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俏寡妇》 第001章小寡妇 “小兔崽子,赶紧的把门打开,那死东西不给埋了,五黄六月的天儿你想臭死老婆子啊?麻溜的,赶紧把门打开......”破旧的门被人砸的砰砰作响,吓得屋里的两小人儿浑身颤抖,眼泪汪汪的望着破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又恐惧又难过。 “还不开门是吧?信不信老婆子连你们一块儿弄死?” “不守妇道的玩意儿,活该沉塘,不要脸不要皮肖想野男人,把我李家的脸都丢光了......幸亏我儿子死得早,要不然这顶绿帽子还不得将他气死过去......” “娘,你别气了,回头气坏了身子,我已经煮好中饭了,先回去吃点。你可不能生气,气坏了可不划算,大福跟二禄已经去挖坑了,回头将她裹张破草席埋了便是......” 老婆子一听,气的一脸肥肉似乎说话都在晃动,厉声破骂:“不是破草席难道还想要棺材板?不守妇道的贱人,换别家就该丢到深山老林里喂狼去,亏得我们李家心地善良,受了这么大屈辱还给她个安稳之处。” 院门外的妇人立即谄笑,“娘说的可不是,亏得是咱们李家呢!走走走,回去吃饭吃饭......” 屋外的人停止了拍门,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终于,安静了。 “哥哥,娘亲是不是真的死了?”小丫头声音糯糯软软,却是哽咽嘶哑,“呜呜,娘亲你醒醒啊,娘亲......”小手趴在床边,肩膀一抖一抖的抽的厉害。 “桐桐别胡说,娘亲只是睡着了,睡饱了就醒了......”小男孩明显要稳重的多,但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安慰完妹妹,眼睛看向床上的人,心里也害怕的慌。 李桐转头看向哥哥,脏兮兮的小手拉住哥哥破旧的袖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大眼睛又红又肿,颤声道:“哥哥,娘亲怎么还不醒啊?她是不是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死了啊?” “没有!”李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稚嫩的声音沉声打断妹妹的话,捏紧的拳头随即放开,缓和了声调安慰:“娘亲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只要不开门,他们就拿我们没辙,哥哥会保护你和娘亲的。” 小丫头明显不太相信,转过头又趴在床边呜呜的哭起来。 文秀只觉得脑袋一阵撕裂般的胀痛,四周的都是水,整个人都笼罩在水里缓缓地下沉,胸腔内被憋的难受,好像最后一口气上不来也咽不下去。直到听见孩子的说话声、哭声,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她才从那无边无际的水中挣扎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秀费尽力气想要睁开眼,模糊的眼帘里渗透一丝光亮之后,又累得她沉沉睡去。直到听见孩子哭天抢地的声音,她才再次醒了过来。 “娘亲你醒醒,奶奶她们来了,娘亲......”李桐吓得哇哇大叫,趴在娘亲身上,双手死死的抱着她,生怕谁抢了去。 李树将门闩落好后,将屋里仅有的一张八仙桌给推到了门背后拦着。他刚打开门去厨房给妹妹找吃的回来,便瞧见了正往他家走来的李家一行人。不仅仅是他们奶奶,还有大伯、二伯、大伯娘和二伯娘,二伯娘乐呵呵的手里抱着一张烂凉席。 “娘亲,你醒啦?” 李树推好桌子转身,视线正好落在文秀脸上,见她睁眼,惊喜出声。 李桐猛然抬起头见娘亲真的醒了,哭成花猫的脸瞬间就笑了,小身子呲溜又扑进文秀怀里,不停地喊着娘亲。 文秀睁开眼便瞧见了两个浑身脏不拉几的小娃娃,衣裳又脏又破旧,跟小乞丐似的。两个孩子睁大了明亮的大眼睛,略带几分惊讶的望着她,然后又唤了几声“娘亲”。 文秀只觉得一阵头痛,脑海里袭来的记忆刺激的她头更痛了,环视了一圈破旧的茅草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这样? “娘亲你怎么了?娘亲你是不是饿了?”李桐眨巴着大眼睛,眼泪又唰唰往下掉。 “娘亲你别怕,树儿会保护你的。”话落,他已经转过身,背对着文秀娘俩张开双手,像个护崽的母鸡气势汹汹的瞪着房门口。 文秀只觉得自己灵魂都被抽空了,浑身僵硬难受,声音颤抖的重复道:“娘......亲?”她虽看了不少岛国高清动作片,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不过一时失手从江边住宅区的窗口掉进了江里而已,她怎么就来这儿了?跟前还多了一双软包子,她.......这.......老天爷不是这.......不带这样开玩笑的! 文秀只觉得头痛欲裂,满脑子的记忆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强行冲撞进她的脑海里,原主也叫文秀,是村东头李家三子的媳妇。五年前她与李家三子李俊刚成亲几天,李家老三进山打猎后,一去不复返。村民进山帮忙找了一遍,找到几块破碎的血衣,证实是李老三的,带回来给他立了个衣冠冢,里正禀报了县衙,这件事也就完了。 新婚几天就开始守寡,李家人便开始发难,被他们当做扫把星扫地出门,随后住进了这间破草房里。谁知李老三命好,死前在她肚子里留了种,她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这对龙凤胎。只是李家人都不认可,从老大小,就喜欢欺负他们娘仨。她这次不仅穿了,还穿成了养着一双包子的小寡妇。 文秀心里郁闷啊,郁闷的想要挠墙。 平日里受点欺负也就算了,今儿更过,二嫂周氏冤枉她偷人,李家老太太跟大媳妇王氏直接给她定了罪,找了几个交好的婆娘,就这么把原身给沉塘了。若非里正带着人及时赶到命人把她捞起来......不,及时赶到原身也死了。 “砰砰砰——” 文秀正想的入神,却被强烈的拍门声给拉回神来。桐桐已经吓得钻进了她怀里,而树儿虽然保持着护着她的姿势,但小身板却几不可见的发着抖。 “娘亲,你......别怕,树儿保护你和妹妹。” 文秀心中一暖,伸手将桐桐搂的紧了些,深吸了一口气道:“树儿,去开门。” 第002章闹鬼了 李桐听娘亲让哥哥去开门,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将娘亲楼的更紧,小脸全都埋进了文秀的怀里,浑身都在发抖,呜呜的哭着。 李树一脸不解,回过头望着娘亲,稚嫩的脸庞,眼神却格外的坚毅,“娘亲,不能开,奶奶说要把你裹张破凉席埋了,树儿不能让她得逞。” 文秀脑海里闪过原主生前那些惨不忍睹的过往,受尽了婆婆以及妯娌的虐待,李家婆媳三人对她的打骂犹如家常便饭,更是强取豪夺的掠取她们娘仨仅有的少的可怜的东西......她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目光清明的道:“树儿不怕,开门,娘亲以后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们了。” 李树原本还有些犹豫,可他却从娘亲的眼里看见了亮光,身上的懦弱消失的无影无踪,用力的点了点头后,费劲儿的推开了八仙桌,推开了门闩。 砰—— 门外的人猛的一推,破旧的房门被打开,树儿被撞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身板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刚下炕的娘亲怀来。 “都是些狗娘养大的杂种,竟然敢堵门,信不信老婆子请了里正除了你们的族籍,将你们发卖成最低贱的奴儿?哼,不要脸不要皮的贱人......” 门外的有人抬了一只脚伸进来,却又麻溜的缩了回去,随即便响起了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言语里竟是恶毒。 “娘亲!” 桐桐躲在娘亲怀里大叫了一声,不敢往外看,只得躲的更严实。 文秀将桐桐护在身后,同时也将瑟瑟发抖的树儿给拉倒了怀里,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口。门外的人歇了进来的意思,却是在外头相继说起话来,“臊皮的荡妇哦,哪儿还用得着担架抬?有一张凉席裹着投胎就是造化了,你们俩倒腾个什么劲儿,赶紧的。” 话落,有人立即附和道,“这么热的天让娘顶着太阳来,中暑了怎么办?赶紧的,我们妇道人家阴气重,那贱人想害我们太容易了。你们哥俩是男人,阳气重,任何孤魂野鬼厉鬼恶鬼都甭想靠近你们......” “行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弄去挖个坑埋了,发臭了可就糟心了。” 老婆子发了话,原本不想沾了晦气想绑个担架的哥俩赶紧丢了竹篾和木头,抱起地上的破凉席上了台阶,其中穿着灰色褂子的男子笑着道:“娘你可别生气,马上就裹去埋了,不会熏着你的。” “二弟别废话,赶紧动手。”身后穿着麻布褂子的男人嚷嚷了两句,便推着灰色褂子的男子跨进了门。 “啊——” “啊——鬼啊——” 门外的婆媳三人突然被屋内传出的两道尖叫声吓飞了魂儿,情不自禁的靠拢,三人脸上齐齐褪尽了血色,吓得面色煞白。 闹鬼了? 哎哟,天啊,那贱人果然是扫把星,死了都不得安宁啊! 老婆子虽是听见屋内闹了鬼,可哪儿敢进屋瞧?推了大媳妇二媳妇一把,可谁也不敢进,反倒拽着老婆子退到了阳光下,看着那扇破门,一面嚷着“抓鬼”,一面瘫坐在地上嗷嗷起来。 文秀家的破房子在村西,挨着村口的位置,附近也有好几家邻居。婆媳三人大白天鬼哭狼嚎,很快便惊动了邻里乡亲,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往文秀家跑,拿着锄头和棍子来打鬼。 屋内,李福和李禄看着活生生却面色有些发白、加上蓬头垢面的文秀,浑身哆嗦,小腿肚发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想喊喊不出,想跑跑不动,那张他们抱进来的破凉席落在地上展开,满目疮痍,透着一股子凄凉感。 文秀脑海中对眼前的二人印象倒是有几分深刻,大伯哥三十岁了,从头到脚都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可内地里贼肮脏,总是喜欢吃妇女的豆腐,尤其是寡妇,背着王氏经常都去揩油。他就仗着寡妇门前是非多,吃定了寡妇不敢怎么着,都不知道睡了那赵寡妇多少回了。原主撞见过几次,但怕李福发现倒打自己一钉耙,说她勾引大伯哥,她便悄悄地跑了,然后每晚上都将门窗关的死死的,夜里一概不出门。 至于二伯哥李禄,油嘴滑舌、偷奸耍滑、好吃懒做,无赖起来的时候,连小孩子的零嘴儿都抢,在村里也算是恶名昭彰。再加上他儿子也是李家唯一认可的孙子李狗蛋,爷俩在方圆三个村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老子是泼皮无赖,儿子则喜欢扒人家小姑娘裙子,活脱脱的臭流氓。 如今两个大老爷们儿两腿发着抖站在她面前,丝毫不被掩饰的惧意,让文秀很是欣慰。她今日就替原身出一口恶气,也算是报答她对自己的恩情了。 “大哥二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双腿都抖成筛子了。”文秀看了一眼二人的腿,目光又从他们脸上扫过,“啧啧啧,瞧你们这脸,白的跟鬼一样,你们......不会真是鬼吧?” “我......我.......”李禄战战兢兢的“我”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一旁的李福被文秀的眼神盯的浑身发毛,右手食指不定的指着文秀点啊点,吓得连吞了好几口唾沫,这才哽咽的道:“文......文秀......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 “鬼,鬼......打鬼啊......” 李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空气中飘来了一股尿骚味儿。大热天的,这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 文秀往他裤裆看了一眼,湿漉漉的,恶心的要命,一个大老爷们儿至于看见她尿了裤子?李禄调戏人家寡妇时候的胆子去哪儿了? 怂包! 软蛋! 文秀对李禄嗤之以鼻,但门外传来的鬼哭狼嚎声和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让她更加精神抖擞。古人说过,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今儿个她文秀就要重新树立点威风,要不然,这些狗娘养的东西还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不成。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身后的两个孩子,不把这些作祟的小鬼打回去怎么对得起他们那一声“娘”? 第003章诈尸 文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然后动作有些缓慢的站起来,因着身体虚弱,光是站起来她就费了老大的劲儿,肚子更是空空如也,两眼发花。 “娘!” 李桐胆子小,见文秀下床,瘦黄的一双小手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泪眼汪汪的怎么也不肯撒手。门外都是一群凶神恶煞之人,娘亲若是出去了,还不被他们给打死? “娘,你别出去,你别出去。” 李树还只是个半大孩子,长期以来被李家的人欺负,一想到奶奶叔伯婶娘们凶神恶煞的嘴脸,他浑身就不停地发抖。 文秀见孩子身体止不住的发颤,赶紧将他抱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的安慰了几句,然后又让他爬上炕同李桐坐一起,这才绕开早就瘫坐在地吓得魂飞魄散的李福兄弟二人出了房门。 房门外,老太太三人正瘫坐在地上哀嚎,院墙外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村民们跑的倒是挺快! 王氏看到活生生的文秀朝着她们三人走来,当即吓得浑身一哆嗦,狭长的细眼睛瞪的又大又圆,又惊又恐,抬手指着文秀好半响,才颤颤巍巍的惊叫出声来,“娘,老三媳妇诈尸了,老三媳妇诈尸了......” 老太太和周氏二人刚被李福兄弟吓得够呛,这会儿被王氏吼回神,吓得差点闭了气。 诈尸? 小贱人诈尸了? 呼啦噜,六月天诈尸,这是冤鬼索命的节奏啊! 王氏吓得连连后退,一双手当脚用,不停地向后挪,肥大的屁股在地上哗啦扫过,今日刚穿上的新衣服瞬间就裹上了一层土灰。她一张脸吓得惨白,哪里还顾得上好不容易才狠下心做的新衣裳? 老太太的面色与王氏差不多,指着文秀结结巴巴的道:“小......小贱人......你自己不......不守妇道,竟然去偷汉子......你死了活该......你耐不住寂寞咎由自取......我老李家......啊......不是我让你沉塘的,你别来找我......” 文秀没理会老太太的碎碎念,朝她走去,谁知当即把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大白天的尖叫不已。 周氏彻底被吓懵了,要知道文秀的死是她一手导演的,文秀如今诈尸来索命,首当其冲的就该找她报仇啊!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周氏眼睛紧闭,双手不停地在胸前乱摇摆,双腿蹬着地面,扬起了漫天泥土。 “咳咳咳......” 老太太被周氏扬起的灰尘扑了满面,鼻子嘴巴进了土,呛的咳嗽不止眼泪直流。这些不省心的混账玩意儿,这是要害死她老婆子啊! “啊......” 老太太婆媳三人吓得哇哇大叫,一片鬼哭狼嚎,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滑稽。 院墙外看热闹的村民们全都懵了圈,众人犹豫迟疑着,面面相觑,里正不是说文秀没死吗,李家人这么闹腾,到底死没死啊? 如果真死了,文秀真诈尸,他们要不要进去...... 文秀一眼也没瞧院外的人,含笑的双眸看着李老太太三人,声音如鬼魅一般道:“娘,大嫂,二嫂,你们这是怎么了?看见我怎么跟看见鬼一样?难道,做了亏心事怕鬼叫门啊?” 王氏和周氏还愣在地上,老太太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手脚麻利的翻身站起,比起刚刚鬼哭狼嚎的样子,不知英勇豪气了多少倍。她一站起来,脸上便露出了凶神恶煞之色,抬手指着文秀的鼻子骂道:“臭不要脸的小贱人,你竟然没死?你没死还敢诈尸来吓老娘,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不要脸不要皮的小贱人,咱老李家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我老李家是做了啥孽让你这扫把星进了门......哎哟,我的儿子耶,你死的好惨啊......” 老太太骂完,像是川剧变脸似的,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双手捶胸捶地,哭的那叫一个惨。 王氏和周氏在老太太的骂声中回过神来,两人扶了老太太一胳膊,生怕自己比对方慢了,不停地出声安慰。但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喷的都是对文秀的责骂和侮辱。 李老太太一提到五年前死掉的儿子,村民们对文秀刚泛起的同情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个的变了嘴脸,纷纷指责文秀的不是。 文秀的确可怜,让人同情怜悯,可是,的确是因为她这个扫把星才让李家没了儿子,她没了丈夫,孩子没了爹。男尊女卑的思想在封建社会根深蒂固,腐败的旧思想荼毒了百姓们淳朴善良的心,毕竟,谁家也不想娶文秀这样一个克夫的扫把星回去克死自己的儿子,所以,他们都认为这一切的责任都是文秀自己造的孽。 “文秀啊,你偷汉子本就是你不对,虽然李家人背着里正将你沉塘有些不合规矩,可是,你既然没死,你干什么装诈尸吓你婆婆一家?你的心肝真是太坏了!” “可不是,你一进门就克死了丈夫,李家人都没对你赶尽杀绝,你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呢?” “哎,不知羞耻的玩意儿,耐不住寂寞,肯定记恨李家人将她沉了塘,这会儿想吓死李家所有人呢。” “......” 村民们众说纷纭,纷纷出声指责文秀的不是,李老太太三人瞬间成了受害者。婆媳三人闻言,心中甚是得意,表现上却哭的更伤心,一个劲儿的念着李老三的名字,博取众人的同情心。 文秀冷眼望着是非不分的村民,冷笑了两声后,沙哑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院子内响起,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家觉得我不守妇道,那你们谁亲眼看见过?你们说我诈尸吓李家的人,我可是在大半夜装神弄鬼了?青天白日的,没做亏心事,哪里会有鬼?你们现在都在同情李家的人,起初怎么不见你们进院帮他们忙打鬼呢?现在都是好人了,欺负我这孤儿寡母的,彰显仗义了?你们的善良,你们的淳朴,都他妈喂狗了不成?” 文秀最后一句话如同平地一声雷,咋地吼出声,让院内外都彻底安静下来。 村民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全都看向院中一脸凶相的文秀,心道:文秀好像变了! 第004章污蔑 曾经的文秀胆小、懦弱,任人欺凌,受尽了婆婆和两个妯娌无情的打骂。村里时常都会传来她轻细而又可怜的哭声,只要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时常都能看见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被藤条抽打出来的伤痕。 因为她的进门克死了丈夫李老三,她在村里就是个不吉祥的人,所以,众人对她的伤痕司空见惯,对李家人对她的刁难和欺辱都习以为常。除了极个别心地软的婆娘时不时地叹气可怜她外,大部分的人还把李家人对她的欺辱当成是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村民们最爱在田间劳作时谈论李家的事,嬉笑着说着文秀被打骂的事,即便文秀从他们旁边经过,他们也根本不在意,最重要的是,文秀不会反抗,也不懂得反抗。 可是,一切都从今天改变了! 第一次,这是村民们包括李家人在内的所有人第一次看到文秀如此凶悍的一面,全都震惊极了。 文秀望着被她的行为惊呆的众人,双手不自觉地攒紧了拳头,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了保护孩子而备受欺凌不敢反抗,最后落得命丧塘底的下场。从今天起,她要为这个可怜的女人而活,为自己而活,谁他妈也别想再欺负她们娘仨。 即便心里很难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但是,此时此刻,文秀也只能认了! 村民中有个中等岁数的婆娘,人称六婶,平日里她与李老太太最为交好,她也最爱帮着李老太太欺负文秀和两个孩子。她震惊后回神,立即尖声嚷道:“文秀啊,你个黑心肝儿的,枉你婆婆对你那么好,不计较你克死了阿俊,还给你们娘仨房子住,你这么凶悍对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亏我平日里对你还多加照顾,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没良心的,真是作孽作孽啊......” 六婶的确对文秀挺好的,不过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因着文秀在李老三死后没答应她改嫁给她那个傻儿子,她便立刻翻了脸。表面上对文秀一如既往,但背地里没少使绊子,没少唆使李老太太来找文秀的麻烦。 李老太太起初抱怨六婶对文秀好,两人之间为此还生了嫌隙,可在文秀拒绝她的无理要求之后,两人又和好如初,目的很明确,非折磨死文秀这小贱人不可。 “文秀啊,我儿子虽然脑袋不灵光,可器大活好,你改嫁给他,总比年纪轻轻守寡要强,你说是不?” 这是六婶当初对文秀原身说的话,此时清晰犹如昨日才说那般浮现在文秀脑海里,又恶心又可笑。她那傻儿子器大活好,难不成她这个做娘的还尝过滋味不成? “六婶,你待我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文秀简简单单一句话脱口而出,瞥了六婶两眼后便不再搭理她,反而扫了一眼村民,出声道:“大伙儿也别看热闹了,地里庄稼都不要了不成,还有空在这儿看热闹?都回去吧,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众人被她一句话噎的差点没喘过气来,可是想张嘴反驳,却又发现文秀的话把他们堵的死死的。正值稻子收割的季节,趁着天气好得赶紧收了晾晒交租,他们的确是没空看热闹的。可是,文秀这会儿转了性子,这热闹不看又着实可惜了些! “不许走,谁都不能走!” 李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拍拍屁股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朝着村民们大吼了一声。踌躇着的村民们又找到留下来的理由了,晚一点收割没事的,天高云淡,不会下雨的。 紧接着,王氏和周氏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三媳妇,你这是什么态度?”李老太太鼓足所有的力气吼了这么一句,一双细长狭小的眼睛凶巴巴的瞪了文秀两眼,然后又吼道:“我家老三当初怎么就看中了你?你个命硬克夫的玩意儿,克死了我儿子,不但不知恩,还目无尊长,这么和长辈说话,你个作死的小贱人,老婆子就不该心软,在你偷汉子后还留你一命哟。哎哟,我的儿子耶,你死的好惨啊......” 骂着骂着,老婆子又哭上了。 村民们被文秀怼了几句后,现在心里是各种不爽,见李老太太哀嚎,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人群中瞎起哄。王氏和周氏听见了,双眼一亮,妯娌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凑到老太太耳边说了两句后,王氏站起身,看着文秀,义正言辞的道:“我五年前就怀疑你了,老三从小体弱多病,身体不好,怎么跟你成亲几天你就怀上了?还是双生子?这些年,孩子长的也不像老三,越发的倒跟那外村的跛脚乞丐相像三分——”周氏顿了顿,话锋一转,抬手指向文秀,厉声问道:“说,你是不是和那跛脚乞丐苟合了,才生下那对狗杂种的?他们不是老三的孩子对不对?你早就背着我们李家人偷汉子了是不是?” 王氏心眼歹毒,污蔑文秀的同时,竟然连死人和两个孩子都不放过。如果文秀真的与那跛脚乞丐有一腿,那两个孩子就是野杂种,李老三头上的帽子不仅绿了,连坟头都得绿了。 王氏话落,众人哗然,李老太太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一个劲儿的喊着儿子,时不时的还腾出空来骂文秀是不要脸的贱人,活该沉塘,死无葬身之地。 周氏一副孝顺儿媳妇的模样,替老太太捶着背,帮她顺气儿。 王氏一脸得意的看着文秀,一张刻薄的锥子脸上满是神气。这罪名一坐实,小贱人这次还不死翘翘? 文秀原本以为妯娌之间不过是相互有些勾心斗角罢了,可她没想到,王氏的心肠竟然如此恶毒,她这一番话,完全就是想置她于死地。如果她被坐实偷汉子的罪名,里正主持公道将她沉塘,屋内的两个孩子也没了活下去的可能,迟早都是死路一条。 淳朴的民风和良心,真的被狗吃了! 文秀还没来得及同王氏怼回去,身后便传来李家老二的声音。 第005章以牙还牙 “老子早就觉得这俩小崽子不是我三弟的种了,既然不是李家的血脉,留着也是给李家抹黑,让人笑话,不如先弄死了这两个小崽子,再把文秀这个不知检点的淫娃荡妇给沉塘,否则,我老李家的脸就真的丢尽了。” 文秀闻声转过身去,竟然瞧见李福和李禄一人手上提着一个孩子。两个孩子哇哇的哭叫着喊娘,双手双脚被悬空,身体因被衣服勒着不舒服而不停地挣扎着。 李桐看见文秀,瞬间哭的更大声,亲,娘亲,呜呜......娘亲......” 李树这次也怕了,同妹妹一样,一双大眼睛哭的红红的,模样好不可怜。 文秀看到两个孩子被自己的叔伯抓着后背的衣服提着走出来,李老二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她心里猛地揪在一起,瞬间便怒了。 村民们听到李老二的话虽然有些赞同,但是又见两个孩子着实无辜可怜,良心到底还没有完全被埋没,有人说道:“李老二,再怎么说这树儿跟桐桐也喊了你这么几年二伯,孩子还小,着实可怜,把文秀沉塘就算了,放了孩子吧!” “是啊是啊,小小年纪,这是做的啥孽啊!” “就是就是,孩子无辜,赶紧把他们放了吧!” “敢情文秀不是给你们家戴的绿帽子,不是养的别人家的野种,你们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李老二本就是个无赖,说话做事完全是流氓行径,听着村民给两个孩子说情,瞪大了眼睛吼回去,那嗓门儿叫一个嘹亮,与之前在屋内被吓得小便失禁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人。 村民们被吼,当即歇了心思,李老二说的也不是不对,文秀偷汉子,还生下了野种,这件事搁谁家也断然不会大事化了的揭过去。 李福一向在村里表现的老实巴交、心地善良,他虽然手里拎着侄子李树,但却没说一句话。从他提议弄死两个孩子开始,一切都是兄弟李老二在闹腾。 李福看了一眼把村民们吼闭嘴而得意洋洋的兄弟,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了一抹得意的笑。 李禄得意极了,挑衅的看向文秀,淫邪的目光在文秀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扫了两遍后,笑嘻嘻的道:“文秀,你也别怪我李家人无情无义,实在是你太让人寒心了。你放心,你们娘仨很快就会团聚的......不,还有我那早死的三弟,你们一家都快团聚了。” 李福闻言,抬眸看向文秀,心里痒痒的难受,这些年没把文秀睡上一次,真是可惜啊! 文秀双手攒的紧紧的,内心的怒火早已压抑不住,听到李老二无情又冷酷的话,心里更是冰凉,她咬了咬唇,冷声道:“识相的,放开我的孩子!” 李福和李禄在屋里听到文秀不是诈尸后,兄弟两人便不再害怕了,反倒觉得丢了人,要从文秀这儿把场子找回来。思来想去之后,李福才有了刚刚弄死孩子的提议。 “臭不要脸的婊子,你竟然敢......” “哇——” “啊——” 李禄本就觉得丢了脸,这会儿面对文秀的威胁,只当她是在虚张声势,竟然恶毒的放开了手,他手里的李桐就这么摔在了地上。而下一刻,他得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哀嚎。 文秀在桐桐的掉地的同一时间,一记上勾拳击中了李禄的下巴,将他打飞出去。随后,她连忙弯腰抱起李桐,将女儿抱进怀里低声安慰。 桐桐又惊又怕,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文秀的衣裳,哭的伤心极了,小身板儿在文秀怀里不停地颤抖,着实被黑心肝的二伯吓的不轻。 所有人都惊呆了,但他们想的不是李禄放开了孩子,而是惊叹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被女人打了,还是一拳打倒在地,文秀刚刚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大白天真诈尸闹鬼不成? “桐桐,桐桐.....” 李树亲眼看见妹妹摔在地上,在李福手上一边喊一边挣扎。 而此时,抱着桐桐的文秀已经侧头看向了大哥李福,她一脸阴沉,美眸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恨意。 李福在村民们心中本就是老实巴交、心地善良的形象,李禄能做出杀侄女的勾当来,他可“下不去”手。他心里被文秀盯的发毛,讪讪的将李树放下,又尴又尬的摆着手对文秀道:“弟妹,你别生气,老二刚刚只不过是手滑......他......不是故意的,你......你千万别生气......即使两个孩子不是三弟的孩子,我们也......也不可能要他们的命的......” 嘴角“笨拙”的李福看样子在解释,可无遗是同自家婆娘王氏一般继续在往文秀身上泼脏水。说来说去,他们认定了要污蔑文秀,今儿个非得把她沉了塘弄死不可。 这一家人的心肝儿啊,都太恶毒了! 文秀冷笑着看着一脸老实却内心肮脏的李福,“手滑”这样的措辞亏他说得出口。手滑?好啊,那大家都手滑好了! “树儿,过来!” 李树被吓懵了,被李福放下后一直愣在原地,这会儿听见娘亲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猛地扑进了文秀怀里。 文秀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蹲下安慰了两声后,将两个孩子重新推进了屋子,还阖上了门后,这才转过身来。而她转身的一瞬间,抬脚便踹在了之前被自己一圈击倒在地的李禄身上。 “哎哟!” “二哥,不好意思啊,我脚滑!” 文秀这一脚踢的可不轻,虽然没故意踹中李禄的命根子,但踢中他的大腿也够他痛一会儿了。 “......”李福完全看傻了! “啊——” 文秀折身,趁着李福发愣之际,手脚麻利的一拳打在了李福脸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恶心至极,这种人罪不容诛,死了才是活该!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手也滑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两人心思歹毒的对待孩子,那就别怪她无情。 李福和李禄痛的在地上哀嚎,又痛又丢人,这么多村民看着,真是丢死人了! 第006章里正来了 哎哟! 王氏和周氏见自家男人被打,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后,两人才哭天抢地的嚎起来,“要命了,不得了了,文秀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狗急跳墙打人了......” 文秀打了李老太太的两个心肝宝贝儿子,那还得了,王氏和周氏扯着嗓子嗷嗷了几声过后,老太太眼里的泪水瞬间便收了回去,双手叉起腰杆儿,凶神恶煞的跳起来,嘴里骂着难听的话,那阵势像是要与文秀生死对决似的。 文秀郁闷的厉害,她不就是看到了一个身材令人血脉喷张的裸男吗,犯得着一失足成千古恨,摔进河里淹死了?淹死了也就罢了,一睁眼就面对这群恶人,她很不爽啊! 虽说这劳什子的封建社会殴打叔伯和长辈礼法不容,但是,想要欺负她文秀,就是天王老子她也照揍不误。狗屁的李家,一群黑心肝的玩意儿,她今儿就非得要出出气。 想要这里,文秀手里的拳头又紧了紧。 李老太太见文秀丝毫没有悔过认错的觉悟,反倒气势更加锐不可当,气势汹汹的她心里咯噔了一声,双腿有些发虚,这不要脸的小贱人不会连自己一块儿揍吧? “小贱人,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敢打老婆子我不成?” “文秀,她可是你婆婆,瞧你这样儿,跟一个悍妇有什么区别?” “就是就是,没想到你平日里斯斯文文的,竟然这般凶悍,以往咱们大伙儿还误会李家人欺负你了。” “文秀,你别挣扎了,你做的事儿里正已经知道了,他很快就来了。” “文秀......” 文秀都不想听这些无知愚蠢的村民废话,一个个眼瞎的玩意儿,事到如今,还偏颇李家的人,还把一切的罪责都归咎在她身上,真是笑死人了! “啊——” 文秀知道如果自己的拳头真落在了李老婆子身上,今儿的事儿肯定就没完没了了,所以,她不过虚张声势的一拳朝李老太太击过去,故意偏了方向,从李老婆子耳边擦过,劲风拂过耳畔,把李老婆子吓得不轻,嗷嗷的叫出声来。 “娘,你怕什么?你耳边刚刚有一群苍蝇,儿媳妇我帮你赶苍蝇呢!” 文秀的声音清清爽爽,既调侃了胆小如鼠的李老太太,又将看热闹的村民骂了一番。这些人的确如嗡嗡嗡的苍蝇,极其讨厌,又令人恶心。 李老太太喉咙一噎,抬手指着文秀半响说不出话来,这个该死的小贱人,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牙尖嘴利了? “娘,你没事吧?”周氏赶紧凑到李老太太跟前嘘寒问暖,然后抬起头厉喝文秀道,“弟妹,娘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目无尊长,动手打娘,你就不怕五雷轰了头顶,让你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你如此不孝,我李家怎有你这种儿媳妇!” 说的跟谁稀罕似的,文秀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 “二弟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等里正来了,你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将一遍,大福和二禄还挨了揍呢,我倒要看看,里正会不会禀公处理,沉了这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浪荡玩意儿。” 说来说去,王氏又把偷汉子的罪名按在了文秀身上,仿佛今儿不坐实文秀的罪名她就不舒坦似的。 周氏也听的热血沸腾,连连附和,当着大伙儿的面说着恭维里正的话,“就是就是,里正刚正不阿,肯定会秉公处理的,让这不知简单、殴打长辈的悍妇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之日。” 古代人信奉神明,相信鬼神之说,十八层地狱乃是地狱修罗界处罚犯错之人死后的地方。周氏恨透了文秀那张可人的小脸蛋,她是恨不得文秀死无葬身之地。 文秀听着二人恶毒的话,冷笑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位嫂子如此恨不得我死,二位也得小心死后进入十八层地狱啊。听说,地狱里有一层专门是拔舌头的炼狱,那些生前说人是非的,死后都会到那一层,每日尝受那拔舌头的痛苦......” “你胡说八道,谁......谁说你是非了!” 周氏怕了! 王氏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脸早就吓得煞白! “里正到了!里正到了!” 当文秀在嘴仗上也将王氏和周氏压的死死之时,院外传来急吼吼的声音,由远而近。不多时,人群中便让出一条道来,从道中走出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便是这个村的里正了。 文秀看到他进院子,脑海里便涌出一些关于这个里正的信息,在原身的印象中,这位里正倒是帮了她不少忙,还时不时的给她送点吃的来救济她们娘仨。想到这里,她对这位里正也有了好的印象。 里正姓刘,名大河,时年三十七,但庄稼人常年日晒雨淋,看上去的年岁却与实际年龄差了些许。刘大河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他一进院子,锐利的双眼便将院子里的一切都扫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到趁乱坐在地上的李老太太身上。 “李老太太,您坐地上干什么?虽说六月天不冷,但是地上热,万一被热到了就不好了。” 刘大河是个聪明人,他这番话虽然在关切李老太太,但是,他却在暗示看热闹的人。院里姑且有庇荫之处,院外烈日当照,一个个都不怕中暑不成? 聪明的人有些尴尬,撇了撇嘴,笨拙的人脸上依旧笑的灿烂,半点觉悟都没有。 李老太太见刘大河进院子首先关切的是她,心中一阵欣喜,随后便指着文秀哭诉起来,“我家三儿命薄,娶了这个克夫的婆娘回来,死的那么惨,不见尸骨。可这女人,竟然耐不住寂寞,趁我儿死后去偷汉子,生下一对野种,白白让我李家蒙了这么多年羞,呜呜......里正啊,你可一定要给老婆子做主啊,不能让我家三儿死不瞑目,更不能让我李家蒙羞让人笑话啊......” 刘大河一听就明白了还是昨日的事儿没完,说着秉公处理的话儿将李老太太扶起来,然后道:“李老太太,你先起来说话。你们说的啊,我大都了解,所以,我把那跛脚乞丐带来了,大家当面对质好不好?” 刘大河话落,也不管当事人的脸色如何,就让人招呼着把王氏之前提到的跛脚乞丐给带了进来。 第007章滴血认亲1 跛脚乞丐满身邋遢,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蓬头垢面,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头洗澡了,满身都是虱子,眼尖的文秀好巧不巧的竟然看到了在他头发上爬进爬出的虱子,一股恶心感油然升起。 王氏脑袋残了不成,竟然冤枉前身偷这么一个恶心的乞丐? 刘大河扶起李老太太过后,抬头看了一眼文秀,见她没作声,也无任何慌张无措的痕迹,又朝着人群中吼了一声,“二喜,弄点水把这乞丐的脸洗干净。” “哎!” 刘大河话落,立即有人应声。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盆清水,拖着跛脚乞丐洗脸。 乞丐的脸又油又腻,满是污垢,一盆清水根本洗不干净。刘二喜在好事者的帮助下,一连打了六盘水,又从附近人家家里拿了些皂角液,这才把乞丐的脸洗干净。 刘大河见跛脚乞丐洗干净了脸,又吩咐刘二喜去端来一碗清水,然后对文秀说道:“你把树儿和桐桐喊来,与这乞丐滴血验一验就能真相大白了。” 搞什么?滴血认亲?刘大河这里正不差嘛,竟然还懂得滴血认亲!认你妈个头啊,滴血认亲这玩意儿靠谱吗?愚昧的古代人! 根据科学依据,a和b型血可以融合,o型血也是,还有,鸡血能与人血凝固在一起......滴血认亲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根本不能作为验证的根据。可是,在这种愚昧无知落后的古代,还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里正能有这种“先进”的思想已经实属不易。 但是,文秀岂能让刘大河用这种不靠谱的法子来证明她的清白,证明两个孩子的清白? “里正,您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滴血认亲?靠谱吗?” 刘大河听到“滴血认亲”四个字时,一时哑然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在城镇里开的眼界竟然被一个长期在村里的妇人给说了出来,真是太惊讶了。 “文秀,你去过大山镇?” 文秀不语,原身一辈子没出过小山村,哪里去过什么大山镇。 “那你......” “小时候听人说过一次,但是不靠谱。” “文秀,你又大放厥词,里正说的东西你难道还懂不成?”李禄顿时便嚷嚷起来,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刘大河赶紧让孩子和跛脚乞丐验一验。 村民们也跟着开始起哄! 刘大河惊讶文秀的见识,但此时此刻又不是谈论这事儿的时候,眼前的烂摊子还摆着呢,他不主持大局根本不行。李家的人在村里都难缠的很,若是不早点把这件事解决掉,谁也过不了安稳日子。 “大河,赶紧的对质,沉完塘还要赶着干活呢!” 这还没验呢,李老太太这已经武断的给文秀定了罪。 “怎么不让跛脚乞丐说话?让他说话不就完了?” 村民们中的好事者又开始瞎闹腾,但这次却闹到了的点子上。 刘大河清了清嗓子对大伙儿道:“这乞丐是一个哑巴,说不了话,你们就别瞎起哄了。我这法子啊,叫‘滴血认亲’,如果文秀真做了对不起李家的事,孩子也真不是李俊的孩子,那他们的血就不会与李家人的血相容,会与跛脚乞丐的血相容。大伙儿看好了,也给文秀和李家的人做个见证。” “我不同意!” 文秀怎么可能同意让孩子流血做一个毫无意义的“认亲”?这不仅是对她的侮辱,还是对孩子们的侮辱,如果真验了,这个耻辱还不得让人笑话一辈子? 不行! “你心虚啦?你早点承认不就好了......” “谁说我心虚了?”文秀转身看向李禄,咄咄逼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声音也陡然变冷,大声的道:“二哥,前些日子我看见二嫂与里正家的大公鸡苟合,说不定你家狗蛋还不是你的种呢,你要不要也验一验?” “胡说八道!” “你满嘴喷粪!” 李禄和周氏瞬间就怒了,周氏更是涨红了脸,挽着袖子要跟文秀掐架。 文秀满口胡诌,但是却半点不脸红心虚,一本正经的模样糊弄着看热闹的人,看向刘大河时,却是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里正,我二嫂与你家的大公鸡苟合是我亲眼所见,可是碍于我是个寡妇,我一直不敢说。如果不是他们今日刻意要冤枉我的话,我也......” “小贱人,你他妈的胡说八道,老娘再饥渴也不会找一只鸡啊......”周氏恍然回神,自知说错了话,当即捂住嘴,把头埋的低低的。 周氏一连串的心虚动作看在众人眼里,本来还怀疑文秀说话的众人,一个个的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更有甚者,脑海里竟然想象着一个人和一只鸡...... “验,验,他大爷的,老子可不想被一只鸡戴了绿帽子!” 李禄乍地起身,怒气冲冲的冲到周氏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顺手就给了周氏两个耳光。 周氏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她没做过这种事,怎么会承认,反手抓住李禄的胳膊,低下头又啃又咬,夫妻两人就地倒在地上,打成了一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家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要验文秀的两个小杂种和跛脚乞丐吗?这怎么说着说着,李禄两口子竟然打上了? 王氏看着地上缠在一起的李禄和周氏,惊讶的半天没开口,好半响后,这才在李老太太的嚷嚷下回神,与李福一起去拉扯打的不分伯仲的李禄两口子。 文秀看着自食其果的李禄夫妻,继续火上浇油,抬头对刘大河道:“里正,我二哥让验呢,你还不去抱你家的大公鸡?快去快去,你再不验啊,非得打出人命来不可。” 刘大河彻底傻了眼,好半响才回神,然后指挥着村民来拉架,谁知,周氏太凶悍,硬是把拉架的人也给掐了几道口子,然后将人踢出了局。 刘大河这下彻底无奈了,验,把他家的大公鸡和李狗蛋的血一起验。 刘大河让刘二喜回家抱来了自家养了七年的大公鸡,也让他把在田边玩泥巴的李狗蛋一并带来了。 第008章滴血认亲2 大公鸡羽毛鲜艳,雄赳赳气昂昂,看着院内外的人一点也不怯场,抬着爪子,优雅的在院子里踱步,像一只威武的将军。 李狗蛋今年七岁,肥头大耳,五官长的与李禄一般无二,但是,此时大家都好奇周氏是不是真饥渴而和一只公鸡苟合了,哪儿会将李狗蛋和李禄的相貌进行比对? 李禄和周氏在大伙儿的拉扯下终于被分开,但是两人此时都蓬头垢面,像两只发疯的野狗,身体不停地挣扎,双眼里喷着无尽的怒火。 前者是被气的,后者也是被气的,虽然生气发怒的理由不一样。 从刘二喜将大公鸡和李狗蛋抱来后,文秀便低调的躲在了刘大河身后,她要做的基本上都做完了,现在到了刘大河主持大局的时候了。 李老太太看见儿子儿媳双双出手,毫无形象的在众人面前打架,把李家的脸都丢的光光的,心里的怒火啊,差点没把自己给点燃。她威风凛凛的朝着还在发疯的儿子儿媳走去,扬手便是一人一巴掌,随后吼道:“发什么疯呢?老娘活了这么把岁数,还没听过有人跟鸡苟合的,你傻了不成?”这话,自然是在骂李禄。 李禄不依,一想到平日里臭娘们儿总爱打扮的招蜂引蝶的骚模样,他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即便这娘们儿没跟公鸡苟合,说不定狗蛋也不是他的种。 验,一定要验! 愤怒早已让李禄失去了理智,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也挡不住他要一验真相的决心,“里正,别管我娘,先验,验,老子倒要看看,这骚娘们儿是不是真做了对不起老子的事......” 李禄碎碎念个没完,刘大河已经骑虎难下,他原以为这样能证明文秀和两个孩子的清白,却不曾想,这件事竟然把李禄夫妻俩给搅了进来。现在更可笑的是,他一个里正,竟然要给一个孩子和一只公鸡滴血验亲。 “大哥,这......还验吗?” 刘二喜有些为难,毕竟人和鸡怎么能...... 刘大河回头,正好与文秀那张无辜、真诚且又咄咄逼人的眼神撞在一起,他内心惴惴不安,想暂停这出闹剧,却又被文秀的眼神看的发毛,琢磨了片刻道:“验!” 他身为里正,不管谁家出了这种羞于启齿的事,也不管这人是谁,他都应该刚正不阿的验! “不许碰我孙子!不许碰我孙子!” 李老太太见刘二喜拿着针走向李狗蛋,像一只发疯的母鸡一般扑了过去。谁知,最后还是慢了一步,刘二喜动作快,在李狗蛋肥胖的手指上扎了一针,接了一滴血后,她才扑到孙子面前。 李狗蛋如杀猪一般嚎啕大哭,“好疼啊!” 随后,刘二喜又同交好的两个青壮年抓住了大公鸡,在鸡冠上扎了一针,放了一滴血进碗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公鸡的血和李狗蛋的血融在了一块儿! “啊——相融合了,相融合了!” 刘二喜率先惊呼出声来! 众人沸腾了! 周氏一脸惊愕,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相信,猛地挣脱掉一直拉着自己的王氏,冲到刘二喜面前,双眼望着清水里融为一体的血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李禄也冲到了刘二喜面前,看了水中相容为一体的血滴,嘴唇哆哆嗦嗦了好一会儿,猛然回神,抬手便揪住了周氏的头发,一边骂着“贱人”“荡妇”,一边左右手开工,呼啦啦的扇着周氏的巴掌。不一会儿,周氏一张脸便肿成了猪头,丑陋不已。 村民们本就顶着酷暑看热闹,大伙儿一听公鸡的血和李狗蛋的血融了,一个个的窜进院子围着刘二喜手里的碗看热闹,一边看,一边讨论。 这会儿,文秀和两个孩子倒被大伙儿遗忘在脑后,偷汉子算什么?有周氏偷公鸡这条爆炸性新闻来的劲爆吗? 文秀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勾了勾嘴角,她的目的完全达到了,现如今,李家人自顾不暇,相信谣言会让李禄和周氏消停好一段时间的。不过,刘大河这人应该不会放任不管,说不定一会儿也给李禄父子验一验,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心里其实是巴不得刘大河能给父子验一验的,验过之后,那便能说明“滴血验亲”的不靠谱,他也不会再来让两个孩子同那跛脚乞丐滴血验亲了。 哎,初来乍到,这带着包子的小寡妇一点也不好做啊! “文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刘大河惊讶之余转身,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文秀低声问道。 文秀不怕承认,但却不想承认,打着马虎眼道:“里正说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听不懂,不过,这个滴血认亲的确有些不靠谱,里正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她比谁都听得懂,也懂得多! 刘大河一脸尴尬和无奈,他怎么有种第一次认识文秀的感觉? “文秀,这些年你受苦了......” “里正,树儿和桐桐在唤我了,你大人有大量,大发慈悲,赶紧把这些人弄走吧,我谢谢你,也谢谢你全家了。”文秀说着刘大河听不太懂的话,转身推门进了屋。 屋内一双小人儿正直勾勾的看着她,随后,兄妹二人齐刷刷的朝着她扑来,扑进她怀里,小身板一抖一抖的唤着娘亲,她心中有一片地方突然变的又软又甜。 “不怕了,不怕了,以后娘亲再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了。” “娘亲......” 桐桐胆子小,哭的一抽一抽的,一双小手把文秀抱的更紧。 李树放开文秀,仰起小脑袋,擦干眼泪,鼓着勇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娘亲,树儿长大后保护你和妹妹,不会让坏人欺负你们了。”话落,他的小手已经紧紧地攒成了拳头。 文秀会心的一笑,应道:“好!” “里正,这事儿怎么就完了?文秀的两个孩子还没跟跛脚乞丐验呢?光验李老二家的算是咋回事啊?” “就是就是!” “咦,文秀心虚溜了,那就更要验了!” “跛脚乞丐呢?抓回来,快点抓回来!” 第009章滴血认亲3 院外一片轰轰闹闹,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文秀预想的那般发展。 文秀原以为刘大河这个里正能把大伙儿震慑住,然后三言两语就能把这些让人糟心的人弄走,可是,结果却偏偏出人意料之外。李家人乱成了一团,但尚有与李家人交好的,还一直盯着她不放。 譬如,六婶! 六婶在人群中叫嚷的最厉害,卯足了劲儿带动村民逼迫刘大河验李树兄妹与跛脚乞丐的血。 滴血验亲是刘大河提出来的,李老二一家丢人的事是文秀导演的,这会儿,六婶等人咬着文秀不放,刘大河别无他法,硬着头皮敲响了文秀家的门。 文秀其实一点不介意两个孩子是不是李家的孩子,反正孩子爹死的早,这些年又饱受李家人的欺凌,他们最好不是李家的血脉最好。可是,如果承认不是李家的血脉,她就是人见人骂的荡妇,两个孩子也会被人永远的骂做野种。 这一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原身的记忆力,她只同命短早死的李老三发生过亲密关系,自从李老三死后,本就把她发卖给李家的娘家人与她断了关系,她也再也没主动去接触过谁,尤其是男人。她一直恪守本分,悉心照料着两个孩子,努力不让孩子们饿肚子。所以,树儿和桐桐肯定是李家的血脉无疑。 文秀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咬了咬牙,她不能让两个孩子背负着“野种”的罪名,验就验,不过她不会让孩子跟跛脚乞丐验,她要让两个孩子的血同李福和李禄验。 近亲之间的血都能相融,如果只同李福和李禄二人中的其中之一验,以后又会被人诟病说孩子是她与李福或者李禄生的。为了一劳永逸,她决定让刘大河和村民作见证。 吱嘎—— 刘大河拍门的手悬在空中,文秀破烂的房门从内而外打开,她清澈镇静的双眸望着刘大河,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大伙儿都想看一看,那我就请里正和大伙儿做个见证。相信里正清楚,近亲之间的血能相融,我家老三已经不在了,自然不能用他的血来验证。但是,幸好他还有两个亲兄弟,同时验他们俩的血,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文秀把“亲兄弟”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听在李福和李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为什么不验跛脚乞丐的血?” “就是!” 文秀闻声望去,厉声道:“我没有做过偷汉子的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让你们诟病?树儿和桐桐是李家的血脉,要验,那就验他们大伯和二伯的血。” 文秀的强势不输在场任何一人,她铿锵有力的一番辩驳后,众人瞬间哑口无言。 刘大河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听到文秀的话,连连答应,验谁的血不是验?只要验得树儿和桐桐与李家兄弟的血相融,不就证明他们是李家血脉了?反过来,也亦然。 验! 刘大河让刘二喜同时端来了两碗清水,然后先让树儿同两个叔伯验血。李福和李禄都不太情愿,可现如今有凶悍的文秀坚持和里正刘大河在,他们也不敢不从。 树儿忍着痛被扎破了手指,然后挤了两滴血分别到两碗清水里,刘二喜又分别取了李福和李禄的血。只见二人的血滴入清水中后,飞速的与树儿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融了! 树儿是李家的血脉! 李树和李桐一母同胞,既然树儿和李家的血相融了,那桐桐与李家人验血的结果也会一样。 文秀没有做偷汉子的勾当,两个孩子也是李家的血脉! 看热闹的村民们看到这个结果,全都讪讪的闭了嘴,即便那些好事者不甘心,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更何况,刘大河的面色不太好看,他们都不想彻底惹怒里正。 “行了,大伙儿都回去吧,再不去收稻谷,当心今晚下雨!” 大伙儿看看早已偏西的太阳,虽然不相信刘大河下雨的鬼话,但却成群结队的离去。 热闹看够了,该回地里干活了! 李家人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尤其是李老太太和她的两个儿子,王氏和周氏口口声声都说文秀偷人了,孩子也不是李家的种,他们的血怎么就融在一起了呢?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老太太看着水中凝聚为一团的血滴,像是丢了魂一般,碎碎念。 “娘,你别难过,说不定这水有人做了手脚也不一定。换我说啊,怕是把那跛脚乞丐的血也验一验,万一也融了呢?娘,你说是不是?” 王氏依旧不死心,文秀这小贱人这些年怎么就耐得住寂寞呢?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的......” 李老太太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全然没听到王氏说了什么。 李福和李禄各种郁闷,这小杂种怎么就跟他们的血融了呢?尤其是李禄,闹腾了半天,自己儿子的血跟公鸡的血融了,他被一顶公鸡戴了绿帽子,他打死周氏的心都有了。 “多谢各位还了我和两个孩子一个清白,我家老三如果在天有灵,今晚一定会去感谢大伙儿的。到时候,你们可千万要受得住啊!” 文秀牵着两孩子,冷嘲热讽的奚落了李家人一番,毫不拖泥带水的进了屋,留给众人一个清绝孤傲的背影。 刘大河见状,挠了挠脑袋,刚想让李家人也回去吧,却见李禄突然又发起了疯,抓住周氏的头发使劲儿一扯,夫妻二人又在文秀家的院子里厮打起来。 “拉开,赶紧拉开!” 刘大河恍然回神,招呼着刘二喜和李福,三人合力将李禄和周氏拉开。 “行了,别打了。”刘大河拽住李禄,扯着嗓门儿喝道,“赶紧把狗蛋找回来,你们爷俩再验一验。狗蛋哪儿会是公鸡的儿子!” 经他这么一吼,发疯的李禄这才彻底安静下来,然后拔腿出了院子,找儿子李狗蛋去了。 李家的人闹腾了整整一下午,文秀和两个孩子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五脏六腑大唱空城计了。 第010章桐桐的伤 天色逐渐暗下来,想要去山林里找吃的已经不可能,文秀只得在厨房里一阵倒腾,终于找到了前身为了躲避李老太太婆媳三人搜刮而藏在灶膛里的三个红薯。 文秀将红薯全部都烤了,娘仨一人分了一个,吃过家里仅有的粮食后,便早早地洗漱了一番爬上了炕。家里穷的连油灯都没有,只有早早睡觉。 可是,填饱肚子爬上炕后的文秀这时候犯了难,今晚倒是吃饱了,明儿个她们又吃什么? 轰隆—— 夜幕降临之时,天空响起了一道惊雷,随后,闪电蛰伏在黑漆漆的天上,惊雷一道道接踵而至,大雨滂沱。 下雨了! 倾盆大雨从天上直灌而下,打在破陋的屋顶上,外头下大雨,屋内下小雨。二十几平米的屋子四处漏水,就连炕上也未能幸免,娘仨没法睡觉,只能抱作一团,缩在床脚。 老天爷还真是开眼,给了看热闹的人报应,让他们明儿就得守着被风雨打落的稻子哭泣,也让她们娘仨今夜不得安宁。怎么办呢? “娘亲,我怕!” 桐桐被雷声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往文秀怀里钻,这时候,文秀才想起桐桐有没有摔伤。她将女儿拉倒怀里,低声道:“桐桐,今天有摔到哪里吗?” 桐桐呜呜的低泣,好半响后才道:“没有,娘亲,我不疼。” 孩子不会撒谎,桐桐这般说,无非是不想让文秀担心,但是,却也暴露了自己摔伤了。 文秀犯了难,怎么办?黑灯瞎火的,怎么检查孩子受伤没有?她也真是太大意了,天没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娘亲,你别自责,妹妹摔伤了膝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树儿之前就给妹妹看过了,只是有些淤青,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便商量好不跟文秀说,省的让娘亲担心。 文秀闻言,连忙将桐桐抱起,拉开她的裤脚,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桐桐膝盖上的淤青。这还叫没事?又青又肿,要是不散淤就麻烦了。 可怜的孩子! 李禄这个没人性的王八羔子! 文秀在心里将李禄骂了一遍,翻身下床,凭着记忆在墙角找了一把破烂的油纸伞出来,然后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俩在家好好呆着,千万别出门,娘亲一会儿就回来。” “娘亲!”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开口,话音里是满满的不舍! “树儿,照顾好妹妹,不能出这间屋子,听见没有!” 李树想拒绝,但是想了想,又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娘亲,你放心吧!” 就这样,文秀在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撑着破烂的油纸伞,冒着外头的倾盆大雨,顶着电闪雷匆匆的出了院子,朝着山林方向而去。 上一辈子,文秀的职业并不光彩,但是,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小身为孤儿的她,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去偷、去抢,久而久之,她麻溜的手脚被某组织看上,最后被培养成了一个高级偷盗贼。 高级偷盗贼的定义不仅仅是高级的贼,而是,她得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她偷盗的东西大都是机密文件、珍贵的私藏、或者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偷盗的对象也不尽相同。然而这次,她不过是进入了一个高级军官家里偷一份机密文件,谁知不巧看到人家裸体,最后失手坠入了江里,最后穿越到了这里...... 哎,还真是命途多舛啊! 文秀从没享受过亲情的滋味,所以,在树儿和桐桐还她娘亲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原身与孩子之间的那份亲情,这份情谊却被她这个外来者白捡了。 她很意外,也很兴奋! 桐桐膝盖上的淤青有些严重,必须要敷上活血化瘀的药草才行。可是,今夜风雨这么大,村里也没有大夫,她只能凭借自己上辈子的对普通草药的认识,冒险去山里碰碰运气。孩子还小,不能因为一点点差错便留下令人后悔的缺憾。 “哥哥,我怕!呜呜......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文秀出去两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桐桐害怕闪电雷鸣,更害怕娘亲一去不回,在哥哥怀里拱了拱,双手把哥哥抱的更紧。 李树心里也担心着,一遍一遍的看向门外,希望借着闪电的光能看见娘亲推门的身影。他一边自我鼓气不要怕,一边安抚妹妹,“别怕,一会儿娘亲就回来了。” 可是,兄妹俩又等了一个多时辰,雷雨渐渐变小,却也没等到娘亲回来。 这时候,兄妹两人都急了! “哥哥,我们去找娘亲好不好?” 桐桐有些困倦,但是没看到娘亲她睡不着,也不敢睡,双手摇着李树的胳膊,声音里满是祈求。 李树犹豫不决,他答应过娘亲的要保护妹妹的,也答应过无论如何不离开家的。可是...... “哥哥,你难道不想要娘亲了吗?你不去,我去!” 桐桐见哥哥迟迟不理自己,小脸一板,皱了皱鼻子,抬手抹干净眼泪,翻身下床。可是,她膝盖上的伤让她站不稳,一个踉跄便摔在了地上。 “呜呜......” “桐桐!”李树恍然回神,顾不得穿鞋便跳下了炕,惊呼着将妹妹拉进怀里,紧张的检查她的膝盖,“你摔伤没有?疼不疼?哥哥给你呼呼,你别哭,你别哭......” “哥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呜呜......” 李桐哭的好不伤心,膝盖很痛,可是却也比不上她想要见到娘亲的渴望。 “好,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娘亲,你别哭了......” 李树没辙,心里也着实担心文秀,虽然不知道娘亲到底去了哪里,但他却咬着牙将妹妹背到了背上,“桐桐,你抱紧哥哥,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娘亲。” “嗯!” 吱嘎—— 李树背着李桐刚走两步,却见房门从外推开,借着闪电的光,走进来一道影子。这满身湿透的人,不是他们想要去寻找的娘亲是谁? “娘亲!” “娘亲!” 两个孩子欢喜的喊出声,满身湿透、浑身冰凉的文秀觉得心中一暖,她刚刚冒的危险再大也值了! 第011章找吃的 文秀冒雨出门找回来的是一种普通草药,在南方农家院里时常可见。南方人称之为“扒手草”,对崴脚、扭伤、淤青很凑效。她小时候偷东西被人打后,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摘几片叶子在口中咬碎,默默的敷在受伤的地方..... “娘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 树儿看着摘着草叶子出神的文秀,伸手贴到文秀的额头上问道。 文秀恍然回神,不知不觉,回想起过去苦难的时光,鼻子早已发酸,眼角也已经湿润。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挤出一抹笑道,“没事,娘亲没事。” 桐桐坐在炕上,看着细细为自己敷药的娘亲,呜呜的又哭出声来。 文秀听见李桐哭起来,手脚立即慌乱起来,“桐桐,娘亲是不是弄疼你了?娘亲给你呼呼,别哭别哭......”说着,她使劲儿的朝着女儿的膝盖呼着冷气。 这时,桐桐哭的更大声了。 最后,娘仨抱在一起哭的好伤心,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相拥着在仅没被雨水打湿的炕上沉沉睡去。 一夜大雨之后,太阳却早早地在东方升起。 一切都如文秀所料,大风大雨过后,昨儿因看热闹而没被及时收割回家的稻子被打落在田里,好些人正踩在水田里拾着稻子,一边叹气,一边后悔。 如果昨日不看热闹,将稻子妥妥的收回,哪儿会遭此大难? 报应啊! 文秀对此倒没有幸灾乐祸,因为,让她发愁的事来了——今早吃什么? 家里唯一剩下的三个红薯已经被吃掉了,如果不尽快找到吃的东西,他们娘仨没被唾沫星子淹死也被饿死了。 哎! 文秀看了一眼还沉沉睡着的孩子,给桐桐检查了一遍淤青的膝盖,见散了淤,又重新咬碎药叶给她敷上后,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秀娘,这么早你是去哪儿呢?” 文秀刚走到田埂上,便听见有人在唤她。她抬头望去,便瞧见了曾经与她差不多嫁到这村里的王家媳妇月娘。 月娘性子不错,挺讨人喜欢,可是人总有缺憾。原身嫁到李家没几天就克死了丈夫李俊,而月娘嫁到王家整整五年,也没为王家添个一儿半女。 两人不同人却同命,都是村里的可怜人。 “家里没吃的了,我想去找点吃的。” 文秀也不藏着掖着,把出早门的目的说了出来。 李家有几亩薄田,同时也向地主家租了几亩土地,但是,他们却不让文秀碰分毫。文秀是个勤快能干的,想从地主家也租上两亩地种上,无奈人家嫌她家没男人,又是外来媳妇,怎么也不肯租地给她。这么几年过去了,她在村里一无田,二无地,一年到头都靠野草野果充饥。就是那几个红薯,还是月娘偷偷送给原身的。 月娘手里端着洗衣盆,看样子是去河边洗衣服的,她对文秀家的惨况也无能为力,轻声叹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才又道:“村里嚼舌根的人太多,你又是个寡妇,是非自然比别人多。你多忍耐一些,等树儿大了就好了。不像我,这辈子只怕没个一儿半女养老傍身了......”说着说着,月娘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文秀跟人不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月娘,毕竟生孩子这种事她没经验,她干脆就不出声了。好半响后,月娘才回过神来,笑着道:“你瞧我,说什么呢?行了,你快去找吃的吧,孩子们该饿了。下了大雨,道路湿滑,你要小心了。” “嗯,河里涨了水,你也小心些。” 两人相互说了几句话后,便道别了! 月娘是文秀来这个地方后第一个对她表示友好的人,她走了些路程后,折身望着月娘端着洗衣盆越发走远的背影,心中多了一份坚定。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不是? 文秀为了尽早了解这里,她一边往山林里走,一边梳理原身的记忆。 她穿来的这个地方是大天朝历史上没有的朝代,明叫大夏国。她所在的小山村名西塘村,坐落在大夏国一个繁华城镇永安城外的一座大山里,距离永安城有三天三夜的脚程。平日里人们赶集去的地方是镇上的集市,和平镇地方小,经济落后,但比起西塘村却又不知富庶了多少倍。 原身不是西塘村的人,她娘家在百合村,家里和她一共有七个姐妹和一个弟弟,在家里她排老二。为了生儿子,她娘一鼓作气生了八胎,终于盼来了一个男孩,但因此家里穷的叮当响。为了生计,她爹娘把适婚的大姐和她都卖了。 李俊死后没多久,原身的爹娘知晓李家人对原身不待见,从她这里捞不到东西后,便与她断了往来。但是,她后来听人说,她三妹、四妹、五妹都被爹娘发卖了。又两年过去了,兴许六妹和七妹的境遇也差不多。 哎,何必呢! 文秀想到这里,叹着气摇了摇头。 “算了,与其可怜不幸死去的人,还不如多点时间找吃的。这季节,山里能有啥吃的?” 文秀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踩着湿滑的地面,脚步缓慢的进了山林。 雨水冲刷了一晚上的山林变的湿滑难走,好些地方还发生了滑坡,将原有的路都给堵死了。文秀看着难走的路面,心里一阵后怕,昨夜自己是怎样在林子里穿行而活下来的? 天啊噜,母爱果然是无限伟大和强悍的! 文秀一直都在林子边上转悠,不敢往里走,她咬着牙穿过滑坡的泥土,艰难的朝着山林深处走去。如果不是为生计发愁,眼前的美景会让她情不自禁吟诗一首: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哎,如此好诗放在此处,也不知该心酸还是该难过。 还有几天才立秋,树叶也还不见凋落,层层叠叠的绿叶遮蔽了视线,地上一片湿滑。文秀在附近找了一圈,别说野鸡这种野味,就连野菜和野果她也没见到影子。 “哎,难不成真要饿死我?” 文秀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咬着细梗碎碎念道。她正郁闷之际,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第012章争抢 “咕咕咕......” 短暂的停顿后,那道声音又清晰的传进了文秀耳朵里,这次文秀敢确定,自己碰到野鸡了。 心想,这次运气真好,孩子们有鸡肉吃了。 文秀上辈子虽然是贼,但不仅仅只会小偷小摸,该有的十八般武艺她样样都有,该会的生活技能她样样都会。兴许正是如此,她才赶上穿越大军的脚步穿到这里来了。 文秀在接受组织训练的过程中,学习了不少野外求生技能,这些技能里便包括打猎。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猎物她自然什么都不行,但是有猎物主动上门,那她的本事就有地方施展了。 “咕咕咕......” 文秀沿着滑坡的黏土小心翼翼的爬到了黏土的另一边,咕咕声更加明显可闻。她心下一喜,双手拉着灌木丛的树干时借力时,顺便拿眼去眺望不远处的草丛,只见那厚实的草丛晃了晃。 野鸡就在草丛里! “咕咕咕咕......” 野鸡的叫声让文秀越发的兴奋,她在连续踩滑三次后终于走到了草丛边上。 “咕咕咕......” 草丛里的野鸡听到异动,本能的又叫唤了几声,然后在文秀扒开厚实的草冠时,扑腾着翅膀钻出了草丛。 野鸡跑了! 如果文秀拥有上一世的完美身材和矫健身手,刚刚那只野鸡早已是囊中之物。无奈原身这具身体,体弱瘦小,反应迟缓,趁人不备打打人还行,要是真同人对手,没有力量的拳头,犹如绣花枕头,只有挨揍的份儿。 “嗖——” 文秀刚扒开草丛想追着野鸡而去却发现野鸡窝里有几颗野鸡蛋时,一道利箭破空的声音传进耳里,她一抬头,便瞧见刚刚飞出去的野鸡被一箭钉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而她的正前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粗布衣裳,但身材健硕挺拔,肌肉健硕,隔着那层衣服,仿佛也能看到他完美的肌肉纹理。他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五官英俊,眉眼如画,仿佛刀削一般,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好个俊朗的.....猎户? 这年头,一个打猎的都这么帅这么有型这么迷人? 文秀是个颜控,上辈子就喜欢看帅哥,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任务途中看到人家帅哥洗澡,一个不留神便失足坠江而死。这一世,她这点毛病依旧还在。 靠! 文秀看了男人半响回神,见自己看中的猎物被人捷足先登给射杀,对男人再有好感也忍不住在心中一阵骂娘,这人把野鸡杀了,她的孩子们吃什么?鸡窝里的那两个鸡蛋吗? 上一世是贼,作孽太多,使得她英年早逝,银行卡里那么多钱一分也没来及花便与世长辞。这辈子,文秀不打算做贼了,她发誓要凭双手致富,拉扯大一双儿女。 “那个......大哥。”文秀眼珠子转悠了好半响,措辞了一番,才开口道,“大哥,这只野鸡是我先看到的,您的箭找错目标了。不过,我多谢你帮忙一箭将它射死......”她一边说着,双腿已经情不自禁的朝着挂着野鸡的树干挪去。 文秀的心思很明显,高地上的男人也不傻,在文秀快要走到野鸡前之时,他一个纵身便落到了文秀前面,随手将弓箭挂在脖子上后,单手用力一扯,便将野鸡连着利箭一块儿给拔了下来。 男人压根儿没理会文秀,拔下野鸡后,拔出利箭装回箭筒,手脚麻利的将野鸡别在了腰间。然后,他修长的大长腿轻轻的越过文秀,两步便跨到了草丛边,躬身、弯腰、捡鸡蛋。 这下,不仅野鸡没了,而且野鸡蛋也没了! 文秀火了! “喂,你抢了我看到的野鸡,现在又抢了我先看到的野鸡蛋,你算什么男人?赶紧的,把野鸡和野鸡蛋一块儿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文秀不是个怕事的主,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如果不从眼前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与她抢野鸡的男人手上夺回野鸡和鸡蛋,她们娘仨非得饿死不可。 男人听见文秀凶巴巴的在身后吼闹,面无表情,纤长的睫毛微微一沉,转过身,强壮的身躯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凑上前来准备偷拿他腰间野鸡的文秀。 “啊——” 地上本就湿滑,男人体魄强健孔武有力,经他这么一撞,文秀下盘不稳,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向后仰去,手忙脚乱之下,吓得她大叫出声来。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但却也没袖手旁观,长臂一捞,将身材娇小的文秀给拽了起来,用力一拉,文秀整个人便撞到了他孔武有力的胸上。 好痛! 文秀鼻子撞的酸痛,眼角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真的好痛啊! 这男人的胸口是石头不成? 男人见文秀流泪,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用低沉好听的声音道:“你没事吧?” “我都哭了,怎么可能没事?”文秀抬起右手捂着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的怼了男人一句,然后左手一把扯下了他腰间的野鸡,“算你对我的赔偿。” “你——” 男人恍然醒悟,上当了! “嘿嘿......” “哎哟,不得了了,文秀你昨儿还义正言辞你没偷汉子,大白天都幽会到这林里来了。你这个不要脸不要皮的玩意儿,把我李家的脸都给丢光了。早知道你这么肮脏不堪不要脸,昨儿个就该让里正把你沉塘,大伙儿都被你蒙蔽了双眼了哟......” 文秀从男人怀中离开,得意的笑声还没持续两秒钟便戛然而止。 不仅是文秀惊呆了,就连男人也跟着傻了眼,他什么时候成奸夫了? “大伙儿快来啊,快来啊,文秀偷汉子了,文秀偷汉子了,被我捉奸在场了......” 林边的王氏越吼越带劲儿,林边四周都是忙着捡拾稻穗的村民,他们一听王氏吼的如此热闹,一个个连忙从田里爬起来,光着腿朝着小树林跑来。 王氏看着急吼吼跑来的村民,勾着嘴角得意的看着文秀,哼,这次还不让你这小贱人现出原形。 第013章捉奸 文秀愣神之际,看热闹的村民们跑的贼快,一个个光着双脚一窝蜂的已经窜进了林子里,七嘴八舌的询问着王氏文秀和奸夫在哪里。 昨日他们看了半响热闹没及时把稻谷收回家,结果不仅没看到文秀被沉塘,还遭遇了一场大雨,增加了收割的工程量和晾晒量,大伙儿都一肚子火呢。 这会儿听到王氏又嚷嚷着文秀偷汉子,这次还被当场捉奸,他们胸口的恶气瞬间就畅通了。于是,赶紧丢下手里的活计来继续看热闹。 一会儿的功夫,树林边上便围了二三十个村民。 文秀正对着王氏和村民,男人则背对着这群人。 “文秀,你这次还有什么话好说?昨儿个你那胡诌的言论,害得老二两口子打架,闹的要死要活的,结果你屁事没有。这次大伙儿都看见奸夫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难怪她死不承认跟跛脚乞丐有奸情了,瞧瞧这奸夫的背影,挺拔健硕,还是个猎户,啧啧啧.....难怪这些年你没田没地也没被而死,还经常有肉吃......” 文秀娘仨的确吃过肉,不过那是刘大河送的。 “奸夫跟文秀勾搭成奸的时候快活了,这会儿却不敢转过身让大伙儿瞧一瞧长啥模样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抨击完文秀攻击男人。 村民们其实内心并不坏,可他们内心根深蒂固的腐朽思想牵制了他们的思考。原本昨儿没能证明文秀偷汉子他们已经开始相信文秀的清白了,可是,今儿他们亲眼所见,他们再次相信文秀不守妇道的事实。 男人没打算转身,深邃的双眸淡淡的瞟了文秀一眼后,声音淡淡的对身后的村民道:“我不认识她!” 文秀被王氏看到与一个大男人单独呆在一起,很可能还看见她刚刚在男人怀里,所以她有些慌神。但听到男人淡如清风的解释后,她瞬间便冷静下来,语气淡淡的道:“对,我不认识他。不过是打猎碰到一块儿的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糊弄谁呢?”王氏厉声反驳,趾高气扬的嚷道:“你刚还跟这野男人抱在一起呢,别以为我没看见。哼,你敢偷人不敢承认?浪荡玩意儿不要脸不要皮的骚蹄子,这些年保不准儿还不止这一个奸夫呢!” 王氏说的头头是道,身边的妇人们指手画脚的纷纷点头附和。 谁让文秀长的好看让她们望尘莫及只能嫉妒呢? 长的好看的寡妇不偷人吗?错,寡妇不管美丑,都爱偷人。瞧瞧那个赵寡妇长啥样啊,可她男人死后她就一直没嫁,但偏偏出入她家的男人比进出她家院子的牲口都多。 文秀比赵寡妇好看多了,初尝人事后李老三就死了,她真能耐得住寂寞? “文秀啊,你要真想男人,好好找个人嫁了不行?你这么做,让树儿和桐桐以后怎么做人?你这个当娘的,怎么不为孩子想想?哎!作孽哟!” 王氏见众人站在她这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众人闻言,又开始纷纷点头附和。 文秀这次被气笑了,将手上的野鸡学着男人之前的动作捡了一根细藤挂到腰间后,然后指着王氏骂道:“大嫂,你还真像只猴呢,没事儿就上蹿下跳。” “你——” “你什么你,我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就是偷人了,那你前两天在河边的草垛旁跟赵家四哥说话,是不是也叫偷人啊?你上个月跟刘大爷在田里站一起,是不是也叫偷人啊?” “你......你胡说八道!” 王氏急的脸都红了! 文秀却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继续道:“二嫂跟里正家的公鸡都搅到了一起,我昨儿上午还看见你站在张善人家的牛棚旁呢,是不是你连张善人家的牛也一并偷了?” “你......” 王氏被气的脸都绿了! “文秀,你别胡搅蛮缠了,我们今天可不会被你糊弄过去。你等着吧,等里正一来,我们大伙儿作证,今儿就得沉了你和你的奸夫,省的你以后再出来祸害别家。” “就是就是,我们大伙儿都作证!” 村民们嚷的沸沸扬扬,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可文秀面前的男人,竟然半分不为所动,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大哥,你这个时候还耍酷? 刘大河正在自家田里捡拾稻穗内,昨儿个在文秀家断了半天公道,结果自家田里的水稻也跟着遭了秧。这会儿刚捡了小半框子,便被刘二喜喊着来树林了。 “怎么又是文秀?” “谁知道呢,她大嫂王氏嚷着抓到奸夫了,我也没瞧见,听到这消息就跑来喊你了。” 刘二喜知道自家大哥一直对文秀都有点那方便的意思,想娶她续弦。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些年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啥也捞着。他就想着,如果文秀这次真被人抓住偷汉子了,将她沉了塘,他大哥是不是就放下她,重新找个人娶了? 刘大河闻言没做声了,急匆匆的同刘二喜一起往小树林跑。短短两刻钟的功夫,小树林边上已经围了好几十个人了。 “让让,让让,里正来了!” 刘二喜一边跑一边嚷,村民们听见里正来了,便迅速的给刘大河让了一条道出来。 文秀和闻声赶来的月娘正同王氏几个婆娘打着嘴仗,她身边的酷帅男人没帮腔,却也没撇下她独自离去。 “文秀不是那样的人,她也嫁到西塘村五年了,她是什么人你们大伙儿不清楚吗?”月娘红着脸,朝着众人吼道,对文秀的维护显而易见。 “宋晓月,你自己都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瞎闹腾什么劲儿?我李家的事关你什么事?赶紧滚一边去!” “你......” 王氏心思歹毒,一语戳中月娘的短处,气的宋晓月浑身发抖。 王氏得意之色甚是明显,争吵激烈的根本没听见刘大河来了,插着腰兴奋的不得了,指着文秀嚷道:“大伙儿一起,把文秀这个不要脸的荡妇和奸夫抓起来。” “好!” 王氏身边几个婆娘动了! 然而,就在刘大河出声制止之前,文秀身边的男人瞬间转身挡在了她面前,用凌厉的双眸瞪着众人,声音冷冽的道:“谁敢?” 第014章他回来了1 男人一身粗布短衣,衣摆很长,正好遮住大腿,腰间别着一把短刀,箭筒和弓箭背在身后,俊美的脸庞冷酷的盯着眼前闹哄哄的人群,威慑力十足,将所有人震慑在当场。 在场的人惊呆了! 文秀没想到这个男人关键时刻竟然挺身而出,将自己挡在了身后,心中涌起一股很微妙的感觉,眼前这男人的背影高大如山,给人一种无比自在的踏实。 “我再说一次,我不认识她,我跟她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男人重复了一遍最初说的话,声音低沉而嘶哑。 文秀探出脑袋,看着惊呆而还未回神的众人,微微蹙起了眉头,这男人魅力这么大?简简单单一句话,这里所有人都不吭声了?而且全都一副眼如铜铃仿佛见鬼的模样? 王氏呢? 王氏怎么也不闹腾了? “喂,虽说咱们俩之间确实清清白白,但是,你不用撇的这么干净吧?”文秀抬手戳了戳男人的后背,只觉男人背上的肌肉坚硬如石,忽然想到什么,讪讪的缩回手,满脸迥然,“算了,你赶紧走吧。对了,谢谢你的野鸡了!” 男人理也没理身后的文秀,依然岿然不动的站在她前面。 “啊——” “鬼啊——” “闹鬼啊——” “啊——” 突然间,林子里响起一道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站在低处看热闹的众人轰然散去,全都吓得落荒而逃。除了早就吓得腿软的王氏和被男人相貌惊呆的刘大河兄弟外,其余人全都跑到了林子边上,离文秀二人远远地。他们心里虽然害怕,可偏偏又好奇的舍不得离开。 昨儿诈完尸,今儿怎么又闹鬼了? 文秀还没意识到众人被吓跑的原因,无比的感到好奇,昨儿自己不是说过不是诈尸了吗?这些人怎么还被吓跑了? “文......文秀,你早就......早就知道他没死?”刘大河一张国字脸满是震惊,手脚紧张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道。 “嗯?”文秀眉头蹙的更紧,双眼里满是疑惑,指着自己道:“我么?我昨儿就说过我不是鬼呀?” 刘大河闻言,也不答话,惊讶、恐惧、难以接受的眼神依旧在文秀前面的男人身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刘大河一遍一遍的在内心拒绝承认这件事,可偏偏眼前的人却那么真实。他自我麻痹道,这肯定不是事实,这肯定不是,他们眼睛都花了,肯定是这样的。 刘二喜也是一脸惊悚,大白天的两度“见鬼”,这世界真是玄幻了。他眼神有些闪躲的瞧了又瞧不远处的男人,结结巴巴的出声道:“大哥,他刚说话了,他......他好像真的活着.....他好像真的回来了,他回来了.....” 二喜都认出来了! 刘大河惊恐的咽了一口唾沫,“我看见了!” 文秀终于听懂了刘大河兄弟俩的话,他们谈论的好像是自己前面的男人。他......是谁啊? “喂,你谁啊?” 文秀对眼前这个身材健硕、五官俊美的男人也产生了好奇感,可是又有些拘谨,又不好意思的戳了戳男人的后背。 “啊——老三的鬼魂找回来了,啊——” 突然,王氏尖叫出声来,她一脸惨白,一双眼睛瞪的又大又圆,指着男人浑身发抖的哭泣道:“肯定是文秀给他戴绿帽子他生气了,所以他才找回来了......肯定是的......老三,你赶紧走吧,你媳妇儿我们会帮你处置掉的,你赶紧走吧......” “大嫂知道你生气,觉得文秀这个不知检点的妇人给你抹了黑,让你坟头都绿了,不只你生气,我们李家的人都生气,所以啊,我才请了里正来,就是让他看看文秀这个荡妇玩意儿,好早早地将她沉了塘,让她来陪你。不不不......她身子早就不洁了,她配不上你,配不上你......” “老三,大嫂错了,大嫂不该打扰你收拾文秀这个小贱人的,你早该把她带走了,省的她四处勾引祸害别的男丁,让李家蒙羞,让你死不安宁......” 王氏念经的功夫不亚于那些吃斋念佛的尼姑和尚,一阵自言自语的碎碎念下来,早已口干舌燥,砸吧砸吧了干涸的嘴唇,继续念叨着。她念的差不多了,猛然回神,转身看向逃离原地的大伙儿,手却指着文秀,扬声嚷嚷道:“快点,把文秀这小贱人给沉塘,快点,要不老三要发怒了。快点,大家帮帮忙,大家帮帮忙啊!”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为所动,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李家三郎上山打猎五年未归,找到点带血的破烂衣裳后,李家人就给立了衣冠冢,失踪五年的人突然出现在大伙儿面前,谁知道是人是鬼? 如果是鬼,他们上前去抓文秀,岂不是多管闲事?如果是人,人家夫妻俩在小树林里恩恩爱爱,哪里跟偷汉子沾边?李老三当年就是个厉害的主儿,这会儿若是冤枉他媳妇偷汉子,还不把他们这些人一顿胖揍? 思来想去之后,大伙儿还是觉得不上前为妙! 刘大河见男人依旧没有半分动容,看了文秀一眼,目光又落回男人身上,声音带着几分惧意的问道,“老三,你没死?老三,是不是你啊?你真的回来了?” 男人犹豫了很久,优美好听的嗓音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回来了。” 刘大河神色有些赧然,“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刘二喜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激动、难受、纠结的脸,替刘大河不值。给别人照顾了五年的女人和孩子,最后人家正牌丈夫回来了! “你是.....短命鬼李老三李俊?” 文秀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舌头都被打了结,她不是寡妇吗?她丈夫不是死了吗?眼前这男人真是李老三李寿?他这突然死回来了,又算怎么回事? “啊——” 文秀惊讶的尖叫出声来! 之前她撞在男人胸膛上的时候,她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了。 他应该是活人! 不对,他是李老三,怎么没认出自己这张属于他妻子的脸呢? 第015章他回来了2 当文秀惊讶、疑惑、不解之际,李老太哭丧般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飘进了她耳朵里,“杀千刀的小贱人,作孽啊,作孽啊,我可怜的儿子你死的好惨啊......” 村里的人都知道李老太是个泼辣的主儿,听见她的声音,纷纷避开让路。 李老太在大儿子李福的搀扶下,顺利的爬上到了王氏和刘大河兄弟俩站的位置,离文秀和李老三站的位置仅有两米远。 李福最先听到王氏在树林里的喊声,但他没第一时间跟着众人冲到树林里来,而是折身回去找他娘。谁知,娘俩搀扶着赶来时,走到半路又听到自家死去多年的兄弟还魂闹鬼了,来找给他戴绿帽子的文秀小贱人了,李老太太“哇”的一声便哭上了。 这会儿,李福看到自家兄弟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时,又惊又恐,他到底是人是鬼啊? 李老太太一直嗷嗷的厉害,压根儿就没抬眼看死去多年的儿子一眼,泪就满面,一边哭一边骂,反正都是骂文秀不守妇道、让她李家蒙黑云云,骂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李老三听到她嘴里不堪入耳的话语,眉心蹙起,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文秀不是没被李老太骂过,可是,她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却让人很是反感。一个做娘的,儿子不管是死还是活,他现如今就在她面前,难道不该睁眼看他一眼吗? “娘,你先别哭了,赶紧把文秀抓去沉塘,让老三赶紧回去吧......”王氏不敢看李老三的脸,低垂着头,扯着李老太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 李福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死了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还回得来?而且,看眼前的兄弟,身形健硕,气质出众,与五年前那个糟汉子天差地别。虽然穿着无异,但他却感觉有什么悄无声息的变了,就如昨日的文秀一样。所以,在王氏提议时,他也附和道:“我媳妇儿说的没错,还是赶紧处置了文秀,让老三安息吧!” “里正,赶紧的,找几个人把文秀沉塘了,我立马去找人回来做一场法事,给我可怜的弟弟超度超度......” “李福,你三弟没死,他还活着,他刚应我了。” 刘大河心里依旧不是特别相信,但却还是对李福如实相告。 李福目瞪口呆,好半响才哆哆嗦嗦的出声道:“怎么可能?” 王氏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没死? 文秀见李家人的反应全都怪怪的,从李老三背后走出,跳下高地,走到李家人面前,“如果他是李俊,他就真的没死,他有呼吸。” “啪——” 文秀猝不及防,李老太竟然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不仅文秀被打懵了,李老太身边的李福、王氏和刘大河兄弟俩都跟着惊呆了。 这......老太太不是在哭吗? 当李老太扬起手准备再扇文秀一巴掌时,扬起的手却迟迟没落下。仰头望去,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文秀旁边,他的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捏的她生疼。 此时,换成里老太太惊呆了,一来她感觉到了大手的温度,二来,这个长的同自己儿子脸一模一样的男人竟然阻止了她继续扇文秀小贱人的巴掌。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她都难以接受。 文秀回神了! 文秀脸上火辣辣的疼,老太婆刚刚那一巴掌打的她猝不及防,而且下手极重。死老婆子,天天作妖,就该不得好死! 你敢打我? 老娘要打回来! “文秀!”刘大河一眼便看出了文秀下一步动作,即使将她唤住,然后顺势拉了她一把,将她拉离了李老太面前。如果他没看走眼,她刚刚蠢蠢欲动的手是要还李老太两巴掌吧?如果这巴掌下去,还当着村民的面,她在西塘村里就真的毫无立足之地了。即便他这个里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顶不住李家给她扣一顶“忤逆”的罪名,然后将她除籍,“你打不得!” “我......” 李福在李俊抓住李老太的那一刻,趁机伸手放到了他的胸口上,感觉到他胸脯上强而有力的心跳,又是一副见鬼的模样吃惊的开口问道,“老三你真没死?” 李俊一把甩开李老太的手腕,又打开李福的手,声音略有几分嘲讽道:“你是巴不得我死?” “......”李福尴尬的不知所措。 李老太看看大儿子,又看看大儿媳,目光最后落到李俊身上。回想起刚刚自己教训文秀,他竟然出手相阻挠,她眼里的泪如水龙头开闸一般,说来就来,就地一坐,也不管地上湿不湿,瞬间就嗷嗷起来,“哎哟喂,杀千刀的玩意儿哦,我可怜的儿子哟,被这不知检点的小贱人给气活了哟,天杀的玩意儿呀,昨夜的惊雷怎么不劈死她啊,我李家的老脸都被丢光了啊,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文秀看着李老太声情并茂的表演,眼睛都直了! “李三哥回来了,真的是李三哥回来了。” 刘二喜突然叫嚷出声,脸上的喜气比李家人还甚。 李老三回来了,大哥就不会在缠着文秀了,他终于可以另外续弦了,家里的孩子们终于要有娘了。 村民们这下终于相信李俊没死,而且回来了! “李老三,你娘教训文秀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能伤她的心呢?” “就是,这些年你不在啊,你不知道文秀给你戴了多少绿帽子,给李家抹了多少黑。” “哎呀,你这说出现就出现,不会一直就躲在这山里面吧?难怪了,文秀总爱往山里跑,难不成她早知道你没死?” “躲在山里干啥?不想帮家里干活啊?” 看热闹的村民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来劲儿,一边帮着李老太教育李老三,一边巴不得李家人闹起来好看热闹,一阵哄闹后,六婶胆子大走上前,嚷道:“老三啊,六婶这些年看得真真的,你媳妇啊就跟那跛脚乞丐有一腿,两人经常眉来眼去的,这身子啊,只怕......” 李俊瞥了一眼文秀,眼神落回六婶身上,“不劳你们费心了,我自己媳妇,我会管教的!” 文秀猛然挑眉,这男人说什么? 李俊眼神又落回文秀身上,冷声道:“还不回去煮鸡,一会儿不好吃了!” 第016章李老太的反常 文秀还没从“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会管教”这句话中回神,紧接着又听见李俊命令式的话穿透耳膜,她恍然回过神来,看身边的男人的眼神满是震惊。 这人,难道就是原身失踪五年已久的死鬼丈夫李老三? 文秀抬头望去,双眸正好对上李俊清冷的目光。却见他满脸冷峻之色,脸上毫无半点看到亲人们该有的情绪,或思念、或激动,眼眸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甚至带了几分冷漠。 心里疑惑又多了几分。 在文秀继承的记忆中,对于李老三的音容笑貌很模糊,可以说,除了记得他叫李俊,在家中排行老三外,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原身虽然同李老三拜堂成亲后入过洞房,还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可新嫁娘都是娇羞的,尤其是她出嫁前并没有与李俊见过面,骨子里的娇羞让她根本没敢多看自己的丈夫两眼,在脑海里记下他的容貌,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李俊便在成亲的第三天上山打猎失踪了。 所以,文秀根本认不得李俊。 李俊呢,是不是也是如此,所以才口口声声说与自己没关系? 文秀实在是想不明白李俊的态度,只能如此自我解释,要不然,李俊在原身被沉塘的第三天出现,难道说这不是一种巧合? “文秀,你想什么呢?竟然想的如此入神?”宋晓月连摇晃了文秀好几次,见她回神后才又道:“还不赶紧回去,李三哥都回家了。” 文秀抬眼望去,果然见李俊倾长的身影已经走到树林边缘了。 “哎!我这就回去!” 文秀目光一直跟在李俊身上,随口应了宋晓月一声,便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走出树林之后,文秀便走在了李俊前面。 村民们用震惊、错愕的目光望着一前一后往文秀家破草屋而去的两道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对啊,李家的人都在这儿呢,李老三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里正,李老三怎么这么奇怪呢?他不认识我们也就罢了,他娘他咋也不认了呢?”六婶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目光望向刘大河惊讶的出声,随后又慌张的捂住嘴,结结巴巴的道:“该不会......该不会他不是李老三吧?” 不是李老三?那他又会是谁?刚刚那个男人,可与李老三长的一模一样呢! 看热闹的人中也不乏有与李俊从小玩到大的,比如宋晓月的丈夫王燕青,他听六婶这么说,当即冷了脸色,哼哼的道:“六婶,你说他不是俊儿哥,那你说他是谁?” 六婶收到王燕青愤恨的目光,当即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赶紧移开了视线,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谁知道他是谁,保不准就是文秀偷的野男人。” 王燕青见六婶不做声了,冷哼了一声,拉着宋晓月便离开了树林。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懒得跟他们呆在一起。 李福和王氏见文秀和李俊已经离开,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心思各异,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李老太一副呆愣之色,一直低垂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刘大河见李家人在李俊和文秀走了半天后半个屁也没放,也捉摸不透李老太和李福夫妻为的那般,皱了皱眉,收回视线,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好了,既然李俊回来了,这是一件好事。大家伙儿也别看热闹了,赶紧都回去各自忙各自的,保不准天又要下雨了。” 昨儿个看热闹才搭了稻子进去,若今日刘大河这张乌鸦嘴再说中,那他们的日子可就要糟心了。大家伙谁也顾不上李家人,全都一哄而散。 刘大河见大伙儿都走了,树林里就剩下他和李家三口人,才对李老太道:“李大娘,三儿回来了,我怎么见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你没事吧?三儿回来了是好事,你也别担心他户籍的问题,等我这两天把稻子收回仓里就去镇上,把三儿的情况给县老爷说明一下,户籍回头再重新添上。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是应该不算什么问题。” 李老太没半点反应,李福和王氏连连道谢。 刘大河只当李老太太过震惊,没太放在心上,心里惦念着自家田里的稻子,嘱咐了李福几句,也麻溜的赶回去干活了。 “娘,大家都散了,里正也走了,咱们也回去吧。”王氏一手搀着李老太,暗中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 李老太面色不佳,双眼里全是茫然,一个劲儿的碎碎念,“怎么就回来了呢?怎么就回来了呢......” 王氏闻言,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起来,飞快的唆了丈夫一眼,见他没有起半点疑心,这才又费劲儿的拉了拉李老太,出声道:“娘,三儿回来了呢,可劳你挂念了这么多年。你可别难过了,你得高兴点,高兴点知道吗?” 李老太半点不为所动,依旧还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嘴里依旧碎碎念着“怎么就回来了呢”。 李福看了两眼话有些多的媳妇,也不清楚老太太为何说这种话,好像很不愿意老三回来似的。他虽然怀疑,但又认为是自己多想了,琢磨着自家老娘这般话若是被人听见保不准又要节外生枝,便赶紧吆喝着王氏把人先给送回家去。 李福娘仨一路回家,耳边听见的都是讨论李俊回来的声音,他们还没走到家门口,李俊回来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西塘村。有好事者特意丢下手里的活跑去文秀家一探究竟,看看流言是否属实,这死了五年的人还真能活回来?更有精明小算盘之人,专门跑到镇上去找说书先生,想把这一消息换两个铜板钱。 失踪五年的人又活生生的回来了,这种爆炸性的新闻在落后的偏远乡村和小镇算得上罕见,茶馆酒肆里说上十天半个月那也新鲜。别说两个铜板,哪怕二十个铜板,说书人也是愿意付的。要知道,这种趣闻,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第017章赶人 李老三回来了,这可是西塘村这种小地方的特大新闻,哪怕说上十天半月,也依旧新鲜感十足,绝不会有丝毫乏味之感。 但是,如果李老三得知自己的妻儿被自家爹娘兄嫂赶出了李家,日复一日的过着艰辛的生活,他又会怎样想?又会怎么做? 西塘村的村民们谈及此处,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水田里捡着稻穗说的那个唾沫横飞。 “哎哟,瞧见没,刚刚李老太那表情,明明不对劲儿啊,半点激动之色都没有,保不准儿是担心自己怎么跟儿子交代吧!” 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李家要交代什么?可总有些犯浑的人,忍不住刨根究底,看了半天热闹总不能闷着看不明白是不? “我二叔自从当年犯过混之后,李家便是我二婶当家,这些年二叔上了年岁更是少有露过面,我二婶在李家可是说一不二的,她需要交代什么?” “哎,我说李平,你平日里精明的厉害,心思活络的很,这时候怎么也泛起了混?你二婶要交代什么,肯定不会对你说是不?” “哈哈哈......” 王多金说完,众人哄然大笑,一直刨根究底的李平满脸尴尬,抬手在身上擦了擦,随后挠了挠头。 李平平日里有些小精明,但一到猜测人心的时候脑袋就不够用了,李老太要交代的事情,当然是交代她如何将文秀母子三人赶出李家,与王氏周氏一起各种刁难、苛责、欺辱她们。李俊不回来也罢,文秀名声已毁,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图热闹;可是李俊现如今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过去的很多东西便要拿出来说道了。 按理说,李俊早死,留下妻儿,文秀如果不改嫁,甘心留下,那大房李福便要兼祧两房。父母在,不分家,不管日子再苦,文秀娘仨也不该被赶出来。最重要的是,李家人干了不仁不义的勾当后却不知收敛,这些年欺负文秀娘仨歹毒至极,从未将文秀娘仨当过李家人看待。 李俊回来了,这下子李家又有好戏看了。 村民们这头说的热闹,而另一头,一路跟着文秀的李俊却被曾经的媳妇拦在了大门外。 “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我以前不认识,现在不认识,以后也不用认识。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还是别进我家院子的好,大路在你后面,好走不送。”文秀嘴皮子说的贼溜,只见一张小嘴一开一合,一段话下来,不带喘气儿的。 李俊冰冷的眸子看着说个不停的文秀,红唇皓齿,眼睛明亮,只可惜满脸泥污,看不出面部轮廓。黑发里也夹杂着泥污,满身污渍,如果不是她说话的语气和她双眼里充满的灵气,他真会把眼前的女人当成是一个乞丐。 对,就是乞丐。 回想五年前,那个被自家老娘用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小媳妇文秀,对家人低声下气,唯唯诺诺,双眼胆怯,毫无生气。如今大伙儿口中的“文秀”,虽然她被泥污糊了脸,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愣是半点没认出来。 文秀说完,瞪着眼睛等了半响,却迟迟不见眼前牛高马大的冷面男作声,心道他该不会是想把野鸡抢回去再离开吧?她随即皱起了眉头,警惕性的将腰间的野鸡紧了紧,继续道:“我告诉你,这只野鸡是我先看见的,即便没有你出手,我也能将它抓到,所以,你别想要回去。” “砰——” 李俊还没回神,文秀整个人已经麻溜的窜进了院子里,轰然将院门阖上了。随后,院内又传出她威风凛凛的吼声,“外面的,我劝你赶紧离开,要不然,待会儿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哼!” 李俊被唬的一愣,抬眸看着破旧不堪的两扇木门,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文秀警惕的将院门落了闩,这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堂屋,见两个孩子还睡着,想必昨晚又累又没睡好,她替孩子们掖了被角,这才又轻脚轻手的退出了房间,提着“战利品”去了厨房。 原身也是可怜,被李家人赶到破草屋里,三间破草房,一间堂屋兼卧室,一间厨房,一间茅厕。茅草屋虽然每年都有刘大河和王燕青帮着修葺,但依旧透风漏雨,日子着实过的清苦可怜。 文秀看着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厨房,喟然叹息,摇了摇头后,这才在一堆被雨水打湿的柴火里挑出几节干柴,用火石打了火,烧水烫鸡、收拾鸡毛。 上辈子的偷盗生涯以及后来的组织锻炼,让文秀学到了一身求生的本事。像打猎、清理猎物生火、做饭这些生存技能,即便她初来乍到,她也能信手拈来,不至于望着食材也发愁。 “娘亲!” “啊,是野鸡,哥哥,是野鸡,我们有野鸡肉吃了,我们有野鸡肉吃了......” 文秀清理野鸡内脏正入神,耳边便响起了桐桐欢快和激动的声音,她这是多久没吃肉了?想到这里,文秀心里又是一阵心酸。 文秀抬头对桐桐笑笑,瞥见树儿也是满脸期待,情不自禁的吞咽着口水。 哎,可怜了这两个孩子...... “桐桐,你的膝盖还疼吗?饿不饿?娘亲给你炖鸡汤喝好不好?”文秀见小丫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把话题转到了她受伤的膝盖上。 桐桐闻言,双眼一亮,但却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疼不疼,有鸡汤喝就一点不疼了。我现在也不饿,昨晚的红薯吃的饱饱的。” “小馋猫,羞羞羞!”李树听到妹妹说有吃的就不疼,随即扭过头,抬起右手,用食指在脸上不停地蹭啊蹭,对妹妹的行为表示不耻,但也回应文秀道:“娘亲,我也不饿。” 桐桐才不理会他的嘲笑,抬手放在耳边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后,便继续盯着清理野鸡内脏的文秀。 文秀见孩子们互相怄气,笑笑也不说话,一边清理内脏,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嗯?那个男人还没走? 第018章赶人2 文秀将野鸡收拾好放锅里炖上之后,关好厨房的门,将两个紧围着自己转悠的孩子送进了屋,这才拍了拍手,咧着嘴笑的阴风恻恻的朝着院门走去。 哼,不走是吧? 既然不走,那就别怪她过会儿不客气! 文秀是个泼辣的主儿,与原身比起来,脾气差了十万八千里,昨日村民们已全都领教过了。她愤愤然的走到院门前,也没打开门,敲了敲木板道:“外面的你还没走,难不成还想厚脸皮的留下喝鸡汤不成?” 李俊确实还没走,一直身姿挺立的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送走了”好些上门目睹他风采的村民。若非他无心惹事,要不然,早将那些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的人一顿胖揍了。这会儿听见文秀在门内作声,转了心思,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算是应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女人倒是厉害,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竟然已经将野鸡收拾妥当炖上了,手脚还算得上麻利。 李俊虽然佯装咳嗽,但并未出声言明,文秀便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子火气来。这股无名火着实烧的有些没有缘由,但是,文秀却想,想必这是原身对李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态度吧。 原身与李俊成亲三日,她便失去了丈夫,十月怀胎生下龙凤胎后,却惨遭婆家赶出大门,在举目无亲的西塘村拖着一双儿女艰辛的过活,她虽从未向谁吐露过内心想法,但她内心深处是恨他的。 她恨他丢下他们孤儿寡母,她恨他让她们娘仨食不果腹,她恨他让她们娘仨受尽欺辱......是的,她恨他,打心眼里恨他。 文秀不管原身在心中对李俊是什么态度,也不管门外之人是不是李俊,反正,如今她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么,她便有权利拒绝外面的人。 李俊想厚颜无耻的留下,她可不会这么让他得逞。不但不会,而且还会让他终身难忘,以后再也不敢靠近她家大门半步。 哼! 文秀想到这里,脏兮兮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眼露出一道精光,随后转身朝着茅厕而去。 李俊在外头等了半天,却不见文秀再作声,他刚想靠近门板推门而入时,一股其丑无比的味道冷不丁的钻进了鼻孔,随即,只觉得头顶上一阵冰凉,一股恶心的味道冲击着味觉,胸口处一阵波涛汹涌,他强忍了好几次才将那股恶臭的恶心感忍下。 空气中弥漫的恶心味道越来越浓,半分未减,文秀自己在院内都难以忍受,只觉这味道恶心的特别,让人没有食欲。她捏着鼻子好半响后,这才缓过劲儿来。 “大粪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新鲜很特别?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走,就不止刚刚那一粪勺了。你若不信,倒是可以尝一尝整个茅坑大粪的味道。哼!” 文秀瓮声瓮气的警告声传来,李俊一张脸瞬间便黑了,她竟然想到利用大粪来赶走自己,真是好手段! 妻子骑在丈夫头上作威作福,农家悍妇虽不常有,但也不是闻所未闻。至于李俊,文秀就没把他当成丈夫,连陌生人都算不上,就更别想有什么好态度了。 原身娘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破落农家,爹娘一心都扑在生儿子上面。文秀姐妹几人,从记事起便帮着家里干活了,没学过大户人家所谓的三从四德,所谓的夫纲,她们全然没听自己娘教诲过。而文秀本人,生活在新社会、新时代,人人平等,从未受过男女不平等的教育,对“三从四德”的理解更是全然不同,封建思想在她这里统统都是狗屁。如若让她陈述“三从四德”,只怕李俊会被活活气死。 李俊低头望着满身大粪,面如黑炭的吐出两个字来:“悍妇!” 悍妇? 文秀对李俊的指责全然不理,冷笑着摇头,如果自己再不凶悍一点,只怕下场会同原身一样。不止是自己,就连两个孩子,只怕也会被李家的豺狼虎豹吃的骨头都不剩。 “赶紧回吧,恕不远送!” 文秀冷冷的回应了李俊一声,顺势踹了一脚院门。 李俊这些年来,他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怂,这么狼狈过。若不是自己觉得心中有愧,他今日非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悍妇! 李俊浑身气息冷冽,双眸冰冷如桎梏,冷冷的唆了一眼门板,折身离去。 文秀站在院内,以为李俊会破门而入找自己算账。但等了半响,却没听见丝毫动静,反倒是刚刚仿佛被什么狠狠的盯了一眼似的,那种感觉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且,不自觉的随之一颤。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没后悔用大粪招呼他,这算是替原身出了一口恶气。 良久之后,外面没了彻底没了声音,她才确定李俊是真离开了。 文秀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却又对门外的大粪感到头痛。哀声叹气了半响后,这才认命的进厨房打水冲刷院门口。若是等太阳升起,阳光将大粪晒干,她们娘仨肯定会直接被熏死掉。 “差点忘了!” 文秀冲完两桶水,将木桶一放,从怀里掏出两颗野鸡蛋来。这两颗野鸡蛋,正是她靠近李俊时,顺手牵羊顺来的。 顺手牵羊不为偷,为了孩子,眼前的生活总得要过下去。文秀想到这里,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信念又坚定了些。 李俊穿着沾满大粪的衣服直接去了河边,避开河边叽叽喳喳洗衣服的妇女,走到没人的地方,“噗通”一声跳了下去,整个人都没进了水里。一个凫水之后,便从河的另一岸钻了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两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 “爷,您可让我跟曾逸好找,就差点把西塘村翻一遍了。不过,属下们听说了不少关于爷的事,嘿嘿,还有......”说话之人看了一眼身旁的曾逸,嬉皮笑脸的道:“还有夫人。” 夫人? 那个悍妇? 李俊闻言,面无表情的唆了说话之人一眼,瞬间又整个人都沉入了水里。 第019章鸡汤 第019章 鸡汤 文秀赶走李俊后,将顺手牵来的鸡蛋放进了厨房,随后又提了两桶水,这才将大门口冲刷干净。然而,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 这次是亏大了,自己忙活了半天也就罢了,还要去村里打水,瞧着那口虽破了一个大口的水缸,但怎么也得挑上好几挑才能灌满,文秀越想越是后悔。 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当厨房里的鸡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家里的妇人已经开始忙活着烧饭了。‘ 文秀进厨房之后,打开锅盖看了看锅里的鸡肉,见鸡肉已经炖烂,鸡汤表面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泡,断定鸡肉已经炖好,便四处忙着找盐。然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个破烂的厨房里,竟然没有半粒盐。原身带着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人可以不吃米饭,也可以不吃菜,但如果不吃盐巴的话,整个人都会没有力气。一个人如果没力气,那他又能做什么? 没有盐巴,怎么办呢? 文秀将厨房翻了两遍后,只能选择放弃。但这顿饭后,她要解决的不仅仅是她们娘仨吃什么的问题,还要想办法弄点盐回来才是。 “树儿,桐桐,吃饭了!” 文秀心里暗暗做了决定后,便拿出家里仅有的三个粗碗,一边往碗里盛汤,一边放开了喉咙喊道。 堂屋里的两个小家伙早就等不急了,一听见娘亲的呼唤声,兴奋地应了一声后,便飞速的跑进了厨房,兄妹俩看到金黄油亮的鸡汤和碗里的鸡肉,同时兴奋起来。 “娘,好香啊!” “嗯,桐桐也觉得香极了!” 两个孩子岁数都还小,又许久没吃过饱饭,更是很久没尝过肉味,自家厨房里炖了一只鸡,两人虽然懂事没去灶台旁守着,但在堂屋里早就垂涎三尺了。这会儿看到碗里的鸡肉,哪怕还没吃进嘴里,已经馋的不行了。 文秀见状,越发觉得心酸不已。在二十一世纪,这么大点的孩子应该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上着幼稚园,吃着各种美味的蛋糕,欢欢喜喜的参加各种兴趣班,快快乐乐的成长,从不会为吃什么而犯愁。而眼前的孩子,不过四五岁大小,却品尝了人世间最薄凉的亲情,体会了人世间最艰苦的生活。 她一定要让这两个孩子衣食无忧,快乐的成长! “娘亲,你怎么哭了呀?” “娘亲不哭,桐桐给你呼呼!” 文秀情不自禁的落泪,却没想到,两个孩子如此懂事,肚子虽然饿的咕咕叫,但却纷纷上前抱住她安慰。 “娘亲没事,就是......”文秀吸了吸鼻子,笑着把眼泪擦掉,接着道:“不过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没事。来,都饿了吧,快吃肉。吹一吹,小心别烫着了......” 两个孩子真是饿极了,在看了娘亲两眼后,见她真没流泪了,这才欢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心的呼着凉气,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鸡肉。虽然没有味道,但野鸡纯鲜的味儿也足以让人食欲大开,更何况还是饿肚子的人? 为了明天的生活,文秀也是放开了肚皮吃,虽说是放开肚皮吃,但吃的量和上辈子比起来,却不足其三四分。以至于,两个孩子吃完两碗汤和肉之后,她也不过刚刚吃完三碗而已。而大锅内,还有整整半锅鸡汤和大概半只鸡的量。 文秀不敢多吃,她怕万一找不到食物,两个孩子又要饿肚子,所以吃到最后,也不过只吃了五分饱而已。 孩子吃饱之后,文秀便让兄妹俩回屋里睡午觉。她不敢让他们俩去外面玩,一来桐桐的膝盖还没好,二来也怕他们遇到李俊,三来更怕遇到李家的人。经过这两日的经历,她算是见识了李家人的歹毒。她自己倒是不怕的,但总担心两个孩子会吃了亏,再遇到李禄那般凶恶,只怕桐桐和树儿就不只是破点皮了。 文秀收拾好厨房后,将锅里的鸡汤烧开,自然冷却。类似于巴氏消毒法,在这个没有冰箱的年代,也能让鸡汤保持原味,不至于放上半日就馊掉,这是农家人最常用的法子。另外,像家里有条件挖了井的,便可以将需要冰冻的东西放到篮子里,吊到井里,这样也能防止腐烂或者馊掉。 “娘亲!” 文秀刚关好厨房的门,树儿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文秀转过身,低头便瞧见了正仰望自己的儿子,有些不解的问:“怎么还没睡呢?是没吃饱吗?” 树儿闻言,随即摇头,“不是,是我上午睡多了,睡不着了。娘亲,我想帮你干活儿。” 李树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只有一点点大,但思想却很成熟。他会帮娘亲哄妹妹睡觉,他会帮娘亲摘菜,他也会帮着娘亲找野果子......除了那些他这个年纪实在做不了的事情,其他的事,他都在帮着娘亲做。以至于,他如今养成了习惯,总想着帮娘亲分担点什么。 文秀觉得很欣慰,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道:“娘亲把事情都做好了,暂时没有。但娘亲交给你一个任务好吗?” “好!” 李树先是一阵沮丧,但随即便又激动地点点头。 文秀又道:“娘亲要去打水,但又担心别人来捣乱,欺负了你和桐桐。你在堂屋门口守着桐桐,也看着家,行吗?如果有人来捣乱,你就大声喊大声叫。附近的邻居听到声音,便会赶来,或者,娘亲听到也赶回来了。” 文秀原本是想等孩子睡醒之后再去挑水的,但午后天色有些阴沉,她担心下午时分会再降雨,正好树儿睡不着,那就一举两得了。 李树点头如捣蒜,笑的一脸灿烂的应下,随后便迈着小短腿,跑到门槛上坐下了。 文秀回厨房找木桶,发现没有,这才想起原身担水都是去王家找月娘两口子借的。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悲哀,但还是叮嘱了树儿两句后匆匆出了门。 第020章挑水 王家人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以前原身去借水桶都是半下午时分过去,一来怕影响了王家人休息,二来顾忌王家的几位嫂嫂,都是趁人出去干活了才去找宋晓月。 今日因为天气原因,王家人全都没有睡觉,午饭过后,王家几房人里,除了宋晓月在家收拾碗筷做家务看着几个侄子侄女外,其他人都去田里抢收稻子去了。 文秀敲开王家院门的时候,宋晓月刚收拾好厨房还没来得及解开围裙。她一开门,瞧见是文秀,随即露出一张笑脸来,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模样”道:“秀娘来了,家里水用完了?你等我一下。” 转眼间,宋晓月已经担着一担木桶从厨房出来了。 文秀感激涕零,想表达谢意,脑海中浮过往日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原身欠王燕青和宋晓月夫妻俩那么多。她对宋晓月笑笑,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宋晓月性子直率,又与文秀同病相怜,摇着头笑道:“说什么客气话,你赶紧去挑水吧,回头下雨了。”她顿了顿,随即又惊讶的道,“秀娘,你家老三不是回来了吗?这挑水的力气活,你怎么还做呀?” 以前,文秀娘仨被婆家扫地出门,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家里事无大小,凡事都要她亲力亲为。然而,现在李俊回来了,这些活儿便由他做了吧,她一个女人还来做这些重活干啥? 宋晓月想是如此想,但却没想到,文秀的一句话,将她彻底惊了个外焦里嫩,犹如被雷劈了一样。 “你......你说什么?你......” 文秀也不想瞒着她,她赶走李俊的事也不是能瞒得住的,她接过木桶,看着惊讶不已的宋晓月道:“你没听错,我把李俊赶走了,我家跟他没关系,过去不靠他,将来也不靠他。” 直到文秀担着水桶走了好远了,宋晓月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了出去,但跑了一段路又折了回来。她家里还有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子,这会儿正正睡着,她若是去追文秀了,家里的小子又突然醒来,万一出了事,她四嫂回来怕是轻饶不了自己。 孰轻孰重,宋晓月即便心中无可奈何,但也掂量清楚了。至于文秀,她赶走李俊这事肯定要不得,她得找机会去劝劝她才是。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呢? 哎,这个傻女人! 宋晓月忙不择路的跑回家,年幼的小侄子刚醒来,一个人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看到五婶朝着自己走来,一咧嘴——笑了。 宋晓月见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乐呵呵的将小侄子抱起来。 文秀在王家借了水桶之后,原以为安安静静的将水缸挑满、再将水桶完好无缺的送回去王家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了。可是,老天总有那么几天在打瞌睡,恶人一波一波上门欺负文秀这个可怜女子,它聋拉着眼皮儿硬是没看着。 村里人鲜有几户条件好的人家在自家院里打了水井,绝大部分的村民吃水都会像文秀这般去村中的古井里担水。今日天气不好,家里没水喝的也不止文秀一家,等文秀担着水桶走到井边时,水井旁甚是热闹,打水的人围了古井一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大伙儿有说有笑,甚是热闹,其中有眼尖之人,瞧见文秀生疏的担着木桶靠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尖锐的嗓子惊讶出声:“哟,这不是文秀吗?怎么,男人回来了,这挑水都不会了?”此话嘲讽意味十足,说话人脸上虽是惊讶之色,但一双带笑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 古井边上的人听见声音,本能的折过身来,一眼便瞧见了手法生疏的文秀。 文秀上辈子受过各种非人的训练,学习过各种求生技能,但唯独这挑水,她还真没做过。以至于肩膀担上扁担之后,木桶虽轻,但总是控制不住向下滑的趋势。是以,闲的蛋疼的人才会又找到新的茬来讽刺她。 然并卵,她根本不在乎。 文秀理也没理刚刚挑衅之人,旁若无人般的放下水桶站在一旁,想等这些好事者打完水自己再去打。反正,她没田没地,不用急着回去收粮食。她有大把的闲散时间,她耗得起! 朱氏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文秀,一张脸憋的通红,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文秀仰着头,看似在望天色,但将朱氏的举动和表情全部收入眼底,然而她却装作丝毫未见,未搭理她分毫。 对某些人而言,无视她的任何行为便是对她最好的反击! 朱氏见文秀不作声,料想文秀昨日凶悍模样也不过是兔子急了咬人,心中这么一想后,又有了底气,冷哼了一声后,勾着嘴角对文秀道:“文秀,今儿我家那口子可瞧见李俊压根儿就没进你家门,后来还急匆匆的走了。你告诉大伙儿,你男人是不是受不了你那脏身子,被你气跑了吧?” 朱氏的话刻薄而恶毒,引得一旁打水的人瞠目结舌。最主要的是,他们竟然听见朱氏说李俊又离开了! 文秀再次被抛弃了,呵,还真是可怜的女人! “朱氏,你说的真的假的?李俊不是才回来吗,他怎么可能家门都没进呢?” “就是,你家杨老三看错了吧!” “切,你们知道个屁!”朱氏见大伙儿怀疑,呸了一声,趾高气扬的道:“我家的水田就在她家对面,老三今儿上午一直在田里拾稻子呢,他可是亲眼看见李俊没进门就离开了。听说啊,李俊离开时还一脸怒气,想必是被某些不守妇道的荡妇给气的。”说道得意之处,她还瞄了文秀两眼。 大伙儿闻言,依旧半信半疑,李俊真的是认为文秀给他戴了绿帽子?可是,他在树林里的时候,不是那么说的呀! 文秀见大伙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心知李俊离开之事也根本瞒不住,冷淡的目光看向朱氏,冷声道:“李俊的确离开了,不过是被我赶走的。然而,这跟你有关系吗?” 第021章打人 朱氏闻言,“噗”的笑出声来,刚刚所有的郁结之气顿时烟消云散,仿佛文秀说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一样。然后,她拔高了嗓门儿嚷道:“听见没有,文秀这个小贱人自己都承认了,李俊压根儿就没进她家的大门,她又被抛弃了。” 朱氏避重就轻,选择性的将文秀的原意曲解开来,还当着众人的面,无情而刻薄的奚落取笑文秀。 然而,文秀还没出声,古井边上排队挑水的李平立即反驳朱氏,学着朱氏的样子,拔高了嗓门儿问道:“朱氏,你耳朵聋啦?刚刚文秀说的是她把我三堂兄撵走的,不是被抛弃了。你说话别说一半漏一半!” “是啊,我刚刚也听见了!” “嗯,我也听见了。” 朱氏见李平反驳自己,周围还有了附和声,堆笑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阴沉沉的瞪着李平吼道:“李平,你胳膊肘往外拐你婶娘知道不?你说她若是知道你这么帮着文秀糟践她的小儿子,她会不会跟你拼了?” 李老太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脾气,村里人谁不了解?李平虽然与李俊家是隔了房的堂兄弟,两家人也不常走动,但大家住在一个村里,又离得近,对李老太还是颇为了解的。 李平对李老太有些畏惧! 朱氏忽然提起李老太,以她来压李平,李平顿时认了怂,一张脸顿时红的如火烧,唆了朱氏两眼后,嘟哝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刚刚附和李平的两人见李平不做声了,悄然的闭了嘴。她们与文秀可没交情,还是别为了看热闹得罪了李老太才是。朱氏的嘴每个把风的,要是去李老太那儿胡说八道一番,回头又要惹一身麻烦。 “哼!” 朱氏见李平等人闭了嘴,抬起下巴,高人一等的冷哼了一声,随即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看向文秀,阴阳怪气的道:“文秀啊,不是嫂子我说你。就你干的那些肮脏下贱的勾当,要么就承认了,学学赵寡妇多好?要不然啊,找个没人的地方跳下去,一死百了,省的啊,大伙儿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唾沫星子也能把你给淹死掉。” 文秀清洗干净的脸蛋落入朱氏眼里,让她是越看越咬牙切齿,就这么说着简简单单的话儿,后牙槽却咬的咯吱咯吱的作响。明明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可为什么就长的这么好看呢?哎,偷男人的小娼妇,真是糟了她这身皮囊哟! “朱氏,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何必像疯狗一样,看见我就下嘴咬呢?你这疯病可得早点治,可别等到病入膏肓回头给人做了嫁衣。” “啊呸,你个小贱人骂谁疯狗呢?”朱氏一听自己被骂,顿时急了眼,一边骂,一边张牙舞爪的要去撕文秀的嘴,“我打死你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不要脸不要皮的下贱玩意儿......” “啪——” 朱氏的双手还没碰到文秀,自己脸上却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清脆的巴掌声清晰可闻,骂人的嘴歪到了一边。 她被打了? 文秀这个小贱人把自己打了? 啊啊啊啊—— 朱氏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长这么大,只有她打人的份儿,还从没被人打过呢。打人和被打这种落差让她愤愤难平,短暂的安静过后,爆发出更大的怒火。 朱氏左脸像是发胀的馒头,迅速的肿了起来,红彤彤的,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她歪着嘴巴,不清不楚的骂了几句,张开双手又朝着文秀扑去。 古井边上的大伙儿压根儿没想过事态会变的如此严重,文秀竟然会动手打人。但是,这也让他们彻底相信——文秀变了! 李平见朱氏被打,心中痛快万分,但见朱氏嗷嗷着扑向文秀,又怕朱氏这个泼妇发起疯把事情闹大,出声嚷道:“别打了,朱氏!” “啪——” “啪——” “啊——” “啊——” ...... 随着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声,古井边上顿时乱作一团。大伙儿再也不敢继续看热闹了,纷纷上前去将碾压性打人的文秀和被扇了无数个巴掌的朱氏拉开。 文秀太凶悍生猛了! 朱氏是谁?邻村人称癞子头朱八的闺女,朱八年轻时候是个泼皮无赖,养了一双儿女名声也不咋地。要不然,朱氏也不可能嫁给西塘村好吃懒做的杨老三。 这些年,朱氏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西塘村,在两个村的泼妇榜上都赫赫有名。一直以来都只有她打人骂人的份儿,今儿在文秀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光是想想就很让人解气。但是,文秀被沉塘醒来后也着实厉害了些,以前的小绵羊都成凶悍的大灰狼了。 “文秀,别打了,你再打,朱氏这张脸就毁了。” “就是就是,你把她打了,杨老三来找你赔药费咋办?” “算了算了,别打了!” “李平,你用点劲儿,把朱氏给拽开!” “哎!” ...... 终于,村民们齐心协力将文秀和朱氏分开了,但是,朱氏整张脸已经看不出原貌,面色红肿,人如猪头,模样甚是滑稽可笑。 李平等人同情朱氏的时候,看见她的脸却又忍不住想笑。但这个时候笑出声又太过不厚道,只能强忍着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抽风一样。 朱氏脸上火辣辣的痛,双眼已经肿的只留下一条缝,完全没法睁开,但她却嘴硬的还要与文秀单挑,扬言要撕烂文秀的脸。 众人一听,全都吓得一抖,生怕她再惹怒文秀,三五两人商量了一番,生拉硬拽把朱氏拖走了。 文秀看着被众人拽走的朱氏,心里瞬间解了气,一个字,爽! 她原本一点不想搭理朱氏的,可是像朱氏这种自讨没趣的妇人在村里是一抓一大把,总不能每次都被人喷一身的粪不还手不是?既然朱氏送上门,那她便杀鸡儆猴,今日便让那些嘴碎见不得人好的人长长眼。 第022章孙老头 朱氏被送回去之后,井边打水的人也陆续散了,但心中的惊骇之情难以言喻,看文秀的眼神也变的有些惊惧,仿佛不离文秀远一点,下场就会跟朱氏一样似的。 文秀打完朱氏,心情爽了,挑水这种粗重活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脚步飞快,没多久便将厨房里的水缸给挑满了。然而,她打朱氏的英勇事迹却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天黑之前,在村里传了个遍,她再一次成了村里的风云人物。 说长道短是妇人们的天性,以前,西塘村里的女人们闲来无事总是在背后东家长西家短,说起最多的一直都是文秀这个小寡妇拖着两个拖油瓶的事。现在,她们还是最爱说文秀家的事,但是,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不再是轻蔑、嘲讽、幸灾乐祸,反倒带了几分敬畏。不为别的,主要是朱氏被文秀打成了猪头,即便是朱氏的亲娘来了也未必还认得出自己闺女。 朱氏的脸的确被打的不轻,被热心肠的村民送回家后,一颗脑袋嗡嗡作响,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仅她自己吓得不轻,就连平日里专门与她唱反调的丈夫杨老三也被吓到了,丢下年幼的小儿子,慌不择路的去给朱氏请大夫。 西塘村虽然穷,但村里住着一位“赤脚”大夫。村里人都不值得他从哪里来的,反正他二十年前来了西塘村后,便没再离开过。他无儿无女,一个人西塘村中心位置的茅草屋里。老大夫姓孙,医术了得,人称“孙老爷子”。老爷子虽有妙手回春的医术,但他并未在衙门里登记入册,所以除了闲来无事时去镇上走街串巷外,最多的便是在家等病患上门。 穷人命苦,平日里有个小痛小病的并不会去看大夫抓药,孙大夫医术固然了得,但每日却并不忙碌。所以,当杨老三火急火燎的跑到他家请他出诊时,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孙大夫小心翼翼的给朱氏检查完,替她抹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然后给她开了两幅药后,才若有所思的出了杨老三家的院门。 朱氏的伤,真的是被村里柔柔弱弱的文秀打的? 孙老爷子有些不相信! 但是,事情就这么巧,孙大夫出了杨家大门之后,便遇到了端着洗衣盆去河边洗衣服的文秀。 文秀跟这位孙大夫不熟,换言之,她脑海里对这位孙大夫没什么印象。原身很穷,穷到食不果腹,所以根本没钱看病。一双儿女也算争气,从小到大,除了染了一些风寒外,还未曾得过什么大病。是以,原身没同孙老爷子有过交集,对他一点不熟悉。 然而,文秀“名声在外”,孙大夫却是认识她的。 “文秀丫头,杨家朱氏的头真是你打的?” 文秀刚想绕开孙老爷子打量的目光,却听到他更为直接的问话声传来,一点没拐弯抹角。她以为又是看热闹之人,心下一沉,语气不善的道:“是又如何?”停顿了一瞬,她又接着道:“怎么,你要替朱氏打抱不平?” 孙老爷子一愣,瞬间哈哈大笑,这丫头压根儿就不像传闻的那般懦弱嘛。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刺猬,谁靠近她,她就竖起硬刺扎谁。 “你笑什么?” 孙老爷子摇了摇头,越过文秀,往自家走去,只是走了一段距离后,自言自语的道:“虽然凶悍了些,但力道拿捏恰到好处,要不然,朱氏只怕就不只是嗷嗷两声了。嘿,这丫头,有点意思!” 文秀心里甚是奇怪,不知道这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望着孙大夫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才端着洗衣盆往河边走去。 文秀原以为朱氏看过大夫之后,杨老三就该领着朱氏上门来闹让她赔医药费了。可是,一切并未如她所料,她洗完衣服端回家晾好,又将锅里的鸡汤热好,娘仨吃过晚饭,也没见杨老三上门。 杨老三转性了? 不是文秀不相信杨老三的人品,而是杨老三的名声实在是不好。杨老三名杨勤,却违背了父母的期望,懒惰成性,好逸恶劳,人人嫌弃。据村里老一辈人说,杨老三上头原来还有一对双胞胎哥哥,但因为杨老三太过懒惰,父母和哥哥们辛苦存的钱每每被他败光,可谓是家徒四壁,最终连累两个了哥哥二十岁了也没娶到媳妇。后来杨家父母相继离世,哥俩对他也耗尽了耐性,不想被他拖累一辈子,便在一天夜里一道离开了西塘村,从此再也没回来。 朱氏当年嫁给杨勤说起来一出笑话,杨勤跑到邻村去偷东西,结果好巧不巧的偷溜进了朱家,然后看到了正在洗澡的老姑娘朱氏,从没见过女人的杨勤便动了歪心思。朱氏一声尖叫惊动了家里的男人,杨勤逃窜不及,当场被捉拿住。 朱家名声也不好,没人肯娶朱氏,朱老头问清杨勤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之后,便决定让杨勤娶自家女儿,然后偷盗和意图强奸这两件事就作罢。要不然,他们就直接抓了他丢到官府去,让他吃牢饭。 朱氏二十岁了,早就盼星星盼月亮想嫁人,然而苦寻无果,好不容易等来杨勤,虽然是个混账,但模样也还算周正,嫁给他也不亏不是?反正,她有自家老爹和大哥撑腰,还怕被他欺负了去不成?至于杨勤,偷东西不成反倒娶到了暖炕的媳妇,这种好事可不是随时都有的。于是,感觉被馅儿饼砸中头的杨勤很乐意的点头了! 很快,两人便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朱氏也争气,嫁给杨勤后,三年抱俩,替杨家延续了香火! 所以,就冲杨勤和朱氏这种人品,文秀也绝不相信杨勤和朱氏会就此罢休。然而,直到文秀次日醒来,也没等来杨老三,但她脑海里却忽然飘过了一件埋藏在原身心中极深的往事,也让她想明白了,杨老三为何没上门索赔了。 原来,杨勤曾在原身手上吃过亏,永生难忘的那一种。 第023章荷包蛋 若不是文秀这一整晚都想着杨老三这个人,兴许原身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也不会被自己窥得。她心里可怜原身的同时,也啐了杨老三两口唾沫——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娘亲,我饿!” 树儿揉着惺忪的眼睛跨过门槛,声音里带着几分憨萌之态。 文秀回神,看到儿子如此可爱的一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笑道:“那你去唤桐桐起床,娘亲给你们煮荷包蛋吃。” 荷包蛋? 兴许是荷包蛋的诱惑力太大,亦或是孩子真的饿了,树儿听到“荷包蛋”三个字后,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为之一振,应了一声“马上”,便“嗖”的转身进了屋,紧接着便传来他唤桐桐起床的声音。 文秀一边叮嘱他小心点,一边笑着摇头向着厨房走去。但是,她生完火,烧上水之后,心里又开始发愁了。家里的鸡蛋是她们仅有的食物,等这一顿把鸡蛋吃完,午饭怎么办?上山摘野果子吃吗? 按文秀的口味,她是最不喜欢吃荷包蛋的。可是,不煮荷包蛋的话,炒鸡蛋和蒸鸡蛋羹,没油没盐没米饭,根本就是难以下咽。若是煮白水蛋的话,没有最佳拍档牛奶,蛋黄噎人,她也不敢给两个孩子吃。想来想去,只有荷包蛋最好。最关键的是,鸡蛋个数本来就少,煮成荷包蛋后的汤还能垫垫肚子。 水烧开之后,文秀手脚麻利的将几个鸡蛋全部打入了水中,鸡蛋清落进滚烫的水中之后,立即凝聚成了一层白色,像一片包围着太阳的白云,样式很是好看。尽管文秀不喜欢吃荷包蛋,但她对今早的荷包蛋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文秀煮好荷包蛋,树儿已经把桐桐唤醒并且帮妹妹穿好衣服了。两人虽然同岁,但树儿却明显比桐桐成熟很多,能帮文秀做很多的事。 兄妹俩一脸兴奋和激动,手拉着手跑进厨房,垫着脚尖往锅里看,两张小脸均是露出馋样,逗的文秀呵呵笑。 孩子终究是孩子! “好了,快拿凳子坐好!” “欧欧欧欧,吃荷包蛋了!” 树儿很激动,赶紧听话的坐好,等着娘亲将煮好的荷包蛋端来。而她身边的桐桐更是兴奋,竟然围着文秀手舞足蹈,用糯糯软软的声音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文秀端着盛着荷包蛋和汤的碗,完全不敢动弹,生怕自己手没拿稳,滚烫的汤水洒在小姑娘身上。她出声制止桐桐,可是小姑娘兴奋坏了,哪里听得进去。最终无奈,还是树儿用蛮力让桐桐安静下来。 “娘亲,哥哥欺负我!” 得,桐桐倒是先告上状了! 树儿有苦难言,一脸委屈的看向文秀,桐桐不甘示弱,立即效仿。两双水灵灵且委屈的眼睛望着文秀,文秀再多的责怪也只能被堵在喉咙里了。 更何况,孩子只是激动坏了,何错之有? 文秀没责怪任何人,将四个荷包蛋分成了三份,树儿和桐桐一人一个半,她自己一个。小心翼翼的将碗放到孩子面前,率先抬起筷子,温声道:“娘亲知道你们有荷包蛋吃高兴,娘亲也高兴。但是,荷包蛋很烫,千万小心了,知道吗?好了,慢慢吃,别烫着了。”她闭口没提刚刚的事。 兄妹俩原本就不是真心闹别扭,一听娘亲说可以吃了,兄妹俩脸上的委屈之色瞬间烟消云散。 文秀心中藏有心事,见两个孩子高兴了,便埋头吃自己碗里的。谁知,两个孩子抬起筷子后却迟迟没下嘴。直到,她碗里被拨进她之前分成两半的鸡蛋。 “娘亲,我们人小,吃不了这么多。你是大人,你多吃点!” “嗯,桐桐也吃不了这么多。” 树儿话落,桐桐软软糯糯的声音连声附和。 文秀闻言,鼻头突然一酸,喉咙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能掉下来。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如此懂事,她...... “娘亲,你别哭,是不是沙子又迷了你眼睛呀?桐桐帮你呼呼!” 桐桐见娘亲红了眼,连忙丢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双手抱着娘亲的头,嘟着嘴朝着文秀的眼睛呼气。 文秀的眼眶瞬间更红了。 “娘亲,你别哭,你哭桐桐也想哭了!” “娘亲没哭,娘亲真没哭!”文秀的确没哭,只是替死去的原身和两个孩子感到难过罢了! “呜呜......” 好好地一个早上,一顿诱色可餐的荷包蛋,结果却惹得两个在厨房失声痛哭,文秀手足无措。时不时的从厨房传出文秀自责的声音,让人听的心里泛酸。 然而,娘仨谁也没注意到,厨房外有一道身影在院外站了许久,直到哭声停止了,重新抬起筷子吃荷包蛋了,那道身影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文秀从吃荷包蛋的过程中才知道,树儿和桐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荷包蛋。两个孩子从小过的如此心酸,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的抽痛。 “荷包蛋真好吃,难怪狗蛋哥最爱吃了!” “嗯,真好吃!” “每次我都闻着那味儿流......”口水!树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还谨慎的瞄了文秀一眼。 桐桐没树儿的自觉性,还在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哥哥,咱家的荷包蛋虽然很好吃,可是闻起来为什么没奶奶给狗蛋哥煮的那么香呢?” “好像是哦!” ...... 孩子们不知道荷包蛋为什么香味儿会不一样,但是文秀知道,李老太给李狗蛋煮荷包蛋时,肯定放了糖了。她们家什么都没有,煮出来的荷包蛋白盐白味,自然闻着不如李家的香了。 尽管荷包蛋没放糖,但是两个孩子却依旧小心翼翼的小口咬着,生怕嘴巴张大一点,一口就把荷包蛋给吃没了。 文秀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区区一个荷包蛋而已,怎么在孩子眼中就成美味了呢? 她将碗里还吃过的荷包蛋重新分成了两份,给孩子一人夹了一半,声音哽咽的道:“你们多吃点,娘亲以后也让你们每顿都吃饱饭、吃好饭的!” 第024章这些是哪儿来的? 野鸡、鸡蛋都没了,下一顿吃什么成了文秀这里最大的难题。不过,说来也是惭愧,她堂堂一个新时代的人,竟然在这千百年前的封建古代饿了肚子。若是有一天能回去,再同朋友们说起这事,脸面要往哪儿放? 文秀这两日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回到以前生活的地方,但是她看到懂事的树儿和可爱的桐桐,她心里又有些矛盾。虽然与孩子只相处了短短两日,但原身对孩子深深地情感让她有切身体会。说实在的,现在她真的有些舍不得。 但不管舍得舍不得,将来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现在都需要把日子过好了。否则别说回到曾经,就连能不能活到将来都成问题。 初秋之后,雨水便渐渐多了,虽然雨季让人不喜,让人们的生活产生不便,但此时却也是长菌子的时候,也是采摘野果的最佳时节。 人只要有一双手,就不至于会把自己饿死。文秀心里捉摸着,树林这么大,野味虽不能天天碰见,但树林里总会采摘到一些菌子、野菜、野果子吧。 反正,解决眼前的温饱问题为主,其余的东西,再慢慢想法子,活人总不至于被尿憋死不是?她就不信了,自己这辈子离了偷盗,会在这古代活不下去。 昨夜乌云闭月,前半夜却是没有降雨。直到后半夜,天空中才淅沥沥的下了雨,直到天亮时分才放晴。树林里树木繁茂,经过雨水洗涮的叶子金黄岑亮。地上是多年以来累积的厚厚枯叶,湿漉漉的地面有些湿滑,空气中时而飘来淡淡的腐叶味道。 文秀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拿着树枝在灌木丛中翻来找去,根据百科知识书中讲述的,菌子不都长在枯叶丛中吗?尤其是曾经她生活过的南方,有一种叫做“鸡丝菇”的菌子,在枯叶丛中生长,菌肉肥硕,味道鲜美。不管是用来煮蛋汤,还是干煸炒青椒丝,味道鲜美极了,光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在南方的一些农村,老人们都爱说鸡丝菇这种菌子是蛇吐出信子后,蛇的唾沫沾到地面而生长出来的。所以很多鸡丝菇的菌伞下,都会盘着小蛇。胆大之人无所畏惧,但胆小之人遇见,即便这鸡丝菇再如何美味,这人也是万万不敢再伸手去捡了。 文秀小时候也遇到过一次,在一处不算太高的悬崖上看到了几朵鸡丝菇,欣喜之余,便伸手去摘。结果她的手刚掀开菌伞,便看见鸡丝菇伞柄上盘着一条小蛇,顿时吓得她魂飞魄散。以至于她放在一旁的背篓也不敢要了,拔腿便跑。 想到这里,文秀咯咯的笑出声来。 小时候胆小,但是经历过那些事后,她却是什么都不怕了。别说小蛇,即便她现在遇到大蛇,她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将蛇给捉了,正好拿回家炖汤喝去。 “哎,看来鸡丝菇还真是可遇不可求,还是找点野果子回去先充充饥算了。” 文秀找了一圈,并没有瞧见鸡丝菇的影子,无奈之际,只能把希望放到树上。她只希望老天垂怜垂怜,让她摘几个果子回去。 老天爷到底没让她失望,赐给她很多野果子。只是,这树林里的果树是野生的,根本没人管理,果子又在蔽日的树荫下成熟,果实个儿小而酸涩,甚是难以下咽。 文秀一连爬了几棵树,分别尝了尝果实的味道。一口接一口的咬下去,差点没把她的牙酸掉。果子这么酸,两个孩子的牙哪儿受得了?可是,不啃野果子,吃什么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文秀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文绉绉的细胞,竟然脱口而出,一边念叨麻痹自己,一边将果子摘进篮子里。直到摘了满满一筐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爬下了树,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往家回。 她还没走到家门口,树儿和桐桐已经迎了出来。 “娘亲!” “娘亲!” 两个小家伙欢喜的在她怀里撒欢,她一颗心瞬间又柔又暖,仿佛自己倒在了一团棉花上,舒服的不得了。 娘仨在原地依偎了片刻,两个孩子便一人拉着她一只手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娘亲,我们又有鸡蛋吃了,我们还有蘑菇吃呢!” 鸡蛋? 蘑菇? 她从李俊身上顺来的鸡蛋已经煮了荷包蛋吃了,鸡蛋壳也扔了,家里哪儿还有鸡蛋?至于蘑菇,她今日在顺林里更是影儿都没见着。 文秀突然冷不丁惊出一身冷汗,该不是两个孩子自己跑去摘的吧?蘑菇的种类繁多,可是越鲜艳的越不能吃,孩子小,指不定就摘了毒蘑菇回来。幸亏她回来的早,否则,若是出点什么事,她怎么向死去的原身交代? 于是,文秀自己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她走进厨房,看到灶头上那几朵又大又新鲜的鸡丝菇和十几颗野鸡蛋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娘亲,你快给树儿和妹妹做蘑菇吃吧,我们饿了!” “嗯,桐桐也饿了,蘑菇好香呀!鸡蛋也好香!我还要吃荷包蛋!荷包蛋!” 两个孩子望着鸡丝菇和鸡蛋,嘴里的哈喇子横流,两对滴溜溜的大眼睛全被灶台上的东西占据了。看那架势,要是知道鸡蛋能生吃,怕是连鸡蛋壳也能一并吞肚子里去。 “这些东西,谁送来的?” 思来想去之后,文秀终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树儿和桐桐闻言,兄妹俩同时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道:“不知道。” 不知道? “你们在家没看到谁进过咱家厨房吗?” 兄妹俩想了想后,又是齐齐摇头,“没看见。我们来厨房里找吃的时候看见的,然后就在家门口等着娘亲回来了。” 文秀越想越奇怪,谁会这么好心给她们娘仨送吃的呢?咦,这哪里来的袋子? 文秀的目光落到灶台旁的一个棕色麻袋上,这明显不是她家的东西,她轻轻地掀开儿女的手,打开麻袋,竟然看见麻袋里装的全是土豆。 第025章鸡丝菇炒蛋 土豆对农家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却是能充饥的粮食之一。文秀预估了一下,这一麻袋土豆怕是有八九十斤,足够她们娘仨吃上半个月了。也就是说,如果她收下这袋不知来历的土豆,她至少半个月不会为吃什么发愁。而半个月,也足够她找到新的食物了。 其实,眼看着秋风渐凉,她们需要的不仅仅只有食物,还有衣服、被子、修葺头顶上的茅草屋......但是,现如今,没什么比不饿肚子更重要。 可是,万一这些东西是一个别人挖好的陷阱,想要冤枉她偷东西的怎么办?人心叵测,面对突如其来的食物,她不能不想的多一些。 这些东西,到底要不要收下呢? 文秀心中思绪万千,目光从树儿和桐桐两张渴望的小脸上扫过,她终于大胆的做出了决定——先收下再说。 文秀内心里一直都把自己穿越这件事看作是曾经偷盗太多的报应,所以她发誓以后不再偷盗,要凭双手致富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厨房里这些东西,并非她偷来的,既然不是偷的,那她就没必要害怕不是? “娘亲,你怎么了?娘亲......” “好了,咱们今天中午吃烧土豆和鸡丝菇鸡蛋汤。”文秀说话的同时,双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麻袋,“树儿,你去把院门关上。” “哦!” 树儿闻言,飞快的跑了出去。 桐桐见文秀提麻袋费力,也懂事的伸出细胳膊帮忙。虽然没半点儿力气,也没帮上任何忙,但她却兴奋极了,她也能帮娘亲的忙了。 文秀将麻袋里的土豆转移到了炕下。土炕要冬天的时候才会用,这时候已经封了通热口,不至于烧火的时候热气传过来将土豆烤坏了。将土豆藏在炕下隐秘不让人发现的同时,也能避免屋内偶尔出现的老鼠。说来也是好笑,她们家穷的竟然连老鼠也不愿意光顾。她想到这里不仅有些好笑,还真是省了养只猫浪费粮食了。 “哥哥,我们有了土豆,是不是以后都不用饿肚子了?”孩子还小,却是饿怕了,桐桐站在炕前舍不得离去,生怕自己一离开,娘亲刚刚藏好的粮食就没了。 树儿一双墨黑的双眼也紧紧盯着床下,听着妹妹问话,重重的“嗯”了一声,语气坚定的道:“娘亲肯定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我这两日吃的可饱了!” “嘻嘻......我也是,桐桐最爱娘亲了!” “你最爱娘亲煮的荷包蛋吧!” “哼,你不也是?” ...... 文秀掏出三个土豆后,用仅有的破床单将炕重新铺好,才去接两个孩子的话,“千万千万记得,谁也不能告诉咱家的土豆放在炕下,知道吗?”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文秀一点也不苛刻自己和孩子吃的,做午饭的时候,文秀出门摘了两片南瓜叶回来,毛茸茸的南瓜叶能有效的清洗鸡丝菇表面,却也不至于让鸡丝菇受到破坏。她将鸡丝菇洗干净后撕成了细长的碎片,装进了一个瓦盆里,然后往瓦罐里打鸡蛋。 她打了两鸡蛋后,突然想起家里没有盐和油。鸡丝菇炒蛋,不能没有油和盐怎么炒?没油吃倒还好,可是,人不能长期没盐吃, 否则,真的会生病的。于是,她心里有了计较,便拿了四个野鸡蛋急匆匆的出了门。没过多久,她提着一小坨盐巴和一小碗清油回来了。 她拿鸡蛋换盐和油去了。 四个野鸡蛋换来的盐不多,但也不算太少,能对付着吃上小半个月。至于清油,刘大河半换半送的。 文秀也没同刘大河客气,心里却将他的好默默记下,等将来她日子过好了,她定然会报答他这份恩情。她将换来的盐巴小心翼翼的倒进了破旧的盐罐里,撒了一小嘬盐到蛋盆里,拌匀之后,这才生了火。 这时候,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已经炊烟袅袅了。 文秀生好火之后,加了大柴,然后将洗干净的土豆埋进了灶膛里。等大火燃尽,烧土豆也该熟了。 烧土豆这种做法,既省柴、又不费劲儿,最关键的是一点不费油,穷苦的人们常常如此做法来填肚子。比起饿肚子,能吃饱是一种福分,怎能奢求土豆还有油水呢? 文秀将土豆埋好后,便往锅里舀了两勺子油,等油烧开之后,将伴有鸡蛋的鸡丝菇倒进了锅中。很快,金黄色的蛋液成型,裹在鸡丝菇上,同时散发出鸡丝菇和蛋的香味,很是诱人。 树儿和桐桐在一旁闻着味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个劲儿的念叨好香。 文秀笑着让小家伙们坐好,等鸡丝菇炒蛋出锅,便能开饭了。她愿意是想做鸡丝菇蛋汤的,可是,这么多鸡丝菇,全都做成汤就太浪费了。但是,要是放着不吃,鸡丝菇坏了,那就更是糟蹋粮食了。 其实,鸡丝菇炒蛋最好是能用猪油,猪油的香味浸入鸡丝菇中,味道更是诱人。但时下条件有限,菜油还是人家施舍的,她就不能太高要求了。等将来有了条件,她一定要屯很多猪油,想怎么吃怎么吃! 鸡丝菇是也是菌类,文秀怕孩子吃了没熟的菌子闹肚子,硬是炒了快两刻钟,她才将鸡丝菇盛进碗里。娘仨一人一碗,锅里还有富余。 “娘亲,好香好香!” “哇哇哇哇,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两日,破旧的茅草屋内传出最多的声音就是“好香好香”,包含了这些年兄妹俩饿肚子的心酸以及吃饱饭的喜悦。 他们以后不用饿肚子了,真好! 文秀这一顿可没再省着吃了,娘仨分食完锅里的鸡丝菇炒蛋后,又掏出灶膛里烧熟的土豆一人分了一个。只是,孩子胃口小,吃完鸡丝菇炒蛋便吃不下烧土豆了,纷纷摇头说吃饱了。 文秀替兄妹俩把土豆放好,将属于自己的土豆吃完,美美的打了一个饱嗝。她忽然觉得,这样不被人打扰的日子真舒坦,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第026章李桃花 人们常说,上帝在为你关上门的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可是,上帝有时候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替你打开窗户的时候却会同你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文秀娘仨连续吃了两天烧土豆后,李家的土豆不见了。 文秀出门洗衣服的时候,碰巧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惊在当场,仿佛李家的土豆是她偷的一样。 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家中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麻袋土豆真的是有心之人设的陷阱? 谁又会这么无聊呢? 李福?李禄?还是王氏,又或是周氏?文秀只觉得自己大脑有些懵圈,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如果真是李家人做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就只是想活活逼死她们娘仨不成? 文秀起初有些不淡定,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如果家里的土豆是李家人所为,他们不应该在事发后两日还没找上门。按照李老太和周氏的性格,只怕前脚放下赃物诬陷离开,眨眼功夫就折回来抓脏了。 如果不是李家人,家里的土豆到底哪儿来的呢?文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却也感谢这人让他们娘仨这两日免于挨饿。 宋晓月也来洗衣服,走到河边,一眼便瞧见了文秀,笑眯眯的走过去,把洗衣盆挨着文秀的盆放下,“秀娘,洗衣服呢!” 文秀回神,侧头见是宋晓月,“嗯”了一声,随后才将盆里的衣服放进了水里。 宋晓月也忙碌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同文秀说着话。在两人盆里衣服都快洗完的时候,河边来了俩未出阁的姑娘,其中一人看到文秀和宋晓月,脸色顿时一变,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孔雀,瞧着二人的眼神满是鄙夷。 “春香,你说一个到处勾引男人的荡妇和一个不生蛋的母鸡,谁更让人生厌?”说话的姑娘不等另一个姑娘说话,又恶毒的道:“按我说啊,两个都讨厌。前者啊,最好是沉塘喂鱼,后者嘛,休掉好了......” “李桃花,你说够了没!” “月娘,你也洗完了,咱们回去吧!” 宋晓月憋了一肚子火,霍然起身想给李桃花两巴掌,却被文秀拉住了。 “秀娘,你瞧瞧她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你好歹也是她三嫂......” “我真的没事,何必跟没有教养的人一般见识?更何况,有些人的目的即便不说明,也显而易见。你,何必给人机会呢?” “可是,我.....” 机会?什么机会?宋晓月一脸迷茫,不知文秀在说什么,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文秀见宋晓月一脸茫然,心知她还不知道那件事,心中暗暗叹了一口。随后,她才看了一脸青色的李桃花一眼,弯腰端起盆子,拉上端起洗衣盆的宋晓月,想要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她倒不怕李桃花,可是,她刚过了两天清净日子,她不想这么快去招惹麻烦。 李桃花跟着李老太耳濡目染,好的没学到,坏心眼倒是学了一大堆。自从原身被赶出李家后,她也是万般厌恶她们娘仨的。然而,文秀知道,她今日最根本的目的是想要嫁给王燕青,矛头更是对准了宋晓月,这是李老太和王氏曾经对话时,无意间她听到的。听李老太的口气,好像王家那边已经有准话儿了。 无奈宋晓月性子太直,不善揣度人心思,还以为李桃花是欺负她文秀,然后替自己打抱不平呢! 哎! 文秀虽然没把话说太明白,但是李桃花却听的清楚。她娘和大嫂二嫂说的没错,文秀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分不清自己到底跟谁才是一家人。啊呸,不对,她三哥早死了,她在外头勾三搭四,李家谁还认她这个儿媳妇。 哼! 虽说李俊回来了的传闻在西塘村炸开了花,可是,自从文秀将他赶走后,他便彻底失去了踪影。再加上文秀与朱氏在井边的对话,让村里人都清楚,李俊又走了。大伙儿心里都猜测,那人根本不是李俊,只不过是长的相像罢了,要不然,李家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只是,朱氏的下场让人记忆犹新,猪头脸还没有消肿,她们暗地里说归说,却是不敢再大张旗鼓的讨论文秀和李俊之间的事了。看过朱氏惨状的人全都发憷,杨老三也没去找文秀索赔,想必文秀真的是鬼上身凶悍的不得了,她们何苦说说八卦招来人家一顿打呢? 李家也如村民想的那般,那日归来的人根本不是李俊,只不过是文秀的奸夫。最终为文秀开脱之后,便速速离开了。是以,李桃花听过母亲和两位长嫂的话后,便更加肆无忌惮的羞辱文秀了。 谁知,自己却被人嘲讽了一番,到最后,这口气还没地儿出! “啊呸,什么玩意儿?不要脸的东西,把我李家的脸丢光了还这么横,那天怎么就没淹死她。哼!” 叶春香见李桃花一脸阴狠,与平日里乖巧模样判若两人,心中有些发憷。伸手扯了扯李桃花的袖子,轻声道:“花儿,人都走远了,咱们还是先洗衣服吧!” 李桃花望着文秀和宋晓月的背影,碎了一口唾沫,冷哼道:“迟早都是要滚蛋的玩意儿,就让她们再得意几天好了。” 叶春香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瞬间又笑意盈盈的李桃花一眼后,这才赶紧把洗衣盆放下洗衣服。 宋晓月与文秀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数落李桃花的恶性,说来说去,其实说的都是李桃花有样学样,跟着母亲和长嫂欺负三嫂子和侄子侄女的话。 文秀右耳进左耳出,“嗯嗯嗯”的点着头,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 李桃花这样的姑娘,等嫁人后,自然会有人收拾她的! 文秀并不接宋晓月的话茬儿,反而直接转了话题,“村里有石磨吗?” 第027章偷土豆的贼1 村里自然是有石磨的,属于公家财产,并不属于任何一户村民。所以,只要村民们想要磨粉,家里没有石磨的,都回去端着材料去村里。 宋晓月点头应了她之后,突然想起一茬儿来,疑惑的问道:“你家有什么需要磨粉的?”她不是鄙夷或者嫌弃文秀,而是文秀家一穷二白,什么粮食都没有,她问石磨做什么? 文秀猛然想起李家土豆失窃,她有些说漏了嘴,随即摇摇头道:“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家徒四壁,我有什么好磨的?我不过是看隔壁家嫂子端了玉米朝村里去,所以问问罢了。” 宋晓月一根筋,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没想过文秀会对自己撒谎,“哦”了 一声后,点了点头,又同文秀说了几句话,两人这才分道扬镳。谁知,她走了几步后,又转身唤住文秀,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李家不见了一筐土豆,你自己小心些,你那婆婆和嫂子们怕是又要来找你麻烦。” “......好!” 文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然后,端着洗衣盆飞奔似的往家跑。 李家老太婆千万别带着王氏周氏去她家闹事啊,文秀一边跑一边祈祷,生怕李老太等人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炕下的土豆翻出来。 不仅有土豆,还有她们娘仨没舍得吃的几枚野鸡蛋。 李家的土豆不知为何失窃,文秀家的土豆也并非她所偷盗而来,可是,文秀心里依然惴惴不安,若被人翻出土豆,她解释不清土豆的来源,李家人要冤枉她偷窃,她到时候是百口莫辩。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双腿也越跑越快。 然而,她还没跑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瞧见了李老太和王氏站在她家门外叫嚣的影子。只是她临走时吩咐树儿关好了门,李老太二人没能进屋。 呼—— 还好还好! “文秀你个小贱人,你快把门打开。你平日里给我李家抹黑就罢了,你竟然偷东西偷到老娘家了,你个挨千刀的荡妇,你若不开门,不把老娘的土豆还回来,看老娘今天不一把火烧了你的破屋子......” 李老太略显独特的公鸭嗓音传的很远,但也独具穿透性的穿进门板将屋内的树儿和桐桐吓得不轻。 兄妹俩相依相偎的坐在炕上,均是一脸恐惧的望着院门,在心里祈祷着娘亲快点回来。桐桐一个劲儿的喊着“我怕”,树儿也怕,但却将妹妹搂的更紧。 王氏伸手拍打着院门,脸上挂着阴阴的笑,这次只要能将文秀捉赃,再加上之前她偷人的谣言,她还不死?哼,不死也得蹲大牢去。 “弟妹啊,你偷别人家的东西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偷自家的东西呢?那些土豆啊,可是一家人十来天的口粮呢,哎,你让嫂子我如何说你?老三如今回来了,按理说你的日子更好过了,你却干出如此勾当,你说你......” “说什么说,脸都不要去偷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李老太心中憋着一团火,忍不住把王氏也一块儿骂了,然后指着茅厕那边对王氏道:“你,从那边翻进去,然后把门打开。” 王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一愣,当即摇头,“娘,那边可是茅厕,万一我掉下去了怎么办?茅厕那么臭......” “你不是庄稼人?你没挑过大粪?你嫌大粪臭,你平时吃什么粮食?粮食都是大粪灌溉出来的......”李老太脸色越发不好看,碎碎念了一大堆,将王氏骂了个狗血淋头,“赶紧爬进去开门,快点!” 王氏也算个厉害角色,可是在李老太面前,那也得自叹不如,最重要的是,她丈夫李福最为孝顺,若是知道自己违背了他老娘的意愿,回头还不狠狠收拾自己一顿? 然而,当王氏刚小心翼翼的爬上茅厕的屋顶时,文秀一声大喝,她当即吓得一跳,重心不稳,失脚滚了下去。不巧的是,她没能滚进臭烘烘的茅坑,而是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痛的她龇牙咧嘴。不过她倒是庆幸,幸亏没掉进茅坑里,要不然洗三天澡也洗不干净。 李老太听见文秀的声音,没管掉进院子里王氏的死活,听她嗷嗷的厉害,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她怒气冲冲的瞪着文秀,恶狠狠地道:“小贱人,你总算出现了。快把老娘的土豆交出来,要不然,别怪老娘打断你的手手脚脚。” 文秀原本有些心虚,尤其是在田埂上看到李老太和王氏上门而来,生怕自家土豆被翻出来。但是,她在田埂上冷静了一番后发现,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烧的土豆,没有削皮,也没有倒垃圾,李老太应该没有证据。 没证据,随便李老太和王氏怎么闹,那也是污蔑! 她才不管偷土豆的贼是谁,反正不是她自己就对了! “你说我偷了你家土豆,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你偷老娘的土豆需要什么证据?”李老太笑出声,一双眼睛更加阴狠恶毒,“三条穷贱命,田地什么都没有,一年四季颗粒无收,一点粮食都没有的人连续三天生火做饭?文秀,你当村里人都跟你一样傻?” 李老太发现土豆不见后,并未第一时间怀疑文秀。可是,王氏到处散播自家土豆被偷的消息时,带回来一个消息。她说文秀一连两日未出门找东西吃,家里竟然还定时生了火做了饭。 王氏当时把这当成笑话来讲,但是李老太却因此开始怀疑文秀。 虽然文秀生了三天火做饭与自家土豆昨晚才丢对不上,但是李老太一口咬定偷土豆的贼就是文秀了。 李老太一想到文秀那张令人恨不得撕碎的脸就来气,在家骂了文秀一大堆后,风风火火的带着王氏出现在文秀家门口。 谁知,文秀却紧闭不出,她更加确定文秀做贼心虚了! 文秀听完李老太的话,暗暗叹气自己想的不够周到。可是,如果不生火烧土豆,难道让她们啃生的不成?然而,李老太想这样给她定罪,实在是异想天开,她早已不是原来的文秀了! 第028章偷土豆的贼2 “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脏,你这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你家土豆......”文秀尾音拖的有些长,然后斜着眼睛勾着嘴角,拔高了声音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趁我不在家故意把土豆放我家准备诬陷我呢?” 文秀烧火的时日与李老太家土豆被偷的时间对不上,李老太心中其实知道这不太可能是文秀做的。但是,她苦于没有理由找文秀的茬儿,便借此由头带着王氏上门来。谁知王氏是个不中用的,她又被牙尖嘴利的文秀气了个倒仰,她只觉得自己再不冲进去搅合两把,她非得被文秀这小贱人气死不成。 李老太上前推了一把文秀,顺势上前踹了一脚院门,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还好意思说捉奸捉双,等老娘把你偷的土豆找出来,有你好看的.....王氏你是死人啦?还不赶紧来给老娘开门......” “......娘,我好像摔断腿了......好痛......” 过了几息的功夫,院内才传出王氏痛苦而呻吟的声音,李老太闻言,气的又是一阵发抖。自己没被文秀这扫把星克死,还真是命大! 气死人了真是! 随后,李老太气的又踹了破门几脚,这才解气了一些。 文秀听到王氏说自己腿摔断了,心中一阵幸灾乐祸,但却也没因此放过李老太,沉着脸在李老太背后道:“您老可悠着点,一把年纪了,腿踢断了倒没关系,可你踢坏了我家的门,那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前面半句话听上去还挺舒服,可后面半句,差点让李老太直接背过气儿去。这贱人,什么时候这般牙尖嘴利、尖酸刻薄了? 虽然前两日已经领教过文秀的凶悍,但李家人都把当时的文秀看作是鬼上身,李老太回家后还在家自己“立筷子”(民间一些地方的迷信活动,驱鬼用的),念叨了一大推,想赶走文秀身上的凶神恶鬼。她倒不是为了文秀好,反过来,她是巴不得恶鬼离开了,才能继续去找文秀算账。 谁知,这都三五几天了,文秀身上的恶鬼还没走呢! “娘亲,娘亲......” “树儿,别......”开门! 晚了! 吱嘎—— 文秀没料到树儿会跑来开门,想出声阻止,却是晚了一步。她话音未落,她家破旧的院门已经从里打开了。 “哼,给老娘滚开,小野种!” “娘亲!” “娘亲!” 李老太凶恶的推开树儿,脚步极快的冲进了院里。她进院子后,却瞧也没瞧趴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王氏一眼,而是直接冲进了文秀家的厨房。 文秀忙着去抓被李老太推开的树儿,没能及时阻止她进入院子。她镇静的一颗心忽然有些慌乱和紧张,炕下的土豆怎么办? “娘亲!我怕,呜呜......” 文秀刚安慰好树儿,想要追着李老太的脚步进厨房,谁知桐桐又从堂屋里惊慌的跑出来,张着双手扑进她怀里,又惊又惧。 “别哭别哭,都别怕,有娘在呢.....树儿,帮娘把妹妹看好......” “小贱人,你说你没偷东西,那你这些鸡蛋哪儿来的?你家有母鸡吗?你还说我家的土豆不是你偷的?”李老太风风火火的捧着几个鸡蛋从厨房出来,嗓音不是一二般的大,嗷嗷了几嗓子后,双腿朝着堂屋走去,目光却是落在王氏身上,两片嘴皮儿一开一合的吼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滚起来给老娘找土豆。要是找不到,你也别回李家了,该滚哪儿去滚哪儿去,还不快点!” “哎,娘,我就来,这就来,你别赶我走......” 王氏被李老太吼了两嗓子后,“断腿”竟然奇迹般的自动接上并痊愈了,虽然走路不太利索,但跟她之前说的“断了”,竟然半点没对上。是以,再次换来李老太一阵无情的痛骂。 文秀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 李老太骂骂咧咧的进了堂屋,王氏低着头一脸臊红的也跟了进去,文秀顿时大惊失色,顺手将桐桐塞给树儿,她自己像是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堂屋里。 李老太和王氏在仅有一张土炕的堂屋里转了几圈,却是没发现半个土豆的影子,婆媳俩人的脸不仅更黑了。 文秀跑进屋,见她们没有任何收获,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深呼吸了几次后,沉了脸,声音陡然变冷,刚想刁难李老太两句,却听王氏道:“娘,这土炕下面不是空的吗?你说,土豆会不会藏在土炕下?” 什么会不会,她家的土豆就是藏在土炕里! 文秀闻言,双眼如两把利刃般射向王氏,恨不得两刀将她剁碎! 糟了,怎么办? 虽然土豆不是她偷的,可是李老太和王氏只要翻出了土豆,那她百口莫辩...... “娘,土豆真的在炕里!” 文秀神游太虚的一小会儿功夫,王氏已经扒开床单,将土炕下的土豆找出来了。 李老太面色终于好了些,笑了! “还不算太蠢!” 王氏苦笑,一副恭敬的嘴脸奉承道:“娘说的是,儿媳以后还要跟娘多多学习。” 文秀脸上的血色褪尽,面色发白! 怎么解释? “这些土豆不是你家的,也不是我偷的......” 虽然这一句解释的话有些多余和苍白无力,但文秀却出于本能的想要辩解。她发誓再也不偷东西的,她也没再偷过东西。 这些东西,真的不是她偷的! 捉贼拿脏,如今“赃物”被翻找出来,纵使文秀说的再多,李老太也不会相信她是清白的。即便,她也很奇怪,她家昨夜被盗的土豆为何真的在文秀这里。 “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偷土豆的贼?”李老太捡起一个土豆,掂在手里,眼里露出狠毒的光芒,“小贱人,偷完人偷东西,不要脸的臊皮玩意儿,等着被剁了手脚沉塘吧!哼!” 文秀再一次领教了李老太心肠的歹毒,她生气自己没多考虑两次再收下这些土豆,她不会承认自己做了贼,瞬间涨红了脸,朝着李老太吼道:“我没偷!哪怕是闹到里正那里,我也没偷!” 文秀吼完,却听到周氏哭哭咧咧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娘,我找到咱家被偷的土豆了。” 第029章捉奸在床1 李老太刚“人赃并获”的给文秀定了罪要将她剁手后沉塘,周氏却哀嚎着跑进了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脸上顿时什么笑容都没有了,只剩下一肚子的火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一群饭桶! 周氏的突然出现,王氏也是一脸难看,等周氏跑进堂屋了,一连给她使了好几次眼色。但是,这时的周氏眼里却没将王氏放在眼里,可怜巴巴的朝着李老太跪了下去,“娘,你要给儿媳妇做主啊!” 做主? 第一时间,文秀、李老太和王氏都想到,难不成李家的土豆是周氏偷的不成? 李老太觉得自己老脸都丢尽了,趁周氏还把话说完,抬手就给了周氏一巴掌,瞪着眼骂道:“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还不滚回去。” 周氏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挨了一巴掌后,先是一懵,随后愣了片刻后,捂着左脸哭的更伤心,却也不忘继续说,“娘,我没有胡说,咱家的土豆被老二那个没良心的偷去送给赵寡妇了。他们俩.....他们俩......” “他们俩怎么了?” 王氏见缝插针,脸上写满了担忧,但声音却充满了几分揶揄。 李老太和文秀都是聪明人,即便周氏没把话说完,她们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们俩肯定睡在一起了。 周氏没理会幸灾乐祸的大嫂,呜咽着道:“他们俩在赵寡妇的稻草堆里.....那个......我今儿去找咱家土豆,正好就碰见了。还在赵寡妇家里......找到了咱家丢的土豆。呜呜......娘,你要给儿媳做主啊!娘......” “别嚎了!还不带我去看看!” 李老太又气又急,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揪着痛,这些不省心的玩意儿,真是气死她了。好不容易逮到弄死小贱人的机会,又没了! 李禄做了这种肮脏事,还被周氏好巧不巧的碰见了,捉奸在床,捉贼拿脏,这让李老太没心情再跟文秀纠缠下去,她得先把那不争气的儿子弄回家。至于文秀这里,她若说不出这些土豆和鸡蛋哪儿来的,回头再收拾她不迟。 “还不带路!” “是是是,娘,您跟我来!” 周氏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了,捂着脸爬起来,走在了李老太前面。 王氏紧跟而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文秀看了一眼堂屋里的土豆,心里琢磨着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大脑飞速的运转想对应之策,但想来想去之后,徒劳无果。 不管了,既然躲不过,那便面对好了。 但是,在此之前,她也要去看看李家如何丢人,李禄如何脱身! “树儿,你把门关好后,把妹妹带屋里去,娘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文秀将孩子抱在一起,在两人额头上各亲了一下,便出了门。 李禄和赵寡妇苟且这种事,她可不能让孩子去看热闹。要不然,给孩子的成长历程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树儿算是同龄孩子中很懂事的了,不吵不闹,听了娘亲的话,关好门,带着妹妹回了屋。只是,孩子脸上却露出从未有过的冷然之色。 文秀追着李老太婆媳三人的脚步走到周氏捉奸的地方时,赵寡妇家门口已经围了十来个看热闹的村民了。 赵寡妇家的草垛在她家房屋后面,农家人收割完稻草之后,都会把稻草收割晒干,然后堆成草垛,方便生火、铺床、盖房顶。赵寡妇也不例外,虽然家里只有一亩薄田,但每年的稻草都收割码放整齐。 今年的粮食刚收割完,雨水太充足,使得稻草没能及时晒干码放,赵寡妇搬回来的稻草还散乱的堆着,这便成了她与李禄苟且的地方。周氏也不怕丢人,指着毫不臊皮的赵寡妇描述她看到的景象,当真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两人滚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拜。 李老太在人堆中扫了一眼,并未寻到李禄的影子,当即对周氏吼道:“你不是说老二在吗,人呢?”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李禄不在,赵寡妇俨然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李老太这是有火没地儿撒。 周氏刚顾着倾诉李禄的荒唐事,也没注意李禄在哪里,听完李老太的话寻了一圈,果然没发现李禄的影子,出声道:“娘,我亲自抓住那对狗男女的岂会有假?那不要脸的东西,肯定是跑了。” 李禄的确跑了,他趁周氏去找李老太时便穿好衣服便溜了。但是,那些知道李家一些事情的老人知道,李禄肯定就躲在某处呢! 李老太心知自个儿子是什么货色,平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如今,李禄明知她这个当娘的最痛恨寡妇,他还偏偏跟寡妇搅合在一起,还被人当中抓住,这个挨千刀的真是要气死她! “大伙儿今日可瞧见了,赵寡妇不守妇道,丈夫死后与人不清不楚,勾勾搭搭,祸害别人家庭,被人抓了现行也毫无羞愧之心,大伙儿说,今日不将她沉塘了,咱们村以后可怎么安生得了?” 李老太一番义正言辞,说的大义凌然,可心肝奇黑,文秀还没被她害死,她又想把这毁了李家名声的赵寡妇给沉了。 众人有些木讷,不知该不该接话,不管怎么样,好歹也是一条命啊。这怎么说沉就沉?这李老太难不成想当里正? 李老太没听到众人附议,一时间里有些尴尬,刚想再陈述赵寡妇几条恶行,却听赵寡妇道:“李老太,他说了要把我娶回去做妾,我与他之间怎么能算偷人苟且?只不过,算是提早入洞房是了。” 周氏闻言,顿时七窍生烟,面目狰狞的吼道:“他敢!赵寡妇你个臊皮玩意儿,你勾引我丈夫,你不得好死!” 赵寡妇见周氏如同母夜叉一般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斜睨着她,掩嘴轻笑道:“瞧你这泼妇模样,换做是我,早把你休了赶出家门了。不过,你不该不信才对,你不是瞧见那一筐土豆的聘礼了吗?难道不是?” “你......” 李老太见一向凶悍的周氏在赵寡妇面前节节败退,她不由得冷了脸,喝道:“都给老娘住嘴!” 第030章捉奸在床2 周氏当即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然而赵寡妇却撇了撇嘴,朝着李老太翻了两个大白眼。但最终结果,她也没作声。 李老太瞧了一眼看热闹的大伙儿,心里也有气,这些人不忙着说话,还留下来做什么?看她李家的家丑吗?她不由得冷了脸,语气不好的出声道:“你们都没事干吗?赖着还不走!这里没你们事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像木头似的杵在这儿。” 然而,除了一两个平日里常被欺负的主儿离开了,其余人依然岿然不动的站着继续看热闹。 姓李的这一家人,这两日还真是热闹。 文秀站在院外也没离开,反倒挡住她的人离开之后,她能把赵寡妇家里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也能听的清清楚楚了。 走的好! 赵寡妇的丈夫赵德胜死了十来年了,她带着唯一的儿子却也没改嫁,一直守着赵德胜留给她的两间屋子和一亩薄田过活。只是这十来年,她耐不住寂寞,总是在背地里偷人,总让人撞见有男人大清早从她家出来。并且,村里好几个男人都跟她有一腿。 李老太动不动提到的沉塘一说,原本西塘村的村规里是有这一规矩的,只是,随着年代久远,民风越发开放,浸猪笼沉塘的事很多年没发生过了。前几日李老太将文秀沉塘,这完全是她个人意愿,没有里正他们的审批,这其实是滥用私刑,有谋杀之嫌。只是他们村偏僻,文秀没追究,村里人也人没帮文秀出头,这便不了了之了。 否则,李老太是要吃官司的。 今日李老太再次提起沉塘,看热闹的人没敢应下,一来因为这是人命不敢随便应声,二来因为这条规矩真的很久没施行过了。三来,沉塘是沉奸夫淫妇,那是要将李老二一块儿沉了吗? “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想要进我李家的门,等我死了吧!哼!” 李老太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寡妇,赵寡妇想进她李家的门,想都别想。这种祸害,就应该沉塘淹死了事! 她绝对不会答应儿子娶赵寡妇这种女人进门! 赵寡妇闻言,再次撇了撇嘴,“李老太啊,你不答应?可是,你儿子迷恋我呀,你让我怎么拒绝?你问问你儿子,他那明媒正娶的妻子能在床上让他快活吗,嗯?”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 周氏又羞又愧,气的破口大骂,双手也朝着赵寡妇扑去。 赵寡妇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听她说话就能听出来。这女人,比周氏这些泼妇们还要难收拾数倍,周氏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口都不是她的对手。 譬如现在,周氏凶神恶煞的冲过去,想要撕碎赵寡妇那张犯贱的脸,可还没碰到人家的脸,就被人一只脚绊倒,扑在地上哇哇大叫。 “哎呀,周氏,你瞧瞧你这模样,即便穿着再好,人长的磕碜,那也没法勾得住男人的心啊!” 赵寡妇最后补上这一刀,周氏肺都要气炸了! 周氏被赵寡妇三言两语灭了,还有李老太在呢!她没闲着,把矛头指向了李老太,笑呵呵的道:“李老太,你这张口闭口要把我沉塘,那你家老二沉吗?我想,你这么见不得寡妇,干脆把你儿子也一块儿沉了。让我呀,跟他做一对患难夫妻,到下面也有个伴。这也遂了你的愿不是?” “你——” 纵使李老太再痛恨寡妇,可她却舍不得儿子李禄被沉塘的。开什么玩笑,她的宝贝孙子没了爹怎么行? 再说了,如果将他儿子沉了塘,周氏不也变成寡妇了?以后还成天每日在她眼前晃悠,她非得疯了不成。 李老太愣了片刻,朝着赵寡妇吼回去:“你勾引了我儿子,凭什么要我儿子跟你一块儿死?你个不要脸的臊皮玩意儿!” 这就是不愿意了? 村民们闻言,全都嗤之以鼻,李老太还真是好大的脸。可见,她的心肝不是一般的歹毒! “你不愿意让他死?可那怎么办呢?你儿子为了和我睡,把你家土豆都给我送来了,还说呀,今晚再给我搬点粮食来呢......” “他敢!” 赵寡妇并不与李老太争论李禄敢不敢的问题,挑了挑眉道:“你若舍不得把你儿子一块儿沉了,就赶紧带着你这泼妇般的儿媳妇回去吧,省的在这儿丢人现眼。”话落,她目光落在周氏身上,冷哼了两声。 周氏扑倒在地摔到了牙,在地上痛的死去活来,这会儿还没爬起来呢! 众人见李老太迟迟不作声,全都跟着起哄,纷纷指责李老太不公正,捉奸都捉实在了,凭什么只沉淫妇一人呢? “李老太,要不要我们去帮你把里正请来呀?” “我看行,里正最公正了!” 文秀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见村民们起哄,她也见缝插针,“西塘村不沿用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了,那去县衙吧?县老爷懂的多,又明辨是非,肯定能判奸夫到底一起沉塘不沉塘......” 周氏好不容易爬起来,又听到乡亲们说的风凉话,脑袋气的嗡嗡作响,叉着腰朝着大伙儿吼道,“够了,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插嘴。” 赵寡妇瞧见周氏的狼狈样,拍着巴掌嚷道:“哎哟哟,有些人还真不知道收敛呢!这等泼妇样,活该没男人疼啊!” “够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李老太黑着脸,喝了周氏一声后,瞎起哄的村民们也静了声。随后,她便给王氏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屋去拿属于自家的土豆,而自己却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伙儿道:“今儿的事想必是误会了......” “娘,是我亲眼看见的,不是......”误会! “你给我闭嘴!”李老太喝住一脸不甘的周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恢复了虚假的笑容,接着道:“既然误会了,那属于我们家的东西就必须带走。不过啊,今儿我倒是抓到了一个真正偷土豆的贼。趁着大伙儿有空,老婆子跟大伙儿说道说道。” 文秀一听李老太的话,心思瞬间明了。村民们也明白过来,李老太要转移话题,便笑着问道:“李老太,你这沉不了赵寡妇,又想剁了谁的手不成?” 第031章解释 李老太一听有人出声,立即看向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更加灿烂了,独特的粗嗓音拔高了几分道:“老婆子一把岁数了能剁谁的手?不过是碰巧抓到了一个贼而已。” “谁啊?” “就是,谁啊?” “你家的土豆不是找到了吗?没听说谁家的土豆又不见了啊。” “就是,你家的土豆不是在赵寡妇屋里么?喏,王氏都扛出来了,你不会说这贼是王氏吧?哎哎哎,怎么打上了?” ......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的热闹,杨老三双手环抱笑的正欢,指着从赵寡妇家堂屋里出来的王氏吼了一嗓子,哪知赵寡妇眼疾手快,从“做贼”的王氏手中一把夺过了箩筐。 王氏的性子也是个不好相与的,暗地里焉儿坏焉儿坏那种,向来吃不得亏。她可不是周氏,空有一身泼妇骂街的本事,实际战斗力根本不行。是以,她被夺过土豆之后,便与赵寡妇展开了一场让人大跌眼镜的土豆争夺战。 在文秀原身的印象中,王氏就属于那种有心计的妇人,最擅长挑拨离间,暗地里使坏。可今儿为了一筐土豆,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强悍战斗力,丝毫与朱氏这种泼妇级别的妇人无异,看的众人频频咂舌。 李家的媳妇果然都你不是吃素的! 这句话的含义,自然也包括了文秀在内,要知道她近几日战绩辉煌呢! “干什么干什么?老婆子有正事儿说呢?你们俩打什么?大伙儿快把她们拉开,别打出事来了.....”李老太看见王氏和赵寡妇打架,嘴上说的让村民把人拉开,其实心里面想的是王氏能把赵氏打死最好了,“哎哟喂,拉开拉开!” 村民们也怕真打出事儿来,三五几个上前,将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分开。但两人谁也不输那一口气,胳膊被人架住了,双腿却拼命的向对方踢去。 最终,王氏和赵寡妇两人均是披头散发,一身狼狈。但是,实际上,王氏挨了赵寡妇一脚,吃了点闷亏。 虽然闲来无事总喜欢看看人家的家长里短,可看了好一会儿后,无疑是婆娘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大伙儿看的有些疲倦。他们把两人拉开后便想着离开,却被李老太给喊了回来。 “你们怎么就走了?那个贼偷去的土豆你们不要了?” 大伙儿有些不耐烦,嚷道:“你光说贼贼贼,你倒是说贼是谁啊?谁家的土豆也跟着不见了啊?” “就是!” 李老太见再卖关子就该把这些人惹烦了,瞧也没瞧身旁的王氏一眼,嚷道:“自从我李家娶了文秀那克夫的小贱人,家里事事不顺。我儿命短,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哀痛。明知那不守妇道的玩意儿偷人,却又不能将她定了罪,想着看在我儿面子上得过且过。谁知,今儿我去看望我孙子,竟然发现她偷了别人家的土豆,全部藏在炕床下,足足有八九十斤之多......” 文秀就站在门外,听着李老太带着哭腔的粗喉咙,心下一沉:要来的终于来了! 大伙儿这下算是彻底听明白了,李老太这是说文秀呢! 只是,他们面面相觑,均是有些不明白,文秀什么时候做贼了?并且,她偷了谁家的土豆? “哎哎哎,文秀不是就在这儿吗?”有人摇头晃脑之际,想起之前院外的文秀,当即喊出声来,随即又道:“文秀,你快来,你来说说。” 自从这两日文秀凶悍的事迹传遍全村后,即便李老太说的绘声绘色,村民们也不敢武断的附和了,他们可不想跟朱氏一个下场。 文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见大伙儿喊她,面无表情的直接走进了赵寡妇的院子。只是,她还在纠结怎么撒这个谎圆过去呢? 麻蛋,谁送给她土豆又不留名呢? 真是坑爹坑死她了! 赵寡妇风情万种的将自己被王氏扯散的头发别到耳后,勾着嘴角,明知故问的揶揄道:“哟哟哟,这又唱的哪出呢?敢情,李家是贼窝呢?” “我没偷!” “你家才是贼窝,谁跟她是一家的!” 文秀和李老太同时开口,只是两人强调的重点却不一样。前者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李家人,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至于后者,李老太压根儿就没把文秀当做一家人,赵寡妇的话,她自然不会认同。 赵寡妇噗嗤笑出声,用略带同情的眼神飞快的瞥了文秀一眼后,低声笑着,却是不再作声了。 “文秀,你说你没偷,可是你婆婆说从你家炕床下找出了八九十斤土豆呢,你家无田无地,又与娘家断了来往,你家里土豆哪儿来的?” “就是,口说无凭,你说不出土豆哪儿来的,你就是偷土豆的贼!” “三弟妹,既然不是你偷的,那你得跟大伙儿说清楚来源啊!” “她说不定就是贼呢!” ...... 村民们七嘴八舌各说不一,王氏和周氏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院子里就十几个人,却热闹的像是菜市场一样。 文秀心中有些发虚,不是她担心这些人会把她怎么样,而是,她真的说不出土豆的来源。即便是上辈子她是一个贼,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偷的东西,她是不会承认的。更何况,这辈子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会再去做贼的。 以李老太为首的村民咄咄逼人,他们见文秀迟迟不做声,一个个便认定了文秀是贼。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文秀偷的到底是谁家的土豆。 文秀心中虽然依旧疑惑和心虚,但是,面上却一片镇定自若,不理会周围的嘈杂之声,清冷的眸子看向李老太,冷冷的道:“既然你说我的土豆是偷来的,那你说,我偷的是谁家的土豆呢?” “是......” 是谁家的呢? 李老太被问住了! 她扫了一眼院里的人,哼哼了两声后,气势汹汹的道:“你偷的当然是我家的。” “你家的?” “对,我家的!” 李老太话落,便有人跳出来反驳,“李老太,你家不是就不见了一筐土豆吗?你说的八九十斤土豆又能装两框了。你前后对不上,不打脸么?” 第032章解围 李家不见了一筐土豆便已经闹的全村皆知了,如果真不见了三框土豆,李老太还不把整个西塘村的底儿翻了?再说,土豆是被李禄给偷到赵寡妇这儿的,李老太、周氏、王氏都说的是一筐,这会儿子变卦,着实太打脸。 更何况,事情会这么巧,李老二和文秀同时偷土豆? 虽说无巧不成书,可这未免也太过巧合。是以,众人不得不怀疑李老太在撒谎。但从文秀的辩词看来,她家的确有八九十斤土豆,只不过那些土豆肯定不是李老太家的。 李老太瞬间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响,不再跟人纠结文秀家的土豆是不是属于自己的,直接一口咬定土豆是文秀偷的。 文秀无田无地,又长年累月被人欺辱,她带着一双儿女能够活着,在西塘村算得上是一个奇迹。李老太如今又一口咬定她偷东西,认证无证俱在,她真是百口莫辩。如果她实话实说,鬼才相信土豆是自己长脚出现在她家厨房里的。 文秀不止一次两次在心中咒骂那个送自己土豆不留名的家伙,东西不是她偷的,她也解释不了东西哪儿来的。 哎,心好乱! 村民们见文秀又不说话了,有些人又开始怀疑文秀。但是,更多的人却站在了文秀这一边,相信文秀是清白的,这一切是李老太在冤枉她。毕竟,李老太这些日子做的事,让他们这些外人都感到心寒。 王氏趁人不注意,走到杨老三旁边,压低了声音道:“老三,你为你婆娘讨公道的时候到了,还不抓紧机会。” 自从文秀走进院子后,杨老三便没再作声,默默的站在大伙儿后面。他听到王氏说话,眼一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自己又不是傻子,凭什么替你们李家人出头? 再者说了,文秀这俏寡妇跟别的寡妇不一样,凶悍的模样也不只是这两日,只不过是那些人从来没见识过罢了。要知道,自己上一次......不想了不想了,光是想想就丢人,更多的是后怕。 杨老三晃了晃脑袋,赶紧忘掉那些让人不愉快的记忆,闷声道:“左右不过你们李家人的家事,我凑什么热闹?至于我家那婆娘,平日里嘴就碎,活该。” 王氏听到杨老三说这番话,眼睛都瞪直了。这泼皮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冷哼了一声,又走回了李老太身边。 李老太迟迟不见村民们出声针对文秀,心中隐隐不安,扯了扯周氏的衣服,周氏瞬间会意,肿着的嘴巴一开一合,双眼里满是恶毒的颜色,“文秀,你偷了土豆还不从实招来,非要家丑闹到全村人知晓才满意?我们要不要去请里正,问他怎么处理你这儿偷窃贼!” “好啊,找里正就找里正。”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文秀突然应了周氏,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没偷东西,不能算贼。可是,二哥好像偷了土豆送给赵寡妇吧?” “放屁!他拿自家的东西算偷吗?” “既然不算偷,你们又何必大张旗鼓的满村抓贼?” “这.....” “偷自家东西,也算偷!” 周氏被文秀问的哑口无言,嘴巴痛的她倒吸冷气也顾不上,脑袋飞快的运转着想要如何碾压文秀,刘大河的声音却传进了耳朵里。 看热闹的人见里正来了,纷纷笑着打招呼,殊不知却热脸贴了冷屁股,刘大河板着脸道:“三天两头的跟着起哄,也不嫌丢人。” 众人:“......” 这热闹又不是他们造成的! 村里能被选为里正的人,都是有一定威望和能力的人。刘大河年纪轻轻做了里正,自然有他的长处。他这一番话虽然说的有些重,可到底被人尊敬,那些被指责的人大气都没出一下,全都敛了笑意噤了声。 刘大河看向李老太,声音算不得多恭敬,但绝对心平气和,“大娘,你家土豆已经找回来了,怎么还不回家呢?” 周氏巴不得文秀被剁手、然后沉塘,以为刘大河来了,她把文秀偷土豆的事说上一说,文秀就倒大霉了。于是抢先李老太说道:“里正你来的正好,文秀这小贱人,偷完人偷土豆,真是把咱们西塘村的名声都坏尽了。我娘和大嫂亲自把赃物扒出来的,我去她家屋里也看见了,认证物证俱在,把她的手剁了沉塘吧。还有,那两个小东西,根本就不是我李家的种,即便不忍心一块溺死,那也得取消户籍,贩卖为奴......” 周氏的心肠还真黑,弄死文秀不算,还惦记着两个孩子死不了! 刘大河听他说了一大推,眉头不悦的蹙起,瞥了一眼一直未作声的文秀,目光落到周氏身上,声音不高不低的道:“文秀家的土豆,是我送的。” “你送的?”周氏瞬间露出惊讶之色,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李老太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如果是刘大河送的,文秀干嘛不说?