她问的一头雾水。
    「嬪虹她是男的，男扮女装。」
    「嬪虹？！」雯婷不可思议的看着嬪虹：「你是男的？」
    嬪虹先是对她抛着媚眼，然后慵懒的笑：「你、说、呢。」
    不知是不是腿上的伤引起，雯婷先是感到全身发烫，然后看到地板向她扑过来。
    「喂！」嬪虹眼明手快的接住她，无辜的眨眼：「有必要这么激动吗？还给我昏倒咧。」
    「还说，欺骗良家妇女是你的专长吗？」美绸用力的敲他一记。
    「这又不是我愿意的。」他说的可是实话。

 ch.14

    这一定是恶梦。
    在梦中，雯婷一直向前跑着。那个男人的手伸的好长好长，在她后面追着。她很怕，好怕他真的抓到她，然后又会发生那种事。
    男人的手挥之不去，一直在她的后面猖狂的挥舞着，像是黏答答的水蛭。
    她哭喊着，大声哭着要宛茹帮助她。
    但宛茹无情撇开脸，而且她的身影愈来愈模糊，根本不理男人对雯婷的攻势。
    「不要───」在男人的手碰到她之前，雯婷喊了出来。
    雯婷从梦中惊醒，全身是汗。
    四周一片寂静，黑暗中的房间隐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你醒了。」嬪虹抬起头来打着哈欠，惺忪的揉着眼：「好多了吗？」
    他原本趴在雯婷的床上守候着，被她的尖叫声叫醒。
    「嬪虹。」雯婷感激的望着他。「谢谢你。」还是女生最细心，不会像男生那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等等，男生…。
    雯婷回想起了一件事。「嬪虹……你是男的？」
    此时的嬪虹穿着宽松的t恤，扁平的胸部说明了一切。
    「我也不是故意的。」他耸肩：「是老妈要我这么做，这样才能招揽客人。」
    当初刚开店，对面也跟着开了一间连锁餐厅，刻意要打败美绸。
    好死不死，正好遇到嬪虹的大学同学开服装展缺一个女model。因为他的外型清秀骨架又不会太粗，所以被同学以死要胁拜託，他才男扮女装的去凑人数。
    当美绸一看到他扮女装的模样，就当机立断要他为店里犠牲色相。再加上嬪虹不但出的厅堂还进的了厨房，也就唬弄了所有的客人一年多。
    对面那间店苦撑了半年还是拚不过嬪虹的美人计，到最后只好忍痛顶让给车行当修车厂。过后，嬪虹一直嚷嚷要恢復男人身，但美绸都充耳不闻。
    店里的生意正好，她怎么可能如了他的意。
    就这样，嬪虹换了女装后举手投足更女性化，几乎让人忘了他是男生的事实。直到雯婷说要租房子，他才猛然想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尷尬身份。
    但是他又不方便问雯婷的私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听完嬪虹的说辞，雯婷不但没放松，反而更往墙壁贴近，再怎么说，他是男人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你怕男人？」看她这样，嬪虹只好离了她几步。
    雯婷咬着唇，颤慄使她全身起了疙瘩。
    「那、怎么办？」他无奈的抓头。
    「发生什么事了？」美绸没头没脑的衝进来，手上抓着棒球棍。
    后知后觉的傢伙，经过方才雯婷大喊都过了快五分鐘了。
    嬪虹抢过她的棒球棍：「她都叫多久了，你才进来。」
    美绸不好意思的笑着，左脸颊有着压着东西睡觉的痕跡。「雯婷，你还好吧？要不要再睡一下？」
    雯婷的脸色仍是苍白的，连唇色也明显呈现青紫色。
    「不……不用了。」她猛摇头，警戒的盯着嬪虹。
    「看来她不喜欢你哦。」美绸在旁幸灾乐祸的说。
    「是谁害的？她是知道我是男生才怕的。」
    「真的？你那么怕男生哦。」美绸凑上前，摸着雯婷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我昏倒了吗？」雯婷紧拉着美绸的手。
    美绸把手放她肩上，轻声的说：「是啊，还以为你感冒耶，幸好没有。」
    雯婷瞄了瞄嬪虹：「是你抱我上来的？」
    嬪虹不以为然的说着：「不然能怎么办，又不能把你丢在下面。」
    「你怎么会怕男生？」美绸问着。
    被她这一问，雯婷想起那股腥臭味，她下意识的乾噁着。「噁—」
    「哎呀！嬪虹快来拿垃圾筒来。」美绸大声叫。
    不用她说，嬪虹早就把垃圾筒丢到床下等着。
    「没关係……我没事。」雯婷克制着那股噁心的感觉，眼眶里有着被逼出来的泪。
    「都这个样子，你还要住在这里吗？」莫名的，嬪虹觉得火气很大：「一知道我是男人，就不想和我吸着同样的空气了，不是吗？那这样你还在这干嘛，不怕我的细胞会污染你吗？」
    「彬宏！！」美绸要他别说了。
    他用力的踹着门板，碰的一声使整个房间都震动着。
    雯婷畏缩的躱在美绸怀里，惊惧的看着他。
    「去你妈的！男人是怎样！贱吗？身为男人又不是我的错！」
    「陈彬宏！」美绸更大声的叫。
    他的眼里有着血丝，兇神恶煞似的瞪着她们：「我妈不爽当我男人就罢了，没想到还来个怪胎一听到男人就昏倒！当女人就高尚了？！我呸！」
    「你是骂爽了没！」
    「还没！」他跑了出去，很快的抱着一大纸箱进来，用力的砸向墙壁。
    「啊！」雯婷更害怕的尖叫着。
    脆弱的纸箱被他这么一摔，里头的东西全掉了出来。
    美绸严厉的瞪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我不做了。」他冷哼着，指着美绸叫：「你别想再找我当你的巴比娃娃，告诉你！我、不、干、了！」
    说完，抓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然后，楼下传来了重型机车的嚣张的引擎声，低沉的闷哼了几声后扬长而去。
    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雯婷小心翼翼的看了下美绸，愧疚的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你的事。」美绸疲倦的拨着头发：「他是借题发挥，刚好趁这个机会辞掉工作。」
    撑了两年，也难为他了。
    「我不应该歧视他的。」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美绸搓了搓雯婷的头发后站起来，笑了笑：「这是母亲和儿子之间的战争。」
    在雯婷的眼里看来，她是在苦笑。
    「你明天还要上课不是吗？快点睡觉吧，这样才有精神。」美绸捡起被撞烂的箱子，里头装的都是彬宏平常穿的衣服。
    「老闆娘。」雯婷不会安慰人，她只能木訥的呆坐着。
    「不要想太多，好好睡觉吧。」她抱着箱子走了出去，还细心的把门带上。

 ch.15

    米白色的窗帘、淡金色的沙发还有同色系的地毯是彬宏睡醒后的第一眼。
    桌上的流线型时鐘指着十一点。
    彬宏伸着懒腰，踢开覆在身上的凉被。今天开始，他终于可以恢復男儿身了，睽违了两年多的恶梦在昨夜划上句点。
    都是那个混帐老妈，只知道利用他的美色，根本没有上进心。嘴里说着要找新的主厨来接他的位子，实际上却一拖再拖，恨不得他二十小时在店里待命。
    而且每次都等到忙到天昏地暗，美绸才会偶尔提起，不然都不吭声的，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应付再多的混乱吧？
    虽然有点对不起那个怪胎女生，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她那种嫌恶表情像是他带着什么病菌一样，想起来就令人发火。
    「醒啦。」明沛丢给他一条浴巾：「去冲一下澡。」
    「知道啦。」
    昨晚累的跟条狗一样，谁还有精力洗澡。
    眼前这个“龟毛”老哥就以他全身油烟味为理由，不给房睡。
    饭店的房间不够好可以，但浴室一定要比大的，这样办起事来才方便。彬宏脱个精光进到了浴室，帅气抓起天鹅造型的连蓬头洗着身子。
    在外头的明沛拧着鼻子，一件件的把彬宏的衣服丢到待洗的蓝子里。
    燻人的香水味、刺鼻的化学药剂、尽情挥洒的汗臭味，这些他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这种厨房才有的油烟味，闻了就令人退避三舍。
    「喂！你把我衣服丢哪？」洗完澡出来看不到心爱的衣服，彬宏立刻哇哇大叫。
    「先穿我的。」
    「才不要，你的衣服丑毙了。」
    「随便你。」他可没那个耐心也没有爱心来对付这个半大不小的傢伙。
    明沛背着背包，拉着门把就要出门。
    「等等，你要去哪？」
    他皱着眉：「干嘛？」
    彬宏把屁股塞进宽大的牛仔裤，边拨着半溼的头发：「我也要去。」
    「我要去乐团，你去干嘛啦。」今天是乐团解散的日子。会走到这个地步他也有责任，所以他不去不行，去帮团长搬搬东西也好。
    「你弟弟没工作了唄，让我跟一下会怎样？」
    「靠！」明沛啐了一口，嘴里虽然不屑还是把背包丢给他：「先说好，今天去是当苦工，别给我“吱吱歪歪”。」
    「好啦！」有的跟就好，不然就他一个人在这房间里也闷的发慌。
    乐团的据点其实是一间小小的仓库，不过地点很不错，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最热闹的夜市。
    视钱如命的房东在半个月前就要团长预缴半年的房租，而团长都一延再延，到目前这个节骨眼已经撑不下才宣佈解散的。
    「不好意思，这一年多来辛苦了。」团长是个老实的中年人，他诚恳的对阿朋和丽珍说着。乐团是他年轻时的梦想，好不容易实现了，又碍于现实的压力不得不屈服。
    丽珍频频拭泪。
    她挤进乐团虽是为了明沛，但还是有三成是喜欢上这个飘忽不定的工作。
    「团长，你不要这么说，其实我们也很感激你啊。」阿朋搓揉着鼻子，眼眶红红的。
    「大家互相，彼此帮助嘛。」团长硬是挤出笑容拍着他的肩膀。
    明沛走进来，手上提着啤酒。「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唷，你是想喝个不醉不归吗？」团长打趣的说着。
    「没有……」明沛低头笑着：「要搬东西不是吗？这么大热天不来点解闷的饮料哪搬的下去。」
    「还是你最了解。」阿朋用力的捶他一拳：「好搭挡就是要这样！」
    丽珍看着他们笑笑的打闹着，感觉到自己还是放不下。她好喜欢明沛，真的真的好喜欢。尤其是他笑起来时，两边脸颊凹陷的样子，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忽然，她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秀气的男生，他正好奇的张望着这间仓库。
    「哦，这是我弟。」明沛搭上彬宏的肩膀：「他特地来当苦力的。」
    「好样的，这样我们还可以提早收工，去喝个它不醉不归。」阿朋翘起大姆指。
    「你这傢伙就只想到喝！」明沛推了他一把。
    看来这个乐团还挺不赖的嘛。
    彬宏绕着室内东瞧西看的，设备应有尽有，难怪明沛会在这里流连忘返。
    「你好。」丽珍站到他面前，露出甜甜的笑。
    「嗯，你好。」他礼貌性的点着头。
    「你好像女生哦。」她打量着他。不但脸色红润、皮肤白里透红，连声音也偏向中性。
    彬宏不爽的抿嘴：「还好你不像男生。」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敏感的话题，他在心中打了一个大叉叉。
    丽珍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抱歉...我可能太直接了，但是我没有恶意哦。」
    没恶意才怪，刚刚她望着明沛眼神就知道她喜欢他。若是没恶意，来接近他也不可能是善意的，也许她想在自己身上套出什么话也不一定。
    彬宏打算採取不理政策，跨开步伐要往回走。
    「等一下。」丽珍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挑着眉。
    「我喜欢明沛。」她坦率的说着。
    彬宏正眼看着她，现在的女生真是愈来愈敢了。
    「所以，我也会试着接受他的弟弟。」她的脸淡出了红晕。
    她是不是头壳坏去？讲这种话就会显示出她的大方？还预设立场咧。
    「是哦，你高兴就好。」他不在乎的挥手。
    「还有……」看着他要走开，她急着从皮包里拿出名片递给他：「因为我们要解散了，我就看不到明沛。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要是他身边有别的女生，请你通知我。」
    少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不！最好是能多更多的眼线。丽珍的不安全感透过了这张小小的名片，传达到彬宏的手里。
    「喂！小子，在干嘛，过来帮忙啊。」明沛么喝着，要彬宏过去帮忙搬。
    「再说啦。」彬宏把那张粉红色的名片塞到裤袋，往明沛的方向跑去。
    丽珍的嘴角浮现了淡淡的笑，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只要能再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明沛一定会是她的。

 ch.16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店里，雯婷早已有心理准备。
    没想到推开门，店里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回来啦。」美绸坐在用餐区，悠间的蹺脚。
    「老闆娘...这？」她心虚的避开她的眼神，不敢再问下去。
    她疲倦的捶捶肩膀：「我找了好几个人来看店面，应该不久以后就会卖掉。」
    「卖掉？」雯婷挖挖耳朵：「老闆娘，你不做了？」
    「儿子都跑了，再做下去也没啥用。」美绸站起来，看着比她矮了一截的雯婷：「而且我也累了，早点顶让给人也好。」
    「……」
    雯婷失望表情一览无遗，那她不就要再找其他工作了？还以为可以一直在这里做到高中毕业呢。
    美绸静静的看着她，真正棘手的是这个女孩。
    她想了一整天，也打了电话到她家，就是没人接听。所以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她的去处，而雯婷她又不说为何要离家。
    「雯婷。」美绸开了口，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袋：「这是你的薪水。」
    雯婷的心凉了一半，这下真的要自寻出路了。
    「请你不要误会，你的表现很好，只是目前我根本没心情再经营下去。」看她惆悵的表情，美绸急着解释。
    「谢谢老闆娘。」雯婷知道多说无益，老闆不请人的话就是没得商量。
    「还有，我帮你把行李整理好了。」美绸指着一旁的行李。
    雯婷镇静的点头，再不走她就是太不识相了。
    要回家吗？拖着行李站在车潮眾多的十字路口，她竟然有种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的感触。
    唯一的朋友只有月琳。
    但是她们已经很久没讲话，月琳的妈妈又特别的讨厌她，突然跑去找她一定会吃闭门羹。明天是最后一次模拟考，她迫切的需要找个休息的地方看书。
    「你在这里干嘛？」一辆机车在她身旁停下来。
    问话的人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看不出长相。
    「啊？」雯婷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哦，我忘了，你是怪胎。」拿下安全帽，彬宏露出清秀的脸。
    仅有昨夜的惊鸿一撇，她还是认的出来。
    「你提着行李要去哪？」他又问。
    她咬咬唇，低头说着，但车道上来往的车子呼啸声太大，盖过她蚊子般的声音。
    彬宏无奈的问：「我老妈把店关了，对不对？」
    雯婷没回话，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他垮着脸自言自语着：「真是前辈子欠你的。」他本来打算要偷偷的回店里看的，不过见到她提着行李就知道了结果。
    雯婷还来不及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接过她的行李放在机车前面。
    「上来吧。」他抬着下巴，指着后面的座位。
    她犹豫了一会儿，胆怯的又退了几步。
    「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他说的也没错，自己根本没那个本钱被人加害。雯婷压住裙子，抬高脚坐上机车。
    彬宏拿了顶简易式安全帽给她，轻笑着：「我骑车很快，你最好抓紧后把手。」
    扣好扣带，雯婷往后看着。他在开玩笑吗？哪来的把手？后头只有延伸的座垫，而且是流线型的那种。
    「不过，你若是想抱我“纤细”的腰也行啦，我不会计较的。」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捉弄她。
    明明知道她怕男生的，还…雯婷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
    一阵风吹来，带着他身上清新的香皂味。雯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若是这种味道的话她还可以接受。
    感觉到她放松的心情，彬宏很快的加足油门快速往前衝。

 ch.17

    彬宏没去参加明沛他们的狂欢派对。因为一旦去了，那个死老哥一定又会要他假扮女生跟服务生“拗”女生应有的福利。
    “知兄莫若弟”的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你今晚就先睡这边，明天我再帮你想办法。」还好明沛住的房间够大，除了两间主卧还有一间小客房。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雯婷提出了疑问。
    当他停在这间知名的饭店停车场，一度怀疑他是带她来开房间的，她还想找机会逃走。不过，当房门打开，看到杂乱的室内就知道她的想法真的太齷齪。
    「我对你好？」彬宏失声笑了出来：「你不是付了房租吗？我只是尽房东的责任提供你一个住的地方而已。」
    学生时代，同学们给他个“冷血彬”的外号，这来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肚量小、自私自利、苛薄无理、冷漠无情等等……是歷任女朋友们形容他的名词，光听这些动人的词汇就知道他的为人如何。
    所以，好心这名词是跟他绝缘的。
    雯婷红着脸，她早该知道那个“嬪虹”平时在店里遇到难纒的客人都不会伸手帮忙，哪还会在她落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对不起，我误解了。」她赧顏的说。
    他冷眼看她：「没关係，你明白就好。」
    进了房间，雯婷换上轻便的衣服，再度整理好情绪之后，坐在书桌前看着书。课本上的文字往她的脑里扑上来，却只是在头上绕阿绕的，怎么塞不进脑袋。
    她是年尾生的小孩因此小学晚读了一年，所以她早在三月就满十八了，已经是成年人的身份，找工作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唯一令人沮丧的是在这世上没人需要她，不管她表现的再出色也没人在她身边拍手鼓掌。
    以前还有宛茹，现在呢？
    今天下课的时候，她还特地绕回家。
    结果大门深锁，问了隔壁的大婶，才知道宛茹在半个月前把房子卖了，也没跟她说到哪去。看来，宛茹已经嫁给她口中的有钱又多情的男人了。
    房门口，彬宏端了消夜犹豫着。
    他哪根筋错乱了吗？
    放着现成的roomservice不利用，居然还自己下厨？！而且一煮还煮了两人份？
    这两年来的厨房实务果然影响过深。
    雯婷感到头重脚轻，今晚确定是看不下去的。她站起来，打算到浴室洗脸。一推开门，正好与彬宏面面相覷。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彼此都觉得脖子一阵酸痛。
    雯婷揉了揉后颈，这种抬头的高度真是折煞人。
    「你是不会拿哦！」彬宏脸颊一阵热，不由得大声嚷。
    「哦，要拿去哪？」她连忙接着。
    「你……」他气的想吐血，还能拿去哪？套句美绸说的，他真的很怪，不只脸颊发热声音也变的好奇怪。
    「你高兴拿去哪就拿去哪啦！笨蛋一个。」他大吼后，头也不回的躱回厨房，还用力的甩上门。进了厨房，彬宏才发现他干嘛还往厨房跑啊？！又不是厨娘！
    迟钝的雯婷看着手里热腾腾的汤麵，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来。
    「应该是要给我吃的吧？」她喃喃的说着。
    麵条下了肚，才感到真实感。原来吃东西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雯婷一向都是自己张罗的，从没想到吃别人煮的食物可以如此的美味。
    她怀着很特别的心情把食物吃完后，再回到房里。
    那些艰涩难懂的题目居然迎刃而解。
    雯婷此时才深刻的体会，果然要吃饱饭做事才能专心。

 ch.18

    「不要啦！再去下一摊嘛。」丽珍下车前还紧拉着明沛的手。
    明沛看着她，语气是寒冰般的口吻。「放手，我要回去了。」
    他的脸上蕴酿将爆发的风暴。
    她的酒意立即醒了一半。「明沛，我很喜欢你啊。」
    「我累了。」他很有绅士风度的送她到门口。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她歇斯底里晃着头，耳上的亮丽耳环也跟着晃动。
    「你醉了。」他不理她，转过身向车子走去。
    「不要！你不要走嘛，我求求你、你陪我一晚也可以。」她很低贱的，大声的提出要求。
    一晚就好吗？过了这一夜她是不是还会要求有下一晚，然后再下下一晚？明沛满肚子火又很无奈的，这种女人怎么都学不乖呢？
    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她们怎能如此自私的用眼泪要你做这做那的？
    「陈明沛！」她挡在车前，不让他开走：「我不管，你要走就先把我撞倒！」月光下，她双眼发出奇异的光芒，那是女人执着的眼神。
    明沛镇定的发动着引擎、扭开音响、还调着冷气。
    她用力拍打引擎盖，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我明明那么好……」
    无理取闹的女人！
    他真的生气了。
    明沛下了车，抓起她手往旁边一甩：「你是闹够了没有！滚开！」
    她被他甩的头昏眼花，右肩膀撞到一旁的围墙，痛的大叫。
    「酒醒了吧？」他恶狠狠的瞪她，粗声说着：「告诉你，就算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这个情绪不稳的疯女人！」
    疯女人？！丽珍还没消化完他吐出的恶言，车子已经消失在路的另一端。
    「硍！」明沛愤怒的拍了下方向盘。
    如果不是阿朋喝醉了，他才不会送那个疯女人回家！疯也要疯到一个程度，像她自恋成狂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回到饭店，经理立即眼尖的迎上来。
    「呃，陈先生，令尊刚打电话过来。」他脸上堆满諂媚的笑。
    明沛怀疑的看着他。
    「他说打你的手机不通。」
    当然不通，他早把他老爸的电话设成拒接了。
    不过……还知道打到这儿来找他，准是美绸去通风报信。
    「请你务必打给他。」经理看他进了电梯，快速的跑上前交待着。
    他父亲的工作是管理着庞大集团的运作，也难怪这名小小的经理会如此的紧张兮兮。
    「知道啦。」
    明沛拍打着电梯的数字键，满腹的闷气无法宣洩。看来他老爸已经知道他加入的乐团解散了，才会找他找的这么急。
    在他父亲的眼里，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要负起长子责任，所以总把工作往他身上揽。狗屁责任！不就是要他乖乖的去奉承那些光出嘴不做事的老人家？
    到了12楼，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来，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最里头的房门前掏出晶片。
    「这是怎么回事？」一开门就看见井然有序的客厅，他吓到了。「我走错房了吗？」饭店安排房间整理的时间不都是早上吗？
    正好彬宏洗好碗走出来：「唷，你回来了。」
    「搞什么鬼啊？」明沛粗声的叫：「你把我的房间搞成这样。」
    「嘘……小声点。」彬宏放下挽起的袖子，食指放在嘴边。
    「干嘛。」
    「考生在看书，你小声点会怎样？！」有够不上道的兄弟，连这也要人教。
    明沛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客房：「你给我带人回来？」
    「嗯。」彬宏答的很顺口：「就没地方睡，不带她回来要她睡外面吗？」
    「去你妈的，当我这是哪？临时收容中心吗？」明沛有种衝动想揍他一拳，早知道这弟弟会带来麻烦的事，他还好心的收留他。
    彬宏急忙把他拖到一旁的房间里，大声的训着：「反正房间的钱也不是你出的啊，不过是借住一晚而已。」
    「你管我钱谁出的，这是我的地盘我高兴怎样就怎样，不爽就滚哪。」明沛霸道的推开他，微怒的哼着气。
    「我靠，现在才知道你的为人是这么的“抠”，难怪芸华姐会气的出国留学去。」材宏嘖嘖的说着。
    明沛扔下钥匙，抬高下巴：「有种你就别住啊，回去找你的“娘”啊。陈彬宏，请你搞清楚，是你“自行”离家出走，我没那个必要收留你！」
    一提起芸华，明沛更气！
    「走就走、谁……谁怕谁！」彬宏被他激的火气也大了，激动使他变的结巴：「告诉你，要不是有你爸爸罩着、奶奶撑、撑着的人最大，我陈彬宏也是很有个性的人！」
    「好，有个性！那走啊，还杵在这干嘛？」
    彬宏插着双手，嘲弄的笑着他：「走就走，你以为我喜欢待在这？像关鸟笼一样，难怪你脾气变的那么坏。」
    「对！我脾气就是这么坏！」明沛马上生气的抓起手机往地上摔。手机掉在地上哐啷的一声震撼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啊！」雯婷拉开门，惊呼一声。
    被他们的吵架声吸引过来的她，本来要当调停者的。
    没想到会看到震撼的一幕。
    明沛和彬宏同时转过头看她。
    「原来是你！」明沛狠瞪着她，这个引起他们吵架的导火线！

 ch.19

    彬宏走近雯婷，挡在她面前。
    现在的明沛火气正旺，他不希望无辜的雯婷被扫成炮灰。「你进来干嘛！去看你的书啊。」彬宏故意作出兇恶的模样吓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胆怯的抓紧门框。
    明沛推开彬宏，叉着双手站在她面前：「你和我弟是什么关係？说！」很明显的，明沛是保护家人的使者，一脸不准陌生人随便入侵的表情。
    「你在干嘛！她不过是借住一晚。」彬宏走过来要站在他们中间，却被明沛一手挡住。
    「说是不说！」明沛的吼叫声比彬宏大了好几倍，两兄弟都是脾气暴燥型，不过，明沛比彬宏更胜一筹。
    雯婷故作镇定的，假装忽视被他吓出一身的冷汗：「我、我是他妈妈请的工读生。」明沛的功力很深厚，居然能让人吓出眼前的星星一直冒。
    「工读生？」明沛在脑袋里搜索着，最近去过一次，在美绸的店里似乎有这号人物。
    「我妈把店关了啦，还叫她回家吃自己！你说过不过份？！」彬宏拨不开明沛有力的右手，只能在一边乾嚷着。
    明沛仔细的打量着她：「我见过你。不管美绸的想法是什么，她不是那种随便会把店关了的人，你应该知道这点。」
    『而且你不该用这点来博取彬宏的同情心。』他心里想着，没说出来。
    雯婷的心异常噗通跳了一下，这种眼神可以窥视他人的心事。
    『他的眼神好锐利。』她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陈明沛，你别管那么多，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彬宏像毛头小子一样，原地急燥的跳脚。
    明沛出奇不意的突然松手，害的彬宏差点跌倒：「谁管你，我要睡觉了，不要来吵我。」他脱下t恤，露出健壮的身材。
    雯婷脸红的别过头，她显少见过男生裸身的模样。
    「我明天一早就走。」她说。
    明沛瞄了她一眼，不屑的轻哼着。
    「喂喂，你干嘛自己决定？」彬宏不爽的抱怨着：「我又没赶你走。」
    「谢谢你。」她拨着落到脸颊旁的松丝：「我也该回家了，不然我妈妈会担心。」虽然妈妈嫁人去了，也没家可回。
    「你不要因为我这个“抠门”兄弟意气用事！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别管他！」彬宏鼓着腮子，忿忿不平的挞伐着。
    「要谈情说爱请到外面去，我“这个人”累了、要睡觉了。」明沛不分由说的把他们推到门外，碰一声的关上门。
    「什么嘛……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彬宏用力的踹着门板，对着里头大喊：「最好睡死你啦！我会帮你办个隆重的丧礼！」
    只会说别人，彬宏也不是很有“人情味”的啊。
    当汶琪来店里找她麻烦时，他爱理不理的任由汶琪对她使来唤去。事后还很严重的语气，要雯婷保证不准让汶琪再踏入他们店里。
    那时的他就有“人情味”了吗？
    想起那件事，雯婷觉得体内有股热气冒出，缓缓在蕴酿着。她回到房间，抱着一堆书出来。
    「你干嘛？」彬宏正好在沙发上舖着毯子，睁大眼的盯着她。
    「我睡这边。」她闷闷的说。
    「为什么？你可以睡房间啊。」
    「太好的床我会睡不着。」她的语气很差。
    「你在闹彆扭吗？」他不可思议的问。
    她没回话，把书扔在沙发上。
    好稀奇哦，她居然会有脾气咧，彬宏好奇的望着她一举一动。从她进店里以来都是逆来顺受、默默的做自己的事，而且受了委屈也闷不吭声的。
    还以为她要效法五大宗教圣人们的慈悲、忍辱精神，没想到还会有生气的时候，嘖嘖，真是罕见。
    雯婷愤愤的拿着笔、认真的划线做重点，翻书的动作简直是在扯着书页，整本书都快被翻烂了。她好生气，气到不行！一想起那个目中无人、欺善怕恶的江汶琪，战斗力就呈直线上升。
    这次模拟考一定要拿到全班前五名！
    彬宏看着眼前的少女全身像是窜出五百万伏特的电流似的，发稍也悄悄的往上飘着。
    他忍不住笑着，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和人拚命呢。期待你的表现哦，加油。」
    雯婷耳边一痒，差点被电流打中心脏，她扬起头，彬宏哼着歌心情愉悦的边跳着走进房间。她愣住了，又麻又痛的感觉揪住了胸口。
    「这是什么？」她喃喃的自问着。