反而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呢? 刘大河见众人面露疑色,又接着道:“文秀溺了水,没法出去找吃的。两个孩子还小,没有东西吃会饿死。我担心直接送给她们娘仨,她们不接受。所以,趁着她们不在家,我才把土豆放到她家炕下的。” 众人闻言,瞬间明了,原来是这样! 李老太、王氏、周氏婆媳三人,虽然很难接受刘大河的说辞,但里正都说了是他送的,村里人也没人说自家土豆不见了,那些土豆即便不是文秀正当渠道来的,她们也不能再继续说她偷盗了。 要不然,他们便是直接质疑刘大河的话的真实性! 文秀起初也以为是刘大河送的,毕竟他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可是,土豆明明是她自己放到炕床下藏好的,与刘大河说得对不上,刘大河在帮她撒谎。换句话说,刘大河是来帮她解围罢了! 那些土豆,也不是刘大河送的! 不管土豆是谁送的,李老太一行人却是没再污蔑她偷盗,同刘大河说了几句话后,眼神恶毒、面色尴尬的扛着自家土豆离开了赵寡妇的院子。 随后,大伙儿也匆匆离开。 只是,谁也没想到,赵寡妇屋内有三道影子从窗口掠出了院子。 第033章拒绝 刘大河虽然替文秀解了围,文秀嘴上也道了谢,但两人心中却是所思不一。 文秀不想再纠结谁给她送的土豆,也不想跟刘大河继续耗下去,从原身的记忆得知,刘大河对她有意思。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以至于这么几年了,原身也没答应刘大河的请求做他的续弦。 刘大河虽然比文秀大十几岁,但为人耿直、仗义,又是村里的里正,名望颇高,再加上这些年他是真心实意的帮助原身,没有因为原身拒绝自己而怀恨在心,原身如果答应做他的续弦,两个孩子的生活会有保障,她的下半辈子也会幸福。 然而,原身没答应。 文秀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但上辈子就是颜控。刘大河人虽好,但颜值......算了,现如今温饱尚未解决,那有功夫挑男人? 刘大河的爱意,这辈子注定得不到回应。 既然如此,何不早点断了他的念想? 文秀一边走一边想,心中拿定主意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跟在她身后的刘大河一个不留神,差点直接与她撞上。 刘大河面露尴尬之色,立即退后了两步,微红的脸颊缓缓缓和了一些后,出声道:“文秀,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赵寡妇家了?” 文秀摇头,望着眼前这个面色腼腆的糙汉子道:“没,我就是想重新谢谢里正您。多谢你这么几年对我和两个孩子的照顾,让我们娘仨不至于饿死.....” “文秀,其实那些土豆.....”刘大河出声打断文秀的话,却只说了一半便顿住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之后,才继续道:“那些土豆你们慢慢吃,等吃完了,我再送来。” 刘大河犹豫之后,把送土豆这份情占为己有了! 如果文秀不知实情,还会感动几分,但她却是百分百肯定土豆不是刘大河送的。但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心地也不坏,无非是有点自私心作祟罢了。她不想揭穿他,扯了扯嘴角,“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我家老三回来了,家里的事,该让他操心才是。” “可是.....” 刘大河的话哽咽在喉,因为文秀已经跑远了! 刘大河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块似的,沉重的难以挪步。他痴痴的望着文秀跑远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李俊啊李俊,你为何偏偏这时候回来了......” 文秀很快便将刘大河抛在了脑后,脚步飞快的回了家。此时,树儿已经牵着妹妹的手,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盼了她老半天了。 “娘亲!” “娘亲回来了!娘亲回来了!” 孩子看见娘亲,脸上所有的担心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激动,兄妹俩围着文秀转啊转。 文秀觉得眼花头晕,赶紧让她们停下,歇了片刻才一手牵着一个宝贝进了院子。随后,她便关了院门、落了门闩。 桐桐一进屋,便拉着文秀的手晃啊晃,嘟着嘴可怜兮兮的道:“娘亲,我饿了。” 树儿肚子也饿了,但却假装不饿,在脸上划“羞羞”,对桐桐道:“小猪妹妹,只知道吃,以后胖成圆球,长大就没人要了。” “哇哇.....” 得,桐桐一听长大后没人要,直接哭上了。 文秀刚想去收拾地上的土豆,无奈女儿哭上了,只得先安慰她。她安慰桐桐的同时,温声细语的对树儿道:“树儿,你这些话哪儿学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欺负自个儿的妹妹呢?哪儿有哥哥这么说自家妹妹的呢?” 树儿听的认真,点头说自己以后只会保护妹妹,不会再欺负她,至于那些话嘛,都是从王二牛那儿听来的。 王东升的二儿子王二牛,平日里除了欺负弟妹就是欺负弟妹,树儿学来的那些话,都是他骂自己那个胖乎乎的三妹王小丫的。 文秀细心的教导了树儿几句,便让桐桐与哥哥握手言和,从灶膛里扒了两个烧土豆递给兄妹俩后,便让他们在院子里玩耍。而她自己,则进屋去收拾地上的土豆。 这些土豆,不能再放在炕床下了! 文秀将家里的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除了自家炕床下能放土豆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放土豆的地方来。 李老太婆媳三人曾今连三个红薯都来抢,如今知道她们家有这么多土豆,只怕不会安生。但是,她又能把土豆藏哪儿来防贼呢? 想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最后,她不得已将土豆重新放到了炕床下。然后,拥抱着孩子们沉沉睡去。 文秀倒是睡了,可总有人在寂寞的夜里失眠。 唐元看着在河里游了有快一个时辰的主子,唉声叹气了一番,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曾逸,低声道:“你说,爷是不是不高兴呀?” 是不是? 爷脸上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曾逸斜眼对唐元翻了翻白眼,一副嫌弃的口吻,“爷不高兴,但似乎不是因为今天的事。” “替人做了嫁衣,爷竟然没有不高兴?”唐元语气有些激动。 曾逸不置可否,但他敢肯定,爷不高兴的确不是因为今天这事。要知道,自从爷回了这穷困的西塘村,就从没高兴过。 河里的人耳聪目明,即便岸上的二人说的小声,但他却也听的真切。他浮出水面,修长的胳膊划水,三两下游到了岸边,爬上岸,阴沉的瞪了人唐元和曾逸两眼,便湿漉漉的走了。 唐元和曾逸对视了一眼,两人面色凝重的低下了头! 文秀睡的太早,鸡鸣时分醒来后,怎么也无法再入睡。她干脆小心翼翼的起了床,进了厨房烧火做饭。 家里就只有土豆,所谓的做饭也不过是烧土豆而已。可是,吃了几日的土豆实在是有些腻嘴,她不想再吃。抬起手上的土豆看了看,重重的叹了一声气,将土豆埋进灶膛里,往灶膛里添了柴火后,又往锅里加了水,这才挎着家里的篮子出了门。 昨日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河里有不少的鱼,也不知道今早有没有缘分抓两条回来打打牙祭呢! 第034章捉鱼 文秀提着篮子朝着河边走去,村里的狗吠声响起,此起彼伏。等她走到河边时,天色渐亮,河对岸已经有勤快的农人在地里忙活了。 围绕着西塘村这条河叫青柳河,是西塘村人以及邻近几个村耐以生存的母亲河。青柳河并不宽,河面只有七八米宽,但河水极其清澈,河水也有两三米深。多年以前,便有一对洗衣服的母子淹死在这河里。 听老人说,那孩子顽劣,在母亲洗衣服时不小心掉下了河,母亲慌张去救他,一同掉进了河里,最后都不幸淹死了。因为如此,大人们总是叮嘱小孩子不能到河边玩耍,一来怕孩子们溺水,二来觉得淹死过人的河流不“干净”。不仅是小孩子,就连大人们除了洗衣服、挑水灌溉之类,其余时候都不怎么靠近河边。 文秀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关于青柳的信息,消化完这些信息,她已经走到河边了。 “呼——” 文秀放下篮子,伸开双臂,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出,清新的空气穿透肺腑,舒服极了。 穿越来这个劳什子的西塘村,除了两个孩子外,只有这里的空气让她最兴奋了! 上一世生活的时代,植被被严重破坏,雾霾、沙尘暴、工业污染等环境问题,让空气变的污浊不堪。与这里的新鲜空气比起来,说自己曾经活在生活地狱里也不为过。 文秀深呼吸了几次后,只觉得人精神抖擞,弯腰提起篮子,便跨到了平日洗衣服铺就的石板上。石板错落安放,中间留有一尺左右宽的缝隙,方便洗衣服的人舀水泡衣服。然而,就是在平日不起眼的石缝里,她看到了让她激动的东西。 第一眼看去,文秀还以为自己眼花,但再仔细看去,确实是活鲜鲜的鱼无疑! 老天爷兴许在忙碌之后终于瞧见了文秀娘仨的可怜,在她踏着清晨的薄暮去河边抓鱼时,特意河边洗衣服的石缝里送给了她两条半斤左右重的鲤鱼。 运气真是好到爆! 文秀不过是想踩着石板看看河床,却不料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有两条鲤鱼竟然昨夜绕进了石缝里没绕出去,让她白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她欢喜的将鲤鱼装进篮子里,想要再看看还有别的“恩赐”没有,寻了半天,却是半点东西也没见着。 两条鲤鱼已经很不错,活蹦乱跳的,新鲜的很,文秀心满意足。 终于,两个孩子能尝尝鱼的鲜味儿了! 文秀欢欢喜喜的提着篮子往回走,压根儿没瞧见旁边竹林里有三道人影。 唐元和曾逸撇了撇身旁那张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的脸,完全摸不准自家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他们监视文秀娘仨的一举一动也就罢了,这大清早人家来抓鱼,关他们什么事?为什么要弄湿一身去帮忙捉鱼? 哎哟,晨风吹,真是好凉爽! 文秀运气爆棚,毫不费功夫便捡了两条鱼,心情激动的不得了。一路提着鲤鱼往回走,俊俏的脸上竟然带上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文秀笑了! 一大清早出门的村民看见文秀脸上的笑意,仿佛见了鬼似的,机械的同文秀打了声招呼后,便缩回了自己家,同自家婆娘或丈夫细说如此诡异之事。要知道,文秀来了他们西塘村五年,从来没人看见她笑过。 这时候,有那牙酸之人便道:里正怕真是要娶文秀做续弦了! 刘大河要娶文秀的事像是长了腿似的,家家户户屋顶炊烟袅袅之时便传到了刘大河本人那儿。刘二喜见他一副吃惊的模样,笑道:“大哥,你可瞒的真严实。要不是大伙儿见文秀心情极好,又面带笑容,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拒绝我了!” “什么?”刘二喜惊讶之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憋红了脸,咳嗽了两声后,才急不可耐的追问:“拒绝你了?那她......村里是谣传?” 刘大河一颗心像是被刀子捅似的,难受至极,想要把刘二喜打发走。可是,他如果不去证实这谣言是假的,有人胡说八道,文秀本就不好的名声,还不彻底败坏了? “二喜,你帮大哥去问问,谁家最先传这谣言。查到之后,让他立即去澄清,还文秀清白。我与文秀清清白白,可不能让谣言毁了她这辈子。” “大哥,她拒绝你了,你还管她干啥?反正她名声也不太好.....”刘二喜越往下说,声音越小,只因刘大河凌厉的目光盯着他,他浑身发毛,“大哥,你别生气,我这就去。” 刘二喜一溜烟跑了! “爹,吃早饭了!” “哎,就来!” 刘大河应了一声,神情略带痛苦的转身进了堂屋。 文秀,若谣言是真的,那该多好? 刘二喜办事速度很快,挨家挨户的询问追查,响午时分,便查到了那谣言是从那家传出来的——六婶家! 六婶早上瞧见文秀笑意盈盈,联想到昨日听说刘大河给她们娘仨送了两筐土豆,她便猜测两人有一腿。然后,便将这消息告知了平日里交好的婆娘。 一个传十,十传百,整个西塘村都知道了! 刘二喜把刘大河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六婶,并让她立马去澄清,要不然,就以搬弄是非污蔑之罪,将她告到衙门里去。 六婶一个乡下妇人,哪里去过衙门。光是听刘二喜这么一说,她便怕了,慌不择路的跑去澄清之前散播的谣言。 半下午时分,西塘村的人又都知道了——里正跟文秀没关系! 宋晓月在家听到几位嫂嫂讨论谣言,气的咬后槽牙。她就想不明白了,文秀那么好的人,怎么就不被这些长舌妇所容呢?即便她要改嫁,也没碍着谁,关这些说是非的人什么事啊? 不行,她得去文秀家看看。 王家几个媳妇说的正热闹,谁也没注意宋晓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文秀坐在院子里正琢磨着如何将早上捉到的鱼下锅,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后,宋晓月的身影便冲了进来。 第035章陈家 宋晓月性子直,脾气浮躁,无论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就像现在,文秀家的两扇破院门早就坏的不成样,经过李老太婆的捶打之后,再被她这么一撞,更加缩短了使用寿命。 文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除了迫在眉睫的温饱问题外,修缮房屋和院门也是半点不能耽搁。这屋子再不修缮,能熬过这个冬就不错了。 哎! “秀娘,你知不知道外头......”宋晓月压根儿没注意文秀脸上表情的变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后,话说一半就打住了,指着瓦盆里的鲤鱼道:“咦,你这两条鲤鱼这么新鲜,哪儿来的?” 村里人大都是农户,鲜有两户是猎户人家。他们无田无地,靠打猎为生。但是,打猎归打猎,捕鱼是不会的。村里人害怕青柳河,除了胆大的极个别人外,根本不会靠近或者打鱼。文秀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有两条鱼? 宋晓月虽不知文秀家的鱼从哪儿来的,但是,她敢肯定,这两条鲤鱼绝对不是她买来的。很简单,文秀没有钱。 宋晓月是西塘村善待前身母子不多的人之一,文秀也挺喜欢她这种直性子,相处起来容易,不会弯弯绕绕。她也不瞒着宋晓月,笑着应道:“今天一大早在河边的石缝里捡到的,你说运气好不好?” “文秀,你真的笑了?”宋晓月却没接文秀的话,反倒一副满脸惊讶的问道,仿佛这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情一样。 文秀闻言,调侃道:“说的我好像不会笑似的!” 宋晓月有些尴尬,嘿嘿了两声,解释道:“这不是以前没见你笑过吗?”紧接着她又道:“我正为这事儿来的呢!” 文秀满脸疑惑,自己除了满身是非外,还能有别的事? 果不其然,她这个自带是非的体质,还真是惹了是非回来。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是非竟然传了差不多一天了,而自己在家里守着这两条鲤鱼没出门,半点儿风都没闻到。 文秀听完宋晓月的话,心里震撼不已,她实在是没想到原身竟然没在村里人面前笑过。而自己今早因为高兴笑了,竟然还与刘大河扯上了绯闻......好吧,是她的问题! “若不是见两个孩子可怜,我早就投河一了百了了,每日都在为生活奔波,怎么笑的出来?里正是好人,但是我跟他之间没任何关系。”文秀说的是原身的想法,原身不止一次想到过死掉,也一直把刘大河当成好人,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去当里正夫人。“现在,孩子慢慢长大了,我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今儿个还捡了两条鱼......呵呵,总算老天爷待我不薄。” “秀娘,你笑起来真好看!” 文秀:“......” 宋晓月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跟上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宋晓月说出了烦心事,心里也痛快了,指着鲤鱼道:“听说煎鱼吃要很多油.....” “所以我没杀它们!” “那你打算......就这么养着?” 这么肥美的鱼这么养着肯定会养瘦了,那多不划算。可是,让她用掉家里所有的油煎鱼吃,她也舍不得。文秀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正犯愁呢!养着不划算,丢回河里又太可惜,要煎鱼吃没有油.....好纠结!” 王家几房人虽然年轻力壮,生活条件在村里也算过得去,但也没奢侈到吃鱼这种地步。宋晓月想买回去,但几位嫂嫂肯定会捏住话柄找她和丈夫的麻烦,她犹豫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晓月便又出声了:“秀娘,你拿到陈善人家去吧。听说他的宝贝闺女陈金花最爱吃鱼了,你把鱼送去换点铜板应该没问题。” 能不能换来铜板文秀无所谓,只要能换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就行了。比如:盐和油!目前为止,她最需要这样东西。 文秀回屋交代了树儿看着妹妹别出去乱跑后,便提着篮子去陈家。原本宋晓月想跟她一块儿去,但天色不早了,到烧晚饭的时候了,文秀便让她回家去,别惹麻烦。 文秀一个人循着前身的记忆,很快便找到了西塘村陈善人的家。 陈善人并不是村民们对他的尊称,而是他原本就叫陈善人。只是,他家是地主,佃田给村民种,靠收取租子过日子,是村里的富户。农人管地主叫善人,西塘村村民也这么叫,所以不管是“善人”还是“善人”,他自己听着习惯了,也无所谓人家是不是叫他的名讳了。 前身的记忆里,她并不喜欢陈家人。不为别的,陈善人嫌弃她家没男人,不肯租田地给她种,怕她交不上租子。是以,前身便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娘仨饿死。 文秀倒不这样认为,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思考的问题就不同。陈家靠佃租为生,如果每家村民都像原身一般,交不上租子,那饿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她虽同情原身可怜,但却不会恨她所恨。 陈善人家在西塘村东面,是令全村人羡慕的青砖红瓦房,看上去非常大气磅礴。房屋一字排开,整整有六间房。围墙包围,圈成了前院,有两块菜园子。屋后是后院,是鸡舍和牛棚。前身求陈善人佃田时进过陈家,追着陈善人前前后后的院子都跑遍了,所以陈家围墙外的格局,记忆里都清楚。 陈善人有两儿一女,长子陈宏已经成家,娶的是邻村善人家的女儿,如今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次子陈青十六岁,听说也定亲了。至于陈善人最喜欢的小女儿陈金花,今年十一岁。听人说,相貌出众,性情也好,可爱的紧。 文秀脑袋里回忆着关于陈家的信息,然后重新梳理了一遍,走到陈家大门口,高大的房门紧闭,不知道是没人在家,还是关着门做晚饭呢。 “咚咚咚——” 文秀也不管陈家人有没有人在,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鱼,抬手叩响了门环。 第036章油和盐 陈家宅子里有人,只是陈善人的夫人和长媳妇忙着在厨房烧饭,小孙子由陈金花带着在前院玩儿,婆媳俩人怕陈金花带着孩子乱跑,这才早早地关了大门。 陈金花听见叩门声,很迅速的开了门。 这是一个满脸婴儿肥的小姑娘。 陈金花胖胖的,肤色白皙,模样还算周正。她身穿一身半新衣裳,脖子上戴着一串银铃铛,轻轻一动,铃铛便“铛铛作响”,声音清脆悦耳。她开门瞧见文秀提着篮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文秀,露出笑脸,声音脆声声的道:“你不是桐桐的娘吗?你来我家有事吗?” 文秀见孩子可爱,一双眼睛干净清澈,明知她是村里不待见的文秀也没露出嫌弃之色,她瞬间对这小姑娘有了几分喜欢,回了一个笑脸,将篮子里的鱼放下给她看了看,这才道:“我想拿这两条鱼跟你娘换点东西,她在家吗?” “哇,是鱼呢!”小姑娘看见鱼时,一双眼睛就发了光,应了文秀两句后,便撒了欢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喊:“娘,快出来买鱼,娘,我要吃鱼,娘......” 陈夫人娘家姓温,是个性情温婉的女子。她听见女儿嚷着让自己买鱼,拿着锅铲便直接出了厨房。 陈金花不由分说,拉着温氏就往外拖,温氏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她出来看一看。这时辰,哪儿来的鱼卖?小妮子怕是想吃鱼馋坏了吧! 西塘村偏僻,距离镇上有一段距离,来回得差不多两个时辰。平日里,村民们去镇上买东西,几乎都是徒步去。家里条件好一点的,碰到去镇上的牛车搭个顺风车,给上一个铜板。但是,西塘村从来没有卖鱼的,也没人担鱼来村里卖。 温氏的小孙子这两日有些不舒服,她不放心,也没去镇上采购。她听女儿想吃鱼都想出幻觉来了,虽少不了一阵苛责,但心里却是心疼的紧。 “娘,真有鱼,是村里桐桐娘送来的!” “文秀?” 温氏觉得有些不可能,但跟着女儿走到前院,一眼就瞧见了正在逗弄自己小孙子的文秀。小家伙倒是一点不认生,咯咯直笑。待她走近,才瞧见孩子手上的一根毛尾巴草,被文秀捏了个形状,像一只小狗。 文秀等待温氏的过程中无聊,便逗了孩子两下,谁知这孩子跟踩了机关似的,笑起来就没完。 小家伙,太不高冷了! “文秀,你找我?金花说你有鱼卖?” 文秀听到声音,连忙提起旁边的篮子转身,看到一脸温和的温氏,点了点头,然后将篮子递到她面前:“嗯,我这儿碰巧得了两条鲤鱼。我目前没吃鱼的条件,便想着把鱼送您这儿来了。” 温氏性子虽然温婉,但也不是盲目善良之辈,反倒是精明的很。她见篮子里的两条鲤鱼肉质肥美,鱼也新鲜,心里暗暗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我这闺女爱吃鱼,你既然送来了,便说说价吧。” 镇上,一斤猪肉十八个铜板,而鱼肉只需要八个铜板。篮子里的鱼大概有一斤三四两,按照市价算,大概能卖十二个铜板。 温氏在心中估算了价格后,见文秀还没做声,便道:“我不占你脚程费那点便宜,但这两条鱼顶多能卖十二个铜板,我给你十二个铜板怎么样?” 十二个铜板,能买多少东西? 原身穷的几年未有一个铜板,对外界的物价更是不清楚。文秀搜索了一遍记忆,对铜板没什么概念,便摇了摇头。 温氏疑惑,“你不满意?” “不是!”好不容易把手上的鱼脱手了,怎能说不满意?她摇了摇头后,急忙解释道:“我一个穷苦妇人也没去镇上见过世面,十二个铜板想必也买不了多少东西。不如这样,夫人如果方便,不如给我价值十二个铜板的盐和油。您看,行吗?” 温氏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文秀想狮子大开口呢!她家宝贝疙瘩爱吃鱼,即便文秀要价十六七个铜板,她也是会满足的。 现在,既然文秀只不过是想换些东西,那便最好不过了! 市面上的杂货铺里,油八文,盐四文,温氏将鱼提到厨房后,也没计较人工费和脚程费,直接称了一斤盐和一斤油装进文秀篮子里。 文秀用鱼换到等价的油和盐,连连同温氏道谢,随后离开。出门时,正好碰见陈善人父子三人从外头回来。 文秀礼貌的同三人打了声招呼,匆匆走了。 温氏瞧见自家丈夫和儿子回来了,笑意盈盈的道:“今晚加菜,吃鱼。” 两个儿子应了声,陈宏便去抱儿子,陈青则直接回了屋。陈善人有些纳闷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大门,回头道:“刚刚那女人不是文秀吗?她来我家作甚?” 温氏道:“拿了两条鱼来,换了点盐和油回去。哎,她也可怜.....” 陈善人却是一副铁石心肠,沉了脸色,声音有些不高兴的道:“可怜什么可怜?那是她的命!你啊,就是心肠软。若按你的性子,早把田地佃给她了.....”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做饭去。”温氏不想跟丈夫起争执,微微叹了一口气后,便转身进了厨房,顺带喊了一声进屋的陈青,让他个大老爷们儿去杀鱼。 文秀换了盐和油后,小心翼翼的往家走,生怕走的快了,碗里的盐和油洒出来。她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两样宝贵的东西倒进自己油罐和盐罐里。直到她把碗底最后一滴油刮进罐子里,才舒了一口气。 树儿牵着妹妹在一旁看的认真,见娘亲脸上的谨慎之色淡去后,才出声问道:“娘亲,咱们今晚吃鱼吗?” 额..... 文秀神色有些赧然,看了一眼陈家的青花大碗,对儿子摇了摇头:“树儿,鱼被娘拿去换盐和油了,等娘下次捉到鱼,咱们再吃鱼,好吗?” 树儿和桐桐闻言,两张小脸均是浮现出失望之色。 文秀见状,心疼的紧,许诺道:“但是呢,娘亲明天给你们做土豆粉吃,好不好?” 第037章土豆粉1 文秀提到的土豆粉,倒不是随便糊弄树儿的。而是,她早有如此打算,只是一直被各种事情拖着,又加上自家的土豆来历不明,她一直没行动罢了。 即便不是顿顿吃土豆,而是顿顿大鱼大肉,这样的生活也会让人厌倦。而土豆粉的食材来源于土豆,做起来自然也就容易一些。 文秀上辈子是个吃货,小时候食不果腹,长大了有的吃了,自然对吃的喜欢。不管是有名的火锅店、中餐店、令人称赞的海鲜酒楼,亦或是一些地道的苍蝇馆子,她都尝了一个遍。但,每每想起来,还是最喜欢吃第一次填饱肚子时,那个麻辣烫阿姨送给她吃的一碗土豆粉。 现在想想,那一碗土豆粉是她生命中燃起的希望。 文秀夜里睡下后,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土豆粉的做法。她倒不是不会煮,而是选料提粉、配料打芡、育香和面、沸水漏条、冷浴晾制等等程序中,选料提粉这项最为麻烦。 古代没有现代化机器,也没有超市、农贸市场,自然也就没有现成的土豆粉可以购买,拿回家烧水煮上就成。在这里,首先需要的是便是推磨磨粉。 第二日,文秀起了个大早,依旧在灶膛里烧上土豆之后,便拿盆在炕床下装了土豆去河边清洗。今日,她却是没了昨日的好运气——石缝里没有鱼等着她捉了。 文秀并不气馁,意外之财又不是天天有,她心大看的看。她把土豆洗干净后,想着推磨需要水,便绕了个弯儿,拐去了王家。 宋晓月起得早,她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而上头几房的哥哥嫂嫂,才一个个打着哈欠开门,嚷嚷着肚子饿了。 “文秀,你这么早要去哪儿?吃了没?没吃的话,进来一起吃!”王燕青给菜地浇水回来看见文秀,面露友好之色,并邀请她进屋吃早饭。 整个王家,除了王燕青和宋晓月外,王家人是不待见文秀娘仨的。而王燕青一直帮助她们,还是看在李俊的面上。但不管如何,这对夫妻对她是友好的。既然人家对自己有恩,自己又何必给人添麻烦? 文秀知道王燕青两口子在王家也难做,她也的确不需要那一碗早饭,便摇着头拒绝了,然后道明来意:“不用了,我来找月娘,顺便.....借你家水桶用一用。” 王燕青也不勉强,应了一声“好”,便担着桶进了院子。很快,宋晓月便担着水桶出来了,手上还拿了两个窝窝头。 “喏,给你吃一个!”宋晓月并没急着放下水桶,而是率先把窝窝头递了过去,啃了一口剩余的另一个窝窝头道:“你这么早要挑水?不是,你大清早端着一盆土豆做什么?” 文秀不急着解释,也没去接她手里的窝窝头,拉着宋晓月离开了王家后,才解释道:“我想用石磨磨点土豆粉。我家没有水桶,我也不会用石磨,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嘿,我说多大个事儿呢!没问题!”宋晓月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又道:“喏,把窝窝头吃了,待会儿你没力气干活,不是想着让我一个人推磨吧?” “我.....” 文秀最后接受了! 说实话,窝窝头虽然是粗粮蒸的,味道也不太好,但是比起吃了几天的土豆,却是另外一个味道。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等她们打水洗好土豆后,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家家户户的厨房上空已经是炊烟袅袅。 “秀娘,你那日问我石磨,是不是就想磨粉了啊?” “嗯!” 宋晓月虽然性子直,但也懂的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就像现在,哪怕内心很想问问文秀家的土豆是不是里正刘大河送的,但是她却一直忍着没问出口。她觉得,如果自己问了,那又跟村里的长舌妇们有什么两样? 文秀家的日子不好过,不管谁送的,她又是不是要嫁给刘大河续弦,这对她们家而言都是好事。难道不是吗? 村里的石磨是一口大石磨,平日里需要磨粉的人家大都来这里,所以石磨倒也干净。只需要稍微用水清洗一下,然后用刷把(竹篾丝绑成刷洗锅等生活用具的东西)将石磨面刷洗干净,才将推杆装上。 文秀两辈子都没干过这些活,手法不仅是生疏,可谓是完全不会。 反观宋晓月,却是手脚娴熟,绑推杆什么的,麻溜的很。文秀重新挑回一担水后,宋晓月已经装好推杆了。 “秀娘,土豆你没切成小块吗?不切开,费力又难磨,很费工程的。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不等文秀反应,宋晓月已经火急火燎的跑远了。 文秀汗颜,自己上辈子以“女汉子”自居,可比起这位女汉子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自己要学的东西,可真多。 很快,宋晓月便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把菜刀! 但是,切土豆这种活儿文秀却没让宋晓月干,两人争执一番后,宋晓月不敌,文秀夺过菜刀,咔擦咔擦一阵切,瓦盆里的土豆很快便切成了小块。 文秀起初不会推磨,推磨的活便由宋晓月负责,而她自己则负责往石磨眼里添加土豆块和清水。她家瓦盆太小,装不下磨出来的土豆汁,便借了宋晓月家的水桶来盛装。 桶里的白色汁液沿着石磨口流下,让人好一阵激情澎湃。宋晓月连连称赞,“秀娘,我长这么大,只听过糯米可以磨粉,没听过土豆也可以呢。等你的土豆粉弄好了,到时候我也尝尝鲜。”话说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文秀家都穷着呢。于是,连忙改口道:“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说说而已。” 文秀闻言,笑了,将手里的瓦盆塞到宋晓月手里,自己有模有样的推起石磨来,然后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即便你不说,我磨好了粉,回家煮出土豆粉后,也会喊你来尝尝鲜的。” “好啊!那我可等着了!” “好!” 两个妇人说着笑着,越干越起劲儿了! 第038章土豆粉2 土豆浆汁磨好后,文秀用另一桶水清洗了石磨,卸了推杆放好。为了吃上几顿上辈子的心仪的美食,今儿可是费了老劲儿了。 宋晓月从小到大,推磨磨豆浆烧豆花倒是见过,可这土豆磨浆提粉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她不愿错过看新鲜的机会,连每日的家务都不顾了,帮着文秀抬着土豆浆便朝文秀家的破院子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一路上文秀问了宋晓月三次,她都坚定地摇头暂时不回去。至于家里那点家务,她婆婆见她没回去,肯定会帮她做完。只是,回去之后,面对一群牙尖嘴利且刻薄的嫂嫂们,少不了吃一顿挂落。 文秀家的院子是李家曾经的破草房,离着西塘村正中心远了些。两个身形纤瘦的女人抬着满满一桶土豆浆,一人手里还各拿了一个木桶和瓦盆,脚步便慢了不少。此时又正是半晌午时分,田地里干活的人不少,瞧见二人抬着土豆浆在田埂上歇脚,都伸长了脖子看。 如果换成宋晓月一个人,大伙儿就不会这么好奇了,顶多在心里羡慕三分,王家富裕一些,又要烧豆花儿吃了。可是,文秀在村民中本就是话题人物,加上两人是朝着村口方向走去,摆明了是回文秀家,自然就对木桶里的东西好奇了一些。 文秀家也能吃上豆花了? 隔得远的村民只是看看,隐隐见桶里是豆浆,羡慕的、嫉妒的、好奇的.....应有尽有,众人的表情也是相当好看。而离得近的人,眼尖的瞧见木桶里的东西不似白汁豆浆,反而面上的浆泡泛着淡淡的褐色,惊讶之余,有人忍不住出声道:“文秀,你这不是豆子磨的浆汁吧?” 文秀原本不想应声,但见对方脸上除了好奇没有恶意,再加上想到自己既然来了这里,必然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总要在这里立足,与村民们交好,和平相处,便应道:“嗯,不是。” “不是?”那人来劲儿了,惊讶之余,眼珠子盯着木桶里的浆汁离不开,“听说里正送了你不少土豆,你这不会用土豆磨的吧?土豆磨成汁怎么吃?你这不是糟蹋粮食嘛.....” 文秀虽不想与刘大河扯上任何关系,但是她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跟人解释她与刘大河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外,还要连带着解释更多的东西,她顿了顿,干脆不作声了。 可是,宋晓月性子直,哪儿听得那人这么说文秀糟蹋粮食,顿时拔高了声音道:“三叔,你不知道就别瞎说。文秀哪儿会糟蹋粮食,她要是要做土豆粉呢!” “月娘......” 很显然,文秀来不及阻止,宋晓月一股脑全说了。她虽然有些懊恼,但仔细一想,这些人都没听见过土豆磨浆,想必对于土豆粉一无所知,即便说了也没关系。 果然,那个被宋晓月称作三叔的人顿时诧异不已,拔高了声音道:“啥粉?土豆粉?你三叔我没听错吧?” “三叔,你没.....” “月娘,我们该回去了!” 文秀这次成功打断了宋晓月的话,只见宋晓月“哦”了一声后,便不再搭理三叔,与文秀换了一边,两人又抬着土豆浆往回走。 两人将土豆浆抬回去后,便赶紧倒进了锅内。文秀轻车熟路的点燃了灶火,小心翼翼的添加柴火。 宋晓月将木桶清洗干净后备用,折腾了一番后,看着文秀家干干净净的厨房,大咧咧的道:“秀娘,你家没有沥帕吧?你先烧着火,我回家取来。还有你家这碗筷.....”说到吃的上面,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晓月觉得有些腼腆,文秀脸上却是挂不住,起身瞧着灶台上仅有的三副碗筷,尴尬的笑了笑,道:“你来吃饭,怕是要自带碗筷了。” 虽说没有客人自带碗筷这个理儿,可文秀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家徒四壁,连一副多余的碗筷都没有! 穷啊! 宋晓月性子本就直爽,嘿嘿了两声,转身便跑了出去。 树儿和桐桐见她跑的飞快,扒着厨房的门把小脑袋探了进来,声音软软糯糯的问道:“娘亲,你跟月婶子干什么呢?” 虽然立秋已过,七月秋风渐渐凉,但是坐在澡堂边上还是很热的。文秀往灶膛里添了硬柴之后,便起身走出来,一大锅土豆浆一时半会儿也烧不开,她也不用这么一直守着。 “我跟你们月婶子弄吃的呢,土豆粉,还记得不?” “土豆粉?” 桐桐摇头,显然昨夜睡了一觉,全忘了。 树儿隐约记得一些,但也不太真切,抬头望了望大锅,又垂下眸子想了想,但最终摇了摇头,“娘亲,我不知道什么是土豆粉。” 文秀露出属于母亲般的慈爱目光,抬手在树儿头顶上轻轻的揉了揉,温声道:“走,娘亲跟你们说说.....” 宋晓月瞧着提粉的过程与烧豆花有些相似,总觉得文秀就是在烧豆花。一路取了沥帕折回来,脑袋里都在想着这事儿,明明就是一样嘛! 她拿着沥帕进了文秀家,此时文秀已经熄了火,等着她的沥帕了。 “这么快?” 文秀知道她问的是浆汁烧开这么快,她便对着宋晓月摇了摇头,“没,这跟烧豆花不一样。” 宋晓月傻眼了,怎么就不一样了? 文秀不知该如何跟宋晓月解释土豆裸露在空气中会被氧化这一化学反应,琢磨了半天,继续道:“豆浆烧开了要过滤掉豆渣,但土豆浆不用。如果土豆汁被烧开再过滤,就沥不动了。虽然土豆粉也成型了,但是口感不一样。” 宋晓月是越听越糊涂了! 土豆提粉在工业上很简单,但是手工的却是有些复杂。但说复杂也不复杂,只不过人工操作麻烦了一些而已。就比如姜芋提粉,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文秀见宋晓月一脸吃惊的样子,显然是什么都不懂。 宋晓月不懂,那其他人也不是不懂的吧! 文秀想到这儿,心里的算盘打的就更响亮了! 第039章土豆粉3 文秀不打算每一道工序都告诉宋晓月,并不是她不相信宋晓月的为人,而是这种可以耐以生存的技能,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至少,现在需要这样做! 文秀让两个孩子去院子里玩耍,虽说没烧开的浆汁烫到不是很严重,但是厨房矮小,两个孩子也小,不管被烫到后果严重不严重,能避免自然是最好。 宋晓月洗好沥帕之后,按照文秀的吩咐,用两根筷子将沥帕的边裹起来,方便她抓着。沥帕下放一个木桶,木桶上放了一个筲箕,这样更能减轻宋晓月手上的重量。 “月娘,你手扶好了!” “哎!” 宋晓月也干过不少粗活重活,手上的力气大着呢,随着文秀将锅里的浆汁一瓢一瓢的倒进沥帕里,她手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但是,她笑呵呵的同文秀说着话,两只手半点儿没发软。 文秀将锅里的浆汁全都舀进了沥帕里,随后接过了宋晓月手里的沥帕,浆汁里的水随着沥帕,再经过筲箕,哗啦啦的流进木桶里,那声音清脆响亮,越听越让人心情澎湃。 “秀娘,这跟沥豆浆咋不一样了?” 过了大半天,宋晓月还纠结在这事儿上呢! 文秀专心致志的忙着手里的活儿,等浆汁里的水过滤到木桶,土豆淀粉都沉淀到底端后,文秀才长吁了一口气,一手提着沥帕,一手提上另一只空的木桶,便出了厨房。 宋晓月也赶紧跟了出去! “干啥呢?” “吊上!”文秀招呼着宋晓月帮忙,将沥帕挂在了自家屋檐下,只见沉淀的沥帕里还在往下滴水,忙完这一切,她才抬头对宋晓月道:“中午饭怕是要晚一些了,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先烧上几个土豆垫一垫?” 宋晓月早上吃的少,又干了一上午的活儿,说不饿是假的。但她想到文秀不容易,家里也就那么点土豆,笑着摇头,“我一个大人饿啥?你问问孩子们,他们饿不饿。” 两个孩子早上吃的烧土豆,一个人吃了两个,这时候也没到饭点儿,自然是不饿的! 既然不饿,那就等着! 土豆提粉过后,还要像揉面团那样揉,太湿的粉不能成型,只能等粉沥干。然后再搓成细条放到水里煮开,等到熟透后,土豆粉晶莹透亮,比面条好吃又有营养。 文秀娘仨加宋晓月在屋里等土豆粉沥干,干完活回家的村民们却在自家嚷开了。 妇女们回家问婆婆土豆粉是啥,糟汉子们则回家对婆娘们嚷着要吃土豆粉。天杀的土豆粉,村民们好歹活了几十年,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福和李禄兄弟俩今日在田里捆稻草,文秀两人从小路回家时,兄弟二人也听说了桶里的土豆浆,文秀要做土豆粉云云。李禄原本想上前一探究竟,但碍于文秀前几日的余威,心中虽然蠢蠢欲动,但愣是没敢上前去。 临到晌午,兄弟俩人回家走进院门儿,李禄随手丢掉手里的扁担,便扯着嗓门儿朝厨房方向吼道:“媳妇儿,今儿中午吃土豆粉。” 周氏今儿上午脸色不好,有些头晕,做饭的事本该李桃花帮忙。可是李桃花学着千金小姐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打死不帮忙。王氏一个人忙不过来,李老太最终不得已进了厨房干活。 李老太和王氏婆媳俩心中都有气,忙活了一中午,刚把一大家人的饭菜烧好,就听见李禄在外头瞎嚷嚷要吃土豆粉。 土豆粉,什么玩意儿? “爹,什么粉儿?我要吃,我也要吃.....” 在院角坐地上玩泥巴的李狗蛋听见了,双眼一亮,“蹭”的一下从地上坐起来,扔掉手里的泥巴,朝着自家老子跑去,一双沾满泥巴的手抓着李禄的衣服使劲儿扯。 “哎哟喂,小祖宗,你别闹,咱让你娘弄去!”李禄嘿嘿的笑着,又朝着厨房吼了一声:“媳妇儿,听到没,弄点土豆粉儿吃吃。” 土豆粉土豆粉,老娘在厨房都快热死了,你还要点菜了不成?李老太越听越鬼火,火冒三丈,破口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要吃土豆粉,你吃不吃龙肝凤胆?老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你不争气也就罢了,你媳妇儿也是金贵的.....” 李老太在厨房好一通骂,周氏在房里听的咬牙切齿,暗暗诅咒老太婆早点死。可自己浑身无力,在屋里低声咒骂了两句后,干脆拉过薄襟盖上闭上眼休息。老不死的一把岁数了,还能活几天不是? 李禄见自家亲娘从厨房出骂骂咧咧的出来,瞥了一眼自家卧房,随即便舔着脸,嬉皮笑脸的跑去帮李老太端盘子,“娘啊,累着你了,你快歇歇,回头儿子帮您出气,你可千万别被气到了,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李禄从小到大就是嘴巴会讨人喜欢,一番话下来,李老太被李禄哄的心里舒服了,脸色缓和了一些。 李福洗好手请了自家老爹吃饭,回头见老太太已经高兴了,瞥了一眼还在碎碎说的李禄,抬头目光又与端着甑子的妻子王氏对上,夫妻俩眼里同时闪过了一丝不屑。 王氏瞧了一眼李禄,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再怎么讨老太太喜欢又怎么样?只可惜不是长房,等老头老太太一死,家里的东西他们长房还不是分大头? 很快,除了生病的周氏外,李家老老少少都坐到了位置上。李老头儿说了一句“动筷”后,大家纷纷太筷子扒菜。 然而,李狗蛋却是没动。 李狗蛋看着毫无油水的菜色,撇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发脾气道:“天天都是这些菜,一点儿油荤儿都没有,我不吃了。我要吃肉!我要吃土豆粉!” 李家的丫头们可不敢跟着李狗蛋学,瞥了一眼发脾气的李狗蛋,全都老老实实的夹菜吃饭。 李老太哪儿舍得宝贝孙子受饿,赶紧出声哄道:“奶奶晚上给你煮肉吃好不好?乖了乖了.....” “那我现在要吃土豆粉!” 李桃花皱着眉看向不懂事的侄子,“什么土豆粉?” 李狗蛋才不理会李桃花,嚷嚷着下了桌,在地上打起滚来。 第040章土豆粉4 文秀和宋晓月说着话,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未时刚过一会儿,文秀便起身去取挂在屋檐下的沥帕,“今儿中午吃的粉团子差不多了。” 宋晓月心里欢喜的紧,也跟着文秀起身去帮忙,“那我给你拿瓦盆出来。” 两个大人在忙活,两个小家伙也没闲着,手里拿着烧土豆,有一嘴没一嘴的嚼着。兄妹俩瞧见大人们开始忙活了,对视了一眼,心头灵犀的将手里的土豆放回了屋里。 文秀将多余的土豆粉重新挂在了屋檐下,一次性吃不了那么多,那么多余的土豆粉就得晒干,像面粉一样储存。如果放到现代,机器直接一根根又白又圆的粉,分包装好,要吃的时候买上两袋,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宋晓月也是个勤快的,端着瓦盆便进了厨房,像平日里揉面团那般,卷起袖子直接开干,半点没把自己当客人。 揉面团这重活文秀不擅长,她便捡了别的活干,在锅里煎了一小碟菜籽油,随后才在锅里加了两瓢水烧上。 “月娘,揉的差不多就行,最重要的是,要搓成小拇指那般粗细,然后放到锅里煮。你,行不行?” 文秀虽然这话问的有些不礼貌,但是,不问也不行。 宋晓月半点不觉得尴尬,笑道:“放心吧,保准让你满意。” 的确,宋晓月将面团揉好之后,一双巧手又快又稳,将面团搓成了一根又细又均匀的条。然后,在文秀的指导下,按照合适的长度捏断。等锅里的水一烧开,便分别下了锅。 滚烫的水泛着白色的浪花,土豆粉在浪花中更透着晶莹的白,光是从色泽和卖相上看,比煮面更有食欲多了。 很快,土豆粉煮熟了,每一根都晶莹透亮。 “哇,看着就好好吃啊!” “娘亲,我要吃,我要吃!” “我也要吃!” “好好好,都有都有.....” “哦哦哦,有土豆粉吃了!” 宋晓月对俩孩子一向也很好,最先把土豆粉盛给两个孩子,端给他们的同时,也不忘细心嘱咐:“小心烫,小心烫。” 文秀家的小厨房里,顿时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文秀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改变一下土豆的吃法,但仿佛加工过的土豆粉更具有吸引力。不仅是两个孩子和宋晓月,就连自己也觉得这清汤寡水的土豆粉特别好吃。 文秀上辈子吃过最廉价的土豆粉是路边摊上的砂锅土豆粉,四五块钱一碗,但即便如此,在锅底有豆芽和海带丝打底,面上有两片火腿肠,有几片平菇,最重要的是,有专门熬制的高汤。但她们现在吃的,就是一碗普通的土豆粉,白水加了点盐,面上滴了两滴菜籽油。 香! “秀娘,你这手艺真不错,这土豆粉吃在嘴里,又软又糯,比啃烧土豆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宋晓月一边吃,一边夸! “觉得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咱们再煮!”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虽如此,但宋晓月却在心中想着,回头让王燕青给这娘仨送点什么来。 文秀看着宋晓月吃的那么香,心中却总觉得这味儿不行。但是她仔细想一想又不对,家里什么条件?连最起码的花椒粉、葱姜蒜都没有,也没大骨汤,能有如此味道,已经算不错。如果真想做了这一门买卖,那她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 暂时不管了,先填饱肚子,一切等满足口腹之欲之后再说。 可是,几人在厨房里吃的正乐呵,闹闹攘攘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文秀,你出来,你出来.....” 文秀起初不以为意,可仔细一听这公鸭似的嗓音,一下子便明白了来人是谁。她抬起头与宋晓月对视了一眼,便放下了碗筷。 桌边的两个孩子,听到声音时,却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不等文秀出去,李老太已经拉着李狗蛋进了厨房。他们俩身后,还跟着一脸坏笑的李禄和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李桃花。 李家人莫不是疯了,没事儿怎么老爱来她家“串门儿”? “哎,你干什么呢?” “哇.....” 李狗蛋的行为出人意料,谁也没想到,他进厨房看到桐桐碗里的土豆粉,竟然三步跨过去直接抢了。 桐桐哭了! “让你欺负我妹妹!” “哐当——” 李狗蛋从未把树儿和桐桐看做自己的堂弟和堂妹,树儿跟他之间也没任何兄弟情可言,他见李狗蛋抢了自己妹妹的吃的,一瞪眼,猛地跑到李狗蛋面前,双手一推,李狗蛋一个踉跄,手不稳,直接将装着土豆粉的碗摔在了地上——碎了! “我打死你个野种!” “我才要打死你胡说八道!” 李狗蛋从地上爬起来,凶神恶煞的骂了一句,双手朝着树儿抓去。树儿不甘示弱,两人迅速的扭打在一起。 两个孩子打的太突然,谁也没料到,文秀赶忙去护着树儿,哪知李老太手更快,伸手去护李狗蛋的同时,还掐了树儿的胳膊一把。她力气大,用劲儿又狠辣,树儿到底是小孩子,哇的一声哭了。 文秀看在眼里,一颗心蹭蹭蹭的直冒火! “月娘,帮我看好孩子!”文秀将两个孩子推到宋晓月面前,转身便伸手推向李老太,“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这事儿是我家,全都滚出去.....” 厨房本就不大,闹闹嚷嚷堆了一屋子的人,谁都没有多余的空隙。李老太护着李狗蛋一路往后退,厨房门口的李禄和李桃花也站不稳,被迫退了出去。 院子里,宽敞了! 李老太见文秀面色凶悍,心里有些吃不准她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可李狗蛋刚刚退出来时撞了腿,又嚷又叫,一边喊着腿疼,一边又嚷着要吃土豆粉。 乖乖,这一喊可不得了,李老太直接豁出去了。 “死贱人,你有土豆粉给外人吃也不给你侄儿吃,你算什么婶子?你有这东西不给老娘吃,算什么儿媳妇?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 李老太这一嚷,文秀算是明白了,这一家子竟然是为土豆粉来了! 第041章滚 文秀也不奇怪李家人知道土豆粉,毕竟上午自己和宋晓月抬着土豆浆回来的时候可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李老太一家听说了也不足为奇。但是,她只是没想到李家人这么不要脸,竟然上门来抢了。 自从前几日的土豆风波之后,文秀打心眼里不想再跟李家有任何牵扯。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老太几人压根儿是不弄死她们娘仨,估计心里真的舒坦不了。然而,自己不想惹事,却也不怕事,这么一家子不要脸,那她就让他们彻底没脸! “李老太,你可真说的出口。”宋晓月实在听不下去李老太口里的脏话,忍不住在厨房喊道,然后一字一句的数落李家的恶行,“秀娘没把狗蛋当侄儿,说的好像你家狗蛋把她当婶娘一样?哪次在路上碰见,不是大名小性喊文秀的?再说你,你又把秀娘当儿媳妇了?把树儿和桐桐当孙子孙女儿了?” 宋晓月性子是很直,为人更是仗义,最是看不过李家人欺负文秀娘仨。每每听到李老太骂脏话,她总要针锋相对,帮文秀顶回去。 文秀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她真的很感动宋晓月做的。如果换一下身份,她站在宋晓月的角度,不一定每次都会挺身而出替她打抱不平。 李老太闻言,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孙子对文秀什么态度,完全是耳濡目染,别说喊文秀婶娘,就是喊她名字,那都算尊敬她的了。但是,她心里也气不过,张口便与宋晓月吵起来,随即骂的都是宋晓月抱着鸡窝不生蛋云云。 宋晓月最痛心的事就是别人拿孩子说事儿,她实在无语反驳,再加上心中有愧,愣是被李老太骂的败了下风。 李老太婆见宋晓月被自己骂的不做声了,“呸”的一口唾沫,连连冷笑,仿佛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傲慢的向别人显摆。 文秀最讨厌那种踩人痛脚的人,瞥了一眼在厨房门口一脸沮丧的宋晓月,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李老太一家四口的目光吸引过来,冷眼看着几人,语气极为不好的道:“你们三天两口在我家闹腾,是不是都皮痒了?要是觉得朱氏的教训还不够,你们也可以试一试!” 这话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绝对够分量威胁李家人了! 李禄和李老太在文秀手上吃过亏,听见文秀耍狠,虽然心里鬼火,但毕竟不敢轻举妄动,原本想要抢点土豆粉回去的心思也歇了歇。 李桃花去杨老三家看过朱氏,朱氏鼻青脸肿的脸还让她记忆犹新,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惧意。说真心话,若非文秀刚刚自己承认朱氏是她的杰作,李桃花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出手太狠了! 李狗蛋虽然调皮捣蛋,在村里被大人们暗地里骂“小流氓”,但实际上也只有七岁而已。他不知道近些日子发生了多少事,自然也不会了解现如今的文秀早已今非昔比,他还只当文秀是曾经那个随便骂随便打的可怜人。是以,他对文秀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闹嚷,“奶奶,我就要吃土豆粉,你去拿给我吃,你快去,你快去抢.....” 孩子虽小,但本心已坏,小小年纪竟然想到了抢。 文秀看着李狗蛋,心里为他感到悲凉,李老太和李禄夫妇到底是怎么教的? 有句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瞅着李狗蛋,再瞧瞧李禄,还真是爷俩,遗传果然是一种好东西! 李禄和周氏一连生了四胎才得来这一个儿子,什么都惯着,哄着。李老太婆儿子三个,但李俊死得早,她也不认文秀娘仨,众多孙子辈中就李狗蛋这一个孙子。这一根独苗,更是宠溺非常。即便听到李狗蛋让她去抢,她也二话没说,直接撩起了袖子! “小贱人,你既然嫁给了我那个死鬼儿子,那你便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你家里的东西也就是我家的,你的东西自然也是我。识相的,你赶紧把土豆粉交出来,要不然,别怪老娘今天对你不客气。” “娘说得对,她是咱李家的媳妇,她的东西都是我们李家的。”李桃花见自家老娘凶悍起来,心中对文秀的惧意瞬间烟消云散,笑嘻嘻的嚷道:“快快快,把土豆粉拿来,我也要尝一尝。” “我要吃土豆粉,我要吃土豆粉.....” 李禄是个大老爷们儿,不掺和女人们之间的口水战,他跟着来,无非也是想尝一尝文秀那个土豆粉的味道。 这是明摆着要抢了! 宋晓月见李家人人多势众耍横,气愤的想要出声,却被文秀拦下了,只见文秀对她使了个眼色后,回头对李老太娘俩道:“满口喷粪,真是笑话。不过我说,老太太一把年纪也就罢了,桃花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凶悍,以后哪家敢要这种媳妇......” “你胡说!”李桃花急了,猛地涨红了一张脸,双手抓着李老太的袖子撒娇,“娘啊,你看她胡说八道,你看看她,娘.....” 姑娘家的名节重要,若李桃花这般品性传出去,那方圆几里,还真是找不到婆家。更何况,她一心惦记着王燕青呢! 李老太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却只有这么一个闺女。虽然她心疼老二李禄多一些,但对李桃花这个闺女还是很好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想方设法的弄给她。甚至,包括明抢暗夺王氏和周氏两个儿媳妇的。她见女儿难过,赶紧安慰,“你管你嫂子要东西,哪儿都说的过去,没跟敢诟病。” 文秀可不管这么多,李桃花深得李老太真传,嫁给谁,谁就倒八辈子霉,是以,她依旧继续说:“名声这东西,毁起来最是容易,要是想保住名声啊,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全都滚出去!” “哎哎哎哎,你干什么?” “啊啊啊——” 李家人顿时鸡飞狗跳,谁也没注意到一直说着话的文秀,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扫把,然后劈头盖脸的朝着他们打来。 第042章断绝关系1 文秀的动作太过突然,主要是李禄看着她伸手拿背后的扫把时,根本没想过她会朝着李老太和李桃花身上招呼。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她真的能干出来?结果出人意料,她还真干的出来! 李老太挨了两扫把,心里别提有多窝火。因为,乡下人有流传,说被扫把打一下,就要倒三年霉运。文秀刚刚往她娘俩身上招呼了这么多下,那得倒多少年霉运? 天杀的小贱人,良心太坏了! “老二,你是死人啊!” 李老太一吼,这才把李禄的魂儿拉回来。李禄连连应声,伸手想要夺下文秀手里的扫把,谁知文秀反应比他想象的还快,扬起扫把就重重的给他一下,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情不自禁的缩回了手。 文秀一边打,一边向前走,逼迫着李老太一家往后退,直到她们退到了院门口,文秀才歇了手,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差,就这么动了几下就累得不行了。 哎! 文秀停了手,李老太娘仨终于有时间缓气儿,李桃花看着自己今日刚穿的新衣裳被扫把弄的脏兮兮的,顿时就哭上了。 李狗蛋没挨打,但是嚷着要吃土豆粉,又哭又闹。 孙子闹,女儿哭,更重要的是,文秀竟然敢打自己,李老太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一脸黑沉,嘴里骂着难听的脏话,冲上去要跟文秀打架。 然后,文秀压根儿就不再让她进门,抬手就又给了她一扫把。这一次下手有点重,打的她哇哇大叫。 李老太最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文秀家门口嗷嗷开了。但是,她来抢东西本来就不占理,心里发虚,不敢真把邻居们闹来。 大中午的,村民们都在睡午觉,睡眠轻的听见外面有动静,但声音时有时无,以为自己做梦,翻身继续睡。是以,李老太在文秀家闹了半天,除了宋晓月这个外人,村里竟然没人来。 “赶紧离开,以后你们李家是李家,我是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再来抢东西,下一次招呼你们的就是菜刀不是扫把了!”直接剁了你们的手! 最后一句,文秀没骂出来,但李家人却是都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你想跟李家断绝关系?” 李禄一直没出声跟文秀吵架,此时此刻反应最是迅速,开口道:“你想跟李家断绝关系?” “什么?断绝关系?” “你凭什么说断就断?” 文秀眼神依旧冷冽,淡淡的扫了三人一圈,只觉得三人可笑至极,“你们自始至终有把我们当过家人吗?” 李老太三人虽然依旧盛气凌人,但却心虚的没作声。文秀说的对,自始至终,他们一家都没把她当过家人。 文秀见状,勾着嘴角又道:“原本就没有关系,断不断根本没有差别。我今天说这番话,还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毕竟,他们是你们李家的血脉,即便李俊那个短命鬼早已死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古代人思想顽固,就连分家也遵循着“父母在不分家”的祖训。现如今她要与李家断绝关系,既然提出来了,就要强势执行到最后。即便里正刘大河来了,她今儿也要这么坚持。要不然,以后李家人随时都可能上门闹腾,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更何况,李俊已经死了,她们娘仨被撵了出来,对李家毫无感情。断绝关系,顶多承受的是另一些闲言碎语罢了。 她名声已毁,还会在乎再坏一些吗? 那日李俊离开后再没有回来,文秀对李俊也没印象,她便直接定论李俊早已死了,那个与他长相差不多的男人不过是外貌相像罢了,根本不是其人。 所以,不管李俊死没死,她今日都要与李家断绝关系! 李家本就没把文秀娘仨当家人,在文秀提出断绝关系的时候无非就是愣了那么一下,随即便缓过神来。 “三儿死了,你难道不用赡养老娘?断绝关系,你倒是想的美。” “娘,留着她干什么?咱们李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李禄嘿嘿笑着,在李老太耳边低声细语,“不如让她把土豆粉给咱们,断绝关系就随她去好了。” 文秀这娘们儿长的水灵灵的,要是不断绝关系,他以后还不好下手。只要断绝了关系,小宝贝儿还不快快到他怀里来? 李禄的歪心思,蹭蹭蹭往外冒! 李老太犹豫不决! 李禄给李桃花使眼色,起初李桃花不作声。但李禄又动了动嘴皮,她脸上一喜,赶紧拾掇着李老太答应,“娘,二哥说的不错,留着她就只会坏咱家名声,女儿都被她连累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呀?娘.....” “大中午的这么晒,怎么都在院门口站着?你们不热吗?” 突然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大河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走近了。篮子上遮着一片枯黄的荷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很显然,他是想趁着中午人少的时候给文秀送来,但没想到会遇到李家的人。 刘大河虽然想低调点给文秀送点东西,但撞见李家人,他却半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他见众人没作声,面不改色的又问道:“怎么都不说话?” 李家人依旧没应声! 文秀静观其变,想看看李家人到底会怎么回答。要是他们不出声也罢,今日的事她也就不说了,也当是给自己积德了。但是,如果他们想闹事,那她也不是软柿子随便任人捏扁搓圆! 文秀的想法是好,想要凡事留一线,但她实在是没想到李家人会自己都不要脸。李老太没发话,李桃花忍不住道:“里正,你来得正好,文秀闹着要与我们李家断绝关系呢!” 刘大河大惊失色,看向文秀:“断绝关系?” 文秀目光坚定,大声的应道:“是!不过......” 李桃花脑子少一根筋,听到文秀应声,她不顾李老太的暗示,继续道:“看吧,她自己承认了。我昨儿可听说了不少传言,文秀嚷着要跟李家断绝关系,不会是她真的要嫁给你做续弦吧?” 第043章断绝关系2 李桃花话一脱口,李老太真的恨不得拍死她,这种话说给别人听也就罢了,能当面问刘大河吗? 李禄从没想过,自己有个这么蠢笨的妹妹! 文秀瞬间就乐了,憋着没好笑出声,心里却是一遍一遍的同情李桃花,就她这种智商,等她嫁了人,以后还不是被婆婆死死压着的命?蠢啊,真是蠢笨如猪! 刘大河和文秀之间那点谣言,宋晓月昨日便已经与文秀说过了。虽然事关当事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谣言所在,但谣言过后,谣言制造者后来不是澄清过了? 李桃花显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自以为是的对着对方问出来,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村里的里正,她这是赤裸裸的得罪人啊!如果刘大河心眼小一点,那么,李家以后绝对会有吃不完的挂落。 蠢! 实在是太蠢了! 刘大河闻言,面色有些尴尬,但是眼底却飞快的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愤怒。李家人都没觉察,却被文秀看进了眼里。 李老太心知李桃花这话直接将刘大河得罪了,即便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但那些话无论是放在谁身上都是不能说的。更何况,当事人一个人一村的里正,另一个还是她李家名义上的媳妇。 “里正,桃花岁数小,不懂事,童言无忌,您别当真,等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李老太舔着脸,笑着给刘大河赔不是。 李桃花今年十四了,到了适婚年纪了,说小也不小了。李老太这番话,无非只是想缓解尴尬的气氛罢了。 “娘,我真的听说了嘛!”李桃花完全没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见自家老娘赔笑说着自己的不是,当即不干了,“我洗衣服的时候听王家嫂子说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呢!” “啪——” “闭嘴!” 李老太真是急了,沉下脸来,一巴掌便甩在了李桃花脸上。 李桃花挨了一巴掌,一双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老太,又委屈又可怜,抬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娘,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不活了,呜呜.....”话音落地,转身跑了。 从小到大,李老太从未碰过李桃花一根手指,今日若非事出有因也不会动手,她看着女儿依稀跑远的声音,哆嗦着嘴皮,半天没说话。但是,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文秀,最后目光却落到了刘大河身上,笑嘻嘻的说着好话:“里正,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都听说了,那是谣传,谣传.....” 刘大河心里虽然愤怒,但面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不但没责怪李桃花,反倒顺着说了两句“无妨”,然后很巧妙地避开了话题,又问道:“你们要断绝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刘大河心中还不清楚?但他身为里正,即便私心是偏向文秀的,但明面上也不能太直白,要不然以后怎么服众? 文秀暗骂刘大河是一直看似忠义耿直的老狐狸,也不想再跟李老太一家多说废话,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断绝关系的缘由,“本就没有关系,何必留着而牵扯不清呢?” “文秀,我李家待你不薄,你看看你身后住的房子,是不是我李家的?你怎能如此狼心狗肺?”李老太指着破草房,字字中气十足。 文秀冷笑,“你为什么把我赶到这里,你心知肚明。如果你我之间断绝关系,你想收回这房子,不用你提,我现在就答应你!” “文秀!”刘大河当即喝住她的话,她疯了不成,房子被李家人收回去了,她和两个孩子要住哪儿?“你婆婆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再说了,这是李家的老屋,阿俊即便不在了,也该有你们的一份,你婆婆为人宽厚,她也不会再收回去。” 文秀挑眉,去你妈的宽厚,李老太就一毒妇! “我.....” 李老太原本想顺势收回房子,可被刘大河这么一拦,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一张脸如同便秘一般难看。 李禄巴不得文秀与他李家断绝关系,最好断的干干净净的,那么以后他来揩揩油什么的,那就不怕小贱人嚷嚷他乱/伦了。是以,李老太一口气憋在心中难受,李禄心里却兴奋地像一只脱缰的马。 文秀心道刘大河还真是老狐狸,竟然拐着弯儿帮她忙,她心里一喜,放低了声音,洋装几分委屈的道:“里正说的极是,只是老三他死了这么多年,李家与我们三房也算没了感情,我只怕.....” “怕什么?” “我.....” 文秀面色越来越委屈,心里却是越来越欢喜。 “娘,反正文秀也养不家,两个孩子除了姓李,也没孝敬过你和爹半分。留着他们也是徒增伤心,她要断就断吧,好像咱老李家真的对她们不住似的.....” 关键时刻,李禄又开始拾掇李老太了! 李老太倒不是心疼三间破草房,这种烂房子,即便送她,她也懒得要。只是,自家孙儿还没吃上土豆粉呢,怎么也得弄点来尝尝味儿才是。 但是,刘大河在这儿,怎么开口呢? 刘大河看着表情复杂的李老太,眸底闪过一些得逞的笑意,随后又沉着脸严肃的道:“你们到底断还是不断呢?” “断!” “断!” 文秀和李禄同时开口应道。 文秀心中狐疑,不知李禄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但李禄这种人,绝对不会是想帮着她脱离苦海才大力总成这件事的。日后,还得多防着点儿! “断绝关系可以,但是现在没断之前,我家的土豆粉在文秀这儿,我得拿走,我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李老太话落,拖着李狗蛋便冲进了文秀家厨房。 “秀娘!” “让她拿走!”宋晓月拦不住,大声唤文秀,文秀看了一眼厨房应道,随后又道:“锅里的土豆粉便是断绝关系的赔偿,今日有里正作证,我与李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如果李家人再随意进我家院子,那就别怪我打断他的腿!” 第044章断绝关系3 李老太顺利拿到了锅里煮熟的土豆粉,顺带着将文秀家的瓦盆一并顺走了。 李禄笑了! 李狗蛋乐了! 文秀和刘大河望着李家人“胜利”离开的背影,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意。前者则是因为终于脱离李家的纠缠了,后者则是为文秀感到高兴。 “里正,今天谢谢你!” 如果今日没有刘大河说那几句话将李老太的军,只怕今日断绝关系最后能成,他们娘仨这三间破草房也被李家人收走了,最后关系断了,她们头顶也没一片瓦遮挡风雨了。 刘大河回神,看着皮肤白皙、面色却有几分菜色的文秀,笑着摇了摇头。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顺手将盖着荷叶的篮子递给文秀,“喏,里面是一些大米,你煮点粥给孩子们喝喝。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土豆怎么行。” 篮子里,是刘大河特意舂的十斤精米! 文秀没伸手,直接拒绝了刘大河的好意。刘大河虽是一村的里正,衙门每个月会给一些银钱,但是他妻子早逝,留下三个幼儿。如今长子已经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二儿子和小儿子也十二三岁了,为了给儿子娶媳妇,他们家日子也过的不太宽裕,一年里头也吃不上两顿大米饭,她哪儿能接受他这么大的恩情? 文秀没把话说穿,只让他提回去自己吃,随后转移了话题道:“里正,今日李家人是答应了我断绝关系,但是口说无凭,难免日后再来纠缠。如果你真想帮我和孩子,那么,请你跑一趟,写一份断绝关系的契约,让李家人签字按手印。” 刘大河一愣,惊讶道:“我身为一村里正,李家人挡着我面答应了,日后应当不会反悔。你,不信任我?” 乡下妇人,目不识丁,目光短浅,根本不可能将事情考虑的如此长远。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想今天这事儿要白纸黑字的画上凭证。他今儿是见证人,以后就不会让李家人随便胡来。 文秀闻言,摇头道:“万一里正某一天不在呢?” 不在?他为什么会不在?他..... 刘大河郁闷了,文秀这是在变相暗示他万一将来有个意外就死无对证了是吗?仔细一想后,他又释然,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来的更早一些。 “行,我去写书面契约,让李家人按手印,回头去衙门给李俊解决户籍问题时,单独给你落户.....文秀,这些米你收下吧?” “真不用了,土豆就挺好。” “真不用?” “嗯!” 文秀执意拒绝,刘大河火热的一颗心一截比一截凉,最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提着篮子转身离开。 李家人走了,刘大河也走了,文秀回了院子,两个孩子挣开宋晓月的手,扑进了她怀里。娘仨抱在一起好一会儿,看的宋晓月鼻梁发酸。 宋晓月也不好再吃了,将碗里剩下的两口土豆粉扒完,将带来的碗留下自己走了。李狗蛋打烂了一个碗,若她的不留下,文秀娘仨其中一人还没碗吃饭。光是想一想就替她们心酸,哎! 文秀也不勉强,送了宋晓月出门,将自己碗里没吃完的土豆粉分给两个孩子后,自己则担着木桶去井边清洗。随后又往家里水缸里担满了水,这才将王家的木桶给还了回去。她走到王家时,王家几位嫂嫂,正在数落宋晓月的不是。 宋晓月见文秀来还水桶,也不理会几位嫂嫂,笑着接过了水桶,示意她赶紧离开,省的一会儿她几位嫂嫂的火烧到她身上。 文秀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自己早上来借桶,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月娘,对不起,都是我。” “说什么呢? 我的腿在我身上,我不去,你能绑着我吗?更何况,本就是我贪嘴,吃了你家东西,关你什么事?行了,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宋晓月说着,推着文秀出了自家院门。 文秀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将宋晓月的号牢牢记在心中。 不多时,王家院子里又传来尖声刻薄的骂声。这次,宋晓月倒也没再忍着,张口还了回去,王家院子里瞬间就热闹起来,远远地都能听见妯娌几人的叫骂声。 刘大河办事效率挺高,天黑之前便将事情办妥了。趁着村里人吃饭的时候,将带有李老太和李老头儿手印的断绝关系文书送了来。一式三份,李家一份,她一份,刘大河那边保留一份,只要她自己按上手印,这份文书便生效了。 文秀捧着白纸黑字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直到确定纸上所写内容没问题,她才彻底放下心来,大拇指在泥印里沾了红泥才在纸上摁了印儿。只是,她会认字的这一事实成功的刺激到了刘大河,让他诧异的不知所措。 “文秀,你竟然.....” 文秀不知自己的举动有些太惊异,一心都在手里的文书上,“里正,真是太感谢你了,只是还要劳烦你跑李家一趟,给他们送一份回去。” 刘大河的话被打断,咽了口唾沫,“嗯”了一声,“没事,趁着李家人都在,我这就送去。” “谢谢你!” “文秀,你与我之间真的要这么客气吗?其实我的心意.....” “里正,天色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别让家里孩子等急了。” “......好!” 刘大河面色失望的拿着印上文秀手印的文书离开后,文秀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对刘大河有意思也就罢了,可是,他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那盘菜啊!哎,拒绝人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文秀唉声叹气的关了门,才折身进了厨房。 院外,两个高大的身影低声交头接耳,“西塘村这里正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想老牛吃嫩草。” “人家才三十七!” “夫人才二十!” “也是,爷也才二十五而已!” “不过,你说爷知道夫人跟李家断绝关系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回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 话音渐行渐远,最后随着夜幕消失殆尽。 第045章摘枣 自从那日刘大河帮着文秀与李家断了关系之后,李家的人就再也没上过门。也不知道李老太是真放过她们娘仨了,还是暂时没麻烦可找了。 文秀不敢妄下断言,但是,自从那日起,李桃花被李老太禁了足,不让她出门听妇人们嚼舌根,就连洗衣服的差事,也由周氏给担了。李家的人或事文秀都不想管,也不放在心上,他们不上门来闹,她也图个清静。 那日的土豆粉吊干之后,文秀跟邻居借了圆匾,将沥帕里的淀粉摊开晒干存着,留着下雨的时候吃。天儿凉了,气温渐低,下雨天凉了,煮点土豆粉吃充饥又暖和。 沥帕是宋晓月来拿回去的,倒不是嫌文秀没送回去,而是正好王家在秋收之后想吃一顿豆花,过滤豆渣就不得不用到沥帕。 文秀这几日也没闲着,天气越来越凉,如果不趁早多捡一点柴火回来存着,等着入冬之后,家里连取暖的柴火都没有。不仅如此,土豆越吃越少,也越吃越腻味,不找点别的东西来换换口味,着实难受。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金黄的稻子已经收仓,山里的树林黄绿相间,落叶缤纷,远远望去,好一副醉人的秋景图。当然,除了醉人的风景外,林子里成熟的果子也让人为之兴奋,其中,红枣最为吸引人。 山林很大,各种野生的果子都有,只是因为是野果,没有自家栽种照顾的精细,果子也就不大,味道也有些酸涩。然而,人丁数目多的人家,家里粮食紧缺,都会在收完稻子交完租之后,背着背篓进山摘果子。 文秀一连砍了三天的柴,直到把厨房和屋檐堆满,预估能够对付整个冬天后,这才背了竹筐去山里摘野果。最初,她以为山林里那片枣子林是谁家承包的,每每路过枣子林的时候只有眼馋的份儿。最后从宋晓月那儿得知枣子林是野生的,归村里所有,大家都能摘,她才后悔不已的拉着宋晓月去摘枣子。 等两人去摘枣子时,低一些的红枣都差不多被村民们摘完了。即便没摘完的,也是一些长了虫或者被鸟啄了口的。剩下的好红枣,全都挂在高高的枝头上,想要摘下来,那就得先爬树。 宋晓月望着稀稀拉拉的红枣,有些焉儿菜,精神怏怏的道:“秀娘,咱们今年来晚了,都被摘完了。” 文秀闻言,望着高处的红枣,睁大了眼道:“那些不是?” “那些?”宋晓月摇头,“那么高,怎么够得着?要是杆子能够着,也被大伙儿摘去了。树上那些大枣,若是不爬树,根本摘不到。你跟我.....哎哎哎,你干啥?你慢点.....” 宋晓月自言自语时,文秀已经背着背篓往树上爬了。 林子里的枣子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有些树高的要仰头望去看能看到树顶。这些数虽然高,但接受光照的时间长,结的枣是又大又甜。大伙儿碍于树高有危险,眼馋树顶的红枣,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却是没人会冒险去摘的。 文秀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爬树的危险,但是,如果不爬上去,摘不了红枣,那冬天来临时就缺了一份保障,她们就要多面临一分挨饿的危险。与其挨饿,不如小心一点爬树,摔死也总比饿死强。 再说了,十几米高的枣子树而已,有上辈子攀爬的那栋临江大楼高吗?就这点高度,徒手爬上去还不是小意思! 文秀一口气爬了有三四米高,停下站稳,捋了捋背篓的绳子后,却将背篓解下扔了下去。然后俯视宋晓月,笑道:“没事,别担心,等我把枣子摇下来,你在下面捡。”这样比起自己一边爬一边摘,安全性又要高三分。 宋晓月望着文秀越爬越高的背影,一口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姑奶奶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她不是恐高吗? “秀娘,你先下来吧,你别太担心过冬,我回去找燕青给你想想办法.....”宋晓月越看越着急,心里担心的不行。 文秀不理会树下的急的跳脚的宋晓月,爬的高了,听到的声音也就小了,她聚精会神的爬到了离地面十二三米的高度,站稳之后,往下瞄了一眼地面,双腿有些发软。这没有任何保障措施,万一掉下去.....呸呸呸,她安全着呢! 文秀摇摇脑袋挥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红枣上,真的好多红枣,又大又红。她小心翼翼的扒着枝干,慢慢的往树梢走去,然后拽下高一些的树枝,使劲儿的晃动。红枣原本就干了,果柄干涸,一晃就往下掉。 一阵红枣雨落下,砸的树下的宋晓月回了神,她望着树上的文秀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放下背篓,仔细的将新落下的大红枣捡进背篓里。 文秀在树上摇晃,宋晓月则负责捡拾,两人配合的不错,一下午便捡了整整两背篓。虽然她俩来得晚,都是村民们摘剩下的,可是鉴于文秀敢于冒险,她们摘的红枣却又大又甜。摊在圆匾里,胖乎乎的个儿,格外喜人。 红枣惹人喜,文秀爬树也得心应手,她与宋晓月搭伴,一直在枣子林忙活了四天,才将枣林里剩下的大枣摘完。 王家从未摘到过这么大个的红枣,一家人都欢喜的不得了,就连宋晓月那几位嘴碎的嫂嫂,这次也难得夸了她两句。 宋晓月无语,只觉得自己又占了文秀的便宜。 两人摘完最后一批枣,时间尚早,文秀琢磨着想在林子里转转,万一又像上次一样,运气爆棚,遇到一只野鸡野兔什么的呢?于是,她出声道:“月娘,反正还早,咱们去那边转转吧。” “那边?”宋晓月望着文秀手指的方向,使劲儿摇头,“那边就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红果子数,酸的倒牙,别去了。燕青说,那边靠山坳,经常都有野兽出没。月娘,咱们俩还是别去了,小心点好。” 文秀闻言,嘴里说着好,可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山林有野兽出没不是很正常吗?宋晓月怎么脸都白了? 第046章方嫂子 文秀回到家忙着收拾摘来的大枣后,便没把宋晓月的话当回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枣子晒干收好,等没粮食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填肚子。 往年,原身并没有像文秀这般摘红枣,一来人轻言微、性格懦弱,根本争不过村里人;二来红枣皮不易消化,两个孩子又太小,摘来也没多大用。所以,今年文秀去借圆匾晒红枣,邻居方嫂子还缠着她问了半天。 方嫂子是陈亮的媳妇,今年二十八岁,嫁给陈亮已经十三年了,为他一共生了两儿两女。自从陈亮父母七年前相继过世后,陈家兄弟便分了家,陈亮为人憨厚老实,将陈家的新房留给了两个弟弟,自己则带着妻儿搬到了陈家的老房子,与后来被李家撵出来的文秀做了邻居。 陈亮为人憨厚老实,勤奋踏实,每到农闲时候,就会去镇上做工,留下方嫂子在家带孩子。这不,粮食刚收完,他在家闲不住,便又去镇上帮工了。 方嫂子的小儿子才四岁,她照顾孩子很忙,几乎没时间去枣林摘红枣。瞧着文秀家圆匾里的大红枣,脸上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随手拿了一粒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哎哟我说秀娘,你这些枣哪儿摘的呢?可真甜!比六婶摘的可甜太多了,个儿还大.....” 如果放在上辈子,文秀是绝对不会与方嫂子这样的人打交道的。虽然人不坏,可心眼儿小,时时刻刻总想着占便宜,真的是防不胜防。 文秀摊着红枣瞥了一眼再次伸手的方嫂子,只当没看到,低下头认认真真的挑拣夹杂在红枣里的渣滓,语气不咸不淡的应道:“还不是在枣子林摘的,只不过是我爬上树去摘的,所以个儿大一些。” “什么?你爬树摘的?”方氏有些惊讶,但顺红枣的手可没闲着,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道:“哎哟,你可了不得,俺家那男人也不敢爬那么高的枣子树呢。啧啧啧.....瞧瞧,这些枣子啊,定能卖个好价钱!” 话落,方氏盯着枣子的眼珠子随时都能掉出来。 “有人买红枣?” “怎么没有?”方氏继续吃,“虽然枣林的红枣不如人家枣园的红枣个大,也没有那么甜,可肉质还是不错的,镇上的人家也不是人人都有钱去药铺买栽种的红枣吃的呢.....” 方氏后面说了什么文秀没再听,她一心就琢磨着这些红枣起码有一百来斤。要是把这些红枣卖了,是不是能卖点钱回来? 不行,她哪天得去镇上问问价,回头再决定这些枣子卖不卖。最重要的是,她还有比这些红枣更重要的的事要做呢! 方氏说了一大堆,却见文秀精神恍惚,完全没听自己说话,脸色瞬间就有些不高兴,嚷嚷道:“哎,秀娘,你发什么呆呢?你不会想着拿红枣去卖吧?你去过镇上吗?” 原身的确没去过镇上,准确点说,自从被娘家人卖到西塘村后,她连西塘村都没出过,更何况五六里外的和平镇。方氏说话虽然有些刻薄,不过却是事实,文秀也有些惆怅,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路呢! 文秀回神,耐着性子看着方氏肆无忌惮的吃圆匾里的红枣,道:“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情况,家徒四壁,这些年兜里就没过一文钱,若非大伙儿给留条活路照看着,我们娘仨早不知道被丢在哪座乱葬岗了。像我这种穷人,哪儿进过城?”话落,她友好的提示道:“嫂子,你可当心点吃,红枣皮不易消化,当心胃疼。” 方氏原本听着文秀的话很顺耳,毕竟自己不富裕的家境怎么也比文秀好一些。但听到最后,却是不乐意了,扔掉手里没吃完的红枣,冷哼道:“吃你俩红枣就不乐意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晒干了就赶紧把圆匾还回来,我还有用呢!” “好嘞!多谢嫂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文秀笑着应了声。 方氏撇了撇嘴想转身离开,却没忍住打了个嗝,她尴尬的又瞥了一眼文秀,只见她依旧笑容浅浅,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行,你先忙着,我先回去了。” “嫂子,你等一下!”文秀连忙唤住转身的方氏,在圆匾里捧了一大把红枣塞给她,“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只是一次性不能吃太多。” 她做人,其实还是很厚道的! 方氏看着怀里又大又红的枣子,面色更加尴尬,兴许是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道谢之后,才又道:“秀娘,你一个女人还是少往林子里跑,不安全。” 不安全? 文秀想再问问时,方氏已经捧着红枣走远了。 宋晓月提到枣子林旁边的那片树林就很紧张,方氏直接让她少往树林里跑,难道林子里有什么吃人的东西不成? 文秀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该干嘛干嘛。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去镇上一趟,但是,她怎么去呢? 文秀从原身记忆中没有获取到多少关于和平镇的信息,只是听村里人听过和平镇这三个字。但是除了陈善人家,村里人都鲜有赶集。即便是赶集,那都是卖东西的时候比买东西的时候多的多。 “秀娘,你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唤了你好多声呢!”宋晓月伸手在文秀眼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嗓门儿不由得提高了好几度。 文秀想的事情有点多,还有点复杂,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摇了摇头,招呼道:“你家的大枣都晒上了?还有工夫跑我这儿来。” 宋晓月不以为然,摆了摆手,“别提了,说起这事儿我就堵得慌。” “又怎么了?” 宋晓月四处看了一眼,见没有外人,这才嘟着嘴不高兴的道:“我占了你大便宜背了那么多红枣回去,结果,我一点没分到,全被我四个嫂嫂给顺走了。” 额..... 王家的家务事,文秀不便插嘴,只让宋晓月回去的时候从自己这儿带点回去。她宽慰了宋晓月一番后,低声道:“月娘,你去过镇上吗?” 第047章赶集1 宋晓月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后听文秀说自己是听了方嫂子的话想去镇上看看行情,想将红枣卖了补贴点家用,她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她心念文秀娘仨也着实可怜,这几年就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吃过一顿饱饭,鼻头泛酸,笑着道:“想去镇上还不容易,燕青明儿就要跟大哥去镇上帮人砌墙,你要是去,倒是可以和他们兄弟俩结伴,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回来的话.....”她顿了顿后,又接着道:“这样吧,要不我也跟你去吧!” “这不太好吧,你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文秀觉得自己欠宋晓月太多人情债了,俗话说人情债最是难还,宋晓月陪她去镇上,很明显就是专门跑一趟的。 宋晓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凑近了文秀一些,压低了声音道:“我娘上个月来看我,临走时硬塞了我点银子,让我添点衣裳。这不,正好你要去镇上,咱们就结伴去了。” 文秀也不知真假,心中略感无奈,最后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宋晓月便离开了,临走时约好了明日碰头的时间。 翌日一早,文秀便起床给俩孩子烧了土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赶回来做中饭,便在灶膛里多埋了几个土豆。然后对树儿千叮万嘱,响午之前一定不能去翻灶膛,也不能带着桐桐出门去。 虽然树儿答应了,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孩子将灶膛里的火翻出来将房子点了。最后,她不得已又捧了一大把红枣去方氏家,请她帮忙留意两个孩子一些。 方氏乐呵呵的接过红枣,满嘴答应了。 文秀转身离开后,六婶去地里摘完蔬菜回来,瞅见她的背影,唤住方氏道:“文秀这小妮子大清早这是干啥去?” 方氏唆了六婶一眼,声音不冷不淡的道:“好像是去赶集。” “赶集?”六婶乐了,揶揄道:“全身上下穷的一个子儿都没有还去赶集,死穷鬼!小贱人!哼!” 方氏虽然小肚鸡肠爱占小便宜,但早就听说了六婶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六婶这么埋汰文秀,她也听不下去,直接怼道:“你管她赶集干啥,总不会自个儿卖了自个儿。” “你——” 六婶在方氏那儿受了气,哼哼了两句,提着菜篮子气冲冲的走了。 方氏瞧着她背影,翻了个大白眼,才乐呵呵的捧着红枣进了屋。 文秀家一穷二白,赶集也只是为了打听事情,全然是两手空空。她走到村口时,王燕青夫妻俩以及王海平三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去了方嫂子一家一趟。” “没事没事,咱们走快一点就行,不耽误!” 应声的是宋晓月,王燕青兄弟俩却是都笑了笑,示意她没关系。四人碰头之后,便踏着晨曦,急匆匆的出了村口。 和平镇离西塘村有六七里路,即便脚程快的人,单边也要花一个时辰。要是走的慢的,像文秀这种,起码一个半时辰。 文秀上辈子受过不少训练,长途跋涉根本难不到她。可是,原身身体弱,体力不支,哪怕有强大的精神支撑,最后也只能走走停停。 王海平和王燕青是去做工的,经不住她这般耽搁,最后不得已,兄弟俩只能撇下文秀和宋晓月,急吼吼的往镇上赶。要是耽搁了上工时间,今天的活儿就不用干了。 “秀娘,没事儿,我也累,咱们俩腿没他们长,走得慢很正常。你别急,咱们反正不急着办事儿,慢一点就好。” 文秀知道宋晓月在安慰她,笑着点点头。 两人坐在路边的树下歇息,看着好些赶集的人匆匆路过,有背背篓的,有挑担子的,还有赶着牛车的。 文秀眼馋的看着牛车越来越远,一双手攒的的紧紧地,她发誓,等她有钱了,她一定要买牛车。不,香车宝马,怎么也得买一辆马车坐坐。 “好了,走吧!” 宋晓月见文秀起身,她也赶紧站起来,两人重新启程。 剩下这一段路,文秀没有再歇息,两人一鼓作气的走到了镇上。此时,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镇上已经很热闹了。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和平镇周边村落的村民们有买卖需求的都会来赶集。当大伙儿走到城门口时,清静的耳根子一下子喧闹起来。 和平镇的经济在永安城所管辖的县城里属于中下,兜售贩卖的东西也不如那些中上的镇子,就别提与永安城相比了,东西的价钱更是差了两个等级。 和平镇镇子小,不到赶集的日子比较安静,但一到赶集日,那可就热闹了,街上行人不断。沿街叫卖的小贩,牵着牲口的农人,途径小镇的商贩以及赶集的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文秀看着热闹的大街,心中的担心在一点一点的减少。 “秀娘,集市在东面,布庄在北面,咱们是先去集市呢,还是先去布庄呢?”宋晓月怕文秀走丢,进镇后便拉着她的手没放开。 文秀心里挂着家里的孩子,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巧妙地脱开宋晓月的手,应道:“你去布庄买布,我去集市问价,咱们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碰面,行不?” “额.....”宋晓月有些为难。 文秀为了不让她担心,拉了拉她的手,“你别担心,我认识路呢。再说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我也来赶过集,认得路呢!” “这样啊!”宋晓月一听她认识路,心里的担心一下子就放下了,笑呵呵的道:“行,那咱们就分开办事,一个时辰后在这里见。” 两人约好了碰面时间后,便分道扬镳。 文秀其实不知原身来赶过集没有,反正她脑海中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但人有两片嘴,能说能问,还能自个儿把自个儿丢了不成? 她抬头望了一眼东面,那边行走的人流显然比北边还多,她心中越发期待,走向东面集市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第048章赶集2 和平镇分为四个方向,东面是集市,赶集时最是热闹的区域;北面大都是卖绸缎和成衣的布庄、粮铺、杂货店,西面是饭馆、酒楼和客栈,南面则是一些富户们的住所和官老爷的衙门所在。 集市上贩卖各种东西,其中红枣也是贩卖物的其中之一。只是,也不过零星的两三家而已,最重要的是,红枣的个头和颜色都不如她家的。 文秀上辈子干的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但讨价还价、与人沟通却是没有半点问题。她自己给自己打气之后,佯装成买红枣的客人,走到其中一家红枣摊前,随意挑拣了两颗个头大的红枣,开口问道:“你这枣咋卖?” 卖红枣的是位婶子,大概四十几岁,她摆着红枣滩卖枣,手上却半点没闲着,坐在小凳子上纳鞋底。她听见文秀问话,抬起头来,看了文秀一眼。随后她将手上的针在头上擦了擦,又往鞋底上扎了进去,然后才道:“十五文一斤。” 十五文一斤,那是多少钱? 文秀来了这世界半个多月了,可是除了村里那些关于自己的破事外,她对这个世界真真儿算不上了解。她把集市都逛了一遍,对买卖双方口中的铜板完全没概念,对经济物价什么的更是全然不知。 现在对方喊价十五文,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总不至于,看电视里那样,一文钱两个肉包子这么算吧! 文秀对“十五文”毫无概念,向大婶笑了笑,放下红枣赶紧闪人。纳鞋底的大婶仿佛也没奢求她买似的,面无表情的又低下头忙着纳鞋底儿去了。 为了弄清一个铜板的购买能力,文秀愣是将集市里贩卖的东西的价钱都问了一遍。然后走进了一条巷子,凝神静气的分析一文钱的概念。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大概分析了一刻钟,便大致了解了。 集市上,肥肉一斤的价格是二十二文,瘦肉一斤十八文,鱼八文。猪肉价钱差不多是鱼肉价钱的三倍,这一点倒是跟文秀上辈子生活的地方的物价差不多。只是不同的是,鸡鸭这些家禽,鸡鸭的价钱是十五文左右,与上一世比起来要贵一些。 十五文一斤的鸡鸭肉,十五文一斤的红枣,也就是说,吃一斤红枣就能吃一斤鸡鸭肉。算起来,红枣还真有些贵。 这下,文秀想明白了,难怪摆红枣的大婶能闲的纳鞋底儿了! 现在,只要再去沿街包子铺问问价,基本上便能确定一个铜板是不是能买一个大肉包子了。 文秀觉得,摆摊的那几家红枣都不是特别好,个儿不大,颜色也不是很红。如果把自己家的红枣带来摆摊,还是卖十五个铜板一斤,那是不是得亏了?再看看摆摊人家面前基本上没人问津,摆摊卖红枣的心思也就越来越淡。 方氏说的不错,红枣在药铺属于补品一类了,养颜补气血,这种好东西,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吃得上的。西塘村里的农民,每年有幸摘的一些回去尝尝味儿,还真是得了老天爷的恩赐。 罢了,看来集市上是卖不出去了,再想想其他法子。 文秀今日除了有这些收获外,她还发现,集市也没有土豆粉卖。不仅是土豆粉,就连最平常的干粉条也没得卖。粉条一般分为红苕粉和芭蕉芋粉,虽然口感不一样,但是提粉的过程是一样的。集市上没这两样东西卖,显然提炼的技术在这里还未发掘或者推广开来。 如果想要大量提粉推广粉条,那便需要作坊。最重要的是,这两样东西需要的人工很大,而实际收获却不行,这种生产最多只能糊口,想要发家致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要发财,只有寻别的路子。 文秀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想买的东西很多,但是无奈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最后只能叹气作罢。一路精神怏怏的走回与宋晓月约定的地点,只见宋晓月已经在等她了。 这会儿,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呢! 文秀见宋晓月两手空空,疑惑道:“月娘,你买的布呢?” 宋晓月摇头,然后赶紧解释道:“我与管事的嫂子认识,付过钱就放布庄了,等燕青回去的时候去取,这是昨晚我们约好的。婆婆让我去给孩子们买些糖,但是我怕去糖铺耽搁,错过了与你约定的时间,让你在这里傻等。” 文秀挑眉,这是要让自己一起去糖铺? “走走走,咱们一起去糖铺,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一会儿啊,我多买一些,你给两个孩子也带一点回去尝尝.....” 宋晓月对于买糖这事儿,显然很高兴。即便自己如今没有孩子,但是心甘情愿的为家里的孩子们服务。大人之间那点摩擦和过节,无论怎样,也没有牵扯到孩子身上。 这一点,王家几房的人都做的还不错。 因为糖贵,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口,所以在小小的和平镇,卖糖的铺子只有南面街口上的一家。铺子开在这儿,也是情有可原,这里住的贵人多,穷苦人家吃不上,但这里住的人却是吃的上的。 去南面的糖铺,就必须要走两条小巷,小巷都是青砖灰墙,有两三米高,从巷口进去,颇有种巷子深深深几许的感觉。走进小巷后,七拐八拐根本辨不清方向。如果不是有宋晓月带着,文秀在这迷宫似的小巷子内,兴许还真会迷路。 “救....命.....唔唔唔.....” “救.....救.....命.....” “闭嘴,臭娘们儿!赶紧把钱交出来!” “唔唔唔....” “哎哟,臭娘们儿,还敢咬老子,行不行老子上了你?” “啪——” “救.....救命.....” 突然,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文秀静气凝神的听着,脚步不由得慢了几分。越往下听,眉头就蹙的越紧,紧皱的眉头随时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宋晓月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的眉飞色舞,讲的都是家里小孩子有趣的事情,可说着说着,她便发现文秀不在自己身旁了。她停下步子,急忙转身,刚想喊文秀,却瞧见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第049章路见不平 宋晓月看着文秀莫名其妙的跑了,连喊了几声她也没应,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吼吼的追了上去。 文秀顾不得回应宋晓月,她急慌慌的在巷子里寻着之前那道微弱的求救声。可是,一连跑了两个巷口,却是没再听到那声音。 难道自己听错了? 上一世,文秀经过特殊且残酷的训练,听觉异常敏锐,周围只要有风吹草动,敏锐的听觉便能分辨出来。这一世,她的听觉虽然赶不上以前,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听差。但是,为什么寻了半天没找到呢? 难不成,自己真听错了? 巷子里住的人家大都是一些家里稍微宽裕一些的百姓,大门大都关着,每一家从外面看上去都差不多。 “秀娘,你跑啥呢?哎,累死我了!”宋晓月好不容易追上文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儿。 文秀狐疑了半响,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眼睛花了,走吧!” “啊?” 很显然,文秀的话并未让宋晓月信服。反倒让她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张大了嘴问道:“你不会看见什么脏东西了吧?” “什么脏东西?” 宋晓月见文秀一副茫然的模样,很快就释然了,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巷子闹鬼,很多人家都搬走了,所以越来越清静.....哎哟,我越说我的脊梁骨就越冒冷汗,咱们赶紧走吧,快走吧。” 其实,去南面的糖铺还有一条大路可以走,并非只能穿这条巷子。但是,绕大路自然花费的时间就多一些,宋晓月一时间也没想着闹鬼的事儿,便拉着文秀走了这条道。她哪儿知道,两人这么倒霉就遇上了。 “你说闹鬼?” “是啊是啊,听人说呀,出事那天啊,这天气就跟今天一样,太阳一阴一阴的,有些不正常。那个姑娘的父母走亲戚去了,留她一个人在家,结果遭了横祸,在家里就被人.....那个了。后来,她醒来之后,毅然决然的挂了脖子。再后来,就有人就看见一道白影子在巷子飘,看见的人多了,最后大家就慢慢的搬走了。”宋晓月说了个大概,却把自己吓得不轻,“秀娘,赶紧走吧,我害怕!” 文秀上一世就是唯物主义者,学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根本不相信有鬼神一说。即便自己穿越了,她也只把这种现象看作是时空交错而造成的影响和结果。所以,宋晓月说的闹鬼,只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秀娘,你怎么还不走?”宋晓月拉着文秀的手使劲儿拖,却是拉她不动,心里慌的更加厉害,加大了劲儿继续拽,嘴里也开始碎碎念:“鬼姐姐,你别害她,你快快走吧,我们不是有意闯进来的。鬼姐姐,她也是个可怜人,你别上她身.....” 两人站在小巷的十字口中间,四条小巷,看不到半点人烟。文秀冷静的观察了半响,声音冷冽的问道:“你知道闹鬼的是哪家吗?” 宋晓月使劲儿摇头,一张脸吓得惨白! “好了,你再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哎哎哎——” 文秀选了其中一条巷子跑了,宋晓月左顾右盼,吓的厉害,但却拔腿追了上去。 “大哥,没想到这连个丫头身上就这二两银子,还不够咱哥俩喝一顿酒的。幸好雇主那边给的多,嘿嘿.....反正咱们也有一阵没开荤了,要不一人一个?” “别胡闹,赶紧把人绑好,回去交差。” “大哥,你看呐,这丫头皮肤水嫩水嫩的,肯定滋味儿不一般。要不这样吧,兄弟我让你上这皮肤白净的怎么样?” “谢二,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臭毛病!” “哟哟哟,还真滑呢!” ..... 文秀走到一处废弃的院子外时,顺风正好听见了一阵对话声。这次,比之前听见的可清晰多了。 附近有人,而且肯定不是闹鬼! “大哥——” “砰——” 院内的男人还没把话说完,文秀一脚便将院门踹开了。屋内的人一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屋内蹿了出来。 同样是两个粗眉大汉,穿着粗麻衣裳。但其中一个长相猥琐,另一个则朴实一些,眉眼中带了几分正气。 “大哥,今天什么日子,竟然有娘们儿自动送上门来?”猥琐大汉看到文秀,双眼欢喜的冒星星,“啧啧啧,这送上门来的货色除了干巴巴了一点,但模样比屋里那两个还要周正许多。咱们今天有福了!” 另一个大汉冷眼微眯,聚精会神的打量着文秀,没应声。 “秀娘,你跑啥呢?累死——啊啊啊,他们是谁啊?”宋晓月一路追着文秀跑来,半响后才看见院内的男人。 猥琐大汉见又来了一个女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今儿的日子可真好! “谢二,我们走!” “什么?” 被叫做谢二的猥琐大汉显然没回过神,这条巷子那么深,周围的人家都搬的差不多了,根本不会有人来。即便把这些个娘们儿都给侮辱了,她们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目的达到了,还不走!” “大哥.....” 文秀见二人有离开的意思,紧握的双手微微放开,看着两个猥琐大汉被另一人拖走之后,才拉着宋晓月进了屋子。 这座院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院内一片狼藉,走进堂屋,椅子凳子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地上铺着一层稻草,显然经常有乞丐在这里借宿。而现在,不见乞丐踪影,只有两个姑娘躺在稻草上,不知生死。 “啊——” 宋晓月看到眼前的一幕,当即被吓得不轻,当即失声尖叫。 “别怕,应该都还没死,快帮忙!” “.....哦!” 宋晓月帮着文秀把两人扶起来倚在墙上,文秀探了探两人鼻息,都还有气儿,便掐其中一人的人中。那人悠悠转醒之后,迷迷糊糊的叫着“小姐”。文秀见她醒来,这才又去掐另一个人。 很快,一主一仆便都醒了过来。 第050章结缘 “小姐,小姐.....呜呜,你有没有事,你要是有事,奴婢可怎么活啊?呜呜.....” “香儿,我没事!” “呜呜呜,以后香儿再也不敢带小姐乱跑了,再也不敢了.....” “我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倒是你,脸上疼吗?” “不疼,奴婢不疼!” 水蓝色衣裙的姑娘显然是哪家的小姐,话里关切着丫鬟,但声音却带着几分颤抖。两人抱在一起好一会儿后,主仆二人这才瞧见站在一旁的文秀和宋晓月。 文秀见唐思思打量自己,她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对这位被人掳掠的小姐有些刮目相看。在女子贞洁备受重视的古代,与陌生男子有了纠缠,名声也算是坏了,她醒来后竟然没哭没闹。 “是你们救了我们主仆?那两个人呢?” 文秀也不知怎么解释,那两个人看见她来了便跑了,沉默了片刻道:“谈不上救,只不过是我们来了,那两个人便跑了。” 原来是这样! 唐思思点了点头,扶着墙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身旁的香儿赶紧起身扶着她,生怕她再有个什么闪失,然后对文秀使劲儿的道谢,满嘴都是感谢救命之恩的话。 “小嫂子,我姓唐,名思思....” “小姐!” 香儿有意阻止,但唐思思却不理会她,继续道:“你我今日有缘,多亏你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姓名,家住哪里,改日我必登门感谢。” 文秀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更何况,她也没出手,自然也谈不上多大的救命之恩,哪里用得着登门感谢? “不用了,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哎哎哎——” 不等唐思思开口,文秀已经拉着宋晓月出了门。 “香儿,我们也赶紧走,你一会儿让人把刚刚那小嫂子的相貌画出来,让人去打听打听。” “哎!” 文秀和宋晓月离开之后,唐思思主仆也离开了那座小院。 宋晓月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即便在那间屋子里帮着文秀救了唐思思主仆。她拉着文秀一边走,一边想,脑袋里绕了半响,快走到糖铺时,才啪的拍了一下脑门儿,嚷道:“秀娘,刚刚那两个不会是采花贼吧!” 话音一落,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文秀见状,暗地里拉了她一把,笑着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呢?” “我?” 文秀把皮球踢回来,宋晓月却是不敢下定论了。 采花贼什么的不是没有,可是随随便便就让她们俩碰见了,而且最后她们还侥幸逃脱了,岂不是很不正常?可是,如果不是采花贼,屋内的那对主仆又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不想了,我先买糖去!” 文秀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宋晓月点了点头。 宋晓月买完糖,却是不肯再原路返回。不得已,两人循着大路绕了一圈,这才绕回城门口。 可是,好巧不巧,竟然又碰上了唐思思主仆。 唐思思此时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淡粉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格外的衬肤,映着洋洋洒洒的阳光,俊俏的五官闲的更加好看。文秀看见她的时候,她也正好看到了文秀,随即便回了文秀一个灿烂的笑,“真巧!” 的确有些巧! 文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中万分疑惑,看着唐思思朝自己走来,瞬间起了警醒之心。这位唐小姐的心是有多大,前一刻才昏迷不醒,差点被人劫财劫色,现在却像一个没事人似的出现在这里。 “小嫂子,你们是要出城?” “嗯!” “要不我送你们吧,马车一会儿就来。” “不用了!” 文秀断然拒绝,唐思思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她却仍不放弃,“小嫂子,今儿太阳虽不烈,但却闷得慌,走路太辛苦,反正我与你们同路,不如我送你们一程,也算是谢谢你们。” 同路? “我们没说走哪条路呢!” 宋晓月性子直,但人却不傻,就连她都听出了唐思思执意要与她们同路的想法。随后,她拉了拉文秀的袖子,低声道:“秀娘,她肯定有事。” 唐思思当然有事! 文秀应了宋晓月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唐思思,声音却比之前压低了一些,“唐小姐担心的事,尽管把心放肚子里。我们两个妇道人家,鲜有来赶集,今日更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唐思思闻言,俊俏的脸蛋瞬间一红。 文秀见她微微垂眸,脸颊绯红,更是肯定自己说中了唐思思心中所想。想来也是,没有哪个姑娘不在意贞洁名声,更何况是闺中小姐。唐思思心中也在乎,只是表现的与其他女子不同罢了。 唐思思见文秀说的真诚,不像说谎的样子,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从香儿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塞进文秀手里道:“小嫂子,你别介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们。” 宋晓月瞧见钱袋子,耿直性格再次上线,“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 “无论如何,都谢谢你们!” 唐思思坚持,宋晓月不再作声了。 文秀心里想了很多,不知荷包里有多少感谢费和封口费,但从重量上看,肯定不少。这钱,要还是不要? “秀娘,秀娘.....” 文秀半天没出声,也不说要还是不要,宋晓月在一旁看的着急。最主要的,还是她看见唐思思眼圈红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了,我家小姐既然给你,你就收下呗,磨磨唧唧的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嫌不够?”香儿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她见文秀不撒手也不接受,嘴里跟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香儿!” 唐思思见状,不由得冷了脸色,训斥了她几句,然后又转过脸来给文秀赔不是。 文秀权衡了自己当下的窘境,收下了银子,压低了声音道:“今日算是我与唐小姐结缘,多谢小姐慷慨解囊。我文秀,今日记下小姐这份恩情了。唐小姐放心,今日的事,不会再有别的人知晓了。” 第051章分钱 唐思思目送着文秀和宋晓月出了城门,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背影后,这才让香儿唤了马车来,然后坐上车朝着南面的街道驶去。 香儿坐在车内,看着心事重重的唐思思,抿了抿嘴唇,安慰道:“小姐放心,董公子是读书人,知书达理,文质彬彬,他定然不会嫌弃.....” “不能让他知道!”香儿的话未说完,却已被唐思思打断,“最是那读书人,最爱钻牛角尖。你瞧瞧我大哥.....”唐思思话说一半,又转了话题,“行了,今日的事情,千万不能对别人说知道不?就连老爷,也不能说。” 话虽如此,唐思思心里其实很惆怅,更多的却是疑惑,她今日出府的事,只有她自己、香儿和董公子知道。那条偏僻的小道,怎么会有人早就埋伏在那儿了呢?究竟是谁泄了她的行踪呢? 难道是.... 唐思思把疑惑的目光望向了香儿。 香儿本就有些为难,见自家小姐的目光带着几分审度,冷不丁浑身一个激灵,以为自家小姐是在为自己迟迟没答应而恼怒。她连连点头,但随后却又支支吾吾的道:“可是,老爷如果问起来的话.....” 唐思思一想起自己那个爹,脑袋就有些头疼,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若是老爷问起,你就直言我去见董公子了!” 反正,他顶多就禁足她一些时日罢了! “是!”香儿应了声,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道:“小姐,你就这么相信那两个妇人吗?万一她们到处去传,坏了你名声可怎么是好?” 香儿在府内见多了人心险恶,不敢随便相信人。即便文秀再三承诺不会泄露今日之事,唐思思相信,她却依然不信。 唐思思未应声,缓缓地闭上了眼。该来的总会来,即便她们信守承诺,那两个抢劫她们的人呢?他们也会从此消失吗?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文秀二人与唐思思主仆分别之后,一口气走了两里路,然后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虽然太阳不辣,但依旧热得慌,再加上肚子大闹五脏六腑,两人实在是走不动了,必须得歇一歇。 宋晓月原本是想买两个馒头路上吃的,可被唐思思那一茬儿耽搁,结果什么都忘了。这会儿肚子饿的厉害,难受的紧,哎哟叫唤了两声,叹气道:“咱们这速度,怕是赶不回家吃午饭了,饿死我了。” 文秀也饿,但是上辈子受过比饿肚子更艰难的训练,这点饿,她还能忍得住,只是原身体能太差,光有一腔精神,其余的都是徒劳。她长叹了一口气,揶揄道:“有啥办法,谁知道中间会出幺蛾子。”她说话的同时,却将唐思思给的荷包拿了出来。 “哇塞,这么多?”宋晓月看到文秀将荷包里的银子倒出来,瞬间激动不已,话音一出,又赶紧看了看附近,见路上没有行人,才又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出手这么大方?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呢!” 文秀也不知道唐思思什么来历,看着手里银晃晃的疙瘩,挑眉道:“很多吗?”她只认识铜板,还是从电视上学的,至于银子怎么区分,她不知道。但看宋晓月那神情,想必这些银子应该不算少。 宋晓月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手,使劲儿的点头,“一个疙瘩一两银子,你自己数数看。不过,你会数吗?” 她不会数数?开玩笑!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文秀故意大声的当着宋晓月的面将手心里的银疙瘩数了一遍,足足十个银疙瘩。如果一个银疙瘩一两银子,那就是整整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的购买力是多少?一头牛年轻力壮的水牛也就七八两,她手里的银子能够买一头水牛了。不仅如此,西塘村村民一年的收入,最多的也就三四两银子,十两银子足够村民奋斗三年。 唐思思还真是大方! 不过,十两银子与她的贞洁比起来,那就微不足道了。但不管如何,唐思思有这份心,她也接受了,自然就要替人保守秘密。 文秀将手里的银子分了一半递给宋晓月,表情严肃的道:“月娘,今日的事情,你我都有份,银子咱们一人一半。但是,你千万不能再对第三个人说起,即便是你家燕青,也不能说,知道不?” “可是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既然收了钱,那就要信守承诺。” “你知道我.....”宋晓月有些纠结,话说一半,却把最后四个字给咽了回去,最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可是银子我不能要,那都是你的功劳。” 文秀摇了摇头,把属于自己的银子揣好,笑道:“若非生活窘迫,我也不会接受这些银子。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行了,你赶紧把银子收起来,大路上露财可要不得。” 宋晓月一颗心还是很纠结,还是想把银子塞给文秀,但文秀一只拒绝。最后,她不得已将银子收下,“月娘,我又占你便宜了。” “说啥话呢,你跟燕青不是也一直照顾我们娘仨不是?走吧,先回去!” “嗯!” 两人分完银子,起身继续往家赶。等二人走到村口时,已经是申时了。 文秀和宋晓月分了路,一路小跑回家里,老远便瞧见树儿和桐桐坐在院门口的门槛上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回家的方向。两个小家伙看到文秀回来了,脸上才露出笑容来,嚷着“娘亲娘亲”,撒着欢向她跑去。 方氏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瞧见文秀回来了,一脸不乐意的道:“你这俩孩子可真不好伺候,死活不吃午饭,非得要等着你回来才肯吃。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土豆给你们掏灶台上了。” 文秀一面轻轻揉孩子的头,一面向方氏道谢。 方氏冷哼了一声,撇着嘴走到圆匾面前,又使劲儿抓了一大把红枣揣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文秀也不在意,牵着两个孩子便进了厨房。 第052章买东西1 进城一趟,意外有了收获,五粮银子足够娘仨生活一年半载了。可是,这远远不够,文秀要的不是短暂的温饱,而是长期的富足。她要让孩子们吃饱穿暖,再也不让别人欺负。所以,文秀打算从成本最为低廉的土豆粉开始卖起。 从现在起,她要做生意! 文秀清点了一下土炕里的土豆,已经没剩多少了,想要展开土豆粉这门生意显然食材远远不够,但是她也不敢拿着银疙瘩去跟村里的人买,钱财外露,这样肯定会引来豺狼。再说了,家里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即便有食材也是白搭,总不能又去跟宋晓月借吧? 宋晓月那人性子活脱,心直口快,更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她去借,她肯定愿意。可是,王家有五房人,她的公婆也尚且健在,她不能总麻烦人家不是?再说了,那日王家嫂子骂宋晓月那场景还历历在目,文秀却是不敢再随意去王家了。 更何况,她现在手里有了银子,该添置的东西总要添置才是。 原身是被娘家卖到李家为媳妇,嫁妆什么的都没有,她近乎是没见过银子的。文秀虽然对银子有了大概了解,但实际使用经历也为零,她有点担心自己不了解物价,万一上当受骗了怎么办? 文秀虽然聪明,但对于不了解的事情,她也不敢轻易尝试,毕竟关系着银子。想到这里,她决定找人跟她一起。 “娘亲,这些东西是什么呀?” 桐桐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文秀手里的银疙瘩,歪着脑袋,声音软软糯糯的问道。 树儿也跟着看了两眼,但是却替文秀应了桐桐,“我见过,娘亲拿的是银子.....嗯?”随后,他惊讶的道:“娘亲,我们有银子了吗?娘亲,哪里来的银子?” 树儿见过银子,但却不是在自家娘亲那里。他去方氏家里玩的时候,曾见陈亮掏出银疙瘩塞给方氏,千叮万嘱让她放严实了,这可是专门去钱庄换的整钱。他虽然岁数小,可是记忆力甚好。 呼——她还以为树儿的认知是一种本能呢! 文秀点头,算是应了树儿,然后对兄妹俩道:“这些银子,是一个漂亮的姐姐送给咱们的,因为娘亲帮了她一个忙。但是,你们千万不能出去说,知道吗?” “嗯,知道!” 为了掩人耳目,文秀趁着田地里最为热闹的时候,背了背篓进了山,然后胡乱扯了几把野草放背篓里,在第二天一早背着野草去赶集。而村口,宋晓月已经等在那里了! 宋晓月看着文秀背篓里的野草,满脸疑惑,“秀娘,你好端端的背着这些野草做什么?你不嫌累啊?” 文秀笑而不语,急的宋晓月抓耳捞腮。直到两人离开村口一段距离了,她才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想法给宋晓月讲了一遍。 “什么,你故意骗人的!”宋晓月大惊失色,一对眼珠子瞪的又大又圆,好半天了才合拢嘴,“难怪昨晚我三嫂还说你又去山里偷.....” 宋晓月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偷什么后面,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文秀一点也不介意。等她今天中午回去后,连带效应自然会捉弄那些嚼舌根的人一把。 文秀笑道:“不这样做,你我怎么解释银子的来历?” 宋晓月更糊涂了:“你不是说,要保密吗?” 文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但还是解释道:“的确是要保密,所以才需要一个更合理的理由解释钱.....银子的来源。” “哦!” 宋晓月瞬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是实际上想透彻没有,文秀就不知了。 今早气温凉爽,两人又吃饱了饭,有说有笑,走起路来飒飒生风,脚步飞快。一个多时辰,便走到了和平镇外。 今日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没有多少人,再加上天色尚早,大街上的人寥寥可数。就连那些摆摊的摊位,也少了八九成,只有一两家早点摊开着。 “饿了没?” “没有!” “走,咱也买几个肉包子去,回头给孩子带回去尝尝鲜。” “行!” 卖包子的老板见文秀二人走近,起初看到文秀的脸时微微一愣,暗叹好俊的小媳妇。但随即看到她的穿着,便将她视为了叫花子,眉头不由得有些微皱,心里直叹可惜。但他眼尖的瞄见宋晓月在掏荷包,却又眉开眼笑,热情的招呼道:“二位小嫂子买包子还是馒头?包子皮儿薄肉厚,馒头松软入口。” 文秀早将他丰富的表情收入眼底,但却假装没看到,浑然不在意的指着冒着热气的蒸笼道:“都是什么价钱啊?” “肉包子有两种馅儿,芽菜鲜肉馅儿和白菜鲜肉馅儿,都是一文钱一个。馒头是白面的,又甜又软糯,一文钱两个。”老板笑嘻嘻的解释完,问道:“小嫂子,打算要多少?” “十个芽菜鲜肉包子,二十个白面馒头!” 老板哈哈大笑,满口应道:“好咧!”随后,拿了两张油纸,动作麻溜的装包子和馒头。 宋晓月以为文秀真的只是买两个给孩子尝鲜,毕竟一文钱能买三斤土豆,炒成土豆丝的话,至少够一般人家吃一顿。可是,她实在没想到,文秀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压低了声音道:“买这么多,能吃完吗?” 文秀不应声,反问道:“你身上有零的铜板儿吧?” 宋晓月点头! 文秀接过老板手里递来的两个油纸包,对宋晓月努了努嘴,“先帮我付一下,我晚点给你。” “哦!” 宋晓月麻溜的付了钱! 二十文钱,文秀花的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丫的,难道是太久没花过银子,所以今儿准备洒脱一回? 但是,宋晓月对文秀的看法很快又变了! 文秀将包子馒头放进在半路上就倒掉了野草的背篓后,拉着宋晓月就往杂货店跑。她今儿需要买的东西大都在杂货店,当然,粮铺也是少不了的,她可不想一日三餐再与土豆为伴了。 第053章买东西2 今日不是赶集的日子,东面的集市远不如赶集之日来的热闹。虽是如此,但文秀要买的东西不在东面,两人在集市上各割了一斤肉便匆匆朝着北面而去。 宋晓月是得了婆婆嘱咐,买一斤肥肉回去给大伙儿开开荤儿,打打牙祭。而文秀则选择了买瘦肉,倒不是因为便宜四文钱一斤,而是她觉得肥肉腻得慌,她不喜欢吃。孩子们也还小,多吃瘦肉才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蛋白质。 北面的街道一如东面集市那般,所以不赶集之日开门要晚一些。门面常年做生意,不管赶集不赶集,老板都会迎客。当文秀和宋晓月走进一家名叫“样样都有”的杂货铺时,老板才刚拆下门板,打着哈欠擦拭东西。 杂货铺的面积还挺大,铺内陈列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放眼望去倒是应有尽有,与招牌“样样都有”相得益彰。文秀简单的扫了一眼铺子内的东西,心中暗暗有了数,她要买的东西,应该这里都能买齐。 “两位小嫂子是要买点什么?” 老板瞧见客人进门,放下手里的抹布,用力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朝着文秀二人走来。话音一落,又连连打了俩哈欠。 文秀闻言,嘴里像是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需的东西念出来:“沥帕、水桶、筲箕、扁担、瓦缸、瓦盆、一副碗筷、菜盆.....” 老板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似乎对铺内的东西并不熟悉,因为他在听完文秀要的东西后,神色一愣,随后便让她自己在铺内找一找,回头给她点折扣。 熟悉自己店铺的老板,那是不会这么做的! 宋晓月原本想抱怨年轻老板两句,却见文秀向她摇了摇头。自己动一动手就能便宜一些,她们也不赶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年轻老板见文秀二人自己去寻东西去了,又打了个哈欠,折身拿起抹布,懒懒散散的挨着柜子擦起来。但是,精神很不集中。他的样子倒不像昨晚没睡好,反而像一晚上没睡似的。 “哎哟,你个败家子.....”一道年迈的声音传来,未完的话语伴随着无奈和叹息,一个愁眉苦脸的花甲老人从帘后走出,径直朝着文秀走去,张口满是歉意的话,“抱歉抱歉,老朽这孙儿不懂事,请你们别见怪。你们要些什么,老朽给你们取.....” 文秀一愣,但瞬间就恍然大悟,这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才是杂货铺的老板。而那年轻人..... 年轻人被责备,瞬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啪”的扔了手中的抹布,气冲冲的朝着后院去了。 老头儿像是已经司空见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挨着挨着的去给文秀取东西。临到结算之时,宋晓月说起年轻人承诺的打折,老头儿才说起自己的不孝孙来。 文秀听完老头儿的故事,心中也有两分怜悯同情他。她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买东西之前也没想过要抠个一文两文,便直接让老头儿清点了数目算账。没想到,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竟花了她差不多一两银子。 不买东西不花钱就不知道,虽然是些零碎的小东西,七七八八不值钱的加在一块儿,那也是一笔巨款。 幸亏得了那五两银子,要不然,今日这些东西,她就只能看看。不,准确点说,她是看也不会看。 老头儿一开门就得了文秀这个大主顾,心里乐呵的不行,不孝孙犯的那些事儿他也不理会了,心情好得很。于是乎,问了文秀要不要破了口的瓦缸,当成附赠品送给她。 白捡的东西岂有不要之理?要!为什么不要? 文秀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就凭她和宋晓月是搬不走了,怎么办?宋晓月为难之际,她大手一挥决定,先去隔壁粮铺买点米和面粉,回头去雇一辆牛车,她们坐牛车回去。 粮铺就在杂货店隔壁两家店,在整条街也算大型的粮铺了,店内贩卖各种粮食,精的、粗的都有。 文秀进店时,老板正在柜台上拨打算珠,抬眸看了一眼文秀后,随即给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他的眼睛又落到了账本上。瞧她一身穿着,顶多买些粗粮,他根本懒得理会。 伙计应了,匆匆走出,但瞧见文秀往精米那儿走,赶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招呼道:“小嫂子,那边是精米,你买不起,你要买的粗米在这边。有两种粗米,你看你是要哪种?” 如果换做上一世,文秀早按捺不住把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给打了。可是,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穿着很差,现在也没什么钱,她忍了。但更重要的是,她用不着跟人置气,总有法子还回去不是? 文秀没理会伙计的话,挺直了腰板,依旧走向了精米,看了一眼标价上的“十文一斤”,勾了勾嘴角,开口道:“我要五十斤精米,五十斤粗米,还有二十斤面粉。” 伙计一愣,“你确定?” “嗯!” 文秀话落,掏出一个银疙瘩在伙计面前晃了晃,“需要咬一咬,验一验真假不?” 伙计被文秀奚落,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他红着眼想破口大骂,可又侧头便收到了老板递来的视线,无奈压下火气,慢腾腾的给文秀称称。 文秀见状,一颗心舒坦了。 伙计心不甘情不愿的称好粮食,最终还得数铜板找补文秀的零钱,大清早的,他别提有多生气了。 老板在柜台将整件事看在眼里,他将找补的零钱递给文秀时,笑道:“小嫂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伙计不懂事,老朽我给您赔不是了。以后买米,可得再来啊!” 文秀暗骂了两声老狐狸,若非他纵容,伙计哪儿能那般张狂?现在倒好,他直接把责任都推给伙计,把自己摘干净了。 “以后买米嘛,再说!”文秀笑容浅浅,接过找补的零钱,指着地上的袋子道:“现在,还要麻烦刚刚那位伙计帮我把口袋搬到隔壁杂货铺去。” 老板闻言,连连应声,招呼着伙计搬口袋。然后陪着笑,看着文秀挺着笔直的腰板儿出了门。 第054章回村 粮铺的伙计将文秀买的粮食送到杂货铺后,看到宋晓月守着的那一堆东西,听说是文秀买的,心中一阵诧异,连连看了文秀好几眼。 文秀见他东西送到了还不走,挖苦道:“小哥,你家难道是送货上门,想帮我送回西塘村去?” 伙计心中本来就压了一股子火,但苦于无处发泄。他听文秀讽刺自己,黑着一张脸哼了一声,撇着嘴出了门。走出杂货铺后,他碎了一口唾沫,但抬眼便望见了自家掌柜,连忙收敛了神色,匆匆跑回店里。 宋晓月不明所以,眼神里有些疑惑,刚想追问文秀时,却见文秀认认真真的清点起所买的东西来。数了一遍后默默点头,道:“月娘,我东西买齐了,你还有要买的东西没?要是没买齐,现在换你去买。等会儿啊,咱们雇车回去。” “秀娘,咱真雇车啊?” 宋晓月分得的五两银子还原封不动的藏在自家床底下,而文秀那五两银子,怕是花了一半了。瞧一瞧那口袋里的粗米,两大口袋得多少银子? 米口袋密封着,宋晓月这会儿还不知文秀买的是精米呢! 文秀点头,她们当然是雇车回去,要不然,这些东西她们俩女人怎么搬?即便是有男人当苦力,这么多东西,一两个人也够呛。 杂货铺的老板在一旁听到二人说话,听见她们要雇车,走上前去道:“二位小嫂子,老朽家倒是有俩牛车,如果二位不介意,老朽让我那不孝孙送二位回去。” 这有现成的牛车,何乐而不为? 文秀应了声,道了谢,刷刷的将东西往外搬。 宋晓月也赶紧帮忙。 老板进了后院,没一会儿,之前那个懒洋洋的年轻人便赶着牛车从后院绕了出来。他一脸不情不愿,但见文秀二人搬东西吃力,却又下车来帮忙。 文秀同老板道过谢之后,年轻人才赶着牛车离开。 这时候,街道上已经开始慢慢热闹起来了。 回村的路上,宋晓月得知文秀买了五十斤精米,五十斤糙米,还有二十斤面粉,惊讶不已,嘴巴张的大大的,随便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文秀有了钱就是大手笔,五十斤精米啊,竟然买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宋晓月差不多与文秀是同时期嫁到西塘村的,对文秀的遭遇和处境,完全算一个见证人。一个五年来身上为揣过一个铜板儿的人,花银子如流水......太不珍惜了。怎么就不趁有钱的时候,存上一点呢? “喏,还你的包子钱!” 文秀将数好的铜板塞给宋晓月后,又打开油纸包拿了馒头出来,分给她和年轻人,自己也啃了一个。 宋晓月还处在自己的想法中没回神,铜板没顾上收,馒头也食之无味,喃喃自语。她声音虽小,但文秀却是听的清楚,好像是在说文秀败家,银子该省着点儿的。 文秀见她精神恍惚,也不与她说话,自顾自的啃着馒头。等她吃完一个馒头,赶牛车的年轻人也吃完了。 年轻人啃了一个馒头,精神了几分,便于文秀说起话来。 文秀从没坐过牛车,还以为坐牛车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谁知道一路颠的她屁股都快成四瓣了。如果光是痛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她胃里翻腾的厉害。同年轻人说话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有一种要吐出来的感觉。 “你没事吧?要不咱们歇一歇再走?” 年轻人虽然在问话,但却已经停下了牛车。 文秀没忍住,车一停,跐溜跳下车,跑到路旁吐去了。她刚刚吃的那个白面馒头,白吃了。 宋晓月被她“哇哇大吐”吓得不轻,赶紧跑过去给她捶背,愣是半点儿没嫌弃地上的污秽之物,反而递了自己的手帕给她,“你没事吧?先擦一擦,咱们再找个阴凉的地儿歇会儿。” 这一歇,便是小半个时辰。 文秀肚子空空如也,但吐过之后,精神头倒是回来了。她真是被原身这副身子骨给打败了,想当年......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以她当年的体质,坐牛车怎么可能会如此狼狈,让人看了笑话?她只能叹一句,今非昔比啊! 三人寻了一阴凉地儿歇脚的时候,文秀了解到,这年轻人姓张,单名一个恒。开店铺的老头儿是他外祖父,姓胡,人称胡爷。张恒爹娘死得早,叔伯不待见他,外祖父见他可怜,便将他带了回来,从此他便跟着外祖父长大。只是,这十来年间,又发生了一些事,他与外祖父的关系便不如从前。 张恒跟宋晓月聊天,文秀只是在一旁听着,也不知他话里的真假。但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说着,倒像是有几分真。然而,他一番话又讲的不细,文秀和宋晓月皆是意犹未尽,关于他家那些事儿,其实半点儿没了解到。 宋晓月还想深入了解一下,张恒却闭口不谈了,转头看向文秀,问道:“你歇好了吧?既然歇好了,咱们就赶路吧!” 牛车重新慢慢前进,文秀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到底没之前那般难受了。 当牛车驶入西塘村时,整个西塘村都沸腾了。他们看见了什么?文秀坐在一辆牛车上进了村,赶车的年轻人将牛车赶到她家门口,帮她卸了下来,还送进了屋。 文秀竟然买东西了! 她哪里来的钱? 在村口附近瞧见文秀回来的人,迅速的将消息散播出去,很快,文秀买东西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西塘村。 宋晓月观察到大伙儿的反应,微微皱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拉下搬东西的文秀,问道:“秀娘,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文秀抬手拍了拍宋晓月的肩膀,示意她宽心,笑眯眯的道:“若是别人问起,你就实话实说。你忘了,我早上不是告诉过你银子哪儿来的吗?演戏,你可要认真哦!” “我......” 宋晓月欲言又止。 然而此时,文秀却已不理她,笑眯眯的朝着搬完东西的张恒走去。 第055章上门 张恒帮了大忙,送文秀两人回来,还好人做到底把东西一股脑给帮忙搬进了屋。但看到文秀家近乎家徒四壁时,他竟然张大了嘴好半天没作声。 从文秀买东西的那股劲儿,他原以为她家该是富庶的! 却不曾想到...... 文秀记得张恒大恩,见快到晌午了,便留他吃了饭再回去。 张恒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文秀不仅没留住张恒吃饭,连拿在手里的车钱也未送出去。张恒道,那本就是他外祖父好心帮忙的,哪儿能收钱? 钱不收,饭也不吃,文秀最后硬塞了两个肉包子让他路上吃。 张恒离开后,文秀便留了宋晓月吃饭。但宋晓月赶着将买的肉送回家,也摇头拒绝了文秀的好意。并且,硬是没要文秀塞给自己的两个肉包子。 树儿和桐桐从没见过家里有这么多东西,两个小家伙痴痴地站在堂屋门口,好半响没回神。直到文秀拿出蒸热的肉包子在二人鼻子前晃动,两人闻到香味这才回过神来。 “哇,是包子!” “哥哥,包子?是肉包子吗?” 文秀听见两个孩子激动的声音,又见兄妹俩满脸惊喜的样子,鼻头有些泛酸。她吸了吸鼻子,赶紧将包子递给孩子,叮嘱着慢点吃,吃完还有。 两个小家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肉包子,那一脸的稀罕劲儿,就像是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文秀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痛。 文秀也吃了一个肉包子,白菜鲜肉馅儿的,白菜鲜嫩,肉沫可口,咬在嘴里,皮儿薄肉多,肉沫混着白菜的鲜嫩,好吃到差点没把舌头一块儿吞下去。 鲜! 太好吃了! 文秀吃了一个肉包子,两个白面馒头。但是,却给孩子一人吃了两个肉包子。 娘仨吃饱喝足,已经是正午了。这时候,太阳终于冲破云层,向大地洒下万丈光芒。远处的稻田映着金光,水光粼粼,五彩耀眼。 文秀将剩余的包子和馒头放好,又将买的那条肉藏好,这才折回堂屋,开始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而两个孩子,早已乖巧的爬上炕坐着了。 家里如今添置了东西,日常用到的差不多都买齐了。只是,文秀在清理时却犯了难,锅碗瓢盆什么的还好放,可家里突然多了一百斤大米和二十斤面粉,她要往哪儿收拾? 太阳时而钻入云层,时而又探出脑袋张扬自己的热情,乌云飘在不远处,随时都能吹来。如果不将大米放好,等下雨时,家里漏雨,那可就麻烦了。 文秀想到这里,琢磨了一阵后,便匆匆出了门。 以往几年,屋顶漏水都是王燕青和刘大河帮忙修补。但今年,文秀不打算再麻烦他们了。她出了门后,便去了方嫂子家。 文秀在院门外唤方氏时,她刚在厨房忙活完,正准备回屋哄孩子睡觉。 方氏听到文秀的声音,脸上忽然一喜,也顾不得哄孩子了,撒腿便跑了出去。她看见文秀,连忙笑眯眯的道:“文秀啊,听说你今儿坐牛车回来的呢,还买了一车东西,我忙着给孩子洗衣裳没看见。他们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啊?” 文秀原本是想来管她借楼梯的,却不料自己买点儿东西回来的消息传这么快。她也不瞒着,点头道:“是买了一点,就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 不管买了很多,还是一点儿,关键是文秀买东西了,她花钱了,这就不得不让西塘村的人好奇八卦了。 方氏平日里也爱八卦,亲耳听见文秀承认,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和气的又道:“那你是把你家红枣卖了赚钱了?我就知道你摘的红枣能卖钱,个儿大又甜,好东西呢!只可惜呢......”说着她不由得撇了撇嘴,“俺没那闲工夫,要不然肯定也能弄点,才不会让你一个人捡了便宜。” 文秀之前交代了宋晓月“赚钱的来源”,她也就不瞒着方氏了,将自己如何得来的银子讲了一遍后,笑眯眯的道:“嫂子,我能借你家楼梯使使不?快下雨了,我家那屋顶不补一补,只怕要冻死我们娘仨......” 最后,方氏不仅借了楼梯,还附送了两大捆今年的新鲜稻草。 文秀感恩戴德,又回送了方氏一斤左右的红枣。 方氏乐坏了。 文秀扛着楼梯走到家门口时,却见院门口围着至少二三十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全是熟面孔。西塘村爱看热闹、爱八卦的村民至少来了一半。 “哎哟,这不是文秀吗?我说怎么叫了半天没人应声。” “文秀,你快来快来。” “你的事儿咱们都听王家那媳妇说了,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去你的,瞧你问的啥话?真没叫真的假的,咱们啊,以后就跟着文秀发财了。” “就是就是,今天牛车上那些东西,没一两银子肯定下不来!” ...... 村民们全都朝着文秀涌来,将她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若非她肩膀上扛着楼梯,大伙儿怕被楼梯打到,只怕早拉着她说道了。 文秀没理会自顾自说的大伙儿,瞧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树儿现在越来越聪明了,只要她这个娘亲不在家,他便会关好院门。 这一点,他做的非常好! 村民们都是吃过午饭特意上门来找文秀的,毕竟宋晓月说的发财路子那么容易。她们随随便便就赚了几两银子,那够一家人宽裕的生活一年了。 文秀是西塘村的村民,大家伙儿都不是什么外人,跟她学一学赚钱的法子,回头也挣点钱买肉打打牙祭不是? 好几个村民一副理所当然的让文秀把赚钱的法子告诉他们,却半天没得到回应,不由得拉下脸来,不高兴的嚷嚷文秀不厚道,只顾自己,自私自利云云。 这些人中, 嚷的最厉害的就是李禄! 李禄是个奸猾的,生怕让别人家占了便宜。他朝着文秀嚷嚷完,又虎着脸对村民们嚷嚷:“这是属于我们李家的,跟你们都没关系。你们都赶紧走吧,快走,快走......”说着,他竟然将手里的扁担一扬,吓得周围的村民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避开。 第056章调戏 李禄是个什么样的人,西塘村的人都知道。他这当众耍起狠来,即便村民们心里恨透了他,却也只能咬咬后槽牙,不敢奈他如何。 村民们心里有几分惧怕,生怕李禄手里的扁担真招呼到自己身上,心中一番计较之后,好事者便打起了退堂鼓,反正文秀又跑不了,等李禄走了再来也不迟。 文秀家门口的老老少少们逐一散去,闹哄哄的场面最后只剩下她和李禄。两人大眼瞪小眼,却是半响没作声。 原本让宋晓月撒谎放消息的目的在于掩盖唐思思赠送的银子,可偏偏事与愿违,谎话散播出去了,却把村民们心中那点好奇和贪婪之心勾了起来。 现在要怎么收场? 西塘村是整个和平镇管辖内最穷的村子之一,村民们长年饱受饥荒,一年到头根本没见过多少油荤儿。文秀不过随随便便扯了一背篓草去镇上,就换了好几两银子,他们怎么可能不眼馋?不说赚多少银子养家糊口,哪怕就是挣三俩铜板补贴家用,那也是极好的。 文秀若有所思,回神却见李禄还站在原地,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不大不小的道:“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 李禄闻言,“呸”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道:“臭娘们儿,你装什么纯情?俺老知道你个骚蹄子下面想男人想的紧。老子今儿就来满足满足你,填补填补你这些年的空虚寂寞冷。” “臭流氓!” 文秀原以为李禄留下是要问她昨儿去山里扯的什么草那么值钱,会逼她带他进山去寻。她实在没想到,这臭流氓这么下作,竟然光天化日跑到她家来调戏她。 真是龌龊的贱人! 李禄见文秀杏目圆瞪,好看的脸蛋更显味道,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非但没觉得文秀骂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入耳,反倒听的极为舒畅,“你何苦嘴硬?待会儿到了床上,到时候有你好看的。到那会儿啊,怕是你巴不得老子耍流氓呢!” “去你大爷的!” 文秀听完李禄的话,当即便猛地一转,肩上的楼梯便重重的撞在了李禄身上。 李禄被撞了个措手不及,脑袋挨了一下,随即“啊啊啊”的痛苦叫出声来。 文秀上辈子虽然看过不少岛国高清动作片,可到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整个人都臊得慌,一张脸烫的像火烧,红的能滴出血来。 李禄痛的叫唤,可狗改不了吃屎,嗷嗷了几嗓子后,见文秀俊俏的脸蛋更迷人了,连痛的顾不上了,嘴里说着荤话,作势就要往文秀身上扑。 文秀上辈子好歹是练家子,原身这幅身体虽然与以前的身子骨相比,但架势还是有的。即便不能一招撂倒李禄,但遛一遛他,给他点苦头尝尝还是可以的。 “李禄,你个狗娘养的东西,今儿本小姐就替天行道废了你这王八蛋!” 文秀骂了一句,随手扔了肩上的楼梯,侧身躲过李禄的咸猪手,顺势一抬腿,便恰好踹中了李禄但腹部。 李禄吃痛的“哎哟”一声,随即连连后退了几步,捂着肚子嗷嗷叫唤。他一张精虫上脑的脸瞬间泛白,额头上的汗珠如黄豆般滚落。 文秀刚刚这一脚可卯足了劲儿,哪怕不及曾经腿上力道的十分,但三分劲道还是有的。李禄没吃过苦,根本受不住她这一脚。 “臭娘们儿......你个小贱人......哎哟,哎哟......” 文秀冷眼看着捂着肚子蹲下的李禄,眸底毫无半分怜惜,若非杀了李禄太过招摇,她又有了树儿和桐桐,要不然,她今儿非得弄死他。 龌龊的祸害,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李禄光顾着自己肚子疼,完全没注意到文秀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依旧碎碎念,但仍然不知悔改的想要将文秀扑倒,满嘴都是混账话。 文秀闻言,随后又踹了李禄一脚,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不仅是李禄,就连李福对文秀有那样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二人都憋在心里,谁也没像今日李禄一般表现出来,更没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对文秀动粗。李禄今日像是吃错了药一样,竟然在文秀家大门口调戏她。 文秀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他这到底是为的哪一出。 但很快,文秀便弄清楚李禄为的哪般了。 李禄一直蹲着没站起身,文秀也不打算再与他纠缠不清,毕竟她还要赶着把屋顶补一补,早点将方氏家的楼梯还回去。 文秀倒不担心李禄再来调戏她,反正来一次打一次就好,看谁拳头比较硬。但是,她担心李禄捣乱耽搁她今天下午的进度,拍门时,又对李禄一番警告。 可谁知,屋后有脚步声匆匆靠近,李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文秀,大声嚷道:“你个骚娘们儿,你快放开我,我可是你二伯哥,你可不能乱来。哎哟,你快放开放开......” 文秀全然没想到李禄会有如此变故,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抓住,听着脚步声走近,不由得冷了眉眼。任是谁来看见,都会看到她与李禄二人纠缠在一起,就是有嘴都说不清。 李禄啊李禄,你竟然想的是这般心思! 文秀以为李禄还想着败坏自己名声,心里将李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然而,李禄倒不是想要败坏文秀的名声,他想的比败坏文秀名声的法子更毒。如果让大伙儿都知道文秀在勾引他,到时候,等文秀百口莫辩之时,他再拿出文秀与李家断绝关系的文书来,那他不就能把文秀收入房中了? 文秀这样的小美人儿,如果能弄到床上,那该是多美的一件事?更何况,她认识山里的那些能赚钱的草,等他把人收了房,那赚钱的法子不就属于他了? 一石二鸟,何其美哉? 李禄面儿上嚷的大声,但心里乐呵的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美人儿啊美人儿,就快要成为他砧板上的肉了。 然而,当屋后的人走到他们面前,唤了李禄名字,李禄听见声音却彻底呆住了! 第057章拆穿谎言 李禄以为脚步声会是赶来追问文秀赚钱法子的村民,他哪知来人根本不是那些个村民,而是他们村的里正刘大河以及里正兄弟刘二喜。 自从刘大河上任后,村里人对他都是一致好评,谈起他时总是竖大拇指。若是平日里谁家有个急事或者难事,他都会带头帮忙解决。就连之前被村里人唾弃的文秀,他这些年也是极力帮衬的。只是,村里传出他与文秀的谣言后,人们再说起他时,便认为他对文秀是存了私心的。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刘二喜昨日是瞧见文秀背篓里背的“草药”的,但那些野草根本不是草药,那些草哪怕是背回家喂兔子,兔子也是不吃的。他不相信村里那些传言,便跑去告诉了刘大河。兄弟俩去山里寻了相同的野草,然后拿去孙老头儿那询问,再次确认不是草药。 村里人得知文秀转了银子,一个个跟发了疯似的想着发大财。这种现状要是不及时压下去,整个西塘村都得乱套。 是以,两兄弟从孙老头儿家出来后,首先将进山的村民给招呼了回来,然后走了小路来了文秀家。 刘大河和刘二喜原本是琢磨着让文秀出去制止疯狂的村们,可两人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看到李禄和文秀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 刘二喜看到文秀的手还抓着李禄的衣裳,眉头一皱,心里越发不喜欢文秀。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与二伯哥还纠缠不清,自家大哥到底看上了她啥?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愣住了! 然而,文秀很快就回了神,发起狠来,一脚便将李禄踹翻在地。李禄一个四仰八叉,直接翻到了刘大河兄弟二人面前。 刘大河一张脸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睛却冷了几分,直勾勾的盯着李禄,像是两把利箭,随时都能把李禄的脑门儿射穿。 “里正,我......我刚刚不过是......我跟文秀是清白的......清白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你的......我可不敢......” 李禄一段话说的结结巴巴,让人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但他一张脸极为惊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急于解释,趴在地上半响没起身。 文秀见他这般,之前欺辱她的气势全无,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刘大河的气场什么时候能让人跪地俯首了?可眼前的景象又让她不得不信,李禄的确是在忌惮刘大河。 刘大河是里正不假,可他也没权利大到可以干涉村民的所有,像李禄这样的流氓无赖,嬉皮笑脸讨饶才是真,这般惧怕他根本不正常。 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文秀甩开脑海中那些想法,定了定神,她不知道也好,省的知道的越多,惹的麻烦也越多。刘大河出现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能镇住李禄不敢乱来。虽然,她压根儿也不怕李禄乱来。 “里正,李禄他......” 人呢? 文秀回神想参李禄一本时,眼前却没了李禄身影。一抬眼,李禄的背影已经跑远了。 虽然文秀好奇李禄为什么跑了,但她却没问。她不问,刘大河求之不得,更不会主动解释。他看了地上的楼梯一眼,又看向文秀,正色道:“文秀,我跟二喜来是有事问你,你现在有空没?” 文秀弯腰扛起楼梯,挑了挑眉,“里正,快下雨了,我要忙着整饬房顶,如果事不急,等我忙完再问?” 说着,她便拍响了门,唤了树儿开门。 刘大河闻言,后悔自己说的都是废话,明明看到了她的意图,还傻不拉几的问人家有空没,他真想给自己两嘴巴。 “二喜,你去!” 刘二喜闻言,“啊”了一声,一脸的不情愿,把头侧向一边道:“大哥,我家那娘们儿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我不去。” “弟妹那儿我会跟他解释,现在正事儿比较重要。”刘大河不吃他这一套,伸手推了推他,然后朝院子里喊道:“文秀,你出来说事,屋顶让二喜帮你整饬。” 文秀原本不想答应,但她料到刘大河肯定是为今日之事而来,便无奈的放下楼梯,让刘二喜帮忙。整饬房子之前,还要去方氏家扛两捆草回来才行。 刘二喜拗不过刘大河,黑着一张脸去了方氏家。很快,他便挑了一担干稻草回来,手脚麻溜的爬上了屋顶。 这时候,文秀已经向刘大河解释完了。 “里正,事情真的就是这样,我也不过是得的一笔意外之财,可能是老天爷见我穷疯了,不忍将我们娘仨饿死吧!” 说完,她脸上还带着一副感激之色。 刘大河狐疑的盯着文秀看,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可疑来,可偏偏入眼的,都是她的花容月貌,让他禁不住别开脸去。好半响才道:“你说的,我不信!” 不信? 你爱信不信! 文秀在心里怼了刘大河两句,垂眸的一瞬间闪过几分无语,抬眸之时,却听刘大河又道:“我也不想管你的银子到底是不是偶然得来,但你要跟大伙儿说一声,那些野草不值钱。要不然,整个村的人都惦记着野草卖银子了,全都上山去,那还不乱套?再说了,山里面危险,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这一点,文秀之前倒是没想过。 可是,现在她骑虎难下,难道真要解释那些野草是她故意扯出来骗人的?如果这样,那银子又要怎么解释? 真是伤脑筋! “文秀,你想什么呢?我这儿说了半天,你到底她听进去没有啊?”刘大河脑瓜子也疼的厉害,文秀怎么变的他有些不认识了? 文秀恍然回神,轻轻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既然你担心他们去山林里乱跑,你的威严也让人认可,就劳烦你去说吧。至于我得来银子这事,那也要麻烦你编上一编了。” “我......” 刘大河一阵语塞,文秀竟然将皮球踢给了自己,他要作何解释? 文秀也不管刘大河会作何解释,反正她的谎言没骗到刘大河就对了。反正是他来拆穿谎言的,那他就要负责扫尾工作,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第058章吃肉 刘二喜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是帮人修房造屋的人,手脚利索,天黑之前,便将文秀家唯一的房顶给整饬完了。他小心谨慎的爬下楼梯,交代了文秀自己收拾收拾院子里掉落的稻草,便匆匆忙忙的跑了。 文秀想张口留他吃晚饭,也没来得及出声,只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嘿这人,慌啥呢?饭也不吃就跑了!” 文秀嘀咕了两句后,又钻回了厨房,继续切她从镇上带回来的肉。两厘米左右的宽度,一小块一小块,肥肉少,瘦肉多,用来做红烧肉,她最是喜欢了。 文秀上辈子也是吃过苦头来的,小时候也饿过肚子,可是她却极其不喜欢吃肥肉,偏爱瘦肉。如果今日不是宋晓月跟她说肥肉可以炼油炒菜,她才不愿意要一丁点肥肉呢! 夜幕降临之时,文秀家的厨房里飘出了肉香,馋的临近的几户邻居的狗直吠。尤其是方氏家的,那叫唤的最厉害。 之前家里穷的厉害,什么配料都没有。幸亏今儿她在杂货铺买了点茴香和八角,这会儿放两颗在锅里烧,肉吸收了佐料的香味儿,那味道别提有多香了。就连树儿带着桐桐回来,闻到香味儿,便直接跑进了厨房。 两个小家伙长这么大,除了中午吃的肉包子外,还从来没尝过猪肉的味道。以前也尝过些野味儿,但野味的油水到底比不上家养的猪,光是闻着肉香就馋的直流口水。 文秀笑咪咪的将红烧肉盛到菜盘里,才刷过烧饭。等她把饭烧上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她从一堆零星物件中取出了一盏油灯,点上之后,厨房里瞬间亮了。孩子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油灯,围着油灯又跳又唱,欢喜的不行。 “哎哟,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文秀猛然回神,想起外头的楼梯还没送回方氏家,一拍脑门儿,紧接着便往厨房外走,然后仔细叮嘱树儿看好妹妹,她一会儿就回来。 文秀扛着楼梯走到方氏家院门口时,方氏已经伸长了脖子望了她好几次了! 方氏见她将东西还回来,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边接过楼梯,一边不高兴的道:“还以为你不换回来了呢,我这楼梯可是上好的木料,一架楼梯可值好多银子.....” 文秀自己忘了送还,也不能怪方氏嘴吧碎念叨几句,笑哈哈的附和着方氏。方氏见她顺自己的意,一颗心又舒坦了几分。 方氏放好楼梯,折身瞧见文秀走到院门口,她嚷道:“文秀,你可一点儿不厚道啊。里正说,你的银子不是卖草药挣的,你发了那么大的财,怎么不跟大伙儿说,还要编谎话骗大家伙儿呢?真是的,你的良心也忒坏了。” 嗯? 文秀有些好奇刘大河编的另一个谎言是什么,停下脚步,笑呵呵的转过身来,顺着方氏的话说道:“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儿是那么不厚道的人?我也是刚听说了那传言,是月娘听岔了,这才把话传错了。” 这时候,只能委屈宋晓月背一个锅了! 方氏其实心里也理解文秀,要是自己白白得了那么多银子,也会藏着掖着。她才不会像文秀一样,像个暴发户一般,揣着银子便去镇上买买买,白白招来这么多人嫉妒。 “你说你,你捡到的银子就是你的,你干嘛给王家的人?你看看,她得了银子,还乱说一通,还让里正出面解释,更让大伙儿发了疯似的进山......”方氏一脸幸灾乐祸,想必她应该没在进山的人群中。 可是,方氏一番话让文秀郁闷了,宋晓月这个锅是不是背的有点大?自己还真是有些不厚道。只是,方氏刚刚说什么?她捡到的银子?刘大河竟然去跟村民说,她的银子是捡到的? 里正啊,你这谎话还真能瞎编! 穷山僻壤之地,一家家都穷的叮当响,谁没事儿揣着巨款到处跑,最后还掉了?这谎话,比她编的卖草药还不靠谱! 文秀不想听方氏再碎碎念,借口说家里孩子怕黑,便匆匆离开了方氏家。 方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哼哼了两声,撇嘴嘀咕道:“捡来的银子,哼,别今儿大摇大摆买了东西,明儿就被人找来了。到那时候,看你拿什么还给人家。” “娘,我要撒尿!” “来啦!” 方氏还打算碎碎念几句,屋里的儿子却嚷着要尿尿,她不由得“砰”的阖上了院门儿,匆匆进了屋。 文秀摸着黑回到家,米饭已经熟了。她用新买来的粗碗盛了米饭,把油灯移到桌上,娘仨便欢欢喜喜的围着吃饭。 这是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一顿饭,直到多年后,文秀每每想起最艰苦的日子,她眼里都泛着泪光。 孩子们第一次吃肉,文秀也是第一次吃肉,两斤猪肉,娘仨竟然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汁儿都被文秀拌饭吃干净了。 吃饱了就犯困,这是有史以来不变的定律,孩子们吃饱喝足,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爬上了炕,倒头大睡。房顶今日已经被整饬过,即便今晚下雨,也不担心漏雨了。 文秀收拾好厨房,烧了热水洗澡。趁着夜色,她便在自家院子里脱了个精光,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关门爬上了炕,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洗澡的整个过程,都被人偷看了。她也绝对想不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今看美男沐浴的她也会被人偷窥。 李俊坐在房顶,哪怕文秀洗完澡进屋后,他也没离开。夜里没有下雨,可他一身衣裳却被露水浸湿。一张俊脸冷硬黑沉,周身的戾气仿佛要将周围的天地吞噬。 这女人,竟然光着身子在院子里洗澡! 李俊目不转睛的看完了文秀洗澡的全过程,心中一直暗骂,却又不敢离开,万一被贼人进屋怎么办?白天里发生的事,曾逸和唐元可是一字不漏的跟他汇报了。 李禄,呵呵...... “喔喔喔——” 东方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村里的公鸡逐一打鸣,房顶上的人,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站起了身。 第059章买土豆1 屋顶暂时不漏雨了,温饱问题也暂时解决了,文秀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如果再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活,文秀觉得,没等她们娘仨先饿死,她就先疯了。 这人啊,只要精神一放松,睡觉就睡的特别香。若非人有三急,迫不得已要先入茅厕蹲坑解决个人问题,她真想赖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管它日出日落。 文秀捏着鼻子从茅房里走出来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茅厕味道也忒大了一点儿,每次蹲坑,她都有种会被直接熏晕掉进厕所被大粪淹死的错觉。 每次上完茅房,她都会攒紧拳头暗暗发誓,等将来有钱了,一定要建造一个干净卫生的厕所。哪怕赶不上现代化的抽水马桶,但也一定要香喷喷的。 农村人都指望着茅厕里的粪肥浇灌庄稼,若是农闲时候,粪坑满了,大粪也绝不会有浪费的道理。他们会在属于自己的土地边上挖上一个坑,然后将家里粪坑里的粪肥转移到山上,再然后再扎一个草排,将粪坑遮起来,以防雨水冲淡了粪肥的肥沃,影响庄稼长的不好。 像文秀这么一门心思琢磨着挖化粪池排走粪水的人,不仅是在西塘村,就是整个大夏国都是独一份儿。 文秀幻想了半响现代化抽水马桶之后,终于回神,伸了个懒腰,钻进了厨房。一番洗漱后,她便心情极好的哼起了歌曲,做起早饭来。 说是早饭,其实已经是现代人说的九点多了。 自从文秀占了原身身体之后,解决了两个孩子的温饱问题,又给了兄妹俩足够的安全感,两小孩每天都睡的很好,醒的也迟。午饭过后,也会听文秀的安排,睡上一个时辰的午觉。 文秀从不阻拦孩子睡懒觉,人之常情,只要睡觉不影响孩子正常生活,为什么不睡呢?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觉,那才能长的高,长的壮。 文秀自知自己的道理都是一套歪理,可那又怎么样?等她在有能力将孩子送入学堂之前,那就让他们拥有一段快乐的时光好了。 今日的早饭,还是昨儿买回来的肉包子和馒头。这一连两日都尝了肉味儿,孩子们高兴地不行,小口小口的咬着,生怕一切都是梦。 两个孩子的表情被文秀收在眼底,她心底又是一阵心酸。 文秀收拾完厨房,便琢磨着自己的生菜之计来。如今有了银子,她也不想着将红枣卖了,那些枣儿又大又甜,不管是给孩子当零嘴儿,还是蒸枣泥糕都是好的。她如今要做的,是要去买土豆,将自己的小生意做起来。 土豆最是好种,粉质又重,最重要的是管饱,因此,不仅是西塘村的人,就连其他村的人家每家每户都种了土豆。每到收成的时候,巴拉巴拉将藤扯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地里的土豆便被扯出来了。 文秀原本是打算去隔壁村买的,可搬回来是一件麻烦事外,又要被那些嚼舌根的人说道。于是,她还是决定去村里转转,看看谁家有多的土豆。 目前而言,买土豆的量很少,村里的人便能供给。可若是等她生意做大了,需要的量多了,村里的量满足不了她的需求,那她就要去别的村采购了。 “秀娘,你这是去哪儿呢?唤了你好几声都不应,想啥想的那么出神?” 宋晓月端着一盆衣裳走近文秀,脸上满是困惑。 文秀恍然回神,宋晓月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两人一碰面,三言两语之后,便说到了昨儿的事儿。 文秀之前拿了唐思思的封口费,自然要履行承诺,便想了个法子来解释自己银子的来历。可偏偏啊,想的不周全,高调买会一车东西,惹的村里人都跟着红了眼。谎话说出去后,想发财的大伙儿全都跟疯了似的,都想像文秀一样走一走鸿运。 原本,这件事只要文秀一口咬定自己的银子是卖草药所得,这件事最后也会不了了之。谁知刘大河会闲的无聊,跑去孙老头儿那里求证,直接把文秀的谎言给拆穿了。 更要命的是,刘大河为了能让村民们脚踏实地,不再幻想,竟然向大伙儿撒了另一个谎。再然后,村民们都骂文秀不厚道,宋晓月瞎传话。 文秀和宋晓月,谁也没捡到好! “你别说这事儿了,你越说,我越是对你愧疚。昨儿里正问我时,我还让你背了锅。” 宋晓月闻言,满不在意,倒是将自己听来的那些嚼舌根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其中,她也说起了她几位嫂嫂跟她套近乎的事。再然后,听刘大河宣扬了最“正确”的消息后,便全都变了脸。 王家那几位嫂嫂什么脾气,文秀虽然才刚来,但从原身的记忆中也多少了解一些。那几个妇人,全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各有各的脾气,各有各的心机。总而言之,若非有特别什么事,这些人都最好别搭理和接触,也别有什么来往。 “你要买土豆?做土豆粉?” 文秀说道自己想买些土豆,宋晓月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土豆粉。那日的土豆粉,味道真是好极了。若是再多一点儿佐料,味道肯定更鲜美。 文秀也不瞒着她,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没有半分土地,趁着现在手上有两个闲钱,总的想法谋生才是。两个孩子也大了,若是再跟以前一样,那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人活着,总要有点盼头。若一个人没了盼头,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文秀一番话说的只是养家糊口,可心里啊,早就装着宏图大志。她一个现代人,怎么也不能困死在这落后的古代不是?她一定要撑起一片天,让全天下的人明白,寡妇也能活出精彩。 宋晓月是个热心肠的人,听文秀说了想法之后,不顾文秀阻拦,回家晾好衣服之后,便陪着文秀去找人买土豆。 文秀原本担心她在王家日子不好过,可她却不以为然,拉着文秀的手,说说笑笑的进了一家篱笆小院。 第060章买土豆2 篱笆围着的小院子很整洁,院墙边上是两小块菜地,地里种着些时令蔬菜,但随着入秋,瓜藤已经泛黄,藤蔓上还吊着几个老瓜。 菜地后面,三间土墙房屋一字排开,左右两边还有一间土胚房。土胚房上各开着一扇窗户,从外头往里看,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如果文秀猜的没错,按照村里人的习惯,左右两边的土胚房,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是猪圈外加茅房。 房屋正中的堂屋大门打开着,从外看去,只能看见八仙桌的一脚和一个黑漆漆的柜子。屋内,却是没有听到半分动静。 家里没人? 宋晓月走在前头,不知文秀已将小院子打量了一番,径直走上檐坎,左顾右盼之后,喊道:“春根嫂,春根嫂,你在家不?” “哎,在呢,你等等!” 没过一会儿,便从右边那间土胚房里走出一妇人,笑呵呵的招呼宋晓月。妇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皮肤有些黝黑,但鹅蛋脸,柳叶眉,五官倒是挺好看。若是肤色再白净一些,姿色也是一等一的漂亮。 文秀印象中没见过这妇人,或者说,即便见过印象也不深。她见妇人正打量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打招呼,便抿嘴笑了笑。 宋晓月见文秀和春根媳妇俩互相打量不说话,赶紧笑呵呵的打圆场,“春根嫂,她是文秀,你见过的。” 春根媳妇点头,脆生生的应道:“的确是见过的!” 文秀又对人笑笑,这才说明了来意。 春根媳妇是个实在人,听说她要买土豆,就问了一句要多少,得了文秀准话后,便直接报了价。 文秀原本不知土豆价格是多少,但她是宋晓月带来的,她还是很相信宋晓月的,总不能被她骗了去不是?她也没讨价还价,便让春根媳妇先给她称上一百斤。 今年土豆收成好,又大又圆,可一家人哪吃的了那么多。如果碰上买土豆的,价钱合适,都会卖上一些。 春根家虽然不缺这点儿铜板,可有进账总是好的。春根媳妇接过文秀之前串好的铜板,又当面数了一遍,这才货讫两清。 文秀跟人不熟,又赶着快中午了,便直接与人道了谢,同宋晓月一道抬着土豆出了春根家。 春根媳妇出门还了借来的秤砣和秤杆,望着文秀二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这人人口中嫌弃鄙夷欺辱的文秀,怎么跟听来的不一样?她这个人,似乎与那些坏名声一点不沾边呢! 文秀没心思去想春根媳妇对她印象好不好,她一颗心都在土豆上。她真没想到,今日买土豆竟然这么容易,原以为要费些口舌或者多花一些铜板呢! 宋晓月走在她后面,听她这么嘀咕,“噗”的笑出声来,缓了缓肩膀道:“春根嫂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来不与人争强好胜,多半时间都在家不出门,更不会嚼谁舌根。我之所以带你去她家买土豆,一来她家土豆的确好,二来她这人也实在。” 哦,原来是这样。 文秀了解春根媳妇的同时,也对春根家有了大致的了解。 春根姓刘,春根媳妇娘家是白果村的,娘家姓李,单名一个翠。夫妻俩成亲十来年,就生了刘香草一个闺女。春根家是三代独苗,春根娘因为李氏没生儿子,总是在春根面前数落李氏的不是。无非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云云,说李氏要让他们刘家断了香火。 既然李氏断了刘家香火,那就必须再找个人把香火给续上,春根娘琢磨着给儿子纳妾! 春根是个疼媳妇的,更对自己闺女真心疼爱,不顾自家老娘给他纳妾的提议,有一次娘俩还为此还拌了嘴。春根娘气的不行,在大路上捶胸顿足,数落儿子媳妇不是。 然而,春根就是不为所动,再次明确就守着刘春草这闺女过日子,儿子神马的,顺其自然。至于纳妾,他反正是不会接受的。 春根娘拗不过春根这榆木疙瘩,只得摇头叹气。纳妾这事儿,可是好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可偏偏到了自家儿子那儿,根本一点不来劲儿。 哎,造孽啊! 春根娘想孙子想的发疯,后来没多久便痴痴傻傻了,又过了两年,就在前年,便直接去了。 文秀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唏嘘。 刘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非得要生儿子才行?不过瞧那李氏,想必也是有手段的人,要不然,刘春根怎么会对她死心塌地,多年矢志不渝? “哎,要是我家燕青能像春根哥那般就好......” 文秀闻言,挑眉道:“你家燕青难道有其他想法了?”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飘过了李桃花那副趾高气昂的脸。 “没呢,我这不是无所出,担心被他休掉嘛!” 宋晓月说完,忍不住一阵神伤。 古人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氏还为刘家生了一个女儿都被春根娘闹了多年,而她呢?嫁进王家之后,五年了,别说一个女儿,就连一个蛋也没有。如果王家或者王燕青真有那想法,不用给她安上七出之条的罪名休掉她,就是娶个小的回来,也够她难受一辈子。 宋晓月没孩子这事儿,文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不过,她倒是听人说过,说有的人开怀的迟一些,有孩子的年龄就晚一些,并不是真正的怀不上。 “月娘,你压力别太大,压力越大,越是怀不上。” 宋晓月叹了一口气,应了一声。 文秀见她不作声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她到底听进去没有。孩子这问题,还真要讲点缘分。每个月就那么一次,若是错过了,那就要再等一个月了。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人家密集的地方时,好事的村民瞧见两人抬的东西,脸上一阵鄙夷和嘲讽。他们还以为文秀捡了多少银子呢,估摸着也就购买昨日那些东西。若真发了大财,何必又买上这么多土豆回家囤着吃? 宋晓月愤愤不平想回那人两句,可文秀却赶紧制止,嘴长在人家身上,她们哪儿管得过来? 第061章张氏 自打文秀来了西塘村之后,除了宋晓月夫妻和刘大河几人外,她真真儿就没觉得西塘村有什么良善之辈。她遇到的那些人啊,全都逢高踩低,把原身作践的可以。可是,当她把全村人都看成恶人的时候,良善的人却出现了。 其实啊,庄户人家大都欺软怕硬,原身命不好,同李俊成亲之后三天,李俊便失踪了。新娘子克死丈夫,这无论放在哪家都是容不下的。 只是,像李家那般无情无义的人家,却是不多见。 文秀被李家人嫌弃,周氏又是爱嚼舌根之人,逢人便恶意中伤文秀,再加上王氏暗地里构陷她偷汉子,经过村里那些长舌妇们的润色,原身在众人眼里便成了命硬克夫、水性杨花、浪荡的骚狐狸。这样的人,谁喜欢的起来? 若非王燕青从小是与李俊穿连裆裤长大的,不忍心好兄弟的妻子和儿女饿死荒野,否则,即便他不是那些欺辱原身娘仨中的一员,但也绝不会像这些年那般照顾她。 而宋晓月呢,更不可能与她成为闺蜜了。 至于刘大河,虽然打着里正的幌子向文秀伸出救助的手,可他内心却是抱着私心的不是? 宋晓月也不知文秀在想什么,人家冯嫂子都招呼她两声了她也没应。若不是见她都要撞到人了,她也不会出声提醒她。 “文秀,冯嫂子跟你说话呢,你想啥想的这么入神?” 文秀恍然惊醒,“啊”了一声,抬眼这才瞧见离自己还有三步远的妇人。 妇人大概三十几岁,皮肤黝黑,一张脸方方正正。她身材娇小,再加上体型偏瘦,看上去很是单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似的。 这人是冯大牛的媳妇,娘家姓张,同龄人唤她张氏或者柱子娘。像宋晓月这般岁数的妇人,都称她为冯嫂子。 张氏虽然身体单薄,但却是个能生养的。除了冯大柱这个儿子外,还有三个闺女。是以,这些年拖儿带女的,又忙里忙外,营养不良,她便瘦的跟纸人一样。 古人常说,“生三个闺女当地主,生三个儿子卖屁股”,文秀听宋晓月叽里呱啦的扯到人家冯嫂子有三个女儿的事上,心里冷不丁便冒出了那句古话。 但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有福气! 冯嫂子是个和气的人,消瘦的脸一点不显她刻薄难相处,反倒她笑眯眯的让文秀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秀娘买这么多土豆打算过冬吃吗?” 古代可没现在的大棚养殖,寒冬腊月都能吃上各种新鲜蔬菜。除了耐寒的三两种蔬菜外,庄稼人在猫冬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盘菜坛子里的酸菜。 家里人多的,煮一锅粗粮糊糊,蒸上几个杂粮馒头,再抓一碗泡酸菜上桌,一顿也就凑合着吃了。前提是,这还是家境好一些的人家。若是那些穷人,别说糊糊和杂粮馒头了,顶多就是啃洒烧土豆和烧红薯,多吃几顿,就烧心的慌。但是,总比那些没得吃的强! 文秀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便道:“是这么打算的,但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张氏跟李家是邻居,前一阵便听见李老太一大家嚷嚷着什么“土豆粉”,再加上李老太当时一直满口脏话的骂文秀,所以“土豆粉”三个字她记得特别牢。她就道:“秀娘是要做那土豆粉吃吃?” 文秀突然一惊,难道张氏也会做土豆粉? 如果张氏都会做,那肯定还有很多人也会提粉。她这土豆粉都不是独一份了,那买这么多土豆干啥?土豆粉还卖得出去个屁啊! 可是,文秀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儿,前些日子李老太一家为了一碗土豆粉还跟她断绝关系呢。若她们都会,李家人干嘛还那么稀罕一碗土豆粉?于是,她不死心的道:“嫂子,你也会做?” 张氏闻言却是摇头了,谦虚的道:“我哪儿会,我还不是听到你娘跟你侄子谈话知道的。”她没提李老太那些恶毒的诅咒,省的人说她挑拨离间,也平白惹文秀伤心。 文秀知道,张氏口中的娘和侄子定然是指李老太祖孙俩人。她“哦”了一声,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一想起李家人来,却是摇了摇头。 宋晓月见文秀和张氏聊的来,见文秀家就在前面,便自作主张的邀请了张氏去文秀家坐坐,“嫂子,你要是有空,一起去秀娘家坐坐。等一会儿,咱们一道回去。” “哎!” 张氏应了! 文秀断然不会恼怒宋晓月邀请张氏,她那破院子有人赏脸,她求之不得。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张氏面善,对她毫无鄙夷之色,也有心与她相交。 人这辈子,哪儿能没俩朋友说说知心话?哪怕张氏和宋晓月就是普通妇人,可邻里之间,有两个交好的相互帮衬,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于是,张氏便同文秀俩人一道回了文秀家。 以前,张氏是从未进过文秀家的。倒不是她看不上她们娘仨,而是原身一副受气包模样,又不与人沟通交流,除了宋晓月,她几乎没同谁家有过来往。若不是这些日子,她听人说文秀自沉塘后便大为改变,今儿又碰到了,她也不会应了宋晓月的情。 说心里话,张氏是打心眼里同情文秀,听说她发财之后,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人心本善,但像张氏这样不嫉妒也不逢高踩低的人,这世上很是少见。即便那些没说过文秀坏话的人,对文秀捡到银子的事,心里都嫉妒的难受。 文秀把人领进屋后,便让树儿给张氏抬了凳子出来。树儿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不仅抬了张氏的凳子,连带着宋晓月和文秀的一并端了。更是心疼他娘亲,让她歇会儿,别累着了。 宋晓月把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羡慕和心酸。 文秀从厨房给俩人端了水后,又给树儿和桐桐介绍了张氏,两个孩子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婶子”,这才撒腿跑了。 张氏接过水,道过谢,看着文秀提了木桶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惊讶的道:“秀娘,你家吃土豆还削皮儿呢?” 第062章挑事 庄户人家,吃饱饭都困难,哪儿会吃土豆的时候先削皮?全都是洗干净了土豆,往灶膛里一埋,等饭烧好,扒出来拍掉草木灰便能下嘴吃了。像文秀这样削皮的,整个西塘村只怕都只有陈善人家。这皮儿即便削的再薄,那也会削掉一层肉,谁能舍得? 文秀一时半会儿没懂张氏的意思,“啊”了一声,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些土豆都是要去磨盘上磨浆的,有土豆皮怎么磨的细?等土豆提粉之后,一口咬下去,还不是满嘴都是粗翻翻的感觉,那跟直接吃土豆有什么关系? 张氏和文秀不再同一个频道上,全然没说到一块儿去。她瞧着文秀麻利的削着皮儿,心里一阵感叹,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省着点呢?她家没男人,就是家里有余钱,也经不住她这样败啊! 宋晓月虽然对大大咧咧,心直口快,但却不傻,她是农家人,一听张氏的话便懂了她意思。她见文秀没听懂,赶紧替文秀解释,省的她被张氏误会,“嫂子,你可误会了。秀娘这是打算削了土豆去磨土豆浆呢。我说的对吗,秀娘?” 目光你一转,她便看向了文秀。 文秀听宋晓月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张氏的意思,又跟她解释了一番。 张氏这才点了点头,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我就说嘛,瞧你也不像这么浪费的人啊!” 削了土豆皮吃就是浪费了,那要是张氏知道她家开始吃大米饭了,会不会整个人都惊呆掉?文秀摇了摇头,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嫂子,这些土豆要明儿去磨了,没那么快。但眼见着就中午了,我请你吃土豆粉好不好?” 张氏是个脸皮薄的,虽然说家里日子紧吧,但也没蹭饭的习惯。眼见天色不早了,也不顾文秀和宋晓月留她,找了要回家煮饭的借口,匆匆忙忙的走了。 其实,张氏大闺女都十五了,二闺女也十三了,两个半大姑娘,又生在农村,哪有不会做饭的理儿?张氏找借口离开,不过是念着文秀家比自家更穷,不忍吃她的口粮罢了。 张氏离开了,文秀又留宋晓月吃饭。起初宋晓月也要回去,可一听文秀说吃土豆粉,她又留下了。然后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让人见了忍不住发笑。 文秀见她那模样,也替宋晓月高兴。要不是她一副没心没肺,就凭她五年无所出面对的外界压力,只怕早就想不开、万念俱灰了。 中午,文秀煮了土豆粉感谢宋晓月。 吃过午饭后,文秀又抓紧时间削土豆皮。她今儿也就试试水,不敢多磨土豆浆,所以削一桶的土豆也没花太长时间。再加上有“吃人嘴软”的宋晓月帮忙,两人干活的速度极快。申时一刻左右,土豆便削完了。 土豆削了皮,还是原来的工序,必须先把土豆磨浆再烧了提粉。 文秀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还有熟手宋晓月帮忙,一木桶土豆倒也磨的快。时不时有村民路过磨坊,见二人磨土豆,好奇的问上两声,也就走了。 但没多久,村里人便都知道文秀又要做那土豆粉了。 九月底的天早没了暑气,夜晚更是凉风徐徐,凉意深深。这季节,稻子收完,红薯挖完,再忙完埋粪的活儿,基本上就要等开春之时才有农活了。 李家两房人,李福虽是表面憨厚老实内心龌龊,但他这人还是比较勤劳的。至于李禄,油嘴滑舌,懒驴上磨,除了哄李老太开心,真真儿的好吃懒做,一无是处。 这不,李福又去地里埋粪去了,李禄却跟着自家老娘一起在院子里挺尸晒太阳,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惬意。 王氏看在眼里,骂在心里,将老的小的一并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偏偏啊,她身为长嫂,长嫂就要有长嫂的样儿,哪儿能当着婆婆的面数落小叔子?她除了狠咬后槽牙外,真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当真是气死她了! 王氏收拾不了李禄,可有一个人她却是可以拿捏的。不管能不能真把人拿捏的住,但她心里却是那么以为的。是以,她从院外进来,一脸笑意盈盈的唤了一声娘,然后道:“娘,三弟妹可真好命,天上掉馅饼捡了银子。这不,才买完那么多东西,这又去春根家买了一百斤土豆。现在啊,又在磨土豆浆呢!” 李禄听王氏提起文秀,暖洋洋的身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坐起身,看向张氏道:“大嫂,她磨土豆浆干啥?” 王氏摇头,“谁知道呢,就像她家的土豆、银子一样,都来的莫名其妙。” 王氏这句话说的是大实话,文秀家的东西来的太过蹊跷了一些。一年到头,李福忙里忙外的赚钱,她也没见过两银子呢!更何况,像文秀那般财大气粗的置办家用的东西,那等豪气,她做梦都不敢想。 李禄“呸”了一声,满脸恶毒的道:“谁知道她去偷了哪个富家男人,要不然,捡银子又不是刮大风,随时都能起一阵儿?” “二弟说的也是,三弟的坟头只怕都绿了!” “不要脸的骚狐狸,下贱的浪荡玩意儿,捡了银子也不知道给老娘送点来孝敬,反倒跟外人走得亲,天打雷劈的玩意儿,看阎王爷不收了她。啊呸!” 王氏话音刚落,李老太就像疯了一般,满嘴污秽的语言,嚷嚷着将文秀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氏在院子里滚豆子,听到李老太的骂声,暗暗摇头。文秀的命还真不好,丈夫早死也就罢了,偏偏摊上这么一户人家,真是命苦呢! 李禄不知张氏在家,听完李老太的话后连连点头附和,然后不要脸的大声道:“说的可不是,一点儿孝心都没有,亏得咱家把她当一家人。没良心的玩意儿,迟早让老天爷收了......” “哎,娘,你去哪儿呢?” 李禄话还没说完,王氏便嚷嚷起来,只见李老太风风火火的出了自家院门。 王氏也不知道李老太今儿火气咋这么大,要知道,她准备的一番话还没说完呢! 第063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老太虽然过了五十岁了,可腿脚却利索,王氏三十几岁的人在后面追着她,一路小跑一路喘。可当婆媳俩走到离文秀家不远处时,她却莫名的停下了脚步。 王氏一个不察,脚步没守住,鼻子直接撞到了李老太的后脑勺上,鼻头又酸又痛,眼泪唰的一下便飚了出来。 好痛! 王氏吃痛,李老太也吃痛,最重要的是把她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下,李老太可不依了。 “好你个黑心肝儿的玩意儿,你是想趁着老大老二不在,害死我不是?”李老太摸着后脑勺,凶神恶煞的转身,指着王氏劈头盖脸的骂,“老娘知道,你就是嫌老娘在家碍你眼,所以你就想着法儿来害我。你个良心被狗啃了的玩意儿,老娘当初就不该可怜你.....” 王氏听着很不是滋味,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两句“死老太婆”后,赶紧摇头解释,“娘,你说话可真是剜媳妇的心呢。媳妇是啥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不是?我这不是见你生气跑出来,拍您摔了吗。谁知道我也走得急,更没想到您突然停下,这才撞上了。娘,你别生气,撞伤了没?来,让我看看!” 即便痛的王氏眼泪汪汪,鼻头红红,她也只能忍着,首先去关心李老太的情况。谁让她一直在李老太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最懂事、最贤惠、最孝顺的儿媳妇呢? 李老太原本心里窝火,听了王氏的话后,便也不再责怪她,却将这一切都归在了文秀头上。要不是那小贱人大逆不道,不孝顺她这个婆婆,王氏也不会紧追慢赶的跑来,最后撞上了。 对,都怪文秀那个小贱人! 王氏给李老太检查完,并没发现老太婆伤哪儿了。反倒是她自己,一个鼻子又痛又酸,根本不敢伸手去碰。鼻子这敏感部位,若是不小心撞到了都要痛好久,更何况,她刚刚撞的扎劲儿,不肿上几天怕是不会消淤了。 “哎,娘,你咋回去了?咱们不去三弟妹家了?” 王氏心里正难受着,想扇阴风点鬼火的让老太婆去找找文秀晦气,也算给自己出口气。谁知道,她一不留神,老太婆竟然折身回去了。 若不去找文秀晦气,她刚刚那一撞,岂不就白撞了? 王氏想到自己挨了痛,就把文秀恨的咬牙切齿。凭什么文秀和那两个野种能捡到银子,吃香的喝辣的,他们一家却只能顿顿吃糠咽菜呢? 李老太黑沉着一张脸,没应声,脚步飞快,几息的功夫,便丢下王氏一大截了。而且,之前的气势汹汹也完全消失殆尽。 王氏见老太婆撤了,她也只能望着文秀家的院子干瞪眼,总不能自己亲自去找茬吧?要知道,她在村里的形象都极好,可不是那些泼妇们能想相比的。为了文秀,她断然不能毁了自己名声不是?就连上次没忍住撒了一次泼,背地里都还有人嚼舌根说她虚伪呢! 张氏将豆子筛完,刚收拾干净地面,便看到李老太黑着一张脸回来了。她心里一惊,难道她都去找完文秀麻烦了? 不等她思量,又见王氏跟在其后,眼眶红红,鼻头也是红的,她一惊,难道还打上了? 张氏想也没想,交代了闺女两句,便匆匆出了门。 李禄听到声响睁开眼,瞧见自家娘和大嫂回来,尤其是大嫂鼻头还肿了,他一跐溜爬起来,看了二人两眼,问道:“这是咋了?” “滚一边儿去,碍眼的东西!” 李老太骂了李禄一句,气冲冲的回了自个儿屋。随后,从里屋传出她厉声咒骂李老头儿的声音。 “大嫂,到底咋了?” 王氏一看见好吃懒做的李禄就窝火,语气不好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也回了屋。 李禄抓着脑袋不明所以,嚷嚷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 王氏回了屋,对着镜子检查了自己鼻头的伤后,便一直对着镜子出神。她就不明白了,老太婆最近怎么没去找文秀的茬儿了。换做以前,不是隔天都回去闹上一趟才满足吗?更何况,文秀搬了那么多东西回去,她怎么半点没动心?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太婆心里到底咋想的? 老太婆行为着实诡异的让人捉摸不透,可王氏也想来想去也没想不明白。文秀家那些东西,真是眼馋死她了! 说完了李老太和王氏,再来说说文秀。 文秀和宋晓月磨完土豆浆后,便直接抬回家烧浆提粉。她俩把所有工序做完,将裹着淀粉的沥帕掉到堂屋里,张氏便来了。 张氏见宋晓月还在文秀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问道:“文秀呢?不会又被打了吧?” 宋晓月一头雾水,一阵莫名奇妙,“嫂子,你说啥呢?” 这下,轮到张氏糊涂了! 文秀听到声音,从堂屋走出来,她见张氏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嫂子来的正好,一会儿你也尝尝新做的土豆粉,帮我判断一下,端出去有人买没有。” 张氏见站在堂屋门口笑意盈盈的文秀,毫发无损,再结合宋晓月的态度,她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试探性的道:“刚刚你婆婆没来你家闹事?” 文秀摇头! 张氏虽不知李老太跟王氏去了哪儿,但一听她俩没来,她便松了一口气,然后就那么站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文秀听完,虽不知老太婆怎么最终没来,但她敢肯定,老太婆气势汹汹的出门绝对是来找她麻烦的。不过,最后没来成,想必是因为有那张断绝关系的文书,白纸黑字,又有刘大河是人证,老太婆即便眼馋她家的东西,行事前也得思量一番。 文秀邀请张氏品尝土豆粉,张氏心里却心怀愧疚。若不是自己之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就跑来给文秀报信了。最后也亏了李老太没发疯跑来闹事,要是把文秀娘仨打了,她这心可得难受死! 她这么不厚道,偏偏文秀却对她极好,一想到这里,她的眼圈便红了。 第064章卖土豆粉1 张氏没能拒绝掉文秀的热情,等沥帕里的水干一些后,文秀便舀了一些粉出来煮土豆粉吃。一来想尝尝这次的口感,二来也让张氏尝尝鲜。 这次,她却没再让宋晓月揉粉搓条了,而是换了宋晓月烧火,自己学着揉粉。然后循着记忆,学着宋晓月上次那样,将一团粉搓成了条状。虽说没有宋晓月抖的那般圆润好看,但总归是她自己的劳动成果。 文秀看着粗细不一的土豆粉,却是一点儿没有难为情,反倒信心满满,一个劲儿说着自我安慰的话。 宋晓月倒是头一次见她脸皮这么厚,竟然夸起自己来不带脸红的,甚是无语,最后无可奈何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 张氏是个实诚人,不懂撒谎,吃完一小碗土豆粉后,她便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吃。然后还不停的追问,这土豆粉咋做呢! 文秀想靠这门手艺挣点小钱儿吃饭呢,她没料到张氏问她做法,刚琢磨着怎么回张氏,便听宋晓月道:“嫂子,秀娘就想靠这手艺吃饭呢,这可不能告诉你哦!” 她话音俏皮可爱,张氏一愣,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连忙给文秀道歉。 磨浆提粉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工序,靠土豆粉赚钱也只能是一时,她摇着头笑道:“嫂子,等我挣俩小钱过后,我就教你做。” 张氏笑呵呵的应了! “嫂子,你是觉得真好吃吗?” “嗯,俺可不说瞎话。你要是不说,我都尝不出这是土豆做的呢!俺觉得吧,这土豆粉比那面条还好吃!” 物以稀为贵,白面虽然珍贵,可一年到头家里人也能吃上两顿。可这土豆粉,要不是文秀做出来,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更别说尝味儿了。 是以,张氏的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好吃,那嫂子回去帮我打打广告,宣传宣传行不?” “啥是打广告呢?”张氏一头雾水! 文秀道:“你要是碰见村里人,聊天的时候,说说我家这土豆粉好吃就行。” 张氏这下明白了,“好嘞!” 话说张氏吃人嘴软,不仅她回去的路上逢人便夸文秀做的土豆粉好吃,第二日一早,便又在村里转悠了一遍。于是,家家户户都知道文秀做了土豆粉,打算售卖了! 上一次文秀做土豆粉便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让李家老小来家里又抢又骂,背地里啊,那些个长舌妇们可把李家人戳断了脊梁骨。但也好奇,土豆粉长啥样,味道又真的那么鲜美好吃,李家犯得着去抢? 方氏离文秀家近,她听了张氏的宣传后,嘴也馋的厉害。数一数家里的人口,想要去打点文秀的秋风,却又好像开不了口。可是,要是拿钱去买,这么多人吃,她又有些舍不得。更何况,谁知道那土豆粉多少钱! 方氏家的小儿子陈春旺与树儿差不多年纪,他从外面玩泥巴回来,一身脏兮兮的,进门便往方氏怀里扑,嚷嚷着要吃土豆粉。五六岁的小孩最是难缠,说不明白又不能随便打骂,方氏一个劲儿的哄,他就是不依。 “娘,狗蛋哥说土豆粉比白面条还好吃呢,我不管,我就要吃,我就要吃嘛......”小春望扯着方氏的袖子又哭又闹,大有你不买土豆粉吃我就给你好看的架势。 方氏看着泥猴儿子,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纠结的不行。这小祖宗可是她的命根子,将来还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要是委屈了他,将来他不管自己怎么办? 小春旺不知自个儿娘亲心里想什么,还在嚷个不停。直到把他大姐二姐吵出来了,两姐妹听他要吃土豆粉,嘴里也泛起了馋。 “娘,弟弟说的那么好吃,咱们也买点尝尝鲜......” “你个死丫头,买不要钱啊?” 陈秀被骂的一哆嗦,缩了缩脖子,一脸难受的回了屋。陈芳性子比陈秀这个大姐还软,见大姐挨了骂,她也赶紧回了屋。 陈秀陈芳不敢跟方氏闹腾,可偏偏小春旺就是方氏的克星。最后方氏被缠的没辙了,回屋打开小木箱数了十个铜板,再重新锁上放回床下后,这才拉着小春旺去了文秀家。 这时候,文秀家院子里站着好些人呢,七嘴八舌的说的整起劲儿。 文秀将搓好的土豆粉条泡在清水里,乳白色的土豆粉在水底甚是好看。大伙儿见土豆粉与土豆颜色不一样,都不敢买,都在一旁看稀奇看热闹。 “土豆啥颜色我们还不知道吗?这哪儿是什么土豆粉!” “可是,我昨儿可亲眼见到文秀在磨坊磨土豆浆呢!” “我也看见了!” “那怎么颜色对不上呢?” “不知道!” ..... 文秀听到大伙儿讨论,她也不厌烦,笑呵呵的唤了离瓦盆最近的妇人,“嫂子,这粉可是我经过加工的,加工之前可削了皮的,这肯定颜色比削了皮的好看,口感也细腻很多。你若不信,你买点回去尝尝,要是不好吃,你就给我还回来,我不收你一个铜板儿。” 文秀拍着胸脯保证,妇人却还是有些犹豫,琢磨了半天没下定决心,反倒讨价还价道:“两文钱一斤太贵了,一文钱一斤还差不多。土豆今年大丰收,一文钱三斤土豆,你这价涨的太厉害了。” 众人也跟着起哄,让文秀卖便宜点,大家都买回去尝尝鲜! 文秀也不恼,依旧面带笑容,耐心的解释道:“嫂子说的是,土豆是便宜。可是,做土豆粉要削皮,要磨浆,要提粉,最后要过滤残渣,一斤土豆粉只要要四斤土豆才能做成。我若一个铜板卖给你,即便我不赚人工钱和柴火钱,我也是亏不是?我就想糊口饭吃,让孩子不在受饿,不会赚黑心钱的!” 妇人一听,挑眉道:“真的?” “如假包换!” “那好,我.....” “秀娘,你先给我称三斤。”方氏在人群后站了好一会儿,琢磨了半天文秀的话,便率先嚷了声。然后大声道:“你刚刚说不好吃可以全额退款,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第065章卖土豆粉2 文秀看了一眼妇人,又看了一眼方氏,原本想让方氏排排队,可最后还是跟妇人道了歉,先把方氏的三斤土豆粉过了称。 这杆称还是管张氏借的,密密麻麻的点儿在秤杆上,不好使也不好看,比起现代那些电子秤,不知道差了多远。若不是她脑瓜子够聪明,现学现卖,今儿就算有人买土豆粉,她也卖不利索。 古代也没塑料口袋,文秀便将沥帕洗干净了,在沥帕口套了绳子,将土豆粉装进去便于称重。这样既方便,又能沥水,也不用占村民们那点小便宜。 文秀称了三斤量,便让方氏拿盆来接。方氏被缠的没法,又走的急,双手空荡荡,哪儿有啥盆。最后,文秀又不得不从厨房里端了个盆出来,让她先装回去。然后又给她讲了做法,顺便也讲给了大伙儿听。 方氏虽爱占小便宜,但也好面子。心里虽然肉疼六个铜板,但也没跟文秀瞎闹。最重要的是,她惦记着文秀之前说的那番话,要是不好吃,她就回来管文秀退钱,一点儿亏都不会吃。 文秀从方氏手里接过铜板,却犹如千万斤一般重。要知道,这六文钱,可是她来到这个世上后,凭自己劳动所得。钱虽然少,可她一颗心却滚烫滚烫的。 是以,直到方氏走了好机会儿了,她才缓过神来。 有了方氏带头买土豆粉,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再犹豫,嚷着让文秀称重。每个人两三斤,文秀万盆里的二十几斤土豆粉瞬间一扫而光。走在后头的人没买到,脸上还一阵不爽,嚷着让文秀明天多做点。而买到的人呢,全都乐呵的回去了。 有些好事的人,端着土豆粉跟没买到的人炫耀,惹的对方一阵恼怒,而他自己却是哈哈大笑,活像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想想也对,文秀拍着胸脯保证买回去的土豆粉要是不好吃全额退款。即便不好吃,退了银子,还白搭了土豆粉,这不是很划算么? 院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散去,文秀将最后收到的四个铜板儿揣进兜里,然后忙着倒瓦盆里的水,清洗瓦盆。等收拾好院子,她才关了院门,欢喜的进了屋,顺带着把堂屋的门一并关了。 今儿来的人里有欺负过树儿和桐桐的人,兄妹俩有些怕,便一直躲在屋里没出去。见娘亲进屋,都欢喜的唤了一声“娘亲”,随后便跑向文秀。 文秀把孩子拉到桌边坐好,随后自己也落了座,从怀里将今儿卖土豆粉的铜钱给摸了出来,细细一数,足足有四十八个铜板。除去买土豆的本钱,还赚了差不多三十文。她之前跟人说成本要一文钱多一些,那纯属是做生意的手段。要知道,做生意不赚钱,都喝西北风吗? 三十文钱,虽说不多,可也算是她挣到的第一桶金了! 树儿和桐桐看着铜板儿,两双眼睛泛金光,眼里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小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高兴。 “喏,一人一个,等卖糖的伯伯婶婶从村里过,你们去买糖吃。”文秀大方的将两枚铜钱递给孩子,然后叮嘱道:“可要自己放好了,掉了就没糖吃了哦!” 树儿和桐桐第一次摸到铜钱的纹路,激动地差点失声尖叫,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郑重的像文秀承诺一定会放好的。等卖糖的伯伯婶婶来村里时,再去买糖吃。 文秀给孩子钱,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而是,她觉得,孩子大了,身上总要放一点零花钱。要不然,他们在外头看见别的小孩子吃零嘴,那该有多眼馋?更何况,她最是见不得兄妹俩干口白牙眼巴巴望着别人吃的样子,这会让她想起自己的过去。 树儿和桐桐得了钱,也不再缠着娘亲,打开门出去找陈春旺玩耍。文秀叮嘱两人别跑远了,这才收拾好钱,接着去削土豆。 文秀虽然保证货不好可以全额退款,可是她却自信土豆粉能收服所买之人的味蕾,她是一点儿不担心别人来退货。相反,这些人吃完,肯定会大肆的喧嚷,接机炫耀自家买了土豆粉吃。 今儿的土豆粉不过是小数量,买的人也不多,但明儿个,肯定买的人会多起来。等到村里人都尝一遍后,她再把土豆粉拉到邻村去卖,扩大销售市场。即便知道明儿个买的人会增多,但她却打算在这穷乡僻壤试一试“饥饿营销”的销售手段。总不能为了眼前这点儿利益,放弃更多的利益不是? 于是,文秀依旧只削了跟昨儿差不多的土豆量,吃完午饭后,便挑去磨坊磨浆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文秀一个人也能将磨盘搞定,虽说速度上,肯定会比两个人干活儿慢几分。但是,她却一点儿不慌,大不了晚上加点班好了。宋晓月在王家日子也不好过,总不能天天麻烦人家不是? 一连三天,文秀每天都定时定量出售,惹的没买到的村民很是不愤。可是,即便这样,他们能怎么着?最多埋怨几句,然后第二天接着来排队买土豆粉。 其实啊,这都是新鲜劲儿和攀比心在作怪。否则,今儿吃、明天吃,又有什么关系呢?顶多晚点罢了! 只可惜,大家伙儿都不甘心,凭什么人家能吃,自家不能吃啊?虽说大家都穷,日子紧巴,可吃一顿土豆粉的钱还是吃的起的! 土豆粉卖了三天,那些想占便宜叫唤土豆粉不好吃上门退钱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就连最先打着如意算盘的方氏,在第二天的时候,又来买了四斤。不为别的,陈亮从镇上回来了,一家人要吃点好的。 文秀定量供应之后,达到了饥饿营销的效果,给村民们造成了供不应求的假象,村民们便更热衷她做的土豆粉。只要是村里能吃得上饱饭,手里有两个余钱的人家,三天之内,都来踏过她家院门。 文秀心里乐呵,脸上却向人赔着不是,并承诺明儿一定多做些来卖。事实也是如此,当天下午,她请了宋晓月和张氏,三人齐心协力,削了前两天三倍的量。 第066章六婶的打算 文秀一个人忙活二十几斤土豆粉成品就够呛,让她一个人忙活三倍的量,哪怕不吃不睡也做不出来。既然她一个人不行,那便多两个人好了。 当然,文秀也没打算让宋晓月和张氏白帮忙。 宋晓月和王燕青虽说没有孩子要养,但是没与公婆分家,王燕青每个月挣的钱都得按数交公,由曾氏来管理一家人的生活。不仅是王燕青,他上头四个哥哥也是一样的。所以,断然不能让宋晓月来白帮忙。宋晓月乐意,但王家人却未必。 张氏倒是分家了,可大儿子刚成亲不久,光是下聘办酒席就花了不少银子。眼看着大女儿和二女儿也到了适婚年纪,她还得勒紧裤腰带给女儿准备嫁妆,就光是这点,文秀就不可能让人白干活。更何况,她打心眼里喜欢张氏,就更不会让她耽搁自己的事儿来白帮自己干活儿了。 宋晓月和张氏一听要给钱,两人都摆手不要。尤其是宋晓月,这些日子,她沾了文秀不少光。不说别的,光是她藏在床下的五两银子,就够她存个十年八年了,还不一定能存够数。而张氏呢,闲来无事帮个忙,哪儿能收文秀的钱?乡里乡亲的,说出去让人笑话。 可是文秀说了,“月娘,嫂子,我这活儿又不是干一天两天,前两天还能让你们帮忙,可时间长了,哪儿能成?耽误你们做事,我也不愿意。再说了,你们愿意,我也不好意思啊!” 宋晓月和张氏砸吧着嘴皮儿想拒绝,却又听文秀继续道:“你们放心吧,我这儿是小本买卖,赚不了多少银子,也就开不起你们高工资。你们说,你们要是不来帮忙,我还得去找别人,到时候人家管我要的工钱可就比你们多多了。” 文秀日子都过的艰难,哪儿能让别人趁火打劫?于是,宋晓月和张氏商量了一下便应了。 文秀这点小本经营,原本不该请人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他们孤儿寡母的,孩子幼小,根本帮不上忙。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委屈宋晓月和张氏,再加自己少赚一些了! 宋晓月和张氏都是勤快人,又拿了文秀工钱,干的更是热火朝天。三个人齐心协力,天黑之前倒是全做好了。只等明天一早,便能开门做生意。 文秀将土豆粉分别装在了三个大瓦盆里,然后各给张氏和宋晓月装了一些塞给她们,笑呵呵的道:“今儿可没工钱,你们就将就拿些回去吃,让家里人也常常味道。” 宋晓月和张氏原想拒绝,可一想到文秀之前把话说的那么敞亮,反倒觉得自己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两人接过土豆粉,向文秀道了谢,这才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急匆匆的回了家。 二人虽说没拿到工钱,可手里的土豆粉沉甸甸的,随便也有三四斤重。这些东西,可比工钱要多多了。最重要的是,文秀的这份情谊,让两人感动的一塌糊涂。 文秀忙了一天,也累的够呛,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她将中午的冷饭热了热,就这一盘青菜,同俩孩子吃了晚饭,洗漱后便早早地爬上了炕。 文秀发现,劳动就是最好的安眠药。她倒下炕,没多久便睡熟了。 文秀一家睡了,可别家人还醒着呢! 文秀卖了几天的土豆粉,虽然就赚了不到一百文钱,可是声势浩大,在村里多年来都是头一份,这便引得好些人眼红。 九十月份的天黑的早,太黑之后温度骤降,夜里也没什么娱乐节目,家家户户都早早地洗漱完爬了炕。可是天色尚早,都无睡意,一家子便窝在炕上闲聊。 六婶家也一样,只不过她家炕上躺的不止她和老伴儿,还有她那快满三十岁的傻儿子。儿子三十岁了还跟爹娘躺一个被窝,换做别家,真真儿让人笑掉大牙。 刘贵窝在炕头,抽着旱烟,鼻孔不断地有烟冒出。五十不到的年纪,却是满头白发,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苍老。他的傻儿子,看着自家老爹的头顶上冒的眼圈,傻呵呵的笑,口水流的满炕头都是。 六婶看着傻儿子心里一阵烦躁,可再烦躁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连忙放了手上的鞋底儿,拿了帕子给儿子擦了嘴,再擦了炕。她忙活完,又接着纳鞋底儿,却是同刘贵说起闲话来,“他爹啊,我听说李家都跟那小娼妇断绝了关系,她以后可不归那老贱人管了。你说咱,要不要把她给咱儿子娶回来当媳妇?” 刘贵冷不丁听到六婶的话,豁然起身,把烟杆子移到一旁,瞪大了眼睛问:“你说啥?文秀长的那么漂亮,她能答应给大狗子当媳妇?” 六婶一听刘贵埋汰自个儿儿子,当下不乐意了,板着脸道:“她一个名声丧尽的玩意儿,我们老刘家能容下她,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前吧,那是碍着李家,我不好明面上跟李老太过不去。现在好了,她都跟李家断绝关系了,我们要接她进门儿,李老太却是不能拦着了。” 刘大狗听见爹娘一直说“娶媳妇”,在一旁拍着手乐呵呵的叫好。谁知自个儿不小心,伸手便撞到了刘贵的烟头上,顿时烫的他哇哇大叫。 哎哟,刘大狗这一叫唤,可把六婶心痛的。忙前忙后给他敷了酸菜去火,这才又哄着儿子睡觉。这一幕,活脱脱的就是把刘大狗当三岁孩童。 至于刘大狗,天生痴傻,只有四五岁孩童的智商。快三十的人了,时不时的还尿床呢! 六婶哄了儿子睡觉后,这才又坐好继续纳鞋底,继续对刘贵道:“咱俩啊,总有一天要先大狗子走的。你说,咱俩一前一后走了,谁照顾大狗子?那小贱人虽然名声不好,但也算能干,这些年带着俩孩子也没饿死。我听说啊,她最近卖什么土豆粉,村里好些人都买了。她要是进了咱刘家门,我就放心大狗子了。更何况,她嫁进来了,咱俩也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不是?” 刘贵见媳妇说的眉飞色舞,就像人家文秀已经答应她了一样,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砸了砸嘴皮儿,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第067章奢侈的早饭 文秀睡的早,醒的也早,最关键的是,昨儿做了以往三倍量的土豆粉,她得先把娘仨的早饭解决了再打开门做生意。 虽说早上的天有些凉,可庄户人家都是勤劳惯了,除了那些好吃懒做的人赖在被窝里舍不得起来,大部分的村民还是起的很早。文秀打开堂屋门时,放眼望去,东边已经有三三两两人家的屋顶冒炊烟了。 天色灰蒙蒙的,云层很厚,像是要下雨了。等这场秋雨一过,那就正式入冬了,气温会骤降,说不定第一场雪也会在不久之后将近。 文秀起床时还有些迷糊,可打开门的一瞬间,冷风灌进脖子里,冷的她打了一哆嗦,瞬间脑袋清明,人也精神了。她紧了紧衣领,对手哈了哈热气,赶紧走出门槛关上堂屋,生怕凉风把孩子们冻醒了。 今儿天气这么冷,不如煮一碗土豆粉吃,吃了管饱又暖和。 文秀上辈子,小时候就食不果腹,后面加入了组织后,虽说辛苦训练,每次执行任务也是九死一生,但却不愁吃穿。闲暇时分,她也喜欢睡睡懒觉,听听歌,看看韩剧,再做做瑜伽......对比现在忙前忙后的挣钱,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但是,一看到两个孩子,她再多的苦和怨却又瞬间一扫而空。 或许,这就是人性深处被激发的母性表现吧! 文秀煮上土豆粉后,便把两个小家伙唤醒了,兄妹俩自个儿能干的穿上衣服后,便去洗漱。就着淡盐水,漱口漱的格外认真。 乡下人,粗鄙惯了,也没那么多讲究,像文秀这么提倡督促儿女刷牙漱口的人家根本不多。不光是儿女,就连大人们自己,也是常年不漱口。所以,只要一张嘴,那满口黄牙糊着牙垢,看着就让人恶心。 文秀是从文明社会来的,可不会犯懒不刷牙。她一天不刷牙,就总觉得嘴里不对劲儿。是以,这时节柳枝颓败,用不上柳枝,却是就着盐水也要涮一涮嘴的。 树儿和桐桐漱完口,锅里的土豆粉也出锅了。 今儿早的土豆粉可比前两日的还要香,因为啊,文秀把上次买肥肉炼的油,分别往碗里放了些。有了油星儿,再加上味道足,土豆粉的味道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好吃! 树儿和桐桐吃的停不下嘴,兄妹俩埋头大战土豆粉。奈何土豆粉滚烫,两人一边吃一边哈气,小舌头不停的搅动,迟迟没敢吞下去。 文秀小口小口的吃着自己碗里的,再看看两个孩子,有些好笑的摇头。但又怕兄妹俩真被烫到了,又叮嘱着让他俩吃慢点,不够就再煮。 别人家吃面都难得吃上一次,更别说往面里放猪油,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可文秀家呢,前俩月还吃不上饭,一家人跟乞丐一样,任人欺凌。可现在,顿顿饱饭,就连早上吃个饭都是土豆粉,还拌猪油。 啧啧啧......这要是传出去,要羡慕死多少人? 文秀心里也知道自己大手大脚了一些,但没辙啊,俩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不吃饱吃好了,那就长不高、长不漂亮了。 所以,该省的省,不该省的一点儿都不能省! 说起什么是该,文秀放下碗筷,看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又看看俩孩子的,又是一阵心酸和惆怅。眼看着入冬了,气温一日低过一日,若没有厚衣服过冬,那可怎么办?即便现在用不着棉袄,可总得套两件薄衣服吧? 钱,这都得要钱! 文秀琢磨着家里那点银子,坐吃山空肯定不是法子,卖土豆粉也只能糊口,想要彻底的解决温饱问题,那就必须另外想法子挣钱。 “娘,土豆粉真好吃,还有肉香味儿,太好吃了!” “你就知道吃,小馋猫。你看看你,都快胖成一个球了。等你出嫁的时候,你太胖,我咋背的动你?” 新娘子出嫁时,新郎官来接人,那就得由新娘子的哥哥或兄弟背出去。树儿人虽小,可懂的事情却不少。 “哇哇......” 树儿贬损桐桐,小丫头瞬间又哭上了,嘴里含糊的说道:“你不也一样贪吃!” 这是继上次以来,树儿第二次说桐桐嫁人,小丫头也不知是脸皮薄,还怕自己真胖成球,反正哭的特伤心。 文秀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儿子后,才将女儿抱过来又亲又哄。好不容易把人哄的不哭了,却又听树儿道:“娘亲,以后给桐桐少吃点,也不要放猪油,她就长不胖了。” 文秀:“......”小祖宗,你这儿是找茬儿呢! 果不其然,文秀愣了一下低头看桐桐,小丫头又哭上了! 树儿兄妹俩说的话,院外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双犀利的眼睛,嫉妒的瞬间就泛了红。一个早饭而已,还往碗里放猪油,这要嫉妒死多少人啊? 败家的小贱人,吃个早饭实在是太奢侈了,连猪油的吃上了。 大清早出现在文秀等这小娼妇进了门,她非得把猪油什么的都给搜刮干净,儿媳妇上门,总得孝敬孝敬爹娘不是?再说了,小娼妇哪里配吃肉? 家院外的人,不是别人,真是昨夜想了一夜要把文秀娶进门嫁给自己傻儿子的六婶。 六婶心里咒骂着文秀败家,却又嫉妒死了文秀现在的生活条件,她都有好几个月没见荤腥儿了。就连上次吃肉,还是她自个外孙子满周岁,家里摆了两桌酒,她这个外祖母自然也是要到场的。而桌上,最看得过眼的就是野鸡肉和杂粮馒头夹肉片,一口咬下去,油滋滋的,现在想到那味儿,都还馋得慌。 可是,文秀一个下贱的破鞋,做起了小生意不说,早上都吃上肉了,哎哟,她的心好难受,好难受! “吱嘎——” 六婶还没从悲恸中回神,文秀已经收拾好厨房打开门准备做生意了。可开门的一瞬间,看见站在门口的六婶,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你来我家干啥?”文秀原本想这么开口,可又担心六婶是来土豆粉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装作被突然吓到的样子,大声的“啊”了一声。 第068章“喜事”上门 六婶正走神,便被文秀咋咋呼呼的声音吓了一跳,恍然回神,便看见了文秀眉清目秀的脸。 文秀原身这些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不良,身边看上去又干又瘦,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倒的模样。可是她没田地,也没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过农活,肤色还是比较白皙的。但是,她身上没肉,瘦啊! 然而,今儿却不一样了,六婶看着眼前明显胖了一圈的文秀,心里越发的嫉妒,但也更加的满意。 说实在的,文秀这张脸在十里八村都是排的上号的。当年也不知道她那没心肝的爹娘怎么想的,竟然二两银子便把她卖给了李家,亏了个大发。 文秀脸上有肉了,这些日子营养也跟上了,五官俊秀,看的人心痒痒。即便六婶打心眼里觉得她这张脸就是狐媚脸,可偏偏自己家那傻儿子等着她回去滚床单、生娃娃呢! 文秀见六婶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犯嘀咕,难不成她不是来买土豆粉的?可不是来买土豆粉的,她又来干啥?自己可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李家让给孩子滴血验亲她跳的最厉害呢。按理说,两人已经撕破了脸,无事不登三宝殿才是。六婶难不成走错了门儿? 六婶想的差不多了,再次回神,却见文秀半天没作声,心里骂了一句“不敬老的破玩意儿”,但嘴上却不敢骂,阴沉沉的脸挤出一抹虚假的笑来,声音温柔的让文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秀娘啊,吃早饭了吧?吃饱了吗,没吃饱,婶子回家给你做了端来。” 话虽如此,六婶心里却想的是,死贱人,大清早吃土豆粉还放猪油,也不知道把她这上门的客人请进去煮一碗吃吃。活该死男人,被婆家嫌弃。可是,骂着骂着,她又觉得不对劲儿了,今儿来可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来的,自己这么想,不是在诅咒自己的儿子吗? 呸呸呸,都是被这小娼妇早上吃的土豆粉害的! 文秀听完六婶的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不是原身,不会傻的认为别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把对方当成好人。更何况,六婶杨氏是什么人?平日与她交好的人都吃不上她家一点东西,她这个得罪了她的人能劳她好吃好喝的伺候? 如果真有这种好事,那么只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且,就冲六婶这态度,她的目的断然不是为了买土豆粉。 “六婶,你来的早了一些,冯嫂子今儿还没把秤杆子带来呢,你要买土豆粉可得晚些时候来,真是对不住了。” 张氏想称一称自家养的鸡有多重了,想过年之前抓几只去镇上卖了添点年货,所以昨儿走的时候,便把秤杆带走了。她今早会再拿过来,但看天色,应该还要一会儿工夫。 文秀原本不想搭理她,对她说完客气话便转身进屋。谁知道杨氏是个脸皮厚且难缠的,一个健步跨到文秀背后,伸手便抓住了文秀的右手,笑呵呵的道:“秀娘,你别急着走啊,老婆子今儿有喜事跟你说呢!” 喜事? 原身孤儿寡母的熬了这么几年都没喜事,她这刚来一阵就有喜事了? 虽说文秀不想搭理杨氏,但却对杨氏嘴里的“喜事”有些好奇,转过身,挣脱掉杨氏的手道,“我这院子常年没人来早就生了青苔,现在也不过刚够温饱,喜事?不知六婶说的是啥喜事?” 杨氏一听文秀这口气,心里顿时觉得她儿子大狗子跟文秀的事儿更有门儿了。当然,她从来都没觉得这事儿成不了,只是想着肯定要麻烦一点。 自从李俊死后,杨氏看着文秀原身那张脸啊,心里就想把她讨过来给自己的傻儿子圆方。虽说心里也担心文秀克死儿子,但人家给李俊留后了呀。若是能为她刘家、为她儿子留点血脉,儿子早死就早死吧。毕竟,他傻兮兮的活着也是受罪。 杨氏想的倒挺开,也想的挺美好,可偏偏文秀原身却是个榆木脑袋,刚提到让她改嫁,她就一个劲儿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她纠缠了几次后,都没结果。再加上李老太的缘故,她也不敢把这事儿提到明面上来。 这么一拖,又拖了四年! 不过,现在好了,文秀跟李家断绝了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哪怕李老太不甘心,她也没权利干涉文秀去与留了。只要文秀点头,她今儿就能让文秀住到她家去。 一想到这里,杨氏自顾自的乐了,脸上还笑出了包子褶。 文秀见状,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杨氏笑的这么讨厌,心里估计没想什么好事。但杨氏没把话挑明,自己还得耐着性子听她说什么。 “秀娘啊,你这些年也受了苦,婶子心里也难受啊。可是,婶子也没辙,毕竟你婆婆还在呢,我也不好插手拉扯你一把。哎!” 文秀不知杨氏唱的哪一出,只见她笑着笑着,说话的时候却又收敛了笑容,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住了。 杨氏嘴巴一张一合,露出满口大黄牙,看上去怪恶心。可她却半点没消停,越说越起劲儿,“秀娘啊,都是婶子对你不住。可是,现在好了,婶子听说你跟李家断绝关系了,以后啊,那老泼妇就不能对你随便打骂了。你放心,有婶子在,不会让她欺负了你去!” 文秀起初还在心里嘲笑杨氏和李老太的革命友谊不可靠,但越往下听,她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可是,她仍然没接话,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杨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见文秀俊俏的脸蛋一脸平静,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拉文秀的手,却被文秀躲开了,反倒还退了一步。事宜,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婶子,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屋里还忙着呢!” 杨氏闻言,心里又啐了一口唾沫,然后一脸苦大情深的对文秀道:“秀娘,既然现在没了你婆婆的阻挠,你跟大狗子的事儿,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第069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定下来?定什么下来? 文秀被杨氏的雷人话语惊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杨氏这死婆子是还惦记着自己嫁给她那傻儿子呢! 不知怎么地,文秀脑海里又飘过杨氏曾经对她说的那句话来,说她儿子器大活好,光是想到这句话,她就一阵恶心。 这死老婆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疯了不成?即便自己不是那天鹅,可也不是刘大狗这个癞蛤蟆能吃的。况且,还是个脑袋不灵光的癞蛤蟆。 文秀听懂了杨氏来的目的,心下猛地就不痛快了。可是想想买土豆粉的人快要上门了,她又不能跟杨吵吵,耽搁了自己做生意,只是把脸一沉,冷声警告道:“六婶,我还要做生意,就不陪着你大白天的做梦了。今儿这事儿,下不为例,你干嘛干嘛去!” 若是换成别人,听到文秀这话,早就一脸尴尬,老脸一红,灰头土脸的闪人了。可是,杨氏就是个不开窍的,或者说她认定了能把文秀拿捏住,把她弄回家给自己儿子当媳妇。不但不感恩,反而厚着脸皮道:“秀娘,婶子知道你脸皮薄,这是不好意思了。 你说,你跟李家断了关系,你娘家又离得远,更是与你多年不来往了,你跟大狗子这事儿,我也不能去找他们商量,只能跟你说说。 大狗子虽然脑子有点不灵活,可该懂的那些事儿啊,他都懂。你若是给他当媳妇,你不会吃亏的。 哦,对了,还有树儿和桐桐,虽说不是咱老刘家的根,但是啊,你叔说了,你一并带过去,咱家把他们当咱家孙子养。” 杨氏这番话说的还挺感人,娶一个大的,还外加养俩小的。换成别人听到,多么感人肺腑啊? 可是,她不待见树儿和桐桐早就不是一两天了,每次与李老太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的时候,一口一个“野种”,哄的李老太是哈哈大笑。即便在外头,与人说起两个孩子,满嘴也是脏话。 文秀原身听见过多次,只是性子弱,身边也没撑腰的人,即便人家把唾沫星子吐到她脸上了,她也能忍着一声不吭。她不跟人吵吵,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想法,不知道杨氏在外头诟病了他们娘仨多少事。 文秀从原身记忆中知道,六婶就是个脸皮厚、心肠歹毒、自私自利、又爱嚼舌头的妇人,她说的话,只能当放屁听,当不得真。她嘴上说着对孩子好,根本不可能。她心里,估摸着想的是如何弄死这两个拖油瓶吧! 杨氏会不会真的对两个孩子好,文秀不想知道。但是,自己压根儿就不会答应她这种事。她这个人可是个颜控,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她的眼的! “秀娘,你咋不说话?你是不是也挺激动的?”文秀被杨氏雷的半天没作声,她还以为文秀是激动的,双眼一亮,嘴巴一开一合,又继续说上了,“狗子也高兴呢,听说你要给她当媳妇儿,一晚上都没睡好,嘴里嚷的全是你名字。” 实际上,杨狗子爷俩睡的跟死狗一样,就她自个儿忐忑激动了一晚上没睡着。 “婶子见你也是高兴的,那感情好,你情我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等着啊,婶子这就回去给你腾柜子,你好把东西给搬过来.....” “等等——”就在杨氏欢喜的不着边际的时候,文秀出声了,双眼冷冷的盯着杨氏,嘴角微微上扬,“你真是好大的脸,能做我的主?是不是我前些日子没找你麻烦,你觉得浑身都难受了?” 杨氏这死老太婆,就是欠收拾! 杨氏脸上的笑意一僵,被文秀冷冰冰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怵,可是,她一想,哪个女人没男人能把日子过好啊?不光是晚点床上的寂寞,就是没男人当家,外头谁不欺负啊?庄户人家,全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文秀这些年过的啥日子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哼,明明想当婊子却想立牌坊! 装! 你个小娼妇就可劲儿装! 哼,等她入了门,大狗子在床上折腾她的时候,她身上那股子骚劲儿便露出来了。一个破鞋而已,老刘家让她进门已经是她烧高香的事儿了,她还装的跟良家妇人一样。 矫情! 杨氏想了想,瞬间又来了底气,想着好话说尽了,小娼妇尾巴还翘了起来,便双手一叉腰,摆出泼妇架势,拔高了声音:“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老刘家是可怜你们娘仨呢,真当我家狗子稀罕你?真是会往脸上贴金。小娼妇加两个小野种,也就我老刘家心好想收留你们,别他娘的不知恩。要知道,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 文秀真是被杨氏气笑了,这话说的她赶着要嫁给刘狗子那个傻子似的。得,原本想给杨氏留个面子,大家就这么散了,她也不耽误做生意,可偏偏碰上个不要脸的。既然她都不要脸,自己给她留啥脸面? “你真是好笑,你一大早来我家门口跟疯狗一样叫嚷,说些痴人说梦的话,我都替你臊得慌。”文秀骂了一嗓子,便觉得喉咙有些干,果然自己不擅长吵架,但她还是清了清嗓子吼道:“我自个有能力养我儿子女儿,也不会嫁给你家刘狗子让他帮我养孩子。我就在这儿给你撂句话,你家刘狗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辈子都甭想!” 刘狗子再傻,可那也是杨氏的儿子,她哪儿能忍受别人骂他是癞蛤蟆?文秀话音一落,她泼妇的招数瞬间全部使了出来,朝着文秀吐了一口黄痰,凶恶煞的骂道:“你个小娼妇,骂谁癞蛤蟆呢?你也不瞧瞧你那样儿,只不过是一个破鞋,装什么正经?幸亏李俊死的早,要不然能被你个浪荡玩意儿给重新气死过去。” 方氏家离文秀家不远,一打开房门便听着吵嚷声。她连早饭都顾不得做,便急匆匆的跑来看热闹。 等她跑近时,正好听见文秀骂刘狗子是癞蛤蟆,而杨氏在还嘴。她多听上几句,很快便听懂了两人在吵什么。 第070章好闺蜜翻脸 杨氏大清早在文秀家门口吵嚷,很快便引了很多人来看热闹。但她在村里的人缘不太好,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听到文秀骂她,却没人帮腔。 方氏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招来后来的人赶紧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个大嘴巴,憋不住话,更何况文秀和杨氏还在面前吵着呢,要是让她憋着,那得多难受啊? 后来的人大都不清楚来龙去脉,一个个都往方氏跟前蹿。一阵七嘴八舌后,方氏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张开嘴,像是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内容说了一遍。然后,再把文秀和杨氏的话润色了一点点,就把事情说的更大更严重了! 方氏只说了后半段,前半段也是不甚清楚。但大伙儿脑子灵光啊,一个人脑补一点点,剧情就更加精彩了。 这年头,村里没啥节目,农闲的时候,大伙儿是哪家有热闹往哪家跑。虽说不厚道了一些,可若是不去看,总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就像今天早上,看热闹的人里一半是来买土豆粉的,而另一半是听到吵架声跑来的。但总归一点,这些人都在围着看热闹。虽是如此,但庄户人家本就想法单纯,听到方氏说是杨氏来向文秀提亲,要她嫁给刘大狗那傻子,有些同情文秀的人和平日里与杨氏有过节的人便帮着文秀说话了。 “杨氏,你也忒缺德了吧?你也不看看你那儿子什么德行,屎尿都要人伺候呢,还想娶文秀当媳妇儿,你是昨晚没睡醒吧?” “就是,你明知自己儿子是个火坑,你还偏偏把人往火坑里推,你良心咋这么黑哩?” “这年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多了去了,刘大狗只不过是一直傻的癞蛤蟆而已!” “杨氏,你还要脸不?”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大伙儿看到杨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今儿还真是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人! 杨氏被大伙儿奚落,心里窝火的厉害,对着大伙儿吼道:“全都是多管闲事的,老娘的事儿要你们管?我儿子是傻,但总比那些不守妇道的闺女给娘家脸上抹黑强。” 人群中有人不服气,站出来,黑着脸骂道:“啊呸,你说谁呢?” 杨氏不甘示弱:“老娘说谁,谁心里清楚呢!” “我撕烂你个b嘴,省的叫你再乱嚼舌根!”那妇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丢掉手里的瓦盆,凶神恶煞的便朝着杨氏扑去。 大伙儿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也怕闹出事儿来。更何况,他们都等着买土豆粉呢,要是因为这俩人打架,让别人钻了空气抢了先,岂不是今儿个又吃不成了? 于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自告奋勇的冲出人堆儿,两人一组,将杨氏和那妇人给拉开了。可是,两人还不停地对骂,对踢,泼妇形象显露无遗。 文秀见看热闹的人中好些都拿着瓦盆,看样子都是为了土豆粉而来。她抬头也看见张氏拿着秤杆来了,收回视线落到杨氏身上道:“赶紧走,别挡着我开门做生意。要是再闹腾,别怪我真的不客气。”要是真把她惹毛了,她可不认人! 杨氏刚刚被那妇人扯散了头发,披头散发的,又是一脸凶相,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嗷嗷了几声,心里憋屈的厉害,又继续开骂:“不要脸不要皮的小娼妇,谁知道暗地里偷了多少男人,让李俊坟头都绿了。李俊也是可怜,摊上了那死老太婆那个娘,被她逼的......” “啪——” 杨氏话刚说到一半,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后,脸上便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不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又啪啪啪的挨了三巴掌。 杨氏活了一把年纪,脸上还没挨过巴掌。就算是两口子打架,那也是她打刘贵的份儿。更何况对外,那她就更没吃过亏了。 可是,她为了儿子后半辈子,也为了文秀手里的小生意和钱,大清早跑来低声下气的说活,小娼妇骂她就算了,众人还跟着起哄奚落自己。现在倒好,竟然还有人打了自己巴掌! 天杀的,她今儿讨不回面子来,她就不是杨家村出来的闺女。 “谁?谁?谁敢打老娘,活的不耐烦了?下贱的玩意儿,不知死活。要是有本事,站出来,老娘不怕你!” 杨氏挨了几巴掌,脸颊像是发胀的面粉,蹭蹭蹭便肿成了馒头。就连一双犀利的眼睛,也只剩下一条缝,看人哪儿还看得清? 她看不清人,便认为,自己挨的巴掌是文秀打的! 文秀也很惊讶怒扇杨氏巴掌的人,但她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那是为了维护自己。李老太是个什么人,即便原身记忆中没有深刻的印象,她来的这些日子也算是领教了。 不错,怒扇杨氏的人是才出现的李老太。 杨氏一直都与李老太关系不错,即便以前有过僵裂,但最后仍然和好如初。用文秀的话说,两人算得上是闺蜜关系,无话不谈的那种。只是,闺蜜大打出手,战况前所未有。友谊的小船更是说翻就翻,事前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杨氏刚刚那番话,顶多骂了李老太一句“死老太婆”,老太婆度量竟然这么小,一点小事也能够狂扇人几巴掌? 文秀越想越觉得纳闷儿,可她却没再往深处想,自己今儿可是昨儿三倍的量呢。要是耽搁了做生意,岂不是要血本无归? “你嚷嚷啥?你要嚷嚷到别处嚷嚷去,别挡着我做生意。赶紧走!” 文秀性子也是烈,自讨厌死缠烂打的人。她见杨氏挨了打还一点没收敛,反倒又要与李老太撕逼,她干脆进院拿了把菜刀出来,直接在杨氏面前比划了几下。 杨氏本就是纸老虎,哪儿敢跟她玩命?她气的浑身哆嗦,指着文秀点了点,又指向李老太,大声吼道:“苟二麻子,今儿的事老娘记住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大伙儿还想听听杨氏再说点,却见她吓的屁滚尿流的挤出了人群。 文秀见她走了,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嚷道:“买土豆粉的乡亲们,都先进来吧!” 第071章苟二麻子 杨氏灰头土脸的走了,李老太也趾高气扬的瞪了文秀一眼也走了。两个疯婆子一走,看热闹的也人散了,剩下全是买土豆粉的人。 张氏把秤杆拿来后,文秀便忙碌起来。嘴里叔伯婶子的叫着,手脚也利索,称起称来半点不含糊,速度那叫一个快。东西称好了,她便给人倒进瓦盆里,然后再收钱。按部就班的卖土豆粉,让那个别想吃白食的人愣是没占到便宜。 昨儿三人虽然卯足了劲儿做了以往三倍的量,可依旧一扫而空。不到午时,昨儿出产的土豆粉便销售殆尽,看的张氏和宋晓月直乐,削土豆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前两日没买到土豆粉的人今儿个也买到了,脸上欢喜的不得了,一路有说有笑。那是逢人便炫耀,今儿中午他家也能吃上土豆粉了。 文秀怀里的铜钱沉甸甸的,她嘴角扬着淡淡的笑,收拾完院里的瓦盆,见张氏和宋晓月竟然已经削了两桶土豆出来了,便赶紧让俩人停下。 张氏憨厚老实,见还不到午时回去做饭的时间,便道:“秀娘,这还不到午时呢!这会儿回去做饭还早了些,我再削点。” 文秀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解释道:“嫂子,咱今儿就做这么多就够了。两桶的量够了,别削了。要是真不急,那咱就聊一会儿。” 哦,原来是这样! “土豆粉不是挺好卖吗,咋减少产量了?万一明天不够卖怎么办?”宋晓月开口了。 文秀摇头,土豆粉的确好卖,但是西塘村的村民都买的差不多了,大家尝了鲜,哪儿能天天顿顿吃?哪怕是想,家里也没那经济不是?所以,要是再按昨儿的量来,明儿肯定就卖不完了。所以,当下她要做的便是去隔壁村打开销路。 “我明儿担着土豆粉去隔壁村,太多了的话,我可挑不动!” “村里不卖了?” “嗯,暂时歇两天!” 再好的东西,多吃两天也会腻的! 文秀说完,宋晓月也不削了,还自告奋勇的要跟文秀一块儿去。 宋晓月性子爽直,又心直口快,这样的人放现代可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古代就不一样了。总体来说,古代民风朴实,将就诚信,她这种“童叟无欺”的性子,做点小买卖还是足够了。 “行,那你可得跟王五哥说好了,你明儿跟我去跑村,可比在家辛苦,工钱也不会涨,到时候他可别心疼啊!” “去你的,你又拿我开涮!” 宋晓月虽然大大咧咧,可好歹是个古代女人,听到文秀这么调侃自己,一张脸早红透了,像是傍晚时分挂在天边的晚霞,格外绚丽。 张氏闻言,在一旁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笑,张氏忽然想起早上围着那么多人,结果等自己走到门口时,却又一哄而散了。便道:“秀娘,早上可是有啥事?怎么那么多人围着呢?” 张氏不提这事儿,文秀都差点把这事儿忘了。这么一提起,她心中那点儿火苗又蹭蹭蹭的燃了起来,然后忍着怒火,把杨氏的痴心妄想和李老太打杨氏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宋晓月比张氏来的还要晚一些,别说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围着一圈人的场景都没看见。 经文秀这么一说,两人都生气的很,尤其是宋晓月,张口便骂:“那个六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就惦记着让秀娘嫁给刘狗子,现在看到秀娘做的小生意红火了,她那歪心思就又起了。她心肠这么歹毒,光想把秀娘往火坑里推,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天天受那下油锅的苦。” 文秀知道,古代人信奉神明,他们是相信世上有鬼神存在的。不仅如此,他们更相信,恶人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然后受各种惩罚,永不超生。像宋晓月这么咒骂杨氏,可见她是真把自己当闺蜜,才会这么恶毒的诅咒杨氏。 杨氏这死老太婆,干的都是黑心肝的事儿,活该被人骂! 张氏也连连附和,深觉宋晓月骂的有理,“刘狗子虽是傻的,可杨氏还有其他儿女呢。一个有儿有女的人,却巴不得把人家的闺女往火坑里推,真是作孽!” 文秀倒不去想杨氏是不是作孽,又会不会遭报应,反正,只要下次杨氏再犯在她手上,她可不会像今儿个那样不了了之,放她一马了。反过来,她会让杨氏知道,她文秀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会让她后悔来招惹自己。 说过了杨氏,文秀又想起今儿个大耍威风的李老太来,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道:“杨氏的痴心梦等她慢慢做吧,不过我倒是想起,不知李老太怎么啪啪啪就给了她几下,打的杨氏脸都肿了。光瞧着她那脸,没个三五几天,怕是出不了门。” 宋晓月惊讶道:“这么狠?” “可不是!”文秀挑了挑眉,“不仅如此,我还听到李老太的绰号,苟二麻子!” “噗——” 宋晓月没憋住,直接笑出声来! 张氏年长两人许多,对李老太这个“苟二麻子”的绰号还是知道一些的。 话说,李老太是苟家庄的人,小时候出过麻子,差点丢了命就在她爹娘打算给她准备后事时,苟家庄里来了个摇铃大夫,这大夫医术高明,只给当时还是小娃娃的李老太开了两副药。说也奇怪,李老太当时都要死了,但是喝完药却挺了过来。只是后来,脸上落下不少麻印儿。 苟老爹想啊,他闺女这次命大,被人救了,可万一以后再出天花什么的呢?他觉得闺女闺名太轻,不如贱命好样,瞧着闺女脸上落下的麻子印儿,当即拍板,就叫她苟二麻子。后来,直到李老太嫁到西塘村来后,她这绰号才没人叫了。 没人叫,可不代表没人记不得了,杨氏与李老太是旧识,自是知道这些的。而张氏知道,那是因为张氏的娘是苟家村的,她跟着她娘回外祖父家时,碰到过李老太,正好听见有人那么叫她。只是,张氏不是多嘴之人,回村后也没把这话给传出去。 第072章家丑1 不仅是苟二麻子这称呼,就连李老太自己的“苟”姓,她也不喜欢人家叫。她嫁到西塘村的时候,大家都叫她小苟氏,因为村里还有个姓苟的嫂子,又与她是亲戚,为了区分她俩,村里人就把她叫做“小苟氏”。明明大家没有什么歪心思,可她本人却不这么认为,觉得大伙儿再喊她“小狗屎”,她心里别提有多不乐意。 虽说不满意、不高兴,可她公婆还在呢,总不能让人称呼她为李老太?那正在的李老太又往哪儿搁?岂不是乱了辈分让人笑掉大牙。所以,小苟氏便一直忍着。 直到十几年前,李老太的公婆先后病逝了,她在李家便成了当家主母。再加上李老二当年犯过混,闹出人命后,他便一直被李老太压着。于是,李老太便大手一挥,拍板改了别人对自己的称呼,从“小狗屎”改成“李老太”。 李老太当时也就三十出头,“李老太”这个称呼并不适合她。但是,她可不管那么多人,村里人谁若是碰见她,或者大伙儿唠嗑的时候不称呼她为“李老太”,她就跟人一阵吵吵,必须把人纠正过来了她才罢休。 李老太精神不错,见天吵上三五几次,可别的人却不是她对手,几乎每次都败了下风。就这样,久而久之,村里人就没人称她为“小苟氏”了,大都管她叫“李老太”。但也有例外,村里有备份高的人,碰见她还是该怎么叫怎么叫。 文秀听完李老太戏剧而传奇的称谓变换,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幸亏她嫁的是咱西塘村,夫家姓李。要是她嫁到姓穆的人家,人家叫她‘穆苟氏’,她还不彻底疯掉?” 穆苟氏不就是母狗屎? “噗——” 文秀一句不太厚道的玩笑话,又逗得张氏和宋晓月哈哈大笑。 “对了,你们说李老头儿犯过混还闹出人命,这又是咋回事?”只要是女人,体内就有八卦银子作祟。文秀也不例外,抓住张氏话里的重点,好奇的问出声来。 张氏见时间差不多要回去做饭了,便同问秀说下午干活的时候再说。然后,她便起身同宋晓月一起离开了。 文秀如往日一样,把门窗关好了数钱。掏出怀里沉甸甸的铜钱,她越发欢喜。按照惯例,数完钱后,给了树儿和桐桐一人一个买零嘴吃。 两兄妹已经存了好几个铜钱了,他们一心盼着买糖吃。可是呢,连卖糖的伯伯婶婶的影儿也没见到,不由得一阵失望。 文秀收好钱,便去了厨房做饭。等娘仨吃过饭,她收拾完厨房时,张氏和宋晓月便又来了。 三人按部就班的干活,还没说上三句话,文秀就把话题回到了今儿上午没说完的事儿上,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张氏。 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宋晓月也不知道,她也跟文秀一样好奇,催着张氏讲一讲。 张氏嫁到西塘村时,这件事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可她婆婆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所以即便她没亲眼所见,却知道的很清楚。她本不是多话的人,但奈何被文秀和宋晓月缠的厉害,再加上这件事听说整个西塘村老一辈都知道,也没什么可瞒的,便一五一十的跟两人讲。然而,她刚讲了两句话,文秀和宋晓月便吃惊的叫出声来。 “嫂子,这么劲爆?” 张氏脸上有些发烫,怪难为情的,便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李老头儿那件混事,经过是这样的! 大概二十二三年前,李老头当时还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正是壮年时候。可是,他却不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卖力干活养家,反而偷奸耍滑,有些好吃懒做,完全没去考虑自己有两个儿子和再次怀孕的小苟氏要养活。 李老头儿的爹娘当时还再世,精气神也好,夫妻俩都是勤快人,佃了好些田地种着。他们见小儿子不是个勤快人,根本不是侍候庄稼的料。心里难过归难过,但也不能见着一家几口饿死也不管,毕竟还有他们的孙子呢!。于是,老夫妻俩省吃俭用余出粮食来接济李老头一家。 若是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自己一家几口竟然要靠爹娘救济养活,那都是恨不得闭眼往清河里跳,省的活在世上丢人现眼。可是,李老头儿却甘之若饴,不但不羞愧,反倒还得意洋洋,不干活,见天儿的在村里晃。 村里人见李老头爹娘累死累活,他却好逸恶劳,全都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就是小苟氏,也看不过眼,让他去地里干活。李老头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把小苟氏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日子怎么逍遥怎么过。 小苟氏看着俩儿子瘦的皮包骨,心里难受。再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负担还要加重,便每天对着李老头发脾气,哭喊着这辈子遇人不淑。 李老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听的小苟氏天天哭闹,便同小苟氏吵吵。有一次吵的厉害了,便直接从家里扛了一袋土豆出去,半个月后才回来。 那袋土豆,还是李老头儿爹娘拿给他们一家吃的。 李老头儿把土豆带走了,小苟氏娘仨没得吃,厚着脸皮又去求公婆。可是,这次李老头的大哥大嫂却不愿意了,直接骂爹娘,要是再心疼好吃懒做的老头儿一家,便让他们跟着李老头儿过去。 古代习俗,人老了都会跟着长子过活,等将来百年的时候,再由长子扛幡端盘。李老头的爹娘哪怕心里再想接济他们一家,却也不敢应下。他们可不想死后,大儿子跟自己因为这件事连幡也不扛了。那要是传出去,自己死了也没面子,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于是,他们没有答应! 小苟氏没拿到救济粮,看着空荡荡的家,哀声哭嚎,伤心欲绝,嘴里骂着李老头的话,句句诅咒他去死。 然而,当小苟氏在家狠狠咒骂李老头的时候,一件让她更为崩溃、更加令她发疯的事发生了,瞬间便引起了整个村的轰动。 第073章家丑2 小苟氏去求公婆的当天下午,村里的寡妇张大妮找上了门。张大妮嫁到夫家时,公婆早死了,就她和丈夫刘刚一起过,日子倒也惬意。可是,过了两年,刘刚便害了一场大病。 这病来的突然,大夫束手无策,张大妮手上也没俩闲钱,她为了刘刚的病四下去向人借,但是,刘刚没爹没娘没兄弟,就一个大姐还嫁到了挺远的村,早就没了来往。再加上借的银子不是小数,村里人也拿不出,最后的最后,张大妮没借到钱,刘刚也病死了。 由于张大妮自己身体的缘故,她与刘刚成亲三载却没有孩子。刘刚病死过后,她深居简出,整天郁郁寡欢,几乎没谁家走动过。可偏偏,那日她却去了小苟氏家。 小苟氏嫁到西塘村也好几年了,与张大妮没有任何往来。她见张大妮来找自己,刚开始还有些吃惊,可更让人吃惊的是,张大妮却看着小苟氏的肚子阴森森的笑了。 张大妮的笑容,让人浑身汗毛竖立,浑身冷汗直冒,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幽灵似的,甚是可怖。 小苟氏当时怀着七个月的身子,被张大妮的笑吓得不行,下意识的用手去护着自己的肚子,问她来干什么,语气有些颤抖,也有些不善。要知道,小苟氏的脾气一直都不好,只是碍于自己的丈夫和处境,她不得不隐忍罢了。然而对张大妮,她却没那么好的性子。 张大妮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小苟氏的肚皮,咯咯直笑。直到小苟氏警惕了半响后,她才说明了来意。 小苟氏惊呆了! 她实在没想到,张大妮竟然是为了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李老头许诺,等小苟氏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不管是男是女,到时候都让她养。并且,李老头要把她接李家来做妾。 先不管李老头要用什么来养活这一大家子,就是他对张大妮的承诺,也太让人惊心,更让人寒心。无论换做哪个母亲,若非真的不得已,怎么会舍得把孩子抱养给别人?更何况,养孩子的人还要与她住在一起,简直忍无可忍! 小苟氏回神过后,便像是发了疯一样,嘴里骂着难听的话,不要命的扑向张大妮,又打又踹。张大妮却没有还手,忍着她的打骂,并伸手去摸小苟氏的肚子。 两人又哭又闹的到了院里,张氏婆婆早在隔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去,见到小苟氏发了疯,一边心里骂着李老头不是人,一边慌忙的跑去拉架。要知道,七个多月的身子这么闹腾,动了胎气是小事,要是闹出人命就是大事了。一切就像张氏婆婆想的那样,小苟氏不仅动了胎气,而且早产了! 邻居们得了消息,纷纷来帮忙,请稳婆、烧热水、找李老头儿...... 小苟氏气极了,肚子又痛,在产房里满口脏话的骂着李老头儿。李老头得知小苟氏早产也回来了,不过并没有着急,也没任何担心的样子,反倒拉着张大妮去旁边咬耳朵去了。 小苟氏难缠,为了保她娘仨平安,稳婆在产房里累的筋疲力尽,但最后好歹娘俩的命是保住了。孩子不足月,个头有些小,但其他并未发现异样,他就是后来死掉的李俊。小苟氏累了一下午,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村里去炸开了锅,不为别的,因为张大妮在林子里上吊自杀了。 张大妮死了!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不足五个时辰,之前打她孩子主意的女人却死了。小苟氏当时听了这消息,整个人半天没说话。 没了张大妮来抢孩子,小苟氏也安静了。 张大妮好端端的上吊死了,村里就有人把张大妮的死怪在李老头身上。因为小苟氏生产那日,李老头和张大妮说了悄悄话。虽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最后结果却是张大妮死了。这不怪他怪谁?他肯定跟人说了什么话,才让张大妮想不开上了吊。 这件事在村里传了十来天后,流言蜚语渐渐散去,可偏偏有人在红果子那片林子边上看到了一个飘在树上的白影儿,那白影儿的脸与张大妮一抹一样,挂在树上飘啊飘。经人描述之后,那些去抬着张大妮尸体下山的人就说那棵数就是张大妮上吊的树。张大妮死的时候,穿的就说白衣裳。 于是,传言更邪乎了,张大妮死了却不甘心,她回来找李老头索命来了。 李老头儿心里本就对张大妮有愧,再听人传言红果子林里边闹鬼,他就被吓倒了。他这一倒,他家就全由爹娘撑着,照顾他、照顾小苟氏、照顾家里的孩子。他大哥大嫂与他爹娘的关系,也彻底决裂。 李家爹娘,最后不得已,便搬来跟李老头一家一起住。 不过,自从张大妮死后,李老头也病了一场,等他病好,他整个人就变了。不仅变的勤快了,最重要的是,小苟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就一直被小苟氏管制着。在他爹娘死后,小苟氏便当了家,更是说一不二,越到了李老头儿头上。 所以,李家的当家人是李老太,并不是李老头! 这件事算是李家的家丑,李老太和李老头从来不提起。就是村里人,过了这么多年,大都记不全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也会被世人永远忘记。 文秀和宋晓月听完,两人都是一脸诧异,谁也没想到李老头年轻时竟然这么风流。但也明白了一件事,李禄的脾性完全是遗传。 “小月,你上次让我别去树林那边,是因为你知道闹鬼的事?” 宋晓月见文秀问自己,便点头承认,“嗯,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只是,我一直不知道,闹鬼这件事背后竟然有这么多故事。” “现在可不就知道了?”张氏说着,又笑眯眯的往磨盘里加了些土豆片,然后才继续懂啊:“幸亏那里的红果子没人吃,要不然,张大妮的冤魂早就投胎了。” 第074章游说1 文秀这边有说有笑,可挨了李老太打的杨氏回家之后,却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头没下的来。再加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更是让她毛焦火辣,整个人怎么都不对劲儿,看什么都心里烦躁。 刘贵坐在门槛上抽大烟,目光望着远处,一张老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一杆烟还没抽完,便被杨氏从背后推了一把,骂骂嚷嚷的道:“抽抽抽,你就知道抽,狗子的事儿你也不吱个声儿,我这辈子嫁给你,就是白瞎了。” 刘贵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好他穿的厚实,摔下去也不疼。他默默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只是有些心疼地上没抽完的烟丝。 哎,白瞎了! 刘贵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也没什么脾气,自从杨氏过门后,他便都听杨氏的。这会儿无缘无故落了杨氏埋怨,又挨了摔,他也没吼没骂,声音淡淡的道:“狗子那事儿本来就成不了,你也别生气了。你看你还被挨了打,多亏.....” “我挨打?我挨打也是因为那泼妇!”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她就火冒三丈,“那泼妇明明跟小娼妇断了关系,却又平白无故的打我巴掌,也不知道泼妇想干啥。要我说,那泼妇现在肯定是看小娼妇赚钱了,反悔跟她断关系了!” 杨氏一直没琢磨透李老太为什么打自己,想来想去后,只能把原因归结在文秀卖土豆粉赚了银子的事儿上。李老太是个贪财的主儿,现在看文秀赚钱了,她就反悔断关系了。要不然,文秀的银子落在别人手上,她多想不开? 是了是了,肯定是这样的! 如果..... 忽然,杨氏双眼一亮,想到了一个说服李老太的法子来,她瞬间就激动了。她那肿成缝的一双眼睛,直接笑的合拢了。 刘贵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说,自己开口只有被骂的份儿,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干脆不说话了,任由杨氏在一旁骂。可没等多一会儿,杨氏却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去。 “嘿,你的脸还肿着呢,你这是上哪儿去?” “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你管我干啥!” 刘贵原本是关心杨氏,结果又落了一顿骂,他讪讪的闭了嘴,又往门槛上一坐,塞了一竿子烟丝,继续抽。 杨氏出了家门,就匆匆往李家走去。一路上碰见几个跟她打招呼的熟人,她却没理会人家,脚步飞快。 那些人本来就不与杨氏交好,反倒讨厌的紧,就如方氏一样。她跟杨氏打招呼,纯粹是想看看杨氏的笑话,幸灾乐祸一番。不过她见杨氏不理会自己,她在原地啐了一口唾沫,冷哼了一声也走了。 杨氏走到李家时,李老太刚睡了午觉起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来做什么?” 李老太满脸嫌弃,声音里也满是不善。往日与杨氏“姐妹长姐妹短”的虚与委蛇,早就没了半点儿影踪。 杨氏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笑容,可偏偏肿成馒头的脸看上去生硬的很,就如假笑一般。李老太看了她一眼,眼底更是讨厌。 杨氏心里也是诅咒了李老太一遍又一遍,可为了把文秀给弄回刘家给狗子当媳妇,她也豁出去了。她依旧挂着笑,厚着脸皮道:“我知道你怪我,事前没跟你商量一声,我也没怪你打了我,反过来啊,我这来给你赔不是来了。” 哼,差点被你坏了事,你以为赔一句不是就算了? 李老太压根儿没把杨氏的道歉当回事,反倒心里是恨透了她。当年的事,原本只有她和王氏知道,可偏偏无意被杨氏听了去。这两年,她是各种担心杨氏最快把秘密给说了出来,可还好她不是提醒,杨氏也没说漏嘴。可就在今天,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杨氏的破嘴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要知道,她可是收了自己给的保密费的,那可是整整半两银子! “哎哟,我可不敢......” “杨阿奶来了啊,你坐着跟我奶说话,我给你端凳子去。” 李老太的话刚出口,王氏的二女儿听见杨氏的声音,从屋里探出脑袋唤了一声,然后又笑眯眯的给她端了一张凳子来。 杨氏笑着夸了一句好孩子。 哼,就连个丫头也比这泼妇懂事。 李老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女,打发了她出去,见杨氏已经坐下,也没再跟她计较,只是说话的声音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她也不敢把杨氏逼急了,万一这死婆娘到处去说,那可怎么办? “你还记得当时对我的承诺吧?” “当然记得,我可不敢忘,你放心吧!”杨氏不知李老太怎么突然说起了那件事,但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老太却不以为然,差点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今儿早都说漏嘴了,你还装什么装不敢忘?只怕是银子早使完了,承诺也早忘了。 杨氏是有事而来,不想在其他事上耗时间,她见李老太一脸阴沉的没继续往下说,便主动道:“我的亲姐啊,今儿我可是有要事来找你商量的。别的事儿咱先放一旁,把正事儿说的要紧。” 李老太皱眉,除了那件事,其他的事在她这里,都不算要紧的事! “我想把那文秀那小贱人给狗子娶回去做媳妇的事儿你可能都知道了,你放心.....”杨氏说完第一句话,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音,“我没打她那土豆粉的主意,就想着把她弄回去跟狗子圆房,让她给狗子留个后。”说着说着,她声音又小了。 李老太闻言,心里骂了一句“贱人”,面上却依旧阴沉沉的,也没出声。 杨氏以为李老太是默许了自己,让自己继续往小说,她心里有些高兴,“虽说村里传言你跟她断了关系,可这哪儿能呢?她嫁到李家,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她要干啥,那都得你这婆婆同意。就是她现在赚了钱,那也是你李家的,你说我说的对不?” 李老太早就眼红文秀的银子了,可碍着那份合约和刘大河,也就没敢上门去。杨氏这番话,无意是说到了她心坎里。 第075章游说2 李老太依旧端着架子,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一张脸上满是倨傲之色,趾高气扬的道:“什么断不断关系的,外头的传言你也信?她是我李家买回来的,那就是李家的人。不管怎么样,她这辈子都跟李家脱不掉干系。” 原本杨氏想附和,可越往下听越不对劲儿,要是承认文秀是李家买回来的,一辈子都是李家的人,那自己还闹腾个什么劲儿?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全都瞎忙活! 前些日子,里正亲自跑来送的文书,听说李老头儿是摁了手印儿同意的。那合约啊,还搞的很正式,跟衙门里走的过场一样。但杨氏没亲眼见过衙门是怎么办事的,她也就说不清文秀和李家到底是怎么断的,反正应该是没有关系了就对了。 “我的亲姐啊,不是我相信,是我听二喜说的。二喜可是里正的亲弟弟,他难道也是道听途说?”自从刘大河接任里正之后,刘二喜便一直帮他跑腿儿,所以,他说的话最为可信。 刘老太闻言,心里骂刘二喜多管闲事,嘴碎,面上却是不接杨氏的话头,反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可别打扰我晒太阳。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就想要晒太阳......” 死老太婆,不过小五十的人而已,晒什么太阳?别当她是傻子好糊弄,不过就是想摆摆谱罢了。可她也不瞧瞧,就李福李禄两房人,有那本事让她摆谱当那大户人家里的夫人? 哼,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杨氏是在游说李老太而不是跟她吵架的,所以她压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继续笑意盈盈的道:“你说的可不是这理儿,不过啊,我听人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啊,年轻时就开始保养,等年纪大了就更注重养身了。只是啊,这养身之道不容易,好费时间不说,最关键是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咱们村穷,除了陈善人家,怕是没哪户人家有那条件和银钱。不过呢,我瞧着文秀那生意不错,想将来姐姐也是有这福气的人,妹妹我只能羡慕咯!” 李老太一想到自己以后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养身,然后多活一些年头,她心里就美滋滋的,也就不和杨氏计较之前的事了,终于缓了神色道:“你大老远跑来到底想说什么?” “姐姐,妹妹想跟你商量个事儿,还请姐姐答应妹妹。”杨氏的嘴甜,一口姐姐妹妹,叫的李老太飘飘然,好像两人关系真的多亲密似的。 李老太这些年最爱端架子,她见杨氏今儿个一直点头哈腰的,心情就越发顺畅舒坦。她就喜欢说话好听的人,比如王氏,那可是说的比长的好听。比起周氏那个炸毛鸡而言,她心里最中意王氏。 杨氏见李老太被自己哄飘飘然了,便借机说正事,“姐姐啊,你也知道狗子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这个姨母啊虽不是嫡亲的,可比那嫡亲的还要亲上许多。 我这岁数也大了,我就担心某一天啊,我跟狗子爹说走就走了,留下狗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那多可怜呀。哎,所以我就想啊,要是能给狗子娶个媳妇照顾他下半辈子就好了。如果再能生个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 我这些年是挑来挑去也没找到合适的,便也觉得狗子没福气,只能罢了。可是,前几日,我瞧见文秀跟狗子说话,而且两人的样子还很亲密,我就想啊,要是文秀能嫁给狗子,那也不错。虽说文秀名声不好,可狗子实心眼,我也就不嫌弃那么多了。 只是,文秀如今有了赚钱的活计,我就想,要是文秀嫁给狗子,把那土豆粉的生意带到刘家,那我多对不起姐姐你啊,毕竟那是属于李家的东西。所以我今儿就想,只要姐姐同意文秀改嫁,她那土豆粉生意赚的钱,我们刘家一个子不要。 姐姐,你看行吗?” 杨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她说的喉咙都冒烟了,十分想喝水。可偏偏啊,李老太是个小气人,别说给她喝水了,就连凳子差点都没落着。她也不指望李老太给她倒水了,她只求李老太赶紧答应,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至于文秀卖土豆粉的生意,她不过是说来哄李老太的而已。文秀嫁给她儿子后,那她就是刘家的人,她手上的东西可不就是刘家的东西?李老太还想独揽银钱,到时候一边儿哭去吧! 等文秀成为她刘家的人后,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她赚的钱要过来,到时候也好好花钱保养,然后注重养身,过一过大户人家夫人太太的瘾。 李老太一直没作声,其实她有认真听杨氏的话,她也在默默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如果换做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偏偏上次刘大河来与李家签了合约断了关系,刘大河这个里正还是见证人,并且自己还收了刘大河的东西。若是自己出尔反尔,刘大河知道了,他会不会..... 李老太心里很犹豫,可又眼馋文秀手里的银子的紧,更是羡慕那些太太们滋润的生活。这些物质的东西加在一起与那份合约一比较,似乎就重了不少。合约一毁,顶多被别人骂几句罢了。可值得的是,文秀赚的银子就是自己的了! “哎哟,我的个亲姐啊,你还犹豫啥?”杨氏见李老太表情有些松动,便赶紧继续游说洗脑,“我不过是想让儿子身边有个照顾他的人而已,你啥也没少不是?反正你也不喜欢文秀,不如就同意让她嫁给狗子。到时候啊.....”她尾音拖长,朝着李老太眨了眨眼。 只可惜,杨氏一双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李老太愣是没看懂她的眼神。但是,她话里的意思却是听的清楚明白了。 文秀那小贱人,就该往死里弄。上一次水里淹了那么久都没死,还真是贱人命大。 杨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她嫁过去..... 李老太想到这儿便笑了,然后对杨氏道:“这事儿我就不跟你打包票了,我先问问去。” 杨氏见李老太松了口,欢喜的应了一声。 第076章黄鼠狼给鸡拜年1 李老太笑意盈盈的送走杨氏后,脸色一变,碎了一口唾沫,哇哇直骂。一口话,怎么脏怎么骂,把杨氏是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氏来李家的目的一达成,身轻体盈,脚步如飞,走的那叫一个快。正因为这样,李老太在她背后骂的话,她是一个字儿没听见。 杨氏自认为琢磨的“两全其美”的法子无懈可击,毕竟李老太是讨厌文秀的。现如今她把文秀弄到刘家去,李老太少了眼中钉,又白白得了土豆粉的生意和银子,这笔包赚不赔的买卖,只要是个人都会动心。更不用说,像李老太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了。 哼,这件事,只要李老太开了口,自己就不相信文秀能够翻过天去! 王氏今儿回了一趟娘家,进院子时,李老太喋喋不休的骂声已经停了,只是阴着一张脸不太好看。她原本是不想去招惹李老太的,可娘家兄弟有事借钱,她的银子是好不容易扣来给将来的出生的儿子用的,她可舍不得借出去。所以,这钱,她只能管李老太要。 王氏唤了一声“娘”后,便进屋放了东西,那是她临走时,她嫂子给她她拿回来的干蘑菇,过年的时候用来炖鸡最是好吃。她将蘑菇放好后,便硬着头皮往李老太面前凑,笑道:“娘,你是没看见,秀娘那土豆粉生意真是好的不得了。早上我回娘家时,好些人去买呢。我瞅着那样儿,见天怕是赚半两银子都不止。” “生意真这么好?” 李老太一听那么多银子,心里就不淡定了,生意惊讶的问道。 王氏面无异色的点头,“可不是,要不听村里人说呢,我都不敢相信。一天半两银子,那做一个月,可不就得发了。娘啊,你就等着以后过好日吧!” 好日子,那小贱人会舍得拿银子孝敬自己?哼! “哼,她得来的银子会孝敬我?那个没心肝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只是俊儿命苦,被她克死了,哎.....” 王氏见李老太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心里冷笑。外头人不知李俊怎么死的,她自己还不知道?瞧着死老太婆这张嘴脸,仿佛真多么中意李俊那儿子似的。 “娘,你也别难过,三弟的命确实是苦了些,但他死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要是他知道......”王氏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是什么李老太听得懂,她点到即止后,换了话题道:“娘,上次那人跟三弟真的长的好像!” 李俊上次出现时,李老太真以为死掉的人又回来了,她怕李俊说出当年的事,在家里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可偏偏,那人出现的蹊跷,走的也快,这些日子更没了音讯,村里人也只当那人是个路人,只不过李俊长的有些像。所以,大伙儿渐渐忘了那事,李老太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现在,王氏提到这事儿,李老太又有些后怕,鼓足了胆子卯着劲儿道:“除了长的像,哪点儿像俊儿了?你以前见过俊儿吼过我?” 那还真没有! “行了行了,你赶紧做饭去,省的老大他们干完活回来灶膛还是冷的!” “哎,我这就去!” 王氏心里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后,便转进进了厨房。这时,去别家串门儿的周氏也回来了,她被李老太一并打发了去厨房帮忙。 李老太听到厨房做饭的声音,去窗口看了一眼小青菜和泡酸菜,半点油荤都没有,对文秀那见天赚半两银子的买卖彻底动了心思。她也没跟王氏两人打声招呼,便匆匆出了门,往文秀家去。 直到吃完饭时,王氏和周氏才发现李老太不知什么出了门,而且她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李老太走到文秀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左右的时间了。冬天的天色黑的特别早,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张氏和宋晓月帮文秀弄好明日的量就回去了,这会儿文秀正在厨房里做饭呢。她打算把锅里的饭烧好后,炒两盘青菜,就开饭。可还没等她把饭盛出锅,边听桐桐尖叫了一声,兄妹俩急匆匆的跑进了厨房,两人均是一脸惊惧之色。 文秀见孩子慌里慌张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不等她问话,便见李老太跟在树儿和桐桐身后进了厨房。 李老太看也没看文秀一眼,嘴里骂了一句“小野种”后,就旁若无人的走到了灶台边,然后揭开锅盖看锅里是什么。她这一看可不得了,眼睛都快嫉妒出火来了,这个小贱人,都吃上白米饭了,只怕见天不止赚半两银子呢! 文秀心里琢磨着李老太只怕是来闹事儿的,俗话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嘛。她怕吓着孩子,趁着李老太检查自己家锅的时候,便让孩子回了屋。 等文秀送了孩子出厨房,李老太也看完灶头了。她折身看了文秀一眼,满脸都是不屑,阴阳怪气的道:“哟,这才两天就吃上白米饭了,日子不错嘛。你那土豆粉的生意,想来应该是不错了。” “赚不赚钱,日子过的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文秀今儿心情不太好,李老太话音一落,她便怼了回去。 死老太婆,不是说好了断绝关系吗,现在又来她家是几个意思?不管她来做什么,文秀心里想的是,她敢乱来,自己就敢把她打出去。 李老太没想到自己刚来,文秀就拿话刺儿自己,火气也是蹭蹭蹭往上冒,嘴巴一开便破口大骂:“死贱人,三儿虽然死了,看我好歹是你婆婆,有你这么说话的?真是个没教养的,那天怎么就没把你溺死了,省的惹我生气!” 文秀听到李老太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心里也开始埋怨刘大河,他可是打了包票把事情办妥了的。那份合约还在炕下压着呢,难道一点效力都没有? “谁稀罕你来似的,你可别忘了那份合约上有你李家人的手印儿呢!”文秀冷哼了一声,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又道:“赶紧的,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第077章黄鼠狼给鸡拜年2 李老太心里其实也琢磨着跟文秀断绝关系的合约呢,可比起大把大把的银子,出尔反尔的事算的了什么?再者说,文秀是李家的媳妇,虽然她儿子早死了,可文秀还活着呢!她又没同意小贱人改嫁,她的东西本来就属于李家,更是李家媳妇,她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 “你是我买回李家的,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那合约也不过是哄你玩儿而已。说好听点,你是我李家的媳妇,可往难听了说去——”李老太话说一半便顿住了,满脸不屑的笑了两声后才继续道:“往难听了说呀,你就是我李家买回来的奴儿。还想跟李家断绝关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去你大爷! 文秀心里的火蹭的就上来了! 上辈子,文秀不是没见过你不要脸不要皮的人,但怎么比也比不上李老太。再加上杨氏,这两个厚脸皮的老太婆,怎么就有脸活在世上呢?说她不知天高地厚,她才说死老太婆不知天高地厚。 “我懒的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走,我家要开饭了,不欢迎你!”文秀说着,便想把李老太推出去。可前世遇到碰瓷儿的人太多了,李老太又是个不要脸的,万一自己碰她一下,她讹上自己可怎么办?她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朝着老太婆挥手。 李老太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装作没听懂文秀在下逐客令,大摇大摆的出了厨房,屁股往院子里的椅子上一坐,倨傲的道:“今儿我可是有正事来跟你说,也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你不把我当娘,可我还把你当媳妇呢。若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儿?” 文秀还以为李老太回去呢,谁知她竟然坐下了。再听到她说的话,她都被气笑了,鬼才信死老太婆还把她当儿媳妇。这老婆子心眼忒毒,她的亲孙子亲孙女都不认,自己可不会那么傻相信她真有多关心自己。 李老太也不管文秀从厨房出来没,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她也没打算一时半会儿收住,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后,才戳中其中的重点:“我是心疼我儿子,可也没理由一直把你留着不让你改嫁,耽误了你自己一辈子。我瞅着狗子那孩子是个实心眼儿的,也听说你跟他走的比较近,我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便也不拦着你了。 以前吧,我也没拦着你改嫁,只是你找的人都是不正经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这次啊,我瞅着狗子还挺满意,你也中意,咱们明儿就去把这事儿定下来。赶着过年把事儿办了,也好双喜临门不是......” 瞧瞧,老太婆说的多冠冕堂皇?这里里外外听上去,她彻头彻尾都是好人,仿佛前些年凶神恶煞的死老婆子不是她自己似的。这一番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偏偏啊,文秀的肺都快气炸了! 死老太婆打的什么鬼主意她不用想都知道,她不过就是眼馋自己的土豆粉生意了,联合了杨氏那黑心肝的玩意儿,赶着把她忘火坑里推。若是换做原身,只怕自己只能忍气吞声的嫁给刘狗子,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惜啊,这次,两个老婆子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文秀顺手揣上厨房门口的扫把,声音冷冷的问道:“说完了没?说完了赶紧走,要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上一次能把李家人扫地出门,这一次也能。谁也别他妈的跑出来指责她殴打老人,要不然她一块儿打。像李老太这种为老不尊的人,她真想见一次打一次。她自己可不是什么圣母婊,会顾忌这顾忌那的忍着被人欺负。 谁想爬到她文秀头上拉屎撒尿,门儿都没有! 文秀早料到死老太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听来,不止没安好心,连心肝肠子都烂透了。她也不想想自己这么毒,将来谁敢来跟她做亲家,将李桃花娶回去! 李老太回头看了一眼拿着扫把的文秀,心里有些讪讪的,毕竟上次小贱人就毫无顾忌的打过自己。不仅是自己,连她的宝贝孙子也一块儿打了。直到现在,她瞅见文秀拿扫把,心里就有些发怵。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你要是大不敬,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你个不敬老的玩意儿......”李老太故作镇定的骂着,腿却有些发软,站起来时,差点没站稳,但是输人不输阵,她可劲儿吼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跟狗子的事儿我说了算。今儿啊,我也不过是来跟你提个醒儿而已。 哦,对了,还有,你嫁给狗子可以,但是你那土豆粉是李家的生意,你到时候可不能带走。等我回去跟你大嫂二嫂商量一下,看她们俩谁来跟你学。等你嫁到刘家去了啊,再来接你的班儿......哎哟,哎哟——” 李老太话还没说完,她就先叫唤上了,高声嚷嚷着往院外跑。文秀气的不行,一边打一边追,嘴里骂道:“想给我做主,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跟我之间是断了关系的,你要是再上门,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个小贱人,天打雷劈的玩意儿,别不知好歹......哎哟,哎哟.....” “滚!” 文秀追了李老太一段路,便收了手。她也没敢真往李老太身上用力,这人心肠再坏,也是一个年长的老人。只是,李老太做法实在是太让人气愤,若是不给她两下,她就不会长记性。 文秀想着给了李老太一点教训,怕她以后不敢再乱来了。至于她说的那些话,想来也不可行,全然当她放屁吧! 可是,文秀却是低估了那两个老太婆的不要脸! 陈亮今儿个从镇上回家,在院里远远的瞧见李老太嗷嗷着从文秀家跑出来,文秀还挥着扫把追了她一段,他对方氏道:“李老太咋了?” 方氏抬头往院外神出头看了一眼,乐呵呵的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而已,但看样子,只怕是又栽了。嘿嘿,我明儿问问去。” 第078章套近乎 文秀给了李老太两扫把后,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心里的郁闷之气也散了。若不给这些人一点儿颜色瞧瞧,她们还真当她是软柿子。 李老太一走,树儿和桐桐才从堂屋里开门出来,但脸上的惊惧之色却还在,显然被死老婆子吓得不轻。 文秀抱抱树儿,又抱抱桐桐,这才一手牵了一个孩子道:“别怕了,娘把她赶走了,她以后不会再来了。走,等娘把菜炒好,就能吃饭了!” “嗯!” 娘仨吃过晚饭,洗漱了一番后,便欢欢喜喜的爬上了炕。这季节,她们身上盖的薄被子已经有些抵御不了严寒了。文秀将脱下的衣服一并盖到了身上,又将俩孩子抱的更紧了一些,这样才稍微暖和一些。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她得赶紧赚足银子,把该添的衣服和厚被子都添上。要不然,今年冬天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 文秀第二早是被冻醒的,她哈了哈热气起身后,把被子双折后再给孩子盖上,两个小家伙暖暖的,睡的香极了。 天气冷,衣裳也单薄,她便开门在院里打了一套拳热身。等她打完整套拳,身上暖和了不少,便取厨房做早饭。但是,她打的拳却一分不差的落到了她家院墙上藏着的人眼里,而她却不知。 文秀做好早饭后,叫了孩子起床,娘仨吃过早饭后,一切收拾妥当,宋晓月也来了。两个孩子嘴巴甜甜的唤了一声“月姨”,把宋晓月心都喊化了。 吃早饭的时候,文秀就跟兄妹俩交代了她要出门的事儿,并千叮万嘱把门关好了,除非自己回来叫门,谁来了也不能开。可她依旧不放心,临出门时,又婆婆妈妈的交代了一遍。 “行了,树儿是个懂事的,他会照顾好桐桐的。” “但愿吧!” 话虽如此,但文秀心里依旧担心的紧,路过方氏家时,送了她一斤土豆粉,请她帮忙照看一下。 方氏就是个贪小便宜的,只要有便宜占,让她干啥都乐意。两文钱一斤的土豆粉呢,就让她偶尔去晃一晃两个孩子而已,她真是赚大发了。她笑着接过土豆粉,并跟文秀保证会把孩子看好后,文秀这才放心的同宋晓月离开。 文秀今天打算去的村子是张家村,就是张氏的娘家。她打算从近的地方开始推销土豆粉,张家村离西塘村最近,其次是苟家庄,再然后是杨家屯儿。等这几个村儿都跑遍了,她再去镇上试试,说不定镇上的大户人家也喜欢尝个鲜不是。 土豆粉的制作工艺并不难,只要好好琢磨,很快就能学会。文秀知道自己的这生意做不了多久,所以她想趁着大伙儿新鲜,在能赚钱的时候多赚点。至少,让她赚点银子让她们娘仨熬过这个冬天。 张家村离西塘村大概半个时辰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但是,张家村是个大村,除了极少数的人家外,基本上都姓张。若是往上数个五六代人,一个村的人都能扯上亲戚关系,这就比新塘村的人口结构简单了。 西塘村的人,大都是外来的人落户安家,然后与周边各个村联姻,时间久了之后,人口便多了起来。但与周围的几个大村相比,人口上还是差了不少。 张家村的村口在东面,从西塘村出来后,一直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绕过河流,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文秀和宋晓月出门的早,走到张家村村口时,也不过才现代时间的九点左右。 今儿天气不错,太阳公公露出了笑脸,村民们稀罕这暖阳,吃过早饭后,一群老头老太太便在村口的洋槐树下唠嗑。老头儿们聊着今年的秋收,老太太们则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八卦。 女人们向来比男人爱嚼舌根,凑在一起说完这家说那家,一群人是笑容满面,朗朗笑声,一个个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文秀上辈子性格就比较内敛,不会与不熟的人胡吹海聊,更不会乐呵乐呵的往人堆里凑聊八卦。可宋晓月恰恰与她相反,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凑。两人进村后便看见了人群,文秀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可宋晓月却咋咋呼呼的跑向了人群。 “婶子,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你是谁呀?来我们村有事吗?” 宋晓月也是头一次来张家村,不认识人,人家也不认识她,老大娘们全都用一副审度的目光看着她,随后又看向文秀。 文秀长的好看,脸上又带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很温柔,也很亲和。而宋晓月一副自来熟,叽里呱啦跟人说话,很快就把她们来张家村的目的交了个底朝天。 张家村可比西塘村富裕,人家半个村都是青砖加夯土的房子,其中纯青砖大瓦房也有好几家人,像住茅草屋的人家,整个村都找不出一家人来。 张家村富,家家户户闲着的钱就多,等宋晓月跟人套完近乎,让大伙儿了解了文秀桶里担着的土豆粉后,十几个人全都围向她看热闹。 “这是土豆粉?俺咋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土豆粉,你们吃过没?”一个四十来岁穿薄袄子的妇女看着乳白色的土豆粉啧啧赞叹,顺嘴问着身边的人。 站在她身边的人齐齐摇头,“见都没见过,哪儿能吃过?” “也不知道咋卖的,买回去尝尝鲜也好!” “土豆不是黄色的嘛,这白色的粗粉真是土豆做的?” 一会儿的时间,土豆粉在张家村又成了稀罕物,没多大会儿便吸引来了很多人看热闹。这年头,本来就没什么乐子,村里一听说有人来卖稀罕吃食,大家为图个乐子,纷纷往村口跑来凑热闹。 文秀见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一通大哥大嫂伯伯婶婶的叫了一遍,又是跟人套了一阵近乎后,才开始讲起土豆粉来,“今儿个头一次来张家村,优惠大放送,一斤土豆粉两文钱了哈,只要两文钱一斤了。” 第079章抢售一空 张家村的人比西塘村的人富裕,买东西的时候也就更挑剔。虽然对土豆粉很好奇,却是不急着买回去,反倒针对土豆粉闻起来。 “土豆今年大丰收,一斤才几个钱?你这土豆粉竟然要两文钱一斤,难道这粗粉不是土豆做的?” “有才婶问的不错,这东西怕不是土豆做的吧!” “土豆吃了烧心难受,两文钱一斤的话,还不如买白米面擀面条吃去。细粉白面,味道细腻滑爽,肯定比这好吃。” “土豆没啥功效,还不如吃白面条来的好,我不买了!”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热火朝天,但却让文秀和宋晓月心头跟着上了火。“十个说客不如一个夺客(夺客,方言,意思是劝说他人放弃某种目的的人)”,要是刚刚那人多说几次不买,影响了要买的人可咋办? 文秀毕竟不是做生意的,虽然卖了两天土豆粉,但却没掌握做生意和窍门儿跟精髓。卖给西塘村的人时,大家都熟悉,也不讲究那么多,交流起来也容易。而来了张家村,彼此都陌生,她紧张的都忘了要先介绍土豆粉的吃法和功效了。 土豆粉,其实是一道很好的膳食。 土豆粉最初是宫廷菜肴,民间的人可吃不上。文秀是个穿越人事,不敢讲华夏五千年历史讲出来,更不能将土豆粉的由来细说。但是,她不用说土豆粉的来历,但是可以讲一讲土豆粉的作用啊! 土豆粉富含各种营养物质,其中还含有一种"软骨素"的营养成分,能大大增强骨细胞活性,具有添骨髓,增血液,减缓衰老,延年益寿,强身美容,健脾补胃,增强记忆的保健功效。嘴巴一张一合就这么吹嘘两文钱一斤的食物,或许有些大题小做,但是,简单的概括土豆粉吃了对身体有好处,尤其是对老人和小孩,那不就简单了? 无论古代和现代,孩子和老人都是一个家庭里最宝贵、最让人值得关注的群体。想要做成买卖,在不浮夸、虚夸的前提下,拿老人和小孩子做广告,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各位各位,土豆粉的作用可打着呢,刚刚我光顾着给大伙儿报价了,还没来得及给大伙儿细讲呢!”文秀被一双双眼睛盯着有些难为情,脸颊有些泛红,但却鼓了鼓劲儿,挺直了胸脯,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很快,场面便安静下来了。 文秀见大伙儿安静了,全都等着自己讲功效呢,便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的将土豆粉的功效徐徐道来。只是,把一些专业名词换成了通俗易懂的词语,让大伙儿听完便能很好的理解。 文秀的声音很悦耳,在寂静的大槐树下,像一只落在树上小憩的鸟儿,声音动听的仿佛在唱歌,听的人如此如醉。就连宋晓月也一阵恍惚,她还是头一次被文秀的声音倾倒,真好听。 俗话说,爱吃的人对事物的本质才会有更深的了解,要不然,光是吃,过了嘴瘾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文秀今天能靠土豆粉卖俩小钱解决温饱,那纯粹是托了自己上辈子爱吃的福。 “土豆粉的做法也简单呢,相信大家多琢磨两次就琢磨透了。养身这种东西,要用时间来积累,也就是说,以后大家伙儿能自己琢磨出来,那就自己做。若是琢磨不透,那就继续跟我买。 我在西塘村的,已经卖了好几天的土豆粉了。如果村里有去过西塘村的人,想必多多少少都有耳闻。要是大家吃完觉得上了当,土豆粉与吃多了就烧心的土豆味道一样,我还是那句话‘全额包退’。” 文秀当初在新塘村也是壮志豪言不满意全额退款,今儿在张家村,她也一样敢这样拍胸脯保证。她的土豆粉独一无二,好吃的让人吃完还想。 “我前天去过西塘村,确实听我闺女说她们村有人卖土豆粉呢。”人群后面挤进来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声音洪亮的能让在场的人听清,“我那小外孙要吃土豆粉,又哭又闹,可无奈人家卖的太快,我闺女愣是排了两天队才买上。买到土豆粉后,她婆婆立即就烧火给我的小外孙煮了,我去的晚,没尝到味儿,但据说很好吃。” “真的假的?” 土豆粉被那妇人一吹捧,瞬间就变成了稀罕物,好像真的多了不起似的。若是放现代,机械化作业,三四块钱一袋,只能算廉价物。可现在,算得上是稀罕物件儿了,保不准儿皇宫里都没人吃过! 那妇人一听有人质疑,脸色陡然垮了下来,不高兴的道:“我跟这俩闺女又不认识,没道理和她们合伙起来骗咱村里人不是?我就是听我闺女说好吃,我那小外孙喜欢吃,这不就一五一十的说说嘛。你要是不相信,自个儿买点回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那人也是个不认输的,冷哼了一句,嘀咕道“买就买”,然后,便让文秀给她称上五斤。她家人多,先买五斤尝个味儿。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文秀都有些受宠若惊。她赶紧应了一声后,手脚麻溜的抓粉称称,五斤土豆粉很快就称好了。只是,再次面临了没盆装的问题。 幸亏那人家离村口近,来回也就说几句话的功夫。等她回去端来了瓦盆装了土豆粉后,将钱塞给文秀,然后趾高气扬的走了。 闺女嫁西塘村的那个妇人也不甘示弱,豪气万丈的称了六斤土豆粉。她四个儿子都没分家,每房都有半大小子,就是六斤土豆粉,也是不够吃的。但她也没真正吃过,一次性也不敢买太多。 前面有人买了,那后面销售起来就容易了。有尝鲜的人,聪明的退出人群,然后跑回家拿了瓦盆和钱,欢欢喜喜的买土豆粉吃。 文秀挑来的土豆粉统共也就四五十斤,人多买的快,等土豆粉被抢售一空,还有好多人没买到呢。然后围着文秀让她下午再来,非要吃上才行。 下午再来哪儿能行,文秀只好承诺隔日再来,或者,实在又着急的,明儿早去西塘村找她。 第080章添置东西 土豆粉卖的这么快这么好,根本在文秀的意料之外,这让她很激动。瞧着眼前这热度,再卖上一个来月,那就能转足银子添置必需品,过个暖暖和和的冬天了。等开春之后,若是还没人琢磨出这土豆粉的做法来,她就继续卖。 每天赚的银子虽然不多,但这对于文秀那个几年来毫无任何进账的家庭而言,简直是老天爷开恩。哪怕每天只有十来个铜板,那也够她们娘仨温饱了。更何况,每天的利润远不止十个铜板。 等她赚够了银子,她就请人重新把屋子修成青砖大瓦房,厕所设计成冲水式的,然后利用沼气供暖,然后再找个又帅又有型的男人嫁了.....嗯,这种有钱了坐拥型男的想法,真是让人美滋滋。 “秀娘,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宋晓月见文秀一个人都笑出了声,满脸惊讶的问道。 文秀恍然回神,甩开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胡扯道:“没啥,就想着多赚钱银子把日子往好的过去。” “可不是,就冲着现在的销量,要不了多久,你就该成小富婆了!” “那是必须的,我还要存够钱修新房子呢。然后,给树儿娶媳妇呢!” “瞧把你乐的!” 宋晓月说着说着,同文秀一起笑起来,仿佛已经过上了幻想般的生活,脸上均渡上了一层幸福的光。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做了会儿白日梦也就该醒了。赶在午时之前,文秀和宋晓月回到了西塘村门口。 “今儿也你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儿不去张家村,咱歇一天。” “歇一天?可张家村还有好多人没买到呢!” “嗯,歇一天。”文秀又点了点头,然后道:“明儿是赶集的日子,我想去镇上添点东西。” “哦,这样啊!”宋晓月算是明白为什么明儿不继续卖土豆粉了,想了想后道:“这样吧,我明儿跟你一块儿去。” “你几位嫂子那边.....” “没事!”宋晓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手一挥,豪气的道:“我把你开的工钱都交给了我娘,当着我嫂子们面儿给的,她们不敢说什么。” 文秀闻言,默默的给宋晓月竖了个大拇指。 第二日,文秀去赶集之前,依旧把孩子交给方氏代为照看。但这次却没有土豆粉给她,而是承诺赶集回来时,给她家孩子一人一个白面馒头。 镇上的馒头都是细白面的,又软又香,一文钱才能买两个。她家三个孩子,那就是三个白面馒头,那可是一个多铜钱,够买半斤盐了。 方氏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欢喜的应下了代为看照孩子的活儿,让文秀放心大胆的去赶集。 文秀每次出门,都找方氏给她看孩子。不为别的,方氏这人就是爱占点小便宜,但心肠不坏,并且有责任感,让她帮忙,自己也放心。只是每次就是花点东西或者钱罢了,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就不是事儿。要是找其他人,她可就没这么放心了。 文秀和宋晓月走在半路碰到了张家村赶牛车的老汉,老汉昨儿跟文秀买了两斤土豆粉,对她还印象深刻呢。张老汉专门给人赶车,坐车一文钱一次,他车上有四五个人。他见还有空隙,便停下车让文秀二人上车。 文秀不想再经历牛车的颠簸了,向张老汉道了谢,然后与宋晓月继续走路。要知道,不是所有车都坐着舒服的! 时逢赶集之日,镇上相当热闹。文秀进了城门后,首先去早点铺买了肉包子和白面馒头。然后又同宋晓月去东市买了一斤猪肉,两人这才去了布店。 文秀今儿来赶集的目的主要是买布做新衣裳,然后再买棉花做一床厚被子。可是,她有些为难,她一不会剪裁,二不会缝补,三不会弹棉花,她买布和棉花回去咋办?如果都买成品的话,成本得翻几倍,她手上的银子也就差不多耗费在这儿了。 宋晓月左顾右盼之后,便瞧见了一脸忧心的文秀,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秀娘,你咋了?” 文秀知道宋晓月女红也不行,纳个鞋底儿还勉强,要是请她做衣裳那就只能望而却步了,“我不会女红,买布回去也糟蹋,可买成衣又太贵,哎!” 宋晓月闻言,“哦”了一声,满脸不在意,“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没事的,你买了布,请春根嫂给你做就行。” 庄户人家,家里的妇女大都会缝补做衣裳。手艺虽然比不上镇上布庄里的专业裁缝或者秀娘,但自家人穿却是够了。李氏的手在整个西塘村都挺巧的,她做的新衣裳好穿又好看。宋晓月每次买了布后,都是请她做的。 “这不太好吧?” 文秀跟人不熟,无非就是买那点土豆的交情,耽误人家的时间,她有些过意不去,也不想去欠这人情。 宋晓月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你给她一点儿工钱,可比买成衣便宜多了。我跟燕青的衣服每次都是请她做的,你看,我这身也是呢!”说完,她还特意转了一个圈。 文秀见衣服针脚做的确实不错,再加上可以给工钱不用欠人情,要是李氏能答应帮这个忙,那就太好了。要是李氏不愿意,她就去找别的人,反正银子给足了,总有人愿意的! 于是,文秀问了粗布的价钱,让伙计算了两匹的钱。又扯了被套和床单,然后又称了十斤棉花。 棉花最主要用来弹成被子,多出来的,则用来装在衣服里做成薄棉袄。等再冷一些,手上的钱再多一些了,再来做厚棉袄。 不管前路如何艰难坎坷,至少目标是要有的! 文秀和宋晓月从布庄出来后,两人手上各提了一些东西。路过上次的买东西的杂货铺时,文秀原本想进去打声招呼,但在门口看了一眼,见客人不少,再加上自己左眼皮儿一直跳,便打消了这念头,直接出了城往家赶。 午时刚过,文秀和宋晓月便走到了村口。可两人刚进村,文秀便瞧见了树儿和桐桐,两兄妹脸上还挂着泪痕。 第081章入室抢劫 文秀虽然与两个孩子相处不是很长一段时间,但心里早把兄妹俩视若己出,心中的母性也全部释放。这会儿看见两个心肝宝贝儿脸上挂着泪珠子,心下一乱,赶紧跑过去。树儿和桐桐这时候也看到文秀,桐桐“哇”一声哭出来,一脸的委屈。 宋晓月也看到了孩子的异样,满脸心疼的问道:“这是咋了?怎么大冷天的跑到村口来吹风了?” 文秀事先对树儿有交代,若非不是什么特殊原因,树儿是不会带着桐桐来村口等她的。更重要的是,兄妹俩明显哭过,而且脸上的惧怕之色还未散去。 “娘,二伯带着二伯娘来砸门,咱家的门都被砸坏了。还有,二伯娘把咱家的大米给拿走了。他们还骂我和妹妹.....” 文秀还未开口,树儿便抢先说了起因,他越往后说,声音越哽咽。后来文秀才知道,李禄两口子到底干了些啥事。 李禄这个狗日的,当真以为她文秀好欺负不成。竟然敢趁她不在家入室抢劫,哼,敢拿她的东西,就要有被剁手的觉悟。 树儿强忍着泪珠没哭出来,但见文秀一脸阴沉的样子又有些可怕,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娘亲.....” 宋晓月见文秀生气的模样也有些可怖,赶紧劝她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更何况这天气,两个孩子穿的又单薄,待会儿受了冻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得了。 文秀“嗯”了一声,阴冷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安慰了孩子两句后,将手里的东西一并递给了宋晓月,一手牵上一个孩子,径直往家走。 一行四人走到方氏家门口,方氏便从院里出来了。她老远便瞧见文秀和宋晓月进村了,迫不及待的想把事情跟文秀说清楚,但又怕惹到了李禄和周氏,担心陈亮不在家时孤儿寡母挨欺负,一直等到文秀牵着孩子回来她才打开了院门。 “秀娘,你那二哥二嫂可是个黑心肝的东西,竟然用斧头去砍你家门。幸亏我去的及时,把树儿和桐桐招呼出来,要不然,指不定那黑心肝的东西会不会用斧子砍人。” 方氏话落,树儿连连点头。他和桐桐,的确是方氏让他们出来的。只是,方氏提议让他们去她家等娘亲,他不愿意,便带着桐桐去了村口。 方氏一番话说的有些严重,无疑是火上浇油,但李禄之前凶神恶煞的的确吓人,手里的斧头又是磨砺的很锋利那种,斧刃泛着白光,简直吓死个人。 文秀不跟她计较她话里的真实度有几分,看着嬉皮笑脸的方氏道,“你看到了李禄和周氏入室抢劫的过程?” “入室抢劫?”方氏一惊,但想了想后,猛地点头道:“看见了!” 不等文秀继续往下问,她便将李禄和周氏令人发指的行径交了个底朝天。 方氏家的院子也算比较偏僻,独门独户,但去文秀家的人,都会从她家院门口的田埂上经过。恰巧,今儿早文秀离开后,她去看了一次树儿和桐桐回来,便在院子里洗衣裳。她刚洗了两件,便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她一抬头,便看见了李禄和周氏的侧脸,而李禄手上整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头。 起初她还以为李禄两口子要去砍柴,她也没多心,谁让文秀家离山脚最近呢?但是,没多久她就觉察到不对劲儿了,周氏嘴里的“小野种”的声音格外清晰,紧接着,便是树儿和桐桐的哭声。再然后,李禄的斧子砍向了文秀家的破院门,远门记下就被砸开了。 方氏收了文秀的东西,心里也担心出事儿,赶紧丢下衣裳,连手都没顾上擦干净就往文秀家跑。她去的时候,树儿和桐桐已经抱作一团被周氏看管在院门口了。 周氏嘴里叽里呱啦的骂着,还使劲儿拧了树儿和桐桐的手臂,拧的两个孩子哇哇叫。她心里着急,但又怕惹怒周氏,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兴许是老天爷可怜孩子,正在方氏手足无措的时候,李禄找到了文秀藏的大米,一阵嚷嚷,周氏便跑了进去。 方氏趁着周氏进院子,便喊了树儿两声,把兄妹俩给带了出来。她怕树儿和桐桐吃亏,让兄妹俩就在她家呆着,但是树儿不愿意,倔强的牵着桐桐去了村口。 至于文秀家是不是只少了大米,方式不知道。反正,她把孩子们接走的时候,文秀家的院门坏了,李禄也找到了大米。 “秀娘,你也别怪我自私,实在是你那哥哥嫂嫂不是一般的难缠。我这孤儿寡母的在家,也没个男人......” 文秀一点都没怪方氏,反倒对她表示感谢,她从背篓里拿出油纸包好的十个馒头递给方氏,“谢谢你方嫂子。”东西没了可以要回来,也可以再买,但孩子要是有点损伤,那就是她这个当娘的罪过了! 方氏闻着白面馒头的味儿,嘴里的口水差点儿没当众流出来。她有些犹豫,说好的三个馒头而已,现在,油纸里包的起码十个馒头吧。这么多,好多钱呢! “嫂子,你收下吧,我先回去看看!” 方氏原本有些犹豫,可看到宋晓月手里提的东西后,心想几个馒头在文秀眼里不算啥钱,便心安理得的接下了,然后一个劲儿的给文秀道谢。 文秀简单的应了一声后,便牵着孩子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文秀心里的火气是蹭蹭蹭往上冒,她家原本就破旧的院门被斧子劈成了几瓣儿,乱糟糟的横亘在门槛上。而院子里,面粉撒了一地,混着粗米和细米,还有零星的土豆,她一颗心瞬间愤怒到了极点。 宋晓月看着满院子狼藉,一颗心也难受的紧。李禄和周氏是疯了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来抢劫,真欺负文秀孤儿寡母吗?难道他们就不怕里正出来主持公道,把他们上报衙门? “秀娘.....” 文秀气急了,理也没理宋晓月,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急吼吼的便朝着李家方向杀去:“李禄、周氏这俩王八蛋,敢来抢老娘的东西,老娘今儿不打的你们满地找牙,老子就白来了这世上。” 第082章算账 宋晓月见文秀一身杀气,吓的脸都白了。赶紧进屋放下东西,又把两个孩子送回了堂屋,又叮嘱了孩子几句后,这才追着文秀出去。但出了院门后,她又有些不放心,又折了回来,把两孩子拉着,一道去了李家。 文秀气势汹汹的冲去李家找李禄和周氏算账时,半路却碰到李老太揪着李禄。而一旁的周氏和刘大河手上,提着她家失窃的面粉和大米。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往她家去。 呵,这是要演大义灭亲的戏码吗? 两拨人都看见了对方,同时驻足停下。 李老太看了一眼文秀手里的刀,心中骂了一句没妇容的小娼妇后,笑眯眯的道:“文秀啊,我这儿正要带着你二哥二嫂去给你认错呢,也把你的东西还回去。这儿离你家不远,咱回去说?” 文秀可不吃李老太这一套,也不刨根究底去想李老太为何要这么做,挥了挥手里的菜刀,然后指向李禄,声音阴森森的道:“入室抢劫我家的东西,你是自己动手砍了作恶的那只手,还是我亲自代劳?” “文秀!” 刘大河整打算跟李家人一道去文秀家说道这事儿呢,半路上碰见文秀,又见她这般凶神恶煞,气势骇然,赶紧招呼她,生怕她一冲动闹出大乱子。 然而,文秀却理也没理刘大河,眼睛依旧森然的盯着李禄,仿佛两把利刃,直接就能将李禄的手剁了,“我再问一次,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 李禄就是个怂蛋,平日里偷鸡摸狗也就欺负村里的老弱妇孺。他是吃准了人家不敢把他怎么样,所以肆无忌惮。就像今日他光天化日之下去砸文秀家,又抢了人家的粮食,还肆无忌惮的回家跟李老太炫耀。 若非不是张氏见他们两口子搬了那么多粮食回来,又听到了风声,特意跑去请了刘大河回来,然后逼着他来退东西和道歉,李禄这会儿还窝在家里笑呢! 如今他见了文秀手里明晃晃的菜刀,又被文秀这么一吓,一双腿当即就软了,面色煞白的摆手,哆哆嗦嗦的道:“不.....不是我......是我那死婆娘,对.....是她,是她怂恿我去偷你家粮食的。” 周氏见李禄根本不顾念夫妻之情,直接将她卖了,当即跳脚反驳:“你胡说!”然后又碍着文秀手里的菜刀,把矛头指向李禄,“文秀,你听我说,都是你二哥这混蛋,看见你挣钱了眼红,所以才拉上我去的。我.....我不是自愿的!” 周氏是被李禄逼着去抢文秀家的,说出去鬼都不信。刘大河看着李禄夫妻俩相互指责,眉头蹙的更深。 李老太心中更是气愤,恨不得给周氏两巴掌。李禄虽然不争气,可好歹是自己儿子。她又是护短的,周氏这么陷害她儿子,她就不愿意了。趁着文秀还没开口,朝着周氏一阵劈头盖脸的骂:“我老李家怎么有你这种媳妇?老二就是个软耳朵,要不是你怂恿,他能干得出这种事来?你个不要脸的,我今儿个就让老二休了你,让你滚回娘家去。” 周氏最怕的就是李老太让李禄休了自己,她若是被休回娘家,哥嫂又不待见她,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更何况,她还有狗蛋这个儿子呢! “娘,我没有胡说,娘,你别让禄哥休了我,娘.....” 李禄一听自个儿娘给自己撑腰,瞬间底气又足了些,指着周氏破口大骂,然后学着李老太那样,嚷嚷道:“对,老子今儿就休了你个泼妇,省的给老子丢人现眼。老子犯错,都是你怂恿的,都是你!” “够了!”文秀被几人狗咬狗闹的心里烦躁,一声怒喝之后,又挥了挥手里的菜刀,“抢了我的东西必须还,糟蹋了的粮食也必须赔上。等这些事儿解决了,咱们再说报不报官的事儿。你们若是再吵,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了!” “唔唔唔.....嗯嗯嗯.....” 文秀这招好用,李禄和周氏当即闭了嘴。 李老太一听文秀要报官,心里陡然凉了一截。若是文秀今儿执意要报官,两个小野种是便是证人,刘大河又亲耳听到了李禄叙说全过程,那老二两口子进了衙门,那还能回得来?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不说这件事的真假和严重程度,就说刘大河对文秀不一样的态度,他又跟衙门的人交好,动一动嘴皮子,那还不让老二和周氏的罪更加重?到时候,别说蹲大牢吃牢饭了,万一被判一个“入室抢劫、杀人未遂”的罪,那就能要了他们俩的命! 李老太一想到这里,心里把文秀骂了个狗血淋头,无非就是小娼妇、黑心肝、没良心的话给重复骂了好几遍。文秀这杀千刀的,嚷着要报官,这是要让她的宝贝孙子没爹没娘啊! “文秀,我就是特意让他们俩来给你道歉的,也把你东西给还回来,我也替他们给你道歉。你别报官,狗蛋还小呢,要是没了爹娘咋办?” 李老太这话乍一听上去像是道歉,可仔细一听,哪儿是道歉?分明就是在指责文秀没良心,不知心疼李狗蛋那个侄子,眼睁睁的看着侄子没爹没娘也无动于衷,她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文秀听完,笑了! 刘大河其实也觉得这事儿,只要给李禄和周氏一个教训就行了,让他俩以后收敛点,不至于闹到报官那地步。再听李老太也服了软,他也在一旁帮腔道:“文秀,你婆婆说的是,虽然你们断了关系,但树儿和桐桐也是李家的血脉,这关系自然也就断不干净了。狗蛋和树儿兄妹俩是堂兄弟,老二两口子要是蹲了大狱,你让他小小年纪咋办? 再说,老二两口子也把东西还回来了,念在他们是首犯,一时也是被嫉妒心蒙了双眼,庆幸最后没酿成大祸,这件事就算了。以后啊,他们两口子可别再犯这种糊涂了。” 刘大河说完,李家人以为这件事就真这么算了,娘仨齐齐点头,然后一个劲儿的给刘大河道谢,全然把文秀这个受害者给忘到了一边。 第083章和事佬 “好了好了,赶紧把东西给文秀送回去,再真心诚意的给文秀道个歉,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你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闹出这样的事,着实也让人笑话。”刘大河不想让文秀把这件事闹大,变想当个和事佬。 虽说能惩治李禄两口子,可对文秀名声也不大好。就算她不愿意嫁给他刘大河,以后也总的再嫁人的不是? 若是因为这件事传出文秀不饶人,容不下兄嫂犯错误,到时候谁敢娶她进门?毕竟,这年头,兄友弟恭的人家,还真是太少。大部分的人家,兄弟妯娌间都是面儿上过得去。像文秀这样不依不饶,闹的丢了人,可咋好? 李家人心里对刘大河半点感激之情都没有,若不是他横插一脚,逼着来给文秀道歉,文秀就算最后吼破天,他们也不会承认。没刘大河作证,文秀报官的实质性就少了一半,再者说,她一张嘴,李家那么多张嘴,告到官老爷那儿去,她也讨不了便宜。 刘大河横插一杠子,惹出这么多事端,李家的人却又不得不向他致谢。只要这件事过去,不用蹲大牢丢命,文秀家的东西迟早是他们李家的。 李老太心里的如意算盘早打好了,无奈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净给她惹事。她今儿跟刚杨氏商量好找媒婆提亲的事儿,让杨氏象征性的去个人来说亲,本来兴高采烈的以为土豆粉的生意要落在她手上了,谁知刚进家门就见李禄扛着米和面粉在院子里嚷嚷,随后还招来了刘大河,这都是什么事儿? “里正说的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弟妯娌之间哪儿会真成仇人。这事儿啊,老二两口子是不地道,但肯定都不是故意的,老二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了.....” “你这是打算睁眼说瞎话吗?”文秀听不下去了,阴嗖嗖的出声打断李老太的话,“人在做,天在看,你撒谎的时候,可要想想头顶是老天爷呢!” “你.....我.....” 李老太被戳中心事,又相信“报应”一说,被文秀两句话就堵了嘴,硬是没把后面的瞎话继续编出来。 文秀冷眼笑了一声,李家人的账,她一会儿再算。她可要先跟刘大河说道说道,什么狗屁一家人。要真是一家人,关系断不了,那份合约留着还有什么用? “里正,我与李家断绝关系的事儿是你做的见证,白纸黑字,还有红手印儿呢!怎么,现在没用了?” 刘大河心里一噎,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赶紧解释,“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们好歹曾经是兄弟妯娌,这关系一时半会儿.....” 文秀不依不饶,“你就说那合约还有用没?” 刘大河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如果说有用吧,那李家人今儿个犯的事儿,那就得走正常程序,上报衙门,该咋办咋办。可要是想把这事儿压下来,说合约没用,那他这里正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将来谁还信服他?最关键的是,等他主持公道的人还是文秀,他喜欢了好几年的女子。 文秀见刘大河一脸为难,也不想继续跟他耗,毕竟刘大河在曾经是原身娘仨的跟人。更何况,他是西塘村的里正,面子大过天,要是自己不依不饶让他损了面子,那她做的岂不是恩将仇报的事? 刘大河的想法,文秀没读懂,但她也没直接武断的将刘大河定为坏人。她干脆把人晾到了一边,回过头来继续找李禄和周氏说事儿。 文秀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也不是不依不饶的,可今儿个她就是气得慌,心里窝火的厉害。李禄和周氏今儿个要不把糟蹋的东西赔上,给树儿桐桐道歉,再把自家被破坏的东西修好,那今天这事儿就没完。 宋晓月牵着树儿和桐桐赶来,看到满脸狼狈的李禄和周氏一阵惊讶,再看看李老太和刘大河,好像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弱弱的唤了一声“秀娘”。说心里话,她担心文秀吃亏,但更怕她一激动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来。 “我没事儿,欺负我的人儿,还没出世呢!” 文秀豪气万丈,但却也在恐吓李老太一家:敢欺负她文秀,他们一家走错门儿了! “文秀,咱这是家丑,家丑就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不是?”李老太本来想破口大骂的,可碍于刘大河在场,她也只能强忍着。再加上除了宋晓月,有些好事儿的村民已经朝着他们靠拢了。 文秀同意这是家丑,但她不怕被人看。只是,她同样碍着刘大河在场,有些招数还真的使不出来。 “的确,有些事有些话,咱可不能当着外人说,要不然被人看了笑话,还落了一身骂名。”文秀附和着李老太的话点头,然后对刘大河道:“里正,我们家的事就自己解决,不耽误你时间了。” “我.....” 刘大河有点不乐意,可他见文秀神色缓和了,以为她冷静下来了,便也点头,“行,那你们自己好好商量,别让人看了笑话。” “那是自然!” 不仅刘大河,就连宋晓月,文秀也一并打发走了。只是,宋晓月走时,却是牵着两个孩子一块儿走的。文秀怕有些事影响两个孩子的成长,便委托了宋晓月帮她照看孩子。 不等看戏的村民靠近,文秀便招呼着李禄扛着东西给她送回去。并且,她主动将李老太和周氏一并“请”了回去。 李禄和周氏进了文秀家院子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多过分,再加上刘大河走了,周围也没看热闹的人,胆子便大了起来。李禄大大咧咧将手里的面粉扔到地上,一脸不怀好意的道:“小荡妇,你是不是下面儿寂寞了?你若是寂寞了,来哄哄老子,老子保管让你舒坦.....哎哟——” 李禄话还没说完,裤裆处便重重的挨了一脚,他下意识的合上腿,撅成一团。 周氏听见李禄调戏文秀心里正窝火呢,却见文秀早她一步动了脚,不但不心疼,反倒心里一阵痛快:活该! 第084章揍人 李老太见儿子挨打,心疼的不行,凶恶之相尽露,跳起来想要收拾文秀。可她一想到自己与杨氏商量的事儿,硬生生的忍下这口气,反倒骂向李禄:“你个没脸没皮的玩意儿,她可是你弟妹,混账东西!” “娘——” 李禄闻言,顿时膛目结舌,瞬间觉得裆部更痛了。 李老太还从没有因为维护文秀而骂他这个宝贝儿子,但却在今天,不仅骂了,而且还打了。她今个儿为了在刘大河面前做戏,摆正自己一家之主的姿态,拧李禄耳朵的时候可是下了狠劲儿的。就这会儿,李禄的耳朵还红着呢!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个儿子!” “哎哟——啊——” 李老太话音落下,李禄杀猪般的嚎叫声便在文秀家院子里响起来。不等他反应,他身上又挨了两棍子。 文秀手里拿着擀面棍,可劲儿往他招呼,一下又一下,打的李禄哭爹喊娘。而李老太和周氏站在一旁,完全忘记了反应。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李老太娘仨当时还真信了文秀嘴里的“家丑不外扬”,更是料定了文秀不敢乱来。即便她乱来,他们三个人还打不过瘦巴巴的文秀一个?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文秀的擀面杖不分青红皂白也没个提醒便落在了李禄身上,更要命的是,李禄竟然缩成了一团,连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丢人! 实在是太丢人了! “文秀,你住手,听见没?赶紧住手,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哎哟,哎哟,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周氏回神过后原本是想恐吓文秀的,可偏偏,文秀压根儿不听她说,棍子直接就从李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擀面杖比一般棍子细,可落在人身上,那可是实打实的疼。周氏恐吓的话没说完,整个人便咋咋呼呼的叫上了。 文秀虽说下手狠,但还是留了分寸的,虽然打不死也打不残李禄和周氏,但让自己出口恶气是够了。就像上一次朱氏,被她打成了猪头,最后却啥事儿都没有。 李老太见文秀没有停下的意思,生怕李禄被打出个好歹来。可她自己不敢往上凑,担心文秀的擀面杖不长眼睛落到自己身上。于是,她最后没辙了,跑到院门口,扯长了嗓子喊“救命”,没多大功夫,之前那些看热闹未果的人便纷纷闯进了文秀家院子。 而这时,文秀早把擀面杖这凶器收好了! 看热闹的大伙儿瞧见文秀院里被糟蹋的面粉、大米,一个个儿心疼的像是自家的一样。然后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满脸都是可惜之色。 “哎哟,这么多好东西糟蹋了,这可是要遭雷劈的啊!” “可不是,白面儿呢,还有细米。啧啧啧,这些东西,粮铺卖十来文一斤呢!” “也不知哪个遭雷劈的糟蹋粮食!” “可惜了可惜了.....” 李老太原本还想在众人面前哭诉哭诉文秀的恶行,可一听大伙儿讨论院里糟蹋的粮食,她自个儿也心疼的慌。两三斤面粉随便都有,还有这么多细米,要是蒸上馒头、煮上米饭,她一个人得吃三四天。 真真儿的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她一年到头,也没吃过两顿细米白面儿呢! 周氏瞧着村人来了,心想一定要将文秀的恶行公布于众,她殴打兄嫂,目无尊长,其罪可诛。可不等她哭天抢地的数落文秀,文秀却当众委屈的哭起来。 自从文秀在沉塘之后,她就像一只刺猬,谁靠近扎谁,而且异常凶悍,这些日子更是名声在外。可今日,她却一改往昔,卸下强悍的伪装在众人面前哭起来。她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儿后,声音哽咽的道:“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还是带着俩孩子去找他们的爹,做鬼一家人团聚吧。呜呜.....” 庄户人家大都是淳朴心善之辈,秉持着来看热闹的各位瞧见文秀哭的伤心,俨然一副弱者模样,再加上地上被糟蹋的粮食,还有人群中方氏低声跟身旁的妇人们咬耳朵,一个传一个,即便文秀没说是什么事,但大伙儿心里已经清楚。然而,清楚归清楚,表面上还是要问上两句的。 曾经的文秀都被人瞧不起,大伙儿都认为她克夫且不守妇道。可是,前些日子滴血认亲也算是还了文秀一个公道,她的孩子不是野种,也没谁瞧见过她偷人。而传闻的一切根源,都来源于李家。 今日之事,方氏虽说心有一半是“拿人手软”,但她的话无疑是在给文秀力证——文秀是弱者,李家人不是个东西! “文秀啊,你别顾着哭啊,你有什么委屈你倒是说出来啊!” “就是,咱大伙儿都听着、看着,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对对对,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 众人七言八语,问的热火朝天。文秀低头擦着莫须有的眼泪,眼角的余光将众人的表情全部收进眼底,她见时机成熟,又哭了几声后,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众人听完,又是一阵唏嘘,然后纷纷开始指责李禄和周氏不是东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这罪名实在是太大了,直接报官的好。 李禄和周氏之前就担心文秀报官,现在又听见大伙儿站在文秀那边,要帮文秀出头,夫妻俩一颗心便悬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喊娘。而站在一旁看着文秀表演的李老太,一张脸早就黑透了。 李老太心中恨死了文秀,可是她又不好直接在众人面前揭发文秀的恶行,谁让李禄和周氏这两个脑残做出今天这种事的?更何况,文秀刚刚可没指责自己一句,反倒还夸奖了自己这个婆婆铁面无私。她有这顶高帽子戴着,怎么出声? 文秀瞥了一眼正哑口无言的李老太,声音陡然拔高,又对大伙儿说道:“今儿多亏了我娘,要不然,二哥和二嫂霸占着东西肯定不会还了,说不定还会贼喊捉贼。不仅如此,娘还打了他们一顿,让他们长点记性呢!” 第085章哑巴吃黄连 李老太和文秀向来不对盘,两人关系更是势同水火,文秀说的话怎么都是不可信的。可偏偏,李禄和周氏真的被挨了打,身上挂了彩,而李老太却也没反驳,这就让人有点琢磨不透了。 难道,李老太转性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老太对文秀是恨透了,她怎么可能为了文秀打最宝贝的二儿子出气?她今儿个,不过是为了后面的事情,不得不哑巴吃黄连罢了! 至于文秀,她心里的小算盘整敲的啪啪作响呢。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捧得越高,摔的就越痛。等李老太从云端摔下来时,最好摔的粉身碎骨,让她痛不欲生。 “文秀,你娘真的打你二哥二嫂,还让他们给你道歉?” “对啊,李老太可宝贝李禄这个儿子了,就连上次李禄偷了家里土豆去睡赵寡妇,这事儿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呢!” “我不信!” “我也不太信,肯定李老太又威胁文秀了!” ..... 一道道质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听的文秀忍不住想发笑,可她又不得不忍着。而至于李老太,一张脸却是更黑了。 “娘啊,你难道眼睁睁就看着你儿子跟儿媳被小贱人揍?娘.....” 李禄浑身都疼,尤其是裤裆里面,那揪心的痛感让他快窒息了。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更没可能爬起来揍文秀,一切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自己老娘身上。 “贱人,你瞎话连篇,我们明明是被你打的,擀面杖是证据,哎哟.....”周氏鼓起势头嚷嚷了两句,可太过激动,扯到身上的痛处,又痛的她哇哇大叫。 众人闻言,审度的眼光看向文秀。不能怪他们意志力不够坚定,实在是文秀前些日子太过凶悍,印象让人太深刻。虽说她现在的可怜相跟原来差不多,可大伙儿总觉得有些陌生不对劲儿。 文秀也不急,脸上的委屈之色更加显露无疑,有气无力的辩驳道:“二嫂你可别冤枉我,我家哪里来擀面杖?我家穷,难道二嫂不知道?我用了两次擀面杖,还是去方嫂子家借的呢!” 方氏赶紧出来作证,并发誓文秀把擀面杖也早还了。 文秀的确把方氏家的擀面杖还了,今儿痛打李禄和周氏的擀面杖,是她今儿个新买的。这一买回来就吃人肉,寓意还挺好,象征着以后生活富裕多肉呢! “你胡说!” “你胡说!” “你胡说!” 几乎是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是,李老太却又在话音落下之后抢着辩驳,“不是,我是说,你二哥二嫂不是我用擀面杖打的.....” 文秀见李老太眼底淬满了毒,可面上却一脸发白,还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她真的很想笑呢! “娘,你看,二哥二嫂记恨你呢,明明是一根细木条而已,却被她们说成是擀面杖。要真是擀面杖打在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说对不?” 李老太咬着后槽牙,强忍着快要被文秀气炸的肺,应道:“对,等我回家.....再收拾他们一顿!” 贱人! 该死的贱人! 李老太整个人都快被气疯了! 然而,与她一样快要被气疯的,还有李禄两口子。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文秀打了他们,擀面杖也在堂屋里藏着呢,自家老娘为什么要给文秀这贱人背锅? 为什么! 李老太和杨氏的计划只有她俩知道,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她连最中意的王氏都没告诉。所以,周氏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为了文秀手里的银子和土豆粉,一顿打而已,值了! 原本大伙儿还有些人不相信李老太,可见文秀和她说话,她没反驳,也没对文秀打骂,反倒对李禄两口子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便对她改观了不少。 有人说,李老太见李狗蛋不听话,所以想把懂事的树儿认回去了。所以,文秀沾了树儿的福气,俗话说的母凭子贵。 有人说,李禄犯了这种大错,李老太兜不住。她怕文秀真去报官,所以先下手,让文秀卖她一个面子饶过李禄。虽说她打了儿子,可她却是为了救他。 说什么的都有,但最多人说的是,文秀手里现在有赚钱的生意了,李老太为了文秀手里的银子,所以对她好言好语了,想从文秀手里哄银子花。可怜了文秀,还以为她婆婆真心对她好呢! 文秀耳朵里传进了各种风言风语,但她一点不在意,反正今儿个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其他事情,她相信过不了两天就会发生的。 今儿她把人打了,李禄也把东西还回来了,但糟蹋的东西和被砍破的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些东西,必须赔! 于是,文秀在众人的见证下,开启了第二轮攻势。 李禄挨了打,哪儿还敢不赔东西,除非自己今儿是真不想走出这里,又或是想去蹲大牢了。最重要的是,他娘今儿都不帮自己,还有什么盼头? 最后,李老太为了不让大伙儿看出她的目的,也为了稳住文秀,自个儿掏了五十文钱赔给她。但心里却阴笑,等过两天自己就把这些东西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最后的最后,李禄和周氏是被人抬走的! 众人一走,院里只剩下故意留下的李老太和房子的主人文秀。 李老太还未出声,文秀便抢先开口,“老太婆,哑巴吃黄连的滋味怎么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呵,不过,我告诉你,到时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老太听不懂她最后文绉绉的两句后,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气愤的道:“你别得意太早,我是你婆婆,而你永远都是李家的人。既然永远都是李家的人,那你永远都得听我的!” “做梦!” “你不信等着瞧!” 文秀一脸无所谓,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李老太,直看的她后背发凉,最后挑了挑眉道:“今儿是头菜,主菜还在后面,你到时候可别承受不起哦!” 第086章跟着遭殃 文秀的话说的李老太心里发虚,可是,她又觉得不可能。那件事,只有她和杨氏知道,以及还有那个媒婆,仅此三个人而已。 文秀,一定是虚张声势! 李老太一心惦记着文秀兜里的银子,心里压着火气不想与她吵架。只要等媒人把事情办妥,到时候刘家来接人,任凭她文秀是个泼妇,那也不得不从! 哼! 小贱人,姑且让你再得意两天! 李老太心里算盘一敲响,狠狠地瞪了文秀一眼,随后转身出了院门,趾高气扬的走了。那跨步,那姿势,活像暴发户走路的气派,生怕别人瞧她不见似的。 文秀看着李老太张牙舞爪走路的背影,“噗”的一声笑出声来。最后无奈的叹气,这都是啥事? 闹事儿的和看热闹的都走后,院子里也恢复了平静。文秀看着满院狼藉,心中彷徨,但眼睛落到屋里的新布上,她又来了精神,飞快的将院子扫干净后,锁好堂屋大门,抱着新布出了门。 打跑了坏人,出了恶气,抢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一切都值得庆祝。那么,现在就是去请李氏做新衣服的时候到了! 文秀抱着布匹出了门,又跑去王家接了两个孩子,然后快言快语的把事情的经过给宋晓月说了一遍后,这才带着孩子往李氏家走去。而王家门口,宋晓月一脸凌乱,秀娘说的都是真的? 很快,文秀的话便得到了村里流言蜚语的力证! 李禄和周氏入室抢劫文秀家的时,很快便在村里流传开去,老李家的脸全都被丢的一干二净。有这种父母,将来李狗蛋的亲事便早早的成了泡影,谁敢把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来?当然,像朱氏那种是例外。 不仅是李狗蛋受到了影响,李家大房,也就是李福一房的人和李桃花也一并受到了波及。李福有两个闺女,大的小的都快到了说亲的年纪,李桃花更是十四岁了,李禄夫妻俩突然闹出这种事,谁敢上门来提亲? 王氏在外头听到这件事,差点直接晕过去。而李桃花知道后,在屋里将能扔的东西全扔了,还把自己二哥二嫂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庄稼人都朴实,娶媳妇嫁女那都得先看人,要是一不留神娶了不贤惠的,嫁了不靠谱的,那将来可怎么办?像李家这种情况,完全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谁也不敢贸然来提亲了。否则,万一也娶个贼媳妇回去怎么办? 李禄和周氏,这次可是害死了人! 那些不愿意当热心肠却最后也不得不将李禄和周氏抬回李家的人,在将二人抬回去后,便匆匆走了,生怕自己与“贼”扯上关系。就连李老头听见响动走出来,想招呼人,人家也没给他机会。 李老太回到家时,李桃花已经在屋里砸完东西了,也把李禄和周氏骂完了。她见自己娘回来,“哇”的一声便哭了,上前扯住李老太的袖子,撒娇道:“娘啊,二哥二嫂做出这种混账事,你让女儿以后还怎么嫁给燕青哥啊?娘啊,你要给花儿做主啊,呜呜.....” 李桃花一直心高气傲,又对王燕青倾心,早前来提亲的人都被她退了。所以,虚岁都十五了,亲事还没着落呢!她一心想的念的都是王燕青,现在她二哥二嫂做了土匪,抢的还是李家名义上的家人,这脸丢的,她以后还怎么进王家的门? 李老太心里也窝火着呢,可她也知道女儿的那点心思,从小到大宝贝着呢,即便想发火,却是忍了忍,耐着性子道:“你先回屋去,也别把嫁给谁挂在嘴边,省的外头的长舌妇又嚼舌根。你的事,娘会给你做主的!” “娘啊.....”李桃花不依! 李老太火了,喝道:“回屋!”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李桃花可不想与自己娘顶嘴,要不然,她的漂亮衣服和首饰哪里来?她抿着嘴唇,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回了屋。然而,在关上门的那一刹,她脸上露出狠色,抬脚揣飞了躺在地上的枕头。 李老太听到女儿房间的动静儿却是没作声,直接去李禄屋把人喊到了堂屋,然后又把李福和王氏一并喊了出来。然后,她又将李狗蛋打发了出去,这才心满意足。 李禄和周氏压根儿不敢看李福和王氏的眼睛,两人理亏,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生怕王氏的怒火把自己给灭了。 “娘,你可要给媳妇做主啊,我可怜的女儿,以后可咋办啊.....” “还没死呢,哭什么丧?”李老太原本就不喜欢孙女,看着一群赔钱货在眼前晃就闹心,这会儿听王氏哭丧一样嚎,心中的火气越大,“不就是俩闺女,晚些时候嫁不了人?要是真没人娶,那不是还有鳏夫?” “娘,不可以!” 王氏一听,气的浑身发抖,却也吓得面色发白,当即叫出声来,整个人便跪倒在地,双腿都忍不住打颤。 死老婆子的心是有多狠,竟然想到将自己的亲孙女嫁给鳏夫填房?这个恶毒的老妇人,她的女儿才应该去嫁给鳏夫,再守一辈子活寡! 李老太眼神阴沉,阴鸷的瞪着想要开口的李福,“你那俩闺女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可有正事说。” 什么样的正事,能比他两个闺女的终身大事还重要?李福心里气的吐血,但却一直隐忍着没作声,装出一副恭顺模样点了点头。只是低垂的眼底,写满了恼怒和恨,这一切都是李禄两口子害的! 李禄和周氏以为是要开自己批斗会的,可瞧这阵势似乎又不像,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王氏一眼,谄媚的道:“大嫂,你不能怪我们这事儿,我们也是想为家里做点贡献的。谁知道偏偏被里正听见到了,非得要我们去还东西,结果闹了个满村皆知.....” “你倒是想人不知鬼不觉!蠢货!”李禄话音未落,李老太顺手就给了李禄一巴掌,“你抢东西倒是半夜三更去啊,大张旗鼓去抢,生怕别人不知道不是?” “我.....” 李禄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当时什么都没想就干了! 第087章争吵 李禄满脸委屈,他也是一肚子苦水。要不是王氏天天吵着周氏这个蠢婆娘念叨,文秀挣了多少多少银子,周氏不一个劲儿的怂恿他去找文秀拿钱,他自己不嫉妒红了眼,怎么可能去抢? 现在倒好,东西抢回来又给还了回去,自己夫妻俩还挨了打,名声臭尽,自己的儿女也跟着遭了秧。全家人都怪他们,一个个都恨的咬牙切齿,他们真的冤枉啊! 王氏才不管李老太有什么正事,她也当没看见李禄挨巴掌,一个人哭的伤心欲绝。她没儿子傍身养老,就指望俩姑娘以后嫁的好一点.,以后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可偏偏.....这都造了啥孽,造了啥孽啊! 周氏见王氏捶胸抹泪,忍着痛撇了撇嘴,王氏自作孽不可活,她有什么可难受的?要不是她怂恿自己,自己怎么可能犯糊涂? “大嫂,我说你就别哭了,你好歹还没挨打呢!你说,文秀要是知道,你才是怂恿我们的人,你说她会不会连你一块儿打?” 王氏冷不丁打了寒颤,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周氏,破口大骂道:“你胡说八道。你们自己干了丢人的事,连累我家闺女,你还有脸来诬陷我?哎哟,不活了不活了.....” 周氏也是泼辣的主,哪儿会让王氏占了便宜溜了,霍然起身,指着王氏问道:“你敢说不是你告诉我文秀家买了粮食的?你敢说不是你告诉我文秀家吃的是白米饭?你敢说不是你告诉我文秀每天挣半两银子?你敢说.....” “我说了又怎么样?我喊了你去偷去抢吗?啊?”王氏一语中的,两句后便把周氏问傻了! 王氏的确没指使他们俩去偷,更没有让他们去抢! 之所以文秀狂揍她和李禄时,她没把王氏供出来,就是因为王氏没有直接喊他们来抢文秀的东西。虽然,这原本就是王氏在一旁吹风才引发的! “老二从小不学好,就知道好吃懒做。平日里偷鸡摸狗就算了,现在更是上门去抢,我们老李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李福终于说话,但一开口便端足了大哥架子,说话直戳李禄痛脚,表现出来的样子与平日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禄见大哥毫不留情面,忍着痛站起身要与李福一较高下,可无奈裤裆下的东西还痛呢。他整个人气势上弱了三分,焉儿菜般的坐了下去,一颗心都在想自己的命根子到底会不会被文秀给踢废了! 李福气势上更胜一筹,冷哼了一声,不再作声,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一贯模样。王氏却与周氏对峙,像两只斗鸡,谁也不肯认输退让。 “够了!” 李老太肺都快气炸了,抬手一人给了一巴掌,力道之足,打的两人头昏脑胀。同时唤了一声“娘”后,不情不愿的坐回了凳子上。 “你们今儿挨的打、吃的亏,以及咱老李家的名声,过不了几天,咱全部都讨回来。这两日,你们消停一点,别再出去丢人现眼。 都别大眼瞪小眼当老娘是死人,我告诉你们,谁要是在背后里闹事儿,休怪老娘不客气。到时候,直接拿着休书滚回娘家去!” 最后两句话,分明是警告王氏和周氏的! 李禄向来牙尖嘴滑,听到老娘要讨回面子,扯着笑凑近道:“娘,你是不是有啥法子啊?你要是有法子,早点说出来啊,省的儿子我......” 李老太一听,刚刚歇下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往上冒:“还不是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坏事!” 李禄原想拍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蹄上,自讨没趣儿。 这下,李禄彻底不作声了! 李老太随后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骂,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骂谁,又或是骂的就是所有人,直到她骂够了,才把她之前跟杨氏说的话给两个儿子儿媳说了一遍。 原本她是不想说的,怕的就是这些没用的东西帮倒忙坏事。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她隐瞒的极好,却还是被李禄和周氏坏了事。反正他们都不安分,倒不如把计划给他们说清楚,让他们自我克制。 桌上的四人听完有些懵逼,或者说是不敢相信,就连一向不吭声装作老实人的李福都开了口:“娘,你能保证文秀会同意?” 同意? 这件事根本轮不到她文秀做主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她文秀是我李家买回来的奴儿,原本念着她可怜让她嫁给三儿,可是三儿死了,她也不守妇道,只能为奴。”李老太一本正经,好像自己真的是大户人家主事的太太一样,“既然是奴,那就更得听我的。我让她嫁,她就不得不嫁!” 话虽如此,可是,文秀的性子近日烈的堪比野马,谁敢爬到她头上拉屎撒尿?不说别的,就是最近,他们李家人也在她手上吃过好多亏了。她会甘心被李家人奴役? 李福心中默默摇头,只怕这招行不通! 李福有想法,李禄也有想法,只是与李福这个兄长想的恰恰相反。换言之,他想的太过简单! “娘说的是,文秀这种小贱人,就该嫁给刘狗子这种傻子。她克死了三弟,嫁给刘狗子冲喜,那是她的命!等她嫁给刘狗子后,她那土豆粉的生意,就是咱家的了。只是,谁做那土豆粉呢?” 李禄话落,拿眼瞄了瞄大哥大嫂。 李老太“嗯”了一声,显然李禄附和的话很顺她的耳,她面色缓和了一些,说道:“今儿我们就是要商量商量,到底由谁去学!” “我!” “我!” 王氏和周氏异口同声的自告奋勇去学技术! 李老太有些为难,她喜欢王氏,却也喜欢自个儿二儿子。她要把重担交给谁,她还真是有些犹豫不定。 不管谁去学做土豆粉,那都是赚钱的买卖,一天半两进账,对他们这样的农户家庭可谓日进斗金,谁不眼馋?即便王氏心里恨极了李老太不把她的女儿当亲孙女,她自己也不得不舔着脸讨好。 不仅如此,她一定要把生意抢到自己手里,数银子这事儿,还是别麻烦别人动手了! 第088章做新衣 王氏和周氏吵的不可开交,李老太也模棱两可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这时候,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声音清脆的打断了吵闹声,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土豆粉的生意,当然是我去学最合适了!” 合适和屁! 王氏和周氏在心中同时骂出声来,一个将来要嫁人的姑娘,怎么可能学娘家的东西?要知道,那可是一天半两银子的进项啊! “不行!” “我也反对!” 很难得,王氏和周氏站在了成为了一个战壕的战友,炮火直接朝着李桃花开火。 李老太原本就犹豫不决,现在亲闺女跟着起哄,她就更犹豫了。看看王氏,又看看周氏,再看看李桃花,她难以抉择。 “娘,你跟我出来一下,我跟你商量一下之前那件事。” 李福开口,并把事情挑明,他不与李老太说土豆粉生意的事。要不然,他敢断定,不仅李禄和周氏不会让娘跟他单独说话,就连他小妹也不会答应。 李禄和李桃花有些担心大哥是说客,可又见他把话已经挑明,也就没拦着。等李福和李老太出了堂屋后,堂屋内便吵成了一团。 堂屋后面的房间里,李老头儿一阵接一阵的叹息,都是自己当年犯的错啊,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母子俩走到了院外的田埂上,放眼望去,四下无人,李老太沉着脸道:“老大,你到底要说啥?” “娘,我倒是有个法子,保管让文秀不哭不闹的进刘家的门!”李福话落,眼底闪过一抹毒光! 李老太挑眉,“真的?” “嗯!” 李福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的计划给李老太说了一遍! 李老太越听越欢喜,眉头舒展开来,听到最后猛的一拍大腿,笑呵呵的道:“还是你聪明,真不愧是娘的儿子。” 李福傻笑,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道:“娘,那土豆粉那事儿.....” 李老太心里正乐着,连连答应李福,不就是土豆粉的事儿吗,叫谁学不是学?既然王氏想去,让她去好了,反正以后她也是跟着老大一家过的,就让王氏念自己一个好算了! “现在就回去宣布,赶紧的!” 李老太话落,脚下轻盈的似一阵风。 李福跟在她身后,得意的扯了扯嘴角,这一招,还真是一石二鸟呢! 李老太娘俩说完事儿就回去了,李家却已经闹的乌烟瘴气。等她宣布完王氏去学土豆粉的生意后,王氏得意的鼻孔差点爬到头顶。而周氏和李桃花,却是呜呜的哭着不公平,撒气的回了自己屋子。 一段闹剧,终于暂时结束。 李家闹过了,我们来说说文秀! 文秀从宋晓月家接过孩子后,便直接去了李氏家。正好李氏在家,见她手里抱着布,又带着孩子,先是一愣,随后听到文秀的来意,便赶紧把人给请进了屋。 李氏只有一个闺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但没说亲之前,那也只能算是孩子。刘香草见树儿和桐桐模样可爱,又不与村里头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一般让人讨厌,一眼便喜欢上了两个小家伙。 树儿不喜欢除了娘亲以外的人牵他的手,所以刘春草对他示好时,他机械式的摇了摇头,然后红了脸。桐桐对他羞羞羞后,便欢欢喜喜的拉上了刘春草的手,然后一口一个“姐姐”,喊的刘春草心都化了。 李氏看着树儿和桐桐也笑的高兴,连连叮嘱刘香草给两个小家伙拿吃的,让文秀在一旁好是一阵谢。等孩子们吃上糖,到院子里玩儿去了,文秀和李氏才开始说正事。 “嫂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的女红拿不出手,但又买不起成衣,就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来请你帮忙了。”文秀的脸臊得慌,有些发烫,在这种年代不会针线活仿佛是一种罪一样,“但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白帮忙。” 李氏看着与大伙儿相差无异的布料,听着文秀说的话,又露出笑脸,“说的什么客气话,又拿嫂子当外人。” 两家人八竿子打不着,可不就是外人咯! “嫂子,我也不是跟你客气,这都快入冬了,你也有你的事情,我哪敢让你白忙活?你也别嫌弃,多的银子我拿不出,也只能象征性的表示一下。”文秀说着,抓了一把铜钱放桌上,大概有二三十文那么多。 做几套衣服的时间花不了多少,也就四五天左右。三十文钱,算不上多,但也不算少,要知道,村里人出去给人帮工做重活,一天也就二十文。 李氏看着桌上的铜钱,赶紧摇头,把钱给文秀推回来,“瞧你这客气的,嫂子我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农忙时节,又不耽误事,你把钱收回去。” 人情债最是难还,文秀跟李氏没多大交情,她不愿欠这债,又将铜板给推了回去,“嫂子,你一定要收下。回头,还得请嫂子帮我做一床被面呢!” 李氏感激文秀把自己多余的土豆处理了,不但没放坏浪费,还换了钱,这种情谊,哪里还可能收她银子?两人一来二去之后,纷纷笑出声来! 好吧,不收就不收吧! 文秀笑着缩回手,重新把钱放好,才真诚的对李氏道:“既然嫂子不收,那就谢谢嫂子帮忙了。” “都是邻里,净是说些客气话!” 李氏话都说到这份上,文秀也不再客气,叫了树儿和桐桐进屋,请李氏给他们量尺码。兄妹俩知道要做新衣服,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欢喜的不得了,看的刘香草才一旁眼睛泛酸。 她从小到大都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着,吃好的,穿好的,她还从来没为一件新衣服这么激动过。 文秀看着扎心,赶紧把脸挪开,眼睛望向远处,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曾几何时,她自己也是这般,会为了一件新衣服雀跃,会为了一顿饱饭激动?她想着想着,思绪便飘远了,等她回神时,树儿和桐桐的尺码已经量完了,李氏连喊了她几声,要给她也量一量呢! 第089章说漏嘴 在李老太赔钱的第二天,文秀便拿着她赔的钱请人重新做了两扇木门,装好之后,又请人在其他屋子的门后加了一道门闩。 再然后,她便与宋晓月和张氏继续做起了土豆粉的生意。 因为修门的事耽搁了卖土豆粉的时间,她和宋晓月再去张家村时,已经是第三天。这让盼了一整天的张家村人好一阵埋怨,使得文秀不得不赔着笑脸跟人解释。但是,她却没说自己丈夫的二哥是那土匪,只说家里闹了贼。 庄户人都朴实,听完文秀的解释后,也不埋怨了,反倒关切起她家到底丢东西没有,贼又抓到没有。一边买东西,一边跟文秀唠嗑。 文秀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一边向关心她的人表示感谢,一边吆喝宣传自己的土豆粉。两桶土豆粉,差不多六七十斤的量,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卖光了。 张家村村子大,六七十斤土豆粉完全不够塞牙缝,好多人都没买到。上次吃过一次这次却来晚一步的人,更是一脸失望,比下定决心想买肉吃却没买到还痛苦。 “李家媳妇,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啊?”文秀今儿还没走呢,张家村的人都盼着她下次又来了。 文秀卖东西童叟无欺,再加上土豆粉确实好吃,村民们都挺信任和喜欢她,一来二去问她夫家姓啥,她便略带“羞涩”的说是姓李。所以,好多妇人都称她为“李家媳妇”。 封建腐朽的旧社会向来都以男为尊,女人嫁到夫家后,娘家姓氏前是要冠以夫家姓氏的。比如,文秀嫁给李俊,她就会被人唤作“李文氏”,以后的牌位也是这样。但平日里大家都图省事,便省了夫家的姓。 文秀一边收拾木桶,一边应声,“应该会过两日。如果大伙儿真想吃,你们可以自己多琢磨琢磨,其实很简单的。” 土豆粉的生意原本就不长久,制作手法简单易学,文秀鼓励大伙儿自己动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以便啊,将来卖别的东西时,能在大伙儿面前留下好印象。只是,她一片好心,却换来大伙儿齐齐摇头。 张家村里也有人吃过土豆粉后自己动手,可手法不到位,提粉时又没有要领,都按“点豆花”时的法子来,煮开了浆汁再加石膏粉,结果可想而知。好几户人家都做了尝试,但最终都难以入口,不得不放弃。 “李家媳妇,你要不教大伙儿做呗?”人群中有人冒出这么一句,围着文秀的二十多双眼睛齐齐落在她身上。 好尴尬! 文秀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真是多事啊! “嘿嘿,这法子我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们娘仨现在就靠这吃饭呢。如果大家信任我,等我找到别的谋生之路后,便把法子交给大家,好吗?” “这.....” “好,我们信你!” 有第一个人信了,便会有第二个,然后第三个.....众人越说越高兴,那些没买到土豆粉的人也欢喜了。 文秀和宋晓月告辞,出了张家村村口后,宋晓月道:“秀娘,你以后真要把这赚钱的法子告诉大家?那你跟树儿桐桐怎么办?” 宋晓月并不嫉妒文秀把制作方法公布于众,她担心的是文秀把这法子告诉大活儿了,她们娘仨要怎么活? 文秀熟稔的担着木桶走着,笑着应道:“别担心,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时候,土豆粉就不用再卖了。” 换句话说,等她找到更赚钱的路子后,土豆粉赚的钱已经满足不了她日益膨胀的追求了。她这一生,可不甘愿在这破村庄里卖土豆粉。 “那就好那就好!”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的!” “我还真怕你傻呢!” “呵呵呵.....” 话到最后,两人齐齐笑起来。 两人回到西塘村后,各自回家做了午饭,匆匆吃完饭后,又开始倒腾明日所需的土豆粉。张氏来的也挺早,三个女人一台戏,坐在院子里削土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昨儿的事后,张氏便说起了李家的事来。 李家人昨儿闹闹哄哄了一整天,又哭又闹,尤其是李桃花,站在院子里就嚷着要嫁给王燕青,仿佛当宋晓月不存在似的。还有王氏和周氏,好像也打起来了,不过她们在堂屋里闹,她又不是个多事的人,躲在自家屋里也没听的太全。 宋晓月听完张氏描述李桃花哭闹要嫁给她家燕青时,一双大眼睛惊愕的差点掉出来,震惊了好半天才道:“嫂子,你.....你说的是真的?” 张氏之前也只顾说的热闹,倒是把宋晓月是王燕青的媳妇这茬忘了个干净。现在宋晓月闻起来,她有些后悔,满脸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女人忌讳别的女人惦记自己的男人,更害怕自己的男人惦念着外头的女人。像宋晓月这样没个一儿半女傍身的,自己还真不敢应她。 反倒是文秀,替张氏做出了回应,然后道:“我们大伙儿都知道呢,只是你一直没往那方面想。不过,你家燕青也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任凭她李桃花作,他也不会娶她进门的。” “真的?”宋晓月显然有些不相信,毕竟她五年无所出! 文秀停下手里的活儿,严肃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嗯,真的。你和燕青感情好,他也待你极好,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更何况,我以前听到李老太和王氏说话,她们私下找过燕青娘呢,只是,她没答应。” “我娘没答应?”宋晓月激动地差点叫出声,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使劲儿摇头道:“我娘怎么会不答应呢?她以前还常常唠叨我没给燕青生个一儿半女呢!” 文秀听她这么说,也摇了摇头。曾氏是什么想法,自己倒是不了解了。不过,李桃花是别想嫁给王燕青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张氏自己说漏嘴惹的祸,她也赶紧站出来收拾摊子,“你娘或许只是有些埋怨罢了,但她也了解做女人的苦呢。你也别多想,省的误会了燕青,伤了你们俩的感情。” “就是,嫂子说得对!” 宋晓月面容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埋下头继续削土豆,但一下午,她的话显然少了! 第090章红果子 张氏不过是想说说李家的糗事让文秀高兴高兴,哪知道一个没留神把宋晓月害的多想了,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文秀家时,宋晓月也没恢复往日的笑脸。 哎,女人为什么地位就比男人低呢? 罪恶的封建社会! 文秀将腐朽的封建社会骂了一遭后,便钻进厨房做饭。可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树儿和桐桐却还没回来,她一边骂着臭小子带着妹妹玩儿野了,一边却又担心的收拾了灶火出去找人。可她刚走出院门,就见远处俩大人带着三个孩子朝着她家走来。 三个孩子中,其中就有树儿和桐桐! 桐桐眼泪啪嗒啪嗒的挂在眼角,抬眼望见家门口的娘亲,“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吓的她身旁的两个大人一哆嗦。这丫头哭这么大声,像是他们打了她似的! “李桐,你别哭行不?待会儿你娘又该护短说我跟你叔打你了!” “哇——” 桐桐才不管朱氏说什么,反正他们是坏人,帮着自己儿子抢哥哥和自己的红果子,是坏人,他们都是坏人! 树儿斜了一眼故意搞大事情的桐桐,心里有几分无奈,可也不至于责备妹妹来帮外人不是?于是,他在一旁加了一把火,“妹妹别哭了,等到了家,娘就给咱们做主,看谁敢欺负咱们。” “哇——娘亲,他们打我!” 小祖宗看见娘亲走的近了,声音哭的更大声,小短腿站在田埂上也不走了。任凭杨老三和朱氏怎么哄,她不走就是不走! 树儿也在一旁帮腔! 文秀看见兄妹俩时,便从家门口急匆匆的跑来了。等她跑近,听到兄妹俩的话,再加上桐桐猛的扎进她怀里,哭的格外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让她的心都跟着揪着痛。 她是个护短的,哪里舍得自己孩子这般哭,待会儿声音哭哑了咋办?她把女儿抱起,又把树儿唤到身后,然后凶神恶煞的对着朱氏吼道:“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又来找事了?你想欺负我的孩子,想都别想!” 朱氏自从上次被文秀打了之后便老实了不少,一直都没敢来文秀面前晃荡,生怕文秀又揍她。可今儿啊,偏偏树儿带着桐桐去村里玩儿,又跟自己那兔崽子一块儿玩,玩儿到最后,三个孩子吵起来了,她是不把人送回来都不行。 杨老三也被文秀揍过,不是被文秀前身,那股子狠劲儿他一直记忆犹新,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给朱氏讨公道的原因。他见文秀不分青红皂白,心里窝火的厉害,但却又不敢硬来,只能喊了两声“误会了”,然后像是倒豆子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文秀,我知道咱们俩家有误会,但今天这事儿是真的。”杨老三怕文秀不信,又赶紧重申了一遍,“我家那小子就想跟桐桐要两颗红果子吃吃,桐桐不愿意,臭小子不甘心就去争,你知道孩子嘛,哪有不争吵的.....树儿见桐桐被欺负,所以就动了手。我跟他娘听见哭声就赶紧来拉架,可你俩孩子硬说我们帮着抢.....” 杨老三夫妻俩要不是担心文秀误会了肯定会胖揍俩人,哪里会亲自送孩子回来还特意来解释?这村里,拳头硬就是老大,谁让文秀前些日子那么凶悍呢? 杨老三解释完,树儿没说话,桐桐把头埋的更低,重重迹象表明,他说的可能是真话。要不然,按桐桐那脾气,还不当场哭的更厉害? 事实虽是如此,但文秀护短的程度可不亚于任何人,只是心里有数之后,问道:“下不为例,以后再来抢,我可不会打孩子.....”言外之意,子不教父之过,她要动手打的可是杨老三这个当爹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想来当爹娘的也没把孩子教好。 文秀威胁完人,抱着桐桐,牵着树儿,转身便往家走。留下杨老三一家半响没回神,这事儿就怎么完了?刚刚那人,真是文秀? 杨老三摸了摸怀里的三个铜板儿,他还打算主动赔偿被糟蹋了的几个红果子呢。只是看现在,完全不用了,真是省了! 文秀把孩子带回家后,直接把桐桐放在了院子里,理也没理兄妹俩,径直朝着厨房去。她点燃了油灯,就着豆苗般的火光炒菜吃饭,完全没有喊两兄妹的意思。 今日之事,虽说因别人抢东西而起,但树儿竟然帮着桐桐撒谎,冤枉别人,他们做的不对。她这个娘虽然护短,但是不会纵容孩子养成坏习惯。 所以,她今儿要让他们自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文秀一个人吃饭也不香,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碗里的饭,一颗心全挂念着院子里的孩子。这俩熊孩子,难道还没觉悟? “娘亲!” “娘亲,你别生气,我们给你吃红果子好不好?” 文秀恍神之际,眼前一亮,只见几颗红彤彤、表皮带着麻点儿的果子引入眼帘。她猛然一惊,情不自禁的出声,“山楂?” “山楂?”树儿重复了一遍,看着手里的红果子摇头,“娘亲,你别生气好不好,以后我和桐桐不敢了。” 嗯? 树儿这话,怎么听上去好像不是说的那回事儿啊! 文秀心里犯嘀咕,不动声色的接过他手里的红山楂,问道:“红果子是哪儿来的?” “哥哥带着我去摘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俨然桐桐就属于后者。她根本想都没想,便把哥哥给卖了! “你们去摘的?树林里面?”文秀气的瞬间就跳了起来,嗓门儿也不由大了几分,“怎么跑去树林里玩儿了?摔倒没?遇到什么东西没?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儿?” 树儿抿了抿嘴,然后使劲儿摇头,最后垂下了头,只是斜眼看了桐桐两眼,这个妹妹真是笨呀! 桐桐也知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默不作声! 树林里那么危险,两个小东西竟然钻进树林里玩儿去了,哎,真是气死个人! 第091章新点子 俗话说,只要是孩子,那他就能给你闹出点动静来。即便树儿比起同龄的孩子懂事沉稳,但皮起来,照样不是个闲得住的主儿。 虽说两孩子都摇头没摔倒受伤,但是文秀却是放心不下,缓了口气后,将兄妹俩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是真没事,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但是,这件事儿不是保持沉默就完事了! “谁提议去树林的?” 没人作声! “谁爬的树?” 没人作声! 文秀问什么都没人开口,完全是一个人在跟空气对话,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养孩子,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如果打一顿,她自己又舍不得;如果不打,你看看,问死不吭声,简直能气死人。祖宗,俩祖宗! “好好好,既然娘亲问什么你们都不说话,那以后也别叫我娘亲了。饭菜什么的,你们自己做,爱吃吃,不吃就不吃.....” “娘亲,我说,我都说,你别不要我们!”树儿终于开了口,只是一直垂着头,激动的说完,又歇了声儿。 文秀听见桐桐肚子咕咕响的声音,于心不忍,给兄妹俩盛了饭,却见树儿没作声了,看着他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树儿像是没看到面前盛来的饭一样,依旧垂着头,但这次却一鼓作气的道:“娘亲,我跟李狗蛋打架了。他骂我跟桐桐是野种,还说我们胆小不敢去树林里摘红果子,所以,我把他打了后,便带着桐桐去树林了。” 虽说摔了不少跟头,但庆幸秋叶落,地上的枯叶厚厚一层,摔下去也不疼。要不然,膝盖和手肯定摔破皮了! 文秀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还不仅仅是去树林摘了红果子,竟然还跟李狗蛋打了架。不过,话又说话来,李狗蛋小小年纪,竟然满嘴都是长舌妇嘴里那些话渣滓,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李禄和周氏,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娘亲,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真生我们的气了呀?”桐桐见文秀一脸严肃的坐着没作声,慌张的去摇晃娘亲的手臂,眼泪又像是不要钱似的滚下来。 哎,女人还真是水做的! 文秀心里想得多,琢磨着要是李家人知道李狗蛋被打了,明儿铁定又要来闹事。她与李家的恩怨,还真是伤脑筋。 “这次是李狗蛋不对在先,你们逞一时之气在后,大家都有不对。”文秀并不包庇自己的孩子,一板一眼的教育道:“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独自进树林了,太危险了。” “嗯,我们知道了!” 文秀见兄妹俩认错快,还算比较满意,但却耳尖的听见树儿嘀咕道:“红果子太酸了,一点儿不好吃,以后肯定打死都不去了。” 纳尼?如果要是好吃,那他的意思就还是会去咯? 这个臭小子! 文秀没把话挑明,赶紧把这一页翻篇,让两个小东西赶紧吃饭。正是长身体长个子的时候,要是真被饿到了,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哎,为人父母可真不容易! 娘仨吃过晚饭后,早早地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两个小东西跑了大半天,早就累的困了,头一沾上枕头,便呼呼睡了过去。然而,文秀一闭眼便看到红红的山楂果子在眼前晃,精神亢奋的很,怎么都睡不着了。 上一世,科技进步神速,百姓们的物质生活也上升到了新高度,各色吃的、用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其中,小零食中,以山楂为原材料做出的各色零嘴,那更是深受大家的追捧和喜爱。 她有事没事儿的时候都喜欢吃点山楂片,或者山楂卷儿,酸酸甜甜的又开胃又生津,味道棒棒哒。现在光是想想那味儿,她就有些流口水。 咦,对了! 文秀平躺在床上,猛然坐起,连带着将被子带起,树儿和桐桐同时“嗯嗯”了两声,她恍然回神,赶紧将被子给孩子盖上,但脸上却是露出了笑。 她根本没打算长期做土豆粉出售,既繁琐,又挣不了钱,除非把生意做到城里去,卖给达官贵人,吃个新鲜,价钱也能蹭蹭蹭翻几倍。可若是在邻近乡村卖,无非也只能解决温饱问题,想要赚大钱,彻底奔赴小康生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如今,有了山楂,她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山楂卷、山楂糕和正宗传统糖葫芦卖,酸酸甜甜又能当零嘴儿,又能开胃,只要做的好,指不定能在年前发一笔。 山楂的生意,文秀也没打算做多久。她倒不是觉得挣不了钱,而是这季节了,山楂成熟的也差不多了,她想要卖,但树上的果子已经熟透掉地上烂了。没有原材料,任凭她有多少种花样儿想做出来,也只能是枉然。 文秀有了新的想法和目标后,她就睡不着了,脑袋越来越清醒。她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翻去,又怕影响孩子,干脆爬起了床——不睡了! 挣钱的法子有了,文秀激动啊,在屋里徘徊了一会儿后,外头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她犹豫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去厨房背上了背篓,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摸进了山林。 心动不如行动,而且,越早行动越好! 文秀一边走,一边想,仿佛已经赚的盆钵满钵,她一个人走路上,诡异的笑出声来,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恐怖。 十月的天,墨色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冷亮的星辉洒满大地,整个西塘村笼罩在夜色下影影绰绰。熟悉的景致,不一样的心境,文秀越走越快,子时末,便进了山林。幸亏今夜夜色如水,路还是看的清的。 文秀循着记忆,走过了枣林,沿着她从未踏足过的山楂林去。 宋晓月提醒过她不能去山楂林,张氏也提醒过,她当时还有些心悸,可当她知道红果子就是山楂时,她哪里还能按捺住激动而狂躁的心情?那些山楂早摘一天,早一天换成钱,她们娘仨的命就越有保证。 所以,当文秀一心摸着黑沿着红果子林走去的时候,早把宋晓月和张氏的话抛在了脑后。什么鬼啊索命啊,那都是假的,根本不可信! 第092章见鬼 自从文秀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踏进树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光说树林的边缘地带,她已经算是比较熟悉了。再加上她同宋晓月一道摘红枣,对枣林周围的环境也算有了了解。山楂林在枣林不远处,熟门熟路,好找的很。 山楂林是野生的,没人说得清这片林子是什么时候就有的。只是果子酸,光是想想嘴里就清口水长流,谁没事儿摘来吃受这种罪?就算是文秀原身,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带着俩孩子,常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艰难过活,她也没来摘过红果子充饥。 村里人不吃红果子,这倒是给了文秀一个发财的机会。只是,已经十月中旬了,已经到了山楂成熟的最后时刻,也不知道林子里的山楂究竟还有多少是能够吃的。 文秀心里很激动,但同样也很担心,她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楂林。放眼望去,借着月光,山楂树成片! 哇塞,赚了! 即便山楂果子已经熟透掉落,但就着这片林子,想要摘个十天半月的量,还是有的。别的不多,只要够她卖个十天半月,多赚点银子补贴家用,她也满足了! 山楂果子成熟的季节在九月到十月底,这个季节的山楂果子算是最后几批了。走进林子,满地都是熟透而自然掉落的果子,铺了满满一地,看上去格外的让人心疼,这要是做成山楂零嘴儿,那得值多少钱? 说不上文秀运气好,也说不上不好,她只在心里肉疼了一小会儿,便爬上树,手脚利索的摘起来。但是出师不利,一连摘了好几颗,果子都软了烂了,她的手刚碰到果梗,红果子便掉在了地上,还调皮的翻了个跟头。 文秀也不气馁,一边捏一边摘,硬的就摘下往背篓里扔,软的烂的直接松手,然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虽然她来的有些迟,果子已经成熟透了,但却庆幸林子大,她摘了一小片树林,背上的背篓终于满了。 不过,天也快亮了! “吁——” 文秀挪了挪背上重重的背篓,打算返回。她闷头一转身,再一抬头,不远处的树上,竟然飘着一抹白影儿。白衣飘飘,墨色的头发垂到小腿,披头散发,看不清脸。 duang! 一刹那的功夫,文秀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死机,呼吸也不知不觉的加重,脑袋浑浑噩噩,心里紧张的要死,这是什么情况? 哪怕文秀自己就是个穿越人人士,灵魂托生的戏码在她自己身上就是最好的例子,可偏偏,她是不信鬼神的。但她前面,那棵枣子树上飘着的,又怎么解释?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张氏那日讲的李老头犯浑闹出人命的事。那个可怜的寡妇张大妮,最后不就是吊死在枣林的某一棵树上了吗? 张大妮的死跟李家有关,她文秀名义上可是李家的儿媳妇,如果今日她自己来摘红果子让张大妮现了身,那只能说,张大妮真的记恨李家人呢! 哎,自己可真够倒霉的! 文秀胡思乱想一番后,心里有了定论,那就是她真的见鬼了! 见鬼了? 这三个字,是文秀对自己神奇遭遇的所有概括! “咦,人呢?” 文秀惴惴不安的回神后,眼前那抹白影儿竟然不见了。她试着擦了擦眼睛,再四下搜索了一遍,那道白影儿也没再周围出现。 难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假鬼? 文秀心里其实也怕啊,自己一个人竟然大半夜摸着黑进了传说中闹鬼的林子,又好巧不巧的看到了“主人”现身,她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了,随着夜风一吹,浑身忍不住发抖。 “秀娘!” “文秀!” “秀娘!” “文秀!” ...... 文秀还没从“见鬼”的惊吓中回神时,耳边却听到了隐约唤她的声音。她大脑懵的一下,心理更加害怕,难道自己真见鬼了?大半夜的,又没人知道她来了红果子林,谁来找她?除了..... “啊——” 文秀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完全被恐惧充斥内心的文秀这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背着背篓往家跑,特么的以后再也不半夜独自来树林了,太恐怖了。可是偏偏,她想抬脚往家跑,双腿竟然酸软的没有半分力气。 她这是累的,还是被吓的? “文秀!” “娘亲!” “秀娘!” ..... 又是一阵呼唤声传来,这时候声音明显要清晰不少,她不止听见了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也听见树儿的声音。 树儿? 是树儿没错! 文秀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心里像是吃了秤砣一样,整个人都定了神,朝着自己来的方向吼道:“我在这儿,枣子林,树儿,娘亲我在枣子林!” 很快,王燕青和宋晓月以及非要来找娘亲的树儿举着火把找到了枣子林,看到了背着背篓却寸步未行的文秀。 “娘亲!” 树儿放开宋晓月的手,猛地跑向文秀,扑进了娘亲的怀里。然后,一遍一遍的喊着娘亲,像是怎么都喊不够似的。 文秀和树儿说话的功夫,王燕青和宋晓月也走近了。夫妻俩看着文秀背上背篓里满满的红果子,心里均是有些复杂。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入口,她大半夜来摘,到底是怎么想的? “秀娘,你一个人大半夜怎么跑这儿来了?没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东西吧?”宋晓月问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王燕青倒没问原因,开口便提到了安全,“文秀,你一个人来树林太危险了。再说,你把树儿和桐桐留在家里,他半夜来找我们,也很危险。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 “娘亲——” 树儿一双手死死的抱着文秀的腰,脑袋埋进她怀里,一直都没离开过。天知道他睁开眼没看到娘亲睡在身边,他心里有多害怕? “秀娘,你还好吧?”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秀娘有点不对劲儿,可又偏偏,说不出来,纯粹是自己的感觉而已。但是,却又那么强烈! 文秀想起之前的白影儿,心里还后怕着呢,朝着宋晓月摇了摇头,然后对王燕青道:“王五哥,我脚软,你能不能帮我背一下?” 第093章糖葫芦1 文秀跟着王燕青和宋晓月夫妇回到自己家后,看到泪眼婆娑的女儿和一脸担心的张氏,她这才感觉到什么叫做“后怕”。 她简直不敢想,自己今晚是不是鬼上身了,所以才会三更半夜去了闹鬼的林子摘红果子。她即便想到新的赚钱法子,难道一晚上都等不了? 见鬼了见鬼了,她肯定鬼上身了! 文秀心里怕的厉害,这种恐惧是她面对李家和杨氏这些人都从来没有过的。她的心空落落的,抱着俩孩子,眼泪不争气的就这么流了出来。 她怕啊! “哎哟,怎么哭上了?没事没事,桐桐好着呢,我一直陪着呢!”张氏见文秀哭了,不知道咋回事,满脸都是担心之色。 王燕青是男人,不好大晚上在文秀家逗留,将背篓交给宋晓月后,便独自抹黑回去了。宋晓月背着背篓进屋,正好听到张氏说完话,接过话茬道:“嫂子说的没错,桐桐没事儿。我们可是把嫂子请来陪桐桐后,才进山找你的。” 文秀心里对王燕青两口子和张氏感谢的不知说什么好,嘴里说着谢谢,却总觉得“谢谢”两个字都太轻了。这都深秋了,人家两家人为了她家的事,为了她,照顾她的孩子,抹黑进山找她,她.....她真的很感动。 “娘亲,你别哭了。你一哭,桐桐也想哭,呜呜.....” “娘亲不哭!” 娘仨抱在一起缓和了一会儿后,俩孩子都累了困了。文秀把孩子们哄睡了,拉好被子盖好后,才又对张氏和宋晓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另外两人却是连连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 “月娘,真是树儿来找你们的?” 树儿发现自己没睡在床上,怎么会想到她去了树林?竟然一个人摸着黑去了王家,他的胆子可真大。但这也让文秀害怕,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或者掉进粪坑里,她这辈子要怎么办? 宋晓月也觉得邪乎,她睡的正舒服,竟然听见有人敲她家院门。幸亏她和王燕青的屋子离院门最近,听到了响动,这才跟着树儿把文秀早早的找了回来。如果换成住外面的是她二哥三哥他们,树儿今夜敲一晚上的门也不见得会有人开门。不为别的,那两兄弟懒的,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像这种天气,被窝里暖和呢! “可不是,真是难为这么大点的孩子了。”宋晓月感慨了一番后,又把话题回到了文秀摘红果子的事上,“秀娘,你大半夜的去树林摘红果子,你不怕啊?” 万一碰上..... 咦,宋晓月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文秀也懒得问宋晓月怎么知道去红树林找自己了,干脆利落的接了宋晓月的话茬,“去之前也不怕,根本没想过会遇到什么,只是现在.....”现在她的腿肚子还在打颤。 想她文秀,上辈子虽然不是雇佣兵也不是杀手,但身为高级窃贼的她,该学的十八般武艺都学了,该受的训练也受了,各种艰苦的环境有什么是她没遇到过的?可偏偏,今夜的事就是个例外,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鬼! 张氏见文秀脸色不好,又见她说话吞吞吐吐,与平日里淡定自若的文秀判若两人,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试探性的道:“秀娘,你不会是真遇到.....” 文秀真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最后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道:“我真的遇到了!” “......” “......” 文秀都不知道她们是如何结束的这话题,宋晓月和张氏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昨儿做好的土豆粉都不见了,想必是宋晓月今儿一早来挑走了。 “娘亲,月姨还问我你摘红果子干嘛呢。”树儿见娘亲坐在自家门槛上出神,完全没有做饭的想法,凑近了小脑袋问道:“娘亲,红果子难吃死了,你摘来干啥?” 昨夜可是吓死他了,他不想再让娘亲去犯险了。他跟桐桐,其实一点儿不喜欢吃红果子,娘亲没必要为了他们半夜去摘。 树儿心里很感动娘亲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可是,这次他却偏偏猜错了。 文秀听着树儿的话,心里暖暖的,抬手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温柔的道:“娘亲晚上再也不去摘红果子了!”以后啊,她只白天去! 哼,难道鬼白天还敢出来? 树儿没听懂娘亲后半句,很乖巧的点头。然后,他便嚷着饿了,他要吃饭! 这时候,文秀才想起来到点儿做饭了! 红果子倒是摘回来了,倒进圆匾里,厚厚的一层,红红的,大大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你格外诱人。她挑了两个最熟的放进嘴里,眼睛一闭,酸的倒牙。 果然,这东西必须配糖,它就与糖最配! 前几日,文秀去镇上赶集倒是买了二斤白糖回来,这可是她打算给孩子煮荷包蛋吃才特意买的。要知道,白糖的价格可贵了,就算是家里富足一点的人家,平时吃的也是红糖。像这村里能吃上白糖的人,除了陈善人家,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户了! 为了孩子,文秀可舍得了! 宋晓月卖光土豆粉后,挑着空桶回来时,文秀正在厨房里熬白糖。她看着甜丝丝的白糖被熬成浓稠的酱色,一双眼睛瞪圆的差点掉出眼眶。 文秀是不是太奢侈,太糟践东西了? 哎哟,上好的白糖呢,她这是要干啥? “秀娘,你这是......” 文秀专心致志的熬着白糖,听到宋晓月出声,这才抬头看到宋晓月来了。她笑着点了点头,也没问土豆粉事儿,朝着宋晓月努了努嘴,“我削的竹签还不够,你赶紧帮我再削点。学着我那样,把红果子串起来。” 宋晓月朝着文秀努嘴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一层细细的竹篾,以及文秀已经串号的二三十串红果子。她更是想不明白了,文秀到底要做啥?但想归想,她手上却没闲着,赶紧放了木桶去削竹签串红果子。 文秀生怕锅里的糖糊了,顾不上跟宋晓月说话,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过串好的山楂串儿,一串一串的放进锅里,给每一颗红果子都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糖衣。 第094章糖葫芦2 文秀将裹好糖衣的山楂串儿往她早就扎好的稻草靶子上一插,一圈一圈挨着插下去,红果子在晶莹透亮的糖衣下泛着诱人的光,惹的忙着削竹签的宋晓月一阵流口水。 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宋晓月有一阵的愣神,但被文秀又催促了两次后,她就不敢跑神了,手脚麻利的削竹签穿红果子。等她把文秀洗干净的红果子全部穿好,足足放了一筲箕,大概有三四十串。 “秀娘,穿好了,给!” 文秀从她手上接过筲箕,按部就班的裹糖衣,比起之前的手忙脚乱,终于不再慌神和担心了。等她将筲箕里的红果子串儿裹好糖衣穿好,锅里熬的糖还剩下一点点。幸亏灶膛里的火已经熄灭,要不然锅底里上的糖可就糊成锅巴糟蹋了。 文秀小心翼翼的将扎满糖葫芦的稻草靶子放好,急急忙忙的出了厨房,但却一边走一边给宋晓月分配任务:“月娘,你再小几根竹签,我去洗果子。” “哎!” 宋晓月应了一声,便赶紧干活。她之前忙了一会儿工夫,现在就顺手了,拿起刀便又削起来。等文秀洗好果子、将锅底上的糖衣全部裹完,树儿和桐桐已经在外头玩儿完泥巴回来了,兄妹俩一身脏兮兮的。 “娘亲,这是什么?看上去好好吃呀!” 桐桐是个吃货,看见什么就想吃什么,最主要的是,她觉得都香,一点儿不挑食。比起略有些挑食的树儿,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树儿看着糖衣里的红果子,撇了撇嘴,淡淡的道:“红果子串成串儿也不好吃。”但他顿了顿后,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他看见没有凝固的糖滴落到手上后,手上有黏黏的感觉,“娘亲,是糖吗?” “糖?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树儿一提到糖,桐桐的嘴就馋了,小丫头瞬间激动无比。 文秀原本就不苛刻孩子,再加上糖葫芦制成后本来就要先给自个儿孩子尝尝先了解市场需求,所以,她让两个小家伙先去洗手,然后再尝。她将最早裹好糖衣的糖葫芦摘了三串,然后分别递给了宋晓月和洗完手折回来的两个孩子。 宋晓月看着文秀递来的糖葫芦,惊讶的皱眉,“我也有?” “嗯,尝一尝,看好吃不好吃!” 桐桐最先开尝,完全是猪八戒吞人参果,三两下就咬了两颗下去,然后,又急吼吼的咬了一颗,这才慢慢嚼起来。 树儿拿着糖葫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吃的很香的妹妹,犹豫着要不要下口。毕竟,红果子酸的倒牙的味道还记忆犹新,现在想想都还能流口水。 “树儿,这是娘亲新发明的糖葫芦,山楂......红果子外头裹了糖衣,酸酸甜甜很好吃的。”文秀说着,抬手指了指已经快吃完一根儿桐桐,“不酸,你尝了就知道了。” “娘亲,你怎么不吃?” “我.....”文秀语塞,想说自己上辈子吃腻了,现在不想吃,但与儿子的目光相对,她莫名其妙总觉得心虚,顺手拔了一根儿后道:“行,那咱一起吃。” 文秀一口下去,还是原来的配方,更是原来的味道,酸酸甜甜,好吃极了。她相信,只要价钱合适,一定能赚钱!然而,糖葫芦的价钱不可能定太低,毕竟白糖的价钱在面上摆着呢。要是太低,成本都收不回来,就更别指望赚钱了。 “秀娘,真的好吃啊!” 一个人默默吃了三颗的宋晓月出声,看着文秀的眼睛都亮了,她太喜欢这味道了。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文秀见她三两下就解决了一根糖葫芦,又递给她一串儿,“喜欢就再吃一串,但吃太多也不行。倒不是我吝啬,而是牙受不了。”糖葫芦虽甜,比纯山楂果好吃,但吃多了也不行。不管是大人小孩,也要适量! “嗯!” 没一会儿,宋晓月解决完了第二串糖葫芦。 文秀也递了第二串糖葫芦给树儿和桐桐,但她却要求两个小家伙去村里转转。如果有人问是什么,那就给他们一颗,然后告诉小伙伴们他们家有卖。价钱嘛,三文钱一串! 等两孩子一走,宋晓月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秀.....秀娘,你说.....三......三文钱一串儿?” 天,她刚刚一口气吃了秀娘六文钱! 好贵! 文秀轻轻点了点头,但看到宋晓月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模样,又赶紧补充道:“成本可没那么多,卖东西嘛,总要赚点。” 那还好! 只是,成本多少? 宋晓月不傻,吃了两串糖葫芦,又知道红果子上裹的是白糖,那成本可低不了。要知道,平日里走亲访友送的礼最好的也不过是二包红糖。至于这白糖,整个西塘村只怕只有陈善人家吃的起。 “秀娘,你之前说这叫啥,糖葫芦?可是,白糖啊,那得多贵。你就不能用别的糖?比如,红糖?” “不用白糖,哪儿会这么好吃?” “......”是吗?她没吃过,不知道! 文秀见宋晓月沉默了,搬了凳子让她到外头坐,主动跟宋晓月说起糖葫芦来,“月娘,土豆粉的生意可就要麻烦你和嫂子了。我想趁着明儿赶集,把糖葫芦拿去镇上卖,顺便再买点白糖回来。” 糖葫芦的价钱定在三文,光看利润还是很大的。毕竟,山楂没花钱,只是需要冒险而已。而两斤白糖能熬制出裹六七十串的糖浆,除掉购买白糖的成本,其余的都是利润。 三文钱对西塘村的村民而言能够做很多事,买很多东西,未必会舍得花在孩子的零嘴儿上。所以,糖葫芦的销量肯定会有阻滞。但镇上不同,镇上的富庶人家居多,三两文钱还是不看在眼里的,掏几个铜板给孩子买零嘴儿就舍得多了。 文秀思来想去之后,认为和平镇上的购买力最大。但是,她却低估了古代人溺爱孩子的程度,差点让她失去赚钱的先机。 谁说他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舍不得掏钱给孩子买零嘴儿了? 第095章良好的开端 宋晓月近段时间已经熟悉了土豆粉的操作,不管是削皮、磨浆、烧浆提粉,还是叫卖,她已经熟练了。否则,今早她也不会惦着文秀昨夜没睡好,自个儿将土豆粉挑去了张家村。 原本,这些土豆粉是要去杨家屯儿的,但文秀没在,她担心别人说闲话,所以去了张家村。庆幸的是,张家村的人热情的很,购买力也强,她中午时分便回来了。 “秀娘,你把土豆粉的生意交给我做,你可真放心?”宋晓月说着打趣儿的话,心里其实有些惴惴不安,她多怕文秀是说来考验自己的。 文秀压根儿没往宋晓月想的那方面想,她把宋晓月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想都没想过要考验宋晓月。她一脸无所谓的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行了,就这么定了。” 事情定下来后,宋晓月又同文秀说了几句话,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正事儿来。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看上去有一钱多银子,顺手递给文秀道:“喏,今儿卖土豆粉的钱。” 文秀“哦”了一声,毫无异样,接过钱串儿,顺手解开绳子,将宋晓月的工钱数给她,另外多给了十文钱。 若不是宋晓月主动将土豆粉挑去卖掉,今天的土豆粉就可惜了。要是明儿再去卖,味道肯定不行,肯定会砸了招牌。 宋晓月拒绝! 两人推攘了几次后,吵吵嚷嚷的声音朝着她们靠近。文秀听到有人来了,顺势用力将铜钱塞给宋晓月,然后火速的收好了自己的银子。 等院内的两人收好银子,院外的人已经便进了院子。 “文秀啊,你家树儿和桐桐吃的是啥啊?我家小子尝过之后,撒泼打滚要缠着我买,真是气死人了。” “可不是,我家的也是,又哭又闹,我真快要被他缠的没办法了!” “我瞧着就是红果子啊,红果子酸的倒牙,可树儿给我家的吃过之后,小崽子是两眼放光,要吃的紧,咋办?” “哎哟哟,听桐桐说是文秀你做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 七八个大人牵着自家孩子走进院子,看到文秀之后便七嘴八舌说起来,完全没给文秀开口的机会。而他们身边的孩子,一个个红着眼,看样子真的哭过。 树儿和桐桐手里的糖葫芦串儿还没吃完,似乎故意剩下两颗舔啊舔,一副欠揍模样。但文秀想通两个孩子的举动之后,一阵无语,两个小东西太腹黑了,有这么勾人的吗? “娘亲,他们来了!” 桐桐邀功一样仰望娘亲,然后朝着娘亲眨了眨眼,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树儿面不改色,只是悄悄的斜了妹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哼,抢功劳倒是挺快,那可是本少爷想出来的的点子。 文秀不理会两个小东西的眼神交流,扫了一圈众人,笑呵呵的道:“你们都是来买糖葫芦的?” 大伙儿虽然不知糖葫芦是什么,但猜想应该就是树儿和桐桐拿着到处惹人馋的零嘴儿,有人“嗯”了一声后道:“快点拿出来,真是太磨人了。” 自从树儿和桐桐一人给了一颗尝了甜头后,尝过味道的孩子便回家哭闹着要吃零嘴儿,还特意点名要吃树儿兄妹俩吃的那种。大人们左哄右哄,越哄孩子越哭,最终没法,只能带上钱,带着孩子来找文秀。 文秀心里欢喜的很,但却依旧保持理智,进厨房将糖葫芦靶子扛了出来,笑呵呵的道:“三文钱一串儿,随便挑随便选!” “三文钱一串儿?” “这么贵?” “太贵了!” ...... 文秀一报价,所有人都喊贵。但是,谁也没转身就走! 文秀看了树儿和桐桐一眼,眼底有些疑惑,难道这两个小家伙没把价钱报出去?虽说三文钱有点小贵,但她也不是黑心肝的人,中间的差价利润,也不过是勉强可看而已。等她明儿进城,必须喊五文钱一串。最好去镇上的学堂门口,想必也能卖出去。 “文秀,你想钱想疯了吧?一串红果子你卖三文钱,不吃了不吃了!” “就是,一文钱两串我们还要考虑一下!” “我们自己上山去摘吧!” “不嘛,我要吃糖葫芦!” “我要吃糖葫芦!” “哇......” 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想踩价,谁知不懂事儿的孩子率先不干,一个个在地上打起了滚,不给买,他们就闹,使劲儿闹! 红果子林闹鬼的事全村都知道,谁没事儿去林子里逛?再说,红果子难吃的很,哪怕他们去摘,摘回来也未必有人吃。 文秀耳朵嗡嗡嗡的吵个不停,她拼命地甩了甩头,赶紧让院里的人安静下来,高声道:“听上去三文钱的确很贵,可是,我这秘制糖衣的原料可是白糖熬制的。白糖什么价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总不能骗你们不是?最重要的是,经过我秘制的红果子加上秘制糖衣的糖葫芦,小孩子吃了生津开胃助消化,老人吃了润肠通便,好处多多。难道,这些还不值三文钱?” “真的假的?” 大伙儿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真和假。更要命的是,即便文秀说的是假的,自家孩子闹着要吃零嘴儿,怎么也得满足一下不是?如果真有文秀说的那么好,那三文钱倒也值了! “真的假的,你们买来尝过不就知道了?要是尝到不是白糖做的糖衣,我赔钱怎么样?”好法子不怕用第二次第三次! 大人犹豫的时候,孩子又开始闹了。 不为别的,谁让树儿和桐桐又一人取了一串吃上了? 文秀看着两个小东西“太自觉”,心里生着闷气等回头再跟他们算账,但面上却是笑着道:“要是吃了不健康,我哪儿敢让自家孩子多吃,你们说是不?” 好像是这个理儿! 于是,几经犹豫且本来就要买糖葫芦的大人们,最少的也买了两串。一串给眼前的孩子,另一串甚至多串直接带回了家。 文秀一个转眼卖了十几串糖葫芦,白糖的本钱也就立即回了本。 不错不错,真是个良好的开端! 第096章喜婆子上门 文秀以为村里人财大气粗的买了十几串已经算是大手笔了,都是对孩子无限宠爱的表现了,当陈善人领着闺女和孙子进门一口气买了二十串后,她整个人都震惊掉了。 二十串? 要不要这么大手笔? 陈善人有钱,西塘村的首富,他家的钱多的在十里八村都能排上号。六十文钱对陈家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文秀而言,他可是自己的大客户啊! 宋晓月见陈善人领着女儿和孙子离开好一会儿后,文秀还没回过神,才拉了拉她的袖子,“秀娘,你愣神了,买糖葫芦的人又来了。” 文秀昨晚摘的红果子倒是满满一背篓,可她家白糖仅有那么一点,忙活了大半天也不过六七十串儿。不一会儿的功夫,她还打算试水的糖葫芦直接卖了一半,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是今儿把糖葫芦卖完了,那明儿去镇上卖什么? 文秀原以为自己是痴心妄想,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天黑之前,稻草靶子上剩余的三十串儿糖葫芦真的卖光了。 不过一个多时辰,她连本带利挣了差不多两百文钱,她一颗心真的荡漾了! 明儿,她一定要去镇上多买些白糖回来,然后多做一些糖葫芦。再然后,她和宋晓月分开去镇上和其他村卖,保管短短时日能挣大钱。 想象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背篓里的红果子顶多再串八九十串,要想明儿多做一些糖葫芦,难道她今晚又抹黑去山楂林摘果子? 不,打死她都不去了! 昨夜那道白影儿还记忆犹新的在她脑海里飘,她是没那胆儿再趁夜去树林了。 她胆小,她怕鬼! 文秀打算自己一大早去镇上,买完白糖回来后便去树林里摘果子的。大白天的,即便林子里闹鬼,那鬼也不敢出来不是?可是,她吃完早饭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被杨氏和一个五六十岁、穿着邋遢的婆子堵在了自家门口。 杨氏这老妇又皮痒了? “大清早的,你来干啥?”文秀对杨氏是打心眼里反感,语气自然也算不上多好,一脸不耐烦,赶人道:“土豆粉今儿没做,改天再来吧!” 杨氏听她这话就上火,可又偏偏发作不得,装作没听见文秀说的话,厚着脸皮笑着道:“文秀,这是喜婆子,咱进屋说吧!” 进屋说?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杨氏说着就往文秀家院门里走,却不料被文秀一个跨步给拦了下来,“抱歉,我跟你之间无话可说,我也不认识这位大娘,你们没事,赶紧走,我还要赶着出门。”谁特么挡着她发财,就别怪她不客气! 杨氏闻言,脸上的笑僵在脸上,瞬间龟裂成了碎片,看了一眼一直没作声的喜婆子,死撑道:“文秀,咱屋里说,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不方便。” 杨氏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的来闹事儿? “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 文秀忍无可忍,小脸一垮,语气陡然一变,十分的不高兴。 “你......” 杨氏的面子被文秀一层层的剥了个干净,心里窝火的厉害,小贱人,等你进了我刘家门,看老婆子怎么收拾你。不知好歹的东西,哼,让你再得意得意。她心中一边咒骂着文秀,一边却嘀咕,苟氏那个老贱人怎么还没来? 喜婆子暗地里将文秀从里到外、从头到下都打量了一遍后,见杨氏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才清了清嗓子,笑呵呵的道:“李家媳妇倒是个标致的人儿,难怪这么多人想求娶呢。瞧着俏丽模样,红唇皓齿,又是个能干的,刘家小子有福气咯!” 文秀听见人夸自己,但后面却跟着一大堆她没听懂的话,她这才把目光挪到喜婆子身上。这老妇人,她印象中没见过! “哎哟,抱歉抱歉,来晚了来晚了,真是对不住!” 还没等文秀想起喜婆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一道熟悉而又让她讨厌的声音却传进了她耳朵里。抬头望去,不是令人作呕的李老太苟氏是谁? 今儿到底是几个意思,这些讨厌的婆子大清早往她家扎堆儿,难不成是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杨氏听见李老太的声音,心里“呸”了一口,但脸上却换上了笑容,转身道:“不晚不晚,我跟喜婆子也刚到呢!” 杨氏和李老太虚情假意的客套了几句后,李老太不善的目光看向文秀,责备道:“这么大个人儿了,待客之道懂不懂?亏得是我李家,要不然,早被扫地出门了。还不赶紧让开,把你六婶和喜婆子请进去!” 李老太端足了架子,可话一脱口,她又有些后悔。听说文秀这小贱人又有了新的赚钱法子,一根不值钱的红果子竟然卖价三文钱一串,满树林的红果子,那得值多少钱?她刚刚太心急,骂的太快,这贱人不会把赚钱的法子带到刘家去吧? 哎哟,真是亏死了! 文秀不知李老太抽什么风,一张老脸表情精彩极了,她看着想发笑。但是,却半点没有让道的意思,“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没事赶紧走,别吵着我家孩子睡觉!” “嘿,你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算什么玩意儿,竟然这么跟我说话?”李老太急了,直接爆走,管她到时候给不给,不给就直接抢,“臊皮玩意儿,要不是为了你,老娘愿意这么冷的天起这么早?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等你过了门儿,看你家男人不弄死你!” 李老太骂骂咧咧一大堆,文秀终于听明白了,敢情这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是给她做媒来了! “哎哟,大好的日子嘞,不吵不吵,吵了不吉利。”喜婆子见李老太发飙,赶紧劝,也不知她是染了风寒,说了两句话,竟然流了鼻涕。她抬起邋里邋遢的袖子擦了擦,然后继续道:“几位,外头说喜事哪儿像话,老婆子还没站在大门口跟人说过媒呢。先进屋,先进屋,好不好?” 杨氏和李老太闻言,当然不反对! 但是,文秀却手一张开,直接将三人拦住,“要做媒上别处去,别来我家胡搅蛮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第097章撒泼 “嘿,怎么说话的?老婆子我保了一辈子媒,头一次遇到说话这么难听的。真是人长的漂亮有什么用,不会说话,不会处事,活该没男人疼。”喜婆子生了气,说话也开始难听起来,对文秀的态度陡然十八变。 文秀曾经的名声很响亮,隔壁几个村都知道。喜婆子是杨家屯儿的人,虽然说离的比张家村还要远一些,但对文秀的传闻还是听过一些的。命硬克夫的玩意儿,也亏的刘家敢把她娶回去。 杨家屯儿的喜婆子年轻时候还是很出名的,保了不少好媒,但几年前因为岁数大,请她说媒的人又多,她把两对情投意合的新人给弄错了。最后,人家姑娘嫁错了人,闹着要自杀,要不是她命大,指不定就因为喜婆子老糊涂而死了。 喜婆子也是后悔不已,可偏偏自己弄错了,差点害了人家姑娘。她去人家姑娘家左道歉右道歉求原谅,整个人也就更糊涂了,疯疯癫癫的,脑袋更不正常了。自此以后,除了家里穷的实在没钱请媒人的人家外,谁也不肯找喜婆子说媒了。 杨氏家的条件算不得好,但也算不得很差,请个像样的媒人来说媒的钱还是有的。可是,她省啊,认为文秀就是个下三滥的破鞋,她儿子愿意娶她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哪儿还肯花大钱?再说了,小贱人还拖着俩拖油瓶呢,有什么资格跟她抬价? 所以,杨氏不仅没请好的媒婆,就连上门说亲所需的礼物都没拿。 文秀真是懒的理这群极品,折身将院门关好,一脸无奈的对三人挥了挥手,“赶紧走赶紧走,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说媒,说鬼的媒,她要嫁人,什么时候轮到杨氏和李老太做主了?两个不要脸的婆子,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李老太见文秀要走,伸手一把将她拉住,厉声喝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老婆子我见你可怜,不忍让你年纪轻轻受那活寡之苦,好心好意给你找了新婆家让你嫁人。你倒好,竟然这么不知好歹,看来这些年,你偷的男人还真不少。