 ch.20

    「奶奶～你怎么跑来了？」一开门见到眼前的老人家，彬宏惊喜的抱住她。
    「还能不来吗？」她慈祥的笑着，眼旁有着细细的的纹路皱着。
    「好久没见到你哦。」他笑着、跳着，像小孩一样兴奋。
    奶奶被他的热情搂的快透不过气，细声的抗议：「好了啦，我这把老骨头会被你拆散了。」
    「哦，抱歉。」彬宏连忙放开她，小心的牵她到椅子上坐好：「小心点，这里的高度有落差。」
    「我知道啦，奶奶又不是眼睛瞎了。」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可奈何：「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好动！」
    「我热情唄～」彬宏撒娇的在她旁边坐下，是啊，只有熟识的人才会见到他热情的一面。
    她疼惜的摸着他的脸颊：「这半年来都不回家，到底在忙什么啊？」
    彬宏俏皮的比了比莲花指：「当这个。」
    「我不是跟你说这……」无力的，她脸上有着颤抖的三条线：「那是为了你妈妈的店，情非得已。我在问你正经的。」
    他噘嘴回着：「你也知道的。」
    她把拐杖靠着沙发放好，拉过他的手：「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啊，而且你们也一起生活十几年了，多难听的骂人话不是都听到耳朵长茧？怎么还在意这个。」
    「我不服啊！」他气呼呼的：「我有我的想法，他为了要达成自己的目标来伤害我，这么自私的人还可以当我爸爸？笑死人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着头。
    「也是，我儿子的个性我最清楚，虽然你爷爷也这种牛脾气，可是没有他这么专制。」
    「奶奶，是他叫你来当说客的？」一想起继父，彬宏的好心情都飞光了。
    她轻叹了一声，下意识的捶着肩膀：「你都不知道当你们的中间者，我有多为难。」儿子只会赚钱，两个孙子得不到父爱于是就叛逆的往外跑，演变到最后是留下老的顾家。
    「奶奶。」梳洗好的明沛走出来唤着，刚在浴室里就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还好意思叫我。」奶奶渐渐的失去耐心，没好气的盯着他们兄弟俩。
    即然知道她是来带人的，她也不客气的说了：「现在给我收拾东西，和我回家去。」
    彬宏扁着嘴，明沛则是不高兴的瞅着眼。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奶奶.....」彬宏摇着她的手，用轻而低的嗓音说着：「不要这样嘛～我们又不会做坏事。」
    在她佈满沧桑的脸上有着一丝不忍，不过也只有那么一下，随即又恢復强硬的线条。
    「不回去是吗？那我就住在这儿，一直到你们愿意回家！」孩子何其无辜，但为了让他们早日面对现实，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
    「奶奶！」
    「别说了，就是这样。」
    明沛把手插裤袋，无所谓的耸肩。「好啊，奶奶，你要的话给你住啊，我会再找别的地方。」
    「你...」明沛的个性强、又不肯轻易低头，她明白的。
    但是没想到他会反抗的这么激烈。
    「明沛，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她感到寒心，对陈家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后代，但是他老是一付不在乎的调调，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听话也要有自己的原则吧！而且我的兴趣又不在经商，那个老头不但不接受还一直强迫我去做不愿意的事。」明沛挑着眉，叛逆的神色完全展现。
    「而且，回到家里，我只会把气氛搞的更差。这样你还要我回去吗？」
    彬宏非常崇拜的望着他的哥哥，同样是男人，为何他就有那种强者风范？
    奶奶低头揉着膝盖：「明沛，奶奶是看着你长大的。当然以后也要看着你结婚、生小孩，有自己的家庭......可是你一直在逃避责任，再这么下去，我怎能安心的进到棺材里呢？」
    不愧是有智慧的老人家，动之以情没用便转换方式来憾动明沛的决心。这方面，彬宏觉得自己需再学习有待加强。
    明沛瞄着瘦小的老人家，一付被打败了的表情。
    「明沛，和奶奶享受最后的天伦之乐吧，算是我老人家求你啊。」她的眼眶里有着闪亮的泪光，还拿出了手帕拭着眼角。
    什么最后？身子还那么硬朗，那根拐杖也是装饰用的吧，去年爬山的时候她明明还衝第一。
    明沛嚥了下口水，难艰的吐出：「好啦，回去就是了。」
    宾果！奶奶在心里兴奋的叫着，不过表面上仍是慈祥的：「真的？我好开心...终于能含貽弄孙了。」
    含个屁啦！明沛低咕着，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彬宏钦佩的望着她，就差点没五体投地。「奶奶...你好强哦..」
    「乖孙子，什么强不强的。」她宠溺搓着他的头发，还得克制不要大笑。
    门铃响了起来，明沛臭着一张脸去开门。
    「是你，你又来干嘛！」看见门外的人是雯婷，他的脸更垮了。

 ch.21

    「我..我来拿行李的。」一见到这个兇神恶煞，她就很没用的软脚。
    奶奶身手矫健的站起来走到明沛身后，好奇的探头看着：「谁啊？」
    「拿行李？你早上不会一起拿出去吗！」明沛的怒气没地方发洩，正好全倒她身上。
    「嘿嘿！你小声一点，对女孩子这么兇会遭到报应的。」奶奶打了下明沛手背，伸手拉着雯婷问：「好女孩，你是谁呀？」
    「她是老妈请的工读生。」彬宏把明沛挤开，替雯婷解释着。「奶奶，你也知道我妈把店收了，她没地方住才借住我们这边的。」
    「这样啊。」奶奶仔细的打量着雯婷，她身上除了散发着青春气息外似乎还多了什么？
    「对不起，打扰了。」雯婷谨慎的行礼：「我拿了行李以后就走。」
    「拿去。」明沛出其不意的伸出手，绕过前面的两人递给她：「你快滚啦。」
    「厚！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有付房租钱给我咧。」
    明沛哼着，事无关己的耸肩：「你把钱退给她不就得了。」
    雯婷红着脸接过了行李，往后退几步：「不用了，我已经找好地方住，而且、而且钱都缴了，不用退给我。」
    人虽然穷，也要穷的有志气，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不过，原本想告诉彬宏好消息，看来也不用说了。
    「等等。」奶奶还搞不清楚状况。「你说你找房子，你不是才高中生吗？怎么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她身上穿的是高中生的制服没错吧？奶奶眨眨眼看个仔细。
    「...」雯婷看着这个慈善的老奶奶，说不出话来。
    「不是啦，奶奶，她要帮忙家计。」佛心来着，彬宏不知为何就是想替她说话：「她们家的经济状况不好。」
    「哦。」奶奶又是瞟了她好几眼。
    「那，就这样，谢谢照顾。」雯婷深深的一鞠躬后，转身走人。
    「喂！你要去住哪？」彬宏追了上去。
    雯婷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呃，在车站附近而已。」
    「是吗？」该死！他竟有种捨不得她走的感觉：「地址呢？告诉我。」
    「地址？」她愣了一会儿，轻声说着：「我还不知道，抱歉。」
    彬宏不爽的抿嘴：「喂！你该不会连房东的家里有几个人也不知道吧？卫浴呢？是不是共用的？还有，水电费有没有包含在房租里，要不要先付保证金？」
    被他一连串的问题轰的满头包，雯婷的笑容愈来愈难看，她心虚的低下头盯着鞋子。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有鬼！彬宏扯开了喉咙打算再唸个一场：「你......」
    「好了。」奶奶不知何时走到彬宏身后。「再被你唸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这两个兄弟的个性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一旦给他唸个起头就没日没夜的。
    彬宏的性情不似明沛的内歛，不论男女只要彼此和的来，就别想逃离他的管辖范围。
    「奶奶，你老是说我喜欢唸，你自己不是也一样！」孩子气也是彬宏的特点，成年男人的外表有着长不大的个性。
    「这女孩看起来是好人家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哪？」她缓慢的问着，一双慈目望着雯婷。
    透过她的视线，雯婷感到一股暖流注入了体内。
    「我......」她很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那种事情是很难啟口的。
    「不方便说是吗？」奶奶体贴的问着。
    雯婷点点头。
    奶奶搂着她的肩，温柔的说：「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找我说。」
    她的味道，竟是和过世的外婆一样的。忆起那个娇小的身影，雯婷忍住不让泪流下来。「谢谢。」她感动的看着奶奶。
    彬宏恨不得把多事的奶奶推到一旁，他还有很多事要问雯婷呢。
    「这样吧，家的房间还有空的，你若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到我们家住啊？」奶奶愈看这小妮子愈喜欢，脱口而出的说了。
    「什么？！」
    两兄弟的表情差很多，彬宏喜出望外的笑着，而明沛则是一脸不苟同。
    「奶奶，你在说什么！怎么可以让这种来路不明的女生到我们家？！」明沛不客气的指着雯婷。
    开玩笑，借她住一晚就已经仁尽义至了，还想渗入他的家庭吗？
    奶奶更用力的打他的手，哧责着：「什么来路不明，你说话也要说的好听一点。」
    「不是啊，这太冒险了啦。」明沛抚着被打痛的手，一脸敌意的瞪着雯婷。
    「哥！你太没有爱心了哦，这样下去会交不到女朋友！」彬宏严厉的指出他的不是。
    「你这小子！我交不交女朋友关你鸟事！」造反了，好心的收留他几天没想到换来的是这种结果。
    明沛把手关节弄的喀喀作响，兇恶的盯着他。
    彬宏无惧他的威胁，还不知死活的挑衅着：「本来就是啊，就算在路上看到猫狗受伤你不也是装作没看到？」
    「受伤的猫狗？我又不是加害者，还要关心到牠祖宗十八代吗？」这个笨弟弟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干嘛扯到猫狗身上？
    「这只是比喻，你怎么那么笨，教都教不会！」
    「你说啥？骂我笨，不想活了你！」明沛抡起拳头，火速的往他身上砸。
    彬宏闪的快，一溜烟就躱开来：「来啊，你打的到就来，是不是乐团的乐器太轻了，让你的身手变迟钝了？」
    「你再说！」明沛气的冒烟，像头火车的朝他衝去。
    「奶奶。」雯婷担心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用管他们可以吗？」
    「没关係没关係，他们兄弟两就是这样从小玩到大的。」奶奶亳不在意的挥挥手：「好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雯婷。奶奶，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去租房子就好了，那个、那个彬宏的哥哥好像不喜欢我。」
    「别理他，他就像隻不识相的猎犬一样，只会欺负弱小的小动物。」奶奶轻轻牵起她的手：「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没找到房子吧？」
    被她看出来了。
    雯婷尷尬的笑，回避着她的眼神：「你怎么知道。」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能躱过我的眼睛。行李很重厚，来，我们先到房间里等，司机等一下就会来接我们了。」
    奶奶的力气还挺大的，雯婷拗不过她的手劲，被她拖回了房间。
    「哎呀，奶奶你怎么不等我呢～」彬宏轻点着脚尖，边跳着芭蕾舞跟了进去。
    「死人妖！给我站住！」后头的明沛在后头追赶着，像极了台湾黑熊发狂的模样。

 ch.22

    黑灰相间的书房，环绕着书桌的三面墙是书架，排着满满的书本。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杂乱的文件及书本中埋头苦干。
    他是明沛的父亲，陈其颖，专司企业界间的顾问。特别是针对庞大集团的管理方针，只要请的动他，不管再难搞的案件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年近六十的他，发丝间没有一根白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正值壮年时期。
    美绸端着热茶进来，优雅的越过地上一堆堆的书本。
    「休息一下吧。」她把茶放茶几上，爱怜的望着其颖。
    「再半个小时就好了。」争取时间是他的信条之一，尤其是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
    「平常我不会要求你，但今天是你儿子们回来的日子。你应该好好的和他们聊天或是吃饭之类的。」美绸又接着说。
    其颖望着她，摘下眼镜。
    早在几个小时前，他就从窗户看到明沛他们的身影。
    明沛看起来瘦了不少，深遂的眼眶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为了和他赌气，离家这一年多来，连通电话都不打。
    「这家子公司的情况很危急，我不能不管。」其颖揉着鼻梁，嗓音有着疲惫。
    「快九点了，你晚饭都还没吃，是打算要等到明天早上一起吃吗？」美绸上前揉着他的肩膀，半是责备的说。
    其颖苦笑着，抓了抓她的手背：「我也不想啊，老婆。你就多多体谅一下嘛。」
    「我体谅可不代表你儿子他们愿意体谅！」她嘴角不高兴的扬了个弧度：「再说，你妈还自作主张带了个女孩子回来，说要住在我们家，我可是不愿意体谅她的作法。」
    在店里，美绸接受雯婷，因为她是她的员工；但是要涉及她私人区域，没事先经过她同意，别想要她接受外来的陌生人。
    原来是这样啊，其颖了然于心的叹了叹气。
    婆媳之间的关係很微妙，美绸平时还能半睁着眼不管奶奶干涉家务。但是，触犯到她的地盘，她就不可能是那种闷不吭声的“乖”媳妇。
    尤其美绸又是天生狮子座，控制慾特强的她，不希望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手掌心。
    「反正房间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其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
    「你说的倒轻松！根本不能体会我的感受！」她生气的跥脚，鼓着腮子。
    「好啦，好啦，先让我把这工作做完，再好好的听你说，ok？」对于老婆，他总是很有耐心的哄着。
    在明沛他们面前，他是严厉的父亲，是个要求儿子们完美的魔鬼。在亲爱的老婆面前则是好男人，可以陪她上山下海一起游玩。
    两者的差距太大，是他们父子不能跨越的鸿沟。
    「你每次都这样，我不想理你了啦！」她任性的嚷着，咚咚咚的走出书房，用力的甩上门。
    楼下传来了谈笑声。
    美绸轻咬着指甲，转过身走回房间。
    当事情往不能掌控的方向发展，想努力的挽救时，已经为时太晚了。因为雯婷消极的反抗，而且还不得她作主的情况下，被“押”到彬宏他们家住下了。
    现在坐在镜子前的少女，呆滞了一会儿以后，下意识的拧了拧了大腿。
    好痛！！不是作梦。
    天哪，现在这个房间比她在家的大了三倍呢。
    「我真的可以住这边吗？」她问着，不安感渐渐由然升起。
    除了彬宏和奶奶，其他的人看到她好像是瘟神一样，能躱多远就躱多远。这种被排斥的感觉她在学校已经很习惯了，但现在可是二十四小时要面对这种压人的紧迫感。
    抓紧了手上的梳子，她再度想起了宛茹。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新婚生活好吗？丈夫对她好不好？她...她会不会想起我？
    雯婷垂下眼瞼，当初提出的断绝关係完全是情绪失控。
    她只不过是怪宛茹在最需要她的时候没有伸手援助，且当警察告知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母亲应有的慌张而立即赶来。
    在心灵深处，她不能接受母亲再婚的事实，是她一直推掉和逃避与那个男人见面的机会，所以宛茹才会放弃当他们之间的桥梁。
    雯婷回绝了两三次后，宛茹就淡然的暗示着未来人生版图里，可能会没有雯婷的存在。
    有时候她会想，提出断绝母女关係时，宛茹是不捨还是松了口气呢？
    「雯婷啊。」奶奶在门外唤着。
    「是。」她丢下梳子，穿好鞋子跑去开门。
    「来～」奶奶捧了一堆衣服进来：「来试穿看看，这些衣服你应该可以穿。」
    奶奶把衣服放到床上，一件件的摊开：「很漂亮哦，来穿啊。」
    她见雯婷像个木头人站在原地，笑着招手：「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啊。」
    不用摸，光看也知道那些衣服很不错。不论是款式、质料一定是特优的。
    雯婷不知所措的别开目光：「奶奶，谢谢您的好意，我不适合穿这些。」
    刚在饭桌上，美绸那种充满敌意的目光，她又不是没看到。自作主张的奶奶，根本不理会美绸一而再再而三的意有所指。
    这种被拒绝在外的感受真的令人很难过。
    况且，美绸把店关了以候，根本没有意思要收留她，而她居然会厚脸皮的跟着奶奶他们回来，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明白美绸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只是个普通又贫穷的老百姓，不该介入我们有钱人的生活。』在美绸的冷眸里，她读到了这些。
    「在想什么啊？」奶奶靠近了雯婷，好奇的看着她的表情。
    「没...没有啊...」她苦笑着。
    「年轻人脑子里不要装太多东西。」奶奶拉着她到床上坐好。「这衣服是人家穿不下的，你不要想太多。你看看这质料，丢给回收多可惜啊，所以我才把它拿来给你。」
    「谢谢奶奶。」
    「哎唷！你不要一直谢啊谢的，我都快被你“谢”到烦死了，连佣人也没有你这么多礼！」
    「可是...」宛茹从小就教导她对人要有礼貌，这点她一直很听话的遵守。
    「我那个媳妇啊。」奶奶当然知道她的脑袋瓜里想些什么：「性子挺拗的，讲出来的话又让人匪夷所思。不过心肠还算不错，相处久了以后明白个性就好了。」
    「可是，奶奶，您都不问我的家庭背景吗？要是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或是有别的企图呢？」雯婷提出了疑问，她就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好的人。
    「那我就认了。」
    「啊？！」雯婷傻眼了。
    奶奶笑着，拉过她的手握着：「不管是黑社会老大还是一般的小混混，奶奶也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你不用担心。」
    好慈祥的奶奶，雯婷的眼眶里有着感动的泪。
    「再说，我要你来住我们家，也是有代价的唷。」
    「请您儘管开口，不管房租要收多少，我一定会筹出来的。」笨笨的雯婷，根本看不出奶奶双眼流露出的狡獪。
    「这个嘛～我们家钱多的是，应该不缺你这份。」
    「那您的意思是？」
    「我那两个孙子，就拜託你了。」奶奶突然站起来向她鞠躬。
    「什么？」雯婷张大眼盯着她：「奶奶，您在说什么？」
    奶奶又是皱眉又是捶腰的，哇哇叫着：「老人家真是不能随便弯腰呢，才弯那么一下就腰酸背痛的。」
    「您坐好啊，请您不要再站起来......」雯婷连忙搀扶着，全身冒着冷汗。
    「傻ㄚ头，不站起来我怎么回房间？」看来这个女孩比明沛好应付多了，奶奶暗地里窃笑着。
    「哪，我们答成协议了哦。你在这里住不用付钱。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要再让我两个孙子离家出走，只要能做的到，其他的就由我处理。怎样？」
    「奶奶...您太看的起我了，我没有那种能耐。」她手足无措的。
    上天真是要考验她吗？明明知道她是怕男生的还故意开她这个玩笑。
    「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留下来顾好那两个混蛋小子。」奶奶耍赖着。
    「这......」雯婷看着一旁的行李，她要不要考虑半夜偷溜？
    这女孩真笨，不会发挥她的魅力吗？
    连彬宏那种古怪个性的男生都被她迷住了，还怕留不住明沛吗？
    奶奶想起彬宏看着雯婷奇异的眼神，就开心的快要脑充血，没想到女性化的他，也有这么一天哪！（拜託......女性化是谁害的啊？）
    那明沛呢？奶奶正满心期待着他会有懈下盔甲的一天。

 ch.23

    「别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汶琪抬高着下巴，斜睨着前面的女孩。这女孩是她的跟班之一，同是也是她们班上的副班长蒋玲柚。
    因为有流言说她想对自己的跟班下手，要创造第二个李雯婷，所以玲柚怕死的先来向她求证。
    「真的吗？太好了。」她拍了拍胸脯，放心的笑着：「我就知道汶琪不是那种人，你是最重情义的朋友。」
    幸好，她上次偷偷向老师告密的事，玟琪应该不知道吧？
    「当然，我江汶琪再怎么坏也不会欺负好朋友啊～」汶琪拨弄着头发，露出美丽的笑容。
    「谢谢汶琪，你要我买的入场卷，我明天就带来给你。」
    「记住，要买前排的。」汶琪不客气的命令着。
    「会、我会的......」前排的？！那要花她多少零用钱哪。
    没办法，只好再偷拿妈妈的买菜钱了。
    看着女生慌张的离开，那失措的模样真是令汶琪鳯心大悦。
    「还真沉不住气啊。」走在学校的后校园里，她跨过小水沟，得意的笑着。为报答玲柚的背叛，看来她又有得玩了。
    秀蓉匆匆的捧着咖啡跟了上来，她特地请公假外出，就是为了帮汶琪买限量的咖啡。
    「你很慢咧！」汶琪娇叱着，不高兴的跥脚。
    秀蓉一听到她说这种话，差点骂出来。
    大热天的，她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不知道流了多少汗，连句谢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还抱怨连连？！这种人，她还要继续跟在后头当跑腿及小妹吗？
    鬱结的心情让秀蓉的表情变的很难看。
    「怎么？」汶琪挑着眉：「你那是什么表情，想和我吵架吗？」
    「不...没有..」秀蓉收歛着眼中的火气，别过头。
    量你也不敢！汶琪轻蔑的瞪了她一眼。
    「我要先回教室。」秀蓉说着。
    今天要宣佈上次模拟考的成绩，她很担心考试的结果。
    「不用去，你的书包我给老张带到车上了。等一下，你要和我去别的地方一下。」汶琪大口的吸着咖啡，满足的扬起嘴角。
    老张是汶琪的专属司机，是个忠厚、墨守成规的中年人。
    不会吧？秀蓉握着双手紧到关节都泛白了。
    她不想再淌浑水，有钱人的生活大多是很糜烂的。有那次去pub经验就够了，她不想再接触到他们失控、脱轨的私生活。
    「快走啊，你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干嘛？」汶琪走了几步，回头叫她。
    屈服于淫威之下，秀蓉的双脚不听使唤的往汶琪的方向去。
    ─────────
    「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好不好？」女孩的声音从这半山腰上的小屋传出来。
    被汶琪踹在地上，全身伤痕累累的就是玲柚。
    她才一下课，就被老张拖到车子里，然后被躱在车里的保鑣用乙醚迷昏过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饶你？！」汶琪又细又尖的笑声在这小小的室内廻盪着：「想要我饶你？」
    站在门边守着的秀蓉不忍的别过头。
    玲柚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打到近乎衣不敝体了，汶琪还是不肯罢休。
    「你有做什么对我有利的事吗？叫我饶你？」
    玲柚边啜泣双肩还不停的颤抖着：「有啊......我一直、一直帮你买门票，不管是哪个歌星、明星的演唱会，还有他们的签名海报......我都帮你拿到了啊......」
    汶琪踩着她的膝盖，她痛的大叫。
    「你这是在向我邀功吗？」她毫无表情的问。
    「没......没有，我不敢。」
    汶琪对于那些背叛她的人，用的手段都很残忍。二年级的时候，就有一个学妹因为受不了她长期的威胁和恐赫而精神错乱。
    「你跟老师说什么？」汶琪甩着手，打太久而让她手臂酸痛。
    玲柚瑟缩着，拖着无法动弹的双脚往后退。
    「说啊！」汶琪长发披肩的，像极了索命的魔鬼。
    「好......我说......我......」
    上次，雯婷那沾满红墨汁的运动裤还深刻的印在玲柚脑海里，她就是不服学艺她们恶劣的方式才在事后跑去向体育老师告密。
    但她不知道，竟是汶琪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玲柚一五一十的说了来龙去脉，小心翼翼的隐瞒着对汶琪不满的情绪。
    「......我以为是她们那些女生做的......所以、所以我才会去老师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要她们做的。」
    汶琪默默的从身后拿出了一包东西。
    「汶琪！」看到那包东西，秀蓉摀着嘴惊呼着。
    玲柚跟汶琪的时间没有秀蓉来的长，所以她不明白她眼底的惊恐何来？
    「放心～我会让你很爽的。」汶琪笑着，嘴角有着邪恶的意味。
    她向一旁的保鑣使了个眼色。
    他动作迅速的靠上来接过那包东西，欺身走向玲柚。
    「你要做什么？！」玲柚从他眼里读到了不寻常的意味，害怕的拉拢着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
    秀蓉激动的抓着汶琪，大胆的说：「汶琪！你饶了她吧，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要做什么......啊！」玲柚伸手想要拨开他的手，却被他躱过，一手扯开她的衣服。
    望着她晶莹纤细的胴体，他的呼吸变的混浊，一双手不安份的游移在她的腰间。
    半露出酥胸的玲柚忍不住大喴着：「汶琪......你叫他住手啊，不要！」
    汶琪冷眼的望着他们，眼神变的很复杂。
    她回想起了年幼时那一幕，那不堪的一幕。
    「汶琪！」秀蓉的叫声唤回了她的意识。
    保鑣粗暴的推开了挡在玲柚面前的秀蓉，伸出手紧抓着玲柚。
    玲柚拚命的挣扎着，吓的泪流满面。
    「你在做什么？」汶琪走上前，用力的踹了保鑣一脚。
    被她这么一踹，他跌了个狗吃屎。
    「小姐？」难道不是那个意思吗？他困惑的望着她。
    「谁准你做这种事了？」
    「我......」
    「滚出去！」她吼着，拿着鞭子抽他。
    「对不起！」他恭敬的行了个礼，赶紧打开门落慌而逃。
    玲柚全身无力的靠在秀蓉身上，感激的望着汶琪。「谢谢。」
    汶琪拾起了那包东西，拉开拉鍊：「要谢我还太早了。」
    玲柚不懂的啊了一声，抓着她的秀蓉先是脸色刷白，接着控制不住的颤慄着。
    「我要好好的折磨你，这样你才知道犯错的代价。」
    「我？」玲柚见她拿出了针筒，还有手心般大小的小罐子。
    「汶琪......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上天堂是很不容易吧？」汶琪的眼神很冷，冷到令人无法直视。
    「上什么天堂？」
    汶琪拿着针筒抽出了罐子里的东西。「秀蓉，抓紧她。」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玲柚看着秀蓉紧扣住她的手，心脏又开始碰碰的跳着。
    「原谅我。」秀蓉流着泪，小声说着。
    「什么？」
    汶琪在玲柚面前蹲下，甜甜的笑：「只要一下下，你就可以知道天堂的感觉哦。」她手上针筒里半透明液体缓缓的晃动着。
    汶琪抓起她的手，熟练的把针扎进了玲柚的手臂。

 ch.24

    五月，炙热的天气，气温仍是呈直线上升。
    距离大学指考只剩两个月，班上的气氛顿时变的紧张。因为事关未来学校的优劣，很少有人有那种间功夫再去“关照“雯婷。
    再加上她这次的模拟考成绩居然跃升到全班三名内，而让很多同学的专注力都放在课业上。
    下午的第一节课仍是枯燥的国文课，昏昏欲睡的瞌睡虫直袭着每个人的脑袋。
    雯婷强迫自己睁大眼看着黑板，想要清醒一点。
    坐在她左后方的月琳左手撑着下巴，呆板的抄下老师给的重点。
    她瞄着雯婷，手上的笔不自觉的加重力道握紧。
    补习班的老师老是她耳边叨叨絮絮的唸着，一起考大学的同学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你必须踩过敌人的尸体才能继续往前走。
    所以绝不能对同学有寛待的心，当他们接近你、讨好你，其实是想把你拖下大学生的位子，好让他们可以趁机窜位。
    月琳本来不相信他的那套说词，直到学艺她们老是三番两次要她的笔记和补习班老师划的重点，她才明白，原来她们的接近是别有用心。
    前几天拿成绩单回去时，她妈妈还激动的打她、骂她，当着那资优生的弟弟的面羞辱她。
    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唯有她那个骄傲的弟弟，那种不屑的表情让人看了就想狠狠的给他一巴掌。
    月琳指关节握的泛白，苍白的脸色还混杂着不正常的青绿色。
    「嘿！你在想什么？」学艺抱着胸站她旁边，嘴里正嚼着口香糖。
    月琳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什么时候下课的？她......她的重点才抄一半啊。
    她望向黑板，值日生正擦到一半。
    「等一下！我还要抄。」她抓起笔记站起来，衝到讲台上。
    「啥？」他像看怪物般的盯着她：「你来乱的哦，不要来妨碍我啦！」
    她望着他壮硕的身材，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自知理亏的回座位上。
    「没想到我们的乖学生也会失常啊，居然没认真上课？哼哼。」学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笑着。
    月琳的心情很失落，她转身就走。
    「我等你的英文笔记，放学前要给我啊。」学艺在她身后嚣张的嚷着。
    这不是她！绝对不是她！
    月琳快步的往学校的后花园跑去，心跳的声音透过耳膜大声的跳着。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她怎会变的如此孬种？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她曾经站在雯婷面前，替她挡住了江汶琪的攻击啊？
    自从和她闹翻后，雯婷不但勇敢的面对全班异样的眼光，还能在课业上取得亮眼的成绩。为什么她却反常的落魄到这个地步？不仅在学校的功课一落千丈，连补习班的座位也愈坐愈后面。
    月琳坐在凉亭的椅子上，刚随手摘的玫瑰花在手心被揉成了一团。
    「月琳。」雯婷站在凉亭的楼梯上，不安的唤着。
    这几天，她看月琳的眉毛总是紧皱着。
    当她衝出教室后，雯婷就跟在她后头走着，一路上还小心的注意着有没有同学看到。
    月琳眼中有着讶异但一闪即逝，冷淡的眼光渐渐昇起。「你来干嘛？」
    「我担心你。」雯婷从没看过她慌张的模样。若是以前的她，一定会给那个擦黑板的男生一拳。
    「你在说笑吗？」
    「不是的......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月琳冷笑着，口气很差：「怎么？不想当江汶琪的跟班啦？烦了吗？」
    上次，汶琪到雯婷打工的店里吃霸王餐后，隔天马上对全班宣佈和雯婷“好”到不行的情谊，让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信以为真。
    而汶琪也从那时开始都没再找雯婷的麻烦，更使大家相信雯婷是她的新跟班了。
    不过，被矇在鼓里的眾人们，不知道汶琪早就私底下交棒给学艺，让她继续执行监督兼残害的“照顾”着雯婷。
    「月琳，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我不需要你虚偽的“关心”，你根本不在乎我这个朋友。」她倔强的抬着下巴。
    不是吗？她们不过是小吵架而已，雯婷还真的不来找她了。
    「我......」要怎么说，月琳才能明白她不是真的要和她绝交的。
    汶琪守着她的承认，没再找过月琳的麻烦，条件就是要雯婷不准再交任何朋友。
    「怎么？说不出来了厚。」月琳很灰心，还以雯婷会对她先说对不起，没想到竟是一脸为难。
    「月琳，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一直都是我。」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再理你的！」
    雯婷满腹委屈及无奈，只能默默望着月琳生气离去的背影。