要不然,怎么就甘心当寡妇了?哎哟,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李老太前几句还骂着文秀、往文秀身上泼脏水,后两句却又扯到了死去的李俊身上。她瘫坐在地,捶胸抹泪,哭的好不凄惨。 靠,又撒上泼了! 杨氏见李老太发功,她也赶紧助威帮忙,她势必要和李老太配合完美,将文秀弄回家给儿子暖床去。到时候,不仅暖床,还有银子呢! 一想到银子,杨氏的劲儿更大了! “哎哟,我的姐,你哭啥?三儿要是在天有灵,看见你哭的这么伤心,他该多难受啊?”杨氏虚情假意的去搀李老太,眼底却闪着冷笑,李三儿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地很呢!苟氏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情义薄凉,就该下地狱、遭天谴! 文秀都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动手把这俩极品打走! 喜婆子见李老太哭的厉害,侧过头看向文秀,脸上很是不喜,“你说说你,你婆婆都能放开心结让你改嫁,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要我是你,早对她感激涕零了。哎!”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刘狗子是个傻子哩! 文秀冷笑,并不理会装模作样要死要活的李老太,对喜婆子道:“人家说媒都是保好媒,你却睁着眼睛说瞎话,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也不怕惹怒了月老,他让你来世做不成媒人、更嫁不了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喜婆子一听有人质疑她的职业道德,更加不满了,“刘家儿子虽说一直没娶,人也本分老实,可你自己与人家眉目传情在先,私定终身在后。你婆婆不跟你计较,你还颠倒黑白,难道你真如传言所说,就喜欢勾搭野男人?” “啪——”让你胡说八道! “哎哟!” 喜婆子话音落下,一道清脆的声音便传进了几人耳朵里。喜婆子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袭遍神经,她才回神,自己竟然挨了一巴掌! 文秀扬起的手慢慢放下,怒目而视的瞪着她:“你要是再满口喷粪,我今儿就把你的嘴给缝起来,省的你坏了媒人的名声。” 杨氏这找的什么狗屁媒人,乞丐堆里找的乞丐婆吧? 喜婆子捂着脸,满脸不敢置信,抬手指着文秀,“你你你”的你了半天,却是半响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一次,她说了几十年的媒,竟然第一次挨了打。即便当年她犯了大错,对方也没打过她呢! “哇呜......” 喜婆子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挨了骂又挨了打,脑海里又想起过去的事儿,神经一混乱,整个人又糊涂了,捂着脸哭起来。 文秀一点不觉得自己理亏,反倒觉得晦气的很,自从来到这儿后,她就没过两天安生的日子。作死的贱人们一天天上门,一个个都巴不得她好! “刘狗子就是个脑残智障,兴许可怜了些,可摊上你这种娘,命就更不好了。”文秀这话,分明是对杨氏说的:“我清者自清不怕你乱嚼舌根,赶紧走,要是耽搁了我的事,我跟你没完。” “还有你!”文秀骂完杨氏,低头看向还在哭闹不休的李老太,她拉着脸,眼神冷厉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把我手上的生意夺走,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一个子儿都别想碰。” 李老太本就是为了银子,一下子被文秀戳中痛脚,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指着文秀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不知感恩,反倒污蔑老婆子,你的心肝都被狗吃了。你个天打雷劈的小贱人,不得好死.....” “那你敢不敢发誓,不是为了文秀的银子?”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中气十足骂个不休的李老太,包括文秀在内的几人同时看向了声源处。 李老太火气正盛,原本想教训教训多管闲事的人,可偏偏一回头,看到来人的那张脸,整个人都惊呆了! 第098章他怎么又回来了 当李俊那张让李老太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最先是震惊,但随后却暴跳如雷,没理会李俊,一跳三尺高的指着文秀破口大骂:“我说怎么有机会改嫁你不嫁呢,原来在外面早就勾搭成奸了。呵呵,还特意找个跟我儿子长的很像的人来吓唬老娘。哼,想吓老娘,门儿都没有!” “你个不要脸不要皮的玩意儿,老娘都替你臊的得慌,竟然把姘头都引进屋了。难怪急着出门呢,要不是我们拦着,你这姘头还不会找上门来。” “哎哟,我可怜的三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放心,娘一定把文秀这个小贱人给嫁出去,省的给你戴绿帽,丢我李家的脸啊.....” 文秀这个小贱人,不想嫁给刘狗子,哼,那可由不得她。反正今儿喜婆子是上门了,她是不嫁也得嫁。 只要她那姘头是个知趣儿的,那就赶紧走。要不然,别怪她老婆子心狠,告到里正那儿一并收拾了。 刘大河私心重着呢,可要是文秀今儿个不答应,她倒要看看刘大河今儿个怎么把这事儿公平公正的处理好。 李老太不仅算计文秀和李俊,就连远在家忙着编箩筐的刘大河一并算计了。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那就都去死好了。 杨氏看着李俊的脸,半响没回过神。这人,真不是李俊?也是,当年李俊被苟氏逼着......哎,这辈子只怕骨头都没了! 喜婆子并不认识李俊,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曾经“死”掉的人,看着李俊俊朗的外表,再看看五官出众的文秀,心里虽然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认,好登对儿的璧人。 当李老太、杨氏和喜婆子心里各有所想时,文秀看着李俊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自己嗓子眼儿都被堵住了,完全没法儿呼吸。 他......他......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你......” “你什么你?自己男人死没死你不清楚?你哑巴了?”那日,她不是挺凶悍吗?怎么今儿看见自己就怂了? 李俊没懂文秀才见鬼不久心里留下的惧怕,他见文秀不作声了,以为这女人也不过是假装强悍罢了,冷笑了一声,转身看向李老太三人。 他声音冷冽,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霸气,压的人直喘不过气来,他大步走到文秀前面,如黑曜石的双眸看了文秀一眼,这才转过身看向李老太,“娘,你眼力劲儿不如从前了,连儿子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是第一次,李俊消失五年后,唤的第一声娘。只是,话音里的冷漠和讽刺,只要心不瞎的人都听出来了。 “你.....你是.....” “我是三儿啊!” 李俊笑了,不过是冷笑和苦笑! 李老太刚刚还要死要活的哭着她死去的儿子好惨,可现在,明明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用惊异、不可置信甚至是惊悚的表情看着自己。 “啊——见鬼了!” 杨氏突然尖叫了一声,面色灰白,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随时都能蹦出眼眶。 李俊回来了? 李俊真的回来了! 大白天的,太阳光下,鬼是不敢出来的! 可是,不对啊,李三儿不可能还能回来啊! 杨氏不想相信李俊回来了,换句话说,她是不敢相信李俊回来了。自古以来,沙场裹尸的人啊多如牛毛,去了那地儿的人还怎么可能回得来? 可偏偏,李俊就站在自己眼前,他真的回来了! 李俊回来了,文秀哪儿还是什么寡妇?她想着把文秀弄回去给自己儿子暖被窝的心思也就泡汤了,她这些日子,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操心了。 不对不对,她得赶紧跑。对,赶紧跑。趁着李俊还没回神找自己算账,她得赶紧回家躲起来,要不然,她这么惦记别人的媳妇,只要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杨氏也不敢这时候往文秀身上泼脏水了,目光在文秀和李俊以及李老太身上徘徊了几次后,折身便跑。 喜婆子见杨氏像见了鬼似的跑了,全程懵逼,额头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川”字,足以夹死一群苍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明白,去而复返的杨氏跑来,扯上她的手,拽着她跑了。 杨氏回来带走喜婆子倒不是良心发现,害怕李俊收拾人,她怕的是,喜婆子岁数大了,骨头不够硬,到时候不经吓,三言两语便把她交代出来。与其等着被找上门算账,不如冒险把人带走。即便李老太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一没彩礼,二没生辰八字的,只要撑着不承认就行了。 这时候,杨氏发现自己没舍得掏那点银子买东西上门提亲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闲杂人等都走了,现在就剩下李家三人了! 李老太还是不敢相信李俊还能活着回来,就如她当初在树林里听人说她儿子回来了一样,她不信! 李俊沉默的一小会儿工夫,李老太已经缓过神来,定了定神后道:“别以为你长的和我儿子像,就同小贱人合起伙来拍吓唬我。我告诉你,老婆子可是吃累的胆子,你装设弄鬼休想把我吓到。” 呵,那刚刚吓得失了魂儿的人是谁? 李俊一颗心在五年前就寒透了,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愿意多喊李老太一声“娘”的。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李老太,声音冷冽如霜,“我是不是你的儿子,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回去?她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呢! 李老太微眯着眼睛打量了李俊一小会儿,时隔五年,李俊身上的气质与五年前判若两人,除了几乎一样的模样外,她真不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 “赶紧走吧,趁着我还没反悔!” 五年前的事,他不想摊在阳光下,更不想撕开心上结痂的伤疤! 文秀站在李俊身侧,她没放过他眼底闪过那抹痛色,只见李老太不知好歹还往自己跟前凑时,她道:“别以为你们今儿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清楚,要是再不走,我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第一次题外,说点废话,看文的妞们,看完了倒是留个言按个爪鼓励鼓励我呀~~~羞涩的遁走~~~ 第099章夫妻打架 文秀会错了意,她以为李老太往她面前凑是根本没死心,还一心惦记着把她嫁给刘狗子,然后霸占自己土豆粉的生意呢。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老太压根儿没理她,看了李俊一眼,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后,便撒着腿跑了。 跑了? 看样子不是假的! 李老太一行人倒是走了,可是身旁的男人算是什么回事?他上次,不是已经离开了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文秀原以为,李俊上次离开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可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这才短短两个多月,他怎么又出现了! 李俊死没死文秀不关心,她只关心,他这时候回来的目的! 今天的事,她其实应该感谢托了李俊的福,要不然,她要彻底摆平杨氏和李老太那两个难缠的老婆子还得多花些时间。虽然说,结果都一样,但毕竟耽误了自己的正事,那可就不太好了。 “今天的事我谢谢你!” 文秀话落,转身推门跨进院子。 这女人,牙尖嘴利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文秀一句逐客令,却丝毫没在李俊身上起作用,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跟着进了文秀家院子,跟在了文秀身后。 “你到底要干嘛?” 文秀见李俊不作声,也不走,脑袋乱如一团麻,这男人,不会是回来跟她要银子的吧?可是,上一次遇到他时,他打猎的技术看上去很不错,穿着也不错,倒不像是个缺银子的。如果不要银子,他想要干什么? 不知怎么的,文秀突然想起了堂屋内睡着的两个孩子。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人是鬼,都不许你打孩子的主意。要不然......”文秀霍霍打拳,要不然她就跟他拼了。 李俊看着跟个护崽母鸡一般的文秀,微微沉了沉眸子,跳了话题道:“既然你这么凶悍,刚刚怎么会让人欺负上门?难不成,你都是花拳绣腿?” “你才花拳绣腿!” 文秀被人戳中心事,俊俏的脸蛋一下子便红了,像一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捧住她的脸蛋咬一口。 要不是这身子的体质太差,她会打不出一套完整的拳? 但体质归体质,她没真正动手的原因,实在是怕三个老婆子讹上自己,到时候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吱嘎—— 文秀和李俊对峙之时,堂屋的门开了,传来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坚定而稚嫩的童音传来,话音里充满了维护,“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娘亲?” 树儿徘徊在暴走边缘,一双墨黑的眸子死死盯住眼前放大版的自己,微眯着眼睛打量李俊的眼神与李俊如出一辙。他迈着小短腿走到文秀面前,伸开手将她护在身后,对着李俊道:“赶紧走,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呵,臭小子,好大的口气! 文秀一颗心都要被树儿的霸气暖化了,女儿是她的小棉袄,儿子在关键时候也是她的“盾牌”啊! 亲儿子,好儿子,娘亲果然没白疼你一场! 虽然感动儿子保护自己,可文秀哪儿会真的让树儿犯险?她强行将儿子拉到身后,露出不同往日的冷静和锐利,“你真不走?” 李俊没作声,但行动却已经表明他的想法,他站在原地根本没动一下。既然他在这种时候现了身,选择回来,他就不可能再离开。 有些东西,他嘴上不说,但他心理却清楚的很! 文秀算是明白了李俊的意思,但是,她家可不是一个死去多年的死鬼说了算。虽说眼前的男人长的还不错,但他想要留下,那得看她拳头答应不答应。 “树儿,退后!” “哦!” 敏锐觉察到有危险降临的树儿应了声,连连退后,然后拉着被同样吵醒的桐桐,钻进了堂屋里。 文秀喝退树儿后,率先发起了攻击,一招一式,虽然与古武学的招式不同,力道也不同,但一招一式倒并非之前所说的花架子。她每一拳都朝着李俊的脸攻去,卯足了劲儿,完全不给李俊留后路。 李俊原本以为文秀只是气自己多年失踪,让她和孩子受尽了苦楚。可当他觉察到文秀带着杀气的拳风时,他便不这么自恋的认为了。 她的每一拳都带着力道,每一拳都带着把他打倒的野心,并且,她看似没有章法的拳头,却又表现出让他看不懂的套路和招式。 这女人,真的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文秀? 文秀的截拳道和跆拳道混合使用,一招一式,她曾经可是最擅长的。只可惜了,这具身体让她再也发挥不出当年的水准来。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可不会就这么放弃。 于是,她继续死扛,与李俊打作一团。 李俊大致摸清了文秀的实力后,他也不敢大意了,只是每一招都退避得当,几十招下来,文秀半点便宜没占着,反倒累的气喘吁吁。 这个臭男人,仗着体力好,以退为进,太欺负人了! 两个大人在院子里打的不可开交,两个小东西却在门内伸出脑袋时时刻刻观望战况。桐桐看着俊朗不凡的叔叔喜欢的紧,声音软软糯糯的道:“哥哥,这是娘亲给我们找的新爹爹吗?” “.....”怎么可能! 树儿黑了脸,文秀听见桐桐的话腿一软,该踢向李俊腹部的腿愣是软在了半空中,最后软弱无力的掉在地上。 臭丫头! 李俊避开文秀的招式后,侧头看向桐桐,只见小丫头模样可爱的紧,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甚是可爱。 只是,他对“新爹爹”这个词不喜欢! 他,明明是她爹爹,如假包换的亲爹! 文秀腿这么一软,整个人便像是漏了气的皮球泄了气,不再继续跟李俊打了,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还回来干什么?”就李俊这模样,这气质,估计在外头混的肯定不错。 李俊也不跟她生气,声音淡淡却又坚定的道:“我妻儿在这里,自然也就回来了。不是俗话说得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文秀闻言,彻底不作声了! 第100章骗人 李俊不仅在口头上胜过了文秀,而且在武力值上也完败文秀,他若是不想走,根本没人能把他赶走。比起上一次与文秀交锋,他觉得今儿个真算得上是完胜。之前那些郁闷之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文秀看着李俊靠近自己一心呵护的儿女,心里暴躁的厉害,可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只能干瞪眼似的坐在原地喘粗气。 她恨啊! 李俊也不跟文秀计较,俊朗的脸缓和了一些后,便去与树儿和桐桐套近乎了。 树儿不知道到他究竟是谁,但见他身上并没有杀意和不善,放松了警惕,小心翼翼的将桐桐护在身后。 娘亲打不过,那他就更要护着妹妹了。 树儿充分的尽责当一个哥哥的该有的责任,可偏偏,桐桐这丫头却被老爹的俊脸俘虏,从树儿腋下钻出去,笑呵呵的主动与李俊说起话来。 小叛徒! 文秀不忍直视,眉头皱的能夹死一群蚊子,小丫头竟然就这么投降了?哎,失败,她真是太失败了!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文秀干脆侧开了脸,不再看! 树儿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狠狠地瞪了桐桐两眼,但又收到李俊冷淡的目光,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干脆跑到了文秀跟前。 “娘,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才怪! 文秀摇着脑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承认,但手脚酸软无力,她只能坐在地上继续歇息。 “哥哥,帅叔叔说带我们去捉鱼,你去不去?” 桐桐欢喜的声音传来,再次让文秀黑了脸。这丫头,知不知道陌生人会把她卖掉啊?哎哟,她的心肝儿她的宝贝儿! 树儿想拒绝,但却又见表情复杂的娘亲抬起了头,替他答应道:“去,多抓点!” 嗯? 文秀话落,树儿和李俊都愣住了! 文秀才不管他们什么表情,咬着牙爬起来,从厨房里拿出一个背篓和一个竹篓子,将竹篓子扔给李俊,面无表情的道:“帮我看好他们!”话落,她背着背篓出了门。 她原本是不想让孩子跟李俊有任何接触的,就像上次一样,可她这次感觉李俊与上次不太一样,她自己也尝试用武力赶人了,但结果正如她所料一般,根本没用。她也想过用上一次的法子将李俊赶走,但事实上,她不想,也没把握能再次偷袭成功。个更何况,泼粪的结果,最后倒霉的是她自己。 独立留下孩子在家,与其担心他们在家会发生上一次李禄两口子入室抢劫的事,还不如放心大胆的把她们交给李俊看着。至少,桐桐并不排斥他不是? 至于树儿嘛,他内心应该也不会排斥! 文秀敢如此断定,那是因为,两个孩子都曾在梦中呼喊过“爹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们那种思念爹爹的情感,只怕在同龄孩子喊着“爹爹”的时候,早已印到了骨子里。 上一辈子,她就是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这一世,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孩子没了享受父爱的权利。但至于她和李俊的关系,她是不会认可的! 文秀分的很清楚,她是她,孩子是孩子! 算了,李俊他爱走不走,她要忙着做自己的事,赚自己的钱了! “秀娘,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文秀走到村口,碰见了等她已久的宋晓月。若不是村口那户人家告诉她文秀还没走,她都跟王燕青一块儿走了。 文秀看到宋晓月,先是一惊,后来想问点什么,却是动了动嘴皮儿没说出声来。 “你怎么了?” “他回来了!” “谁啊?”宋晓月有些没听明白! 文秀顿了顿,停下步子,认真的看着宋晓月,一字一句的道:“李俊回来了,那个死鬼真的回来了!” 啊—— 她要疯了! 宋晓月还没来得及替她高兴,却见文秀已经整个人处于暴走状态跑远了。 李俊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宋晓月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懵了! 话分两头,文秀离开家后,李俊也带着俩孩子真的去河边捉鱼去了。只是,走到河边的时候,树儿和桐桐又看到了两个陌生的叔叔。 树儿虽然跟着李俊,可他完全不是自愿的,要不是桐桐这个妹妹分不清好歹,黏人黏的紧,他担心妹妹被人卖了,他可一点儿不想来。 现在倒好,又多了两个气势不凡的陌生人,要是这位“李叔叔”真要把桐桐卖了,那他可就真拦不住了。 娘亲,你到底咋样的? 曾逸看着树儿与李俊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就连想事情露出的表情都一样,他不由得扯了扯唐元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还真是爷的儿子!” 唐元闻言,忍不住翻了两白眼,小主子不是爷的种,难道夫人真敢给爷戴绿帽子不成?啊呸,他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肯定是被村里的流言蜚语给荼毒了。 唐元不理会,可曾逸却是个不知趣儿的,看着桐桐和相处还算融洽的李俊又道:“我总觉得,那个小主子才是爷的种。”瞧,爷俩高兴着呢! 唐元真想一巴掌拍死曾逸,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李俊与桐桐说的高兴,倒是没听见曾逸嘀嘀咕咕的声音,逗乐的桐桐后,他用命令的口吻道:“曾逸,下水捉鱼!” “下.....下水捉鱼?” 曾逸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天儿吧,虽然没到寒冬,也不是料峭三月,可深秋的河水也冷着呢。爷让他下水,他不怕,可下水干啥呢? 不等曾逸想明白下水干啥,李俊已经将竹篓子丢到了他前面,“中午吃鱼!”言简意赅四个字出口,曾逸终于明白自己的任务有多么艰巨了。 曾逸想拉唐元下水,可早就预料到曾逸由此动作的唐元早一步后退,与他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还很不厚道的说了一句:“加油!” 曾逸气的直咬牙,然后认命的下了水! 树儿看到李俊命令曾逸下水,自己却站在岸上与桐桐说话,冷眼一斜,冷哼道:“骗人!”#####昨天题外唠嗑了两句,留言的小伙伴瞬间就多了,嗯,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那个打赏我的童鞋,么么哒~~~ 第101章井水不犯河水 树儿说的大声,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所以耳力极好的李俊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即便再面冷如霜,他也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儿子,果然是老子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一点都不可爱! 唐元将自家爷的表情全然收入眼底,心里忍不住一阵惊叹。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龟裂,然后很自觉的下了水。 曾逸以为他良心发现,激动地连喊了三声“好兄弟”,然后很“友爱”的将竹篓子递给了他。 李俊站在岸边看着默不作声的唐元,冷哼了一声,还算这小子识相。 曾逸和唐元都不擅长捕鱼,水性也只能算马马虎虎,上一次的两条鱼还是两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的产物。他俩在河里磨叽了半天,身上冻的有些发抖,可竹篓子还是空空如也。 再这么下去,中午吃什么? 李俊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把桐桐带到了他认为的安全地带后,亲自下了水。只是,他挑的地方隔曾逸唐元两人有点远,一炷香的工夫,再上岸,他手上已经多了两条肥美的鲤鱼。 曾逸脸上立即露出大写的“囧”字,动了动嘴皮,想求得爷的谅解,却见唐元很自觉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那是爷一家的主食。”他们想吃,自己动手吧! 哎! 曾逸很苦恼,很郁闷,但更郁闷的却是树儿。 树儿之前喷李俊是骗子,可偏偏“骗子”捉着两条鱼回来了,自己说的话被事实打了脸,他肯定是故意的! 哼! “桐桐,我们走!” 树儿黑着脸不理会李俊,转身拉过桐桐的手就走,不管这人是谁,他一定要把妹妹护好了。 “哥哥,叔叔还没来呢!” “不许理他!”树儿继续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李俊都死了好几年了,即便上一次昙花一现,可现在任凭谁看见,第一反应也是把他当成冤鬼回来索命了。 桐桐回头看了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的李俊,嘟哝了一句“哥哥”,然后赶紧压低了声音道:“哥哥,咱的鱼还没拿到手呢!” “啊?” 树儿有些懵圈。 桐桐飞快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后,用力的挣脱掉他的手,蹦蹦跳跳的朝着李俊跑去,然后笑呵呵的道:“叔叔,桐桐陪你一块儿走。” 桐桐之前的话音虽低,可他们离得近,他早已听了个清清楚楚。得知小丫头是在算计他手里的鱼,他一颗心都凉了。 谁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的? 哎,都是讨债的! 李俊一阵暗讽,可偏偏又无可奈何,谁让他这辈子欠了他们兄妹俩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补偿和责任! 最后,李俊心甘情愿的被桐桐“算计”了两条鱼,不仅如此,收拾鱼鳞和鱼肚子等粗重活,也一并落到了他手上。 “哥哥,娘亲回来了!” 兄妹俩正躲在角落里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换好衣服收拾鱼肚子的李俊。刚说到娘亲应该快回来了,桐桐便在树儿耳旁惊呼道。 娘亲回来了? 娘亲回来了,那还有比她重要的事吗? 文秀看见两个孩子出门迎她,她也乐呵的很。两个小东西刚跑到面前,她已经把怀里的糖果拿出来递给了兄妹俩,“每人一天两颗,由树儿保管!” “为什么?”桐桐不乐意了! “因为我是哥哥!” 文秀原本想解释一下的,可见树儿态度强硬,比桐桐更有自制力,她也懒得说了,背着沉甸甸的背篓便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她便看见了收拾鱼肚子的李俊。 呵,家里突然多个陌生人还真是不习惯。 李俊早就察觉到文秀靠近,但他却头也没抬一下,认认真真的做着手里的活。最主要,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同文秀说什么。 曾经明明是夫妻,可时隔五年,他总觉得物是人非。原本就算不得熟悉的妻子,现在更是陌生的让他难以靠近。 文秀没理会李俊,进屋将购买的东西一一放好,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路走回来,真是累死了。 今天她的收获可不小,除了下血本买的十斤白糖外,她还买了两斤肉。不仅如此,她看到箩筐里的猪下水时,她多了一句嘴,结果老板心善,竟然免费送了她两副。一副猪下水就五六斤,两副猪下水的重量加上白糖,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徒步回来,累的够呛。 眼看着要吃中午饭了,摘山楂的事儿,放下午吧! “我要正式跟你谈谈!” “嗯?”李俊剖鱼肚的手一愣,抬起头来,一张俊脸映入文秀眼帘里,“你想说什么?你说,我听着。” 文秀也不管李俊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带着讽刺性,她直接开门见山。赶集的路上,她把情况跟宋晓月说了,按宋晓月的意思,她应该跟李俊同床共枕,把日子重新过起来,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可是,她办不到! 李俊的去留她决定不了,但李俊想要留下,那就得按她的规矩来。要不然,他就该滚多远滚多远,她一点儿不稀罕。 “怎么不说话?” 李俊见她半天没作声,好看的眉头蹙了蹙,但一张脸依旧还是那么帅。 文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你要留下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与我之间,必须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说,你的事情我不过问,也跟我没关系;而我的事情,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可能! 除非..... 李俊突然想到早上的事,心中隐隐有点郁闷。文秀不同意与刘狗子成亲,难道是因为她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如果不是这样,李俊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失去丈夫的寡妇在丈夫重新回来后,不是该激动吗?可是,为什么文秀会表现出一副恨不得让他滚蛋的表情? “井水不犯河水,你听见了吗?” “嗯.....”他不能答应! 李俊的话让人误会,文秀便判断错误,她以为李俊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她满意的点点头,拿起李俊杀好的鱼进了厨房。 李俊看着她的背影,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102章没成 文秀买了糖,将李俊捉到的两条鱼做了全部做了糖醋鲤鱼。虽然不是冰糖,但白糖也能凑合,鱼肉鲜美爽嫩,酸甜适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好吃。 李俊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坐上桌一家团圆吃饭,他原本是打算杀完鱼就走的。可他现在不仅上了桌吃了饭,那晚上他是不是也可以不走了? 嗯,这个想法不错。 文秀说到做到,真的与李俊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她将李俊吃完饭的碗筷拿开,只收拾了娘仨的碗筷,然后对李俊说了一句“洗你的碗筷去”,便背着背篓出了门。 又出门了? 李俊望着文秀渐渐走远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上最终出现了龟裂,嘴角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但最后还是认命的进了厨房,把自己吃过的碗筷洗干净放好。 然后,他又积极的与孩子套近乎,加深感情。 自从前晚上文秀在树林里看到白影儿后,她便不敢晚上来树林了。不仅如此,她大白天走在安静的树林里,听着自己脚步踩在枯叶上“哗哗”的声音,她的身体也莫名的有些僵硬,心里也逐渐发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但是,也不知道那白影是不是真的怕太阳,反正文秀来来回回摘了两背篓红果子,也没再与它相遇。 花开并蒂,话分两头。说完了文秀和李俊,现在说一说李老太。 李老太像是丢了魂一样一路跑回李家,磕磕绊绊的撞到了好几个人,但她也没对谁说一声“对不起”,更是看也没看人一样,慌慌张张的跑了。 看到她一副落魄丢魂的模样,被她撞上的人没听到“对不起”三个字,但也着实幸灾乐祸了一把,甚至骂了两句“撞鬼了啊”。他们没想到的是,李老太真的撞鬼了,而且撞到的还是她的亲儿子。 李老太惊慌失措的跑回李家时,李家碰巧只有王氏和李福两口子在家。 李禄两口子带着孩子回周氏娘家去了,大舅哥终于盼来了儿子,三朝满月酒一起办。周氏念着自家大哥肯定会有好东西招待大伙儿,便拾掇着闺女儿子,热热闹闹的回去了。为此,前两日她便四处说上了,一脸得意劲儿。 李桃花没能从自个儿亲娘来争来“土豆粉的买卖”,已经好几日不曾与李老太说话了。每天早上吃过饭便出去了,不到半下午时分不会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家躲她。只是,不管去哪家,找的又是哪个小姐妹,但都不是长久之计。 李老太正是摸准了这里面的道道,所以压根儿就没上心。但正因为如此,后来爆出李桃花做了丑事时,一切都晚了。 李老头儿早就不管家里的事,他也做不了主,除了每日吃饭他一定上桌,其余的时间,都跟刘贵等人抽旱烟闲聊打发时间去了。 所以,李老太回来,家里空落落的。 但正因为如此,她也不得不庆幸,幸亏都不在家,要不然,有些事她可不好说,也不能说,更不敢说。 王氏坐在窗前纳鞋底,听见声响,瞧见李老太慌慌张张的回来,赶忙丢了手中的活儿出了去,扶住李老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娘,你这是咋了?文秀那儿的事儿,成了没啊?” 李老太一大早便精神饱满的出去了,至于做什么,她没说,但王氏是个聪明人,不会猜不出来。所以,她看到李老太回来,才会跑的如此殷勤。 “你就知道那事儿,你怎么不先问问老婆子我好不好?”李老太又惊又怕,可也窝火的很,那个讨债的怎么活着回来了。 王氏心里顿然生出几分怨和怒,但想到文秀手里的生意要靠死老太婆把握,她不能翻脸,一脸为难的道:“娘,你可冤枉儿媳了。儿媳最先问的,不就是问你发了什么事吗。” “是吗?”好像真是的! 李老太顿了顿,想起来了,这才没继续纠缠着王氏打的什么主意的话题,双手死死的捏紧了王氏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他真的回来了。” 谁真的回来了? 王氏一头雾水,根本没往李俊身上想,反倒问道:“娘,六婶让喜婆子去说亲,成了没啊?”喜婆子现在邋里邋遢的,她能把媒说成?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 “没成!” “没成?” “没成!” 不仅没成,还有了大麻烦。 以前吧,文秀凶悍是凶悍了点,但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拖油瓶,谁家敢娶?再加上她名声不好,有些人即便看上了她的脸,也不敢上门。但是,李老太敢打包票自己是能拿捏她的。可是现在,李俊回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想到五年前的事,李老太心虚啊! 王氏一听事儿没成,尖叫了一声,声音陡然高了好几个调,“真的没成?我就说别让喜婆子去,六婶非不听,就想省那么点银钱。现在好了,什么都泡汤了......” “你瞎嚷嚷啥?”李老太一想到最先偷溜而走的杨氏她就一肚子火气,她现在没空找杨氏算账,只能以后算旧账了,她吼了王氏一句后,使劲儿拽了王氏一把,用力的将她往屋里拽,“小心点,屋里说去。” 张氏趴在自家围墙这边儿听墙角呢,结果,李老太把王氏拉进了屋,又可以压低了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什么?怎么可能?”李老太压低了声音把李俊的事给王氏说了一遍,王氏一反常态,再次惊吼出声,“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我倒是想弄错来着,可是.....”李老太也是郁闷的不行,“我刻意走近去看他耳后的那颗红痣,真的还在。” 这也是李老太凑近文秀后,大惊失色慌忙而逃的主要原因。 李俊,他耳朵后的红痣是他出生时的胎记。即便是双胞胎的兄弟或者姐妹,哪怕真的一模一样,但总有胎记来区分。 李俊耳后的红痣胎记,是不可能被作假的。 王氏听完李老太的话,整个人都吓懵了,怎么会这样? 第103章真相 五年前的事,王氏也是其中当事人之一,她最是清楚李俊为什么会失踪,文秀娘仨又是为什么会流离失所,被李家人唾弃,被西塘村的人瞧不起。 这一切,都是拜李老太所赐。 如果李老太是后娘,那她对李俊做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可偏偏,她是李俊的亲娘,含辛茹苦生下李俊的亲娘。 李老太的狠,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还要狠得多。 王氏在心里狠狠地赌咒了李老太一番,一个能为了银子把亲儿子死活不当一回事的女人,可真不值得人可怜。不管李俊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又是不是来找他的亲娘报仇,那都是李老太应得的报应。 可偏偏,她自己也是局中人,脱不了身。 “娘,你先别慌,自乱了阵脚。三弟回来,他有没有说点什么特别的话?”如果李俊真的回来了,又是回来报复的,他肯定会有提示或者泄露消息的。 李老太心里难受的厉害,一颗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不可能说镇定就镇定,更何况,这么几年过去了,她总是噩梦缠身,梦到李俊回来索命。她今儿又活见了鬼一样看到李俊回来了,说不怕根本不可能! 王氏见李老太的脸血色褪尽,还没从惊魂失魄中回过神来,心里着急,情绪也有些波动,“娘,你怕什么?难道他还敢说出来不成?” 即便说出来了,谁会相信他的话?谁会相信一个母亲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往死路上逼?根本没人相信!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李俊可是李家最小的儿子,从小到大李老太在人前可从没虐待过他,她怎么可能会逼死自己的儿子呢? 没人会信的! “他.....他万一说了呢?”李老太哆哆嗦嗦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依旧怕的厉害。 王氏心下一沉,脑袋灵光的闪过一计,勾着嘴角冷笑道:“娘,既然你怕他说出当年的事,那你不如先下手为强。” 李老太惊了惊,却是看向王氏,对王氏的话有了兴趣。 如果有这种法子,何乐而不为? 李福在屋里躺着呢,半响不见王氏回来,又听到王氏尖声叫了两次,心下有些作难,便爬起来去了堂屋。 王氏和李老太说的太认真,也太过担惊受怕,压根儿没注意到李福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大半去。直到王氏提议“先下手为强”,他才跨进了门槛,“你跟娘说什么呢?” “我.....”王氏脸都惊的脸都白了。 那件事,已经是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吗? 杨氏知道这件事,她也知道杨氏知道这件事,正因为这样,在李老太拿银子去堵杨氏嘴的时候,她还贡献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她原以为,这件事除了死去的李俊,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阿福,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你听到了.....多少?”李老太看到王氏的反应回头,她再次受惊。 李福只听到了后面半段,压根儿不知道李俊真的活着出现了。毕竟,上一次在树林,李俊没有说过多的话,然后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都认为那个人不过是跟李俊相像罢了。他没听到前面的,但却见李老太和王氏面色惊讶,想必是有事瞒着他了。 “娘,我该听到的和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李福这句话算是回答的有技巧,说了等于没说,可偏偏做贼心虚的人,最是怕人卖关子,他话落,李老太立即慌张的道:“你听我解释。” 嗯? 李福面相老实,但一颗心却不憨厚,反而一颗心玲珑的很,“好,娘,你解释,我听着。”说着,他直接坐下了。 王氏总觉得李福有些奇怪,但又偏偏说不出他哪里奇怪,只能让李老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 真相,原本比自己知道的真相还要让人惊悚和恐怖! 李老太面色发白,低垂着眸子,眼神无波,但说着过去的事情时,声音里却充满了恨。是的,她恨!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女人,更永远忘不了她那一年所遭受的罪! 李福起初听到的内容,他那年已经好几岁了,多多少少还有些记忆,心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但越往后听,尤其是听到五年前,他猛然抬头,震惊的望着李老太,哆嗦着嘴皮半响没说出话来。 原来...... “阿福,娘知道你肯定会觉得娘没良心,可是,娘要是没良心,他早就饿死了、冻死了、或者被我打死了,还会花钱给他买媳妇生孩子?”李老太讲完事情的真相,她整个人却放松了,说起话来,重新带着几分神气。 她没错! 她有什么错? 李福的良心虽然不好,对待亲侄子和亲侄女骨子里也是坏透了,更是对弟媳有非分之想,可他对李俊这个兄弟,却是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来的。 然而,他娘却..... 李福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觉得一颗心沉闷闷的,整个人情绪很低,舒坦不起来。 “她爹,你别犯傻了,现在解决这件事才是正事。”要是不趁早解决掉李俊,文秀手里的土豆粉生意,什么时候才能被她抓进手里?半两银子一天的进账啊,王氏想想都觉得眼红。 “那个讨债的,这是回来找我报仇来了!” 李老太这句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李福恍然回神,看向王氏,声音沉闷的问道:“所以,你给娘出馊主意,让她主动去找三弟闹?” “什么叫馊主意?”李老太主动跟李福说了这件事,王氏也不怕了,当即反驳道,“我拿法子好的很,至少村里人会站在我们这边,相信娘说的话。” 也是,当初文秀的名声,不也是这么传出去的吗? 但是,李福知道,李俊不是文秀,从小都不是,只是他娘不知道罢了! 李俊盯了王氏一眼,收回视线看向李老太,“娘,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什么都不要做,顺其自然。” 李老太不放心,“可是......” “娘,相信我,若是三弟真的活着回来了,他很快会主动上门的!” 第104章转让土豆粉生意 李老太心里很怕,但最终还是被李福劝住了,因为李福反复强调一个“孝”字,李俊若真的回来了,不回李家,“孝”字压顶,西塘村人的口水也能把他淹死。 李福或许做不到李老太那般狠绝,但到底是从李老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做事的手段比李老太更加深沉老辣。他不要李俊的命,可是,坏一坏他的名声,就能保住自己娘和媳妇的名声,那又有何不可? 于是,李老太怀着忐忑的心在家里开始等待。 至于杨氏那里,她等李俊上门后,再去慢慢找她算账。最重要的是,李老太怕自己情绪太激动,把杨氏逼的说出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来。 李家这边安静了,张氏在屋里耳贴墙的听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听见,惴惴不安了一上午。她筛了一个多时辰的豆子后,一颗心仍然七上八下的,干脆把活儿交给了女儿,自己去了文秀家。可文秀上山摘果子去了,她也没等到文秀。反倒是李俊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她愣是惊了半天也没回神。 “嫂子来了?进屋坐呗!” 文秀背着满满一背篓红果子回来,看到在自家门口张望的张氏,开口把张氏的魂儿给拉了回来。 张氏折身看到文秀,再看看院子,有些哑然,抬手指了指里面。 文秀纳闷儿之际,李俊的声音又从屋内传出来。 哦,这事儿啊! “嫂子,进去说。” 张氏茫然的跟着文秀进了院子,机械的接过文秀递来的凳子坐下,才又道:“秀娘,屋里是.....” 堂屋的门关着,张氏也看不见堂屋里的人。但听那声音,分明是一个男人没错。若是别人来文秀家,听见男人的声音,又没见文秀,那肯定是要误会的。就连她自己,也是误会了。 文秀把喝水的碗放下,擦了擦嘴,压低了声音道:“李俊,李俊回来了。” “啊?” 张氏一张脸都吓白了! 上一次李俊在树林出现的时候,村里有人看到了,甚至闹的整个村都沸沸扬扬的。但是,他却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朱氏挨文秀的打,不就是嘴碎惹的祸?然而,事后李俊没再出现,一些人以为是闹鬼,一些人则跟李家的人想法一样,那人与李俊长得像罢了。 毕竟那日见过李俊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数的人都没见过,以至于最后传着传着,“不是李俊”这四个字大家都当了真。 张氏那时候与文秀还不太熟呢,也只是听过那个传闻,茶余饭后同婆婆聊过几句,但也仅此而已。 但是,她今天实在没想到,李俊竟然真的还活着,而且他还活着! “嫂子,你不信,我也不信呢!哎!” 文秀叹了一口气,可偏偏,那死鬼是真的回来了。 张氏嫁到西塘村都十几年了,早对夫妻那档子事儿没了多高的兴趣,反倒明白夫妻平平淡淡就是福这句话。像文秀和李俊这样的,她有些为难,也有些好奇,“秀娘,那你打算咋办?” 文秀跟宋晓月讨论过了,张氏和宋晓月都是古代人,旧思想,只怕自己说出心中所想,张氏会与宋晓月一样劝她。她干脆摇了摇头不作声,然后转了话题道:“嫂子,你不来找我,我还去找你呢。你要是有事,你先说。” 张氏原本就是有些心神不定跑来看看文秀到底有没有被李家欺负的,现在见她好端端的,李俊也回来了,打心里眼替她高兴,哪里还会问煞风景的话,摇着头道:“没事,我就闲着没事过来转转。你找我啥事?” 文秀找张氏,当然是说土豆粉的事儿。 “嫂子,我现在琢磨别的东西呢,没精力去卖土豆粉了。我想,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和月娘一起干吧。”文秀表情严肃,双眼却满是真诚,“虽然不能挣大钱,但养活一家人吃饭不是问题。” 土豆粉的生意有多好,文秀知道,张氏也知道。她把土豆粉的生意给宋晓月和张氏做,一来是想感谢二人对她们娘仨的照顾,二来,她实在是没精力做土豆粉了。 张氏听到文秀要把土豆粉的生意交给她和宋晓月,简直不敢相信。可文秀是什么人,她接触的时间短,可心里却清楚,文秀这是跟她说心窝子话,并不是拿她开涮或者戏弄她呢! “秀娘,土豆粉的生意我们咋能抢你的?你给我们开工钱,已经很好了,真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答应。”想起妯娌之间的那些算计,再对比文秀一个外人的热心和善良,张氏眼圈瞬间就红了。 文秀没想到张氏这么感性,赶紧把她劝住,“嫂子你哭啥,我不是说了吗,我要琢磨别的东西来卖,没时间做土豆粉了。”王燕青赚的钱都交了中公,宋晓月也是从牙缝里省钱,张氏要忙着给女儿准备嫁妆,给儿子凑钱娶媳妇.....土豆粉的生意,由他们做最好。 最重要的是,王家暗地里在闹分家。王家要是分成了,王燕青这个最小的儿子可分不到什么钱,文秀可不想让她的恩人们挨饿。 “真的?”张氏听说文秀在卖什么糖葫芦,她对文秀的话也就信了些,但却不管文秀同意不同意,态度强硬的道:“土豆粉的生意是你的,以后也是你的,我与晓月以后赚了钱,每个月给你分成。” “不用了!” “必须要这样,我相信晓月肯定会同意我这意思的!” 文秀挑了挑眉,只能接受。因为,她跟宋晓月说这事儿的时候,宋晓月也是张氏这番态度,两人虽然穷,但骨气却有,都没有要占她半点便宜的意思。 张氏见文秀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文秀是在帮她和宋晓月的忙。要不然,李家还有她的嫂嫂和小姑子呢。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文秀跟李家人关系再不好,她也不会不顾自己人不是? 土豆粉的问题解决了,张氏好奇的问道:“秀娘,你还继续做糖葫芦卖吗?” 文秀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然后才道:“不,我还要新做一种零嘴儿枣泥山楂糕。”#####看到有小仙女说更新太少了,抱歉咯,暂时都会一天一更,过了三十万后,每天会保证2-3更,请小仙女们耐心等待哦~~~踊跃留言哈小仙女们 第105章枣泥山楂糕 张氏不懂山楂枣泥糕是什么东西,也帮不上文秀什么忙,她怕自己碍手碍脚打扰了文秀做那啥糕,干脆直接告辞了文秀家,往王家而去。但她去的不是时候,王家几房人正坐在堂屋里谈事儿呢,一个个脸色都不好。 宋晓月也是王家人,也参与了“家庭会议”,但她知道张氏来找自己的目的,省的自己听着不公平的话难受,干脆招呼着张氏出了门。 土豆粉的事,文秀分别同两人交代过了,两人要商榷的无非是在谁家开火煮制罢了。但瞧着王家这情况,要在王家开火那是不成了,那就只能在张氏家。 既然要在张氏家,那她就要回去准备所需的用具,谈完了正事,她才跟宋晓月说起了闲话,“晓月,真的到那一步了?” 宋晓月情绪不好的点了点头,“嗯!” “那燕青他,,,,,” “呵,三嫂连我跟燕青睡的屋子都惦记上了,说什么让我们自立门户。”宋晓月一说这个就来气,脸色阴郁的很,“哎,不说了,神烦。嫂子,你回去准备用具,我去买土豆。咱总不能,占了秀娘便宜,还打她土豆的主意吧。” “是这个理儿,我还忘了跟你说这事儿了。” “行,那你先回去,我回去拿了钱就来。” “哎,好!” 张氏应了一声,宋晓月已经转身进了院子。她微微摇了摇头,王家的心思,只怕只有宋晓月不知道呢! 张氏不想把窗户纸给捅破,那毕竟是王家人自己的事儿。如果有必要,王燕青自己就会跟宋晓月讲。 算了,先忙活正事儿要紧。 张氏和宋晓月忙着准备提粉的东西和原材料,文秀则一个人在厨房里倒腾山她的枣泥山楂糕。 枣泥山楂糕之前,有枣泥山药糕、枣你核桃糕等糕点,只是用的材料不同而已,制作方法都是一通百通,没有什么可隐藏的。她没有山药,也没有核桃,但利用山楂和红枣混合蒸制,想必枣泥山楂糕的味道也不会差。 糖葫芦酸酸甜甜虽然生津开胃,但到底是孩子们的零嘴儿,岁数大一点的人不见得会贪这点馋。但枣泥山楂糕就不一样了,松软、可口,酸甜适中,最重要的是,它与糖葫芦的功效差不多,更适合老年人吃。 如果是大户人家,这样的糕点端出来招待客人,那也绝对不会失了礼数。反而啊,这种糕点新鲜,味道又好,肯定倍儿有面子。 文秀一边舂着枣泥,一边幻想,嘴巴笑的裂到了后脑勺。 枣泥山楂糕做起来比土豆粉还要麻烦一些,必须将红枣去皮、去核,山楂去皮、去核,然后先舂烂,然后再混合舂。再然后搅拌淀粉,混合一些化成水的白糖,再做出造型后,放蒸笼里蒸。 古代没有电饭锅、没有烤箱,制作工序繁琐而又繁杂。但是,虽然如此,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就吃不成可口的枣泥山楂糕。 文秀一个人忙活到夜幕降临,才蒸了两屉枣泥糕出来,用沥帕裹上掂一掂,顶多五六斤而已。 慢工出细活儿,这枣泥山楂糕一定要卖个好价钱才行。 新品枣泥山楂糕是做出来了,可晚饭还没做呢。爷仨在屋里睡了大半响,肚子咕咕叫着爬起来,锅里空荡荡的,一点儿吃的都没有。 李俊心虚、理亏,不敢出声问饭吃,可是,桐桐可不依,既不理亏,也没树儿能忍,抱着娘亲撒娇道:“娘亲,我饿!” 饿了? 好吧,是她忙糊涂,忘了时间点儿了! 文秀拍了拍额头,从沥帕里拿出两块糕点递给孩子,叫了他们回屋吃,“慢一点,别摔着了,很快就开饭。” 两个小家伙捧着枣泥山楂糕,吃的倍儿香,哪里还会闹着吃完饭?兄妹俩回了堂屋,借着烛光,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真好吃! 两孩子有特别待遇,李俊却是没有的。不仅如此,文秀连看的机会也没给他,直接将枣泥山楂糕藏好,然后命令他去烧火。 李俊应了。 李俊经历过的事情比干农活苦多了,烧火做饭而已,难不到他! 上午买回来的肉还在,顺便还买了两把蔬菜,肉可以拿来烧土豆,蔬菜小炒,再弄一盆酸菜汤,这日子也算有滋有味了。 别人家吃肉,一大家人买一斤肉,然后还分两三次吃,一次就那么几片,滚滚油锅,打打牙祭。可是,文秀舍得花钱,舍得吃,两斤肉她全烧土豆块儿了。俩孩子正在长身体,不能亏了那点肉。 至于李俊,完全忽略不计! 等文秀烧好饭、炖好菜,天早就黑透了。 勉强把李俊算成是一家人,四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李俊心里心潮澎湃,他又跟妻儿一起吃了一顿饭,气氛相当温馨。 吃饭可以,但住在这里可不行了。 最重要的是,她家除了茅房外,就三间房,其中一间里面就一张竹床,其余什么都没有,冷的要死,怎么住人? 于是,不管最后李俊怎么说,他都被文秀赶了出去。 她说过了,他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她今儿给他两顿饭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其他的,想都不用想。 李俊留下的梦破灭,认命的朝着他熟悉的小路走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文秀赶走李俊后,忙着给孩子烧水洗漱,等她自己也洗漱了一番,叹道:舒服!可是,她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人家送她的猪下水还没收拾呢! “哎哟,真是要命了,要命了!” “娘亲,你怎么了?”桐桐依偎着娘亲,声音迷迷糊糊的问道。 文秀没跟桐桐说,说了她也不懂,干脆轻轻地哼着歌,哄着桐桐入睡。等两个孩子都睡踏实了,她才蹑手蹑脚的起床穿好衣服,放轻脚步去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她蒸好的枣泥山楂糕没收好呢! 今天是被气傻了,还是被累傻了,她怎么什么都忘记了?不对,明儿个没糖葫芦卖,就几斤枣泥山楂糕能起什么噱头? 于是乎,文秀乒乒乓乓的在厨房里又忙活起来。 第106章套路 清晨的风冰凉如水,但却调皮的喜欢往人的领子里钻。文秀几乎在厨房里忙了一宿,累的连连打哈欠,但它却依旧戏弄她。 冷! 文秀伸了伸懒腰,风却灌进了领子里,她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请李氏做的衣裳和被褥也不知做好没,送去邻村弹的棉花也不知道弹好没有,她天天忙着做生意、解决无穷无尽的麻烦,愣是一点多余的时间过问都没有。不行,天气越来越亮,她怎么都得抽时间去问上一问。 文秀打定了主意,但去春根家却也不是现在,她现在得忙着把早饭做好,然后扛着糖葫芦的草靶子、带着枣泥山楂糕去赶集。 和平镇里的百姓,那是她的目标对象。 文秀按往常一样,打了一套拳,暖和暖和了身子,然后去厨房做饭。因昨晚吃的剩菜还有,菜油已经凝固,她便干脆揉面团擀面块儿。有条件的人家,都是吃手擀面条,可是,她技术有限,能擀面块儿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两个孩子嘛,面条和面块儿不都是面粉做的? 吃什么形状的,根本没差! 文秀忙了一宿,揉着面团又开始打哈欠,两个黑眼圈也特别明显。她努力的睁了睁眼,然后甩了甩头,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生火烧水。 等水开、面块儿下锅时,李俊竟然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厨房里。 文秀一点儿不关心他昨晚到底在哪儿过的夜,他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只在乎他现在来做什么。 李俊话虽然不多,但却是个自来熟,对文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直接走到灶膛门口坐着烧火添柴去了。 文秀虽说与他划清界限,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但盛面块儿的时候,还是多拿了一个碗。她也没看他一眼,直接道:“这碗面块儿算是请你帮我看一上午孩子的报酬。”既然李俊来了,那她也不用去麻烦方氏了。 李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应道:“保护孩子,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既然家里有李俊看着,文秀也算放心了,吃过热腾腾的面块儿之后,身上暖和了不少。出门前又重新叮嘱了李俊两遍,她才扛着糖葫芦出了门。 李俊见孩子吃的正香,暂时不会有问题,便追着文秀的脚步跑了出去,拦下她道:“其实,你没这必要,我.....我回来了。” 文秀像是看怪物一般打量了他一番,微微皱了皱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没必要?如果她没有出去卖东西的必要,他们娘仨等着饿死?还是,眼前的男人回来想弥补他们母子三人,打算养他们? 无论是哪种,她都不想,她两辈子都谨记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更何况,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他们之间非亲非故,她更不会指望他过日子。 李俊皱眉,“你笑什么?” 文秀越过他身旁,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自力更生,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 李俊看着倔强且又顽强的文秀走远了,这才吹了一声口哨,唐元和曾逸俩人很快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今儿不是赶集的日子,大道上去镇上的人并不多。文秀走了大半个时辰,也就遇到了两个人。兴许也是时辰尚早,她走到镇上时,不过才早上的九点左右。 镇上今日虽不赶集,来往的百姓也没赶集的时候多,但勤快的商贩早已经摆上摊儿了。文秀路过包子铺时,与往日一样,要了十个鲜肉包子,十个白面馒头。 文秀上辈子算是个吃货,她做南方菜的水平也还算不错,但像蒸馒头、包饺子这些活儿,她却不擅长了。她在家蒸过两次馒头,面粉发酵的不好,蒸出来的馒头又小又硬,让人难以下咽。一次又一次之后,她干脆不蒸了,买的馒头又香又甜,好吃也不贵。 包子铺的老板手脚娴熟的将包子和馒头分别包好递给文秀,看到文秀扛着的糖葫芦,好奇的问道:“小嫂子,你这是卖的东西吗?我怎么看着有点像红果子呢!” 文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笑着道:“嗯,是红果子做的原材料。可是啊,经过我独门秘方烹制,这糖葫芦酸酸甜甜好吃的紧呢!” “真的假的?”红果子酸涩难吃,大伙儿都知道,包子铺老板撇了撇嘴,摆明了不相信。 文秀也不跟他较真儿,从草靶子上取下一根糖葫芦递给他,照着之前卖土豆粉的套路,笑眯眯的道:“大哥要是不信,我请你尝尝怎么样?吃完要是觉得我骗你,你直接扔了。可要是觉得好吃,你就给家中孩子买两串?这糖葫芦啊,健脾开胃,孩子吃了最好不过。” 包子铺老板还有些犹豫,但见文秀讲的头头是道,也不像是忽悠他的意思,便接过糖葫芦吃起来。反正是不要钱的,不好吃也没关系。 可是,当他一颗接一颗的吃下去,一根糖葫芦很快便被他吃完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刚刚吃的,真的是没人愿意吃的红果子? 甜丝丝、酸溜溜,吃在嘴里也不腻嘴,还能生津止渴,真是好呢! 文秀见他的脸从怀疑到惊讶,再到不可思议,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她便知道自己熬夜做的糖葫芦将人收服了,赶紧趁热打铁道:“大哥,是不是很好吃?来几串儿呗!” 包子铺老板虽然做的是小营生,但却是个爽快人儿,既然免费品尝过后,东西又好吃,他也不会厚着脸皮跟人说不买,“小嫂子,咋卖的?” 文秀爽朗一笑,“大哥,看在你是第一个主顾,我呢也经常在你这儿买包子,咱们也算是熟人,这样吧,我收你成本价,三文钱一串儿。” “三文钱?” 包子铺老板有些惊讶,要知道他的鲜肉包子才一文钱一个呢! 文秀一点儿不心虚,点头道:“对,三文钱。我可是用的都是上好的白糖,售价是四五文。要不是大哥你是熟人,我可不会卖。” “那行吧,你给我来三串儿!” 第107怎么是你 文秀虽然善意的欺骗了包子铺老板,可她说的却是实话,她免费请人吃了一串儿,人家掏了三串儿的钱买了四串儿,可不就是成本价卖给他的么? 包子铺老板会痛痛快快买三串,那是文秀早就把他家的人员结构摸的门儿清,谁让他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岁数跟树儿兄妹俩差不多。 当父亲的,只要不是偏心的离谱,还能少了哪个孩子的不成? “大哥,你知道学堂怎么走不?” “妹子是打算去学堂?” 一串免费的糖葫芦而已,包子铺大哥已经把对她的称呼更换的更亲密了。“小嫂子”可比“妹子”这词,疏远多了。 文秀笑着应是,镇上不赶集,人流量自然就小。再加上糖葫芦实在不算是大人们的零嘴儿,她摆在街上估计也无人问津。孩子嘛,当然要数学堂最多,她可不就找到销售对象了? 包子铺大哥指了路,文秀便沿着他所指的方向前进。然而,她来的不是时候,学堂巳时入学,午时一刻放学,她来的太早,学堂门口除了偶尔路过的人,没瞧见半个学生。 文秀没看到学生也不急,包子铺大哥说他儿子也在学堂上课呢,那就是说,学生都在学校里呢。只要她愿意等,还等不到人放学? “嘿嘿嘿,你干啥的?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学堂里守门的中年人两撇小胡子,眼高于顶,瞧见文秀穿的破烂,又是一个妇人,见她摆摊,赶紧出来阻拦,语气更是不可一世。 文秀向来不与人做无谓之争,但她如果不跟人说明来意,人家不让她摆摊,她这一草靶子的糖葫芦便白瞎了。她笑容浅浅的解释道:“我就是来卖点糖葫芦的,我不会吵着学生们上课的。” 中年人眼小如豆,轻蔑的看了文秀两眼,又看了看她草靶子上的糖葫芦,冷哼了一声,嚷道:“站远一点,站远一点去。”人长的还算漂亮,可一身穷酸相,要是他没看错,草靶子上插的是红果子吧? 文秀也不跟人呛嘴,只要不如让她滚蛋就行,笑呵呵的点头哈腰了一番,退远了一些。 要知道,除了上辈子她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为了讨口饭吃外,她从未对谁低三下四的说过话。在一定时候,真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怎么是你?” 文秀刚摆好摊不久,便听到一道略带惊讶的女声传来,她抬头望去,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呵呵,还真是好巧。 唐思思身旁的丫鬟看到文秀,一双眼睛不停地闪烁,仿佛带着几分心虚似的,反观她的主子唐小姐,神态却镇定如常。 自从那日一别,已经有两个月了。如果今日没碰见唐思思,文秀都把那件事忘记了,可偏偏,今日遇见,她又给自己提了个醒儿。 香儿一脸谨慎的看着文秀,生怕文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毁了自家小姐清誉,“你,你怎么还不走?” “姑娘说笑了,我刚摆好摊儿准备卖东西呢,往哪儿去?”文秀也不傻,她明白香儿的意思,干脆装作不认识唐家主仆俩。 唐思思对文秀的态度很是满意,嘴角微微上扬,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呵斥住香儿,莲花碎步走到文秀摊前,指着糖葫芦问道:“这是什么?” 既然唐思思要做戏,那她就陪着她慢慢演。更何况,人家问的是自己的东西,是顾客,那招呼好上帝一般的顾客就显得太重要了。 “回小姐的话,这是糖葫芦,用红果子做的,外面裹了是熬成糖浆的白糖,加了一些秘制的东西进去。甜丝丝的糖配上酸溜溜的红果子,味道新颖别致,开胃健脾,适合老人和小孩。”文秀像是说绕口令一般,语速惊人的解释了一把,然后才放慢语速道:“小姐,你看要不要来两串尝个鲜?” 自小养在闺中的唐思思是不可能在大街上吃糖葫芦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山楂糕上,“你这糕点闻着倒是挺香,也是用红果子做的吗?” “是,只不过加了红枣,作用都是差不多的。” 香儿看着糖葫芦流口水,看到山楂糕更是想吃的紧,唐家对待下人并不苛责,再加上唐思思更是心善,只要有她吃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会让香儿尝个鲜。正是如此,她才凑近唐思思道:“小姐,奴婢见这糕点不错,不如买点回去给老夫人尝尝?” 老夫人有的吃,那奴婢也能有幸尝个味儿不是? 唐思思哪儿会不明白香儿的意思,但见这枣泥山楂糕确实色香诱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给我称四斤吧!” 唐家人多,四斤糕点其实不够分。但是唐思思心里烦闷的厉害,她只想去老夫人跟前走走,送些过去,然后自己再留点儿。 其他人嘛,还是算了。 倒不是唐思思舍不得那点钱,而是,根本没那必要! “小姐,你要不要先尝尝味儿?” 文秀见她一口气买四斤,生怕唐思思是为了堵自己的嘴而不是真要买她的东西,她赶紧切了一小块儿请主仆二人尝。 银子对她很重要,但她做出来的卖的东西得到顾客的认可也很重要。即便唐思思有“把柄”在她手上,但她依然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强迫人购买。 唐思思若是不喜欢,她不勉强。她相信,一定会有喜欢枣泥山楂糕的人来购买。 “嗯,真好吃!” 香儿是丫鬟,平日里又被唐思思放纵的厉害,一点儿没有丫鬟该有的沉稳和内敛,反倒咋咋呼呼,跟农家小丫头似的。 唐思思是不可能当街品尝的,听香儿说好吃,她将手里的枣泥山楂糕一并给了香儿,然后对文秀道:“四斤,称吧!” 文秀熟练地称好四斤山楂糕,然后用油纸包上,用稻草打了捆好,这才递给香儿。幸亏在包子铺要了两张,要不然,现在就尴尬了。 唐思思没问价,文秀也没坑她,按照自己预估的价格,四斤收了她一钱银子,然后送了主仆二人两串糖葫芦。 唐思思推攘之际,书院的大门却不合时宜的开了。 第108章门儿都没有 书院大门一开,一下子涌出好多欢天喜地的学生来。一个个激情澎拜,满脸红光,就像是捡到了钱一样。 香儿见人流涌来,赶紧将唐思思拉到了一旁,生怕她被人撞倒。 “小姐,这还没到下课时间呢!” “我知道!” 唐思思应了一声,眼尖的瞧见了随着人流出来的唐峰,朝着唐峰招了招手。然而,唐峰并没有看到。 最后,还是香儿跑过去把唐峰请了过来。 唐峰看到唐思思有些惊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稚嫩的脸庞看着唐思思,冷笑道:“大姐怎么有空来书院接我下课了?” 唐思思并不是来接唐峰的,但她却不会泄露半分,脸上堆出淡淡的笑,温柔的道:“确实不是专门来接你的,但路过的时候,听人说你们今天下课早,所以就在这儿等你了。”说过一次谎后,说第二次也就脸不红气不喘了。 唐峰并没有领情,哼了哼道:“先生们都是傻的,昨晚聚餐,结果今儿齐齐拉肚子,害的我们没法正常上课。咦,你听谁说的?” 唐思思之前不过是乱猜,她哪儿答得上来?她也不答唐峰的话,转过身从香儿手里拿了糖葫芦,笑眯眯的道:“大姐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哪怕九岁的唐峰平日里表现出超常人的睿智和心智,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看到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瞬间兴奋,便把之前的问题忘了个干干净净。 唐思思见他笑眯眯的吃上了糖葫芦,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书院门口,除了文秀的摊子早被围的水泄不通外,满满的人流,却都不是她想见的人。 “走吧,回去吧!” “那.....” 香儿指了指文秀! 唐思思摇了摇头,牵着唐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然而,在唐思思走后,从学院门房内走出一道倾长的身影,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勾了勾嘴角。 文秀没想到自己的糖葫芦会这么受欢迎,除了最初她吼了两嗓子,跟人解释了一通糖葫芦是什么后外,她根本用不着再浪费口水一一解释。 她收钱收的手都软了! 五文钱一串儿的糖葫芦啊,书院的学生们竟然不带眨眼的! 文秀不知道,这时候能在书院读书的学生,家庭条件除了少数极个别外,大都是家里富庶的人家。一年五到十两的束脩都能交的上,谁又会在乎五个铜板儿?别人能吃,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吃了? “好吃,酸酸甜甜的,真是太好吃了!” “可不是,我第一次吃呢!” “谁不是呢!” “不行,我得再买两串儿去,放着晚上读书时吃!” “我也去!” ...... 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出学院后,朝着四条街道纷纷散去。随着学生们的离开,文秀扛着的草靶子上的糖葫芦也售罄。八九十串糖葫芦啊,竟然一下子就卖完了,那些没尝到鲜的学生,一个个苦着脸,就像被亲人虐待了似的。 文秀感受到胸前沉甸甸的铜板儿,俊俏的脸蛋笑颜如花,安慰着那些没买到糖葫芦的学生,“别难过,今儿我做的少,所以不够卖。等我明儿来,一定多带点,大家就都能尝到味儿了。呵呵.....”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笑啊! 糖葫芦卖完了,总不能让人变戏法变出来不是?那些没买到的人,精神怏怏的往回走,一个个感叹今儿运气背。先生拉肚子不能上课就算了,就连买点零嘴儿还没买到! 哎! 文秀不仅将糖葫芦卖了个精光,就连剩下的枣泥山楂糕也一并卖光,全部换成了钱。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数一数今天赚了多少钱,然后大肆挥霍一通。 “咦,人呢?” 文秀卖完东西才想到唐思思,可等她四下寻人时,唐思思早就带着唐峰走远了,哪儿还有主仆俩的影子?算了算了,既然装作不认识,那就不认识吧! “哎,你,说的就是你,你先别走,等一等!” 文秀刚背起背篓,看门的中年人连连将她唤住,神情一如既往的倨傲,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 古时候的“门卫”也这么牛气了? 中年男人见文秀扛来的东西卖了个精光,心里惊讶之余,却也动了一点歪心思。如果不是他通融通融,她的东西能这么快卖光? “有事?” 文秀言简意赅,半点想要跟这人拉近距离的想法都没有。 “嗯?” 中年男人四十五度斜眼望天,鼻孔冷哼了一声,却伸出右手摊在了文秀面前,然后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道:“你东西卖完了,不该表示表示?” 靠,这门卫还想收地摊费? 门儿都没有! 文秀想起上辈子菜市场里收税的人,瞬间无语透顶,对着中年男人翻了翻白眼,退后了两步,转身就走。想平白分姑奶奶的银子,想都别想! 中年男人等了半响,手心里还是空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纡尊降贵的低头,想要教训教训文秀两句,身旁却没了文秀的身影。抬头望去,只见文秀已经走远了! “什么人这是?什么人这是?” 中年男人气的哇哇大叫,他还没收到银子呢! 哼,只要她明儿个敢再来,他就敢加倍把银子收回来! 文秀不知道中年男人这么恶心人,一路心情极好的进了一条胡同。然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哗啦”一声将铜钱全部倒在了地上。 一地的铜钱,看的人眼花,但混在铜板中那一锭碎银子却是格外抢眼。那一钱银子,是唐思思买枣泥山楂糕的钱。 文秀满心欢喜,拿出绳子,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着,一边数,一边穿,压根儿没觉察到有人靠近了。 “大哥,这些钱够咱哥俩吃一顿了!” “嗯,是够了,而且啊,这娘们儿虽然瘦了点,可脸蛋周正,咱兄弟俩今儿个可是走大运了!” “大哥说的是,哈哈哈......” 文秀正数的高兴,可两道下流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粉碎了她兴奋而又激动地心境。特么的,谁这么不开眼敢来打她的主意?#####你们的留言就是我最大的码字动力,希望看到更多的留言,互动甚至可以讨论、猜测剧情,么么哒~~ 第109章英雄 文秀听到有人打她和银子的主意,压根儿没抬头看是谁,而是率先把钱麻溜的捡了起来,放进了钱袋里。 钱乃安身立命之根本,所以丢什么也不能把钱丢了! 等文秀收拾好钱,重新抬头时,刚刚说话的两个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呵,两个猥琐的流氓! 这是文秀看到二人后,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脑海里就闪出“臭流氓”三个字。 两人大概都三十来岁的样子,都很瘦,面色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再加纵欲过度的人。再加上两人都是贼眉鼠眼的,一副猥琐模样,盯着文秀胸部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越看越让文秀觉得恶心。 “你别怕,哥哥们最是喜欢你这样的妇人了,只要你别叫,乖乖把钱交出来,再陪哥哥们睡一觉,哥哥们保证你能活着回家。” “大哥说的没错,你要是不配合,那我们兄弟俩,可就不会怜香惜玉了。” 呵,还懂“怜香惜玉”四个字,这两个流氓看来还有些文化。倒是有句话说得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不过这句话,一般形容花花公子居多,就这俩人,还真配不上这么个词! 文秀见两人下盘虚浮,战斗力可以估算为零。即便她这副身体赶不上曾经,想要干掉这两人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姐有功夫,姐怕啥? “你想好没有?” 被称为“大哥”的那个猥琐男子,见文秀半天没吭声,以为她怕了,蜡黄的脸笑出了包子褶儿,同时伸出了右手要钱。 文秀看到他这个动作就非常窝火,她之前还窝着一肚子火呢! “哎哟!” “大哥”还没反应过来,右手的手腕已经被反掰住了,疼痛感一下子刺激到他的神经,他瞬间就尖叫出来。 “臭流氓,敢问姑奶奶要钱,活腻味了!” “臭娘们儿,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老子兄弟俩是吃素的!” 另外一个猥琐男人见自家大哥吃了亏,当即放出狠话来,凶神恶煞的朝着文秀扑去。然而,他还没沾着文秀衣角,却被人一脚踹飞出去。 这一脚,并不是文秀踹的! “二弟!” “大哥”见自家二弟被踹出去七八米远,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死了没有,当即红了眼,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被称为“二弟”的男人,趴在地上,依旧没反应。 文秀都被眼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惊呆了,他刚刚那一脚,力道这么厉害?一脚,就把人踹飞了,然后死了? 英雄! “啊——老子跟你拼了!” 文秀钳制住的猥琐男人真真儿红了眼,像一条被逼疯的狗,见谁咬谁。他拼命地从文秀手里挣脱出来,然后扑向了几步远外的男人。 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他要杀了他! “噗——” 同样是一招,猥琐男人还没碰到人家衣角,也被踹飞出去。他落地的距离与他二弟相邻,很显然,踹人的人把握好了力度,所以踹的恰到好处。 “呵,你还真厉害,真是少见的英......”雄啊! 当来人转过身看向文秀时,文秀的话戛然而止,英雄的“雄”字到最后,悄然无息。他不是在家看孩子么? 李俊看着一脸惊讶的文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好半响,然后才抿了抿嘴唇,声音如清流一般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不知为何,虽然李俊面色无异,但文秀却莫名其妙的觉察到周围波动着一股冷凝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以后别折腾了,我.....” “折腾?”文秀前一秒还在惊异,后一秒却气笑了,打断李俊的话,反问道:“你觉得我这是折腾?那我问你,如果我不折腾,那我们娘仨这些年吃啥?喝啥?嗯?等你现在消失了几年再苦苦等着你回来?” “不是......” 李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是错! 文秀不想听他苍白的解释,即便要解释,那也是对原身说的,她跟他之间,没有半毛钱关系,“呵呵,所以如你愿,没有‘折腾’的文秀死了。” 李俊闻言,心中一惊,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用力扯一样,但很快却又回过神,安慰自己,她说她死了,是因为她变了。 她真的变了! 文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身上还萦绕着原身不甘的气息,所以每次与李俊交锋的时候,她情绪都会特别激动。如果冷静面对时,她知道,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你东西卖完了,一起回去吧!” 李俊交代唐元和曾逸暗中保护树儿和桐桐后,便追着文秀的脚步来了和平镇,一路看她巧妙做成包子铺老板的第一单生意,再到卖枣泥山楂糕给唐思思,再到糖葫芦被哄抢而光......他原本不想现身的,可偏偏遇到两个臭流氓要打她的主意。 “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文秀并不领情,也不屑与他一路,她刚刚可没指望有人出现帮她抵挡臭流氓。相反,她有能力撂倒两人,不需要帮忙。 李俊面色平静,心里却有些堵得慌,一把拽住文秀的手臂,拉着她就往巷子外走,“这里大部分人家都搬空了,巷子深,不安全。” “不用你管!你还真以为你是英雄不成?” 文秀继续不领情! 但李俊可不管,手像是铁钳一般钳制住文秀,拉着她便走。至于趴在地上的两个臭流氓,根本没人管他们死活。 “够了!” 文秀被李俊拽出巷子后,这才用力的甩掉他的钳制,俊俏的脸蛋满是怒意,恶狠狠地看着李俊道:“你跟着我没意思,我不需要你保护。但你这样忘记了我嘱托,两个孩子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跟你拼命。” 文秀说着,也不去买东西了,慌慌张张的往家赶。 李俊见她心急如焚,也不瞒着她,一把拉住她,耐心的解释道:“有人保护他们,他们安全的很。反倒是你......算了,你要是想买什么,赶紧去买吧,别耽搁了,省的孩子们挂心。” 文秀看了李俊一眼,见他不像是说谎,这才又折了回去。 第110章绝望 文秀数钱的时候虽然被两个臭流氓打断了,可一共有多少银子,她心里倒是有个数。今天的糖葫芦比前两日贵两文钱一串卖出去,利润瞬间就翻了一倍多。 古人言,酒足思淫欲,虽说她不至于拿钱去养个小白脸什么的,但用钱满足自己的欲望却是可以的。 吃! 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一是吃饱,二是穿暖。 上几次赶集时,文秀都去店里问了调味料的价钱,可有些调味料太贵,她也没什么钱吃不上好东西,自然也就放弃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说每顿大鱼大肉,但隔天吃上一点荤腥儿那也不是很艰难的事,调味料便成了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 小户人家,炒菜多放油那都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更别说把调味料放齐全了。大部分人家都是白水煮,放点盐,一然后顿饭一家人就这么凑合着解决了。 文秀是个十足的吃货,有条件了,自然想顿顿都有美味吃,那调味料的钱便不能省。但是,买调味料的过程中,她却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找遍了整个铺子,也没她想要的辣椒。 辣椒,怎么会没有辣椒? 文秀上辈子经历的时代,辣椒是一种很人性化的产物,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啊。湖南妹子辣不怕,四川妹子不怕辣,还有一首《辣妹子》的歌呢。她上辈子也生活在西南一带,最是喜欢辣椒了,可现在这世界没了辣椒这东西,她认为是老天爷故意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李俊在一旁见她面色不好,连伙计递给她调味料包都没去接,他连忙接过,又付了钱,这才对文秀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会是起太早,染上了风寒吧? 文秀压根儿没听见李俊的话,一颗心更难受了,没有辣椒,她要怎么做火爆肥肠?她又如何做麻辣鱼?她又要如何做那么多很好吃很好吃的川菜? 啊—— 文秀一个人站着不说话,神情一会儿痛苦、一会儿难受,整个人跟中了邪一样,吓得店里的伙计冷汗直冒,抬手指着她,声音哆哆嗦嗦的对李俊道:“大.....大哥,你.....你赶紧带小嫂子去看看吧,她.....她不对劲儿。” 文秀的确不对劲儿,她是被老天爷给气的! 文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的店铺,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药铺门前,她的调味料还没付钱呢! “别怕,大夫说你没事!” “嗯?” 文秀这才晃过神来,敢情她不是站在药铺门前,而是她已经从药铺出来了。她又没病,看什么大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之前快把人吓死了! 李俊也不知道,文秀因为一种叫做“辣椒”的调味料,硬是露出了一副“痛不欲生”、“哀痛难忍”的表情来。 “哎,你去哪儿?” “买调味料!” “买了,付过钱了,东西背篓里!” “哦!” 简简单单的一个“哦”字,这是文秀对李俊唯一心平气和的一句话。虽然言简意赅了些,但已经让李俊高兴半天了。 调味料已经买好,文秀又去买了几斤棉花和两匹布。冬天还是多备一床被子的好,两个孩子都太小,万一冻着了就不好了。 文秀和李俊从和平镇出来时,背篓已经全都满了,而且分量不轻。李俊没有将背篓还给文秀的想法,就连她手上的两匹布,他也一并接了过去。 男人嘛,肯定要多分担点! 文秀回到村里时,已经过了晌午了,树儿和桐桐眼巴巴的扒在院门口张望,但谁也没出自家院门。 咦,刚刚明明有看到人影儿的,怎么不见了?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娘亲,我要吃肉包子!” “好好好,咱们进屋去吃!” 文秀笑着拉着孩子进屋,脑海中刚刚的疑惑也被抛掷脑后。她刚刚肯定是看错了,要不然,大白天哪儿来的人影儿? 李俊也跟着他们进了院子,但进堂屋的时候,他清冷的目光很显然往右边茅厕方向瞟了瞟,随后便传来一点细微的脚步声,然后消失不见。 文秀和孩子说的热闹,自然没听见这一丁点儿的异动。 方氏忙着刷碗没瞧见李俊的脸,从厨房出来倒水时,只瞧见了他的背影。她看着李俊背上背着的背篓,又嫉妒又不甘,今儿是半点便宜没占到啊! 呵,文秀今儿又去镇上买好东西了,怎么没让自己给她看孩子呢? 哼,下一次,要是下次再求自己帮她看孩子,一定不要答应。 方氏嘀嘀咕咕的念了一通,又钻进了厨房。 这都过了饭点儿了,想要好好烧一顿饭吃,烧好的时候肯定都半下午了,不太现实。于是,文秀壕气了一把,直接将十个肉包子放入了锅里。但当她看到很自觉坐到灶膛门口去生火的李俊,顿了顿手,最后却还是又放了四个馒头进去。 一顿饭,就这么马马虎虎的对付了。 中午的饭吃的简单,晚上可就不能这么“偷懒”了。先不说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好好吃饭,就连她自己的体格,也需要吃饱饭然后慢慢锻炼。 文秀昨夜收拾出来的猪大肠在热水里焯过一遍水后,放在瓦盆里腌着。虽然这天气放东西不会坏,但像猪大肠这样腥臭的食材,要是不用盐和姜片腌着,等过段时间再煮,那股腥臭味儿却是去不掉了。 谁能吃下满是腥臭味儿的猪大肠?只怕一口咬下去,会让人意识到自己药的不是猪大肠,而是猪的翔。 一想到猪大肠,文秀就又想起了集市上没得卖的辣椒,她一颗心就彻底绝望了。虽说川菜不是一定要辣椒,可她想吃辣啊! 这辈子,不,应该是上辈子,她是无辣不欢啊! 然而,这辈子,要是真没辣椒这种产物,她就只能认了! 李俊带着桐桐在院子里玩儿,树儿不喜欢靠近李俊,却又不想让妹妹不高兴,干脆跑去找娘。 树儿进厨房时,文秀已经打定主意更换食谱了。 “娘亲,你在做什么?” 文秀正好在把猪大肠细的一头往粗的一头放,转了两三圈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儿子道:“九转大肠。” 第111章九转大肠 树儿自然不知道九转大肠是什么东西,但从名字上听上去像是很好吃的样子,而且,有一种很大气怅然的感觉。 文秀见他不说话,只是好看的小脸上眉头轻轻蹙起,眉眼与神情都像极了李俊。她黯然叹道:李俊的基因果然强大,父子俩站在一起,活像缩小版和放大版。 切,儿子现在是她的,跟李俊没半毛线关系! “树儿,你去外面玩吧,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树儿一听是好吃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笑着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院内很快传来桐桐欢喜的笑声,很显然,树儿这个哥哥已经在第一间同妹妹分享了“九转回肠”这道美味即将出现在晚上的饭桌上。 九转大肠,并不说肥肠有九道弯儿,而是为了赞美发明九转大肠的人,那人又特别喜欢“九”这个数字,便特意取了九转大肠这个菜名。肥肠每一块肥肠肉,层层叠叠,很多褶子,就也是文秀为什么要将肥肠小的那头放入大的那头转圈了。她的目的很简单,她想让肥肠多几层,这样做出来的美味才更地道。 这是其实是一道鲁菜,与川菜起名,其中制作工序和用料与川菜里的各色肥肠也是不相上下。 既然辣椒没得吃,但肥肠总不能浪费了不是?要不是昨天的鱼煮的不是时候,今儿做成一道肥肠鱼吃也是可以的。 做九转大肠,不仅需要厨艺,更需要调味料。如果调味料不齐,那这道菜最后做出来就没味儿。不仅是做这么一道菜,无论做什么菜都要放齐调味料,吃起来才会有滋有味儿。 文秀昨儿熬夜收拾出来的肥肠虽然用水焯了一遍,但肥肠却没煮熟,她将肥肠转圈完后,用了一截绳子固定好接口后,便又放进了锅里煮。同大肠一起下锅的,还有姜片、葱段、花椒、桂皮、料酒,以彻底出去腥味儿。等彻底煮熟之后捞出来,将肥肠切成两三厘米的小段儿。 肥肠段儿切好之后,就要进行第二次焯水,等锅里的水烧开后,将肥肠段儿倒下去焯一遍,再沥干,以防放入油锅炸的时候,油花儿四溅伤到人。 文秀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心里却高兴的很。再时而听见院子里孩子们的欢乐声,她一颗心就更加欢喜了。 或许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没有冒险,只有简单的柴米油盐。 “我帮你烧火!” 突然,冷不丁传来李俊的声音,文秀从沉溺在幸福和喜悦的世界中回神,想要拒绝时,李俊已经熟练的坐在了灶膛前,认认真真的烧起火来。 古代的男人无论贫穷或富贵,都有些大男子主义。说白了,那都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惹的祸。哪怕他们没什么本事,但在自家女人面前一定是不可一世的,所以这种煮饭、生活、洗碗等等进厨房的活,他们是不会沾手的。 要不然,怎么会流传着“男主外、女主内”的谬论?而且,还那么多人一直追崇、信奉着这句话。 文秀不敢批判古人一定是错误的,但她自己却是不会按照这样的谬论生活的。也许她的努力在李俊眼里只能算“折腾”,她的强悍也会让很多人敬而远之,但是,她不后悔,她要做她自己。 “这.....是猪大肠?” 李俊身材高挑,即便坐在灶膛前,挺直身子,他的头也在灶头之上,完全可以看见灶台上放的东西。他没有闻到一丁点儿的腥臭味儿,但眼睛却不瞎,一眼认出了肥肠,而且他眼里很明显闪过几分疑惑。 文秀“嗯”了一声,当他嫌弃猪大肠这种东西,皮笑肉不笑的道:“晚上端上桌,你可以选择不吃。” 猪大肠的腥臭味儿实在是让人难忍,这种东西不仅是富人家看不上眼,就连穷人家也是不屑一顾。就比如西塘村的人,他们虽然没钱买肉吃,但是,他们绝不会掏很少的钱买猪大肠打牙祭。 装过猪粑粑的东西,谁愿意吃谁吃,反正他们不会吃! 文秀知道猪大肠没人吃,所以才会像是刺猬一样,李俊一说话,她便扎他。语气里,是她都没觉察出来的疏远和嫌弃。 李俊没有作声,默默地添着柴火。 文秀的手艺怎么样,李俊吃了两顿后心里已经有谱了。即便她今儿用猪大肠做的原材料,但他相信,这些被人嫌弃的猪大肠端上桌时味道肯定会很好。 不仅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 文秀不理会李俊,往烧干水的锅里放了菜油,等油温有七八成热的时候,她将沥干水的猪大肠倒进了锅里。 “呲——” 猪大肠混进热油里,发出很响亮的呲响,来回翻炒了几遍后,等肥肠被炸成了金黄色,这才麻溜的捞出锅来。 李俊细数看在眼里,眼睛都亮了。等他看完文秀烹饪九转大肠的所有工序,他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不算她之前做的工序,就是从她将肥肠放入油内炸开始,再到放油熬白糖、上色、加入葱姜蒜末炒香、加汤、加酱油、醋等等调味料进去翻炒,至少也是十来道工序。这道菜,真的好复杂! 九转大肠的工序确实复杂,零零总总加起来,说有二三十道工序也不为过。但是,这种精致的美食,色香味俱全,尝过之后便能说服自己再耐着性子做一次。 昨儿免费得来的两幅肥肠文秀全做了九转大肠,盛了满满四盘子。她将锅洗赶紧后,赶紧烧饭,要不然,一会儿饭熟了,这菜就凉透了。等锅里的饭熟了,再把盘儿放锅里热一热,那就能开饭了。 饭煮好候,文秀放了两盘九转回肠进锅里,像这样油腻的食物,一次性还是不能吃太多。四个人,两盘肥肠,再炒上一盘小青菜,农家人的粗茶淡饭也不过如此。肥肠虽不是肉,但某些情况下,她宁愿吃肥肠也不喜欢吃肉。 “开饭了!” 饭菜一出锅,文秀便喊了一声,树儿和桐桐便欢欢喜喜的洗手吃饭。可是,这时候,不速之客却也上门了。#####美美的肥肠,不知道有喜欢吃的同学没有?喜欢的话,留言和我交流哦~~~ps:本文是种田文,不是纯粹的女强文,女主不可能牛逼到见谁都杀,况且,她不是特工,不是佣兵,她只是一个贼。如果有亲觉得这文不符合自己的女强观念,请挪坑,不喜绕道,谢谢! 第112章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啊——” 桐桐看见“无事不登三宝殿”也能闲来逛上三两圈的李老太,小丫头尖叫了一声,直接躲到了离她最近的李俊身后。小胳膊抱着老爹的窄腰,忍不住瑟瑟发抖。 文秀正在摆筷子,听到桐桐尖叫,下意识的抬头,一颗雀跃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好看的眉头瞬间蹙起,言语里满是嫌恶和疏远,“你怎么又来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明明这句形容顽劣孩子的话,此时此刻,文秀却很想套用在李老太身上。这人真是烦的要死,能让她的眼睛清静两天不? 不过今天,看样子李老太是因李俊而来,既然如此,那就不干她的事了。如果这两个人能到外头去说,就更好不过了。 李老太知道文秀不欢迎自己,但她也同样不待见文秀,相看两生厌,她甩了文秀两个白眼后,目光落到了李俊身上。此时她一脸神气,完全没有了昨日看到李俊时战战兢兢的模样,反而一脸的盛气凌人。 李俊见她盯着自己看,沉默无语,以不变应万变,他倒要看看他这个亲娘这个时候上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十月的天黑的早,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周氏后脚跟着李老太进门时,除了桐桐轻微的低泣声外,厨房里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情况? “哟,这桌上是啥啊?真香!” 周氏扫了屋里的几人一眼,目光落到了灶台上,眼睛盯着桌上的两盘九转回肠,却是再也转不动了。 这两盘灶台上的九转回肠,那是文秀特意留下明天吃的菜。 文秀见她一副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模样,赶紧一手端了一盘九转回肠往厨房外走,周氏跟那饕餮似的,人长的不咋地,却是见什么吃什么。她真怕自己收手晚一点,她辛苦了半下午功夫的美味就进了周氏嘴里。 “嘿,你端走干啥,又没人会吃你的!”周氏话是这么说,可一双脚却是连忙黏上去,但突然想到什么,立即又折了回来,端了两幅碗筷,顺嘴喊了一声,“娘,三弟妹要请我们肉呢!” 周氏并没看清盘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或许看清了,她也不会相信,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菜肴会是那人人嫌恶的猪大肠。她也不是真有良心,而是她怕自己没喊李老太一声,回头又被李老太骂。 吃吧吃吧,一起吃吧,反正两大盘呢! 李老太一听有肉吃,压下了对李俊的怒意,转身跟着周氏去了堂屋。李俊的事儿,等她吃饱喝足再说。 “叔叔.....” “别怕!”李俊安慰了桐桐两句,然后又交代了树儿看好妹妹,然后他才出了厨房,朝着堂屋走去。 此时,堂屋里的油灯已经亮了。 周氏厚着脸皮跟着文秀进屋,趁着文秀去点灯,手里的筷子便往菜盘子里伸去。一连夹了两块九转大肠,即便已经凉了,但却依旧好吃的让她差点把舌头一并吞下去。 文秀点好油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原本点油灯是为了驱赶老鼠,让老鼠不敢轻易出现,可偏偏,她的良苦用心却让周氏钻了空子。等她看到周氏大快朵颐,将一盘九转大肠搅的一塌糊涂时,她对这盘菜已经没有了食欲。 但是,她没有,李老太却有。 李老太进堂屋后,黑着一张脸抢过周氏手里的另一双筷子,伸入了那盘“惨不忍睹”的菜盘中。 一盘精心烹制的九转大肠,就被婆媳俩这么糟蹋了! 文秀敢打赌,她上上辈子肯定杀了李家全家,这辈子是来坏债来了。 “你们够了!” 文秀真的忍无可忍,双手死死的捏成拳头,想要一拳撂倒一个,怒喝声出口,吃嗨了的二人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准确点说,李老太和周氏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 “咦——三弟,你端走盘子干啥?我跟娘才吃一盘呢!”周氏朝着另一盘九转大肠下筷,却不料落了空。 李俊冷冷的唆了她一眼,“吃饱了?” 李老太也是一脸不赞同,呵斥道:“那是给狗蛋留的!” “我.....” 周氏欲言又止,脸色难看! 然而,比她脸色更难看的却是文秀的脸,这俩个不要脸的人,还真是厚颜无耻至极,还想往外带,真是想的挺美。 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俊听到李老太的话,也是一脸不赞同,冷声道:“娘的那一份已经吃了,这一份,是树儿和桐桐的。” 李老太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呢,她是等了一天又一天,李俊这孽子都没来给她请罪,她这自己上门了,不但没听到赔罪的声音,反倒苛责她拿东西?老三这一家,还真是反了天了,怒吼道:“李俊,你还当我是你娘不?你明明还活着,却装死不让我们知道,你个不孝子,老娘当初生下你,怎么没摁你在尿盆里溺死?” “人家的儿子媳妇耶,对爹娘那叫一个孝顺,我就不求你们多孝顺我这个娘了,我就想吃一顿饱饭也不让,要是李家的祖宗有灵啊,把我给带走吧,省的我被气死。哎哟,哎哟不活了,活着也是遭人嫌弃,不孝子啊,天杀的不孝子啊.....” 李老太没完没了的骂着李俊,也不管地上凉不凉,一屁股坐下去,又开始撒泼哭嚎。 文秀最怕死老太婆撒泼嚎叫,跟死了爹妈一样,哭的人心烦意乱。原本这是李俊惹回来的,她就不想干涉,现在见李老太哭的更厉害了,她便甩手走人。直接从李俊手里抢过那盘没被动过的九转大肠,然后去了厨房。 李俊见文秀生气,心里也是烦躁的厉害,想要追出去,可堂屋里还有两个难缠的人,偏偏这两人他压根儿打不得。 还真是麻烦! “娘亲!” 桐桐一看到文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流下来,看的文秀一阵心疼。 文秀抱起桐桐,又拉过树儿,把兄妹俩放到了饭桌旁,这才将锅里热腾腾的九转大肠端了出来,然后盛了饭,“来,吃饭!” 第113章都给我滚 文秀让孩子先吃饭,那是不想让孩子挨饿,可偏偏堂屋里的动静儿闹的太大,娘仨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不仅如此,她还从孩子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惧意。 李老太这个老泼妇,当年究竟是怎么对待这两个孩子,才会让兄妹俩“闻声色变”?真是作孽! “你们李家人要闹,就去外面闹,别在我家嚎丧鬼叫!” 文秀火冒三丈的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冲进堂屋,凶神恶煞的对着堂屋里的三人一通吼叫,声音震天,愣是把李老太的哭声给吓了回去。 李俊动了动寡薄的唇瓣,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没作声。 李老太对文秀,不,准确点说是李家人对文秀娘仨是什么态度,这些年的做法又是什么,他根本不用刻意去打听,只要多往西塘村唠嗑的人堆儿里扎几次,就能听个七七八八。 所以,文秀挥着菜刀骂李老太和周氏滚,李俊没有阻拦,他也不会阻拦。 李老太不是第一次被文秀骂滚,可今儿她是有底气来李家的,谁让她是李俊的娘,文秀的婆婆? 不守妇道的小贱人,就这么点出息! “三弟妹啊,你怎么能骂娘滚呢?你这‘孝道’啊,都学到哪儿去了?你可养着两孩子呢,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今儿做的,将来可别被报应在自己身上呢!” 周氏跟王氏比,那就是一根筋,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转弯。比如现在,她明明就是在文秀要遭报应,可偏偏一点儿隐晦的意思都没有。 文秀呵呵冷笑,“二嫂你有空管我家的闲事,不如把你自己儿子看好。省的到时候跟他爹一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咱村里的小流氓。” “你.....” 周氏被文秀的话一刺激,气的脸都红了。 这个破鞋,她竟然敢骂自己的儿子?她配吗?她配吗! 哪怕文秀不配,可偏偏李禄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氏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里偷鸡摸狗也就罢了,跟人鬼混那更是常有的事,上一次还被她抓个正着.,...想起就丢人。 哪怕周氏被骂的语塞,可偏偏文秀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二嫂,你上次来我家抢东西没忘吧?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活蹦乱跳了?要是我是你,早躲家里不出门了,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还敢上我家来。” “我.....你.....” 周氏被骂的,愣是一句都还不了嘴! 要不是大嫂提醒她,说娘气冲冲的出门了,她怎么可能火急火燎的追上来,然后进了文秀家?不过虽然挨了一顿骂,但她可尝了大半盘的肉,相比之下,也不亏! 她是不亏,可李老太一张脸却是挂不住了。 李俊回来之前,文秀被她让人沉塘后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凶悍、强势,谁欺负她,她就打谁,就连她也挨过两扫把。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李俊还活着,文秀是他媳妇,她不尊敬婆婆,他管不管? “三儿,这就你闹着要娶回来的媳妇?你瞧瞧,是个什么货色?”李老太开了口,她便收不住了,甚至眼底还闪过几分冷笑,一个劲儿的往文秀身上泼脏水,“这个不要脸的妇人,你不在的这几年,她是成天勾搭男人,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 “就上次沉塘之前,她跟人勾勾搭搭,你大嫂可是亲眼所见。哼,谁知这贱人命大,竟然还没死,结果呢,又与那跛脚乞丐搅合在了一起,真是丢尽了李家的人。” “三儿啊,你听娘的,这女人的身子早就不干净了,你别犯糊涂,你赶紧把她休了,娘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她被你们沉了塘?” 李俊声音冷淡的打断李老太的话,轻飘飘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子无形的杀气和威慑力。 李老太一愣,可分明不觉得他说话多大声,还以为李俊是要过问事情的缘由,冷眼斜了已经怒火中烧的文秀一眼,洋洋得意的解释道:“是啊,你大嫂二嫂也在呢,她们可是亲眼所见呢。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贱女人竟然没死。”可不就是邪吗,沉塘过后性子翻天大变化,凶悍无比。 “你们都在场?” 李俊的声音依旧淡淡,听不出喜怒,但周氏觉察到有些不一样。可是,哪儿怪了她说不上来,但她却不想错过捞好处的机会,若是不赶紧应下,老三把好处都给老太婆了怎么办?于是,她换了一副嘴脸,笑呵呵的应道:“可不是,三弟啊,我跟大嫂都亲眼看见.....啊——” 文秀实在忍无可忍了,这些个惹是生非的贱人,真当她是软柿子,想捏就捏?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炼狱受那拔舌头的罪?她一刻也不想看到周氏和老太婆了,周氏的话没说完,她手里的菜刀已经挥了过去。 幸亏周氏反应还不算太慢,她尖叫的同时,双腿一软往地上坐,生生躲过了“一劫”,刀刃从她头顶刷的横过。 李俊在一旁,冷峻的双眼微微一沉。 李老太也被吓住了,整个人呆若木鸡,惊讶的连周氏死死拉住她的手,她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周氏的指甲掐进她的手心,她才嗷嗷直叫,猛地推开了周氏。 “你要谋杀老娘啊!” “不是,娘,我.....我.....” 周氏不仅吓得腿软,更是语无伦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望着文秀干瞪眼。 文秀拿刀砍周氏时,放慢了速度,拿捏了分寸,更是算好了周氏必然会躲过去,所以她才会动手。要不然,她可不想为了杀周氏这种人而吃上官司,最后落得个以命换命的下场。 “你,你,还有你......”文秀将三人都指了一遍,然后努了努嘴道:“现在,立刻、马上,都给我滚!” 李老太和周氏惧怕文秀手里的菜刀,生怕她发起疯来六亲不认杀红眼,婆媳俩再也顾不上李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抱歉,最近都更新一章,有亲亲抱怨更太慢,非常对不起,觉得慢的亲可以先养文哈,后面会多更,你们离我而去,我会伤心的哈 ps:感谢亲亲们的打赏 第114章脸皮要厚 李老太和周氏跑出去后,一路跑一路骂,在寂静的夜里传的老远,惹的村里的狗此起彼伏的狂吠。她骂的痛快,无奈文秀在堂屋里与李俊对峙,完全不知道她在骂什么。 文秀不是原身,她对李俊的情感一直都很理智,但今晚实在是有些恼火,她再好的脾气也被李老太和周氏给磨没了,连带着李俊也跟着遭了秧,“你不一起滚?” “你被他们沉塘了?” 李俊并没以你文秀生气的话而负气离开,而是眼底满是怜惜的看着她。那种情感,或许他自己都没法解释到底是属于愧疚还是真的心疼。 李俊回西塘村也有些时日了,但听的最多的,便是关于文秀偷汉子的舌根和她与跛脚乞丐生下树儿和桐桐的传闻。关于她沉塘的事,也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那些人没把沉塘当回事,他愣是一次没听见过。 当李老太今个儿自爆沉塘内幕时,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文秀昨晚几乎一宿没睡,今儿又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做顿好吃的,又被李老太和周氏破坏了气氛,她现在就像一只刺猬,逮谁刺谁,“是啊,我偷汉子啊,你娘不是说的挺清楚的吗?好了,我现在承认了,滚吧!” 文秀越是自黑,李俊的心就越是难受,他认识她不是一两天了,这些日子,她是怎样的脾气,他在暗中摸的一清二楚。 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管是那些人上门,还是她在外头跟人打架,她从未承认过,可偏偏她今晚承认了,故意在自己面前承认了,她是被气急了,还是想如他娘所愿一般,想要被休弃,然后获得解脱? 如果是前者,那不过是还在生他的气罢了;可如果是后者,那她到底遭了怎样的罪,才会求之不得让夫家休弃? 被休弃的女人,命运是何其悲惨,难道她不知道? 这个女人,明明那么强势,却让人心疼的厉害。 李俊恍然回神,他一双眼睛盯着文秀,为她感到心痛。无所谓男女之间的情感,即便这个女人跟他没有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他也同情怜悯她。 文秀不知道,李俊沉默的这一会儿功夫,竟然为她鞠了一把同情泪。 呵,谁稀罕? “你非得让我用菜刀砍你两刀才舍得滚蛋?” 文秀见十步外的李俊岿然不动的高大身影,她忍不住又放了一句狠话。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以为她不敢动手? 李俊闻言,摇了摇头,声音不急不缓的道:“你听我解释。” “解释?不需要!”文秀压根儿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两日容忍他吃饭,完全是看在孩子们的面上,现在嘛,没这必要了,“你姓李,我姓文,本就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是你李家买来的,你我之前的那些事,说难听点,露水夫妻而已。” “谁说的!” 李俊声音陡然一变! 文秀却不以为然,一副势必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架势,“二两银子,我记得呢。不过你放心,过几日我便将二两银子给你娘送去,顺便加点利钱,也算是‘赎身’了。” 李老太上门这些日子,文秀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早就想这么做了。她迟迟没采取行动,不过是不想让李家捡便宜罢了。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李俊回来了。 按李老太的说法,原身当初被买回来便跟李俊入了洞房,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婚书之类的东西,说白了,不过就是睡在了一起,然后“啪啪啪”了几次而已。那层膜对古人而言是贞洁,是命,但对她这个现代人而已,不过就是一层膜而已,仅此而已。 她不想再与李家有任何纠葛了。 李俊,回来的正好! “我不同意!”李俊神情坚决,话语中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反驳的气势,“李家的事,我会解决的。” “解决?那一家子极品,你是跟她们吵,还是跟她们打?又或是,像我这样,被人冠上‘不孝’的罪名,然后用刀砍?” “我.....” 文秀一番话可让李俊为了难,抛开男人不打女人这种可笑的自以为是,李老太毕竟是李俊的亲娘,王氏和周氏是他的嫂子,他还真不能跟人争吵或者对打。 “看吧,你根本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又何必为难自己?又何必来安慰我们娘仨?”文秀把自己与李俊之间那条分隔线看的很清楚,半点不让步。 “阿秀,其实.....” “娘亲,阿奶和二伯娘都走了,你和叔叔怎么还不来吃饭呀?”树儿牵着桐桐站在堂屋门口,望着爹和娘,声音脆脆的问道。 “叔叔,吃饭,娘亲做的菜可香了。”桐桐跨进门槛,一手牵了文秀,一手拉了李俊,糯糯软软的声音来满是欢喜,李老太带来的惧意已经消失殆尽。 文秀不想再当着孩子的面同李俊争吵李家的事,更不会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滚,她把桐桐往自己面前带了两步,然后道:“你们都饿了吧,走,娘亲带你们去吃饭。” 这个“你们”,自然是没有包括李俊的! “好啊,桐桐都饿了!” “贪吃鬼,你刚刚偷尝过娘亲做的菜了!” “你不也是!”桐桐被哥哥揭穿糗事,不但不生气,反倒朝着树儿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回头看向李俊道:“叔叔,你怎么还不跟上?一会儿吃完了,你可别哭鼻子。” 小棉袄惦记着自己,李俊郁闷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应了一声后,赶紧跟上。无论文秀怎么拿眼刀飞他,他都装作没看见。 李俊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然后总结了一点心得:脸皮要厚,才能吃肉! 文秀真是被这人气死了,这人的脸皮怕是能砸破鸡蛋! 明明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九转大肠,可偏偏被人搅和之后,硬是没了往日那般可口。文秀深以为然,但其他三人却丝毫没受影响,吃的极香。 文秀累了一天,她是真困了,吃过饭便打水洗漱了一番后,便带着孩子进屋睡觉。至于李俊,她压根儿没再管他,反正她家是睡不下,爱睡哪儿睡哪儿。 至于厨房里的那些活儿,还是等明儿睡足了再做好了。#####感谢亲亲的打赏,么么哒 第115章献计 文秀第二天睡醒后,发现厨房都被整理妥当,碗洗了放在了该放的地方,锅也刷的干干净净,就连剩菜剩饭,也被吊在了篮子里,以防鼠虫蚂蚁爬进去糟蹋了。 呵,这男人还算是勤快! 文秀见李俊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心里对李俊的怨闷之气瞬间少了几分,心情愉悦的去做早饭,把昨晚的不愉快忘了个干净。 文秀睡醒之后心情倒是舒坦了,可是李老太昨儿晚回去之后,辗转反侧,在床上烙了一晚的饼也没睡着。不仅没睡着,她心头还越想越气,那小娼妇怎么就爬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了呢? 文秀性子大变,跟撞了鬼似的也就罢了,可是,李俊啊,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孽障啊,竟然看着自己和周氏被文秀拿刀砍,言语诅咒,他竟然半点不为所动。哪怕她们婆媳俩被撵出来了,他也没追出来看看。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黑心肝儿的玩意儿也不怕自己这个娘摔了? 李老太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嘀嘀咕咕像是撞鬼一样念叨了整整一宿,她没睡,李老头也没睡好。天刚见亮,李老头便起了床,去院子里抽烟解困去了。 李老头起来没多久,李老太也起了床,一对黑眼圈甚是明显,一张脸更是黑的犹如三个月没刮的锅底,要有多难看多难看。 王氏昨日是怂恿周氏跟着李老太去的文秀家,去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完全不知道。原本想等二人回来问上一问,谁知李老太昨儿的脸色没比现在好多少,晚饭没吃都回了屋。等她把目标转移到周氏身上,周氏竟然打了个饱嗝。 文秀会请二人吃饭?打死她都不相信! 王氏不信,可也没有别的音信儿,今早轮到她做饭,瞧见李老太起床,原想凑上去“关心两句”,可谁晓得老太婆睡了一晚上脸上更黑了。不过瞧着那黑眼圈,想必昨晚是根本就没睡。 李老太一颗心充满了对文秀和李俊的愤怒,压根儿没注意到王氏站在厨房门口盯了她半响。等她气冲冲的出了门后,王氏才走到李老头面前。 “爹,娘这是咋了?她一脸怒容,谁惹她了?” 李老头心里也火着呢,他被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睡,抽了两口旱烟,满脸疲惫的应道:“谁知道抽的哪门子疯。你赶紧做早饭去,我回屋睡会儿!” 爹昨夜也没睡? 老太婆到底唱的哪一出? 李老头回了屋,家里其他人还睡着,王氏只能心思重重的回厨房继续煮饭。等她早饭煮熟之后,李老太从外头回来了。 不过,她这出去了一趟,脸色倒是没之前黑了。 一家人就着玉米糊糊和咸菜吃了早饭,该干嘛干嘛,李福照常出去整理土地,只是今早把李禄给拉上了。 很快,李家除了回屋呼呼大睡,连早饭都没吃的李老头外,堂屋里就只剩下李老头婆媳三人。 王氏这下终于有机会问上一句了。 “她婶儿,娘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三弟妹又把娘给气着了?我昨儿就让你拦着娘,别去招惹她,娘想三弟了,大白天让他回来不就成了?” “你什么时候让我.....”拦着娘了! “除了那小娼妇还有谁?”周氏反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老太打断,最后没能说出完整的话,只能瞪了王氏两眼,吃了这哑巴亏。李老太半点没意识到两个媳妇之间在较劲儿,谁让王氏的话说的那么好听? 王氏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娘,到底咋回事啊?你去看三弟,怎么就招惹上她了?” 李老太一提到文秀就来气,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经过教了一遍,话落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骂道:“一盘肉而已,我大孙子就吃不得了?没教养的小娼妇,不给肉,还拿刀要砍我这个娘,老天爷咋就没打雷劈死她?她四处勾引男人,亏我还给她娘仨房子住,天杀的娼妇,就该被沉塘.....” 抢人家肉给李狗蛋吃? 王氏听的心里直骂死老太婆,她眼里就只有李狗蛋这个孙子?她那两闺女就不是人了?一盘肉啊,竟然想着全给李狗蛋吃,活该被打。 文秀也真是的,手里的菜刀怎么就没砍下去呢?最好砍死这老太婆,既替自己解决了眼中钉,又把土豆粉的生意让了出来,一举两得,多好。 “娘说的可不是,你给她房子住,她却不知感恩,一盘肉,多大的事儿啊,竟然动了刀子。不行——”周氏话锋一转,屏气凝神的道:“娘,咱们不如去告诉里正吧,让他做主,就说王秀昨晚拿刀要杀我们。” 周氏能诬陷文秀偷人,也能诬陷文秀杀人,反正不过是动动嘴皮儿的事,等她在刘大河家门口哭上几嗓子,看他管不管。 李老太觉得,这法子挺好,只是昨晚的事儿,现在去..... 周氏见李老太犹豫,便站起身拍胸脯保证,一定把这事儿给办妥。等刘大河去找文秀时,她再跟着去,然后一路嚷嚷,把这件事闹到最大。 “好!” 现在李俊回来了,文秀跟刘狗子的事怕是不成了,要想得到她手里的土豆粉生意,那就得另外想法子了。 周氏一脸欢喜,但出了李家后,便哭哭嚷嚷的朝着刘大河家而去。 “你也去帮帮她!” 李老太对周氏还算了解,她心里有几分担心,生怕这件事被周氏办砸了。 王氏才不愿意去帮周氏的忙,更何况,她还有更好的法子对付文秀呢! “你怎么还不去?”李老太见王氏在一旁没走,皱起眉头,一张脸又黑了下来。 王氏也不生气,反而堆出几分笑来,凑到李老太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娘,二弟妹去忙活她的,咱们忙活咱的。我这儿也有一计,配合着二弟妹的计策,两计合用,保准比找里正管用。” “真的?” “当然!” 王氏一脸阴笑着在李老太耳边叽里呱啦了一阵,只见李老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嗯,果然是好计策####感谢打赏的三位亲亲~~ 第116章不对劲儿 李老太对王氏这个儿媳妇,除了有些埋怨她没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外,其他方面都比较满意。在两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她是把王氏当闺女的。 王氏也是给力,比周氏会说话,比周氏更讨老太太欢喜,在老太太犯难的时候啊,总能帮老太太出点主意。 比如刚才,周氏脑袋灵光是灵光了,但却依旧撒泼耍横,目的可能会达到,但满村闹嚷,着实丢人。可王氏呢,她的主意啊,不用去求人,也不用大哭大闹宣传,只要拿捏住事情的本身,还怕从文秀手里抢不过东西来? 哼,等些时候,看那小娼妇还怎么横! 李老太对王氏的主意很是赞同,黑沉沉的脸瞬间喜笑颜开,一个劲儿的夸王氏,无非是她的左右手之类的,关键时候还是她靠得住云云。 王氏脸上笑的高兴,可心里却是把李老太骂个半死,死老太婆就喜欢孙子,她两个闺女多好呀,就是不讨老太婆喜欢。自己都是个女人,可偏偏重男轻女,老天怎么就不把老太婆收了去,省的碍人眼。 “娘,她婶儿去了一段时间了,咱这会儿差不多该过去了。”周氏带着刘大河也该到文秀家了,她们踩着点儿过去,正好。 李老太早就想把文秀弄死了,无奈一直没有得逞,现在有机会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她一颗心也是迫不及待,慌忙的站起身,欢喜的道:“走走走,我今儿非得好好收拾那小贱人一顿,否则出不了我心中这口恶气。” 王氏笑着应道:“肯定能的!” 这个天儿,外头冷的很,除了地里埋粪的人外,大家伙都窝在家里头。村里除了间歇的狗吠声,安静的很,李老太和王氏走到文秀家时,路上就碰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方氏。 方氏讨厌杨氏,也讨厌李老太,三人擦肩而过,谁也没理谁。只是方氏背对着李老太后,“呸”了一声,声音有点响亮,瞬间惹得李老太不快。 王氏见李老太停下,赶紧压低了声音劝道:“娘,今儿情况不一样,先收拾完文秀,把土豆粉的生意抓在手里才是正经。”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李老太冷哼了一声,瞪着一双绿油油的阴毒目光继续走。 期间,王氏问了李老太早上去了哪儿,这次李老太也没瞒着,直言去杨氏家闹了一顿,骂了杨氏那死婆子一顿。 杨氏也是够冤枉,也够倒霉,原本跟喜婆子商量的好好地,谁知李俊突然回来了,儿媳妇泡了汤,还白搭了二十个铜板儿,她一颗心也是惴惴不安,就怕文秀上门找麻烦。谁知文秀没上门,李老太大清早的却上了门,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她,并且还骂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冤! 她真是冤死了! 杨氏成了李老太的出气筒,李老太心里爽啊。现在一提到这事儿,她心里还得意呢! “行了,别说了,快到了!” “哎!” 婆媳俩走到文秀家外,却没听到半点儿动静儿。两人对视了一遍,眼里均是疑惑之色,不对啊,算着时间,周氏应该早过来了,并且应该跟文秀闹开了。 人呢? 难道是刘大河不给做主? 王氏越想越觉得疑惑,刘大河在村里可是把自己位置摆的很公正的,不管他信不信周氏的话,他都应该来文秀家问问情况的。更何况,周氏一路哭天抢地的喊着让他做主,村里人不可能没有好事者跟着看热闹啊。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 “娘也觉察到了?” 婆媳俩彼此都问了一句废话,这点儿了,周氏和刘大河都没出现,文秀家也静悄悄的,不用说都不对劲儿! 李老太有些拿不定主意,周氏没把刘大河请来,她贸然再进文秀家,会不会又被那小娼妇给打出来?她一想到昨晚上那把亮晃晃的菜刀,她心里就有些发怵,后背也忍不住一阵发凉。 王氏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微微皱了皱眉,一把将她扶住,“娘,你咋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她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心里不舒服! 李老太摆了摆手,压低了几分声音,“老大家的,咱们要不先去里正家,看看那没用的东西到底在干什么吃的!” 这个“没用的东西”,李老太自然是骂的周氏! 早知是个上不得台面也帮不成事的,她当初就不该让自个儿儿子娶她。除了给李家生了个孙子外,其他就一点贡献都没有了。 “娘,先不管她婶儿了,咱们直接找文秀是一样的。”王氏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悉悉索索在李老太耳边说了一阵。 李老太听完,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你说是,我拿回自家的东西,怕别人说什么?” “娘说的是!” “去,拍门去!” 李老太心里有了底气,说话也高调了三分,整个人又拽的二五八万的。 王氏应了一声,赶紧去拍门。 文秀正在厨房里忙着做糖葫芦呢,听见有人敲门,手里完全没法丢,问了一声“谁啊”,却又没听见人应声。而那拍门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谁啊! 烦死了! 文秀不见外头的人应声,顿时有些烦躁,要知道,她锅里的糖浆可是花了大本钱的。她这会儿裹了还不到一半的糖葫芦,要是去开门,锅底糊了咋办? “李俊,开门去!” 不得已,文秀朝着堂屋吼了一嗓子。 堂屋里的爷仨正在烤兔肉,小小的火堆,烤着一只肥肥的兔子,暖烘烘的,香喷喷的,看的树儿和桐桐在一旁流口水。 李俊整往兔肉上刷盐呢,含糊的应了一声,单并没有急着去开门,反而继续耐心的刷盐。好不容易打的兔子,千万不能糟蹋了。 李老太和王氏听到院里的声音,却迟迟不见人来开门,婆媳俩都是一阵窝火。尤其是李老太,咬牙切齿骂着“不孝子”,面目狰狞。 “走开!”她气的心肝儿疼,一把推开王氏,踹了一脚文秀家的院门,嚷道:“两个遭雷劈的东西,给老娘开门!” 第117章收房 李老太的声音,用文秀的话来说,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公鸭式的嗓音,实在是太独特,想装作没听见都不成。 这老婆子昨晚吓飞了魂儿,今儿怎么又来了? 文秀心里犯起了嘀咕,而且闷闷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好。但是她却也没急着去开门,而是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争取早点把糖葫芦裹完。 学堂门口的生意很火爆,文秀今儿特意穿了那日两倍的量,扎了两个草靶子来插糖葫芦。她这儿丢不了手,也不敢丢手,她一撒手,损失的可是银子。 叫吧叫吧,死老婆子爱怎么吼怎么吼。 至于她家的院门儿,她爱怎么踹怎么踹,最好踹坏了,她才有理由让死婆子赔钱。 哼,别以为她是吃素的! 李老太连敲带踹都没能把人招来开门儿,她又气又怒,同时心里也犯嘀咕,小娼妇不会是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故意躲着不见吧?那李俊呢,那个不孝子也知道? 不会啊,王氏给她出的主意就她俩知道,文秀和李俊不可能知道才是。 “娘——” “吱嘎——” 王氏刚想上前让李老太歇一歇时,一直紧闭的院门儿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身材挺拔、面相俊朗的李俊。 李俊看着李老太,冷峻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像一蹲门神一样堵在大门口,声音冷淡的道:“娘,你怎么来了?” 李俊的话透着明显的冷漠和疏远,这让李老太很是恼火,就连一旁的王氏也有些皱眉,李俊看到娘,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一些?但是,她很快就想通了,老太婆当初怎么对他这个儿子的她清楚得很,李俊也不过是态度冷淡了一些,换成别家的,只怕早闹翻天了。 “你个不孝子,娘来了,你也不让娘进屋坐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娘的?亏我当初还难产把你生下来,早知你这么不孝顺,是个白眼儿狼,我当初就该摁你在尿盆里溺死,省的现在来气我.....” 李老太的这些话,李俊之前就听过数遍了,他听过就过,心里半点涟漪都没有。反倒,他对李老太今日又上门要好奇一些。 昨晚那一幕,换成其他人的话,只怕三年不敢上门,文秀拿刀砍人那可是发了狠的。可他娘还真不是别人,一晚上的时间,就忘的干干净净。他都不知道该夸她心态好,还是损她脸皮厚不怕死。 “娘,天怪冷的,又不早了,你有事说事,大嫂还要回去做午饭呢!” 李俊一张口便不动声色的下了逐客令,半点留她们俩吃饭的意思都没有。王氏想打打牙祭的想法也泡汤了,站在一旁满脸都是尴尬。 但是,王氏尴尬归尴尬,但她却不是个安分的主,她知道李老太也就只会瞎吼吼,实际上半点儿能耐都没有。要是自己再不加点火,只怕老太婆又气冲冲的两嗓子,然后直接回去了。 正事儿,绝不能忘了! 于是,王氏端着长嫂的架子道:“三弟,这可是你不对了。你失踪了这几年,娘天天以泪洗面,睡梦中也喊着你名字,整个人都萎靡消瘦。你现在回来了,也没回家报个平安,还让娘上门来看你,你说,要是传出去,这叫什么事儿?” 王氏说的过瘾,李俊也没反对,她心里就更加得意,一激动完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碎碎念道:“咱李家在村里也是有脸面的,你没回来之前,文秀娘仨全靠娘照顾着,她不领情也不就罢了,可是,你这回来了,也不能不领情不是?不是嫂子我说你,你也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总不能啥事儿都听自个儿媳妇的。要不然,跟那戏文里唱的‘有了媳妇忘了娘’有啥区别?” “三弟啊,娘心里难受呢,昨夜是一晚上没睡,你自己看看娘的脸色,你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不心疼啊?哎!你说你让嫂子说你什么好?” 王氏叽里呱啦一大堆,完全不带喘气儿的,一心偏帮老太婆,听的老太婆甚是满意,还是这个儿媳妇靠谱、体贴。 李俊抿着嘴唇半响没说话,只是身上的气压瞬间就低了几个度,让人忍不住打颤。可偏偏,李老太和王氏丝毫没觉得有异样,只当天气又冷些。 “大嫂,你说完了?说完了就带娘回去吧!” “你——” 李俊沉默了半响,王氏还以为他在反思,谁知他一开口,差点没把她自己给噎死。敢情自己说了半天,她这是自言自语唱独角戏呢? 李老太是彻底憋不住了,大声嚷道:“行,你不把我这个娘当回事,也觉得你大嫂说话不管用。既然如此,那你们从这院子里搬出去,爱住哪儿住哪儿。我李家没你这个儿,这房子是我李家的,我现在要收回来。” 终于,李老太把今儿个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王氏原本是想让周氏来闹过之后再收房的,因为她算准了文秀肯定不会把土豆粉的生意让出来,也不会给他们李家半个铜板儿。所以,那时候老太婆提出收房,那就无可厚非,名正言顺。 谁知周氏办事不靠谱,这点儿了也没见到人。 不过,老太婆这时候提出来也不是不可以,谁让李俊态度这么冷淡,完全没把他们当亲人。 哼,小娼妇躲着吧,看你能躲多久! 文秀忙着做糖葫芦没出现,却被王氏以为是怕了,所以不敢出来见人了。 李俊听到李老太无理取闹的话,猛地沉眸,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声音依旧冷淡,“娘,你这是要把我们一家往死里逼?” 李老太冷笑,“你们不孝在先,不把我当娘在后,我要收回房子,哪儿逼你们了?更何况,文秀那小贱人抛头露面挣的银子可不少,哪儿会逼死你们?” “嗯,娘还是和五年前一样!” 李老太听到李俊提起五年前的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却听到文秀的声音传来:“收房?你还真说得出口!” 第118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文秀裹好糖葫芦,连手都没洗干净便从厨房出来了,一双手都黏黏糊糊的,两只手的袖子还挽的老高,同那与人掐架的阵势颇有几分相似。 李老太本就对文秀有几分犯怵,昨晚亮晃晃的菜刀还记忆犹新,若不是王氏出的点子好,她可不会又来触文秀这个眉头。这女人跟个煞星一样,谁招惹谁倒霉。可今儿个总该风水轮流转了,她要将房子收回来,让这一家没良心的都滚出去。 最好全是饿死、冻死,省的见天儿的在眼前晃,碍眼! “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李老太阴风恻恻的看着文秀冷笑,削薄的唇瓣越显寡薄,“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老婆子我问心无愧。这房子是你们阿爷阿奶留下的,我跟你爹还没死,轮不到你们三兄弟分。不对,应该是你大哥二哥和花儿来分。至于三儿,他向来尊敬兄长,爱护小妹,三间房子,他们兄妹三人分正好。” “问心无愧?那以后你生老病死,我们这一房就不用掏钱也不用管了?”在对外的时候,文秀勉强把李俊接受为一家人。不为别的,实在是死老太婆太讨厌。 李俊早对他这个娘死心了,早也不抱任何希望。可当真的再听见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受。但是,在文秀说“我们这一房”的时候,他一颗心仿佛又活了不少。 李老太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是在伤李俊这个儿子的心,反倒觉得理所当然,当即反驳文秀,“你想的倒美,凭什么不掏银子?你挣的多,你家最富裕,将来你们还得占大头。你大哥二哥都不容易,日子哪儿有你们滋润,你们就该多掏。还想不出钱,真是不要脸。你去问问,哪家儿子不出钱赡养家里老人的?” 文秀闻言,讽刺道:“我可真是活久见!” 文秀两世为人,什么样的人都遇到了,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人。李老太如此不要脸,她哪儿有脸活在这世上?不对,她脸都不要了,活的好着呢!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不要脸天下无敌! 李俊也是李老太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她的心肝啊,早就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作为儿子的他不能分老房子,可李桃花一个将来要出嫁的闺女却能分,李老太的偏心法,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闺女早晚得嫁人,除了那没儿子养老送终的,谁不是靠儿子? 李老太倒好,什么东西都不给李俊和文秀,却要他们无偿的付出,付出,凭什么?她怎么就说得出口呢? 王氏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房子他们有一份,以后也不用掏大头给两个老不死的养老送终,这种好事啊,她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听村里人说,给一个老人养老送终就要不少银子,何况她家还是两个呢!不过现在好了,她可以省下钱来给女儿多置办点嫁妆了。 文秀不是挺横么,钱也挣的多么,可是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银子啊,都得被两个老东西糟蹋了。 哼,小娼妇,活该! “大嫂,瞧你一张脸都笑出了包子褶,想必是很高兴吧!”文秀跟李老太打着嘴仗呢,却突然把目标换成了王氏,她见王氏一脸高兴,毫不犹豫的泼了一盆冷水到她头上,“跟着小儿子过活的老人也不是没有,只是老人的那些财产什么的,大头可就给小儿子了。像这座破院子吧,破是破了点,但也是谁给老人养老送终就归谁。大嫂,你不掏钱,却又想要房子和田地,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王氏一听,脸瞬间就白了,下意识的反驳道:“放屁,娘说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来做主!” 文秀依旧笑容满面,“是啊,娘的东西自然是娘做主了。但是——”突然,她脸上的笑顿然消失,换上了一副怒容,声音陡然拔高,朝着王氏和李老太吼道:“一点儿汗水都不想付出,却又想把我们一家当傻瓜,我告诉你们俩,门儿都没有。想要收房?想要银子?想要土豆粉的生意?更是门儿都没有!” 文秀吼的李老太耳朵一阵疼,脑袋也有些懵,但她却占着那房子是自己的,房契也在自己手上,底气十足,双手叉腰,朝着文秀吼了回去,“别跟老婆子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院子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们谁也管不着。今天这房子,我收定了。哪怕你告到里正那儿去,我也是这态度。” “一家的扫把星、煞星,不要脸不要皮的玩意儿,活在这世上就是祸害。当初我是瞎了眼,让你们一个个活下来。一个个不知感恩的东西,反倒跟老婆子过不去,真是遭雷劈的玩意儿......” 李老太吼完,又碎碎念上了! 李俊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亲娘冷血无心、厚颜无耻的嘴脸,他真是气急了。眼前这不要脸的老妇人真的是自己的亲娘吗? 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搬出去,满足他娘的心愿。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他的亲娘一点情面都不讲,也不担心这天气他们搬出去会不会被冻死,他为什么还要成全他们的野心呢?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要忍让他们半分了! 李俊往前站了一步,强大的气场直接把李老太和王氏逼退了两步,他声音冷淡的道:“娘要找里正?那好,我也有事想请里正做主!” 李老太原本就是吓唬李俊和文秀的,哪知李俊真打算要找刘大河。周氏现在都还没把刘大河带来,她还能指望刘大河站在自己这边? 不行! 坚决不能找刘大河! “不孝子,你想干什么?嗯?你一副凶神恶煞的是要打我这个亲娘不成?”李老太不像让李俊去找刘大河,她干脆胡搅蛮缠起来。 李俊不擅对付她这种招数,可文秀跟她交锋几次后,却是游刃有余,她一眼看出了老太婆的心虚,冷笑着道:“你既然不想阿俊去找里正,那你跟我一起去找里正,再说说断绝关系那份合约好了。”#####今天学开车,老公难得没吼我笨,心里高兴,加更一章。ps:看文的宝宝们,既然觉得文文好看,怎么能弃我而去呢?不开森!呜呜..... 第119章看热闹 李老太和王氏几乎是被文秀拖着去的刘大河家,还没走到人家门口,便瞧见了瘫坐在刘大河家门口那棵洋槐树下哭闹的周氏。 周氏早上穿的是半新的碎花薄袄出的门,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虽然人不漂亮,衣裳的料子也不好,但胜在整洁安静。可是现在,她身上的碎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头发也散了,邋里邋遢的,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李俊还烤着兔肉,为了不浪费粮食,他特意回了一趟屋子,交代了树儿和桐桐别外出,然后才出门将半熟的兔肉给了曾逸,并让唐元秘密保护树儿兄妹后,他才追上了文秀三人的脚步。 文秀看到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周氏时,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侧头看了李俊一眼。与此同时,李俊也正在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不期而遇。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视,文秀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收回目光,又看向周氏。 周氏怎么在刘大河家门口? 李老太和王氏看着一身狼狈的周氏,婆媳两人纷纷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只不过李老太啐了一口唾沫,而王氏则在心中骂的。她在外头竖立的形象,可不能教周氏这个泼妇给连累了。 李老太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并没有看到刘大河,微微皱了皱眉,心里疑惑的紧,谁家能受得了周氏在大门口哭丧?即便刘大河再包庇文秀,他也不会容忍周氏哭闹一早上不是?可是,若说刘大河不在家,那周氏瞎嚷嚷个什么劲儿? “娘,我要不要去把二弟妹扶.....” “扶什么扶?没用的废物,真是气死我了!” 王氏低下头抿了抿嘴,“那娘你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 文秀在一旁看着李老太和王氏唱双簧,婆媳俩各怀鬼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谁知,她这一翻白眼,竟然看到了方氏。 方氏也是个奇葩,老远跑来看热闹,也不嫌累! 文秀走到方氏面前,笑着道:“方嫂子,真的是你啊。我二嫂,你晓得怎么一回事不?”她说着,朝着周氏努了努嘴。 方氏看的正起劲儿呢,听见有人喊她,转过头,瞧见是文秀,双眼一放光,立即打开了话匣子,把自个儿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氏哭嚷了一早上了,引来了刘大河家周围的邻居看热闹。可是,她这拼了命的嚎叫,却是没把刘大河给喊出来。刘大河的邻居跟她说,里正出门了,早上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自己,午时左右才能回来,可偏偏周氏不信。不但不信,还跟人打了一架。 那妇人很是讨厌李狗蛋,自家孩子总被李狗蛋欺负,好不容易逮住李狗蛋的娘,她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当即就还了手。她也不是吃素的,下手也重,愣是跟周氏抱在一起相互撕扯、啃咬了一番,才被人拉走。 于是乎,周氏便哭的更大声了。 文秀听完,一阵无语,但周氏这么哭嚷,在这种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时代,那可是一种不吉利。刘大河不在家,他的儿子也十几二十岁了,怎么就没出来制止呢? “嫂子,里正家没人?” “有呢,一德他们在家呢!” 刘一德,十七岁,刘大河的长子。 文秀这就纳闷了,有人竟然没出来把周氏赶走?但是,她却没再继续询问那方氏,而是越过大伙儿,朝着刘家院门儿走去,拍了拍门。 “谁啊?” 院内立即便传来了声音,想必都在院子里坐着听动静儿呢! 文秀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文秀,我来找里正有点事。” 文秀话音落下后,院内的三个人却压低声音讨论起来,而且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神情,他们谁也没想到,外头竟然是文秀在敲门。 刘大河想娶文秀的事儿,刘家的人都知道,包括他的三个孩子。他们并不反对爹续弦,只是有些反感那女人是文秀,毕竟她在村里名声不好。但是,他们爹就看上了文秀,二叔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 但说来也奇怪,文秀却从来没来过他们家,从来没有过! “大哥,外头的人真是文秀?该不会是李狗蛋他娘冒充的吧?” “应该不会,你听那声音还在哭呢!” “真是讨厌死了,晦气!” “行了,我去开门,你们俩进屋去。” “哦!” 刘一德让两个小的进屋,自己去开门。门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文秀清秀好看且带着笑意的脸。 “我爹不在家,你有事找他,晚些时候来吧!” 文秀脑海中对刘一德有点印象,但那是属于前身的记忆,她是第一次见到刘一德。小伙子精精瘦瘦的,面相与刘大河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德,那你爹回来你告诉他,我跟你文秀婶婶来找过他。” “好.....李.....三叔?” 刘一德刚应了一声,谁知他看到李俊的脸,当即呼吸都紧了,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有些发白。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引得看热闹的人纷纷看向李俊,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李俊瞬间又成了大伙儿讨论的对象,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李三叔? 李俊? 李俊真的回来了? 天啊噜,李家这一阵是遭了邪祟还是得罪神仙了?怎么一出接一出的闹剧,完全没完没了?整个西塘村所有人家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加起来,那也没李家热闹啊! 这世界,真是要疯了! 李俊回来了也就三两天,就只有杨氏、宋晓月、张氏和李家人知道。杨氏怕李俊寻仇,一直窝家里没出去,这个“秘密”也就守口如瓶,她没地儿说啊。而宋晓月和张氏,她们可是站在文秀这边的,再加上忙着做土豆粉,更是没空去聊这些八卦。至于李家人,李老太怕着五年前的事呢,因此,谁也没出去乱说。 这下好了,李俊这一出现,又成了爆炸性的焦点。村民一阵惊怕之后,全都好奇的问东问西,全都没完没了。 而这时候,出门一上午的刘大河回来了。 第120章做主 刘大河今天去衙门半点事儿,县老爷留他吃了午饭再走,但是他却拒绝了。在菜市场买了一斤肉便回来了,所以到家的比以往要早一些。他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消息了,所以进村后这一路是走的飞快。 刘大河是西塘村的里正,无论是名望、地位,那都是别人家仰望的。他虽然丧偶,可是三个孩子却非常能干,并没有因为少了母亲的教导而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惯。他对孩子虽然严厉,但心里却温和。当他看到一群人堵在自家门口,儿子的脸泛着不寻常的白的时候,还以为这些人在欺负他儿子。 “你们干什么呢?”刘大河声音有些洪亮,甚至带着几分怒意,吼了大伙儿一声后,他才赶紧唤了一声“一德”,然后挤进了人堆儿里。 刘一德见爹慌张的挤到自己面前,赶紧摇了摇头,“爹,我没事儿,是李三叔回来了。李三叔真的还活着。”他怕刘大河这个爹不相信,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 李俊转过身,目光与刘大河对视,刘大河这才看到了李俊。 “三儿,你.....” 刘大河声音有些哽咽,大伙儿以为他跟自己一样震惊,却不知他上一次就认定了李俊没死,谁让李俊当初在树林里应了他一句“回来了”?不过,事后肯定又有什么原因,所以李俊又离开了。 李俊离开,从他私心而言是一件好事,那么,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去靠近文秀。他对文秀的心是真的,他真的想和文秀一起过日子。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只要他娶了文秀,别人顾忌他里正的身份,也就不会再提。等时间久了,就忘的干净了。 “刘大哥!” 李俊对李老太和王氏的态度都很冷淡,声音却温和的跟刘大河打了招呼。 刘大河一颗心堵得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他身为一村里正,该撑的面子就必须撑着,他露出一副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点头应了一声。 刘一德十七八岁的年纪,对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懵懵懂懂,但却早就懂事了。他见自家爹的面色,就知道爹肯定因为李三叔回来了心里难受,便在一旁插嘴道:“爹,你可算回来了,李家婶子在咱家门口嗷嗷了一上午了,说是让你给做主。” 刘大河早就听到了哭声,只是刚刚太担心儿子,所以没顾得上周氏。他现在一回神,抬头便望见了呜咽的周氏,以及站在周氏身旁还动了手脚的李老太和王氏婆媳。他看到婆媳三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做什么主?” 周氏虽然哭的厉害,可一直都注意着刘大河几人的动静呢,听到刘大河问话,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嚷道:“里正,文秀要杀我和我娘,用菜刀,亮晃晃的,吓得我一晚上都没睡觉。里正,你要为我们婆媳做主,把文秀这个小贱人送官查办啊!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刘大河一听周氏的话,一个头两个大,李家的女人凑齐到他家,又是为了家务事?天天吵吵,也是闲的发慌! 文秀闻言,微微一愣,却很快就释然了。 她终于想通李老太和王氏今早为什么会上门了,原来如此。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两边的计划没契合上,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里正,我也有事找你做主呢,二嫂在这儿,不如一起吧!” 周氏受到文秀挑衅,当即发飙,将昨晚文秀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反正当着这么多人呢,她可不怕,文秀再凶悍,也不能就这么打她不是? 众人听完周氏的话,一时间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毕竟她有前科,前些日子才去文秀家明抢呢。可是,她又说的有板有眼,又好像是真的。一些人信她的话,一些人却也为文秀打抱不平,大伙儿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李俊听到周氏胡说八道,当即就想发作,老虎不发猫还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可以随便任人捏。可是,他却被文秀拉住了。 文秀听着大伙儿的讨论声也不恼,谁让她昨晚真动了刀?但是,她却也不怕,拔高了嗓门儿道:“前些日子,李家声明与我们娘仨断绝关系,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里正更是这件事的见证人。为此,他还特意写了三份合约,让我和李家的人摁了手印。我这份在这儿.....”她从怀里掏了一份纸出来,然后又道:“里正的想必也在家放着呢。白纸黑字,我都跟李家没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容忍她们黑灯瞎火的进屋?进了屋,不由分说将我们的晚饭吃的干干净净,孩子饿的呱呱叫,换成你们,你们会怎么做?我不过是被逼急了,拿刀吓了吓她们罢了,哪儿知道竟然让二嫂来哭了一早上。” “孩子自小没爹在身旁,阿爷阿奶不但不疼,反倒巴不得我们娘仨饿死冻死。好不容易有个谋生之计了,又被人惦记上了。我们娘仨到底是欠了李家什么?他们想要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想要抢什么东西就抢什么东西,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大伙儿评评理,为什么呀?” 文秀说着,声音越发哽咽,眼泪也啪啪往下掉,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刘大河心都碎了。他喜欢的女人,为什么命都这么苦? 李俊虽然觉察到文秀往上翘的嘴角,可听着她说这些话,却也跟着跟难受。原来,他失踪这几年,他的媳妇跟孩子,竟然受了这么多罪过。 大伙儿见文秀哭了,说的情真意切,尤其是说到孩子,哪家孩子不是爹娘的心头肉啊?李老太和周氏跟孩子抢饭吃,还有脸出来嚷嚷,真是丢死个人。别说拿刀吓她们了,就是真拿刀砍她们也是活该。 李老太婆媳三人见村民们当墙头草,气不打一出来,咬紧了后槽牙,原地跳脚。指着文秀破口大骂,“小娼妇,颠倒黑白,幸亏你二嫂躲的快,要不然都被你砍死了......断绝关系,哼,还想跟老娘断绝关系,一个买来的下贱东西,想断关系,门儿都没有!” 第121章把东西吐出来 周氏对昨晚的经历还有些后怕,她真不敢相信若是自己躲的稍微慢那么点点,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真就搬了家,所以在李老太骂完之后,赶紧接话,“娘说的可不是,幸亏昨晚我躲的快啊......对对对,就是她现在这眼神,昨夜她就是这副吃人的嘴脸......” “什么眼神?” 大伙儿不知道周氏说的什么眼神,下意识的看向文秀,可文秀明明就是一副怯弱可怜的模样,眼圈红红的,好不可怜。 这个周氏,大白天真是睁眼说瞎话! 周氏被众人指责,瞪大了眼睛望着正对自己冷笑的文秀,肺都快气炸了。这个该死的小娼妇,装,她竟然装,啊—— 真是气死她了! 文秀趁大伙儿劈头盖脸骂周氏不要脸时,戏弄了周氏一番,然后又立即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二嫂,你不能打胡乱说不是?我知道你跟大嫂都想着土豆粉的生意,可是,那是我跟孩子赖以生存的生意,我......我真的不能给你们。” “我们什么时候说要你土豆粉的生意了?”王氏忍无可忍,一心想着决不能让文秀得逞。谁知这正好落入了文秀挖好的陷阱中。 文秀闻言,“惊讶”的道:“难道不是?既然不是,那娘怎么还让你们来跟我学呢?” “我......” 王氏一时语塞,虽然不知道文秀这消息从哪儿听来的,可她说的是真话。若是自己冒然应答,怎么回答都是错。即便她再七窍玲珑心,她也被文秀带进了沟里,阴沟里翻了船。 “少在这东扯西扯的,你都是李家的人,土豆粉生意自然也是李家的,你以为你耍赖皮这事儿就揭过去了?”李老太暗地里拿不到土豆粉的生意,干脆不要脸的明抢,“这生意,等会儿咱们再商量,现在,我要请里正做主,帮我收回文秀现在住的院子,那是属于我们李家的东西。” “收回院子?收回去了,文秀娘仨住哪儿?” “这天儿马上就入寒冬了,今年天冷,指不定还要下雪,他们一家被赶出去了,还不被冻死?” “就是就是,你还是李俊的亲娘呢,哪儿能干出这种黑心肝的事?” “对亲儿子和亲孙子都这么薄情,真是作孽!” ..... 李老太话一出口,刘大河还没反应呢,却已经遭到周围看热闹的村们的唾骂,一口一口的唾沫都能把人给淹死。 可是李老太脸皮厚啊,又不要脸,被大伙儿戳脊梁骨不但没半点觉悟反思,反倒黑着脸对着大伙儿一阵嚷嚷,“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们屁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收房这主意是王氏出的,可现在被这么多人指责,她脸上却有些挂不住,站在李老太身旁,愣是没吭半声。反倒是周氏,与婆婆站在统一战线上,一致对外。 文秀对李老太收房没多大感触,顶多是觉得死老太婆子心肠歹毒,为了得到土豆粉生意不惜被人唾骂。反倒是李俊,她见他脸色不是特别好,被自己亲娘这么对待,想必死的心都有了。 “里正,那院子我可是有房契的!”李老太见刘大河不吭声,又嚷嚷了一句。 刘大河心里为难啊,李老太手里有房契不假,可是若他帮着李老太赶了文秀一家出去,这天寒地冻的,他指不定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淹死。但若不做主,他摆不正里正的身份,将来谁又会服他、敬重他? 文秀见刘大河为难,赶紧给他施加压力,“里正,房子的事儿你要做主,那断绝关系的合约呢?这事儿在前,是不是得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既然老太婆薄情寡义,那就别怪她冷心冷肠。她才不管李俊活着还是死了,今儿个,她一定要跟李家断个干干净净。 谁特么敢拦着,她就跟谁过不去! 李老太一心惦记着土豆粉生意和文秀手里的钱呢,哪里肯跟她断绝关系?她压根儿不同意,连连说那合约不作数,李老头的手印不能代表她和李家。她这么一嚷嚷,更是否定了李老太这个一家之主在李家的地位。 “既然你说那份合约不作数,那么,你把我爹给你的东西吐出来吧。” 刘一德冷不丁的开口,却让闹嚷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而李老太的脸色,却是瞬间就白了,看着刘一德的眼睛带着几分闪烁。 刘大河被儿子当众戳穿那日的事,脸色一变,当即吼道:“一德,你说什么呢?” “就是,你一个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李老太听到刘大河辩驳,她底气瞬间又足了,端着架子骂着刘一德,“小小年纪不学好,谁敢把女儿嫁给你?虽然你是里正的儿子,可是,你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不是?我可没收你爹的东西!” 呵呵,文秀这一听,乐了,老太婆还真是不打自招。 刘一德被老爹呵斥,被李老头责骂,但是却没有半分退却,站在自家门口,腰杆挺直,看着李老太道:“我爹一片好心,想给文秀婶婶和两个弟弟妹妹解决困难,不让你再欺负她们,所以当见证人写那份合约。哪知你死活不愿意,嚷着除非文秀婶婶把当初你买她回来的二两银子还给你。” “我爹心善,帮人帮到底,所以才私自掏了二两银子给你,你让李阿爷摁了手印。我亲眼所言,亲耳所听,你现在是收了银子要反悔吗?” “现在你不跟文秀婶婶断关系了,那你就把那二两银子吐出来,要不然,我爹帮你们李家的忙,也亏的太多了!” 那日他跟着他爹去的李家,什么都听见了,什么都看见了。李老太想要耍赖狡辩,门儿都没有。 原来如此! 文秀恍然大悟,她就说刘大河办事效率怎么那么高,原来是给了李老太银子。可是,她怎么觉得王氏和周氏都是一副不知道的表情呢? 李老太被人戳穿那日的事,脸一阵红一阵白,还企图狡辩,“胡说,根本就没有的事儿。里正都说没有呢,小孩子瞎起啥哄!”#####感谢亲亲的打赏,么么哒 第122章咄咄逼人 刘大河掏二两银子想让文秀跟李家断绝关系,甚至是断干净关系,那是存了私心的。所以当刘一德说出李老太收了他银子的事时,他不愿意承认,甚至不惜呵斥自己疼爱的儿子。谁让他,做贼心虚呢? 刘一德是个聪明的娃,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懂得话要如何说才不会让村里人对自己爹产生误解,所有他一直都咬定,他爹掏银子纯粹是同情文秀娘仨,所以想要帮她们一把。 二两银子在西塘村可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当刘大河正义的形象摆正时,他瞬间又得到了更多的尊敬和敬仰。那些原本还有些犯嘀咕的村民早站在了他这一边,然后一致抨击心肠歹毒的李家人,不管李老太如何解释,如何指责刘一德撒谎,他们都不会再相信她。 文秀是弱者,刘大河又代表了正义,李老太只不过如那哗众取宠的小丑一般,说再多又有何用? “刘大哥,没想到你为了我们这些村民付出了这么多,竟然自己掏了腰包,你真是太伟大了。”李俊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让刘大河更加感到讽刺,浑身都不自在。 刘大河强颜欢笑,客气的说着自己没那么伟大,不过是尽责罢了,他是里正,维护村民是他的责任等等。他一席话出口,又获得了不少好感。 文秀在一旁默默的瞄了刘大河一眼,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的很。刘大河嘴上这么说,只怕当时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过,不管如何,刘大河都是帮了她的忙,还掏了腰包,现在让他捡个大便宜也算是对他的报答了。 “多谢里正怜悯我们娘仨!” “文秀.....” 刘大河转身看向文秀,欲言又止,天知道他一颗心有多难受,他看到李俊的脸又有多么刺眼。 文秀见他一脸深情款款的样子赶紧挪开眼,生怕他一个没留神就漏了馅儿,刘一德为他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她赶紧把目标换成李老太,出声道:“合约不作数,那你现在就掏钱;要是合约作数呢,二两银子我自己还,但以后,我们一家与你李家人就半分瓜葛都没有了。既然没有瓜葛,你让我们搬出你的房子,我也无所谓,以前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老天爷也没理由就让我们娘仨熬不过今年这个冬。” 文秀反将李老太一军,声音掷地有声,你不是要收房么,收回去啊,你倒是收回去啊! 庄稼人都朴实,听到文秀说,全当文秀被气糊涂了说气话,一边劝着文秀别这么傻,说搬出去会冻死,一边也骂着李老太,简直不是人。 李家婆媳三人站在风口浪尖上,看着与文秀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村民,差点儿没气的背过气去。 李老太看着文秀俊俏的脸蛋,恨不得将她的脸撕烂,胸脯气的一起一伏,半响没说出话来。她倒是想跟小贱人断了,再把房子收回来,可是,土豆粉的生意呢?小娼妇还会给自己?只怕到时候不只是小娼妇不肯,连李俊也不会同意。可是,如果反悔没断绝关系,那自己就要把二两银子退回去,那钱早被李禄那个败家子花光了,她拿什么来还? 真是气死她了! 李老太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可谓进退两难,怎么办? “考虑了这么久,断不断,你就一个字儿!” 文秀不是什么圣母婊,更不是道德婊,她一向奉行“人进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像李老太这种没有分寸、不知廉耻的歹毒妇人,没弄死她都算是仁慈了,还指望她敬老?真是笑话! 所以,该逼的时候必须逼,坚决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王氏见李老太的脸色甚是难看,心知今日的打算怕是落了空,不仅如此,只怕那二两银子还得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哎,二两银子啊,真是要刮了她肉那般让她难受! “娘,这事儿怎么这样了?” 周氏后知后觉,一个脑袋完全不够反应,傻不拉几的往李老太面前凑。不出王氏所料,当即换来李老太一个大白眼和一通臭骂! 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李老太,你倒是说啊,怎么哑巴了?” “就是,刚刚嚷的不是挺大声吗?收房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安静呢!” “哎,想要银子,又想要房子,还想要文秀手上的生意.....啧啧啧,难哦!” 也不知是谁阴阳怪气的嚷了一声,瞬间众人大笑,更让李老太的脸色变了又变。 今日阴沟里翻船,她真是栽了! 刘一德很聪颖,见事情的发展完全往自己预想的那方向发展,赶紧趁热打铁,“李阿奶,我家这二两银子,到底是问你还呢,还是管文秀婶婶要呢?” “我.....” “娘,要不断绝关系吧?” 王氏心疼那二两银子,便鼓动着李老太断绝关系。只要文秀与李家没了干系,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收回房子,然后赶文秀一家出去。这天气,窝在家里都只会冷不会热,更何况他们被赶出去了会无处可归? 呵呵,她会做土豆粉又怎么样?到时候,有赚钱的生意还不是只能白白浪费。赚钱?门儿都没有! 不得不说,王氏考虑的还是很全面的,但心肠着实又阴又毒! 王氏想的挺美好,可偏偏李老太舍不得更多的银子,为了土豆粉生意带来的“日进斗金”的高额利润,她抬手掀开王氏,咬牙切齿的朝着文秀吼道:“想跟我断绝关系,门儿都没有。不就是二两银子吗?我还!” 刘大河父子一惊,压根儿没料到李老太会承认还钱,“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刘大河也不知道自己该欢喜还是该难受,反正从回来过后,一张脸就没笑过。 李俊和文秀早料到了李老太会如此选择,毕竟比起二两银子,土豆粉的生意才是摇钱树,“娘,既然你不想断关系了,那我跟文秀便先回去了。孩子小,放家里不放心。” “你.....” 李老太气血攻心,两眼一翻,直接被气晕过去####气死老太婆,大快人心~~~哇卡卡卡 第123章掏钱 庄稼人都朴实善良,没有因为李老太对小儿子一家太苛刻寡毒就不管她死活。她晕倒后,周围的人赶紧帮忙,将她扶起,让王氏和周氏把人给送回去。还有那腿脚麻溜的,还特意跑去村外请孙老头儿。 李俊和文秀才刚离开几步呢,李老太晕倒,即便两人想装作不知都不行,谁让他们明面上实在是有扯不清的关系的?除非让人戳断脊梁骨,要不然,还真不能潇潇洒洒的离开,然后不管不问。 文秀原本不想跟着李俊去李家的,可实在是见他有些可怜,除了武功不错外,嘴笨、不会说话,指不定他三句话没放出一个屁,王氏和周氏那两个泼妇就能往他身上泼一身脏水,最后让他有口难言。 她既然把李俊暂时划在了自己的阵营,那么,她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人”吃亏不是?不就是尽个孝吗?她去一趟还不成?但是,想要从她手上扣银子,门儿都有!不仅如此,她还要亲眼看到李老太把银子还给人家刘大河,不能让老太婆钻了空子。 “刘大哥,你若没什么事,跟我们去一趟李家呗!” 文秀开口,即便他有事他也得放一边不是?更何况,他实在是怕李家人刁难李俊和文秀,有他在,至少李福和李禄不敢乱来。 “行!” 刘大河应了声,然后将手里的肉交给刘一德,便同文秀和李俊朝着李家走去。 李俊一直没作声,但是脸色明显看上去不太好。 李老太晕倒,热闹也没得看了,看了一上午热闹的村民也跟着散了。尤其是方氏,从村口跑到村东头,看完热闹才想起还没烧火做饭,双腿跑的飞溜。 话说,李老太被送回李家后没一会儿,孙老头便被请来了。众人向他打过招呼,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李俊身上。 众人没在意,文秀也当他是见到李俊很震惊,但后来才知道,压根儿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李福和李禄从地里赶回来时,孙老头正好看完病出来,兄弟俩赶紧凑了上去询问情况,李禄更是大声嚷道:“孙大夫,我娘是不是被那小娼妇给打了?严重不?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死啊?” 李福看了一眼不会说话的李禄,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道:“孙大夫,辛苦你了,我娘还好吧?” 孙老头原本很窝火,想问李禄一句“是不是巴不得你娘死”,但见李福态度还不错,忍下这口气,声音冷淡的道:“死不了,也没受伤,就是气血攻心了而已。”很明显,他前面两句是故意怼李禄的。 李禄完全是个脑残,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舒了一口气道:“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 李福在一旁,差点直接给他一顿胖揍。 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行了,没大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孙老头被李禄给打败了,干脆懒得理他,对着李福摆摆手,直接出了院子。 这时候,李福才想起来,还没给诊金呢,他赶紧让王氏追了出去。 李福是暗地里贼坏,更不是慷慨的主,他不过是怕得罪孙老头后,以后家里有个头痛脑热,人家不愿意搭把手罢了。要不然,他娘都没事儿,能省几个铜板为什么不省? 既然李老太没事儿,李俊和文秀也不愿意多呆。文秀见王氏回来,直接提醒她让李老太醒了把银子还给人家刘大河,王氏气的心肝都疼,凭什么? “三弟妹,既然你与李家没断绝关系,那娘生病,你们是不是也有责任?” 文秀想想,“嗯”了一声,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啊,要不然她陪着李俊来李家做什么?当她闲的蛋疼?但是,责任归责任,其他归其他! “然后呢?” 王氏语塞,然后,然后她不应该自己掏银子吗?难道掏银子,还要让自己特意且刻意的提醒她? 人贵在自觉,可文秀是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 “大嫂,刚给娘看病花了多少银子?”李俊听懂了王氏的话,心知文秀不会掏钱,所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三兄弟,一人一份,谁都不能少。” 李俊说的在理儿,王氏挑不出毛病来,心里虽然不满意,但也不好当着刘大河的面撒泼让李俊一个人把银子掏了,她虚情假意的笑道:“瞧三弟说的什么话,给娘看病的钱也不多,一共十文钱。” “十文钱?”重复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怀疑王氏撒了谎,脸上没有多大情绪的道:“娘说大哥二哥生活不容易,那十文钱,我出四文,其余的大哥和二哥平摊吧!” 王氏闻言,心里一亮,她只给了孙老头儿三文钱的出诊费而已。如今李俊给她四文,李禄给她三文,她一分没掏,反倒赚了四文钱。 哈哈.....她真是太高兴了! 今儿憋屈了一上午,终于让她欢喜了一回。 她一颗心啊,舒坦了! “那行,你这么有心,娘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老太婆会不会高兴她不知道,反正自己肯定会高兴,白白得了四个铜板儿,两斤土豆粉的钱呢! 文秀听到李俊要给钱,心里骂了一声傻子,然后斜着眼对着他挤眉弄眼:蠢货,你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 话虽如此,但文秀却也没对李俊抱多大希望,谁让他是老太婆的亲生儿子,即便老太婆对他不好,他也不能真的不管,然后不掏钱。 哎! 李俊没理会文秀,完全把她当成了一到空气,他看着王氏,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娘高兴就好,不过,五年前,我的银子都在娘那儿呢,你等她醒了,让娘给你四文钱。” “什么?”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福几人也是惊呆了! 李俊却继续装作没看见,继续道:“娘要是不愿意给你,你就说,是她欠我的。” “三弟,不是,这.....” 李俊说完,才不管王氏这啊那啊,牵着文秀的手,拽着她出了李家的门,留下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俊,什么时候变无赖了? 第124章李禄挨揍 李俊让文秀见识了了一回他的腹黑,他话不多,但也绝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或许以前他还对李家的所有人存着一定的感激之心,但今早他娘的所作所为,是彻底断了他对李家的所有情义。 李俊倒是带着文秀走了,可刘大河还尴尬的站在李家院子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看着晌午了,李家人闹腾了一上午,厨房里灶膛还是凉的,这顿饭也是没了着落。可是要走吧,文秀帮他争回来的银子还没拿到手呢! 李福和李禄见刘大河没走,兄弟俩愣了愣,对视了一眼后,李福看向刘大河道:“里正,可是还有事?” 刘大河面色有些尴尬,这说还是不说呢? 王氏心知肚明,她见刘大河不好意思开口,心里阴笑,刘大河是里正,人大面大的,这是不好开口呢!他最好一辈子都不好开口,然后那二两银子便不用还给他了。 王氏想的挺美好,可偏偏周氏是个大嘴巴,她见没人应李福,便想也没想的应道:“里正上次让爹摁手印的时候,给了娘二两银子,现在娘不跟文秀断关系了,这钱要还给里正。” 什么? 李福闻言,眉头不由得皱起,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刘大河那日送合约来,李福也在家,他亲眼看着他爹摁的手印儿,但没见他娘收人里正的银子呢。他什么时候给过娘钱了? 李福从头到尾都跟着李老头儿和李老太呢,他没看见,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王氏也是没看见。夫妻俩根本就不知道李老太什么时候接了银子,那二两银子现在又在哪儿。 王氏虽然之前就知道那二两银子,可她依旧一头雾水,现在听周氏说起,她一颗心还是闷得慌。虽然,比起那二两银子是什么时候给老太婆的,她更想弄死周氏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 刘大河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在等李家归还自己的二两银子。 李福一脸深沉,看了一眼王氏,见王氏对他摇头,同样是一脸茫然,便收回了目光,这才又看向刘大河。刘大河是里正,必然没有哄他们银子的道理,所以即便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却是承认这二两银子是存在的,“里正,我娘这会儿病着呢,你看能不能请你先回去,回头我娘醒了,我让她把银子给我,我给您送来。怠慢了您,实在是对不起.....” 刘大河听李福这么说,立即就找到了台阶下,他原本就没想过能拿回那些银子。况且,他原本是存了私心的,根本也不想拿回银子,让那份合约不作数。 “行,那你们好好照顾你们娘,我先回去了!” “哎,您慢走!” 李福说着,一脸恭敬的送了刘大河出门。 刘大河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李福两口子和李禄两口子,周围也没有了外人,现在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李福一改往日敦厚老实模样,眼里泛着冷光的扫了其余三人一眼,声音严肃且冷冽的问道:“娘收了里正二两银子到底怎么回事?” 王氏和周氏都不知道,妯娌二人纷纷摇头,着实是李福看上去太可怕,她们俩平日里凶悍,可毕竟是女人。两人看到李福发怒,心里就怕了。 李禄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也只有他和李老太知道这件事,而且罪魁祸首还是他,所以他一直闷着没吭声。 “二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李禄一点惧色,虽然没承认,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 李福憋着怒气,一字一句的又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人把他当成这个家的长子吗? 李禄本就是个怂蛋,他见大哥发怒,瞬间就怕得要死,立即认怂,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只是,他话音一落,三道声音同时厉声喝道:“什么?你把银子花掉了?” 李福脸一黑,抡起拳头就给了他一拳,打在他腮帮上,李禄下盘不稳,瞬间被打翻在地。而王氏,一张脸又黑又狰狞,二两银子啊,这个混账东西! 周氏见李禄挨打,半点儿没心疼,反倒扑过去,拧了李禄几下,嗷嗷嚎叫,“银子呢?二两银子说没就没了?你是不是去找那个女人了?你说,是不是?不行,我要把银子拿回来,我要拿回去来......” “对,拿回来,必须拿回来!” 王氏跟着周氏发了疯,天知道她最近为了娘家兄弟哄老太婆的银子有多么辛苦。可是,二两银子却被李禄这个混账拿去给那寡妇了,真是天杀的! 周氏整个人都疯狂了,完全是气红了眼,王氏紧跟其后,妯娌二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了赵寡妇家。 李禄挨了一拳,又被自家婆娘狠狠掐了几下,痛的嗷嗷大叫。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最近三个月挨的打,竟然比他之前活过的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李福心里憋着火呢,他是长房,以后要给爹娘养老送终、扛幡端盆的,爹娘的财产理应他分得最多。可是,二两银子,竟然被他娘偷偷给了李禄,娘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儿子吗? 想一想前些日子,李禄两口子光天化日去抢劫,败坏了李家名声,他闺女的亲事也受到了影响,结果呢?他娘怎么做的?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李禄的罪过给带过了,什么处罚都没有,还作践自己闺女家鳏夫,她的心怎么就偏向二房那么多呢? 难道,就因为自己没儿子? 李福越想越生气,生起气来也管不了那么多,看到李禄就更加来气,然后红着眼将李禄给揍了一顿。 最后,还是李老头见李老太醒了,这才出门让李福住手。要不然,李禄估计最后就不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痛一阵子就完事儿了。 李老太醒过来了,得知李禄被李福打了一顿,伤心的哭了一场。最后,她赌气的扔给李福四两银子,一半还给刘大河,一半让王氏拿回她娘家去。 第125章烤兔肉 文秀回家后,树儿和桐桐两个小家伙早饿了。可是兄妹俩也不是憨厚老实的傻蛋,反倒鬼灵精的很,娘亲跟帅叔叔没回来,他们没饭吃,那就吃糖葫芦了。 一人四串糖葫芦,新鲜的竹签儿和满地的山楂籽是证据,由不得两个小家伙狡辩。文秀不心疼他们吃太多,却是担心两人一次性吃了太多,会不会酸倒牙? 哎,祖宗! 两个活祖宗! 文秀心里虽然感叹,但也不得不反省一下,如果自己早点回家做饭,孩子们会饿的去吃糖葫芦?显然不会!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不对,如果自己不担心李俊会被李家人欺负,她就不会去李家折腾那一圈,她也就不会耽误了做饭的时候。 好了,她没错,一切都是李俊的错! 晚两步进屋的李俊不知道,就在刚刚,他的媳妇儿已经从头到尾数落过他一遍了。 “中午吃什么?” 文秀见李俊进来,脸上的表情一变,语气也冷了几分。她这副身体跟他有撇不清的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李俊没回答她,但却抬起了手,而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已经烤的油亮金黄的兔子。兔肉泛着油光,香味扑鼻,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哪里来的烤兔肉? 文秀一眼便认出了他手里拿的是烤熟的兔肉,可是让她不解的是,李俊这一上午都跟自己在一起,他哪儿去弄的兔子? 一大早文秀就在厨房忙活了,压根儿不知道爷仨在堂屋里架火烤兔肉。李老太和王氏门时,她也没进堂屋,还是不知道堂屋的情况。等她拽着李老太和王氏去找刘大河时,李俊又把兔肉拿走了,还把火堆收拾干净了。 所以,自始至终,她别说看到兔肉了,就连堂屋里曾经有一堆火她也不知道。 文秀终是忍不住,皱着眉问道:“你哪儿弄来的?” 李俊道,“早上打到就薄皮烤上了,五六斤重,皮毛也挺好,回头给你做一条围脖,冬天就不冷了。” 文秀翻白眼,本姑娘跟你没半点关系,谁稀罕你的围脖。 李俊敏锐的捕捉到了文秀的微表情,见她不领情,心里很是受伤。他负她在先,她现在考验自己,理所当然! 文秀和李俊说话的功夫,烤兔的香味儿已经飘满了整间堂屋。 “哇,烤熟了烤熟了,好香好香!” 桐桐是个小馋猫,闻到香味儿,就把自己刚刚那点面对娘亲时的心虚给抛到脑后了,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到李俊面前,抱着老爹的大腿一个劲儿的欢喜。 树儿心里也很欢喜,但是怕娘亲难过,他一直懂事的忍着没吭声。但是,从他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里却看得出,他心里的欢喜和喜悦。 “帅叔叔,我们也请娘亲吃好不好?” 文秀不让李俊捅破他是孩子亲爹的事实,以至于桐桐一直都管李俊叫“帅叔叔”,而树儿却是从来没叫过他。 李俊见桐桐有孝心,有吃的也不忘记娘亲,心里很满意,温柔的笑着道:“那是当然了,好东西,肯定要一家人分享才对。” “好啊好啊,娘亲,咱们一起吃!” 桐桐兴奋地不得了,而文秀却是扯了扯嘴角:不要脸的男人,谁给跟你是一家人? 李俊一手提着野兔,一手牵着桐桐就往厨房里去,文秀紧跟着出去,却又很快折了回来,看到儿子一脸阴郁的站在原地没动,挑眉道:“树儿,你不想吃烤兔肉?” 树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撒谎,对着娘亲点点头,“我想。”但是话音一落,他又接着道:“可是,我怕娘亲不高兴。” 娘亲不高兴,那他就不吃帅叔叔的烤兔肉了。 桐桐还小,她不懂事,她不知道娘亲会伤心,可是他自己是哥哥,大人的道理他都懂,他宁愿不吃兔肉,他也不能看着娘亲不高兴。 文秀闻言,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呢?这些日子,她流过的泪水,竟然比她上辈子加起来都多。 “娘亲怎么会不高兴呢?”文秀朝着树儿招招手,然后蹲下,与他保持着几乎相同的高度,看这树儿的眼睛道:“娘亲希望树儿跟妹妹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那娘亲就很高兴了。” 树儿看着娘亲真诚的眼睛不像撒谎,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娘亲是真的不喜欢帅叔叔,他抿了抿嘴,小声的道:“娘亲,你不喜欢帅叔叔是不是?我们把他赶走吧!” 赶走...... 文秀既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要把李俊赶走? 哎,树儿要失望了,李俊只怕是轻易赶不走的! “好了,咱们快去吃烤兔肉吧,要不然被桐桐那个馋猫都吃完了,她就又要长胖了,以后你可背不动了。” “嗯!”每次文秀说到桐桐要长胖,树儿心情就极好,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忘了,“那我们快去,不能让她长胖了!” 文秀和树儿的担心纯属多余,桐桐碗里的兔腿除了一排牙印儿外,还完好无缺。 嗯,小馋猫没吃? “小丫头牙被酸倒了,没咬动!” 文秀:“......” 桐桐一脸不高兴,坐在桌边生闷气,她的牙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自己明明尝着味道了,特别的好吃! “树儿,你尝尝!” 李俊把撕好的兔肉推给文秀后,把另一只预留下的大兔腿递给了树儿,俊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 树儿看了娘亲一眼,见娘亲点头,他道一声“谢谢”,然后咬了一小口。 但是,情况跟桐桐一样——咬不动! 得,兄妹俩倒了牙,什么都要不动,今天中午这顿算是省了。 李俊见文秀没说话,也没吃碗里的肉,温声细语的道:“别担心,没事儿的,歇一下午就好了。你也饿了,这兔肉肥嫩,烤的火候也合适,外焦里嫩的,最是好吃,你多吃点。” 文秀“嗯”了一声,她其实压根儿没担心两个孩子的牙会不会坏了,毕竟吃几串糖葫芦就坏了牙的人,她还从来没见过。#####祝人民教师们节日快乐 第126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一家四口吃过饭,准确点说是李俊和文秀吃过饭,李俊很勤快的将洗完、刷锅、收拾厨房的活儿揽到了自己身上,让文秀带两个孩子去睡午觉。 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她家晃悠,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文秀直接拒绝了! 最重要的是,她请李氏做的衣服也不知道这么多天了,她做好没有?还有请人弹的棉花,又弹好没有。趁着今儿下午没事儿做,她赶紧去问一问。 于是,文秀留下李俊收拾厨房,自己带着孩子朝着刘春根家走去。 文秀走到刘春根家时,正好碰见了去串门儿的张氏。张氏和李氏说的正热闹的,闲聊的正是李家婆媳丢人现眼的事儿。 李家婆媳三人虽然与文秀没关系,文秀也不管三人是非,但是,她的“身份”是李家媳妇,又没能跟李家断绝关系成功,她听着两位平日里交好的嫂子说着李家的事儿,她还是有些尴尬。 “哟,秀娘来了呢!” 李氏猛地抬头看到院子里正一脸尴尬的文秀,惊呼出声,但脸上却没有被人撞破背后说人闲话的尴尬之色,反而一脸坦荡。 张氏闻言,侧过头来,看到文秀和两个孩子,笑道:“白日莫在背后说人话,还真是,刚说着李家的事儿呢,你就来了。快进来坐吧!” 文秀见两位嫂子光明磊落没有半分囧色,她却满脸尴尬,暗骂自己矫情。人家说的是李家婆媳三人,关自己什么事? 真是想太多! 刘香草听见动静儿,从屋里探出头,瞧见树儿和桐桐,欢欢喜喜的又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孩子们在她们不好说话,走了正好! 文秀一落座,张氏就叽里呱啦的开始往外倒豆子,把她对李氏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秀娘,你不知道李福今儿个打李禄,下手那叫一个狠,最后啊,李禄被揍的鼻青脸肿,老太婆又哭又闹,还扔了四两银子给李福。啧啧啧,四两银子,老太婆怕是要心痛死!” 文秀对李福打李禄的事儿没什么兴趣,反倒对李老太给李福四两银子的事儿好奇,“我娘给大哥四两银子做什么?她不是只收了里正二两银子吗?”在外的时候,文秀还是咬着牙称老太婆一声“娘”,实在是人言可畏,她不想为了死老婆子坏了自己名声。 李老太有多抠门儿,整个西塘村都知道。她就跟一只貔貅一样,只进不出。今儿竟然往外掏了四两银子,这还不要了她的命? 文秀来之前,张氏也正好说到四两银子的事儿,李氏也听了前面半段,所以对后面半段也好奇,“对啊,我也听说了,是二两银子啊!” 张氏笑着摇头,“你们知道的确实是二两银子,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李老太收了里正银子后,竟然把这二两银子给了李禄,李禄花了个干干净净。中午的时候,王氏和周氏两妯娌因为这二两银子发了疯,跑到赵寡妇家大闹了一通,还把人给打了一顿。” 李氏和文秀听完,眼珠子骤然睁大,这都是真的? “我公婆今儿带着孩子去走亲戚了,大牛也去镇上帮工了,李家人以为我们家没人,所以在院内大吵大闹半点没避讳。”张氏越说嘴越溜,跟之前憨厚的形象完全不沾边,“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今儿个卖完土豆粉累得慌,没去吃中饭,在家躺着呢!” 正因为这样,张氏才把李家的事儿听了个完全。 不仅如此,刘大河给李老太银子,那还是李禄去要的。并且,压根儿就不是李老太收了刘大河银子,而是李禄借着李老太的名儿要了刘大河的银子。 李禄要了钱,然后眨眼就花了个干净,李老太这个当娘的没辙,不想掏银子给儿子还账,这才逼不得已才让李老头儿摁了手印儿。正因为他收了刘大河银子,才会在文秀家调戏文秀碰见刘大河时被吓飞了魂儿。 一堆的事情连起来,文秀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李老太虽然像貔貅,可到底最后也没真把钱扣的死死的。 还真是讽刺! “李禄花了二两,李福这个长子当然得拿二两,要不然,他们还敢指望李福一家给她们养老送终?”李氏想想也明白了,李老太是不得不拿,除非以后她不要人伺候。 文秀不想再过多理会李家的破事儿,那一家子最好从她眼前消失最好,眼不见为净。她换了话题道:“嫂子,我来问问,我请你做的衣服做的怎么样了?天越来越凉,我怕孩子......染了风寒。”“感冒”一词,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差点都露馅儿了。 李氏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儿,连连点头,“昨儿就都做好了,我还琢磨着你今儿再不来,我明儿直接给你送去呢!” 文秀大喜,“这么快?太感谢嫂子了!” 李氏站起身进屋给她拿衣服,一边走一边道:“瞧你客气的。只是,你那被单我没做,我还不知道你棉被的尺码,没敢贸然下剪子。” 棉被按现代的两米乘以两米的尺码做的,八斤棉花,不算厚,但也不算薄了,被子宽,孩子不容易被凉到。 文秀赶紧把尺码给李氏报了,然后道:“嫂子,我想做的被套,可以直接将棉被套进去,被套脏了直接取下来洗了再套回去那种。” 李氏和张氏闻言,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 文秀不敢说自己上辈子生活地方的被套都这样,她含糊其辞的道:“是呢,我之前就琢磨了呢,这样方便,省的洗一次要麻烦你一次,那多不好。” “麻烦倒是不麻烦,但是你说的那被套要真那么好,起码是方便了不少。” “嗯,是这样的!” “秀娘,那你赶紧说说,到底咋弄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文秀还没试新衣服呢,便被张氏拉着做新被套。 被套被套,那还不简单,剪下两块相同大小的布,再阖上不就得了?至于开口处嘛,没有拉链,完全可以用绳子系嘛,简直不要太容易! 被套简单,李氏手脚又麻利,不过五点左右,她已经按着文秀的要求,把具有现代化风格的被套给做好了。 第127章一起卖糖葫芦 李氏的针线活做的好,剪裁也很不错,她给文秀娘仨做的衣裳,每一套都很合身,桐桐更是穿上新衣服后,高兴地舍不得脱下来。 自从娘亲醒来后,她们家的日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是吃不饱穿不暖,外面的人都骂他们是野种,都欺负他们。可是,现在,娘亲把他们保护的好好的,不仅是吃饱穿暖,而且顿顿有米饭,隔天就能吃肉,这种生活,真是太好了。 “傻丫头,想什么呢?我都叫你三声了!” 文秀从李氏家出来后,跟张氏道了别,便拿着新衣服带着孩子回家。她哪儿知道,小丫头笑的嘴巴咧到了后脑勺,笑入了神。 桐桐回神,嘿嘿的又笑了两声,赶紧追着抱着衣服走在前面的哥哥去了。 文秀把孩子送回家后,又特地去跑了一趟弹棉花的那户人家,取回了棉被,手脚麻利的将棉被给装进了被套里,刚好配套! 棒极了! 两个小家伙虽然很喜欢又软又香的新被子,可是偏偏肚子饿的呱呱叫,在睡觉和吃饭之间,首先还是选择了吃饭。 李俊烤的野兔很大,中午还剩不少,文秀干脆擀了一些面皮,就这昨儿晚剩的那盘儿九转大肠和着吃。 九转大肠配着面块儿,还有酥香入味的野兔肉,这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尤其是树儿和桐桐,牙不软了,吃什么都香,大口大口的啃着兔腿,吃着面块,嚼着九转大肠,好吃到快把舌头都一并吞下去了。 李俊收拾好厨房,临走的时候,却被文秀突然叫住了:“明儿我要去卖糖葫芦,但是有两个草靶子,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卖糖葫芦?他? 李俊有些为难,他很想讨得文秀的欢心,可偏偏,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况且,镇上有认识他的人,万一碰见了...... “你不愿意?”文秀见他不作声,又开口道:“还是担心两个孩子?放心,我明儿还是请方嫂子看着他们,回头给她点甜头当报酬就行。” 方氏那人就是爱贪小便宜,但是这样的人最好打发,根本不用费脑筋。 李俊心里经过一番思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点头道,“好,那我明儿早点来喊你?” 文秀却摇头,“学堂午时一刻放学,不用那么早去。学生们上课时候只怕不会买东西吃,即便会,吃着零嘴上学破坏了学习氛围,里面的老师们可就不乐意了。”回头,所有老师集体赶她走怎么办? 李俊挑眉,声音大了几分,“还去学堂?” “嗯!有问题?” 李俊摇头,“没了,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文秀和两个孩子洗漱完,滚进了又软又暖的宽敞被子里,真的太舒服了。娘仨满心喜悦,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醒来,已经是时辰两刻了! 文秀见时辰不早了,赶紧起床给孩子煮了面块儿,拌了点猪油,赶紧吃早饭。李俊也不知道是来的凑巧,还是一直在外守着,锅里的面块熟了,他就进了门。 匆匆忙忙的吃过早饭,文秀叮嘱了树儿和桐桐几句,便和李俊一人扛着一个草靶子出了门。路过方氏家的时候,请她照顾两个孩子,还是三个白面馒头。 方氏前两日还骂着以后不给文秀看孩子了,可看在白面馒头的份儿上,她想也没想就又答应下来,还一个劲儿的让文秀和李俊放心。 李俊放心的很,他已经让唐元暗中保护孩子的安全了。若是再有李禄和周氏这样的人上门,不管死活,直接打出去。 文秀和李俊走到学堂门口时,刚到午时,离放学时间还差一刻钟。今儿没做枣泥山楂糕,只卖糖葫芦,倒也不用摆摊。 看门的中年人在耳房打盹儿呢,听见下课钟声,起身开门,这一开门,便看见了举着草靶子的文秀。 呵呵,两个卖糖葫芦的? 真是太好了! 中年大叔的“好”有两层意思,第一层,两个卖糖葫芦的,那就能收两份摊位费了;第二层意思,有个来给臭女人抢生意的人,真是她的报应,谁让她拒缴摊位费的? 文秀也看到了中年大叔,她友好的对人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却是气的那人冷哼了一声,半点儿好脸色都没有。 但是,文秀也不介意,反而再次叮嘱李俊,“你别紧张,五文钱一串,你卖一串,收一串的钱,保证不会弄错......” “看,今天又有糖葫芦!” “哇,还是两家,我要吃我要吃!” “我也要吃!” 学堂里的孩子一窝蜂的冲出大门,眼尖的看到糖葫芦,一个个心情更加激动。那日说好的第二天再来,他们一个个兜里揣足了银子,却没见到糖葫芦的影儿了。今儿个有两家买糖葫芦的,一家买两串儿,对比一下味道,回头挑味道好的那家买。 文秀做生意已经熟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是惬意,五文钱一串儿啊,利润多多啊!但是反观李俊,他却是一脸尴尬,也不知是“怕生”,还是这不会说话,以至于他那边的学生全都围到文秀这边来了。 “那位大哥跟我是一家的,糖葫芦也都是我做的,后面的同学可以到他那儿买!”文秀忙不过来,看着李俊面前稀稀拉拉的学生,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们吧?” 面对学生的质疑,文秀哭笑不得,“当然是真的,若不是一家的,我干嘛要把生意往外推呢?” 嗯?好像是这个理儿! 于是,那些排在外围根本挤不进来买的人,退而求其次,又重新把李俊给围了起来。 李俊起初有些陌生,但见文秀那么熟练能干的样子,他也就放开了,吆喝了两嗓子,开始做起买卖来。 糖葫芦味道独特,又是独一无二的新吃法,学生们全都像是发了疯的扎堆儿,就为了一饱口福,那份激情,比真吃上了还要高。 文秀生意好倒是高兴了,可是那看门的大叔却惆怅了,一张脸难看的像是吃了翔一般,他还指望两人竞争,他也多收一份摊位费呢。 谁知道..... 哎,别说两份,只怕一份他也收不到! 第128章新点子 两个草靶子的糖葫芦很快销售一空,没买到糖葫芦的学生依旧是一副垂头丧气之色,精神怏怏的回家去了。 文秀卖完糖葫芦,照例将草靶子往肩上一扛,撤退! 李俊看着她“汉子”一般的动作,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但却是学着她那样,将草靶子扛在肩上,紧追着她而去。 看门的中年大叔站在台阶上,嘴巴张的大大,直到文秀和李俊走远了,他也没追上去问人要摊位费。刚刚那个相貌出众的男人,他肯定在哪儿见过。可是,在哪儿呢? “阿秀,现在回去吗?” “现在赶不回去吃饭了,”文秀摇了摇头,“看在今天你帮我的份儿上,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等吃完饭,再去买材料,改天再来。” 还来? 李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是,她不卖糖葫芦,她和孩子吃什么?他这个丈夫和爹在他们娘仨眼中,应该只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吧! 今天生意不错赚了点钱,但想要去酒楼里吃一顿却是太过奢侈,加上两个孩子也不在,只是她和李俊去大吃大喝,她又舍不得。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请李俊吃了一碗豆花饭。 三文钱一碗豆花饭,两个人一共花了六文钱。别小看这六文钱,可以买一斤盐巴了,要知道好多人为了省这点铜板,往往都是忍着饿走回家去吃的。 饭后,文秀又去买了白糖,然后去包子铺买包子和馒头。现在只要她上街,包子和馒头是标配,忘记什么也不会忘记买这两样东西。 李俊接过文秀背上沉甸甸的背篓,出声道:“东西买齐了,回去吧!” 文秀却摇了摇头,“我要去布庄一趟。” “又去布庄?”要是他没记错,前几日她好像去过,已经买过布和棉花了。 “嗯!” 文秀没过多解释,便直接绕道去布庄。在她路过杂货铺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多日不见的张恒,两人打了个招呼。 张恒看着文秀身边的李俊,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儿。