 ch.25

    到了放学的时候，校门口塞满了车潮，大多是补习班的接驳车。不过也有爱子心切的家长们，开着轿车或是骑机车的引领眺望着。每到这个时候最忙的是导护老师，带着学生们指挥交通，还要频频听着此起彼落刺耳的喇叭声。
    彬宏把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学生经过他身边，都好奇的多看了他两眼。
    明沛臭着脸提着袋子过马路，走到他身边。
    「你把我当司机啊？还叫我买东西！」明沛瞪着他，火气由眼中冒出。
    「拜託！买个东西而已，你也要计较。」
    「买给你就算了，还叫我买给那个来路不明的女生喝？！你脑子有没有烧坏掉？」一想到这，他的火气更大。
    她到底是凭哪一点？又没做任何贡献他们家的事，为什么奶奶和彬宏都这么挺她。
    「好了，好了，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好不好。我记得你不是那种喜欢发脾气的人，怎么一提到她就变个人似的，她有欠你钱吗？」彬宏抿着嘴，替雯婷抱不平。
    被他这么一堵，明沛还真的低头认真想着。
    「帅哥吔！」走了两三步的女生们，频频回头望着他们兄弟俩。
    「好帅哦～他们到底在等谁啊？」
    「管他们等谁......噯，我们去和他们说说话好不好？」
    「你疯了，又不认识。」回话的女生嘴里这么说，一双眼却一逕的往他们身上飘。
    「哎呀，说话就认识了啊。哦～要是有这样的帅哥当同学多好......我一定会很用功读书的。」
    真是......现在的女生到底在想什么？
    在她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彬宏已经不耐烦的看着手錶。
    「厚！她到底在干嘛！」
    虽然没说一声就跑来是他不对，但是雯婷也太慢了，眼看学校的人都快走光了。
    「我们进去找她吧。」彬宏提议着。
    「不可以！随便闯进别人的学校。」话还没说完，明沛就被彬宏半推半拉的走进学校里。
    ───────────
    雯婷躱在柱子后面，小心的望着那些女生的动作。
    月琳被包围在她们中间，学艺没好气的对着她嚷：「你想离开我们？」
    「我不需要朋友。」月琳的双手虽然在颤抖着，眼神却很坚定。
    「天下有这么简单的事吗？说断就断，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对呀，对呀！你交不出笔记就用这一招，太狡猾了！」旁边的女生跟着附和。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学艺是很高贵的人哦，肯交你这个朋友就表示看的起你咧！」
    「朋友不是这样的。」月琳小声的说着。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雯婷牵着她的手逛街、在咖啡店里大笑、还有在保建室里装病躱过体能测验......这些才是朋友的表现。
    「你说什么？」学艺不满的挑着眉。
    「......」月琳不敢再吭声，这些日子被她妈妈影响颇深，她渐渐的提不起勇气对抗这些只会欺善怕恶的吸人血的同类。
    看她懦弱的模样，学艺就感觉到一股优越感昇起：「你不会想要和蒋玲柚一样下场的。」
    月琳抬起头，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下场？」
    「上个礼拜，汶琪给她一个很有用的纪念品哦。」学艺一想起这件事，嘴边就笑了开来。「而且这个纪念品严重的话还会跟着她一辈子呢。」
    「她怎么了？」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不是好下场。
    「真是单纯的女生。」学艺对着旁边的女生们笑着，她们此起彼落的笑声在这空濶的网球场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是海洛因你知道吧？」
    「海洛因？」月琳抚着臂膀，肺部像是灌满冷空气似的，令人呼吸困难。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亲戚当中曾有人因为毒品而走上绝路，事后她的爸妈总是耳提面命的警告着她和弟弟。
    学艺走近了她几步，晃着食指说：「看来你也知道这东西很好用哦。不乖的小孩，汶琪就会餵她昂贵的毒品唷～特别是背叛她的人。」
    汶琪当然不会免费让人吸毒。她会先给你甜头吃，一旦吃上隐，就任由她摆佈了。
    「玲柚她做了什么事吗？」
    「还有什么事，不就打小报告囉，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学艺轻蔑的语气上扬，又惹的其他女生们一阵狂笑。
    难怪......难怪这个礼拜都没见到玲柚来上课。
    月琳咬着唇，愤愤不平的喊着：「你们太过份了，怎么可以随便想伤害就伤害别人！而且还是为了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
    学艺收起笑容，瞪着她：「你在说什么，这叫小事？！她去向体育老师扯我的后腿噯。」
    「而且那件事你也有份哦，我记得......还是你把红色墨汁倒在李雯婷的裙子上呢。现在怎样？事情过了就要想要推卸责任了，没那么容易！」
    月琳被她一阵抢白，脸色变的更难看：「我......我不是真的想那么做，是你们逼我的！」
    「得了吧你！没想到李雯婷会交到你这么自私的朋友。」
    站在柱子后面的雯婷很震惊，她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事。本来以为是学艺她们搞的鬼，没想到月琳她也......。
    她的心情在剎那间变的很低落。
    「喂！」彬宏站在她身后，生气的叫着。「下了课不是要早点回家吗？还在这里干嘛！」
    好不容易，绕了一大圈的校园，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她。
    明沛满头大汗的跟在他后头，表情也没好看到哪去。
    学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一听到后头有人说话的声音，马上收了回来。
    「这次就饶了你，最好别再让我逮到。」她衝着月琳撂下一句，匆匆的领着三四个女生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月琳惊慌的转头，讶异的看着雯婷走到面前。
    「雯婷......」刚才的对话，她听到了吗？她知道我曾做过那件事吗？
    「回家吧。」挣扎了一番，雯婷还是挤出了笑容。「我们一起回家。」
    可以的，她可以的。
    不管月琳做过什么事，她都无所谓。
    反正自己早被欺负惯了。

 ch.26

    车上的空气很沉闷。
    彬宏不只一次回头看着她们的互动，次数频繁到连明沛都看不过去了。
    「你身上长虫啊，坐好！」
    「知道啦！」彬宏孩子气的嘟嘴，别过头看着窗外。
    明沛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个女生，她们从一上车到现在都没交谈过，连坐的姿势也没改变过。
    「我家到了。」月琳用着轻松的口吻说，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这里是高级住宅区，她就住在其中一栋。
    「谢谢你们。」她开了车门，回过头对着他们笑着。
    雯婷也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早点休息。」
    「等一下。」明沛叫住她，把饮料给她：「这是多的，你拿去喝吧。」
    饮料店的小姐硬是多塞一杯给他，还要他以后常去，她的眼神和丽珍是一样的。一个丽珍他就搞不定了，哪有可能再去找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谢谢。」月琳红着脸收下来，帅哥的感染力总是很强的。
    下了车后，她还依依不捨的向他们挥手。
    「她是你朋友吗？」彬宏憋了好久之后，终于可以问了。
    雯婷轻点着头。
    「那为什么不讲话？吵架了？」彬宏咄咄逼人的继续问着。
    明沛插嘴道：「喂！等下你要去打工的地方是我朋友开的，你不要给我搞砸了。」
    「你很没礼貌咧，我在问她话。」彬宏哇哇叫的抗议着。
    「问那么多，要不要把她家的祖宗八代一一交待清楚啊？」
    「谢谢。」后头的雯婷轻声的说，不着痕跡的按着眼角：「我会好好做的。」
    彬宏咕噥后了几句，收起好奇心。
    车子在一家住宅式的店面前停了下来。
    一对年轻的夫妻走了出来，两个人亲蜜的握着对方的手，妻子挺了个大肚子。
    「我们等你很久呢，怎么那么晚！」男人上前来给了明沛一拳。
    「呜！」明沛痛苦的抚着胸口：「很痛吔，力道不会控制一下吗。」
    「少来了，你又没那么弱！」
    妻子有双爱笑的大眼睛，她看着雯婷：「就是你要来帮我们忙吗？好可爱的女生哦。」
    「请多指教。」雯婷很有礼貌的行礼。
    「喂喂，去哪拐这么可爱的女生啊，老实说！」男人又给了明沛一个手拐。
    「请不要欺负她。」彬宏马上替她说话。
    「她很机灵，动作也很快，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胆小。」他很认真的对着那妻子说，就差没握住她的手。
    他们夫妻俩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在笑声中，彬宏的脸颊慢慢爆红，一旁的雯婷也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明沛无可奈何的介绍：「这个还没长大的激动小子是我弟弟，陈彬宏。」
    一旦对他人打开心房就毫无顾忌的付出是彬宏的个性。若遇到不错的人还无所谓，但对方若是那种玩票的性质呢？
    明沛的朋友是卖酒的中盘商，生意做的不错。平均每天有好几百箱的出货记录，若再遇到假日就会破千，所以需要请个人来帮忙。
    「我叫叶寧君，你可以叫我小君就好了。」活泼又开朗的小妻子拿帐本教着雯婷，大方的笑。
    然后又指着不远处搬着箱子的丈夫：「至于那个粗鲁的人哪～叫他阿宗就好了。」
    「这怎么行。」雯婷扭捏的笑：「你们是老闆我是员工，不可以没大没小的。」
    「厚！我们的年纪差不多，叫人家老闆娘多彆扭。」小君抚着脸颊，害羞的说。「而且这一叫又变的好老。」
    「真的？你也是高中生吗？」雯婷讶异的张大嘴。
    小君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不是啦，我去年就毕业了。」
    「那你的肚子？」看着她尖挺的小腹，雯婷自觉失态说错话，不敢再问下去。
    「怕什么，说又没关係。」小君轻拍了下她的手：「这小子来的真凑巧。他老娘本来考上了政大呢，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和，我只能望着政大的招牌兴叹囉。」
    「哇，政大欵，好厉害哦。」雯婷的第二志愿就是政大，所以很佩服她。
    「没什么啦～」小君呵呵的笑，骄傲的抬着下巴。「凑巧、凑巧。」
    忽然，她撒娇似的朝雯婷靠了靠，小脸只离她一个拳头般的距离：「哪，我跟你很和的来呢。叫你小婷可以吗？」
    『小婷。』雯婷彷彿听到另一个女人唤着她。
    宛茹......她的母亲，她都用着温柔的神情叫着她，然后眼角会浮现细细的皱纹。
    「不行吗？」小君脸上有着小小的失望。
    「没......没关係。」雯婷把宛茹的身影甩去，像要把那份淡淡的忧愁甩开。「谢谢你这么叫我。」
    「太好了～～我好高兴哦。」小君开心的拍着双手，差点没站起来转圈圈。
    「小心......小心你的肚子啊。」雯婷叫着。
    小君轻拍着肚皮：「放心啦，这小伙子很能操的，文武俱全样样都来。」
    看着天真的小君，雯婷沉重的心情就轻了一半。不管是宛茹或月琳，她不要再想了。目前这个阶段她要守住学业，等到大考过后，再来想这些复杂的事也不迟。
    不过，这是雯婷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不知道不去面对事实的下场，将是迎面而来的重创。

 ch.27

    一年一度的企业联谊会对陈家来说是很重要的大事。除了其颖夫妇参加外，还有两兄弟也一定要跟着出席。
    这也是明沛的奶奶要他们回家里来的原因之一。
    一大早，陈家的佣人们就非常的忙碌，男人的服装还算好准备，只要西装和衬衫就搞定了。但美绸的晚礼服可是要精挑细选的，不只彩粧要完美，衣服、皮包连鞋子也要空运来台的限量货。
    美绸最恨的就是和其他少奶奶撞衫。
    「不行！再去换，我不要这种顏色！」美绸的房里热闹非凡，上等的衣服及鞋子充斥整个房间，还有三四个佣人在陪伴换装。
    午餐过后，她窝在房里已经定了十几次装，怎么看就是不满意。
    奶奶和雯婷在楼下的起居室里，她们都很清楚的听到美绸么喝的声音。
    「敷浅的女人！」奶奶嗤之以鼻，头也没抬的织着毛线。
    埋头于书堆当中的雯婷，好奇的问：「这个宴会很重要吗？奶奶。」
    「能有多重要，还不就是拍人马屁。」对于这种劳民伤财的聚会，她一向没好感。
    而且会去这种场合的多是政客和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在你来我往的枪林弹雨中要闪躱的流弹，比中第一特奬的机率还高。
    「即然这样的话，叔叔他们为什么还要去？」来了半个多月，雯婷只见过其颖一次，他对她的态度比美绸还和善，自然他在她心中的印象比美绸好很多。
    「这就是现实的社会啊，以后你就会懂的。」奶奶疼爱的摸摸她的头，和她相处愈久愈觉得这女孩惹人疼爱。
    雯婷没再多问，低头写着试卷。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她不该涉入太深或了解太多。
    「奶奶！你来评评理啦。」彬宏像阵风一样飘了进来。
    「啊？」奶奶还没摘下眼镜，就被他抱个满怀。
    「不要去也不行...还要我穿这套彆扭的西装，这太过份了。」他鼓着腮，比着身上的装扮。
    他穿着淡金色的西装加上浅绿的衬衫，把彬宏高挑的身材陪衬的大方得体。特别是他那头细且柔的栗色头发，略微的烫个大卷再吹澎，配上那双晶亮的眼珠，像极了日本的视觉系型男。
    「不错啊，好帅哦。嘖嘖...我们彬宏还真是个大帅哥呢。」奶奶望着他，不绝于口的讚美着。
    「不是帅不帅，你知道系上这条领带多难过吗？都不能呼吸...好像缺氧一样。」说着，他还抓松刚打好的领带。
    「要先适应嘛，你将来结婚不是也要系领带。」
    「话是没错。」彬宏不经意的接收到雯婷奇异的视线：「你那是什么眼神？」
    她手抚着滚烫的脸颊，假装翻着书：「没、没有。」
    「很奇怪哦。」
    看到他这副装扮，雯婷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他们差了天高地远。她不敢再多想，连忙把注意力放到书本上。
    「欵！」彬宏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雯婷很快的抬起头，一脸讶异。
    「和我们一起去，这样我才不会无聊。」彬宏觉得这主意棒透了，转过头向奶奶徵询问着意见：「奶奶，她也可以去吧？」
    奶奶皱起眉头，这么单纯的女生要去那种复杂的场合。「我不知道，你去问你爸爸。」
    「不要啦！」他一想到要面对那个顽固的老头子，心情就整个暴走。「你去跟爸爸说，他比较听你的话。」
    「也要雯婷想去才成啊。」奶奶问着她：「雯婷哪～你想去吗？想去的话，奶奶就去说说看。」
    「走啦～走啦，那里很好玩的唷。」彬宏在旁边鼓吹着，完全忘了几分鐘前的不情愿。
    雯婷摇着头委宛的拒绝：「不用了，我还有很多书没看，而且老师交待的习题也要再算一次。」
    「拜託，你不要这么听话好不好！偶尔当一次坏学生会怎样？又不是没有大学可以读。」彬宏无所谓的嚷嚷，一副吊儿郎当。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奶奶敲了他一记，这不爱唸书的大少爷老是一副痞样的不把考试不当一回事。
    「她不想去就不要勉强人家，还是乖乖的在家里最好。」而且她勾毛线的时候需要人陪，勾出来的衣服才会有味道。
    「奶奶！你不希望她去才这么说的吧？太自私了哦。」
    「谁自私，你讲这什么话！」奶奶自知理亏的反驳：「你要找人解闷，才会要雯婷去的，以为我不知道。」
    「她在家里会闷坏的。」
    「又不是二十四小时，担心那么多。」奶奶轻哼了一声。
    「我不管啦，反正她要和我去啦。」他霸道的叫着。
    喂喂喂......你们也要看本人的意愿吧？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自从来到他们家后，雯婷老是觉得无力感，似乎来到了幼稚园。
    她张了嘴，正要“劝架”的时候，门口飘来了美绸的声音。
    「好啊，她也一起去。」美绸倚着门框，笑容满面的说着。
    「什么？！」正在争辩的天兵祖孙俩异口同声的叫。
    雯婷到口的话也被堵进了喉咙里。
    不同于奶奶的诧异表情，彬宏乐的跳到美绸前面：「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雯婷长的这么可爱，跟我们一起出去多少也能沾点光。」她大方的说，巧妙的掩饰了话中话。
    「夫人。」雯婷不自然的笑笑，自从入了这大宅院，她就很识相的改了称呼。
    「谢谢你的邀请，我星期一还有考试，都还没准备好。」
    「你的成绩那么好，还差这一次吗？」美绸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算我求你嘛，只有和他们父子出去多闷哪，有个女孩聊天也好。」
    「夫妻感情那么好，还须要外人协调吗？」一旁的奶奶冷淡的说着。
    「哎呀，妈～这你就不懂囉。雯婷的人缘这么好，老少通吃的，我总要趁机好好的向她讨教一下嘛。」美绸的声音略往上扬，细而尖的嗓音顺着由空调机吹出来的冷气飘散到每个角落。
    透过她握着的手，雯婷感到一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夫人，我还是不要去好了。」雯婷想抽出手。慕然，射向她的目光饱含着凌厉的剑气。
    美绸笑笑的把手放开改搭在她肩上：「雯婷，何必这么见外呢，等下要去的宴会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参加哦。」
    「不了，夫人，我真不想去。」雯婷不由自主的被她带往门口的方向。
    「彬宏。」看着她们出去后，奶奶叫住了他。
    「什么事？」喜不胜禁的他一颗心早飞到千里外了，他好想看看雯婷打扮起来的模样。
    「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保护雯婷。」她正经的说着。
    「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保护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人早就飞奔到楼上。
    奶奶用手敲着酸疼的肩膀，担忧的想着心机深重的美绸不知要给雯婷出什么难题了。

 ch.28

    宴会的场地在某一富商的别墅里，是位于半山腰的好地理，可以眺望整个台北市。尤其在夜里无云的晚上，更能看到罕见的星空。
    负责招待的侍者们统一穿着黑色燕尾服，在大门口等候着，车子一来就立刻迎上去。
    其颖先行下了车，转过身细心的牵着美绸下车，扬着头环顾了一下别墅的门面。很大的排场，看来他负责这件case的主人真是别有用心。
    不只重要的官员来捧场，连企业界的龙头老大们也都聚集在一起。
    电视媒体当然不放过难得的机会，提着录影机大肆在镜头前夸耀着富商的大手笔的奢华排场。
    「跟着我就好了。」彬宏抢先下车，伸出手要让雯婷牵。
    「一定要这样吗？」她为难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的男性恐惧症是好了一点没错，但还是会畏惧肢体接触。
    「囉嗦！」后头的明沛不耐烦的轻推了她一把，他很讨厌看到她畏缩的模样。
    雯婷站不住差点跌倒，还好彬宏及时抓住她的手。
    「哼哼！幸好我站在你前面。」彬宏得意的说着。
    此时，她恨不得挖洞躱进去。
    在经过重重的人群时她的头压的更低了，因为她觉得每个人似乎都在评鑑着她，毛细孔里的汗也在悄悄的渗出。
    其颖领着他们在一个光头男人面前停下。
    「真是难得啊！」左搂性感美女右抱甜美妹妹的光头男人叫江国明，除了这栋别墅以外，他在国内外拥有的不动產就超过数十亿以上。
    「你们居然全家出动呢。」他嘖嘖称奇着，张口吃掉美女递上的葡萄。
    「谢谢江老闆赏脸，让我们全家有这个机会聚在一块。」其颖堆满笑容，讨好的拍马屁：「您这次的宴会真是特别，我们司机开车进来还找不到门口呢。」
    的确，刚才他们顺着马路绕了好大一圈，两旁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开了好久才找到大门。
    国明挥了挥手，露出手上俗气又粗獷的金、银戒指。「没什么啦，那些只要叫几个造景大师来弄弄就成了，我还嫌树太少呢。」
    「原来那些树是大师设计的，感觉起来就是不一样。」美绸优雅的笑着，小心的不露出牙齿。
    「咦？陈夫人，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国明眼尖发现到躱在彬宏身后的雯婷，两眼为之一亮。
    「哦，这位啊。」美绸推开了彬宏，把雯婷拉到跟前：「她是我们彬宏的朋友，今年要进大学了。」
    她向国明使了使眼色，后者立即意会过来，色慾燻心的他开始蠢蠢欲动。
    美绸早打探好国明的兴趣，最大的啫好就是喜欢“幼齿”的。
    国明挤开两旁的美女，一双肥手伸过来拉着雯婷：「唷，长的很漂亮呢。」
    雯婷恐惧的退了好几步，身后的美绸硬是把她塞往前。
    「美绸。」其颖发觉不对劲，他看见雯婷的脸色变的愈来愈苍白，于是扯着他老婆的手：「带小孩们去用餐区，我要和江老闆谈生意。」
    「有什么生意好谈的！」美绸挥着他的手。「今天又不是来说公事的。」
    彬宏看着那色老头的手在雯婷身上又摸又搓的，他心急的要挤向前，却被美绸的胳臂挡住。
    「妈！你让开啦！」
    「你们父子俩干嘛，江老闆有话要和雯婷说呢。」美绸不耐的瞪他们两眼。
    长的可爱就吃香吗？女人的嫉妒心一昇起，谁也挡不住。
    「不要。」雯婷哭了出来，她极力抗拒着国明的上下其手：「请您放开我。」
    那股腥臭味又扑进她的呼吸道，回忆起那男人粗暴的动作，她的胃又隐隐作痛了。
    「来，让伯伯好好疼你唄。」国明用力的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往楼梯的方向。
    「请您放开！」雯婷求救的看着彬宏，他一直急着要衝过来，都被人群挡住。
    「上来啦！」国明不耐烦的抓住她衣服，拚了命的往楼上走。
    她的眼睛被泪水塞住了视线，模糊的感觉到着国明正揪着她岌岌可危的细肩带。
    「不要！」她尖叫着，但大厅人群们的说话声太吵，把她的抗议声盖了过去。
    国明的身材矮小人又胖，爬着楼梯都快喘不过气了还拖个人，几乎快耗尽他的体力。「你很烦欵，和我上来一下会死吗？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突然，有一隻手伸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国明看着手的主人：「干嘛，想英雄救美吗？」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人。
    「不，我只是要跟您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明沛知道眼前的男人握着商界的半边天，再怎么不爽也得克制一下。
    他撒了谎，想要国明放过雯婷。
    「女朋友？！」国明失笑的看着这个帅劲的年轻人：「你母亲可没这么说。」
    「是的，她没跟您说是我的不对。」明沛把雯婷颤抖的手从国明的手中轻抽出来。「因为我还没跟她说，所以她不知道。」
    「那早说嘛！」国明不高兴的哇哇叫，一边咕噥着：「我也只不过想找她上去聊聊天而已。」
    「很抱歉。」明沛搂着雯婷，向他行礼：「造成你的误会，希望您原谅。」
    「随便啦！你们年轻人做事也真奇怪，早说就好了嘛。」即然对方都主动道歉给他台阶下了，他也不好再刁难。
    「很抱歉。」他带着雯婷离开了大厅。
    雯婷惊慌的躱在明沛怀里，一双眼不客气的瞪着打量着她的人们。
    明沛感觉到她仍不停的颤慄着，体温也是冷的。他找了个椅子让她坐下，但她的手依然紧环着他的腰。
    「喂喂，你抱够了没？」他很想把她捻开。
    「不要、不要离开我。」雯婷哽咽的说，她的脑海里还停留在被侵犯的那一幕。
    「厚！很烦咧。」他皱着眉，烦闷的在她旁边坐下。
    雯婷嚶嚶的哭泣着，紧靠着他的背流泪，像要把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全付诸源源不绝的泪水。
    「雯婷。」彬宏找了好久，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了他们。
    明沛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她没怎样吧？」检视着她凌乱的头发及衣服，彬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还好，没被那禽兽得逞。」明沛拉开她的手：「哪，交给你了。」
    彬宏走上前，要接过她。
    「不要！」雯婷看到他像见到怪物一样，更是往明沛怀里闪。
    她不寻常的反应，让兄弟俩愣住了。
    「喂！你不要太过份了！」看着到彬宏受到伤害的表情，明沛忍不住大吼。
    雯婷望着他们，流着泪的脸上写满了无助。
    「对不起...」她发出瘖瘂般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雯婷。」彬宏心疼的瞅着她。
    她的手仍紧抓着明沛的衣服，像是在海面上好不容易抓到的浮木一样，不敢放手。明沛的背后溼了一大半，全拜她的功劳所赐。
    「我看，先让她平静一下吧。」彬宏别过头，酸又苦的感觉在体内漫延。「可能她之前被人伤害过，才会有这种反应。」
    明沛不自然的搔头，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想救人而已，却伤害到了彬宏。「也只有这样，真抱歉。」
    今晚他还真有礼貌，说了好几次抱歉。
    彬宏哈哈的笑了几声：「拜託～你在说什么，幸好你救了她，不然那个色老头不知道要对她下什么毒手咧。换、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他笑的很大声，但眼里却查觉不出笑意。
    「反正，等她心情平静一点就好了，我先去填饱肚子，再来找你们。」
    「嗯。」看着雯婷惊慌失措的样子，明沛也不捨把她推开。
    「那我去拿东西来给你们吃。」说完，彬宏逃难似的走了。
    她低着头，靠着明沛的背，慢慢的停止哭泣，那股腥臭味似乎淡了许多，她的胃也不再剧烈的翻搅着。
    雯婷松开了握着的手，抹去脸上的泪。
    「谢谢你。」若不是国明硬拖着，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是因为这样而伤害到彬宏，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都被你弄溼了啦！」明沛脱下衬衫，不满的抱怨着：「你哭够了可要换我哭了。」
    这件是他最宝贝的衬衫呢，都被她捏到皱巴巴的。
    「我会负责洗的。」雯婷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想要它恢復原来的亮丽。
    「你说的。」他扬着眉，把它丢到她怀里。
    哭过后的眼睛好痛好酸，雯婷睁着半肿的双眼看着他。
    「干嘛！」真丑，有够丑的女人。
    「没事。」雯婷扶着椅背站起来，身子感到莫名的虚脱。
    「你最好改掉爱哭的习惯，彬宏他最讨厌女生哭的。」明沛威胁的说。
    平常她绝不哭的，因为在她的根深柢固的认为哭是弱者的表现，所以再怎么难过她也不哭。
    刚刚她怎么会哭的一发不可收拾？雯婷也不懂，但在心里的石头轻了许多。
    「小婷？！」有女人的声音唤着。
    雯婷抬眼看着叫她的人。
    那女人梳了个高贵的发髻，戴着圆又大的晶亮耳环，墨绿色的晚礼服与脖子上的珍珠项鍊互相暉映。她讶异的眼底映着月色的光芒，饱含风霜的眼角有丝淡淡的哀愁。
    「真的是你，小婷。」她走过来，用力的抱住她。
    雯婷不敢置信的唤着：「妈妈？」

 ch.29

    「小婷，妈妈非常的想你呢。」宛茹深情的说着，她一如往常温柔的眼神，连音调也是软软的呢喃着。
    明沛识相的藉故离开，让她们母女俩独处。
    「想我？」哭过的嗓音略微沙哑，雯婷坚涩的开口问：「你真的想我？」
    不只不告而别连学校也没去找过的母亲，居然还有脸开口说想她？
    宛茹愧疚的低着头，这些日子来让她深深的体会到以前生活种种的好。「我很想抽空去找你，可是又怕你生气。」
    毕竟提出断绝母女关係的人是她，但亲情怎能说断就断？雯婷早就后悔不已，却没想到宛茹居然还当真。
    「那只是我的气话。」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沉垫，她的心情平復许多。
    「为什么你就真的不来找我，把房子卖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糟糕，她的泪水又要流出来了。雯婷急忙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泪水逼回去。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宛茹瞅着她，感觉她离她好远。「人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的。」
    「即然说我小，为什么又要把我丢下？！」雯婷扯着喉咙喊着：「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终于，她的泪水溃堤。
    看着她哭成了泪人儿，宛茹的心都揪结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抱着她，重覆的说着这一句。
    「当我被那个男人侵犯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快点来救我？为什么在警察局我打给你，你要过那么久才来？」
    「......」
    「我只不过是说气话，你为什么就真的不来找我？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没有家可以回、没有妈妈可以依靠在别人的家里一点尊严都没有，还要看人脸色。」
    雯婷用手背抹着泪水，激动的控诉着：「还有刚刚差点被男人欺负，你都不来救我。」
    「被人欺负？」宛茹抓着她肩膀：「谁？谁要欺负你，跟妈妈说。」
    「算了。」雯婷红着眼看她：「有人救我，所以没事了。」
    「不行，我们雯婷是不可以让人欺负的！」经过了上次的事件，宛茹已经重拾了母爱：「告诉妈妈，是哪个男人？」
    「是...」
    「雯婷。」彬宏填饱肚子后，端了一盘满满的食物回来。「来吃饭吧。」
    宛茹盯着他，问着雯婷：「是他吗？」
    「不是的。」雯婷连忙摇头：「他是收留我的人，不是他。」
    「这位是？」彬宏四处张望没瞧见明沛的身影，只有眼前这个气质出眾的女人。
    「我是小婷的妈妈。」宛茹仔细的打量着他：「是你救了她？」
    「救？救谁？」彬宏还搞不清楚状况。
    「妈，不是他。」雯婷隐约的感觉到宛茹有些不同，她莫名的第六感又促使着心跳加快。
    宛茹摸着她的头，轻声说着：「小婷，妈妈对不起你，把你丢在陌生人的家里。」
    「喂，什么陌生人！在你女儿居无定所的时候是我收留她吔。」彬宏不喜欢宛茹说话的口气。
    「是，谢谢你。」宛茹淡淡的说：「是我这个母亲不对，把女儿丢下。」
    「妈？」雯婷不安的拉了下她的手。
    「小婷。」宛茹疼惜的抚着她细緻的脸颊：「请你原谅妈妈，只要再过一阵子，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过一阵子？你嫁的......」雯婷说不出爸爸这个字眼，对她来说父亲只有一个。「你嫁的老公对你不好吗？」
    宛茹拚命摇着头，像要把头上的发饰晃掉。
    「没有，没有的事，他对我很好。小婷，你听妈妈说，我要先走了。」她抽出一张秀气的名片。「这给你，我的手机号码换了。」
    「你换号码了？」雯婷失落的问，难怪之后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是空号。
    宛茹以前的号码可是雯婷亲自选的。
    「我还有事。」宛茹看着手上的细鍊手錶：「小婷乖，总有一天我们一定又会聚在一起的。」
    她说的话让雯婷不安，怎么感觉像是告别一样？
    「妈、妈！等一下嘛。」雯婷拉不住她，宛茹居然头也不回的往大厅跑去。「妈！」
    雯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捨不得的心情缓缓昇起，化解了积压的怨懟。
    「你妈妈很奇怪。」彬宏把食物给她时说了这一句。
    「哪会奇怪！」她的心情还不能平復。
    好不容易见到了母亲，她却急急忙忙的走人。
    「好了，别看了，先来吃吧。」彬宏拉着她坐下。
    看着美食，雯婷饿极了。
    中午只吃了几片饼乾，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蹟了，而且没多久前又发生了那种事。
    「你慢慢吃好不好，东西很多啦。」彬宏看她塞满嘴巴，好笑的说：「又没人跟你抢，怕什么。」
    「谢谢你。」好不容易吞下青菜，她含糊不清的说着。
    彬宏不高兴的鼓着腮，抓下了一旁的叶子：「你该谢的是明沛，是他救了你。」
    被泪水洗尽了悲伤、洗却了恐惧，剩下的是一颗如明玉般清彻的心。
    雯婷用了这颗如夜明珠般的心眼看透了他。「彬宏，我知道你喜欢我。」
    「啊？！」他回避着她的眼神：「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告诉你。」她也垂下睫毛，羞怯的红了脸。
    彬宏坐到她身边，不客气的抓住她的手：「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即然心意被她看穿了，也不再顾忌那么多。
    雯婷轻轻抽回了手，小声道：「我..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还不懂。」
    「怎么会不懂？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懂？」他的性情率真、也很积极，过去交过的女友不是太爱自己不然就喜欢自残，这种无聊的女生不爱也罢。
    「你不会心动吗？不会想要再多看我一眼吗？」
    他的味道，是男人专有的味道。风带来了他热情的心，几乎软化了雯婷的心灵。
    她的头更低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的心情很乱。」
    她不敢告诉他，手上还残留着明沛的体温。
    在那片黑暗的大海几乎淹没她的时候，明沛伸出手解救了她，同时也在她的心灵深处里產生了一圈圈盪漾的涟漪。
    现在的她很困惑，这种心跳的感觉不同于彬宏带给她的悸动。
    「我会等你的。」彬宏信誓旦旦的说，露出开朗的笑：「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ch.30

    人生的目标若是标靶，那射飞标的技术必须够好，才能射中靶心。
    美绸脱下了华丽的晚礼服，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坐在客厅。女佣煮的咖啡还热腾腾的冒着烟，她倒了杯坐在沙发上，愜意的享受着。
    在她的人生当中没有射不中的标靶。
    除了十五年前那段不完美的婚姻外，其他的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美绸，是她母亲寄予多少的希望取的名字。当初她的父母离婚的原因就是钱，贫穷的父亲不能供应母亲挥霍的来源。所以在离婚后，她总是对着美绸耳提面命，要她不能愧对这个美丽的名字。
    美好上等的绸缎是给大富大贵的人穿的衣裳，所以她的命底就是必须要嫁给富贵人家。
    「美绸。」明沛沉着脸走进来。
    她悠间的晃了晃杯子：「要不要来杯咖啡？」
    「你今晚太过份了。」明沛不客气的指责着。
    美绸调整了下坐姿，轻笑着：「开个小玩笑罢了，哪有什么过不过份的。」
    「小玩笑？！那算哪门子的玩笑！你没看到那女的整张脸都白了吗？江国明的名声那么差，你还把一个无辜的女生塞给他，不就等于毁了她一生？」
    明沛最恨的就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浑蛋，以为有几分钱就能掌握他人的人生。
    继母平时为人豪迈，常有惊人的举动出现，明沛早就见怪不怪。但是她今晚的举止真的超过一般人能接受的范围。
    美绸烦躁的抓了抓头。回来在车上其颖已经唸过一回了，没想到回到家还要接受儿子的炮轰，真让人受不了。
    「那女孩有什么好的，你们个个都要坦护她！」
    她不高兴的大声嚷着：「我也只不过开个小小的玩笑就被骂的要死，而她呢？她就躱在安全地带被保护的好好的，怕被伤着被烫着；怎么？我年纪大就不能和小女孩玩个游戏吗？」
    美绸气愤的敲着桌子不客气强调着：「她住家里、用家里的水电和食物，这些我没和她算不就代表我的肚量够大吗？你们没想到这点，反倒转过来指责我的不是，现在是怎样，想造反是吗？为什么你们都把胳臂往外弯。」
    美绸的性子刚烈，平时待人还算温和、宽待。但若遇上了利益方面或侵犯到她的私人空间，总是緇珠必计。
    这种烈性子，到底还是像她的母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遇上了难纒的事，明沛总是很无奈。
    他原本是看不过雯婷无助的模样，才一时兴起了正义感伸手搭救，没料到事后的效应远远超过他的能力所及。
    「美绸，我不相信你会为了那点小钱而计较的。那女孩...她似乎有遇到过不是很愉快的事。而且她之前在你店里做过，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
    想起雯婷哭那么伤心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着了火。
    她抿着嘴，不情愿的说着：「工作是工作，我可没同意她来住我们家。」
    「我们房间那么多，放着也是放着。」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唸了行不行。到底我是妈妈还是你是妈妈？」
    美绸不耐烦的皱眉：「她刚住进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反对吗？现在为什么会替她说话？」
    明沛一时哑口无言。对啊，他不是很讨厌她那种畏缩、唯唯允诺的个性。
    「难道你也跟彬宏一样，喜欢上她了？」美绸嗤之以鼻的哼气。
    明沛闻言呆了两秒后马上反驳：「别、别乱说，怎么可能！」
    美绸挑着眉：「最好没有，不然等芸华回来一定会大失所望。」
    她走到他面前推着他的额头：「我警告你，芸华才是我承认的媳妇。如果你始乱终弃的话，我一定会站在她那边！」
    「不要乱讲！」明沛没由来的心慌，拜託他在心虚个什么劲！「芸华她也没要我等她啊。」
    「跟你交往的是外星人吗？跟她在一起那么久，还摸不清女孩子的个性。什么都说开来的话，还有什么默契？」
    「不跟你说了！」明沛生气的大吼，大步的衝回房间。
    美绸得意的笑着，重新坐回沙发上。
    想跟她斗？轻松的转移过话题不就能使他不战而降。
    ─────────────
    彬宏掏出钥匙开了门，乌漆抹黑的室内让他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这样不好啦。」雯婷担忧的跟在后头。
    「又没关係。」他提过她的行李：「这房子是我的，怕什么？」
    他不想再让美绸伤害到她，所以带她来到这个只有他专属的房子。
    开了灯，雯婷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是间小小的公寓，但都整理的井然有序呢。
    淡绿色的墙壁、淡黄色的沙发还有小巧的流线型电视等等，家电用品到锅碗瓢盆样样俱全。
    「这栋是我爸买给我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你知道。」彬宏把她的行李放到客房，走出来仔细的欣赏着她。
    浅紫色的细肩晚礼服包覆着雯婷纤细的身材，她人不高而且娇小了些，却有种小女人的姿态。
    雯婷红着脸，抓着滑下的披肩。「你是有钱人，到哪都有地方住。」
    她感觉到彬宏对她表白了之后变的更大胆，开始会用肆无忌惮的眼神看着她。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没穿衣服的自己站在镁光灯下，任他打量。
    「这你就错了。」彬宏轻握着她的手，要她一起坐下：「这个爸爸可是我的真正的父亲哦。他本来是身无分文的，在他们离婚后，我跟着他居无定所好几年呢。」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她惭愧的低着头。
    彬宏用手轻挑起她的下巴：「你不必不好意思，其实跟着他也有很多好玩的事。比如说，换过一间又一间的学校，认识一拖拉库的同学，不只读过一般的小学，连森林小学也读了一年唷。而且还曾经到台东和原住民小孩一起参加他们的祭典。」
    「哇，你的童年真多彩多姿呢。」她羡慕的说。
    她国小的班导打的可是课业主义至上，不只作业特多，到了小四放学后还要留校辅导。所以在求学过程当中，国小是她的恶梦时期。
    「多彩多姿？也算是啦。」他回想着当时的心情：「但是对小孩来说，还是给他一个稳定的家庭比较好。」
    尤其要挥别好不容易才结交的朋友，心中的不捨，外人是很难体会的。
    「不过，你有疼你的爸妈，也算很好了。」雯婷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好不容易相逄，宛茹像是很放心她似的，她们之间不像亲人却是像好久不见的朋友。
    「你妈妈应该她也过的很好不是吗？」刚刚看宛茹穿的衣服可不是一般人买的起，所以他判断她过的生活应该不错。
    「彬宏。」雯婷咬咬唇：「奶奶应该有告诉过你，我曾经被人性侵。」
    彬宏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嗯。」
    「那时候我很害怕，又不知道要怎么求救。」雯婷握着拳，想起那景象还是心有馀悸。
    「我拿着小刀保护自己还一直大叫希望有人听到能够帮我报警，结果都没人救我，我以为没有希望了。」她发抖着，连嘴角也轻微的抽畜着。
    彬宏把她抱很紧，恨不得把全部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你可以不用说没关係。」
    「不，我要说。」雯婷泪眼盈眶的，如果不把沉积在心底的恶梦掏出来，她永远都不能跳过这个里程碑。
    「在他......他得逞之后，刚好有警察经过我们家门口。」她把衣服抓皱了，嘴唇也被咬出的血丝。
    她是刺伤了他没错，不过只在他的小腹上留下短而浅的划伤。而他不顾身上的伤硬是把她的童贞夺走了，当时两腿间流出了的血液，那冰冷的触感她还能感觉的到。
    邻居们都怕事，没人敢报警。
    在女警带她上车时，她接触到隔壁那对夫妻的嫌恶眼神。
    他们当时是坐在楼下的，一定可以听到她的尖叫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最清楚。结果，却造成了她难忘的伤痛。
    雯婷对着彬宏诉说着事情发生的经过，说完以后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彬宏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
    「我会保护你的。」他低下头在她的耳旁，喃喃地说了这一句。

 ch.31

    「大小姐。」老张提着书包，等在楼梯口。
    这个必恭必敬的老司机跟了他们二十几年，忠心的程度直达90%。
    「我今天不去。」汶琪慵懒走下楼，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可是老爷说......」老张为难的皱眉。
    「管他说什么！」她一双美目冒着火，咚咚咚的坐到沙发上，蹺起脚。
    「自己还昨晚不是“忙”到快天亮才睡？哪有时间管我。」前天办完晚宴后，那两个蛇蝎美人就赖着不走，她们知道国明的财大势大，再怎样也要凹到好处才愿意离开。
    从小就被父亲宠坏的她要什么有什么，所以造成今天骄纵的个性。虽说不馀匱乏的物质生活可以令人轻松过日，但相对的心理上需求则像黑洞一样怎么也填不满，才会让汶琪的个性有着强烈的黑暗面。
    「我知道了。」老张很无奈的默默把书包收回去。他自己的女儿与汶琪同龄，幸好没有她这种喜怒无常的偏差行为。
    汶琪哼着歌，把耳塞塞入耳里，手指按着ipod的彩屏面板选着歌曲。
    她不需要的。
    那些所谓的亲情，她不需要！
    宛茹端着莲子汤走进来，身上还系着围裙，这可是她用心熬煮了两三个小时的精华。
    「汶琪，来喝吧，很好喝的唷。」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汶琪头也没抬，调整方向背对着她坐着。
    宛茹轻声细语的又唤着：「汶琪～趁热喝着嘛，甜度刚好呢。」
    「你不用讨好我，去叫你老公起床啊！」汶琪冷笑着。「不过，他应该起不了床了，连续两天的激烈运动一定让他的腰疼的很。」
    听到老公这名词，宛茹就有种被扎伤的感觉，江家的正牌夫人位子可不是随便的人可以当的。国明之前对她编的甜言蜜语到了现实竟是无法实现的承诺。
    本以为找到的是能託付终生的好男人，未料，他仅给她一个能遮风敝雨、光鲜亮丽被纳妾的身份。
    「那我放这，你想喝再喝吧。」宛茹仍是好脾气的说着。
    汶琪冷眼望着宛茹远去的背影，一脸不屑。这个突然冒出的继母对她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国明带她回来的用意是要她填补汶琪缺乏的母爱，看来他是白费心机了。
    汶琪的母亲是难產死亡的，从小就是被奶妈带大的。
    虽然母亲死了，但在她出生后，国明的生意莫名的飞黄腾达，理所当然的被他视为她为他带来好运。所以仅管他再花心，流连忘返在外头留下了许多孽种，汶琪仍是他唯一的小孩。
    对于那些上门讨名份的女人，他总是用钱或是其他手段暗地里解决。
    「喂。」电话一响，汶琪顺手接了起来。
    「honey。」那头的是麒氏企业的公子，林品瑞。
    她的口气变差：「你打来干嘛！」
    「我想你啊。」
    「要想去想，但是不用打来。」
    「别这么无情～」他的热情像要透过话筒传导过来。「晚宴那天你为什么不在？我找你找好久呢。」
    「我要掛了。」
    「等等...等一下嘛。我现在在你们家门口，你们家的守卫不让我进去。」他连忙阻止她。
    「我又没叫你来。」
    品瑞急的跳脚：「我有重要的事情唄～好妹妹，让我进去嘛。」
    「你能有什么好事？」
    「真的有事。」
    汶琪到门边的监视器看着。
    那辆丑陋的灰色跑车真的停在门口，品瑞就坐在驾驶座上。
    「如果你敢骗我的话，下场怎样你应该知道。」
    「不会啦，honey～我用人格保证。」
    她啐了一口，林品瑞的人格早烂到不行。
    「进来吧。」
    品瑞是个风评很差的男人，仗着老爸投资许多房地產及百货公司而作威作福。
    他拿着刚到的新货，一脸諂媚的望着汶琪。「来，这玩意很不错唷。」
    那是颗像小指头般细小的椭圆形粉红色药丸，上面刻着不明显的英文字。
    「干嘛？又要我找人给你玩吗？」汶琪不耐的抿嘴。
    「不是啦..这不是那种药。」他澄清着：「这可是刚出產的新货，那种过时的旧货根本比不上，后劲更强。」
    「新货是吗？那你先吃给我看啊。」她好以整暇的插着双手，看好戏的盯着他。
    「honey～你不要这么恨心唄～好歹我也提供过很多好玩的东西给你呢。」他交的朋友都是龙蛇混杂的混混，彼此有着交换利益的默契。
    不只毒品，还有枪械进口都是透过品瑞。
    汶琪轻笑着：「我不需要啊，是你硬塞给我的。」
    「不过，你不是都乐在其中吗？」他一针见血的，点出她的要穴。
    每次看到那些无辜的人被毒品荼毒到不得不屈服的样子，最乐的总是她。
    她嘴一抿：「没事的话，请回。我没那个间功夫和你耗。」
    他连忙伸手拉住她：「等一下，我真的有事要跟你说。」
    汶琪甩掉他的手，瞇着眼。
    「那个...那个人哪，他出来了唷。」品瑞神经兮兮的，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着。
    她用很严厉的眼神看着他：「你不要乱说。」
    「真的啦，我没骗你。」
    真的吗？
    他真的出来了？
    汶琪全身的血液渐渐沸腾，双手握着拳。
    那她势必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当初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全部讨回来。

 ch.32

    低沉的引擎声由远而近，划开了正过着马路的学生队形。那是一辆黑色的重形机车，车身有着金色的闪电彩绘。
    「呼，好热！」停好了车，彬宏脱下安全帽，清丽的脸孔上有着汗水的薄雾。
    雯婷闪避着眾人好奇的眼神，急忙的把帽子塞给他后快速走人。
    「等一下。」他很快的抓住她的手，不理身旁的惊呼声。「你几点下课？」
    她低着小声的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早上她以为他还没起床，本来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出门，没想到彬宏居然是穿着运动服从外头进来。
    原来他一直有晨跑的习惯。
    两人争执了很久，最后还是屈服于他的坚持。
    「我工作的地方离这不远，让我接送不但能省车钱还可以避免遇到色狼哦。」彬宏很有自信的说。
    半个月前，他找到了一间不错的餐厅，是个轻松的工作。只要事先做好甜点及蛋糕可以提早下班。
    「五点，我五点下课。」再怎么说也是白费唇舌，雯婷只好说了个时间。
    经过长长的走郎时，很多人奇异的瞅着她。学弟妹们时有所闻雯婷的“精彩事蹟”，所以对于有人“敢”接送她非常的稀奇。
    「雯婷！」月琳一见她就开心的跑过来。
    雯婷急急走过，不理她的呼唤。
    「等一下，你等等我嘛。」
    雯婷跑了好几步，还是被她追上了。
    月琳着急的跟上前，拉着她的衣角。
    「你会被欺负的。」雯婷说着。
    「管它的。」月琳不在乎的挥手：「我对你做过那么过份的事，你都不计较了，被她们欺负算什么。」
    「...」
    「我想过了。」趁着这两天的假日，月琳仔细的想着，即然她的成绩不如预期理想，也就不要再强求自己。「剩下的这一个多月我要和你一起渡过，不然我会后悔的。」
    只要有间不是很差的学校可以唸就好。而且她还有个爷爷可以当靠山，爸妈那边就搬他出来挡吧。
    雯婷说不出话，她紧抓着月琳的手，感动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不要这样看我啦～我会不好意思的。」月琳害羞的抓抓头。
    「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再大的困难我也不怕了。」雯婷真心的说。
    然后，她们彼此对笑着，手牵着手一起进了教室。
    原本闹哄哄的室内在她们一进来立即变的鸭雀无声。
    学艺站在讲台上，对她们笑着：「姐妹俩的感情不错哦，一大早心情就这么好。」
    她背后的黑板上写着“自习”两个字。
    月琳不理她的挑衅，拉着雯婷一起坐到位子上。
    「王月琳。」一个男生在她们经过时，用着曖昧的语气说：「我也想要你帮我服务呢。我们是同学，打个八五折吧。」
    「你在说什么？」
    坐他旁边的女生帮腔道：「不要再装清纯了，我们都知道你在赚外快。」
    「没想到你还要替家里分担家计啊。」风记摇摇头：「不过，用这种方式也太热血了吧。」
    「热血？！」月琳不懂他们说什么，一头雾水。
    「就是会让男生“热血沸腾”的那种事啊，不知道你的技巧好不好，真想试看看。」最先说话的男生又讲了，一脸猥褻。
    「你们！」月琳终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她生气的大叫：「你们不要太过份！」
    雯婷紧张的抓住她，她还是不明白他们的曖昧从何而来。
    「王月琳。」学艺看好戏似的盯着她：「别再装了，我把你在外援交的事告诉大家了。」
    「援交？！我哪有援交！」她几乎脑衝血的全身颤抖：「谁说我援交！谁敢给我造谣，给我站出来！」
    雯婷扶住她，怕她气的昏倒。
    学艺冷笑着，笑容有着深不可测的意味。「要看照片才肯承认是吗？陈雅琪，把相片给她。」
    站在讲台旁边戴眼镜的女孩，从桌上拿了张照片到月琳面前。
    「王月琳，我看你还是认了吧。」雅琪细声的劝着，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相片上的月琳笑着，全裸着身子摆出不雅姿势，动作充满着浓厚的情色味道。
    月琳马上刷白了脸，这不是她...一定是有人用移花接木的方式把她的脸贴上去。
    「月琳...」雯婷唤着，看着月琳冷静的撕了那张相片。
    月琳抬眼扫过了全班的每一个人，火热的目光像要在大家的身上烧出几个洞，最后停在学艺身上。
    「你们不觉得羞耻，还在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要把人逼疯才甘愿吗？」
    没人回她，但冷漠的眼神说明瞭一切。
    「有空做这种无聊的事，为什么不想办法挤进最好的大学！」月琳用力的嘶吼着，像要把他们从迷思中唤醒。
    「大学有什么用。」坐她旁边的女生哼着：「用钱就可以买到的学歷，有那么重要吗？」
    一把冰冷无形的剑，射穿了月琳和雯婷的心脏。
    是的...同学们，不、不只班上的同学，这个势利的学校，从老师一直到学生大家都认为，钱能解决一切...钱能买到未来的工作及想要的生活...。
    雯婷缓慢的呼吸着，她不能...她无法接触到这个学校其他人的想法，她没办法想到他们所谓的优渥生活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月琳握着拳，她看向一直闷不吭声的班长沉重的说：「你最好的朋友...你都不关心吗？」
    班长瞄向玲柚空着的位子，她已经休息了两个礼拜。
    「有什么好关心的。」她畏惧的望瞭望学艺，后者警告似的回瞪。
    这个学校已经被名为贪妄的制裁者佔领了，每个人都自私的只想到自己，甚至不顾后果的取代他人的位子。
    「算了，这种烂学校不来也罢。」
    月琳寒心的拉着雯婷离开了教室。

 ch.33

    离开学校以后，她们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晃了好久。幸好没遇上多事的员警及辅导员，不然她们一定会被带回学校。
    「月琳，不回去上课好吗？」
    月琳表情很严肃，可见刚刚那张照片带给她的影响很深。
    被人欺负的日子虽是难熬，雯婷可没因为这样就蹺课过，所以她觉得很不自在。
    「那样的班级，你还要回去吗？」月琳停住脚步，回过头问她。
    「啊？」雯婷愣住了，她没想过这种问题。
    月琳一把火无处发洩，只能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这种逆来顺受的个性就不能改一下吗？她们那些三八女人对你那么坏，为什么还要任由她们对你做这么过份的事？」
    「你就不会反抗吗！」月琳红了眼眶，大声的嚷。
    雯婷垂下眼廉，紧闭着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能忍受那些人的眼光，还有她们对你做的事，但是我王月琳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月琳甩着书包，任性的踢开路边的空铝罐。
    过了一会儿，雯婷才开口：「是的，我是很懦弱。」
    月琳怨懟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子，她恨这个世界！更恨那个毁谤她的学艺和一大堆该死的人。
    「不过，我的心很坚强。」雯婷肯定的说着。「月琳，是我把你拖下水的，我很抱歉。」
    今天，月琳若不是她的好朋友，一定不会受到这种待遇的。对女生来说最珍贵的是名声，而学艺居然下狠招把月琳的名誉毁了一半。
    「你没什么好道歉的，错的是她们！」
    「不！像你说的我不够强势也没有很好的家世可以我挥霍。但是我的韧性很强，不管他们对我做了多过份的事，我还是会像被压扁的小草一样，风吹日晒过后又可以站的很挺很挺。」
    雯婷语气哽咽，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月琳。
    月琳心一酸，她到底在干嘛？惹她的又不是雯婷，干什么把气出她身上。
    月琳抽出面纸在她脸上擦着：「随便啦！我又不是那种会计较的人。朋友之间还要说什么拖不拖累的话，那乾脆绝交算了！你嘛帮帮忙，那么爱哭干嘛。」
    「我没哭。」雯婷抹着脸辩解道：「谁说我哭了！」
    「好好，知道了。」
    ──────────────
    「厚～你们蹺课哦。」小君正忙着点货，一见到雯婷她们进门就大声嚷嚷。
    「不要那么大声。」雯婷急着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
    旁边还有两三个送货的司机正下着货，经她这么一张扬，都好奇的转头过来看着她们。
    「没关係啦～我以前也常做这种事。」小君咯咯的笑着，下意识的抚着肚皮。
    「你好，我是雯婷的同学王月琳。」月琳大方的伸出手，她是积极的牡羊座。
    「好漂亮的女生哦。」小君仔细的打量着，灵活的眼珠转阿转的：「你的肌肤很好呢，有没有拍过化妆品广告？」
    月琳显少的红了脸，被人直接称讚还是第一次：「没、没有，我的脸本来就这样了。」
    「那个，小君，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待到下午？晚上我会留下来工作的。」雯婷不自然的绞着手指，对于从没蹺课的她真的是很奇怪的经歷。
    「我哉啦～」小君拍着她的肩，说着不是很流利的台语：「怕什么，不过是蹺课而已，小case～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雯婷一脸傻笑，被她拉到了客厅坐下，连月琳也被好客的小君弄的不知所措。
    这么热情的女生还真是少见哪。
    「雯婷。」月琳咬着笔桿，这问题塞在脑袋里好一阵子，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嗯？」
    「你妈妈，好像很少来我们学校哦？」
    猛然，彷彿有支针插入了雯婷的心脏。「嗯......是啊。」她勉强笑了笑。
    「我觉得，你应该把在学校遇到的事跟你妈妈说一下，不然她一定会认为你过的不错。」被欺负、孤立的日子不好受，月琳到现在才嚐到这种难受的感觉。
    「她、她很忙。」雯婷慌张擦着写错的答案。「我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多。」
    「怎么行！爸妈的职责就是要照顾好自己的子女，再忙也要知道我们在学校过的如何啊。」
    「你不懂。」雯婷拿出了英文课本，借机转移话题：「月琳，我有很多造句不会，你教我一下。」
    月琳挡住她翻页的动作，认真的问着：「雯婷，你们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不要再挑开她的伤痛，雯婷咬了咬唇，推开椅子逃到厨房喝水。没想到月琳如影随行的跟进来，一付要她说清楚的模样。
    雯婷忘了她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她无声的呻吟着。
    「我们是好姐妹，这几个月我一直避开你，是我的自私心作崇。可是一旦摊开来了，我就不能再漠视你的痛苦。」月琳抓过她的杯子，要她面对自己。
    一次、只要一次的经验就够了，她不要再像那天一样，躱在别人的怀里哭泣。
    「月琳，谢谢你，但我还是没办法说出来。」
    看着她失望的表情，雯婷觉得自己好残忍。
    「小婷～」客厅传来小君的声音：「小婷，你们在哪？」
    雯婷打起精神，拉着月琳走出来：「我们去喝水，有什么事吗？」
    「明沛来了唷。」小君悄悄的附在她耳上说。
    「咦？」雯婷的心被撞了一下。拜託，她在紧张个什么劲？
    「怎么？！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没有如预期的喜悦表情，小君扫兴的噘嘴，嘟嚷着。
    「不是啦，我们不是那种关係。」雯婷极力否认。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彬宏的身影，虽然还不确定对他是否有好感，最起码不想伤害他。
    「叶寧君！不做事躱到这里吹冷气，当心我跟你老公告状！」明沛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堆，人跟着晃到了门内。
    「你怎么在这里？」一见到雯婷，他立即傻眼而且下意识的逃避她的眼光。
    不是的，他绝对不是对她有意思。那只是一时的同情心作崇，才会有那种反应。
    「我。」雯婷扭捏的笑着：「没有。」
    没有什么？怎么答非所问？尷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动。
    月琳好奇的看着他们。
    她盯着眼前的帅哥，惊喜的叫：「啊！我认得你，你那天和你弟弟去我们学校。」
    还有他给的那杯饮料，她第一次收到男生给的东西捨不得喝，放了两三天才喝完。
    「是你啊。」明沛敷衍的哦了一声，其实他根本记不住她。他抓着小君说：「我要一箱酒，帮我找好一点的。」
    「送人？」小君不高兴的揉揉手臂，这个粗鲁的男人都不懂得的怜香惜玉。
    「嗯。」他掏出一张名片：「后天帮我送到这边，运费我付。」
    阿朋开了间运动用品店，基于朋友的立场总要赞助一下。
    「你不是有车吗？自己载就好了。」小君不高兴的抱怨着，她最不想增加她老公送货的负担。
    「那天我没空。」他眼神不自觉的又飘到雯婷身上，后者正专心的和月琳讨论着课题。
    小君贼笑，扯着他的衣服小声说：「喜欢人家厚～就知道你想吃嫩草。」
    「谁、谁说我喜欢她！」他大声的否认，红着脸辩解。
    这么一喊，引起在场的人好奇的看着他。
    雯婷眼里小小的疑惑，触及了他的心。
    「我要回去了！」明沛全身莫名的发热，像逃离似的离开现场。
    「他怎么了？」月琳假装不在意的问，其实心里很想知道。
    小君从玻璃窗看到明沛倒车差点撞倒垃圾筒的画面，她嗤嗤的笑着：「没事，他好的很。」
    月琳愈看愈觉得很奇怪：「这样，那他走路为什么同手同脚？」