他看着走远的二人,摇了摇头,他真是睡糊涂了。 布庄的伙计已经见过文秀两次了,虽然她穿着不怎么地,但在同等生活层次的客流中,文秀算是大客户了。伙计见文秀进店,笑着道:“小嫂子今日想买点什么布?称多少棉花?” 然而文秀却是摇了摇头,“我今儿不买布,也不买棉花,我想见一见你们老板,跟他商量点事儿。他在不在?” 伙计虽然不知道文秀要见老板做什么,但却毫不含糊的点头,“在呢在呢,小嫂子这边请,我这就帮你叫去。” “有劳!” 布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正在后院责罚不懂事的儿子呢,听伙计说有个小嫂子有事找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出来了。 “小嫂子,这是我们掌柜的,你有事就跟他说。”伙计笑眯眯的,一脸和气,然后又给自家掌柜的介绍了文秀,“掌柜的,就是这位小嫂子。” “行了,你忙去吧!”掌柜的心情不太好,带着几分不耐烦! 伙计不想惹了晦气,赶紧识趣的退了下去,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店铺里这个点儿没客人,而店里除了文秀,便是李俊。 李俊正在挑布料! 文秀注意力压根儿不在李俊身上,来布庄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想用新点子换点银子而已,她见老板脸色不太好,率先对人笑笑,打了招呼后道:“掌柜的,我知道您这儿是镇上最大的布庄,所以想卖个新点子给你,保准让你满意。” 掌柜的打量了文秀一番,除了五官长的俊俏外,瘦不拉几的,穿着也不咋地,身上的衣裳虽然干净,但却全是补丁,一看就是穷人家出生。 她有什么新点子能够卖给自己? 掌柜的对文秀有几分轻视! 文秀眼光何其明锐,一眼便看到了掌柜的不耐烦和不高兴,但是她也不生气,谁让她真的是一副“穷酸相”呢? “掌柜的,你家只卖被单吧?” “当然!” 除了大户人家订做被子和成衣外,他们主要卖布匹和棉花。他这个店之所以大,那就是因为棉花也占地儿,但不可忽视的是,利润也挺高。加上买棉花的人顺便买被单,或者买被单的人顺便买棉花,一方二便,他家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就多多销售了。 文秀轻轻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梨涡,笑容跟白糖一样甜,“老板,如果你家的被单换成被套,成套出售,你说利润会不会翻倍呢?” “嗯?” 掌柜的突然听到文秀的话,心思一下子就警醒起来,心里对文秀的轻视也荡然无存,反而一副严肃的样子道:“小嫂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态度这就变了? 文秀不是得寸进尺的主,她也没想过能在这家卖个新点子就挖个金娃娃,“我这若是说了,那你看一眼就全明白了,我还怎么把点子卖给你?” 掌柜的虽然有些看不起穷人,但心思也还算纯良,做生意也还算厚道,一向将就诚信为本,“小嫂子,那你说想怎么样?” 文秀脸上的笑容更甜,笑着道:“掌柜的,这样吧,我的新点子卖给你呢,十两银子。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不满意,你不能用我点子,也不用付我钱怎么样?” “十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 “那我也可以去别家!” 掌柜的怕万一是什么好点子,便宜对手就不好了,犹豫了片刻便一口应下,“那行,你说。” 文秀却并没有立即说出来,而是速速的在纸上写了一份合同,让掌柜的摁下手印儿后,她才能说。而合同上的内容,却是掌柜不满意新点子,在没有付钱的情况下不能使用并推广。她可不是傻子,万一人家看过后不给钱呢? 掌柜的见文秀还认字,并且还会写,虽然写的不好,但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看了一眼合约,在角落处签了名并摁了手印儿。 文秀满意的收好合约,又迅速的在纸上将被套的原型给画了出来。 掌柜的看到跃然纸上的图画,眼睛猛地就亮了。#####感谢亲亲的打赏,最近留言的童鞋不积极呀~~~ 第129章败家爷们儿 文秀画的图很简单,一目了然,跃然于纸上的图画让掌柜的从惊讶变成欣喜,从对文秀的冷淡到态度大为改观。 这么简单的点子,他怎么就从没想到过? 不仅是掌柜的,就连其他城镇的各大布庄、秀坊,根本没人想到将被套合二为一。然后将棉被塞进去,再系好带子,简单、方便、美观! 文秀几笔勾勒出来的是被套原型,被面上没有任何绣花图案,她见掌柜的满脸喜悦,笑眯眯的道:“掌柜的,这点子值十两银子吧?你以后啊,专门请个绣娘画图样,把图样绣在被面上,保证你的生意客似云来。” 掌柜一双眼睛瞬间更亮了,但是他却想到了另外的难题,这么简单的东西,只要一个客人流传出去,那整个和平镇以及永安城的布庄、绣坊就都知道了。不仅如此,甚至连京城那些地方,要不了多久也会风靡盛行。 所有绣坊都会了,他还怎么赚钱? 掌柜叹了一口气,“一时的买卖罢了!” 这的确是一时的买卖,所以文秀才没狮子大张口问他要高价。即便只是一时的买卖,但掌柜的到时候的利润,却比十两银子多多去了。 “掌柜的,你出新花样,自然就有跟风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文秀俏皮的眨了眨眼,友好的道:“免费送你另一个抢占先机的法子。” “不要钱?” “都说了免费了!”文秀见掌柜的小心眼儿的样,摇了摇头,但还是把方法给他讲了。只是,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仅能让掌柜的听见。 掌柜听完,连连点头,连声道“好”,情绪很是激动。 文秀抿嘴一笑,摆了摆手,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掌柜的,你若明白了,那便把银子付了吧。货讫两清,你也好抓紧时间挣钱不是?” “是是是,小嫂子说的是!” 掌柜的连连点头,然后给文秀支银子,同时告诉文秀,他姓冯,人称冯掌柜。以后若是有什么好点子,尽管卖给他。 “小嫂子,我担心你拿整钱也要去钱庄兑散钱,特意给你拿的碎银子,你不介意吧?”冯掌柜将十个碎银子装在了一个钱包里递给了文秀。 文秀见冯掌柜想的周到,也不跟他计较之前的事了,伸手接过钱袋,道了一声“不介意”,便当面清点钱袋里的银子。 亲兄弟明算账,关于钱的事,还是当面点清的好。 冯掌柜对文秀的行为不但不反感,反倒很满意,看着她将银锭子数完再装回钱袋后,才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多谢掌柜的!” 冯掌柜连连摆手,她才是自己的贵人呢,哪里还敢担她的谢?她这点子虽然自己独家销售的时间很短暂,但利润绝对是翻数倍。 “掌柜的,结账!” 伙计的声音传来,只见如小山一般多的布匹被放到了柜台上,将抱着布匹的伙计直接给淹没掉了。文秀下意识的往旁边染让了让,看着花花绿绿的布匹,抽了抽嘴角。 哪户人家的败家娘们儿被放出来了? 冯掌柜看着这么多的布,好的赖的都有,微微惊讶了一番后,歉意的对文秀笑笑,便看向钻出脑袋来的伙计,“这些都是客人要的?” “是,”伙计笑的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这么大的主顾,他这个月的奖金肯定会翻倍,“掌柜的,客人还在挑呢,我去把他挑好的搬过来。” “哎!” 冯掌柜也乐了! 文秀这才刚把新点子卖给自己,布庄就有大客户上门了,财运滚滚而来,真是菩萨保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些布价的总和,肯定不下十两银子。若是再忽悠客人做几套被套,那他今天就能把买点子的钱给赚回来! “小嫂子,对不住了,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你忙!” 文秀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心思,反正钱拿到手了,她也该闪人了。离开柜台,她才想起同她一道进店的李俊来。 人呢? 但是,比起找李俊,文秀也像看看哪家的败家娘们儿如此财大气粗,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就买了这么多的布匹。要是家里就三两人,这些布还不穿个十年八年? “这棉花要吗?” “这是上好的锦缎!” “千层鞋底,又软又暖,有成品的棉鞋。” “这是做里衣的棉布,柔软贴身!” ..... 文秀扫了一圈没看到李俊,不仅是李俊,店铺里连其他半个人影也没看见,反倒是伙计一浪高过一浪的兴奋声从某一个角落里传进她耳朵。不知为何,她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文秀循声找去,西北角的盲区位置,伙计正拿着一双绣花鞋在李俊眼前比划,热情的介绍着绣花鞋的各种好,他说的是唾沫横飞,李俊却是面色如旧,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靠! 还真是他! 李俊默默的听着,挑合适的东西选,眼角的余光却扫到文秀的身影,抬头看向她,开口道:“试一试吧!” 伙计听见声音,停了嘴,对着文秀道:“小嫂子,你穿多少码的鞋,我给你拿。” “谢谢,但不必了!” 李俊闻言,冷峻的眉头蹙起,“你不喜欢?” 她当然喜欢! 但是,他买这些东西不知要花多少银两,她与他之间没有半点干系,她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恩惠?更何况,买这么多东西回去,是想往她那个破院子招贼吗? “天冷了,你该换新鞋了!” “不用了!” “真的该换新鞋了!”李俊一脸霸气的坚持! “我说不用了!” 文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心头的无名火蹭蹭蹭往上冒,尤其看着李俊买的东西格外扎眼,情绪激动的吼道:“不知节俭的败家爷们儿,有钱不好好放着,偏要显摆,你爱显摆别跟着我,爱买啥买啥,我不需要你怜悯,我们娘仨都不需要你同情。你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最好彻底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 哼! 文秀哇哇朝着李俊骂了一通,像疯了一样跑出了布庄。 李俊眼眸一沉,连忙追了出去。 伙计傻眼了,这......都还没结账呢! 第130章精神分裂症 李俊紧跟着文秀跑了出去,但眨眼的功夫,文秀便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空旷的街道,放眼望去,哪里有文秀的影儿? 人呢? 怎么这么快就跑没了? 李俊心里急的发慌,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担惊受怕过。他真怕,真怕他就这样再也见不到她。心里虽然急,但是面上仍然是一副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表情,只是眉心处微微蹙起,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脸上的变化。 他不过是不想看到她这么辛苦的为生活奔波劳累罢了,想要一点点的弥补她们娘仨过去所受到的磨难和委屈,想要用自己下半辈子来补偿她们,但绝没有半点的同情或者怜悯的想法在里面。他心里对他们,只有愧疚,自责和心痛! 为什么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为什么她要拒绝自己对她的好?她真的不想给彼此一个机会,才会一心想要跟自己断个干净吗? 李俊心里很是复杂。 李俊在大街上走来走去,敏锐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来来回回走了两次之后,引得一些店里的伙计纷纷张望。 这是掉东西了? 文秀坐在街边的一条巷子里,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上,激动地情绪已经缓和平复,她开始思考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李俊虽然败家,买了那么多东西,但是,他败的是他自己的家产,东西却是买给他们娘仨的,不管李俊是出于怜悯、同情,还是愧疚,想要弥补,她都不该那么大的反应才对。可为什么?她刚刚就是忍不住呢? 文秀心里爆发的情绪就像是蕴藏许久的闸口,口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便如洪水般倾泻如来,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只有将那闸口里的东西全部放干了,她才能舒坦。 她吼完李俊,发泄完内心深处的情绪,她一颗心舒坦了。 仔细想一想,李俊除了失踪了五年才出现,对不住原身和孩子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李俊出现,每一次都帮了她。或许无意,或许有心,他都帮了她。她理应感激才对。可是偏偏...... 自己这是怎么了? 李俊双脚轻盈,脚步如飞,耳朵敏锐的收集着附近的声音,但是除了大街两旁店铺里客人与伙计之间的交谈声外,他还是没发现文秀的半点影踪。 到底躲哪儿去了? 还是,已经回去了? 李俊有些拿捏不定,文秀性子好强,自尊心强,应该不会就这么气冲冲的跑回去了。但是,也不一定,毕竟家里还有孩子呢! 有了! “阿秀,树儿和桐桐饿了!” 李俊随口喊了一声,声音传的老远,但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就像两夫妻之间说着寻常话一样自然。 文秀出了门后就钻进了布庄附近的一条巷子里,这会儿听到李俊的声音,她才豁然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走了出去。 真是丢死人了! “阿秀!” 李俊眼尖的看到文秀从一个巷子口走出来,心里的石头瞬间就落了地,他身姿昂扬,笔直修长的双腿大步迈向她,几步便走到了她面前。 文秀见他走近自己,连连退后几步避开了他伸来的手,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嗯?” 她的话含糊呢喃,李俊却是没有听清,不由得愣了愣。 文秀以为他故意拿乔,心里有几分不爽,但是自己不接受他的好在先,发疯在后,她的确不对,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但她还是咬了咬牙,又嘀咕了一声,“对不起!” 这次,李俊却是听清楚了。 李俊看到她好好地,整个人都精神了,眉头也舒展开来,哪里会跟她计较之前的事?只要她愿意理自己,不与自己撇清干系,就什么都好。 “阿秀,你没事吧?” 文秀摇头,“没事,赶紧回去吧,这个点儿了还没回去,树儿和桐桐肯定担心死了。” “嗯,好!” 早知道阿秀这么在乎孩子,他早就把两个孩子搬出来了,何犯于费这么大的劲儿?虽是费工夫了一些,耽搁了时间,但总算结局算是完美。 李俊同文秀一起回了布庄拿草靶子和背篓,伙计见二人回来,赶紧上前,殷勤的围着李俊转。足足二十两银子的大客户啊,他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大兄弟,你看还需要些什么东西,我一并都给你包起来,价格你放心,掌柜的说了,都按最低的价格给你算,保证不让你吃亏。” 李俊将背篓背上,拿过草靶子,看了一眼大门口站着的文秀,回头对伙计摇了摇头,声音不急不缓的道:“抱歉了,我媳妇儿不让买,跟我闹别扭呢。大哥也不想为了这么点东西,让我们夫妻闹不愉快不是?” “我.....” 伙计瞬间就被李俊堵了嘴,愣是半响没蹦出一个字儿来。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总不能为了银子,真让人家夫妻再吵架吧?刚刚那小嫂子发起疯来,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治服得了的! 可是,二十两银子的买卖啊,说没就没了? 哎哟! 今天真是倒霉透明了! 文秀看着李俊取了东西出来,想接过他手里的草靶子,但却被李俊躲了过去,“不重,走吧!” 文秀闻言,没说话,更没坚持,转身便往家走。 一路上,李俊想同她说话来着,可是偏偏她一脸闷闷不乐,半个字儿都没回应一声,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俊怕又把她惹生气了,也不说话了,默默的走在她身旁,两人相对安静的赶路。 申时三刻,两人终于走到了村口。 然而,沉默了一路的文秀却是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喃喃自语道:“我该不会是有精神分裂症吧?”要不然,她怎么解释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如果真是精神分裂症,那就存在着另一个自己了? 那个人,应该就是文秀本身吧! 李俊听到“精神分裂症”一次,审度的目光落到了文秀身上。 第131章大姨妈来了 那天回来,文秀就病了一场,这一病就是好几日,把糖葫芦的生意也耽搁了。她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着。期间张氏和宋晓月来看过她,还担心她没人照顾,但见李俊把她和孩子照顾的极好,两人也算是放下心来。 文秀一直在做梦,梦到自己精神分裂症又犯了,然后原身的灵魂趁机回来,就把自己这个外来客给挤了出去。 原身真回来了,她要怎么办? 如果选择把身体还给原身,她舍不得孩子;可是如果不还,那她这辈子还是个贼,一个偷了人家身体、偷了人家孩子、偷了人家幸福的贼。 “你还我身体,你还我孩子,你还我的家.....” “啊——” 午夜梦回,文秀再次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她梦见原身如恶鬼一般朝着自己扑来,十根手指上的指甲有一寸长短,阴森森的朝着自己扑来,想要掐断她的脖子,她真是快要被吓死了。 她怕! 她怕失去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她病了这几日,一直都是李俊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为此,他还特意将隔壁那间小屋子给收拾了出来,铺了床,夜里屈身在里面休息。 “娘亲,你做噩梦了吗?” 桐桐睡觉死,文秀大声尖叫了一声也未把她吵醒。可是树儿睡眠浅,被娘亲的声音惊醒,借着月光看到娘亲满头大汗,一边懂事的娘亲擦汗,一边轻声询问。 文秀还沉静在刚刚的噩梦里,压根儿没听到树儿的关切声。 这时,李俊已经被她惊醒,从小屋里走了出来,见树儿下炕,赶紧把儿子给抱了回去,“你先睡吧,我照顾娘亲。” “哦!” 树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总觉得帅叔叔很像爹爹,所以才会这么照顾娘亲和他们。但是,却没人告诉他和桐桐,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爹爹。 不知为何,树儿突然想起村里那些长舌妇们骂他是“没爹的野种”,他对李俊的那颗希冀之心慢慢的凉下来。 他不是爹爹,他的爹爹已经死了! 文秀一直陷在自己的沉思里,等她回神时,李俊已经给她倒了一碗凉水端来,“阿秀,你喝点水。” 文秀喝完水,李俊又将空碗给放回了桌上,听见空碗碰到桌面的声音,她整个人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着李俊高大的身影,惊讶的挑眉道:“你怎么在这里?”她是一点记不得自己生病的事了。 李俊心平气和的回身看着她,向她陈述一个事实,“你染了风寒,病了几天了。” 她?染了风寒?她国防一般的身体会染了风寒?真是笑话! 然而,文秀还没笑出声,她便反应过来,她的身体早就不是那个身体,而是借了人家的身体还魂。现如今,也不知是不是人家的魂找回来了,所以夜夜纠缠自己,才会做那些恐怖的噩梦。 “为了方便照顾你和孩子,所以我暂时搬来和你们一起住了。”李俊怕她误会,又越描越黑的解释了两句,“你若是不喜欢,你病好了我就搬走。” 文秀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小腹也痛的厉害,仿佛还有热浪冲出的感觉,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自己......大姨妈来了? 原身这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月经不调,紊乱,她来了三个月了,还没来一次大姨妈。现在这感觉,明明就是大姨妈来了无疑! 外头黑灯瞎火的,又天寒地冻的,屋内还有个陌生男人......怎么办? 尴尬! 太尴尬了! 李俊见她一张脸表情丰富多彩,看似很难受,一个健步跨到她面前,伸手贴上了她的额头,嘀咕道:“额头又烫了?” 文秀一巴掌拍飞他的手,一双眼睛气冲冲的盯着他,对照顾了自己几天的人没有半点感激之情,若非怕吵醒睡熟的孩子,她早就大骂让他滚蛋了。 “阿秀!” 文秀又明显的感觉了一次,要是自己再不去厕所解决大姨妈,她的新床单肯定就弄脏了。 啊—— 真是要命了! “我感谢你照顾我这么几天,现在我没事了,你走吧,赶紧的!” 李俊看也没看外头的天色,神色严肃的道:“天还没亮,才刚过三更!”再怎么急,也得天亮才能走不是! 文秀虽然是一个现代人,更应该不拘小节才是,可是,让她用被大姨妈浸透裤子的屁股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她真的做不到啊!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更会彻底崩溃! “大哥,我求你了,你就当我忘恩负义,现在就走成不成?”文秀被子下的手捂着肚子,一张脸扭成了苦瓜,她都快哭了。 李俊眼眸慢慢沉下,目光落到了她盖着被子的腹部上,她应该已经觉察到了。 文秀大惊,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干什么?” 李俊出其不意的退后了两步,然后郑重其事的道:“你月事来了,又感染了风寒,所以这两日量会多一些。孙老头儿也诊过了,没什么大碍,好好调理,不影响以后再生孩子。”话落,他的耳根子已经红的烧起来了。 “你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大姨妈来了?还有那个猥琐的老头儿...... 靠! 文秀张口想骂娘,但她却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桐桐还小,周围也没领居大嫂,谁帮她换的姨妈巾?这年代,姨妈巾又是什么样的?她有一种想立刻脱掉裤子看一看的冲动。 一个大姨妈,怎么搞出这么多事儿? 难不成,那日发疯,也是大姨妈来的前兆? 李俊不说话,站在一旁当自己是隐形人,但文秀却没放过他,虽然难为情,更是尴尬,但她还是不问不死心,“谁帮我换的那啥?” 李俊听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心里咯噔了一下,顶着被灭口的危险道:“是我,刚换过不久,可以安心睡到天亮.....” “砰——” 李俊话没说完,文秀枕着的那个枕头却重重的飞向了他,最后砸中了那扇倒霉的大门。 第132章穿帮了 李俊是当夜就被文秀赶了出去,差一点连铺盖卷也一并滚蛋。幸亏她手下留情,这才让他的铺盖卷儿继续留在了小屋里。 文秀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上辈子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被一个古人给看了,而且还是看的那儿,还给她换了大姨妈巾......丢脸、尴尬、生气、愤怒......太特么便宜那个臭男人了! 然而,文秀不知道的是,她不仅这两日因为大姨妈才被看了,而是早就被某个臭男人看光光了。 文秀病好了,大姨妈也走了,她将那羞人的月事带给清洗干净后,夹在洗好的衣服中晾了起来。 现代人来个大姨妈,各种长翅膀的姨妈巾挑的眼花缭乱,价钱更是参差不同。但古代人,任凭有钱没钱,月事带里面的成分却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材质罢了。 这一点,很公平! 但是,这种用草木灰缝制的月事带既不方便,更不卫生,若是用一辈子,文秀怕自己会疯掉。要是能研究出现代版的姨妈巾就好了,只怕一经推出,那就是风靡全国女性的私密用品,利润可以堪比滚雪球。 “秀娘,你想啥呢?” 宋晓月端着一碗红烧肉进院,连唤了几声文秀也没反应,反倒一个人傻不拉几的发笑,她皱着眉上前拍了拍文秀的肩膀。 文秀回神,甩掉脑袋里那些暂时不切实际的东西,笑嘻嘻的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今儿不用去卖土豆粉?” 自从文秀将土豆粉的生意转送给宋晓月和张氏后,提粉的地方也变成了张氏家,两人每天上半天忙着做生意,下半天则忙着削土豆、磨浆、提粉,一天到晚跟陀螺一样,鲜有一段时间没来找过文秀聊天了。 宋晓月这半晌午进门,文秀还有些不太习惯。 “嫂子今天要回娘家一趟,就歇业一天,这不,我也跟着休息一天,趁着那些人都不在就在家弄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宋晓月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红烧肉。 王家闹分家的事儿,文秀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好像还没定下去。 “你看着我干啥?你把肉端进去,这是专门给树儿和桐桐吃的,你若是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就别下筷了。” 得,说的这么好,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文秀谢了宋晓月的好意,将肉端进厨房放好后,这才折身出来,“进屋坐吧,这院子里头冷。” “行!” 两人进屋坐下后,宋晓月才进入正题,“你身体没事了吧?你病这几天啊,可把李三哥吓的不轻,就连我家啊,他都跑了三回。” 文秀知道自己病了这几天是李俊在照顾自己,但还是好奇的道:“他跑你家做什么?还三回。” 一说起这个,宋晓月就忍不住发笑,更是红了脸,抿嘴偷笑了几声,这才道:“第一次问燕青买老母鸡给你炖汤,第二次让燕青帮忙做一张小床,第三次嘛,呵呵.....管我借月事带,说你的不能用了。” 轰—— 文秀只觉得自己大脑瞬间就迷糊了,一张脸滚烫的厉害,像是被火烧一样。李俊这厮,竟然跑到宋晓月家给自己借月事带?他不嫌丢人啊? 她脑海中又想到李俊给她换月事带的画面,真是羞死人! 啊——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宋晓月见文秀脸红,只当她难为情,继续笑着道:“幸亏我新做了还没用,正好帮上你忙了。你家李三哥还真是暖心,我说我来帮忙吧,他都不让,说自己照顾你就行。哎,要是我家燕青也这么体贴人就好了!” 宋晓月话落,一脸的羡慕! 文秀却是一腔怒火,随时都能把自己给点着了! 李俊啊李俊,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明明宋晓月都自荐来帮忙了,他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拒绝别人,占尽了便宜,反倒落了个“体贴”的名头,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响啊! 真是气死她了! “秀娘,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是不是又病了?”宋晓月说着,也同李俊一样,用手背去贴文秀的额头。 文秀心里甚是无语,不是所有的病都摸额头好吧?不过,宋晓月也是一片好心,她却不能将她的好当成驴肝肺。 李俊不一样,那个禽兽中的兽渣! “月姨!” “月姨!” 两个孩子跟着李俊去村里转了一圈回来,看到宋晓月,便笑嘻嘻的凑到面前,甜甜的喊了人。 宋晓月最是喜欢这两个可爱又招人疼的孩子,从怀里掏了两颗糖给他们,兄妹俩道了谢,蹦蹦跳跳的跑了。 文秀缓和了脸色,笑着摇头,眼里充满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爱怜。只要看见孩子,她心里再多的火也就消散了。 然而,怒火刚下去,制造怒火的人却回来了,“阿秀,中午吃鱼,你得好好补一补。你这几天失血过多,吃鱼最好.....” “李俊!” 文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两个字,燃烧着满腔的怒火。 宋晓月没来之前,她看到李俊也顶多是尴尬,还为他开脱,桐桐没长大,他们家没邻居,他可能也是被逼急了。谁知道,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俊听见文秀叫他,不以为意,反倒还应了一声,然后殷勤的走向堂屋,“阿秀,有事?”可是,当他看到堂屋里坐在文秀身边的宋晓月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额...... 然而,李俊不是别人,即便被人当众抓包,他也没露出胆怯之色,面色如旧,镇定自若,一点心虚的表现都没有。 反倒是宋晓月,看到李俊的脸,瞬间脸就红了,匆匆的站起身,同文秀说了两句话,掏出怀里的钱袋塞给她,道了一句“分红”,便匆匆告辞了。 文秀握着手里的钱袋,半点儿兴奋的心情都没有,脑袋里想的全是,如果将李俊这个禽兽给赶出去。 李俊心里意识到文秀可能会发飙,但他面上仍然不为所动,反倒装作什么都没觉察到的样子,讨好的道:“你休息,今天中午的饭,我去做!” 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谁稀罕你做饭了? 第133章白日见鬼 文秀虽然心里巴不得李俊滚蛋,嘴上也是赶了人不下十遍,可是,偏偏有人就是厚脸皮,任凭你怎么赶,天黑之前绝不走。 桐桐守着帅叔叔做好午饭,蹦蹦跳跳跑进堂屋,笑眯眯的道:“娘亲吃饭!” 最近生活大幅度改善,桐桐的小脸越吃越圆,小丫头却甘之如饴,根本不会想到十年后她会嚷着绝食闹减肥。 虽然对李俊有很大的怨气,但她却不会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更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嗯”了一声,站起来,牵着桐桐胖乎乎的小手去了厨房。 树儿已经帮忙把碗筷摆好了。 桌上的菜还挺丰富,宋晓月送来的红烧肉、李俊烧的鱼、一盘炒白菜,两荤一素,端出去,这得羡慕死多少人? 庄户人家,别说两荤一素了,只怕那些家里穷的见底的,过年的时候也吃不上两荤一素。这日子,与之前相比,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娘亲,帅叔叔说你要多吃鱼。”桐桐小嘴儿甜,动作也灵敏,说着话的功夫,小手已经夹了一块儿鱼肉放进文秀碗里,“娘亲,你吃。”随后,又狗腿的夹了一块给李俊,“帅叔叔,你也吃。” 文秀和李俊心里都感动的很,埋头吃鱼,小心翼翼的挑刺,吃的那叫一个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鱼刺卡了喉咙。 “哥哥,咱们吃肉。” 桐桐哄住爹娘后,便彻底将两人忽略掉了,筷子一个劲儿的往红烧肉的碗里来来回回,还不忘招呼树儿一起吃。 树儿比桐桐早一点点时间出生而已,可偏偏,性子却与桐桐相差甚远,沉稳、冷静、不贪嘴,吃过三筷红烧肉后却是不肯再吃,“吃多了要长胖,你.....”都快胖成球了。这一次,他却是忍了嘴,把后面半截话又给咽了回去。 桐桐才不理,埋头继续吃肉,竟是一块鱼肉也没吃。文秀给她夹了一筷小青菜,也被她嫌弃的拨到了一边。 文秀和李俊看在眼里,虽然都没啃声,但却同时意识到了问题——桐桐太挑食了。 这可不行! 一顿饭吃完,李俊照常揽下了厨房里的活儿,文秀也没跟他争,带着孩子出了去,给兄妹俩擦过脸,便让他们去睡午觉。 至于她自己,则是背着背篓出了门。 她病的这几日,生意已经开了好多天窗,若是再不趁着红果子熟透掉地之前再卖上一批糖葫芦,她可就不敢大手大脚的置办年货了。 说起年货,腊肉什么的必须要腌上一点,而且近两日就要去把肉买回来,否则大年三十之前可就熏不上了。其他的嘛,零嘴什么的也必须买够,这年头没其他娱乐项目,待在家里的冬天,就只有靠吃吃吃来打发时间了。 干活! 文秀站在树林外,伸了伸懒腰,然后便钻进了树林,直接朝着红果子林走去。 自从上次她像是撞了邪一样大半夜进了红果子林,然后看到白影儿后,她后来一直都是白天来摘果子,而且还是选择正午过后,阳气最盛之时。那鬼都是喜阴的,最是怕阳光,她这点儿去林子,时间正好。 已经入冬,红果子成熟的季节已经过了,原本树上还挂着最后一批红果子,但文秀病了这几日,却是耽搁了时间。 树上的果子,稀稀拉拉的挂着,绝大部分都熟透落地,满地的烂果子,看的文秀一阵难受。 钱啊! 糖葫芦没得卖了,枣泥山楂糕也没得卖了,到手的银子飞了,她生病什么时候不好,非得在节骨眼儿的时候,白瞎了这么多不要钱的原材料。 文秀心里虽然难受,但已经摘不到红果子了,只有另外想法子谋生路。幸亏那日在布庄赚了十两银子,要不然,卖糖葫芦那些银子根本没法支撑她们家大鱼大肉的生活多久。 果然,老天爷关了你一扇门,就给你开了一扇窗,这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反之,能给你开窗,那也能把窗户给你关了。 呼—— 突然,红果子林里刮起了风,吹的光秃秃的树枝哗啦乱晃,发出吱吱的声响。风声穿过树林,哗啦声一片,仿佛有人在哭泣一般。 文秀想起那晚上的白影儿,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后背被冷汗浸透了。她,该不是又遇到鬼了吧? 这大白天的,鬼也真敢出来? 人啊,往往越怕什么,却又越好奇什么,就像现在,文秀明明心里害怕的紧,缺又鼓足勇气,抬头环视四周,“寻找”可能在大白天出现的白影儿。 “啊——” 不作死就不会死,若是她刚刚撒腿就跑,不去找那道白影儿,根本不会看到红果子林远处,距离她有几十丈外的那道白影儿。在相互交错的树木之间,露出朦朦胧胧的身影,让人看不真切。 虽然没看清,但文秀却认得出,它就是那晚上的白影儿。 白日见鬼,真是要命了! 文秀被吓得不轻,背着背篓撒腿就跑,跑到枣子林的时候,却碰到了收拾好厨房后才出门的李俊。 “有鬼,有鬼......” 文秀面色如纸,喘着粗气,背对着身后的林子,手却指向了红果子林的方向。 李俊连忙将她扶住,眉头一蹙,一双冷锐的眼睛仿佛两把匕首,随时能将人戳穿。他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文秀,“怎么回事?” 文秀也不拿乔了,暂时放下了跟李俊之间的恩怨,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白影儿的经过说了一遍,甚至把那晚上的经过也讲了一遍。 “听冯大嫂说,村里以前有个寡妇,就是在红果子林吊死的,那寡妇是你爹的姘头,就在你出生那天夜里......” 原本是说见鬼的事,结果,文秀却是把李老头儿当年的丑闻暴给了李俊听。要知道,李俊可是李老头的亲儿子啊! 李俊听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冷静的道:“你应该是眼睛花了,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好!” 明年红果子成熟之前,打死她也不来了。 李俊带着文秀下了山,却没注意到,半山腰有个白影儿一直目送着他们出了树林。 第134章有一点感动 文秀回到家后,一连喝了两碗水,这才让“怦怦跳”的心放松下来,但她身上被冷汗浸透,风一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好冷。 “你脱了衣服去炕上躺会儿。” 李俊看她还惊魂未定,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句后,便出了堂屋,朝厨房走去。 文秀的思绪还沉浸在红果子林里,不知过了多久,李俊已经提着两桶冒着热气的热水进来,“阿秀,你没去躺着?正好,泡个热水澡!” 他刚刚,是给她烧水去了。 文秀看着他双手提着的热水桶,心里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或有些感动,但一想到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她心里的那点感激之情再次荡然无存。 文秀看着热腾腾的水很想泡一泡,但平日里她洗澡,那都是天黑之后,躲在院角冲洗,或者打热水躲在小屋子里擦一擦。现在大白天的,她要怎么洗?她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用毛巾擦一擦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她表示,很为难! 李俊不知她心里已经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招呼了她一声洗澡后,便将热水提进了小屋里,见她迟迟没进来,又招呼了一声。 文秀眼珠子在夯土地上打转,又看了看小屋子的门,一咬牙,洗吧,洗一次,地上泡两桶水,应该不会怎么样的。 “嗯!” 她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拿了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朝着小屋子走路。 李俊从屋里出来,提着两个空桶,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文秀无意中拿在面上的肚兜时,不自觉的脸一红,然后迅速的出了堂屋, 嘿? 这厮逗她玩儿呢? 木桶都空了,热水都被他倒地上了,她怎么洗?她...... 文秀看着李俊落荒而逃时拿走的木桶,脚跨进了小黑屋,心里犯着嘀咕,可当她看着小屋子靠小床的位置放着的浴桶,她再多的埋怨和牢骚都咽回了肚子里。 浴桶不大,但也不小,水冒着袅袅烟雾,空气中弥漫着湿湿的热浪,站在小屋子,却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文秀管不了那么多了,随手将换洗的衣裳扔到了李俊之前睡的小床上,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裳扒了个精光,然后跨进了浴桶里。 浴桶大小刚刚好,坐在桶里,头刚好枕着边缘,热水没过胸口,浑身的肌肤都像是口渴了一般,张开嘴,畅快的呼吸。 舒服! 文秀泡在水里,精神满满放松,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袭来。但是她这次却是留了心眼,生怕自己睡着了,李俊又借机把她抱出来穿衣服,自己还不被那禽兽看光光? 她强忍着不睡,但脑袋里却开始胡思乱想。 李俊这人人品不咋地,心里也焉儿坏,占她便宜是半点不含糊,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挺勤快,厨房里的事他都揽着做,虽然做的菜味道赶不上她自己,但有这份心并坚持就已经不容易。再说今天给她烧水洗澡,如此体贴入微,她真的很感动。还有,他什么时候买回来的浴桶,她怎么不知道? 浴桶啊,她在脑海里盼了有多久,只可惜,她很穷,没钱! “呼——” 文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飘飘然了,真是太舒服了。只可惜,水有些凉了,不得不起身穿衣服了,要不然,多泡一会儿,那还不快活似神仙? 突然门外“砰”的一声传来,像是木桶放到地上的声音,文秀心里骤然一惊,想起李俊前些日子的所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禽兽,不会大白天想占她便宜、吃她豆腐吧? “你想干什么?” 文秀也顾不上外头还睡着的孩子,先发制人的出声吼道。 外头的李俊依旧红着脸,有些莫名其妙,但一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做的事,他又恍然大悟,只是从容应对道:“刚烧好的热水,放门口了。” “......” 文秀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文秀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原本有点愧疚,但很快又释然。如果不是李俊有前科,她至于要把人往坏处想? 如果要怪,那还是得怪他自己! 文秀美美的泡完澡,换了衣服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之前的心悸也荡然无存,看着睡醒午觉的儿女,笑的一脸慈爱温柔。 小丫头刚穿好衣服,便拉着娘亲的手撒娇,“娘亲,我们想出去玩儿!” 树儿连声附和,“我也想。” “可是.....”文秀有些为难,外头天那么冷,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桐桐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文秀,声音甜甜糯糯的道:“娘亲,今日卖糖的伯伯会来,我想吃糖。” 好吧! 为了吃,文秀这个资深吃货也是服了! “准了!” 两个小家伙得了话,手拉手,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空气中荡漾着兄妹俩童真的喜悦。 “嗯?树儿和桐桐呢?” 李俊端着一碗粥进来,却不见两个孩子,关心的问道。 文秀原本不觉得饿,可是当她闻到粥的味儿时,她顿觉自己饿坏了,嘴里的哈喇子也止不住往外流,“出去买糖去了。” 李俊点了点头,将碗筷放到桌上,温柔如水的道:“我特意熬的鸡丝粥,你多喝点,暖和暖和,也垫垫肚子。” 啊? 特意给她熬的? 李俊这厮今天闹这么多事儿,是在弥补自己吗? 李俊仿佛没看到文秀审度自己的目光,自顾自的出了去,很快又端了一碗同样的粥进来,“我也饿了。” 他爬坡下坎,回来又折腾了这么久,他是真饿了! 文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看着碗里诱色可餐的鸡肉粥,她鼻头有些发酸。说句实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上心过。 姑且不提李俊做这些事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真的有那么一点感动。 如果,如果她和李俊之间没有原身这层关系在,她想,她或许会...... “阿秀,你不喜欢吃?” 李俊快速的扒完一碗粥,抬头见文秀碗里的粥纹丝未动,好看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文秀轻轻地摇了摇头,垂下眸子,大快朵颐的吃起来。 哎,她是真饿了! 第135章他又走了 文秀和李俊之间从那几桶洗澡水和鸡丝粥之后,就开始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李俊死乞白赖的又回了小屋子睡觉,文秀口头上嘀咕两句,却也不见她气势汹汹再把人赶走。 李俊心里窃喜,他的机会来了。 等他和文秀之间的感情再稳固一些,他便告诉树儿和桐桐自己是他们的爹,以后的日子呢,就让他这个爹爹和娘亲一块儿陪着他们长大。 一连几天,曾逸和唐元都见自家爷清冷的面皮下藏着风骚的笑,虽然看上去很正经,但他们知道,爷肯定心花怒放了。只要把夫人哄回来,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生活,爷的人生也就彻底走向了巅峰。 可是,没等两人看到自家爷继续在这条巅峰之路上走下去,他们便收到了京城的飞鸽传书。 皇上下旨,传李俊立刻回京。 李俊紧捏着那根细长的布条,将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俊朗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寒霜,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唐元一向比曾逸冷静、严肃,见李俊满心不舍,担心他抗旨不尊,恭敬的垂头进言道:“爷,恕属下斗胆妄言,国家安危重于儿女情长,若是国没了,何谈家?请爷三思。” 曾逸很想拽唐元去一旁揍一顿,一个劲儿的朝唐元甩眼刀,没见到爷很伤心、舍不得离开吗?作为爷的下属,在这时候,为什么不支持爷呢? 真是! “爷,其实.....”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李俊抬手打断曾逸的话,将布条放好,“唐元说的没错,只要日子太平,她们的生活有没有我都不重要。” “爷......”唐元的声音顿时哽咽。 曾逸话没说完,堵在嗓子眼儿难受,奈何爷已经做了决定,他只能艰难的将那些支持他留下的话如数吞回去,换了一番话道:“爷,那我们等夫人和少爷小姐回来,你与她们再见上一面?” 李俊本来就舍不得,听曾逸这么一提,顺着杆往上爬,“好。” 立刻回京不假,只要赶在最后期限之前到达京都便可以了。 三人商量完毕,唐元和曾逸去做离开的准备,李俊则提着大早上去树林里打的野鸡回家准备午饭。他又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文秀带着两个孩子赶集去了,说是带孩子们去长长见识,顺便买点孩子们的东西。他原本想跟着去的,可文秀不让,说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着算什么回事,让他留下把家给看好。其实,他心里明白,文秀是不想让他掏钱,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李俊不会做精致的菜肴,将那只野鸡清理干净后,剁成块儿放锅里清炖。比起黑暗料理,纯天然的野鸡汤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晌午时分,野鸡的味儿炖了出来,香味飘的老远,李俊装好鸡汤,焖好饭,摆好碗筷,只等娘仨回来便能开饭。 可是,他左等右等,午时都过了,却依旧不见娘仨的身影。 怎么还没回来? 李俊心里有些担心,但又清楚文秀跟宋晓月还有张氏一并去的镇上,压根儿也不会出事儿。顶多是三人带着孩子买高兴了,这才耽搁了。 时辰还不算太晚,再等等! “爷,夫人她们还没回来?” 离约定的时间已过,唐元担心李俊又突然变卦,最后触犯龙威,让曾逸去小河边等着,他则急匆匆的跑到了文秀家,但他看到厨房里独坐的李俊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李俊眼皮儿也没抬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霍然起身,声音沉闷的道:“走吧!”折身站到灶台边上,将鸡汤温在了锅里。 “是!” 唐元心里有一块儿地方被触动,有些羡慕,有些痛。 李俊三人离开西塘村之后,直到申时三刻,文秀才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牵着两个孩子回到家。 “娘亲,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文秀还没将背篓放下,桐桐已经迫不及待的缠着娘亲要糖吃。娘亲花大价钱买的彩色糖果,又甜又好看。 “桐桐,你等娘亲先把背篓放下来啊。”树儿也很想吃,但却没有桐桐那般急不可耐。 文秀被两个小东西缠的没办法,一脸的无可奈何,放下背篓后,翻出藏在下层的糖,按照老规矩递给树儿保管,“一人一颗,不能多吃。” “好!” 兄妹俩拿到糖果,便欢欢喜喜的去玩儿去了。 今日赶集,还真是累的够呛,三家人买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几人硬是把所有铺子都走了一遍,耽搁了不少功夫,最后,还在镇上吃了一顿饭。 他们买的东西多,分量又重,外加带着俩孩子,回来的时候,三人又雇了一辆牛车。而她自己,为了不受颠簸的罪,将背篓放车上,自己则是小跑着回来的。 累! 文秀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看看院里玩儿的高兴的兄妹俩,不得不佩服小家伙体力好,走了一天的路,竟然还有精神玩耍,棒棒哒! 咦,李俊呢? 她不是让他看家吗? 文秀没看到李俊,心里有些奇怪,但眼前的首要任务是将猪肉腌了,等入了味儿,再挂到屋檐下晾干。要是不及时腌上,回头臭了,可就糟心了。 整整十斤五花肉,花了差不多一百文钱呢! 当文秀看到温在锅里的鸡汤以及摆放整齐的碗筷时,她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她匆匆放下手里的肉,跑进小屋子,床上已经没有了李俊平日里换洗的两套衣裳。 他又走了? 李俊又走了,文秀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这该让她感到很高兴的事,她却闷闷不乐,反而带着孩子在村里找了一遍。 王燕青今儿没见过李俊,对文秀摇了摇头。这个儿时的兄弟,这次回来,已经让自己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宋晓月看着文秀满脸失落的模样,很是担心,可又无能为力。一个女人,即使她在坚强,又能承受住几次自己的男人一声不吭的离开? 文秀从王家回来,将鸡汤盛上桌,咬咬牙,招呼孩子吃饭。 李俊不过是她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没有他,她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第136章腌腊肉 文秀虽然嘴硬的说着李俊可有可无,可突然没了这个人在眼前晃,总觉得有些不习惯。甚至,她心里那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自己都没法解释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李俊一走,文秀失落了整整一晚上,分明要赶着腌制的猪肉也硬是被她搁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想着去收拾。 走吧走吧,走的远远地,最好啊,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要不然,老娘一定两扫把将那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薄情郎给扫出去。 文秀将郁闷的心情收了一番,便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感觉身子暖和些了,这才去厨房做饭。昨儿的鸡汤还有不少,简单的焖点饭,泡上滚烫的鸡汤,啃着香喷喷的鸡肉,生活那叫一个滋润。 生活滋润了,还怕没有男人上门? 文秀瞬间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激情,将孩子唤醒,帮桐桐穿好衣服,又忙活着给兄妹俩洗脸刷牙,这才盛好饭吃早饭。 小孩的天性都贪玩,即便树儿有着不属于同龄人该有的沉稳和成熟,他也是个贪玩的主。吃完饭后,做主给妹妹和自己拿了糖,便带着妹妹去找村里的小孩玩儿去了。 文秀无奈的摇摇头,收拾完厨房便着实腌腊肉。 腌制品在西南一带很有名,腌制蒸好的菜肴端上桌招待客人时,绝对能代表西南一带的风味儿和特色。最常见的便是腊肉和腊肠,其次还有腊猪肝、腊猪舌、腊猪心、腊排骨这些。只要是猪身上的东西,除了猪大肠外,都能腌制、吹干,以便长久储存。 在众多的腌制品中,腊肉和腊肠是最广泛、也是大众最喜欢的腌制品。然而,腊肠的制作方法比腊肉要麻烦一些。 文秀上辈子就生活在西南一带,除去小时候饿肚子、没得吃的那段时间除外,在能吃保暖的那几年,她一到过年,便会自己亲手腌制腊肉和腊肠。她不喜欢那些所谓的腌制品直营店买的货物,她总觉得东西不够好,味道也不正宗。 她之前就一直琢磨着要买猪肉腌制腊肉过年,要不然,她会觉得没年味儿。放眼川南一带,哪家哪户过年的时候,桌子上没有腊肉和腊肠?所以,即便猪肉贵,家里也穷,但是,十来斤腊肉肯定是要腌上的。 昨儿赶集,她挑了两家肉铺,一共买了十斤上好的五花肉。五花肉做腊肉最是好吃,肥瘦相间,油而不腻,用盐、花椒、桂皮等佐料腌制好的腊肉放用花生壳、陈年谷子、甘蔗皮等点燃的火堆上用暗火熏烤,等肉熏干后,蒸出来的腊肉切成片,那就整整五层,好吃又好看。 文秀想着曾经的腊肉味道,往肉上抹盐的动作更加麻溜,仿佛加快速度腌制完,晚上就能吃上香喷喷的腊肉饭似的。 “秀娘,在家不?秀娘。” 文秀手里的活儿才干到一半,院外便传来了宋晓月的声音。她赶忙起身,拿着没抹好盐和佐料的肉走了出去,招呼宋晓月进来。 宋晓月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子一块花帕子,她见文秀从厨房出来,没见到李俊,心里有些心疼文秀,但却丝毫不提李俊的事:“秀娘,你干啥呢?腌你说的那个腊肉?” “嗯,昨儿没来得及腌制,今儿得赶紧腌好。”文秀说着腊肉的事儿,转身进了厨房,又继续忙活,“今天怎么这么得闲,明儿也不用去卖土豆粉?” 宋晓月跟着她进屋,将篮子放在灶台上,笑道:“过两日再去,外头做工的快回来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在外头挣钱的男人们也该回来了。他们回家,自然就带了今年的工钱,那时候再挑去卖,自然生意要比现在还要好。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 “秀娘,你说的这个腊肉真那么好吃?要不,你也教我怎么弄得了。我啊,趁着这两天不忙,我也去买点腌上,到时候过年吃。” 文秀闻言,笑了,也不怕拂了宋晓月的面道:“教你没问题啊,只是,你确定你腌在家里,最后这肉能吃进你和燕青嘴里?” 王家那些事儿,文秀从张氏嘴里听了七七八八。宋晓月一直无所出,王老太太就偏心偏的厉害。平日里,好东西大都给了大房二房,三房四房闺女多,东西自然就少一些。然而,对于宋晓月和王燕青,别说从老太太哪儿得来点什么,那完全都是拿出去贴哥哥嫂嫂们。 宋晓月上次烧红烧肉还是背着王家人呢,这要是把肉买上腌腊肉,被几房的人盯上,这肉还能进夫妻俩嘴里? 根本不可能! 文秀一向不管别人家的家事,但是最近宋晓月和王燕青都被王家分出去单过了,过完年就净身出户,那她为什么还要看着宋晓月犯傻将肉买回去给那些人吃呢? 宋晓月心知是那个理儿,讪讪一笑,“这肉啊,除了进爹娘嘴里外,就是大房和二房了。三房和四房都不一定能捞着半点,哎!” 文秀道:“那不就得了。反正我这儿腌着有呢,等过年的时候,请你们来吃饭。到时候,我多蒸上一些,不就好了。” “真的?” “难道是假的不成?”文秀见宋晓月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好笑,“行啦,等你和燕青自立门户之后,明年过年,我便教你腌腊肉。”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文秀腌完最后一块肉站起身来,目光这才真正注意到宋晓月提来的篮子上,“你又提了什么来啊?” 宋晓月献宝似的揭开帕子:“嘿嘿,昨儿买肉包的饺子。我啊,特意给树儿和桐桐留的,你中午蒸了给孩子们吃。喏,把碗腾出来还我。” “又让你费心了!” 宋晓月一脸不在乎,“现在啊,托你的福,咱也能吃上肉了。” 文秀笑着点头,只是心里更加心疼宋晓月,这一碗饺子,只怕她费了不少功夫才留下来的吧?哎,这个傻姑娘! 宋晓月正打算离开之际,一个不速之客进了文秀家门。#####今天两更,高不高兴?兴不兴奋?你们都不留言了,都不爱我了~~~这几天一边上班一边赶稿子都累成狗了~~~ 第137章冯掌柜上门 宋晓月看着笑眯眯跨进院门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一滞,这不是那谁......哦,对了,她想起来了,镇上最大布庄商号的老板冯掌柜。 嘿,他怎么来了? 宋晓月去冯掌柜的布庄买过两次布,自然是认识冯老板的。只是,冯老板贵人事忙,接待的顾客数不胜数,像宋晓月这样的小客户,他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他见宋晓月打量自己,笑的更加谦逊热情,“这位小嫂子,这儿可是文秀的家?” “是啊,”宋晓月几乎想也没想便应了声,随后往厨房吼了一声,“秀娘,布庄的掌柜来找你。” 文秀正在厨房收拾呢,听见宋晓月说布庄掌柜来了,立即便想到了冯掌柜,只是心里也跟宋晓月一样犯嘀咕,他怎么来了? 难道,是她上次卖的点子不吸引人,冯掌柜感觉上当受骗,所以来找自己麻烦了?可是,说不过去啊,被套比拆洗再缝上的被单简单多了,又省事,怎么可能不受欢迎?怎么可能? 除非,这个时代的人思想顽固不化,不接受新鲜事物。要不然,她想到的被套,绝对能风靡全国人民各个层次的消费水平。 冯掌柜来,只怕是有别的事! 不管了,她先出去把人会上一会再说。 冯掌柜在外头等待的几息功夫,文秀心中已经唱完了一出大戏。等她把手洗干净,走出厨房,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冯掌柜,哪股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冯掌柜见到文秀,一颗悬着的心立即就放回了肚子里,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周折才找到这里,“小嫂子啊,你可让我好找,真是费尽了波折。” 幸亏当时他店里的伙计多了一句嘴,问了李俊他们扛着的草靶子是干啥的,要不然,他哪儿会想到去学堂问?不去学堂,又怎么会顺藤摸瓜追问到包子铺去?不去包子铺,又怎么会碰见西塘村的人?不碰见西塘村的人,他还不知道文秀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哪儿。 哎,真是你一波三折,但总算找到人了。 文秀听他说的唾沫横飞,似乎真费了不小的劲儿才找到自己,一边忍着笑,一边把人请进院子,然后搬了凳子请他坐下,又去厨房给他倒了一碗水。 “冯掌柜,我家没茶叶,只有白开水,您将就点喝。” 冯掌柜说着客气话接过了碗。 院子里虽然有些冷,但李俊又消失了,她这个有妇之间跟个寡妇没两样。更何况,原身之前本来就是众人皆知的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冯掌柜是个中年男人,孤男寡女要是共处一室,外头还指不定怎么嚼舌根。保不准儿,李家那几个黑心肝的婆娘听到风声儿,又要嚷着将她沉塘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怠慢就怠慢吧! 宋晓月虽然性子直爽,但却是个聪明的,知道冯掌柜找文秀有要事,便跟文秀说了一声,便出了院子。只是,她特意没阖上院门儿,省的村里那些长舌妇听见男人的声音又嚼舌根。 文秀明白宋晓月的好意,没去关门,进屋又抬了一张凳子坐下。 冯掌柜大早就出门了,路上走得急,水都没喝一口,这会儿正好口渴,咕隆咕隆喝了一大碗水,放下空碗的同时,这才打量起文秀家的屋子来。 三间茅草盖的破屋子,真的是破的不能再破了,还很窄,屋里光线暗,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文秀既然能想出那么赚钱的点子,应该富裕才对,怎么这般穷困潦倒,住在这种破房子里? 文秀见他打量自家,也不介意,谁让这房子真的破的让人难以入眼?她发誓,等她赚了钱,首先就是盖新房,盖的宽敞又明亮。 “冯掌柜,您特意跑一趟,是有事找我?”文秀出声,心里捉摸着他不会真的来找自己退银子吧? 冯掌柜被打断思绪,回过神来,尴尬的对文秀笑笑,随即才道:“不瞒小嫂子,你卖给我的点子,火爆的不得了,生意非常好,收入也客观。即便其他布庄仿效,但你让我提早挨家挨户的去推销,早就占了先机。” 文秀当初附送他的点子,就是让他去大户人家上门推销,占领先机。看来,冯掌柜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要不然生意早被其他布庄抢了。 文秀笑笑,她就知道自己的点子一定值钱,也不知道自己值钱瞎怀疑个什么劲儿? 哎,越活越回去了,这人都活的没自信了。 冯掌柜见文秀不说话,把自己遇到的问题继续跟文秀讲,“托你的福,大大的赚了一笔,只是吧,这单生意是长久的,大家都会了,自然也就不新颖,不那么值钱了。其他商号已经模仿出了被套,大家在同一个锅里抢饭吃。我就想啊,你既然能想出卖被套的点子,那还有没有别的点子呢?对了,你放心,价钱好说,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一次,冯掌柜可比上一次还要恭敬,自己面前做的农家小妇人,可是一棵摇钱树啊! 文秀闻言,又乐了,敢情之前那笔生意还有后续,她还以为那十两银子就是最终挣的钱呢。看来啊,这古人脑袋不够用,没现代人有创新力。 “冯掌柜,这点子啊,有倒是有,只是,这价钱你打算怎么给,才不会亏了我?” 冯掌柜一愣,看着文秀戏谑的眼神略显尴尬,他这几日又激动,又担心,虽说一心想着不亏待文秀,可偏偏啊,还真没想过给她多少银子才不算亏待她。 “小嫂子,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文秀面色无异,继续老神在在的跟冯掌柜谈价,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冯掌柜挑眉,方方正正的脸上有些欣喜,他就知道文秀不是个贪财的人,脸上立即喜笑颜开,豪气万丈的道:“十两银子太少了,我给你二十两,怎么样?” 二十两? 你打发叫花子呢! 文秀摇了摇头! 冯掌柜一愣,“你说一百两?”这价,有点狮子大开口! 谁知,文秀再次摇了摇头。 第138章狮子大张口 文秀第二次摇头,冯掌柜心里又慌了,不是一百两,难不成是一千两,又或是一万两?被套的生意是不错,可如果她这么狮子大开口要了这么多,他还有什么利润?又或者说,他要赚多久,才能把一万两给赚回来? 乖乖,他虽然是和平镇最大布庄的掌柜的,可他自己的身家爷不过一万两呢。 这女人,还真是敢开口! 冯掌柜在心中嘀咕了半天,想要拒绝,可偏偏又怕拒绝了文秀,文秀把新点子卖给别的布庄,甚至是卖给永安城里的大布庄。她的点子新颖,根本不怕卖不到钱。自己错过了,那就真的只能这样,这份家业在他手里是扩不大了。 哎! 冯掌柜见文秀一脸镇定,心里更急的厉害,面色为难的道:“小嫂子,你这到底是想一千两,还是一万两,你倒是说个话。你不说,我这儿也没法拿主意啊。” 文秀继续摇头,“我不要一千两,也不要一万两。” 什么? 冯掌柜顿时眼睛都瞪直了,一万两都不要,那她要多少? 这女人,肯定疯了! 然而,让冯掌柜真正觉得文秀发疯的事,还在后头呢! “小嫂子,你莫开玩笑了,你这点子虽然不错,深得各家夫人小姐的喜爱,可也值不了那么多银子啊。”冯掌柜心里上火的厉害,可偏偏发作不得,耐着性子说,“这样吧,我最大限度,给你二百两银子,怎么样?” 二百两,对整个西塘村的村民而言,那就是个天文数字,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若是换成他们,连不迭的的接受,哪儿会继续讨价还价? 可是,那是他们,不是文秀。 文秀根本不满足眼前唾手可得的二百两银子。 “冯掌柜,您别着急上火。” 文秀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差点把冯掌柜气出一口老血来,他怎么可能不急?他都快急死了! 冯掌柜哭笑不得,“小嫂子,你有话直说,我心脏不好。” 文秀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心脏不好,又或是有高血压之类的病,戏耍了他一会儿,也就不开玩笑了,收敛了神色,严肃的道:“冯掌柜,你如果要我继续卖点子给你,完全可以。我不仅给你一个点子,隔一段时间,我便推陈出新......” “价钱呢?” 冯掌柜是人精,之前被文秀牵着鼻子走了那么久,也就摸透了文秀的性格。若是不谈钱,那她的点子再好再赚钱,也就跟他没关系了。 他十来岁就跟着父亲打理布庄,从伙计做起,慢慢学,慢慢爬,然后再慢慢接过父亲手里的担子,撑起布庄。二十几年的时间,他跟不少人打过交道,耿直的,狡猾的,难缠的,爽快的......可偏偏,像文秀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说实话,他完全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以至于,他被人牵着鼻子走,他都完全不自知。 文秀见他也是个上道儿的,眉眼一沉,笑道:“价钱嘛,我也不管你多要,只要你以后被套这版块的利润分我一成,月初结算上一个月利润分我就行。” “什么?一成?你莫不是疯了不成?竟然这般狮子大开口。” 冯掌柜这才明白,文秀要一万两都不算什么了。比起长此以往下去,每个月分他净利润的一成,这才叫做狮子大开口。 一成利润,纯分成,没有风险,没有入股......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成利润啊! 文秀闻言,乐了,但是一点不生气,买卖买卖,不谈怎叫买卖?她确实是有些狮子大开口,可是,谁叫她有实力呢? 要是换成别的人,冯掌柜愿意给她一成利润,她也未必敢拿啊! 她既然敢要,那就有绝对的实力让被套火火火,卖高价。不仅如此,她上辈子闲来无事时喜欢翻阅的那些新颖的服装款式,放到这个年代,那也绝对能引起潮流。 冯掌柜给一成利润,他完全不亏! “冯掌柜,拿你一成利润,你其实不亏。你想啊,你随时推陈出新,引导全国潮流,全国商号都得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你不感到骄傲?不感到自豪?”文秀见冯掌柜迟迟下不了决心,开启洗脑模式,“你的款式、花样都是独一无二的,人家模仿,那就是山寨版的,哪能跟你正宗的比?如果衙门里能申请专利,让他们不能随意效仿,那你赚的岂不是更多?再说了,我这后续还有别的点子提供给你呢,只要你管理得当,自然赚满荷包,将来啊,把分号开到京城,这样你还觉得亏吗?” 不亏! 这样当然不亏了! 冯掌柜被文秀哄的心花怒放,要知道,他这辈子做梦都想把自家的生意扩大,开分号,把生意做到永安城去。 文秀的新意能让他把分号开到京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还有什么亏的?一成利润而已,比起把店面开到京城去,那点银子根本微不足道。 冯掌柜想通了,整个人都激动的不得了,连连点头,“好,我答应,我答应,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照着改进。” 文秀见事成了,取笑道:“你不觉得我狮子大开口了?” 冯掌柜又尴尬了,“小嫂子又说笑了。” 文秀鼓足勇气要了个长久收益,但这份利润却也不是白拿的。她当即进厨房捡了两根没有烧过心的木炭出来,扯了一块一尺见方的布,在上面涂涂画画,画了几个花样才递给惊呆在一旁的冯掌柜。 冯掌柜看着自己根本没见过的卡通画,脑袋完全不够用,这是啥? 文秀看也没看冯掌柜一眼,扔了木炭,友好提示道:“这几个花样,你拿回去让人重新照着画一遍,然后还是拿去大户人家家里,保准他们的儿女喜欢。” 迪士尼的成员们,还有小孩不喜欢的? “这就行了?” “嗯!”文秀不耐其烦的点了点头,“冯掌柜,家里没米了,抱歉不能留你吃饭了。” “不用不用!” 冯掌柜归家心切,忙着赚钱,不觉文秀是在赶他,风一般的来,又风一般的走了。 文秀送他出门,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着回了厨房。 第139章李家的人疯了 “娘!娘!娘,你在哪儿呢?你快出来啊,娘......” 李老太正坐在屋里嗑瓜子儿呢,听见周氏急吼吼叫魂一般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嗑破放进阻力的瓜子,随手将手里的扔回篮子里,骂道:“叫什么叫?喊魂儿呢?没个省心的!” 自打前些日子暴露了李禄花掉了从刘大河那儿骗来的二两银子,她这里里外外就掏了四两现银出去,差点没心疼死。最近啊,她是烦死了自己心爱的二儿子,连带着,看着周氏的脸,她就跟烦躁了。 王氏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老太婆骂周氏,她心里就无比的爽快。一想到老太婆背着她和李福偷偷给李禄钱,还是整整二两银子,她心里就来气。老太婆骂周氏,虽然不如骂李禄来的解气,但是她心里也爽啊。 最好啊,老太婆把李禄和周氏一家全都给撵出去,那么,等将来两个老不死的死掉的时候,那老太婆手里的银子就全是他们大房的了,二房一文钱也捞不到。 一想到老太婆手里的银子,王氏心情就无比的愉悦,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仿佛老不死的已经死了,钱也到了自己手里了,舒坦啊! 周氏急吼吼的跑进院子,虽然挨了老太婆的骂,但她的热情却丝毫不减,跑进堂屋,又连唤了几声“娘”。 李老太黑着一张脸从屋里出来,看着周氏的眼睛里面是怒火,没好气的问道:“叫什么叫?有事就说,瞎嚷嚷个什么劲儿?” 周氏心里暗骂了一句“死老太婆”,但面上却不敢不高兴,反而腆着脸笑呵呵的道:“娘,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呢。” “好消息?你能有什么好消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是让她生气。 前些日子,这死东西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点子好,能让文秀把土豆粉的生意给让出来。可是呢?最后呢?土豆粉的生意不但没成,反倒让自己搭进去四两银子,把脸丢了个干净。就连自己看病的钱,李俊那一份王氏还管自己要,真是越想越窝火。 “娘,这次真的是好消息。” 周氏自己也为上次的那事儿闹心呢,这不,原本是听到点风声说李俊又失踪了,她想去文秀家一探究竟呢,谁知让她听见个惊天大秘密,她都没按捺住激动地心情把话听完,就迫不及待的回来告诉老太婆这个好消息了。 李老太见她不似说谎,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吼道:“有屁还不赶快放?” “是是是!” 周氏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李老太听完,锅底般黑的脸散去了些许颜色,愤怒的神情也变成了满脸疑惑,眉眼中还夹杂着几分激动,“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氏见老太婆终于“和颜悦色”了,也是一脸激动的点头,“可不是,三弟失踪了,文秀那小娼妇跟一个男人在院里聊的高兴呢。”一想到冯掌柜口中承诺的银子,她又不停地撇嘴,很是不服气,“那小娼妇竟然敢要价二百两银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她一个破鞋,哪儿值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那男人真的出二百两买她?” “是啊,千真万确!” 那男人提出二百两,小娼妇没理由不答应他啊! 周氏没听到前面,也没听到后面,断章取义,情绪又激动,硬是把话传的牛头不对马嘴,生生的传歪了。文秀好好地谈一桩生意,硬是被她传成了“开价卖自己”。 李老太惊讶的半天没回神,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小娼妇,竟然还能值二百两银子,发了,她要发了! 二百两银子啊,足够买二十亩上好的水田了。二十亩,佃出去,每年等着收租子,她也能当地主婆了?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李老太一激动,巴掌在桌上拍的啪啪响,二百两银子可比土豆粉的生意强多了,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但却吓得周氏双腿发软。 老太婆不是疯了吧? “娘这是咋了?” 王氏在外头厨房听见堂屋里动静儿太大,手里拿着锅铲就进来了。瞧着李老太疯疯癫癫的样子,皱着眉头扯了扯周氏的袖子。 周氏觉得自己那日丢脸是因为王氏,觉得王氏心黑,所以这些日子跟王氏明里暗里掐的更厉害。她不满的拍掉王氏的手,然后引言怪气的道:“文秀那小贱人把自己卖了二百两,娘替她高兴呢!”一个破鞋,身价比黄花闺女的时候还翻了一百倍,娘可不就是为她高兴么? “二百两?” 王氏闻言,瞬间惊呼出声,整个人都惊呆了。二百两,那得是多少钱?文秀值二百两? 文秀真值二百两,那银子就是娘的。爹娘的东西,那以后大部分都是他们大房的,也就是说,那二百两以后绝大部分都是属于她的。 啊......太激动了! 真的太激动了,天上突然掉下这么多银子,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做好准啊! 王氏也跟着疯了! 李老太跟王氏发疯,动静儿吵的最后面屋子的李桃花静不下心做女红,从屋里出来,问了周氏她娘和大嫂怎么了,听完周氏的话,她也激动了。 二百两银子,她娘最疼她了,哥哥嫂嫂们从她哪儿哄不到钱,可是她能啊。要是娘得了二百两银子,她以后的嫁妆还不多几倍?她最近想买的新衣服,娘还会舍不得给她买?不仅是衣服,首饰也得要两套,对,大过年的,好事成双,就得要两套。 一屋子的女人,除了周氏还有些懵逼外,其余三个全都陷入自己的幻想里发了疯,欲罢不能。李福李禄兄弟俩从外头回来时,堂屋里闹哄哄的,厨房里的饭烧糊了,菜还不知道在哪儿。 周氏见李福脸色不好,赶紧扯着李禄便往外走,夫妻俩嘀咕了几句,李禄瞬间便眉开眼笑,“媳妇,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周氏被质疑,很不高兴,但是却撇嘴道:“你那兄弟也是命苦,刚闹失踪,小贱人又给他戴绿帽了。” 第140章张氏打抱不平 李家人一家发了疯,大中午的,闹闹嚷嚷的,动静儿别提有多大,吵的隔壁冯大牛家也不得安宁。 张氏频频皱眉,扒着碗里的饭,一边吃,一边骂,无非就是骂李老太婆媳几人不是人,欺负文秀一家云云。 儿子儿媳和闺女不敢吭声,默默的扒饭听她发牢骚,可冯大牛却不耐烦,夹了一块菜,嚷嚷道:“吃你的饭,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文秀对张氏极好,连土豆粉的生意都给自己和宋晓月俩人了,即便分给她那点银子,还是她和宋晓月主动提的。所以说,文秀对她俩是半点私心都没藏,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人家说文秀不是。更何况,还是自家人? “人家的事?那土豆粉生意是人家的,你倒是别吃卖土豆粉赚的钱去买的肉啊?你倒是不喝卖土豆粉赚的钱买的酒啊。人家的事,亏你忘恩负义的说得出口。”张氏脾气好,可一旦发起脾气来就不得了,板着一张脸,将冯大牛骂了一通。 冯大牛是个大男人,他也要面子,当着孩子们的面被媳妇指着鼻子骂,脸面挂不住,将夹在筷子上的肉仍到张氏碗里,赌气的道:“不吃就不吃!” “你吃过的谁吃你的?”张氏又把肉给他夹回了碗里。 冯大牛又把肉还回来。 张氏又夹回去。 两人几番夹菜,冯大牛最后冷哼道,“这可是你让我吃的。”然后,把那块被嫌弃了无数次的肉片放进了嘴里。 一桌吃饭的孩子们见爹娘一把岁数了还孩子气,很想笑,可又不敢,硬是憋着笑意,扒着饭,肩膀笑的一抖一抖的,这顿饭,实在是吃的太难受了。 张氏懒得跟冯大牛一般见识,放下碗筷便出了门。冯家一大家子压根儿都不用问她去哪儿,她因李家的事生气,这会儿,肯定是去文秀家了。 文秀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听着张氏向她抱怨冯大牛的事,同样也是忍不住好笑,劝道:“嫂子,冯大哥说的对,你生那般闲气干什么?李家的人疯了正好,省的时不时的来找我麻烦。” 张氏内心也巴不得李家的人疯呢,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可偏偏啊,那些人哪儿是疯了,分明是又把主意打到了文秀身上。她隐隐约约听见几句,说什么“文秀卖身”“二百两银子”“好多钱”“值钱”这种话,李家人分明是又惦记上文秀的银子了。 “秀娘,瞧你,嫂子我都替你担心,你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呢?”张氏替文秀发急,可是见文秀一脸平静,笑容浅浅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像书中说的那叫啥,“皇帝不急......”后面一句是啥来着?她没读过书,记不全,但大概就是那意思。 文秀收拾好厨房,请了张氏到堂屋里坐,给张氏倒了一杯水,放了点白糖,这才道:“嫂子,不是我不急,我急也没用啊。我名义上跟李家还有关系呢,老太太什么时候要上门,我也不知道,总不能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吧?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她们。” “我听她们说,你好像有二百两银子,这真的还是假的?”张氏关切的开口,文秀这才彻底明白李家人为什么发了疯。 “嫂子真听见她们说,我有二百俩银子?” 张氏点头,“可不是,好像是说你把自个儿卖了的意思,一家人激动的哟,从半晌午到我来你家都没消停过。” 文秀彻底无语了,到底是哪个听墙角的把话听去了?听去就听去吧,可能不能别这么瞎传?卖身?亏这些人想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二百两银子,她一个子儿都没看见呢? 现在被李家人惦记上,以后的日子还有安宁? 张氏看着文秀一脸无语,也跟着无语。李家人到底是什么奇葩,才会想到文秀会把自己卖了?文秀肯卖自己,那也得李俊同意啊?再说了,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值二百两银子? “嫂子别担心,她们说的子虚乌有,我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文秀也不打算瞒着,说一半留一半,把她给布庄想点子的事儿给张氏提了提,说人家要给点报酬,但还没付呢。更重要的是,哪可能给二百两,莫不是当人是傻子。 冯掌柜,那是傻子中的傻子! 张氏闻言,瞬间恍然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文秀虽然说的轻松,没有半点隐瞒,可她却担心李家人还会来闹事。自己信文秀的话,可李家人不会信呀。她喝着甜丝丝的糖水,可心里却惴惴不安,嘴里半点甜味儿没尝出来。 张氏在文秀家聊到半下午才离开,临走时才想起李俊来,“秀娘,你家阿俊呢?怎么来了这么久都没见他?” 李俊又失踪的事,只有宋晓月和王燕青知道,连带着昨儿在村里找人的时候,极少数的人听了点风声去。她没跟张氏讲李俊的事,张氏自然不知道李俊又走了。 提到李俊,文秀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还萦绕在心头,沉默了片刻道:“不瞒嫂子,那挨千刀的负心汉,又走了。” “啥?” 张氏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李家人做的这都是什么事? 文秀送走张氏,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发呆,脑海里不停的飘过李俊那张英俊却又十分欠扁的脸。没心肝的男人,跟自己半点干系都没有,自己惦记他做什么? 不仅李家的人疯了,她也疯了! 文秀甩甩头,抛开那些多余的想法,又从买回来的布里剪了一块一尺见方的布,然后认认真真的画花样。 迪士尼乐园里的卡通形象多着呢,她换着人物画,换着动作和神情画,她就能让冯老板的布庄火了又火。 大城镇很快也会流行被套,然后风靡全国,她再多画一些新的花样让冯掌柜直接卖出去,银子还不是翻倍的转? 虽说她连哄带忽悠的要了冯掌柜一成利润,可她实际上带给冯掌柜的,可比他给自己的多多了。她没本钱是真,但有本钱也没兴趣搞这一行,要不然,哪儿能轮到冯掌柜跟着自己赚大钱? 第141章画画 文秀在家里认认真真画了两天图样,直到眼睛干涩,手腕酸痛才停下。四张布上画了二十来个新花样,米老鼠、唐老鸭虽然一个颜色,可却是栩栩如生。她还特意在对应的区域标了颜色,到时候让秀娘把花样做出来,那就是鲜活的图样了。 树儿和桐桐看着米老鼠的大耳朵和唐老鸭的大嘴巴,兄妹俩同时歪着脑袋思考,娘亲画的是什么呀,明明像老鼠和鸭子,可老鼠哪儿有双脚走路的呀?还有那鸭子,竟然穿着衣服,好好笑哦! 文秀见两个小家伙看的认真,放下炭笔,把桐桐抱到腿上,笑着问道:“想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们想学画画吗?” “想!”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回应,两双亮晶晶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纸和笔那是上等人消遣的玩意儿,对文秀家目前而言,买不起,也没用。买回来的布也是花了钱的,孩子抱着新鲜感学画画,用树枝在地上画也一样。 尖锐的树枝比炭笔好用多了,在松软的泥土上轻轻一划,就能勾出目标图样的线条来。文秀手把手的握着桐桐的小手,花了一个米老鼠的脑袋,大耳朵,大眼睛,高挺的尖鼻子.......小姑娘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就亮了,不只有多兴奋。 树儿见娘亲握着妹妹的手画出一个完整的米老鼠,虽然不想跟妹妹争娘亲,可是心里却急的慌,他也想,他也想。 文秀像是拥有读心术的本领一般,画好米老鼠便哄着桐桐到一旁,然后把树儿抱进怀里,执手画画。 桐桐围着米老鼠转悠呢,欢喜的手舞足蹈的,半点也没有要与哥哥争娘亲的意思,一个人也玩儿的嗨。 文秀画的是一只唐老鸭,带着海军帽,系着蓝色的领结,翅膀敬礼,脚下踩着一条缩小版的船,别提有多帅气。 树儿喜欢极了。 “娘亲,你会画桐桐吗?” 桐桐见娘亲放开哥哥,欢喜的凑上来,双手搂着娘亲的脖子,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声音甜甜糯糯的问道。 文秀一颗心都被她软化了,但却是摇了摇头,“不会。”卡通人物她能依葫芦画瓢,这画活人就需要功夫了,素描神马的她都不会,咋画? 桐桐闻言,撇了撇嘴,聋拉着脑袋不高兴,肉乎乎的手指在娘亲身上戳啊戳,可见她的难受劲儿。小丫头想了想,心情瞬间好了,一扫阴郁,欢喜的道:“娘亲,那你也不会画哥哥和帅叔叔了?” 文秀有些哭笑不得,“嗯,也不会。” 桐桐听到肯定的回答,更加的没心没肺,拍着手称好。娘亲不会画他们所有的人,她的心平衡了,她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树儿在一旁看着喜欢的唐老鸭,脸上却是半点喜悦都没有了。若是桐桐不提,他都没发现,帅叔叔这几日都没过他们家呢。 难道,娘亲把帅叔叔撵走了? 小家伙心里很矛盾,帅叔叔走了,那就没人跟他抢妹妹和娘亲了。可是,他却又无比的想念帅叔叔,他渐渐喜欢上有帅叔叔在的感觉了。 “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呀?难道你不喜欢娘亲给你画的画吗?” “当然不是!”树儿生怕娘亲误会,一激动,脸红脖子粗的吼出声来。 桐桐还是头一次被哥哥吼呢,小脸委屈极了,嘴巴一撇,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像珍珠一般从她眼角滚落,从脸上滑落掉在地上。 “哇......哥哥坏坏。” 文秀还没从树儿突如其来的吼声中回过神,却已经被桐桐的魔音灌耳。刚才还欢欢喜喜的,这就哭上了。 树儿看着妹妹被自己吓哭了,很后悔,一脸愧色,想要哄一哄妹妹,让她原谅自己。可是,桐桐就是难过啊,根本不理他。 文秀虽不知道树儿为什么声音会那么大,可她却是了解桐桐心情的。树儿整一个妹控,平日里把桐桐保护的好好的,让桐桐觉得自己的哥哥又伟大又暖心。可偏偏呢,今儿被自己最亲近的哥哥凶了,那还不伤心死? 桐桐哭累了,哭声渐渐淡去,只听见时而哽咽两声,最后趴在娘亲怀里睡着了,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文秀将桐桐抱进屋里放好,盖好被子出来,却见树儿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脸做错事的样子。 上辈子的时候,总听街坊邻居说什么家里孩子俩三个,每天都要给他们断公道,烦都烦死了。但是,她们说话的同时,眉宇间却藏着“痛苦”的幸福。 树儿和桐桐两兄妹算是很懂事的孩子了,可是,有些时候,文秀还是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看俩人闹腾。今天桐桐哭了,她也跟着难受,可是,树儿也没犯多大的错,她也不能为了为此揍树儿一顿不是? 大人与孩子之间啊,还得多沟通,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再教育孩子道歉,既达到了教育的效果,又不伤了大人和孩子之间的关系。 文秀招手把树儿唤到面前,蹲下,与他平视,温柔的问道:“树儿,能告诉娘亲,为什么突然大声跟妹妹说话吗?” 树儿垂着眼皮好半天没说话,文秀以为自己还不够“温柔”,打算再“温柔”一点时,树儿却开了口,“娘亲,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心里有些烦......” 额...... 小孩子家家的,心里有什么可烦的? 文秀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还是继续保持温柔模样,“怎么会烦呢?你有心事,能跟娘亲说说吗?” 树儿抿了抿嘴,又沉默了片刻,才抬眼看着娘亲的眼睛,“娘亲,帅叔叔呢?他是不是走了啊?以后还会回来吗?” “树儿喜欢帅叔叔吗?” 树儿点头,“我觉得他有爹的感觉。” 李俊? 文秀一想起李俊一声不吭的又抛下他们娘仨,心中又涌出一股子火来,但却强憋着火道:“帅叔叔不会回来了,娘亲给你们找个新爹爹好吗?” 树儿下意识的点头,可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不等他想明白,屋里的桐桐却已经醒了过来。 第142章冷 兄妹俩和好的第二天,文秀原本是打算带着兄妹俩去镇上,一来把画好的图样交给冯掌柜,二来,眼看着天越来越冷,她要多往家里买些大米和面粉。等外头彻底天寒地冻之后,也不用吹着冷风去镇上采买了。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当天夜里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冬天,只要刮风下雨,温度就“嗖嗖”的往下降,冷风往骨子里钻,冻的人骨头都感觉痛。 北方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南方人的冬天有多冷,北方虽冷,可屋内有暖气,有热炕,而南边,湿冷的风一个劲儿往身体里钻,屋内外一样的冷。 文秀上辈子生活的西南地区,用现代流行的话讲,冬天真的是冻成狗。只是近年来因为温室效应,全球气温回暖,要稍微好一些罢了。 娘仨抱作一团挤在床上,身下的炕烧的暖暖和和的,舒服的很,睡的很是踏实。只是,第二日听见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声卷着屋顶的茅草时,文秀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虽说刘二喜之前有帮忙加固,但是,屋子始终破陋不堪,会不会有龙卷风什么的出现,直接把这破屋子的房顶给掀了? 下雨的两日,文秀都没让孩子下床,饭菜是她做好了端进堂屋吃的,将桌子拉到炕面前,两个孩子可以坐在床边上吃,吃完赶紧钻回被窝里去。 她倒不是娇生惯养孩子,实在是外头太冷,这里医疗条件落后,感冒都是要死人的大病,她哪里敢让俩孩子在抵抗力还没完全跟上同龄人的时候冒险?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没带过孩子,就只能按自己的认为好的方法来养育孩子。反正将来又不是要去参军打仗,两个孩子精养一些就精养一些好了。 文秀是这么想的,可她没想到的是,若干年后,树儿还就真走上了参军打仗这条路。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家里每天没地,也不存在地里种了白菜和萝卜,即便有地,也种了白菜萝卜,就这几天淅沥沥的绵绵雨,她也没法去地里摘菜。所以,这两日,娘仨吃的简单,一连两天的面块。然而,这种简单的白面面块在其他人家里吃上一顿,那已经算是很奢侈了。像他们这样吃两天,那得馋死外头多少人? 人在艰难的日子里吃糠咽菜,不会朝思暮想的想着吃肉。可是,一旦生活条件好了,顿顿吃好的了,那就过不了艰苦的日子了。 桐桐本来就挑食,文秀没来之前是没条件,自从娘亲给改善生活之后,顿顿吃面块的日子,她也觉得清汤寡味了,“娘亲,我想吃肉,不想吃面块。” 文秀盛面块儿的手没停下,出锅前特意加了猪油后,这才依次放调味料,直到把面块儿推到俩孩子面前,她才道:“雨刚停,路上滑,咱们等太阳公公晒一晒路,明儿再赶集买肉,好不好?” 桐桐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可是,还是很自觉的往嘴里扒面块儿。娘亲放了猪油,滑滑的,香香的,虽然没有肉好吃,但是也很香。 树儿原本想苛责妹妹挑食的,可一想到自己才和妹妹和好,也就没开口了,看了娘亲一眼,默默的吃饭。 娘亲,就是太惯桐桐了。 ...... 一切都如文秀期盼的那般,天晴后的两日,果然出了太阳。虽然气温还是很低,但是,路面至少干了。 她一个人赶集走着去无所谓,但是,那日听张氏说起李家的那些疯子,她就不敢把孩子单独留家里了。李家的人不疯之前都不是人,更何况是发了疯之后?万一像疯狗一样拿孩子出气,自己还不心疼死? 虽然一个人带俩孩子不太方便,但也没辙,娘仨吃过早饭出门的时候,文秀脑袋一亮,一拍脑门儿,她不缺那点铜板,可以雇车去城里啊。 西塘村穷,牛车不常见,即便有,平日里也是精细的养着下地干活,谁会舍得大冬天赶出来进城?万一冻坏了咋办? 张家村倒是有牛车,可是稍微有点远,她事先没跟人约好,直接带着孩子过去,会不会扑个空?若是扑空,岂不是又白走一段路了? 文秀东想西想的牵着孩子出了村口,方氏在自家院子里嫉妒的又是一阵眼红。明明一个寡妇啊,还带着两孩子,日子怎么就过的比自己还滋润呢?三天两头赶集买东西,真是羡慕死人了。 也不知是文秀娘仨运气好,还是老天爷见两个小家伙可怜,娘仨手牵手走到张家村与大路汇合的路口时,正好碰见了从张家村去镇上的牛车。 赶车的大叔跟文秀也算是老熟人,跟她买了两次土豆粉,上次半路碰见还要捎上她呢。这次也一样,文秀没拒绝,道了声谢,便把孩子抱上了车。她没辙,路滑不好走,更别说跑,想要靠走路追上牛车,那是不可能了。 张大爷赶车还挺稳,虽是路途颠簸,可文秀一点没有要晕车的表现,她便主动跟张大爷说起话来。 张大爷今儿赶紧不为别的,二姑娘嫁到镇上,生了个大胖小子,他昨儿有事没去成,老伴儿去了。今儿啊,他赶着去看女儿和外孙,也顺便把老伴儿接回来。 “李家的,大冷天的,你咋带俩孩子出门了?这要是冻坏了,那可咋整?”张大爷看着树儿和桐桐模样讨喜,见孩子缩着脖子,怪心疼的。 文秀也不好把“家丑”往外说,讪讪的笑了笑,“买点东西,两个孩子要跟着跑,不忍见他们哭,便带上了。” 张大爷是过来人,自然晓得孩子非要缠着大人的时候有多闹心。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的道:“李家的,你带着孩子走路也不便,我跟你婶子申时就要回来。你要是赶得及,或者能等,咱们申时在城门口碰面,我带你们回来。” 哎哟,这可太好了! 文秀闻言,一脸喜色,连连道谢,又让孩子给张大爷道谢。有车等她一块儿回来,就不用担心雇不到车的问题了。 太阳当空挂着,可冷风一直往人脖子里钻,冻的桐桐一张小脸通红,看的文秀一阵心疼。与张大爷分开后,道完谢,她便拉着孩子,直直的往布庄跑。#####今天作者君过生日,加更一章,爱你们。ps:催更的童鞋别急,这周五开始会多更。作者君也在努力的码字着,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43章冯大少 文秀带着孩子走到布庄时,冯掌柜刚送走以为衣着华丽的大主顾,热情的把人送到门口,目送着人走远了,这才微躬着身子转身,一回头便瞧见了站在大门口的文秀。 “嘿,你来的正好,我还打算下午去西塘村找你呢。”冯掌柜眼睛一亮,满脸红光,看上去很是欢喜,一边跟文秀打招呼,一边把人往后院请。 今日赶集,铺子里生意比平日里要好些,买布买棉花的不少,瞧见掌柜的热情的把一个乡下妇人请进后院,还一脸的恭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刚刚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然而,后院与布庄之间的门挂着一道帘子,晃动片刻之后便恢复平静,阻挡了外头的视线,站在外头,硬是半点也看不穿。 伙计的脑袋比较灵光,没有张扬文秀就是提出风靡一时被套的人,而是招呼着客人买布,抽出各种价格差不多的布料给客人挑选。 很快,布庄又恢复如常。 冯掌柜请文秀进了后院后,连忙让丫鬟泡茶。 丫鬟麻溜的便去了厨房,等她端着两杯茶水进花厅时,托盘里还有两碟看上去还算精致的糕点。上完茶水,一盘糕点放在了冯掌柜和文秀之间隔着的桌上,另一盘则特意端给了树儿和桐桐。 两个孩子从没见过亮晶晶的糕点,很是眼馋,但是没有娘亲的允许,尽管再想吃,也没动手。直到得了文秀允许,这才欢喜的到一旁认真的吃点心去了。 冯掌柜看着两个孩子很是喜爱,自家小儿子比这俩孩子怕是大不了多少,但是呢,一点不听话,顽劣不堪,上了学堂也是一样,总是气的他心肝疼。看着乖巧懂事的兄妹,他有一种“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错觉。 冯掌柜是了解过文秀情况的,知道李俊失踪了很久才回来,西塘村里说什么都有,最邪乎的是说诈尸还魂。但他不是八卦的,找文秀也纯粹是为了生意,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停留了片刻后,便说起了正事儿,“小嫂子,你不知道你那日给我的图样有多火。绣娘按着你给的颜色配色后,好看又特别,我上门推销一圈,卖出了整整十八套。” 十八这个数目虽然不算多,可却是没有看绣样儿就定下来的,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文秀之前让他去推销,那是想让镇上的人了解新花样,却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 冯掌柜兴奋啊,一想到银子滚滚而来,整个人就激动,打趣道:“这几日啊,从早到晚都在忙,客人络绎不绝,我这不装啊,只怕以后得改头换面,成那绣坊了。” 文秀笑笑不说话,只要能赚钱,布庄改成绣坊有什么不可?亦或是,把布庄和绣坊分开来做,虽然耗费精力了一些,但是布庄绣坊两不误,绣坊还能无限扩大。 “爹,听伙计说,那个年轻的小嫂子来了,她是来送图样的吗?”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文秀和冯掌柜不约而同的往外看去。只见一个身高倾长的年轻人,背对着阳光,走了进来。 他进屋之后,又喊了两声爹,目光先是落在树儿和桐桐身上,然后才把目光转到文秀身上。这时候,文秀才看清他的脸。 年轻人白白净净的,皮肤挺好,五官也不错,他身穿一件蓝色袄子,领子上的盘口开着,雪白的毛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轻颤,细毛随风而动。 “咦,是你呀!”文秀迅速的打量完年轻人,目光与他对视,他一双丹凤眼一弯,惊讶的指着文秀道了一声。 文秀微微皱眉,她并不认识此人。 冯掌柜听儿子这语气,想必两人是见过了,但又不知缘由,有些惊讶的道:“川儿,你跟小嫂子认识?” 冯川却是笑着摇头,“不认识,只是我去学堂接小弟下学的时候,跟这位小嫂子买过两串她卖的糖葫芦。” 文秀心中了然,原来是跟她买过糖葫芦的人。只是,她糖葫芦生意太好,根本忙不过来,压根儿记不得跟她买过糖葫芦的人长什么样了。 “我叫文秀,你们叫我名字就是。” 起初冯掌柜叫她小嫂子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冯川跟冯掌柜都叫她“小嫂子”时,她觉得不对劲儿了。 虽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儿,但感觉就是怪怪的。 文秀跟冯掌柜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了,这会儿正式的介绍自己,让冯掌柜还有些不习惯。愣了片刻,点着头说好。 “文秀,这是冯某的长子冯川。”冯掌柜倒是顺口,一点不别扭,把冯川介绍完,又给冯川正式介绍文秀,“川儿,咱家近日生意火爆,还得多亏文秀的新点子。不仅如此,她画的图样,不止我没见过,很多人都没见过,但是一看就喜欢。” 冯川连连点头,笑道:“爹,我刚从永安城回来,这几日,永安城里的各布庄都火了,大家争相订购被套,生意好的不行。这股风啊,要不了多久,肯定就吹到京城去了。” “那是肯定的!”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很是热闹。 文秀看着冯川,心道:这位冯大少也不过二十左右年纪,相貌生的好,家境也不错,没想到性子这般平易近人,倒是人不可貌相。 冯川见文秀走神,连连唤了两句,这才把文秀的思绪拉回来。 文秀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笑道:“不知大少爷刚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冯川大大咧咧的,半点不介意她刚刚的失态,重复道:“我刚刚问你,除了你那天给我爹的两种图样外,还有其他吗?” “这个,自然是有的。”文秀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片画满图样的碎步来,摊开在桌上,让父子俩看过后,才又继续道:“这些图样,不是卡通的,适合的人群自然也就不只是小孩子了。所以,为了打开销路,赚更多的银子,我打算把这些图样卖给城里的布庄。大少爷,只怕你还得跑一趟永安城了。” 第144章解释 文秀提出把图样卖给别的布庄,冯掌柜和冯川都不同意。现在竞争多么大啊,把新图样卖给别人了,他们布庄怎么办? 明明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在关键时候犯傻了啊? 冯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伸手按住桌上的图样,生怕文秀抢回去似的,义正言辞的道:“文秀,这图样不能卖。” 文秀并没有跟他争图样,而是挑眉问道:“为什么不能卖?” 冯川赶紧解释,“文秀,虽然图样是你的,可你跟我爹是有口头承诺的,你的图样只能提供给我们布庄。你现在想把图样卖给别人,那就是违反了承诺,难不成,你跟我爹还要去打一场官司?再说了,卖图样能值几个钱?” 文秀都快被这两个傻蛋气笑了,“口头承诺?打官司?那打输的人最后是蹲大牢还是赔钱啊?” “这......” 冯川本来是想劝文秀打消卖图样的心思,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可突然被文秀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半天哑口无言。 和平镇上,有谁不知他冯大少口齿伶俐,巧舌如簧?可偏偏,他今儿还没露出看家本领呢,一肚子的话都被人给堵了回去。 冯掌柜见文秀是个半点不肯吃亏的主,想起前几日他去西塘村的情景,赶紧来当和事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咱这说着赚钱的事,咋争上了?消消气消消气,咱慢慢谈。” 文秀跟冯川也不是真的吵架,只是思想不同,在经营理念上有差异罢了。她平静下来,便想到了症结所在,抢在冯川开口之前道:“冯大公子的话没错,我的确跟你爹有口头承诺,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责任把这笔生意做大,从中谋取更多的利润。利润越多,你们占大头,拿的也越多。不是吗?” 的确是这个理,可是...... “布庄现在生意火爆,那是因为被套新颖,有经济能力的人家都会换上一两套,甚至更多。可是,当镇上的需求饱和后,即便有再多图样,你们又能卖给谁?更何况,镇上的生意有我在,经常推陈出新不是难事,还怕没有生意做?” 冯掌柜和冯川闻言,顿时不吭声了,甚至脸上浮现出自愧不如的尴尬之色。冯家也算几辈人做生意了,从小耳濡目染,可是,他们的见地竟然还不如一个乡野妇人。 文秀见两人不作声,想必是听进去了,便继续道:“城里的人口多,需求大,有经济能力消费的人家自然更多,经济水平不在一条线上,咱们高价把图样卖出去,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你说,这些图样能卖高价?” “为什么不能?”文秀立即反问冯掌柜,却见他不再言语,“城里布庄竞争大,布庄老板看到新颖的图样,岂有不争之理?”只要有竞争,那么,图样的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冯川听明白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文秀这是打算“两手抓”呀。一方面卖图样,推动这股潮流,另一方面,又不让自家布庄的主顾流逝,真是太聪明了。 “爹,我这就立马让人把图给绘出来,什么时候绘好,我什么时候出发。”冯川眼睛发亮,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冯掌柜连连应声,催他赶紧去。 然而,等冯川拿过图样后,文秀却是将他拦了下来,然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冯川眼睛更亮,然后急吼吼的出了门。 冯掌柜半点没听见文秀说了什么,见冯川走后,赶紧问道:“文秀,你给他说什么了?我还没见过这小子跑这么快。” 文秀笑道:“商业机密,概不告知。” 冯掌柜差点没气晕过去。 临近中午,冯掌柜留文秀娘仨吃过午饭再走。文秀没拒绝他的好意,两个大人带着两孩子进了镇上最贵的如意楼。 冯掌柜也算这里的常客,伙计很热情,把人请上了二楼雅间。 如意楼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听说在全国都有分号,厨师的水平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可是,人人夸赞的菜肴却在文秀这种资深吃货嘴里却并不见得多好。不仅如此,文秀在西南地带吃惯了鲜香麻辣重口味的菜后,觉得一桌子清淡的菜肴更加难以下咽了。 她不是很喜欢,但是,树儿和桐桐却吃的高兴。哪怕两个小家伙之前吃完了整整一盘糕点,他们也没觉得咽不下饭菜。 好胃口,吃嘛嘛儿香! “你们听说了没,南边儿又要打仗了,哎。” “昨儿就听说了,陛下为了这次能永绝后患,特意钦点了李将军领兵,另外还有苏赫几位将军同行,领了三十万大军。” “南边要是打仗,茶叶、盐、大米这些东西又要涨价了。” “可不是,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嘘——你不要命了?” “好了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都不说那些事了,喝喝喝,今日不醉不归。” “喝!” ...... 雅间的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再加上隔壁的人说话大声,毫无避讳,文秀坐在他们隔壁的雅间里,把一桌子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两个孩子吃的高兴,哪里懂“打仗”的含义。他们不仅自己吃,还懂事的给娘亲夹菜,让娘亲也吃。 然而,文秀一颗心却堵得慌。 冯掌柜也听见了隔壁的讨论声,喝着酒的手也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南方打仗,蜀锦的价格还要翻倍。哎,国不太平,老百姓遭罪。” “是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冷兵器时代,打仗完全是靠人命去堆,剩下的,活下来的,那就是暂时的赢家。而那些死去的亡魂,尸骨无人收,可怜可叹。 冯掌柜叹了片刻又笑出声来,宽慰道:“南方打仗,离咱们这儿远着呢,虽说生意难做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做不成。” 文秀扯了扯嘴角:“冯掌柜说的极是,打仗那是大人物们操心的事,我们这些贱民,解决温饱问题都困难,哪儿有能力去怜悯苍生?吃饭吧!” 冯掌柜动了动嘴皮儿,可见文秀真夹菜了,他最终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第145章骗子、家丑 文秀带着孩子从如意楼出来后,便带着孩子去采办东西。可是,她心里说不出难受,好像吃的太油腻后,感染了风寒那种感觉一样。 总体概括为,不舒服! 今日买的东西有点多,除了花椒大料这些佐料需要添置外,还要去粮铺买米、买面粉。她不打算买糙米了,混着谷糠,各种磕牙,别说桐桐挑食,就是她自己都不愿意吃。幸亏上次买的不算多,李俊煮饭都是一半糙米一半精米,要不然,家里的糙米估计还剩下不少。 买佐料的地方离粮铺不是特别远,文秀选择走倒路先买了佐料,然后才去了粮铺买米。 伙计是认识她的,平民中的大主顾,买过一两次后,便把她记牢了。抬眼见到是文秀上门,还带着俩长相讨喜的孩子,一改往日傲气,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小嫂子,今儿要买些啥?我们这儿,新到了一些芝麻,做饼啥的撒上面最好吃,你要不要来点儿?”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伙计已经把店里的新品推销了一遍。 文秀闻言,顺口问道:“白芝麻还是黑芝麻?” 伙计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乡野妇人竟然是个识货的主,连连应道:“白芝麻,黑芝麻要等过年的时候才到货。” “哦,那你给我称精米一百斤,面粉四十斤吧!” “白芝麻还要吗?” 文秀有些犹豫,她原本是打算买黑芝麻磨粉给孩子们早上吃黑芝麻糊的,这白芝麻嘛,“给称二两吧。” “哎,好嘞!” 伙计应了一声,麻溜的去称东西。 伙计称好东西,然后结算了钱,文秀付钱的时候道:“小哥,这些东西,能帮我送到城门口吗?我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背不动。” 一百四十斤,她有些吃不消。 掌柜的在一旁听见了,接了话茬,“送,有人力板车,只要你在这镇上,都给你送。” “那就多谢老板了。” 文秀客气了一声,付过钱,牵着儿女出了门,叮嘱伙计把东西送到城门口,她去别的地儿买点东西后就去等他。 路过杂货铺的时候,文秀下意识的往门内看了看。这次还挺巧,一眼就看到了张恒,他一脸不耐烦的在柜台上拨打着算珠子。 树儿见她站在杂货铺门口,晃了晃她的手臂问道:“娘亲,咱们要进去买东西吗?” 文秀回神,摇头道:“不了,咱们现在要去集市,买点肉回家跺碎肉炒芽菜吃。” “哦哦哦,吃肉了吃肉了。” 桐桐一听吃肉就高兴,好像中午在如意楼吃的是一顿假肉似的。 娘仨运气不错,猪肉铺还剩下一块两斤多的肉。老板想赶紧卖完收拾回家,便宜了一文钱一斤把肉卖给文秀,另外送了一副猪大肠。 上次的九转大肠味道很不错,虽然过程中有那么两个煞风景的人,但整体没什么影响。大冬天收拾猪大肠麻烦了一些,但那白送的东西,岂有不要之理? 文秀把东西装进背篓,牵着孩子就赶紧往城门口感。还有两刻钟就到申时了,她不能迟到,让人张大爷老两口等不是? 可是,人往往越急的时候,半路上总是能出状况阻碍前进的脚步。 这不,文秀牵着孩子走到离城门口还有一条街的地方,被一个算命的“睁眼瞎”给拦了下来,死活要给文秀算一卦。 之所以说他是睁眼瞎,那是因为,他一双眼睛使劲儿的往上翻,就跟现代那些大街上靠身体有残疾来要钱的骗子们一个样,根本就是装的。 文秀被他左拦右拦有些窝火,不耐烦的道:“赶紧走开,要不然可别怪我砸了你的摊子,拆了你招牌。” 本小姐上辈子见多了骗子,你这一套在我这儿行不通了。 “睁眼瞎”半点不畏惧她的恐吓,反而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哎哟,你这命格不得了啊,异于常人,命格逆转啊......” “逆什么转,神经病!” 文秀听到“命格逆转”四个字,莫名的浑身一颤,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低骂了一声,生怕自己真被这江湖骗子说出点什么来。 “睁眼瞎”虽然被骂,但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继续倒退着走,一点儿不看路,半点没有磕磕绊绊的挡在文秀娘仨前面,“你不想让人知道,那就不提咯。只是啊,你桃花运很旺盛,但烂桃花也不少。你我结个缘,贫道给你化解一下?” 文秀之前还有些怀疑眼前的骗子是不是真有本事,可听到他断测自己桃花旺盛,她就一点不信这个神棍了。这个身体名义上的男人,失踪了回来,然后又失踪,再回来,再失踪......她命这么不好,她会有什么桃花运? 如果,真有桃花运,那西塘村就不止刘大河一个人喜欢她了。而是,想要把原身娶回去的人排长队,才能坐实她桃花很旺。 然而,并没有! 再说最近,自从她穿来后,已经有几个月了吧,除了一直思慕原身的刘大河外,还有其他人上门对她献过殷勤? 没有! 由此可见,眼前的“睁眼瞎”真的是个江湖骗子! “走开,我不算命!” “算一卦吧,避桃花。否则,还会有血光之灾哦!” 文秀闻言,瞬间就火了,骂了一句,然后把睁眼瞎给推到一边,拉着树儿和桐桐就往前走。这个神棍,太恶心了,她不算卦,竟然还恶意诅咒。 神棍,骗子,不得善终! 文秀也是个泼辣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咒起人来也是半点不含糊。若不是她赶着去城门口跟张大爷汇合,她今儿非砸了神棍的摊位不可。 “睁眼瞎”差点被文秀推倒在地,站稳身子后,一双眼睛正常得很,哪儿有半点残疾的模样?他望着文秀的背影,嘀咕道,“不听劝,不化解,烂桃花是小,血光之灾是真啊。” 文秀气冲冲的赶到城门口,张大爷两老口已经等着了。看见她和两个孩子,笑着对她招手。 送大米的伙计也到了,文秀把大米和面粉搬上牛车,同伙计道了谢,这才得空跟张大爷的老伴儿打招呼。 张大爷的老伴儿约莫五十来岁,姓李,人称“李婶”。她身体微胖,穿着一件黑色的夹袄。她的五官很和蔼,看人总是笑眯眯的,很容易让人亲近。 树儿和桐桐都是懂事的娃,压根儿不用文秀教,爬上车坐好后,就甜甜的唤了一声阿爷阿奶,声音软软糯糯,模样可人,让李氏一下子就爱上了。小家伙们不仅嘴甜,并且很大方,从荷包里拿出娘亲买的糖果,送给李氏吃。 李氏轻轻地揉着桐桐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文秀看着两个讨喜的小家伙,心中也是一阵自豪。原身把两个孩子教育的不错,而自己教育的也不算差。西塘村十岁以下的孩子不算少,但能与树儿和桐桐比,却挑不出三个比兄妹俩懂事的。 李氏和孩子们说了一会儿话,孩子俩便专心致志的吃糖去了。她很是疼爱的一手搂了一个,生怕兄妹俩冻病了。孩子们也很珍惜被人疼的感觉,时不时的往李氏嘴里塞一颗糖,尽管李氏总是笑着摇头拒绝。 文秀看在眼里,被和谐的这一幕刺的眼睛疼。树儿和桐桐明明跟李氏没多关系,而且是第一次见面,李氏却能对他们细心呵护,如亲孙子孙女一般。想一想李老太,对这对孙子孙女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何曾把兄妹俩当过亲孙子疼? 看看萍水相逢的李氏,再想想李老太,还真是讽刺。 “我听老头子说,你叫文秀,是西塘村人?” 李氏和孩子们相处特别融洽之后,抽出空儿,这才跟文秀聊起来。 文秀想的认真,没听到李氏问话,反而是赶车的张大爷替她回答,“这丫头是西塘村的,你还问个啥?她来咱村卖土豆粉的时候,你没去凑过热闹?” 李氏不悦的白了自家老头一眼,“上两次我不是没凑热闹吗?这两次来卖土豆粉的人,又不是眼前这丫头。” 因为一些原因,文秀去张家村卖土豆粉的时候,李氏都不在村里。所以,她去了两三次,愣是一次没遇到过李氏。而李氏这两次凑热闹买土豆粉时,碰见的却是宋晓月和张氏。自始至终,两人都没碰过面。 张大爷有些好笑,也不跟老伴儿计较,一鞭子甩在牛屁股上,动作缓慢的牛大哥腿脚又利索了几分。 文秀觉察到马车一晃,整个人才回过神来。 “丫头,大冷天的,你咋把孩子带出来了,万一冻坏了你不心疼?以后你再出门啊,把他们放家里让你公婆或者丈夫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可千万别冻坏了。”李氏说着,脸上又是一阵心疼。 文秀听着李氏关心的话,心里却更加难受,抿了抿嘴,脸上的笑意也有些牵强,但却是解释道:“孩子爹死的早,公婆不认孩子,我带着孩子单独过。以前赶集都请人代为看管,但是,前些日子有贼进家门,我怕孩子单独在家有个闪失,所以就只能带着了。” 李家那些破事儿,文秀原本不想提。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自己不提就能避免的。张家村和西塘村离得近,若是今日自己随意撒谎骗了李氏,日后李氏得了有关他们娘仨的风声儿,她会如此看待自己? 李家的事,原身没错,她也没错,孩子们更没错,错的是李家人,错的是李俊,她没必要为了李家那些人把事情藏着掖着。 与其撒谎瞒过一时,等李氏自己从别的渠道探听到关于她们娘仨和李家人的关系,那倒不如“自曝家丑”来的更明智一些。 原身的事其实临近几个村都有人耳闻,但是,毕竟不是自己村的事,传着传着,时间一久就淡了。李氏也曾听过关于文秀的绯闻的,但是,时间久了,人老了记性也不好,早就忘了。 李氏听完文秀的话,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惊讶的看着文秀道:“你是......寡妇?” 哎哟,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是寡妇了呢?她可怜,孩子也可怜。李氏嘴上问着文秀,心里已经对娘仨好一番同情。 张大爷赶着车,默默的听完文秀刚刚的话,没有吭声,但是,却听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没写想到年纪轻轻带着孩子的文秀竟然是一个寡妇。 文秀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寡妇”身份,笑道:“嗯,刚成亲不久,娃的爹进山打猎就没了。村里人帮着寻了几日,找到一截染血的布料,他娘说那是他的衣服,然后就立了个衣冠冢。”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李氏如鲠在喉,总觉得当娘的太草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么草率的定论他死了?顶多,算失踪吧?这个当娘的,心还真大。 “是你婶子不对,勾起你的伤心事,咱们以后都不提了。”张大爷没听见声音了,回头看了一眼,连忙出声打破平静。 文秀和李氏同时笑笑,谁也不再提。 桐桐吃糖吃的高兴,只有树儿一脸沉思,爹爹真的死了吗? 牛车行到张家村与西塘村分路的岔路口时,文秀是让张大爷停下,自己把东西背回去的,反正离村口已经不远了。可是,张大爷和李氏心疼她,更心疼两个孩子,硬是把娘仨送到了家门口。 文秀卸了东西,请人屋里坐,吃了晚饭再回去,可张大爷和李氏都摇头拒绝,说是以后有机会来,两老口便赶着车回去了。 方氏站在院门口一直巴巴的张望,目送着牛车来,又目送着牛车走,一颗心痒的难受。文秀这小蹄子,今儿又去买什么好东西去了? 文秀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好后,便去厨房忙活着做饭。把肉剁成了肉沫,炒了两盘肉沫芽菜。味道鲜,又入味儿,下饭、拌面最是好吃不过了。 吃过晚饭后,文秀把猪大肠给收拾了,精心的把猪大肠做了两盘美味可口的九转大肠,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她特意放在篮子里,带着两孩子,把一盘九转大肠送去了张大爷家,算是感谢他昨儿的那份大恩大德了。 天气越来越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雪。林子里的红果子过季了,糖葫芦的生意也彻底没得做。文秀站在自家院门口,看着颓败萧条的树林,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叹气。 其实,比起每天画被套图样这种精细工作,她更喜欢去林子里摘果子、做糖葫芦、做枣泥山楂糕卖。 即便,红果子林里闹鬼,她还见过两次。 山楂的作用大,味道也好吃,是一项低成本高收入的买卖。今年是没赶上好时候,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明年可不能错过了。 等她有钱了,她首要的任务就是修房,然后才是买地,再然后是把经营的生意做大,最后,请丫鬟婆子长工......她也要在古代过一过地主婆的生活。就她这目标,估计陈善人家的生活跟她比起来,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算了,这些东西,有的是时间睡觉的时候来做梦,而眼前啊,她得把腊肉挂起来风干。等晾干了水分,才能搭灶熏,要不然,肉太湿,熏一天也熏不干,更上不了味儿。 文秀把每一条腊肉用刀尖戳一道口,然后把绳子穿过去系好,依次挂在了屋檐下。一排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挂成一排,格外的勾人。 树儿在地上用树枝画着画,偶尔瞟一眼屋檐下的肉。而桐桐则是一脸期待的仰着头,巴巴的望着,嘴角有些晶莹的疑似口水的东西。 桐桐爱吃肉,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张氏昨儿送了些萝卜来,文秀便想着用萝卜裹面粉,给孩子炸两盘萝卜饼当零食吃。毕竟,自古就有“萝卜问世百病消”的说法。萝卜能助消化,具有下气、消食、除疾润肺、解毒生津,利尿通便。多吃萝卜,对身体有好处。 桐桐喜欢吃肉,蔬菜什么的对她而言根本没吸引力。所以,文秀琢磨着,做成萝卜饼,既能让桐桐乖乖的吃蔬菜,又能从中均衡孩子的营养,两全其美的法子,何乐不为?只是,做萝卜饼,比白水煮萝卜,稍稍复杂了一些。 萝卜饼的做法其实挺简单,先把面粉发酵,然后清洗萝卜,把洗净后的萝卜去皮。萝卜皮可以切的大块一点,然后做成咸菜,用盐水泡上两日的萝卜皮爽口清脆,也是很好的下饭菜。萝卜去皮后,把萝卜切成碎粒,然后混着发酵好的面粉摊成薄薄的一张饼,把油锅烧热,就能做萝卜饼了。 文秀为了桐桐肯吃萝卜饼,也是煞费苦心,在面皮上捏上了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一张张笑哈哈的脸。 树儿不挑食吃得多,桐桐挑食,但也经不住娘亲做的萝卜饼的诱惑,小丫头一口气也吃了好几个。 冬天的夜来的特别早,不过现代的五点半左右,天色已经昏昏暗暗,远处的房屋、树木,已经看的不大清楚,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影子。 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天黑之前吃饭,吃完饭就爬上炕睡觉。有条件的人家,屋里点一会儿油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一会儿天。没条件的穷人家,天黑就睡觉,天亮后就立即起床。 文秀家也是如此,吃过饭,她给两个小家伙洗完了澡,自己也美美的泡了一个澡。还别说,李俊买来的浴桶非常有用,大冬天泡一个澡,又舒服又暖和。 一个字:爽! 两个孩子滚进被窝后,没等文秀这个娘亲泡完澡出来就睡着了。文秀洗完澡出来,钻进了被窝,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146章祸害引来贼1 文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哐”的一声惊醒,朦胧中,好像是自家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可仔细一听,好像又似幻觉一般,她警惕了片刻,又闭上眼睡去。 “te”的一声,细微的响动再次传来,文秀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起,双手紧紧的捏着被子,紧张的盯着自己家的堂屋大门。黑暗中,刀片滑动门闩的声音越发清晰,只听见“哗”的一声,门闩落下,房门被打开了。 这时候,从震惊中彻底回神的文秀才明白,她家进贼了! 吱嘎—— 门外之人显然很擅长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小心谨慎的推开门,丝毫没觉察到自己已经被屋里的主人发现了。 堂屋的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嗖”的灌进来,暖和的屋子像是陡然间降低了好几度似的,空气都跟着来冷下来。 外头的人影蹑手蹑脚的跨进了屋子,微躬着身体,上身前倾,反手想把门关上。却不料,一道人影突然站到了他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回神之际,胸口已经挨了一脚,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 文秀裹着一件薄棉袄跟着跳出了屋子,与从地上爬起来的贼人缠斗在一起。这人倒有两把刷子,刚刚挨了那一脚,想必是因为文秀出其不意,这才中了招。 黑暗中,文秀和那贼人缠斗在一起,两人在院子里打的不可开交,不相上下。文秀那些功夫虽然只是些花拳绣腿,但与交缠的门外汉打斗,倒也没输气势。幸亏对方身材单薄,力道不足,要不然,长时间的打斗,她很可能不敌。 “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上我家偷东西,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臭娘们儿,老子不仅是来偷东西,还想偷偷尝尝你的味儿呢!” “去你大爷的!” 文秀在言语上被人占了便宜,当即一怒,避开贼人挥来的手臂,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蓄满力道的腿砰的砸在贼人脸上,将人打的一踉跄。她站稳身形,趁热打铁,又飞起给人一脚,把人给踹了个是狗啃屎。 哼,从你姑奶奶来到这世界上开始,谁都别想着欺负你姑奶奶! “啊——” 文秀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对李老太那些人尚且还存在一丝仁义,但对这种入室的贼人却没这种善心了。她把贼人踹倒之后,又连连踹了人几脚,直到那人趴在地上“嗷嗷”了,她才善罢甘休。 她跟人打架的动静儿太大,早把树儿吵醒了。 小家伙躲在门内见娘亲制服了坏蛋,扯着稚嫩的欧龙便嚷嚷起来,“抓贼啊,抓贼啊,快来抓贼啊......” 树儿在黑夜里这么一嚷嚷,声音传的老远。方氏家离文秀家最近,经过树儿这么喊了几嗓子,他们家便有了动静儿。 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方氏的丈夫陈亮也从镇上做工回来了,带了不少银子回来。夫妻俩小别胜新婚,再加上方氏高兴,把陈亮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两口子半夜还在折腾。两人刚战完一回合,收拾干净打算睡觉,却听见树儿喊抓贼的声音,陈亮麻溜的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方氏见丈夫下床,心里不舒坦,可她平日里也只是爱占便宜了一些,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丈夫出门抓贼,她也麻溜的穿好衣服一并跟了出去。 陈亮脚步稳走得急,方氏则跟个瞎猫似的,高一脚矮一脚,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的很是艰难。她气呼呼的,干脆不走了,原地站定,扯着嗓门儿朝着村里喊:“文秀家招贼了,抓贼啊,抓贼啊......” 方氏是大人,声音又尖锐又嘹亮,几嗓子后,村里悉悉索索都有了动静儿。村里的狗开始此起彼伏的狂吠,伴随着村民们急匆匆的脚步声,越发热切响亮。 王燕青和宋晓月跑的最快,与方氏碰头后,便又急匆匆的往文秀家跑。等夫妻俩赶到时,陈亮已经帮着文秀把被她制服的贼人用绳子给捆起来了。 “秀娘,你们没事吧?” 宋晓月不关心贼人怎么样了,她关心的是文秀和两个孩子。 文秀摇了摇头,感激的道:“没事,就是有些后怕。” 虽然她制服了贼人,可她不敢想,万一自己之前没把人撂倒,然后趁势攻击,最后把人给打趴了,而是贼人把自己给打趴了,后果会怎么样? 她都不敢想,出言淫秽的贼人会不会真如他所言把自己给办了! 宋晓月友好的抱了抱她,又给她安慰,这才大声的道:“怎么不点灯?把灯点上,看看这大胆包天的贼人是谁!” 经宋晓月这么一提醒,文秀这才反应过来,的确应该是该点灯的。 文秀回屋点了灯,把树儿赶上炕和桐桐一起睡觉,随后才出了屋子,又把堂屋的门关上了。 王燕青接过宋晓月手里的油灯,提到贼人面前一照,只见那人一直低垂着头,死活不让看他的脸。这时候怕丢人,当贼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陈亮是个急脾气,左右看不到贼人的脸,他干脆踹了人一脚,把人踹了个四仰八叉。贼人露出脸来,却让王燕青和陈亮同时一愣。 “杨大哥?” 杨大哥?哪个杨大哥? 文秀和宋晓月都没见过两人口中的“杨大哥”,微微皱了皱眉后,都安静的继续听下文。 果不其然,王燕青接着问道:“杨大哥,你跟杨二哥不是离开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会......”沦为贼了? 杨家爹娘死后,兄弟俩就是嫌弃杨勤太懒,不愿意被继续连累,这才合计着不辞而别。西塘村的人原以为,兄弟俩是勤劳的人,这些年过去了,应该在外头发达了。可今晚,油灯下的脸,不是杨勤的大哥杨大山是谁? 杨大山和杨大川虽然是孪生兄弟,但是却很好分辨。杨大山额头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杨大川却没有。 陈亮和王燕青都是西塘村土生土长的娃,对杨大山和杨大川兄弟还是很熟悉的。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杨大山额头上的胎记还在,两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杨大山不说话,也不求饶,也没有开门时流里流气的地痞样,就那么静静地趴着,动也没动。若非他被文秀当场抓住,又被绳子绑着,任谁见了他这张老实巴交的脸,也不会相信他是个入室行窃且有预谋侮辱女子的淫贼。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用的。 “秀娘,你别担心,已经有人去通知里正了。很快,里正就来了,把这个敢入室偷你家东西的人抓去蹲大牢。” 宋晓月不认识人,心里只担心文秀娘仨的安全。像这种大半夜进屋偷盗之人,若不绳之以法,以后记恨上了,随时都来光顾文秀家怎么办? 如果只是偷点东西也就罢了,谁知道会不会心生恨意,回头伤害文秀母子三人?这种事儿,谁都说不清。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送官府查办。 “晓月!” 王燕青听宋晓月说完,略带几分无奈的唤了她一声,可当宋晓月“我错了吗”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刘大河真的很快便带着刘二喜等人赶到了。 村里闹贼,大伙儿都怕被贼光顾,虽说大冷天的,但还是很多人爬下热炕,举着火把来了文秀家。 刘大河身上裹着厚棉袄,但却是屐着鞋,可见他心里也慌得很,一路上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好。他急切的看了一眼站在宋晓月身边面无表情的文秀,明明是想关心她一个人,却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变了:“文秀,你......你们没事吧?” 文秀摇了摇头,“没事,幸亏我发现的早,要是迟一些,那就不好说了。” “里正,你来看看,这是咱村出去的杨大山,现在回村偷文秀的东西,咋处理?”陈亮“不合时宜”的嚷了一句,却是恰到好处的让刘大河回了神。 刘大河连连说了几句“没事就好”,这才走向陈亮,举着火把,直到看清杨大山的脸,他才微微沉了沉眸子,还真是杨大山。 前来抓贼的村人一听是曾经离开西塘村的杨大山,一个个跟山洪暴发一样,叽里呱啦说起来,比那菜市场还热闹。 “杨大山不是最恨杨勤死懒好吃、偷鸡摸狗么?” “谁说不是?里正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急一家门,看来啊,他跟杨勤还真是亲兄弟。”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咋能偷自己村里的人呢?” “咦,不对啊,杨大山在这儿,杨大川呢?” “对啊对啊,杨大川呢?” ......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起劲儿,这也让刘大河和王燕青等人也回过味儿来,对啊,杨家兄弟一起走的,杨大川去哪儿了? 刘大河也是一脸疑问,让陈亮把人给提溜起来坐好,这才问道:“大山,你不是跟大川一起走的吗,你回来了,他人呢?” 杨大山一脸死灰,垂着眸子不说话,仿佛没听见刘大河问自己话似的。 冬月的天气冷,三更半夜更冷,可文秀家却热闹的跟盛夏一样,站在人群中,半点没觉察到寒意。她跟宋晓月站在一旁,听着刘大河问话,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这个贼有秘密”的信息。 刘大河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可杨大山就是不说话。直到刘大河提议,让人去把杨勤给喊来,他的表情这才有了点改变。 王燕青在旁边将他微小的表情看在眼里,出声道:“杨大哥,你有什么话,不能说吗?你和大川哥,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杨大山和杨大川曾经在村里是有名的勤快人,种庄稼的好手,按理说,这样的男人不愁娶不到媳妇儿才是。可是,偏偏杨家出了杨勤这个懒货,好逸恶劳、偷鸡摸狗,即便有女娃中意杨大山哥俩,可碍于杨勤,那些有女娃的人家也就打消了念头。 当然,还有想招婿的,他们也是看上了杨大山和杨大川。可是,入赘在古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除非迫不得己或者吃软饭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就没一个愿意入赘当上门女婿的。杨大山和杨大川虽然娶媳妇很艰难,但是两人也不想入赘。 最后,直到他们父母相继离世,哥俩也没娶到媳妇。 算一算,距离哥俩离开西塘村的日子,应该有十来年了吧! “王五,你就别跟他多说了,先等杨勤那懒家伙来了,问一问,然后再商量着怎么处理吧。” 刘大河知道杨勤是个懒的,这种天,只要贼人不偷到他家,他是绝不会起床帮忙抓贼的。即便他家进了贼,家徒四壁,没什么可偷,他也未必会起床。 “大河,大川死了!” 刘大河话落,杨大山突然说了一句话,却是让院内外的人都彻底安静下来。 杨大山和杨大川一起离开的西塘村,这十来年,他们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些什么?杨大川又怎么会死呢? 大伙儿虽然愤怒杨大山沦为贼偷文秀家,却也忍不住关心或八卦,“大山啊,你倒是说说啊,大川咋就死了?” 杨大山说起杨大川的死很难过,很伤心,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哭的一脸鼻涕一脸泪,声音哽咽,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很是突兀。 一个大男人,何犯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成这样? “都是李俊!都怪他!” “是他害死了大川,是他害死了大川......” 杨大山刚刚还哭的伤心决绝,可突然,矛头一下子便转到了李俊身上。不仅让全村人一愣,连文秀都呆住了,难道眼前这贼人还是李俊给自己招来的? 如果是,那她跟李俊还真是八字相克! 而李俊,却是个十足十的祸害! 刘大河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还没出声追问杨大川的死怎么又关李俊的事了,王燕青已经问出了声,“你跟杨二哥离家已经十来年了,阿俊五年前就死了,他怎么会害死杨二哥呢?”虽然,他也很怀疑为什么五年前死去的李俊最近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李俊不是回来了吗?” “让李俊出来啊!” “李俊呢?他家都进贼了,他怎么没出现呢?” “不会又失踪了吧?” ...... 王燕青话落,村民们因为李俊没出现,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更有甚者,怀疑李俊认出了杨大山,以为他来为自己兄弟报仇,这才心虚躲了去。 文秀一个头两个大,听着有关李俊的讨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担心的多,还是厌烦的多。自从她来了这个世界,她就没过两天没有“李家人”的日子。 特么的,真是烦死了! “李俊走了,不在家!” “什么?” “又走了?难怪最近几日没看见他带孩子去村里玩儿呢!” “哎哟哟,李俊也太不是男人了!” “行了!”刘大河一颗心比文秀还难受,李俊时不时的失踪,却又不是死了,他只能远远地望着文秀,什么都不能做。他呵斥了情绪越发高涨的村民后,这才看向杨大山道:“你说李俊害死了大川,到底怎么一回事?” 村民们见杨大山张口,全都闭紧了嘴巴、竖起了耳朵。 杨大山的哭声已经停了,声音却有些嘶哑和哽咽,“外面的日子并不好过,我跟大川离开西塘村后,去了永安城。我们以为,城里的日子会比镇上要好。可是,我们想的太天真了!” 杨大山和杨大川去了永安城后,便去了码头当搬运工,租住在一家简陋的屋子里,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日子虽然辛苦,但没了杨勤这个兄弟扯后腿,倒也舒服。可是,这样的日子太过短暂,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人心,不过两三年时间,杨大川便迷上了赌博。兄弟俩好不容易积攒的银子,就被他输了个精光。 不仅如此,杨大川更是欠了一屁股债,赌坊的人天天拿着刀追着他砍。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过了半年,杨大山怕他有一日横尸街头,便强行带着他离开了永安城,去了盐城。 兄弟俩在盐城开始了新生活。 盐城离永安城也近,杨大山怕赌坊的人找上门,不敢停留太久,又与杨大川去了别的地方。辗转几次后,在赶路的途中,碰上了李俊。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李俊虽然比杨家兄弟俩小几岁,可是,毕竟是一个村儿的,见面后很是激动。 李俊听说了杨大川的事后,跟杨大山想的一样。但是,各地流浪也不是办法,便建议他们去参军。军营里管吃管住,日子也算太平,混个几年再出来,欠债的事儿也就淡忘了。 谁知,明明很太平的日子,却在兄弟俩进了军营后变的不太平了。兄弟俩从伙房分到了前线,进军营半年,便上了战场。 杨大川那一次上战场,却是再也没回来。 杨大山经历生死后,熬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熬到退伍,这一回来,自然就是找李俊一家算账了。 第147章祸害引来贼2 杨大川粗略的讲完整件事,众人皆是一阵唏嘘,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同情杨大川的同时,却是更加惊讶,四年前杨大山便见过李俊,也就是说他当时活的好好的,那他怎么没回来呢? 李俊当年失踪的事一直都是一个谜,李家的人当时一口咬定李俊死在了山里,哭求着让他安稳的去另一个世界投胎,所以,刘大河赶着帮他下了户籍后,李家人这才没再闹腾。 王燕青几人跟李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当时不顾李家反对,更不听李家言之凿凿的论断,冒险去山林里找过两遍。最后确实是没有找到李俊,这才接受了李俊被野兽拖走了的事实。 然而,杨大山今日讲出几年前的事,王燕青听他说的那么肯定,五年前,李俊和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燕青思索着,目光却在同一时间落到了文秀身上。 李俊不喜欢文秀? 这一点绝对说不通,一个男人都不喜欢一个女人,他根本不会碰她。几年后回来,他也不会为了生病的她,忙前忙后,寝食难安。 李俊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文秀发觉有人盯着自己,抬眸望去,正好与王燕青审度的目光相撞。她其实也在怀疑,李俊为什么当年没死却没有回来?既然当年都没回来,这年又突然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李俊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了! 刘大河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他却得端着里正的样子,不能泄露心中的情绪。等着刘二喜把睡梦中的杨勤带来,他才道:“杨勤,你大哥回来了。” 杨勤睡的正舒服呢,梦里梦见自己有一座金山,刚想往兜里揣金子,却被刘二喜吵醒了,正窝了一肚子火。他路上就听刘二喜说杨大山回来了,他对抛下自己的大哥二哥有怨言呢,管他们死活?听到刘大河说话,打着哈欠道:“回来了也是贼,跟我没关系。” 杨勤虽然手脚不干净,但也只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像这种夜里入室偷盗的事儿,他还没那胆子做得出来。哪怕以前有侵犯文秀的打算,可被她拿刀乱砍一通后,吓得他腿软,他也就再没敢上过门占文秀的便宜。 刘大河见他一脸精神匮乏,心里暗骂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但面上却道:“他是你大哥,他现在触犯了律法,你难道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没有,触犯律法,送官府呗,他早就跟杨大川抛弃我了,他们的死活,现在跟我有什么关系?”杨勤又连连打了两个哈欠,不耐烦的撇清干系。 “三弟,你二哥死了,他是被李俊害死的。” 杨大山听到杨勤冷血无情的话,情绪又激情起来,无奈身体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只能干吼了几嗓子。 “阿俊不过是建议你们去参军,哪里会料到会突发战争?而你们明明在伙房,又怎么会被送上前线?”王燕青不想兄弟的一番好意被人误解,当即为他辩驳,“阿俊算不到这些,只能说杨二哥命不好。” 杨大山情绪激动,呸了王燕青一口唾沫,粗鄙的骂道:“放屁!他当时也在军营呢?他怎么没死?” 文秀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管是不是为了李俊,就杨大山入室抢劫自己家报复李俊的这件事,她也绝不会说算了就算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若是一时心慈手软放过了杨大山,那以后,自己要不要修筑铜墙铁壁来防着杨大山了? “李俊活着,你不也没死?你口口声声说是李俊害死了杨大川,那为什么不说是你害死了他?你这个当哥哥的活着,他却死了,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文秀一出声,杨大山整个人就懵了,他木讷的喃喃自语,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我害死了大川?我没有,是李俊害死了他......我害死了大川?对,是我没保护好他.......” 刚刚还声嘶力竭要报复李俊的人,此时像是疯了一样,傻傻的,呆呆的,杨大山受了刺激之后,活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杨勤却没有半点兄弟亲情,或许是天生薄情,又或是被两个哥哥抛弃心生冷意,眼看着杨大山精神有些不对劲儿,不但没有上前,反而落井下石的道:“文秀啊,这个人估计得了失心疯,你可千万别一时仁慈放过他,送官查办,对,送官查办。” 文秀白了杨勤一眼,懒得搭理他。 杨勤自讨没趣,却一点儿也不尴尬,反而看向刘大河,大声道:“里正,你可要公事公办,千万别放过坏人。你要是仁慈放过了坏人,将来村里家家户户进了贼可咋办?” 一提到家家户户进了贼,村里人又开始沸腾了。谁家的东西不是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若真叫人偷去了,那还不哭死? 于是,杨勤也算是尝了一把“一呼百应”的滋味。 刘大河见杨大山可怜,原本想让他跟李俊化解误会,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可李俊又失踪了,村里人也跟着起哄,这件事,只怕不能善了了。 然而,文秀想的却恰恰相反。 杨大山如此表现,很显然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神神叨叨的,即便送去官府,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官老爷也算个大忙人,压根儿不会为了一个疯子耽搁太多时间。她估摸着,杨大山即便送去衙门,蹲大牢顶多也是三五几个月的事。 但是,如果不送官查办,村里住着一个贼,村民一天到晚刺激他,谁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儿? 所以,还是送官府的好! “文秀,你的意见呢?” 刘大河心里琢磨了一番后,询问文秀的意见。 文秀扯了扯嘴角,目光却一直都都在杨大山身上,“虽然是李俊惹的祸,但这件事也终归跟我和三个孩子没关系。杨大山顾念兄弟的情谊固然可贵,但我们娘仨也差点遭了大罪。这件事因他而起,大伙儿也跟着担惊受怕。不如,劳烦里正跑一趟,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杨大山还是疯疯癫癫的,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一会儿清醒,嚷着要找李俊报仇,龇牙瞪目,一副凶狠模样;他一会儿失心疯,老实巴交的模样,看上去又无比可怜。 刘大河心中直叹气,但还是让陈亮和王燕青帮忙把人给带走了,并承诺天亮之后,便将杨大山送衙门。 “文秀,你不跟着去?” “我就不去了,麻烦里正了。” 刘大河一愣,当事人都不去,即便杨大山入室偷盗,衙门又能判他多久的牢狱?加上他现在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只怕最后也是走个过场,算不得多大事儿。 文秀这么做,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如果是有心而为,那比起落井下石不顾亲情的杨勤,那就太善良了。 大伙儿忙活了一晚上,等刘大河带着杨大山离开时,已经五更天了。众人打着哈欠纷纷散去,院子里就剩下文秀和宋晓月。 “秀娘,你怕不怕?你怎么制服他的啊?”宋晓月胆子虽然大,但像这种抓贼的事,她是绝对没那胆量做的。 宋晓月突然这么一问,文秀一愣,她怎么解释才能合理一些? 她其实一直在琢磨怎么解释自己制服杨大山一事,但还没想到一个更完美的解释。好在杨大山本人和他的经历引起了大伙儿的兴趣,比知道她一个小女人如何制服一个大男人更好奇。但是,那只是当时,等他们回过神来,就会如宋晓月一般,开始询问这件事。 杨大山在军营里呆过,难怪会些拳脚,但他身形单薄,力量不足,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病的。老天保佑,才得以脱险。 “秀娘,你怎么了?你不是还在害怕啊?” 文秀机械式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制服他的,当时就很害怕,然后就跟他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儿来的力气和胆量,幸亏陈大哥赶到,跟我一起制服了他。” 陈亮赶到时,杨大山正摇摇欲坠的站起来,结果被陈亮飞地一扑,又将他摁倒在地。然后,杨大山就被制服了。 文秀把陈亮扯进来,下意识的让宋晓月以为是陈亮制服了杨大山,“我就说嘛,你个女人咋能制服一个男人,原来是陈大哥啊。” 文秀顺着宋晓月的意思点头:“嗯,今晚多亏陈大哥了,要不然我们娘仨就要吃亏了。” 宋晓月笑了,“没事了没事了,天快亮了,你赶紧回屋睡会儿,我也回去了。” “哎,那你把灯提上。” “没事儿!” 宋晓月最后还是提着油灯回去了,文秀则关好了内外的门回屋继续睡觉。 两个孩子却是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等她走到炕边,小家伙们齐齐扑进了娘亲怀里。 经历了一场“浩劫”,文秀抱着孩子想起了一件事:那日遇到的江湖骗子说自己有血光之灾,难不成就是今夜这事?可是,最终也没见血啊! 文秀不知道杨大山的事算不算“血光之灾”,但让她对李俊生出了不小的怨念。虽然,整件事的起因,李俊是为了杨大山兄弟好。可不曾想,竟然给家里招来了杀身之祸。 文秀把两个孩子哄睡之后,却是没有半点睡意,穿好衣服起床,在院子里打拳时,竟然看到了杨大山行凶作恶却被遗落的刀。 呵,还真是命不该绝! 天亮之后,一个村都在讨论杨大山“恩将仇报”、“偷盗或者杀人”、“文秀命犯杀星”等等的消息。众人提到如何制服杨大山时,经宋晓月那么一说,王家几位嫂子一传,陈亮成了村里的大英雄,乐的方氏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冯川坐着马车进村时,村口还有好些人在谈论呢。马车惹人稀罕,他性格也不倨傲,几句后的功夫便问的那些人和盘托出。等他听完候,连忙吩咐车夫甩鞭,急吼吼的朝着文秀家赶去。 谈论的村民们瞧着马车跑去的方向,全都一脸好奇,这个年轻男子又是谁?他这是去文秀家?哎哟,文秀什么时候结识这种富贵公子了,还真是命好。 文秀家招了贼,闹的人仰马翻,传的更是沸腾,张氏大清早听说之后,便急吼吼的跑去关心文秀去了。然而她的邻居,文秀的婆家人,一个个没有半点担心,反倒幸灾乐祸的很。王氏和周氏妯娌二人满脸笑意也就罢了,李老太竟然破口大骂“怎么没被砍死呢”,一脸的失望。 张氏一家听的直摇头,完全理解不了,李家人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李俊同样是李老太怀胎生下的骨肉,可是,她却把他们一家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村里人都知道关心文秀娘受惊吓没有,又有没有受伤,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李家人倒好,一个个是巴不得娘仨有个什么好歹。说不定文秀娘仨昨晚真个三长两短,李老太这个黑心老妇还会拍手叫好。 张氏从文秀家回来时,李老太又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放着一盘瓜子儿,优哉游哉的磕着,心情那个美,比那真正的富家太太还要惬意几分。 周氏笑眯眯的给她端了一碗骨头汤来,讨好的道:“娘,您多喝点,孙大夫说,老年人多喝骨头汤好,身子骨硬朗......” “老娘年轻着呢!”李老太呸了周氏一口,却是接过了她手中的汤碗,“老娘身子骨硬朗,命肯定比那小娼妇的命长。” “是是是,娘说的是,媳妇不会说话,娘别生气。”周氏心里骂了一句“死老太婆”,嘴上却说着好听的话。 吃一见长一智,周氏被王氏坑了那么多次也学聪明了,嘴巴也开始会说好话讨好人了。但是,显然还很笨拙,还远远比不上王氏那张巧嘴儿。 李老太不理会她,喝完骨头汤后,继续嗑瓜子儿,心里舒坦的很。只是,她也有些小抱怨,杨大山回来报仇,怎么没弄死小娼妇几人呢? 李俊啊李俊,自己作孽,怪谁呢? “娘!娘!” 李老太正想的入神呢,王氏一脸笑意的从外头跑回来,慌忙的凑近,在李老太耳边说了几句后,老婆子便兴奋的出了门。 冯川主仆赶着马车到文秀家门口时,文秀刚把张氏送走。听见敲门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开门。她看到冯川,神色微微一惊,“咦,你怎么找来了?” 昨夜的事,连冯家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不可能! 古代交通、通讯落后,消息闭塞,除了本村或者邻村外,若没有信使,消息要在一夜之间传遍城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冯川闻言,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俊脸和煦,乐呵呵的道:“幸亏我爹跟我讲,进村之后,一直靠右往里面走,离山脚最近且房子最差的那一家就是你家。” 这是冯掌柜的原话。 冯川虽然会做生意,油嘴滑舌,可在自己人面前,他就是个耿直boy,人问什么,他答什么,而且绝不会撒谎。 文秀这么一问,他便直言把老爹给卖了。 文秀家的情况的确如此,目前住的房子的确非常差,土胚墙摇摇欲坠,说不定什么时候来场大风就被吹倒了。但是,被人这么一顺嘴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难为情。 冯川见她面露尴尬之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文秀,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说话......”就是这么直! “没事,事实如此嘛。”文秀笑了,“等我在你家分红了,有钱了,那我就能把房子修一修了。” 从整饬直接跳到修新房子,还是青砖大瓦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冯川的脸笑的更加灿烂,大大的应了一声:“好。”然后又道:“我今儿就是给你送银子来了!” 文秀一听银子,眼睛瞬间一亮,面色一喜,晃的冯川有些挪不开眼。但她却忽然一转身,给冯川让了道出来:“既然要说事,院子里坐吧。” 冯川应声进了院子,文秀已经从屋里端着凳子出来了。 两个小家伙躲在门口,探出两个小脑袋张望,惹的冯川又是一阵欢喜。他连忙唤了车夫把东西给搬进来,一大堆物品里面,三分之一都是给孩子们买的零嘴。 他来之前,冯掌柜就告诉他文秀是个寡妇,家徒四壁。眼看着过年了,让他多带些东西来。其中,孩子的零嘴儿肯定不能少了。 冯川花钱也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买起东西来也没个节制,从肉到零嘴儿,都买了一个遍。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下车,看的文秀直抽嘴角。 这......真的只是一点见面礼? 树儿和桐桐是懂事的娃,文秀没点头,无论车夫怎么把糖塞给他们,他们都摇头。直到娘亲允了,这才欢欢喜喜的拿着糖出去找小伙伴分享去了。 娘亲说,有好东西,一定要和小伙伴们分享。 冯川见文秀只是让孩子拿了一把糖果,其他的东西完全没有收下的意思,便找借口催促道:“文秀,外面太冷,湿气也重,我给孩子们带了些糕点,放地上怕潮了,你还是先收屋里去吧。回头湿掉了,味道就不好吃了。” 文秀扫了一眼地上大大小小的油纸袋,心知冯川的用意,却是摇了摇头,“冯大少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太多,我不能收。” “怎么就不能收呀?”冯川急了,霍然起身,指着地上的东西开始报价,“肉五斤九十文,鱼两条五十文,瓜子五斤二十文,兰花豆五斤十五文......这些东西加起来也没一两银子呢,我不过是给你拜个早年,你怎么就不能收了?” 第148章两个二百五 拜早年? 如果她没记错,这才冬月二十五吧? 离过年,还有整整一个月零五天。冯川这年还真是拜的有点早! 文秀扫了一眼地上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目光最后落在放在最下面的布包上,布包露了一角,暴露出里面的东西,她道:“你刚数的东西确实不值一两银子,可是,那份笔墨纸砚,不下五两银子吧?” 笔墨纸砚她去书店问过,就是差一点的砚台也要二两银子。再加上笔和磨,以及入学者的书本,起码要五两银子不止。 文秀当时是想着买一本《千字文》或者《三字经》回来教树儿和桐桐识字的,无奈价钱有些高昂,她这会儿还承受不了,所以在等着年后,从冯掌柜那儿分了红利再去买。等树儿满了六岁,再送他去学堂。 现如今,冯川把笔墨纸砚都送来了,即便他买的是最廉价的东西,那也绝对不会低于了五两银子。 冯川被文秀揭了老底,脸色一哂,有些不自然,“文秀,我不是想着你家孩子快到入学年纪了嘛。另外,你画图样不也需要纸笔?” 冯川买这些东西,还真是路过书店时一时兴起。想到树儿该入学了,文秀拿布画图样也辛苦,便进书店买了这么些东西。 书店里好的赖的都有,他挑了一套价格适中的。价钱不算贵,但对乡野人家而言,那也绝对不便宜。 “我之前也想着给买的,但是手上一直很拮据。之前从你爹那儿得了点钱,也够买一套了。你说的对,画图样也要纸笔,早晚都得买,你这一套多少钱,我给你银子。”虽然值不少银子,可是文秀不贪,也不占人便宜。 冯川不干,跟文秀争了几句后,扯开话题道:“你前几天让我去城里卖的图样,你都不知道多抢手。”一想到那日竞拍的热闹场面,他情绪就激动了。 既然聊正事,文秀也不再跟他纠结笔墨纸砚的事,犯罪等结算银子的时候,扣掉那些银两就可以了。她平静的望着激动不已的冯川,等他说完,才挑眉道:“那你一共卖了多少银子?” 冯川再次露出阳光般的笑脸,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手指全部撒开。 “五千两?” 冯川摇头! “五万两?”不会这么贵吧? 冯川见她越猜越离谱,干脆揭开谜底,“五百两。” 四张图就五百两?真是要亏死了! 然而,还没等文秀从吐血中活过来,又听冯川道:“我爹说,你画图功不可没,五百两银子咱们对半开,一人二百五十两。” 冯川的话音一落,文秀心中再次吐了一口老血,这人是不是傻?他是不是傻? 五百两银子,五五分,那就是两个二百五。然而,两个二百五还能被这么欢喜的说出来,除了上辈子电视剧里的屌丝张伟,那就只有眼前的冯川了。 “文秀,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很激动?”冯川见文秀一副哭笑不得了模样,自以为文秀是听到“二百五十两银子”给激动的,略带玩笑似的取笑道:“这才二百五你就兴奋成这样,那以后二千五,二万五呢?你还不激动的哭出声来。” 如果真能分两千五、两万两银子,她特么能笑到三月春暖花开。何犯于为了这么个“二百五”的数字,脸上哭笑不得,心中却一口接一口的老血? 文秀压抑住心口处的老血,咬牙切齿的问道:“冯大少,我当时不是让你以底价一百两起拍吗?一张一百两,那也是四百两。你说的场面热闹,每一张图就升值了二十五两银子?” 冯川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我的确一套两张一百两出售竞价的啊!” 一套一百两,竞拍价出到了二百五十两就没人再肯出高价,毕竟风险还是很大,所以各布庄的掌柜都很谨慎。最后一套二百五,两套不就是五百两了? 文秀觉得自己要被眼前这个傻蛋气晕了! 冯川见文秀不说话,略带疑惑的问道,“永安城的东西都按双数计算,他们都觉得单数不吉利,所以无论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会双数。这规矩,难道你之前不知道?” 文秀摇头,她没去过永安城,当然不知道! 文秀不知道那边卖东西的规矩,那这件事,她和冯川各有一半责任。但是,她不知道双数的规矩,那冯川为什么不把一套价格定为二百两呢? 冯川不是没想过把价格定高一点,可是,他第一次以竞拍的方式卖图样,完全不了解行情,更把握不了节奏,从他看来,四张图稿轻轻松松卖了五百两银子,已经是算是很不错的了。 五百两银子,要在和平镇卖多少被套出去才能挣这么多银子? 冯川见文秀沉默,似乎接受了只卖了五百两的事实,他从怀里掏出银票和一个荷包递给她道:“给,这是属于你的那份,我给你换的银票,两张一百的,五个银锭子,你数一数,二百五,看对不对。” 二百五! 二百五! 她一听到这个数就不爽! 最重要的是,两个二百五,这特么有多难听,冯川到底知道不知道? 冯川还有事,把银子塞给文秀后,便招呼着车夫把东西帮文秀搬进屋里去。等车夫跑了两趟把东西搬完,他这才爬上了马车。 冯川从车窗口探出个脑袋来,笑嘻嘻的道:“文秀,你辛苦一点,再画些图样出来,我改日再来。年前啊,我打算再去永安城竞拍一趟。” 他没想到卖个图样银子会来的这么快,年前再去一趟,一来可以看看这次卖过去的图样销售情况怎么样;二来嘛,让各家布庄因抢货而竞争图样,价钱应该会更高。 文秀见冯川脑袋这次转的这么快,点了点头,但他却没把日子挑的太好,出声提醒道:“你十天后来取吧,你抵着过年的时候送过去,布庄生意忙过不来,图样再好,也不会再年前回报效益。赶在腊八之前卖出去,价格应该会不错。” 冯川脑瓜子也算灵活,细细一想,便通了,又是连连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先走了,初五的时候再来。” “好!”文秀点了点头,想起屋里的东西,这才道谢:“谢过你的东西了,只是下次来,不用这么麻烦了。” 冯川心花怒放,“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 “哎哟,不错嘛,这村里的粗野汉子看不上,勾搭上城里人了?” 车夫还没来得及掉头,一道阴阳怪气的公鸭嗓音传来,让文秀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尼玛,这两个二百五咋又来了? 冯川正笑着跟文秀挥手,听见声音,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袄子的老妇人和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笑的阴风恻恻的朝他们走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闻风赶来“捉奸”的李老太和王氏夫妇。 李老太走在前面,五十来岁的人了,却把水桶腰扭的左摇右摆,一点儿没有正经样儿。她一双眼睛阴毒的盯着文秀,勾着嘴角道:“小娼妇,我儿子刚走,你又开始偷人了。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你吧?” 文秀真想两巴掌弄死这个碍人眼的东西,但顾着自己的脸面,站在原地没动弹,却是反唇相讥道:“确实是狗改不了吃屎。” 李老太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一脸得意洋洋,然而王氏心思活络,一下就听出文秀是在骂自己,黑了脸呵斥道:“文秀,你说谁狗改不了吃屎呢?” 李老太这才回过味儿来,跺了跺脚,瞪着文秀骂道:“小贱人,你骂谁呢?” “我骂两个二百五呢!” 文秀话落,冯川的目光瞬间收回落到了她身上,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二百五”难道是骂人的话? 如果真这样,那他就能解释的通文秀之前异常的神色了! 李老太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够让她在冯川面前丢人了,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到底名声这东西臭气来容易,积攒起来难。她骂了李老太婆媳两人一句后,便对冯川道:“冯大少,你先走吧。” 冯川也听着老妇人话里的意思不对劲儿,似乎是在骂文秀不守妇道,而自己也躺枪的成为了“奸夫”。不过自己今日有事在身,不能耽搁了,要不然,他肯定得留下来跟人说清楚。 “行,那我先走了!” “嗯!” 冯川让车夫掉头,可偏偏李老太想把人拦下,还一个劲儿的嚷着“抓奸夫”。结果把文秀气的够呛,一把将她拉开,冯川这才得以离开。 然而,冯川不知道,哪怕自己闪身闪的快,但最后也惹了一身腥。 冯川的马车如愿以偿的转了头,他挥着手跟文秀道别,车轱辘吱嘎吱嘎的离开了文秀家门口。 老太婆的胳膊被文秀拽着呢,她眼睁睁的看着冯川这个奸夫跑了,心里哪能甘心,原地跺脚,嚷着让王氏去追。 王氏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和讨好老太婆,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一向不错,她哪儿能放下脸去追人家马车?若是传出去,那些长舌妇们还不戳断她的脊梁骨? 王氏没动,反而拽了李老太一把,压低了声音道:“娘,那也就是一个姘头而已,你没听他说,改日还要来么?等他下次一进村,咱们就来,还怕捉不了奸?现在啊,关键是这个.....”她暗地里拍了拍自己的荷包。 文秀将王氏那点小算盘看在眼里,无语的翻白眼,说来说去,这两个二百五肯定又是为了她的银子。 哎,俗话说树大招风,她这荷包还瘪着呢,咋总能把这些讨厌的苍蝇招来? 李老太回过味儿来,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一些,用力的从文秀手里挣脱出来,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跟头。 幸亏王氏刚刚拽着她呢,要不然,还真摔了。 老太婆庆幸自己没摔地上,王氏则心里开始后悔,自己的手为什么要犯贱,干嘛要下意识的拉她一把?若是老太婆摔了,哎哟叫唤几声,讹点儿文秀的银子不正好? 天啊噜,刚刚自己竟然错过了一个有银子进账的机会。 文秀刚刚也有些愣神,但见老太婆没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不怕老太婆伤门照,就怕老太婆碰瓷儿讹上自己,到时候是有嘴都说不清。 老太婆站稳后,脸色黑如锅底,凶神恶煞的骂道:“小娼妇,刚刚那姘头给了你多好银子?是不是二百两?” 二百两? 文秀恍然大悟,老太婆这是把冯川当成那日来的冯掌柜了。 那日李家人集体发疯,张氏还特意跑过来跟她叨叨了几句。没想到,这会儿还刚好派上用场。 “冯大少可是镇上最大号布庄的少东家,你觉得人家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寡妇’?”文秀不愿搭理她,但又不想把冯川给搅合进来,不管老太婆婆媳俩会不会相信,但是她总要解释两句。这世界,不是保持沉默就能避免谣言的,反而恰恰相反,“再说了,你儿子李俊不是活着么,人家知道我是有夫之妇还带着俩孩子,来跟我纠缠不清,是人家傻,还是你们脑子不灵光?” 冯川那身世,虽然在大城镇排不上号,可在和平镇管辖的十里八村里,那可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了。说难听点,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女人娶不了?他看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除非眼睛瞎了。 文秀原本是随便解释几句,却不料,老太婆和王氏竟然信了,摒弃掉臭脸,婆媳俩一脸欢喜的同时问道:“冯大少爷还没娶妻?” 冯川娶没娶妻她没听人说过,但冯川表现出的那些不太成熟的行为,想必应该是没有的。要不然,古人成熟的早,他那年纪,性子应该稳重了不少才是。 “应该没有吧!”文秀不知李老太和王氏婆媳俩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如她们愿的回了一声。 李老太和王氏闻言,脸上顿时笑的更加灿烂。尤其是李老太,比大白天捡到了银子还要高兴。 “文秀啊,你跟冯大少爷既然没关系,那他来你家做什么?” 老太婆虽然很高兴,但却也不死心,万一文秀撒谎呢?如果她撒谎,她跟冯川之间不清不楚,那她会愿意帮桃花的忙? 文秀见老太婆言语变的温和,甚至带了几分讨好,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脸色微微沉了沉:“我跟他是朋友,朋友上门做客,有何不可?” 朋友? 如果是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她跟那个冯大少爷不是那种关系,想必自己跟她说几句好话,她一定会帮自己这个忙。 想当年,这小娼妇最是愿意听自己吩咐了。现在又不要她做什么,就是牵牵线而已,她会拒绝? 即便她敢拒绝,老婆子也能让她把拒绝的话收回去。 李老太一心沉浸在攀龙附凤的喜悦中,完全没去想,文秀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文秀,眼前的小寡妇变了! 文秀见老太婆一个人笑的跟个神经病似的,赶紧往后退,退到院门口,刚想退进门槛关门,却不料被回神的老太婆给唤住了,“文秀啊,阿俊不在家,我这个娘有啥事,得跟你说不是?” “桃花是阿俊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你看她模样周正,贤惠懂事,你说,你把她介绍给冯大少爷怎么样?” “咱家桃花啊,算命的算过,说将来是有少奶奶命的。原本我还不信,这不,冯大少爷出现了,我这才信了。” “文秀啊,你虽然住在老屋这边,但姑嫂之间的情谊却没有断。小姑子后半生的幸福,你也得多费点心不是?” “我看这样吧,等冯大少爷下次来的时候,你跟他提一提,我再让桃花过来伺候。嗯,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 “咱家桃花长得好,性子好,跟冯大少爷肯定是绝配......” 李老太一席不要脸的话,愣是让文秀半天没回过神来。哪怕她事先已经知道李老太或许有此打算,但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厚着脸皮从自己这儿下手。 白日做梦! 死老太婆真的是白日做梦! 冯川那样的人,他能看上李桃花?真是笑死人了! “娘,不太好吧?要是你让桃花来伺候,让人知道了,那叫人怎么说她?”王氏首先提出反对,她两个闺女可比一心想着攀高枝的李桃花合适多了。 李老太当即就不高兴了,“外头那些长舌妇敢嚼舌根,老婆子非拔了她们舌头去。哼!”她随即冷哼了一声,然后看向王氏骂道:“别以为老婆子不知道你肚子里怎么想的,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我.....” 王氏被老太婆说中心事,脸色一囧,一肚子话卡在喉咙,愣是一个字儿也没蹦出来。 第149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老太婆见王氏不吭声了,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不管是李桃花还是王氏的女儿李麦穗姐妹,只要是李家人能嫁进冯家,那都是少奶奶,都能享清福。然而,李桃花和李麦穗姐妹,对于老太婆和王氏而言,却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如果是李桃花嫁进冯家,那冯川的丈母娘便是李老太。她的女婿是镇上最大布庄的少东家,将来的东家,那她尾巴还不翘上天?冯家的好东西,还不巴巴的给她送回来?可若换成李麦穗姐妹,那尾巴翘上天的人就是王氏了。 李老太虽然是李麦穗姐妹的阿奶,可阿奶跟亲娘也是有本质区别的。况且,她向来对姐妹俩不怎么好,也不把二人看在眼里,若是她们嫁进了冯家,那她还能跟着姐妹俩享福?算了吧,到时候别回过头来报仇就不错了。 李老太在这件事上看的还是很通透的,所以,她强势的想把冯家这门亲事给自己的女儿。至于王氏生的那两个赔钱货,管她们嫁猪嫁狗嫁王八? 李老太心里畅快后,看着文秀更加亲切,也不急着从她身上搜刮银子了,笑嘻嘻的道:“文秀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改日我让桃花来跟你这个嫂嫂好好聊聊,增进增进感情。” 王氏心里那个怄火,死老太婆,说好了来拿银子,现在又跟人套近乎,到底是想怎么样?她真觉得自己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哼,李桃花想轻而易举的攀上冯家的人,想都别想。 文秀不想再看婆媳俩唱大戏,理也没理笑的热情的李老太,转过身进了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老太婆受了那么多教训还没长记性,现在又想通过自己攀高枝,她能活的如此不要脸,也是不容易。 李老太碰了一鼻子灰,脸色一沉,朝着文秀家大门吐了一口黄痰。但片刻后,心情又好起来,招呼着王氏回去。 王氏心中怎一个“气”字了得,琢磨着该怎么破坏李桃花和冯大少爷之间的事时,走在前头的李老太却开了口,“老大家的,你也别觉得娘偏心。你想啊,你妹子当了少奶奶,会少得了你好处?拿回来的银子,可比二百两多多了。咱啊,先稳住那小娼妇,等她把这事儿办成了,再回头收拾她。” 王氏心里“呸”了一句,小姑子当了少奶奶,给自己的好处能比亲闺女当了少奶奶给的多?老太婆就是自私自利,面子话还说的这么好听。 婆媳俩回到家里,王氏便找了借口把李麦穗叫进了屋里。然后,把冯川坐马车的气派和他的家世都跟她说了,最后道:“娘的后半辈子就靠你和二丫了。” 李麦穗虚岁十四,正是找婆家定亲的年纪,听完了亲娘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脸烧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双手不停的扭在一起,羞涩的都快把头埋进肚子里了。 王氏见女儿迟迟不表态,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掐了她胳膊几下,疼得李麦穗连连往后缩,“今儿你就去找那小娼妇去,跟她套套近乎,说些好话,她一句话,管她李桃花是谁,冯大少爷肯定先看上你。” “娘,我......我不想......” “你不想干啥?”王氏咋呼一声,吓得李麦穗把剩下的话重新吞回了肚子里。见她不做声了又道:“我告诉你,这事儿要是砸了,你让你小姑攀上了去,将来你奶要把你嫁鳏夫,我也拦不住。” 李麦穗一听自己要嫁鳏夫,吓得连连点头,只是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滴在手背上,看的好不可怜。 王氏一听她愿意了,立即面露喜色,嘱咐道:“好事哭什么?没出息。我去做饭,你赶紧收拾收拾,来厨房帮忙。” “哦!” 王氏打开房门,李老太正好从李桃花房里出来。老太婆心情不是很好,一张脸黑沉沉的,想必是她的提议没让李桃花动心,依旧嚷着“非王燕青不嫁”。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李老太也瞧见了王氏,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句,语气不好的道:“赶紧做饭,你要饿死老婆子啊!” 王氏不敢不应,心里却是把老太婆骂了个狗血淋头。 未时末,李麦穗敲开了文秀家的院门。 文秀看到小脸通红的李麦穗,连连眨了眨眼。她还以为,赶着上门跟自己套近乎的会是李桃花。可眼前这个丫头,如果没记错,她是李麦穗吧? 李麦穗在原身印象中,是个很乖巧、懂事、也很勤劳的姑娘,脚踏实地,不虚荣,没有心比天高的虚荣心。 可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李麦穗飞快的睃了一眼文秀,然后快速的把头低下了,一双手还是不知所措的拧着手指,好一会儿后,才似蚊虫般发出了点点声音,“三婶,我娘......我娘让我来你家玩。” 文秀一听这话,差点没乐出声来,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吧?就她这性子,要跟李桃花这个小姑姑一决高下,不用比也输了啊! 王氏和李福两个奸诈小人,咋生出这么憨厚的闺女来了?呵,基因突变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进来吧。”李麦穗倒是合了文秀眼缘,笑着让她进屋,回头对院里玩儿的高兴的孩子道:“树儿桐桐,你们大姐来了,还不给大姐抬凳子。” 李麦穗闻言,连连摇头,双手使劲儿的摆,一张脸也更红,“三婶,不用了,我就......我站一会儿就回去。”站一会儿回去,就能跟娘交差了。 桐桐看到李麦穗,嘻嘻笑了两声,欢喜的把糖果揣兜里,然后小跑进屋给大姐抬了凳子出来,“大姐,你坐。” 李麦穗接过凳子,眼眶红红的道谢。 她就从来没觉得三婶和弟弟妹妹哪里不好,可偏偏,家里那些人都不喜欢她们,反倒还一个劲儿的欺负她们。 文秀见她端着凳子傻愣愣的站着,进厨房解了围裙出来道:“既然你娘让你来玩一会儿,那就玩一会儿吧。我正好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看一会儿弟弟妹妹行不行?” 李麦穗闻言,连连点头。 文秀这才看了俩孩子一眼,出了门。 文秀也没去别的地儿,就去宋晓月家转了转,跟她说了会儿话,就告辞回来。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走到家门口时,她故意放轻了脚步,然后站在院门口观望。 院子里,李麦穗正在给桐桐擦脸,刚好擦干净了左脸,右脸上还脏兮兮的呢。而一旁的树儿,也是一脸脏兮兮的,跟灶膛里跑出来的小花猫有的一拼。 李麦穗性子很温柔,一点儿也不急,小心翼翼的帮弟弟妹妹擦完脸起身,刚想把帕子拿去洗干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文秀,她面色一哂,有些局促的唤了一声:“三婶。” 文秀点了点头,没有半点尴尬之色的走进了院子。 李麦穗拿着帕子的手不知该如何放,垂下头沉默了片刻,才又抬起头看向文秀解释,“三婶,我不是有意进你家屋的,刚刚弟弟妹妹玩泥巴把脸弄脏了,所以我才......” “谢谢你,麦穗!” 文秀笑着道谢,倒让李麦穗神色一愣,惊讶的看着她,嘴巴张的大大,好半天没作声。 “三婶,你不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文秀从她手里拿过帕子,便拿去厨房洗,一边洗一边道:“这俩小东西可顽皮的很,每天都脏兮兮的,你帮他们擦脸,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麦穗啊,有空呢,你就来三婶家坐坐,带着弟弟妹妹玩一玩。” 李麦穗还是头一次被自己的婶娘待见,眼眶一红,鼻头涩涩的发酸,重重的“嗯”了一声后,道:“三婶,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我先回去了。” 文秀没有挽留,在窗口对她点了点头。 “娘亲,我很喜欢大姐呢!” 李麦穗一走,桐桐便蹦蹦跳跳的进了厨房,抱着文秀的纤腰撒娇,声音软软糯糯的说道。 文秀擦干净手,把她抱进怀里,笑着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大姐啊?” 小丫头像模像样的想了想后道:“大姐温柔,不欺负我和哥哥。狗蛋哥坏坏,总是欺负我和哥哥。桐桐不喜欢他!桐桐讨厌他!” 文秀乐了,李狗蛋那娃,确实不讨人喜欢,孩子更为敏感,她讨厌就讨厌吧。反正,她这个娘亲,也讨厌李狗蛋的爹娘。 “既然桐桐喜欢大姐,那娘亲让大姐经常来咱家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去告诉哥哥去!” 桐桐拍着手掌叫好,然后从娘亲怀里滑下来,蹦蹦跳跳的又出了去。 文秀也进了堂屋,拿出纸笔画图样。 话说李麦穗从文秀家出来后,心事重重的回了李家。然而,她娘跟妹妹都不在家,二房的人也不在家,家里显得很安静。 可是,这种安静仅仅保持了片刻,一道声音便从她小姑姑李桃花的房中传了出来——那是阿奶的骂声。骂声过后,又是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解和说服。 李麦穗站在院子里,双脚像是生了根似的移不开,耳朵更是竖了起来,好奇的听着屋里的声音。她对冯川没什么想法,就想听一听那冯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娘和阿奶削尖了脑袋往上凑。 “桃花啊,你真要气死我这个娘不可。娘一心一意为你着想,日夜盼着你将来能有个好归宿,下半辈子不用愁吃愁穿。现在好不容易这样的人出现了,你倒好,你竟然还是一根筋要嫁给那个姓王的。他到底那点儿好?一个有妇之夫,咋就把你迷得团团转?” “你是没瞧见,冯大少爷相貌出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李老太把自己知道的形容男人长得好看的词都用了一遍,把冯川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后,才又道:“最重要的是啊,冯家有钱啊,比陈善人家多多了。你看看人家陈善人一个地主老爷的生活就那么让人羡慕,而冯家比他好十倍、百倍,那还不是出门前拥后簇、日日穿绫罗绸缎、顿顿吃山珍海味?” “桃花啊,听娘的话,多去那小娼妇家走动走动,指不定那天冯大公子就又来了。你想啊,小娼妇之前是寡妇,你三哥活着回来了,又时而失踪,她又带着俩孩子,跟你这个黄花大闺女比起来,人家能看上她?” “娘......” 李桃花娇滴滴的声音拖的长长,虽然羞涩,但很显然已经被自个儿亲娘的话打动。 李老太见闺女松了口,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伸手点了点李桃花的额头,带着笑意道:“哎哟,你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想啊,你迟早都是冯大少爷的人,女人伺候男人,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娘教你的,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哎呀,娘,你讨厌,我不跟你说了。” 李桃花一想到娘亲曾经给自己讲的那些个男女之间的事,脸颊顿时绯红,耳根子也烧的滚烫。如果冯大少爷真长的那般好看,家世又好,能嫁给他也不错。 至于王五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便自己再喜欢他,可是他对自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自己总不能为他守身不是? 兴许,冯大少爷的出现,就是老天爷派他来救赎自己的呢! 李桃花喜欢长的好看的,看上王燕青也就因为他好看。可一听冯川长的比王燕青还好看,家世更比王燕青好数万倍,她的心就蠢蠢欲动了。 嫁! 她一定要把冯大少爷哄到手! 李老太见李桃花面色绯红,想她已经动心,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游说:“桃花,反正娘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真想着将来能过好日子,能让娘过上富太太的生活,你就多去小娼妇家走走。你要是犯傻,让麦穗那丫头钻了空子,成了冯家媳妇,你可别抱着娘我哭。” 李桃花一听李麦穗也在打冯川的主意,小脸一沉,冷呵道:“那死丫头凭什么跟我争?就她那长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娘,你放心,我肯定会把冯大少爷哄到手的。” “哎,娘的乖女儿!” 李老太游说成功,乐呵呵的从李桃花屋里出来,一眼瞧见没来得及进屋的李麦穗,碎了一口唾沫:“不要脸的赔钱货。” 自从李桃花答应李老太去邂逅冯川且知道李麦穗也在打冯川的主意后,她在家里便处处开始刁难李麦穗。 一会儿说李麦穗烧的饭太软,一会儿说烧的饭太硬。一会儿说她煮的粥太稠,一会儿又说粥太稀。反正,李麦穗煮了两天的饭,就没一顿是让李桃花满意的。 李麦穗性子弱,李桃花又是她的小姑姑,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跟李桃花争辩,只能咬着嘴唇认错,以后多注意,尽量把饭烧好一点。 李桃花有李老太护着,在家里是耍尽了威风。哪怕王氏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想要发作,却也不敢出声跟她撕破脸。 王氏一连两天肚子里都窝着火,可是偏偏又发作不得,不敢拿丈夫当出气筒,那就只能拿“没用”的李麦穗出气。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帮忙烧饭也烧不好,你这么大个人了,除了吃有什么用?” “你奶说得对,我就是没儿子的命,生两个赔钱货,净是给我找气受。” “滚滚滚,我看着你心烦,滚!” ..... 李麦穗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从王氏屋里出来,厚棉袄下的手臂也被掐的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只能咬牙忍着,谁让王氏是自己的娘? 李麦穗心里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她这次却是没有哭,一个人晃荡着,不知不觉晃到了河边。 “麦穗?” 文秀刚洗好衣服端着盆站起身,抬头便看见了一脸委屈的李麦穗,她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李麦穗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遇到文秀,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盯着文秀看了半响,抿了抿嘴唇,喃喃的喊了一声:“三婶。” “河边怪冷的,你来河边做什么,冻病了可怎么办?”文秀端着盆朝她走去,审度的目光却将李麦穗打量了一遍。 李麦穗摇了摇头,面对文秀的关心,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三婶。” 文秀最怕人哭,桐桐一个小孩子哭尚且能让她手足无措,而李麦穗一个半大孩子哭的这般伤心,她要怎么办才好? 她尝试着自己安慰人的方式,等李麦穗彻底哭够了,发泄出来了,这才给她擦干净眼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麦穗是个老实的娃,把自己那日从文秀家回去后,站在院里把李老太和李桃花的对话过程讲了一遍,然后又把这两日李桃花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最后才喃喃道:“三婶,我真没想过要跟小姑姑争冯大少爷。即便我娘有那心思,可是我真没有,但是阿奶和小姑姑怕我坏了她们的好事,所以才这样对我的。” 李老太娘俩不待见李麦穗,鸡蛋里挑骨头,有事儿没事儿找她茬儿。李麦穗是个不争不抢,却又让王氏不满意,惹的王氏不痛快,那就只能被掐被打。她现在啊,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第150章作 文秀听完李麦穗讲的内容,若不是知道冯川确有其人,这件事也是因冯川在她家而引起,她都以为自己在听一个狗血的言情故事。 这故事的内容还是,癞蛤蟆想嫁高富帅,一厢情愿的同时,还不忘将那些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破坏自己好事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李桃花这么作,真以为冯川会看上她? 若冯川能看上她,那还真是他瞎了! “麦穗,你真没想过要去攀冯家的高枝儿?” 李麦穗立即点头,声音有些哽咽的道:“三婶,咱们村的兰芳姐就是嫁到镇上一富人家当小妾去了。她娘到处显摆她嫁的多少,每天日子又过的怎么样,可是,每次兰芳姐回来,我都能看出她不高兴,而且,一次比一次瘦。上次回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都脱了人形,看上去很恐怖。高门大院的生活,不是我们这种人家的姑娘能去攀附的。”她已经有意中人了,根本不会去想那冯大少爷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美是丑。 文秀不会想到李麦穗小小年纪已经有意中人,听她说完话,还以为是古人成熟的早,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觉悟,对李麦穗有这种认识很欣慰。可笑啊,李老太和王氏白白活了几十年,思想觉悟,还不如李麦穗一个小丫头高。 “麦穗啊,即便你小姑姑巴巴的往上凑,冯川也不会多瞧她一眼。最后啊,她跟你阿奶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别跟你娘对着干,说你不愿意,你有空就来我家玩,反而能让你娘高兴。”王氏无非想让李麦穗多来自己家走动,她也瞧着这丫头可怜,帮帮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李麦穗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破涕而笑,“三婶,那我以后每天都来。” 只有每天都去文秀家,她才能躲过王氏的打骂。即便李桃花挑她骨头,可到底打她的次数远远不及自己的亲娘王氏。 “好!” 文秀担心李麦穗会想不开投了河,硬是在河边吹着冷风把人哄高兴了,这才端着洗好的衣服回了家。她回到家就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没慌着去晾衣服,反而进厨房煮了一碗姜水喝。 滚烫的姜水咕隆咕隆吞下喉咙,文秀身上瞬间就冒了一层细密的汗,整个人都觉得暖和了不少,喷嚏也不打了,人也精神了。 寒冬腊月的河边,还真不冷随便呆,钻筋透骨的冷啊! 文秀喝完姜汤,这才把衣服晾好。 “娘亲,我刚刚看到小姑姑掐了大姐。” 树儿领着桐桐从外头回来,小丫头急吼吼的便跑到娘亲面前告李桃花的状,把她的罪行一一数落了一遍。 文秀皱眉,她和李麦穗分开不久,怎么就碰上李桃花了? “娘亲,小姑姑好讨厌的,凶神恶煞的骂了大姐姐,还掐了她几下,把大姐都骂哭了呢。”桐桐继续数落李桃花。 文秀道了一声“我知道了”,便让两个小家伙回了屋,自己则去做饭,但心里却是一直担心着李麦穗。 李桃花行为这么嚣张,老太婆真不怕担心她把自己给作死了? “三嫂,三嫂,你在家吗?三嫂......” 李桃花吃过午饭,在家小憩了一会儿,便被李老太催促着她来跟文秀套近乎。若不是听说李麦穗这个小贱人都来过了,她压根儿不想来。 李桃花脑袋也不大灵光,跟李老太这个娘性子差不多,听不得人家说什么,经不住说道,可能原本坚持立场,但被人七说八说,很快就会被洗脑。 李桃花人傻是其次,还自命清高,她一直都听亲娘和家中两位嫂嫂说文秀喜欢勾搭男人,给李家抹了不少黑,更给她三哥戴了不少绿帽子等等谣言,所以,从她内心而言,像文秀这种人尽可夫的婊子,自己是不屑与她为伍的。 “三嫂,三嫂......” 她在外头喊了几声,迟迟不见文秀开门,清秀的脸蛋随即露出恨意,一双与李老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里淬满了恶毒,低声咒骂着文秀。 文秀吃过饭就陪孩子睡了会儿午觉,刚睡醒呢,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叫门。这世上,能叫她一声三嫂的,除了李桃花外,就没有别人了。 李桃花向来眼高于顶,又自命不凡,一向都是不屑自己的,更是从未喊过自己一声“三嫂”。这次一连喊了这么多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声是带着敬意的? 呵,估计是没有的。 李桃花,太自以为是,太作! 李桃花迟迟不见文秀开门,原本想转身就走,可是,自己好歹来了一趟,要是门都没进,被王氏母女俩知道了,岂不是要被笑话死?所以,她忍着怒火,咬着牙,又拍了拍门,“三嫂,你在家吗?我是桃花啊,三嫂。” “吱嘎——” 院门被打开了,李桃花排空的手差点拍到文秀脸上。幸亏文秀躲得快,要不然白白挨她一下打,那还不郁闷死? 李桃花的手落空,有些讪讪的收回手,虽说她是无意,但是她心里却暗恼,刚刚自己为什么动作不再快一点?若是快一点,就打到小娼妇了! “三嫂!” 李桃花微笑着喊了文秀一声,仿佛以前那些过往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而姑嫂之间,只存在亲密的关系。 文秀站在大门口,没有让李桃花进院子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道:“哟,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不对啊,你娘会让你来我家?你要小心哦,我名声可不太好。” 曾经,李老太是这么指着原身鼻子教李桃花的:桃花啊,你可别一时心善可怜她就跟她走太近,到时候,被她的名声连累了,遭殃的可是你自己呢! 李桃花当时乖巧的点头,笑的也如这般人畜无害,“娘,我知道了,我不会犯傻的。她给咱们李家抹了黑,给三哥戴了绿帽子,我可不会犯傻被她连累。” 如今,文秀将原身受过的侮辱原封不动的还给李桃花,让她一个涉世未深只在窝里横的姑娘当即傻愣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脑一片空白。 李桃花就这么点道行,也敢冒然独自上门,也真亏她有这个勇气! “桃花,你怎么了?三嫂我刚刚说了什么吗?桃花......” 文秀性格强悍,但也会装傻充楞,明明是自己旧事重提,用言语赤裸裸的打了李桃花一巴掌,可她却装出一副无辜模样,然后“关心”李桃花。 李桃花恍然回神,脸色稍微好了些许,想跟文秀撕破脸,可有惦记着那身世极好却又没见过面的冯大少爷。她心里回想着李老太千叮万嘱的话,强忍下怒火,咬着后槽牙道:“三嫂,我月事来了,刚刚肚子痛的厉害。” 她这么牵强的一解释,差点让文秀笑出声来。 月事来了? 亏她说得出口! 文秀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但依旧没打算让人进门,继续跟李桃花打着太极,“哎哟,你刚不说,我还以为是我说错话了呢。” 李桃花笑比哭还难看,“怎么会?三嫂误会了。” 文秀连连点头,一副心中大石落下的模样。然后对李桃花道:“桃花啊,我正要出门呢。你这是要去哪儿,咱们不如一道走?” 李桃花听到文秀如此蹩脚的逐客令,差点没被气的喷出一口老血来。自己去哪儿?她自己不就是来找她套近乎吗?然而,文秀这小娼妇竟然撵自己走,半点儿没有让自己进门坐一坐的意思。、 哼,小娼妇,等她认识冯大少爷后,看自己还给她脸! “三嫂,我......我其实就是想来跟你说说话呢!” 李桃花这句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她的脸,今儿算是在文秀这里丢尽了。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吃瘪。 文秀闻言,笑意更浓,走出门槛,顺手把门阖上,转身对李桃花道:“找我说话啊,行,咱们一边走一边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大路上,让她怎么跟文秀提冯大少爷的事?若是被人听去了,知道她一个黄花闺女肖想男人,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李桃花来文秀家套近乎的愿望落空,半路上就借口回家了。 文秀送走了瘟神,哪儿也没去,转身便折回了家。然后把门关好,进了厨房倒腾吃食。 现在她有钱了,不愁吃穿了,闲来无事,总想倒腾倒腾点吃的。 谁知,没多久,她家的院门又被敲响了。 这一次,来的不是李桃花,而是红着眼眶的李麦穗。 原来,李桃花在文秀这儿碰了壁后,回去大发脾气,将屋里东西都砸了一遍,可把老太婆心疼惨了。 她发泄完一通后,把事情的经过给李老太讲了一遍,然后刻意大声将文秀让李麦穗进了院子的事说了出来,果然把老太婆刺激的不轻。一边骂着文秀是贱人,一边气冲冲的拿着扫把去打无辜的李麦穗。 李麦穗挨了打,便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无处可去,想投河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想起三婶是关心自己的,并让自己有事就去找她。所以,她在河边转悠了一圈后,便又来了文秀家。 文秀听完整件事,一阵接一阵的叹气:李老太娘俩包括王氏是铁了心思要攀高枝,只是可怜了李麦穗这丫头。 哎,这事儿可咋整? 腊月初五一早,冯川便坐着马车进了西塘村。 马车虽然朴素,但端庄大气。车外挂着一串贝壳风铃,随着马车前进,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不悦耳。 这贝壳是冯川从友人手里得来的,算不得什么常见物品,但也算不上贵重,但他很是稀奇。刚拿到手,便挂在车上了,可见其喜爱程度。 马车招摇的进村后,个别望见他进村的人便到处奔走嚷嚷:那个富家公子又来了。 上次冯川来,给树儿和桐桐带了不少零嘴,两个小家伙秉着“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的人生信条把零嘴分给了自己的朋友,但村里有很多孩子,没分到零嘴的孩子家长却很是不满,跟着孩子一块儿羡慕,更多的却是嫉妒。 文秀都攀上高枝儿了,怎么还不大方一点? 至于那些分了零嘴孩子是家长,本来也是心善的,听到别人埋汰文秀,跟人争论几句,也算是为文秀打了抱不平。 这一次也不例外,冯川一来,那些嫉妒者们又开始唠叨,不知这次富家少爷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哎,人家就是命好,家里没男人,还能把日子过的这么滋润,嫉妒啊! “李俊又没在家,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走了快一个月了吧。啧啧啧,估计又寂寞了。” “马车啊,家里得有多少钱?文秀这次还不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 “就她个破鞋,人家不过是玩玩儿。” “文秀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知道啥?有句话说叫‘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给你啥好处了,你这么帮她说话?切,给你家大狗子糖吃了吧!” “就是!” “咱们走,别跟这样的人聊天了。” “走走走.....” 几个聚在一起的妇人中有一人站出来为文秀正名,谁知道被其他人集体攻击。她木讷的愣在原地,望着其他人甩脸子而去。 李老太这几日吃饱了没事干都在村里晃悠,目的就是等待冯川上门。她在角落里听到几个妇人讨论,说冯大少爷来了,转身撒腿就跑。 “桃花,桃花,冯大少爷来了,冯大少爷来了。”李老太小跑进家门,累的气喘吁吁的,但是她却顾不上,一头便冲进了李桃花屋里,兴奋的嚷嚷。 李桃花正在梳头了,听到她娘的欢喜声,豁然起身,小脸绯红,一脸欣喜的问道:“娘,你说真的?” 李老太赶紧帮她梳头,笑呵呵的道:“那还能有假?赶紧的,把娘给你买的新衣服换上,擦点胭脂水粉,美美的去见冯大公子。” 李桃花娇滴滴的 应道:“好!” 李老太怕自己冒然出现在冯大少爷面前让人不好意思,帮着李桃花梳妆完毕后,便让她赶紧去文秀家,省的被李麦穗捷足先登。 这几日,李麦穗也是惨,只要王氏不在,李桃花娘俩就可劲儿折腾她。看她委屈流泪,娘俩就高兴。小贱人也配跟她李桃花抢男人? 李桃花脚步轻盈的走到文秀家院外时,冯川如上次一样,正坐在院子里跟文秀说着话。他的声音细腻、温润,李桃花一听就喜欢上了,一张小脸瞬间就羞的绯红。 马车停在院外,车夫坐在车上,李桃花站在车厢后,一个人用帕子捂着嘴yy,不过几息的时间,她一张脸更是红的像煮熟的虾一样,红透了。 院内,文秀正对着院门坐在冯川对面,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闲聊:“对了,冯大少,我问你个事儿呢,你今年贵庚,婚配没有啊?” 冯川闻言,笑容在嘴角扩大,但是略有些不好意的摇头,“今年十九,暂未婚配。家父说,我性子洒脱,没定性,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先定定性再谈。” 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呢! 院外的李桃花闻言,心情比院内的文秀激动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听完冯川说话,像是多出了两条腿似的,脚步飞快的走进了文秀家院门。 “三婶。” 李桃花进了门,倒是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规规矩矩的叫了文秀一声,但眼睛却一直往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冯川身上瞟。 文秀早料到李桃花会在冯川来了之后再次上门,但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上一次吃了闭门羹,这次还没长教训? 