 ch.34

    「哇！看起来好好吃哦！」女服务生一看到桌上的蛋糕立刻兴奋的大叫。
    彬宏以浅桔色的奶油做底，周围洒着些许的碎核桃，上面则是用鲜绿的糕饼当装饰，中间放着小巧的樱桃，看起来不但可口且诱人。
    「是吗？不算什么啦，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她的眼底闪出了好多小爱心：「简单？你还会其他的。」
    这这这种男人太少了吧？不但长的帅厨艺又特好～哦～。
    「嗯，可以这么说。」一提到自己的专长，他总是会落入忘我境界，根本没发现这女生充满爱慕的眼神。
    「那我这个荣幸可以吃到吗？」休息了一个多月，没想到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呢。看着眼前这个秀气的帅哥，她的心都快要飘离地球表面了。
    「彩英！快出去招呼客人啊，你还在拖什么！」店长伸头进来骂道，一张脸垮了下来。
    「好啦！」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拖盘走出去，还依依不捨的回望着彬宏。
    店长插着手，瞪了彬宏一眼，才悻悻然的走开。
    还没来时，彩英都是粘着他的，怎知一看到比他帅的彬宏就靠了过去，当场让他顏面扫地。
    看来他不好好想个对策不行。
    彬宏专注的想着下一个甜点的雏形，没注意到绕着他的小型龙捲风正要飞扬。
    忽然，耳边的蓝芽震动着。
    他接了起来：「喂？」
    「你现在在哪？」
    「哟，你居然会想要打给我。」彬宏稀奇的嚷。
    可不是吗，从来都是他找人的，怎么这会明沛会主动想到他？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明沛一向没什么耐心，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弟弟也一样。
    十分鐘后，明沛出现在店里，戴着墨绿色的太阳眼镜。
    店里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多的女客人因为明沛的出现而悄声讨论。
    「陈彬宏？」眼前酷帅的明沛，又是令彩英的心一阵狂跳。
    她傻笑着：「等一下，我去帮你叫。」
    「不行，我们还没到下班时间。」店长拉住她，不爽的板着脸。「不准会客！」
    现在是怎样！彬宏就够他头痛了，居然还跑来一个“帅不可言”的男人？
    「陈彬宏！」明沛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后，朝话筒叫：「你出来一下。」
    他音量很大，几乎盖过店内的音乐声。
    「这位客人，请你小声一点。」店长努力克制要发火的举动。
    不行！这里那么多客人，他不可以动怒。
    「店长。」彬宏站他身后，笑着说：「借过一下，我哥找我。」
    「你不可以。」他还没说完，彬宏早已绕过他走了出去。
    店门口两边有着专为等候的客人们摆设的长凳。
    他们各据一边坐了下来。
    「我还在上班，你就长话短说吧。」玻璃窗内的店长，他的表情兇恶的像鱷鱼一样。
    看着他一脸轻松，明沛轻叹了口气：「彬宏。」
    彬宏靠上去，下意识的摸着明沛的额头。
    「干嘛？」明沛没推开他的手，露出不解的表情。
    「没发烧啊，你居然会叹气。」彬宏打趣的说。
    他说的是事实，明沛总是一脸酷样，不然就大声兇人，几乎没看到他会叹气。
    「能像你这么悠间多好。」
    「喂喂！你的口气不对哦，是不是讽刺我？」
    明沛不回答他的话，反问着：「你现在住哪？奶奶很担心你，还有那个女生..」
    说到了雯婷，他才想起不对劲！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怎么她会出现在小君哪？
    明沛这时才觉得不对劲。
    「明沛？」彬宏看他话说到一半就卡住，还发愣着。
    难不成她是蹺课？明沛看着彬宏，说不出话。
    「我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麻烦你做个end，ok？」彬宏不爽的瞪眼。
    明沛反常的婆婆妈妈的，闹的彬宏一肚子火。
    不管了，明沛把满肚子的疑惑甩开。「彬宏..」
    「你已经叫第二次了。」他几乎快爆发了。
    「我知道我很奇怪，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彬宏没好气的说：「行行好，有什么话就说吧。」
    明沛张开乾涩的唇：「云华...她后天就回来了。」
    「哦？那很好啊。」终于，明沛也刚对人家有个交待了。
    「但是我发现一件事。」明沛紧张的手都冒汗了，像第一次对女生告白般拘谨。「我不爱她。」
    「啥？」彬宏傻眼了。「你搞什么飞机！」
    明沛掏出手机把玩着，露出为难的表情。「这种事不是说爱就爱的，而且她离开那么久...」
    「还不是你叫她走的！」彬宏为之气结，想拆了长凳扁他：「你当初对芸华姐的信誓旦旦，不就是要她放心的去留学吗？现在你居然说不爱她！搞屁啊。」
    明沛挡着他杀人的目光，无奈的笑：「你听我说完嘛。」
    「说啊！有什么好说的全部说清楚啊！」想起芸华温柔婉约的模样，彬宏就于心不忍。
    「因为...我可能喜欢上别人了。」
    「他妈的！」彬宏扯着他的领子，口不择言的骂着：「你还真他妈的花心！敢给我喜欢别人，你不想活了吗？不管芸华姐再怎么大方，也不可能把这么多年的感情付诸水...。我就知道你的个性，花心大男人一个！」
    明沛一把扯开他的手：「陈彬宏，爱情这种事不是说就爱的好不好，我也是烦恼很久的。」
    再说，他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一个人，相隔两地的感情已濒临槁木死灰，怎知又会为另一个人重新燃起令人困惑的热情？
    「最好是啦！」彬宏和他的爱情观不同，一旦认定了对方，绝对不顾一切的为她犠牲，所以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明沛低着头说着：「我会对你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
    该如何啟口？要怎么说才能把心底的感受说出来？
    彬宏好一会儿才消化他的话：「你是什么意思？」
    「...」
    「喂，陈明沛！说话啊，你找我讲这些是啥意思？」
    明沛闪避他质询的眼光，满脸心虚。
    「难不成...」彬宏的单眼皮快要瞇成一条线：「你说喜欢的那个人，跟我有关係？」
    躱不过了...明沛清了清喉咙，很没种的说：「不是，我没有这么说。」
    「骗人！」彬宏站起来，挡住他的去路：「你最好说清楚，不然别想离开。」
    明沛又是叹气：「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的。」
    「你做了什么？！说啊！」彬宏的大嗓门让店内的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我对她只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真的。」
    「对谁？说！」
    明沛自知逃不过了，他认真的回答：「李雯婷。」

 ch.35

    脏乱的街道上有着随处可见的垃圾，除了苍蝇、蟑螂等昆虫猖狂的东窜西逃外，路旁还有两三个老人坐在板凳上抽着烟。
    这里不只令人感到萧条，还有另一种堕落的味道。
    一幢幢矮小的平房，是由陈年的石砖层层叠叠盖成的，近乎风中残烛的房子，如同立在门口的中年流鶯一样，脆弱到不忍再多看她们一眼。
    「谁相信隔壁马路是议员住的地方？」品瑞嗤之以鼻，握着方向盘缓缓闪过积水的路段。
    同样是车子能到的大马路，隔壁条的马路舖着的柏油可是多到连排水沟都要堵住了，这一整条却是坑坑洞洞到连狗都闪不过。
    「停。」汶琪看到那栋有着压克力屋顶的房子，心情就激动了起来。
    「喂。」看她拉开车门，品瑞好心的提醒：「别太激动啊。」
    「你管我！」她皱眉，脚下的泥泞起码有三公分厚。
    「小哥哥～要不要我为你服务啊？」老气横秋的流鶯马上迎上前，抓着车把问。
    嘖嘖～开这种高级车，肯定是有钱人。
    「不必了。」品瑞的性趣再怎么低，也不可能找这种能当他妈的女人。
    「很便宜的，我们都好好的爽一下吧。」她仍不死心的自我推荐。「而且我的技巧很好哦。」
    「烦咧！」品瑞嫌恶的摇上车窗。
    「你先回去吧。」汶琪努力平復着心跳，向他挥手：「等一下我搭车就好了。」
    「不行啦！你爸会杀死我！」品瑞怕死的说：「他知道我载你出来的。」
    她瞇眼，用手遮避着夏日耀眼的夕阳。「我会跟他说的，回去啦。」
    「你要找谁？」流鶯徒然的松开车把手，转而向汶琪问：「这里没你要找的人吧？」
    她嫉妒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天哪..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会不会是有钱人的女儿？
    汶琪没回话，逕自走向那栋房子。
    「喂！我叫你没听到吗？回答一下会死哦。」流鶯蹬着十公分高的鞋子走到她身边，踩起了一阵阵的水花。
    流鶯看她不分青红皂白的一直闯进去：「这是我家！你进去我马上告你私闯民宅。」
    「你家？」汶琪终于正眼看她了：「邱安德是你什么人？」
    「他怎么了？又闯祸了吗？」女人在客厅的角落翻出椅垫，舖在木造的椅子上。
    椅垫上有着不明的黄色液体，令人作噁的想反胃，女人招手要汶琪坐下，她立即摇头。
    「没有，我要叫他到我们家工作。」汶琪摀住鼻子，这里的空气迷漫着刺鼻的酸味。
    「工作？！」女人的眼里闪着光芒，语气也兴奋起来：「你要工作给他做，真的吗？」
    汶琪努力的憋着气边问着：「他在吗？」
    「在在～他在睡觉，我马上去叫他起来。」女人开心的露出一口黄牙，头上的僵硬捲发不自然的晃动。
    她站起来跑进一旁的门廉后，不久后传来大声的叫人的声音。
    汶琪稍微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这屋子真是俭陋的可以，墙上留下不久前雨水的水渍，桌子下还有两隻老鼠贼头贼脑的张望着。
    「干！老子在睡觉一定要吵醒我吗！」房内传来粗俗的男人声。
    「快起来啦！女生来找你，来换一下衣服！」女人不耐烦的嚷。
    「叫她去死，我又不认识什么女人，一定是骗人的！」
    「厚哟，你就起来一下会死吗？她要工作给你做咧。」
    「才刚出来就有工作，骗肖吔！」
    「起来一下会怎样！等一下人家走了，我看你要到哪找工作！」
    里头不时传来争吵声，好一会儿才静了下来。
    汶琪抓紧手上的皮包，她感觉到有人往客厅走过来了。
    先是一隻手掀开了门廉，然后露出了男人的脸。
    粗獷的身材、倒三角的眼睛及不爽的态度，在他兇恶的脸上一灠无遗，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不成气的流氓。
    「就是你？！你要给我工作？」他看着汶琪打趣的笑着。「长的很漂亮嘛～没想到会有这么漂亮的女生找上门。」
    汶琪傲气凌人的抬着下巴，尖又细的嗓音几乎划破他的耳膜：「你忘了我？」
    「什么？」安德反应不过来，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才过几年的时间..你敢忘了我！」她激动的叫。
    女人跟着走出来，听到她莫名的控诉，怀疑的盯着安德：「阿德，你认识人家吗？」
    「什么？我哪认识她...这女人的脑袋是不是不正常。」
    汶琪抬高手，朝他用力一挥。
    「啊！」安德抚着脸颊，热而辣的感觉漫延整个感官。「你这个疯女人！干！我有得罪你吗？」
    她在他脸上划了长长的三道血痕，伤口慢慢的渗出细小血珠。
    女人马上挡在安德前面，张牙舞爪的对着汶琪叫：「你这女人怎么这样，一见面就打人。说什么要介绍工作原来是骗人的，你给我滚！滚出去！」
    「阿母，你走开啦，我要好好的修理她一顿！」安德推开女人，生气的咆哮。
    汶琪端详女人好一会儿，缓慢的点头：「原来是你啊，我想起来了。」
    「你不要再装了，我告诉你，毁我的容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安德对她比中指，恶狠狠的嚷。
    「那天...」汶琪无视他的威胁，对着邱母说：「是你把我带到另一个男人的车上，骗我说我爸在路上昏倒。」
    邱母轻哼着：「说什么不懂啦，阿德，把她赶出去！」
    安德抓着汶琪的手，倒着三角的双眼睁大的打量着她：「可惜...长这么漂亮居然是个疯子。」
    「放开。」汶琪冷漠的说，黑色的瞳孔中闪着光芒：「坐了五年牢还不够吗？是不是要叫我爸要求检察官再加个二十年？」
    闻言，他丢开她的手，惊慌的神情全写在脸上：「你是谁？说！」
    除了左邻右舍，几乎没人知道他...时间冲淡的这些日子，他在狱中不停的悔恨着自己失去的光阴。
    邱母也觉得不对劲，这女生出现的太奇怪了。「喂，你还没说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儿子的事？」
    才过了三年就不认识她吗？汶琪忍不住愤慨的叫：「你们母子做过的坏事想一笔勾销吗？没那么好的事！！」
    「我做他妈的坏事关你鸟吗？告诉你！像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最好躱在家里种种花、养养鸟，不要随便到别人家里乱发疯！」管他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做坏事，而且他很肯定没啥把柄落在她手上。
    「太过份了....你们。」汶琪握紧双拳，语调变的更尖锐：「难道你们都忘了江汶琪这个名字！」
    真的忘了，那她这三年来的仇恨该往何处宣洩，日日夜夜审思的復仇又该抛往那个方向？
    「江汶琪？！」他们母子俩异口同声的叫着。
    安德半边脸颊不住的颤抖着：「你你你...你是江汶琪？」
    「天哪！哦...我的天哪！」邱母震惊的扶着墙慢慢蹲下。
    很好，踏入这屋内第一次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这是好的开始。
    汶琪终于嚐到了復仇的美味。
    「即然你们都想起来，那事情就好办了。」她冷笑着。
    「我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情，全部讨回来！」

 ch.36

    「哈啾！」雯婷揉揉鼻子，拿起笔继续算着数学。
    「感冒？」彬宏从报纸间抬起头来。
    「没有。」
    「我不是给你很多衣服吗？不要老是穿那几件。」看她身上穿着的灰色衣服，他不高兴的扁嘴。
    好不容易把以前穿的女装从美绸手上收回转让给雯婷，结果她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只知道把衣服往衣橱里塞，一下子爆增那么多衣物都快把客房的衣橱挤炸了。
    雯婷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伸出手抚着他受伤的左脸：「你还是不告诉我怎么受伤的？」
    下午，她特地跑到学校等着彬宏来接她，为的就是不让他知道自己旷课。意外的，他一摘下安全帽，就看到右眼瘀伤、左脸肿了起来，似乎是刚和人打过架。
    他别过脸，訕笑着：「没有啦，跟一个不识相的人打架而已。」
    她担忧的眼神，挑起他神经紧绷。
    「真的吗？」
    「真的。」他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我泡杯草本茶给你喝好了，很不错哦，今天在店里学的。」
    雯婷放下笔，跟着他到厨房：「谢谢你收留我，如果我有造成你的不便，请一定要跟我说。」
    他放下杯子，疑惑的望着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是吗？之前住他家，她都没像现在这么慎重其事的，彷彿拉远彼此的距离。
    她耸肩：「没啊，我觉得应该先说清楚。」
    听到她和男人同居（？）后，月琳跟她灌输了好多“男性本色”的观念。说什么男人有时会像野兽一样、穿着不可太暴露引人犯罪之类的，总而言之就是要保护自己。
    她当然知道，所以儘量穿中规中距的衣服。无袖上衣、超短露肚脐的小可爱、短裤、轻飘飘的裙子...等等一律不准，能避免的就避免，被性侵害的阴影还残留在意识里，那种事，她不想再经歷了。
    因此，她都挑宽大的上衣及长裤来穿，不让身体的曲线暴露在彬宏面前。
    「说清楚？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够清楚了啊。」他不懂的瞅着她，靠了上来：「你跟一般的女生不一样，所以我不需要你的房租或是分摊开销之类的。因为你还是个学生，根本没有办法支付这些，只要专心唸好书就行了，不是吗？」
    她本能的退了几步，深呼吸着：「这样对你不公平。」
    「哪有什么公不公平的，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不是的，就算心甘情愿也不要自我犠牲啊。」
    彬宏傻眼了：「雯婷...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什么自我犠牲..这对我来说，根本扯不上边。」
    她抓着臂膀，脸颊微微泛红：「我觉得我太自私了...」
    「自私？」他更困惑了：「你一直都很懂事，不但不去干扰你妈妈的再婚生活，也不曾在我家造成麻烦，怎么会说你自私？」
    「反正...反正我就觉得我很卑鄙，只会利用你的好。」她说不出来，语气透出些许不耐烦。
    他张大眼，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跟平常的你完全不同。」
    「这就是我！」她盯着他，肯定的点头：「我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情绪，为的就是要搏取你的同情....然后..然后再把你伤的很重很重，我就是这种人！」
    「雯婷？」
    「我想说的是，我不想要藉着别人的同情来达到目的，只是想说这些而已。」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彬宏受伤的右眼里溢出了混浊的血色：「你是想和我保持距离吗？」
    她不语，把头一偏。
    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乾涩喉咙挤出的声音不像他的：「我一直都认为，会有一个适合我的女人出现，所以不停的寻找着。然后你出现了，她们对你做那么过份的事，还以为你承受不了，没想到居然愈挫愈勇。」
    他说的是汶琪白吃白喝、当眾污辱她的事。
    雯婷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那时，我心里就在想，这个女孩真不简单哪，竟然可以对那种目中无人的女生视而不见，这种个性真的好像被压在脚下的小草，拚命往上生长的坚毅精神。所以，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真的。」
    他回到流理台前，放好杯子：「而且，我对你表白需要很大的勇气，不是一天两天造就成的。男人...有时候也是需要勇气的。」
    雯婷伸手压着眼角，用着平淡的口吻说着：「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生，偶尔我也会嚮往其他女生多彩多姿的生活。向父母伸手要零用钱，等到下了课就去逛街、买化粧品、买衣服，假日约三五好友出来逛百货公司或者和一两个男朋友约会。这些都是其他女生会做的。」
    「你不是她们！」他转过头生气的叫。
    「但是...」她苦涩的笑：「我也可以是她们哪。」
    彬宏抓起抹布用力的往墙壁摔，藉此发洩怒气。
    可以的...李雯婷....你可以的，都说的这么坦白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彬宏，真的很谢谢你。可是就像我说的，我们还是先当朋友，你是房东、我是房客，我们...我们就是这种单纯的关係。」
    彬宏缓和着情绪，沉着脸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说不出来，只呆滞的望着他。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亲口对我说不喜欢，那我就会识相的离开，不会干扰到你的生活...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而你又说这些，这算什么？！」
    「......」
    「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闭上眼，不敢去想。「你可以明白的告诉我，我会走的。」
    明沛身上的伤不比他少，但是那眼神...那认真的眼神，他无法把它打掉。一想到她有可能接受明沛的感情，彬宏的心就如同刀割。
    她摇头：「没有，我没有喜欢上谁。」那份令她困惑的感觉，不算喜欢。
    他双手扶着流理台，然后笑了出来。
    雯婷不解的看着他。
    「我真傻，有那么多女生等着我招手就投怀送抱，居然会看上你这个黄毛丫头？」
    「彬宏。」她难过的咬着唇，克制那股酸楚的味道。
    「只要我有说的话我一定负责。」他洒脱的笑着，把那嫉妒的魔鬼抛向脑后。
    「而且，在你无处可归的情形下，我不会那么绝情赶你出去的。」
    「可以的话，我再去找房子。」
    「不用！我是男子汉，说的话一定要负责任！你给我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他霸扈的下决定：「就这样，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婆婆妈妈的话！」
    说完，他绕过她身边走了出去。
    看着他倔强的背影，雯婷很难过，她不想这么做的。
    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很想很想把对异性的恐惧从内心深处抹去。但是，那道无形的鸿沟不时在她梦里提醒着曾受到的屈辱。
    彬宏那么无私的付出，她承受的很愧疚很难受，所以想要把心底的话给他知道。但是不知是自己表达的不对或是他会错意，这无形的话却造成了伤人的利刃。
    但她不知道，下午明沛才和彬宏表白了喜欢她的心意。
    所以正为如何捍卫爱情烦恼的彬宏根本听不出她的话中话。
    爱情啊，在爱情的国度里若是只有两情相愿的程式该有多好？

 ch.37

    飞机在清爽的天际划下了一道白色棉花糖的轨跡，它弯了个漂亮的弧度后，缓慢在跑道降下且轻快的奔驰着。
    航厦的大厅一群人兴奋的张望着，寻找下了飞机的旅客中是否有他们期待的那个人。
    明沛把手插在口袋里，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些忙着大叫大笑的人群。
    他该说什么？
    面对两年没见的恋人，要热情的拥抱或是淡而浅的微笑呢？
    不管怎样都很作做，而芸樺最不喜欢那种娇作的人。
    「发什么呆？」一个女生拖着行李，在他面前站定。
    「啊？」明沛愣住了，眼前这个短发的漂亮女生有点陌生。
    「喂，这是对未婚妻的欢迎脸孔吗？太过份了哦。」她的笑意更深了。
    「芸樺？！」不会吧？她把头发剪了？还染淡棕色的发色？
    她顽皮的眨眼，虽宽却恰到好处的嘴唇抿着笑：「舌头被小猫咬了？连话都不会讲了吗？」
    「不...」他本能的伸手摸着她短蹺的头发：「你怎么会想剪？」
    那可是她留了十五年的长发。及肩的发让她每次都要找黄道吉日去修剪，他老是嘲弄着要趁她熟睡时把她剪短。
    没想到...那道像瀑布一样的乌亮头发居然没有了，他有些悵然的恍神。
    「回神哪。」芸樺接过他钥匙，把轻便的行李放在后座。「有时差的人是我吔，你怎么比我还没精神？」
    不是吗？她看起来比他有活力多了。
    「没有。」
    放好行李，关上了后车箱后，明沛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懵懂的青涩恋曲，就是由她一头长发开始的。
    如今爱人依旧，但已不復当年的身影，两人之间的恋情是否也会如同那长发易主一般，划成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呢？
    车子行驶在安稳的高速公路上，芸樺好奇的从低矮的护栏看着这城市的改变，心有戚戚焉。
    「虽然早就知道台湾人随波逐流的个性，但是没想到会变的这么快。」她边嘟嚷着，轻叹着气。
    「我有一个朋友刚开店，等下会顺道去他那边，你如果不累的话。」
    「不累！」她转过头，直视他的眼大声说着：「我不累！你要带我去。」
    明沛笑着：「我当然会带你去。」
    望了一眼着他宽容的表情，她低下头垂着长睫毛：「你又要说我耍任性了是不是？」
    她很不安，这两年多的只有学歷，可没让她的感情加分。所以一拿到了文凭，她头也不甩的告别拘禁她的学院，踏上有着爱人定居的故乡。
    他宠溺似的笑而不语，专心开车。
    芸樺习惯的伸手搭他臂膀，忽地他一阵颤慄。
    她以为是再度重逢的喜悦，开心的把头轻靠着他肩头。
    其实不是。
    明沛很想找时机开口，和她商量这些日子的迷惘。
    同样是专情的男子，明沛多了彬宏没有的稳重和剖析。
    他很冷静的看待感情，所以要把事情想清楚、看明白才会把感情慢慢的放下去，贸然的把鸡蛋放在一个竹蓝里，后来才发现竹篮早破了个洞，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不过，还没到最后，这篮鸡蛋还是被他那个笨老弟给砸破了一半。
    他背后的伤隐隐作痛，那小子下手真狠。
    本来是想和他商量罢了，却被他误会成挑衅？！
    真是够了，虽然不是同根生也煎的太急了。
    车子驶进阿朋店前的停车场，已经有十几辆的车子进驻。看来阿朋的人缘、客源都不错，才能号召到这么多人。
    一踏入热闹的室内，站在桌子旁的阿朋立即迎了上来。
    「好小子！现在才给我来。」他狠搥明沛一拳：「不想活了是吧！」
    明沛没预料他会攻到之前被彬宏打伤的肩窝，闷哼一声。
    「你好，我是明沛的未婚妻林芸樺。」一旁的芸樺看到了他轻皱的眉，适时的伸手微笑。
    「哦，你好。」阿朋不经意的抬眼看着芸樺，魂差点被夺了一半。
    她那脱俗的美貌和大方得体的姿态，差点让他的双眼爆出。
    的确，短发的芸樺虽不似长发时的嫵媚，但可是多了一份清新的俏丽，足以让任何男子看到忘我。
    「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都没听你说。」阿朋扼腕的瞪着明沛，这臭小子到哪都这么吃香，有了国色天香的女人居然不说。
    「要不要跟你说我今天上了几次厕所、產量多少啊？」明沛復仇似的邪笑，狂抓他一头乱蹺的短发。「你又不是我老爸！跟你说个屁！」
    阿朋求饶的左闪右躱：「好了好了啦！不要再弄我头发，已经够乱了。」
    芸樺笑着看他们打闹，莫名的感到一道冰冷的眼光射过来。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了丽珍。她今天穿了一袭亮红色的小洋装，像有把火在她身上燃着。
    「你是明沛的未婚妻？」丽珍发觉到她的视线，用极快的步伐走过来。
    她的眼睛、耳朵是为明沛而张的，儘管四周的环境再怎么吵杂，她都能从远处听到明沛的一切。
    所以，执念深的女人真恐怖。
    「是...是的。」这女人是谁？莫名其妙。
    芸樺接收到她的敌意，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是谁？」
    「我是谁？」丽珍哈哈大笑着，似乎这个话题触到她的笑点。
    她伸手抓明沛的手臂，讨好的朝他抛媚眼：「明沛～告诉她我是谁。」
    明沛一阵酥麻跳了开来，胆寒的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自从上次他在她家前面的说教以后，他就拒接她的电话，连行踪也保密到家。没想到...才几个月没见，她就变的如此怪异。
    「讨厌，人家哪有怎样～」丽珍笑的花枝乱颤，差点把她的发髻晃松了。「你要把我们之前相处的感情都一勾销吗？太绝情了哦。」
    「感情？！」芸樺讶异的看着明沛，后者无奈的耸肩。
    阿朋扯着丽珍的手臂，对芸樺陪笑着：「我们以前是同个乐团的，最近才解散。」
    「喂！阿朋，你是站哪边的，疯了吗？」这个死阿朋，明明和他说定今天要挽回明沛的心，居然敢半途卸甲。
    「走啦，我们到那边去，让他们小两口好好聚一聚。」阿朋不分由说的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
    「我不要啦！」丽珍半推半就的，边嚷着要阿朋放开她。
    看着他们走开，芸樺好以整暇的插着手，不满的看着明沛：「你的女人缘还是这么好，到哪都能招蜂引蝶？」
    「别消遣我了。」明沛拿了杯酒递给她，以笑带过：「都是一些笨女人，哪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不过...」她认真的盯着他：「在这些笨女人当中，你都没动心过吗？」
    「别开玩笑，你的话好像我见一个爱一个，我是那种人吗？」他心虚的躱开她的眼神。
    芸樺微笑着，喝着他端上的酒。
    他没注意他手上的酒洒了些许出来，但细心的芸樺可看的一清二楚。而且，就算明沛再如何的冷漠，看到两年没见的她也该露出狂喜的表情。
    但他没有。
    他虽然笑容满面，但她可没忽然他笑容里的困惑及为难。
    这是对情人的态度吗？
    看来，她现在回来的正是时候。