呵呵,李家的人一心肖想冯川,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 文秀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桃花,看的她浑身直发毛,她真怕文秀说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破坏了她在冯大少爷面前的形象。 所幸,文秀还没来得及破坏,冯川就侧过头来,帅气阳光的脸映入李桃花眼里,差点直接把她给晃晕过去。 长得帅,家世好,声音好听,这样的男人,男人中的极品啊! 李桃花一颗心都飞起来了,好不容易消退的绯红又爬上脸颊,烧透耳根,她羞涩给冯川行了一个蹩脚的大家闺秀的礼,“奴家见过冯少爷。” “噗——” 文秀知道李桃花作,却没想到她能这么作。奴家?这话听上去怎么就这么别扭?结果没忍住,当众喷出声来。 李桃花在心里骂死了文秀,可面上却依旧如初,她可不能让文秀这个娼妇坏了好事。 冯川十九岁了,是个洁身自好的好青年,没有娶妻,但也没有通房丫头,更没去过青楼找乐子。面对娇滴滴的李桃花,他一点儿不适应,但还是秉持着礼仪回了一句:“姑娘有礼。” 李桃花闻言,脸蛋更红了。 冯大少爷,冯大少爷跟自己说话了! 文秀实在是觉得眼前的李桃花有些辣眼睛,虽然穿的整齐,还抹了胭脂水粉,整个西塘村未出阁的姑娘也未必有她这身行头,但她这一身在布庄少东家面前还真是入不了眼,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桃花,我这儿有客人就不招待你了。” 文秀秉着一片好心,暗示她走,别到时候把脸丢了,又伤心难受。 可是,李桃花跟李老太一样是不识抬举的,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以为文秀是在拆她台给李麦穗留机会呢。她厚着脸皮道:“三嫂,那我留下来帮你照顾客人吧。” 第151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李桃花不顾文秀好意要厚着脸皮留下“照顾”客人,文秀也不强行赶人。反正,撞的头破血流的是她李桃花,丢人的也是她李桃花。 “好!” 文秀应了声后,便与重新坐下的冯川聊天说话。只是身边多了个莫名而来的姑娘,冯川却不如之前那般闲适淡定,反倒有一股压迫感无形袭来。 李桃花起初装的还挺有演技,进厨房,提了烧水壶出来给冯川和文秀添了茶。谁知一双眼睛都在冯川身上,盯着冯川的脸,想入非非,犯起了花痴,一不小心就把茶水添多洒在了杯子外。 “酒满敬人、茶满欺人”这句话,李桃花一个乡野村姑闻所未闻,更别说失态洒了水。所以,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刚刚把茶水倒的太满有什么问题。随着文秀咳嗽了两声后,她才回神,歉意的笑着提着水壶进了屋,冯川的眉头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起初还以为李桃花是个有教养的姑娘,但是行为粗鄙,一点不讨人喜欢。跟文秀比,更是差了不知十倍百倍。 明明文秀也是个小村妇,可她给人的感觉却远远不是一个无知粗鄙的村妇。她是一个有教养、有学识、能干、勤劳、不贪人便宜、但也绝不吃亏的村妇。 冯川皱眉间,在心里把文秀和李桃花做了一番比较,然后,还很不吝啬的把人给夸奖了一番。不夸不知道,文秀竟然有这么多优点。 文秀不动声色的将冯川的表情收入眼底,她微微扯了扯嘴角,找了个台阶给冯川下,“冯大少,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儿有客人不方便招待你,不如,你今儿先回去?” 冯川立马识趣的点头,看也没再看一眼溢水的茶杯,俊脸恢复了常色,却有些窘态的道:“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 文秀笑而不语,合作伙伴嘛,何必这般客气? 李桃花在厨房听到二人谈话,知道冯川要走,连忙从厨房走出,阻拦道:“公子,这都快晌午了,不如留在我三嫂家吃过饭再赶路?难得来一趟,何必急着走呢。我一会儿帮我三嫂打下手,很快就能开饭的。” 据说文秀家吃的很不错,日子滋润的很,她把冯川留下,既能与他多呆一会儿,尽量多表现表现,又能蹭一顿好饭吃,她可看见文秀家屋檐下那十来块腌肉了。冯大少爷留下做客,文秀还能不取一块肉煮了?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冯川之前没拂袖而去已经是给文秀面子,他看也没看李桃花一眼,便直言拒绝,“姑娘客气,不麻烦了。” 可是,李桃花偏生是个不知进退的主,听人家说客气话,还当人家真客气了,连忙笑道:“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她瞧着文秀拿着一个布包走出来,连忙把文秀也拉进来,“三嫂,一点都不麻烦对吧?” 文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太婆把李桃花教的竟然如此不要脸面,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冷笑着附和了两句,“的确不麻烦,反正都要煮饭。” 李桃花闻言一喜,欢喜的道:“公子,你快坐下吧。三嫂,你家米放哪儿了?” 文秀秉持着“不扶墙却服李桃花”的心思,指了指厨房,“就在你站的后面,有面粉,有大米,你随意。” 李桃花有些傻眼,自己不过是客气几句,文秀怎么就不顺着意思来煮饭呢?难不成,她还真想让自己帮她煮饭招待客人不成? 文秀把布包递给冯川后,笑着留客,“既然有桃花帮忙做饭,我也还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要不,你就吃了饭再走?” 冯川如坐针毡,心里巴不得马上就走人,可一听文秀还有正事跟自己商量,又略带为难的坐了下来,“那.....行吧!” “桃花,今天中午就辛苦你了。” “我.....” 文秀才不理会李桃花“我啊你的”,同冯川继续说之前的话题。 李桃花却是气的一张小脸通红,气呼呼的站在厨房门口,一双眼睛如同两把毒刃一般,恨不得将文秀千刀万剐。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让自己帮她做饭,她哪儿来的脸?不知天高地厚,看她回去不告诉娘。 李桃花心里虽然把文秀骂了个千万遍,可做饭的差事是自己讨来的,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撒手不管。如果这样,冯大少爷会怎么想她? 哎呀,可是她如果做饭,她的新衣裳就要弄脏了,妆容也会花掉的。更重要的是,她从小到大就不会做饭,她根本不会烧饭啊! 文秀跟冯川在外头认真的说着话,李桃花却在厨房里急的团团转。突然,她计从心来,不顾院里坐着的二人,小跑着出去。 果然,她绕过冯家的马车,就看到李麦穗在不远处来回徘徊。 哼,小贱人,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都别想。等冯大少爷离开后,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人。 李桃花阴毒的骂了李麦穗几句后,便恢复了常色,面带微笑的朝着李麦穗招手,“麦穗,你来,小姑有话跟你讲。” 李麦穗是很惧怕李桃花和李老太的,但她更怕王氏这个娘打骂自己,即便她不想来三婶家做客的冯大少爷面前露脸,她最后还是来了。现在听到李桃花唤自己,她心里很怕,但还是走近了,“小姑,你有什么事吗?” 李桃花看到李麦穗唯唯诺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讨厌,但如今用得着她,便虚假的笑道:“冯大少爷在三嫂家做客呢,要留下吃午饭,三嫂要陪客人说话,就特意让我来找你去帮她做午饭。” 李麦穗一愣,嘀咕道:“真是三婶说的?” 李桃花继续撒谎,“可不是三嫂让我来找你的。幸亏你在附近,要不然,耽搁了做饭,怠慢了客人就不好了。” 李麦穗似信非信,想问一问李桃花自己怎么不帮忙做,但没那个胆量。她更是知道李桃花有几斤几两,让她吃还行,做饭就算了吧。 “哦,那我现在就去。” 李桃花跟在李麦穗身后,得逞的笑了。 李麦穗埋着头进了院门后,看到文秀,礼貌的喊了一声“三婶”后,便红着脸跑进了厨房,视线压根儿没在冯川身上停留片刻。 冯川见又有姑娘来文秀家了,好像还是她侄女,眉头夹的更紧。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文秀倒是知道李麦穗为何而来了,因为,她已经瞧见刚刚慌慌张张跑出去的李桃花笑容浅浅的又折了回来,大小姐这是去找了个烧火丫头回来帮自己做饭呢! 虽然心知肚明,可文秀却也不是任由她李桃花糊弄的主,笑道:“桃花,麦穗怎么来了?你们家中午,不做饭吗?” 李桃花见文秀专门戳自己的短处,瞥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冯川,心里又把文秀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是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干活儿慢,让三嫂怠慢了冯大少爷吗。这不,正好来之前见麦穗在附近,就出去把她找来帮忙了。” “哦,原来是这样。” “嗯!”李桃花见文秀被自己糊弄住了,又巴巴的往上凑道:“三嫂,你跟冯大少爷再聊一会儿,很快就开饭了。” 文秀冷笑,“好!” 冯川却是频频皱眉,没瞧李桃花一眼。 自从李桃花来了之后,就一直绕着自己转,若是他这个时候再反应不过来,那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只是啊,这姑娘虚荣心强,又偷奸耍滑,谎话连篇,别说对她有意思,他对她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文秀任由她在自己面前晃悠,难不成她其实是知道这位桃花姑娘的意思的? 冯川想的很多,但是又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明明自己这是第二次来西塘村,上一次进村也没遇见过这位桃花姑娘,她怎么就巴巴往自己身上凑呢? 冯川不知,就是前些日子离开时碰到的两个妇人,才导演了这一出戏,让他也跟着中了枪,且成了这件事的男主角。 李桃花在冯川面前表现了一番后,便进了厨房。她倒不是去帮李麦穗忙的,而是去当监工的,指挥着李麦穗煮什么饭,炒什么菜。 李麦穗在李家毫无地位可言,根本不会擅自做主去割文秀家的肉煮。比起在李家,她顶多煮点白米粥,烙点面饼,配上一盘白萝卜,这就能招待客人了。 她这穷酸待客之道,差点没把李桃花气死。 李桃花暗暗地掐了她两下后,才又指挥道:“去,多淘米,烧大米饭。还有,看到篮子里的肉没有?加萝卜炖了。” 虽说李桃花比李麦穗有“见识”,但依旧改不掉穷酸的毛病。五花肉啊,如果做成红烧肉,那该多好吃? 李麦穗挨了掐,强忍着眼泪,不敢让外头的人听见。她不想遵从李桃花的意愿,小声的道:“小姑,三婶没让煮肉。” 李桃花顿时气的慌,左手叉腰,右手学着李老太的模样,狠狠地戳了戳李麦穗的额头,咬牙切齿的骂道:“三嫂家有肉不待客,难不成你故意想让三嫂丢人?” 李麦穗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李桃花满意了,横了她一眼,低喝道:“还不赶紧淘米切肉去。” 李麦穗干惯了家里的活儿,煮饭炒菜样样都难不倒她。有条不紊的把饭煮好了,这才把切好的肉下了锅。不过,她可没按李桃花的想法用萝卜煮肉,而是舀了菜油,将五花肉红烧了。而那两根白萝卜,则煮了一道白水萝卜汤。 做好一顿饭,李麦穗身上沾了不少草木灰,反观留客揽活儿的李桃花,依旧干净整洁,哪有半分进了厨房后的脏乱样? 李桃花本来就是利用李麦穗,见饭菜做好,立马过河拆桥,颐气指使的道:“这儿没你事儿了,赶紧回去做饭,别饿着我爹娘了。” 李麦穗原本就没想留下,得了李桃花命令,连身上的灰都没拍打干净,便埋着头跑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桃花得逞,佯装累到了的样子,用手帕擦着额头上没有半点的汗水,走出厨房道:“三嫂,冯大少爷,我把饭菜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文秀听见饭做好了,便唤了躲在堂屋里玩耍的树儿和桐桐出来吃饭,走进厨房却发现李麦穗不在。 “麦穗呢?” 李桃花见文秀追问李麦穗的下落,脑袋立即闪过一计,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这丫头,都被大哥大嫂惯坏了,让她帮我打打下手,还耍大小姐脾气。饭没烧好就跑了,估计又回去告我状,说我这个小姑姑欺负她了。” 李桃花不过解释李麦穗的去向,却从头到尾把人给诬蔑了一遍。勤劳善良的李麦穗从李桃花嘴里说出来,瞬间就变成了懒惰成性、爱告状、不分好歹、被爹娘惯坏的农家大小姐。 文秀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身上干干净净的,便知道李桃花在撒谎,应该没干活的是她李桃花,而非李麦穗。 冯川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进厨房吃饭,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看李桃花一眼。 一顿饭,文秀和两个孩子吃的很香,但冯川一直被犯花痴的李桃花看的浑身不自在,即便饭菜不错,但他也味同嚼蜡。 以后,还是让车夫把文秀娘仨接到镇上去谈事情吧! 李桃花没有半点自觉性,光是看到冯川的脸都饱了,以至于之前想蹭饭吃肉的打算,都被她白白浪费掉了。 李麦穗算着人头烧的肉,李桃花自己不吃,等她回神,碗里哪里还有半点儿肉? 冯川一顿饭吃的像是在受刑,没等李桃花放下碗筷,便匆匆告辞。临走时,特意暗示文秀帮他摆平李桃花,但是偶然看了李桃花一眼,却被李桃花误会人家冯大少爷对自己有意思。然后,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文秀,你一定得帮帮忙,拜托拜托!” 文秀打趣道:“人比花娇,真不愿意?” 娶妻娶贤,像李桃花这样如此不矜持还谎话连篇的人,他无论如何也是看不上的。他早已看穿李桃花的谎言,摇头道:“还请一定帮我这忙。告辞!” 冯川前脚离开,李桃花后脚也走了。而她回厨房收拾碗筷时,却发觉了一件事,被切剩下的那半块猪肉不见了。 谁是贼,她用脚趾甲都想到了。 只是,她没想到,李桃花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手脚这般不干净。自己丢了这块肉,也只能自认倒霉。 谁让自己引狼入室的? 李桃花手里提着肉欢喜的往回走,却是半点不觉得自己拿走文秀家的肉是属于偷窃行为。她平日在李家都是这般横行霸道,只要是她看上的,不管王氏还是周氏的,她都能据为己有。文秀是李家媳妇,她的东西就是李家的东西,也就是属于她爹娘的,她拿属于自己爹娘的东西,怎么能算偷? 李老太从李麦穗口中得知,李桃花留在文秀家吃饭,她心里高兴,难得没因为李麦穗做饭迟而骂她。 但是,一旁的王氏却不乐意了,拽着李麦穗进了厨房后,气的她又在李麦穗胳膊上一阵乱掐,低声咒骂着“没用的赔钱货”。 李老太和王氏之间暗藏汹涌,唯有周氏置身事外看戏。周氏成亲早,但生孩子迟,大闺女也就十岁。这岁数虽说不小了,但也不大,构不成对李桃花的威胁,所以,这些日子,二房人的日子算是最好过的。 “娘!” 李桃花提着一块足有二斤多的五花肉回到李家,进门就欢喜的喊了李老太一声,满脸都带着喜悦。 周氏的女儿李春梅正在堂屋里摆碗筷,眼尖的瞧见李桃花手里有块肉,馋的顿时口水直流,砸了砸嘴巴,朝着里屋喊了一声,“阿奶,小姑提了肉回来了。” 李老太听见李桃花回来了,还带了肉回来,翻身下炕笈着鞋就跑了出来,然后拉着李桃花进了李桃花的屋子。 “桃花,咋样了?冯大少爷是不是看上你了?” “娘!”李桃花一想到冯川那张俊脸以及临走时多情的望自己那一眼,春心荡漾,红着脸不好意思。 李老太是过来人,一见女儿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欢喜的连连拍大腿,喜笑颜开,“瞧瞧,我说啥,我就说我闺女是有福气的。冯家啊,那可是冯家啊,你嫁过去了,下半辈子就是少奶奶的命,生俩儿子,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桃花一想到要为冯川生儿育女,想着自己下半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人也跟着李老太飘了。 李老太欢喜了一阵后,才道:“桃花,趁着冯大公子对你有意思,你就多去你三嫂家走动走动。他心里有你,随时都会来的。你时时都在,岂不是把他的心死死地抓住了?” 李桃花前一刻还沉浸在喜悦中,可后一刻却冷了脸,愤愤的数落文秀道:“娘,你不知道,那个小娼妇竟然让我帮她做饭待客。我的手可是享福的手,哪儿能那些粗活?幸亏李麦穗那死丫头在附近张望,我这才没如那娼妇的意。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第152章夺肉 李老太一听文秀欺负自己闺女,也是怒意横生,骂了文秀几句,这才宽慰李桃花,让她别生气,自己下午就去找文秀算账。 “花儿,你这肉哪儿来的?冯大少爷送的?” 李桃花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块肉,连忙递给李老太,“我从小娼妇家拿回来的,她家有好多肉呢,我特意拿回来孝敬爹娘的。” 李老太闻言,又把文秀骂了一通,直到李桃花满意了,她才提着肉出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明里暗里讽刺了王氏一通,气的王氏饭都没吃完就称病回屋去了。 这一局,李老太胜! 李老太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李桃花说文秀欺负她和家里有肉却不孝敬自己的事,吃完饭在家磕了会儿瓜子儿,就去找文秀算账去了。 李老太走到文秀家时,文秀正在院子里跟着李氏学针线活儿。 文秀觉得自己闲着的时候也要学一些简单的,比如缝缝补补。做新衣裳能请人家帮忙,总不能线缝开了也麻烦人家不是?但是,理想很美,现实却很残忍。 缝补缝补,缝补之前则需要穿针引线,可最简单的穿针引线,文秀也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把线穿好了,缝补又遇到了问题。蹩脚的针脚,像一条难看的蚯蚓,她的针线活儿不用跟春根媳妇比,就算跟张氏比那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好难! 张氏性子善良,但却是个外柔内刚的主,她一向与李老太不对盘。她正对门坐着,笑的前俯后仰之际,便瞧见了一脸不善的李老太。 “你来做什么?” 李老太闻言,火气顿时又胜了几分,“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可是我儿子家!” 张氏翻了翻白眼,但却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句话不妥当,哼了哼,不再理会她。最近,李家的人是越来越讨人厌。 李老太和张氏斗嘴的功夫,文秀也抬起头来。瞧见李老太,微微皱了皱眉。李老太母女俩,还真是阴魂不散。 “文秀,花儿将来可是要做少奶奶的人,你要是再敢让她帮你做饭,到时候别怪我一把火烧了你家。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人,想让我闺女给你做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还有,你买这么多肉招贼,也不想着孝敬孝敬我跟你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要不是老娘当初发善心用二两银子把你买回来,你早就被那糟老头糟蹋死了。没良心的东西,活该遭天打雷劈!” “我还有事儿,不跟你废话,你得空了,把肉给我全都送过来,让我跟你爹也补补身体。你年纪轻轻的,吃什么肉,吃了也不怕害病。” ...... 李老太耍了一通威风扬长而去,留下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刚刚这是个什么情况? 文秀气不打一出来,气冲冲的追出去,却见老太婆风一般的跑远了。她站在院门口大吼道:“让我把肉全部给你,你到底哪儿来的脸?你要是识相的,赶紧把李桃花偷走的那块肉肉给我送回来。” 文秀真是被李老太娘俩气狠了,脸红脖子粗的就差爆粗口了。一个个的,还真以为自己最近不跟她们计较,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李桃花中意冯川,一心想着攀高枝这事儿,文秀一早就看的通透,也是可以直言拒绝的。她相信,冯川不会看上李桃花,果不其然,冯川真的看不上李桃花。 她纵容李桃花上门献殷勤,在冯川面前跟跳梁小丑似的上蹦下跳,纯粹是不想让自己有话柄落在李家人手上,省的到时候到处去坏自己名声,说她自己见不得李桃花这个小姑子好。 毕竟,冯家在和平镇也算是家大业大,若她有意阻拦,却又不被人理解,最后自己还惹上一身腥。李家跟她没关系,她点拨过李桃花,但是人家不领情,那她也就随她意了。 冯川已经明确暗示自己他不喜欢李桃花那盘菜,请她帮忙处理一下,可是李桃花到底回去怎么跟老太婆说的,怎么一顿饭过后,老婆子说的话好像李桃花嫁进冯家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奇怪! 这件事奇怪归奇怪,但娘俩算计了她家一块肉后,还打算算计所有的肉,那她就不干了。不仅是家里的肉没李家人的份儿,就连李桃花拿走的那份儿,也得给她吐出来。 张氏和李氏被文秀的举动吓得不轻,两人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来将她拉住,一边拉一边劝,让她别被气到了,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己。两人劝了一番功夫后,却也开始好奇到底是咋一回事儿。 文秀不想当个大嘴巴,也对李桃花存了一丝妇人之仁。古人把名声看的很重,像李桃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人知道巴巴的往男人面前凑,又有偷鸡摸狗的习惯,将来谁还敢娶她? “没事,就是老婆子来我家拿了一块儿肉走。” 文秀打了个马虎眼,帮李桃花把责任推给了李老太这个娘。养儿不教父之过,李老头在家活的没半点儿地位,李桃花也是李老太教养的,李桃花犯的过错,自然也要由她这个娘来承担。 张氏和李氏闻言,无奈的摇头,谁家摊上这么个婆婆,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文秀也是够倒霉,男人失踪几年回来住几天然后又失踪,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婆家的欺负,她上辈子究竟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的命才这么不好? 哎,可怜! “两位嫂嫂,我今儿就不留你们了,针线活儿我改日再请教。”文秀琢磨着把肉拿回来,便请二位嫂嫂先回家。 张李二人也不多说,说着客气话便告辞离开。 文秀等二人一走,把凳子什么的搬进屋里,又让树儿把门关好,自己这才追着张氏的脚步往李家去。 李老太在文秀面前耍了一番威风后健步如飞,急匆匆的冲进茅房解决了个人问题后,洗干净手,继续嗑瓜子儿,等着文秀送肉上门。 原本是想亲自把肉提回来的,可无奈突然自己肚子疼的厉害,便忙着回来了。不过,等文秀把肉送来,一来重振一下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威严,二来自己也图个轻松。 李老太瞧着张氏回来后,想着文秀应该也快到了。半刻钟后,她果然看到文秀出现在自家门口。 只是,她两手空空,手里压根儿没有肉。 李老太急了! 文秀站在院门口,望着坐在堂屋里惊讶过后露出怒容的李老太,扯着喉咙道:“把我家的肉还给我!” 李老太连忙从屋里走出来,左顾右盼了一通左邻右舍,见没人出来,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们一家对你仁至义尽,你倒好,家里屯着肉不孝敬爹娘,你这么做,老天爷看着呢,迟早把你给收了。” 文秀见李老太避而不谈李桃花带回来的肉,脸色一沉,声音冷冷的道:“我再说一遍,把我家那块肉给拿出来,要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李家,李老太底气充足,认定文秀不敢乱来。更何况,文秀家的肉,不就是他们李家的? 如果真要是说出来,左邻右舍戳的还不是她文秀的脊梁骨。 “文秀,你别不知好歹啊,什么你的我的,你都是李家的人,你好意思李家分你的我的?”李老太暗暗思量一通,又端着架子教育文秀,“哪家的媳妇跟爹娘分你的我的?我们李家虽然不富,但也是有规矩的。你真当三儿放纵你,你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哎,你干啥?你往我家厨房里去做什么......” 文秀懒得跟老太婆废话,直接冲进了厨房,一眼瞧见房梁上悬着的篮子时,伸手取下,揭开蓝色布就看到了那半块五花肉。 老婆子来不及阻止,冲进厨房时,文秀已经拿着肉出来了。身体灵活的避开她,脚步飞快的走到了院子中。 两人动静儿太大,屋子睡觉的李福和李禄都被吵醒了,打着哈欠出了门。 王氏和周氏等人,却是不见踪影。 李禄看到文秀,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最近日子滋润,小脸圆润了不少,更是勾魂儿了。他淫邪的目光盯着文秀,赤裸的一点儿不掩饰。 “快,抓住她,她偷咱家的肉!” 李老太从厨房里折出来,红着双眼,指着文秀大吼了一声。 李福下意识的想去拦人,却被文秀先发制人,一抬手,顺势抓住他伸出来的手,一掰一扯,只听见骨头“咔擦”一声,痛的他顿时哇哇叫。 文秀随手推开李福,抬头看向李老太,眼神阴森森的盯着她,然后警告道:“你别再这儿贼喊做贼,这肉怎么到你家厨房的,你心知肚明。你若是不想把事闹大,这件事我看在李俊面子上就算了,毕竟女人活着名声重要。这是我最后一次忍让你们,但是,如果你还是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文秀转身提着肉便走了。 老太婆听到文秀的警告声,半点没有反省之意,反而不顾地上痛的嗷嗷叫的李禄,气冲冲的出了家门。 文秀,咱俩走着瞧! 文秀凯旋而归,心情大好,回来的路上,向村里人买了一把蒜苗,打算把两斤多的五花肉全部炒回锅肉。 卖蒜苗的大叔看着手心里的十个铜板儿,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不是说了不值钱的东西不要钱吗?咋还给我这么多?” 文秀走得远了,没听见大叔的喃喃自语声,若是听见了,肯定会跟大叔说原因,然后让他把钱收好。村里的陌生大叔都不贪图自己的银子,愿意拱手相送廉价的蒜苗。可李家人却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将她搜刮干净,那她也就只能抱歉,然后一点儿便宜都不会让他们讨了去。 文秀提着肉回家,便把院门关好,一个人进厨房忙活去了。 炒回锅肉,那也是有讲究的! 回锅肉一直被认为是川菜之首,川菜之化身,提到川菜必然想到回锅肉。最好的回锅肉原材料是二刀肉,因为口感最细腻。但二刀肉相对要肥一些,与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比起来,大部分的人家做回锅肉时都选后者。也有甚者,选精瘦肉炒回锅肉的。但这种肉太瘦,嚼起来费劲儿,口感不佳。 回锅肉的特点是口味独特,色泽红亮,肥而不腻。 所谓回锅,就是再次烹调的意思。回锅肉作为一道传统川菜,在川菜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川菜考级经常用回锅肉作为首选菜肴。 回锅肉作为西南一带家家户户都会炒的家常菜,文秀在那一带活了二十几年,自然也会炒。不过,每家每户的家常菜也有不同,添加的佐料不同,掌握的火候不同,配菜不同,最后炒出来的味道也就不尽相同。 文秀最喜欢吃蒜苗做配菜炒的回锅肉,尤其是二次回锅后的肉,蒜苗的香味全部渗透进了肉中,一口咬下去,香、酥、肥而不腻,好吃的午饭用语言来形容。 文秀把肉煮上后,便把摘好的青蒜苗给洗干净切成段,茎叶分开,放配菜前先放茎,要起锅之时才放叶。这样既能保证茎炒熟,又能保证叶的香味儿渗入肉中。 树儿和桐桐听见娘亲在厨房里切菜的声音,两个小家伙穿好鞋,小跑到厨房围观。桐桐一看见吃肉,小丫头又激动了。 文秀已经阻止不了女儿吃肉了,可总也担心,她摄入脂肪和蛋白质过多,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别的家长都在为孩子不吃饭发愁,她倒是不愁她们不吃饭,反而愁她们挑食吃太多肉。哎,这娘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娘亲,我们中午不是吃过肉了吗?” “但是,吃过了也可以再吃啊!” 桐桐怕哥哥说错话,让今晚到嘴的肉飞了,赶紧插嘴,然后理所当然的道。 文秀哭笑不得,二斤多肉,她一个大人加两个孩子,起码得吃三顿。可是,若是顿顿吃肉,再把小丫头的嘴养刁了,以后只吃肉可咋办? 对了,送人! 宋晓月每次吃好的都给她们娘仨送来,她做好吃的,也不能忘记人家不是?虽然她对宋晓月不错,但还没做过吃的给人送过去呢! 文秀把两个小东西赶了出来,把佐料什么的切好,捞出煮熟的白肉切成两片,添了柴火,把锅洗净,便开始炒回锅肉。 回锅肉的步骤不难,烧油、肉片下锅爆炒、炒香豆瓣酱、放姜蒜等调味料,来回翻炒过后放入青蒜苗茎叶,等炒出香味儿,那就能出锅了。 炒好回锅肉后,时间还早,文秀把自己家吃的留在了锅里焖着,盛了一碗装进了篮子。收拾好灶膛里的火,她这才交代了孩子两句,出门送菜。 文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运气好,她走到王家时,王家的几位嫂嫂正在指桑骂槐,但听她们骂人的对象,显然骂的是宋晓月和王燕青。而宋晓月站在院门口,气呼呼的,没还嘴。 宋晓月心里有气,可看到文秀来了,回头看了一眼闹哄哄的院子,牵强的扯出笑容问道:“你咋来了?” 文秀原本想说给她送菜,但是照眼前这样子,她还是不送的好。回笑道:“路过你家,顺便喊你去我家吃饭,我今天做了点好吃的。” 若是换做平时,宋晓月怎么也得客气几句,可今儿一听说去文秀家吃饭,她连忙应下来。这个家是没法儿呆了,乌烟瘴气的,烦心的很。 “好,我去你家蹭好吃的去。” “嗯,走吧!” 文秀连一眼也没瞧王家院门,宋晓月答应后,一前一后离开了王家。 王家院里那几个骂人的女人,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又含沙射影的把文秀骂了一顿。但总归还是骂王燕青夫妻俩的,跟啥人学啥人,总有一点会被戴绿帽子也说不定。 文秀跟宋晓月聊着回到家就摆碗筷吃饭,当她才篮子中端出回锅肉时,宋晓月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感动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却强忍着道:“秀娘,谢谢你!” 文秀向来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更好,更何况,宋晓月待她更是没的说。以前自己总是被他们夫妻俩帮助,现在帮一次又不会少二两肉?更何况,举手之劳的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客气什么?吃饭吧!” “哎!” 锅里焖着的回锅肉比之前盛出来的香,但青蒜苗却被焖太熟,失去了原有的清香味儿。虽然味有不同,但总体来说,都非常好吃。 宋晓月虽然背着王家人打过两次牙祭,但比起喷香油腻的回锅肉,之前那些肉也只能说没什么味儿。她学着孩子们那样,用汤汁拌饭,油油的,香香的,回锅肉拌饭好吃的差点把舌头一并吞下去。至于桐桐,她是恨不得自己再多长一张嘴出来,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文秀也不例外,难得吃上这么一顿香香的回锅肉,青蒜苗的味唇齿留香,味道真的是太好。大叔种的蒜苗肥嫩,远远超出十文钱的价值。 大家一顿饭吃的高兴极了,宋晓月也忘了那些不高兴的事。饭后,她帮着文秀收拾厨房时,文秀才问道:“你们都分家了,还有什么好吵的?” 第153章决定、谣言 王家几房闹分家的事,闹了不是一天两天,但总归是在上个月的时候便商量好了,等正月十五一过,王燕青和宋晓月就搬出去。 这件事,宋晓月之前就提过,文秀也知道一些,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竟然都分家了,凑合着过日子也不过还有一个来月而已,一个来月,还有什么好吵的? 宋晓月闻言,却是苦笑着摇头,“之前的确是商量好了,我跟燕青什么都没有,就分到了三叔家留下的两间破房子。那房子,说句你不高兴的,比你这儿还差。” 王家一共五房人,爹娘尚在,但唯独王燕青和宋晓月无所出。他们俩又是大人,住哪里不是住?可是,其他房就不一样了。 于是,分家之时,王家爹娘决定,王燕青两口子那间屋子给四房的孩子,等过完年就搬家。 不仅如此,除了没分到房子外,家里的银钱也一分没分到,理由是宋晓月跟着文秀挣了大钱,没让她把钱拿出来大家分就不错了,哪儿能再去分中公那点微薄的银子? 实际上是,宋晓月卖土豆粉的银子,几乎都上缴给了曾氏,她手上真的没多少钱。曾氏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做了做面子,也让宋晓月手里的银子幸免于难。 起初,宋晓月还觉得曾氏做的还不算仁至义尽,但这两日才知道,压根儿就不是这么回事。曾氏和除了四房外,都想让她从其他三房里过继一个孩子回来养。尤其是二房和三房,一家三个儿子,等养到该成亲的年纪,三个儿子,那还不得让爹娘疯掉? 若是能抱养给宋晓月和王燕青,一个孩子吃穿用度上,自然就优渥,与其让孩子跟着自己受苦,为何不给他创造更好的条件? 宋晓月那几个嫂嫂,都是如此想的! 曾氏是想着让她抱养一个,可其他几房人都想把孩子往她这儿送。抱养一个是养,抱养两个也是养不是?可是,她虽然喜欢孩子,但却不愿意抱养别人的孩子,她还想着,自己不算太大岁数,万一还能生呢? 她不愿意,自然就引得几位嫂嫂不满意了! 文秀很赞同宋晓月的话,谁说她一定不能生的?万一开怀的迟,或者两人房事时,体位不正确呢?又或是,王燕青的小蝌蚪找错了地方呢? 这些都有可能,而且还有真实案例。 有一对夫妻结婚三年无所出,最后去医院检查,妻子还是个处...... 文秀虽不知宋晓月属于哪种,但古代空气好,食物健康,没有各种乱七八糟伤害身体的商品,生不出孩子的人应该是少数吧? “月娘,你既然坚持,王五哥也没反对,看来他也是支持你的。不仅他支持你,我也支持你!以后,你肯定会有自己孩子的!” 宋晓月点头,但却又摇头,“原以为我婆婆当时拒绝李桃花是心里疼我,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啊,估计是早有此打算了。” 文秀心里轻叹,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像曾氏这种外头一副老好人形象,背地里却算计儿子儿媳,也不知道她的心会不会痛。 “月娘,你三叔留下的房子在哪儿啊?” 宋晓月以为文秀纯粹问房子在那儿,擦干净最后一个碗后道:“村南,那边虽然不靠着山,但那边是贫瘠的荒地。只是,离河近,地方开阔,晒东西好晒。” 文秀闻言,心里一喜,赶紧又道:“那,那边能圈一块当屋基地吗?” “能啊,那边的地泥土薄,但还是很平坦的,一直荒着呢。不过——”宋晓月终于回过味儿来,“你问这干啥?谁家要修房吗?” 宋晓月心里虽然怀疑,但却又不敢确定,毕竟,文秀发家这才多久点啊。虽说卖糖葫芦比土豆粉赚钱,可是,她不也没卖几次吗?加上她家吃的用的一点不节省,文秀真有钱修房?哦,对了,李俊曾经回来过一次。想通这一点,她又追问道:“李三哥给你带了银子回来,你家要修房?” 文秀的确有修房的打算,但银子却跟姓李的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她也不能直接跟宋晓月说,修房的银子是怎么来的。要不然,她这种“开挂”的手段,崩塌了她的世界观怎么办? “嗯,但是,你要跟我保密哦!” “好!” 宋晓月之前还有些埋怨李俊,认为他对妻儿不负责,但现在看来,他也是逼不得已去外头挣钱,否则,谁愿意背井离乡抛弃妻儿? “月娘,要是我看了那地觉得好,咱们就当邻居。以后啊,你我互相照顾,相携着过日子,也算不枉此生了!” “好啊,我们当领居!” 宋晓月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把埋藏在心里那些怨怒之气,统统都化解了干净。临时起意道:“要不,咱们现在去看?反正天还没黑,我也去看看我家。” “好!” 两个女人说起一出是一出,把孩子叫上,关好院门,匆匆往南边儿走去。两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脚下走的飞快。 再也不用看王家人的脸色了! 再也不用住着李家人的房子被人拿捏了! 南边的荒地的确很平坦,但土肉也薄的可怜,坚硬的地上扑了一层泥沙,这种地种啥没啥,何必浪费那点种子? 两间孤零零的破旧房子立在中央,看上去很突兀,却也很悲凉。宋晓月虽说心里看开了,可当真在看到这两间屋子时,刚刚抚平的悲伤又渐渐爬上心头。 “秀娘,你觉得怎么样?” 文秀满意的点头,这里挺好,地界宽阔,离密集的村子也不远,最重要的是,这里离李家也有一段距离,她身心都能得到解放了。 “月娘,屋基地是要去找刘大河对吧?” “嗯,里正要是不忙,很快就能去衙门办妥这事儿。” “好!” 偶然的情况下,文秀把修房子这事儿提到了日程上,琢磨着明儿就去找刘大河。同宋晓月回去的路上,她道:“月娘,修房这事儿,你一定要替我瞒着。在房子修好之前,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修房。” 文秀打定主意年后就修房,那与修房相关的事情那就要在年前着手准备。正好这一阵她没什么事,那就早早把这件事安排妥当了,等过完年看个日子就动工。房子修好了,住的踏实了,她才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赚钱的重心里去。 修房,首先要解决的是屋基地。现在住的老房子是李家的财产,人家有房契在手,她就不能也不会掀了重盖。她以后要与李家彻底划清界限,在所有事情上,最好都不要与李家有任何瓜葛。 宋晓月已经说过了,刘大河能帮她解决屋基地的问题,所以,文秀在家里做了一番打算后,在腊月初七那天上午,提着一个篮子去了刘大河家。 刘大河这两日也一直在家,文秀敲开他家院门的时候,是他亲自开的门。只是,文秀进了他家后,瞧见她进门的人又开始猜测她来干什么。 刘大河见文秀来,心里很高兴,请她进了屋后,又让刘一德给她倒了水,还特意叮嘱了要放糖。等文秀礼貌的抿了一口糖水后,才问道:“文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他的印象中,文秀从来没进过他的门。现在破天荒的来找他,除了找自己有事外,他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别的理由。 文秀点了点头,把自己进门时放在地上的篮子提起来放桌上,推到刘大河面前道:“刘大哥,我的确是有事请你帮忙。” 刘大河闻言,心中浮起一阵苦笑,明知不可能,自己却还抱有一丝幻想,看也没看篮子一眼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文秀觉得送礼很正常,也认为刘大河应该是见惯了大场面,所以不屑自己提来的东西,她不作他想,直言道:“听说村南可以圈成屋基地修房,我想请刘大河帮我跑一趟衙门帮我申请一下。” “你要修房?” 刘大河闻言,惊讶的出声,两只眼睛瞪大如铜铃,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 文秀点头,“嗯,我要修房。你也知道,李家的人巴不得把我们娘仨撵出去,我总得为孩子们打算不是?只是,修房这事儿,还请刘大哥帮我保密。” 刘大河好半响才从震惊中回神,点着头说没问题,村南那边的地泥土薄,连下等地都算不上,除了修房建屋真没别的用途。他去衙门跑一趟,县衙里的人倒不会为难他。只是,文秀真有那经济实力修房? 文秀没有,可李俊有! 李俊这些年在外头干了什么,没人知晓。但上次杨大山却说在军营里见过李俊,想来是拿命去讨生活去了。 军营里的生活虽然艰难不容易,时刻都要上前线杀敌,但是,总体而言,每个月却是有饷银的, 他一个人存下点银子修两间屋子,应该也不是很难的事。 刘大河和宋晓月想的一样,他们都主观的认为,文秀有银子修房子,那是李俊带了银子回来。 “文秀,屋基地的事不麻烦,但你一个妇人家,既想要不对外公开是你修房子,又要把房子修起来,有些难。” 文秀也在考虑这问题,听刘大河提起,她就顺口问道:“刘大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说。” 刘大河以前在外闯荡过几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村里人修房造屋,那都是大伙儿帮忙,吃几顿饭就解决了。可是,外头的富贵人家却不一样,他们都是请人修造,请人管理,压根儿不用操半点心。 但是,这样下来,成本也高! 李俊这几年应该也没存到太多银子,文秀做点小生意也只够糊口,如果要全部请人,荷包可能会有些吃紧。 刘大河想的周到,把能考虑的事情都给考虑了一遍。 “刘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刘大河想了想,不管文秀有钱没钱,自己既然提了这一嘴,自然也要说出来不是。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文秀惊喜的道:“这里也可以全权承包出去?”那她就真的能够省心省力了! 刘大河没听懂她话里面的“这里”的意思,点头道:“嗯。你如果放心,修房的事我帮忙找人。” 文秀不怕刘大河占她便宜,反而难得人家有这份心帮忙,她笑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对修房的事一点都不懂。如果刘大哥愿意帮忙,那就最好不过了。”不是她谦虚,她是真不懂。 刘大河闻言,连连说不客气,他能为她做点事,他就心满意足了。这辈子,或许他们俩真的没缘分! 罢了罢了,只要她过的好,日子幸福,自己也就欣慰了! 文秀想起工钱,又提议道:“刘大哥,中午不管饭,你给工人多开十文钱一天,当是补贴他们生活费了。” “十文钱?会不会太多了?” 文秀摇头,“他们拿钱多,干活也就越卖力,房子修的也越好,我将来住着也舒服,算下来,其实还是我赚了呢!” 刘大河不太理解文秀这种想法,毕竟除了极个别的工匠外,大都是很认真、很勤快的。偷奸耍懒的人,还真不多。但既然文秀愿意多给点,大伙儿也高兴,他这个里正更是高兴,没什么可说的。 文秀觉得该说的都说了,打算要走,刘大河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对了文秀,你有想过修几间屋子不?我好去量尺寸,到时候报上去申请房契。” 文秀也差点忘了,连忙拍了拍自己额头,从怀里掏出画好的图稿递给了刘大河,“刘大哥,我要修多少间屋子,又怎么修,图纸上有。” 刘大河连连应声,接过图纸就看起来。 谁知道,当他看到图稿上的图画时,整个人都懵了。 八间青砖大瓦房,外带前后院,像一个富人家的四合院似的,这......这得多少钱?李俊,李俊这些年到底挣了多少家底? 刘大河深深受挫,可当他回过神后,才发现文秀走了,桌上她提来的东西却还在。他连忙唤了刘一德一声,把篮子塞给儿子,看也没看篮子里的东西便让他给文秀送回去。 文秀没想到刘大河竟然让刘一德把东西给送回来了,只能接过刘一德手里的篮子,让他代自己向他爹道谢。 对于刘大河,文秀总有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兴许是刘大河起初对原身存了私心,后来换成自己, 她自己有些不乐意。既然刘大河有心帮忙,那她就姑且接受好了。等以后有机会,那她再还他的恩情好了。 文秀不知道,没多久,她还真就还上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刘大河没收文秀的东西,却给文秀惹出了不小的事端。 村里嫉妒文秀的长舌妇啊,把文秀提着篮子去刘大河家,然后刘大河又让刘一德把篮子给送回来的事到处嚼了一遍。 村里的长舌妇不少,嚼来嚼去,便传成了文秀趁着李俊不在家又去勾引刘大河,结果里正身正,洁身自好,不受其诱惑。 尤其是那个跟很多男人都纠缠不清,还同时睡过李福李禄两兄弟的赵寡妇,在人堆儿里,她说的是最热闹。 她男人死了,带着一个孩子,日子却远远过的不如带着两个孩子的文秀,她心里不平衡啊。好不容易逮到文秀点肮脏事,她不踩上两脚怎么甘心? 随着文秀这些日子的表现,村里还是很多人相信她的为人的。她们不屑与这些人为伍,摇着头离开。 宋晓月知道文秀是找刘大河是为了修房的事儿,所以听见几个嫂嫂嚼着文秀舌根时,特别想跟人理论,想替文秀正名,可她答应了文秀不能说,就只能把火气死死的压着,将怒意全发泄到了手里的搅动大锅的勺子上。 “孩子他五婶儿,你发什么脾气呢?你是不是嫉恨娘没分东西给你们,合着分家之前,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给砸了啊?”宋晓月大嫂最是嘴巴不饶人,仿佛不用坏心眼想别人,她的日子就活不下去似的。 宋晓月一听这话更窝火,分家分家,分的其实就是她跟王燕青两个人罢了,除了三叔家留下的两间破屋子,他俩连一个碗都没有分到。她越想越气,狠狠地瞪了大嫂一眼,将手里的勺子重重的砸在灶台上,赌气的道:“我不仅想砸锅碗瓢盆,我还想连灶膛一起砸了,大家都饿死算了!” “你......” 王家大嫂被气的没说出话来,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但宋晓月已经负气出了王家,去找文秀去了。 腊八粥腊八粥,她不喝都饱了! 宋晓月走到文秀家时,文秀也在厨房里熬腊八粥。 腊八节,是祭奠祖先和神灵的日子,煮上一大锅腊八粥,一家老小祭奠过祖先和神灵后围着一起喝,祈祷祖先和神灵保佑全家福泽安康。 文秀上辈子没怎么注重过这节日,腊月初八那天也不见得喝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但入乡随俗,这里的人们注重,她自己也不能搞特殊不是?只是,她家人少,祖先没有,就象征性的煮一点祭奠神灵了。 锅里的粥还没煮熟,却见宋晓月气呼呼的来了。 第154章算计、说媒 最近啊,宋晓月火气有点大,也不知是王家的人越来越过分,还是这妮子大姨妈要来了,反正是,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 文秀见怪不怪,笑道:“你家那几个嫂嫂又惹你生气了?你别跟她们计较,省的吃亏的是自己。你啊,想一想马上要搬出去了,离那些人远远地,多想想好的事。” 宋晓月主动去了灶膛坐着添火,有气无力的道:“我就见不得她们嚼舌头,明明你是去找里正有事情,却被她们传的.....哎,这些人,不说人是非,好像就不能证明自己活着一样。” 宋晓月感叹了一番后,把整件事给文秀讲了一遍! 得,竟然这件事又是自己惹出来的! 文秀无语望天,自己这个招黑体质,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改善呢?不过也不对,村里还是有人是善良的。 “月娘,你每次都为我的事操心,真是难为你了。谢谢!” 文秀除了给宋晓月道谢外,心里也琢磨着怎么帮她和王燕青一把。孩子那事儿是帮不上忙的,但在赚钱上却可以。 宋晓月不以为意,“我跟你什么关系啊?犯得着说谢?若不是你上次分我银子,又给我土豆粉的生意做,我跟燕青明年分出去,那就真的喝西北风。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可不是我为你的事生气两次就能报答的。” “......”额,不是她才是自己的恩人么? 文秀和宋晓月两人你来我往,说的是客气话,却句句都发自肺腑。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真的蕴藏了很深的一个哲理。 像文秀和宋晓月两人的婆家兄弟,往深处想了,还不如没有。至少,不会像个吸血鬼似的,总想着把人的血吸干。 “粥熟了,可以吃了!” 八宝粥煮熟了,香味儿飘满了整个厨房。 文秀欢喜的将白糖倒了进去,用勺子搅拌均匀,看的宋晓月直咂舌。她对文秀家的“奢侈”生活虽然已经见惯,但一锅粥倒这么多白糖进去,她还是有些心疼。 文秀家人少,规矩也好,不比别人家热闹,但她也不拘泥繁文缛节,一切只要自己高兴就好。所以,她也不管有没有节日气氛了,反正吃过腊八粥就算了了一桩事。 她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的盛了四碗粥放到桌子上,唤了树儿和桐桐喝腊八粥了。两个小家伙一听有吃的,欢欢喜喜的洗手吃饭。 宋晓月见文秀就这么开饭,不由得提醒道:“秀娘,你是不是先祭奠祖宗和神灵?”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吧? 文秀却是不以为然,“祖宗没有,神灵在煮的过程中就祭奠过了,现在煮熟了,就该咱们吃饭了。” 宋晓月:“......” 腊八粥跟八宝粥一样,是很多种粮食混在一起煮的,煮熟加上糖后,味道跟八宝粥差不多。文秀尝了两口,味道不错,赶紧招呼着宋晓月吃饭。 祖宗什么的,抱歉,她跟李家不熟,跟李俊也不熟,没理由理由不在家,自己这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替他祭奠祖宗。 腊月初八过后,离腊月三十的日子就越来越近。文秀一边忙碌着准备年货,想和孩子们过个好年,一边琢磨着有关修房的事。 修房的过程虽然她不用操心,但看地、破土的事,她还是要费点心。虽说修房请人看风水有些迷信,但终归是花钱图个安心。 但是,风水先生上哪儿去找? 文秀来了好些日子了,但一心扑在衣食住行上,对村里有些什么人,邻村有些什么人,大伙儿又是做什么的,她是一概不知。 掏钱的事容易,但找人却很难。 不得已,她又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中午去了刘大河一家一趟。 刘大河原以为她听过外头的风言风语后不会再来了,还想着把地契办下来后亲自送过去。但现在,文秀根本没受影响,是他多虑了。 文秀这次给了刘大河二两银子,想着请人看地怎么也得这个价,毕竟肚子里有货的风水先生,要价都不便宜。刘大河这次也没拒绝,只是一个劲儿的让她把心放肚子里,到时候地契办好,就把人给找齐了,等除夕一过,过了正月初五就动工。 文秀把钱送到了,事情交代好了,也算了了一件事。但回到家时,却见方氏跟朱氏在自家门口转悠,两人瞧见她,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杨大山的事让陈亮捡了个大便宜,方氏近来也越发跟自己套近乎。之前麻烦方氏的事也多,尤其是李禄明抢她家的时候欠方氏一个人情,那事儿让她占了便宜,也算是还了个人情了。 可是,朱氏来做什么? 朱氏人懒,有事儿没事儿都爱到处闲逛,遇到臭味相投的就嚼人家舌根,不招人喜欢。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嚼文秀舌根,被文秀胖揍一顿。 文秀揍过夫妻俩,两人也算老实,遇到她都是掉头就走。今天跟着方氏上门来,还笑的这么谄媚,难不成是有事? 但是,她跟朱氏之间,能有什么事? “哎哟,文秀,你总算回来了,可让我跟朱二妹好等。”朱氏在家里排第二,又比方氏年纪小,平时两人交好,方氏都以“朱二妹”称呼她。 文秀不待见朱氏,但还是给了方氏一个面子,忽略掉方氏话里的埋怨,笑问道:“方嫂子,你跟朱嫂子是有事?” 朱氏有些赧然,面色有些发窘,但方氏却是个缺心眼儿的,笑嘻嘻的道:“是有点儿事,但不过是好事。咱们进你家屋里说吧,我在这院外头吹冷风都吹饱了。”她说着就往院门口走。 文秀有些无奈,但又不好直接把人往外赶,走到门口,大声喊了树儿两声开门。 树儿和桐桐都在家,但是得了娘亲吩咐,不是她回来,谁来也不开。所以,方氏之前叫了半天门,两个小家伙也没吭一声。 树儿开了门,礼貌的喊了方氏。虽然不喜欢朱氏,但还是不情愿的喊了一声“朱婶婶”,这才回屋去了。 朱氏和方氏应了声,跨进门槛,抬眼就看到了屋檐下挂着的腌肉,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那么多肉,这得值多少钱?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目光又落到了文秀身上。 朱氏羡慕的直流口水,“文秀,你家日子越过越好,真让人羡慕。” 方氏也附和,“就是,什么时候也提携嫂子们一把,跟着你沾沾光。” 文秀笑着说好,请人坐下后,才道:“方嫂子,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氏坐在桌边,看着桌上放着两块糖,也不怕人笑话,很随便的便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才道:“我娘家有个兄弟,今年十八,瞅着你们家麦穗不错,就想啊,这来让你帮我去说合说合。虽说你跟李家关系不太融洽,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去探探风,总比我去强不是?” 说媒? 文秀第一时间,脑袋里便蹦出了两个字。 方氏还真是看的起自己,自家兄弟的终身大事不去找媒人来找自己。 “文秀,我知道这事儿你有些为难,但是,你就看在嫂子平日里帮你照顾你家孩子的份上,帮我一个忙行不?”方氏见文秀不吭声,赶紧把自己帮助过文秀的“丰功伟绩”搬出来打人情牌。 文秀没理她,又看向朱氏,“朱嫂子,你呢?”朱氏家好像就她跟她大哥,没别的兄弟姐妹了。 朱氏讪讪一笑,回道:“我大哥抱养的儿子也到成亲的年纪了,我也觉得麦穗姐妹挺好的,所以也来请你帮个忙。” 靠! 文秀闻言,当即差点爆粗口! 她和李家关系有多僵,方氏和朱氏俩人不知道?先不说他们家那两个男娃品性怎么样,就冲着她和李家所有人的关系让她去说媒,这两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方氏和朱氏心态是什么不重要,最关键是,省了一笔媒人钱。万一事儿不成,请个媒人去撮合,最后不掏钱啊? 朱氏最初只是跟方氏闲聊,结果聊来聊去,方氏就把主意打到文秀身上来了。朱氏那个大侄子也是没作为的,跟她大哥一个样儿,家里更是穷的叮当响。她被方氏说动,秉着能省一个是一个的心理,虽然来求文秀有些尴尬,但到底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不是? 文秀那天还跟李老太对着干了一出呢,又把李福的手给掰伤了,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肯定是李老太因为李桃花的事把王氏给拦住了,要不然,她的日子可不会这么平静。 方氏和朱氏的忙,她不能帮,更帮不了! 方氏见她迟迟不作声,继续“安利”道:“文秀,咋样啊,你去帮我们撮合撮合,不难的!” 文秀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道:“抱歉,二位嫂子,这忙我帮不了。如果你们真看上了大房的两个姑娘,那就正式请个媒人去说合说合。我,无能为力。” “文秀,你这忙肯定能帮!” “抱歉!” “文秀!” “对不住了,方嫂子!” 最后,方氏和朱氏是被文秀推着出去的。 文秀以为方氏和朱氏上门找自己去做媒是纯粹看上了李麦穗姐妹,完全没想过她们是为了省银子,更没想过,这件事还跟李桃花有关。 冯川是腊月二十一来的西塘村,也就是小年的前两天。 因为李桃花的事,冯川是不想来西塘村,想把文秀娘仨接到镇上去的。可是,冯掌柜却不答应,觉得这样做不礼貌,便让他置办了有些年货,把卖图样和店铺分红的利润亲自给文秀送去。 冯川向来听话,一切都照老爹的意思办。虽然心里有些为难,但想着文秀可能已经做了些什么了,自己这次去恐怕不会遇到那姑娘了。但是,恰恰相反,冯川刚进西塘村,便被李桃花给拦住了。 李桃花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棉袄,领子上还缝了一圈当下很流行的毛毛领。虽然毛领粗糙了一些,但在西塘村却是独一份儿。加上她身段好,五官也不错,稍稍这么一打扮,倒是人比花娇。 车夫见路中央有个姑娘,赶紧停下,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日在文秀家跑前跑后,一门心思往自家少爷身上贴的姑娘吗?虽然冯川没跟车夫讲过,但车夫又不是瞎子,在文秀门口收了半天,啥事儿看不明白? “姑娘,劳烦让一让。” 李桃花看也没看车夫一眼,眼睛直接长到了头顶上,直接忽略掉车夫,对着马车娇声细气的喊了一声:“冯大少爷。” 冯川刚想问车夫怎么回事,耳边便传来李桃花的声音,眉头瞬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然而,让他更皱眉的是,李桃花竟然爬上了马车。 这..... “姑娘,请自重!”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一个陌生男子孤男寡女坐一辆马车,被人看见了,要被说成什么样?她就不在乎?人言可畏啊! 李桃花压根儿不在乎人家怎么想,她要的就是自己跟冯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冯大少爷本来就是对自己有意思的,让她自重,他不就是想欲擒故纵吗?娘说的对,男人都是下贱的玩意儿,但有钱的男人,却又下贱的更清高。 她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委屈的道:“冯大少爷,我不过是想搭一段便车去三嫂家,难道你这都不愿意?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还是自己走着去吧,省的三嫂说我去的晚。”说着,她就佯装下车。 冯川怕她去乱说让文秀误会,对看着车内却不知所措的车夫摆了摆手,“赶紧的,把车赶过去。”跟她单独坐一起,他心口憋得慌。 车夫得令,扬起马鞭就赶车。 李桃花得了便宜却还卖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冯川,抿着嘴,委屈的道:“我还没下车呢。” 冯川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张好看的脸拧做了一团,只能无奈的道:“一起走吧!” “那就多谢冯大少爷了。” 李桃花得逞的弯了弯嘴角,但是眼里的泪珠却滴落了两滴,更加显得她委屈了。 冯川的眉头却蹙的更紧了。 马车一离开,那些隔的远看热闹的村民就炸开了。前些天就一直听说快加入老姑娘行列的李桃花攀上高枝儿了,以后是少奶奶,下半辈子就等着享清福。起初,大伙儿是不信的,那些看不惯李老太作风的人都啐唾沫,嘀咕李家人吹牛。 李桃花一个老姑娘了,二哥二嫂又一次又一次的干出盗自家人的事,她的亲事只会更加困难,谁愿意跟贼做亲家?有人娶她都得烧高香,还妄想攀高枝儿,简直是笑掉人大牙。 可是,前些天还在看李桃花笑话的人今儿却是笑不出来了。 李桃花,上了马车,这是真攀上高枝儿了? 方氏和朱氏也听说了李桃花上了人家大少爷马车的事儿,两人急吼吼的凑到一起,低声嘀咕,“看吧,我说啥来着,李桃花真入了人家贵人的眼了。啧啧啧,老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桃花都嫁到富贵人家了,将来肯定对李家人不会差,把李麦穗姐妹求娶回去,以后还不跟着沾沾这小姑的光?” 朱氏也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初也就跟方氏唠叨唠叨而已,哪儿知李桃花攀高枝儿的事会是真的。看来啊,她们还得抓紧时间,早点把亲事给定下来,省的让人捷足先登。 可是,文秀那边...... 朱氏一想到文秀一口拒绝了她们,再难有转圜的余地,整个人就有些发愁,“方姐,文秀不帮忙,咱要不就不省那银子,直接去找媒人说合吧。” “我也正是这意思。”方氏想也没想就连声附和,“之前是没把握李桃花是不是真攀上了那门好亲事,现在确定了,还省那点钱干啥?只要亲事成了,将来多的银子都能捞回来。” “是是是,方姐说的是!” 方氏自诩满意的点头,才又建议道:“走走走,早去早放心,现在就去。” 从村口到文秀家不过半刻钟的路程,可偏偏冯川跟李桃花共处一车,像是经历了半个世纪一般。马车一停下,他立即钻了出去,扬声喊道:“文秀文秀,我来了,快点开门。” 李桃花被冷落,心情很不好,但仔细又想,冯川是大家少爷,肯定要端一点架子的,断然没有来哄着自己的份儿,只要他愿意娶自己就好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这么一想,她心头有舒坦了不少。 “姑娘,到了!” 车夫见她迟迟不下车,好意的提醒道。 谁知,李桃花却半点不领情,赫然沉下脸来,傲慢的骂道:“你们家少爷没告诉过你我是谁吗?没礼貌的东西。” 哼,等她嫁过去,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个没眼力劲儿的东西从冯家滚蛋。 车夫是个少年郎,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替少爷赶车这么久,少爷还从没下过重口骂自己。愤怒的回了两句:“你又是什么东西,少爷凭什么要给我介绍你是谁?” “你......”李桃花顿时气的不行,露出平日里的骄纵模样,指着车夫道:“你好样的,看我不告你状。哼!” 车夫也不是个省心的,翻了翻白眼,“我还怕你不成!” 第155章瘟神(一更) 李桃花撂下狠话后,便下了马车,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进了文秀家院门。 院子里,文秀刚搬凳子与冯川坐下。 文秀看着气呼呼有点像黄毛鸡的李桃花又来了,眉头跟冯川一样蹙了起来,李家的人,是不是都是这般厚脸皮? 那天的事情,老太婆没说教说教? 李桃花看也没看文秀一眼,连虚伪客气声都省了,直接走到冯川面前,跺了跺脚,撒着娇告状道:“冯哥哥,你家车夫都欺负我,你可要为人家做主啊,冯哥哥......” “噗——” 冯川正喝着水呢,突然听见李桃花叫她“冯哥哥”,毫无预兆的就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李桃花站在他面前,水也就全喷在了她身上,甚至她脸上也沾了一星半点。 “啊——” 李桃花顿时失声尖叫,看着自己新做的衣裳被打湿了,既惊慌又心疼。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掏出手帕就在冯川面前擦起来。 冯川吓得连连后退,十分狼狈,更觉得自己是要彻底疯掉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姑娘。 文秀也被那声“冯哥哥”吓得不轻,如被惊雷劈中一样,整个人被惊得外焦里嫩。李桃花,你哪儿的脸?你怎么叫的出口? 李桃花完全沉浸幻想在自己的世界里,犹如真的和冯川有什么暧昧不轻的关系似的,从进院到现在,完全无视文秀,娇滴滴的打情骂俏:“冯哥哥,你讨厌,你把我身上都弄湿了。” 冯川一张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闭着眼睛,大声道:“姑娘,请你自重。你我之间清清白白,莫要乱说。于我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但对你名声不好。” 李桃花就是个拎不清的,或者说她最近是被李老太这个娘彻底洗了脑,跟听不懂冯川话似的,继续道:“冯哥哥,你对我的心我都知道,你为我着想我也明白,你对花儿真好,你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文秀听的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冯川这个当事人更难受,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缠上来的?他不是拜托文秀把她弄走吗? “冯哥哥,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还是你害羞了呀?冯哥哥,你过来,让我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文秀,你还不赶紧把她弄走!” 冯川真的是被气疯了,对发疯的李桃花忍无可忍,若非自己良好的教养时刻警醒自己,他真的就不管她是是男是女,直接动手了。 文秀也听不下去了,她真没想到,李桃花这么孟浪,她刚刚说的话,是一个姑娘家说的吗?真是,丢死人。 但是,当事人却半点不这么认为。 李桃花靠近冯川,直到把冯川逼到了院墙上紧紧的贴着,她作恶的双手刚要碰到冯川的额头,却只觉后背上火辣辣的一疼,下意识的缩回手来。 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文秀收回细长的藤条,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勾着嘴角道:“桃花,不是三嫂不帮你,只是你这做派哪点像个大家闺秀?要是被人看见,说你是个浪荡的女人也有人信。赶紧回去吧,别再丢人现眼了,冯家这高枝儿,你攀不上。” 李桃花的手背火辣辣的疼,可她却不顾疼痛,愤怒的瞪着文秀,还口骂道:“你个不知廉耻的娼妇,天天勾引男人,给我三哥戴了那么多绿帽子,你算哪根葱,让你来教训我?冯哥哥都没嫌弃我呢,你凑什么热闹?赶紧一边儿去,要不然,我告诉我娘,有你好看的。” “呵呵,”文秀冷笑了两声,无语的翻白眼,李桃花是没听懂冯川的话,还是原本就是个傻叉?她笑道:“冯川要是真看上了你,那他眼睛就真瞎了!” 冯川听着二人对话,简直苦不堪言,看了一眼“性格多变”的李桃花一眼,咬着牙道:“本少爷眼睛好得很,瞎不了。” “噗——” 这次文秀乐了。 李桃花闻言,深觉受辱,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双眼委屈的看着冯川,“冯哥哥,你.....你是不是变心了?冯哥哥,你是不是看上我三嫂了啊?呜呜......” 尼玛,这脏水怎么又往她身上泼! 文秀心里愤怒的不行,手上的藤条又往李桃花身上招呼了两下,自己犯贱不要脸,可不可以不要让她这个无辜的人躺枪啊? 冬天的衣服穿的厚实,文秀的藤条力度也不大,可偏偏李桃花叫的跟鬼嚎一样,哭的哇哇大叫,像是文秀对她下了毒手似的。 “冯哥哥,她打我......” 冯川不想理,跪求她赶紧离开,皱着眉,不耐烦的道:“你走吧,我们俩不合适。况且,我有意中人了。” 李桃花不依不饶,“呜呜......你真的变心了!” 冯川觉得多说无益,李桃花缠着自己本来就莫名其妙,他跟她之间有什么可解释的?他把祈求的目光投向文秀,求你了,弄走这尊瘟神吧。 “李桃花,赶紧走,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都是你抢我的冯哥哥!” 李桃花撒气泼来跟李老太如出一辙,发起疯来更是不顾忌场合,当着冯川的面,直接就扑向文秀,像一只疯狗一样撕扯文秀的衣服,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比那些泼妇还泼辣三分。 文秀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受她欺负?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李桃花留面子,顾念她是个姑娘,可偏偏人家不领情,还往自己身份泼脏水,现在更是动了手。 呵呵,胸大无脑的傲慢花痴女,岂会是她对手? 真是笑话! 文秀轻轻松松把李桃花撂倒在地,让她身上的新衣服在泥地里打了几个滚,瞬间就分不出花色了。 李桃花被文秀三两招就摔倒了,摔的还不轻,挣扎了好一会儿,打不过,反倒痛的自己哇哇大叫。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跐溜”跑了。 车夫看见她狼狈的出来,幸灾乐祸的笑。 谁知,李桃花发了疯似的冲向他,咬了他手臂一口,然后哭着找娘告状去了。 李桃花一走,混乱发疯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文秀觉得耳根子清静了,冯川更是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西塘村跟他八字不合,以后还是得少来才是。 冯川抹了抹额头的汗重新坐下,心情早被李桃花爬了自己马车的时候就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叹了一口气道:“以后,不管我爹说啥,我都不来了,真不来了。” 文秀拉过凳子坐下,也难得收敛了几分脸色,压低了声音道:“等我明年把房子修好了,搬过去了,可以省点麻烦。” 她昨儿又去南边的荒地看过了,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以后进出不一定要走村口了。从张家村那边绕一下,就能到她未来的家。 冯川以后再来,从张家村绕点路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再走村口晃村人的眼。不晃人眼,自然不会招来这么多狂蜂浪蝶。 冯川闻言,挑眉道:“你要修房?” “嗯,已经在准备了!” “那好,看来我今儿来一趟也不算很糟糕。”说着,他便从荷包里掏出了四张银票和一个荷包,“卖图样的分成和被套的利润,一共四百三十两,你数数。” 四百三十两,在镇上也能买一座不错的院子了。要是在乡村里,把这些钱全用来修房子,那得修的多气派? 文秀接过钱把银子清点了一遍,然后数了十两银子递给冯川,“上次买笔墨纸砚的钱,另外,麻烦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帮我买点纸和墨。” 她画图稿要不少纸,孩子刚学毛笔字,浪费的也多。纸张和墨,目前为止,算是用的最多,开销也是最大的。 冯川把银子给她推了回来,“说好了送孩子的,你还拿什么?更何况,画图样的纸笔墨水,我们也有份。不用等我下一次来,我回去买好就让小四送来。” 小四,车夫的名字。 文秀也没跟冯川争,把银子全都收好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文秀,你家那小姑子要是再这么折腾,我真不敢来了。”冯川歇了一口气,又把话题给饶了回来。 文秀对李桃花也很无语,但她的麻烦还在后面。估计等冯川一走,老太婆就该杀上门了。她其实,比冯川更头痛。 “我真的没辙!” 她顶多不让李家的人来她家骚扰冯川,但她阻挡不住李家人在半路拦下冯川啊! 冯川闻言,无奈了,霍然起身,赶紧撤退,“你都没辙,那我也赶紧走吧。省的一会儿再来一次,我得疯。” 文秀起身相送,但又想想,自己手上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去放钱庄?现钱放家里不安全,放身上不方便,不如去钱庄开个户,也能避一避老太婆。 “冯川,我也要进城,你捎我一段?” “好!” 文秀要搭车,冯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文秀回屋给孩子穿好衣服,又把之前的二百两银票拿上了,这才关好门窗,上了马车。 小四笑呵呵的将马车掉了个头,欢喜的赶着马车往回走。 出村的路上,碰到好几波聊着李家八卦的村人,见冯家马车来了,指指点点,然后又是一通叽里呱啦。她们不知道文秀也在马车里,所以话说的格外大声。 文秀村口才明白,自己差点被方氏和朱氏当了枪使,帮两人不争气的兄弟和侄子再去攀李桃花这个高枝儿。 呵,还真是笑死人! 文秀有先见之明,临时决定去镇上开户存钱,让杀气腾腾的李老太扑了个空。结果,李老太没见到文秀,硬是在文秀家门口骂到了晌午吃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 镇上有三家钱庄,规模最大的那家叫福来德。据说,福来德在整个大夏国的城镇里都有分号,无论在哪里开户存的钱,到别处去了,只要拿出票据就能兑钱,很方便。 文秀将来是要做大买卖的人,自然选择最好最便利的钱庄。听冯川介绍之后,福来德自然成了她的首选对象。 福来德钱庄里人来人往,但却半点不欺客摆架子,伙计跟熟人冯川冯大少和文秀都打了招呼,客气的问道:“不知二位是要开户、存钱、兑换银票还是取现银?” 冯川道:“这位小嫂子要开户存钱,麻烦你一下。” 伙计连连道不客气,便请了冯川去一旁喝茶等待,然后让文秀出示她的身份文牒,并把要存的银子拿出来。 文秀把文牒递给他后,又把六百两银票递进了窗口,“六百两。” 伙计接过银票,验证了真伪过后,便请了她稍等,自己则拿着文秀的文牒、银票去了后院。开户,需要钱庄管事盖章签名,手续齐全了,才能发对牌和存钱票根。 福来德钱庄虽然生意好,但办事效率挺高,没多一会儿,伙计便拿着办好的手续出来了,然后让文秀在几页纸上摁手印。 文秀照办之后,伙计又跑了一趟后院,这才将对牌和票根递给了文秀,“小嫂子,这两样东西你收好了,以后你无论在哪儿,只要到福来德分号递上这两样东西,那就能取银子了。” “好,谢谢你!” 文秀看着一寸大小的对牌,心里一阵狂喜和激动。 伙计说了一句客气话,又把她的身份文牒还给了她,在福来德钱庄开户的事,也算成了。 文秀拿着手里的东西真的很激动,她有钱了,她有存款了。 虽然只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最初的心酸和煎熬,她真的是永生难忘。现在好了,她和孩子以后再也不会过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 她们的好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走,我请客,咱们吃好吃的去!” 文秀高兴,豪气万丈,大手一挥,大方的请客吃饭。 两个小家伙一听有好吃的,激动地连连拍手,尤其是桐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兴奋的泛光。肉啊肉啊,她最喜欢吃肉了。 冯川看着文秀开心的模样,今早在西塘村经历的噩梦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笑着大声道:“走,我请客,算是为你祝贺。” 文秀高兴,中午点了一桌好菜好饭,大家吃的都很高兴,结账的时候也没让冯川买单,而是自己抢着付了饭钱。 做生意,有来有往,不斤斤计较,相互之间多信任,合作关系才会长久。她不是爱贪小便宜之人,不会因为冯川家境好久时时刻刻都占人便宜。 饭后,冯川不知文秀打算,便道:“你是带着孩子回去,还是去布庄坐会儿?” 文秀想着这点儿,李老太怕是应该没找到人回去了,道:“去买点东西就回去,后天就是小年了,家里大扫除还没做呢!” 冯川闻言,惊讶的道:“小年?什么小年?” 文秀也愣住了,冯川这反应,难道大夏国没有小年这个说法?她脑袋飞速的转了半天后,打着哈哈道:“我娘家那边的习俗而已,反正也就那样。” “哦,原来是这样。”冯川一听是习俗,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点着头道:“好吧,那我让小四送你们回去。等过了年,再请你来家里吃饭。” “好!” 文秀娘仨要去买东西,小四则先把冯川送回了布庄,然后再把车赶到指定地点接文秀。文秀就随便去集市买了点东西,时间上与折回来的小四刚刚好。 小四是个活泼的,性格也很开朗,来了文秀家两次,也算跟人熟了。他今儿莫名其妙的被李桃花咬了一口,心里还有些不痛快,一想起李桃花凶巴巴警告自己的模样,送文秀回去的路上便道:“小嫂子,那姑娘什么来头啊?” “什么来头?”文秀起初有点吃惊,但想了想还是道:“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来头?”不过是虚荣心作祟,妄想攀高枝儿罢了。 李桃花之前口口声声要嫁王燕青,碰到宋晓月总是给人瞪眼睛,尖酸刻薄,跟李老太不相上下。自从冯川来过西塘村后,她就改追冯川了。虽说冯川摊上了麻烦事,但宋晓月却是从中得到了解脱。 小四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原来如此。不过,我家少爷可不是阿猫阿狗都会娶的。我们家夫人啊,已经给少爷物色了好几个姑娘了,说是少爷过完二十岁生日,就挑一个合适的娶进门。” “哟,那好啊,能嫁给冯川的姑娘,想必也不会差了去,到时候,我可得跟你家少爷讨杯喜酒喝喝。” “小嫂子净是说笑,少爷若成亲,不请别人,那也必须得请你啊!” 两人现在的关系还的确是这样,冯川成亲若不请自己,那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肯定是决裂了。要不然,一个车夫都看透的问题,冯家人看不到? 马车跑得快,不过是说着笑的功夫,马车已经进了村了。#####看文的小仙女们,活跃留言跟我讨论剧情哦~~~么么哒 第156章过年(二更) 文秀带着孩子回到家后,便各给了孩子两块糖,然后让他们去玩儿。而她则穿上围裙,把家里的被子什么的全收拾到了院子里,然后开始大扫除。 大扫除大扫除,在文秀上辈子生活的西南地区,大扫除方言叫做“打阳尘”,意思是一年四季,房里房外积累的灰尘都清扫干净,除尘迎新。 平时家里若是要做点什么事,那都得翻老黄历,日子合适才会动手。可腊月却不一样,只要过了腊月二十,在俗称的“倒牙”过后,家里不管是大扫除、修整房子、柜子、打灶等等活儿,都可以随时做,不用再挑日子。 也是从腊月二十开始,各家各户也就忙碌起来,搞卫生、换洗被套、清洗锅碗瓢盆,条件好一些的,一家人则分工合作,一些人大扫除,一些人着手准备吃食,然后全家老小能在小年夜吃上一顿丰富的饭菜。 哪怕文秀上辈子是一个人,但大扫除和小年却是一方习俗,她早过惯了这种日子,所以即便大夏国没有小年的习俗,但她却也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一个人在堂屋和厨房来来回回的忙碌,仰头扫蜘蛛网,弯腰擦灰尘,等到她扫干净房梁、扫干净地面、擦好桌椅凳子,洗好被套晾好,天已经快黑了。 “哎哟!” 干完所有活儿,文秀只觉自己老腰都快断了,直起腰时,只听见骨骼发出“咔擦”两声,浑身都痛。大扫除,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树儿和桐桐擦着点儿回来的,跑进屋子,两个小家伙只觉家里大变样,好像一股“新新干净”的味道。虽然平时家里也很干净,但跟今天比起来,还是很不一样。 “娘亲,娘亲,你在哪儿啊?” 文秀正打算淘米做饭,听见桐桐的声音,连忙应道:“厨房呢!” 两个小家伙听到娘亲的声音,蹦蹦跳跳的进了厨房。 文秀原本打算责备两个小东西一番的,可她责备的声音还没出口,树儿就夸道:“娘亲真棒,家里好干净,娘亲辛苦了。” 得,这马屁拍的正是时候,她还有什么理由责备孩子回来晚了一会儿? 若是回来的早,调皮捣蛋,自己是不是又要想着责备两人太过顽皮,在家里都碍着她大扫除了? 文秀想了想,温柔的道:“娘亲不辛苦。” 桐桐在一旁看了哥哥一眼,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见哥哥没继续说话了,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娘,我跟哥哥玩儿的时候,听见方婶婶同朱婶婶说,小姑姑被冯叔叔打了,她那只野鸡变不成金凤凰了。” 啥? 桐桐的八卦因子似乎天生俱来,见娘亲一愣,又小心翼翼的道:“娘亲,你忘了?小姑姑不是你打的么?” “方婶婶说是冯叔叔打的,我在一旁点头了。” 这...... 文秀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心里五味杂陈,淘米的动作都跟着慢了。 小丫头八卦因子滋生,竟然知道回来聊李桃花的八卦。大儿子也是个腹黑的主,明明是她这个嫂子打了李桃花,他却顺水推舟,把黑锅让冯川背了。 这俩孩子,究竟像谁? 文秀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累了一天却是连教育孩子的精神都匮乏,对两个小家伙挥了挥手道:“去堂屋里玩儿吧,过一会儿就开饭。” 腊月二十三,在文秀上辈子生活的天朝,那是小年的日子,家家户户祭灶神的日子。南北有差异,北方人习惯包饺子,取意“送行饺子迎风面”。但其中也有一些地方是炒玉米,谚语有“二十三,不吃炒,大年初一一锅倒”的说法。而文秀所在的西南,几乎是家家户户烧一桌丰盛的家常菜。 除了包饺子烧菜,用好吃的来招待灶王爷,还要在灶膛边上贴上对联,大都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这种。每家每户都把灶王爷奉为神明,由它来主宰一家兴衰祸福,由于四季常住灶间,察看一家人的活动,自然也就成了“一家之主”。有些地方更为隆重,还会在灶台上供奉上灶王爷的尊像。 文秀想,灶王爷可能不止一个,要不然,全天下那么多家庭,若是一个人,那他老人家怎么忙的过来?不过,这些都是缥缈的东西,不能深究,只要按照风俗求一个安心就好。 腊八节那天,文秀没有祭奠祖宗,也只是象征性的祭奠了一番神明,但在腊月二十三这天的小年,她却很隆重的做了一桌好吃的饭菜来祭奠灶王爷。 自从文秀代替了原身后,她逐渐的把日子过好了,也不再让孩子挨饿受冻,每顿饭菜也是有滋有味。可像这一次,一桌子不同的荤菜,绝对是头一次。 桐桐最爱吃肉,大眼睛望着满桌子的肉菜激动的直吞口水,娘亲做的菜总是色香味俱全,光是看一眼就能把人给馋死。 文秀很重视小年,做了四道肉菜,一道酸菜鱼片,一道回锅肉、一道糖醋排骨、还有老板送的猪大肠做的九转肥肠。每一道菜都装了两盘,中间一道白水萝卜,正好放一桌。 娘仨坐在桌子边上,文秀没让开饭,小家伙嘴再馋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不敢爬上桌。 可是,真的好馋啊! 树儿和桐桐是双胞胎,心理感应很强,他下意识地看向妹妹,只见桐桐嘴角挂着一丝类似口水的分泌物。 这丫头,真是太贪吃了! “桐桐,你的眼睛都快吃饱了。” “我饿着呢,哥哥你胡说!” 桐桐不懂树儿的冷幽默,可文秀却懂,她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伸出手给树儿点赞。桐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睛可不就是快吃饱了? 树儿瞥了娘亲一眼,故作高冷,但一双墨黑的瞳孔里却染满了笑意,无形间透露出他对桐桐的疼爱。 桐桐一心想着吃肉,哪里会注意到娘亲和哥哥之间的互动?即便注意到了,年纪小,心思单纯,也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哥哥,有时候好,有时候却是很讨厌! “好了,灶王爷吃过了,该咱们上桌了!” 文秀往灶王爷吃饭的碗里盛了米饭后一会儿,算着时间让孩子上桌吃饭。然后把灶王爷吃过的饭,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树儿,一份给了桐桐。 民间有这习俗,不管是祭奠了祖先还是祭奠了神明后的米饭,分给家里的小孩子,能够保佑孩子祛病消灾,健康成长。文秀按着习俗把米饭分给两个孩子,希望他们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酸菜鱼味道鲜,汤也可以喝,很是得树儿喜欢。桐桐却是有些怕鱼刺,吃了两块细滑的鱼肉后就不肯再吃了,一双眼睛盯着回锅肉和九转大肠,吃的那叫一个畅快。 文秀手艺好,每一道味道都非常不错,她不挑食,四道菜都有吃,白萝卜也吃了不少。萝卜化渣消食,她怕桐桐吃肉腻着,也给小丫头夹了几片。 小丫头是标准的肉食动物,自从家里沾了荤腥儿、打过牙祭之后,她是顿顿要见肉,无肉不欢。虽不喜欢吃白萝卜,但却不想惹娘亲不高兴,还是不情不愿的把碗里的全吃了,只是模样有点像受刑,又可爱又好笑。 “娘亲,我不吃萝卜了,给哥哥吃。方婶婶说,萝卜长个儿,哥哥得多吃。”桐桐在方氏家听过谬论,为了自己不再吃萝卜,一个劲儿给树儿夹,“哥哥,你长高一点,以后就不怕别人欺负你了。” 树儿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萝卜,彻底傻了眼,方婶婶什么时候说的,他一天到晚跟桐桐都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既然能长高个儿,那为什么不一起呢? “桐桐,咱们一起吃,吃了都长高个儿。” 树儿一狠心,把碗里堆成小山的白萝卜分了一半给桐桐。 桐桐顿时黑了脸,这是她的亲哥哥吗? 文秀在一旁默默吃着菜,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佩服桐桐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树儿不挑食,他吃一碗白萝卜无所谓,可是,桐桐爱吃肉,再让她吃小半碗萝卜,可就真为难她了。 “妹妹,你赶紧吃,吃完再吃肉,要不然,娘亲该不高兴了。” 树儿人小鬼大,懂的怎么拿捏桐桐,他见桐桐半天不动筷,立马把娘亲给搬了出来。你不吃萝卜,就会惹娘亲不高兴,看你吃不吃。 最后,小丫头又吃了小半碗萝卜,但盘儿里的肉却是吃不下了。 饭后,树儿帮着娘亲收拾碗筷,桐桐吃饱了爬上炕玩儿自己脚丫子,不知怎么地,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文秀在厨房听见哭声,连忙丢下手里的碗筷进了屋,见小丫头抱着自己脚丫子,哭的伤心极了,眼泪把新换的枕套都给打湿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文秀见孩子哭的伤心,一下子就慌了神,抱着孩子一同检查,以为孩子生了病。 桐桐没回答,双手抱着娘亲的脖子,把头埋进娘亲怀里哭的却是更伤心。 文秀听的更是心如刀绞一般难受。 这丫头该不会是吃太多胃疼吧? 哎哟,小祖宗! 文秀想到这儿,连忙给她拿衣服,打算背她去孙老头家拿点药帮她消食,要是撑坏了胃可就麻烦了。 谁知小丫头不穿衣服,可怜巴巴的望着娘亲道:“娘亲,帅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呀?我想他给我剪脚趾甲了。” 李俊跟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在竭尽全力扮演着一个好父亲的角色。疼爱孩子、关切孩子、教育孩子,陪他们疯、陪他们闹,带着他们玩泥巴..... 不得不说,李俊很成功,在短短的日子里,却已经让树儿和桐桐都记住了他的好。在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里,兄妹俩都在无时无刻想念他。 文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她都不知道李俊还会不会回来,即便回来,又会是什么时候。会不会像曾经离开那样,一走五年,然后再回来。 若是五年后再回来,孩子都十岁了! 树儿那天被告知帅叔叔“死了”,所以听见桐桐问帅叔叔,嘴皮儿一溜,“如实”相告,结果桐桐却哭的更伤心。 小丫头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直到哭累了,趴在文秀怀里睡了,文秀才松了一口气。但她口水眼泪抹了自己一身,使得自己不得不换件衣服。 眼看着过年了,离家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到家里,一家团聚,气氛和谐,其乐融融。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很是热闹。 有那路上耽搁的归人,家里人日夜祈盼,但却都在腊月三十之前,全都回来了。只有文秀家,娘仨心里对李俊有牵挂,却是知道,他根本不会回来。 临近过年这两日,张氏和李氏都往她家送了不少蔬菜,冯川也在腊月二十九那日,让小四送了五斤肉和两条鱼来,另外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冯川从“拜早年”开始,这个月,一共给她家送了三次年货,文秀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家里有存粮,文秀压根儿不用出门,以至于李老太挑空来骂上几句,她完全当没听见。老太婆自讨没趣儿,骂一会儿也就回去了。至于李桃花的事,现在村里人又传成了什么样,她是半点不好奇。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李桃花完全属于后者。 只不过,那天的一遭,只怕李桃花以后嫁人就更加困难了。先不说殷实人家,就连穷人家也不会娶一个朝思暮想的姑娘进门了。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文秀天没亮就起床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了。小年那天做的饭菜就很丰盛,没理由年夜饭却要寒酸将。 她现在的银子,如果过一般人家的日子,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即便年夜饭丰盛一些,奢侈一些,又岂会吃穷了? 所以,她打算做一顿更丰盛的饭菜。 文秀既然打算做一顿更丰盛的年夜饭,那她前两日就思索着准备什么菜了。除了辣菜外,其余不辣的菜也算是选择性甚广。 腊肉是前两日熏的,在院儿里熏了一下午,香味儿飘的老远的同时,院里的烟也飘了一下午。有好心的村人还以为是她家着了火,跑来看了一趟却发现不是,文秀笑呵呵的跟人解释后,倒让对方不好意思。 熏一下午的腊肉,倒是惹出好几个笑话来。 腊肉制作过程有点长,工序也有些繁琐,更重要的是,那是上辈子家乡的味道。所以,文秀大清早就把腊肉和着菜头煮上了,煮好之后晾着,想吃的时候蒸在锅里热了就能吃。 当然,年夜饭的桌上,腊肉这道菜是少不了的。 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喜庆,从早到晚,大人们在厨房里忙活,孩子们则吃着平日里难得吃上的瓜子儿、花生和糖果。小孩子跟在大一点的孩子身后跑,蹦蹦跳跳的捂着耳朵看大孩子玩炮仗。 树儿和桐桐荷包里都揣满了糖果,见到好朋友便分上一点,然后笑呵呵的去看人放炮仗。小丫头健忘,这两日没再提李俊,倒是冯川派人送肉来的时候,夸了几句“冯叔叔真好,我喜欢冯叔叔”。 哥哥是个护妹狂魔,怕妹妹被炮仗伤着,也怕有人跟他抢妹妹,有喜欢小丫头的大孩子送炮仗给桐桐,但却被树儿全部拒绝了,还把妹妹护在身后,看的牢牢的。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他的妹妹,只能跟他觉得可靠的人玩儿。 村里时不时传来鞭炮声,小孩子的嬉笑声,狗大爷们的狂吠声,家家户户剁肉的砧板声......所有声音混在一起,场面甚是热闹。 过年了! 文秀半下午便把菜年夜饭的菜准备好了,她打算做一道糖醋鲤鱼,一道回锅肉,一道凉拌鸡肉丝,一道白油肚条,外加蒸菜粉蒸肉和梅菜扣肉。荤菜丰盛,素菜也不差,素炒花菜、素炒胡萝卜片,一道凉拌三丝。 荤菜加上腊肉就是七道,四道素菜,外加一个菜头汤,十二道菜,圆圆满满,象征着来年月月平安、月月发财。 等来年新房子修好了,搬进新家,明年再赚了大钱,一顿年夜饭,做一桌满汉全席也未尝不可。 有钱,任性! 没钱的时候,只能认命! 夜幕降临时,热闹了一天的村子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男主人家在院里放上一串鞭炮,吓走“年”这个怪物,一家人就能围着桌子吃团年饭了。 冯川送来的东西中,其实也有鞭炮,但文秀是个奇葩,生平最怕炮仗,压根儿都不敢靠近人家玩炮仗的人,更别说自己去放鞭炮了。 家里反正也没男人,这鞭炮,不放了,直接开饭! “娘亲,今天不用等神仙先吃吗?”桐桐还记得小年那天娘亲说过的话呢! 文秀笑着先坐下,然后对孩子招手,“不用,神仙们已经吃过了呀,桐桐忘了吗?” “哦,这样啊!” 小丫头欢喜了,麻利的爬上了桌。 娘仨坐好,文秀说了两句喜庆话,表示了一番对儿女的期待,自己也许了一个新年愿望,“好了,娘亲的愿望许完了,该你们了。” 树儿闭上眼睛,没说话。 “娘亲,许愿完了,就能吃饭吗?” “嗯!” 桐桐乐了,学着娘亲那样,闭着眼道:“我希望我明天都能吃好多好多的肉。” 树儿和文秀顿时满头黑线,这丫头上辈子跟肉有多大仇? “砰砰砰——” 愿望刚许完,娘仨准备开饭,却听见有人在敲自家院门。 这个点儿,谁啊? 第157章团圆、拜年(三更) 家家户户都团圆的日子,按理说,这个点不该有人来敲门。可是,院子里传来的敲门声却很清晰。 树儿拿着筷子,望着大门的方向,眼睛里是说不上期待,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只是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的紧了紧。 娘亲虽然说过帅叔叔死了,他也骗过桐桐,但是,他却是不相信的。 他坚信,帅叔叔没死。 敲门的人,是帅叔叔吗? 桐桐虽然很想夹肉吃,但却也迟迟没下筷,歪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自言自语的道:“是帅叔叔吗?” 咚咚—— “肯定是帅叔叔!” 敲门声再次急促的响起,桐桐突然激动地说了一句,随后丢掉手里的筷子,麻溜的下了桌,飞奔跑去开门。 “你慢点!” 文秀急了,连忙也追了出去。 自从发生了杨大山的事后,文秀一直都有些担心,她家这破院子会不会再招贼,现在敲门的又会不会是来抢劫的。可是,如果真是抢劫的或者贼,那他该直接爬墙进来才是,没必要惊动她们。 到底,谁来了? 文秀腿长,跑得快,在桐桐伸手开门时,一把抱住女儿,朝着门外喊道:“是谁啊?” “阿秀,是我!” 门外立即传来回答,娘俩对这道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不过。 文秀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难过,抱着桐桐的手紧了紧,咬着牙道:“你敲错门了,赶紧走吧。” “阿秀,你开门,听我解释。” 文秀心一横,抱着桐桐就往屋里走,“你敲错门了。” “娘亲,是帅叔叔,娘亲!” 桐桐听出了李俊的声音,用力的在娘亲怀里挣扎着,嚷嚷着帅叔叔回来了,她要去给帅叔叔开门。 文秀虽然嘴硬,但心肠却软,见树儿也从堂屋里出来了,手一松,桐桐便站到了地上,然后撒着脚丫子去开门。 树儿也跑去了。 兄妹俩合力把门打开,只见帅叔叔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大门口,从一脸的痛色转变成一脸惊喜。 “帅叔叔,我跟哥哥都想死你了!” 桐桐看清李俊的脸,激动的扑进了他怀里。他钢铁一般的手臂将女儿抱起,又将儿子抱进怀里,一人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欢欢喜喜的进了门。 树儿是个小男子汉,平日里便不苟言笑,哪儿会喜欢一个“男人”亲自己?胡乱的擦了擦脸,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懂事的跑去把门给关上了。 文秀站在堂屋门口,看着抱着孩子的李俊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她只觉自己喉咙越来越发紧,一颗貌似叫做“挂念”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李俊走到文秀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道:“阿秀,对不起。阿秀,我赶回来了。” 这七天,他几乎不眠不休,一路跑死了四匹马才回到和平镇。在镇上换了一辆马车,便匆匆赶回来了。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文秀鼻子灵敏,被他压到他胸膛的时候,她就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她猛地挣脱掉他的手臂,从他手中将桐桐抢了过来,警惕的盯着他问道:“你杀人了?” 李俊被她问的一愣,良久没说话。他刚从战场上杀敌归来,回京复命都没有回去,就直接从战场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他就想陪她们娘仨过一个年,吃一顿团圆饭。所以,他除了换下了身上染血的铠甲,澡都没来得及洗。 这小女人,什么都瞒不过她! “阿秀,这事儿,我改日跟你解释,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李俊虽然面色严肃,但却带着讨好的口吻,“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犯了事儿。” “娘亲,帅叔叔不是坏人。” 关键时刻,还是桐桐力挺老爹。 文秀半信半疑,但也念在除夕夜,不与他细究。但是,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被揭过去了。不仅如此,就连李俊不辞而别的事,也得一一解释。要不然,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吃饭吧!” “哦,娘亲让帅叔叔吃饭了!”桐桐欢喜的拍手,随后又伸手让李俊抱,活蹦乱跳的,让李俊有些招架不住。 这个家,五年来就只有原身带着两个孩子,往年过年,更是穷困潦倒。今年,终于人齐了,可惜,身体的主人却连芯儿都换了。 文秀进了屋,却没急着开饭,而是从小屋子里拿出一挂鞭炮,递给李俊道:“既然回来了,那还是按习俗来吧。” 李俊闻言,心里顿时一喜,“好。” 放鞭炮,那可是男主人的专利! 鞭炮声很快响彻小院,伴随着孩子们的欢笑声传的老远,最后与其他声音汇聚在墨色的苍穹下。 文秀做的饭菜很丰盛,味道也好,李俊几天几夜没好好吃一顿,自然是大快朵颐。两个孩子高兴啊,尤其是桐桐,一顿饭下来,完全就没停止过笑容。 饭后,文秀收拾碗筷,李俊则自己去烧水洗澡。 等他把身上的混着汗味儿和血腥味儿的里衣脱下后,小屋里瞬间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男人味,臭的要死! 李俊一共换了两次水,才彻底把身上洗干净,还上干净的衣服,恢复了浑身清爽,这才将换下的脏衣服埋到了后院。 文秀等他洗完澡进过小屋一次,那股味儿差点没把她给熏晕掉。她干净打开了小窗户,通了一会儿风,这才感觉好些。 李俊,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俊从外头回来,桐桐已经欢喜的把他喊到了炕上,爷仨在炕上打着滚,笑声不断,高兴地无法用语言形容。 “你们俩早点睡,明早起来,娘亲发红包!” 三人正玩得高兴呢,却被文秀一盆冷水泼下来,李俊收了心思,也立即哄孩子睡觉,“嗯,你们娘给红包,帅叔叔也给红包。” 桐桐一听有红包拿,欢喜的干净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睡觉。娘亲的新被子,香香的,味道好好闻。 树儿也听话的睡了。 等孩子一睡,文秀坐在屋檐下守夜,听着时而传来的炮仗声,对搬着凳子坐在他身边的李俊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俊没回答她,反而转过头,用完美的侧脸看向文秀,一双深邃的眸子满是深情,墨色的瞳仁里,蓄满了化不开的温柔和深情。 文秀瞬间被他看着有些浑身不自在,收回视线,看向远方,平静的道:“李俊,你来不言,去不语,这些都对我而言无所谓。可是,你却在在无形中伤害孩子。树儿问我你去哪儿了,桐桐为你哭了大半天,你若真的没想过要留下陪他们长大,那么,请你早点离开他们的世界,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李俊文言,眼里顿然闪过一抹痛色,抿了抿纤薄的嘴唇,垂下眸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又透着几分坚定:“我,不走了。” 西塘村有他在乎的人在这里,他不想再也不愿再走了。 文秀望着远处的眸光一顿,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不管走与不走,不要再伤害孩子了。他们虽小,可是,什么都懂。” 孩子虽然小,但却比大人还要敏感。就像这次李俊的离开,兄妹俩其实都很难过,虽然起初没有哭没有闹,但最后憋不住了,树儿问了文秀李俊去了哪儿,桐桐则是伤伤心心的哭了一通。 李俊满口答应,他要陪孩子们长大,陪她变老,真的不想再错过什么了。至于京城里的事,他不想管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大半夜,家家户户放鞭炮迎接新年时,李俊也进屋取了一挂鞭炮,挂在院门口放了。 鞭炮声响亮,好像也在为一家人团聚而高兴。 树儿和桐桐被鞭炮声吵醒,却又在娘亲的呵护中沉沉睡去。等两人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文秀一大早,便起床包饺子。 李俊五年没有在家了,虽然很劳累,但却按着习俗守了一晚上。文秀起床包饺子,他又跟着进了厨房帮忙。 文秀见他一脸倦色,想让他回屋睡会儿,动了动嘴皮儿,最后也没吭声。她剁好饺子馅儿后,开始笨手笨脚的擀皮儿,但实在是不擅长,擀的饺子皮儿不是大就是小,不是太厚,就是太薄,没一张合适的。 早知道自己技术差成这样,她干脆吃杂酱刀削面算了。 哎! 李俊看不下去,这才揽了活儿,擀出一个个好看、均匀的皮儿,文秀则去负责包饺子。 “阿秀,咱们还是去李家拜个年吧!” 往年他不在家,没法去。现在他在家了,他心里其实不想去,但人言可畏,他总不能任性而为之。如果树儿将来考科举,被查出“不孝”的事,前途是要受影响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忍着去一趟稳妥一些。 “好,吃完就去!” 李俊一愣,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好像有点不像她! 李俊能想到的东西,文秀早就想到了。所以,即便李俊昨晚没回来,她心里对李家人有再多的怨和不满,她都会带两个孩子去给老太婆拜年。至于李家人待不待见自己,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总之,她不会让这些恶心的人影响了自己儿子将来的前途。 树儿和桐桐起床时,文秀和李俊都给了两人红包。文秀给了一人十二个铜板,寓意孩子来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而李俊则是大手笔,一人一个银锭子,足足有二两。 四两银子,换做别家那是一年的开支了。然而在李俊这里,不过是两个孩子的压岁钱而已。 壕啊! 文秀扯了扯嘴角,也不跟李俊攀比,反正对孩子的爱,绝不是能用银子来衡量的。李俊这么做,弥补的成分居多。 两个小家伙哪儿会想那么多,欢欢喜喜的跟两人道了谢后,则蹦蹦跳跳去洗脸刷牙吃新年的第一顿饭。 文秀剁的饺子馅儿味道特别鲜,李俊擀的饺子皮儿很薄,蒸饺又大又薄,味道又好,一家四口都差点儿把舌头吞下去。 当文秀提到吃完饭去给阿爷阿奶拜年时,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去了。 “娘亲,可以不去吗?”桐桐讨厌李家的人,一想到李家的人她就害怕。 “我也不想去。” 但是,这次可由不得兄妹俩不去,吃完早饭后,收拾好厨房,李俊提了一块肉,文秀牵着两个孩子便出门了。 李家的人刚吃完早饭,王氏和周氏忙着收拾碗筷,孙子辈儿的则轮流给李老头儿和李老太磕头拜年。 李狗蛋是男孙,他最先磕头,李老太笑呵呵的递给他一个红包。但是,里面也只有两文钱。 李麦穗姐妹紧接其后,结果别说一文钱的红包,李老太就没给姐妹俩一点儿好脸色看。李禄家的闺女磕头百年,虽然没有压岁钱,但老太婆的脸却没之前那么黑。 这一切,都是李桃花的事儿闹的。 李福站在一旁,把亲娘的嘴脸看的清楚,心里恨的要死,却没吭声。 “三婶!三叔?” 李麦穗抿着嘴从堂屋出来,看到文秀来了,面色一喜,目光落到李俊身上,整个人却是一惊。 虽然听人说三叔回来了,但是她却一次没见过。如今看到李俊本人,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李俊轻轻地对李麦穗点了点头,走近之后递给她一个红包,“麦穗都成大姑娘了。” 李麦穗确定是李俊无疑,握着红包眼泪直打转,“谢谢三叔三婶。” 李福和李禄站在门口,早就看到了李俊和文秀,两人难得都没吭声。然而,堂屋里的老太婆听见响声,从堂屋里跳出来,看到李俊和文秀,瞬间黑了脸,“你们俩来干什么?死贱人,黑心肝儿的玩意儿,你打你小姑子,坏她婚事,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年初一,老太婆就骂的真难听,文秀暗骂了一声“晦气”,但也只能忍了。但是,她这次打算忍了,李俊却是不忍了,将手里准备发给李狗蛋的红包收了回来,冷声道:“看来是我跟阿秀表错情了,娘既然不想我们来,我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该做的我们做了,但娘不高兴,不用你再骂难听的话,我们一家这就走。” 李俊内心根本就不想来,现在来了,反倒惹的老太婆对文秀一通咒骂。面儿已经做足,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他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让文秀拉上儿女,转身走人。 李老太纯属想耍耍威风,哪里真想让他们一家子离开?她还没拿到过年的红包呢!哪怕她真想让他们一家滚蛋,在她看到李俊提着的那块肉的时候,她就改变了主意。她想留人,但却又放不下面子,追着李俊的脚步出去,骂骂咧咧起来:“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现在怎么的?说你还两句还不乐意听了?啊?没良心的东西,老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子,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李福和李禄也稀罕李俊手里的那块肉呢,看那样,足足有三斤上下吧?一家人的日子虽然清苦,却也不至于挨饿受冻,但一年到头,除了过年,那也没见过两顿荤腥儿。除了肉外,吃的最好的伙食也就是韭菜炒蛋了。现在见了肉,那还不跟两头饿狼似的? 李福和李禄兄弟里对视了一眼,也赶紧追了出去,李福脚步比李禄还快,摆出长兄的身份教育道:“三弟,大年初一你不进家门就走,是不是心里根本没爹娘和我们这些哥哥嫂嫂?又让邻里怎么看爹娘和我们?” “就是,大哥说得对!”李禄赶紧附和。 李福见李俊的脚步未停,自家老娘的骂声也一直未断,声音便提高了几分,“娘,你心里其实是欢喜三弟一家回来的,你干啥还要骂他呢?” 李老太顿时找到台阶下,不吭声了,心里却夸了李福:还是老大会说话。 李福见娘不骂人了,小跑到李俊前头,将文秀给拦了下来,目光看着李俊,情真意切的恳求道:“三弟,回家吃饭吧!” 文秀看到李福装模作样的样子就觉得恶心,但既然是为了树儿将来考虑,李俊暂时也是“一家之主”,那她必然不会插嘴,更不会擅自做主。 这顿饭,吃与不吃,全在李俊的一念之间。 李俊看了一眼难得你不骄不躁、斯斯文文的文秀一眼,目光最终与李福的目光对上,道了一声:“好。” 李家几个孩子中,就李麦穗收到了红包,那其他的孩子还没拿到呢。尤其是二房的李狗蛋,一双眼睛盯着李麦穗手里的红包泛光,听说贱人家很有钱,肯定给的红包不少吧? 李家的大人们赶紧追出去拦下李俊一家,却不料,八岁的李狗蛋直接抢上了大姐李麦穗手里的红包。李麦穗不肯放手,李狗蛋便像一只狗一样下了嘴,咬在了李麦穗右手的虎口上。李麦穗吃痛,手一松,李狗蛋倒是抢到红包了,可因反作用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哇哇”哭起来。 第158章争抢、身世 大年初一就哭嚎——真晦气! 周氏听见宝贝儿子哭了,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一眼瞅见儿子坐在地上哭嚎,扬着锅铲就凶神恶煞的骂道:“谁?谁?是谁欺负我家狗蛋?” 李麦穗姐妹紧抿着嘴没吭声,却是把头埋的低低的,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周氏瞧着姐妹俩做贼心虚,当即就发飙,“是不是你们两个赔钱货干的?啊?” “娘,大姐不给我红包,她还推我,呜呜......痛......” 李狗蛋结结巴巴几句话,无疑就给李麦穗定了罪,但却把自己抢李麦穗红包的事说的理直气壮,似乎他说的就是天理。 周氏气红了眼,吼了王氏一嗓子,伸手就往李麦穗胳膊上掐,一边掐,一边骂。李麦穗捂着手呜呜哭,一边说不是她,一边往后退。 王氏也从厨房出来了。 这些年,王氏一直没生下个儿子,暗地里一直被周氏排挤,总说些难听的话,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再加上冯川的事,李麦穗争不过李桃花,她是越来越觉得李麦穗这个女儿没用,将来也指望不了她给自己养老。一听周氏吼自己,她也火了,上去就给李麦穗两巴掌。 李麦穗心里,冤啊! 然而,自己亲娘压根儿不相信,反倒打的又狠又厉害。 李家追出去的人回来了,听见家里又是打骂声,又是哭声,乌烟瘴气,全都情不自禁的加快的了脚步。 周氏看到李老太回来,赶紧告了状。 李老太看到王氏还在打李麦穗,人走退到了他们面前,顿时脸一黑,扬手就往李麦穗身上招呼。可是,她的手却被拦下了,扬在空中没落下去。 王氏的手,也被拦下了。 李俊一手拦下一个,文秀则把李麦穗护在了身后。 李麦穗看到文秀,就像看到了救命草一样,呜咽着解释道:“三婶,你相信我,我真没有推他,狗蛋是自己摔的。” 文秀的当然相信李麦穗,她估计李俊也一样,因为,李麦穗右手虎口处,整齐的两排牙印儿,鲜血直流。 李狗蛋肯定是抢人东西,李麦穗不给,他下嘴咬人,李麦穗手一松劲儿,他才摔了。 真是活该! 李狗蛋在家里就无法无天惯了,所以在村里孩子面前也抢。树儿曾经也被他打过、抢过。 “你干什么?你护着那个赔钱货干什么?”李老太一心想为自己的宝贝孙子讨公道,瞬间又对李俊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王氏冷静下来,从李俊手里挣脱出来,心里骂了一句“多管闲事”,然后狠狠地瞪了李麦穗两眼。 李麦穗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了头。 李俊放开李老太的手,声音不冷不热的道:“狗蛋抢麦穗红包还咬了人,怎么,狗蛋抢人、咬人还有理了?麦穗不给他,麦穗就错了?”话落,他停顿了片刻,才又补充道:“娘,都是你的亲孙子和孙女,不能偏信偏听,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一番话,明明是在分析李狗蛋抢红包的事,却字字都在诛李老太的心。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都没出声。 李福这个爹站在李麦穗身边,没站出来为她说半个字,却在李俊和老太婆呛声尴尬之际,跳出来打圆场:“孩子们闹别扭而已,小事一桩,都屋里坐吧。” 李福把这件事直接定义为“孩子们闹别扭”,那也就是说,姐弟之间的小摩擦而已,压根儿不知道大伙儿兴师动众的继续说这事儿。大年初一,都该高兴高兴,省的叫人看笑话,这事儿该翻片儿了。 周氏还想不依不饶,但看到李麦穗被咬伤的手后,不敢吱声了。她怕万一王氏不服气,让她赔医药费,那就糟了。 于是,周氏选择了闭嘴。 李家人都进了堂屋。 文秀从没把自己当成过李家人,要不是为了树儿,怕他将来被人诟病,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踏进李家大门的。 李家人都进门后,她却带着李麦穗出了院子。她手上的伤,得消毒包扎一下。 “三婶,我没事的,真的,一点小伤,不用去看大夫。”李麦穗一听要去看大夫,哪里愿意,一点儿小伤而已,不需要破费。 文秀却让桐桐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让她认路,自己不知道孙老头家在哪儿,那就只能麦穗自己走前面了。 “三婶,真不用,我还得回去帮我娘和二婶干活呢。要不然......”李麦穗一句话没说完,但文秀却是听懂了。 要不然,她们肯定会打她的吧! 哎,这个可怜的姑娘! 往年,大年初一孙老头是不看病的,但今年却是例外,竟然破天荒的看过李麦穗手上的伤势后,拿出药箱,用药水给她消毒后,撒上药粉,用纱布给包扎起来。 孙老头儿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手脚麻利,没多大一会儿就包扎好了,一边收拾一边道:“三天不能碰水,三天后再来换药。” 李麦穗点头如捣蒜,连声道谢。 “多少银子?” 文秀看了一眼站起身的李麦穗,看着孙老头问道。 孙老头却是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大年初一,本大夫今儿义诊。”但说话的语气和模样,却像是文秀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文秀不喜欢他这副嘴脸,伸手摸了一把铜钱重重的放他桌上,语气也不太友好的道:“我们不差钱。” “......” 脾气古怪的孙老头碰上了臭脾气的文秀,愣是半响没憋出一个字来,只是吹胡子瞪眼,连连翻白眼,差点被气晕过去。 文秀“壕”的让人崇拜,但也让人心痛,倒不是心痛她的人,而是心痛她的钱,“三婶,实际上用不了那么多的。上次,狗蛋被狗咬了,孙大夫只收了十个铜板。” 文秀给了二三十个铜板吧,够李狗蛋被狗咬三次的医药费了。 “对付那些自以为‘施舍’的人,那么,就得比他更加壕气,让他反过来觉得自己被施舍了。你不用心痛,以牙还牙的招数罢了。” “我......”李麦穗结结巴巴了半天,对文秀感激涕零,“我欠三婶的太多了。” 文秀在心里叹气,李福和王氏这两个黑心肝儿的玩意儿就不配当人爹娘,女儿被人咬了,连屁都没放一个,反而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自己的闺女。 两个人渣! 文秀四人回到李家时,老太婆看到李麦穗的手竟然被包扎过了,立即又骂了几句“败家玩意儿”、“穷人富贵命”之类的话,骂的格外难听。 李麦穗不敢顶嘴,但文秀却给反驳了回去,描述了一番她伤势的同时,也暗里指责李狗蛋下嘴有多狠。 李老太哼了哼,翻了翻白眼。 周氏从门外进来,听见文秀的话,心里骂了两句“矫情玩意儿”,然后扯着嗓子道:“麦穗,厨房里去帮忙,我跟你娘忙不过来。” 李麦穗赶紧应声,压根儿没想过自己才答应孙老头不能碰水的事。 文秀把人给拦下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氏道:“二嫂,你刚刚在厨房没听见,我再重复一下,麦穗的手被狗蛋咬伤了,三天之内不能碰水,三天后还得换药,以后说不定还会留疤。你有什么活儿要做,我去厨房帮忙?” 李麦穗听到自己的手要留疤,哪个姑娘不爱美,顿时就低下了头,心里难过的不行。她以后的丈夫会嫌弃她的手吗? 周氏原本是故意刁难李麦穗,厨房里哪有多少活要做?虽然妯娌两人在厨房里忙活的,但也不过是炒两锅青菜、水煮一锅白萝卜而已。 周氏对文秀怵的很,生怕她去厨房又闹幺蛾子,回头又是自己吃亏,赶紧赔笑道:“也没什么,既然麦穗不能碰水,那我洗好了。三弟妹坐会儿,一会儿就开饭。” 文秀笑了,“好,辛苦二嫂了!” 晌午时分,李家的饭做好了。 这么多年来,李家还是头一次聚齐吃饭,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两桌人,光听声音还觉得格外热闹。但是,气氛却尴尬诡异的很。 一桌子青菜,桐桐碰也没砰一下,死活不肯吃饭。树儿虽然不挑食,但吃的是糙米,被文秀养刁了的小嘴哪儿咽的下? 不仅是孩子,就连文秀自己也是食不下咽。 李家人还真是大方,三盆菜里,竟然半滴油都没放。 文秀娘仨格外嫌弃的饭菜,但李麦穗姐妹俩却吃的格外香,看的人心疼。这是有多久没吃过饱饭? 终于熬到饭后,李俊便带着妻儿回去了,临走时,把李麦穗姐妹给带上了。 自始至终,除了那块肉外,李家人没从李俊手里得到半点东西。就连给孩子们准备的红包,李俊也直接省了。 一顿饭,李桃花匆匆吃了两口就回屋去了,她没理文秀,文秀更是懒得理她。 回去的路上,李俊却是问起了李桃花的事,“阿秀,桃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文秀扯了扯嘴角,无语的解释道:“你娘想让李桃花麻雀变凤凰,死活往人家冯大公子身上贴,还到处去传她要嫁进冯家做少奶奶了,让村里人有些人都想跟李家做亲家,连媒都说到我这里来了。实际上呢,人家冯大公子压根儿不认识李桃花,一切都是她自相情愿,闹臭了名声咎由自取。结果,还让我背了锅,说我不帮忙。” 李桃花倒贴冯川的事黄了,李老太自然就认为是她捣鬼了。 李麦穗听完,低头沉默;李俊听完,却是眉头都蹙了起来。 文秀带着孩子们回家后,赶紧重新烧了饭,将昨晚吃剩的菜热了热,将就着吃一顿。 饭菜油水儿足了,又有肉,桐桐吃的格外香,哪里还一副不想吃的样子?树儿之前虽然吃了一碗饭,但也让娘亲给盛了一碗。 文秀也给李麦穗姐妹盛了饭,虽然是剩菜,但肉菜还很多,再者说,她煮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饭,也足够俩半大孩子眼馋了。 李麦穗一向比较矜持,但也没忍住,坐上桌,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三婶家的饭菜,真香。 最后,在家吃过两碗饭的李麦穗姐妹俩,一人又吃了一碗大米饭。 李俊把姐妹俩叫来的目的很简单,如果不带走,李家人肯定会找机会收拾李麦穗,甚至妹妹也会跟着遭殃。他现在把人给带到家里来了,晚些时候再亲自送回去,顺便给姐妹俩带点东西,李家的人也就不敢再轻易妄动了。 谁让有钱人就是大爷呢? 到时候,李家的人不仅不会刁难,反而会讨好姐妹俩,巴不得她们多从他们家带点东西回去呢! 没有人比李俊更了解李家的人嘴脸! 李麦穗姐妹俩在文秀家吃过晚饭才被李俊亲自送回去的,晚上的饭菜,文秀重新烧了一道肉菜,桐桐很懂事的没怎么夹,全让给大姐二姐吃了。而她们离开的时候,文秀又给一人发了一个红包,顺带着给了两人一些零嘴儿。 果然不出李俊所料,李家人看到李麦穗姐妹拿着价钱不菲的零嘴,眼睛直冒光,哪里还会骂她们?就连周氏都围着姐妹俩转,想讨点尝尝味儿。 李俊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临走时才又道:“麦穗,你三婶让你明天带妹妹去玩,你别忘了。” 李麦穗一愣,但却很快点了点头,“三叔,我明儿吃过早饭就来。” 李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回去了。 一连三天,李麦穗都是吃过早饭后,就带着妹妹来文秀家。她是孩子王,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每天吃完晚饭才回去。 树儿和桐桐有李麦穗看着,她也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但是,她也想起了一件事,不得不找李俊问清楚。 “杨大山兄弟,你认识吧?” 李俊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一个村的,哪儿能不认识。只是,前些年,杨大哥和杨二哥离开西塘村了。” “杨大山回来过了!” “嗯?”李俊微微一愣,狐疑的看向文秀,“你见过他?” 文秀见李俊对这事儿似乎有些着急,放下手里的活儿,一字一句的道:“冬月,杨大山回了西塘村,打算入室抢劫这破院子,说是要找你报仇。” 李俊面色微变,但语气里却是关怀,“你跟孩子都没事吧?” “你觉得呢?” 李俊不吭声了。 如果真有事,她如今也不会好好地坐在这儿了。 “李俊,你这个祸害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我今儿心情好,你有什么秘密,你赶紧一并说了。”文秀佯装挖了挖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真怕哪天跟孩子被人干掉了,我还不知道上哪儿去喊冤去。” 一个村的杨大山都能回来找他的妻儿报仇,鬼知道李俊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仇人。除夕那晚,他身上分明有血腥味儿,如果她没猜错,那是人血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李俊,该不会是哪个山头的土匪王吧? 李俊已经觉得自己的很多事情都瞒不了了,包括自己五年前失踪的事。这是一连串的事情连带出的效应,解释一件事,必然要牵扯出另一件事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把所有事情都解释一遍,除了...... “阿秀,你若想听,我都解释给你听。” “好!” 文秀要听,李俊也愿意解释。 事情,是从五年前开始说起的,那是文秀原身被买到李家之前的半个月。 李老太和王氏赶集,婆媳俩看到朝廷征兵,报名人的家里,当即能拿到二十两白银。入伍之后,军营管吃管住,每月一钱银子的军饷。 这条件,得让多少穷人眼馋? 二十两雪花银,那得一个青壮年不吃不喝足足种四五年庄稼外加打零工了。 然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却是没人愿意自家儿孙入伍上战场的。谁民间流传着“自古沙场几人回”这句话? 穷人眼馋,李老太也是穷人大军中的一员,她看着银子也眼馋啊! 因为李俊出生时差点让她难产死掉,所以她从小就不喜欢李俊。当着别人面总夸小儿子聪明,长得好,但背着人,从来就没给李俊吃过一顿饱饭。 李俊四岁就开始下地干活儿,一天一顿饭,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但是,老天爷怜惜他,又或者是他命硬,他挺过来了。 十三岁,他便同王燕青去打猎,打到以后,在林子里烤点肉吃补充体能,多余的则换钱如数交给李老太这个娘。 从那以后,他才懂什么叫做吃饱饭。 李俊每次进山打猎,他的亲娘都巴不得他死在林子里,让豺狼虎豹帮自己除去这个眼中钉。但事与愿违,李俊每次都好好地,而且越来越好。 终于,朝廷征兵,李老太终于找到了既能拿到很多银子,又能除去李俊这个眼中钉的法子。 李老太和王氏一合计,婆媳两人大唱双簧,然后李老太决定用死逼着李俊去报名从军。 为了掩人耳目,王氏更是恶毒的怂恿了李老太给李俊买个媳妇,这样既能堵住村民悠悠之口,李俊“死去”的事实,也能找个帮忙干活儿的回来。 李老太同意了。 事实上,李俊长得好,人也勤快、能干,很多人家都想把闺女嫁给他,但是,李老太不想浪费子的棺材本儿给李俊讨媳妇,全都暗中拒绝了。 外头传言,则是李俊心高气傲,看不上人家姑娘,十八九了,连个亲事都没有。 文秀是王氏早就打听好的人选,她家姑娘多,一到合适的年纪就发卖。因为她模样周正,要价高,结果耽搁的岁数也没卖出去。 最后的最后,她才被买到了李家来。 第159章身世2、计划(二更) 文秀原身爹娘为了二两银子把她给卖了,被买回来的时候,李俊说不上满意不满意,就觉得人姑娘可怜,比他还可怜。 至少,他有力气、有本事,他饿不死。 既然他娘不愿意给他花钱请媒人说媒,给人姑娘彩礼,二两银子买回来就买回来吧,他认了。他虽然对她没有爱,但却会负责到底。 两人成亲没有什么仪式,更没有摆酒,就这么往被窝里一趟,就算是圆房了。 文秀性子弱,唯唯诺诺,但人勤快,任劳任怨,李俊以为,虽然过的苦了一些,但有他护着,她的日子也许会好一些。 结果,成亲的第二天,老太婆和王氏则实施了之前的计划,把朝廷征兵的事给他说了,硬是逼着他去从军。 目的其实很显然,她们为的就是那二十两银子。 入伍从军,那是被逼不到一定苦境的人家不会选择走的路,但是,他娘却为了银子甘愿让他去死。 他不去! 但是,他不去,李老太就以死相逼,然后说买文秀花了二十两,他不去从军没钱还债。要么他从军,文秀和她这个娘都活下来,要么不从军,她把文秀退回去,自己再去死。 他是文秀的丈夫,如果她真被退回去,一个没了贞洁的姑娘,岂不是逼着她去死? 两条命,他不得不选! 王氏是个芯子焉儿坏的那种人,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明明是为了银子,但却为了不让李家人知道她们令人发指的薄凉行为,竟然让李俊佯装进山打猎,最后被豺狼虎豹啃了。 李俊心都凉透了,已经不想管她们要怎么做了,他把最后一次猎物送到镇上后,报名从了军,给李老太拿了二十两回来。 计划照原计划进行,他唯一能做的,是让文秀披着李家的姓氏,能够好好的活着。 他们成亲三天后,他独自进山打猎“死了”。 李老太心知肚明,但却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求村人进山去找,然后找到染血的布片后,就草率的认定那就是李俊的,李俊死了。假模假样的给他办了丧事,埋了个衣冠冢,请里正赶着去衙门给他削了户籍。 李俊当时躲在村里没走,亲眼看清这一切,一颗心早已凉透。 都是一个爹妈的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无情、这么狠?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文秀竟然怀了自己的孩子。 李俊入伍之后,体能好,最先当了一个十夫长,然后慢慢的又爬到了百户、千户的官职,一步一个脚印,在战场厮杀,用血肉去拼搏,每一次胜利都是在用生命埋单。 入伍一年后,他在军营里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头儿了。 杨大山兄弟俩是他们军营在其他镇上招募时遇见的,当时杨大山他们有困难,他想着在招后勤,比如烧火做饭、物资补给的士兵,便建议他们俩入伍从军。 一个村长大的孩子,彼此都很信任。杨大山兄弟入伍后,他们的确被分到了伙房。谁知道,有一场战役很突然,大部队在后面,上头大将军没辙,便让伙房的人也上战场,拖住时间等待大部队。 大部队来了,之前的人伤亡惨重,伙房的人除了极个别外,全都死了。 杨大川也是在那场战役中死去的! 杨大山是唯一幸存活下来的三个伙房之一。 他知道这件事后,内心也很自责。但是,没人愿意发生什么意外,杨大川的事,他除了欠杨大山一声“对不起”,其他的并不欠他们。 这件事,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错,这只能说是命! 杨大山因为这件事的确跟他的关系冷了不少,平日里见着了,也是下级对上级那般行个军礼,然后一言不吭的干活。 李俊以为,杨大山是因为这件事有疙瘩看不开罢了。 谁知,他竟然......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文秀听着李俊的身世和“自己”的身世,听的很是心疼难过。想想他们三人的身世,还真特么的悲催。 她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抢了人家被爹娘发卖的姑娘的身体,然后同一个同样身世可怜的男人有了撇不清、断不了的干系,共同有一双儿女...... 悲催,真的太悲催了! “李俊,你娶......娶我之前是为了负责,现在回来看到有孩子了,也是为了负责是吧?其实,我并不需要你......”负责! “不是!”文秀话还没说完,李俊就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沉声打断,继续道:“我有一年回来过,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结果听人说你为我生了一双孩子,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可是,军营有紧急任务,我连和平镇都没出,就又回了军营。” 这几年南方不太平,随时都起战火,他去年回来时,那是战火平息了,他觉得是时候回来了。更何况,他现在的位置,他想离开几天,还没人敢说个“不”字。 他回来后发现文秀变了,跟五年前不一样了,那个胆小懦弱唯唯诺诺的文秀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的果断、勇敢、聪明、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的文秀。 他从为了负责任到被她吸引住了! “阿秀,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过日子,陪伴着孩子们长大,陪着你变老......”李俊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自己都被自己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文秀满脸尴尬,嘴角扯了扯,眼前这货难道是个闷骚鬼? 肯定是了! 她一想起那晚这货帮她换了大姨妈巾,然后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那些话,她就百分之百肯定,李俊是个腹黑的闷骚鬼。 “阿秀,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文秀双眼直直的看着他没吭声,她对李俊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反正对他感觉怪怪的。这男人虽然也符合她“看脸”的颜值,身材也挺拔昂然,但若没感情就过一辈子,是不是太草率了? “李俊,有些事勉强不得,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当李俊以为文秀拒绝自己,想再挽救一下时,却听她又道:“两个悲催身世的人,能在一起生活也不错。不过,以后就要看你表现了。我们,暂且从男女朋友开始做起吧!” 李俊并没懂“男女朋友”是什么意思,朋友还分“男和女”么?但仔细一想,觉得更加迷惑,他们俩是有肌肤之亲且孕育了一双儿女的夫妻,为什么要做朋友呢? 不等李俊想明白,刘大河来了。 刘大河带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是杨大山被判了刑,不过没有当事人做证明,也没有凶器,县老爷只能以入室偷盗而未成的罪判了他一年零三个月;第二个消息,文秀看中的那块地皮,衙门给批下来了,地契已经到手,等房子修好,便能申请房契。 今儿个,他主要是给文秀送地契来。 房子开工的事要过了正月十五,但破土的日子却定在正月初八卯时三刻,也就是后天的早上六点左右。 文秀接过地契感谢了刘大河一番,又把破土的日子记下了,这才又感激的道:“刘大哥,阿俊在家呢,你要不进屋坐会儿?” 刘大河本就不想进院子,怕文秀被人说闲话,如今得知李俊又回来了,他更没那心思进屋坐会儿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再说他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没什么可坐的。他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家里有事儿呢,你后天早上掐着点儿去,破土之后,正月十五一过,我那边就能开工了。” 文秀又连连说好。 刘大河走了! 文秀进了屋,李俊一双眼睛审度的盯着她手上的地契,迟疑了半天想问上一问,却出乎意料的被文秀主动告知了一些事。 “什么,你要修房?” 李俊真的是吃惊极了,半年前还吃不饱饭呢,半年后要修房,她这半年里到底做了什么买卖,能够转瞬富裕的能修房造屋? 修房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文秀默默的的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将地契放进怀里,声音淡淡的道:“不仅要修房子,还要修青砖大瓦房,一共八间。另外,我打算开年之后,送树儿去学堂。满过五岁,就该六岁了,到年纪上学堂了。” 放现代,两三岁的孩子已经在开始上幼儿园了。 如果时代允许,她不仅要送树儿去上学,连桐桐也要去。只是这古代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女子无才便是德,哪里容许女人进学堂?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自己教桐桐识字。认识一些字总归是好的,不至于成为文盲,被人骗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李俊震惊之色更甚,用一种看不懂的眸光深深地打量着文秀,八间青砖大瓦房,这得眼馋死多少人?陈善人家,也是一半青砖大瓦房,一半半泥半砖的房子吧? “阿秀,那么多银子,你......我......” “我的银子来的正大光明,等本姑娘的银子再积累一些,就能做别的买卖了。”文秀一想到别的生意,整个人就乐了,到时候,她便能财源滚滚,大吃八方。 李俊心里既惭愧又难受,想到自己这几年未对娘仨付出一点点,整个人就浑身不舒服。她不差银子修房,那他就死乞白赖的缠着她好了,当个“吃软饭”的也不错。至于树儿的束脩,他是万不能再让文秀一个人挣钱交了。 “阿秀,修房的钱我可以出,但我也想当个吃软饭的,我就想跟着你,你做什么,我做什么。”李俊自己都觉得最近情话信手拈来,不要皮不要脸的话更是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你也说得对,树儿是该上学堂了,不过,束脩我拿钱,你看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 树儿是你儿子,你掏钱怎么就不行了?那实在是太行了! 文秀不缺那几两束脩,但也乐得李俊掏钱。她就知道他不是吃软的人,有吃软饭的想法,不过是想赖着自己罢了。 “那送树儿去镇上的学堂?” 文秀却是摇了摇头,“我打听过了,张家村就有个学堂,夫子四十出头,脾气温和,学识也不错。树儿年纪小,张家村近,先读两年再去镇上吧。” 文秀如此决定,一来是为树儿考虑,二来是为了有更多时间忙活生意。如果树儿去了镇上,每天来回,那得耽搁多少人力? 这样算一算,不划算。 李俊内心也是这个意思,他现在有些事还不能讲明,所以,树儿能晚去两年镇上就晚去两年。要不然,就凭树儿那张脸,就能惹出事端来。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张家村挺好,挺近的。” 文秀总觉得李俊有些不对劲儿,但又没看出什么来,最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兴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吧! 文秀的计划里,除了修房、送树儿进学堂外,还打算扩大生意。除了冯家布庄的被套生意外,她第一个想法便是打算研究姨妈巾。 如果能研究成功,那么,全国女性都会成为她的忠实顾客。至于后面绝对会出现的山寨货,她是半点不担心。 这些古人,压根儿造不出来! 姨妈巾的事,她得和冯掌柜谈,冯川还是个愣头青,估摸着自己刚说上两句,他人就羞的跑了。 如果姨妈巾能顺利被研发,那么,她便要将卖美食推上日程。衣食住行,无论在什么年代,那都是生活必不可少的,永远都不会落伍或者过时。 衣和食都抓在手里了,她就抓住了大夏国经济的半壁江山,她还怕没有银子? 虽然商人地位低下,但有句话却又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甚至有钱能使磨推鬼。她有钱了,富可敌国了,她还怕什么地位低下? 她今年对生意上的打算主要是这两个,好好想一想,研究研究,说不定,很快就能把姨妈巾的事情解决,那就能专心致志去做美食了。 “阿秀。” 李俊见文秀情不自禁的笑出声,连连唤了她几声,结果,她笑的更高兴,却是理也没理自己。她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文秀回神时,李俊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她微微挑眉,调侃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天生丽质的大美女?” 李俊“嗖”的一下脸红了,挪开目光,定了定神,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我,还真没见过。” 正月初八一早,天还没亮,李俊和文秀就起床了。 李俊从小屋子里出来,看到正在扣领子盘扣的文秀,顿时心神一阵荡漾。他每天早上都会抬抬头的兄弟,今天似乎更加兴奋。 文秀扣好领口,又裹了一件厚棉袄,抬头看见李俊像一头饿狼一样盯着自己,她手上微微一愣,被他的目光盯的发毛,想起男人大清早会有那啥反应,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货不会兽性大发吧? 李俊回神,见文秀正盯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和防备,赶紧将自己刚刚跑偏的心思收回来,佯装咳嗽了两声,将尴尬之意压下,低声道:“阿秀,需要把孩子们叫起来吗?” “嗯,一家人都去。” “好!” 终于,两人把话题别扭的扯到孩子身上,刚刚尴尬的氛围终于淡了、散了。 新房破土,在这里是有一场仪式要做的。将就一点的人家,那还得供奉香火蜡烛,摆上一个大猪头,来祈求神灵保佑家宅平安。文秀还没打算公开是她要修房,也就不搞那些复杂的祭祀仪式了。买了香火蜡烛,摆放了一些瓜果,然后到点儿铲一铲子土,也就完事儿。 初四立的春,但早晨气温骤低,寒冷的风一个劲儿的往脖子里钻。但现在的他们有吃有穿抗寒,即便再冷,也不过是缩缩脖子,不会再被冻的瑟瑟发抖。 文秀一手提香蜡瓜果,一手提着一个简易的灯笼照明,背上还背了一把铲子;李俊走在前头,把树儿背在背上,把桐桐抱在怀里。一家人小心翼翼的往屋基地走,一路上默默无语,只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以及偶尔从村中传来的狗吠声。 刘大河准备工作昨的不错,地方也请风水大师看过了,有一平整的地儿上还有桌子腿儿的痕迹。她在旁边一点将香蜡点燃,摆上了瓜果祭奠,叽里呱啦的念了一通后,瞅着点儿,便让李俊铲了一铲子土,破土的仪式也就结束。 “破土”的工作一完事儿,等着正月十五之后,就能动工了。打地基、拉砖买瓦、泥瓦匠砌墙、吊梁、盖瓦...... 文秀想的挺容易,仿佛明天自己眼前就能出现一排青砖大瓦房似的。 桐桐没睡醒,仪式一完,继续趴在老爹怀里睡大觉,树儿倒是清醒了,拉着娘亲的手问道:“娘亲,我们这是干啥?” 文秀不想瞒着他,但也跟他讲好这暂时是一个秘密,于是便弯下身子,在儿子耳朵边上低声嘀咕了几句,只见树儿越往下听眼睛越亮,听完后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了。” 文秀见儿子信誓旦旦的模样,很是欣慰,牵起儿子小手道:“走吧,天亮了,待会儿被人看见,又得惹出麻烦。”#####国庆节快乐~~ 第160章男神VS小鲜肉 谁家修房不喜事?谁不想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可偏偏,有李家那群极品在,如果知道他们家要修房,还是青砖大瓦房,老太婆不上门闹才怪。她倒不怕老太婆跟自己闹,就怕老太婆掰扯不过自己,跑到新房这边来闹,到时候惹怒工匠是小,闹的家宅不宁静才事大。 这种风险,她不敢冒。 至于以后,新房修好了,老太婆即便要闹,那也是跟她文秀这个人闹而已。她可不会怕那个老太婆半点! 一家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走到方氏家门口时,天已经大亮。 方氏正倒完夜香出门洗桶回来,眼尖的瞅见文秀篮子里有香烛残留的红色,还有一盘瓜果,揶揄道:“文秀,你们这是去祭祖了?” 祭祖一般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哪儿有像文秀家初八才去的?方氏这么问,无疑想讥讽文秀两句,她一点儿不孝顺。 树儿刚要小解,李俊背着桐桐就落后了几步。爷仨赶上来时,正好听见方氏的话,李俊不冷不热的回道:“只要有那颗心,早迟都一样。” 陈亮的娘活着的时候,方氏就总跟她过不去,婆媳俩关系很恶劣。打蛇打七寸,李俊不过变着弯儿说了一句,方氏就彻底不作声了。 他们家初一去给陈亮娘拜的早年,陈亮在坟前哭的像个孩子,而她却站在一旁撇嘴翻白眼。一想到那日的事,方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孝不孝顺,跟去的早晚还真没关系! 李俊一言把方氏给怼了回去,文秀默默的回头看了李俊一眼,回过头继续往家走。但是心里却涌起了三分感动,他这是护着自己呢? 文秀一家走了老远,方氏才回过神来,望着夫妻俩的背影,骂了两句后,眉头一皱,嘀咕道:“李俊又回来了?” 回到家,文秀便连忙钻进厨房去做早饭,她肚子饿的咕咕叫了,大伙儿应该都饿了。 文秀熬了粥,就着昨晚的剩菜,外加抓了一盘泡萝卜皮,脆生生的下稀饭,最是好吃不过。两碗稀饭下肚,整个人身体就暖烘烘了。 舒服! 爹娘和哥哥吃完饭,桐桐醒了,嚷着肚肚饿,要吃饭饭。 李俊这个当爹的既是为了补偿,但也真是心疼自己闺女,赶紧把饭给大小姐盛好,然后将大小姐抱在怀里吃早饭。 桐桐太饿了,也不管萝卜皮是不是肉,大口大口的扒着稀饭,一口饭咬一口萝卜皮,吃的倍儿香,哪儿半点挑食的样子? 文秀微叹,冷馒头治饿病,桐桐的挑食,只怕饿上她两顿,她就不会挑食而是什么菜都吃了。但是,自己真舍得饿她两顿?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至于李俊,看他一脸女儿奴的模样,只怕比自己更不舍得。 破土的事已了,文秀也就不把心思放在修房子的上面了。一切有刘大河帮衬着,她只管出银子就是。等房子顺利的修好后,她打算给刘大河一个红包。至于多少,她得好好想想。 “文秀!文秀!” 文秀正在屋里琢磨姨妈巾的事儿呢,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响动,探头出去一望,只见冯川跑进门,扯着嗓子欢喜的喊着她的名字。 李俊听到外头的男性声音,眉头已经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听这男人喊文秀的名字,似乎两人之间很是熟悉。 文秀没注意到一旁李俊的脸色,起身迎出去的同时,还顺手抬了两张凳子,“冯大少爷,正月里不走亲戚朋友,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冯川见她端着凳子出来,连连摆手,意思是不坐了,“文秀,赶紧把树儿和桐桐带上,把门锁上,我专门来接你们去我家吃饭的。” 嗯? 虽然冯川之前的确说过,年后会来接她们娘仨去镇上他家吃饭,但这事儿文秀压根儿没在意,以至于冯川提起这事儿,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冯川见她不作声,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声音陡然拔高,“你不会忘了吧?” 呵呵,不好意思,她还在真的忘了。 文秀没作声,那就代表是默认,冯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生了气,撇了撇嘴,不高兴的道:“我一大早就赶紧来接你们了,谁知你竟然还把这事儿忘了。” 冯大少爷一脸委屈,跟个孩子似的。 “我的确是忘了,但我正好有新的点子跟你爹商量,你在院里坐会儿,我回屋换身衣裳。”文秀见他不高兴了,也就不跟他扯皮。 谁知冯川刚坐下又跳了起来,咋咋呼呼的道:“什么点子要跟我爹商量?为什么我不行?” “你.....不合适!” “年轻人,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文秀话落,李俊从堂屋里走出来,一言不合就开怼,以此来捍卫自己的权利。 李俊大概一米八几的身高,有颜值,有体型,几年的军营生活,身体挺拔,气势卓绝,比起冯川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少爷,他的男性魅力就太迷人、太强烈了。 冯川身高一米七几,有颜值,但比起李俊这张妖媚众生的脸来,还是差了三分。他人不胖,一米七几的个儿看上去也挺高,完全属于阳光大男孩一类的形象。 男人对比男孩,谁胜? 这,根本不用比,李俊在迷妹们心里那就是男神。 冯川则属于让人忍不住想要t戏的小鲜肉。 文秀回头看了一眼李俊,见他身形高大的站在堂屋门口,双手背在背后,虽然穿的简单朴素,但却给人一副君临天下、睥睨苍生的错觉。 肯定是她幻觉了,肯定是的! 文秀安慰了自己两句,便钻进屋子,把堂屋大门阖上,换衣服去了。 冯川的目光自从李俊出现后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半响也没挪动分毫,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却是迟迟没从他那句“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这句话中回过神来。 李俊大步跨下檐坎,走到冯川面前坐下,面无表情的问道:“小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东西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毛头小子而已,也想跟他争阿秀,自不量力。 冯川闻言,脸倏的一下便红了,想解释,但一想,文秀是个寡妇,自己能不能肖想她,关眼前这个男人什么事? 再说了,自己对文秀其实也没那方面的意思,即便自己愿意,家里爹娘也不会同意啊,何必为了自己私欲而至她于不顾,让她日子过的艰难呢? 他一直,都把文秀当姐姐看待罢了! 眼前这男人,到底吃的是哪门子干醋? 冯川在心里有了计较之后,也不解释了,直接同李俊杠上,“大哥,男人的确不能说自己不行,但是,文秀的丈夫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哪位啊?又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事呢?” “我是文秀的丈夫!” 李俊以前对自己的“死”不以为然,可现在,从冯川嘴里听到“死”字,他就觉得异常刺耳和扎心。他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噗——” 冯川很不客气的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是文秀的丈夫?哈哈哈哈...... “大哥,你诈尸吗?” “......” 李俊感觉自己要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点燃,然后爆炸。 从来都以冷静示人的李俊,今日在面对“情敌”时,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李俊心里极端沸腾,但却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初,只是他的手青筋直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将冯川这个讨厌的家伙直接丢出去。 “我再说一遍,我是阿秀的丈夫,你以后,离她远点。” “大哥,你......” “冯叔叔!” 文秀换了一身衣服,也给孩子们换了一身新衣服,初次到冯家做客,还是讲究一点,省的让人看笑话。 桐桐换好衣服出来,看到冯川,小丫头撒着腿就扑进了人怀里,一口一个“冯叔叔”,喊的冯川心都化了,却听的李俊心里直呕血。 树儿最不喜欢妹妹这副狗腿儿样,小脸跟李俊如同一辙,礼貌的喊了一声“冯叔叔”后,走到李俊身边道:“帅叔叔,我们去冯叔叔家做客,你要一起去吗?” “去!” 他如果不去,万一冯川这头大尾巴狼把阿秀叼走了怎么办?不是他放心,实在是“男女朋友”这四个字,他还没理解透彻。 文秀斜眼看向他,意思很明显,人家没请你。 冯川也是微微皱了眉,这男人不仅小心眼、爱吃醋,没想到脸皮竟然还厚。 “帅叔叔,那你抱我。” 小丫头有腿却懒的走路,一听李俊也要去,双手一伸,像个人前人后有人伺候的小公主。可她,不就是李俊这个爹的小公主? 李俊哪不会愿意?一双铁臂抱住桐桐的咯吱窝,用力一抬,便将桐桐抱进了怀里。然后,不顾冯川这个主人有没有邀请自己,一手抱桐桐,一手牵着树儿,出了院门。 文秀和冯川两人彻底在风中凌乱,这人,这人......这都什么人?他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李俊今日的行为,彻底又让文秀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这男人,还真是......哎,她自己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他! 冯川看着院门口,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问道:“文秀,这男人,是谁啊?” 文秀心里已经完全被李俊打败,黑脸回道:“我那死鬼丈夫。” 冯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又是如何与文秀一家四口奇怪的坐在一起,最后又是如何下的马车。 他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他脑子凌乱啊! 文秀他丈夫,不是死了吗? 死人,诈尸了?还是还魂了? 正月初八这日子,还真是惊喜不断。 冯川的马车进西塘村的时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家,李桃花不死心的又打扮了一番,结果却扑了个空。等她赶到文秀家时,冯川和文秀一家都走了,院门紧锁。 “哇哇......” 李桃花心里难受,日思夜盼的冯哥哥来了西塘村也没来看看自己,现在自己不求名不求利的倒贴他,结果还是让文秀这个贱人给捷足先登了,她非要逼死自己才甘心吗? 李桃花一哭,李老太就难受了,她的老夫人生活啊,难不成就真成了泡影儿?说句实在的话,她不甘心呢! “桃花儿,你别哭了。” “娘,那个小贱人肯定是故意的,上次把我给打出来,现在又把人给拐跑了,她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半点儿好?” “是是是,那个小娼妇水性杨花,你三哥在家都敢到处勾搭男人,背地里指不定跟多少男人有一腿,咱们李家就从没冤枉过她。”李老太也是一脸怨毒,一双眼睛犀利狠辣的如同两杯毒酒。 李桃花听娘的意思是文秀肯定勾引了冯大少爷,一颗心就更恨了,双手死死的拧着手帕,一双手的拧的发白才罢休,咬牙切齿的道:“娘,咱们等三哥回来告她状。我就不信,三哥能忍受那个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男人被戴绿帽子,那是自己尊严受到严重侮辱,如果能忍,那还真是一只绿王八。 李老太想的也是告诉李俊,但她也想到了另外的法子让李桃花能成功进冯家的大门。下半辈子啊,不愁吃不愁吃,过那人上人的生活。 “花儿,走,咱先回去,娘再慢慢给你说。” “嗯!” 西塘村里,老太婆娘俩匆匆来又匆匆的回了家,镇上冯家大门口,文秀一家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冯家除了布庄的后院,在镇上也有一座独立的三进小院儿。虽然跟城里的三进小院没得比,但在和平镇,那也算是身份的象征了。 大门两边,各蹲着一头狮子。大门上方,挂着“冯宅”的红木牌匾,看似朴素,却低调中透着奢华。冯宅内也没什么大讲究,但花草树木、假山流水,却是一样不少。生意人讲究流水生财,冯家的院子水渠弯弯,活水流淌,静谧中能随时听到潺潺弱弱的水流声。 冯家今日特意请文秀娘仨上门做客,除了冯家人外,再无别人。不对,准确点说是,除了冯家人和文秀娘仨,多了一个厚脸皮李俊。 桐桐和树儿进了院子后,就被冯夫人接到后院去玩儿去了。文秀也不阻拦,反而跟冯夫人道了谢,这才跟着冯川进了冯家待客的花厅。 冯掌柜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咂了一口茶后,抬头便看到文秀跟在冯川身后进了门。而她旁边,还有一个五官不凡的男子。 这男人是...... “爹,文秀来了!” 冯川进门招呼了一声,便主动坐到下方去了。虽然不喜欢李俊,但是,待客之道却有,他把上方的位置让给了文秀和李俊。 几人一番见礼后,方才坐下。 丫鬟上了茶水后,冯掌柜才得空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李俊朝着冯掌柜抱了抱拳,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带着一股冷冽和卓然,应道:“在下姓李,是文秀的丈夫。五年前因意外与家人断了联系,所以这才让大伙儿都误会了。” 他这一开口,把一切都解释了。 冯掌柜闻言,跟冯川之前一样震惊,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李俊,好半响没回神。失踪五年的人,就这么又回来了? 还真是奇迹! 冯掌柜请文秀到家做客,一来是做客,二来则是要讨论今年生意上的事。他虽然震惊李俊的事,但也没太过纠结,几句话的功夫,就转移了话题。 因为快要吃午饭,四人也不过是随意聊了聊,冯掌柜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称赞文秀,时而也夸夸孩子懂事,气氛倒也融洽。 很快,冯家便开饭了。 冯家的菜偏北方味儿,炖菜不少,但味道却很不错。一大桌人吃的其乐融融,连李俊这个不请自来的人都跟冯掌柜在饭桌上称兄道弟,直接就把冯川的辈分给踩了一辈儿。 冯川怒了。 文秀无语。 这个男人,好腹黑。 饭后,桐桐吵着要让帅叔叔抱着去逛冯家花园,大冬天的没什么好逛,但李俊最终拗不过,在冯川的带领下,两个男人带着几个小孩子去逛花园。 逛花园无聊透顶,但是却给文秀制造了机会让她向冯掌柜提及大姨妈巾的事。 冯掌柜起初听到“月事带”三个字的时候,老脸顿时火辣辣的发烫,但是见文秀一本正经,自己却尴尬,又觉得自己还不如文秀淡定,深觉惭愧。 好一会儿后,冯掌柜才道:“你这个真能行?” 文秀胸有成竹的点头,“这个肯定会火。咱们的目标群体首先是富人,毕竟造价高,卖价也高,一般的人家根本承受不了。但是,富人却不会在乎那点银子。等这生意彻底的上了轨道后,就能研究价格相对便宜一些的了,实现真正的大众化。” 冯掌柜想了想,也觉得这点子不错,想到女人们那点麻烦事儿,的确是赚钱的路子。他就不明白了,文秀一个村妇,哪儿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点子都很好,之前那个被套,现在已经流行到京城了。据说,京城的贵妇们一订购就是十套八套,利润如流水。 “文秀,如果这东西能成,会像被套一样吗?” 文秀这次却摇了摇头,“这东西要杀菌、消毒,不是谁都能做的。否则,历经了这么多沧桑岁月,为什么没有任何改变呢?” 冯掌柜想想也是,心里一听没山寨货出现抢生意了,整个人就更加激动了。 第161章投怀送抱不知羞(一更) 李俊带着桐桐逛完冯家的花园回来,文秀和冯掌柜已经谈完事了。 既然事情已经谈完,天色也不早了,他们一家也该告辞了。这个点儿回去,也就又该做晚饭的时候了。 冯川让小四将人给送了回去,他就不去触李俊这个眉头了。他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总能被李俊冷不丁的怼两句,最后自己还没法还嘴。 若是自己再巴巴往上凑,那就纯属是自己找虐。 小四把文秀一家送到家后,进院喝了一口水后,跟一家人道别,然后急匆匆的往回赶。谁知道,马车快驶出村口的时候,车轱辘坏了。 他下车检查了一番车轱辘,见螺帽掉了一个,轮子都快掉了,骂了一声“倒霉”,却又不得不认命下车来忙活。 天冷,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有些人家已经炊烟袅袅,村口竟是见不到一个人。他一个人要将马车推起来,再重新固定轮子,将车轱辘修好,实在是有些困难。 一个人干活儿,很是麻烦。 小四认命的在修车,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头儿,对着他左看右看之后,才冷不丁出声道:“小哥,你是冯家的那位吧?” 小四忙着呢,一听人问是不是“冯家的”,便连连点头,“我是冯家的,你哪位啊?”虽然问着话,但他却没来得及抬头来看人家长啥样。 老头儿听到确定的回答,脸上一喜,但却露出慌张的道:“冯家的,你赶紧去山脚那儿看看,文秀摔断脚了,我没法带她回来,她说你还在村里,让你去帮她一下。” 小四一愣,一回头,也顾不得眼前精精瘦瘦老头儿的话是否漏洞百出,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小嫂子不是刚回去?咋又去山脚还摔断腿了?她在哪儿呢?你赶紧带我去?” 老头连连应好,带着小四就往山脚走。 小四跟着老头走到山脚,四处张望,天色虽然暗淡,但也不至于哪儿有活人也看不见。他没见到文秀,刚想回头,只觉后脑勺一吃痛,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老头扔掉手里的棍子,将小四给拖到了一旁的干草堆旁,嘀咕道:“也不知道把人砸晕干什么?真是,臭婆娘,总有一天老子还会翻身做主人。” 老头儿嘀咕了一阵后,用脚踹了踹小四,确定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山脚。走到村口时,碰见了正在等消息的李老太。 老太婆见老头儿从山脚那边过来,赶紧凑上前去,急吼吼的问道:“成了没?成了没?李老二,你倒是说话啊!” 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李俊他们共同的爹李老二。 李老头儿“嗯”了一声,吧嗒了两口旱烟,优哉游哉的应了一句,“成了。” “太好了!” 老太婆一喜,心里激动地厉害,她就知道这事儿保准能成。 幸亏她聪明,一早就做了准备,没想到今儿就等到这么一个机会,真是天助她也! 李老头看见她欢欢喜喜的跑了,冷哼了一声,抽着烟则往家走。外头天冷,还是炕上暖和。 文秀家! 文秀刚进厨房做饭,李桃花便上了门。但这次倒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来找李俊的。 李俊虽然跟李家人都不亲,但却念在李桃花小时候给过自己一口饭吃的份上,却还是应她之言,跟着她出了院子。 而他不知道,当年李桃花给他吃的那个饭团,是她落到地上后,见沾了灰不想吃,才给他的。而她却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自己为了偷偷给哥哥吃饭,摔了一跤。 四岁的孩子,跟着李老太耳濡目染,已经学会了撒谎。 这一切,李俊却不知道。 李俊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妹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开口道:“桃花,你有什么话不想当着你三嫂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李桃花呜呜的哽咽出声,擦了擦眼泪,露出一副为难模样,低低哭了一会儿才道:“三哥,其实我不想说的,但是,妹妹我见不得你受委屈,不得不说。” 李俊面无表情,“说吧。” 李桃花见李俊上钩,把娘教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低低的说道:“三哥,你不在家时,三嫂就到处去......去勾人,一点儿不知检点。爹娘和大哥他们想帮你讨公道,却被三嫂颠倒黑白,反口说他们冤枉她。结果,娘她们半点好没讨到,反倒被村里人嚼舌根。” “三哥,你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三嫂会收敛点,谁知道你上次一走,三嫂就去里正家了。结果,结果还被里正给赶了出来。里正那边靠不住了,她也不知道去什么地儿勾了人家冯大公子。就是,就是今天送你们回来那个人。” “三哥,三嫂跟人不清不楚,妹妹替你难过。” “呜呜......” 李桃花话落,又呜呜的哭起来。 她这一番话都在为李俊抱不平,也在为李家的人辩白,李家的人都是好人,他们都是为了李俊好,却惹了文秀,反惹了一身骚。 李俊看着从小最体贴自己的妹妹,心中有苦难言。原以为,那些事都是被村里人瞎传的,以讹传讹,最后才会传成那般不堪。 但是,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张口闭口指责文秀“偷人”、“倒贴”、“戴绿帽子”、“不孝”等等,她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三哥,你别难过,你好好拿出家法来,三嫂以后就不敢了。” 言外之意是,你再这么纵容下去,文秀以后就敢当着你的面给你戴绿帽子。 李俊一句话都不想跟李桃花说,对她挥了挥手道:“回去吧,我心里有数了。” 李桃花心里欢喜,面上却还有些为难,但还是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李俊家。 她还没走到方氏门口,便看见了自己娘,娘俩急匆匆的碰头后,窸窸窣窣咬了一阵耳朵,只见李桃花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花儿啊,你可要好好表现了。等事儿一成,娘就出现来抓人。” 李桃花低着头应了一声,羞涩不已,但双脚已经欢快的朝着山脚方向跑去。 李桃花从小到大都被李老太当富人家的小姐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爬山了,就连自家田地在哪儿跟哪儿都分不清楚。 从小没干过活、走过山路的“李大小姐”在天黑下来后往山脚走,看不清路,连连摔跤。虽然穿得厚实,但手心还是被擦破了,又被枯枝败草划拉,手背上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若是换做平日里,“金枝玉叶”的李大小姐早就不干了,骂骂咧咧的打道回府,可今儿不一样,她很快就能成为冯大公子的人,然后再顺利成章的嫁进冯家,再然后,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她得忍!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眼前一片漆黑,李桃花循着自个儿娘说的方向,一直走,在身上的衣服破了几道口子后,终于走到了干草堆那儿。 干草堆上,果然躺着一个人。 李桃花心里一喜,顾不得什么女儿家的矜持了,上前抱住被李老头打晕的小四,低声呢喃道:“冯哥哥,你叫花儿想的好苦。你真是坏死了!” 说来也巧,小四被李老头拖在干草上时翻了一面,李桃花从他背后抱住他的身体,却是没看清他的脸。 “花儿,你还愣着干啥?” 李老太终究有些不放心,跟在李桃花身后走来,瞧着女儿抱着“冯川”还在嘀咕,心里急的有些上火,忍不住提醒道。 李桃花闻声,顿时吓得一哆嗦,反应过来是自己亲娘后,又气又羞,娘这时候跑来干什么? “娘,你......” “娘还不是担心你,快一点,待会儿人都醒了。”李老太一颗心比自家闺女还急,自己后半辈子能不能成为富太太,那就全靠今晚了。 李桃花不耐烦的应了几声,让她娘赶紧走,她在一旁看着,她怎么好意思脱衣服? 李老太见女儿真烦了,怕被逼急了坏事,连忙道:“行行行,你抓紧时间,娘这就回去。半个时辰后再来。” “你快走吧!” 李桃花一脸难为情,语气里透着几分娇羞。 李老太终于走了! 小四被李老头的那一棍子敲的有点狠,睡了快一个时辰了,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任由李桃花在他身上作祟,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李桃花脱了两件衣服就觉得有些冷,看了一眼干草堆,干脆把草堆挖了一个洞,用尽吃奶的劲儿把小四给拖进了洞里。 等她把洞口堵上,黑漆马虎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却是一点儿也不冷了。 她抱着“冯哥哥”一丝不挂的身体,口干舌燥,浑身都觉得发烫,骨髓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的紧。 李桃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全脱了,脑海里回想着娘教的那些对付男人的手段,有点蹑手蹑脚的做起来。但是,很快,她便熟练了。 这种事,完全可以无师自通,若是再有旁人指导指导,那就事半功倍。李桃花骨子里天生就自带yindang基因,很快,便在干草洞里与半梦半醒的小四干柴烈火、擦枪走火。 小四也是个愣头小子,加上自己被敲的头晕头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以前也梦见过,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根本不是梦。 直到...... 李桃花大汗淋漓的趴在他身上,喘着急促的气息,低声呢喃:“冯哥哥,人家以后可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冯哥哥......啊——” 李桃花话还没说完,就被惊慌失措后知后觉的小四推倒在一旁,吓得她连连失声尖叫,一颗心从头顶凉到了脚趾间。 冯哥哥不会不认账吧? “冯哥哥,你摔疼我了!” “我不是.....” “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冯哥哥。”李桃花抢过小四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又主动投怀送抱,“冯哥哥,花儿知道你最好了。” 李桃花话落,一双纤细的胳膊却是把小四的脖子搂的更紧了。 小四整个人都快疯了,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现在在那儿? 马车呢? 哄骗自己的老头儿又是谁? 啊—— 小四浑身冒冷汗,整个人觉得透心凉,他要怎么跟少爷交代?他又要怎么跟被自己毁了清白的姑娘交代?他将来又怎么在文秀小嫂子面前抬头做人? 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那个讨厌的李姑娘滚在一起了,但他不用想也知道,李家那姑娘是想跟自家少爷享着鱼水之欢的。 如果,如果她发现,自己不是少爷,会不会直接撕了自己? 一想到那天李桃花出门咬了自己一口扬长而去,那股子泼辣劲儿,刁蛮无力,小四浑身都在发抖。 “咕咕——” “咕咕——” 三月春耕才会有布谷鸟鸣叫,这才刚立春,哪儿来的布谷鸟叫? 小四还没想明白布谷鸟哪儿来的,就听抱着自己的李桃花突然“啊”了一声尖叫,刺耳的声音差点刺破他的耳膜。 再下一刻,她已经主动将他推开,“哇哇”哭起来。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花儿,是你吗?花儿......” 李老太故作惊讶的跑近,外面的干草堆除了小四的棉袄外,却不见人影。她嘀咕着人去哪儿了,才又唤了两声。 “娘,呜呜.....我不要活了......” 李桃花再次出声,李桃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二人钻进干草堆里去了。想也是,外头这么冷,万一被人看到,花儿还怎么干干净净的嫁进冯家? 王氏和周氏都是出来找老太婆的,谁知老太婆天黑不回家,反倒往山脚跑,妯娌二人便跟了来。 谁知道,竟然听到李桃花在哭,满地都是衣裳,这...... 她们都是过来人,荒郊野地的,李桃花又哭又闹不活了,除了被人强了,还能发生什么事? 周氏一脸懵逼,王氏却乐了。 李桃花身子不干净了,她再厚着脸皮往人家冯大少爷身上贴,人家岂会要一个破鞋?呵呵,她家麦穗有机会了。 王氏的如意算盘在心里打的啪啪响,那头的李老太已经扒开洞口把李桃花给拉了出来。李桃花“痛苦”的扑进娘怀里,哭着道:“娘,冯哥哥强要了我的身子,我以后要怎么活呀?” 李老太顿时“大惊失色”,连衣服都没反应过来给闺女先披上,但内心激动的已经难以抑制,拔高了公鸭式的嗓音,如魔音一般穿入小四耳朵里,“你说什么?冯大公子?他......他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小四在干草堆里,想死的心都有。 他把冯家的脸都丢光了。 李桃花又羞又涩,抿着嘴点头,眼泪却是“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委屈至极,“娘,冯哥哥肯定不是故意的,呜呜,娘......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李桃花一口一个娘,叫的李老太心都碎了,仿佛她真的被“冯川”强了一样,而她自己又是多么的不愿意和难以接受。 事实上,娘俩心里都乐开了花,成了! 周氏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大步流星的跨到娘俩面前,指着干草堆道:“花儿,你说冯大公子在干草堆里?” 李老太也有些急,“还在吗?”万一冯川跑了可怎么办? 李老桃花虽不知周氏怎么来了,但却乖巧的点头,“嗯,在呢。” 周氏跟王氏的梁子还结着呢,无奈最近她家的两个赔钱货跟文秀家走得近,时不时的弄点东西回来,一家人都不敢拿她们俩怎么着。现在,李桃花爬上了冯川的床,成功的让王氏不敢再惦记冯家了。 这感觉,爽! 周氏难得一门心思为李桃花考虑,提议道:“娘,花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冯大公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想来也不会不负责任。外头天冷,花儿身子弱,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咱回去说。”她对李老太娘俩说完,又朝着干草堆吼了一嗓子,“冯大公子,你先穿好衣服出来吧。嫂子们都是过来人,不会笑话你的。” 这时候,李老太才瞧见几步开外却被惊呆的王氏。 王氏刚刚还在想着自家闺女有机会了,谁知道,瞬间被打脸。冯川竟然强睡了李桃花,那麦穗岂还有机会? 真是气死她了! “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来帮忙!” 李老太看见王氏就来气,总觉得她想让李麦穗嫁给冯川是跟自己抢女婿、对着干,她现在是越看王氏越不顺眼,比周氏还不顺眼。 只会生赔钱货的婆娘! 李氏咬碎了一口银牙,可偏偏还只能死撑着去帮忙。婆媳三人帮刚刚经历了女儿家事的李桃花穿好衣服,这才两人扶着她往家走。 王氏则留下来等“冯川”。 李桃花刚经历了人事,那地儿像是生生撕裂般疼痛,双腿走路都不利索。整个人软绵绵的,重量全压在了周氏身上,让周氏在黑灯瞎火的小路上叫苦连连。 王氏看着几人离开,心里又气又恨,连带着对“冯川”都没了什么好语气,“冯大公子,快一点吧,敢作敢当。”冯家大少爷,竟然看上了李桃花,他这少爷也着实太没眼光。 小四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爬出来,背对着王氏道:“劳烦嫂子,让李姑娘,让李姑娘去文秀嫂子家吧。这事儿,我会负责的。” 第162章睡错了人不要脸(二更) 负责? 她巴不得冯大少爷不负责! 小四跟着王氏走到了大路上,顾不得自家马车了,慌忙的跑向文秀家。被王氏告知了消息的李桃花娘俩一听“负责”,也不回家了,当即转身往文秀家走。 天黑的早,文秀一家早早地吃过饭,她正坐在炕上教孩子认字。听见有人敲门,连忙唤了李俊去开门。 谁知,李俊这一开门,却是惹了麻烦回来。 小四可怜巴巴的要见文秀,他觉得,这里的人,除了文秀,只怕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甚至,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回冯家,他就被李家的人处决了。 文秀已经脱了棉袄,李俊不想让她被别人看,但他与小四争执的时候,她还是被吵了出来,站在门口问道:“小四,你怎么还没回去?” “文秀小嫂子,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话落,小四直接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小四这么一跪,想必是真出了什么事。可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不回冯家,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文秀见他情真意切,赶紧让李俊让人进来,外头冷,屋里说。 小四靠近文秀时,文秀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味儿。反正不太好闻,但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味儿。 几人进屋后,小四慌里慌张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道:“我真修车来着,那个老头说你摔断了腿回不来,我太担心你出事才会跑去的。结果,被人从背后敲晕了,这会儿后脑勺还有个包。” 李俊站在一旁,斜眼看了一眼他后脑勺,的确有一个大包鼓着,小四并没有撒谎。 “大哥,小嫂子,如果是我主动去干了禽兽不如的事,我哪儿有脸来请你们帮我做主。可是,我真的冤枉啊。”小四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若李桃花真让他负责到底,他下半辈子还活不活? “你承认自己是冯川了?”文秀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问道。 小四连连摇头,“不关少爷的事,我怎么能推在他身上?只是,我答应了我要负责,但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他自己其实才是最不愿意的! 文秀抬头和李俊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这件事的猫腻。首先,小四的马车坏没坏,直接去村口一看便知。其次,敲晕小四的老头是谁,他是什么目的?然后,如果小四真是主动的,那李老太婆媳三人又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巧? “对了,我听见布谷鸟的声音了。”小四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一并说了。 这天气,哪儿来什么布谷鸟? 李俊行军打仗,对模仿动物声音这些打暗号已经司空见惯,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人打暗号。 这只能说明一点,有人想让李桃花爬冯川的床,让俩人生米煮成熟饭,却不料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冯川今天下午就没送他们回来。 “阿俊,这只怕是有些人想使用脏脏手段想诬陷呢!” 文秀直言不讳,李俊垂眸深思,半响后才道:“或许,你说的都是对的。”如此拙劣的诬陷手段,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小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李老太带着李桃花以及王氏周氏俩妯娌便急匆匆的进了文秀家院子。 李老太不知冯川为什么要来文秀家说这事儿,但她想,冯川都不怕把事情闹大,她怕什么?反正,桃花的身子被他玷污了,他就要负责任。 听王氏传的话,冯川是愿意负责到底的。 “冯大公子,冯大公子......” 老太婆看到堂屋门口的李俊也当没没看见,一门心思想着把冯川给叫出来,早点把他和李桃花的事情定下去,她也就了了一件事。 可是,她一连唤了好几声,冯川都没露面。 跑了? 李老太急了,急匆匆的跑进堂屋扫了一眼,堂屋里只有李俊、文秀、树儿兄妹以及之前给冯川赶车的车夫。 冯川呢? 文秀瞧着老太婆认定了冯川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但却还是憋住笑意,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冯大公子在镇上呢,你来我家找他做什么?” “镇上?你少在这儿忽悠我。”李老太显然不信,收回扫视的目光,看向文秀道:“冯大公子刚刚可是要了花儿的身子,他说了来你这儿商量成亲的事,他是要对咱家花儿负责到底的。你把人藏哪儿去的?” 文秀真想两巴掌呼老太婆脸上去,自己闺女丢了清白,没说先把这事儿瞒着,却是挂在嘴边到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原先她心里存在的一点点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很多时候,利益熏心会将人性埋没。 老太婆到底想过没有,怂恿着李桃花丢了清白身子,万一冯川不认账、不负责,她一个残花败柳,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最初,文秀不想把李桃花的事闹的人众皆知,所以才选择替她隐瞒,包括她偷拿自己家肉的事。 可是,显然人家自己都不要脸不要皮了,她又何必继续做那没人理会的老好人?李桃花的名声,只怕是彻底毁在李老太手里了。 “娘,她肯定在撒谎。冯大公子,他明明......明明......” 李桃花原本想把“鱼水之欢”四个字脱口而出,但抬头的瞬间,双眼撞见三哥李俊失望的眼神,她最终把那几个字咽了回去。 李老太却不知,反倒把她的反应当成了“欲语还羞”,底气更加十足,拔高了嗓门儿道:“文秀,我今儿不想跟你计较,识相的,赶紧把冯大公子交出来。要不然,你要破坏了花儿的好事,老婆子我跟你拼命。” “娘,冯大少爷今儿下午就没来过西塘村。我们一家,是车夫小四送回来的。”李俊淡淡的开口,最后又重复了一句,“冯大少爷真的没来过。” 冯川没来,那老头儿敲晕的是谁? 李老太惊愕的目光落在小四身上,一双吃人的眼睛仿佛要将他活吞了一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桃花自然也听清了三哥的话,她顾不得什么矜持,也顾不得疼痛,慌张的进了堂屋,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小四,瞳孔里写满了不信。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 明明,明明跟她亲热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冯哥哥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的车夫,那个低贱的车夫。 “冯哥哥,明明是冯哥哥,你个低贱的车夫.....” 李桃花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句,然后一脚踹在了小四胸口,将他踹翻在地。 老婆子也跟着疯了,扑向小四,双手去撕扯他的衣裳,去抓挠他的脸,娘俩像是发了疯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小四身上招呼。 小四痛的哇哇叫唤,吓得树儿和桐桐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文秀原本想去拉两个发疯的泼妇,但见儿女受惊,连忙跳到了床上,将儿女护在怀里,低声安慰。 李桃花和李老太,最终是被李俊丢出去的。 现在,他都不用猜打晕小四的老头儿是谁,除了他爹李老头受了唆使干这种事外,还能有谁帮她们娘俩的忙? 真是不知廉耻! 周氏站在外面都懵了,刚刚还是冯大少爷呢,咋就变成冯大少爷的车夫了?这.....少奶奶变成马前卒的妻子,这等落差,只怕李桃花现在一颗心想死。 王氏站在院儿里,差点笑出声来。她就说,李桃花贱命一条,还想攀高枝儿,这下好了,投怀送抱,投的却是一个车夫的怀抱,啧啧啧......明儿啊,这消息一传出去,只怕李桃花下半辈子都没法嫁人了。 哼,别说嫁人,只怕出门见人都没那脸了! 老太婆还真能出馊主意,想让李桃花生米煮熟饭,逼人就范,现在愿望落空,只怕得哭上三天三夜。 真是痛快! 小四被抓的满脸都是血印子,鲜血流了满脸,小伙子的脸瞬间变的非常可怖。他脸上虽然火辣辣的痛,但却仍不敢对主家的颜面有任何懈怠,对李桃花道:“李姑娘,不管什么原因,我既然占了你身子,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我小四虽然没打本事,但也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啊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我家花儿会嫁给你?”老太婆不依,骂了小四一顿,带着李桃花就往外走,她先回去找李老头那个废物算账,公子跟车夫还分不清?等把老东西收拾了,明儿再去冯府闹。 哼,冯川想脱身不负责,自己就让他身败名裂! 老太婆打定了主意,脚步飞快,拉着哭哭啼啼的李桃花,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周氏和王氏站在院子里,尴尬的很,今天这事儿吧,其实跟她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最后的最后...... “大嫂二嫂还不走?留下明早一起吃饭?” 文秀见两个讨厌的人还不走,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两人虽想吃上一顿,但大晚上的,想脸皮厚也不可能为了一顿饭被冻一宿啊。两人同时翻了翻白眼,急吼吼的跑了。 李俊见小四的麻烦暂时解除了,对他道:“你也先回去吧。今儿的事,我们心里明了。但是,你最好回去跟你家少爷提个醒儿,只怕,他从明天开始,在镇上没安生日子过了。” 果然不出李俊所料,老太婆当晚回去就对李老头儿动了粗,家里的擀面杖都打断了,痛的李老头嗷嗷嚎叫,最后李福大半夜还去请了孙老头儿。 第二天一早,老太婆又带着李桃花去了镇上的冯家布庄,但还没到开门的日子,布庄没人。母女俩左右打听后,找到冯宅去了。 大年初九,老太婆就直接在冯家门口闹开了。 她不仅闹,而且把脏水全泼到了冯川身上,说是冯川强了李桃花身子,然后溜走不认人。现在,他必须负责。 冯宅的左邻右舍都是镇上的大户,正月里,人来人往拜年的人也多,经过老太婆不要脸的一闹,胡乱栽赃,让那些平日觉得冯川品行不错的人都摇了摇头。 冯川的名声,被老太婆毁的不轻。 冯川着实是冤枉,他昨儿都没去西塘村,怎么可能把李桃花给强了?更何况,他讨厌那女人还来不及呢! 结果,睡醒后的小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冯川揍人的心都有了。 冯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冯川还没娶妻,这事儿闹大了,即便他没做那些事,可别人家的姑娘也不愿嫁给他了呀。再说了,正月里,吵成这样,脸面还要不要? 冯夫人最后拍板,让人从后门去请了衙役,强行把母女俩给赶走了。 冯家闹过了,那就再闹文秀家。 昨儿的事,老太婆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冯川的马车,他咋把不把人亲自给送回来?结果让不认识人的李老头把小四当成了冯川,最后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文秀,都怪文秀和李俊,若不是他俩,冯川说不定就直接来村里了。然后马车抛锚、敲晕冯川,同李桃花翻云覆雨的便是冯川了。 这一切,都是文秀和李俊的错。 在胡搅蛮缠的人面前,根本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文秀醒来时,正好听李俊说了镇上的事。也不知他是故意去看热闹的,还是真的去赶集买菜,反正他回来后把老太婆的表情描述的绘声绘色。 “呵,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和李桃花,脑回路是不是不太正常?”文秀都替冯川觉得头痛,遇上这么两尊瘟神。 老太婆闹闹也就算了,但如果真天天去闹,冯家可不是吃素的,不会像她这种“小门小户”容许泼妇天天上门蹦跶。被捉到暗处挨一顿打是轻的,万一被人告到衙门,指不定还要吃牢饭。 “阿秀,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张家村的私塾今儿开门收新生,明天学生报到,后天正式开学授课。咱带树儿去报名吧?”李俊一边把背篓里买的肉和菜全都拿出来晾好,一边对文秀道。 文秀早打听好了,原想着下午吃过饭再去的。但见李俊比自己还急,欣然答应:“行,今儿上午去吧。” 她给树儿换了一身新衣服,也跟桐桐换了一身,收拾妥当后,一家四口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树儿前几天就被告知要去学堂上课了,今儿报名,他特别特别的激动。平时板着的小脸,今儿也眉飞色舞,眉宇之间带着快乐和欣喜。 “娘亲,我不要跟哥哥去学堂,我不要读书。” 桐桐以为自己也要去学堂念书,一路上都在抗议。她想天天跟帅叔叔和娘亲在一起,才不要去认字呢! 听说啊,教书先生特别的凶,一把戒尺在手,若是不听话,随时都有可能挨几下。她还听说了,戒尺打手心,特别特别的痛! “娘亲,我不想去,真的!” 小丫头越靠近村口,走的也就越慢,撒娇发嗲,使用浑身解数。她真的不想去啊! 文秀一直没吭声回答,不过是想逗逗她,但见她再磨磨唧唧的走路,待会儿她们走到张家村私塾上午关门了,笑着对她道:“你不想去,人家也不愿意收你当学生呀。放心,你不用去学堂学,娘亲在家教你认字就好。” “啊?” 桐桐刚刚开始还挺欣喜,但随后却一脸不愿,不去学堂也要学认字呢? 平时她都插科打诨,主要认字的人是哥哥。现在哥哥去学堂了,那她就肯定不会再被娘亲放松了。 惨了! 李俊被自家的小公主可爱的模样打败了,将她抱起,放到了脖子上,让她骑高高,“桐桐,你不喜欢读书,是不是喜欢这样玩啊?” “嗯,我最喜欢了!” 爷俩瞬间就玩的哈哈大笑!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一天到晚巴不得桃花日子好过,我就没见过你们俩这样的哥哥嫂嫂。老天爷咋不来一道雷,直接劈死你们。杀千刀的玩意儿,早知道一个个都是黑心肝儿的玩意儿,就不该让你们活下来.....” 冤家路窄,一家人走到村口,正好碰上从集市上回来的李老太母女俩。 老太婆这么扯着嗓子嚷嚷,周围离得近的人纷纷凑了过来,七八个人站在周围看热闹,有人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嘴,想知道李俊两口子到底破坏李桃花啥好事了。 李桃花要嫁到镇上做少奶奶的事之前虽然有人传言事情黄了,但李家人没传出确认的消息,这事儿传了几日也就不了了之。可是,今儿李老太都自曝内幕了,难不成事情真的泡汤了? 啧啧啧.....有戏看了! 老太婆娘俩都不要脸了,还一个劲儿的泼脏水,怨天怨地,文秀也不想再帮她们兜着,冷笑道:“李桃花勾人在前,人家不被她迷惑,她则巴巴的往上凑,结果人家看在我面儿上,没动手,将她赶了出来。但是,昨天,她又瞅着人家进村了,结果一家老小不要脸,把人敲晕丢到山脚后,她竟然主动投怀送抱,毁了身子,结果还送错了人。” “原本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我不想说,姑娘家,名声最重要。但是,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她们攀高枝儿不成,反倒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简直是不要脸透顶。” 文秀把肚子里的不舒服一股脑吐了出来,整个人都爽了。 李俊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办正事要紧。 一家四口一走,被惊呆的众人彻底沸腾了,李桃花竟然这么不要脸? 第163章庆祝、新点子(三更) 李老太和李桃花傻眼了,娘俩怎么都没想到,文秀这个小贱人竟然把所有事都给揭发了,一个字儿都没隐瞒。最关键的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事实! 李桃花到底是个没出阁的闺女,脸皮要比老太婆薄一些,被文秀暴露内幕之后,羞红了脸,受不住旁人的指指点点,闷头跑回了家。 李老太却是“久经沙场”,面子什么的有什么重要,她要做的是把脏水泼回文秀身上,把自己闺女的名声给重新捡回来。 “你们别听那个小贱人胡说,她一天到晚偷汉子,还矢口否认,她嘴里的话你们也能信?” “我们家桃花啊,跟冯大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冯大公子是谦谦君子,我家桃花也是贤良淑德,他们俩关系好的很。” “小贱人,满口喷粪,一天到晚见不得我们家桃花好,黑心肝儿的玩意儿,怎么就不去死呢!” ...... 李老太一边解释一遍骂,但一旁的村民却并不买账,只当老太婆唱大戏,她们自己也找到点乐子。 但是,没过多久,村里就沸腾了。 女人们的八卦力量强大,李桃花的事儿很快又被传了一遍。但是,传的不是老太婆说的那些“颠倒黑白”的话,而是文秀说的那些。 李桃花不知廉耻、不自爱、不自重、不要脸等等言辞,铺天盖地而来,周氏和王氏在院子里说的大声,却听的她门都不敢再踏出一步。 比起之前她被文秀打出来,她现在才算真的名声尽毁。 村里传的热闹,宋晓月和张氏去了春根家,几个女人说的也热闹。但是,她们没有落井下石,只是谈谈八卦,已经算很不错了。 “秀娘去哪儿了?我还想去找她问一问呢,李桃花年纪小,是不是真那么孟浪。”宋晓月掩嘴轻笑,真是太不要脸了。 李氏摇头,都是养闺女的人,李老太咋就那么不知廉耻?竟然怂恿着女儿去投怀送抱,简直是疯了。 “做娘做到李老太那份儿上,也是够了!” 张氏应道:“可不是,你们不知初一那天的事哦,李俊带着阿秀娘仨回李家拜年,老太婆劈头盖脸一顿骂,各种恶毒的话都骂了。李福兄弟又惦记着人家手里的肉,又把人给拦了回去。结果,麦穗被李狗蛋咬了,被抢了红包,周氏骂,王氏打,李福这个爹,吭都没吭一声。最后,还是文秀带麦穗去孙老头儿那包扎了。” 大年初一,冯大牛一家都在呢,把李家这边的情况听了个完完全全。但怕文秀和李俊尴尬,这才一直没露面。 “嫂子,知道文秀去哪儿了不?我找你之前去过她家,家里没人。”宋晓月再一次追问文秀去向。 张氏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她跟我说想送树儿去学堂。今儿张家村的学堂报名,或许是去张家村了吧。” 快到午时的时候,文秀一家到了学堂门口。 因为要赶回去做午饭,带着孩子来报名的人都会回去了。学堂冷清的很,只有夫子办公休息的屋子的门敞开着。 文秀上辈子基本上没上过学,所有的知识都是后来学的,但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牵着儿子就往那间开着门的屋子走去。 屋子不大,但却很通风透光,亮堂的很。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一个柜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肤色白净,他正埋着头盯着手上的书,认认真真的看着。 没有学生来报名,夫子便以读书来打发时间。 咚咚—— 文秀礼貌的敲了敲门框,敲门声打破沉寂,夫子抬起头来,目光好巧不巧落到树儿身上,哟,好俊的小子。 张贺辞官回来开办这所学堂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七年来,他也收了不少学生。但是,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孩子有眼前这个孩子那般俊朗、伶俐。 只是一眼,张贺便认定树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事后,也证明他的确没看走眼。 文秀露出一个得宜的微笑,率先出声道:“张夫子,我带我们家李树来报名。” 张贺连忙请了母子俩进去,事先并没有急着报名收钱,而是把树儿叫到自己面前,温声的问了几个问题。 树儿不胆怯,把自己认识多少字、在家都学了什么,细细都跟夫子讲了一遍。甚至,还背了一首《春晓》。 文秀想拦住他的,可是,无奈他嘴皮子利索,四言绝句就这么顺溜的脱口而出“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张贺听到这首诗,双眼泛精光,连忙追问道:“你这首诗是哪儿学来的?”他也算读书破万卷了,可竟然从未听过,说来真是惭愧。 树儿说不出出处,只能求助于娘亲。 文秀看了儿子一眼,很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曾经听一个文人讲的,因为印象深刻,所以就记住了。孩子学字了,我闲来没事就教给他了。张夫子,真是让您见笑了。” 张贺连连摆手,连连说“自愧不如”。但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而是拿出花名册给树儿登记报名。 树儿是他今儿收的八个孩子中,认字最多、学识最广、思维最敏捷的孩子。 经过了夫子的考验,只是报名交束脩就很快了。五个月的时间,束脩二两银子,类似现代的一学期。 二两银子一学期,倒也不算贵。 报完名,夫子又接连叮嘱了开学时间,并着重强调不能迟到、早退后,才让文秀带着树儿回去了。 文秀带着树儿从学堂出来,紧张的出了一身汗。 孩子报个名上个学,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 李俊在外头带桐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文秀,连忙问道:“阿秀,银子够吗?” 文秀把剩余的三两银子还给他,“够,还有多余。” 李俊没打开荷包,又把钱塞还给了她,“我说过要吃软饭的,以后家里你做主,我不管钱。” “......”这男人! 李俊坚持,文秀也不跟他死磕,把银子揣进了怀里,然后道:“走,雇车去,咱们去则镇吃顿好的庆祝庆祝去。” 文秀提议去镇上吃顿好的为树儿庆祝,自然也就想到了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如意楼。 如意楼一如既往,客似云来,正好是饭点儿,酒楼内很是热闹。 伙计们来回奔走,但却有条不紊的招呼着楼上楼下隔桌的贵客。有人见文秀一家四口进门,连忙走近,将人迎了进去,并没有因为四人穿的粗布衣裳就狗眼看人低的将人赶出去。 分号遍布全国的大酒楼,伙计们的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伙计笑眯眯的问道:“几位客官,是坐大厅还是雅间?” 文秀刚想开口说“就大厅吧”,却被李俊抢了话头,他冷着一张脸,沉声道:“雅间。”他身上那股气势,怎么都跟粗布大棉袄的衣服不沾边。 伙计连连应声,把人请上了三楼。 今儿说好了要庆祝,那就没必要省钱,必须好好地大吃一顿。于是,她按着平时四人的饭菜量,点了四个荤菜,两个素菜和一道汤。 伙计给四人倒完茶水便退了出去。 饭菜很快就送了进来。 古代没有环境污染,蔬菜瓜果肉类都是纯天然的,上到皇亲贵胄、下到黎民百姓,吃的都是菜籽油和猪油,还没有哪个黑心商家想到地沟油一说。 所以,外头的饭菜跟家里一样,没有什么健不健康、卫不卫生、干净不干净的。 放心吃! 大胆的吃! 如意楼既然是在全国都有分号的大酒楼,那味道自然也是独一份儿。但前两次,文秀已经敏锐的吃出有些菜里的味道还欠一点儿。这倒不是厨子火候没掌握好,而是,古代的佐料少,使用佐料的样数上欠缺造成的。 像凉拌的鸡丝肉里,鸡肉出锅的时间刚刚好,鸡丝有嚼劲儿,但又不黏牙、不塞牙,透着原汁原味儿的土鸡香,但始终在味道上却差了一点点。 而就是这一点点,造成了这盘凉拌鸡丝的不完美! 文秀一边吃,一边琢磨,脑瓜子飞速的旋转。自己原本就想等姨妈巾的事解决后,靠着姨妈巾大赚一笔,然后利用这一笔钱开始做美食。 那么,她为什么不从调味料开始呢? 如果她能把调味料成功的卖给如意楼,就如意楼全国的分号需求量,那该是多大? 到时候,不光是自己可以倚靠调味料赚大钱,还能带动全村的人跟着一起赚钱致富。大伙儿收入都上去了,日子也滋润了,拉近贫富差距,眼红、嫉妒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阿秀!” “娘亲,你怎么不吃饭?” “娘亲,吃肉!” 爷仨见文秀一副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将她跑远的思绪拉回来。等文秀回神时,自己碗里已经堆的像小山了。 一家四口吃着饭,隔壁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似痛苦、似难过,但更多的却是烦恼和无奈,他招谁惹谁了? 冯川在隔壁雅间喝的脸红脖子粗,跟兄弟说着酒话,显然被老太婆和李桃花的事闹的很不愉快,“想我冯川洁身自好十九年,家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结果,名声全被那对母女给毁了。我也算见过不少泼皮无赖不要脸的人了,像她们俩的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我这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次见。” 事情都讲明白了,明明是想诬陷他,结果被小四挡了去。结果,那对母女竟然跑到他家门口去闹,让他负责,让人看尽了笑话。 冯川不是活王八,凭什么对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负责? “兄弟,人固有一劫,过了这个坎儿就好了。”雅间里的另一人开口劝解,“你最近时运不济,要不去找个算命的算一卦?我听说城门那边......” 隔壁从李老太母女的事转到了算卦上,文秀没心思继续听,除了对冯川怀着几分愧疚外,照样能吃能睡。只是反观李俊,脸上虽然没什么异样,但自己的亲娘和妹子干出那些事儿,又亲耳听见她们如此被人埋汰,他心里只怕很不好受。 “天冷,赶紧吃饭,要不饭菜都凉了。” “嗯,好多肉肉,好好吃呀!” 桐桐是吃货,天大地大没有吃饭大,管他隔壁的人是谁,谁也挡不住她吃肉! 一家四口吃完饭结了账就离开了,谁也没有提议去跟冯川打个照面。就目前而言,冯川最不想见到的应该就是“李家人”了。 李俊近乎沉默了半顿饭的时间,走出如意楼后,道:“阿秀,现在是顾辆马车回去?” 文秀却是摇了摇头,“我要去调味料的商铺买些东西,然后再去药铺买几样,等买完再回去。” “去药铺?你不舒服吗?” 李俊脸色微变,厚实宽大的手掌又连忙挨上了文秀的额头。 “......” 文秀一脸黑线,谁特么说去药铺一定要买药了?谁特么说,一生病就是摸额头滚烫不? 懒得解释的某人,带着一条大尾巴和两条小尾巴,先去了调味料的铺子,回忆着十三香的配方种类给买了几味,才去了药铺。 十三香,又称“十全香”,就是指13种各具特色香味的中草药物,包括紫蔻、砂仁、肉蔻、肉桂、丁香、花椒、大料、小茴香、木香、白芷、三奈、良姜、干姜等。 除去调味料铺子买的花椒、大料、小茴香等等佐料外,其余的中草药物在药铺也是常见,所以在她报出“肉桂、丁香、白芷”等药名后,伙计问了剂量后,很快就称好了。 伙计虽然卖了药给文秀,但还是很那谨慎的将此事告诉了掌柜,掌柜是个白发老头儿,面目慈祥,得知文秀买了很多药,但又配不成药方,担心她用错药,很负责任的提醒她不要自己乱吃药,怕引起药物相克中毒。 文秀感谢老掌柜,但不能说自己买来做什么,只道“老人家放心”,然后便结了账离开。 回到家后,文秀便去磨粉称重配秘方去了。 爷仨不知道她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但也默契的不去打扰。 临近吃晚饭时分,只听她在厨房里欣喜的嚷道:“真是老天保佑,十三香,成了!” 十三香的配方最初有几种,但使用的配料种类却是相同的。不同的是,种类的比例不一样,最后配出来的味道也就不一样。 在文秀生活的年代,只有一个最终的配方流传在世,其余的已经被逐渐改良或者淘汰。 文秀对十三香有印象,那真的要归功于自己“贪吃”。她贪吃,却又觉得现代的工业制品不干净、不卫生,闲暇时,自己就经常在网上搜索调味料。 其中,十三香这个调味料在很多菜里都是必不可少的成分。 轻轻点开度娘,输入关键字搜索,万能的度娘便弹出用户需要和不需要的信息。也是从度娘上得知,十三香的配方非常有讲究。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已经有沿街叫卖的货郎卖十三香了,但是不太齐全。后来有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将十三香的配方和唱词进行了整理,最后的册子还被称为“艺术瑰宝”。 文秀的好记忆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但也相当惊人,只要是她有心思记下的东西,只要当时记下了,过上许久,轻轻一回忆,就能全部记起来。 十三香的配方,她当初也是记了一记,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兴许,她上辈子做的一切,都在为自己穿越到这里生活做准备。要不然,她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哭瞎! 有了十三香,无论在凉拌、炖菜、面食的菜肴上放上一些,口感、味道便与没放十三香调味料的菜肴截然不同。 庄户人家能吃饱饭的不多,饥一顿饱一顿的人却不少,这些人以填饱肚子为前提,而不是饭菜要多么精致可口。然而,富人、贵人们却不一样,他们生活富足,吃过太多寻常的东西,就想吃一吃不一样的。像十三香这种调味料,除了去找如意楼的人谈,还有一种方法则是开铺售卖。 当然,让如意楼长期订货才是上上策之选。 文秀在家又琢磨了一天,在树儿上学堂那天,起了大早给孩子做了早饭,又同李俊一起把孩子送到了学堂,叮嘱了一些话后,这才独自去了镇上。 谈生意的事儿,李俊不擅长。 但带孩子、做家务,他还是很有天赋的。她也“开开恩”,让他和桐桐多培养培养父女感情,中午再去给树儿送饭,也让树儿感受一下久违的父爱。 文秀觉得,自己能这么考虑已经是大智慧,李俊和孩子们都会感谢自己的。 的确,李俊心里激动地很,但始终是个大老爷们儿,照顾孩子、烧火做饭,还是让他有些手忙脚乱。等到把饭菜做好送到学堂,树儿已经下课等了一刻钟,其他同学大都已经吃完饭了。 第一天,晚点儿了! 李俊有些自责,心里琢磨,自己明儿再早一些。 文秀走路去的镇上,不到饭点儿,如意楼也还比较冷清。除了掌柜在柜台“噼啪噼啪” 拨打算盘珠子的清脆声外,就是伙计们忙着挪桌椅、擦桌椅的声音。 大伙儿都忙着自己的事,竟然谁也没说话! 第164章十三香(一更) “小嫂子,你是打算吃饭吗?抱歉,我们还没开门做生意。”临近大门的伙计觉得光线一暗,抬头便看见文秀站在大门口,微笑着说道。 文秀回了他一个客气的笑,轻声道:“大哥,你们家掌柜的在吗,我找他有点事情。” 伙计想说“掌柜忙着呢,可能没空”,怕自己去打扰算账的掌柜触霉头,但见文秀模样俊俏,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让人情不自禁的为之沦陷,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点着头道:“在呢在呢。小嫂子,你等一下,我去帮你问一问。” 很快,伙计又跑了出来,笑眯眯的道:“小嫂子,掌柜的请你里面坐一会儿,他算完账就来。” “好!” 文秀进了如意楼,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伙计送来一杯茶水,她便静下心等待。 掌柜的“坐一会儿”,足足让她坐了快一个时辰,漫长的等待却没让文秀着急,反而越来越沉得住气。 大酒楼,拿乔一些情有可原,自己不是不计较,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计较。 掌柜的把账本阖上,把算珠子归位,这才询问了伙计文秀还在不在,得了回答后,他才在进门左边的角落看到了慢悠悠喝着茶的文秀。 女子模样出众,梳着妇人发髻,已经出嫁。衣服是普通的料子,应该是一般的平常人家。只是她不骄不躁的喝了快一个时辰的茶水,也没离开,这份性子已经算不错。换做很多人,早大吵大闹或者摔门而出了。 文秀抬起头,几眼便将掌柜的打量了一遍。 掌柜的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国字脸,肤色偏小麦色,丹凤眼,剑眉入鬓。这样的人性子耿直,脾气也爆,却是不适合做生意的。 人家适不适合做生意,跟文秀没关系,她也不关心,她礼貌的起身自我介绍道:“掌柜的好,我叫文秀。” 掌柜的见她谈吐清晰,不像别的妇人那般扭扭捏捏,急躁的性子也沉下了几分,“鄙人姓陆,小嫂子可以叫我陆掌柜,不知小嫂子可是有什么事?” 文秀来跟人谈生意,也不藏着掖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碗,掀开遮住的花布,把碗推到陆掌柜面前,“陆掌柜,你先闻一闻,或者尝一尝。” 陆震东其实已经顺着风闻到了味儿,可是看到碗里的粉末,他又有些纳闷儿。什么东西,味道香的这么特别? 陆震东忍不住尝了尝,粉末的味道很香,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又沾了一点放嘴里。反复的品位过后,才震惊的问道:“小嫂子,你这可是调味料?” 文秀见他一点就透,勾着嘴角点了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她笑道:“是的,这是我独门秘制的调味料,名‘十三香’。之所以叫‘十三香’,也就是说,这碗调味料里,加入了十三种调味料,按照不同的比例配置。整个大夏国,独一无二。陆掌柜,你可算听明白我的来意了?” 文秀这段话的信息量其实有点大,既很坦诚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所谈的生意又是什么,还特别表明了这东西只有她有秘方,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来卖东西,而不是卖秘方。 陆震东只是众多如意楼里的其中一个掌柜之一,即便他有些背景来历,但也绝做不了这个买卖的主。但是,他却是有本事、有能力、更有机会将“十三香”这个东西给报上主家,让大管事来决定。 “小嫂子的来意陆某听倒是听明白了,”陆震东沉思着点头,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只是,你这东西,陆某一个小小掌柜的还做不了整个大夏国如意楼的主。要不这样吧,你如果方便,那就去后台做一道菜,让陆某尝尝味儿。如果真有价值,陆某人便立马将这‘十三香’送回京城去请主家定夺。” 文秀倒是不怕陆震东搞什么鬼,即便给把碗里这些十三香都给他,但经过几百年才改良完美的十三香是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被模仿出来的。因为,没有谁会想到,调味料里会加入中药成分。 如意楼的大厨们,只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好!” 文秀爽快的答应,倒让陆震东有些吃惊。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把人请到了后厨,然后站在一旁观察文秀做菜。 厨房里的厨子、墩子们都各自忙活着,见掌柜的带着个小妇人来后厨,一个个都好奇的很,伸长了脖子往文秀这边望。 但是,厨房太大,陆震东又挑了一个角落,任是他们望断了脖子,他们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小妇人,做什么的? 文秀也没做什么特别的菜,就拿了一个鸡腿儿煮熟了凉拌,手撕鸡肉成丝,倒上必备的油、盐后,便将十三香洒了一些进去,用手拌匀,最后撒上芝麻,再放两根香菜在面上做点缀,一道喷香可口的油香鸡丝便上菜了。 菜色很宜人,令人赏心悦目,但是陆震东总疑着她用手拌匀的,心里有些嫌弃。他嫌弃,但文秀不嫌弃,自己尝了一口后,点了点头,味道确实不错。然后,她自来熟的端着色香味俱全的油香鸡丝在厨房里转了一圈,请大伙儿都尝了尝。 “陆掌柜,你还是不打算尝?”文秀又自己尝了一口,才笑道:“凉拌的东西,最好用手,才能彻底拌匀,让菜上味。”话落,她顿了顿,才揶揄道:“放心,我的手洗的干干净净的,不脏。” 陆震东脸一沉,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奔腾。 “陆掌柜,这小嫂子手艺不错,看来你这次是找对人了。有了这个小嫂子加入,咱们的廖大厨也能喘口气了。” “是啊,真没想到,咱们和平镇,还能有这么年轻的美厨娘。” “咱们呀,以后都有口服了!” ...... 如果怕惹廖大厨不高兴,他们其实是想说,这位小嫂子做的油香鸡丝比廖大厨做的好吃多了。 文秀闻言,脸色微囧,她刚刚这一圈“送菜”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但也同时被误会,自己是来应聘的厨子了? 额,她的手艺,做做家常菜自己吃饱口福还行,若真让她来当厨子,她却是做不下去的。 陆震东没理会厨房里的人,深思熟虑一番后,终于用筷子文雅的夹了一筷鸡丝肉放嘴里。但是,很快,他便从最初的嫌弃到惊喜,再到彻底震撼。 原以为,直接品尝“十三香”的味道已经够特别了,可没想到,就这么放了一点在凉拌菜里,味道竟然可以比之前好吃数倍。 特别! 好吃! 味道真好! 这东西,不管大管事会不会决定大量采购用于在所有的如意楼使用,但他这里,他可以做主采购,“小嫂子,这一碗十三香你留下吧,价钱都好说。” 文秀心里笑了,端起“无价之宝”十三香,请了陆震东出去,只有两人的时候才道:“陆掌柜,我也是买的佐料自己配制,成本、人工价格都不低,既然你也看上了我的十三香,那不如,坐下慢慢谈?” 十三香的价格,必须按斤卖! 陆震东自然没意见! 生意,当然是要坐下来慢慢谈! 文秀早就把成本在心中过了一遍,十三种中草药和佐料其实价格都不贵,除了花椒、大茴香是比例是5、白芷是2外,其余都是1。但是,除了花椒稍微贵那么一点点外,其余都便宜。 一斤十三香的购买成本和人工成本加在一起,大概也就五六文钱,但是,文秀直接跟陆震东报价“三十文”。大酒楼人流量大,利润丰厚,加大量后,她也必须新建厂房、雇请工人。这些投资,自然也要算上。 一斤肉也不过十几二十文,三十文的价钱,快赶上买一两斤肉了。 但是,肉满大街都是,十三香却只有她一个人有。 秘方在手,银钱我有! “小嫂子,三十文价钱太高了。要想咱们长期合作,这价钱还得降下来慢慢谈。”陆震东脾气虽然急躁,但也不是傻子,人家说多少,最后就是多少。 文秀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老神在在的道:“陆掌柜,我说过了,十三香的绝密配方,再多的山寨版也不可能有这么个味儿。即便你把配方给你家大厨尝味儿,我也敢跟你赌,他除了花椒大料这些基本的佐料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震东最后的确这么做了! 廖大厨,也如文秀所言,真的只尝出了平日里的佐料味儿,至于其他的中草药,他是一样没尝出来。 隔行如隔山,这么轻易被尝试出来了,还用几百年的改良淘汰? 廖大厨惭愧的让人把十三香给送了出来,也将原话一并带了出来,文秀抿嘴轻笑,陆震东却是眉头皱了起来。 这调味料,会不会是那个人转运的契机? 文秀见陆震东半响不说话,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提醒道:“陆掌柜,三十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你决定好了吗?” 陆震东回过神来,眉宇舒展开来,点了点头,“三十就三十吧。” 一斤十三香卖三十文,这价钱在和平镇已经是算是高价。要知道,镇上的物价水平,一个青壮年在镇上干上一天,也就二三十个铜板,还不管饭。 文秀对此还是很满意的,至少,除了冯家布庄每个月能拿利润外,如意楼的收入以后也算是稳妥了。至于其他分号会不会也订购,文秀根本都不用想。 如意楼的管事如果不识货,那她有的是地方卖十三香,价格到时候会更高。 死对头之间竞争,她也得分一杯羹不是? 陆震东直接跟文秀定了一百斤的十三香,除了自身生意好之外,他也打算给永安城各镇的如意楼分号送点去。他不管其他城镇,但是永安城各镇兄弟姐妹一条心,有好东西,自然要分享。 陆震东问了文秀住处,付了一半的定金给她。等她送货时,再结清剩余的尾款。第一次交货的时间,定在了正月二十。 文秀也大方,将自己带来的十三香都送给了陆震东。这一碗,除开陆震东要送走的,剩下的也不过炒几锅菜而已。分量不多,但绝对可以观察观察顾客对十三香的看法。 写了合同、拿了钱,文秀提着空篮子离开。然后分几家药铺,将中草药买足了,然后又到佐料商铺买了花椒大料大茴香,足足买了一百多斤东西,才去集市上雇了牛车,请人连人带货给送回去。 陆震东心思比较活络,特别派人跟在她身后看了看,回来的人跑了把打听到的一五一十的禀报,“掌柜的,那小嫂子是个伶俐的,早就跟人打了招呼,无论我们怎么问,药铺的伙计都一句话‘莫打听、要吃亏’。” 陆震东一听这六个字便是文秀故意留下的,想必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派人跟踪她,然后拜托了药铺伙计转告。 这个妇人,确实聪明伶俐。 回禀的人见陆震东迟迟不作声,追问道:“掌柜的,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到时候......”他伸出右手,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来回搓,意思是贿赂贿赂。 有钱能使鬼推磨,花点银子,还有办不成的事? 陆震东却是摇了摇头,一个女人甘愿抛头露面做生意,已经很不容易。他最是痛恨小人行径,自己又为何要学他人? 让人去跟踪,已经很让他惭愧了。 “不用了,你去她说的西塘村打听打听,如果确有其人,那这事儿就打住了。” “是!” 文秀其实一点不确定陆震东会不会派人跟踪自己,但是,自己上辈子的职业以及电视剧的荼毒,让她还是小心了又小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凡事还是多留个心眼儿的好。 牛车把文秀送到家后,还很热情的帮她把东西搬进了屋,然后才拿了车前,赶着牛车回镇上。 文秀把东西整理好,拍了拍手,看着大大小小、重量不一的十三个口袋,她有些忧伤。她一个人是磨不了那么多粉的,该找谁谁谁帮忙呢? 为了不走漏自己卖配方的风声,文秀决定先在村里找几个人,每个人负责一到两种佐料的磨粉,最后配置的工序则由自己亲手完成。等以后有彻底信任的人了,她再把秘方交给那个人。 现在嘛,她除了自己,对他人都有点不放心。 文秀思量一番后,便决定找张氏、李氏几户熟悉的人家帮忙。一斤呢,给她们十斤给三文钱的报酬。 这些活儿,其实也不用她们亲自干,像张氏家里,两个未出嫁的闺女、婆婆,她们有空都可以做。只要磨出来的粉末干净、卫生就行了。 文秀最先找的是张氏。 张氏家的两个闺女一听能挣钱,那多好呀,除了帮助家里减轻负担,还能自己挣点嫁妆钱。她们俩刺绣功夫不太好,绣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还不如磨粉挣钱来得快。 “小婶子,你真好。你去哪儿找的活儿啊,太轻松了。”张氏的小闺女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了。 文秀也不“瞒着”,笑着道:“进城买东西听见如意楼的伙计在说找人磨粉,结果价钱低人家不愿意。可是,三文钱十斤的报酬,对我们庄户人家不低了呀。然后,就跑去揽生意了。起初,我还担心你们不愿意呢!” “愿意愿意!我们一百个愿意!” 张氏的两个闺女,齐齐应道,欢喜的不行。 张氏无奈的摇头,但却也文秀很是感激,若非她一直帮衬照料,自家这个年也不会这么滋润了。 “对了,秀娘,我洗衣服回来,有人向我打听你是不是住这儿。我看他长的老老实实的,不像坏人,就点了点头。” 文秀听张氏一提,就知道打听自己的人是谁,她笑着道:“幸亏你点了点头,要不然,这些东西就砸我手里了。那人啊,肯定是如意楼的伙计或者跑腿儿的。我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回来,他们自然是要跟来打听清楚的。” 张氏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一脸的庆幸。 文秀也不跟她闲扯,交代了最后磨成粉送到她家的时间后,便告辞去下一家。路过李家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出门解手的李桃花。 李桃花面色憔悴,一双眼睛像是凹进去了一般。这两日,想必日子不是特别的好过,毕竟人言可畏啊! 不过,她是活该,一切都是自找的。 李桃花也看见了文秀,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死死的盯着她。贱人,就是这个贱人,是她毁了自己一辈子。 文秀见她好像还没反省,反而怨念更深,赶紧提着两袋东西往李氏家走。自己倒是不怕她,而是,实在是懒得跟她纠缠。 李氏听文秀说完,也欣喜的同意了。虽然她就一个闺女,自家条件也过得去,但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一个子儿何乐不为? 文秀找人很顺利,毕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连上次要送她青蒜苗那个大爷家,她也去问了人家,最后人家也答应了。 一把青蒜苗之恩,文秀也是记得牢,虽然她也是给了银钱的,但有机会时,对那些善良的人,投桃报李,多么和谐融洽呀! 第165章学问、元宵节(二更) 文秀原本是不想把暂时这点好事给方氏的,因为她跟朱氏上次算计自己的事,自己还没原谅她呢。 方氏是个爱占便宜又绝不吃亏的主,能为了自家兄弟省钱请媒婆,那也可能为了占自己便宜,偷偷的留下自己一两二两的佐料。 但是,她最终还是给方氏分了一样白芷。 最终选择方氏,那是因为方氏至少是文秀自己熟悉的人,即便她有占便宜的心,但事先警告警告她,或许这样就能避免。 若实在不老实,那下一次就绝对不会有她的份儿了。 人与人之间要相互信任,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方氏也不适合跟她长期合作。这样的人,她不敢要。 方氏听到自己是唯一几家跟文秀一起赚钱,而且数量是大部分人的两倍时,她激动地不得了,连连道谢,“文秀啊,真是谢谢你。上次的事,嫂子还以为你生气了呢。看样子,你没生气,那就最好了。” 文秀笑了笑,不置可否,收敛了笑意,装出一副警惕小心的模样,“嫂子,这是如意楼的东西,镇上最大的酒楼,整个大夏国的城镇都有分号,特别的了不起,全都是贵人。但是呢,听说只要好好做事,不偷奸耍滑,把东西磨好了,年底的时候,主家还会有奖励。但是,如果谁被查到缺斤少两,那就要吃官司蹲大牢。” “啥?还要吃官司蹲大牢?”方氏吓得顿时惊呼,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我还是不做了。我......我不要去吃牢饭。” 文秀看到方氏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却又极力憋着,“嫂子,我说的是那些缺斤少两的,你不缺斤少两你怕什么?要是你真怕,那我可真就给拿走了。以后,你可别羡慕人家,回头再怨恨我有好事的时候没想着你啊!” “......” 方氏犹豫了! 最后,她一咬牙,郑重承诺,肯定不会缺斤少两的。 起初,她就是想着挪出一二两也没人发现什么的,想沾点便宜,但听文秀说,占便宜要坐牢,她也就老实了。 文秀给方氏说了交货时间后,便回了家,树儿已经下学堂回来了。 李俊一手牵一个,脖子上挂着树儿的书包。 说是书包,其实就一布袋子,还是学校发的。模样没有,也不好看,颜色更是丑陋,但所有同学都一样,她即使想给树儿做个潮一点的书包也不可以。 “娘亲!” 桐桐也是一天没看到娘亲了,看到娘亲,立即挣脱掉爹爹的手,撒欢扑进娘亲怀里,一口一个娘亲,声音糯糯软软,喊的文秀这个娘亲心都化了。 等桐桐撒娇完了,小丫头才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道:“娘亲,你有买肉包子吗?我想吃大肉包。” 每次赶集必买大肉包,但今天,她忘了! 小丫头见娘亲没回答,知道没大肉包吃了,小嘴一撅,一脸不高兴。 文秀又好气又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故作生气的道:“哎呀,原来桐桐是喜欢大肉包不喜欢娘亲呢,哎,娘亲好伤心.....” “不是不是,桐桐最喜欢娘亲了!” 小丫头一听急了,赶紧摇头否认,她怎么会不喜欢娘亲呢? 李俊在一旁很是无语,树儿则翻了翻白眼,小丫头道行太浅,又被娘亲忽悠了。哎,可怜的妹妹呀。 桐桐高兴了,文秀这才得空关心树儿今日去学堂怎么样了。 树儿性子沉稳,不喜欢说话,但还是默默的把临近几张桌子的同学的名字都记了一下。 文秀虽觉得他有些羞涩,还没放开,但还是鼓励道:“树儿真棒,等过两天,跟同学们说说话,自然就更熟悉了。” 树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树儿,夫子今天授了些什么课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三字经》上的内容,文秀之前已经教了他一些。但是呢,她自己学习的时间都晚,除了刻意钻研的东西外,对学习其实是个门外汉,她教的跟夫子教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树儿也是好学的孩子,所以,即便今日的内容自己学过了,但是,还是很认真的又学习了一遍。而且,他发现,夫子教的跟娘亲教的有些不一样,所以,他也就听的更加认真。 “教写字了吗?” “嗯,教了!” “写给娘亲看看,好不好?” “好啊!” ...... 文秀忙着检查树儿的功课,树儿也乐意,娘仨在院子里说着、学着,画面特别的和谐,看的李俊入神。 李俊不忍打扰母子俩,轻轻地对桐桐招了招手,然后父女俩去了厨房,欢欢喜喜的准备晚饭去了。 文秀做的饭菜在家里是最好吃的,但李俊又不想她太辛苦,检查完树儿的功课还要烧火做饭伺候他们爷几个。虽然自己做的味道只能将就,但也总比饿肚子强。 总而言之,今晚凑合吧! 树儿的记忆力很惊人,几乎把夫子教的东西都重复了一遍,文秀也听的格外仔细,母子俩一边说、一遍学,再一遍写,学习效率又提高了不少。 晚饭是李俊做的,味道不敢恭维,但娘仨也没嫌弃,照样把他烧的饭吃了个精光,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饭后,文秀带着孩子洗漱睡觉,李俊则负责洗碗筷、收拾厨房。等他收拾好时,耳边敏锐的听见了一道绵长的狼嚎声。 他脸色一沉,放轻脚步,悄悄的出了厨房。 “爷!” 春夜寒冷,刺骨的风依旧刮的脸疼,唐元和曾逸恭敬地向李俊行了一礼。 李俊双手负背,站在河边,看着泛光的河水出神,半响后才冷声道:“你们俩跑回来,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唐元连忙应道:“您未回京之事,陛下虽有不悦,但也未责怪。我们赶来,是因为.......”最后一句话,他疾步走到李俊身边,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李俊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但随后又慢慢舒展开,“他们要争抢跟我没关系。你们若不想留,就回去吧。” 唐元和曾逸齐齐抱拳,“属下愿意一辈子追随在爷身边!” 树儿上学后,李俊负责接送和送午饭,有时候一家三口都去。文秀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生意上的事,有时候想的累了,便带着桐桐去各家转转,看一看磨粉的情况。如果哪家出现问题,她也好及时纠正。 分散磨粉只能是暂时的,她家现在没房子,没办法集中所有人来家里加工,也就保证不了绝对的干净卫生。等新房修好后,她便特意挪出两间房来磨粉,保证理论上的干净卫生。比如,上完厕所必须去洗手。 文秀原本还很担心的卫生情况,但在她检查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家家户户都把磨的粉用干净的口袋装起来,原料则装在圆匾里,方便拿取。像方氏,还主动跟文秀提起,自己都不敢让孩子碰,上完厕所都会先洗手云云。 方氏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但是却能做到如此份上,除了文秀那日对她的警醒外,她自己应该特别注意了。 这些东西是调味料,庄户人家再穷,但也对吃的有要求。不求吃多好,但一定要干净卫生。像青菜什么的,淘也不淘洗一下,或者草率涮一涮的人家基本上还找不出来。 磨粉的事没有了担忧,文秀一颗心也就逐渐放松。只能十八那日,他们将所有的粉送回来,自己在家按比例配好,然后再雇车送到如意楼也就完成第一笔交易了。 离十八还有好几日呢,十三香的事儿暂时不急了。 现在,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这个团圆节,一家人吃完元宵,十六开始,要外出务工的人又要离开了。 闲了一个冬天的农人们,也要忙着浇灌油菜秧、浇灌小麦、耕田、洒稻谷种育苗了,看着看着,庄稼人又要开始忙活了。 元宵节闹元宵,家家户户都是吃汤圆。只是,汤圆的馅儿有多种,各家喜好不一样,味道也各有不同。 镇上有看花灯、猜灯谜的活动,但是文秀却没有提议去镇上凑热闹。这种活动一年一次或者两次,人很多,他们对镇上不熟悉,孩子又太小,还是不去凑热闹的好。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过节不是过?既然是吃汤圆,那她也包汤圆好了。 别人家的汤圆不同口味,那她家的汤圆不同既要不同口味,也要不同颜色。她费了一番心思,忙活了一天,一家人晚上吃汤圆的时候,才发现,好有个性的汤圆啊。 不管是李俊,还是两个孩子,那都是这辈子头一次见到彩色的汤圆。 虽然颜色比不上辈子吃过的丰富,但也算不错,芝麻白汤圆,枣泥红汤圆,青菜汁绿汤圆、原色白汤圆。味道嘛,有鲜肉的、芝麻的、白糖的、红糖的。 文秀特意做的四色四味道汤圆,象征着一家人四季平安、四季健康、四季发财。有了平安和健康,再有钱,人生一大幸事啊! “好了,我把今天包汤圆的寓意说完了,开动吧!” “哦,吃汤圆了!” 桐桐是一只小馋猫,一听可以开动了,迫不及待的往嘴里扒汤圆。又滚又烫,但味道却格外的好吃。 娘亲真是太厉害了! 树儿也赶紧埋头吃汤圆,他从来......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汤圆。自从娘亲像是变了一个人后,他和妹妹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 改变了的娘亲,真好! 文秀吃完一个肉馅儿汤圆见李俊迟迟没动筷,挑眉道:“你怎么不吃?难道不合胃口?要不,给你煮碗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虽然是元宵节吃汤圆,但有些人却不喜欢吃汤圆。文秀见李俊不动筷,也把他归在了“不喜欢吃”这一类的人里面。 “我喜欢吃!” 李俊简简单单四个字回了一声后,便埋头专心吃汤圆。不仅如此,为了表示喜欢,更是自己一碗汤圆没填饱肚子,他煮了第二碗。 文秀不知道的是,李俊活了二十几年,像今年这么一家人真真正正的吃上一顿汤圆,他一颗心是有多么激动和难受。 以前在李家时候,元宵节什么的,那都跟他没关系。爹娘、哥哥妹妹吃的高兴,他却只能啃粗粮。即便啃粗粮,那也是李老太开恩,要不然,只有饿肚子的命。 后来,他懂事后,跟着燕青他们一块打猎卖钱交中公银子后,元宵节有他的一份元宵了,但他却不再尝了。 等到进了军营,每年的正月十五,伙房都会准备汤圆,兄弟们吃着象征团圆的汤圆,唱着家乡的歌,思念远方的亲人。而他自己,则默默坐在账内,独自到天明。 除夕、元宵,他都同妻儿一起过了,热闹、喜悦、团圆,他无比的庆幸,自己当时马不停蹄从南方跑回来是多么的庆幸。 如果,他当时胆怯一些,先回京,再回西塘村...... 按目前的局势,只怕他当时若是为了京城,现在还在京城吧。 有些事,真的身不由己。 然而,他自己却是庆幸的,幸福的! 饭后,一家四口坐在堂屋门口看十五的月亮。 两个孩子各自趴了一个在爹娘怀里,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两个大人把孩子抱进去后,坐在门槛上聊天。 文秀觉得今晚的李俊有些异样,但她又说不上是为什么。狐疑之际,她只觉自己身子一歪,整个人都落入了一个宽广的胸膛中。 上一次,她无意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好像是自己刚来这里的第二天吧。 算一算时日,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阿秀,我们,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文秀整犹豫着要不要推开李俊时,却听某人冷不丁的开口,雷人雷语,差点把她给吓死。 生孩子? 再生一个? 跟李俊? 文秀“唰”的一下脸一红,麻溜的挣脱掉李俊的手臂,钻进堂屋,麻利的脱了鞋袜,钻进了被窝中装睡。 文秀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这辈子也是连跳两级,现在她觉得,自己和李俊只能算男女朋友关系。 李俊竟然想不恋爱而直接生娃,果然是个禽兽! 李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有些失望,但随后却是一喜,转身看向文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阿秀,她害羞了? 元宵节一过,那就意味着新年结束了,大家又要开始新一年的劳作。 正月十六一大早,闲了一个冬的村民们,乐呵呵的抹黑起了床,天刚朦朦亮便扛着锄头上山去了。 年前埋的粪肥是时候松一松了,松土后再晒上几日,水分褪去后,粪肥干散之后,便能施肥了。 文秀没有田地,自然也不会有田里的活计。但是,她也没得闲,一大早便起床做饭。只是,出门时,情不自禁的瞥了一眼李俊小屋子的门,脸颊“唰”的一下便滚烫起来。 虽然活了两辈子,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表白要跟自己生孩子,还是一个跟原身有过夫妻关系的男人。 这事儿,她说不上来愿意不愿意,但总觉得,如果答应的太利索,那就太给李俊脸了,她不愿意! 李俊听见外面有响动,心知文秀起床了,也麻溜的翻身下床。等他穿好衣服出来,却见她站在堂屋门口发愣,脸上表情丰富的能演一出大戏,他道:“阿秀,大清早你在想什么呢?” “啊?”文秀猛然被惊醒,脸颊更加滚烫,瞬间便烧到了耳根子,羞涩的低着头,慌慌张张的打开了门,走到屋檐下了,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心虚,赶紧补了一句,“没想什么,我在想......想吃什么!” 李俊在屋里听见她蹩脚的回应,冷峻的脸上有些龟裂,她摆明了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不解释呢! 不过,难得见她面露囧色,他喜欢!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文秀秉持着自己的谬论,在正月十六的早上,再次揉面粉搓了汤圆。只是,没有了五颜六色,正常的白汤圆。 文秀煮好汤圆儿,李俊也已经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了。 大年已过,学堂已经开学,树儿今天开始,要持续一段五个月的上学日子。除了月中月末各休一天外,每日都必须呆在学堂里了。 桐桐很欢乐,小嘴吧嗒吧嗒的嚼着肉馅儿汤圆儿,脸上说不出的喜悦。在爹爹送哥哥去学堂的时候,她还很欢快的“捅了”哥哥一刀:“哥哥,我在家里吃着糖等你回来哟。” 李俊和文秀满脸黑线,树儿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小屁孩儿,我懒得跟你计较。 父子俩出门后,文秀手脚麻溜的开始收拾厨房。 今儿个除了树儿上学,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自家的房子动工了。 初八破土,十六动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虽然不能泄露自家修房造屋的消息,但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另外,王燕青和宋晓月也是今日搬家,她也要去帮帮忙。 俗话说,鸭棚子搬家两三挑,一个养鸭的地儿都能搬出不少东西,宋晓月夫妇虽然净身出户,但左右也是有些东西要搬的。 于是,文秀收拾好厨房后,便关好门窗,牵着桐桐往王家去。 第166章请客、帮忙(三更) 娘俩还没走到王家门口,便碰到了方氏和朱氏。方氏欢喜的招呼文秀,朱氏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抹嘲讽,但很快却又掩了去。 文秀对朱氏没什么好感,从过去到现在,兴许到未来也不会有什么改观,她也懒得搭理人。对方氏点了点头后,应道:“恩,是要出门,去帮月娘她们搬家。” 王家闹分家,却又只把王燕青两口子分出去的事村里人早有耳闻,但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同情王燕青和宋晓月的,也有暗骂曾氏不要脸的,更有说王家人是傻帽的。不为别的,王燕青和宋晓月会挣钱啊。 王燕青是种庄稼的好手,又会打猎,宋晓月现在跟着文秀做土豆粉生意,赚的也不少。王家人真是傻透顶了,才想着把人给分出去。 方氏和朱氏是穿连裆裤的,两人也觉得曾氏傻的很。家里有两棵摇钱树却要赶出去,她不傻,谁傻? 实际上,曾氏有苦难言,心里痛的如针扎,她不过是为了逼着王燕青和宋晓月过继一个孩子到她们名下养罢了。谁知,被那几个争斗不休的蠢货们天天闹腾,最后直接把人给赶走了,还一个孩子都没过继走。 王家的日子在西塘村也算首屈一指的,虽然不是顿顿大鱼大肉,但比起吃糠咽菜的人家,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这一切,一半的功劳都在王燕青身上。现在王燕青被分出去单过了,王家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文秀,你是不知道哟,王五和宋氏搬去的那房子旁边,有人在修新房。看那面积,啧啧啧......至少有七八间屋子。二三十个工人在干活儿,场面大的很,很气派呢!”方氏说着自己的见闻,一脸向往,仿佛那房子是她自己的一样。 朱氏瘪嘴附和,满脸嫉妒之色,酸溜溜的道:“宽敞是宽敞,可南边临水,地广人稀,谁知道会不会闹鬼?” 文秀听到朱氏的话就想给她两巴掌,你家才闹鬼呢! 文秀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咬着后槽牙道:“二位嫂子,我赶时间,麻烦先让让。”说话的同时,便拉着桐桐朝王家走。 方氏原本还想问问文秀知不知道那是谁家修房,为什么那房子又是刘大河在负责找人干活,听说待遇不错,还要不要人什么的......谁知自己这儿什么都没问呢,她却牵着孩子走了。 朱氏见方氏不高兴,哼了哼道:“你问她?她知道什么?你没听说那些人一天多少工钱?我敢说,里正都是帮别人办事儿,他自己肯定是没钱修房的。” “我会不知道?”方氏不乐意了,斜睨了朱氏一眼,撇嘴道:“我不过是想变相打听打听她跟里正的关系罢了,上次的传闻,不是被说的有鼻子有眼吗?” 朱氏一愣,好像还真是! “咱们现在去哪儿?” 方氏等了半响没听到朱氏吭声,又气呼呼的问了一句。 朱氏看着文秀离去的方向想了想,嘀咕道:“要不,咱们再去南边儿转转?万一,干活儿的还缺人,我也能帮我家那懒货揽一份活儿不是?” 文秀牵着桐桐走到王家时,宋晓月和王燕青已经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只是出乎文秀的意外,他们夫妻俩的东西,还不如一个鸭棚子里挑出来的东西多。 王家的人也是不要脸的,直接要走了夫妻俩睡的屋子外,连宋晓月陪嫁的床也理直气壮的霸占了。除了夫妻俩自己的衣服和贴身东西,“属于”王家的东西那是一样没能带走。不说别的,就连锅碗瓢盆都没有一个。 净身出户,还真是净的可以! 王燕青挑了一担衣物,宋晓月背着他打猎的弓箭,左手提着五斤高粱,右手提了五斤糙米。 文秀看的鼻头有些发酸,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王燕青和宋晓月的境遇有感而发,还是因为原身曾经也是被这样扫地出门。 当年,原身被李老太赶出李家时,情况还更惨。 宋晓月心里虽然很难过,但面上依旧很坦然,瞧见文秀和桐桐来了,笑呵呵的道:“你们娘俩来的可真早,走,去我家,我请你们娘俩吃午饭。” 文秀笑着应“好”。 只是,除了五斤高粱、五斤糙米,她的新家连一口锅都没有。 王燕青同文秀打过招呼后,便挑着担子头也不回的出了王家门。宋晓月提着东西,赶紧跟上。 出门之后,文秀接过了她手里的一袋糙米,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着话。 “秀娘,让你看笑话了。”宋晓月这句话说的有些心酸,她没出嫁之前,在家里也是爹娘捧着的宝贝。谁知嫁到王家来,日子竟然越过越委屈。 文秀勾起了嘴角,笑眯眯的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咯?” 恩? 宋晓月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摇着头耿直的说“没有”。她怎么可能有那些心思? 文秀随即笑出了声,安慰道:“离开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宋晓月想的明白,也认同文秀说的话,“恩,我还指望着跟你发财致富呢!” “必须的!”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很快便走到王燕青三叔留下的那两间破屋子。 房子他在初八那天便修葺过了,厨房也整饬了一番。屋子里里外外都扫的干干净净,堂屋里的破桌子也擦干净了,一张破朽的床也重新固定好了床腿儿。 破! 比文秀住的那院子还破! 王燕青率先进了院子,然后在屋檐下挂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过后,他才招呼着宋晓月和文秀娘俩进院子。 两人把东西放进院子后,在旁边监工的刘大河走了进来。 文秀之前就看到刘大河了,只是隔的远,又有这么多人,她没好意思招呼人。谁知道,她不好意,刘大河的腿脚却利索。 刘大河走进院子,看了文秀一眼,目光随后落到王燕青身上,平易近人的道:“燕青,搬完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王燕青闻声,赶紧转过身来,看见刘大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俊脸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光,“没什么可忙的,多谢刘大哥。”若不在很正式的场合上,王燕青他们几个私下都是喊刘大河“刘大哥”。 刘大河心知肚明的点点头,对王家的事,他其实也有所耳闻。只是,这是王家的家事,他心里觉得这对王燕青不公平,但也没自己什么事儿。 他是一村之主,在村里也有点威望,但清官难断家务事,王家的事,他还真开不了口去多管闲事。 “刘大哥,谁家修房啊?瞧这气派,又能劳你出马,肯定是大户吧?”西塘村除了陈善人家,谁敢称大户? 陈家前几年刚修了房,不可能又修,所以,王燕青也有些好奇,到底谁家这么大手笔。 在场的人,除了王燕青外,宋晓月和刘大河都知道房子的主人就近在眼前。但是,文秀事先有说明啊,不让告诉别人。所以,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文秀,又飞快的收回目光。 刘大河道:“人家不让说,你迟早都知道的,到时候,可要多走动,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王燕青憨厚的笑笑,抓了抓脑袋,“只怕人家不愿意。” 宋晓月生怕继续说这话题,自己穿了帮,赶紧扯开话题,“里正,我们这儿没事儿,你还是去忙你的吧。要是真有事,文秀也会帮忙的。哦?” 文秀被她“哦”的有些心虚,赶紧点头。 修房是一件大事,更是一件好事,可偏偏,李家人让她有些惴惴不安,自己修个房还偷偷摸摸的。 真是,作孽啊! “那行吧,要是你们有事,喊我一声。” “哎,里正慢走!” 宋晓月送走刘大河,心中松了一口气。 王燕青是个聪明人,光是瞧着宋晓月今天的反常就觉得有问题。他不动声色的扫了宋晓月和文秀一眼,心里却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摇了摇头后,将东西搬进了屋。 家是搬完了,现在就是要算一算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又需要花多少钱。 王燕青打猎的钱在成亲之前都是如数交给曾氏,成亲之后,悄悄的左扣右挪的存了一点,留着某一天急用,但总数也没二两银子。宋晓月比王燕青要好一些,除了文秀分给她的五两银子外,还有另外二两银子的嫁妆。 九两银子,需要买回锅碗瓢盆等生活必备品,添置棉被一床,垫被一床,枕芯枕套......除了这些之外,那就是糊口的粮食。 王家人之前还分给他们夫妻俩两块薄地,但最后又收了回去。如今,他们俩跟文秀一样了,无田无地。 王燕青倒是觉得还好,当不了庄稼汉,他能当猎户不是? “晓月,你别急,咱们下午就去置办东西。至于银钱,我那二两银子不够的话,你先垫上,等我打猎卖钱了,就给你补上。”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愿意动自己的嫁妆。 宋晓月没说话,她不是舍不得,而是心里太难受,燕青不是王家的孩子吗? 后来事实证明,王燕青还真不是! 文秀在一旁也不好受,赶紧打破僵局,“走啦走啦,先去我家吃饭,下午咱们一块儿去镇上买东西。锅碗瓢盆的事,我熟!” 文秀请他们夫妻俩吃饭,夫妻俩也没有拒绝。他们实在是没法儿煮饭,总不能为了客气,就真的跟人“客气”。更何况,文秀一直没把他们当外人,若是自己再矫情,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不对了。 文秀领着夫妻俩回到家时,李俊已经回来了。听见动静儿,他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刚想撩一撩文秀,却不料最先进门的是宋晓月和王燕青。他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招呼王燕青道:“青哥来了,屋里坐。” 王燕青闻声走去,见他一个大男人穿着围裙在剁肉馅儿,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他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真没想到你还会下厨房。” 君子远庖厨,不管富人还是穷人,都是信奉“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们的大男子主义根深蒂固,哪里会愿意下厨房?可是,看看李俊,他压根儿就没有半点难为情或者生气的样子,更多的是心甘情愿。 李俊剁了肉沫,但午饭还是文秀做的。 文秀忙着煮饭炒菜,宋晓月帮她烧火打下手。至于“厨夫”李俊,则被文秀赶出了厨房,让他赔王燕青说话去了。 肉沫炒酸菜是桐桐点的菜,李俊这个女儿奴向来都把女儿的话当圣旨听。不,比圣旨还要重要。 毕竟,像他这种抗过旨的人而言,圣旨已经不再是最要命的了! 中午的饭菜很快出锅,肉沫炒酸菜、蒸腊肉、蒸腊肠、素炒菜心、一道萝卜汤。干部下乡,四菜一汤。文秀今儿招待王燕青和宋晓月,出手也是很阔绰。 宋晓月夫妻俩现在缺的是钱,但是她不会主动借多少给他们。如果这么做了,她不是帮忙,而是在施舍。 王燕青和宋晓月都是要强不服输的人,他们不会接受她的施舍,反而还会看轻自己。与其破坏她们之间的友谊,不如做一顿好吃的庆祝他们夫妻俩获得自由。 文秀摆好碗筷时,王燕青和李俊正说着话。 李俊隐隐约约听到王燕青话里有话,可偏偏,他家阿秀出声的正是时候,王燕青的话戛然而止,笑道:“托你的福,今天可得好好尝尝文秀的手艺。” 提起文秀的厨艺,李俊就很骄傲。他敢打赌,方圆十里之内,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有文秀这般手艺了。 “那你可要多吃点!” “我不会客气的!” 两个男人说着笑走进厨房,桐桐已经洗干净双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大家就坐了。看着大人们进屋,笑呵呵的把人喊了一遍:“帅叔叔吃饭、王叔叔吃饭、娘吃饭、月姨吃饭。” “桐桐可真懂事!” 王燕青附和点头,看着桐桐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 文秀在一旁看的认真,心里却暗暗摇头,宋晓月如果将来生一个女儿,只怕王燕青跟李俊会一样,都是温柔无比的女儿奴。 几人落座之后,当王燕青看见一桌子的肉菜时,一个大男人差点泪奔。在他红眼的同时,李俊已经一人倒了一杯水,率先举杯道:“来,祝贺你们搬家。” 王燕青忍住酸涩的眼眶,举起碗,沉重的道了一声“谢谢”,仰头干了碗里的水。仿佛喝的不是水,而是烈酒似的。 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 文秀也和宋晓月碰了碰碗,笑着恭喜她。 宋晓月如今经历一遍文秀当年的心酸日子,抿了抿嘴,回了文秀一个笑,“放心吧。” “嗯!”文秀点头,眉眼笑的更弯,“你们可得多吃点,我这腊肉香肠,一般人都吃不到呢!” “好!” 这一声,是王燕青应的。 这顿饭,王燕青和宋晓月还真是放开了肚皮吃,几人欢欢喜喜的,将那些不愉快的气氛全都除了个干净。 李俊下午要去接树儿放学,饭后洗碗刷锅,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活儿。不仅如此,他还让文秀把桐桐放在家里,省的买东西的时候要分心。 文秀要去镇上帮着采买,也正有打算。她同李俊交涉了几句后,便同王燕青夫妻俩往镇上去。 李俊乐意跟自己闺女相处,可桐桐却是一脸不高兴——她想进城吃肉包子! 文秀三个大人,脚程快。比起第一次跟王燕青一块儿进城时的窘迫,她现在已经能完全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半下午,镇上人不太多,但也算不得少,沿街两边的铺面都开着,时不时有进进出出的客人。 文秀今儿是来帮宋晓月买生活日用品的,她对镇上的路也算轻车熟路,很快便走到了张恒家的杂货铺。 巧的是,张恒的外祖父染了风寒卧床休息,店铺则由他来看管。 “哎,小嫂子?” 张恒看到文秀,双眼一亮,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 文秀抬头对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直接进入主题,“张恒,我要买锅碗瓢盆这些厨房日常用的东西,你捡着最简洁的给我配一套。” “哎,好!” 张恒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招呼着几人先随便坐一会儿,很快就能配好。 直到张恒把东西配好,文秀这才招呼了宋晓月和王燕青,“你们俩看一看,这些东西行不行,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不想要的。不满意,让他换。” 文秀办事利落、简洁,一点不拖泥带水,用她的话说,叫“我有时间左挑右挑,不如抓紧时间赚钱”。所以,她买东西利索,要买的是什么那就看什么,绝不东逛西逛,最后还没个目标。 宋晓月把张恒配好的东西看了一遍,挑出了筲箕和涮锅的刷把,才道:“这两样燕青会编,这两样我不要。但是,瓦盆多要两个。” “哎!” 张恒又去忙活去了。 最后,宋晓月买了四个瓦盆,一副碗筷,一口铁锅,一把锅铲,一把勺子,一个锅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每一样的价钱都不算太贵,但总的算起来也不便宜。在张恒抹零后,还是花了一两二钱银子。 锅碗瓢盆置办好了,那就要去置办棉被和粮食。 文秀跟冯掌柜有合作,更是粮铺老板名单中的“平民大主顾”,所以,相对之下,她还是帮宋晓月争取到了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 第167章吃醋、交货(一更) 宋晓月夫妻俩在南边儿的破屋子里重新安了家,过上了只有夫妻俩的日子。虽然房子破了一些,但至少吃什么、用什么,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行事了。 文秀家的新房子也正常施工着,因着她开出的工钱高,工人们干活儿格外的卖力。地基既牢固又稳妥,就连接缝的地方,也尽可能平整完美。 刘大河跟文秀说这些细节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夸文秀有远见。但文秀只是笑笑,并不多言,大家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刘大哥,这是五十两银子,去砖窑和瓦窑买砖瓦这些事,还得麻烦你了。”文秀把一个藏青色的荷包递给刘大河,荷包往下坠,看得出沉甸甸的。 刘大哥看着荷包,心里有些发酸,但还是接了过去,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麻烦。买了些什么,什么东西多少银子,我都有记账。等房修好,我一并交给你算一算。” 文秀见刘大河说的认真,也没虚情假意的跟他说“不用”,点了点头应下。 从刘大河主动提出帮忙时,文秀就选择相信他。也就是说,即便他不把每一样花销都登记入账,她还是会选择相信他。 刘大河的做法有些古板,但却很严谨,我不想等文秀搬新房的时候,自己被人诟病,文秀被人诟病。 刘大河拿着银子走后,李俊从厨房里冷着一张脸出来,神色有那么几分不高兴。虽然,他明明掩饰的很好。 “阿秀,其实,这些事,我们可以自己做的。”他是这个家的男人,他有能力也有法子不让李家的人捣乱。 文秀却是摇了摇头,一副“你还是太嫩”的模样看了他两眼,最后见他眉宇中还带几分怒意和醋意,她才慢悠悠的道:“你不是说要‘吃软饭’吗?那么,我主外,你则要主内,负责把孩子看好。至于修房这种大事,请里正帮忙,那是小事,最后用银子就能答谢他。既省心,又省事儿,为什么还要自己做?” “你要给他钱?” 李俊瞬间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扬唇问道。 文秀挑眉,“要不然?” 世间最难还的是人情债,她对刘大河没意思,就不会跟他暧昧不清,左右去占人家便宜。所以,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就用银子解决好了。 刘大河家,缺钱! 文秀之前主动告诉李俊家里要修房,但却没告诉李俊自己要给刘大河开工钱。其实,刘大河主动帮忙,她不过是请了刘大河当监工而已。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明了! 文秀不想再纠结修房的事,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就此打住了,我还有正事儿要办,你跟我去一趟。” 某心花怒放的人闻言,立即点了点头,眉宇间的醋意已经荡然无存,“好,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文秀看着某个恬不知耻的男人,呵呵冷笑,老娘当然是让你去当苦力,要不然? 今儿是十八,文秀给磨粉的人家定的时间到了。她今儿要把东西给收回来,今天和明天把一百斤十三香给配好,二十那天给如意楼送过去。 第一次交货,必须要守时! 第一次交货,不仅文秀紧张,急着想看一看各家磨出的粉最后是个什么情况,磨粉的人家也紧张的很,生怕粉磨的不够细,回头拿不到工钱不说,反倒会害了文秀,让东西砸她手里。 文秀带着李俊,从离他们家最远的刘春根家收起。李氏昨儿已经把粉磨完了,只是觉得有些粗,今儿又忙活了一上午。这会儿装在口袋里的粉,是她二次加工过的。但不得不说,真的很细。 第二家走的是张氏家,张氏的两个女儿见她和李俊来收货,欢欢喜喜的叫了人,然后把磨好的粉交给夫妻俩验货。冯家姐妹磨的粉也很不错,文秀夸赞了两句,便按着之前给她们的斤数,把钱给结了。 姐妹俩不是第一次挣钱,但这十二个铜板却挣的比刺绣容易多了,她们激动地想哭,一直对文秀说着感谢的话。 文秀受不了,赶紧摆手,招呼着李俊走人。 接下来的几家,除了方氏磨的粉稍微有一点粗细不匀外,其余人都磨的很好。文秀按照斤数给人结算了工钱,受了恩惠的人都连连道谢。 “文秀,我这粉真粗了?” 方氏看着自己“精心”磨的白芷粉,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 文秀也不多说,从李俊肩上随便取了一个口袋下来,打开口子,让她自己看,“方嫂子,我既然相信你能把粉磨好,难不成还会故意刁难你?” 方氏不高兴,但还是伸着脑袋往口袋里睃了一眼,自知理亏,老脸一红,嘀咕道:“那咋办?” “你天黑之前,明早天亮,你再给我送来吧!工钱,我照算!” 文秀说的很明白,方氏要想拿钱,那就得加班把会儿做好。 “行!” 虽然方氏不乐意,但为了银子,还是咬牙答应。 但是,她心里却恨透了朱氏。若不是那个死婆娘让自己随便磨磨就好,只要能把钱糊弄到手,她也不会动这等歪脑筋了。 现在,钱没拿到,又做多余工作,她真是亏死了! 文秀也不管方氏了,反正自己已经给她机会了,若是不把握好,那以后磨粉的事,就彻底跟方氏没关系了。 文秀和李俊把东西扛回家后,午睡的桐桐也醒了。 李俊照常带着桐桐去学堂接树儿放学,文秀则在家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文秀和李俊从张氏家离开时,从地里归来的周氏正好看见了两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背影,一侧头,又看到张氏生的两个赔钱货笑的正开心。 周氏看看冯家姐妹,又看看李俊文秀,心里又不舒坦了。她对着二人背影咬牙切齿了一番,眉眼一笑,折身进了李家的院子。 没多大一会儿,便从李老太屋里传出了咒骂声,字字恶毒,句句诛心。 李桃花在外屋听见自家娘骂文秀,小脸一沉,露出满脸阴毒,手里的剪刀“砰”的一下,刀尖便狠狠地戳在了柜面上。 方氏后知后觉上了朱氏的当后,熬夜将白芷粉重新磨了一遍,几十斤粉都被磨细磨匀后,第二天一大早便送到了文秀家。 文秀刚烧火做早饭。 敲门声传来,文秀一点惊愕之色都没有,早就笃定了敲门的人是方氏。她扬声应了一句“来了”,便匆匆的出了厨房去开门。 “文秀,我差不多熬了通宵呢,你看看,这下行了不?” 方氏急的有些上火,顾不上把东西送屋里去,便愤愤的向文秀诉苦。除此之外,她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这差事以后没自己份儿了。 文秀顺手拉开口袋,伸手抓了一把白芷粉,借着蒙蒙亮的天色,细细的又把方氏的“工程”检查了一遍。 方氏见她迟迟不作声,心里更着急上火,似乎一瞬间嘴巴里都起了泡,“到底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呀,真是急死我了!” 文秀淡淡的瞥了一眼方氏,将抓在手里的粉末放回了口袋里,一把拉紧口袋,顺势提进了自家院子里,“可以了。你先回去吧,等我过完称,再把工钱给你送过来。” “哎哎哎,好好好!” 方氏闻言一喜,脸上瞬间涌出欢喜之色,连连应好。 文秀瞧着方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这才重新关了院门,将白芷粉提进了堂屋里,混着昨儿收回来的各种粉末一并放好。 称称什么的,纯属是吓吓方氏,做做样子而已。 她之前就警告过方氏了,联系起方氏昨日与今日的神色,即便她有贼心也没贼胆缺斤少两了。 早饭过后,一家人各自的生活都如常。 李俊带着儿女去上学堂,文秀则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比例称称配量,按照相应的比例来配十三香。 十三种佐料都被磨成了粉不错,可另外一个难题却来了——一百来斤的粉末混在一起,她没力气搅拌均匀啊! 如果少量搅拌的话,的确容易,可一百来斤,那得弄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再算一次比例,再分配一下重量,最后再混在一起的时候,始终还是要再搅拌一次。 怎么办? 文秀有些为难,发愁之际,突然想起自家装水的那个大瓦缸。那粗黄的瓦缸有半人多高,平日里能装七八担水,容量颇大。如果把所有的粉倒进缸里,然后再慢慢搅拌,那么,就能暂时解决和粉的问题了。 她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用木桶把缸里的水都舀干净后,便拿了帕子将水缸擦干净。等她收拾好水缸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又吃力的将几十斤重的水缸给挪到了院外晒太阳。水分不干,十三香受了潮,存放的时间就不长了。 等明儿交了货,还得买一口专门和粉的瓦缸回来。要不然,解决了搅拌的问题,她家的吃水又成了大问题了。 李俊回来时,文秀刚把瓦缸晒好,累坐在地上喘大气。 “桐桐呢?” 文秀见李俊独自回来,连忙关心女儿去向。 李俊瞄了一眼屋檐下特别显眼的瓦缸,应了一句“跟人玩儿去了”后,又睃了一眼瓦缸,“你把水缸搬出来做什么?你怎么不等我?” 文秀闻言,猛地一拍大腿,李俊说的是啊,她家现在有免费的劳动力,她为什么还要亲力亲为? 天生的劳碌命啊! “正好,来来来,正好让你帮忙!” “哎,好嘞!” 文秀指使李俊干活儿,李俊甘之若饴,脸上更是露出一副期待之色,好像不让他干活儿还多对不起他似的。 这活儿简单,等阳光把水缸烤一会儿,就能做了。 十三香的配方在文秀手里握着,她又事先把东西都配好了,李俊只需要负责搅拌均匀就行,一点难度系数都没有。 李俊曾经也是庄稼汉、猎户,后来入伍从了军,自始至终都是力气活,有体力,搅拌和粉这种小事哪儿能算辛苦? 不过未时左右,李俊已经不负使命,将文秀布置的任务完成了。 文秀围着水缸转了一圈,剪水的眸子盯着混合均匀的粉末看了又看,瞳孔里露出惊喜激动之色,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侧脸映着阳光,娇美的容颜让李俊看的有些晃神。 “阿秀,你现在可以说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佛曰:不可说!” “......” “行了,赶紧的,你把粉末分两个口袋装好,我去晓月那儿一趟,等我回来,咱们就把这些货给陆掌柜送如意楼去。” “哎,你今早不说明儿才去赶集吗?” “女人善变,行吗?” 行! 别的女人都行! 他李俊的女人为什么不行? 文秀急匆匆的出去寻了宋晓月,请她帮自己去张家村接树儿放学。至于桐桐,听说是被刘春草带去家里玩儿了,不到天黑,她不会回家。 第一次交货,文秀有些紧张,以至于她一路空着双手跟着李俊走到镇上,扛着一百来斤货的李俊脚步依旧轻缓,而她则紧张的满头是汗。 文秀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但却是头一次做大生意。如果如意楼的生意成了,那么,她将来就一定是闻名整个大夏国的“十三香”供应商。 正是因为她独家供应十三香,垄断了整个大夏国的佐料市场,后来还有人给她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十三娘! 陆震东得到禀报时,还有一些小小的意外,再三向伙计确认,“文秀真的今儿就把货送来了?” “是,人现在就在如意楼呢!”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是!” 陆震东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刚跨进门槛就看见了坐在桌边悠闲喝茶的文秀。而她对面,还坐着一个相貌极其出众的男人。 这男人,有点眼熟。 陆震东的目光在李俊俊逸的侧脸上打量了一番,除了觉得他眼熟外,却也没想起来他是谁。随即也就作罢,收回目光看向文秀,“明儿才是交货的日子,你怎么今天就送过来了?” 文秀抬眸看见丰神俊朗的陆震东,莞尔一笑,打趣道:“想早点在陆掌柜这儿结算银子呗!” 李俊闻声望去,在看到陆震东的时候,眸光很明显一滞。 他怎么会在这儿? 陆震东没有认出李俊,李俊自然也不会傻到自曝身份,眼底的惊讶之色转瞬即逝,尽可能的保持低调。 文秀专注的同陆震东交货、结账,陆震东也一心扑在十三香上,两人说的热闹,谁也没注意到李俊之前的异样。 陆震东验货之后,便让后厨的人过了称,口袋里的十三香比预定的一百斤多了十来斤。后厨报来斤两过后,他也没让退一些怎么地,直接把余下的银子一并结算给了文秀,“你数一数,看数目对不对。” 文秀向来奉行“货讫两清”,自然要当着陆震东的面将银钱数清楚,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反倒陆震东有些佩服文秀。就像,当初冯掌柜一样。 生意人,大家都喜欢干净利落,“当面点清、离柜不认”。大家把银钱算清之后,也能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以后有来有往。最担心也是讨厌的是当面不点清,回头又各种闹腾的人。 有些人兴许的确是被坑了,但是,却也有一些人是专门诈骗找茬儿的! “数目刚刚好!” 文秀数完最后一个铜板儿,将银子收好,嘴角上扬,声音平缓动听。 “那就好!”陆震东满意的点头,随后又道:“继续定二百斤的十三香,月底的时候能交货吗?” 两百斤? 比之前翻了一倍,磨粉的工作量也加大了一倍。如果只是找之前那几户人家,只怕是完不成了。 “有问题?” 陆震东见文秀迟迟不说话,有些担心月底她交不了货,略带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道。 如果不是京都那边急着要,他也不用把人逼太急。只是,那边已经回话了,自己原本是打算明儿再找文秀谈的,没想到她倒是提前来交货了。 “这样吧,事出有因,这二百斤要的有些急,所以,你尽可能的赶货,我每一斤加你两文钱。怎么样?” “成交!” 陆震东:“.....” 文秀答应的太利索,以至于陆震东连反应都慢了半拍。隐隐之中,他有一种掉进狼坑的感觉。 二百斤十三香,交货的日子定在正月三十。 刚交完货,就又接了一单,而且价钱还又涨了两文钱一斤,白白的多赚了四百个大钱。四百个大钱,那都快赶上镇上做散工的人一个月的薪水了。 文秀对此很满足! 如意楼的第一次交货顺利完成,文秀愉快的带着李俊继续去采购佐料。当然,她负责采购,李俊则负责做苦力搬货。 二百斤货,每一样材料都不少,尤其是花椒和大茴香。其余的佐料倒是很容易买到了,药房里的伙计还好一顿提醒,让她别乱配药、乱买药,当心吃出问题来。文秀同上一次一样道谢,但却依旧让伙计给称足了量。抓药的人都按几钱重量配药,文秀却是“豪言壮语”,张口就是按斤称量。 花椒在一家佐料铺就买齐了,但大茴香却是折腾人。这种常见却又不常用的药,每一家药铺存放的量都不多。她和李俊硬是把整个和平镇的药铺都转悠了一个遍,才把大茴香给买齐了。 第168章 晕车、疯女人#####美妞帅哥们,中秋节快乐哟~~~ 第168章晕车、疯女人(二更) 这时候的大夏国,大茴香还没有例如做菜的配料中,而是以“药”的形式出现在药铺里。性温,具有温阳散寒,理气止痛的作用。 这一次,如意楼只是订二百斤货,买大茴香已经让她累的够呛。如果后面加大订货量,只怕和平镇上还买不起一次的量。 怎么办? 文秀跟李俊肩并肩走到城门口,她突然想起了“订货”这个词。既然陆震东都跟自己订货买十三香,那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固定的佐料铺和药铺供应自己所需要的原材料呢?这样既能提高效率,更能省下银子。 大量供货,价钱上怎么也得优惠不是? “哎?阿秀,你怎么又往回走了?” 李俊人高马大,身材健硕,肩上扛着二百斤东西也不觉得累,但他刚想去雇车,却见文秀折身往回走,赶紧又跟上。 文秀看了他一眼,想想二百斤的东西还是挺重,停下脚步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找药铺的掌柜的谈点事儿,很快就回来。”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一个人去谈事情,他不放心。 他决定,以后只要她出门谈事情,他都要跟上。万一谁瞧着他媳妇儿这张漂亮脸蛋动了歪心思,威胁到她媳妇的安危怎么办? 文秀微微挑了挑眉,扬唇道:“你不累?” “不累!” “那就一起吧!” 他不觉得累,自己还替他累做什么? 于是,走到城门口的二人,又按着原路返回去。 回春堂,和平镇最大的药铺。 上一次,文秀失态发疯时,李俊带她来这儿看过病。但是,回春堂每日客人都很多,伙计和大夫早已记不得这些。倒是她这两次来买了不少大茴香,这倒让伙计对她有了印象。 “小嫂子,你还有什么忘记买了吗?” 伙计很客气,文秀也和颜悦色,“小哥,你们家掌柜的在吗?我想跟他谈一谈大量订购大茴香等药材的事。” 伙计一愣,随即连连应声:“在,在,你稍等!” “好!” 伙计去了后院,很快又折了回来,然后恭敬的对文秀道:“小嫂子,掌柜请你去后院谈,你请跟我来。” “有劳!” 李俊也向跟进去,但却被文秀拦下了。理由倒也没有别的,不过就是让他看着东西,省的被人偷去而已。她其实不担心李俊听了去,然后泄露了秘密,只是,她有些担心自己表露的太不一样,会被李俊过早的拆穿了去了。 实际上,她知道自己被李俊拆穿身份的那一天肯定会来,但是,她却不想这么早。纵使这一天会来到,但她也想多瞒一天是一天。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李俊没能一起去谈事,心里也没多大不高兴,只是他看文秀的眸光越发的深沉了几分。对比五年前的那个她,眼前的她实在是改变太多了。 不等他想明白,文秀已经出来了。随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回春堂的掌柜的。 “掌柜的,那咱就说好了,以后我有需要,都在你这边拿货。今儿有点晚了,我家还有孩子,得赶着回去。等过两日来赶集,再同你签合约。”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小嫂子你放心便是。” “那行,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 掌柜的姓黄,圆脸,胖乎乎的,给人一副平易近人好说话的感觉。看面相大概五十左右,实际上,这都是保养得宜的功劳。他崇尚药膳,明明都快花甲年纪了,但一张脸却像五十岁的人似的,愣是与实际年龄看起来相差了十来岁。 黄掌柜目送着文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头后,这才折身对同样张望的伙计说话。伙计闻声,讪讪的收回目光,装傻充愣的笑笑,“掌柜的,你有什么吩咐,您说。” 今日与文秀也算是谈了一桩大买卖,他心情也算不错,没同伙计计较刚刚“偷懒”的事儿,面无表情的道:“库房里还有一百来斤陈的大茴香,你看明儿天晴的话,便搬到后院去晒晒。等刚刚那小嫂子再来,先把陈货卖给她。价钱嘛,便宜她两文一斤。” “掌柜的,那小嫂子之前说,只要新鲜的不要陈的呀。”伙计老老实实的回答,却惹的掌柜的不快。 “她一个生意人,能省俩铜板一斤,她能不省?”黄掌柜眼一横,顿生出几分怒意,“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她若是不要,你再给她新货不就好了?” “额.....”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伙计白挨了一顿骂,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多嘴。掌柜的说的没错,到时候那个小嫂子再来,自己跟她讲明白不就好了吗? 哎,白白挨了一顿骂呀! 黄掌柜交代完伙计,这才心情愉悦的进了后院。 ...... 文秀从回春堂出来后,便拉着李俊匆匆往家赶。这一来一回的耽搁,等他们回到家,只怕天都很晚了。 两人走到城门口,李俊去雇牛车。匆匆讲好价之后,这才将东西搬上车,他们也赶紧坐好,车夫甩着鞭子赶着牛车出了城门。 牛车晃晃悠悠的到村口时,家家户户的厨房屋顶上已经炊烟寥寥。烟雾缭绕,混着空中的晚霞,有一种梦幻般的美。 “大哥,到了,就这儿!” 文秀捂着闷闷的心口,招呼了车夫一声。 牛车停下了! 车一停下,文秀率先跳下了车,连忙跑到一旁,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胸口难受去了。 李俊赶紧跑来询问她情况,“你要不要紧?要不去孙老头儿那开点药吃吃?”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她晕牛车,孙老头儿能给她开什么药?她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 “小哥,你家东西给你放地上行吗?” 车夫见夫妻俩在一旁咬耳朵,他见天色已经不早,便有些心急。 文秀听见车夫的声音,赶紧让李俊将东西搬屋里去,这些东西都是要进嘴里的,能避免放脏乱的地上就尽量避免。再说,地上潮的很,东西受潮就麻烦了。 二百斤东西,大大小小好多个袋子,车夫虽然心急,但却也帮着李俊帮东西搬进了屋。最后才结算了车钱,赶着牛车离开了。 他一边赶车一边纳闷儿,看房屋和家里的摆设,明明穷的不行,却偏偏还能大包小包买那么多东西,而且还有钱雇车,他实在是弄不懂这一家是装低调还是真低调。反正,要是他能有钱买这么多东西,是绝对不会甘愿住在这样破旧的房子里的。 文秀起初以为,自己晕一会儿就好了。谁知道,她硬是晕到了吃晚饭,她整个人还难受的厉害。 李俊回家之后,便在锅里焖了饭,然后出门去接树儿和桐桐。等他把孩子接回来,又把菜炒好了,文秀竟然还躺着,头痛胸闷的症状半点没减轻。 啧,怎么办? “阿秀,我去找孙老头儿吧?” “我真没事,就是晕车。” 从西塘村去镇上的路实在是颠簸,坐的又是牛车,老牛拉着一个板车,重心不稳,只要遇到坑坑洼洼,整个板车就各种晃悠,起起伏伏的晃的她难受。 哎,真是遭罪! 李俊见她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你不去看孙老头儿,这样难受也不是办法啊。” “娘亲,你好点了吗?” “娘亲,我不要你死,呜呜.....” 桐桐小丫头童言无忌,见娘亲有气无力的躺着,又如半年多前一样,小脸一垮,眼泪一流,伤伤心心的哭起来。 “不许哭,谁说娘亲要死了?” 树儿闻言,顿时板了脸,冷峻的双眸瞪着妹妹,厉声呵斥她。 桐桐被哥哥呵斥,“哇”的一声,哭上又提高了两个八度,哭的更伤心了。 文秀满头黑线,她不过是晕车而已,好吗? 晕车虽然难受,但她活了两辈子,还从没听说过,有人是晕车晕死的! “傻丫头,别哭了,娘亲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文秀真的是心累啊,硬打起精神安抚女儿。 “娘亲......” 小丫头伤心的扑进了娘亲怀里。 树儿彻底无语了,想拉开妹妹,又于心不忍,最后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俊见儿子老气横秋的模样,也是一阵无语,抱起哭闹的女儿后,才道:“这样吧,我们让娘亲睡觉,我们先去吃晚饭好吗?我做了桐桐最爱吃的肉菜呢!” “有肉吃?” 桐桐一听有肉,哭声戛然而止,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众人:“......” 李俊带着孩子去吃晚饭,文秀躺在炕上难受了一会儿,肚子却又咕咕叫起来——她也饿了。 肚子大唱空城计之后,文秀也觉得自己的头没那么胀痛了,穿好衣服去厨房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即便再难受,她也得吃点! 李俊见她下炕吃饭,连忙起身给她盛饭,另外又特地盛了一碗萝卜汤端给她。见她动筷吃上之后,这才提议道:“阿秀,你坐牛车这么遭罪难受,我们家用车的时候也多,要不,咱们买一辆马车吧?” 买马车的事,文秀一早就想过,香车宝马坐美女,她虽是寡妇,但也是个美女寡妇不是?只有坐马车,才能彰显她的身份。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没钱! 一头上等的牛,市价在十五两银子左右,加上拉货的板车,再加上衙门造册登记交税,所有手续办下来,那也差不多要二十两银子。并且,耕牛不能随意宰杀,如果生病死亡,还要及时上报衙门,否则,那是要坐牢的。 耕牛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够买得起,更不用说马。 马车,那是更贵的奢侈存在! 一匹成年的马匹,一般拉车的那种,价格在八九十两左右。加上车厢、登记造册、上税等等,一百两下不来。 若是大户人家拉车的好马,那价钱就还得翻倍。 马车,这种能同现代社会宝马奔驰等豪车媲美的存在,文秀即便手里还有点钱能买,但她的银子也绝不是这么挥霍的。 银子,必须用在刀刃上! “阿秀,我还有点银子,买一辆马车,应该差不多......” “暂时别买了,先忍忍吧,口袋吃紧不说,反而招贼。等以后搬新家了,日子越过越红火了,咱们再买!” 李俊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看着她的双眼满是心疼,但又尊重她的决定,最终妥协的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买马车的事就此打住,文秀吃过饭也早早的睡了。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睡了一觉,头不痛了,胸不闷了,从茅房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的不得了。 昨儿买回来的佐料全部都得在今天上午分配出去,然后在二十九上午之前把磨好的粉收回来。现在有了李俊这个“大力士”,她不担心自己配料搅拌耽搁时间了。 两百斤十三香,一天时间足矣。 文秀最先把之前那几乎人家给转了一圈,这次分配给他们的量都重了一些,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了最后交货的时间。 文秀把东西分完,手里还剩三十来斤花椒,她有些犯难,花椒要挑种子,最是耽误时间。她也打算磨花椒的工钱涨一文到两文,但关键是找谁磨呢? “三婶!” 文秀从张氏家出来之后,刚走到大路上,便被刚出门的李麦穗喊住了。 李麦穗最近来文秀家比较频繁,也与文秀多有接触,文秀还没回头,光是听声音便知道她是谁了。 “三婶,你提着东西要去哪儿?我来帮你吧!” 李麦穗说着,就伸手去帮文秀拿东西。 文秀看到李麦穗稚嫩的脸庞,忽然双眼一亮,笑着问道:“麦穗,想不想也像冯家姐妹那样挣点零花钱?” 想! 她怎么可能会不想? 只是...... 李麦穗愣愣的看着文秀,抿着嘴唇半天没作声,她想有什么用?就她现在这样,每天都被小姑找茬儿,连绣活都没时间做,怎么挣钱? “麦穗,你怎么了?” “文秀,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文秀正垂头询问李麦穗呢,谁知道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李桃花手里拿了一把柴刀,像是疯了一般朝着她冲过来。 “麦穗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文秀瞳孔猛地睁大,出于本能,扬手便将李麦穗推到了左边,而她自己,右手上的口袋也同时朝着李桃花扔去。 事出突然,李麦穗被推到一旁后,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双手与地面重重的接触,手心在干燥的泥地上擦掉了皮,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即袭遍全身。 “三婶!” 李麦穗也没顾上手心的疼痛,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李桃花手里胡乱砍向文秀的刀,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文秀扔出去的二三十斤花椒并没有砸到李桃花,反倒因为自己投掷东西,躲避不及时,手臂被柴刀哗啦了一条口子。 初春的衣服还穿的厚实,但也敌不过刚磨锋利的柴刀。若是换做夏秋之季,只怕她手臂会被直接砍掉也说不定。 这个发疯的女人! “小姑,你快停下,你疯了不成,小姑......” “啊,贱人,贱人,我砍死你,砍死你......我要砍死你......” 李桃花对李麦穗的话充耳不闻,双手握着柴刀,闷着头朝着文秀砍去,仿佛今日不把她砍死在地,她心头的恶气就舒坦不了。 文秀手里没有了重物,躲避李桃花的乱刀也容易了不少。除了最初措不及防哗啦的口子外,倒也没再负伤。 “李桃花,你要再不停下,我可真不客气了!” 文秀心里窝火的厉害,一边躲,一边出声警告。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多日来积累的洪荒之力,全部发泄到李桃花身上,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贱人,贱人,你还我冯哥哥,你还我冯哥哥......” 李桃花“杀”红了眼,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缓慢。大小姐平日里就没吃过苦,刚刚冲出来全靠心中憋的着怒气和恨意,但是怒意和恨意却支持不了体能的减弱。 文秀见她动作缓慢了,连连躲避之后,找准机会,身体往后一仰后,随即往前倾,冲向李桃花,一脚踹中她的手,将她握在手中的柴刀踹飞出去。 柴刀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李麦穗面前 李麦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瞬间白了脸! 同时,文秀也是一愣,千算万算,竟没算到柴刀飞落的地方。 还好,有惊无险! 文秀见李麦穗只是被吓住了,先没管她,而是双手麻溜的抓住李桃花的手,一推一攘,将李桃花给摔翻在地。 “啊——” 李桃花重重的摔在地上,柔弱的身子骨像是被砸散了架似的,痛的她尖叫出声。 可是,她却并没有博取到文秀的同情。 文秀对她的忍让,已经达到了最大限度! “呜呜......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个勾引男人的荡妇,你勾引我冯哥哥,你不得好死,呜呜......” 李桃花被文秀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嘴里却不得闲,一边哭一边骂,与李老太这个娘撒泼时完全如出一辙。 第169章砍人、受伤(三更) 李桃花又骂又哭喊打喊杀的这段时间里,早就惊动了李老太和张氏娘仨。等几人急急匆匆的跑出来时,李老太等人看到的是李桃花被文秀压在地上,李桃花哭的伤心至极;张氏和她的两个闺女跑出来时,目光都最先落到文秀被划破的手臂上。 “花儿,你没事吧?文秀你个挨千刀的贱人,你敢打我的宝贝闺女,你个不知廉耻的小娼妇.....” “秀娘,你没事吧?” “小婶子,你还好吧?” “娘,娘,这个贱人打我,你帮我杀了她,杀了她......” 李桃花听见娘的骂声,又来了底气,还公然让李老太杀了文秀。 文秀闻言,真想给她两巴掌,但摁着她的手又不得闲。最后想了想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放开了李桃花。 不是她软弱,实在是她懒得跟她们斗,浪费自己赚钱的大把时间。 文秀不想跟李桃花计较,但是,李家人,尤其是李老太母女俩,就不是知趣的主儿。明明都被放一马了,却偏偏还要去招惹文秀。 “我砍死你!” 李老太骂文秀的过程中,瞥见了早被吓傻之后的李麦穗面前的柴刀,刀口泛白,锋利无比。 她趁文秀松开李桃花走神之际,捡起柴刀,面露凶光,恶狠狠地朝着文秀砍去。 “三婶,小心!” 李麦穗回神,尖叫了一声后,在李老太砍向文秀时,勇敢的冲了出去,在李老太身后猛地推了她一把。 李老太重心不稳,柴刀落下时偏了方向,刀口偏离了文秀的脖子,最后落到了她之前被划破衣裳的手臂上。 刀口偏了,但力道还有,刀刃砍破皮肉,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文秀的棉袄。 “啊,杀人了——” 张氏的大女儿吓得面色苍白,但却同时尖叫出声。 张氏的小女儿又惊又恐,但却比大姐要稳重几分,顾不得看文秀的伤势,撒腿就往前跑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哎哟!” 李老太怎么也没想到,李麦穗竟然胆大包天的从后面推自己,而且还把她推到了。摔倒在地时叫唤了两声,随即恶狠狠地盯着李麦穗,满嘴都骂着“赔钱货”和“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文秀压根儿没想到李老太做事真的会如此狠辣,竟然真的听信李桃花的话,向她动刀子。看着手臂上冒出来的鲜血,还有些难以置信。 “三婶,三婶,你没事吧?三婶,呜呜......” 李麦穗充耳不闻李老太的骂声,惊慌失措的跑到文秀面前,双手去帮她摁住伤口止血,一边摁,一边哭。 文秀甩了甩发懵的脑袋,回神之后,才感知到伤口的疼痛。她看着手臂上的血,当即就怒了! 这些人,还真把自己的善良当成一次又一次践踏自己的资本了? “小贱人,哈哈哈.....砍死她,砍死她......”李桃花见文秀被砍伤,随即又哭又笑,拍着手叫好,“让你抢我的冯哥哥,让你跟我抢,让你抢,砍死你......” “啪——” “啊——” 李桃花正激动,却不料脸上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她的嘴巴打歪在一边。 文秀咬着牙,扬着右手,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李桃花刚刚被打歪的嘴巴,又被打还了原。 “娘,娘——” 李桃花别的本事没有,叫娘的本事却不耐,像个三岁孩子似的,在外挨了欺负回家,就只会喊娘告状。 文秀失血过多,脸色有些泛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滴往下滚落,鬓发湿漉漉的贴在了脸色,身子也摇摇欲坠。 李麦穗见她重心不稳,赶紧将她扶住,哭着求着要带她去看大夫。 文秀却暂时没理,在李桃花喊娘之际,又“啪啪”给了她两巴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她一开始就不该心慈手软。 果然,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非自己心有不忍,刚刚对李桃花留了一丝仁义,李老太也就不会得逞,她也不会受伤。奶娘的,真是痛死她了! “小贱人,你还打,看老娘不——” “你个死老婆子,我真是受够你了,让你打,让你打......” “冯家的,你吃错药了?老娘的家事,你掺和什么?哎哟......” “文秀对你们仁至义尽,你们竟然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今日更当众行凶,我都看不过去了!” “关你屁事!” “文秀是我妹子,她的事就关我的事!” “哎哟!哎哟!” ...... 李老太要再次捡刀砍文秀,一旁的张氏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不顾大女儿的劝阻,撩起袖子就跟李老太干起架来,两人又撕又扯,打的热火朝天。 “嫂子,别.....” “三婶!三婶!” “小婶子!” 文秀话音未落,双眼一闭,脑袋一歪,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李麦穗和张氏大女儿同时唤了一声后,两人同一时间伸出手,但都落了空。晕倒的文秀,最终倒在了急匆匆赶来的李俊怀里。 “三叔!” 李麦穗看到李俊,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惊喜的唤了一声。 李俊没理会李麦穗,一把将文秀抱起,狠狠地瞪了李桃花一眼后,便抱着文秀匆匆离去,朝着孙老头儿家的方向去了。 李麦穗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打架的张氏和李老太一眼,连忙追着三叔的脚步而去。但是,半道上又被支去照顾桐桐去了。 “娘,别打了,别打了!” 张氏的小女儿落后李俊几步,折回来看到自家娘跟人打起来了,赶紧劝架。不仅嘴上劝,还让大姐跟她一起把人给拉开。 “娘,李三叔把小婶子抱走治伤去了,你先别打了,你也去看看!” “娘,妹妹说的是!” “张氏,你个爱管闲事的泼妇,你不得好死!” “你个死老太婆,做尽了伤天害理的刻薄事,你才不得好死!” “泼妇!” “死老太婆!” ...... 终于,李老太和张氏都被拉开了。 只是,冯家两个女儿同时拉的是李老太,张氏最后捡了点便宜,狠狠地抓了老太婆两把,才解了心头之恨。 张氏平日里看起来温柔,但发起疯来,连她自己都怕! 打架的人散场了,一旁的李桃花却是被吓得迟迟没有回神。 三哥的眼神,太恐怖了! 李老太最后挨了张氏那两下,一蹦三仗高还要完没完了,张氏也是红了脖子和脸,气势汹汹的要跟她斗第二场。 死老婆子,谁怕谁? 张氏小女儿是个有主见的,也算是临危不乱,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想着去找李俊。而她又正好在跑去的半路上,碰见了出门寻文秀的李俊。 不得不说,一切都在冥冥中有安排。 “李阿奶,你闺女傻了!” 冯家二姑娘觉察到自己跟大姐快拉不住发疯的李老太了,想着李桃花一直是老太婆的命根子,拼命拽着她的同时,高声吼了一嗓子。 一听自己最爱且抱着最大希望的闺女傻了,李老太当即没了斗志,一把掀开冯家姐妹俩,匆匆跑向李桃花。 李桃花愣在眼底,满脸恐惧,一动不动,怎么叫也不答应,真如傻了一般。 “哎哟,我的宝贝闺女啊......” 李老太叫了几声,李桃花却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没有回神,没有得到回应的李老太顿时心底一凉,抱着闺女鬼哭狼嚎起来。 张氏还恨着老婆子呢,见李桃花真的“傻了”,心中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娘,咱们去看看小婶子吧,李三叔肯定是带她去找孙老头儿了!” 冯家二姑娘一提,张氏才想起受伤的文秀来,连连应了两声,“呸”了李老太一口唾沫,急匆匆的走了。 冯家姐妹也赶紧跟上。 李老太抱着李桃花哭的正厉害,哪里还顾得刚刚张氏对她吐唾沫鄙夷自己?若是换做平时,她早还回一口唾沫去了。 ...... “孙老头儿!” “孙老头儿,你出来!” 李俊抱着文秀跑进孙老头儿院子,神色匆匆,一改往日冷静睿智模样,风风火火的一边跑一边喊。 一连喊了几声没把孙老头儿喊出来,却把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曾逸给惊动了。曾逸站在厨房门口,看到李俊抱着满身是血的文秀,突然嗓子一紧,惊讶的出声道:“爷,这是怎么了?” 李俊也没去琢磨曾逸这一声“爷”会不会被文秀听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不会被暴露出来,他想都没想,不答反问道:“孙老头儿呢?” “额......他......” “叫什么叫,喊魂儿呢?” 曾逸结结巴巴的没把一句话说利索,厨房对着那间茅草房却传出了抱怨的声音。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头儿掀开草帘子出来,不是李俊找的孙老头儿是谁? 时间紧迫,李俊不跟他计较,慌忙的道:“老头儿,快点,阿秀被砍伤了!” “砍伤了?她都是西塘村的风云人物了,连老头子我都敢欺负,谁敢把她砍伤了?”孙老头儿分明是对上次文秀带李麦穗来看手的事儿还耿耿于怀呢! “孙耀祖!” 李俊怒了,咬着牙把孙老头儿的全名喊了出来。 孙老头儿见好就收,其实是瞧见了文秀被血染透的胳膊,他让李俊赶紧把人抱进屋放下,他则去洗手拿药箱。 孙大夫医术高不假,但嘴贱也是真。他用剪子“哗啦”剪开文秀胳膊上的血衣时,又嘀咕道道:“人有三急,官儿再大,身份再尊贵,还不让人拉屎撒尿了?” 李俊站在一旁,原本就黑的脸瞬间更黑了! 这一会儿,姑且先放过他! 孙老头儿医术娴熟的很,手起刀落,“咔咔”几下,便将文秀里三层外三层的袖子给剪掉了,露出一条被血染红的胳膊来。 刀伤的位置在肱二头肌上,一条十厘米长短、皮肉往外翻的伤口还在沁沁的渗血。没有了衣服浸透,血沿着手臂垂直流淌,很快便弄脏了孙老头儿放在堂屋里供病人坐卧的小床。 孙老头儿眉头都皱起来了。 谁他娘的下手这么狠? 若不是他有秘密的止血药可供使用,换做一般大夫,这丫头非得失血过多而死不可! “老头儿,怎么样?没事吧?” 李俊看着老头儿慢条斯理的清洗伤口,心里急的上火。 “没事?你去挨两刀试试?” 李俊顿时不说话了! 战场残酷,他拼杀了这么几年,怎么可能每次都全身而退?入伍这几年,他受过的伤不少,身上还有不少刀疤和箭伤。 但是,那不一样! 李家的人...... 李俊想到李老太和李桃花,垂着的双手不由得慢慢的弯曲,最后握成了拳头,只听见骨头被捏的“咔咔”作响,一双手青筋尽显。 文秀受了刀砍之伤,除了李俊心疼外,孙老头儿也心疼。只不过,孙老头儿心疼的是他的秘制止血药罢了。 说起孙老头儿秘制的止血药,按还真的挺管用。药粉洒在她的胳膊上,伤口神奇的便在一瞬间止住了血。 血,终于没再继续流了! 李俊瞬间眼睛一亮,担惊受怕的脸也慢慢的放松。 “血倒是止住了,只是啊,就她这伤,七天换一次药,一个月内伤口不能碰水,三个月内不能干重活。要不然,感染了或者伤口又裂开了,我可再没药了。”孙老头儿一边给文秀上药,一边朝着李俊嘀咕,包扎完伤口,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嗯,没药了。” 李俊见孙老头儿包扎好伤口,“过河拆桥”一般将他掀到一旁,连忙脱掉自己衣服,给文秀盖好。 文秀被清洗干净的胳膊又白又细,看的人心痒难耐。李俊生怕被人偷看了去,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臭小子,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快吧?” 孙老头儿被掀到一旁,虽说李俊拿捏好了分寸不至于将他推倒,但是他却依然很不高兴,太特么坑爹了! 得,他自己还没那胆子敢称李俊的爹! 太特么坑了! 李俊懒得搭理他的抱怨,好看的眉头蹙起,沉声道:“老头儿,祛疤的良药你也有吧?给我一瓶带回去!” 什么? 还要祛疤的药? 孙老头儿当即心疼的就不干了,不由得拔高了嗓门儿,“你以为我的药天上掉的呀?你知道不知道,就刚刚那止血药,都是最后一瓶压箱底儿了......” “祛疤的药!” “一瓶价值千金!” “祛疤的药!” “一瓶.....” “祛疤的药!” 孙老头儿舍不得给,但李俊嗓门儿一声高过一声。 最终,他还是给了! 李俊收了孙老头儿祛疤的药后,抱起文秀就往外走,一张脸依旧黑如锅底,曾逸站在厨房门口硬是被吓得没敢跟他打招呼。 “阿俊,秀娘怎么样了?” 张氏和两个闺女半路上遇到点事儿耽搁了,这会儿赶来,李俊已经抱着文秀往回走了。但也来的不算晚,他刚出孙老头儿家院门儿。 李俊驻足,默默的看着昏迷过去的文秀半响没出声,但眉宇间的心疼却溢于言表。那么长一条口子,换个男人也受不了。 “李三叔,你先把小婶子送回去休息吧。” 关心则乱,张氏光去关心文秀伤势去了,压根儿没想到先让人回去休息。还是二闺女想的周到,一语中的。 “嗯!” 李俊鼻音应了一声,越过张氏娘仨,大步流星的往家去。 “这个杀千刀的老太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竟然下毒手......” “娘,先别骂了,小婶子从我们家出来还提着几十斤东西呢。”冯家大姑娘这会儿想起文秀手里提着的袋子了,拉着张氏又折回去,“赶紧的帮小婶子捡回来,万一被人捡了便宜,小婶子还不掏钱自己赔呀。” “哎,说的是,赶紧走,赶紧走!” 张氏娘仨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 孙老头儿瞧着人都走干净了,随即站在门口骂起来,但是,骂的却是自己被占了便宜,还没处说的茬儿。骂了十来句重样的,又想起自己的好东西没了,一脸揪心的坐在门槛上痛哭,真是心痛死他了。 曾逸把菜焖上了,解了围裙出来,看着孙老头儿的可怜样想安慰他两声,谁知惹祸上身,平白被孙老头儿找到出气筒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俩吃白饭的,啥活儿不会干。” “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干点活儿还一脸不情愿,你们不知道老头子我穷啊?” “老头子我到底是欠了你们什么哟,来着穷乡僻壤的地儿,一呆二十几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曾逸挨了骂,也不去触霉头了,抽抽嘴角折身回屋。老头儿哪儿是骂自己,他这分明是在骂爷呀! 哎! 不过,话说回来,他之前听到老头儿跟自家爷的对话,他家夫人的伤到底是谁下狠手砍的? 很快,唐元便回来了。 唐元回来,便带回了西塘村最新消息——李老太把文秀砍了! 曾逸瞬间明白过来,砍伤文秀的凶手便是李老太了。 啧,这爷都回来了,老太婆还作呢? “曾逸,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看你好像知道这件事似的。”唐元见曾逸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瞬间就皱起了眉。 曾逸也不瞒着,将李俊带文秀来治伤以及孙老头儿被坑且骂人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这一次,只怕也不会轻饶了李家的人。” ...... 第170章算账(一更) 曾逸跟在李俊身边已经好几年了,李俊是个什么脾气,他早就摸的一清二楚。所以,李俊什么时候发怒,又在乎什么,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上一场大战,他们最后胜利了,但双方死伤数万,彼此都没讨到好处。边关战时告一段落,京中又出了乱子,爷为了夫人和少爷小姐,一下战场,便脱掉盔甲往西塘村赶。他能为了妻儿不顾圣意,更能为了妻儿弄死那些不相干的人。 砍伤夫人,爷的怒气一定积蓄满了,随时都能爆发。 不得不说,曾逸是真的了解李俊。 李俊抱着文秀刚到家,宋晓月和王燕青便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了。 宋晓月又惊又怕,她实在是听村里传言太过吓人,有人仿佛亲眼看见过似的,传言文秀胳膊都被砍掉了,由一根筋吊着,摇摇晃晃的,特别恐怖。 “李三哥,秀娘她怎么样了?秀娘,秀娘,你应应我......” “哎哟,你别跟着添乱了,李俊都把人抱回来了,肯定就没传的那般吓人。”王燕青一把拉住宋晓月,这才让李俊抱着人进了屋。 宋晓月不依,她心里急啊,又没亲眼所见,火大的吼道:“李家那老太婆一直都巴不得秀娘死呢,谁知道她下多狠的手?你忘了,上次沉塘,一个劲儿的往秀娘头上扣偷人的屎盆子,你忘了?” “我没忘呢,我就是.....” “还请你们替我照顾阿秀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王燕青话还没说完,李俊便冷着一张脸出来了,话音平静,面无表情,但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害怕。 宋晓月莫名其妙的打了个颤,机械式的点了点头。 李俊垂下眸子,大步流星的出了院门儿。 王燕青看着李俊的背影消失后,嘀咕道:“晓月,我跟阿俊从小到大,他刚刚这表情,我一共见过两次。” “什么表情?” 宋晓月一脸懵逼,李俊刚刚不就只是沉着脸? “第一次,他九岁的时候,李桃花被村里的小孩子欺负了,他也是这表情,把人给揍了一顿,让人家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从此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是这表情了......” “你的意思是,他动怒了?” 王燕青点了点头,“应该是!” 宋晓月回味着王燕青的话,他动怒那次,把人打的半个月没下床走动,那他这次发火,谁又会倒霉? 李桃花? 李老太? “晓月,你怎么了?” “去,赶紧的,去把李俊拦住!” 宋晓月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无论李俊去收拾李桃花还是老太婆,那他以后的名声也就不好了啊! 有些时候,往往在他的亲人面前,只能吃一些哑巴亏。 李老太砍伤了文秀,村里顶多骂她心肠歹毒,但是杀人未遂。但是,如果李俊去把她们娘俩揍了,那村里人还不给他扣一顶“不孝”的帽子,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秀娘如果知道,肯定也不会同意他去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哦哦哦,我这就去!” 王燕青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点着头,慌慌张张的出了院子,追着李俊跑去。 哎哟,可千万别真的动手了啊! 李俊在军营里呆惯了,走路都带风,走的那叫一个快。再加上他心怀怒气,往日需要两刻钟的路,他不到一刻钟就走到了。 宋晓月还真是猜对了! 李家! 李老太同张氏打过架之后,便抱着李桃花哭了一场。直到把一直在屋里装死的王氏给闹了出来,她才骂骂咧咧的把宝贝闺女给拽回了家。 李桃花像是傻了一般,王氏可高兴惨了。 前些日子,李桃花失身给冯大少爷的车夫了,这也算是断了李桃花嫁进冯家的白日梦。可是,这也难保冯大少爷重口味,顾着名声,当一只绿头龟,把人给接回去做妾不是?但是,如果人傻了,那可就没什么可能了。 文秀被砍伤,李桃花又傻了,即便王氏今儿个挨了骂,她心里头也畅快。 一个字:爽! “李桃花呢?” 王氏正坐在院里挑豆种,眉开眼笑的,突然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拉回神,抬眼便瞧见了满脸冰冷的李俊。 这尊瘟神怎么来了? 自从李俊回村之后,王氏就对李俊犯怵。她很害怕李俊将当年的事告白天下,那么,她还西塘村还怎么呆下去?谁还会娶她的两个闺女?她将来的日子,又将要如何? “三......三弟,你怎么来了?” 王氏明知故问,但李俊却是不理会她,重复道:“李桃花呢?” 整件事都因李桃花和李老太而起,李老太是他的娘,无论再气愤,他也不能把气撒在老太婆身上。要不然,他的气撒了,可他和文秀的名声却没了,十里八乡还不骂他护媳妇,文秀又是个狐狸精? 最后的最后,得不偿失! 老太婆动不了,但李桃花却是能动的。 好好一个姑娘,就想着攀高枝,为了攀高枝,更是不惜出卖身体来达到目的。计划落空,却又怨恨上别人,甚是不惜动刀,心思可谓歹毒至极。 不收拾她,收拾谁? 王氏面色为难,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是巴不得李俊收拾李桃花一顿,省的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像个祖宗似的。两个老不死的已经够折腾了,偏偏还要供养一个老大不小的小姑子,最好弄死去了,省点粮食。 李俊也不再与王氏多说,大步跨进院子,朝着李桃花的屋子吼了一声,“李桃花,你出来!” 李桃花听见李俊的声音,躲在屋里瑟瑟发抖,还在因为李俊看她那一眼而浑身冷颤,她哪里敢出去? 打死她都不出去! 李桃花没被唤出来,李老太和李老头儿倒是黑着脸从屋里出来了。 “老三,你吵吵什么吵吵?” 李老二摆出一副“老子在这儿”的表情,骂了一句,连吧嗒了两口旱烟。 李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上一个字。眼前这个爹,有却不如没有。没有的话,至少还能有个念想。然而现在,他自己除了心凉,什么都没有。 “娘,把桃花叫出来!” “叫什么叫?”李老太一听就炸了毛,嚷嚷道:“不就是砍了那个小贱人一条手臂不是?你闹腾什么闹腾?她的命,还说老娘我二两银子买来的。既然是买来的,她就说我离家的人,动她一条胳膊,要不得?” 李俊双手情不自禁的捏成了拳头,骨头咔擦作响,若对方不是他娘,他的拳头早把人给打翻在地了。 李老太说的,简直就不是人话! “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了,把李桃花交出来!” “你还想帮着外人欺负你亲妹妹?”老太婆顿时就不干了,涨红了一张脸,气冲冲的冲进屋,又拿出了之前砍伤文秀的那把柴刀,气冲冲的砍向李俊,“砍不死那个贱人,老娘就砍死你。你个缺心眼儿的东西,老娘生你养你去了半条命,你就这么对我的......啊——” 李俊没有躲避,站在院子中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娘拿着柴刀朝着自己砍来。但是,却在柴刀口离他的身体只有两三寸高度的时候,他抬手捏住老太婆的手腕,用力一握,老太婆手里的柴刀便落在了地上,老太婆“嗷嗷”的叫出声来。 王氏被老太婆吓得不轻,她还以为,李俊真的会硬抗呢。谁知道,她的个乖乖,李俊竟然徒手制住了老太婆。 “老三,你疯了不成?” 这一声厉喝,是李老二的声音。 李老二在家毫无地位可言,对老太婆是言听计从,受过不少虐待。不说远了,就十来天前,李桃花睡错了人,最后少奶奶梦泡汤,他还被老太婆毒打了一顿呢! 李俊制止住了老太婆,他这个爹心里早乐开了花,但却不能表现出来,省的回头又挨老太婆一顿毒打。 不仅不能幸灾乐祸的大笑,还要“呵斥”李俊,尽量表现自己! “我是疯了,但是,也是被你们逼疯的!” 李俊冷冷的丢出一句话,却让李老二这个爹成功的闭了嘴。 这些年,李俊过的什么日子,他比谁都清楚。 他起初也是心疼儿子的,可是,老太婆不让,更不允许,他能怎么办?时间一长,他也麻木了,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天杀的,殴打亲娘了哟,哎哟......来人啊,李俊这个不孝子殴打亲娘了哟......来人啊,救命啊.....” 老太婆歇斯底里的嚷嚷,公鸭似的嗓音震天。 李俊冷冷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哀痛,抿着嘴唇,用力的一推,将老太婆推向了王氏。 原本王氏可以接住老太婆,谁知她竟然在老太婆靠近自己的一瞬间躲了去。老太婆没了倚靠,李俊想弥补又来不及,结果,老太婆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老太婆却是摔狠了。 “大嫂,你......” 李俊的本意是将老太婆掀开,谁知道王氏竟然....... 王氏被点名,吓得浑身一哆嗦,她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这么做。好像,好像她自己刚刚不受控制似的,就那么让了开去。 “我,我......” “哎哟,你们这群天打雷劈的东西,一定不得好死,被老天爷收去的,哎哟,痛死老娘了......” 李俊看着老太婆摔地上了,心里也有些担心她到底摔着没有。虽说她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干的都是一些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但刚刚若是自己不推她,王氏不故意避开,她也不会摔地上。 他恨她,但是,一码归一码! “娘,你还好吧?” 李俊伸手去扶老太婆! 老太婆见状,哎哟的叫唤了几声后,立即更加傲娇了,嚷道:“滚开,老娘不用你假惺惺的,滚远点,你个不孝的东西,你个谋杀亲娘的不孝子,滚,滚远点。老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么个祸害哟,一个祸害就得了,还又买回来一个祸害,造孽啊.......”骂着骂着,又哭嚎上了。 王氏赶紧亡羊补牢,说着好话却扶老太婆。可是,老太婆今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搞的李俊和王氏身败名裂硬是不松口。 她又哭又闹,很快便把邻近的几户邻居给吵来了。 除了张氏婆媳外,其余三户人家的妇人听着老太婆数落李俊不孝,频频点头附和,对李俊是指指点点。 张氏看不过去了,吼了一声:“阿俊从小过的啥日子,你们眼睛都瞎了不成?不孝不孝,当娘的都是一个毒妇,不舍得给他吃,给他穿,巴不得他一家死,换做你们,你们还能孝顺?再说了,阿俊和文秀哪儿不孝了?” 李俊小时候的遭遇,村里的其他人家不知道,但是他们邻近的几户人家却是清楚一些的。她们被张氏这么一吼,全都不出声了。 李俊苦笑,他回来这些日子,从来没想过要把李老太和王氏逼死他的丑事说出来,但是,她们却从没想过要放过他! 冤有头,债有主,他的目的是算账,其余的事,暂时不谈! 名声什么的,都他娘的去见鬼吧。 他不想再为了所谓的名声,委屈他的阿秀了! 李俊不理会李老太的骂声,伸手捡起地上的柴刀,大步走向了李桃花的屋子。他没出声儿,只是抬脚重重的踹了房门一脚,“砰”的一声巨响,将趴在门后听动静儿的李桃花震倒在地。 “啊——” 李桃花吓得尖叫了一声! 李俊冷着脸,仿佛地狱爬上来的死神,半点人情味儿的表情都没有,冷冷的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却不知悔改,竟然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三嫂。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你了。今日,你让娘砍伤了你三嫂一条胳膊,那么,我便要替你三嫂讨回来!” “是她欠我的,三哥,真的是她欠我的,不要,不要......” 李桃花再次被吓得瑟瑟发抖,双手抱着脑袋,脸颊红肿的像一个猪头。文秀那几巴掌,也是卯足了狠劲儿打的。 “砰——” 李俊又踹了一次门,破旧的房门应声而开,房门后的门闩从中断裂。 房门开了! 李桃花瑟缩着脑袋,躲到了床底下。 李俊右手拿着柴刀跨进门,一眼便看到了李桃花,大步流星的走到床前,伸手将她拽了出来。 她一直挣扎,脑袋连连磕在床哐上,痛的她眼泪横流。 “李俊,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老二顾不得这是女儿的闺房,在李俊踹开房门的那一刻,也跟进了屋子。只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俊将李桃花从床底下拉出来,最后拽到了院子里。 王氏还在搀扶老太婆,周氏的闺女则躲在屋里没敢出来。李二丫趴在窗户口看见三叔像拖死狗一样拽出小姑姑,小姑姑又哭又闹,脸还肿的像猪头,她一点不害怕,反倒笑了。 小姑姑,活该! “三哥,三哥,我疼,好疼啊......三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的好了,三哥......你都忘了吗?三哥......” 李桃花知道李俊对自己的软肋在哪儿,被拽出来后,一边哭,一边嚷。 李俊的手劲儿,真的松了三分。 “你个杀千刀的啊,你不得好死啊,你不得好死啊!” 老太婆见李桃花被拽出来,心疼的不得了,又哭又闹,满嘴都是诅咒李俊的恶毒之言。她实在想不明白,李俊这个瘟神,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死呢? 他为什么还活着? “阿俊,你别乱来,阿俊,你想想文秀娘仨啊!” 王燕青终于赶到了! 李俊闻言,如梦初醒,是啊,他可怜李桃花,动了恻隐之心,谁来可怜文秀?除了自己,谁又来保护她,疼她? “啊——” 李俊抓着李桃花的手一紧,李桃花又鬼叫出声。 “哐当——” 柴刀被李俊重重的扔在了李桃花面前,他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李桃花。 “你自己动手吧!” “啊?” 李桃花哭的脑袋都懵了,目光落在泛着白光的刀刃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却是浑身一抖。 她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得了手? “三哥,我不要,三哥.....” “我叫你动手!”李俊不依不饶,冷酷无情,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自动忽略掉周围一圈惊讶且不可置信的目光,“你不动手,便由我动手。我的力气,足以卸掉你整条胳膊。你动手,还是我动手,你自己选!” 李桃花被李俊冷血无情的话吓到了,一个劲儿的摇着头,双手不停地扒着地面往后退,远离地上的柴刀。 她不要,她不要! “李俊,你疯了!” 老太婆在一旁都傻了,回过神,冲向柴刀,捡起柴刀想再次砍向李俊,结果,李俊看也没看她一眼,准确无误的夺过柴刀,顺势将她掀开。 王氏这一次却是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 柴刀,再一次被李俊扔到了李桃花面前。刀尖戳进地里,刀柄朝向李桃花,刀身打着颤。 “你动不动手?” 李俊话音冷的像冰库! 王燕青在一旁,额头上滚下一滴冷汗,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阿俊,你千万别犯傻,不值得!” “为了她,值!” 李俊回了王燕青一句,往前跨了一步,弯腰去捡柴刀想动手,却见李桃花像是发了疯一般,捡起柴刀,用力的往自己胳膊砍去。 第171章断关系、偷香(二更) 李桃花从小到大都没干过活儿,纤弱的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她卯足了劲儿,但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力量也不大。 柴刀口锋利无比,即便她力气小,但刀刃同样割破了她的衣裳,划破了她的皮肉,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染红了她鹅黄色的漂亮衣裳。 “哐当”一声,柴刀掉地上之后,李桃花刚刚拿着柴刀的手便捂住了划破的胳膊,哀嚎出声:“啊,娘,好疼......” 李老太见状,心疼惨了,猛地推开王氏,扑向李桃花,看着宝贝闺女的胳膊流了鲜血,心疼的又哭又闹,比死了爹妈还要哀痛十分。 王氏看着李老太和李桃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忍不住嘴角上扬,可偏偏,周围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呢,她要顾忌自己的形象,她不能笑。 她不仅不能笑,还要装出一副孝义的模样! “老大家的,还不赶紧送桃花儿去找孙大夫!” 李老二哪儿见过流血,见到闺女胳膊流了血,他又害怕又心疼,晃了半响才会回神,嚷嚷着喊王氏。 李桃花刚刚那一下,惊呆了除了李俊之外所有的人。 李老头儿嚷着找大夫,这才被惊醒回神。 天啊,李俊竟然逼着亲妹妹自己动手砍掉自己的胳膊! 李家这些日子,简直热闹的不能再热闹了。 自从文秀被沉塘之后,再到李俊回来,再到文秀家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滋润,李家跟文秀之间的针锋相对,从来都没停止过。 两个多时辰前,李老太才砍伤了文秀;两个多时辰后,李俊又逼着李桃花自己砍了自己一刀。 呵呵,这要是写成书,让说书的人说上一说,那可比一般的故事好听多了。 “李三儿啊,你这够狠的啊,你瞧瞧你妹妹,这细皮嫩肉的,从小也没吃过苦,哪儿能挨刀子呢?啧啧啧,虽说名声不大好了,可挨刀子也让人心疼呢!” “心疼?你咋不心疼文秀?李老太砍她那一刀,可比李桃花砍的这一刀严重多了!”反驳的嘲笑声,来自张氏。 经张氏这么一怼,还想开口的妇人都识相的闭了嘴。 别人家的家事,她们当个乐子看看就行,用不着多管闲事。毕竟,谁跟李老太的交情都没张氏跟文秀之间的感情深。 周围的人闭嘴了,李家院子里也就剩下李桃花和李老太的哭声。 李老头儿嚷了半天,王氏也只是虚情假意的关切李桃花和老太婆,压根儿没有送李桃花去看大夫的意思。 看大夫,不要钱啊! “娘,娘,我疼......” 李桃花越哭,脸色也越白,最后哭着哭着,昏了过去。 她晕过去跟文秀晕过去不一样,她纯属是被吓晕过去的。而文秀,实打实是失血过多晕过去。 “我的宝贝闺女啊......” 李老太见李桃花晕过去,当即嗷嗷的更大声。 王燕青看着哭闹不休的母女俩,再看看一脸冷漠的李俊,嘴角直抽抽,现在要怎么办? “走吧!” 李俊对王燕青说了两个字,冷漠的转身。 李家的事,他不想再管了。 李家的人,他也不想再有关系了! 今天他逼着李桃花自己砍自己的事儿传出去,他的名声或许没了,他与李家的关系,也彻底决裂了! 王燕青木讷的点了点头,整个人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机械似的跟着李俊转身往回走。 “你站住!” 李老太发了狠,满目狰狞,瞪着一双毒辣的眼珠子看着李俊,粗声粗气的吼住了转身即走的李俊。 李俊驻足。 “李俊,你个不孝子,老娘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稳婆当初问我保大保小的时候,我就不该犹豫,我就不该让你活下来。” “不让你活下来,你就不会来跟我讨债,我这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个天打雷劈的东西 ,老天爷是瞎了眼,就不该让你活着。” “桃花对你这个哥哥那么好,宁愿自己不吃糯米团子,也要给你吃,你如今却这样对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 “我当初也不想活着!” 李俊沉声打断老太婆的话,神情里满是痛苦之色。 李桃花当初给他糯米团子吃,真以为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她真的是宁愿给自己这个三哥吃而自己不吃吗? 呵呵! 明明家里条件不好,吃饱饭都成问题,可偏偏,四岁的孩子却嫌弃落在地上的糯米团子脏,但又怕娘亲骂自己,所以才想着把糯米团子给备受娘亲虐待的三哥吃,再讨一个人情。 正巧,让他看见了糯米团子掉在地上的全部过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铭记着李桃花的一饭之恩,虽然他深知事情的原委。因为,李桃花大可扔掉糯米团子的。 他今天因为她的一饭之恩而心软,但最后终于还是狠下了心。 他在这个家,从未被真心的善待过。 “桃花的恩情,你的生养之情,五年前我就还清了,我不欠你们什么了。” 李俊话音一出,李老太浑身一颤,王氏也同时忍不住一颤。 五年前的事,罪魁祸首便是老太婆和王氏,两人一听李俊提起五年前的事,她们便做贼心虚了。 “五年前就还清了?” “李三儿,你五年前失踪,难不成跟你娘有关系?” “你说说呗!” “就是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 李俊五年前失踪,五年后又突然回来,村里早就传的乱七八糟,各种版本都有。如今听当事人提起,一个个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 然而,李俊并不想去撕开自己的伤疤,揭穿李老太和王氏干的丑事。 李俊不说,看热闹的人悻悻然,今日不说,明日肯定会说的。 李老太见周围的七嘴八舌想打听秘密,很是担心李俊会说出来,立即吼了两嗓子,让人回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人来了,热闹没看完,哪儿舍得走? 李俊回头看了李老太一眼,冷声道:“以后,就这样吧!一刀两断,再也不要有任何来往了!” 李老太闻言,又是一颤,最后瘫坐在地,哀嚎起来。 李俊走了,临走时,被张氏叫到家把文秀之前留下的佐料给带了回去。 幸亏当时她们娘仨折回来的正好,要不然,那一大口袋就被李老头儿给顺走了。虽说佐料吃的少,但那也是钱啊! 李俊向张氏道过谢,便同王燕青一道往回走。围着李家看热闹的人没热闹看了,也就没趣儿的散了。 抬头看天,都快到未时三刻了。 呵,难怪饿了! 看热闹的人一走,李老太嗷嗷了两嗓子也不嗷嗷了,吼了王氏两声让她帮忙,让她跟自己带李桃花去孙老头儿那看伤。 不对,是李桃花看伤包扎,自己也得看看跌打损伤。 看病的钱,必须挂李俊头上。 谁让这一切都是李俊惹出来的祸? 李老太压根儿没把李俊的“一刀两断”当回事,他说断就断了?真是开玩笑! 孙老头儿一天接收了两个被柴刀砍伤的“伤员”,但是,对待前者文秀跟后者李桃花的区别可就大了。 文秀用的是最好的止血药,最后还被李俊强要了一个祛疤的无痕雪莲膏。而李桃花,普通止血的金疮药,没有祛疤的药膏,等伤好了,手臂上必然留疤。 孙老头儿没给李桃花最好的止血药止血,虽然差别对待,但却也万分庆幸。谁让他包扎完伤口,又给老太婆看完跌打,最后一个铜板儿没捞着? 挂李俊账上? 挂李俊账上他还能要回一个子儿来? 最后,孙老头儿又坐在自己门槛上,气愤的骂了一下午。 曾逸和唐元默默无语,爷的那一家子极品亲戚,真的是够了。只是,爷也不好处这关系,重了被人诟病,轻了又不能让人长记性。 哎! 李俊提着东西回到家时,文秀已经醒过来了。 李麦穗找到桐桐带回来后,给她做了饭,又特意给文秀蒸了点鸡蛋羹。这会儿,文秀刚吃饱躺下。 “阿秀,你的手臂还疼吗?” 李俊看着文秀惨白惨白的脸颊,一颗心揪着疼。为什么?为什么欺负阿秀的,偏偏是他娘? 文秀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没把李家的人怎么样吧?” 她也恨极了李家,巴不得老太婆早点归西,但是,她却不想李俊为了她,犯下被人诟病的“不孝”大罪。 李家的人固然该死,可不能让李俊搭上自己的名誉。为了李家的人而失去名誉,真的不值! “我逼着李桃花自残了一刀,同时也跟李家一刀两断了。”李俊不愿瞒着她,不想对她撒谎,便如实相告,“以后,我不许任何人再欺负你,再欺负你们娘仨。” 李俊简简单单却发自肺腑的一句话,瞬间让文秀感动的流下眼泪。她笑看着他,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一刀两断,那需要多大的决心? “阿秀,你别哭,你再哭,伤口就迟迟好不了的。乖,别哭了......” 李俊一边安慰文秀,一边给她擦眼泪,可她眼里的泪,却越流越多,如开闸的洪水,怎么都关不住。 李俊将她抱进了怀里。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文秀越哭越厉害,也不知道是自己情不自禁,还是情绪中包含着原身这么多年来委屈的情感。 再多的误会,也从今天消逝! 王燕青和宋晓月站在院子里,听着屋内的哭声,夫妻俩人也是五味杂陈。这些年,文秀的苦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也总算苦尽甘来。 这样,挺好! “五哥,李俊真跟李家一刀两断了?” 王燕青跟宋晓月讲了事情的过程,但是,宋晓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为了妻儿跟父母断关系的人,她还从来没听过。 “嗯,断了。”王燕青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倒是断了,可李家的人,未必会就这么断了。” 宋晓月闻言,陷入了沉默! 文秀赚钱的法子层出不穷,赚钱的手段也越发厉害,不说别的,就是这短短半年时间内,她从食不果腹到修青砖大瓦房,这种一个天一个地的改变,若被李家的人知道了,就不可能同意一刀两断。 更何况,老太婆一心惦记着文秀口袋里的银子,银子没到手,她能同意断了? 即便到手了,像她这种如同喂不饱的狗一样的人,又岂会同意断了关系,白白折了一棵摇钱树? 不会的! 老太婆心肠狠毒,又吝啬贪财,她是不会同意的! 李俊想的很美,但只怕现实太过残酷。 “走吧,别想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好,我去跟秀娘说一声。” “别说了,别打扰他们了。” 王燕青还算解风情,拦下了打算再去看一眼文秀的宋晓月,然后牵着她的手,甜甜蜜蜜的出了文秀家。 屋里,文秀哭累了,躺在李俊怀里睡着了。 李俊轻轻地放下她,烧水给她擦了被血糊过的手臂,给她擦拭干净后,这才又把提回来的佐料送到临近的一家人那儿去。 文秀倒了,但她的生意不会倒,他要帮她撑起来。 李俊午饭也没吃,送完佐料,跟人解释清楚且定好交货时间后,又连忙去学堂接树儿放学。 折腾一天,等他闲下来,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 “三叔,我做吧,你去看看三婶去!” 李麦穗带了桐桐一天,也没急着回去,把做晚饭的活儿也揽到了自己身上。 李俊怕树儿和桐桐吵着文秀休息,想了想后,便答应了。 李麦穗做完饭,但却没留下吃完饭,做好之后就匆匆回家去了。临走时,让李俊放心,她明儿还过来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树儿和桐桐知道娘亲受了伤需要休息,两个小家伙都懂事的没去堂屋吵吵。树儿得知是老太婆砍伤了娘亲,深邃的眼眸一沉,一双小手攒的紧紧的,怒意很甚。 文秀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到子时了。 李俊坐在床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见她醒来,连忙去厨房端了热粥,一勺一勺的喂她吃,温柔如水。 “谢谢!” 李俊听见她说谢谢,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看向她的脸,一瞬间便犹如饿狼一般。 文秀上辈子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啊,除了岛国小电影儿里演的那些如狼似虎的饥渴特效表情外,她在一些娱乐会所也见过不少真人版的。 男人盯着女人这副如饿狼捕食一般的表情,那就是他们想...... 两世为人,直接跳跃了两个阶段,直接成为了五岁娃娃的娘亲。有些禁果,她还一次没尝过。 李俊上次偷亲自己,自己羞涩不已,最后以自己逃跑装睡而结束。今晚,孩子们好像被他安排去里屋睡了,他俩孤男寡女,名义上还是夫妻,会不会发生点什么,那还真不好说。 “阿秀!” 擦! 李俊温柔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出,瞬间让文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坚守的心却也瞬间土崩瓦解。 这货,不仅脸俊美无涛,就连声音都能把人迷得要死要活的。 文秀有些狼狈,脑袋乱哄哄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做。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俊附身,纤薄的唇瓣吻上自己,软软的,凉凉的。 她又被吻了? “娘亲,我要尿尿。” 桐桐迷迷糊糊的站在屋子里,揉着惺忪的眼睛,声音又软又糯。若是换做平时,听上去可萌可萌了。可是现在,犹如午夜惊魂——李俊像弹簧似的瞬间便坐直了身体。 “桐桐.....” “娘亲,我要尿尿!” “哎!” 桐桐兴许是被尿意憋醒的,又重复了一遍。文秀赶紧应了一声,然后让李俊带桐桐去茅房。 桐桐从来不起夜,今晚是为什么? 李俊带桐桐去茅房了,文秀躺在炕上胡思乱想。难道,老天爷都觉得她与李俊感情还没深厚到那一步? 或许是了! 桐桐回屋,“嗖嗖嗖”的往炕上爬,小短腿儿利索,麻溜的钻进了被窝,躺在了娘亲右手的手肘窝里。 “娘亲,你跟帅叔叔刚刚在做什么呀?是不是在跟桐桐生妹妹呀?”桐桐小脑袋抵着文秀的下巴,软软弱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和欣喜。 文秀闻言,瞬间满脸尴尬,“额”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要怎么回答?他们只是在亲亲?还没到“生妹妹”那一步? 她若真的说出来,教坏小朋友! “娘亲,你怎么不回答我呀?”桐桐不依不饶,胖乎乎的小手把娘亲抱的更紧,“娘亲,你给桐桐生个弟弟好不好?” “咦?”文秀闻言,满是惊奇,“你刚刚之前不是说‘生妹妹’吗?” “哥哥总是欺负我,我要你给我生个弟弟,我也天天欺负他!” 文秀:“......” 李俊:“......” 真是神逻辑! 李俊带桐桐上茅房,自己顺带也解决了一下。媳妇热炕头在眼前,可自己偏生就是吃不着。 原本文秀受了伤,他也做不出禽兽不如的事来,只是想偷偷香尝尝味解解馋罢了。现在桐桐爬上了炕,他连偷香的机会都没了。 庆幸的是,桐桐也盼着他和娘亲“生弟弟妹妹”呢,只是,小家伙的出发点,有那么一点点..... 呵,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吃进腹中呢? 第172章窃笑、两手抓(三更) 桐桐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的温存时间,今晚也就只能这样了。她死赖着跟娘亲睡,李俊没辙,只好“委屈”的去跟儿子挤一挤小床。 谁知,儿子也不是个“善茬”,也不知道是原本睡觉就不老实,还是跟他自己睡觉不老实,不到天亮,李俊被树儿踹的睡不下去了,顶着黑眼圈下了床。 原本,树儿睡觉很老实的! 文秀在家躺了三天后,想下床活动,但李俊黑着脸不允许,让她必须躺足七天。尼玛,她是胳膊受伤,又没伤筋动骨,至于像瘫了一样躺着? 不要,她要出门活动! 李俊最终拗不过她,黑着脸同意了。 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吓一跳,就她被李老太砍、李俊逼着李桃花自砍的事儿,早已在村里传了个遍。 李家人的“名声”,在西塘村更响亮了。 庄户人家大都朴实,虽然得空的时候闲聊几句,说说最新最热的李家人,但心底还是善良的。所以,文秀在村里遛弯儿的时候,碰见她的人,总会上前关切两句。 文秀一一谢答。 等文秀一走远,几人又开始嘀咕李家的事,其中不乏对文秀报以同情的人。她上辈子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这辈子遇上李家这群极品? 二月天,万物复苏,放眼望去,地里熙熙攘攘的都是干活儿的庄稼人。周围的景色也是一新,枯草之间,早已蹦出嫩嫩新芽。 池塘边的柳树已经吐芽,米粒大的小疙瘩,看上去可爱又有趣。 文秀突然想到自家的新房子,一双脚情不自禁的往南边儿走。她家门口以后也要种两颗柳树,或者,两株梧桐树也行。 从柳树到梧桐,她又想起了桐桐那晚的神逻辑。 那晚,李俊偷香一吻后,连续这两晚都没了机会。 除了桐桐跟他抢位置外,树儿也是焉儿坏焉儿坏的跟他使坏。他与树儿一起睡了两晚后,便不跟树儿睡了。 用李俊的原话讲:老子迟早被他踹死! “呵呵呵......” 文秀一边走一边想,一个人竟然笑出了声。 宋晓月迎面走来,正巧要去看她,谁晓得竟然半路上遇到她了。更吓人的是,这丫的竟然一个人笑出了声。 太恐怖了! “秀娘!” 文秀被宋晓月拉回思绪,猛地收住笑意,神色还带着几分尴尬,嘿嘿了两声道:“月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还想问你呢!” “额.....”文秀弯了弯嘴角,“去你家呢!”明面上去你家,实际上去看看我家那新房子! 文秀怕隔墙有耳,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宋晓月却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笑着连连点头,“那好,我正好去你家看你呢。这地儿碰上了,你不嫌弃,就去我家坐坐吧。” “说的那儿的话!” “走吧!”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宋晓月家走去,等她俩离开,旁边的树林中还真钻出来一道人影儿。 杨氏什么都没听到,只能看着文秀和宋晓月的背景,“呸”了一口唾沫,骂道:“死老东西,怎么就没一柴刀砍死她?” 杨氏因为之前的事,最近一直都很低调,就怕自己多嘴多舌让李俊想到还有自己的存在,让他来找自己算账。 近两个月来,她是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之前的事没有发展成功,杨氏和李老太之间的友谊也再一次土崩瓦解。不为别的,李老太那个死东西竟然把愤怒发泄到了自己身上。 老太婆,真的是作死呢! 近几日,杨氏在家听着隔壁家几个婆娘说起最新最热的话题,她心里痒痒啊。按捺不住,这才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在村里乱晃。 村里近日发生的事儿很多,原本“谁家的母猪下了猪崽子”、“谁家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谁家男人又去跟那个寡妇勾勾搭搭了”等等这些事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大新闻,可偏偏都不及另外三件事来的更让人上心。 西塘村最新最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有三件事:第一,南边有人盖青砖灰瓦的大房子,里正亲自帮忙监督管理的,这是哪个财主来她们村安家了?第二,李桃花主动投怀送抱,结果却睡错了人,身子不干净了。第三,文秀被老太婆砍了一刀,晕死过去,李俊护妻,逼着李桃花自砍了一刀,并扬言与李家断绝关系。三条新闻中,第二条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热度,甚至,隐隐超过了其他两条。 一个女人,竟然不要脸的把身子给了别人,谁家敢把这样的人娶回去? 杨氏天天听人嚼舌根,一颗心痒的难受。悄悄的从家里出来,想着去南边儿看看青砖大瓦房,好好羡慕羡慕,跟主人家打了照面,说不定将来还能去串串门儿。 谁知道,她刚走到林子里,便瞧见了一个人走路笑的欢喜的文秀。 一只胳膊都差点被砍掉了,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文秀笑什么,杨氏自然不知道。 所以,杨氏骂骂咧咧一番后,再朝着南边去,文秀二人说说笑笑已经进了宋晓月家的院子了。 宋晓月让她进屋坐,二月天,乍暖还寒,温度比冬日的时候还要低两分。她胳膊上有伤,容易染寒,院子里冷,还是坐屋里好一些。 “秀娘,我听嫂子说你又在帮镇上最大的酒楼如意楼磨粉,你现在受了伤,可怎么办?”宋晓月给文秀倒了一碗红糖水后,满脸担忧的问道。 磨粉的事儿,文秀没有找宋晓月,不为别的,因为她没时间。她考虑的人有张氏,完全是想着她家女儿和婆婆,人手充足。至于宋晓月和张氏,土豆粉卖的挺好。 文秀喝了一口红糖水,笑着牛头不对马嘴的道:“真甜!” 宋晓月见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虎着脸睨了她一眼,“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我说的也是正事,真的很甜!” “......” 文秀喝完一大碗热乎乎的红糖水后,这才道:“两手抓,不放松。” “嗯?” 文秀见宋晓月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眼底满是疑惑,这才想起“两手抓”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名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养伤的同时,也继续赚钱。” “可是你的手怎么办?” 宋晓月看着她的胳膊就心疼,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一条胳膊受了伤,还怎么好好赚钱?别说赚钱了,就是能安安静静的养伤都不错了。 文秀闻言,抬起右手在宋晓月面前晃了晃,“你看看,我右手好好的呢,不影响吃饭,更不影响赚钱。”她顿了顿,继续道:“家里的事有李俊,赚钱的事他也能帮忙,我真没什么可操心的。” 十三香的配置,她只需要监督大家磨粉的进度,然后将磨成粉后的佐料按时收回来,然后让李俊搅拌均匀,再送货到如意楼。 整个过程,她只需要提供十三香的配方便足够了! 文秀真没撒谎,她自己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只不过,一条胳膊受了伤,活动起来会受到某些限制罢了。 宋晓月听李俊能帮忙,文秀养伤赚钱两不误,也就慢慢放心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文秀才提议去外面走走。 大冷天去外头走什么? 除了看自家新房的进度,还能看什么? 宋晓月是第一个知道文秀修房的人,她乐呵呵的陪文秀出去转悠。 刘大河雇的人手多,文秀给的工钱也高,匠人们干活格外卖力,半个多月,八间大瓦房已经修了一半了。 地基旁堆着刚从砖窑拉来的青砖,泥瓦匠们正砌墙砌的热火朝天,大家说说笑笑,热闹得很,谈论的无非都是一些上梁时候,主人家怎么供奉庆祝的趣闻。 刘大河转完一圈回来,看见文秀,心里一喜,三两步就跨到了她面前,“文秀,你来啦?” “嗯,来月娘家转转。” 刘大河顿觉自己问错了话,做贼心虚的睃了宋晓月一眼,干笑道:“哦,那好。你,你的伤还好吧?”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压的极低,仅能够被他们三人听见。 文秀笑着摇头,“没事,多谢刘大哥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大河喉咙堵的难受。 前两天,他便知道文秀被砍伤了,他内心的愤怒不比李俊少多少。可是,他能做什么?他又以什么药的身份为她做什么? 一村里正,虽然算不得什么官儿,但他却管着一个村的人。他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成天每日不作不罢休的老太婆跟李桃花赶出西塘村去? 不行! 不仅不能,他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不来找自己,他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两日,他其实是想去看看文秀的,但是,如今李俊回来了,他更是连一个蹩脚的理由都想不到去她家看她了。 哎! “文秀......” 刘大河回神,谁知道宋晓月和文秀已经走远了,他把没说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有个砌墙的人,见文秀走了,这才扬声道:“文秀也是个命苦的,摊上李家那婆家,小姑子还不消停,这辈子只怕翻不了身了。” “你懂个屁,好好干你的活儿!” 刘大河闻声,心中很是不快,借题发挥,很不高兴的吼了那人一嗓子。 第173章看望、消息(一更) 文秀谢绝了宋晓月的好意留下吃午饭,径直回了家。 晌午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又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文秀一路未停歇,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偶尔遇见两个嬉嬉闹闹的孩子,她小心的避到一旁。她回到家时,李麦穗已经把饭做好了。 这几日,麦穗这个丫头每天都跑来帮忙做饭、照顾桐桐,但是,却从不留下吃饭。今儿个文秀回来,正好碰见她要走,硬是留她吃饭。 李麦穗拗不过,也不敢跟文秀这个“残疾”人士拉扯,只得垂着脑袋,满脸羞涩的留下吃饭。 留下来吃饭,她总觉得不好意思! 文秀受了伤,自然要好好地补一补,李俊准备的食材挺丰富,有野鸡,有鱼,另外顾着桐桐只爱吃肉,还备了几两肉,外加一把蔬菜。 李麦穗自小就在厨房里忙活,虽然没做过什么大菜,但鸡鸭鱼肉这种简单的食材还是能够做出来的。她炖了一个鱼汤,烧了个野鸡干蘑菇,一盘泡豇豆碎肉,一盘小青菜。另外,用酸菜做了一道酸菜豆瓣汤。 四菜一汤,三荤一素,这得羡慕死多少人? 树儿今日休沐在家,主动把平时坐的位置让给大姐坐,自己则去跟桐桐挤一边儿了。 “吃饭吧!” 文秀说了一声,大家开始吃饭。 李麦穗做的饭菜虽然比不上文秀的厨艺,但比起李俊来,却又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儿,每道菜都很入味儿,好吃的紧。 桐桐挑食,专吃豇豆肉沫,菜也送饭,小家伙硬是吃了两碗饭才罢休。放下碗筷,连连打了两个饱嗝,着实被撑的不轻。 树儿不挑食,什么菜都吃,也知道适可而止,八分饱便下了桌。 李麦穗虽不是第一次在文秀家吃饭,但是,她不好意思啊,总觉得自己上门帮忙占了三叔三婶大便宜,积累的恩情越来越多,越来越还不清。 文秀见她不怎么夹菜,主动给她夹了几块鸡肉和鱼肉,把她的碗堆成小山了,这才道:“麦穗啊,你别怪三婶多嘴,你亲事定下了吗?” 李麦穗十四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王氏再怎么惦记着冯川,有了李桃花的例子,也该把心思收回来了吧? 文秀却是低估了王氏攀高枝儿的决心。 “还没!” 李麦穗把头埋的很低,默默的扒饭,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忧伤。 “先吃饭!”文秀有些尴尬,李麦穗也难受,李俊打破尴尬,往文秀碗里夹了一筷鱼肉,“你也多吃点,多补补。” 三人默默的吃完饭,李麦穗又开始抢着收拾。文秀是伤员,李俊又争她不过,只能继续委屈她干活。 “娘,冯叔叔来了!” 桐桐欢喜的跑进院子,双手扯着娘亲的衣裳,仰头望着娘亲激动地道。 冯叔叔一来,她和哥哥就又有糖吃了! “冯大少来了?” 文秀满脸狐疑,李桃花的事儿在整个西塘村都闹开了,而且母女俩还去城里闹了一场,连带着冯川的名声都被搞臭了。估摸着冯川恨死母女俩了,他还会来西塘村? “嗯,冯叔叔的马车进村口了呢!” 桐桐和树儿在村口玩儿,一眼瞧见小四赶着马车靠近,小丫头便丢下哥哥,撒着欢跑回家给娘亲报信来了。 马车很快停在了文秀家门口,但这次来的除了冯川,还有冯川的爹冯掌柜。 冯掌柜跨进院子,便率先关心文秀胳膊上的伤,“文秀,听说你被疯婆子砍伤了,没事儿吧?你去衙门报案了吗?” “是被砍伤了,得休养一段时间。报案......没有!”文秀笑着招呼冯掌柜坐下说话,一只手进厨房给人倒了水。 李麦穗把凳子抬好,便进了厨房忙活。收拾完碗筷,擦干净灶台,便低着头,牵着桐桐又出去玩儿去了。 冯川第二次见李麦穗,结果,连一句话都没说上。看着人家姑娘匆匆离开的背影,嘴角抽了抽,都是李家的姑娘,品行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少爷,老爷在叫你呢!” 小四两手不空,站在院门口,扯着嗓子嚷嚷了一声。 冯川这才回神,小心翼翼的扒着进院子,生怕李桃花又从哪个旮旯角里蹿出来喊自己“冯哥哥”。艾玛,那女的太让人恶心了。 冯川进院后,也是对文秀嘘寒问暖了一番,又把自己专门给文秀买的补品介绍了一番,这才让小四把东西送进屋,自己则坐在了老爹身边。 李俊看着冯川,心里不爽的很,但是,对于这种“小屁孩儿”,他自有办法收拾他。于是,李俊双手负背,气质超然,微勾着嘴角喊了冯掌柜一声“老哥”。 冯川闻声,有些傻眼。 冯掌柜许是真渴了,喝完水歇了片刻,才道:“文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报官呢?像你这种,分明就是杀人未遂嘛!” 杀人未遂,在大夏国的律法中,依旧是大罪! 文秀弯了弯嘴角,就李老太跟他们家断不清的关系,她就不能报官。这种落后的封建社会,言父母之过已经是大罪了,更何况去状告父母? 这些日子,亏得西塘村偏僻、落后,官老爷没时间管也不想管,要不然,她跟李老太闹了这么多次,还动手打了老太婆,就她这些“事迹”,她也蹲大牢去了。 更何况,她胳膊上挨的这一刀,李俊“以暴制暴”,帮她给讨回来了。 “没事,以后离她们远点便是!” 文秀说的轻松,心里却纠结难受的很,她们倒是想离老太婆远点,但那尊瘟神只怕不会这么想。 冯掌柜也知道这是文秀的家事,他也只能顺嘴问问,当事人都没报官,他总不能拾掇着人去报官,让人家无宁日。文秀说的对,惹不起躲得起,大不了以后离那些人远一点。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被砍伤了?” 西塘村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冯家在镇上,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偶然碰到了冯掌柜!” 李俊在一旁开口了! 文秀侧目,“嗯?” 冯掌柜笑着点头:“他昨儿赶集碰上了我,我顺嘴问了你一句,这才知道你被人砍伤了。川儿今天回来,所以就特意等着他一道来看你了。” 冯掌柜提起特意等冯川一起来看望文秀,冯川脸上露出阳光灿烂的笑,一口大白牙晃着午后的阳光,格外绚丽耀眼。 李俊坐在一旁,脸黑沉了两分,但却故意往文秀身边挪了挪,以示亲密。 文秀被他幼稚的行为有些无语,斜睨了他一眼,满头黑线。这厮好歹二十几岁了,要不要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几人坐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冯川担心李俊脸色再黑下去,回头把李桃花给他招来,赶紧转移了话题,“文秀,我又去了永安城一趟。” “哦?” 这大半个月,文秀并未给冯川新的图样,按理说,他去永安城做别的事,是不会跟她讲的。但他提了这茬,那他去永安城肯定是为被套的事去的。 冯川也不卖关子,笑嘻嘻的道;“我从永安城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但于你而言,却有两个坏消息。” “额......” 文秀一脸懵逼,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真有这么糟?那加上自己受伤的胳膊,那就是三个坏消息咯? 呵呵,还真是流年不利! “文秀,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说!”李俊沉着脸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身上散发的气势吊打冯川,成功的让冯川那张灿烂如三月暖阳的脸敛下了笑意。 冯掌柜睃了李俊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却是没有帮儿子说话。 冯川敛下笑意,瞥了李俊一眼,无趣的揉了揉鼻翼,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好消息呢就是,京城最大号布庄的少东家按例巡查各城布庄,来永安城时,看上了卖给潘记布庄的花样,差人寻了根源,便找上了我。我去永安城,就是为了这事儿。” 文秀仔细的在脑袋里过滤了一遍冯川的话,挑眉问道:“他是要继续买?” “是!”冯川点点头又应了一声,随后又露出一个灿烂的大笑脸,欢喜的道:“他不仅要买,而且,想一直订购。让我们提供花样,隔断时间便上新。” 潘记布庄,是整个大夏国最大、最好的布庄,在整个大夏国经济发达的城镇里都有分号。不仅如此,听说在其他国家,也有潘家的产业。 冯家的布庄只不过在和平镇有一席之地罢了,比起潘记布庄,那就是蝼蚁跟大象的区别。 潘家,在整个商业圈都赫赫有名! 文秀听冯川这么介绍,衣食住行,布庄绣坊能做到全国数一数二的规模,那实力就很不错了,潘记就跟大腿似的,谁见了都想抱。 冯川说的这么好,她岂有不抱之理? “你跟他谈妥了吗?” 冯川摇了摇头,“潘记的少东家停留的时间有限,我没法先告诉你,跟你商量妥了,再跟人继续谈。但是,我也不敢擅自做你的主,最后只把你的住址告诉了他,同时也粗略的谈了一些关于图样供货的问题。” 潘记少东家主动提出订购图样时,冯川一颗心激动无比。抱上潘家的大腿,冯家的生意也会逐渐扩大。他当时,恨不得立马答应。 然而,冯川是个实诚人,也谨小慎微,他怕自己冒然答应,擅自做文秀的主,惹怒文秀,最后倒霉的却是冯家。 所以,最后,他只能心留遗憾。 但是,庆幸的是,潘记少东家竟然主动要了文秀住址,想必是会亲自上门一趟。 潘家少东家上门谈生意,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第174章姨妈巾(二更) 文秀对冯川的做法很满意,虽然或许会推迟抱上潘家的大腿,他们也可能要被动一些,但是,丝毫不影响。 潘家少东家都看上了她的东西,合作还不是迟早的事? 文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抬头继续问道:“好消息说了,坏消息呢?” 冯川一愣,讪讪道:“我也一并说了啊!” “好消息是,潘家少东家找上门,有机会合作;坏消息是,他没答应,好消息变成了坏消息;另外,好坏消息都是,你又要画图样了。” 李俊一语道破整件事的关键所在,冷傲的看着玩儿文秀游戏的冯川,随后文秀也恍然回过味儿来。 冯川想给李俊点个赞,但是,碍于面上儿,他只是“嗯”了一声,可谓惜字如金。 李俊不稀罕冯川的夸赞,但见他傲娇却又无形中透露出的佩服,他又勾起了嘴角。他是阿秀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不管什么桃花上门,他都得给掰折了去。 潘记布庄对李俊而言,还是算比较熟悉的。而且,他与潘家之间,还有那么点渊源联系。若真是潘家少东家潘豫上门,他到时候要不要先避上一避? 李俊回忆着过往一些事,坐在文秀身边出奇的安静,冯川又说了一大堆话,却是没再被他怼上两句,一时之间,高兴地很。 冯掌柜看着自己年龄不小,但心思依旧比较单纯的儿子,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李俊也大不了冯川两岁吧?可偏偏,成熟、稳重、腹黑、老练......两人一比,他家儿子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娃娃。哎,若他儿子有李俊一半成熟、稳重、腹黑、老练,他就心满意足了。 “李家兄弟,我这傻儿子从小到大还没在村里转转,你要不帮老哥我一个忙,带他去看看庄稼人如何劳作的?要不然啊,大少爷日子过习惯了,都不知柴米油盐贵。” 冯掌柜的话看似贬低冯川,但文秀知道他是想支开二人,同自己谈一谈大姨妈巾的事儿。 上一次,他们谈事,也是文秀指使桐桐把李俊拐去冯家后花园了。这次,李麦穗带走了桐桐,冯掌柜倒是先发制人了。 冯川不愿意! 李俊心里明白两人兴许是有事要谈,心里虽然不舒服、不乐意,但却也尊重文秀,更是相信文秀,“嗯”了一声,拽起冯川便往走去。 冯大少爷被人拎小鸡一般拎了出去,当即大嚷,发大少爷脾气:“我不去,我不去,本少爷不去.....” 他被李俊控制了,岂有他不去的理儿? 文秀和冯掌柜看着被拎走的冯川,两人同时抽了抽嘴角,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李俊会不会太暴力了?冯川,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不管冯川有没有听懂冯掌柜这个爹要支开他和李俊的话,最后他们二人都被支开了——即便,冯大少爷最后是被迫的! 李俊和冯川这对“假想情敌”一走,文秀觉得院子里的温度都往上升了几度,仿佛空气都没那么凉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冯掌柜见院里就剩下他和文秀,率先开口道:“文秀,我要跟你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话虽如此,他却还是有些尴尬,佯装喝水。 相对文秀而言,她就要坦然的多。除了上辈子大大小小的超市里都光明正大的放着各式各样的姨妈巾以及花样美男代言姨妈巾的广告外,生物学上男男女女都会学习。女人来姨妈巾那是成熟的象征,男孩到了一定阶段,不也要那啥? 再说了,大姨妈和遗j都是男女正常的生理现象,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好尴尬,好说不出口的? “冯掌柜,你若在这样支支吾吾,遮遮掩掩,那这事儿,我就等潘记布庄的少东家来谈了啊!”文秀抿了一口水,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冯掌柜一愣,老脸“刷”的一红,又急又羞。停歇了片刻,脸上恢复常色之后,才又干咳两声道:“这毕竟是女儿家的东西,我......我还是有些难为情。” “生意,生意,你把它当成是一笔纯粹生意不就好了?”文秀想说“妇产科男医生”,但想想又不行,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大夫几乎都是男的吧?难道遇到难产的妇人,他就因为自己性别的原因,不进产房救人了?” “额.....” “纯粹是一种职业,你别把心思想歪就没什么!” 冯掌柜被文秀“教育”了一顿,再次感到惭愧。初八那天他想了很多,但再次谈起这茬儿时,他发现,他还是一样难为情。 哎,还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尴尬再次被打破之后,冯掌柜这次是真用“生意人”的眼光对待姨妈巾了。谈起最近的进度,说了小半个时辰,一口水都没喝。 如果不抓紧时间把最近的进度说出来,万一文秀真抱上潘记布庄大腿,临时改主意把姨妈巾的生意让给潘记布庄怎么办? 毕竟,姨妈巾的生意,他与文秀之间是没有签订合同的。 如果潘记布庄早上门,姨妈巾的生意文秀或许还真不会给冯掌柜做。但是,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虽然只是口头协议,但冯掌柜既然已经有了全面的打算,她自然也不会再改变主意。 潘记布庄是好,冯家也只是她生意路上临时的跳板,但是,人要饮水思源,如果不是因为冯家,她也绝不可能有机会去解除潘记布庄。 “嗯,很不错!” 文秀不吝夸奖,听冯掌柜的话,她也知道冯掌柜这段时间是真的对姨妈巾的事上了心。 冯掌柜听到文秀夸自己,更加信心十足,笑着道:“成品应该在三四天后就能出来,全部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制作的。就连用的消毒药材,我也特意找了一家药铺长期合作,提供最好的消毒药材,肯定没问题的。” “必须要没问题,要不然,稍有差池,便没办法收场。” 姨妈巾这种女儿家的私用物品,必须做到干净、消毒、卫生,至于完全杀菌,那是没法避免的。别说古代,就是现代的技术都没法彻底避免。 但是,这也是为什么一次性用品且要勤更换的原因了。 冯掌柜又一一记下。 “文秀,姨妈巾出成品后,直接放布庄贩卖,还是去富人家像被套那样推销?”这东西,他一个中年男人上门推销,恐怕不太合适。 文秀闻声而答:“同时进行。但又分两方面进行。” “啊?” 文秀见冯掌柜有些惊讶,耐着性子,又把推销贩卖渠道细细讲了一遍。 首先,冯掌柜需要另外开一间单独的铺面,彻底的打扫干净,然后消毒,最后把姨妈巾分上中下三个档次、日用、夜用、超长夜用给摆放进去,然后再雇佣一个女伙计,学习并了解姨妈巾的功能作用,招揽客人并向人推销解说;其次,冯掌柜需要让人做一些试用装,然后请冯掌柜的夫人去拜访自己的手帕交,把试用装送给阔太太们使用,然后解说其原理,让阔太太们自己在自己的圈子里帮忙推销、做广告。 如果冯掌柜能把姨妈巾的生意做大做强,把分店开到各个城镇去,那么,她便能把现代塑形美体的内衣生意继续给他做。否则,内衣的生意,她就只能去找潘家的少掌柜谈了。 冯掌柜听完文秀有条不紊且完整的推销过程,惊讶的半天没回神。她竟然能想出“先用后买”的法子来吸引客人,真是太厉害了。 一个村妇,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文秀瞧见冯掌柜一脸崇拜的眼神,心中冷笑,她这些营销手段,那都是人家用剩下的。遥想当年,放眼一瞧,无论是超市还是步行街,做兼职推销各种新产品的大学生还少?不仅是大学生,就连秧歌队儿的大妈们,那也是打广告的热门人选。 “冯掌柜,你若信我,可以趁着找铺面、装修的这段日子,多囤一点货。要不然,我敢跟你打赌,不出十天,这种新推出的月事带便会供不应求。” “好好好,我这立马回去准备,一定不负你所望!” 冯掌柜激动了,仿佛眼前又出现了一座金山。 文秀笑着点头,“好,那一切就辛苦冯掌柜了。” “不辛苦,不辛苦!” 文秀简直就是一个棵摇钱树,冯掌柜跟她合作,赚的盆满钵满,还有了开分店的前景,他不过跑跑腿,出出力,哪里还敢说辛苦? 他不辛苦! 真的,一点儿都不辛苦! 冯掌柜告辞,坐上马车,让小四驱车去村口等冯川。但是,小四对村口有阴影,摇头不答应,硬是沿着李俊拎走自家少爷的那条路,小跑着去找人了。 正巧,冯川被李俊拉去吹了半个时辰河风,这会儿冯大少爷正打着喷嚏折回来。 冯川一听要走了,如是大赦,顾不得身后隐隐发笑的李俊,撒腿就跑了。 冯掌柜父子俩回去之后,冯掌柜便开始着手准备推出姨妈巾的事。 铺子是现成的,布庄旁边的铺子一直放着一些存货,清理掉屋里的东西,把屋子重新打扫、装修、消毒,挂上牌匾,翻翻老黄历看个日子,就能开门做生意了。 倒腾铺子这些容易,可找女伙计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女伙计,要求可比男伙计多多了。 按文秀的预期,姨妈巾的生意肯定会风靡整个上层社会的贵圈。只要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的夫人小姐们,闻讯有姨妈巾这种便利、卫生的宝贝,谁还会舍不得那两个小钱?就算舍不得,但看着交好的姐妹们用了,她们能按捺住自己不用? 不可能! 所以,姨妈巾的销量一定会如文秀说的那般不错。 生意会不错,那是好事。但要找两个既聪明又能干,还要学习能力强,口才好,悟性高的女伙计就不容易了。 女伙计的岁数不能太大,至少不能超过三十岁。但是也不能太小,怎么也得二十岁以上,成了亲的妇人。 二十到三十岁的已婚妇女,还要具备出众的能力,这样的人一点儿都不好找。 不为别的,封建制度腐朽,男主外女主内,女人是不允许出来抛头露面的。像文秀这种走在时代的前沿,为妇女们率先做出榜样,还能得到自己丈夫的理解,不被世俗的眼光所审度,太需要勇气了。 冯掌柜找了两天,找到的人总有那么一点点不满意。眼看着开业在即,可偏偏伙计却没寻觅到,他嘴巴都急上了火。 “爹,到底怎么了嘛?你说出来,看我能帮你不!” 冯川这两日看着老爹忙前忙后,愁的饭都吃不下,心里也甚是担心。但是,问了多次,老爹也不愿同自己讲,他也很惆怅。 冯掌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连连叹了两口气,寻思了一会儿,这才抬眼看儿子。瞧见儿子脸上的焦急之色不亚于自己,又想到文秀对自己说过的话,才道:“川儿,你要是想知道,你先坐下,爹慢慢跟你讲。” “哎!” 冯川立即坐下了。 冯掌柜觉得自己的生意迟早都要交给大儿子,并不能因为他还没成亲,就瞒着他月事带的生意。与其让他以后学,不如让他现在就开始着手。 于是,他事无巨细的把月事带的生意跟冯川讲了一遍。 冯川听完,一张俊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又羞又难为情。 “川儿,你觉得怎么样?” 冯川虽然害羞,但生意头脑却是有的,连连喝了两杯茶后,感觉脸颊没那么烫了,才道:“一次性的东西,干净卫生,想来很受贵妇人们的青睐。爹,我想,这是另一个让冯家布庄开分店的机会。” 冯掌柜点头附和,他何尝不知道? “现在你都知道了,那找人的事,便由你去忙活吧,这也是锻炼你的一个机会。” “是!” 第175章秀恩爱(三更) 冯川接过了老爹肩上的担子,刚起身想退下,却又听冯掌柜道:“川儿,西塘村那家姓李的,没再私下纠缠于你吧?” 提起李桃花,冯川的脸上立即就垮了下来,“嗯 ”了一声后,才道:“爹,我又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与我何干?不对,准确点说,是我被她坑惨了才对。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姑娘。” 李桃花娘俩在冯宅门口闹的那些事儿,真是丢人现眼,连带着把他的名声都毁的不轻。若不是他这些年被和平镇的人熟知,品性都让人相信,他还不知道会被毁成什么样。 作孽! 冯掌柜见儿子不乐意说道了,赶紧把话题打住,“行了行了,没来纠缠于你就好。去吧,忙活去,抓紧时间。” “哎!” 冯川忙着找人去了,冯掌柜的右眼皮却神奇的跳了起来。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不成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 姨妈巾这一块儿的事都不用文秀张罗,十三香的事也迫不得已让李俊接了手,她现在吊着一只手,每日无所事事。 真是闲的蛋疼! 文秀每天的活动便是满村转悠,这家看看,那家瞧瞧,就怕月底交不了货,或者又有谁像方氏上次那样糊弄过关。毕竟这次有新的人家加入,她对人不算太了解,心里有些担忧。 文秀没法儿干活了,李俊却是“贤内助”。趁着大伙儿还没交粉末,他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口大缸回来。之前那口大缸继续装水,新的大缸便用来搅拌粉末。 进城买了大缸后,李俊把正月三十要去镇上送货的驴车也给雇好了。眼看着就快到春耕时节了,有牛的人家要养牛耕田了,也不再赶牛车。没了牛车,比牛车还次一点的驴车便有了一席之地。 李俊的准备工作,也是做的很妥当。 “阿秀,今儿该去孙大夫那儿换药了。” “嗯,好!” 李俊对外的时候对孙老头儿挺尊敬,他还有些担心文秀怕疼不愿意去。但是,文秀答应的很爽快,她要早点换药养好伤,然后赚大钱。 “走吧,现在就去,明儿就该把佐料给收回来了,换完药,再顺道去看一看各家磨粉情况。”一想到马上又要交货,文秀就很激动,但也有些忐忑。 现如今,没有统一的场所固定每日上下班,如何磨出统一的粉末,那就一刻都不能放松。 “好!” 李俊陪着文秀去找孙老头儿换药,李俊对孙老头客气的不行,差点把孙老头儿直接气死。人面兽心的家伙,装模作样,就会骗他的药,坑他的药! 曾逸满头黑线,格外无语,躲在厨房大气儿都没喘一下。 爷,还真是个巨坑! 文秀胳膊上的药刚换一半,李老太陪着李桃花也来换药。 时隔七天,文秀再次与这对极品奇葩母女对上,她这次却是没了好脸色。尤其是,老太婆又张口把李桃花换药的钱挂李俊头上。 尼玛,当他们家冤大头啊? “孙老头儿,谁看病谁掏钱,要是不掏钱,那你就别治。”文秀斜睨了老太婆一眼后,又拔高了嗓门儿道:“李俊头上不挂账,他没钱。” 文秀这些日子心里积压着火气呢,原本就恨透了老太婆和李桃花,谁知两个不要脸的还想把药费挂李俊头上,真是好大的脸。 什么尊敬父母?什么忍让退避?什么孝道?全他娘的见鬼去吧! 她一直对李桃花抱有一丝同情之心,结果一时仁慈,老太婆却差点把自己胳膊给砍掉了。她要再忍让退避,逆来顺受,不是她们幻觉了,就是她疯了! 老太婆一听文秀挑拨离间,自己若不掏钱,就让孙老头儿拒绝给她的宝贝闺女换药,当即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文秀一眼,趾高气扬的看向李俊,指着李俊的鼻子骂道:“黑心肝儿的东西,你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个男人怎么当的?真是没用的窝囊废!” “爹不也如此!” “你......” 李俊面无表情,软绵绵的道出一句话,差点把老太婆给气死过去。而一旁的文秀,心里却是吃了蜜一般甜,这货竟然出言护着自己。 呵呵,她还以为李俊会对自己发飙的。 “三哥,你气着娘了!” 李桃花冷静了几日,虽然还是有点惧怕李俊,但至少不像最初两日那般痴傻了。眼见着娘吃了亏,她也赶紧帮忙还嘴。 李俊看也没看她一眼,对她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回头看向文秀,温柔的道:“药换好了,我们便走吧,千万别冻坏了。” “嗯,听你的!” 文秀今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让老太婆母女俩难受,笑意盈盈的应了李俊一句,两人幸福甜蜜的很。 孙老头儿在一旁看着直呼辣眼睛。 这两个腹黑的家伙,真的是太可恶了! 李桃花看着李俊和文秀秀恩爱,心里直呕血。虽说伤势没文秀严重,但也不算太轻,一只手吊着,一只手给老太婆捶背很是不方便。 老太婆兴许是最近被气的太多次,近日的战斗力是急剧下降。今儿不过一个回合,她就直接败下阵来。 “你们......你们......” “娘,你别急,你先歇一会儿。” “你先坐下,坐下说。” 孙老头儿也急了,他倒不怕老太婆又挂账,只是,他怕老太婆自己病了,到处去宣扬他这儿风水不好,把自己被气病了的事归结在他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文秀心情极好的微扬嘴角,看了李桃花一眼,放了十几个铜板儿在桌上后,便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李俊看了一眼铜板儿,动了动嘴唇,但也什么也没说,追着她出了门。 孙老头儿想骂文秀两句,可又不敢,他怕文秀又“以牙还牙”。虽然老太婆被气病了,大家都很高兴,但是,幸灾乐祸就不能低调着点儿? “走走走,你们赶紧走。”老太婆捂着胸口,气的心肝儿疼,“孙大夫,你赶紧给我闺女换药,药钱还挂李俊账上。” “李桃花是谁闺女,账就挂谁账上。” 文秀去而复返,站在孙老头儿家的院门口,又朝屋里嚷了一嗓子。然后,听见老太婆急促的骂声,她才满意的走了! 死老太婆,本小姐今儿气死你! “娘.....” 李桃花委屈的喊了一声,眼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若是娘不给银子换药,刚刚小贱人的话再传出去,她成了李俊的女儿,她还怎么做人? 李老太也气得不轻,觉得头痛的厉害,从怀里抓出十来个铜板儿,赶紧让孙老头儿给李桃花拆纱布换药。 头痛! 心肝儿痛! 她浑身都痛! 哎哟,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李桃花换好药搀扶着娘离开,还没走到半路,老太婆便呻吟着晕了过去,吓得李大小姐脸都白了。 老太婆向来是她的主心骨,主心骨病倒了,她要怎么办? 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李桃花呜呜的哭起来。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太婆命不该绝,李桃花发傻哭嚷的时候,遇到了杨氏。 杨氏虽然跟老太婆有过节,但也没想着见死不救,见好姐妹苟二麻子昏迷着,她狠狠地掐了掐她的人中。待人悠悠转醒后,这才让李桃花赶紧去找孙老头儿,她则把人给送回去。 李桃花收住眼泪,小跑着去请孙老头儿。 她跑到孙老头儿家时,孙老头儿刚数完铜板儿发完牢骚。他一听又有生意上门儿,麻溜的进屋背上药箱出了门。 李老太五十岁了,连续被气了这么多次,又事事不顺心,哪儿能不病?只不过,不是什么大病,肝气郁结,胸闷气短,这才晕了。 李家这边儿手忙脚乱,李福和李禄装模作样的忙前忙后,李俊和文秀却是一路恩爱秀到家。 文秀不过是打算演给老太婆看的一场戏,可偏偏被李俊拽进了戏里,回到家了,还没从角色里跳出来。 “阿秀,我熬粥给你喝,好吗?” “好!” “红枣粥?” “可以!” “你不喜欢?那我上山给你打兔子吃?” “行!” “那你吃饱了,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停——” 文秀恍然回神,后背惊出一身虚汗,擦,她竟然差点被腹黑的大尾巴狼带到沟里去。什么叫吃饱了再要一个孩子? 这厮太得寸进尺了! 李俊的计谋被识破,但脸上却没有半点被拆穿的尴尬,依旧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装傻充楞的问道:“吃饱了,不就是该好好活动活动吗?” “活动?你能对一个残障人士下得去手?你要下得了手,咱们没吃饱也能活动。嗯?要不要现在就来?” 文秀生活在思想开放的年代,说起荤话那也是脸不红气不喘。任是李俊脸皮再厚,也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还真下不去手! “......” 文秀见李俊不做声了,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小样儿,跟她斗,道行还不够! 殊不知,在将来的某一天,某饿着肚子的大尾巴狼成功的将她扑倒,开启了活动模式。 李俊没了语言,默默的进厨房给她熬红枣粥,等把粥熬好之后,这才取了弓箭进山打猎。他允诺的野鸡,怎么也得来弄一只上桌。 谁知,他刚准备出门,就被李福堵在了自家院门口,“三弟,娘病了。” 第176章拒绝(一更) 李福一向表现的很憨厚,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时刻都在捍卫自己“长子”的地位。他是老大,将来爹娘翘了辫子,李家百分之七八十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而他在几个兄弟之间,长兄如父,话语权重了,分量也就重了! 娘病了,他这个大儿子得起表率作用,所以他想到了李俊。 李俊看到李福的第一反应是李福来给李老太出头,谁知道他竟然说老太婆病了。 真病了? 文秀在屋里听的真真儿的,但却有些怀疑。毕竟,老太婆装病可不是一次两次。她的话,信不得! 李俊良久没作声,也不知道是没相信,还是不想理会。他就站在院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福,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冷漠。 李福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道:“三弟,娘病了,孙大夫说有点严重,你跟我一起去看一看吧。” “没空!” 李俊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但却拒绝的相当干脆。 “三弟!”李福的话音随即重了几分,微微皱起了眉头,板起了脸,拿出兄长的身份教育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什么事能比娘病了还要重要?” “我媳妇受伤了。” 李俊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文秀的伤比老太婆的病重要。最重要的是,老太婆到底真病假病,谁知道? “混账!” 李福面相憨厚老实,实则相当有脾气,只是向来刻意隐藏,给人憨厚老实的错觉。他听到李俊说的话,瞬间就火了。 李福怒归怒,但却是有心思的人,很快便压下了怒意,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弟,你是娘最小的儿子,娘最疼你了。她现在病了,你竟然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来,你教别人听去,又该如何说你?你跟弟妹在西塘村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何苦要再惹一些闲言碎语?” 文秀在屋里听着李福说话,连连给他竖大拇指。一个庄稼汉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还真是“憨厚老实”,用心良苦。 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就真被李福这番话感动了。可偏偏,李福说的这些话,李俊只觉得可笑。他的大哥年长他八九岁,这些年来,他这个李家幺子过的什么日子,李福心里明白的很。他能编出这种话来,还真的是鬼话连篇。 冷笑! 李俊除了冷笑,真的没有半个字的言语。 “三弟!” “李俊!” 李福恨的咬后槽牙! 李俊充耳不闻,绕开李福,大步朝着山林走去。 “李俊!” 李福望着李俊决绝且冷漠的背影,又怒气横生的吼了一嗓子。 “大哥,好端端的生气做什么?气病了,吃亏的可是自己。”文秀站在堂屋门口见李福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动出了堂屋,阴阳怪气的跟他说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福来找李俊告诉他老太婆病了,其实只要动动脚趾头都知道为什么。不管真病假病,只要老太婆“病”了,那么,李俊身为儿子,那就要平摊三分之一的医药费。 李福装出一副孝义模样来告诉李俊实情,要的不就是医药费么?至于李俊去不去看望老太婆一眼,他其实是不在意的。 反正,名声受损的又不是他李福。 李福想的周到,但却低估了李俊的冷血无情。前几日高声嚷着跟李家一刀两断,今儿个还真就冷漠的拒绝了。 真是气死他了! 李俊不搭理自己,药费怎么办? 难不成,让他自己把李俊那一份也给出了? 不可能! 李福不仅知道王氏肯定不会同意,而且,他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文秀突然在他背后出声,他心里一喜,李俊不出药费没关系,文秀同意出也是一样的。他们俩,谁掏钱不是掏? “弟妹说的是,气伤了身子,自己最是吃亏。”李福转身,皮笑肉不笑的对文秀说道,“三弟脾气怪不懂事,弟妹以后可得多说说他。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文秀闻言,差点儿笑出声来,若是李俊什么都依着你们李家,那才是要吃大亏。她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随后才又道:“大哥放心吧,他回来我会将大哥的意思转达给他的。” “不是,我......” 李福忽觉自己被绕了进去,赶紧住嘴。 文秀心里呵呵冷笑,她这个新世纪的人玩心眼还玩不过一个古人?那些肥皂剧都说一套一套的传授村斗、宅斗、宫斗的经验好伐? “大哥,阿俊不在家,我胳膊又有伤,恐有贼人入室抢劫,我就先把门关了。大哥,好走不送!” “弟妹,你先别......” “砰——” 文秀没等李福把话说完,便将院门关上了。 李福上前想阻止文秀关门,谁知自己还是差了一步,最后门没拦下,鼻子倒是磕在了门上,瞬间就痛的他流下了眼泪。 文秀站在门后,听到门外李福捂着鼻子哼哼的声音,欢喜的差点笑出声来。 恶人自有天收,这句话还真的说的不错。像李福这样的人,就该吃吃这种闷亏,才会长记性。 李福原本是想来找李俊要医药费的,可偏偏,连连碰壁,别说要到一个子儿,他还没把药费的事说出来呢,李俊就走了,文秀也把门关上了。 人都跑了,他管谁要钱去? 钱没要到,反倒磕伤了鼻翼,李福脸黑如炭,内心充斥着一股熊熊烈火。 李禄刚送走孙老头儿,便瞧见李福回来了,他欢喜的凑上前,嬉皮笑脸的道:“大哥,怎么样?李俊给了多少银子?快快快,你快拿出来我看看。” 自从上一次一口气花掉那二两银子后,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银子了。一想到李俊可能多给了银子,他就激动啊。 然而,李禄想的很美好,但事实却很残酷。 李福不仅一个子儿没要到,反倒受了伤,他正积蓄着一股怒火呢,李禄恰好撞在了枪口上,“银子?你特他娘的疯了不成?李俊连娘的死活都不管了,他会给我银子?” “什么?他没给你银子?”李禄不信。 李福被兄弟质疑,当即火了,一拳打到李禄颧骨上,凶神恶煞的吼道:“没有!” 第177章叫花鸡(二更) 李福没从李俊那儿拿到钱,最后却同李禄又打了一架。最近半年,李福李禄兄弟吵得架和打的架,比过去二三十年都多。而且,这几次,他们之间可不是像小孩子那般嬉闹,而是真真正正的动了手,往死里打的。 李老太昏迷后醒来,醒来又被王氏和周氏碎碎念“文秀和李俊如何不孝”,又“如何如何无情无义”给气晕过去。 整整一天的时间,老太婆昏迷了四次,然后又醒来,真的差点被王氏和周氏这两妯娌气死。 所幸老太婆身子骨硬朗,硬是挺了过来。吃晚饭的时候,吩咐王氏给她打了两个蛋花汤,就着糙米饭,一大碗蛋花汤和一大碗米饭,她吃的干干净净。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要吃饭,只有吃饱了饭,身体好了,才又本钱继续跟这几个贱人斗下去。 王氏还以为老太婆要一命呜呼,一心算计着老太婆会有多少银子。谁知道,老太婆胃口好的很,吃完饭精气神也好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死不了。 两个鸡蛋呢,她都没这么奢侈过。 说完李家,再来说文秀和李俊。 李俊上山去猎野鸡,还真的就猎到了野鸡。而且,他还不止猎到一只。 以前,李俊上山打猎是为了生计,猎杀的野味都要趁新鲜送到镇上去卖。现在,他家依旧不愁吃喝了,也就不用把猎到的野鸡匆匆卖掉。 四只野鸡,每一只都有四五斤重,不卖掉,他们一家也吃不完啊! “要不,你给晓月她们送一只过去,然后让她给张嫂子家一只,咱们留两只就行了。”文秀看着四只羽毛鲜艳的野鸡提议道。 如果是活的,养着也行。只可惜,李俊箭术惊人,一箭穿心,四只野鸡都被射穿了身体,早就死透了。 李俊想也没想便应下了,却是没主动给人送过去,而是去喊了王燕青来,让他提了两只野鸡走。 王燕青离开后,李俊一手提了一只野鸡进厨房,然后文秀考虑考虑,这两只野鸡要如何吃。红烧还是清炖,都她说了算。但是,文秀既不想吃红烧的,也不想吃清炖的。她突发奇想,特别想要吃叫花鸡。 叫花鸡,顾名思义,叫花子发明的吃法。据说,最初源于江苏常熟,是一些难民或者要饭的偷来的鸡,用泥巴把鸡包起来,架火烧泥巴,泥巴热了,鸡也就熟了。 后来,叫花鸡的烹饪方法慢慢被改良,从一开始的直接用泥巴包鸡架火烤,再到把鸡上料入味,将葱、姜、蒜、酒、胡椒等调味料慢慢的按摩挫到鸡肉中,再把花椒炒香磨成粉,然后放鸡肉中一起腌制。再用荷叶包上,面上裹上泥巴,再把裹好泥巴的鸡放到坑里埋好,最后再在泥地上架火烤。 现代人吃叫花鸡的烹饪方法与传统的叫花鸡都有很大改变,最不一样的便是,面粉裹鸡,放烤箱里烤。既干净,又卫生,还特别的方便。 文秀琢磨了一番叫花鸡,考虑到家里调味料充足,而且还有十三香备用,两只肥美的野鸡若不做成可口的叫花鸡,岂不是太暴殄天物? “叫花鸡?” 恕李俊见识短浅,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听说叫花鸡这词。 “嗯!”文秀点了点头,又道:“想当年,我饿肚子的时候,好不容易逮到一只野鸡,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最后只能想到用荷叶包裹鸡肉,再在面上糊一层泥巴架火烤。谁知道,味道竟然出奇的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俊一听当年她挨饿,一颗心瞬间又开始揪着痛,一双眸子里随即泄露出深深地爱怜之意和无尽的悔意。 他让她受了太多的苦了! 李俊心里对文秀的叫花鸡并没有多大期待,只当文秀是忆苦思甜,想要回味一番曾经的味道罢了。他听完文秀的话,特意去孙老头儿那儿要了两张干荷叶,在水里发胀之后备用。 随着文秀一步一步的讲解,哪一步该做什么,哪一步又该做什么,又让李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是饿肚子吗,调味料还这么齐全? 李俊觉察到异样,抹调味料的动作不由得慢了几分,不动声色的瞟了文秀两眼。 文秀认真的描述着做叫花鸡的步骤,一点儿没觉察到李俊有任何不妥。等她指挥完李俊上料、裹好两只鸡后,嗓子都开始冒烟儿了。 “你看哪儿方便就在哪儿挖坑,土别埋的太厚,否则烤制的时间会很长,鸡肉太老,味道也就不好吃了。” “嗯,都听你的。” 李俊默默去挖坑,按照文秀的要求办,但是他也更加怀疑的话。不说别的,就是她刚刚最后那一句话,也能听出其中的经验之谈,哪里会是饿肚子时瞎猫碰上死耗子逮到野鸡后偶然一次的吃法? 文秀吃鸡心切,喝了两碗水后,又继续跟去指挥李俊挖坑埋土,生怕李俊哪儿做的不好,影响了鸡肉的味道和口感。 李俊最后一一照办,都按照她的要求做好每一个步骤,才让她放下心来。 一个时辰后,火堆上的柴火熄灭,叫花鸡也熟了。 “小心一点,把鸡扒出来,敲碎泥巴,取出鸡肉,便能开饭了。” “嗯!” “什么味儿,好香呀!” 李麦穗带着桐桐和树儿回来,桐桐的狗鼻子便闻到了薄荷的清香味儿和野鸡鲜美的肉味儿,小丫头欢喜的嚷出声儿来。 李麦穗和树儿也闻到了,真的好香。 文秀见三个孩子都回来了,笑道:“洗手吃饭,有好东西吃。” 李麦穗一听好东西,又赶紧跟三叔三婶道别,她要回去了。但是,这次文秀还没来得及出声留客,桐桐已经拽着她不让走了。 最后的最后,李麦穗还是留了下来。 一腌二裹三烤,敲开烧干的泥巴,用筷子剥去荷叶,叫花鸡的香味儿便立即扑面而来。鸡肉酥香嫩滑,连骨头都是酥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荷叶香味儿,即便嘴里吃着,都觉得口水直流三千尺。 香! 实在是太香了! 两只鸡,收拾干净也足足有七八斤重,三个大人,两个孩子,把鸡吃的干干净净,满脸的幸福满足感。 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李麦穗过的日子很清苦,能有一顿肉吃,那就是幸福生活了。像她这些日子在三叔三婶家吃的大鱼大肉,不仅菜肴丰富,而且味道也是好极了。 树儿和桐桐吃的打饱嗝,肚子圆圆鼓鼓的,一副快要撑破肚皮的既视感。但是,两个小家伙却是意犹未尽,仿佛再来一只鸡,他们也能吃下似的。 今个儿吃饭特别早,就他们吃饱喝足,李麦穗帮忙收拾厨房时,村里的烟囱才开始冒烟。 “麦穗,你别忙活了,你先回去吧,省的你爹娘担心。”文秀不忍让她回去太晚,省的又备受李家人的刁难。 “三婶,没关系的,我很快就收拾好了。”李麦穗笑的很甜。 文秀不好多说,由着她去。只是,每次看到她手臂上被掐伤的痕迹时,总会万分心疼这个小姑娘。明明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值读书撒娇的年华,但却过着心酸的日子。 李麦穗收拾好厨房后,同文秀和李俊打过招呼,便匆匆往家跑。她这点儿回去做饭已经有点晚了,只希望今日别挨骂。 谁知,她回去不仅挨了骂,还挨了打,李福得知她从文秀家回来,硬是拿了一根棍子往她身上招呼。直到棍子打断了,才罢休。 王氏也心疼的很,生怕李福把闺女给打坏了,以后让她怎么嫁人?可偏偏,王氏也是怕李福的,敢怒不敢言,只好暗地里让李二丫照顾李麦穗。 李麦穗浑身是伤,身上火辣辣的疼,但是,这一次,她却咬着嘴唇,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三婶说过,人既然活着,那就得坚强的活着。总有一天,树苗会长成参天大树,去拥抱属于它的阳光和雨露。 李二丫看着大姐身上的伤,眼泪啪啪往下掉,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大姐,你是不是很疼啊?呜呜......阿爹好狠啊!” 李麦穗咬着嘴唇没说话,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她浑身都疼,痛的生不如死。 “大姐,我去找三叔三婶好不好?” “别......别去!” 李麦穗一听妹妹想去找三叔三婶,强忍着疼痛开口。 这些日子,她已经给三叔三婶添了很多麻烦了。他们家的事,总不能每一次都麻烦三叔三婶不是?爹爹要打,就打吧,打死了,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第178章撕破脸(一更) 李福一气之下揍了兄弟李禄,然后又抽了大闺女,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一口郁结之气堵着,怎么都消不下去。 枕边人辗转反侧,床铺轻晃,王氏也被吵的没法入睡,翻来覆去的烙饼。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翻身坐起,用被子捂住脖子,压低了声音道:“她爹,老三以前最是孝顺娘了,也最听话。娘病了,他怎么无动于衷,半点儿看望表示的意思都没有?难道,真为了文秀那小贱人打算跟咱李家断干净?” 从李俊再次出现在西塘村时,给人的感觉就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少言寡语、闷头干活儿的傻小子了。如今的李俊,同样少言寡语,不苟言笑,但却深沉老练,没人能够捉摸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若说他会为了文秀与李家彻底断绝往来,这也是说不好的事。 李福也同王氏有同样感觉,想不通道不明,有些不耐烦的坐起来,与王氏面对面的坐着,沉默了好半响,才道:“你说,这个三弟会不会是假的?” 前后五年间,李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当年的那个人。李福这个大哥,算是看着李俊长大的,对他也算是了解。但是,这次他遭到拒绝,拿不到一个子儿,他心里窝火的难受。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他便怀疑李俊根本不是李俊。 李福猜测的话音落下,却见王氏连忙摇头,脑海里飘过老太婆风风火火跑回来如撞鬼一般的脸色,她道:“娘都验过了,他是三弟不假。” “......” 李福想不明白,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他改变会如此之大? 李福和王氏都算计着李俊和文秀荷包里的银钱呢,夫妻俩睡不着,竟然唠嗑聊到了后半夜。直到王氏实在是困极了,她才躺下睡觉。 王氏睡下之后,李福又坐了一会儿,心里做了一番决定后,这才睡了。 第二天,夫妻俩都起晚了。 周氏为了在老婆子面前表现表现,天蒙蒙亮就起床给老婆子做早饭了——红糖荷包蛋,外加白面儿馒头。 老太婆病的还有些厉害,面色发白,精神不济,心肝儿痛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躺在大炕上,看着周氏端着荷包蛋进来,有气无力的眨了眨眼。 王氏走进厨房,瞧着篮子里唯一剩下的两颗鸡蛋没了,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一下没控制住脾气,随手就将灶台上的锅铲摔在了地上。 李福经过厨房,恰巧碰见,立即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道:“你想闹哪样?” “唯一的两个鸡蛋,我还说给麦穗尝点儿荤腥儿,没了。”王氏气的厉害,李麦穗被李福打的那么严重,不吃点好的养养,以后记仇怎么办?他们夫妻俩没儿子,将来还得指望两个闺女呢! 李福说着就给了王氏一巴掌,打的王氏胳膊火辣辣的疼,他凶神恶煞的咬着后槽牙道:“你没脑子是不是?麦穗那丫头,你能给她吃鸡蛋?李狗蛋都还没份儿呢!” 李狗蛋是李家的小霸王,有什么好东西都有他的份儿。篮子里的两个鸡蛋连李狗蛋都没份儿,还能有李麦穗吃的? 王氏的心还真是大! 李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绷着脸直摇头,他这辈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些个赔钱货?他李福扮猪吃老虎半辈子了,膝下怎么就没个儿子? 哎! 昨晚就该打死大的赔钱货,真是让人越想越生气。 李福摇头叹气的走了。 王氏挨了打,半响没敢吱声,直到李福离开了,她才抿着嘴骂道:“没用的男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娘仨。” 李麦穗被打的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自然是没法起来做一家人的早饭了。李二丫比她小差不多两岁,也没她那么能干,让她一个人煮一大家子的早饭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李桃花是李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没下过厨房,对她没有半点指望。二房的大丫头比李二丫还小上一岁多,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王氏想使唤人的想法落空,最后不得不忍着一肚子怨气煮早饭。 王氏心里有气不敢朝着李福撒,最后却撒在了饭菜上。糙米粥糊了锅,夹着一股子锅烟味儿。青菜也炒糊了,盐也放多了。 李老头儿向来不怎么挑拣儿媳妇或者孙女的手艺,几乎是桌上有啥吃啥。即便今早的饭菜糊了,他也没吭半句,闭口不提。 但是,李老头儿不嫌弃,李桃花却不干了。 李桃花闻着饭菜里飘来的糊味儿就窝火的厉害,“啪”的将筷子叩在桌上,大小姐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半点没给王氏脸的嚷道:“大嫂,你这手艺越做越回去了。李麦穗呢?死丫头大清早又死哪儿去了?给我找回来,让她重新给我做一份。” 二房的人闻言,忍住眼底幸灾乐祸的笑意把头埋的更低。就连李狗蛋,今早都很识相的没闹腾,慢悠悠的扒饭。 李家的三个男人没作声,只是有些无奈。 王氏被当众拂了面,又觉得李桃花骂自己闺女她心里来气,“砰”的一声放下碗筷,霍然起身,盯着李桃花道:“大丫挨了打,你这个小姑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下不来床呢,你要吃她做的早饭,自己先饿几天吧!” 王氏话里有话,既然你这个大小姐这么难伺候,那你就不吃我煮的饭好了,饿死你得了! 李桃花没得到理想中该有的待遇,反倒被王氏呛了几句,心中更加不痛快,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氏,脸红脖子粗的嚷道:“娘生病了,长嫂如母,你就这么对我的?我知道,你是嫌我还住在家里没嫁人是吧?我告诉你,我偏不嫁。我就跟着我娘,吃她的,穿她的,气死你。” “你......” 这下,轮到王氏脸红脖子粗了。 李桃花本就老大不小了,又在家里作威作福,谁能受得了?因着冯大少爷的事,她是天天找李麦穗麻烦,就怕找不到她麻烦。 一顿早饭就吃的如此乌烟瘴气,也是醉了。大清早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周氏见一向嘴皮子利索的王氏吃瘪,心里痛苦的很。但却同时撇了撇嘴,极其鄙视李桃花,在心里默默道:不嫁?只怕是干出那么多丢人现眼、有辱门风的事后,嫁不掉,没人要了吧! 李桃花占了上风,露出得意的神气,哼了哼,趾高气扬的离开了饭桌。 王氏气的不打一处来,桌上几个男人都是死的不成? 没等王氏检查桌上的三父子是死是活,却听里屋传出李老太的声音,潺潺弱弱,但却又带着几分厉色,“花儿是老娘的宝贝......谁,谁敢嫌弃她?哼,谁要是敢......老婆子我,我非得让她滚出我李家的门。” 断断续续的话音落下,屋内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听这声音,老婆子刚刚说话,只怕要了她小半条命。 “吃饭吃饭,都赶紧吃饭!” 李老头儿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在一旁和稀泥。 “是,爹,你多吃点。”李禄狗腿的给李老头儿夹了两筷子菜,笑的格外谄媚,“味道就这样,爹啊,你今儿可就得将就将就了。” 李禄难得贬低一次王氏,更难得是李老头儿这个爹还极其配合,扒着饭道:“没事儿,老头儿我不嫌弃。只要有口饭吃啊,我就知足。” 实际上,他知足个屁啊! 只不过,李老二不知足的东西并不是酒足饭饱罢了! “是是是,爹说的是!” 李禄得逞的笑了。 王氏被李家的人气的心肝儿疼,早饭是吃不下了,气都气饱了。不等老爷们儿们下桌,她便气冲冲的回了屋。 李禄和周氏得意的交换眼色,却被一直没吭声的李福收进眼里。李禄扫王氏面子,那也是拂他这个大哥的面子。 看来,昨天他揍李禄那几下,真的是打轻了。 “砰砰砰——” 堂屋里的人还没吃完早饭,却听门外传来粗暴的踹门声。还不等众人反应,紧接着又传来尖锐的骂声:“死丫头,日上三竿还装死不起床,还不滚起来做饭。李麦穗,滚起来做饭。” 李桃花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厉害,可又吃不下王氏烧糊的饭。她自己不会做,便气呼呼的找李麦穗的麻烦了。 李麦穗躺在床上,四肢百骸都在疼,要知道,她强撑着身子去落门闩,费了多大的力气?现在,李桃花在外头叫嚣,别说她浑身疼走不动,就是能走动,她也不敢去开门啊! “李麦穗你个死丫头,开门!” 砰砰砰! 又是一阵愤怒的踹门声。 “死丫头,开门,赶紧起来做饭。” 李桃花饿的难受,一心就想着李麦穗起来给她煮早饭。贱命的东西,挨了两下打,能有多严重?装死不开门,等你开了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桃花满脸狰狞,全是恶毒之色。 王氏在屋里快要消散的火气瞬间又被李桃花点燃,她“轰”地打开房门,看着李桃花骂道:“你要是想吃东西,要么吃我做的,要么自己去厨房做。你以为你是谁啊?富人家的大小姐?还是阔太太?你也不撒泡尿找找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把家里的人当你的老妈子啊?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你这么大声嚷嚷,你不要名声,可别连累了我闺女。” 李桃花现在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投怀送抱、失贞、被抛弃,品行奇差。 王氏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两人之间撕破脸,李桃花更不再顾忌,说话直戳王氏痛脚,怒骂道:“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笑死人。大嫂,你也该撒泡尿找找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货。” “李桃花!” 王氏咬牙切齿的吼了李桃花一句,瞬觉自己涨了满嘴的泡。 王氏和李桃花撕破了脸,姑嫂二人之间也没了顾忌,什么话难听,专挑什么话骂。王氏把李桃花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从头到尾骂了一遍,李桃花便把王氏阴险狡诈、歹毒心思、妄想让李麦穗变金凤凰的野心也给骂了一遍。 姑嫂不顾形象了,骂的相当厉害。 李老太病了,也没了主事儿的人。要不然,王氏和李桃花根本不可能骂起来。 周氏浑水摸鱼,李家的三个男人也没劝架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们是觉得自己劝不了,还是觉得姑嫂二人对骂也无伤大雅,爷仨默契的吃着早饭,除了咀嚼声,便是院子里的吵架声。 大清早的,李家院子里热闹极了。 李老太在屋子里听着王氏和李桃花对骂,气的“砰砰砰”捶炕。她的个娘啊,她这个老东西迟早被她们给气死。 张氏走到文秀家时,文秀正在喝鸡汤。难得有人来看她,她乐呵呵的招呼人坐下后,又去给张氏盛了一碗。 张氏拗不过,最终跟她一块儿喝鸡汤。 嘿,这鸡汤不油不腻,味道却很鲜,还真是好喝。 张氏喝完,连连夸赞。 文秀也不自夸怎么做的,笑着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碗,张氏却是摇头了,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胡吃海塞不是?她刚吃过早饭来才来的呢! “秀娘,胳膊上的伤好些了吗?” 文秀抬了抬胳膊,道:“嗯,好很多了。昨儿去换药,伤口已经结痂长肉了。再换一次药,应该就差不多痊愈了。”她其实觉得伤口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氏笑着应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文秀受伤的事儿后,张氏才道:“你不知道,今早上李家可热闹了。王氏和李桃花相互对骂,跟俩泼妇似的,啧啧啧,我走的时候还在骂呢。” 王氏和李桃花对骂? 文秀闻言,顿时有些傻眼,王氏什么样的人,心里的小算盘打的精呢,又会做人,向来说的比唱的好听,她这种笑面虎,怎么可能跟李桃花吵架? 李桃花,那可是老太婆的心头至宝啊! 这两人吵上,还真是有意思了。 张氏见文秀好像不是特别相信王氏和李桃花能够吵起来,而且不顾形象,不顾身份的对骂,她又接着八卦道:“别说你不信,最初我都不信。谁知道,听着听着,声音怪耳熟,悄悄走到墙角看了一眼,嘿,还真是她俩。” “李桃花这些日子,名声早就臭了,好好个姑娘,非得攀高枝儿,想过那富太太的日子,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只是啊,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能把‘泼妇’演绎的淋漓尽致,她也是厉害了。”张氏一边说,一边摇头。 “王氏也是,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形象,一日崩塌。等她冷静下来,估计能把肠子给悔青了。你没瞧见啊,那场面是真热闹。” ...... 文秀听张氏八卦了好一会儿,将李桃花和王氏对骂的事当成八卦新闻理了理,她俩就为了一顿早饭就吵起来了?不至于吧? 李家的几个男人呢? 全都装死不理? 文秀猜的不错,王氏是不可能因为一顿早饭就跟李桃花吵起来的。实在是,昨天和今早她被李福气的不轻,然后又挨了打,自己又不受死老太婆待见,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才让她没忍住,整个人彻底爆发。 一切都如张氏所说,等王氏冷静下来,发觉自己在大伙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崩塌,她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秀娘啊,嫂子瞧着这李家日日闹腾吧,我觉得,你被老太婆撵出来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要不然,我哪儿能跟你聊这些闲话?”张氏一脸庆幸,文秀吃了些苦倒也值了。 文秀心中苦笑,张氏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老太婆和王氏婆媳几人将原身沉了塘,让自己这个外来客占了人家身体,她不再忍受李家的人欺辱,各种还击,才有了李家现在的矛盾。李俊被逼入伍从军,原身被赶出李家,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李俊命大挺过来了,原身却悄然殒命了。 文秀沉默了片刻,甩掉心中的想法,笑着应道:“嫂子说的是,幸亏被赶出来了,要不然,我们一家的日子也过不安宁。” “对了,这闲话聊完了,我还有正事儿问你呢。”张氏瞬间敛下了笑意,略带几分严肃,且眉眼中又带着几分担忧的道:“秀娘,年前你娘不是让你们搬走吗,正月马上就过了,万一她又在闹腾收房,你们打算怎么办?” 正月冷,二月凉,料峭三月春寒倒,还得至少冻一俩月。若是老太婆的病一好,突然想到这里的老房子,有嚷着要把房收回去,他们一家要搬到哪里去? 张氏是把文秀当成自己亲妹子了,也不管文秀会不会嫌弃自己多管闲事,把住房的事儿都给一并考虑了。 文秀很是感激张氏对他们一家的关心,但新房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这些日子,越少的人知道房子是她的越好。不是她不相信张氏,只是,先瞒住也未尝不好。想必,张氏以后知道了,也不会怪她什么。 “还没考虑这事儿呢,如果老太婆真来收房,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娘亲,大姐今天怎么还没来?” 桐桐扒院门儿好一会儿了,左右等不来李麦穗,一脸失望的跑进屋找娘亲问原因。 文秀也没怎么在意,李麦穗今儿个晚一些,兴许是有事忙吧,她是李家的人,总不能每日都在自己家呆着。她笑道:“大姐有事忙呢,李家那么多事要她做,或许晚一会儿就来了。” 张氏听见娘俩说“大姐”,起初还没想明白是谁,但一听“李家”,她瞬间就明白说的是李麦穗。她这才想起昨天李福打李禄、打李麦穗的事,打断娘俩的话道:“麦穗那丫头,今儿怕是来不了的。” “大姐有什么事要做吗?” 桐桐可喜欢李麦穗了,听见婶子说话,连忙看向张氏。 张氏看了一眼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桐桐,又看了一眼文秀,嘀咕道:“李福昨儿打了她一顿,伤的还挺厉害。”#####昨天更新少,今天补上了,三更一万多字。ps:有的亲还在嫌弃少,最近更新已经很给力了,基本上都是一万五左右。