 ch.38

    「再两个礼拜就要指考了，好担心哦。」月琳把课本丢到一边不开心的噘嘴。
    雯婷把调好的果汁给她：「不要烦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啊。」
    「我哪像你头脑那么好，成绩好的人就是不用烦恼。」
    「拜託，我也是下了很多功夫吔。」她最近都撑到半夜，下眼皮已经出现淡淡的黑眼圈。
    月琳促狭的瞅着她：「对～不管课业还是恋爱，都下了很多功夫厚～」
    雯婷把茶包放回柜子，背对着她。
    「嘿～雯婷，你和你那位蛋糕王子怎么样了？」月琳一脸八卦的瞧着她。耳闻彬宏是个爱做甜点的师傅，让月琳非常的好奇他的手艺。
    「你该不会老实的跟他说，我不想和你当男女朋友吧？」
    看着雯婷的反应，月琳夸张的张大嘴：「my～god！你真的这么说！」
    「总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啊。」雯婷坐回位子上，訕笑着。
    月琳指着四周的环境和极优的设备，不可思议的说：「他肯让你免费住在这里，就算是说谎也要让他有些希望，你这么一回绝，可能会让他连一点点的幻想都破灭了吔。」
    「我不善于说谎。」
    「厚！小姐，你不要这么老实好不好！」月琳急的要跳脚了，她激动的抚着胸口：「难怪...难怪他的表情那么难看。」
    月琳来的时候，他刚好要出门。
    彬宏连招呼也没打，一脸鬱闷的帮她开门后就上班去了。
    雯婷轻叹了口气：「月琳，我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没有学校可以唸还不知道能做什么？」
    「未来就有那么重要吗？」月琳不服气的嘟嘴。
    「不是未来的问题，这是我的目标。」
    「就算是目标，也要顾及其他的人啊。」月琳最讨厌的就是雯婷这点，总是理智的多过感情。
    「你不懂。」雯婷见她这样也动气了：「你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和亲戚，我是一个人孤身奋战的。」
    「亲戚那么多有个屁用！」月琳义正严词的反驳着：「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家还不是事不关已！你不要以为人多就好办事，事实上，他们只会一人一句的泼你冷水。」
    「月琳！」雯婷耐不住性子，大声的嚷。
    「怎样！」月琳不客气，插着腰回瞪着她。
    雯婷气的涨红脸，愤愤的把笔一摔。
    「是你的朋友才愿意跟你说难听话，不然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干？」
    雯婷抓起外套，扭开手把就要往外跑。
    「李雯婷！你给我站住。」月琳的大嗓门喊到整层楼都听的一清二楚。「你走的话我就笑你一辈子缩头乌龟！」
    雯婷转过身，张了嘴正要回嘴，后头传来老人家的声音。
    「哟哟～这是哪家的女孩啊，喊这么大声也不怕破嗓子。」
    奶奶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边笑着边打趣的看着她们。
    「奶奶......」雯婷唤着。
    「你这小妮子真无情，走了半多个月也不打通电话来报个平安！」奶奶宠溺的轻敲她的头。
    看着她蹣跚的脚步，雯婷赶紧扶着她进屋。
    「奶奶，你怎么会来？这里离家里很远呢。」
    「不然你要回家看我吗？」奶奶没好气的堵她。
    雯婷不好意思的低头。
    「真是的，才顶你一句就不会回话！你这种个性到什么时候才改啊，老是被人吃死死的。」奶奶边说，眼光飘到月琳身上。
    月琳知道她的意有所指：「你是雯婷的奶奶？请问是哪一个奶奶～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现在年轻人的眼睛是长哪去了，都放在裤袋里吗？连人都不会看。」奶奶嗤之以鼻的轻哼着，轻啜了口热茶。
    月琳笑着，语气也跟着上扬：「人不亏我、我不亏人。遇到不识相的人我连看都懒的看呢。」
    雯婷紧张的暗地里拉着月琳衣角，要她别多话。
    奶奶哦了一声，笑容满面的：「只会说人，原来也是个不识相的小妮子。」
    「喂，老太婆！」月琳沉不住气，恶言相向的。「我又没得罪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琳，不可以这么没礼貌！」雯婷哧责着。
    「没关係，没关係反正我再活也没多久了，被人兇也不会少块肉。」奶奶泪眼盈眶的，拿出手帕擦着眼角。
    「少作秀了，雯婷会傻傻的被你骗，我才不会咧。」月琳一眼就看穿这个爱演戏的奶奶。
    雯婷生气的拉开她们的距离，吼着：「你们够了没，长那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就那么喜欢吵架吗？」
    两个人立时噤若寒蝉，连呼吸也不敢喘太大声。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想要替我争气，但是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一道酸味往心坎鑽，雯婷流下了泪。
    「雯婷。」月琳愧疚的拉着她衣服。
    奶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小妮子，老人家有口无心，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玩笑话，你掉什么泪啊。」
    「奶奶。」雯婷抹着泪，嘴巴倒弯着：「你不知道我心里多苦。妈妈不要我只会想她的新家庭，学校的人又那么过份，只会攻击我和月琳，这世上难道没公理吗？我们这些没靠山的人就该死吗？」
    月琳难过的红了眼眶，她以为雯婷不说出来是可以承受的住，没想到她都往心里吞了。
    「你犯的着鑽牛角尖吗？这世上的人那么多，又不是只存着些无情无义的人。学校的事我是管不着，但你可以做给他们看，替自己争口气啊。」
    奶奶语重深长的继续说着：「人的一生当中总是要面对很多挫折的，重要的是这些挫折给你的是抹煞你的伤害或是推动力。若你可以适时的转念，不要让他们左右自己的上进心，做番好作为给他们看，让大家哑口无言，不是最重要的吗？」
    「奶奶，你说的简单，做起来好难。」雯婷抓过月琳给的面纸，唏哩的擤着鼻水：「我快撑不下去了，课业要忙又担心没钱可以上大学，一直拚命的打工赚钱。你说，上帝到底有没有眼睛，我还未满二十，为什么就要我承受这个残酷的社会！」
    一旦起了头，她就停不下来了，她开始自暴自弃、怨天尤人。
    奶奶心疼的皱眉，揉揉她的脸：「这么苦，为什么不去跟你妈妈哭诉？硬撑的是你不是吗？」
    听她点出的重点，雯婷默认的低下头。
    「即然你认为自己做的到，怎么还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奶奶接着问。
    月琳在旁帮腔：「她不知道她妈妈嫁给谁，要去哪找？」
    奶奶白了她一眼，觉得这女孩对雯婷是很好，但个性就是衝动了点，连安慰的话也不会说。
    「不找怎么会知道！而且，雯婷，你心里是想不要给妈妈造成负担吗？」
    她点了点头，红通通的眼瞅着奶奶看：「她辛苦的养我长大，好不容易有人可以给她幸福，我才不想去找她的。」
    宛茹留给她的号码，她一直记在心里没拨过。
    「傻孩子。」奶奶语气哽咽，抚着雯婷细緻的脸，到底是哪种母亲会丢下这么体贴又懂事的女儿不管？
    月琳在旁一个劲的陪不是：「对不起，雯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妈妈她那么狠心，还对你说那么过份的话，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係。其实这些我都还能忍受。」是的，她能忍受宛茹的自私。
    但是，彬宏对她的不间不问、形同陌路的态度，掏空了她的心。那天晚上谈完话后，隔天他就就变了个人。
    他不再虚寒问暖，也不再坚持接送她上下课。他们现在的关係只是很单纯的房东房客，就算雯婷多准备的食物他也客气的拒绝了。
    「小妮子啊。」奶奶想起了她这次来的目的。
    她握起雯婷的手，慈祥的笑：「来，告诉奶奶，现在和那个兔崽子过的怎样啊？」
    一旁的月琳在旁边直摇手晃头的，要她别过问。
    奶奶视而不见，她自认是任性的老太婆，才不管那么多呢。
    「嗯？」见雯婷沉默那么久，她不放弃的催促着。
    雯婷的眼光闪避着：「哪有怎样？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那种朋友会把你藏在这儿，找都找不到。我还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问到的。」
    「咦？」雯婷听到她这么说才想起来：「奶奶，你去哪问的？我记得彬宏他说除了他爸爸，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里的啊。」
    奶奶不自然的摆手，尷尬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知道那么多啦～呵呵。」说完，她还遮着嘴笑咧：「那个，我孙子有没有欺负你呀？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要他负责到底！」
    雯婷的脸色变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会吧，那个笨蛋惹你生气吗？」奶奶讶异她的反应，这话题怎么像是触动她的机关。
    「我们现在的关係只是朋友而已，请你不要想太多。」雯婷用强调的语气说着。
    待雯婷藉故离开客厅，月琳机灵的靠在奶奶的耳旁小声道：「你不要再问，他们好像吵架了。」
    「真的？！」奶奶一脸不敢置信的看雯婷，这个好脾气的女孩也会有动怒的一天。
    「喂！你们！」雯婷才到厨房拿热开水出来，就看到她们小声的嘰嘰喳喳，无奈的嚷：「说别人坏话时可不可以小声点，我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是吗？都听到了。」月琳嘻皮笑脸的搔着头，边和奶奶交换眼色。
    雯婷不是傻子，对于她们的互动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才吵架而已，现在两个居然交情好到培养起默契了。
    奶奶接收到月琳的暗号，正经的说了：「雯婷，我虽然不是你的家长，但替你争口气还是可行的。我刚听月琳说学校发生的事，真的很生气。不过，只有你们两个学生出面还是不行的，所以我会到学校去“关照”一下，你们就放心的在家自习，一直到考完指考为止。」
    「真的？」雯婷张大了眼：「奶奶你可以吗？」
    奶奶不解的望着她：「啊？」
    「我是说...」她兴奋的要跳起来：「我说你不是我真的奶奶，这样可以吗？」
    奶奶抬高了下巴，嘿嘿笑着：「敢不行？！起码我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你们校长见到我还得哈腰敬礼咧。」
    喂喂，哪有人说自己德高望重的？
    不过，她的另一个身份确实是能让校长及董事会的人不敢造次。
    「太好囉！」月琳站起来欢呼着：「雯婷，那我们就自由了！不用再去受那些三八女人的气了！」
    雯婷感染到她的开心细胞，嘴角跟着松了开来。
    学生真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年轻个几十岁。奶奶心里想着。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除了搞定学校之外，还有事关她孙子的幸福。

 ch.39

    彩英花枝招展的精心打扮，果然换来了男人们的讚赏目光。从她站上柜台到现在，不知有多少男生向她要电话、及时通，都被她客气的拒绝了。
    拜託～那些不识相的怎么不去照照镜子，凭那种德性也想和她扯关係？去撞墙吧！
    她轻哼着歌，拿着点菜单晃进厨房：「彬宏哥～追加一份“玫瑰戚风”哦。」
    彬宏漫应了一声。
    眼瞎了吗？这么漂亮的美少女进来连看都不看？！彩英在心底骂着，若不是不小心看到他手机里有女生照片，她挺怀疑他是gay咧。
    「彬宏哥，你也说句话嘛～人家很无聊呢。」
    什么时候不挑，偏挑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惹他？
    彬宏抬了眼，用着锐利的双眼打量着她：「你穿这种裙子不会太短？」
    嘻嘻～就不相信你没注意到～色胚子男人。
    彩英笑嘻嘻的轻打他的手：「好讨厌哪～你看哪里嘛，人家可是有穿衣服呢。」
    怎么她讲话都令人噁心叭啦的，结尾还要加个“呢”？彬宏拍着她打过的地方，不客气的瞪她。
    「如果你不想引起其他男生暇想的话，我劝你去换件长裤。」
    她肯定是穿小一号的衣服，不然哪会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半的乳房来？裙子则短到稍微一动就看到内裤？
    现在的女生真是！
    如果雯婷敢穿这样出门，他一定先骂她一番，然后再找衣服把她包紧紧的，任谁都不准看到她的细白皮肤！
    我咧？！
    他想到哪去了！
    雯婷摆明了不理他、不接受他的关怀，他还这么热呼呼的贴人冷屁股搞屁？
    想到这里，彬宏更生气的丢着麵糰！
    看他这么激动，彩英以为他是在吃醋，连忙开心的解释着：「好嘛好嘛，人家等下就去换，不要这么生气唄，气多了可不好哦。」
    彬宏无奈的抬起头：「换不换是你家的事，我只是好心的劝你一下。」
    「我知道啦～」她笑的更开心，一双粉拳此起彼落的落在他胸膛。
    他抓住她的手：「你不要在这里烦我！」
    说完，丢开她的手。
    『啊～』她红了脸，轻触着被他摸过的地方，娇羞的扭捏着。
    真是够了！
    怎么到哪都遇到这种花痴？
    他脱掉身上的厨服，对着刚走进来的店长道：「我要请假。」
    「请假？！你要请什么假？」店长不高兴的摆起脸色：「甜点怎么办？做事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吗！」
    彬宏指着他身后的冰箱：「请你看看后面的柜子，这些量应该可以供应你们一两天。」
    店长不屑的转头，脸上的表情马上转变成讶异。
    这么多样式齐全的甜点，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
    这几天彬宏一直待到凌晨才回家，虽说他做的蛋糕外表和一般无异。但只要一入口，就可嚐到他细心的轨跡。
    嚐过他的甜点，那种唇齿流芳的绵蜜感，令人很难再接受其他的。
    彬宏边整理桌子边说：「两天后我会再来。」
    「彬宏哥～你要去哪？」彩英换好长裤走出来，见他穿好夹克要走人。
    她娇嗔的嚷：「我听你的话，换下裤子了咧。」
    「我管你穿什么！」抖开一身的疙瘩，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骑着机车，他漫无目的的在市区晃着。
    现在才四点多，他可以去泡夜店或是找以前的女友“聊天”，还是打电话给小枫“打炮”，虽然是很久没找她了，应该会再接受他吧？
    但是，他提不起劲。这二十四个年来，他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怎么在遇到雯婷之后，以前的谎誔的生活变的很无趣。
    没有了她，就像失去电池的劲量小子。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雯婷的学校，他把车子停在同样的位置。
    望着来往的学生嘻笑打闹，他才回过神来。
    我靠！他在干嘛？！
    正要发动车子时，念头一转。
    即然都来到这儿了，不进去好像怪怪的。
    若不小心遇到了雯婷，他可以随便编个理由，说蛋糕外送或买材料经过什么之类的，唬烂一下就说的过去了吧。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很怪，就是想要看她一面。
    「你在这干嘛？」
    彬宏张大眼瞪着问他话的人，一脸不可思议。
    奶奶拄着拐杖，身旁跟着校长及他的祕书，他们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简小姐，请问这位是？」校长一脸疑惑的问。
    彬宏噗哧一笑。“简小姐？”这马屁也拍的太大了吧？
    「是我孙子。」奶奶不高兴的回答。
    校长的双眼一亮，不分由说的抓过彬宏的手晃着：「原来是您的后代啊，长的真是一表人材、国家栋樑～台湾的未来人才都长的如此英姿焕发吗？」
    噁～～彬宏想抽回手，赶紧找垃圾筒大吐特吐，哪知身旁的祕书顺手抓了过去：「真的，从这双手就摸出来是个不可多得的贵人哪。简小姐，您应是积了许多的阴德才能得到这么好的后代啊。」
    奶奶的眉头轻皱着。
    谁说师者只是为传道、授业、解惑？她深深感觉到现今教育的领导者，德性竟是比不上平庸的卖菜妇。
    如此汲汲营营仅为追求名利的社会主义下，遗落的品性何只是大人，那些被掗苗助长的幼苗们也在迷失当中吧。
    「咦？」祕书感觉到彬宏的手正微微颤抖着。「你不舒服吗？我怎么感觉到？」
    「噁！！」没等他说完，彬宏来不及闪避嘴一开，往他脸上喷出了胃里的精华。
    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迅速的伴着“杂烩”溢出。
    经过的学生们及老师惊叫着纷纷走避，更显得祕书脸色发青。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彬宏摀住嘴，不好意思的道歉。
    谁叫他们要说那些，才会引起他阵阵的呕吐感。
    「没关係。」看着校长及其他人，祕书只能掏出手帕擦着装作没事。

 ch.40

    「死小子！你到底和雯婷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从实招来！」奶奶推了下他的头，一脸不耐。
    「你管我。」虽是塞了满口的饭，彬宏依旧叛逆的挤出了这三个字。
    奶奶手脚俐落的抓起整罐楜椒往他饭里洒。
    「哇靠！你干嘛啦！我还没吃饱咧。」彬宏叫着，下午吐出那么多东西害他的肚子饿到不行。
    「少吃一点会怎样！你没看到雯婷瘦的前胸贴后背吗？到底是怎么照顾人家的。」奶奶的大嗓门音如雷灌耳的进到他脑里。
    他抚着太阳穴，訕訕的说：「我管她瘦还是胖，反正她的心又不在我身上。」
    「你讲那什么话，不在你身上会和你住在一起吗？」四周好奇眼光助长了奶奶的正义感，她充满义气的喊。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啊只要人一勾就跟人走了。」彬宏醋劲大发，不客气的批评着。
    一想起明沛对她的好感，他混身就是不对劲。
    「哎唷，你干嘛啦！」奶奶出奇不意拍打着他的背，害他差点吐血：「奶奶，你不要发疯好不好！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大家都在看......」
    「就是要人看，你才会记得今天的教训！」她的语气突然哽咽着，像是有东西卡在喉咙一样。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死小子！人在福中不知福。你晓得雯婷在学校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只会怪她的心不向着你。怎么会有你这种冷血的小孩，我真是前世作孽了我。」
    说着，她激动的嘴角抽搐着。
    「你自己冷静的想想她孤伶伶的一个人，被混帐男人欺负、母亲不但不帮她出气还跑去找他奶奶的啥捞子幸福，狗屁！有这种乖巧的女孩谁不是放在手心疼着？真他妈的贱女人！如果你眼瞎不好好看着她的话，我这辈子就不认你这个无血无泪的臭小子！」
    奶奶口无遮拦的说了一大串，把三德四从、五伦八德全抛到脑后，一个劲的骂个过隐。
    「奶奶...」彬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火大，有点不知所措。
    「这里有小孩子，请你不要说这种话。」带着小孩的妈妈责备似的瞪向这里。
    「去他奶奶个熊！」她气极了，抓起拐杖走了出去。
    「等等。」彬宏连丢了张大钞在柜台，追了出去。
    车子停在外头，司机看到奶奶出来立即开了车门。
    「少爷。」他必恭必敬行礼。
    「小程，不要这样。」司机的年纪和他相仿，这么客套让彬宏很不自在。
    「不用对他客气，我没这种不肖孙子。」奶奶连连哼气，坐进车里。
    彬宏苦笑，趴在窗口对她说：「奶奶，不要生气了啦，我知道我要怎么做。」
    「最好是！」奶奶孩子气的嚷着要小程开车。「没带雯婷的话，别想给我回家！」
    目送着他们离开，彬宏突然觉得他心情好多了。
    为什么呢？
    他不了解...真的不了解自己了。
    可能是他心底很希望能有长辈挺着他，可是美绸排斥雯婷的很严重。现在奶奶不仅举手表态，还身体力行的到学校用力的给他“关心”，让他非常的感动。
    有了奶奶的旦书，这下就算明沛来争，也抢不过他吧。
    彬宏重拾了信心，雯婷还不能百分百的接受他感情无所谓，只要他一直持续下去，就不信她不会被他的真心给打动。
    他感觉他的power又回来了。
    回到家，看见雯婷房里的灯亮着。
    彬宏走到她房门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慢慢的敲门。
    「请进。」雯婷的声音轻轻响起。
    他开了门，雯婷正抱着英文皱眉猛盯着。
    哦，他忘了，再过几天就是指考的日子，他不该在这时候吵她吧？
    「有事吗？」她把额前的瀏海用发夹夹起，光亮的额头露了出来，给人可爱的感觉。
    他平息着内心的激动，故作不在意的说：「没有，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吃消夜？」
    雯婷愣了会，忽然想起他第一次为她作消夜的情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你肚子饿了？」她问。
    「不是...我只是想。」彬宏结巴了起来：「你用功了这么久，应该累了。而且食物有醒脑及提神的功能。」
    哇咧，是哪种食物这么强啊，说完后他自己也觉得心虚。
    「谢谢你，不用了。我等下就睡了，不想吃东西。」说完她揉揉酸疼的眼。
    彬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么啊。」
    经过了近半个月的冷战，他终于主动开口和她说话，这让雯婷很开心。但是今天打工上的太晚，她只能利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恶补进度，才能放心的上床睡觉。
    所以她没那个心思和他聊天，也未查觉他满心的期待。
    「很抱歉，我明天还要到学校找一下资料。」她的眼光瞄向门，意思是要他离开了。
    她客气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表现的如此明显更是让他无地自容。这个举动让他好不容易拾回的信心又被敲灭了。
    「是吗？不好意思，打扰了。」他也是很有个性的人，拉了门把就要往外走。
    雯婷猛然惊觉自己的口吻，连忙唤住他：「彬宏。」
    他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不是想赶你，只是最近比较忙。」
    「随便你，我也不是很间的。」他声音的温度马上下降。「至少我哥有关心你就好了。」
    上礼拜，他经过她打工的地方，看到明沛和她有说有笑的。
    「你哥？」雯婷怔住了。
    「不是吗？」彬宏回过头，冷笑着：「他还拿了条紫色的裙子给你。」
    雯婷回想着，露出了微笑：「哦～你说那个啊。」
    没等她说完，彬宏不客气的说了：「看来你们交往的进度不错嘛，要结婚的时候别忘了我啊。」
    原来他们一直背着他交往，他真是自作多情。
    「等...」雯婷正要辩解，他不给她机会，甩了门就往外走。
    她为之傻眼。
    为什么他不等她说完？
    为什么他要这样自以为是认定她的背叛？
    雯婷站了起来，她要追上去对他说清楚。
    忽然，外头传来熟悉的摩托车声。
    她跑到窗边看着。
    彬宏坐在摩托车上面脚踏着踏板，手加着油门，排气管低沉的轰轰作响。
    「彬宏！」她大叫。
    他抬起头，透着安全帽镜片传出来的眼神很冷漠。她的嘴一张一合着，彷彿在说什么，却被他的引擎声盖过了。
    然后，他放开踏板，摩托车很快的往前衝了出去。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离她而去。
    她把手放窗台上，慢慢的蹲下身子。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了，手指头透着冰冷的感觉麻木了她的末稍神经。上帝还要开她多少玩笑？她可是很真心的对待这个特别的人啊。
    为什么他们兄弟俩都要试探她所剩无几的信心？
    当明沛对她坦诚自己的情感时，她不但没有被迷惑，反而很确定的告诉他不可能跟他有同样的感觉。
    这不是表示她坚守自己的立场了吗？
    但为何彬宏就是不能信任她？
    刚刚说的话，是她最想对他说的话，为何他连听都不听就掉头走人？
    ***************
    天花板上晕黄色的灯光映着亮眼的象牙色浴缸，淡淡的透过茵红色的浴廉衬出了一抹撩人的女性胴体。
    蒸气薰人的闷热空间再加上迷人的女人香，加速了安德全身的血液流动速度，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正泡着玫瑰澡的汶琪，听到他的声音。
    「不要给我胡思乱想！」一块香皂从浴廉的细缝飞了出来，正中他脑门。
    『天哪！』他咬着被口水浸溼的毛巾，靠着墙壁无力的滑下身子。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还要多久？！』发不出声张不了口，他只能在心里自问。
    强行被汶琪掳回后，她就叫保鑣把他用铁鍊紧密的五花大绑，然后锁在她私人的浴室里。
    她心情好时，会塞给他几片麵包和半杯水；心情不好时，则拿着藤条鞭打着他，有时还用皮鞭。他身上全是伤，皮绽肉开的大小血痕佈满全身，非常的惨不忍睹。
    怕他咬舌自尽，汶琪还费心的扎了条毛巾阻止他自残。
    连勃起也不行。
    安德悲哀的看着他身上套的钢铁配件，只要他兴奋起来，一旦碰到冰凉又硬绑绑的铁片可就有得瞧了。
    那种痛彻心匪的酸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嚐的。
    而汶琪一再的挑战他的极限，早晚各洗一次澡已经够过份了，还三不五时进来骂他、刺激他。
    这种非人的生活，他还要过多久？

 ch.41

    「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信箱，请在”嗶”一声后开始留言...」雯婷把话筒掛上，心情降到谷底。
    一旁的月琳关心问着：「没人接吗？」
    雯婷摇摇头，轻声的叹着气。
    「不要管他了啦！」月琳嚷嚷道：「哪有这种人，连解释的话也不听就走。」
    彬宏失踪四天了。
    雯婷天真的以为他隔两天就会回来，没想到他这一去就失去了消息。
    「要不要找他哥哥？」月琳想起了明沛，好心的提议。
    「我问过了。」雯婷还是摇头，垮着肩：「彬宏的手机一直没通，他也没輒。」
    明沛还特地去他的店里，结果慢了一步。彬宏早他一步去结算他的薪资，没人知道他后来的去向。
    「哎唷！你不要烦恼了啦！」看着雯婷的眉头都纠结在一起，月琳也跟着不好受。「先把考试考好，再来烦恼他的事情。」
    「叮咚。」门铃响起。
    雯婷跳起来跑去开门。
    「哈囉～」小君开朗的打招呼，与雯婷忧心忡忡的表情呈对比。
    一见雯婷的表情她就大声嚷着：「不用这么难过啦，不过是男人罢了，再换一个就是了嘛！」
    「喂！你这什么意思。」身后的明沛轻推着她。
    「哼！不是吗？」小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看他：「欸！你这个始作俑者也有责任，不是你来搅局的话，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明沛被她这么一堵，只得对雯婷訕笑着：「对不起。」
    雯婷勉强笑了笑。
    「我也有责任。」她心有戚戚焉的说。
    自从和彬宏保持距离后，从没一刻像现在心急如焚的。
    一旁等着的芸樺拉起雯婷的手往里面走，边说着：「你要负什么责任哪，他们兄弟俩就是这样三心两意的，不要把问题全往你身上揽。」
    聪明的芸樺回来没多久后就掌握住明沛与朋友间的动向，她早就从小君那里套出了他最近的不对劲。
    小君告诉她，明沛对雯婷告白被拒。芸樺知道后特地邀他一起去小君的店找她，不只是让明沛对雯婷死心，还有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咦，我送你的那件淡紫色的裙子呢？怎么没穿。」芸樺见她仍穿着学校的制服。
    「我收起来了。」她回想起彬宏介意的表情，心如刀割。
    她闪避的眼神逃不过芸樺的观察：「该不会，陈彬宏对那件裙子有意见？」
    什么事都瞒不过她，雯婷轻轻的点头。
    彬宏那天看到的裙子，是芸樺送她的礼物，他只看到明沛，所以才以为是他送的。
    月琳忙进忙出的倒茶、拿饼乾，耳朵朝着这边收音。
    「连这个也要管？太过份了吧。」她嚷着。
    小君不客气的伸手拿饼乾吃着，边下评论：「男人嘛，心眼还是比女人小。」
    明沛抱不平的反驳着：「彬宏佔有慾强，也比较孩子气。」
    事到如今，只有多少替他说好话算是补偿。「而且彬宏不是那种记恨的人，也许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三个女人三双眼睛一起扫射过来，像是无形的红外线一样，像是要把他连皮带骨看个清楚。
    明沛困难的嚥下口水，乾笑着：「你们......在看什么啊？」
    「要是我生下的儿子跟你们一样就糟了。」小君摇头叹气的。「做事情拖泥带水的，而且遇到问题还没三小路用的躱起来。」
    「不会啦，小君不会生那种没用的儿子，因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有魄力啊。」月琳拍拍她的手安慰着。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滔滔不绝的说起“二十一世纪男人们应负的责任与义务”。果然是三个女人凑一起就能组成小型的菜市场。
    若不是明沛亲眼看到，他还以为是一群烦人的苍蝇在耳旁围绕不去。
    不过，到目前为止，显然她们的来到对雯婷没多大帮助。
    她还是对着手里的书本发着呆。
    「雯婷，我一定会把彬宏找出来，并且把事情说清楚。」他承诺的说。
    她给了他一个很无奈的笑：「我真笨，要等到人不在身边了才知道他的好。」
    这四天的漫长等待，对她来说是深入骨髓的折磨。
    「而且我还一直伤他的心，彬宏早就表态说要等我，我却像笨蛋一样一而再再而三挽拒他的好意。」不仅不懂得的珍惜，还把真爱往外推，是最笨的做法。
    ******
    正当每个人闹的沸沸扬扬寻找彬宏的下落时，他人则在台东享受着阳光热情般的洗礼。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垫，他的思绪渐渐的明朗清晰。
    因为对象是兄弟，他才会这么为难。不过他们的关係也只系在一张薄薄的纸上，其实两人血液里流着的则是不同的浓度。
    「儿子！」一个黝黑的男人往他这里走来，边热情的招手。
    「唷。」彬宏回笑着。
    「今天有好几个辣妹向问我你的资料咧。」建中以父亲这个职业为荣。
    彬宏未从父性是他的坚持，也算是对美绸的补偿。在还没离婚之前他常常不在家，又拖着彬宏到处跑，只留下美绸孤伶伶一个人在守着台湾的家。
    从这点来看，建中还算体贴。
    彬宏抬头看着他的父亲，呵呵笑着：「要不要在柜台放张照片？我可以带来更多生意哦。」
    「好啊。」建中搓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这主意不错，虽然方圆百里只有我这家店，衝衝人气也好。」
    「那好，我每个月抽三成的利润。」
    「我咧！」建中大叫着，嘴唇上面的鬍子跟着抖动：「死要钱啊！当做久没见的见面礼是会怎样？！」
    「不不...这在法律上怎么说呢？」彬宏抓头想了会：「除了赡养费外，还有小孩的教育费及生活费，这些都是你应该付的。」
    「我咧靠b！」建中不客气的给他一个“轰炸头”：「谁家的小孩啊，我没你这种没血没泪的混帐东西。」
    「好痛...我要打113。」彬宏闷闷的抚着头。
    「打啊，最好是成年后还可以打啦！」建中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掏出口袋的烟。
    彬宏一把抢过去，在地上踏了踏：「抽烟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
    建中瞠目结舌的：「那是我仅存的。」
    「我要告诉阿姨。」彬宏对他翻了翻白眼。
    显然告状比家暴专线有用，建中没再出声抗议。
    他们一起坐在凉椅上，享受着微风吹来的清新。
    「喂，儿子。」
    「干嘛。」
    「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管我。」
    「你严重影响到我的私生活。」建中不满的哼气。
    彬宏一来，他不但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家里溜鸟，还被女人限制抱抱的次数，简直是剥夺他生活的乐趣。就连做爱做的事也被禁止，这种酷刑像是拿刀扺着脖子一样难受。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建中仔细的观察着他，两道浓眉纒在一起。
    「女人。」他用力的点头并拍着手。
    彬宏没好气的瞄他：「我是那种人？」
    「父子连心嘛～」建中笑笑搭上他的肩：「当初我也是和你妈呕气才跑来这里的，你一定会踏上我的后尘。」
    「我才不要这种遗传。」相对于他老爸的自信，彬宏有点反感。
    「这可由不得你，谁叫我们都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没办法。」建中耸着肩，两眼忽然发亮：「嘿...即然没女人要你的话，不如叫你阿姨介绍她的姪女，很漂亮哦。」
    彬宏克制住赏他爆粟头的衝动，把手关节弄的咯咯响：「死老爸，想活命的话不要给我乱点鸳鸯谱。」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唄。」建中搂了搂彬宏，帅气的抹了抹鬍子：「我们父子俩都是一样专情的人，我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把你妈从我脑子里放开。」
    他说的没错，离婚后他每天都与酒度日，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美绸和他一起渡过的美好回忆。
    一直到认识欣美，他才把过去的人生丢开，未来又活跃了起来。
    「那为什么不和她结婚？」他不懂他老爸的逻辑，明明都已经许诺要廝守终生了。
    「拜託，都五十几岁的人了，还需要那张纸吗？」建中不屑的哼气。「结了婚，就能用法律效力来拘束对方吗？对方的心不在你这，光凭一张纸有个屁用！」
    彬宏沉默着，不发一语。
    「儿子啊，如果真的喜欢对方的话，不管她再怎么蛮横、无理或是常常歇斯底里的话，只要坐下来好好沟通，什么事都能仰刃而解的。」建中语重深长的说，往后坐靠着椅背。
    「我年轻的时候太放荡不知道如何珍惜你妈，才会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一直到我们都没办法挽回，才走向分手一途。不然你妈可是那种会守你一辈子的好女人呢。」
    彬宏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很少从建中口里听到他对美绸的想法，居然是这么高的评价。
    「怎么？当你爸够称职了吧？」建中哈哈大笑着。「看你这小子的眼神真是...好像当年的我。」
    「差远的咧！」彬宏不客气的反驳，跟着大笑：「你才没我这么帅。」
    「讲什么鸟话！你是我生的，当然差我那么一点。想当年，我手一挥就有好几打的女人跟在屁股后头，拨也拨不开。」建中不服气的嚷。
    「那是你裤子的拉鍊没拉或者是裤襠又破了洞，她们好心提醒你吧。」彬宏点出了重点，他这个天兵老爸老是忘东忘西，不然就动作超夸张的，幸好当初和他出国没被他丢在国外。
    建中狠狠的“赏他一个痛快”。
    「呿！你老爸我什么没有，就是手劲特别重，不让你永远记住我就不罢休。」
    「太阴险了，你这死老头！」彬宏抱头痛叫。
    「来啊，不甘心就来打一场啊！」建中不怕死的挑衅着。
    「好啊...你死定了。」彬宏捲着袖子，露出结实的肌肉。
    「呜！我好怕哦～」建中做个害怕的动作，让他的表情非常的滑稽。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动作还这么幼稚，由这点就可以知道他们是父子无误。
    还没说完，彬宏一记“轰天雷”就往建中脑门直击。
    「好啊，来真的，那我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建中“刷”一声的脱掉了上衣，诱人的六块肌隐隐跳动着。
    一对父子，像是小学生的在路边比起角力来了，使的路过的车子都稍微停驻了一会儿，好奇的围观着。
    「两个笨蛋！」欣美抱着胸站在店里往外看，宠溺的笑。
    她对这对父子没輒，只要凑在一起就像玩疯了的大孩子。
    不过，彬宏刚来的时候是苦着脸的，话很少且一脸鬱闷。能够恢復成现在的开朗大笑，都要归功建中，若不是他一直耍白痴，可能彬宏还要闷很久。

 ch.42

    吃完晚饭，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喝着欣美的调好的酒。
    建中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边搂着欣美的肩，在她后颈烙下一个深情的吻。欣美感到全身颤慄，小声的轻哧着他。
    再看着他们亲热下去肯定会长针眼，彬宏识相的站起来要走回房里。
    『指考已经结束，请各位考生注意登记的日期...』新闻主播细心提醒的这些话落到了彬宏的耳里。
    指考？这两个字令他又想起那个朝思慕想的人。
    回到房里，彬宏翻出了很久没开的手机。
    本来决定了断一切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开机键。
    叮叮作响一阵后，手机进入了待机的画面。
    忽然，简讯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被吓傻了眼。
    五十通？不会吧？！
    谁那么间发那么多简讯？他用清单的瀏览方式大略看了一下，大部份是明沛和芸樺的号码。
    彬宏失望的一一删除，删到最后一通是语音通知的简讯。
    反正不是明沛就是芸樺，听听看他们留什么话给他吧。
    按了号码进入语音信箱后，果然是明沛兇恶的声音。「你这个笨蛋！到底要躱到什么时候？再不给我滚出来你就永远不要出现！」
    彬宏按着红色按键要掛断时，听筒忽然飘出了雯婷的声音。
    他的心慌张的跳动着，本能的把手机紧紧靠着耳朵。
    「...彬宏，对不起。」她怯怯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
    他闻言，双脚支撑不住身子只得跌坐在床上，下意识的抓乱了发丝。
    「明明知道你喜欢我，我不但伤害你、漠视你，还一直逃避。」她轻脆的声音在他耳旁响着，细细的敲进了他的心门。
    然后没了声音，多了好几秒沉默的空白。
    彬宏慌了手脚以为手机坏了，连忙检视着画面。
    「其实...」她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调里多了浓重的鼻音。
    「我是很没有自信的人。你们都对我那么好，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这只是个藉口，我知道如果再这样三心两意的话，迟早会失去你们两个。所以，我决定坦白的面对自己。」
    彬宏的心漏跳了好几拍...连脑浆的流动速度也变得迟缓，她...她真要对自己坦白？
    「我喜欢你...彬宏。」
    像有一片刺眼的光芒在他眼前炸开，彬宏被激的无法睁开眼。
    「一直到你离开，我才明白我的心意。」
    后来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他脑里只回盪着那几个字“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雯婷还在说着，但他的灵魂像脱出了躯壳，飘到了天花板往下看着自己。这种...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就是恋爱吗？
    陌生的感觉麻木了他的五官，耳边仍不停盪漾着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彬宏。你回来好吗？我好想见你。」那头的雯婷开始低声的啜泣着。
    彬宏愣了一两秒，然后跳了起来。
    他本能的抓起包包，收拾着他的私人物品。
    客厅里，建中和欣美正忘情的拥吻着，忽然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彬宏背着包包走了出来。
    「爸，阿姨，我要回家了。」他兴奋的说着。
    「回家？！」建中抬头看着时鐘：「现在都快十点了，你回哪个家？」
    「当然是台北啊。」他掩不住欣喜若狂的表情，开心的要飞了起来。
    「有人在等我，我一定要回去不可。」
    欣美站起来抓住往外走的他：「等等，彬宏。那么晚了，你不明天再走吗？」
    彬宏拉开她的手，用力的摇头：「阿姨，你不懂，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建中不爽的挡住门口：「不管多重要也不一定要现在走，晚上走山路太危险了。」
    「爸！」彬宏心急的叫：「我一秒都待不住，你硬留我下来也没用啊。」
    「可是，彬宏，我们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就算是开车也要一个小时，而且这么晚公车也休息了。」欣美劝说着。
    「我不管是谁，她都没那个权力让我的儿子冒险！」建中露出强势的表情，抓住他的手。
    彬宏烦躁的嚷：「厚！爸！你不是要我好好和对方沟通吗？怎么你又反悔了。」
    「我管你！」建中生气的爆红了眼：「谁说一定要现在回去才能沟通！如果她没耐心等你的话，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爸！」彬宏吼叫着。
    「不用叫我！」建中不理他的威胁，把包包抢了过去。
    欣美挡在他们中间，维持着一贯的理性：「彬宏，听你爸的话，先打电话给对方，明天一早阿姨再开车载你下山好吗？」
    「我不要！」彬宏别过头，愤恨的瞪着脚边对他摇尾巴的小狗。
    「欣美，不用跟他说那么多，把他的钥匙抢过来。」另一头的建中跳着叫。
    「你敢！」彬宏暴着青筋，涨红了脸。
    「拜託....」欣美努力的挡着他们的肢体衝突。「你们理性一点好不好，有话好好说是会怎样？！」
    他们插着双手互哼一声，谁也不看谁。
    欣美无力的叹着气，这对父子确实是像到骨子里了。
    「彬宏，听阿姨的话，先打电话给那个女生好吗？」她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说了。
    他瞟了她一眼，不情愿的吐出话：「她没有手机。」
    「没手机？那有电话吧？」
    彬宏的脸更红了：「她住在爸给我的公寓里，我还没装市内电话。」
    哇咧，什么时代的人了，很少人没有手机的，居然连电话也没有？
    欣美不放弃的接着说：「那她总有家人吧，是不是可以请她们家的人先去跟她知会一下？」
    这又令他尷尬以对了：「她妈妈和别人同居，我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
    一旁的建中冷笑着：「你喜欢上火星人了？要不要先对天空打个暗号？」
    彬宏鼓着腮，狠瞪着他。
    「你少说几句会怎样！」欣美打了建中一下。
    「阿姨，这个女孩对我很重要，如果失去了她，我不能想像我会变成怎样。」彬宏说出他真心话，希望能搏取她的同情。
    欣美看着建中，后者先是低声咀咒着，然后叨絮的唸了几句。
    「好啦！要去就去啦，才不会让你有机会怪你老子。」建中不情愿的把包包还他。
    彬宏终于笑了出来，讨好的说：「谢谢爸。」
    「呿！」建中投了一记白眼。
    欣美立即忙进忙出的帮他准备了一些东西，绑到摩托车上。
    建中则是间来没事的在旁看着。
    「看到没，要找对象就要找像你阿姨这种的。」他骄傲的比着大姆指。
    彬宏弯腰检查着车子的性能，对他说的话略微苟同。「放心好了，你不相信你儿子的眼光吗？我的她可是比妈好上几千倍。」
    不是吗？雯婷的包容与体贴的心可是大过任何一个人。
    「最好是！」建中又啐了一口。
    「好了！」彬宏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下：「我都检查好了。」
    「慢慢骑，晚上的山路很难走。」欣美不放心的交待着。
    彬宏戴上安全帽，露出白痴般的笑容：「放心～我的技术是一流的。」
    建中皱着眉：「别在路上睡着了，我给你的好东西要喝。」他自製了两三瓶醒脑液，很有效。
    到了这离别的时刻，他心里还是捨不得的。
    「知道了！」彬宏催着油门往前骑去，渐渐的只看得见他的红色车尾灯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走了，进来了。」欣美看着建中抹着眼角。
    「干嘛？」看着她带笑的眼，他不服气的强调着：「我没在哭。」
    「我又没说你哭。」
    「不然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在笑我？」
    「好好，我在笑你。」说完，一串铃鐺似的笑声自窗下洩了出来。
    「不准笑！」

 ch.43

    淡淡的晨曦从薄薄的窗帘透了出来，雯婷被这道轻微的光芒唤醒。
    她半睁着眼，在朦胧之间似乎看到一道人影站在床边。
    「彬宏？」
    他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回来了？」她惊喜的坐起来，朝他靠近。
    「咦？你的衣服怎么脏了？」
    这时她才看到他的衣服沾染了泥巴，连手上拿的安全帽也像从污水槽里拿出来一样。
    他还是笑着，张着嘴巴动了几下。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她着急的要拉住他的手，却像是摸到空气一样，从他手心穿了过去。
    「彬宏？！」她惊恐的叫，怎么会这样？
    彬宏向她行了个礼，然后挥手。
    「等一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下了床嚷着：「等等我，你要去哪里？」
    他像没听到她的呼唤，头也不回的往前方的一道光进去。
    「彬宏！」她大叫着。
    几乎是同时的，她感到额头一阵疼痛。
    再睁开眼，眼前的地板离她不到五公分。
    晃神了好一下，才发觉到她跌下了床然后头撞到了地板。
    「刚刚是做梦吗？」她揉了揉额头，扶着床站起来。
    可是那么清晰的触感...她感觉头上还残留着彬宏呼出的热气。
    雯婷换下了睡衣，走到浴室洗脸。
    镜中的女孩一脸愁眉不展的一如她的心思。若是让彬宏知道她这些日子来的折磨，他会不会回心转意回到她身边？
    不过，她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这场梦令人匪夷所思。
    她到厨房倒杯了鲜奶，喝到一半，门铃像警铃一样拚了命的响起。
    「来了！」
    雯婷抚着被惊吓的心脏，心神不寧的跑去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明沛，他喘着气满脸通红。
    「怎么这么早？」她看着他身后：「芸樺呢？她怎么没跟你来？」
    「雯婷！」他伸手抓着她两边的肩膀激动的晃着。
    「什么？」她害怕的要往后退，却被他抓的紧紧的。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满脸的鬍渣，连眼角也出现些微的眼屎，一定是整夜未眠的结果。
    「你放开好不好，我不喜欢这样。」她抗拒着。
    「我要跟你说件事，请你冷静的听一下。」
    「为什么我要冷静？」她不懂的问。
    「我找到彬宏了。」
    她扬着眉，开心的笑：「真的？他在哪？。」
    「在台东。」他努力的平復情绪，调整呼吸。
    「那你带我去找他，好吗？」她天真的问。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里佈满了血丝。
    「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打算先向他道歉，然后对他坦白心意。」她扯着他的衣角：「快啊，我们快去啊。」
    她一刻也不能等，恨不得马上看到他。
    「彬宏...彬宏他出车祸了。」明沛吞吞吐吐的说着。
    她愣住了，停顿了一两秒。「他怎么会出车祸？」
    「昨晚他骑车从台东回来，被一辆小货车撞到山谷下...现在还在台东的医院急救。」
    雯婷感到眼前一黑，地板彷彿开了个大洞，而她的双脚正往那洞里跌下去。
    明沛及时扶住她，紧张的叫：「雯婷！你怎么了？振作一点。」
    「我要去...」她咬着发白的唇，站稳住脚，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明沛...请你...请你带我去他身边。」
    －－－－－－－－－－
    快步的走在医院的走道上，远远就听到美绸尖锐的声音喊着：「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你一定要......一定要把他医好！」
    「夫人，我们已经儘力了，请你耐心的等待。」医生沉稳的声音跟着响起。
    雯婷跟在明沛的背后走进病房，见到美绸扯着医生的白袍，她激动的神情像发了狂，一双眼珠子惊心的微凸了出来。
    其颖抱着美绸，把医生的衣服从她手中拉出来，不停的向他道歉。
    「不要...我的儿子...」美绸失声痛哭，泪流满面的叫着。
    「你小声一点好不好。」建中生气的对她喊：「彬宏他现在是危险期，你这么吵，他要怎么专心和死神搏斗？！」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才会被车撞到！」她跳了起来，衝上去和他打架。
    其颖连忙压住她，怕她动到一旁躺着的彬宏。
    「建中，你不要再说了。」欣美的脸色也很苍白，她打起精神安抚着他：「让彬宏好好的休息一下。」
    「我根本就不想说啊，是这个不讲道理的女人要和我吵的，你偶尔站在我这边一下会怎样！」建中的口气很衝，火冒三丈的对她炮轰。
    明沛拉着雯婷的手闪过他们，带她到彬宏的病床前。
    原本在旁不知所措的芸樺见到了他们，迎上来跟在明沛的身边。
    建中他们还在大声的吵闹着，几乎要把屋顶掀了开来。
    奈何那边的火气隆隆丝毫影响不到彬宏，围绕在他病床四周陇罩着阴沉的低气压。
    雯婷伸出颤抖的手抚着他枯黄的脸庞和乾裂的唇，插在他手臂上的针似乎不能为他带来生气，反而更令他神色黯淡。
    「彬宏...」她摀住唇，不让泪水沾湿了他。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看他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令她心如刀割。
    芸樺紧抓着明沛的手臂，她讨厌此刻的无能为力。
    「你不要太责备自己，他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明知道是场面话，明沛还是脱口而出。除了安慰她也说服自己。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在他离去的那天，若是能死拖活拉的留住他，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和建中吵到一半，美绸瞟到了雯婷。她一个箭步上前，迅速的抓过雯婷赏了她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划破了悲伤停滞的时间。
    「都是你！」美绸几乎是用高八度叫：「是你这个扫把星害了彬宏！你、你把彬宏还给我！」
    「美绸，你冷静点！」其颖挡着她，不再让她动到雯婷。
    「你这个笨女人，干什么打人！疯了是不是？」建中不客气的谴责她。
    「不要挡我，我要杀了她！都是她把彬宏抢走才会害他变成这样！」
    「真是疯了！」
    「不准说我疯！」
    「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疯婆子！」
    「你再给我说一句看看！」
    人高马大的美绸很难控制，纵然其颖力大惊人，也快要压制不住她。
    明沛见状连忙上前抓住美绸的手，混乱之中还被她抓伤了脸。
    芸樺看雯婷抚着脸，关心的问：「你还好吧？」
    大部份的人会回她说：去问看看被打过巴掌的人，看他会怎么跟你说？
    但雯婷不是这种人，而且，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她没资格回那些话。除了那瞬间的羞辱还有麻辣漫延半边脸颊的不适感，这些她都能忍受。
    不能忍受的是彬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欣美劝不了架，也就任由建中去和美绸叫骂。她体贴的到厕所拎了条冰毛巾，然后交给雯婷。
    「敷一下脸，不然会留下掌印。」她柔和的声调暂时抚平了雯婷受伤的心。
    「谢谢。」雯婷接了过去，听话的把它触着热又辣的肌肤。
    其颖和明沛合力的把推向美绸外面，顿时，房内只剩机器“嘟嘟”的响着。
    建中拿起保特瓶灌着乾渴的喉咙，望向雯婷不客气的问：「你就是彬宏要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让雯婷怔住了。
    「哪有人像你这么问的？」欣美不高兴的瞪他。
    「抱歉哦，我这个就是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的。你想回答的话就说，不然当做没听到也可以。」他轰隆隆的嗓音填满着安静的室内，原本死气沉沉的空间稍微挤进了些生气。
    彬宏的手是冷的。
    雯婷握住他，她认真的要把生命力传递出去。
    「应该是说，他是我要的人。」她脸上有着半乾的泪痕：「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想，您是彬宏的父亲？」
    他哼了一声，别过头。
    她挺直腰，望着眼前这对中年男女。「彬宏他早就对我表白他喜欢我，是我辜负了他、滥用他对我的情意，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我很抱歉。」
    「我是个胆小鬼，不但用男性恐惧症的藉口来逃避他，而且自私的要他等我，却又不给他任何承诺，真的太过份了。」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的，泪又流了出来。
    她边抹着泪，边哽咽的说：「他这段时间心里一定不好受，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守着我，还供应我所需要的物质生活，而我只是应付考试，对他付出的一切都认为理所当然。」
    「换成别的男人，他一定早就去找别的女生，不会来理我。但是他...彬宏他还在我的梦里出现。」
    想起早上真实的梦境，她不禁悲从中来：「他还对我笑，一点都没有怪我的意思...我真的真的亏欠他太多了。」
    欣美看她哭的不能自己，心疼的抱着她一同痛哭。
    建中一阵鼻酸，他装酷揉着两侧鼻冀，关上门走了出去。

 ch.44

    闹哄哄的候诊室，愁眉苦脸的人群，是医院惯有的写照。
    美绸的精神还是不太稳定，被其颖强押回去饭店休息。明沛和芸樺去张罗一些生活用品，根据医生的诊断，他可能要住上好一阵子。
    建中则到警察局处理后续的肇事问题，欣美留下来陪着雯婷，不仅能作伴也可以有个人换班。
    但从昨天下午开始，雯婷一直守着彬宏，整夜未眠。
    也不让人替换她。
    看在旁人的眼里，除了心疼还有更多的无奈。
    「雯婷。」欣美在医院的简易厨房里煮了碗热粥，食物的香味迷漫了整个房间。「来，来吃个东西，这样才有体力。」
    雯婷缓慢的摇头：「我吃不下。」
    「不行，你一天没进食、又没睡觉，这样身体会搞坏的。」
    「阿姨，谢谢你。」她的声音略微沙哑：「我真的不饿。」
    彬宏还在昏迷当中，她怎么可能会有胃口？
    欣美叹着气，挨着她坐下：「担心是一定要的，但你不吃些东西怎么会有体力撑下去呢？」
    雯婷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粥，仍是摇头：「只要彬宏一天没醒，我就不可能吃的下。」
    「傻孩子！」欣美不平的嚷：「你这是何必呢？」
    雯婷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一脸病容的彬宏，欣美不忍的强调着：「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挡着他不让他下山的话，他也不会发生车祸。」
    「他下山是为了我，不是吗？」雯婷在脸盆里拧着乾净的毛巾，放到彬宏额头上：「阿姨，人一生中不一定能遇的到真爱。现在我遇到了，就算是犠牲我的生命换回他，我也甘愿。」
    「你在说什么！」欣美连忙哧责着她：「在医院里不要乱说话。」
    雯婷按摩着彬宏的手臂，轻声的说：「很奇怪，我的母亲为了追求她的幸福抛弃了我，但彬宏则是为了捍卫我的未来而全心付出。所以我要觉得庆幸，能遇到他这么好的人。也要感谢上帝，在他对我关上亲情的这扇门时，同样的为我闢开了爱情这条捷径。」
    「你的心思太细腻了，很容易受伤。」欣美感慨的说。
    雯婷揉了下疲倦的双眼，边摇着头：「不，是我的心思太复杂了，会让别人受伤。」
    欣美噗哧一笑，疼爱的搓着她的头发：「你哦～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呢？只为别人着想的人要说他寛宏大量或是笨蛋一个？」
    雯婷被她感染了笑意：「就当我是笨蛋好了。」
    「笨女孩。」世风日下，很少年轻人有她这般，欣美不禁露出讚赏的眼神。
    「阿姨，我们回来了。」芸樺提了一袋东西进来，后头的明沛也拿了一大袋。
    「辛苦了，来，先放这里吧。」欣美忙着把柜子打开，然后拿起了棉被到楼顶晒。
    芸樺放好后坐到雯婷对面的椅子上。
    「彬宏还是没醒吗？」她顺口问道。
    雯婷露出愁眉不展的表情，轻点着头。
    「可是医生不是说他只有伤到脚，头部的伤又不严重啊？」芸樺又追问着：「照理说，手术完就该醒来的。」
    床上的彬宏脸色仍是苍白的，跟昨天一样毫无起色。
    「芸樺，少说几句会怎样？」明沛看到雯婷脸上有着难堪。
    「我是实话实说啊。」她无辜的耸肩。
    雯婷不自然的附和：「其实，我也在怀疑...是不是他不想看到我，所以才不想醒过来。」
    明沛认真的否认：「你不要这么想！彬宏他很喜欢你，哪会不想看到你。」
    芸樺抱着胸，好以整暇的看着他们俩。
    「我想，不只是彬宏，明沛你也喜欢她吧？」她的模样像打翻了整罈酸醋。
    「你这什么意思？」明沛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你也曾对她告白过啊。」
    即然说了出来，芸樺就住不了嘴：「你以为不说就没人告诉我吗？在国外的这两年，我一直很辛苦的守着我们的爱情，但是你却违反了规则，这对我可是很大的伤害欵。」
    她难过的抚着胸口：「我不是那种不明理的女人，只要你讲我都可以接受。但这件事居然是我自己发现，而你还装作若无其事，对我来说太公平了。」
    她说的头头是道，还义正严词的。
    本来她是不想说破的，但她看到明沛望着雯婷的眼神，心里就一阵难受。
    雯婷连忙抢着说话：「芸樺，你不要误会了，明沛他是一时昏头才会说那种话，其实..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这是真的，若她早点表明立场，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你道歉，我接受。但我要的是明沛亲口对我坦白，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暗恋着你。」芸樺不客气的迎着明沛微怒的眼神。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他的语气变的不耐烦。
    「我认为现在是好时机，至少当事者都在。」她扬着头不肯屈服。
    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模样，雯婷不知所措的望向门口。
    欣美怎么去那么久，这种场面..她要怎么应付才好？
    「陈明沛，趁着我们还没结婚，把事情摊开来讲。」芸樺手肘抵下巴支撑着头，性感的嘴唇微嘟着：「我可以保证在国外的这两年没和其他男人打波、上床，所以我也相信你绝没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对不对？」
    明沛插着手：「当然。」
    「那好。」她站起来，走到他前面：「现在当着当事者的面，告诉我你绝不会再对雯婷有其他遐想，也不会有想追求她的意愿。」
    雯婷尷尬的别过头，她只能紧抓着彬宏的手。
    明沛看了下雯婷，她已表态她喜欢彬宏。
    他不该再有不正常的想法，不该放任齷齪的精神出轨继续拖他下水。
    「陈明沛？」芸樺不喜欢他的迟疑，这更加深了她的不信任感。
    「我....」
    「你们很吵咧。」突然冒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覷，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
    「在看哪里啊？」
    发话的人似乎来自床上？
    只见彬宏半睁着眼，勉强的扬手打招呼：「嗨。」
    「彬宏？！」雯婷喜出望外的唤。「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哦...」他稍微动了下：「好痛...全身都很奇怪。我的脚该不会是断了吧？」
    「没有，没断，不过是骨折而已。」雯婷兴奋的拭着不停流下的泪，边检视着他的手脚：「我都看过了，除了脚和轻微的脑震盪外，没有其他地方受伤..我好高兴你醒了...」
    她好高兴，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老天...老天爷真的有听到她的祈祷，真是太好了。
    明沛开心的轻拍了下彬宏：「好小子！你终于肯醒了啊！」
    疼痛使他皱了下眉：「不要那么大力嘛，咦？芸樺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芸樺笑着走上前：「看你多久没回家，我都回来起码半个月以上了。」
    「真的？」彬宏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觉得似乎去很远的地方旅行才刚回来。
    他想把眼睛睁开，但它还是不听话的只睁了一半：「嗯，真是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
    「很累哦？」芸樺关心的问。
    一旁的雯婷紧张拿着毛巾擦着彬宏的额头。
    「还好。」彬宏回答着，但他的双眼却是瞅着雯婷。
    明沛忽然咳嗽着，拉着芸樺往外走：「那个...我的喉咙很不舒服，想喝热的东西..像是咖啡之类的。」
    「要热的？你自己去买就好了，干嘛还找我？」芸樺不情愿的嘟嚷着。
    他们出去后，室内瞬间变的安静。
    雯婷没发觉到彬宏热情的眼神，仍忙进忙出的。
    她从浴室里盛好热水后，忙着拧乾毛巾。
    「雯婷...」彬宏虚弱的唤着。
    毛巾搁在额头上一直会往下滑，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不悦的抓住了她的手：「你不要再忙了好不好？」
    「啊？怎么可以！你的脸色好苍白、手又那么冰，不让它暖和是不行的。」她不容反抗的说着。
    「那些事可以等一下再做...」他有气无力的轻声说着。「让我好好看你。」
    雯婷的心跳了好大一下，把她全身的热能都撞了出来。
    她红通通的脸上有着羞怯：「我不好看啦，这几天冒了好几颗痘子，很丑。」
    「什么话，谁不会冒痘子？」他好笑的加紧手中的力道：「如果你这些痘子是为我冒的话，我寧愿它留些疤痕在你脸上，让它来见证我们的爱情。」
    「太过份了...这可不行。」她摸着脸颊，酸甜的感觉似乎由表皮昇起。「女孩子最注重的就是皮肤，你还要让它留下疤痕。」
    彬宏深情的望着她：「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我不在乎就好了。」
    他那炙热的眼神让雯婷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但她不讨厌，反而很喜欢这令人窒息的空气。
    「彬宏，对不起。」她很真诚的道歉：「都是我害你受伤了，如果我早点跟你告白，让你知道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而且....」
    「不要再说了。」他打断她的话：「我现在要听的不是这些。」
    「啊？」她抬起头，困窘的问：「那你要听什么？」
    彬宏把她拉近身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要听你说爱我。」
    雯婷傻傻的问：「我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
    「我想再听一次...拜託..」他假装痛苦的纠着眉毛：「这会让我的伤好的更快..」
    「真的吗？」她信以为真的张大眼。
    「真的。」
    雯婷的整张脸比苹果还红了。
    「可是...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
    「不用担心，明沛已经把门锁上了。」
    「你怎么知道？」她讶异的转过头看着门：「我都没听到...啊！」
    她叫了一声，原因是彬宏把她拉到了床上，她撑不住脚半扑在他身边。
    彬宏的脸离她不到几吋。
    「闭上眼。」他呼出的气息吹热了她的脸。
    雯婷怔了一会儿，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她的心狂跳着，像要从她的口中脱离而出。
    彬宏乾涩的唇贴上了她的。
    雯婷感觉到他的唇摩擦着自己的，像是要糖果的小孩，向她索取着嘴里的甘甜。
    彬宏的唇有着迷人的男性贺尔蒙，迷昏了她的意识。
    渐渐地，她沉迷在彬宏的热吻当中无法自拔。

 ch.45

    「雯婷。」电话那端唤着她的是月琳，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耐。
    「啊？」雯婷由恍惚中回神。
    「我说你啊...真是让人受不了。」
    「好啦，我有在听。」雯婷不好意思的笑着。
    为了联络方便，要离开台北时明沛主动的把手机号码留给月琳。因为登记的日期将近，这样比较容易找到雯婷。
    「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让人受不了！」月琳噘着嘴，玩着手中的笔。
    雯婷赧顏的红了脸，幸好月琳看不到，不然又会好好的亏她了。「你呢？你填哪一间？」
    她们这次的成绩都很不错，有希望进入第一志愿。
    「不知道，不过我要填南部的学校。我要离你们远远的，开始我的新生活！」
    「为什么？！」雯婷失望的问：「我们又不会妨碍你。」
    好朋友居然会想要离开自己，她有种依依不捨的感觉。
    月琳訕笑着：「其实我是想离开家里，我妈最近又开始神经兮兮的，一直要把她朋友的儿子介绍给我，说什么为了我未来的幸福着想，还不是看人家有钱。」
    在毕业前夕，汶琪突然办了休学，引起了全校的哗然。影响最大的除了平时被欺压的学生们，还有与汶琪父亲有来往的家长们。
    更奇怪的是，在汶琪休学后，媒体就挖出了江国明掏空资金的坏消息。
    负面消息一出来后，江氏的股票惨跌、公司也乱成一团。从股东、主管到员工，造成了人心徨徨。原本首居一指的富豪一夕之间变成了过街老鼠。
    爆发掏空事件后，江国明一家人突然不知去向。检察官、警方透过了各种管道，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那..你妈妈肯让你到南部读书吗？」雯婷佷不想和她离开。
    「不答应也要答应！我才不要像我姐姐一样，任她摆佈。」月琳的大姐就是不敢反抗她母亲，才会嫁给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人。「她拿了那个男人一百万，就把我姐姐嫁了出去，你说过不过份！」
    「不会吧？」雯婷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姐姐的事，没想到她母亲真的会那么狠心。
    「管它啦，她不供我读书也无所谓，我要像你学习，自己养活自己。」月琳愤慨的感到全身的血液沸腾着。
    「我是逼不得已的，你要有心理准备。」雯婷很无奈的说。
    她有贵人相助，但月琳呢？她很担心，这个社会可没那么好混。
    收了线，雯婷回到病房。
    欣美帮着彬宏打开餐盒，然后把筷子递给了他。
    「讲完了？」她从袋子拿出食物：「来，来吃饭。」
    雯婷接过去，坐她身边。
    「明沛呢？」她要把手机还给他。
    欣美下意识的看了看彬宏，后者的脸色似乎很难看。「和芸樺一起出去，应该是去走走吧。」
    彬宏果然不高兴的说：「不要用他的啦，你用我的手机就好了。」虽然只是个小东西，他还是不想她和明沛有所接触。
    「不用了。月琳只是打电话来提醒我登记的日期，我用不到的。」
    「不管，反正你就是要给我拿。」彬宏把手机丢给她。
    雯婷差点接不住，她小心翼翼的捧着。
    手机上还有他的馀温，想起昨天下午的吻。驀然地，她的脸又红了。
    「还有，」彬宏清了清喉咙，白晰的脸上也有着红晕：「你最好再给我回饭店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用太担心我。」
    雯婷昨晚十二点多回饭店睡一觉后，天刚亮就跑来医院。
    「哦，好热哦。」在旁边的欣美陶侃着，嘴边有坏坏的笑。「冷气怎么都不冷啊？」
    雯婷的头低到不能再低，连耳根也红通通的。
    「阿姨。」彬宏不自然的拉了拉床单。「你和雯婷一起回饭店，顺便叫我老爸过来，你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美绸出现在门口：「不用麻烦了，我来顾就好。」她双手抱胸不客气的说着。
    趁着其颖忙着处理江国明丢下的烂摊子，她偷偷的溜了出来。
    雯婷紧张的站起来，下意识的绞着双手：「伯母。」
    「不用叫我。」她板着脸：「我们的交情没有好到可以让你叫我伯母。」
    雯婷刷白了脸，额旁微微冒汗。
    「妈！」彬宏不爽的扁着嘴：「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呛吗？」
    「拜託！我说话都是这样的啊，如果她不习惯的话，可以走开不要听。」美绸白了雯婷一眼。
    顽固不化不是她的专利，只是面对眼前身份卑微的女孩就一肚子气。她的儿子可是一表人才哪，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看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雯婷？
    这婚事，她挡定了！
    「据我所知，是这个和你“没有交情”的女孩救了你儿子一命。」欣美在旁看不下去了，她挺身而出的说。
    「如果不是她没日没夜的顾着你儿子，他可能早就没命了。」
    雯婷扯了扯欣美的衣角要她别说，欣美只使了个眼色要她别管。
    「笑话！」美绸哈哈的笑着：「我自己的儿子还要别人来救？！如果不是那个混帐东西故意我吵架，我会救不了他？」
    混帐东西就是建中吧？欣美心底的不高兴指度直往上飆。
    「欵！你骂的是你前夫，彬宏的老爸！就算是离了婚也要尊敬他吧？！」欣美火大的喊。
    「干你屁事？没名没份的别跟我嚷嚷，我可不是被人兇大的。」
    美绸更不客气的瞪她，还伸着食指比着：「你要记住彬宏的老妈只有我一个，别肖想他会喊你一声妈！」
    彬宏眼见无法收拾，连忙打着圆场：「妈！你不要再说了啦，我的头很痛咧，快来帮我按摩一下。」
    雯婷锁着眉，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操你妈的！」欣美抬高了手用力一挥，朖前的桌子被她劈成了两半。
    她大声的叫：「你是怎样！想找人打架吗？我何欣美也不是被吓大的！有种到外面单挑！」
    欣美竖起了剑眉，英姿逼人的模样像极了女中豪杰。
    美绸愣住了，没想到外表柔弱的欣美居然会骂起三字经？还一脸流气？！
    彬宏和雯婷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一脸惊异。
    欣美踢开了被她劈断的桌子，更大声的吼：「是怎样！变白痴了吗？不爽看到我们就滚出去啊！干！」
    美绸血色尽褪，苍白着脸看着那张残破的桌子。
    在场的人像被下了定咒，每个人都动弹不得。
    「够了。」一隻手伸过来握住了欣美。
    是建中。
    他苦笑着：「好了哦～来，我们出去吧。」
    欣美全身的毛发似乎飘了起来，她张大眼不服气的瞪他。
    「没事，没事了。」他轻声的安抚着，像在驯服一头暴走的老虎。
    欣美的嘴里咕噥了几句，没人听懂。但建中很有耐心的点着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雯婷，跟我们出来吧。」建中回头唤她。
    雯婷此时才动了动脚，她一脸茫然的跟在他们后头。
    明沛和芸樺则傻傻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完全忘了刚刚衝进来的目地。
    「看到了没！」
    美绸终于回神，怒不可遏的指着门口：「你那个老爸就只会找这种没水准的女人！」
    她生气的咒骂着：「什么样的家庭就教出怎样的子女。彬宏，你给我听好，我不准你接近她们！不管是那个女人的还是叫雯婷的女生！」
    彬宏回答着：「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这什么话？！我管不着？喂，我可是你妈欵！你敢用这种话堵我？！」美绸气疯了，她尖声的叫着。
    「我是成年人了！」彬宏也大声的嚷着：「如果你那么想管我的话，最好要有我早晚会离开你的心理准备！」
    「你...」她气极了，抬高了手。
    「打啊！」彬宏叛逆的扬着头：「想打就打啊。」
    雯婷刚受了委屈，他不但没帮她出气还放任美绸嚣张的叫闹。
    真不应该，只会逃避的男人真该死。
    「算了！」美绸放下手，紧咬着唇：「不论我怎么做你的心都是向着那个女人！随便你，去私奔去公证都好，只要别来吵我，我死都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说完，美绸头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芸樺。」明沛唤醒了恍神的她：「你跟上去好吗？我怕她会控制不了自己。」
    「哦，好。」芸樺如梦初醒的推开房门跟了出去。
    留下两兄弟对看着，彬宏的眼中还有着些许怒火。
    「一定要这样看我吗？」明沛无奈的走过去：「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係，你也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
    「我的脚很痛。」彬宏指着裹着石膏的脚：「头也很痛...全身都很不舒服。」
    「那我去叫医生来。」
    「不，这件事医生解决不了的。」彬宏招了手，要他靠近点。
    明沛不懂的望着他，靠近了床边。
    「呜！」一记左钩拳，击中了明沛腹部他痛的弯下腰。
    「这一拳。」彬宏露出牙齿，诡异的笑：「等于打掉了我们之间的嫌隙。也是跟你强调李雯婷是我的女人，我希望你不要再有任何遐想。」
    「好小子！」明沛皱弯了眉，这一拳打的还真不轻，几乎把他的五脏六腑整顿了一下。
    「你下手真重。」
    「为了让你记忆犹新，我不得不出这种手段囉。」彬宏无辜的耸肩。
    明沛瞪着他。
    「嘿嘿～别这样看我嘛，我们还是好兄弟。」彬宏抹了抹鼻子，一脸无赖。
    「是，好兄弟！」明沛咬牙切齿的，抓住他肩头施了些力道：「我也要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最好把她看紧一点，不然不只有我，其他男人也会打她的主意。」

 ch.46

    雯婷和月琳都如愿的考上了她们想要上的学校。
    特别是月琳，在知道自己上了心目中的学府后，一连好几天都拉着雯婷往外跑，逛街、购物、看电影、听演唱会....等等，能玩的她们都玩遍了。
    月琳的个性就是非要把这份喜悦找个机会消耗，不然还要等到何时？
    而且九月就要隻身到南部的她，人生地不熟的她，可是要忍受好一阵子的适应期。不趁现在把满满的友回忆充饱，就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哪，好不好看啊～」月琳拿了顶鸭舌帽问着雯婷，且装酷的在镜前摆姿势。
    雯婷笑了出来：「好像男生哦，短头发加上这顶帽子，真的很像“瑠可”哦～」
    月琳原地转个圈，促狭的笑：「真的吗？我是瑠可那你就是美知留囉？然后彬宏就是那个限制你行动的宗佑～～」
    「我要把你从他手中救出来！」说着，她还忽然抱住雯婷，引起了路人的好奇。
    雯婷被她逗的弯下腰：「你干什么啦，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同性恋，被你打败～」
    才刚看完了日本连续剧：最后的朋友，月琳仍意犹未尽的沉浸在剧情当中。
    「说真的，我好羡慕你哦。」
    坐在咖啡店里，月琳难得正经的说了：「你不但有专情、忠心不二的男朋友，还有多了疼你的奶奶、爸爸、阿姨的...有这么好的家人，谁也不想离开台北。」
    雯婷好笑的推了她一下：「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伤感？还没到南部就开始想我们啦！」
    「呿～我会想也是想男生，你以为我会想你才怪咧！」
    「最好是，可不要一放假就跑回来哦。」雯婷挖苦着她。
    「你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啊？放心～我可是很独立的，没有你们也无所谓。」月琳半瞇眼，不屑的说。
    雯婷一脸受伤的表情：「啊，你真的那么狠心哪？」
    月琳噗嗤的笑了出来：「看你这种表情，怎么？捨不得我吗？」
    雯婷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手中的杯子看着：「跟我最好的朋友就只有你。你又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真的会想你。」
    月琳眨眨眼，让眼皮弄乾溼润的眼球。「喂喂～还没离开就说这些是怎样？又不是生离死别！」
    「...我就是会乱想嘛。」雯婷撒娇似的说着。
    月琳笑而不语，低头喝着咖啡。
    她也是挣扎好久才填下这所学校的，不这么做的话，她怕会动不动就找藉口去找雯婷。
    其实....她想见的是另一个人呢。
    仅管那人已经名草有主了，她还是想见见他，以解难受的相思之苦。
    「月琳，」雯婷看她发着愣：「想什么？」
    月琳连忙挥手：「没啦，没想什么...」
    「是吗？如果累的话，我们可以早点回家。」
    「不用..不用啦，我精神还很好的。」月琳打起精神说着。
    雯婷怀疑的盯着她，最近的月琳有些奇怪，常会发呆不然就看着某样东西出神。像是人虽然在她身边，心却像是飞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
    「我想到了，等一下我带你到一间不错的pub去，听说那里有很多帅哥哦。」月琳猛然想起，兴奋的提议着。
    「好啊。」只要是月琳说的，雯婷很少说不。
    而且像她这样单纯的吃喝玩乐，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忽然，打破碗盘的声音划开了飘扬的轻音乐，停顿
    然后是一阵咒骂：「又打破了！你最好再给我打破！是故意的吗！」
    静「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另一个怯懦的女生声音响起。
    眾人望向了柜台后的厨房，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有人问：「谁啊？那么兇。」
    「不知道吔，应该是工读生吧。」
    「那也太兇了吧，才打破盘子而已。」
    「对啊。」另一个男生附和着：「家里的都会打破了，更何况是上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本来轻松的气氛变的热闹非凡。
    店长连忙出来打圆场，她充满歉意的对每个人鞠躬着：「对不起，打扰大家用餐了。我们内部出了些小状况，一下子就好了。」
    「这样啊。你们不要对工读生太苛薄哦，不然我们会到劳工局投诉。」有人不满的说着。
    「不会的，只是小case而已，请大家不要介意。」她惨白着脸又再度鞠着躬，然后跑进厨房里。
    月琳抿着嘴道：「我看这家店的素质也没多好，还标榜优质店家，根本是骗人的。」
    「小声一点啦。」雯婷知道她的见义勇为的细胞又升了起来：「那个店长也跟我们道歉了啊。」
    「伤害都已经造成，道歉有个屁用。」月琳抓着帐单站起来：「我们走吧，这种店我不想再来了。」
    说完，她逕自的到柜台对着收钱的小妹发着飆。
    「等一下。」雯婷慌张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跟了上去。
    柜台的小妹被月琳这么数落一番，委屈的眼泪都要被逼下来了。
    「月琳...她也是工读生啊，你这样不是也变成了加害者？」雯婷拉着月琳劝着。
    「哼！我们是客人吔，客人对店家抱怨有什么错？！」月琳不屑的扬头，推开门出去。
    「对不起。」雯婷体贴的拿出面纸给了那个小妹。
    走了几步，月琳回过头来对她说：「我最讨厌那种諂媚的人，你没看到那个店长根本只是做做表面而已。」
    雯婷有同感的点头：「但是你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这样对你不好。」
    她也看到了，女店长的脸上虽掛着笑，眼里却连一丝诚恳都没有。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及做法，月琳总是喜欢把框框套在其他人身上。
    「儘量啦，」月琳嘟着嘴，不高兴的看着雯婷：「你老是这样战战竞竞的过日子，当心细胞死的快、人也老的快！」
    「不会啦。」雯婷晓以大义的拍着她肩头：「其实人只要活在当下，不要和人计较那么多，就能活的快乐。」
    月琳不服气的嗯了一声：「被你打败，还好你不是男的，不然我一定死追活打的把你弄到手。」
    「哇～」雯婷笑了出来：「被你打了还能活命还真不简单。」
    「说这什么话，我又不是女金钢。」
    「快了。」雯婷开玩笑的看着她的胳臂，掩不住嘴边的笑意。
    「李雯婷，你不要太过份哦。」
    「是是...」
    在她们打闹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本来低着头躱在路旁，听到她们的声而抬起头来，用着讶异的眼神看着她们。
    「李雯婷？！」
    本来已经走过去的她们，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她。
    「你是谁？」月琳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雯婷前面。
    「不认识我了？」女孩半张脸都是黑的，且头发不但凌乱不堪，连衣服也脏到不行。
    「也难怪...我现在变的这么落魄，你们会认不出我来也是应该的。」她脸上有着尷尬，更往角落躱。
    那对眸子...雯婷瞅着她似曾相识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不该是这种眼神啊？是谁？她很像某人....
    「不要随便乱认人哦，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样子，走开！」月琳嫌恶的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
    月琳拉着雯婷就要走开，雯婷忽然想了起来。
    「江汶琪？！你不会是江汶琪吧？」她惊讶的嚷。
    「什么？」月琳不敢置信的瞪着她。「雯婷你脑子坏了吗？江大小姐才不会穿的这么破烂。」
    那女孩瑟缩的抖着身子，紧咬着苍白的唇。
    「我不会认错的...月琳，她就是汶琪...」雯婷也不敢相信，但是那女孩的容貌真的很像她。
    「有没有搞错啊！」月琳凑上前盯着她：「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咧，不可能连脸脏成这样，而且穿的破破烂烂的。」
    女孩愧疚的笑着，伸出半抖的手：「你们...你们身上有钱吧？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等我有钱一定会还你们的。」
    「真的是你？！」月琳大叫着，食指不客气的指着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们后头慢慢的聚集了一些好奇围观的人。
    汶琪一看到那么多人过来，连忙紧张的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旁边的一条巷子落荒而逃。
    「等一下！」雯婷拔腿追了上去，月琳也跟在她后头跑。
    「汶琪，等等我啊。」
    「不要过来...」汶琪看到眼前是条死巷子，缩着身子害怕的嚷：「再过来我要大叫了。」
    她惊弓之鸟的表情取代了之前骄傲的神情，说话的语气也不復之前的自信满满而且多了份令人不捨的苍桑。
    雯婷难过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走开！」汶琪捡起罐子丢向她们。
    月琳插着手：「喂！你太过份了吧，我们是关心你吔。」
    「我不需要关心！走开！」汶琪大吼着。
    雯婷制止了月琳要开骂的动作。
    「汶琪，不要怕我们好吗？我们不会对你怎样的。」她温柔的说着。
    汶琪差愧的流出了两道清泪，冲淡了她又脏又黑的脸。「不要..不要再过来..我我会死给你们看。」
    她摀住脸，呜咽的哭了起来。
    都是她的本能反应叫出了雯婷的名字，不然也不用面对她们施捨的眼神。
    月琳拍雯婷的肩：「我们走啦，她会变成这样也是她的报应。」
    她不想看到现在的汶琪。
    眼前的她跟以前意气风发、仗势欺人的样子完全不同，让人感慨之中还有些不捨。
    雯婷难过的纠着眉。
    「汶琪。」她在皮包里拿出几张大钞。
    「这些希望能帮助到你，虽然不是很多钱，但起码你可以吃个饭..或者是洗个澡..」她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她把钱塞在汶琪手里后，和月琳一起离开。
    看着她们离去，汶琪才慢慢的张开掌心看着那些钱。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落到这个下场？
    怎么偏偏是她？明明比她有钱比她更挥霍的女生还很多啊！上帝为什么要对她开这种玩笑？

 ch.47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缺口，差别只在于这个缺口的大或小。
    嗯哼！我也是女生，虽然有时兇了些，但还是有渴望这个缺口有填满的一天哪。不管怎么说，其他女生身上该有的我都有；会幻想会期待的，我当然也会想啦！
    有人敢再说我是恰查某没有神经的的人最好给我小心点！
    哼！
    而且像现在就有一对不知好歹的情侣在我面前，儂情蜜意的你一口我一口...真该死！一定要刺激我的肾上激素吗？
    「月琳。」雯婷看我很不爽的样子，马上放下碗：「你还要吃吗？」
    这个女生脑袋里到底装啥？我的脸上只写了个“吃”字吗？还是白痴的“痴”？
    虽然她煮的绿豆汤很好喝，又细又绵的，我还是得识相点。而且...陈彬宏这个醋罈子一直使眼色，不就是要我早点回家吗？
    「不要。」我摇头，放下碗：「我要回家了。」
    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再不走我就是美中不足的小人了。
    「为什么？你才刚来而已啊？」她不懂的张大眼，清纯的表情说有多诱人就有诱人，难怪每个男生看到她都像克制不住的发春。
    我拿起背包：「我还要回家整理一下行李，明天要赶火车。」
    「对对～月琳也累了嘛。」彬宏附和着，频频点头。
    看吧，男人真是下半身的动物，呿！
    雯婷马上站起来，细心的到厨房帮我外带一些绿豆。
    「喂，你不要再想我哥的事了啦。」彬宏趁机对我开导了：「他那个人很难捉摸的。」
    我抿嘴：「谁说我想他的事了？你不要乱讲。」
    「唉～女生嘛，坦白一点多好呢？」他像痞子一样的耸肩晃头。
    「其实你也不是没女人味，只要再穿的性感一点或者讲话温柔一点，我哥就会注意到你的。」
    「你说啥？！」我觉得额头冒出了冷汗，连手心的热热的。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你们陈家的人！」拜託～他以为他是谁？！我王月琳就非得那么不挑食吗？
    就算...就算他解除了婚约也不干我事！
    雯婷提着袋子出来，关心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月琳...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没有啦！我要回家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那么衝动？只要一提到陈明沛的事就发“痴”似的，连脑袋的运转速度也变的缓慢。
    其实，就算是没有人来陪我也无所谓的。
    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搭上捷运，手机正好响起。
    「喂？」
    「妹啊～你要回来了没？」是二姐，家里的好吃王之一。
    「干嘛啦？」旁边站了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他可能认为女生不该像我这么粗鲁吧？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要回家前帮我到巷口买红豆饼，人家肚子饿了。」
    「不会自己去买哦，我很累耶。」只要出个家门就到了，为什么非得要我买回去？
    「哎呀～顺便嘛～而且你未出世的孙子也要吃啊。」她又拿挡箭牌出来堵我。
    「我管你，叫姐夫买啦！」这对好吃懒做的夫妻只会茶来伸手，什么都要叫人跑腿。
    「怎么这样....你是小阿姨咧，不先进贡一些，当心他生出来不理你。」
    「不理就不理。」
    她转而在那头哀求着：「好妹子啊～求求你唄，人家肚子好饿哦。要是就这么饿死了，可是一尸两命耶。而且...我问老爸了，他说他也要吃啊。」
    这个奸诈的人，明明知道我最怕爸的...。
    「好啦！烦咧，知道啦！等下就回去了。」我愤愤的掛了电话。
    我又不是老么，却总是做老么的工作！明明就还有两个小的，偏偏就喜欢叫我跑腿！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常回来。
    晚上的捷运座位多，人又少。挑了一个靠门的位子坐下后，我转过身对着旁边的玻璃窗挤眉弄眼。
    被南部的阳光照了三个月就变的黑不拢冬的，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小的可怜。
    唉！
    咦？我最近怎么老是叹气啊？难怪皱纹愈来愈多。
    上个月雯婷订婚后，能找她的机会就变的更少了。
    都是那个陈彬宏一天到晚霸佔她，想约她出来都要看他的脸色，还规定不能超过四个小时。
    厚！压个马路看电影都半天去了，这样是能干嘛？！早知道雯婷是那么重色轻友的人，就不和她交朋友了。
    不过...刚刚看她满脸幸福的模样，算了。
    都怪自己不争气不能把到一个男朋友，不然我也可以像她一样，散发出小女人的光采。
    「小女人？」想到这儿，我抖着肩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王月琳也想挨着男人过活啦？
    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我呢，为了一个陈家男人就失心丧志的，太不值得了。
    捷运到站后，刷卡过了闸门。
    我轻松的爬上楼梯，来到了捷运站门口。
    这里有着一整排的百年的老榕树，晚风轻拂吹来带来了些许凉意，我扬起头看着路灯。
    晕黄的灯光向我淡然的催眠着，那道光线似乎在告诉我，一个人的生活可以很愜意也可以很自由。
    不论白天的太阳或晚上的月亮，当光芒映在我们身上时，有多少人是抱着与另一半共度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可以维持多久呢？
    不一定吧？
    我笑着跳过红砖道。
    而且，我们的想法随时在变，身边的人也常常在换，曾以为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就不会背叛你吗？
    再怎么说，陪着我们的仍是这副血肉之躯，不先对自己好一点，别人要怎么来对你好呢？
    说到对自己好，巷口那个忠实的红豆伯正在向我招手呢。
    我上前去，衝着阿伯笑：「阿伯好。」
    「哟～你回来了。」他脸上的细纹瞇成一线：「好久不见，愈来愈漂亮囉。」
    「哪有啦！」我害羞的挥手：「阿伯你都喜欢亏我。」
    「真的啊，跟我孙女一样，嘖嘖，看你这个身材真是不得了。」
    「好啦，别灌我迷汤，我要一样的。」我低头，从袋子里拿出钱包。
    「好好。」他熟练的翻着饼，认真检视着。
    阿伯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每天都在这卖到十点才回家。听他说家里的人给他很多钱要他不要出来卖，但他就是间不住。
    或者，我可以从他这里学些功夫，将来自己开店当老闆。
    如果他肯请我的话，我一定要把这门学艺传承下去，不让它断绝。而且我还年轻，可以一直考虑到大学毕业没问题。
    但是，我看了看静寂的巷子口，一定要像他这样餐风露宿的话，还是先考虑看看再说吧？
    接过了阿伯给的红豆饼，我提着雯婷给的绿豆汤来到公寓的中庭。
    这里是我的家，我生长的地方。
    踏上了楼梯，我边想着，不论我在外头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唯一可以安慰我的，也只有这个小小的角落。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珍惜我人生最灿烂、最辉煌的年轻时光，真诚的记录下每一分每一秒且不虚度，属于我自己的青色年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