毕竟码字慢,一万多已经是极限,这几天手腕还疼得很,一天时间码的字,你们十分钟不到就看完了,体谅一下,别觉得更新少,就随便给一星评价,作者真的很受伤。 第179章太毒了(二更) 文秀等李俊回来后,把从张氏那儿得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给他说了一遍,商量着要不要去看一看那丫头到底被打成什么样了。 李麦穗入了文秀眼缘,加上她本来就懂事、听话,文秀对她更是喜爱。听张氏说起她被李福这个没人性的疯爹给打了,她就想立马去李家看看情况。 李俊的脸冷峻严肃,但却又看不出喜怒,文秀说了半响,他一直保持沉默。在心里琢磨了片刻后道:“去看麦穗也可以,只是,大哥昨儿来暗示的药费只怕说不过去了。” 名义上,李俊和文秀是老太婆的儿子儿媳,夫妻俩理应承担她的医药费。虽然李俊之前扬言一刀两断,但根本没办法彻底撇清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如果只是去看李麦穗,而不去关心老太婆一番,他敢说,等他们一走,不仅名声会被传坏,还会给李桃花招来一顿毒打。 李福是个什么性子,李俊心里其实很清楚。 李福当年将咬他的小狗活活打死才罢休的神色,即便过去了快二十年,李俊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李福心肠又硬又狠,即便李麦穗是他的亲闺女,但在大年初一那日他冷漠的表现,就该知道李福对李麦穗姐妹真实的情感。 没有儿子,那是李福心中的痛。 这种痛,就只能埋怨妻子,讨厌女儿。 “不给!”文秀嘴巴子利索,说的干脆,但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我不会给,你是她儿子,要给也是你给。” 老太婆虽然对不住李俊,也曾为了银子逼着他去死,但是,始终是她生了他,听说生他的时候,差点把命搭上。 哎,即便她这个娘再不是人,但终究是她把李俊带到了这个世上不是? 李俊若想要孝顺老太婆,她不会阻拦,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是,要想她去伺候或者掏钱,想都没别想。 还有就是,老太婆最好别来惹她,否则,她可不会客气。 夫妻俩商量好之后,就踹了几十个铜板在身上,便带着桐桐去李家。名义上是看老太婆,但实际上是去看李麦穗。 李俊一家三口走到李家时,王氏和李桃花的口水战才刚结束不久。院子里静悄悄的,人影儿都没见着一个,估摸着干活儿的干活儿,屋里躺着的躺着去了。 “大姐!” 桐桐一颗心都在李麦穗身上,东张西望一番后没看到李麦穗,小丫头便叫了一声。 “堂屋的门都锁着,难道都出去了?” 文秀看着李家堂屋大门紧闭,有些狐疑的呢喃道。老太婆不是病了吗?病人还能出去瞎逛?如果是这样,即便不是装病,那也应该没什么大毛病。 李俊静气凝神细听了一遍院子内的声音,似乎绝对的安静,好像真没有人。一大家子,怎么一个都不在家? 吱嘎—— 正当文秀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去的时候,他们右边一间房间的门却开了。一家人循声望去,正好看见李麦穗吃力的扶着门框,脸上煞白。 “大姐!” “麦穗!” 文秀和桐桐唤了一声,惊讶的小跑过去。 李麦穗顺着门框坐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有些淤青,满头大汗,浸湿了鬓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三......婶。” “阿俊,赶紧来帮忙。” 李麦穗最后被李俊这个三叔抱回了床上。 “大姐,你是不是很疼啊?桐桐帮你呼呼好不好?”桐桐看着大姐手腕露出的青紫伤痕,小丫头心疼的很,声音糯糯软软,十分体贴懂事。 李麦穗微笑着看着桐桐,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疼。”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李麦穗身上有多重的伤文秀不知道,她当着李俊的面,自己一只手也不能去扒人衣服。但是,光是她裸露在外头的皮肤,全都是青紫的一块儿,有的地方,还鼓着包,看着很是吓人。她心疼的厉害,却也在心中把李福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屁的爹,使用暴力的人渣,不配为人父母! “去孙老头儿看看吧!” 李俊站在一旁,虽然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来,但心里也为之震撼。大哥还是自己了解的那个大哥,依旧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闺女都能下得去手。 “不......不用了,我没事,三叔,谢谢......谢谢你。”李麦穗说的很是吃力,但却一直保持微笑,没有流一滴眼泪,“躺两天就好了。” 文秀上辈子受特训的时候就受过很多伤,有时候在完成特训任务中受的伤真的随时能要命,但她为了活下来,为了能够成为组织的一员,她最后挺了过来。但是,李麦穗不是当年的自己,被打成这样,不看大夫怎么行? “你别说话了,我们陪你去。” “三婶,我......” “别乱动!” 李俊冷着一张脸,冷冷出声命令,李麦穗就真的不吭声了。 “你们怎么来了?” 孙老头儿从茅房出来,抬头就看到最令他头痛的一家子,语气里忍不住带着几分嫌弃。 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李俊怕文秀瞧出他与孙老头儿之间有问题,他微沉着眸子敛下怒意,径直将李麦穗抱进了屋,放到了孙老头平日里诊病的床上。 “孙老头儿,你啰嗦什么,有病人上门,你到底治不治?”文秀跟孙老头儿八字犯冲,一开口也是刺儿。 孙老头儿想说不治,但是呢,又怕李俊以后找自己麻烦,最后只能认命的“治”。 不治不知道,一治吓一跳。 这丫头,浑身多处骨折,若不是及时送过来,即便不死,以后也得落下残疾。 “这么严重?” 文秀深谙大夫的套路,有些不相信。 孙老头儿瞥了文秀一眼,原想道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又觉得用词不当,最后改口道:“谁这么狠毒,竟然往死里打。要是再打厉害两分,这丫头的命早就没了。” 李麦穗早就被吓坏了。 “她爹!” 文秀才不会给李家的人兜着什么事儿,照实说,把李福给供了出来。 孙老头儿一愣,眼里露出几分心疼,最后喃喃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孙老头儿要给李麦穗包扎骨折的地方,淤青的地方也要上药,作为一个德高望重有职业品德的医者,他心思纯正。他把李俊赶了出去,留了文秀帮忙。 文秀一只手,实际上也帮不了什么忙。 李麦穗浑身是伤,手和腿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淤青的地方密密麻麻,看上去格外渗人。桐桐在一旁看到老头儿给大姐上药,大姐痛的流眼泪,呜呜的哭着跑了出去。 疼! 大姐肯定很疼! 李麦穗确实很疼,那种疼,来自四肢百骸,更来自她的心。 她爹,真的太狠了! 孙老头儿给她淤青的地方涂了药膏,把骨折的地方也给她上药包扎固定,等彻底忙完,已经午时过了。而他,累的满头是汗。 “呼——” 孙老头儿涂抹完最后一块淤青,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今儿上午可是太忙了,一个病人就差点让他累死。 李家最近是招惹上什么邪祟了不成,要不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被砍伤的被砍伤,被气病的被气病,被毒打的被毒打。西塘村几十户人家,但是,一个村加起来的热闹事也不如李家一户人家的多。 “麦穗!麦穗!” 文秀刚想跟孙老头儿道声谢,谁知竟发现李麦穗竟然晕了过去,下意识的连忙叫了两声。 孙老头儿半点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整理药箱,瞥了一眼紧闭着眸子的李麦穗,慢悠悠的道:“又疼又累肚子还饿,晕过去很正常。” 文秀:“......” 医者父母心,孙老头儿这个赤脚大夫,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真没事? 文秀有些不相信。 但是,由不得她不信,在她还没写相信之前,孙老头儿已经开门让李俊把人给弄走了。 李家的这群惹事精,赶紧走赶紧走,别耽搁他吃午饭。忙活了一上午,他都饿了! 文秀照例付了银子。 铜板儿不多,但也不算少,三四十个铜板呢,那可是原本打算“折在”老太婆手里的钱。都是看大夫,谁看不一样? 孙老头儿看着桌上的铜板儿,喜笑颜开,在堂屋里大吼了一声:“曾逸,加二两白酒。今儿,老头儿我要喝高兴。” 李麦穗被送回了李家,李家的人这会儿又都出现了。 王氏看着李俊怀里的李麦穗,浑身都是纱布,惊叫了一声,当即吓得不轻,“大丫,大丫,你醒醒,你醒醒......” “大姐!大姐!” 李二丫也跟着嚷起来。 李俊被母女俩吵的耳朵聒噪,微微皱了皱眉,沉声打断娘俩的声音,“她只是晕过去了,给她熬点儿粥。” “哎!” 王氏一听李麦穗只是晕过去了,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赶紧应下。她平日里也没对自己闺女多好,但是,她还指望着两个丫头给自己养老呢! 李俊当着李福的面,将李麦穗送回了房间。 第180章肥水是不流外人田(三更) 李福微眯着眼睛,沉默不语,待李俊出来,他才道:“三弟,麦穗你都会可怜她,你怎么不知道孝顺孝顺娘?” “娘没在家。” 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来的李家,谁知李家除了李麦穗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李福自知刚刚的话理亏,哑口无言。 今儿王氏和李桃花吵过之后,地里便出了事儿。他家埋的粪肥莫名其妙的跑到隔壁那家人的地里去了,他和李禄打算去找人家说理。谁知道,王氏和李桃花同时停战熄火,要跟去看一看。不甘寂寞的李老太也闹的不肯罢休,她也要去,看看谁家不要脸的敢偷她家的粪肥。 于是,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全都跟了去。 他们一家都去地里了,李俊来自然没有见到人。 话虽如此,但是,李福认为,李俊该给的钱一个铜板儿都不能少。 “三弟,听说三弟妹最近在镇上最大的酒楼揽了活儿做,每天都赚的不少,可真叫我这个嫂子羡慕。”周氏一脸乐呵,“我听说啊,村里好些人家都在磨粉挣钱呢,十斤三文钱,有的还不止。你这好事,咱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看咱家多少人,不用麻烦别人。” 周氏前两天去朱氏那儿才听说了文秀给村里人磨粉开工钱的事,她当时气的不打一处来,叽叽歪歪就把文秀给骂了一遍,什么话难听骂什么。 昨儿老太婆又病了,她家的又被李福打了,事情全都挤到一块儿,她连去找文秀的时间都没有。她心里正犯愁呢,这两人倒是送上门儿来了。 李俊还应她,文秀却捡了话茬,冷笑道:“肥水当然不流外人田。”对她而言,李家这些极品全都是外人,跟她毛关系都没有。指望她们一家磨粉配料交货,她的心可没那么大。 “可不是,所以,赶紧的,把东西弄回来呗。”周氏没听懂文秀话里的讽刺,还真当文秀要把东西收回来,点着头一个劲儿的附和,神采奕奕。 文秀翻了翻白眼,周氏是不是傻? 周氏又打乱了李福管李俊要钱的茬儿,李福心里恨的不行,瞪着周氏的眼睛,带着几分狠辣之色。二房的人,一个个轮着跟他作对! 哼,回头有你们好受的! “蠢货!” 李福板着脸骂了一句,却是懒得跟周氏一样去揽赚钱的事,毕竟那种磨粉的事只是妇人们赚点零钱的活儿。 “大哥,要是没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桐桐还饿着肚子呢!”李俊牵着桐桐,小丫头的肚子早就大唱空城计了,“咕咕”叫唤。 李福发现,自己无论如何软磨硬泡,李俊都不上钩,根本不提掏药费的茬儿。他不提,自己又不挑明,难不成真自己摊他那一份? 不成! 李福既想保住自己大哥憨厚老实不贪钱不计较的形象,却又想从李俊手上弄到很多的银子。最终,他在权衡了一番后,唤住已经快要走出院门的李俊,“三弟,娘看病花了不少银子,还得多吃营养的东西补一补。还是老规矩吧,我把钱算一算,咱们三兄弟平摊。” “好,”李俊驻足,回头看着李福,面无表情的道:“五年前,娘从我这儿得了二十两银子。药费多少,我那一份儿,你管娘要。 李俊牵着桐桐跨出了李家院门,毅然决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文秀看着李福几人惊讶的久久没有回神,很不厚道的想笑。老太婆和王氏还真是厉害,为了二十两银子,把李俊往死里逼,却又把戏演的如此精湛。 五年了,李家的人竟然都不知道! 呵呵,好玩儿了! 平日里,大房二房的人为了几个铜板儿都能争的头破血流,二十两银子,还不把耳朵给打掉了?热闹了,又要热闹了。 文秀抱着又有热闹看的心情出了李家院子,紧追着李俊而去。 回到家,李俊进厨房做饭,一切如旧,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文秀觉得,他的心,应该很疼吧。 嗯,原身应该比李俊还疼,至少,李俊价钱高,卖了二十两银子。而她呢?二两银子买回来还被嫌弃。 还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早就过了饭点,桐桐又饿的厉害,想炒两个菜吃,李俊手艺不够,他又不想累着了文秀,最后节省时间,熬了一锅稀饭,就着早上的剩菜吃。 冷馒头治饿病,热滚滚的粥格外的好喝。即便桐桐挑食,但在饿肚子的前提下,她还是有什么吃什么。只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就比较挑食了。 “阿秀,明儿就该交货了吧?” “嗯!” “饭后我去提粉,你跟我一块儿去不?” “去!” “我也去!” 小家伙见爹娘说的热闹,赶紧附和,小脸笑开了花。 “好,你也去。” 桐桐胖乎乎的可爱得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秀气灵动。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饭后,李俊收拾好厨房,一家人便锁好院门挨家挨户去收粉。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熟练的人家磨的粉比之前还要细两分,半点渣都没有,干净又卫生。除了冯家、刘家等几户人家外,其余第一次磨粉的人家也不赖,或许是交流了经验的缘故,又或是本身做事就比较细致,磨出的粉竟然跟之前的几家不相上下。 李俊还是同上次一样,由远及近。文秀负责验货,他则负责扛,小家伙负责沟通交流拉扯关系,满嘴叔叔伯伯婶婶婆婆的叫着,一张嘴比吃了蜜糖还甜,都被大伙儿喜爱的不行。 方氏上过一次当,这一次朱氏再来叽叽歪歪时,她理也不理了。朱氏既觉得没趣,心里又羡慕的厉害,最后黑着脸哼哼着离开。 “文秀,你瞧瞧这粉,细吧?” 方氏扯开袋口,一个劲儿的自卖自夸,脸上满是喜色。 文秀检查了一番,这次方氏磨的粉,的确不错,倒是值得表扬,“确实不错,不过,骄傲不得,还要继续保持呀!”一边说,一边结算工钱。 方氏乐呵呵的接过工钱,一张嘴仿佛裂到了后脑勺。她将铜板小心谨慎的数了一遍后,这才慢半拍的道:“你说啥,以后还有?我还能赚钱?” “为什么不能?我也没说过磨粉的活儿是一次性的活儿呀!”文秀有些无语,努力回想了最初跟方氏说的话,自己好像没说这是一两次的买卖呀。 “好好好,有银子赚就行。” 方氏激动连连,她在家也能挣钱,真是太好了! 李俊把粉末收齐之后,回到家便开始忙活起来,二百斤十三香,那就得比前些日子多出一倍的工作来。 文秀让他把所有的粉末按照同一样的品种过了称,然后把多余的余出来,再把每一样的重量告诉他,也就是按照不同的成分的比例往缸里倒重量,然后搅拌。 最原始的配料,做不到真空保鲜,也没有密封性可言,所以只有尽可能的不让粉末受潮,然后保持干净卫生为大前提。 二百斤十三香已经算不少,但是,李俊力气大,动作快,天黑之前,他将二百斤的量全给配了出来,然后分口袋放好。 文秀看着货已成,明儿就交货,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次送货,文秀没有跟去,只是交代了李俊,不管如意楼有没有继续下订单,他都要去回春堂和佐料铺买一二百斤的原料回来继续磨粉。 十三香是好东西,无论是炖菜、卤菜、凉拌菜,放一点,就能提香。如意楼不是傻子,自然会继续下订单。如果人家不要了,她有货在手,完全可以卖给下家。 庆幸的是,如意楼不仅订了货,而且订的还不少。这次倒不是特别急,二月十五之前交货,二百五十斤的量。 文秀听着“二百五”这个词,满头黑线,这里的人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数啊? 还真是二百五! “阿秀,这是交货后,陆掌柜结算的工钱。”李俊将一个荷包递给文秀,然后继续道:“我趁着驴车还没走,正好把货给乡亲们送过去。” “好!” 有幸受到文秀大恩的人家,见李俊又送了粉来,激动的很。尤其是像张氏的两个闺女,像这样下去,一个月也能挣不少,嫁人之前的私房钱肯定有了。 嘿嘿,真好! 李俊从冯家出来,王氏和周氏就挡在了大陆中间,车夫怕驴踢人,赶紧让驴车停下,然后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李俊。 “三弟,你这也太不厚道了,肥水都流外人田了,你有把我们当一家人吗?”周氏一张嘴就哔哔,一肚子怨言。 “三弟,无论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不是?” 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啊?一家人,好东西不都该分享?一家人,好吃的不该一起吃?一家人,赚钱哪儿能分你我他! 李俊面色无异,气质卓然,气质高冷,理也没理两个自以为是的妇人,对车夫吩咐道:“直接走,驴若是踢坏了人,我负责。” “啊?”车夫有些惊讶,但见李俊冷着脸不像是说假话,被他萦绕周身的冷气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哎,好!” 驴车真往前走了! 王氏和周氏进退两难,彼此望了一眼,在驴要撞上二人的时候,妯娌二人很默契的往两边让去。 她们可不要被踹断腿脚。 第181章漏货 王氏和周氏闪到两边,驴车很容易便驶过去了。妯娌二人看着驴车慢慢的走远,又气又急,李俊怎么这样? 驴车动了,李俊却没动,站在一旁,看着两个脸色变黑的嫂子同仇敌忾的模样,冷峻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周氏还能“和平”的同王氏相处,想必是还不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吧。 昨儿他提出二十两银子后,想必李家的人除了王氏和他娘都很震惊,更加意外。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自然是要刨根究底一番的。 李老太被追问,王氏若是不在一旁出谋划策,她要怎么瞒住这件事?随便撒个谎,说什么猎到好东西卖了高价?还是,捡到银子了? 这些蹩脚的理由,根本说不通。 从逻辑上推理,老太太是瞒不住当年的事了。 老太太口风不严,王氏当年可是筹谋划策的军师,自然也是得了好处的,要知道,她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王氏得了好处,周氏知道了,不跟她闹? 周氏想要从老太太那儿哄来银子不太容易,她又与王氏处的好好的,那么,现在只有一个解释说得通——王氏又帮老太婆出谋划策,瞒住了所有人。 五年前的事,迟早要大白于天下,因为只要他回了西塘村,他没死的秘密就再也瞒不住,一些列的事情,或早或晚,都会暴露出来。 李俊明知如此,但却干不出自降身份的事来。李家的麻烦事一大堆,由着他们自己去闹去吧。 李俊双手背在背上,抬头挺胸,气质出众的追上了驴车的脚步。 王氏和周氏见李俊一句话没说就走了,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大嫂,就这么算了?” 周氏心有不甘,气的牙痒痒,但是又碍着李俊,犯怵文秀,只能望着原本属于她们李家的银子流到别人家去。 王氏心里也郁闷的厉害,她们到底哪儿对李俊和文秀不住了,两人什么好处都想着外人不惦记着自己家人? “他们一家住着李家的老房子呢!” “嘿,我怎么没想到?” 王氏提了一嘴,周氏双眼瞬间一亮,李俊和文秀不是横么,看老太婆把房子收回来让他们没地儿住了,他们还怎么横。 妯娌二人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欢喜的进了院子。 冯大姑娘在院口看见妯娌二人阴险的笑意,浑身打了一个颤,然后急急匆匆的进了屋。李家两位婶子笑的好恐怖,又打算要算计谁呢? 李俊把最后一家人的货送完,结算了驴车的钱让人回去,自己则步行往家走。走着走着,他忽觉不对,神情严肃的默数了一遍磨粉的人家,随即猛地挑眉,好像拉回来的货不对劲儿。 李俊走到家时,文秀正坐在院子里画图样儿。她听见推门声,抬眼望去,只见李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漏货了!” “恩?” 文秀微微蹙起了眉头,什么漏货了? 李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兴许是我去给桐桐买肉包子,刘大哥少搬了东西上车。” 装大茴香的是一个粗布麻袋,斤两刚好一口袋,搬出来后,就放在靠门的墙上了。伙计称斤的东西放在柜台旁,搬东西的时候,肯定就把大茴香给搬漏了。要不是他心细算了一算,估计要等收回来那天才知道少了东西。 大茴香的在配方中比例占的挺重,对应的数量也比较重。所以,为了能及时交货,只能再跑一趟镇上,把漏掉的货找回来。 “时间还早,桐桐又去找春草玩儿了,我在家也闲的发霉,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文秀说话的功夫,已经把图样给收拾好放进了堂屋里。 李俊看着她的手,有些犹豫,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听文秀又道:“我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走路而已,利索得很。天儿快要下雨了,咱们得快一点。” 李俊默许。 两人徒步进城,然后直奔回春堂。 回春堂的伙计见文秀来了,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来招呼她,然后率先开口打趣道:“小嫂子,我还以为你们真不要了呢!” 伙计口中不要的东西,自然是指靠在墙边的一麻袋大茴香。 李俊不善言辞,也不喜与陌生人过多交谈,反观文秀,笑容浅浅,回应道:“漏搬了货而已,哪儿能不要?这不,一发现漏了货,立即就来了。” 伙计也跟着笑,瞧着李俊把几十斤茴香扛在身上,好心的提醒道:“天要下雨了,二位还得当心些,千万别淋雨了。” “有劳!” 文秀同伙计客套了两句后,便同李俊一道离开了回春堂,脚步急匆匆的往回走。不管雇车不雇车,尽快赶回家才是正理儿。 回春堂! 伙计送走了文秀和李俊,一回头,竟然看见哟润的站在旁边,下意识的吓了一哆嗦。待看清是自家掌柜,才又摸头尴尬的笑笑。 黄掌柜肥胖的脸带着几分笑意,细长的眼眸睨着伙计,“搬走了?” “搬走了。”伙计连连点头,随后又补充道:“一切都按掌柜的吩咐做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嗯!” 黄掌柜慢慢的点了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伙计看着黄掌柜笑的有些头皮发麻,心里暗暗嘀咕,等人家找上门,看你怎么办?哎,自家掌柜的咋这么抠呢,东家知道吗? “去,去仓库把陈货都翻出来,等这场雨过了,全都搬出来晒一晒。”一次处理一点,他上次犯的过失性错误,把窟窿补上,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哎,马上去!” 伙计不敢耽搁,趁着药铺里没人,麻溜的钻到后院去忙活去了。 黄掌柜一想到事情很快就能够得到解决,一颗心也倍儿愉悦。嘴里哼着小曲儿,步伐轻快的走到一旁坐下了。 李俊和文秀出了回春堂后,便急匆匆的赶路。谁知道,两人快要走到城门口时,又被一个“睁眼瞎”给拦住了。 睁眼瞎如同上次一样,努力的翻着白眼儿,拦着文秀道:“小嫂子,现在该相信我给你批的命——命犯桃花了吧!”#####忙碌的上班生活又开始了,大家上班愉快啊~~~ 第182章被坑了 命犯桃花? 血光之灾? 这个坑爹的江湖骗子,“命犯桃花”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她是命犯了李桃花,这才遭受了一场血光之灾好吧?根本不是她有什么烂桃花好吧! 这个巨坑! 文秀被江湖骗子拦下,听着他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个该死的江湖骗子! “小嫂子,莫生气莫生气,再生气,亏的就更多了。” 江湖骗子见文秀发飙,连忙出声安抚,一个劲儿的做着“请”的动作,执意要给她算上一卦,“小嫂子,你我有缘,看在这缘分上,我给你八折优惠怎么样?” “你能算准,我给你双倍卦钱!” 文秀也是气急,她都碰见两次这个骗子了。她今儿倒要看看,若是算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非拆了他的摊儿。 李俊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文秀不在身边,回头看去,只见文秀已经坐在了一个算卦的摊儿前,嘴皮子砸吧着,脸上带着几分怒色。 阿秀相信江湖术士的话? 李俊站在原地看了几息的时间,而后便走了过去。 “小嫂子,你别着急,让我给你占卜一卦,然后听我慢慢道来。”江湖骗子已经不装瞎了,嘿嘿了两声,抬手挽了挽袖子,准备提笔。 “贵庚?” “你不是会算么?” “生辰八字?” “你直接算啊?” “小嫂子,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算?” “你都知道我命格奇异了,也知道我‘命犯桃花’,还算到了‘血光之灾’,怎么,现在算不出来了?” “额......”江湖骗子有一时间的懵圈儿,她怎么一点儿不按常理出牌?他虽然能算,但没有生辰八字,也只能看点皮毛啊! 没意思! “不说话了?” “砰”的一声,文秀拍桌而起,指着江湖骗子的鼻子骂道:“装神弄鬼,糊弄百姓,你丫的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缺德?赶紧滚蛋,要不然,我现在就掀了你的摊儿。” 江湖骗子:“......” “阿秀!” 李俊见文秀情绪激动,连忙走了过来,关切了唤了她一声,随后便将冷峻审度的目光落在了江湖骗子的身上。 “走吧,天快下去了。”文秀一心挂念着麻袋里大茴香,没工夫跟江湖骗子计较,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两眼,拉着李俊离开。 李俊被拉走,回头看了两眼江湖骗子,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了一番,这才同文秀一到离开。 江湖骗子气的浑身发抖,她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呢?他没撒谎啊! 上一次,他一眼便看出她命犯桃花,会因自己或者他人的桃花,遭受一场血光之灾。他原想让她细细听上一番,然后帮她化解,但是,她不但不信,反倒骂了自己一顿。 今儿,缘分使然,他又碰见了她,她步履慌张,神色不自然,满脸都是亏钱之色。她竟然还是不信。 哎,不信他的话,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啊! 文秀怕走到半路下雨,走到城门口雇了驴车,然后买了两件蓑衣,将麻袋遮了个严实。人可以淋雨,大茴香不可以。 事与愿违,路刚走到一半儿,天空便下起了毛毛细雨。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又冷又凉。 “嘿,你干什么?不可以!” 李俊怕她淋雨生病,硬是把盖着大茴香的蓑衣扯下一件给她披上。然后口气霸道的道:“东西湿了再买,你病了亏身子。” 文秀:“......” 好man! 文秀看着他冷峻模样,颇有现代狂霸酷炫拽的禁欲系总裁气场,一颗心瞬间就被暖化了,大脑已经缺氧难以思考。 李俊说的话没毛病,人的确比东西重要。但是,大茴香淋湿了,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不仅白跑了,要是晾晒不及时,成本也就全搭进去了。 于是,文秀爬到了大茴香口袋上坐下,蓑衣正好将她身下的麻袋遮住。麻袋有人墙和蓑衣遮着,倒也没淋雨。 驴车算是最慢的交通工具,比牛车还慢。一步一晃的晃到张家村与西塘村分岔的地儿,雨却出人意料的停下了。 嘿,怪天! 不过,天色灰暗的厉害,歇雨不过是暂时性的,肯定还会下。春雨贵如油,这一场雨后,庄稼人便要真正的忙活起来了。 临近张家村,雨也停了,正好也到了树儿下学堂的时候,李俊干脆跟车夫交代了帮忙下货,自己则去接树儿下课。 文秀把蓑衣脱给了李俊,让他一会儿给树儿披上。谁知道这天儿,会不会又突然下起雨来? 李俊犹豫了片刻便接过去了,驴车继续前进。 车夫人挺好,淋雨送了他们一趟,还帮着文秀将麻袋搬进了屋,最后却没多收文秀一个铜板儿,让文秀不仅感叹,世上还是热心肠的人多。 文秀受伤的手动作不便,稍有大动作,伤口便痛的很。但是,痛归痛,她小心翼翼的解开麻布口袋,将大茴香少量少量的倒进了圆匾里。 虽然半路便下起了雨,但她未雨绸缪,早有打算,大茴香被蓑衣裹的严实,并没有淋雨,大茴香都还是干爽的。但是,她盛了三分之一的大茴香出来后,却发现中间部分的大茴香竟然起了霉斑。 这一袋货,是次等货? 文秀起了警惕之心,将有霉斑的大茴香盛到了另一个圆匾里,再往下盛,麻袋最下面的大茴香却又没有霉斑了。 很显然,中间有霉斑的次等货是人为的。 回春堂,竟然干出这种坑人的下作事来。 文秀心里窝火的厉害,原本想着那个黄掌柜笑脸憨厚,谁知道,做生意竟然如此卑劣,竟然收上等货的钱卖陈货给她。如果不被她发现,等磨成粉配成调味料,如意楼的客人吃了有问题怎么办? 只怕那时,陆震东不会善罢甘休,她到时候真的会赔死。 文秀正在气头上,却忽然想到江湖骗子让她莫生气,再生气就亏的更多这句话。嘿,那骗子真能算准? 李俊接了树儿回来,顺道也把桐桐给接了回来。爷仨一进屋,文秀便对李俊道:“咱被回春堂坑了,我要找他算账!” 第183章上门算账 李俊闻言,连忙放下东西,让了两个孩子脱了鞋爬到床上去玩儿,又给他们拿了些零嘴儿填肚子后,这才细问文秀缘由。 文秀气的厉害,她跟回春堂做生意,那可是奔着长期合作的大买卖去的。可那个姓田的,竟然骗她,唬弄她,真是气死她了。 “喏,中间夹着有霉斑的陈货,想必是受了潮引起的。但是怕我们发现,便特意放在了中间。”文秀说的咬牙切齿,随手指了指被自己分开的两圆匾的大茴香。 长了霉斑的大茴香特别显眼,李俊只是瞟了一眼,心中便有了计较。他虽然没表现出任何愤怒之色,但他的双手却捏的“咯咯”作响。 “现在去?” 文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明天一大早便去。” 这点赶到镇上,暂且不说回春堂关门没有,即便没有关门,闹起来又怎么样?周围没人看热闹,引发不了群众要效应,回春堂退了她的钱,或者重新给她没长霉斑的大茴香,其他半点损失都没有。 像回春堂这种打着连锁药铺旗号而坑顾客的店铺,最起码,名声要让它丢一丢吧?坑谁不好,坑她文秀,那就别怪她不讲仁义道德。 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细雨,烟雨朦胧,烟灰色的田地仿佛一卷水墨画,整个村庄看上去也格外的宁静安详。 细雨迷蒙,天色暗的比平日里要早一些。村里的人家,做饭也比往日早了不少。平日里就没什么活动,下雨天更是没有了,倒不如早早吃过饭,爬上热炕睡大觉。 文秀家也不例外,李俊让她跟孩子们窝炕上等吃饭,他则进厨房煮饭。因他上午去镇上买了包子回来,为了省事儿,直接熬了一锅粥,把肉包子给蒸热了。 一家人倒也不讲究,肉包子下稀饭,吃的倍儿香。 春雨下了整整一晚上,但第二天一早,天便放了晴。东边的天空色彩斑斓,如晕开的油画,很是漂亮。 文秀打开房门,新鲜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朝着厨房走去。 李俊已经做好早饭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树儿按例被送去了学堂,桐桐则送到李氏家暂时看着了,文秀和李俊则扛着有问题的大茴香去镇上。 两天跑了三趟和平镇,也是醉醉的。 春雨过后,道路泥泞。文秀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就难受了,身体一晃一晃的,若是稍有不平衡,她便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等车吧!” 前路漫漫,后路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人。 “好!” 李俊宠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等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家买车的事,还是得提到日程上来。 买不起马车,买一辆牛车或者驴车不可以? 兴许是缘分,两人在半路上等了一刻钟后,竟然等到了张家村的张大爷和李婶儿,他们夫妻俩去镇上看外孙子呢。 李氏眼尖最先看见文秀,招呼着老头子停车,一边招呼文秀上车,一边笑呵呵的道:“阿秀,你咋在这儿呢?孩子们呢?” 文秀坐上车,这才同李氏热情的聊起来,“树儿在你们张家村上学呢,桐桐送去一个嫂子家了。这天儿冷,路又滑,让她跟着怕摔了。” “那好那好,等天晴了,我让两个小家伙来家里做客。” “哎,好!” 李氏客气的很,文秀也赶紧礼貌的应下。这对夫妻,可比李老太和李老头善良慈爱多了。 张大爷把牛车停在了城门口,倒不是他小心眼,不愿送文秀去药铺,实在是文秀又晕的厉害,不得不下车自己走。 她和李俊谢过了张大爷和李婶儿,径直朝着回春堂去。 等人走远了,李婶儿才想起一个问题来,猛拍大腿道:“老头儿,你刚刚有问阿秀跟着她的小伙子是谁?” 张大爷没老伴儿八卦,赶着牛车继续走,摇着头道:“没呢,反正不是她丈夫。” “她丈夫死了,我知道。”大清早,李俊又被“咒”了一嗓子,李婶儿一脸纳闷儿,但却又思想开明的道:“年轻守寡的女人最是可怜,若是这男人真心对她,瞧两人的相貌也是般配的。早早地改嫁了,她日子也没那么艰难。” “得了得了,你别瞎操心了。” “我这儿那瞎操心啊?” “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成?” “这还差不多!” ...... “砰——” 文秀心中憋着昨儿被骗的火气呢,跨进药铺,一巴掌便拍在了柜台上,震耳的声音吓了伙计一大跳。 伙计被吓得直接懵逼,抬头看见面带怒意的文秀,心中瞬间了然,但是,他却强撑着面儿,装傻充愣道:“小嫂子,大清早怎么就这么大火气?要不要,我给你泡一杯黄连喝喝?清热下火,好东西。” “嗯,是得喝一杯下火的。” 伙计:“......” 还真是个不客气的! 黄连水泡上,文秀忍着涩苦味道,猛地灌了一大口,然后才又道:“让你们家掌柜的出来,说一说昨天卖给我的那一麻袋大茴香吧。” 伙计按掌柜吩咐做的时候,便清楚人家很有可能来找麻烦,但是,掌柜觉得文秀买的是大单,不会细心检查,混一些在中间卖出去,多混几次,库房里长霉斑的陈货便销售完了,掌柜的心事也了了。 可是现在...... “小嫂子,昨儿的茴香怎么了?是半路淋雨了吗?”伙计亲自做的这事儿,有些心虚,不自觉的就开始替掌柜的和自己辩白。 大茴香定然是淋了雨,才出的问题! 文秀也不跟他多聊,他一个伙计,要么欺上瞒下,自己从中捞好处;要么就是听上头的人吩咐做事。但是,无论谁做的,黄掌柜是回春堂的掌柜的,最后的责任都应该他来担负。入口的东西啊,怎么能掺假呢? “闲话默多说,你再不去叫你家掌柜的出来,那么......”文秀顿了顿,起身走到药铺门口,看着外头越来越熙攘的人流,冷笑道:“我可大声喊回春堂卖假药了哈!” 第184章死扛 伙计闻言,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央求着文秀进来说话,要是她这么吼一嗓子,即便回春堂没卖假药,名声也能搞臭了去。 更何况,昨儿的大茴香是真的有问题。 “你去吗?” “去去去,我去,小嫂子,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我现在就去。”伙计麻溜的钻进了后院。 回春堂里另外还有两个伙计,但是不负责抓药,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躲在看病那边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张望。 李俊坐在一旁,端起文秀喝过的黄连水喝了一大口,苦的差点吐出来,但是,他却垂着眸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喝水、放茶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有拖泥带水。仿佛,他刚刚喝的不是黄连水,而是在品西湖龙井一般。 黄掌柜被伙计请了出来。 “小嫂子,我听伙计说你有事找我,难道是昨儿采购的药材出了问题?”话音落下,黄掌柜眉宇间显然带了几分担忧之色。 文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黄掌柜,倒是没在第一时间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她却语气不善的道:“的确是出了问题,所以一早来让黄掌柜评评理。” “哦?”黄掌柜镇定自若,笑的一团和气,连连点头应道:“那是一定的。” 李俊站起身,打开麻袋,将分开装好的两袋子大茴香取了出来,然后让伙计拿来了两个圆匾,把两个袋子里的大茴香分别倒了出来。 这一倒,黄掌柜和伙计都长着眼睛呢,还有什么看不清楚? 一个圆匾里装的大茴香又干净又好,另一个圆匾里的却长了霉斑。事实胜于雄辩,这批货,是人为的次品。 伙计慌神的垂下了头。 黄掌柜久经沙场,只不过一瞬间的心虚,随后便镇定自若,装傻道:“这怎么会......你们昨儿回去淋雨了吗?” 一句话,便将责任推给了文秀。 昨儿可下雨了,大茴香淋了雨,自然就湿了。又潮又湿,岂有不长霉斑的理? 文秀冷笑,这理儿评的好,评的真好! “黄掌柜,你我虽然没签正式的合约,但我不是第一次在你儿拿货,每一次拿的还都不少。你这话,是不相信我咯?” “不是!”黄掌柜自知刚刚那句话略有不妥,赶紧赔笑,“我只是按惯例问一问,你别多心。这药材啊,都不能淋雨,受潮之后,便容易长霉斑。昨儿下了雨,你们回去的时候又遇见了,我自然要问一问。” “是吗?” 文秀不信! 她不仅不信,反而心里有些怀疑,这件事,黄掌柜的是知晓内幕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掺和放陈长斑的大茴香,是他让伙计做的。 黄掌柜依旧一副笑脸,“自然是的!”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用自己健康的右手指了指圆匾。 “恩?” 黄掌柜一时半会儿没领会她的意思。 文秀抓了一把大茴香在手上,皮笑肉不笑的道:“昨儿淋雨没淋雨,掌柜的摸一摸药材是干的还是湿的不就清楚了?” 黄掌柜被逼无奈,装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把手分别在两个圆匾里摸了一番——大茴香自然是干的。 “这......” 文秀见黄掌柜一脸忧郁和担心,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直接指出道:“黄掌柜,我花上等大茴香的价却卖给我长霉斑的陈货,不妥吧?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我与回春堂之间的买卖才刚起步,但却没了诚信,这笔生意,还怎么继续做下去?” 黄掌柜心里急的发慌,他最初想着这法子来处理陈货时,根本没考虑到文秀会发现这个问题。他想的很简单,文秀采购这么多药材,如意楼的伙计又来打听过她才买的品种,想必跟如意楼有关。大量采购,谁会尽心尽力?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所以, 他才想着找个倒霉蛋儿帮他把陈货给处理了。 谁知道,头一回做这种生意就踢到了钢板儿! 现在,他只有咬牙不承认,才能撑过去了。 否则,东家若是知道了,不仅回春堂的名声被坏了,他也不用再在这儿了。一家老小靠他养活,没了收入可怎么办? 为今之计,死扛! “小嫂子,你莫要开玩笑,回春堂是百年老店,分号遍布整个大夏国,名声在外,诚信第一。你与我达成了长期订货协议,那就是长久的商业伙伴,我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而掺假卖给你?”黄掌柜定了定神,生出怒意,语气也开始不善,“如果你要坏我回春堂的名声,休要怪我不客气!” 伙计闻言,飞速的抬头看了掌柜一眼,然后又麻溜的把头垂下了。 掌柜的竟然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回春堂了?”文秀语气也同样更加不善,言语随即犀利了几分,“回春堂名声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店大欺客。你回春堂卖了陈货给我,要么现在道歉、赔货;要么,你我现在去公堂,让县老爷评理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一介平民,没身份没地位,进出衙门,无所谓。但是,回春堂在大夏国都有分号,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传出回春堂分号的掌柜因欺骗客人、卖陈货给客人而进了衙门,谁的损失会大一些? 文秀笃定了,黄掌柜不敢跟她去衙门——无论他有没有做亏心事! 果不其然,黄掌柜不去! “我回春堂大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出售好药材,卖的是良心价,你满嘴胡说,我不去衙门,但我要告你一个诽谤污蔑之罪。”黄掌柜怒了。 两人争辩的厉害,陆续有进来买药的人,药也不买了,站在一旁看热闹。没过多久,药铺门口便站了一圈的人。 大伙儿看着圆匾里不同的大茴香,听着黄掌柜辩驳,又听着文秀质疑,一个个都不敢下断言,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若说黄掌柜说的是真的,那文秀诬蔑他不到一两银子的大茴香有问题,为的是什么?可若相信文秀,回春堂百年老字号会卖发霉的陈货? 得,断言下不了,却是越听越有意思。 第185章铁证如山 文秀和黄掌柜两相对峙,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谁都不肯妥协。前者是铁了心要讨个公道,后者则是咬着后槽牙死不承认。 这件事越闹越大,无论如何于回春堂的名声已经不好,若是他的态度再不强硬点,被一个乡野妇人的气势所压倒,那他这个掌柜的还怎么做? 输人不输阵,更何况,老百姓们相信谁还说不一定呢! 果然,黄掌柜不认怂,态度坚决,怒意使然,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往他一边倒,有些人已经开始认定是文秀在欺诈回春堂。 无论古今,笑贫不笑娼。 “回春堂百年老店,童叟无欺,怎么会卖长霉斑的陈药?万一吃出问题,他们不负责呀?小嫂子,莫要狡辩了,趁着人家回春堂没追究你麻烦,赶紧走吧,大伙儿还等着买药呢!” “是啊,我们抓完药,还有别的事做呢!” “哎哟,讹钱也得找个小药铺啊,跑到回春堂来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说的是!” 一大片声音站到了回春堂这一边,黄掌柜眸光闪过一抹喜色。他就知道,回春堂百年老店的名声绝不胡说的,连带效应非常管用。 但是,也有一些声音对此充满了质疑。 “瞧这小嫂子面善,说的话又有理有据,圆匾里的大茴香又是干燥的。昨儿下过雨,若是淋了雨长霉斑,应该是湿润的不是?” “你说的是,你们都看看,这长霉斑的大茴香显然是被晒干过的。昨儿下雨呢,今儿早晨才放晴,不可能一夜之间长了霉斑又晒干。” “听你们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这位小嫂子没撒谎。” “嘿,你刚刚不是说人家讹钱嘛!” “额......” 文秀和黄掌柜听着周围的人分析争辩,大伙儿说的头头是道,却不料出现一个墙头草,两拨人竟然有吵起来的趋势。 “大伙儿静一静,静一静。”黄掌柜怕意志不坚定的人被刚刚那两人给“唬弄”到文秀那边,赶紧出来招呼秩序,“听我说一句,听我说一句好吗?” 回春堂内立即就安静下来了。 文秀静静地看着黄掌柜自导自演,随后瞥了一眼旁边,咦,李俊人呢? “回春堂绝对没有做这种事,但是我也觉得大家说的有道理。昨儿,小嫂子家的大兄弟之前搬漏了货,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被人调了包?” 黄掌柜脑袋转的很溜,他见已经没法给文秀安一个“讹钱”的罪名了,便杜撰出了“第三人”,然后把回春堂和文秀都摘了干净。 有人调了包,挑拨他与文秀之间的关系,破坏回春堂的名誉,让他们之间的生意买卖做不下去,那人在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的事可不可能? 当然有可能! 看热闹的人被他头头是道的表演说动,一个个的都骂那个“调包者”,顿时回春堂里又是骂声一遍。 实际上,这个调包者就是黄掌柜。但是,他一番话,却让他和文秀都成了这件事的受害者! “小嫂子,咱们都是受害者,你这些长霉斑的大茴香,咱们一人负一半的责,回春堂重新给你称量,你补一半成本价,你看如何?” “不如何!” 文秀直截了当,冷面如霜,如果场景合适,她真想给黄掌柜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这演技,妥妥的影帝! “东西是我在回春堂买的,我已经付过银子了,即便是被人调了包,那责任也该是你们回春堂的责任,凭什么要我再付一半?”话及此处,文秀笑笑,“黄掌柜,是不是调了包你心里清楚。但是,麻袋是放在回春堂里的,就算是调了包,这是演的贼喊捉贼吗?” “胡说!” 黄掌柜有些说不下去了,气的脸红脖子粗,他话都说成这样了,这个乡野村妇竟然还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 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编不下去了?” “黄某人懒得与你争辩,无知妇人!” 黄掌柜怒拂衣袖,满脸怒意,侧过身去,还真不与文秀再说话。他这一列表情动作到位,成功的让看客们又开始怼文秀。 回春堂的掌柜都把话说得这么敞亮大义了,你怎么就还不依不饶呢?真是太过分了! 文秀眼皮儿都懒得抬一下,根本不想与他们争辩分毫,然后给黄掌柜下了最后通牒,“黄掌柜,你到底道歉不道歉?” “无凭无据,我道什么歉?” “真的吗?”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文秀猛地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了回春堂店铺与后院相隔的那道帘子。 李俊什么时候去了后院? 黄掌柜的心猛地落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似的,有些惊慌的循着声源处看去。 周围的看客们,全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李俊端着一个簸箕从帘后出来,全都满脸惊讶,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是谁? 李俊在“万众瞩目”中走到黄掌柜面前,将簸箕放到了装着长霉斑的大茴香圆匾里,面色冷峻,沉声道:“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铁证如山! 是的,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簸箕里长霉斑的大茴香与圆匾里的如出一辙。而簸箕里的大茴香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回春堂的库房。 众人哗然! 黄掌柜的脸瞬间刷白,看着圆匾和簸箕的大茴香,百口莫辩。事实胜于雄辩,他还能说什么? 看客们全都怒了,噼里啪啦开始骂回春堂店大欺客,骂黄掌柜是奸商,更骂回春堂手段龌龊,害人害己。 文秀听着周围的怒骂声,脸上无喜无悲,看着面如死灰却是咎由自取的黄掌柜,冷冷的道:“虽然说无商不奸,但是,你做的是药材生意,稍有不慎,那是会吃死人的。你我之间的买卖协议就此结束,把东西赔给我,这件事就算了。” 这件事,压根儿算不了! 回春堂的名声在和平镇是彻底毁了! 黄掌柜不说话,脸上却露出了懊悔之色,点头应下,却又听门外传来一道厉声:“黄金参,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186章苏乾 黄掌柜闻声一哆嗦,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看向门外,只见拥挤的门口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一双清冷的眸子的带着几分怒意,满脸怒容。 “东家?” 黄金参下意识的念了一声,声音都在发抖。 在黄金参发抖打颤的同时,看客们已经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让站在门口的清瘦身影,走进了回春堂内! “大家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回春堂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苏乾暂时没理会黄金参,而是对大伙抱拳作揖,赔了一个不是,并承诺会严肃处理今天的事。 有些刁钻一点的看客虽然心知这位可能是回春堂的管事,但黄掌柜毁灭了他们对回春堂的信任,便道:“谁知道你们关起门来,会不会又不认账?” 黄掌柜刚刚可是义正言辞的争辩回春堂没做过那些不要脸的事,可偏偏,从后院库房端出来的长斑的大茴香,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回春堂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说的也是,待会儿我们大伙儿一走,你们回春堂仗着人多,欺负这位小嫂子怎么办?有什么,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再说了,我们也是消费者,我们也有权知道。” “对对对,我们有权知道!”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你们把我家少爷说成什么人了!” 苏乾没作声,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听不下去了,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愤怒的吼道。 “嘿,现在是说都说不得了?” “我们不走了,今儿就不走了!” “对对对,没亲耳听到处理的结果,我们都不走了。不仅如此,大伙儿一会儿到处宣扬一样,以后都别买回春堂的药了,全是假的,骗人的!” “好好好!” “你们,你们.....” 小厮仰着脖子,气的浑身发抖,这破镇上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长平!”苏乾对周围的不满声不甚在意,招呼了一声小厮,然后又道:“大家放心,若是想听结果,你们在回春堂里等着也行。”话落,他又看了一眼黄掌柜,然后目光落到文秀身上,抱了抱拳道:“小嫂子,可否随苏某去后院说话?” “当然!” 文秀平静的与苏乾对视,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气势却不输苏乾分毫。 “请!” 文秀率先走在了前头,李俊默不作声的跟上。 苏乾紧随其后,半眯着眸子打量文秀和李俊。女的俏丽无双,相貌出众,即便在京都,他也少有遇到这种绝色。男的英俊挺拔,不苟言笑,但却心思细腻,沉稳老练。这样两个人,竟然生于这种穷乡僻壤,着实让人纳闷儿。 苏乾请了文秀去后院花厅,黄掌柜也赶紧抬腿跟上。但是,他却走的格外的慢,浑身冷汗直冒,双腿早已下软。 东家亲眼撞见了这件事,他脸厚着脸皮解释的资格都没有了。 花厅内,苏乾、文秀、李俊三人坐下之后,长平已经命人端了茶水上来。苏乾是东家,坐在了上首,李俊和文秀依次坐在了他的右下方。而黄掌柜进门之后,则一直垂头站在花厅中间。 “东家,我知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黄金参突然双膝跪地,满脸愧色和悔意。然后,事无巨细,把自己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统统都说了一遍。 苏乾慢慢品茶细听,安静的很,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清瘦白净,如同一个读书之人,丝毫与市井商人的气质不沾边,放下茶碗,淡淡的道:“我原谅你?” “小嫂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怕被东家责备,才有此下策。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你原谅我一次。” 黄金参的脑袋不是白长的,苏乾不过一句话,他便知道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文秀,立即转而求文秀。 苏乾不甚在意黄金参的求请,抬眸不过淡淡的扫了黄金参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李俊身上。 这男人,年纪轻轻,气度不凡。 李俊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审度的目光,淡定从容的放下茶碗,抬眸对视,目光冷锐、警惕。 “二位,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全靠我一个人养活,若不是怕东家责备丢了饭碗,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黄金参满脸懊悔,一把鼻涕一把泪,悔的肠子都青了。 文秀心肠不硬,但也不软,冷漠的看着他声泪俱下的模样,也不知道这次又有几分真情实意,声音不急不缓的道:“你的一时鬼迷心窍,差点害死我,甚至连累如意楼,你道一句歉就想就此完事?” “我.....”黄掌柜理亏,可是又不想丢了饭碗,只能苦苦哀求,“小嫂子,只要你能原谅我,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苏乾听到如意楼三个字,目光又落到文秀身上,声音清婉,如同秋日盛开的金桂花香,味淡却又迷人:“小嫂子认识如意楼的人?” “有点小本生意与如意楼合作罢了!” 文秀这句话说的很巧妙,关于苏乾的问题,她有意避之,但却又点出与如意楼有点关系。如此回答,让人捉摸不透,她与如意楼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如意楼与潘记布庄一样,都是她要抱的大腿。 苏乾眼光涟转,心中犯疑,这位小嫂子是仅与如意楼有关系,还是与陆家的人有点关系呢?永安城周围城镇的如意楼的负责人,可是陆家的二少爷。 “苏老板,可是有何问题?” 苏乾回神,嘴角微扬,“没有!” “小嫂子,我真的知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小嫂子,这样如何。”苏乾看了黄金参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不得不亲自出马,“你的损失,回春堂双倍赔偿。你与回春堂之间的买卖,所有货源的价格,再重新往下调整,我会派新人跟你接洽。霉斑大茴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行吗?” “成交!” 文秀欣然接受“赔款”,郁闷的心终于舒了一口气。 “谢小嫂子!” 黄金参瞬间破涕大笑,感恩戴德。但是,下一刻,苏乾的话却对他如此泼了一盆冷水,“长平,通知王生来和平镇主事。” “是!” 第187章处理 黄金参以为文秀答应了赔偿事宜,这件事他顶多受一点责备或者扣押薪水,最后也就过去了。岂知,这哪儿是过去了,东家是一早就决定了他的去留。 “东家,东家,你别干我走,这么多年,我对回春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你,别赶我走,我回将功补过的......” “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苏乾秀气的眉峰一簇,语气里的失望之色更甚。 黄掌柜,不,从现在起他已经不是掌柜的了,黄金参惊讶的道:“您不是已经让王生来主事了吗?” 王生来了,还有自己什么事? “回春堂还差伙计,你再从伙计做起吧!” 黄金参:“......” 堂堂掌柜,再从伙计做起,他还有什么脸在回春堂做事?来来往往的病人、客人,看到他在回春堂里打杂,又该如何看他? 东家,你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不仅黄金参认为苏乾在羞辱他,就连一旁事不关己的文秀也是如此认为。黄金参犯了错,要么辞工,要么扣钱,像苏乾这种“降职”的,还在同一个地方,是不是太羞辱人了?虽说在现代,这样的列子很多,但是,这种封建社会,脸面就是命啊! 谁知,苏乾又继续道:“你这次做错了事,在于基本的东西没学好,从头来过,有何不可?” 若非念在黄金参为回春堂还算做了不少贡献,就今日之事,黄金参是必然不能再留。回春堂百年老店的名誉,岂能被他一个人给连累? 苏乾这么做,实在是冒了风险的! 黄金参闻言,不再言语,缓缓地阖上了眸子,“多谢东家开恩。” “下去吧!” “是!” 黄金参退下后,花厅里只剩下苏乾、文秀和李俊三人。长平出去派人去通知王生了,此时还没回来。 “苏老板,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文秀站了起来,“等新掌柜的到了,你先与他交涉一番,我再来与他签订合约。我相信,今日的事,回春堂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那是自然!” “告辞!” “请!” 苏乾同文秀二人一道去了店铺,不料看客们竟然真的还在。见文秀三人出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的询问处理结果。 回春堂如何对外宣布结果,她不在意,更不会多嘴。她只是笑笑,然后让伙计重新给她称了与昨日等量的大茴香后,便同李俊离开。 咦,这就算赔偿了? 不会吧,这就完事了,这结果,真让小嫂子满意了? 看客们争相猜测。 苏乾见看客们情绪还很高,招呼大家先安静下来,然后把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向大伙儿宣布...... 李俊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过话,但是却把最有利的证据摆在了众人面前,帮文秀力证黄金参撒谎,成功的揭穿了他的谎言。 “阿俊,你怎么会想到回春堂后院里还有长霉斑的大茴香?”文秀在这件事上对他万分佩服,话不多,却是做实事。 “猜的!” 文秀:“......” 大哥,你这也猜的太准了吧? 李俊用眼角淡淡的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崇拜的模样,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随后温声道:“时间不早了,要不吃了午饭回去?” “好!” 两人去菜市场买了菜后,找了一家面摊,点了两碗杂酱面,填饱肚子后,才匆匆往家赶。她今儿心情好,晚上下厨做好吃的。 太阳晒了大半天,来时泥泞的路已经半干,比早上好走多了。文秀步履轻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李俊走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颜有些入神,一阵心神恍惚,等她的胳膊好了,他想要和她..... “阿俊,你想什么呢?” “嗯?” 李俊受惊回神,脸上有些不自在,自己某处也有了反应,但幸亏穿得厚,凸显不明显,要不然就原形毕露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我在想回春堂会如何对外宣布今日的事!”李俊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谎话说的格外自然,最重要的是,善意的谎言信手拈来。 “哦?”文秀倒是不甚在意苏乾会如何对外宣布,要不然她肯定留下来听完再走了,“苏家产业那么大,按道理说来,他既然承诺了对我的赔偿,就不会欺骗我这么个小村妇。至于回春堂的名声,无论苏乾如何弥补,又如何处理黄掌柜,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你就这么相信?” “女人的第六感!”文秀调皮的对李俊挑了挑眉,然后又继续道:“实际上,回春堂一直都是诚以待客,普通人买药自然是没买到假药或者陈药的。” 老百姓买药,一次性买的少,黄掌柜即便有那种心思,长霉斑的、受潮的药,他也做不了假。欺骗的,无非是像她这种“大”客户罢了。 讨公道的事多亏有李俊搜查到“铁证”,让黄金参百口莫辩,难以抵赖。再加上苏乾的偶然出现,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一切都有菩萨保佑,好人自有好报! 亏钱? 她今儿赚了! 文秀想到这儿,又把江湖骗子给骂了一遍。 两人回到家后,将大茴香送到了磨粉的那家人那儿,然后分别去接树儿和桐桐回家。 小丫头得知娘亲又买了好吃的东西,一路上蹦蹦跳跳,欢喜的不得了。娘亲做的菜,她最喜欢吃了。 临近傍晚,李俊和文秀在厨房一起做饭炒菜,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其乐融融,和谐美满。 “你们慢点跑,当心摔了!” “不会的,不会的!” 桐桐应了声,院子里传来兄妹俩嘻嘻哈哈的追闹声。 文秀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等新房修好,搬离这里,然后再扩大她的生意,赚很多很多的钱。 “阿秀,你今天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姑娘一直看着你?” “姑娘,什么姑娘?” 文秀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黄掌柜身上,压根儿没看到什么姑娘。 李俊把自己出去翻墙进回春堂后院时看到的姑娘描述了一遍,文秀恍然大悟,李俊描述的人不就是那位唐家小姐吗?她看着自己做什么? 第188章有喜了? 唐思思有什么意图,文秀不知道,也懒得猜测,兴许只是路过正好看见她,想跟她打个招呼也说不一定。 毕竟,这大半年来,她可是守口如瓶,那件事已经烂在了肚子里。 李俊见她摇头,也当她是真不知道,一个不相干的人,何必再多加考虑?还不如,跟着她多学学,争取把菜炒的好吃一点。 晚饭很丰盛,文秀虽然只有一条胳膊能活动,但是,李俊这个“贤内助”却是真的非常能干。按着她的吩咐把菜配好,然后熟练地烧火,她只负责炒而已。 光是炒菜,一只手足够! 回春堂新掌柜王生来了和平镇后,文秀而后又特意去同他签了供货合约,并拿到了苏乾承诺给自己的赔偿。而那时,苏乾已经离开了和平镇,黄金参也被降职,穿着粗布衣裳,成了回春堂的一名跑堂伙计。 俗话说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是文秀却不是那种逢高踩低的人,出入回春堂,并没有做什么羞辱黄金参的事来。 黄金参倍感愧疚,悔不当初。 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循着时间去孙老头儿那儿拆纱布,半个月过去,她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 孙老头儿没再给她上药包扎,而是语气不善的道:“回去用祛疤的药膏连续涂抹半个月,记得不要沾水就行。” 祛疤的药膏? 她哪里有这种东西? 文秀追问,孙老头儿却是发脾气不再理她。她是没有,但她男人有! 李俊眸光淡淡的扫了孙老头儿一眼,将她的袖子放下,温声道:“我早买好了,放家里了。” “嗯!” 李俊考虑的这么周到,文秀很高兴。 孙老头儿一脸气愤,一脸不爽,买的?给钱了吗?分明是抢的好吧?哼,大话精,当着他的面儿都撒谎! 呜呜,他的祛疤良药啊...... “孙大夫,换药!” 文秀听见院外的声音,一脸无奈,还真是冤家路窄。换一次药,竟然又碰到李桃花了,真是呵呵哒! 李桃花和李老太进门,自然也是看到了文秀和李俊,但是这次,老太婆却异常安静,仿佛没看到李俊和文秀似的,从他们俩身边走过,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哎,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怪了! 文秀和李俊对视了一眼,均从彼此严重看到了疑惑之色,两人竟也莫名的没有转身离开,目光同时落在了李桃花的胳膊上。 咦? 孙老头儿拆开李桃花胳膊上的纱布,却见李桃花胳膊上的伤口竟然还没完全结痂,甚至有些皮肉还在泛红,很显然是发炎了。 她是伤还没自己的重,怎么自己的都好了,她的还没痊愈? 文秀盯着她的伤口,百思不得其解。 李俊心中了然。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老太婆中气不足,骂人时的气势都比平日里弱了几分,脸色也有些苍白,看来她的病还没完全好呢。 呵,原来是病没好,她还真以为老太婆转性了。 文秀本来就对李家人无好感,再加上李桃花恩将仇报,她现在对李家的人是半分怜悯都没有。李桃花胳膊没痊愈,关她屁事! “阿俊,走了!” 李俊赶紧跟上! 文秀二人一离开,老太婆便跑到院门口扯着公鸭式的嗓音骂了几句,内容格外难听。曾逸和唐元在厨房对视了一眼,一脸无奈。 爷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娘? 李桃花的伤用的是一般的药,伤口愈合的速度自然赶不上文秀用了特效药的伤口。所以,她不仅要换第二次药,还要苦逼的在七天之后换第三次药。 李老太的病也没痊愈,等孙老头儿给李桃花包扎完,她又让孙老头儿给自己配了两幅药。一并结算之后,才带着李桃花出了门。 娘俩一走,孙老头儿吹胡子瞪眼,把母女俩给骂了一遍。 “呕——” “呕——” 老太婆娘俩回去的路上,走到河边,李桃花连连犯干呕,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心里难受的厉害。 “花儿,怎么了?” 李老太见状,赶紧给她捶背,满脸都是关切之色。 李老太这辈子对谁都扣,对谁都凶悍,但独独对李桃花这个闺女,她却是爱到了骨子里。一来是幺女,二来,她总觉得自己后半辈子的富贵生活要靠这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花儿,你该不会是.....” 老太婆是过来人,看见李桃花犯恶心的模样,脸上又惊又喜。该不会是,有了吧? “怎么可能?”她才不要怀上那个车夫的孩子。一阵难受之后,那股子恶心感又消失散去,李桃花激动的情绪缓缓散去,摇着头道:“肯定不会是娘想的那样,我只不过是刚刚挽袖子包扎伤口受了凉。” 老太婆倒也不跟她争辩,催促道:“那快,快回家,娘让那些个贱蹄子给你熬点姜汤驱驱寒。” “嗯!” 李桃花点了点头。 娘俩离开后,从桥下钻出两个人影来。一男一女满脸惊讶,有些不敢相信,李桃花该不是真的有了吧? 两人心里有了底,但却丝毫不提这个茬儿。若非偶然看到水草上黏着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在此停留,也不会听到刚刚的话了。 这一男一女,正是先前从孙老头儿家离开的文秀和李俊。 “阿秀,你真要把这些螺蛳带回去?” “嗯,这些可是无污染的清水中生长的好东西,做成炒田螺,保管你能够好吃到把舌头给吞下去。” 文秀向来不自吹,做出的东西是真的让人吃了还想吃。比如臭烘烘的猪大肠做成的九转大肠,比如酸菜鱼,比如近日才吃了的叫花鸡..... 每一道菜,味道是真的好。 “既然如此,要不然多弄一些回去?” 味道既然不错,又带着壳,能吃的也没多少。这一点,他们一家四口应该不够吃吧? 文秀想一想,好像又是这个理儿,道:“这样吧,你在这里继续捞,我回家提个篓子来。你多捞一些,等过两天炒好了,也给嫂子和晓月他们两家送去点尝尝味儿。” “好!” 李俊答应的利索,随即便蹲到河边,挽着袖子捞黏附在水草上的螺蛳。 第189章食茱萸炒田螺 李俊捞了不少螺蛳,把文秀提来的竹篓子装满后,还有少量没装完。文秀觉得可惜,但又带不走,便又全部扔回了河里。以至于被扔下河的螺蛳逃过一难,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这个时代山清水秀,所有的蔬菜瓜果都是有机的,完全没有受过一点污染。生活在水中的生物也一样,螺蛳也是天然生物,肉鲜味美,清热下火。 现代人喜欢宵夜时分来一盘麻辣田螺,但是,麻辣田螺却很有讲究。首先,螺蛳表面刷洗干净,然后喂养两天。在清水喂养的两天里,除了往清水里放菜油和糖促进螺蛳将体内的脏东西吐出来之外,还要勤换水。 其次,喂养两天后的螺蛳要剪掉尾部,再喂养上一天,勤换水,最后下锅。剪掉尾部的螺蛳喂养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一天,否则第二天便会出现死螺,炒出来的螺蛳便会有味道,肉即便不臭,也一点儿不好吃。 最后,一定要放上酸菜和泡辣椒,放足花椒以及调味料,炒出麻辣鲜香的味儿来。麻辣麻辣,既要麻,又要辣,色香味美,这才算是绝味。 文秀看见水草上的螺蛳时激动连连,全然忘记了没有辣椒卖的事实。田螺喂养了两天,她也就愁了两天,难道真像她曾在云南吃的一次田螺那样,放上调味料和酸菜,炒一炒后直接用汤水煮? 那一次她去旅游,记忆特别深,点了一盘自以为不错的田螺,最后吃进嘴里才发现上了当。但说是上了当也不尽然,味道虽然没炒的香,但大致上也算过得去。 现如今,身边没有辣椒爆炒,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煮的了! 宋晓月走进院子时,正好坐在堂屋门口一脸愁容的文秀,她好奇的走近,笑道:“我这儿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你满脸愁容是为哪般?” “嗯?”文秀回神,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就想吃点辣。对了,有什么好消息?土豆粉的生意又做大了?” 宋晓月摇了摇头,并没有急着告诉她好消息是什么,好奇的道:“你怎么突然想吃辣的了?你该不会是......”她古灵精怪的转动眼珠子,笑着打趣道:“老人们说,酸儿辣女,你肚子里又有了?” “去你的,净是胡说!” 她跟李俊的关系有些复杂,跟外人道不清说不明。虽说身体是夫妻关系吧,但是她这个芯儿却接受不了。李俊那厮也吃过自己两次豆腐啦,但是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却从未发生过。都没那啥过,肚子里面怎么可能有货? “哟哟哟,瞧你这样,不会真的有了吧?” “我没有,要有也是......”文秀突然住了嘴,好奇的道:“要是我刚刚没听错,你是说酸儿辣女吧?” “对啊!”宋晓月一脸懵! 文秀突然露出喜色,嚷道:“那你知道哪儿有辣椒卖咯?” 酸儿辣女既然是一句老人们留下来的古话,那就是说,这个时代的人其实还是有辣椒吃的。 她只记得上辈子的辣椒是从明朝才开始有的,然后逐渐取代了什么东西。可是,她个榆木脑袋,愣是把被取代的东西叫什么给忘了。 你说说,要是忘记什么时代出现的辣椒产物而记得之前的东西该多好? 后悔啊! 宋晓月却是摇头,“辣椒是什么?没听过。不过有带辣味的调味料,你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叫......叫什么茱......茱萸。对,叫茱萸。咱们这儿的人都不怎么吃辣,不知道谁家有呢!” 茱萸?“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里的茱萸? 难怪记不住了,光是这两个字都有些不好认。 如果没错的话,明朝以后出现的辣椒,逐渐取代的就是茱萸了! “秀娘,你好端端的,怎么想吃辣了?真不是你有了?”宋晓月还纠结文秀是不是有身孕了,这才换了口味儿,心里既难过,又羡慕。难过自己肚子还瘪瘪的,羡慕文秀又有孩子了。 文秀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哭笑不得的摇头,“真不是,我这想炒麻辣田螺呢,可苦于没有辣椒,这不是想找一找嘛。”话落又觉得有不妥之处,又立即补充道:“都怪上次半路上听那两个人说什么麻辣田螺,要不然我也不会让李俊捞了那么多田螺回来炒。” 话音落下,她还抬手指了指饲养在桶里的田螺。 宋晓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了满满一桶的螺蛳,疑惑道:“这个能吃吗?” “应该能吧,听那两个人说的!”文秀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但心里的独白却是:当然能吃了,那是美味,美味! 宋晓月一向相信文秀,从不质疑她的话,她说能吃,定然就能吃吧。只是这茱萸,却不是特别好找,道:“咱们村儿可能找不到,你若是真想找,我明儿要去镇上买东西,我去帮你问问。” “镇上有吗?” 她之前已经问过了,没有辣椒! 这么久没吃辣,文秀又有些绝望了。这一桶螺蛳,多半要伴着酸菜炒炒,然后在锅里高温煮了。 “嗯,应该调味铺里能买到吧,我明儿问问就知道了!” “那行!” 第二天,宋晓月还真的给文秀买回了口味辛辣的茱萸。不过,她却不是在调味铺买到的,而是在药铺里买到的。 文秀看着篮子里的茱萸,喜极而泣,光是看着,想想辣味,她已经垂涎三尺了。 “秀娘,这是食茱萸,即可入药,又可当调味品。”宋晓月把茱萸塞进她手里,将自己听来的话一字不漏的转告她,“别的还有两种也叫茱萸,但是只能入药。你下次买的时候,可要记住了啊!” “哎!” 记住了,她肯定记住了! 文秀感觉自己快要因为一点茱萸激动疯了! 听人说,只有害喜的人才会因为特别想吃某一样东西而痛哭流涕,文秀这模样,分明就像是害喜的症状。 宋晓月怎么看文秀,都觉得她害喜了。 然而,宋晓月不知道的是,除了害喜的孕妇,吃货也能为了想吃某一样东西而痛哭流涕。 譬如文秀! 茱萸的确如宋晓月说的那样,分为好几种,其中食茱萸既能入药又能当调味料,辛辣,性温。 食茱萸一直都是西南一带的特产,西南人喜辣,所以一直都以食茱萸来调味。在很多的菜里,都会放入食茱萸,从而优化菜肴的味道。 西南一带的调味铺里都有食茱萸卖,但在偏离西南地带,人们并不喜欢吃辣,所以,食茱萸在调味铺里并不常见。但是,因为它能入药,所以在药铺也能被找到。 文秀生活的地方不算北方,但也算不得西南方向,因此,有人吃辣,有人不吃辣。正因为这样,还是有人了解食茱萸的。 有了食茱萸,就相当于有了辣椒,文秀对宋晓月前些万谢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提着食茱萸去厨房倒腾去了。 她除了晚一点用食茱萸调料炒麻辣田螺,首先她要烧油制作熟油辣子。有了熟油辣子,煮面、凉菜就更有味儿了。当然,有了食茱萸,川菜里的水煮系列便能端上桌了。 当天晚上,文秀便做了一道凉拌菜。一半放了熟油辣子,一半没放。但是,包括树儿和桐桐在内,一家人都特别爱吃有熟油辣子的那一盘。吃到最后,没放熟油辣子的那一盘,又重新加了油辣子进去。 树儿和桐桐辣的嘴巴红红,连连倒吸冷气,但是,他们却越辣越香,怎么都不肯吃不辣的。李俊似乎也是第一次吃辣,有些不习惯,但却又舍不得不吃。 辣椒,真的是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调味料,吃一次,终身难忘。 晚饭后,李俊按照文秀的吩咐,将桶里的田螺全都剪掉了尾部,然后重新淘洗过后,放进了厨房里。 第二天一早,他又爬起来换水,将浮在面上的几只死螺给捞了出去。 直到中午,文秀开始要炒麻辣田螺这道大菜了。 食茱萸被炒焦以后舂成了粉末备用,螺蛳清洗干净后沥干水分。准备花椒、大料、大茴香等等调味料,把酸菜叶切成细条。 还有一个关键所在,油,菜籽油一定要舍得多放。要不然,没有油气儿,麻辣田螺就一点不好吃。 李俊替文秀准备这些东西时,文秀则带着桐桐去请宋晓月和王燕青吃饭。刚走到半路,她就碰到了正要去她家的刘大河。 刘大河看见她听欢喜,率先问道:“文秀,你要去看房子?” 文秀摇头,“我去晓月家。刘大哥,房子可是顺利?” “顺利,顺利的很。”刘大河连连应声,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卖力干活的工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把八间屋子的墙体砌好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喜事儿,你得准备一下。” “什么喜事?” 文秀一脸懵! 刘大河也知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修房的事,便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新房的墙体快要砌好了,之后就是挑个吉日上梁。这是要供奉猪头、刀头祭祀神明的。我请人翻了黄历,十八是个好日子,你到时候提前准备一下。” 上梁? 文秀表示不懂。 不过,李俊应该懂的吧? “行,我记下了,谢谢你刘大哥!” “不客气!” 刘大河说着客气话,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上梁的确是一件大喜事,那就预示着新屋子快要落成了。等新屋子修好,她便马上搬进去,不等老太婆赶人。 文秀与刘大河分开后,便继续朝着宋晓月家走去。不过,她家只有她一个人,王王燕青上山打猎去了,估摸着要傍晚才会回来。 宋晓月这才想起那日忘了告诉文秀的好消息,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道:“你家的新房快上梁了。” “我刚听里正说了,不过,你懂上梁的事?” “懂一些!” “行,那等今儿过了,你找个时间跟我说说,我可什么都不明白呢!” “好呀!”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文秀家,李俊已经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现在,只剩下烧火和炒菜。 宋晓月揽了烧火的工作,文秀则负责炒。不过她的左胳膊还没彻底好利索,不敢用大力,最后一大锅田螺,还是得由李俊来。 李俊炒田螺,文秀也不闲着,她看着火候放调味料,李俊则负责来回翻炒,两人配合的格外默契。琴瑟和谐的画面,让宋晓月看的满脸羡慕。 王燕青虽然对她也很不错,脾气也挺好,但是,她总觉得他们夫妻之间少了点什么,跟文秀夫妻二人比起来,总觉得不够甜。 羡慕! 她真的快羡慕死了! 一系列的调味料放下锅之后,李俊翻炒的格外卖力,火候足,田螺很快就炒出了香味。丰富的调味料融合入味儿,味道简直不要太香。 “咳咳......香,好香啊!” 食茱萸放下锅之后,虽然开始有些呛,但是,麻辣田螺的味儿却更香了。宋晓月受不住,一边咳嗽,却也一边夸。 文秀满脸期待的看着即将出锅的麻辣田螺,然后又派给了李俊新的任务,“阿俊,你去削点竹签儿,两寸长,尽量细一点。马上就出锅了,我看着就行。” “好,那你小心点。” 李俊把锅铲递给了她。 很快,李俊便削了一把竹签回来,细细的,两寸长短,然后舀了水清洗。同时,也将毛边儿给拔掉了,省的扎手。 这时候,麻辣田螺也出锅了。 田螺虽然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但体内也寄存着细菌和微生物。家里有两个孩子,肠胃弱,文秀就特意延长了高温烘煮的时间,最大程度的杀菌。 文秀盛了三盘起来,一盘让宋晓月给王燕青带回去,另外两盘分别给张氏和李氏。好东西,必须要好姐们一起分享。 李俊把一大盆田螺端到桌上,桐桐已经帮忙摆好了碗筷。众人上桌,但除了文秀,谁也没率先动筷。 他们都不会啊! 桐桐眼巴巴的望着盆里的田螺,歪着脑袋,“娘亲,有壳,咬不动。” “傻丫头,来,看着娘亲怎么吃!” 文秀话落,拿起了一颗田螺,用竹签撬开螺壳,戳出了螺肉,然后放进了嘴里。 嗯,麻辣鲜香,味道俱全,好吃! 文秀演示了一遍,桌上的人也开动了。起初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多撬开几颗后,手法就逐渐娴熟。虽然满嘴辣味,可越吃越想吃,吃到最后,根本停不下来。 麻辣田螺辣味十足,桐桐虽然很想吃,但是吃了几颗后便吃不了的。文秀给她盛了米饭,就着豇豆肉沫吃。小丫头吃着碗里的肉,看着爹娘和月姨辣的过瘾,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她也好想吃啊! 桐桐眼馋的紧,但一想到哥哥肯定也吃不了,她瞬间又欢乐了。 文秀炒的麻辣田螺被王燕青和张氏一家人吃过之后,一致好评,虽说大家都不怎么吃辣,但却是味道可以的。 这味儿,怕是只有在大酒楼才能吃到吧? 哎,文秀不去当厨子开饭馆真是亏了! 尝过文秀手艺的人都在赞叹她厨艺好,不当厨子简直是浪费人才。但是,文秀对自己当厨子却没有多大兴趣,她不仅要赚钱养家,还要貌美如花。天天待在后厨炒菜炒菜,哪儿还能时刻美哒哒? 文秀很注重新房上梁的事,同刘大河确认了十八上梁后,她便问了宋晓月和刘大河关于上梁的一些注意事项。一一记在心里后,又把上梁那日要用的猪头、刀头跟猪肉荣提前订好。只等十八一早,直接去提货便好。 新房上梁在即,一家人都喜滋滋的。 十五那日,李俊一大早便去镇上送货去了,留下娘仨在家。文秀甩了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胳膊,笑的裂开了嘴。 终于可以随便动了。 树儿今日休沐,不用上学堂,文秀也不打扰他,让他饱饱的睡了一觉,直到巳时左右才起床,同妹妹一块儿吃了早饭。兄妹俩急匆匆的放下碗筷,往兜里抓了一把瓜子儿,撒着欢去找小伙伴玩儿去了。 文秀看着孩子们撒欢的背影直摇头,但是一双剪水的眼瞳里却是满满的爱意。 孩子们不在家,家里便格外安静。没有手机、电脑、电视的时代,她也不会女红,无聊之际,又开始琢磨赚钱的点子。 “秀娘!秀娘!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宋晓月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拉着文秀就往外走,“经常来你家那个冯大少爷,他被你娘和小姑子拦在村口了。” “什么?” 文秀一边跟着宋晓月跑,一边惊叹,那对奇葩母女还没死心呢? “你小姑子说她怀了冯大少爷的孩子,正跟她娘一起逼婚呢!” 宋晓月路过村口的时候见很多人围在一团,热热闹闹的,凑近一看,竟然听见李桃花说怀孕了,硬说是冯川的。她琢磨着冯川是来找文秀的,所以便急匆匆的跑来了。 第190章喜当爹、判决 “怀孕了?” 文秀惊讶了一声,突然想到那日在桥下听见母女俩的对话,她无语望天。小四还真是命好,一炮便让李桃花怀上了。 李家母女俩想让冯川喜当爹,可是,人家冯川才是那个高富帅啊! 冯川这个倒霉蛋儿! 文秀感慨之际,人已经跟着宋晓月走到村口了。看着为了两三圈的村民,文秀头皮都发麻。 春雨贵如油,这春雨过后,这些人竟然还有闲情凑热闹。 “李桃花,你个姑娘家,能不能要一点脸面?”这是冯川的声音,一阵乱吼,显然气的不轻,说话也越发难听,“我冯家虽算不得大户,但也绝对看不上你这样的乡野村姑,就更不可能与你发生点那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心里清楚!” “冯大少爷,你是吃干抹净提起裤子就不认账是吧?”老太婆养了一些日子,病好了,人也精神了,“我们娘俩之前找你冯家理论,你们仗着家大业大不认账。现在桃花肚子里有了你的种,你竟然还不认账,你是禽兽吗?” “呜呜......娘,算了吧,是花儿命苦,你别说了,是我们娘俩命苦,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李老太骂完,李桃花又唱起了双簧,哭哭啼啼,好不悲伤。 “爱死不死,反正跟我没半点关系!” 冯川真的是受够了,他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大逆不道的事,才会无缘无故惹上这对瘟神母女? “啊——”李桃花突然哀嚎了一声,哭道:“娘,女儿不孝,来生再报答你的生育之恩,呜呜......”话落,她作势往村外头跑。 除了村口有一条河,李桃花这是“打算”去跳河呢! 李老太情真意切,“桃花儿,你别做傻事,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赶紧帮忙将她拦下,虽然看热闹起劲儿,但也不能闹出人命不是?之前她们都谈论李桃花自作自受,但今儿李桃花表现的如此激烈,难不成还真不是自愿的?冯家是大户人家,可看不看得上李桃花是其次,想不想睡她又另当别论了不是? 除了文秀这个外来媳妇外,李桃花的长相在他们西塘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冯川看上了她的相貌,也不是没可能! 李桃花要死要活的闹了一通后,朴实的庄稼人便相信了她们娘俩的话,站在了她们这一边,开始攻击冯川。 “冯大少爷,你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啊!” “冯家家大业大,不能娶桃花当正妻,可她好歹怀着你的孩子,纳个妾而已,添一张嘴吃饭,又不是多大点事。” “就是,桃花有了你孩子,不管你当初如何强迫她,但总归是喜是一桩,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 ...... 虽然这时代先上车后补票会被人耻笑,封建一点儿的地儿还要将珠胎暗结的男女浸猪笼,但是,要是男方愿意迎娶又另当别论了。 冯川气的发了疯,娶妻?纳妾?就她李桃花?一个破鞋而已,他凭什么要当这只绿王八?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就是小四的,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跟她没半点关系。”冯川屏气凝神,最后一次耐着性子澄清,“我跟她一点不熟,要是再栽赃诬陷,让我娶她或者纳她为妾,我把你们全都告上公堂,是非对错由县老爷评判去。” 冯川说完,黑着脸让小四赶车离开,再也不想多说一句废话。而小四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心里各种纠结,自己要不要站出来承认? “小四,还不走!” 冯川看着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小四头一次火大,这件事,虽然因自己而起,但他却与那李桃花真的半点瓜葛都没有。别说肌肤之亲,他连一个眼神都从没给李桃花过。事到如今被纠缠,全因为小四轻信他人,着了别人的道。 “是,马上走!” “不许走,不许走!” 李老太今儿是闹不到一个结果不会善罢甘休。 李桃花被搞大了肚子的事已经摊开在太阳底下了,要是冯家的人不认账,她以后可要怎么办?谁会再娶她?就算有人肯娶她,顺便将她肚子里的拖油瓶带走,经济条件呢?物质生活呢?后半辈子的幸福呢? 李桃花没了幸福可言,她这个娘还有什么资格谈幸福晚年的生活? 冯川,不能走! 宋晓月看的精神紧张,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该相信谁呢?她疑惑的看着热闹,却又认真思考,想问一问文秀的意见时,却没了文秀的身影。 人呢? 今日的西塘村热闹非凡,吵吵嚷嚷,闹闹哄哄,比那菜市场还要热闹。村人同李老太一道拦着冯家的马车,扬言要是不对李桃花负责,他们就不让他离开。 冯家又怎么样?家大业大,就能随便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了?他们西塘村虽然穷,可人多呢,还不信打不过冯大少爷和他的车夫。 冯川真的快要被气疯了。 原本是来通知文秀女性私密用品的开业时间,到时候让她带着孩子一块儿去热闹热闹。另外还想告诉她,新型月事带的试用反馈很不错,这生意是必火。 明明是很开心很高兴的事,结果他还没见到文秀,自己的好心情全被李家的极品母女给破坏了。好心情没了,坏心情真的是差到爆。 “少爷,要不然.....”我承认了吧! 小四低垂着头,声音很细小。 不是他懦弱,实在是他不敢承认。若是他承认了,除了李家母女心里面明白外,外人还以为是他要给少爷背这个锅。 冯川也很纠结,不管小四承认不承认,他都很被动。 “这对母女不达目的不罢休,咱们不把她们的丑恶嘴脸揭穿,大伙儿都以为他们是受害者呢!” 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搏了! 冯川何尝不想揭穿李桃花母女俩的丑恶嘴脸,可是,小四说当初有个老头儿骗他去后山,然后又打晕了他,他们都不知道老头儿是谁。即便把李桃花做的那些事说出来,没有那老头儿对峙,谁会相信?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就是,狡辩不了了吧?” “冯大少爷,你就赶紧认了吧!” “不关我们家少爷的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小四管不了那么多了,年轻气盛的吼了一嗓子,然后红着双眼,指着李桃花的鼻子,恶狠狠地揭露她丑陋的嘴脸:“这个女人不知羞耻,让人骗我去后山,那老头儿打晕了我,她黑灯瞎火的把我当成了我家少爷。她是设计陷害我家少爷的,是她自作自受。” “你胡说!”李桃花被人道出事实,心里有些发慌,但又想到之前娘说的话,她又不那么慌了,“你冤枉我,呜呜......你说老头儿骗你,你倒是把那人找出来啊!”话落,她又继续哭闹要死要活。 李老太见她这次沉住了气,心里跃跃然,李老二那个废物已经被她锁在了家里,任凭他敲破门也别想出来搅局。 冯川很快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然后再妥协,她的宝贝闺女就快要嫁进冯家做少奶奶了。她家花儿是要做正妻的人,去那狗屁的妾室! 李老太母女俩心气儿高,从没想过要为妾! “对对对,什么老头儿,你形容形容,咱们也帮你想想这人是谁!” 好事者哪儿是真相信小四的话,不过是洗刷他说谎罢了。一个车夫,也能帮少爷扛刀?他也配? 小四也急了,不善言辞,但是咬死了那天就有个老头儿。只是他当时慌得很,天色又晚了,压根儿就没注意那老头儿长什么样。 “说不出来吧?” “冯家的人,看来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 小四如冯川一样,被这一群刁民气了个半死! “让一让,让一让!” 突然,一道大家伙儿熟悉的女声如魔音灌耳一般传进耳朵里,大伙儿闻声自觉的退开,文秀和李老二很顺利的便走到了人堆儿中央。 李老太看到文秀和李老二,顿时呼吸都不顺畅了,她现在一点儿不在意文秀怎么来了,她只关心李老二怎么出的屋子。房门的钥匙,还在她身上呢! 李桃花看见爹也是浑身一哆嗦,目光随后落到娘身上,皆是询问之意。不是说好了爹出不来吗? 李老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看似笑非笑的文秀,不用猜,李老二肯定是她放出来的吧? 这个贱人! “是他,对,就是他!” 小四看见李老头儿,见他嘴里咬着一杆烟,想起那日模模糊糊的身影来,瞬间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的吼出声。 冯川看看小四,又看看李老二,有些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大伙儿一听,全都把好奇的目光落到了李老二身上。不会真如冯家人所说,这一家人为了攀高枝儿不择手段吧? 李老太担心李老二说漏嘴,上前一巴掌就打在了他头上,骂道:“你个死东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不在家呆着,你来干啥?” 老太婆不过几句打骂,却向众人证实了李家到底谁谁说了算。男人被女人打,尊严呢?可怜的李老二! 众人怜悯李老二之时,却不料李老二反手给了李老太一个大嘴巴子,卯足了劲儿骂道:“没妇德的老婆娘,老子受够你了。你娘俩为了银子指使老子骗人、打人,让你们好投怀送抱,生米煮成熟饭。现在要坐牢了,又想把老子推出去,老子不干了。” 李老二这一发飙,直接就承认了他帮着李老太母女算计冯家人的事。经他这么一说,那他算计的就真是冯家的车夫了? 众人哗然! 李老太母女俩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苟二麻子,你这手段挺高明啊,指使自家男人去敲晕冯家少爷,想让人家跟你的女儿生米煮成熟饭,啧啧啧......高,实在高!” 杨氏一直在一旁看着呢,一直都以为冯川真的睡了李桃花,李桃花又有了肚子,肯定得嫁到冯家如过少奶奶的生活啊。到时候,苟二麻子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哎哟喂,幸好老天还没瞎,竟然把李老二给弄出来坏了大局。美梦泡汤,只怕这回苟二麻子要被活活气死。 杨氏早就恨透了李老太,现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她岂能错过?她不踩上两脚,她就不叫杨水仙! 李老太听到了杨氏的嘲笑,可偏偏自己没工夫去跟她闹,她恨的后槽牙痒痒,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到了李老二身上,“死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推你去坐大牢了?” “你想让我去背锅,你会告诉我?臭婆娘,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跟老子没关系,老子要休了你!” 李老二窝囊了二十几年,今日终于又找回了自我! 李老太被他气疯了,夫妻俩就地撕缠在一起,抓、挠、咬、啃、踢、踹、扯......十八般泼妇武艺全都拿出了手。李老二也不干示弱,扯着老太婆散开的头发就朝着她的脸啪啪几巴掌,耳光抡的格外响亮。 “贱人,贱人,肯定是你捣的鬼是不是?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地上滚的正起劲儿的老太婆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挥着爪子扑向文秀。但是,她还没靠近文秀,却被身后的李老二踹倒,摔了个狗吃屎,门牙磕在泥地上,瞬间断掉了半截儿,鲜血立即溅了出来。 “啊——” 李老太吃痛,双手捂住门牙,痛的她在地上打滚。声音又凄又惨,浑身泥巴,看上去格外可怜。 然而,李老二却是扬眉吐气,半点没有怜惜之意,居高临下的又踹了她一脚,炸呼呼的骂道:“臭婆娘,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还想让老子去背黑锅、坐大牢,去你娘的做大梦.....” “娘......” 李桃花刚刚都爹吓傻了,明明懦弱无能的爹,怎么可能对娘动手?而且,下手这么狠?等她缓过神来,她娘已经在地上痛的打滚了。 李老二哼了哼,看了一眼文秀,又收回了眼神。关键时刻还是老三家的靠谱,要不是她放自己出来,妈的个巴子,他就被臭婆娘送去蹲大牢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可看的?”李老二重新找回了男人的尊严,说话也格外利索,“臭娘们儿痴心妄想,咎由自取,不值得人同情。地里没活儿干?还不散?” 地里当然有活儿干! 李老二一出场,冯家主仆二人一句话都没说便被还了个清白,大伙儿也算看完戏了,该干嘛干嘛。 李桃花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不是冯家少爷的,谁还会多在意? “娘,我们怎么办?娘......” 李老太和李桃花的名声从今日起算是彻底没了,村民们再也不会相信她们的鬼话。至于李家,她爹都重新掌权了,哪里还有娘的地位?只怕她娘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而她自己,两个嫂嫂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李桃花想明白了一些事,心也就彻底凉了。 然而,让她心凉的还在后面。 冯川看了一眼文秀,走到李老太娘俩面前,冷声道:“你们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我会告你们陷害和诽谤的罪名,你们一家等着蹲大牢吧!” “什么?” 李老二闻言,得意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嘴角。 文秀眼观鼻鼻观心,招呼着冯川去她家。冯川本来就是来找她的,自然欣然答应。然后,派小四回镇上报官。 实在是不能怪他太心狠,只是,李家这群极品,要是不送官查办,以后还得上蹿下跳。为了短暂的安宁,让他们去大牢里反思反思。 李家三口人顿时懵了,真要去坐牢? 李老二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上了文秀的当,但悔不晚已! 文秀家院子! “文秀,谢谢你。”冯川对刚刚的事表示最真诚的谢意,“不过,你怎么知道敲晕小四的老头是谁的?” 文秀如实回道:“西塘村里,能被老太婆指使却又能为她保守秘密的老头儿,除了李桃花的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她和李俊其实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闹的如此之大。 她今儿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想到了李老头儿。只要稍微耍一点手段,就能让李老二和李老太之间的关系瞬间破裂。事实也如她所料那般顺利,李老头儿光是一听“老太婆要让他去坐牢”,他就气的乱骂乱吼了。 最后的最后,狗咬狗一嘴毛,还真是精彩! 这件事告一段落,冯川开始说正事,文秀一一把时间记下,并承诺到时候一定到场。计算不为别的,她自己也想弄点姨妈巾回来备着呢! 县衙的人也算麻溜,小四报官之后,就派了几名官差来。然后,不管李老太和李老头如何挣扎,最后包括李桃花在内,都被带走了。 这一消息,震惊了十里八村。 放眼村史,只怕十里八村都没出过这种丑闻吧?真是把祖宗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李家三口被带到衙门后,李老头儿和李桃花都把责任全推给了李老太,县老爷几经询问下,爷俩倒成了受害人。 李老太被自己一心一意护着的亲闺女反咬一口,在公堂上当场气晕过去。 最后,县老爷判了,李桃花和李老头受李老太唆使,各打十五大板。但念在李桃花有身孕,其父替她受过,李桃花最后啥事儿也没有,李老二却挨了三十大板。然而,最可怜的莫过于李老太,挨了二十大板,还要服役三年。 不仅是冯川,就连尝了人间滋味儿的小四,最后也是屁事儿都没有####终于搞定老太婆和李桃花两个极品了~~~撒花~~ 第191章上梁、态度 李老太被判刑之后,李福两口子去看了她一眼。不过,夫妻俩都是硬心肠的主,一点儿吃的东西都没给老太婆带去,就更别说花钱疏通关系,请狱卒多多照顾她一个老人儿了。甚至,王氏尖酸刻薄的奚落了老太婆一番。 老太婆在牢里奄奄一息,没法跟王氏斗嘴,心里虽然生气,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扬长而去。 一群贱人! 李老二和李桃花无罪释放,但李老二气她的紧,回家后便扬言要赶走她。她没了娘这个靠山,又被爹赶,两个嫂子还各种排挤她,最后,还是大哥李福做了主,在她回来的当天,便将她送去了杨家屯儿。 杨家屯儿里有富人有穷人,李桃花被送去的那家人正好是穷的叮当响,好不容易凑了二两银子才从李福手上买过了她。那男的快四十岁了,连女人的味儿都没尝过,李桃花被送过去的第三天,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流掉了。 小四鼓足勇气来李家问她愿不愿意看在孩子的份上跟他过日子时,一切都晚了,李桃花早被送走了,孩子也没了。 李家没了两个作威作福的女人,王氏和周氏感觉自己腰板儿都直了。只是,妯娌二人却又暗自嘀咕,老太婆的银子藏到哪儿去了?还有,老房子的房契呢?即便老太婆不在家,她们也得将文秀一家子赶出去。 没了李老太上蹿下跳,李家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文秀,她终于可以过一过安静日子了。 二月十八! 老黄历:宜嫁娶、上梁、入宅、祈福、祭祀。忌安葬、出行、动土。 今儿是新房上梁的大日子,文秀心情激动的很,天不见亮就出了门,去镇上猪肉荣的摊位上提货。猪头要最大的,二刀肉要肥瘦各一半。钱纸蜡烛要最好的,以最真诚的心来敬畏神灵,以求家宅平安。 在李老太没蹲大牢之前,文秀一切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她知道了去。现在没了老太婆,她做事都大胆了些。 自家新房上梁,虽不用大张旗鼓,但却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并且,除了摆香案祭奠神灵外,还要请关系好的亲朋好友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上梁的吉时在巳时末,只等主家人磕完头后,工人便要将拴着红绸的主梁给抬上房顶。梁落,礼成! 文秀也有请大家吃一顿的意思,但肯定在新房或者现在住的房子里是不行了。于是,她背着菜,从张家村绕过去,夺走了一刻钟的路,但却避开了西塘村的人。 她把菜背到了宋晓月家。 文秀家新房上梁,这是一件大喜事,宋晓月和张氏因此也没去卖土豆粉,一大早便帮她张罗饭菜的事。 张氏是头一天才晓得她修新房的事,一开始的确是有些不高兴,觉得文秀瞒着她。但是很快又释然了,只剩下惊叹。 八间青砖大瓦房,前后院都还要砌围墙,那得用多少银子? 文秀也答不上来,只是道:“我相信里正不会骗我,最后是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若担心刘大河坑她,当初就不会让他帮忙。” 几个女人摘菜说话,宋晓月家的破房里也满是欢声笑语。待时辰差不多了,李俊过来找人,文秀才赶紧洗了手擦干净,跟着他去新房那边。 上梁的事儿其实只要男主人在场就行了,但是李俊却坚持让她一起,“阿秀,房子是你挣来的,你比我更合适。” “额.....” 文秀没作声,既然他这么想,那就这样吧! 文秀跟着李俊一离开,宋晓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秀娘修新房了,我这破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翻身。” “再熬一年,明年咱也修新房住!”王燕青从屋外进来,顺嘴接了她的话,“只是,我可只能修土胚房。” “只要不再住这房,无论青砖大瓦房还是土胚房,我都高兴。”宋晓月望着王燕青笑的很甜,笑完又继续道:“不是我嫉妒秀娘,实在是我觉得咱家这房子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我真不想哪天晚上睡到半夜,最后被屋顶给砸死了!” “哈哈.....” 张氏乐呵的笑出声来,“燕青,晓月这种乐观性子都怕被砸死,看来你是真的要努力修新房了。” “嫂子!” 宋晓月嗔怪了一声,几人同时都笑了起来。 “噼里啪啦,咚,啪,吧,嘎,噼噼啪啪.....” 伴随着几人的笑声,隔壁传来了鞭炮的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几挂鞭炮声后,便是汉子们抬梁上房时的声音,“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落!” “成!放鞭炮!” “噼里啪啦,咚,啪,吧,嘎,噼噼啪啪.....”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主梁就算落正了。祭祀完毕,主梁落正,鞭炮声落,一切都大吉大利。 鞭炮声散尽,烟圈弥漫,文秀看着满地的鞭炮渣,喜极而泣。tnn的,她来这世界大半年,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怎么哭了?大伙儿都看着呢!” 李俊温柔的问了一句,抬手替她擦干了眼泪。他的手指修长,但皮肤却很粗糙,刮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有一点点火辣辣的痛感。 文秀顿觉两人动作太亲密,赶紧避开,而后狠狠地瞪了李俊一眼,却惹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刘大河也笑了,只是内心却满是苦涩。 “真没想到,这房子竟然是李三家的。” “臭小子,你不仗义啊!在外头发了财,不显山不露水的。” “就是就是,走,去他家吃饭,多吃他两碗!” “好好好!” ...... 李俊看着自己熟悉也有不熟悉的脸,笑着应道一定要多吃点,吃好喝好,今天一定要畅畅快快的喝一顿。 庄户人家,淳厚朴实,却又热情大方。 喝酒喝,谁还会怕谁不成? 今日来上梁的都是平日里干活的好手,更是刘大河最信任的兄弟们。所以,大家开怀畅饮,但也牢牢记住了替文秀李俊隐瞒新房子的事。 新房上梁顺顺利利,没有什么比这事儿更让人高兴了! 上梁的事告一段落后,文秀也不再管房子的事,刘大河一边继续监督修房的事,一边带着几个儿子干家里的农活。 二十一是开业的黄道吉日,冯掌柜父子忙活了月余的女性私密用品店终于要开业了。这天早上,文秀换了一身崭新的棉袄,肤白貌美,精气神十足。她给桐桐也换了一身新衣,换上了新鞋。 李俊穿了一身半新的短袄子,方便干活,但身形挺拔,相貌英俊,即便农家汉子打扮,但气质依然格外出众。 树儿步入了学堂,学习很认真,也就不吵着闹着不上学要跟着去镇上玩儿了。 桐桐则恰恰相反,小丫头跟个皮猴儿似的,一天到晚,上蹿下跳,哪儿都想去。为了跟着娘亲去镇上吃好吃的,竟然缠了文秀一晚上。 文秀原本是觉得天冷,想把她送去找刘春草的。 哎,小丫头一点不文静。 二十一逢集,去镇上买东西卖东西的人都很多。比起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大道,今儿个却格外的热闹,三五两人一行,全是往镇上去的。 “娘亲,我走不动了!” “来,我背你!” 桐桐走到半路,便撒娇不想走路了,李俊这个女儿奴立即便蹲下去背她,闺女自然是精心呵护的。 文秀无语望天,小丫头也就是认准了李俊这个爹欺负。 坑爹坑爹,还真不是随便吹吹的。只是,李俊背着桐桐走了一小段路,一家人便碰上了冯家去西塘村接他们的马车。 小四看见文秀,连忙停下马车,招呼了人后,原地调转了马车。等一家三口上车后,这才赶着马车往回走。 小四这些天也过的并不好,脸色很憔悴,没有半点往日活泼、精神的模样。想来,李桃花肚子里的孩子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古代男女十几岁就早熟,当爹当娘很正常。原身这身子,不也是十五六岁就生了树儿和桐桐? 文秀看得出小四精神不好,她没有吭声,毕竟李桃花的事还牵扯着李俊的娘李老太。更何况,小四难过,仅仅是因为那个孩子吧? “嫂子,是我害了她!” 马车外突然传进来一道懊恼、后悔、无奈的声音。 李俊闭着眼养神,岿然不动,仿佛真的睡着了。若非他无意中将桐桐往身上紧了紧,文秀就差点相信了。 老太婆坐牢这件事,文秀在其中确有推波助澜。李俊虽然一直没提起这茬,也没责怪她分毫,但心里或许也有点不满吧? 文秀是这么猜测的! “嫂子,孩子是无辜的!” 小四没等到文秀的回应,半响后又说了一句。 如果他当时劝劝少爷,自己不去报官,老太婆不坐牢,李桃花不会送走,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流掉? 他的孩子.....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孩子,跟这个世界没缘分罢了。”文秀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你也没还有害她,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野鸡变成金凤凰,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上辈子,平凡女嫁入豪门,真那么容易? “哎!” 小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却是不再言语了。 然而,文秀却是坐不住了。 在李老太这件事上,李俊一直没表态,他心里到底什么态度呢? “阿俊,反正今天来都镇上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娘?” 衙门里被判刑的犯人,等上面派来的官员“录囚”之后,核实了犯罪行为和罪责,便会被带去别的地方服役。 老太婆刚被判了刑,近几天还会被关在和平镇县衙的大牢。但是下一次再来赶集,那就说不好她有没有被送走了。 李俊闻言,面色无异,眉眼不为所动,寡薄的唇瓣轻轻抬了抬,淡淡的道:“没必要。” 额..... 没必要? 文秀心里有些担心,难不成李俊真生气了?可是,看他这几天对她的表现,似乎又不像。如果说没生气,即便李老太再不是人,他也该去看看她不是?为什么要赌气不去?还是说,他怕自己生气? 因小四提起了这么一个茬儿,文秀内心是各种小人打架。好像是这样,又好像是那样,最后打架的小人儿多了,她自己也就糊涂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李俊睁眼,目光落到垂着眸子还在纠结的文秀脸上,见她脸颊绯红,冷峻的眉头轻皱,宽大的手背又贴上了她的额头。 不烫? 文秀拍掉他的手道:“阿俊,她好歹是你娘,你怎么也该去看她一眼。要不然,回头村里那些个长舌妇们,又该嚼舌根,说你不孝顺了。” 文秀纠结了半天想通了一件事,不管李老太以前如何,自己对李家的态度又如何,甚至李俊对她的态度又如何,但是,面子上应该还是要过得去。将来她儿子万一走上仕途这条路,今日的事成为污迹就亏大了。 “没必要!” 李俊口吻淡淡,但态度坚决。 文秀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下去,李俊不对她感到厌烦,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烦躁,但是,如果她不说,将来吃亏的可是自己的儿子! “李俊,这个时候你别犯倔......” “阿秀,我跟李家没关系,我真没必要去看她。”李俊深表无奈,自己若不说清楚,只怕小女人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念念叨叨一整天,他看了一眼惊讶不已的文秀,压低了声音道:“我的身世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再加上时机未成熟,现在也说不得。” “.......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 文秀觉得自己看狗血电视剧看多了,魔怔了! 李俊点头,“时机到了,你不问,我都会同你讲清楚。但是现在,你要相信我,别多说,别多问。还有,树儿的前途不会受到影响。” 文秀傻了吧唧的眨了眨眼,觉得他说的话有漏洞,反问道:“那大年初一你带着我们回去拜年,不说是为了树儿吗?” “那个时候,她没坐牢,我也没想过要揭开自己的身世与李家断绝关系。”李俊的话音又低了几分,“阿秀,明白了吗?” 他的身世?李俊又提到了他的身世,他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他不是李老太被李老二和那寡妇气的早产后的孩子么?他能有什么身世? 文秀感觉自己智商欠费,完全不够用。李俊这厮如果真不是李家的孩子,那他之前说的那些事,自己还能相信? 如果他真不是李家的孩子,那他又是谁?李家真正的孩子又去哪儿了?李老太知道不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或许是知道的吧,要不然会为了二十两银子让自己的亲儿子去死? 懵了懵了! 文秀想不明白,想追问李俊,可是马车已经行驶到目的地了。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护着桐桐下了马车。 冯掌柜父子早就在冯记布庄等着他们了。 新店铺就在冯记布庄隔壁,已经重新装修打扫完毕,货架上已经摆满了各种不同的新型姨妈巾,店内有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女伙计。 离开业还有一个时辰,客人们也都围在街上,女伙计站在店门口,热情的同好奇的客人一一解说,脸上并没有提到“月事带”时的娇羞和尴尬。她们从容应对,引得过路的好些妇人们都纷纷驻足。还没开业,店铺门前已经水泄不通。 文秀故意挤了进去,想看看冯掌柜选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合格,笑嘻嘻的道:“这位姐姐,你们说的‘月月舒’真的这么好?” 月月舒这店名和姨妈巾的名字,是文秀想的! 被文秀唤住的女伙计欣然点头,满面笑容的解释道:“当然了。咱们冯记布庄新研发出来的月月舒,干净、卫生、方便、不会有侧漏、后漏的烦恼,绝对的好产品。妹子若是有兴趣,趁着咱开业大吉,买二送一,可以先回去试试,满意了再来。” “好!” 买二送一? 这点子谁想的,商业头脑还不错,还懂得新品惠民。 女伙计同文秀解释完,又被旁边的妇人拉去了。文秀本就是一时兴起而已,没兴趣继续在这儿人挤人,便退了出去。 冯川见她从人堆里挤出来,笑呵呵道:“怎么样,还满意吧?” 文秀挑眉,却是不置可否。 冯川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嘀咕道:“不满意?” 可是,不对啊,那天他去西塘村告诉她的时候,她不是挺满意的吗?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等冯川想明白,文秀已经朝着正同冯掌柜说的热闹的李俊身边走去。 冯掌柜一张脸都笑成了包子褶子,激动啊,兴奋啊,除了自家夫人送给那些夫人小姐们得到的反馈外,今儿这人满为患的情形也很让人振奋啊! “时辰还早,要不先去后院坐会儿喝杯茶?” “那就有劳冯大哥了!” 李俊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相当干脆。 文秀也不想在这外面人挤人,反正,她一会儿直接让冯川给她准备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去店里凑热闹。 时间过得挺快,很快便到了吉时。 第192章开业 冯掌柜邀请文秀一道去主持,毕竟这点子是她提供的,她功不可没,她也是老板之一。但是,文秀却婉言谢绝了。 她的目的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大钱,这种出风头的事,还是让冯掌柜父子去吧。 吉时在即,冯掌柜好多歹说都说不动,最终也拗不过她,最后问了一遍,“文秀,你真不跟我一道出去?” 文秀点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老神在在的道:“冯掌柜,只要赚的钱按我说的五五分就好了,其他的,我一概不参与。” “......” 冯掌柜父子一道出了去。 很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传了进来,人声鼎沸,格外热闹。压根儿不用去看,只怕今儿门槛都要被踏破。 解放女性私密问题的月事带诞生,完全没有不火的道理! “娘亲,你吃!” 桐桐吃着蜜饯,小嘴儿吧嗒吧嗒的吃的欢快。但是她也不忘文秀这个娘亲,挑了一颗最大的塞进了文秀嘴里。 文秀笑的比嘴里的蜜饯还甜。 李俊坐在娘俩旁边喝着茶,没得到女儿“恩赐”的蜜饯,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涩。 “嗯?” “帅叔叔,你也吃!” 李俊正难过呢,却不曾想小丫头竟然也惦记着自己。虽然自己这一块儿是盘里最小的,但是,小也好过没有不是? “帅叔叔,要是你是我爹爹,我就给你吃第二大的。只可惜,我爹爹.....”小丫头提到爹爹就难受了,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乐呵呵的笑起来。 第二大的蜜饯是爹爹的,帅叔叔不能吃! “我其实......” “热闹,热闹,真是太热闹了......” 李俊刚想脱口而出,告诉桐桐其实自己就是他们的爹。可是,话说一半儿,就被冯掌柜爽朗的大笑声给打断了。 李俊有些无奈,但心里却有了主意,不能再瞒着了,他是孩子爹爹的事实,必须早点告诉他们。要不然,孩子难受,他也难受! “文秀啊,你不知道多火爆,那些试用过月月舒的夫人小姐,全都派了丫鬟来采购。鞭炮一放完,各家的丫鬟婆子便挤进了店铺。啧啧啧.....不怕你笑话,冯记布庄好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冯掌柜哈哈大笑,坐下喝茶。 “生意必须好,要不然,我可不就白费了脑子?” “是是是,你说的是!” 冯掌柜附和完文秀的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今儿实在是太高兴太激动了,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有可能,他说不定今晚睡着了也会笑醒。 “川儿去帮忙去了,一会儿等他回来,咱们就去如意楼吃饭。今儿的事,必须好好庆祝庆祝,争取早点把分店开到别的城镇去。” “庆祝是必须的,开分店也是迟早的事!” 文秀也挺激动,毕竟,姨妈巾的利润,她是和冯家五五对分。比起被套的一成利润,姨妈巾的生意才是金山银山。 哎,若不是自己没钱,穷,她是绝对不会带着冯掌柜发财的。五五分成,这无疑是白送钱给冯掌柜啊! 没过多久,冯川便回来了,一行人便决定去如意楼吃饭。 冯川父子走前面,李俊和文秀牵着孩子走后面。路过热闹依旧的店铺时,李俊压低了声音道:“阿秀,你不买点?家里的月事带不好用!” 文秀闻言,她的脸突然“唰”的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气,这混蛋,还想着那次给自己换姨妈巾的事呢! 开业大吉,月月舒店内既热闹又火爆,一天添了两次货架。 姨妈巾问世,虽然价钱有些小贵,但是,这种新型的姨妈巾,解决了女性众多的烦劳,是以非常受欢迎。除了那些个经济条件真的困难的,进店的女性,或多或少都抱着新鲜感买了一点点。 冯家父子当天得到营业额时,爷俩同时都笑的合不拢嘴。他们也曾想过这种月事带会大受欢迎,可是,却也没想过会这么受欢迎啊。 原以为,很多人还是不能接受新鲜事物而摒除传统东西的。看来,他们的想法错了! “爹,幸亏按文秀说的增添了一倍不止的库存,要不然,之前那点量,不出三日就得卖断货。”冯川一脸庆幸,但是却也有些遗憾,即便按照文秀说的做了,但库存也撑不了几天。 冯掌柜欢喜的很,没有半点冯川那样的烦恼,“穷乡僻壤之地,竟然出了文秀这么个奇女子,真是我们冯家的福星啊。明儿一早,立即找再找宽一点的院子,招收工人,加大生产。” “哎!” 冯川赶紧应下。 “行了,今儿也累了一天了,赶紧细细去睡吧!” “父亲也早点休息!” 冯川低头退出了花厅,走到门口时,听见冯掌柜的自言自语,脚不小心绊到了门槛:什么叫文秀不是冯家的媳妇? 爹,你该不会对文秀有意思吧? 冯川一个踉跄站稳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喃喃自语的老爹,眼神里带着一抹复杂之色。 老爹真的对文秀有意思? 冯川一夜没睡好! 翌日,冯川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连早饭都没吃便出去找合适的院子。不管他爹是不是对文秀有意思,但是,他说得对,一定要加大生产。 被套已经火到京城了,深受各个阶层的喜欢。月事是每一个女性的烦恼,新型月事带能在和平镇如此火爆,那么,要不了多久,便会火到各个城镇去。 冯川一想到银子往口袋里滚滚而来的情景,整个人就笑的合不拢嘴。文秀真的是他们家的贵人,冯家终于要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了。 花开并蒂,话分两头,说完冯记女性私护用品店,再来说说文秀和李俊一家。 李俊提醒文秀备货,最后被文秀狠狠地瞪了两眼而结束。但是,几人吃完饭回来,文秀还是让冯川给他拿了一些。 因为她也是股东之一,拿点东西,冯川哪儿好意思收她的钱?即便她跟月事带的事没关系,就冲着她跟冯记布庄有别的合作,起初拿一些回去也不会收钱。 文秀一回家,便将东西给藏了起来,省的被李俊撞见尴尬。只要一想到那晚上他一脸正经的说帮自己换姨妈巾的话,她现在还浑身不自在。 哎,这种尴尬得持续多久? 晚饭,文秀把给树儿打包的饭菜热了,又另外做了一荤一素,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 吃的正高兴,李俊突然道:“阿秀,我有话跟你商量!” “嗯,你说!” 文秀正给两个孩子夹菜,头也没抬的应了他一句。 李俊随即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目光最后落到文秀身上,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却是半响没了声儿。 “不是有话要说?” 文秀半响没听见他继续说话,夹了一块菜进嘴里,抬头看向他疑惑的问道。 “娘亲,我吃饱了!” “我也是!” 桐桐方便碗筷的同时,树儿也吃饱了。兄妹俩欢喜的下了桌,蹦蹦跳跳的又跑去院子里蹲墙角画小人儿去了。 “你还说不说?”文秀有些急了,跟一个慢性子的人说话,还真是累的慌,“你若再不说,那你就别说了。”话落,她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傲娇的男人,真是麻烦! 李俊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顿时吓的她本能的想要缩回手。她努力的尝试了几次,却被李俊握的紧紧的,硬是没成功。 “你到底要干嘛?” 文秀脸色微变,有些恼怒,心里却嘀咕着这厮该不会因为月事带的事,想到自己脱光光的情景,就兽性大发了吧? 李俊深邃冷静的眸子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只见她细腻的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她五官好看,眉眼如画,鼻梁高挺,齿白唇红,让人忍不住想抱住她啃上几口菜罢休。 “阿秀,我想是时候告诉树儿和桐桐,他们的爹没死。” 好半响,李俊才郑重的道出声。 两个孩子虽然同他还算亲近,可每次被唤作“帅叔叔”,他的心还是很受伤的。明明是他们的亲爹,为什么要当“叔叔”呢? 文秀闻言,自己都说不上该是庆幸还是失落。庆幸李俊对她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可为什么自己又有点小小的期待呢? “你要说的是这个?” “要不然你以为?” 文秀赶紧摇头,她什么都没以为,“你怎么突然想让孩子改口了?这样,不是挺好?” 好是好,但是,再好能有两个小东西一口一个爹的叫? 李俊摇头,俊脸突然有些很受伤的道:“我不想吃最小颗的蜜饯了,我想吃第二大颗的。”在小丫头那里,只有爹才有除了娘亲之外的待遇。 文秀突然沉默了。 李俊哪里是真的想吃第二大颗的蜜饯,他不过是想在孩子面前有跟自己一样的待遇罢了。这么一想,叔叔和爹爹,差别还真是挺大的。 “不是,你都还没告诉我你身世,你现在就想跟孩子们相认,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李俊这么一提相认的话茬,又让文秀想到了今儿上午的事。 李俊满脸无奈,早知她还要追问身世的事,他就该继续隐瞒的。可是。他却又不想,不为别的,他就是不想去看望老太婆,让他的阿秀伤心。 老太婆这些年对他唯一的恩情,就是没在他年幼的时候弄死他。但是也不尽然,不是她没弄死自己,而是自己实在是命大。 “阿秀,这暂时真的不能说,但是你要相信我。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的!”李俊看着文秀,情深款款,随后道:“我们还是先给孩子解释清楚‘爹爹’的是吧。” 第193章认爹、撩火 李俊执意要同两个孩子相认,文秀找不到也没理由阻拦。至于他的身世他有不得已的理由瞒着,那就瞒着好了。她相信他不会害她们娘仨,暂且也就不问了。于是,继续之前的话题挑眉问道:“你真想好了?” “嗯!” 好,既然想好了,那现在就是他李俊自己的事了! 文秀一脸严肃,神情看上去有些可怕,“好,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先问你两件事。如果你都能做到,那么,我不反对你们父子三人相认。要不然,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李俊微微沉眸,性感低沉的声音如魔音灌耳:“你是想说我会再莫名其妙离开的事?” 文秀没有作声,李俊一语中的。 “阿秀,你放心,我说过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娘仨了,我要陪着他们长大,陪着你变老。上一次,虽然我有等你们与你们辞别,但是,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李俊神情严肃,不像在说情话,反倒像是在发誓。 “好!”这些日子以来,文秀对李俊的态度有很大的改观,她似乎很信任他所说的一切,她似乎也很期待同他一起慢慢变老的日子,“树儿,桐桐,快进屋,娘亲有事对你们讲。” 两个小家伙麻溜的跑了进来。 桐桐的猫咪刚画了一个头和一个身子,四条腿儿还没画呢。她嘟着嘴不满的道:“娘亲,你要说什么呀?我的猫猫还没画腿呢!” 文秀笑着安慰她一会儿再画,顺手把兄妹俩推到李俊面前,对他们道:“听娘亲的话,叫爹爹。” “爹......爹?”桐桐惊讶了,下意识的把“爹爹”两个字转了声调,听上去满是疑问。随后又歪着脑袋,古灵精怪的问道:“帅叔叔,你是想吃第二大颗的蜜饯吗?要是真想吃,我给你吃,但是不用冒充我和哥哥死去的爹爹好不好?” 文秀:“......” 李俊满头黑线,完全被自己上辈子的小情人打败了,她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自己就长了一张“想吃蜜饯、甘愿冒充死人”的脸? 亲闺女啊,我真的是你亲爹! 李俊心里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文秀从桐桐那儿下手,以为桐桐会是一个比树儿容易搞定的突破口,温柔的解释道:“桐桐,他真的是你们的爹爹,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死。” 谁知,桐桐转过身,歪着脑袋,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问道:“有什么证据吗?” 反观树儿,正默不作声的盯着李俊。 树儿一脸冷峻,严肃起来的时候与李俊的神情一模一样,尤其是生气时,眉头皱的幅度都完全一样,整个一大一小版“李俊”。而桐桐长的像文秀,一个粉嫩粉嫩的小美人儿。 “证据,你能拿出是证明你是我们爹爹的证据吗?”树儿也开口了,看着李俊的目光,同样是一副“你拿出证据来”的表情。 要不然,我不认! “帅叔叔,你就做帅叔叔不行吗?虽然桐桐也想喊你爹爹,可是,我和哥哥的爹爹已经死了啊。你确定要当一个死人?” 桐桐再次补刀,李俊被气出了内伤。 这对兄妹,根本不相信李俊是他们亲爹的事实。或者说,“爹爹已死”的这种认知,很早就浸透在他们心里。 文秀看着一双儿女不相信李俊,心里既为李俊感到可悲,又对觉得孩子可怜,四五岁的年纪,为什么什么都懂呢? 他们从打心眼里已经认定:爹爹死了! “桐桐,树儿,爹爹以前有事,所以离开了,然后就被大家认定为爹爹我死了......” “我不信!” 树儿最先反驳,打断了李俊的话,他气愤的握紧了拳头,怒瞪着李俊,鼓着腮帮子道:“你撒谎,你在撒谎。你要是真有事回不来,为什么村里的人小孩都骂我跟妹妹是野种?他们为什么要说你死了?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娘亲?还有,为什么你一开始没认我们呢?所以,你在撒谎,你不是我们的爹爹!” “树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树儿情绪很激动,张牙舞爪的避开李俊伸来的双手,一边吵一边退,然后跑到小屋子里去了。 砰—— 房门被关上,从里面落了门闩。 树儿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很难过,为什么爹爹明明没有死,却不认他和妹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他们,为什么? 老天爷知道,他为了不被别人说自己和妹妹是没爹的孩子,是野种,他小小年纪就跟人打了多少架。 李俊和文秀都没有去敲门,也没后唤树儿,他们给他时间和空间,他需要静一静。 堂屋里突然安静下来,隐隐约约好像能听见树儿在小屋里低泣的声音。 李俊和文秀都沉默了,突然让孩子认爹,这个决定是不是真的太草率了? 桐桐的目光在爹和娘的身上来回移动,见爹娘同时沉默,小脑瓜子转的飞快的同时,却也感叹哥哥干嘛玩儿的这么投入。 良久之后,文秀道:“我去看看树儿,天凉,别哭累了就睡着了。桐桐,你陪帅叔叔说会儿话好吗?” 既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还是从“帅叔叔”做起吧。就像,她和李俊从男女朋友重新来过一样。 桐桐乖巧的点了点头,但随后却道:“娘亲,你不是说‘帅叔叔’是爹爹吗?” “你们不是不信,让我拿证据吗?” 李俊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弄得有些懵圈,小丫头不是一开始就让自己拿证据吗?现在是接受自己了? 小丫头嘻嘻笑,露出脸上的梨涡,声音又软又糯的解释道:“爹爹,你跟哥哥的脸不就是证据么?我管你要证据,你早点说不就好了?” 李俊:“......” 文秀:“......” 两人同时无言以对,满头黑线,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给耍了一通。 桐桐都能看出的问题,树儿看不出?还是,树儿早就知道李俊是爹爹的事实,只是生气他没有早一点同他们相认? 树儿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过了一晚上,文秀和李俊也没猜明白。俗话说,女儿家的心思不好猜,可在他们家,女孩男孩儿的心事都猜不透。 昨晚树儿没开门,一个人睡小屋里了,李俊想跟文秀和桐桐娘俩睡大炕,结果被文秀踹下了床。 臭流氓,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他想干什么? 男人么,谁不都是先说什么我绝对不碰你,只是想和你拉拉小手,但是呢,最后是亲亲小嘴都不满意,软磨硬泡一番,最后就把小兔子哄到自己怀里了。 文秀上辈子虽然没谈过恋爱,可看帅哥、看肥皂剧、看岛国电影、看活春宫的经验还是比较丰富,剧情不都这么演的么? 也许李俊这种古人或许撩人的花样没那么多,但是,男人撩女人,完全处于本能,即便生涩一些,但也绝不会当什么柳下惠。 让他上炕,自己还不是羊入虎口?到时候,为了不惊扰睡着的桐桐,她还不是只有忍着让狼吃进肚子? 这种风险,坚决不能冒! 李俊进不了小屋子睡,又爬不上媳妇的炕,最后在春天冷寂的夜里,心如死灰的去了孙老头儿家。 孙老头儿被挤到了外屋,气的吹胡子瞪眼直骂人。他虽然懂养生之道,身体也不错,可也不能欺负他这么个糟老头儿不是? “臭小子,你不吃早饭了?” 天不见亮,孙老头儿端着两个荷包蛋从厨房出来,气呼呼的叫住正一边栓腰带一边旺外走的李俊。 李俊顿足,看着孙老头儿自己下厨煮荷包蛋,瞥了一眼厨房,疑惑的道:“曾逸和唐元呢?” 平日里,厨房里的事,不都是曾逸和唐元在轮值么?昨晚过来就没见到两人,跑哪儿去了? 李俊不提曾逸和唐元倒好,一提起二人,孙老头就很窝火,立即吹胡子瞪眼,“别提那两个家伙,以后,老头我不允许他们住我家了。” “嗯?” “走了走了,赶紧走!” 孙老头很气愤,但是李俊却恨纳闷儿。按理说,曾逸和唐元不会不辞而别的。至少,他们即便要走,也会跟自己打一声招呼。 难道...... 李俊把审度的目光落在了孙老头身上。 孙老头有些心虚,避开李俊的目光,端着荷包蛋进了屋,然后埋头专心吃起来,三两下解决一个后,才抬头道:“你到底要不要吃?” “你慢慢吃!” 李俊转身走了! 天渐亮,万一被人看见他在老头这儿过夜就不好了。 二月底的天,晨风冰凉,冷风直往领口里钻。明明二三月好春光,但是却同样冻的人呱呱叫。 李俊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有些复杂,这么冷的天,前几年,文秀是怎么带着孩子活下来的?痛,他一想到妻儿受过不少不堪回首的罪,他的心就如顿锉那般痛。 李俊走到家时,院门已经打开了,他轻轻的推门进去,厨房里已经传出文秀做饭的声音。他站在窗口,安静的看着她忙碌而认真的身影。 兴许气温真的凉,文秀虽然在干那活儿,但依旧僵手僵脚,她双手搓了搓,放到嘴边哈暖气。就在这一瞬间,李俊鼻头突然有些酸楚,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他十分触动,此时此刻只想拥她入怀,然后一辈子好好地呵护她。 他的确这么做了! “啊——” 文秀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吓得惊呼了一声。她刚想把身后的大胆狂徒来一个过肩摔时,一个光洁的下巴却放在了她的颈窝里,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阿秀,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阿秀,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好不好,阿秀......” 李俊的呢喃声在耳旁回荡,文秀却浑身僵硬的厉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如小鹿乱撞,大脑也在同一时间忘记了思考。 他这是在表白? 他这是在跟自己表白? 上辈子她是看了不少小电影,看了不少真真假假的感情,可是,她从没有谈过恋爱,从没有被人表白过。她现在该如何反应? 文秀发现,她一个在新时代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竟然被一个古人三两句话给撩了。而且,还是撩一辈子那种。 “阿秀,等新房修好了,你就别跟两个孩子一起住了。他们长大了,要学会独立,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李俊继续撩,继续给文秀洗脑。 “糊了,糊了,锅里糊了——” 当李俊情到深处,某处已经有了反应时,却被文秀咋咋呼呼的一吓,刚刚营造的所有气氛都化为乌有。 刚刚还在他怀里的美人儿,现在已经慌乱的灭火。 锅里的粥糊了,灶膛里的火灭了,李俊的热情,也随着锅里的糊饭没了半点激情。 文秀忙活完,看着黑糊糊的粥,忍不住直叹气。但是,却也后知后觉,李俊这个禽兽,大清早是发的哪门子的情? 他刚刚说什么? 孩子们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就是在暗示她一起滚床单吗?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把原因找的如此清新脱俗。 呵呵,还多亏了这锅粥! “阿秀,你怎么了?” 李俊见文秀不说话,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文秀憋着一口怒气,咬着后槽牙道:“你没看出来,我很生气吗?” 李俊:“......” “爹爹,娘亲,你们在做什么?”桐桐揉着惺忪的眼睛走进厨房,声音软软弱弱,又萌又可爱。 “没什么,粥糊了!” “桐桐,你真叫我爹爹了?” “嗯!”桐桐显然不太在意自己叫他“爹爹”还是“帅叔叔”,反正,她很早以前,她就把他当成自己的爹爹了。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关系? 李俊欢喜的不行,一时半会儿也不去想刚刚的事了,一把抱起桐桐,高兴的道:“桐桐,爹爹今儿赶集,给你和哥哥买好吃的蜜饯好吗?” “好啊!”桐桐精神为之一抖擞,但是,下一刻却又想起自己来厨房的目的,“爹爹,哥哥额头烫的很厉害,晕过去了。” 桐桐懒洋洋的话落,李俊和文秀都立即跑进了堂屋。树儿穿着衣服躺在炕上,紧闭着眼睛,人事不省,一张小脸红通通的,额头滚烫。 文秀缩回手,将他抱进怀里,撒腿就往外跑。 感染风寒发烧,在古代是会死人的大病。是她糊涂,树儿才这大一点,哪儿能任由他胡来,自己一个人睡小屋? 看他这样子,肯定是昨晚衣服都没脱就睡了,一晚上盖没盖被子都不好说。 认爹认爹,这都是认爹惹出来的事。 文秀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骂李俊突然要让孩子认爹。如果不是他突然提出来,树儿又因为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而生气,他也不会生病了。 “阿秀,你等等,你等等我!” 李俊抱着桐桐跑的飞快,连连伸手想将她拦下,但是,文秀倔起来也是一头牛,任性而妄为。 “桐桐乖!” 李俊把桐桐放地下,大长腿几步跨到了文秀前面,一把将她怀里的树儿抢过来,飞快的朝着孙老头那跑去。 文秀赶紧追上,但又想到桐桐,又折回来牵女儿的手。她见桐桐没有穿外袄子,连忙把自己的外袄脱下来,裹在了她身上。 已经病了一个,就不能再病第二个了。 “秀娘,大清早的,你们娘俩急匆匆的这是往哪儿去?发生什么事了?” 宋晓月和张氏正挑着土豆粉去做生意,谁知半路上碰到了文秀和桐桐。桐桐裹着娘亲的衣服,文秀连外袄都没穿,肯定有什么事。 文秀心里急的发慌,随口道了一句“树儿染了风寒病了”之后,便拉着桐桐跑了。 张氏看着她的背影,也不淡定了,“晓月,看文秀这样,孩子怕是病的不轻。要不,今儿我一个人去,你去搭把手?” “哎!” 宋晓月求之不得,把手上的称和篮子递给张氏,也追着文秀的脚步去了。 树儿任性这一次,结果病了,最后闹的是人仰马翻。 “老头儿,我儿子怎么样?他没事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文秀匆匆赶来,孙老头儿已经给树儿诊过脉了。不仅如此,除了土法子用烧酒擦抹后背心、额头、手心、脚底退烧外,还抓了药。唐元和曾逸不在,没人干这种粗活儿,李俊则亲自为儿子煎药。 孙老头正在磨药,听见文秀的问话,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没好气的道:“感染了点风寒而已,搞的好像是什么要命的大病一样。” “......” 感染风寒,发高烧,在你们这儿不就是要命的大病么? 感染风寒发高烧在别的大夫那儿,的确是会要命的大病。但是,孙老头不是普通大夫,他医术好,药房多,感冒这种病在他这儿也算不得什么大病了。除非,受寒之人的体质真的太弱,自己抗不过去。 树儿虽然年纪小,但是近半年生活不错,提高了抵抗力和免疫力,虽然晕过去了,但是,吃两副药就好了。 用孙老头的原话是:有他在,没意外。 第194章埋怨、反思 宋晓月赶来,去榻前看了一番树儿,这才问道:“树儿没事吧?他怎么还没醒?” 文秀摇头,抓着树儿的手死活不放。 孙老头见文秀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又来一个聒噪的女人,一张老脸皱成了菊花,下逐客令道:“你们俩别嚷嚷,赶紧喝完药都给我走。” “嘿,你这大夫,怎么这样说话?” “我哪儿样说话?我哪儿样说话?觉得老头我说话不好听,那就别来别听啊!” “你!” 宋晓月气急,但又不敢真把孙老头得罪了。这十里八村的,就他这么个医术好的赤脚大夫。先不说树儿正在求他治病呢,人吃五谷杂粮,谁还不生个病什么的?得罪了他,以后都不给看病怎么办?更何况,树儿正病着呢! 换做平时是她自己,文秀的脾气早上来了,爱治不治。可是,今天病的是她儿子,孩子小,她可不想跟孙老头一般计较。 孙老头见两人不说话了,得意洋洋,心情极好的吹了吹口哨,从他身上真的半点体现不出他的医德来! “娘亲,爹爹说哥哥没事,孙爷爷治过了已经。” 桐桐小跑进屋,抱着娘亲的脖子,把爹爹告诉她的话转达给娘亲听。嗯,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 她也相信树儿不会有事的! 李俊熬好药,夫妻俩一人将他抱起,一人灌药,一大碗黑糊糊的药汁全都灌进了树儿肚子里。 “阿秀,放心吧,孙大夫不会让他有事的。” 孙耀祖不敢! 文秀还生着李俊的气呢,这事儿都是他惹出来的。 树儿吃完药没过多久,他便缓缓地醒了过来。但是,他喉咙痛的厉害,呜咽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乖,乖,别说话,娘亲带你回家。你走开!” 文秀认为是李俊的错,也不让他抱孩子,吼了他一句,便将他推开,一个人吃力的抱起孩子,倔强的往家走。桐桐这个小尾巴,也赶紧跟上。 宋晓月看了一眼李俊,莫名其妙,树儿病了,她跟李俊过不去干什么? “李三哥,你别生气,树儿病了,她心情不好,我先跟上去看看。” “好!” 李俊并不生文秀的气,他只是心疼这个倔强要强的女人。 “呵呵.....”孙老头在一旁看完戏,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嘀咕道:“叫你们两夫妻都欺负老头我,吵架了吧?吵架了吧?哼!” 李俊闻言,他都懒得跟孙老头这个老顽童计较。一把岁数了,还为老不尊,真的是很讨厌,非常讨厌! “哎哎哎,你别走啊,诊金和药费还没给呢!” 孙老头正乐呵,却见李俊转身跨出了门槛,他连忙起身,追出去要钱。可是,李俊理也没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哼,小气鬼,主仆几人都是小气鬼,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收点房租有问题吗?有问题吗?抠门儿的小气鬼,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们!啊啊啊啊啊......老头我的钱啊.....” 孙老头在自家门口又哭又跳,像个跳大戏的人。李俊出门之后,却直接朝着张家村而去——树儿病了,先生那儿要请假。 文秀把树儿带回家后,把衣服给他脱了之后,放到了热炕上。招呼了宋晓月随便坐,便一个人去厨房忙活去了。 宋晓月原本是担心树儿,可现在看来,她却更加担心文秀。她轻轻地叮嘱了桐桐两句后,便跟去了厨房。 树儿染了寒,文秀想给他烧水泡热水澡驱寒。宋晓月走进厨房时,她正在往锅里舀水,脸色却很是不好。 “秀娘,你跟李三哥之间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宋晓月坐到灶膛门前去生火,一边打开火折子,一边问道。 在宋晓月的印象中,除了最初李俊刚回来时,文秀不愿意接纳他外,后来两人的感情却是比村里谁都好。 文秀勤快、能干,点子多,会挣钱;李俊话不多,但却踏实,对文秀格外体贴,对孩子们也极好。不说别的,就说上次文秀病了,李俊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甚至不惜难为情的来管自己借月事带,这些事,放在其他男人身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文秀在孙大夫那儿对李俊发脾气,李俊也没吭声,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她自己不知道的事。 宋晓月并不是多事的人,但是,她觉得吧,李俊和文秀感情好,让人羡慕,若是因为一点误会就伤了感情,那多不好?她和文秀是姐妹,旁观者清,万一真的只是一点小误会呢?自己可得提醒提醒她。 文秀往锅里盛满了水,盖上锅盖,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里打转。 “哎哟,怎么了这是?你别哭,别哭,你慢慢说,慢慢说......”宋晓月一抬头,却见她快要哭了,烧水都顾不上了,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从凳子弹了起来。 文秀仰头,把快要流下了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哽咽了几声道:“月娘,感染风寒是大病,树儿以前吃了不少苦,我真的怕他身体不好,有什么意外,我真的担心......”她从没为生活的艰辛流过半滴眼泪,可是,却因为心疼孩子流了不下三次泪。 宋晓月听的有些糊涂,文秀担心孩子很正常,感染风寒说是大病也不算,但说是小病又说的太轻松,可是,即便如此,树儿病了,跟李俊有什么关系?孩子病了,夫妻俩闹什么别扭? “树儿的病,难不成还是他爹害的?” 除此之外,宋晓月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哪怕是李俊没把孩子带好,文秀也不该跟他闹别扭的。 “对,就是他害的!” 宋晓月一猜一个准,文秀也是不吐不快。 “啊?” 宋晓月吃惊的望着文秀,半天没说话。李俊不是树儿的爹么? 文秀擦了擦眼眶,坐到灶门前去添火,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把昨晚李俊突然想要跟孩子相认的事细细讲了一遍。然后,树儿又是如何撒气、摔门、感冒的事都细说了一遍,越往下说,她就越气愤。 宋晓月听的懵,但也更加无语,这都是什么事? “月娘,你说好好地,他偏要让孩子认什么爹。不认爹的时候,不好好地吗?现在好了,爹没认成,孩子却病了。你说说,万一树儿他......” “秀娘,你冷静一点,你就是太紧张了。”宋晓月见她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她的话,“你说说,哪家的孩子没生过病啊?树儿也不是第一次感染风寒不是?以前你就熬点姜汤给他喝,哪儿看过什么病。现在好了,孩子越大,你却越紧张,净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吓自己。别担心了,树儿不会有事的。” 文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原身以前没给孩子看过病? 宋晓月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为了宽她的心,把树儿两岁时生的那场病又说了一遍。 那一场病,可比感染个风寒严重多了。 文秀自己都听傻了,原身难道不爱树儿?还是,自己真的是太紧张了? 感冒而已,上辈子的时候,医生都不建议打针吃药的,说熬一熬,物理退烧,提高免疫力,很快就好了。 明明这些常识自己都知道,可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呢? 原因无他,她太在乎孩子了,太过在乎,就总担心会失去。 “月娘,我是不是做错了?” 文秀听完宋晓月的话,开始反思自己对李俊的态度。 昨晚李俊突然提出认爹的事,她自己当时是没反对的。树儿病了,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她不该责怪李俊的。 否则,树儿生病的事,她也该负一半的责任。 宋晓月见她放松了不少,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所在,点头道:“你的确错怪李三哥了,你想想,要是你换成他,他反过来责怪你,你会难过不?” 难过! 自己肯定会难过的抓狂! “秀娘,你先别多想了,水热了,赶紧盛水去给树儿泡个澡,然后用酒给退退热。”宋晓月揭开锅盖往桶里舀水,舀了一半又道:“你家有酒吗?” 文秀摇头,李俊不喝酒,家里还真没备着高粱酒。 “行行行,你赶紧给孩子泡澡,我回家取去。上梁那日没喝完的酒,还在我家放着呢!”宋晓月话落,也不管文秀答应不答应,放下水瓢便跑了。 文秀提了水倒进浴桶,刚扒树儿衣裳,李俊便回来了。 “阿秀,你歇会儿,我来吧!” 这一次,文秀没跟他对着干,在他手伸过来时,也松了手。 李俊任劳任怨,也不多话,手脚麻利的把树儿身上的衣裳扒光了,将他丢进了浴桶中。一边给他擦澡,一边想,臭小子也该学学武功强身健体了。 桐桐抱着一把糖吃的正欢,见娘亲刚刚对爹爹的态度有所改观,砸吧着小嘴儿问道:“娘亲,你是不是原谅爹爹了?” 文秀没作声,原谅吗?好像有些别扭!不原谅吧,这件事好像是她自己的不是,怎么怨李俊呢? 自己胡闹,李俊又会不会原谅她? “娘亲,你怎么了?”桐桐歪着脑袋见娘亲半天不作声,伸手拉着娘亲的胳膊又大声道:“娘亲,爹爹在叫你给哥哥拿衣服呢!” 第195章拉钩、承诺 文秀回神,手脚利索的拿了树儿的里衣跑进了小屋,这时候,李俊已经给树儿擦干净身上的水了。夫妻俩谁都没说话,但是配合却挺默契。给树儿穿好衣服,李俊这个爹又把他给抱到了热炕上。 树儿曾听小伙伴炫耀,最喜欢跟爹爹一起洗澡了,还能看见爹爹有一条大蚯蚓。爹爹说,他们也有,只是蚯蚓还没长大呢。 每次听小伙伴说的时候,树儿格外羡慕,想看看爹爹的大蚯蚓到底长在哪里,也想享受和爹爹在一起的那种快乐。 可是,他没有爹爹。 帅叔叔出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和帅叔叔长的很像,从娘亲和他说话的语气听得出来,帅叔叔应该是他们的爹。可是,帅叔叔从没有跟他和妹妹相认,娘亲也没说过帅叔叔是爹爹,他心里既盼望帅叔叔是爹,却也不希望帅叔叔是爹。 爹爹这个词,让他期望太多,却也让他失望太久。即便过年的时候,他和妹妹都想帅叔叔回来一起过年,但是,他心里依旧矛盾的厉害。 树儿闭着眼睛靠在李俊身上,从小屋到堂屋的热炕,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迷迷糊糊的小脑袋里却想了很多很多。 这个爹爹,他想认,却又不想认。 这个从未对他和妹妹发过火的爹爹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或许,这就是先生偶然提到“人有七情六欲”中的怨恨吧! 李俊不知短短时间内,他一向冷静睿智的儿子内心已经跳了一场大戏。他什么都不知道,掀开被子把儿子放进被窝里,又麻溜的给他盖好。 这时,宋晓月抱着一个小酒坛折回来了。 “秀娘,来,再给树儿抹一遍白酒。半个时辰擦一次,先擦两次看看。” “嗯,好!” 文秀去厨房取了个粗碗进来,从酒坛里倒了小半碗白酒,两个女人便忙活起来,把李俊又挤到了一边。 李俊站在一旁,默默无言。 宋晓月跟着忙前忙后,生意都没做,文秀有些过意不去,给树儿擦完白酒后,便去厨房做饭。 今儿个本该去赶集买菜,但树儿突然病了,打乱了一家人的节奏。家里没什么菜了,只有过年熏好但还没煮完的腊肉。 煮上一块腊肉,再去村里谁家买点萝卜或白菜,炒上一盘鸡蛋,煮上一锅萝卜或者白菜汤。这一顿,就只能这么对付着吃了。 文秀没买到萝卜和白菜,但是却买了两斤大豆瓣回来。大豆瓣煮酸菜汤,那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若是再加点粉丝,酸菜豆瓣粉丝汤,这味道又别有一番风味儿了。 宋晓月也不是第一次在文秀家吃饭,倒也没什么拘束或者不好意思,反而自然的很,帮着文秀做饭。 “秀娘,你家虽说条件好了,但是,吃什么全都靠买,有什么事耽搁一下,那一顿就得凑合着吃了。一顿半顿的无所谓,但是总归是不方便的,你要不,也种点菜?”宋晓月一边打鸡蛋,一边问道。 “种菜?” 文秀略有些惊讶,不为别的,她虽然曾羡慕有田地的人家,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种地,或者说,有地种。 “对啊,李三哥是种田好手,你只负责插秧就好了。呵呵呵......”说到这儿,宋晓月却笑了起来。 文秀有些尴尬,不知道宋晓月在笑什么,但是,她却也意识到宋晓月刚刚说的有多么在理。李俊连庄稼都能种,难不成还不会种菜?她家若真是种菜了,何犯于买一个萝卜都要去村里转一圈问一问谁家愿意卖? 手里有钱想买东西不难,但是,再不难,也没家里有方便不是? 等搬到新房里去后,她不仅要种菜,她还要买点鸡鸭养着。猪就算了,她怕那股臭烘烘的猪屎味儿。 即便她买地不种菜,那也可以佃租不是? 嗯,不错,宋晓月今儿无意又让自己想到了一条生财之路。 “月娘,咱村里还有田地卖吗?” “有啊,怎么可能没有?”宋晓月见文秀有意要买地种点菜了,解释道:“陈善人家有钱,但也没富到把整个村的田地都买下来佃租呀。” 陈善人没有,但她有! 不对,她现在也没有,但她以后肯定有! “行,我晚点去找里正问一问,买一亩离新房近一点的地种点菜。”最重要的是,买水田,上等水田佃租! “嗯!”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说着买地的事,李俊却在堂屋里一直沉默,即便被儿子埋怨、被妻子责备,他一句怨言都没有。 他欠她们母子三人的,要用这一辈子来还。 “爹爹,你是不是不高兴呀?”桐桐站在李俊面前,胖乎乎的小手抱着老爹的脸,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没有,爹爹高兴着呢!” “你肯定在撒谎!”桐桐嘟着嘴嘀咕,然后古灵精怪的又道:“娘亲说,撒谎的人,鼻子是会变长的哟。” “......” 他没撒谎! “爹爹,你真没有不高兴?难道是生哥哥的气?” “桐桐,爹爹不会生哥哥的气,也没有生你们娘亲的气。爹爹只是觉得,爹爹这些年欠你们的太多,明明是回来同你们相认,却瞻前顾后,一直迟迟没有与你们相认。但是,没关系,爹爹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爹爹只想好好地保护你和哥哥长大。你们叫我爹爹或者‘叔叔’又有什么关系呢?”李俊看着女儿稚嫩的脸,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神情里有一些怅然,随后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爹爹只想保护着你们长大,不让你们再受苦了,你们的娘亲,也会理解我的吧!” “爹爹,拉钩!”桐桐伸出了小拇指,李俊笑着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小丫头勾着爹爹的粗厚的手指,笑嘻嘻的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爹爹,你可不能再离开我和哥哥了哦!” “好!” 李俊一口答应! 树儿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但是,被子下的小拇指也弯成了勾。 爹爹,我也想跟你勾一勾! 树儿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除了要上茅房外,愣是没有下过地。倒不是他病情不见好转,而是文秀这个娘太不放心他。 树儿在生病的当天下午便退了烧,喉咙也能说话,喝了两副药后,人也精神了不少。他想去上学的,但是文秀地都没让他下,哪儿会同意他去上学? 李俊这两日也是功不可没,默默操持家务,任劳任怨,照顾孩子、赶集买菜,巡查大家磨粉的情况......他极力的在树儿面前表现,但是,树儿却依旧不理他。 树儿不理他,文秀也不理他,桐桐看在眼里,她觉得爹爹好可怜。 李俊心里难受,但是又认为这是自己应得的,娘俩不理他就不理他好了,但是,他是不会再抛弃他们了。 “桐桐,爹爹给哥哥炖鱼汤,你喝不喝?” “当然要了!” 桐桐是个典型的小吃货,什么好吃吃什么。像鱼汤这种美味,她岂能错过?不过,爹爹炖的鱼汤,好喝么? 小丫头琢磨的同时,调皮的斜着眼打量着老爹,她真的很怀疑啊! 李俊本来是要炖鸡汤的,但赶集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人卖乌鱼,活蹦乱跳的,新鲜的很,他便顺道买了一条。听说这种乌鱼没刺,炖汤什么的最好喝。虽然价钱比普通的鱼贵,但是,只要他儿子喝了能好的快一点,贵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乌鱼的鳞片乌黑乌黑的,身体略成椭圆,黑梭梭的,长的不太好看。但是肉质鲜嫩,炖汤的极品。 李俊一边跟桐桐解释为什么要买乌黑色且不容易收拾的乌鱼,一边跟她讲乌鱼肉的鲜美。 小丫头站在一旁听的格外认真,嘴里的哈喇子都情不自禁的往下流,还好她答应要喝汤了。不对,除了喝汤,她还要吃肉。 炖乌鱼没有什么诀窍,拍点姜片和葱头一起放砂锅里炖就行了。等鱼汤炖好后,少放一点盐,有点毛毛味,那就可以了。 李俊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通,乌鱼总算是炖上了。 文秀大姨妈来了,肚子痛的厉害,精神也不是很好,她坐在院子里听着厨房里爷俩的谈话,她有些昏昏然。 炖鱼汤,还是乌鱼汤,她也想喝! 但是,李俊怕是不会给自己喝吧?他们还没和解呢! 原本,文秀听完宋晓月的一番话后,她一直都在反省自己做错了,想要跟李俊认真的道个歉。男女朋友之间,哪儿有什么隔夜仇? 可是,她这个人性子要强,放不下脸啊! 拖了一天又一天,李俊倒是没什么不满的表现,但是,他也主动跟自己说过话呀。他不握手言和,端着架子等她低头,她......她还是放不下脸! 更何况,李俊不说话,他这属于冷暴力。冷暴力,可比直接吵架更恐怖! 这几日,李俊的所作所为文秀是看在眼里的,人家其实哪有什么冷暴力,完全是自己傲娇不理人罢了。她死鸭子嘴硬,嘴里说人家冷暴力,实际上是自己不好意思去主动认错道歉。 哎,一个“对不起”,真的好难说出口。 怎么办呢? 要不,看在他这几天辛苦的份上,给他做点好吃的? 文秀捂着肚子心里犯嘀咕,想的入神之际,桐桐突然跑到她身边,吓了她一大跳。这个小丫头,一惊一乍的,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嘘——” “嘘什么嘘?”文秀一头雾水,看着桐桐道:“桐桐,虽然娘亲不歧视男女,但是,你始终是女孩子,稍微文静一点可以吗?” “不可以!” “......” 好吧,她又被亲闺女打败了,她揉了揉生疼的眉心,问道:“你刚刚想跟娘亲说什么?” “爹爹说一会儿给你喝鱼汤啊。但是——”桐桐故意买了一个关子,见娘亲果然好奇起来,才道:“爹爹说,他盛给你怕你不喝,所以,他打算盛好了,让我端给你,然后说是我盛的。嘘——” 小丫头走了,一副“千万要保守秘密”的模样。 李俊真这么说的? “爹爹,我刚把你说的话,已经都给娘亲说了!” 突然,厨房里传出桐桐大嗓门儿的声音,厨房内外的两个大人同时都愣住了,然后,同时一脸不自在。 鱼汤炖好了,李俊盛了三碗,其中两碗放到了桌上,另一碗则端进了堂屋。 “树儿,喝汤。尝一尝我炖的汤味道怎么样!”李俊继续用热脸去贴儿子的冷脸,希望有一天能把儿子的脸给贴热了。 树儿正在炕上背三字经,他想把学过的内容复习一遍,做到“温故”。等他回到学堂了,再认认真真的把落下的课程追上,也就是“知新”。 李俊端着汤进来,他刚好把先生教过的内容背完,放下课本,无言的看着李俊端着热腾腾的汤靠近。 “来,喝汤,喝完汤,我带你去林子里转转,说不定能掏几个鸟蛋。”李俊说话的同时,已经吹凉了一勺汤,喂到了树儿嘴边。 他原以为,树儿不会让他喂,或者不会喝的。但是,树儿今日没跟他说话,但却张了嘴,把一勺鱼汤都喝进了嘴里。 李俊心里一喜,臭小子终于自己了? 一碗鱼汤喝完,树儿都没说一句话。却在李俊转身时,张口道:“你真的会像别人爹爹一样,带我去树林里掏鸟蛋?” “当然了!” 李俊欣然转身应道。 树儿虽小,但能辨是非对错,或许,爹爹曾经真的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吧。但是,自从他回来之后,他对自己和妹妹不是很好吗? 至少,他从没打过自己和妹妹不是? 这几日,爹爹一直在照顾自己,他都知道。他不想再傲娇下去了,他想喊他一声爹爹,像妹妹一样跟他拉钩。 “你也想跟我拉钩?”李俊见树儿伸出手指,不由得拔高了几度声调。拉钩,不是小女孩的特殊癖好吗? “我跟你拉钩,我想让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啊!”李俊满口应道,丝毫没意识到树儿的话会有什么问题。 “那可是你说的!”树儿拉完勾,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来,“爹爹,我要跟你一起洗澡,我要看你的大蚯蚓!” 树儿的话落,李俊想缩手已经来不及。而且,就算缩回了手,他答应树儿的也是口头承诺。好不容易儿子啃认他这个爹,自己刚刚作出承诺,瞬间又反悔?可是,大蚯蚓,树儿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李俊觉得被儿子女儿坑的想自杀! 树儿望着李俊,小脸严肃且认真,一字一句的道:“爹爹,你答应过我了。” “哎,是!” 李俊答应的非常干脆利索,也感到非常开心,树儿终于认他这个爹了! 树儿又问:“那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李俊答不上来,但是,肯定不会是现在。更何况,他儿子要看大蚯蚓,虽然他是孩子的爹,但一想到儿子要看他的大蚯蚓,他是相当难为情啊! 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大蚯蚓? 即便要把他的大蚯蚓给人看,那也只给他的阿秀看啊! 李俊在责怪树儿的同时,却已经在心里yy了一遍,让自己对文秀耍了一次幻想流氓。 “你反悔了?” “当然不是!” 李俊从未被人逼到过如此境界,哪怕是当年被老太婆逼去从军,他也是能有选择的。大不了,他跟李家一拍两散不是?但是,他没有!而今天,他却被自己五岁大的儿子逼的进退两难,真是好小子! “树儿,你才生病了,暂时还是不要洗澡了。等天气暖和了,爹爹带你一起洗澡好不好?”李俊只能先安抚他,至于天气暖和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他就把这事儿忘了。 “那不是要等很久?”树儿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无奈,爹爹说的对,他的病才刚好呢。若是吵着要洗澡又病了,娘亲这次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不爱自己了?“但是,好吧,那我们就说好了啊!” 李俊赶紧应下,生怕他变卦。 文秀喝完鱼汤进屋,正好听见爷俩的对话,满头黑线,嘴角不停的抽搐。大蚯蚓,大蚯蚓,树儿从哪儿听来的大蚯蚓? “娘亲,什么大蚯蚓啊?”桐桐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但是她非常好奇。并且,哥哥坚持要看爹爹的大蚯蚓,爹爹有什么什么大蚯蚓自己不知道吗? 爹爹不就跟哥哥一样?嗯?不一样吗? 文秀闻言,赶紧解释:“哥哥胡说的,桐桐不需要知道。” “哦!” 小丫头答应的挺利索,但是,一张可爱的小脸还是很疑惑。 文秀看着女儿,心下一沉,这件事她必须让李俊跟树儿好好沟通,认真教育,让他正确的认识和理解。要不然,树儿的品性非得长歪了。 李俊听见外头的动静儿,赶紧出来,谁知,文秀却是牵着桐桐出了院门儿了。 “阿秀,你鱼汤喝了吗?” 李俊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出老远,但是,却是没有人回应他半句。 第196章握手言和 文秀牵着树儿出门后,便去刘春根家了。刘春草喜欢带着桐桐玩儿,桐桐也喜欢她,自己也正好找李氏有事。 刘春草看见桐桐,欢喜的紧,笑嘻嘻的把她带进了自己屋里。 李氏笑着招呼文秀坐下后,又继续磨粉。 文秀看着李氏的粉磨的细,很满意,夸了她几句磨的好之后,才进入主题,“嫂子,你能不能抽空教教我做衣服呀?” “做衣服?”李氏好奇了,放下手里的活儿,吃惊的道:“怎么突然想起学做女红了?你要想做什么,嫂子我帮你做不就得了?” 文秀摇头,谢过李氏的好意,想了想道:“树儿和桐桐都没穿过我这个娘给他们做的新衣服呢,以前穿的都是捡的旧衣服,现在每次都麻烦你,我这个娘,一件衣服都没给他们做过,我心里愧疚。” 李氏也是做娘的,当然能明白文秀这种“为人母而疼儿”的想法,自然一口答应她的请求。 只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把做衣服的要诀给文秀细致的讲一遍,然后再实际操作两遍,至于结果会是怎么样,那就全靠她悟性了。 “秀娘,嫂子说句你不爱听的,做女红也要讲天赋,你要是没天赋,你就放弃,以后你家的穿着,还是我帮你,好不好?” 李氏说这番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其实就是琢磨着,文秀突然想要学做衣服,一方面是想给孩子亲手做衣裳,而另一方面,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哎,好,谢谢嫂子!” 文秀应下了,并告诉李氏,她明儿买了布再来。 李氏见她要走,连忙将她唤住,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忍住,问道:“秀娘,我听晓月说,你跟李三闹别扭了。现在怎么样,和好了吗?” 宋晓月这个大嘴巴! 文秀在心中骂了宋晓月一句,刚离开板凳的屁股又落下,俊俏的脸蛋笑的有些勉强,“还没呢。” “我也听了个大概,倒不认为都是你的错。不过呢,嫂子作为过来人,劝你啊,性子别那么倔,女人嘛,该刚的时候刚,该柔的时候就得柔。女人性子柔了,男人还能怎么样?”李氏苦口婆心,算是把自己对付刘春根的秘宝都倾囊相授,“这事儿你责怪李三的确不妥当,夫妻也没隔夜仇,回去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哎,嫂子说的是!” 文秀咬着牙点头,她也想握手言和,可是,还是有些放不下脸面呐!李氏把刘春根就调教的挺好的,她也提起了,要不在这儿取取经? 文秀一个摸石头过河的感情白痴,听李氏说的很有道理,赶紧道:“嫂子,我其实也愧疚来着,但是,我还是放不下面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厨艺好吗,你给他做点他喜欢吃的不就好了?”女人都让步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会端着? 还真做吃的啊? 这句话文秀没有说出口,但是却应了声,向李氏表达了一番感谢之后,唤了桐桐一起回家。 谁知,小丫头玩心大起,哪里舍得回去?得,文秀拗不过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心里泛着嘀咕,做点李俊喜欢吃的菜,可是,他喜欢吃什么呢? 文秀回家后,往厨房转了一圈,把李俊今日买的菜都翻了一遍,有一块五花肉,大概有三四斤重。除此之外,便是一些蔬菜。 家常菜里,肉也是必不可少的食材。若是往认真了做,可以做出好多好多美味来。她会做很多种肉菜,但是,李俊喜欢吃哪一种呢? 文秀想了想过去,她发现,李俊有一个习惯很好,就是不管她做什么菜,他都吃的很香,一点儿不挑食。每一道菜夹菜的频率也都差不多,真的半点爱憎都看不出来。 李氏的意思她其实明白,不就是先抓把男人的胃给抓住么。可是,她现在都不知道李俊吃什么,她做什么菜? 纠结! 好纠结! 文秀把吊在篮子里的肉放好,回了堂屋。除了树儿一个人安静地睡着外,屋里却是没了李俊的踪影。 这厮竟然把孩子一个人放家里? 文秀心里的火又蹭蹭蹭的往上冒,可一想到李氏劝诫自己的话又把火气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柔一点,女人一定要柔一点。说不定,他是蹲茅房去了呢? 文秀不过是随便帮李俊找的借口,但是,不得不说,她真的找的很准——李俊真的蹲坑去了。 俗话说,人有三急,李俊一个凡夫俗子,岂有不蹲坑的理儿? “阿秀,你回来了。” 厨房里的汤碗空了,李俊自然是知道文秀喝过汤才出去的。但是,他却不提这一茬,像往常一样问了她一句。然而,李俊想不到,就是他这么一句,让文秀终于找到了一个台阶给自己下。 “嗯,去嫂子那儿请她教我做女红了。”文秀找到台阶下了,但还是怪不好意思,没话找话,“你刚刚去茅房了?” “嗯,肚子有些不舒服!” “......” 她接不下去了! 她总不能去问他拉的干的还是稀的吧? 李俊见她又不说话了,也不继续“茅房”这个话题,道:“快晌午了,我去做饭。咱们,中午煮点饭,凑合着鱼肉吃?” “我帮你!” 文秀也不管李俊答应不答应,埋着头,便从他身边走过,飞快的跑进了厨房。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怎么就活的这么含蓄了?不就是道个歉吗?有这么艰难吗? 好吧,还真有这么艰难! 李俊站在堂屋门口高兴地有些犯傻,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生自己的气了?等他回神,心花怒放的也钻进了厨房。 中午不过是焖点大米饭而已,可别扭的两人在厨房里却像是有做不完的活儿似的。彼此也不说话,各自“忙活”各自的事,空气中却有一种叫做“暧昧”的因子充斥了整间厨房。 这种感觉,怪怪的,却是很好! 桐桐中午没回来吃饭,树儿喝了一碗汤,吃了半碗饭,便又睡了。 李俊和文秀吃着饭,李俊时不时地把目光往文秀身上瞟,文秀脸上带着几分憨萌、几分娇羞,颇有一种“青梅欲熟”的味道。 文秀感觉再这么下去,他俩握手言和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肯定会出事! 出什么事? 李俊最想的那件事! 文秀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一样,“唰”的一下离开了座位,瞬觉自己的尴尬后,扯着嘴角问道:“阿俊,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李俊想说“喜欢吃她这道菜”,可是又怕文秀又不理自己了,一本正经的回道:“没什么最喜欢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好!” 不管李俊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但他说没有,文秀则在心中订了一份菜单,打算晚上做一桌丰富的菜肴,然后与李俊真的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男女朋友嘛,哪儿有不闹矛盾的? 为了晚上的“谢罪宴”,文秀从下午就开始忙活了。她去方氏家买了一只鸡,打算加黄花和蘑菇一起炖。 方氏听她要炖鸡吃,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嫉妒的心痒痒。原想刺儿文秀两句,说点酸溜溜的话,可一想到自己还在文秀手上拿货磨粉挣钱,她又不敢大声嘀咕了,只得悄悄的偷着撇嘴。 文秀走后,方氏嘀咕的厉害,她家日子这么滋润,难道传闻是真的,南边儿那座大院子,真是她家的? 她的个乖乖,搞不好还真是真的! 文秀没心情去管村里有些没有什么传言,但她不用去打听,也知道村里传的最厉害不过李老太坐牢、李桃花被送走等闲话。宋晓月最近都没跟自己聊村里的八卦,想必,她自己也没有被聊干净,被人说不孝、帮着外人什么的呢! 不过,她无所谓,不在乎! 晚饭真的很丰盛,文秀炖了一只鸡,炒了一盘鸡蛋,一盘绿油油的青菜,然后按着桐桐的要求,五花肉又被剁成了肉末炒酸菜。另外,她去豆腐坊买了块儿豆腐,煮了一个青菜豆腐汤。 树儿被允许下桌吃饭,一家人各坐一方。 文秀为了表达自己对李俊的歉意,还特意倒了一点酒,在开饭前,举起酒杯对李俊道:“我不该责怪你,对不起。”然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再然后,她晕了过去! 文秀上辈子号称“千杯不醉”,但原身这身体却是坑爹的“一杯倒”。她累了一下午,还没动筷呢,就喝晕了过去。 李俊一把将她扶住,哭笑不得,赶紧把她扶到炕上。 “爹爹,娘亲跟你道歉了,你还没说‘没关系呢’呢!” 李俊替文秀掖好被脚刚转身,听见桐桐的话,更加哭笑不得了。谁规定,别人说了对不起,一定要说“没关系”的?他从没生过她的气,又何来道歉一说呢? “笨蛋!” 树儿斜了桐桐一眼,骂了一句,然后乖巧的给娘亲留菜。 “你是笨蛋哥哥!” “.....” 桐桐不甘示弱,最近怼人功夫见长。 树儿不跟她一般见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爹爹,娘亲跟你握手言和了,你坐下吃饭吧。” 爷仨开始吃饭,菜肴的美味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去。而醉晕过去的文秀,却是在梦里骂起了娘! 第197章温香软玉 文秀醉晕了过去,爷仨却是吃的酣畅淋漓,一边吃,一边感叹,娘亲/阿秀没有口福。要不然,一杯酒怎么就喝晕了过去呢? 李俊和文秀握手言和,两个孩子也已经认了他这个爹,他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完整了。功成名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丰衣足食,有谁能比他幸福? 两个孩子吃饱了就犯困,李俊这个爹伺候着两个小祖宗洗漱之后,让两人爬上炕挨着文秀这个娘亲睡觉。他伺候完孩子,坐下继续喝。 好喝! 今晚的酒如琼浆玉液,比御赐的酒还要好喝! 李俊一手摩擦着酒杯,一手看着炕上睡熟的娘仨,心里的满足感更甚。他再也不要离开他们了,再也不要...... “咕咕咕......” 当李俊喝的有些醉意朦胧的时候,院外传来了夜莺的叫声。 “咕咕咕......” 夜莺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后,又在院外响起。李俊晃过神,放下酒杯,身形有些轻晃,大步走出堂屋。 三月初的夜依旧很冷,夜风钻进领子里,让他的酒意瞬间就去了五分,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循着夜莺鸣叫的声音,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属下张飞给爷请安!!” 墨色的苍芎下,闪出一道人影,恭敬的给李俊问了安。 李俊双手负背,昂首挺胸,俊脸冷傲,一双眸子如鹰般锐利。他冷冷的看了来人一眼,薄唇轻启,喉结滑动,声音不怒自威,“你怎么来了?” 张飞是个身形瘦小的小伙子,虽然个子不高,体型不魁梧,但胜在动作敏捷,反应快,他是李俊最信任的四个属下之一。 曾逸和唐元就是其中之二! 张飞恭敬的躬身,抱拳应道:“军中有事,曾逸和唐元被召回去了。他们俩不放心爷,临走时,特意让属下前来保护爷。” 曾逸和唐元走了? 李俊心中起了疑惑,那二人不是因为银子被孙老头给赶走的吗? “爷不知道?” 张飞见李俊迟迟没做声,带着几分惊讶的问道。 李俊摇头,才缓缓开口道:“南方战事已平,敌国公主已经也被送来和亲,军中还有什么大事?” 张飞闻言,走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在李俊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又退后几步,“爷,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是不争,可兄弟们却不想因为你不争,最后让人拿你开刀。” 拿他开刀? 真是笑话! 即便这是一个笑话,可偏偏有不怕死的人往他这儿撞! “既然来了,你便留下吧。” 李俊沉思了片刻后,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留给张飞一个冷漠淡然的背影。 张飞看着李俊消失在夜色之中,心情有些复杂。爷不争,他真的能置身事外吗?或许,真是他们想太多了吧! 很快,张飞也消失在夜色中! 李俊回到家时,他的醉意已经全部被夜风吹散,整个人清醒的很。把孩子掀开的被子掖好后,这才去收拾碗筷。 谁知,他刚收拾一半,文秀便醒过来了。 她醉意散了一些,但一张脸却红彤彤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李俊看入了神! “水,我要喝水!” 文秀半眯着眸子,慵懒而又肆意,对李俊摆摆手,示意让他给自己倒水。但是说了几遍了,李俊也没动弹,她有几分不耐烦。 “哎!” 在第三次文秀嚷着要喝水时,李俊终于应了声。 一连喝了三杯茶水,凉茶入喉,文秀觉得瞬间解了几分渴意,吞之入喉,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我要吃饭!” 饿了,她肚子好饿! 坑爹啊坑爹,她竟然喝一杯就醉了。哎,脸都丢光了! 文秀清醒了几分后,又开始暗自腹诽。 李俊听她说饿,哪里敢耽搁,赶紧扶她坐上桌吃饭。但是,饭菜已经凉了,她万一吃了病了怎么办? 于是,李君这个“三好男人”,又将她扶到了厨房,自己则烧火给她热饭菜。 两刻钟后,文秀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吃饱饭,文秀不信邪,觉得自己喝一杯酒就晕倒那是意外。是以,他趁着李俊洗碗时,又偷喝了一杯。 酒水辣喉,她又醉晕了过去! 卧槽! 李俊收拾好厨房后,洗漱了一番,走进堂屋一看,瞬间傻了眼,文秀正抱着酒坛子,一张脸绯红如霞,睡的正酣。 又醉了?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 李俊嘀咕着扶起她,刚把她扶到炕边,心里有一个小人突然跳出来嚷道:“好机会,赶紧扶她去你的小屋子啊,你不就可以一亲芳泽了?” 李俊整个人如梦初醒,扶着文秀转身去了小屋子。文秀喝醉了酒,啥也不知道,任凭这个流氓把她的外裳脱了,只留了中衣中裤。 李俊也把衣裳脱了,麻溜的钻进被窝,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文秀虽然瘦,可是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她的身子软软的,皮肤也很细滑,压根儿不做什么,都足以勾引死人。 李俊不是柳下惠,哪儿会坐怀不乱?他抱着她,想入非非都是浮云,他只想把她拆吃入腹。于是,他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文秀晕着,被他点火之后,本能的“嗯”了一声,婉转动人,听的李俊热血沸腾。然而,当他一路心花怒放时,他触碰到了红灯区。 不是吧? 李俊这时候猛地放开文秀,整个人如梦初醒。 幸好她那啥,要不然...... 李俊不敢想象,自己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就把她那个啥之后,明天早上等她醒来,会不会拿刀直接把自己给砍死。 阿弥陀佛! 为了熄灭自己的火,他翻身下床,冒着寒冷,在院子里吹了一刻钟的凉风。 这一吹,什么想法都没了,他只觉得冷! 不把她那啥,但是抱着睡一晚总没问题吧? 于是,他回去后,不怕死的把她搂进了怀里。 睡觉! 嗯? 李俊觉得靠近文秀小屁屁的地方不对,有些湿漉漉的,他麻溜的掀开被子,看着她漏出的血红,又跑去了堂屋外找她的里裤和姨妈巾。 “啊——” 第二天一早,小屋里便传出了文秀的尖叫声。然后,再是一声重物掉地上的声音。 文秀尖叫完,李俊被踹下了小床。 “臭流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说,臭流氓?你这个禽兽......”文秀情绪激动的厉害, 她既后悔又难过,后悔自己不信邪又喝了一杯,难过自己引狼入室。 李俊昨晚抱着温香软玉一直内心躁动,一宿都没睡好,好不容易鸡鸣时分,他睡意袭来,睡过去后,又在睡梦中被踹下了床。 痛! 虽然屁股先着地! “阿秀,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就是流氓,你要为你的禽兽行为负责!”文秀指责的铿锵有力,仿佛李俊真干了流氓事一样。 李俊抹了一把吃痛的屁股,翻身上/床,揉了揉刺痛的眼角,解释道:“你月事来了,我即便有心,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啊!我是看你喝醉了,怕掀被子让孩子着凉,才把你扶进来睡的。我发誓,我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除了,摸了几把,亲了几口。 文秀听到李俊说她“月事来了”的时候,她便冷静了下来。默默听完他的解释,斜睨了他一眼,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就这样?” 李俊赶紧点头,然后又面露为难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 文秀抬高了下巴,眼神有些犀利。 李俊自知她迟早会发现,还不如自己老实交代,只是声音陡然降低了几个调,嘀咕道:“你的里裤弄脏了,我帮你换了里裤和月事带。” dong! 李俊话落,他又被光荣的踹在了地上。 文秀黑着一张脸把衣服穿好,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后,这才出了屋子。可是,天知道她一颗心跳的有多快! “娘亲,你昨晚跟爹爹生小弟弟了吗?” 桐桐窝在炕上,笑嘻嘻的看着娘亲从小屋里出来,小丫头笑的贼兮兮的。 “谁告诉你的?” 文秀有些莫名其妙,小丫头一向睡觉睡得死,她怎么知道自己昨晚没跟她一起睡?还有,什么生小弟弟,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文秀发现,一双儿女的思想已经不是她能摸透的了! “哈哈,我不告诉你!” 小丫头笑着钻进了被窝里,躲在被子里哈哈大笑。 文秀更加莫名其妙了,回头看了一眼小屋,李俊正好从小屋子里出来,两人目光也正好对上。 “阿秀!” 李俊厚着脸喊了她一声,却换来她一脸冷傲。 昨晚摸也摸了,亲也亲了,受点小冷落岂不是很正常?不吃亏,他一点儿都不亏。李俊见文秀出了门,自己也赶紧追上去,然后开始安慰自己。 文秀去茅房换了干净的姨妈巾,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姨妈巾就是比月事带好用,方便、干净、卫生,最关键不用动手洗啊。 随即随用,用完就扔! 一上午,文秀都没跟李俊说话,倒不是因为李俊把她弄一张床上睡,让她被占了便宜。而是,她觉得,李俊又一次给她换了内内和姨妈巾,她难为情啊! 早上踹李俊下床那是条件反射,本能所致,但情理上,她其实也是接受男女朋友同居的。即便发生点什么,那不也是挺正常? 敢问,现代男女朋友同居有几个没有做点什么,而只是纯洁的睡一张床上的? 既然没有,那她这个现代人,即便活在了古代,又何须拘泥? 只是,李俊有些衰,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却因为自己是“红灯”而憋着。哎,昨晚估计欲火焚身了! “阿秀,你想什么呢,脸这么红?”李俊见她脸颊绯红,伸出手,又要去贴她额头。 文秀这次避开了他的手,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啊,为什么不生气?”文秀佯装做了做样子,然后又道:“但是,一码归一码,我说的是挣钱的大事。” 李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没生气了,但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乐呵,冷峻的脸庞也染上了几分暖色,声音更加温柔,“你说。” 文秀把这几日考虑买地的事给李俊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就是想先买地,然后佃租,并不打算自己种。等将来咱赚大钱了,我便在这些地的中心位置修农庄,既能打理田地,又能在盛夏避暑。” 到时候,农庄周围是田地,买山种果林。她要把山楂这一美食推广到全国,赚到金山银山。 文秀想的很美好,但一想到红果子林的时候,她又莫名打了一个哆嗦。红果子林里那道诡异的白影,到底是人是鬼。 她之前以为是闹鬼,可是,后来想想又不对,什么鬼能在白天出现?难不成,这鬼真的都修炼快要升仙,敢在白天出现了? 李俊听完她要买地以及关于将来的完美规划,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买地佃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现在打算买多少?” “一亩地的价钱是多少?” 她不知道田地的价格,这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买多少。 李俊想想原来自己种地时的田地价格,又想想过了这么几年,物价兴许变了,于是,她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上等田地要贵上一些,毕竟出产。中等田地和下等田地,价格肯定不会贵,尤其是下等地。” “下等田地就不要了,省的佃不出去砸自己手里。” “说的也是!” “也不是这理儿,下等地虽然贫瘠,不出产粮食,但是可以种果树啊。哎,自己真是个笨蛋!” 文秀想起自己要种果树的事,猛拍脑门儿,怎么就这么健忘呢? 李俊不敢附和说她是笨蛋,只能在心中嘀咕“傻的可爱”,然后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刘大河?” 文秀一双手的食指放在嘴巴面前对戳,模样可爱的紧,调皮的问道:“要不,咱们现在就,顺便看看咱家的新房子修的怎么样了!” “好!” 文秀是个十足十的行动派,考虑了这么多天,也不犹豫了,把桐桐唤上之后,一家三口锁好门,直接去找刘大河。 新房的梁已经全部上完,青瓦也盖了一半。前两日下雨,耽搁了瓦窑烧瓦的进度,这两日没瓦,工人们都没上工。 工人们没上工,但是却有人在那儿守着。不为别的,房屋没有建好,还堆着一大摞的砖,以及别的建筑材料。若是没人守,万一晚上遭贼怎么办? 刘大河原本是想自己受的,至少能给文秀节约几个钱,但是,他大小也是个里正,若是把守夜的活儿干了,让人怎么看?文秀知道自己的初衷,但是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呢?指不定说自己跟工人争点小钱。 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刘大河找了个平日里干活实诚,为人又忠厚的汉子守夜。一晚上,十个铜板。 文秀一家走到新房附近时,正好遇到了打算去转悠一番的刘大河,她赶紧上前跟人打招呼。 “刘大哥!” 刘大河憨厚的笑笑,看了李俊一眼,向他点点头像是打了招呼,目光又落到文秀身上道:“你们这是要去看房子?” “嗯,是想去看一看,毕竟,你知道老房子情况的。”文秀只是适可而止的点了一点,暗示刘大河李家去年大冬天要收房子的事,然后又道:“看房子是其一,另外,我想问问你买地的事。” “买地?” 刘大河惊讶的出声,看看文秀,又看看李俊,他们家还在修新房,五十两银子已经没了,后续还要二十两左右,他们还有钱买地? 文秀能理解刘大河的吃惊,毕竟,无论是谁在半年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半年后突然暴富,都会让人吃惊的吧! 而她,便是那个一夜暴富的人! 让人吃惊,是必然! “嗯,我们无田无地,没有保障,所以想买一点地傍身。”庄户人家,田地就是一切,是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必要条件。 文秀让刘大河吃惊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早已有了免疫能力,适应了片刻后,便也坦然接受,然后道:“你们要买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刚春耕,大家都在忙着播种,若是你们买完地就要收回来,只怕是不成。最早,也要等今年秋收后了。” 去年佃租的人家交了租子继续佃,衙门也把租子全都收走了,并且同佃户们签了合约,那是要到秋收后的。大部分农家签的是三年,即便有到期更换租约的,那也得到今年秋收之后。 文秀只是想买地,但并不急着拿回来。若真拿回来,她还得发愁怎么种?毕竟,她没种田的经验,乱来不得。至于李俊,他干活再能干,一个人又能干多少? “收地的事儿倒是不急,到时候,他们愿意继续佃租就继续佃,不愿意,我另外找人也行......”文秀说到这儿,又觉得自己扯远了,赶紧绕回来,“不是,收地佃租都是后话,我就想问,现在上等田地、中等田地、下等田地分别的价格。” 第198章买地 既然文秀问到了价格,刘大河也就认真起来,把不同田地的价格都给报了出来:“上等地十二两一亩,中等地八两,至于下等地,三到四两。上等地地势好,土地肥沃。中等地略微靠山、靠树林,离河流要稍微远一些。至于下等地,靠天吃饭。老天爷开恩那年,也是能丰收的。” 文秀细细琢磨着价格,然后在心中默默盘算自己手上现在的银子,看看自己能预留一些银子备用后,还能买多少地。 刘大河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上等地有七十三亩,中等地四十五亩,下等地一百多亩。还有一些杂草丛生的荒地,也是按下等地价格出卖的。” “文秀,衙门规定,买上十亩上等田,每一亩便宜一两银子。至于中等地和下等地,则便宜二两。你们打算买多少?又怎么个买法?” “刘大哥,我们要问的都问清楚了,但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了买多少。要不然这样,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晚一些再找你?” 李俊见文秀一脸犹豫之色,便知她拿不定主意要买多少。反正又不急于一时半刻,何必现在就要做决定? 刘大河听李俊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对文秀道:“阿俊说的对,先回去慢慢商量,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商量好了再做决定。地契这些的办理也不麻烦,只要你跟着我去衙门跑一趟交钱、摁手印就成。” “那行吧!” 文秀收回思绪,点头应下。 买多少田地的事儿暂时缓一缓后,几人便朝着新房走去。 文秀把新房转了一圈,对工人们的手艺还是挺满意,房子通风、敞亮,视野好,每一间屋子也足够宽敞,看上去就让人心情很好。 逛完房子,文秀想去宋晓月家坐坐,但最近王燕青去树林里狩猎去了,宋晓月忙着卖土豆粉挣钱,家里大门紧锁。 得,回家去! 文秀走到半路,又突然想起昨儿跟李氏说学做女红的事。昨晚喝了酒,今儿个也没去镇上,买布学裁衣的事儿也就只能往后放了。但是,怎么也得跟人说一声不是? 于是,她让李俊带着桐桐回家,自己要去跟李氏说一声。 桐桐一听要去刘春草家,哪里还肯乖乖的跟爹回家?她死缠烂打了一番,终于磨的爹娘同意也跟去玩一会儿。 桐桐不回家了,李俊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也不回去了,跟在文秀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也一道去了刘春根家。 文秀一脸歉意的道:“嫂子,我这两日月事来了,肚子不舒服,今儿起晚了,耽搁了去镇上。再加上,临时有点事,上午也没过来,说好了来请嫂子教我,却是放了鸽子,真是抱歉。” 李氏本来对文秀学做女红就没抱多大期望,她听完文秀道歉的话,笑呵呵的道:“多大个事儿,还让你又跑一趟。你也别急着急,等有空了再学。” 就是李氏这句“有空了再学”,让文秀再也没提过学女红做衣服的事。不是她懒,不想学了,而是她发现,她真的很忙,每天都很忙,真的没有空! 因为有李俊这个大男人跟着,女人家想要说句悄悄话也不好说。但是,李氏见两人带着孩子一块儿来了,想必已经和解了。 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的隔夜仇? 文秀在李氏家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桐桐意犹未尽,赖着不想走,但是,哪儿有天天都在别人家玩儿,玩儿了还吃饭,吃完饭还得人家送回来的道理?即便李氏娘俩不说什么,但是,她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瞧瞧,这脾气惯的,这小嘴噘的都能挂一个壶了。”文秀看着女儿噘的高高的小嘴,哭笑不得。 李俊平日里闷不吭声,但却也是个会说话的主儿,看了一眼宝贝闺女,见她一脸不高兴,忍俊不禁,板着脸道:“噘这么高呢?哎哟,我想起来了,家里正好缺一个挂壶的钉子呢,要不,以后就挂在桐桐嘴上了?” 嘴巴上挂一个壶,那得多丑? 小丫头想到自己可能会很丑,立即嚷嚷出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噘嘴了,再也不噘嘴了。娘亲,你别让爹爹把壶挂我嘴上行不行?” “行啊,但是,你真不噘嘴了?” “不噘了!” “那娘亲跟你说的话,你想明白了吗?” 桐桐又露出几分不高兴来,但是,她是真的没噘嘴了,懒洋洋的道:“想明白了。” “真乖!” 文秀不吝夸奖,还低头在桐桐脸蛋上亲了一口。 李俊在一旁看的心痒痒,嫉妒的厉害,他多想文秀软软的嘴唇,刚刚亲的是自己?哎,他连自己闺女的醋都吃上了。 “娘亲,我们一起去接哥哥,好吗?” “好!” 树儿生病了这么几日,今儿个终于重回学堂。这一天在私塾,她也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真的好完全了。 这一刻,文秀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儿子。 一家三口走到张家村时,下学的钟声刚好敲响。岁数小的孩子蹦蹦跳跳的从教室里跑出来,欢喜的扑进了爹娘的怀抱。至于大的,三五几个结成伴儿,说笑着一起回家。 “爹爹,娘亲!” 树儿从教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爹娘,小脸露出喜色,飞快的向着爹娘跑来。文秀生怕他摔了,连连唤着让“跑慢点”。 “哥哥,你是不是很高兴?” “当然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爹或者娘来接他们下学,而他的爹娘都来了,他再也不是有娘没爹的野种,他怎么会不高兴? “嘻嘻.......” 小丫头一个人又乐呵了。 文秀把树儿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他真的好完全了,这才一手牵起一个孩子,往家走。 谁知,出村口的时候碰见了张大爷和李婶儿。 李婶儿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李俊一番,听文秀说自己死去的丈夫又回来了,她惊讶不已,但很快便热情的留客。 “择日不如撞日,好不容易碰见,去婶儿家吃顿便饭再回去。” 文秀赶紧拒绝:“谢谢婶儿,但是真的不麻烦了!” 李婶儿闻言,瞬间装出几分不高兴,嗔怪道:“有什么麻烦的?难不成,你是嫌弃婶儿家没你们一家四口吃的?” “不是,我真的没那意思,只是吧......” “那就麻烦婶儿了!” 李俊一口应下。 李婶儿见李俊答应,瞬间欢喜的跟什么似的,连连摆手,然后笑眯眯的牵着树儿和桐桐回她家吃饭。 文秀看了李俊一眼,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既然答应了,那就吃了回去。等搬进新房的时候,也请他们来家里热闹热闹。 张大爷和李婶儿热情好客,把今儿从镇上带回来的肉给炒了。李婶儿还要杀一只鸡,最后硬是被文秀给拦了下来。 庄户人家养鸡生蛋,平日里都舍不得杀鸡吃肉,李婶儿的好意文秀心领了,但是,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 晚饭没有杀鸡,但菜也丰富。李婶儿厨艺好,文秀也忍不住真心夸赞。但是,从进门到吃饭,再到离开,文秀并没看到除了大爷李婶儿之外的其他人。 二老难不成跟儿子分家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张大爷和李婶儿没有提,文秀也不问。吃饱喝足,连连道谢,又拒绝了张大爷赶车送他们后,这才离开了张家村。 回到家,两人伺候着孩子洗漱,等兄妹俩睡下后,文秀才继续买地的话题。她不想拖着,今晚就商量一下买多少,怎么买,明儿就跟刘大河回话去。 李俊知道她是个急性子,既然说出来了,肯定雷厉风行,坐在了她对面,道:“我回来得及,身上没多少银子,但买个一二十亩上等地也够。”说着,他便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咱先买上一些,等我回了京城.......不是,我以后不回去了。等我上山打猎换了钱,咱存够了钱,再继续买,你看行不?” 文秀看了看他递来的银票,但是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让他收回去,“不管你以后还走不走,男人身上哪儿不留点钱傍身用?这大致算了算,新房那边得预留五十两,除了结算工人工资外,还得置办所有家具。等过两天,我就去打听谁家木工活儿做的好。然后,家里得留点银子过日子,剩余大概有二百两左右吧,我想全都置换成田产。” 二百两左右? 他的阿秀竟然这么有钱? 二百两银子,多少人一辈子也挣不到或者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虽是如此,但是李俊并不同意把自己把银子全留着,坚持道:“我跟着你吃软饭呢,留银子做什么?既然你想置办田产,那咱就买个二十亩上等田,十亩中等田地。至于下等田地,你看着买。” “好吧!”文秀也不坚持,随口答应下来,然后笑嘻嘻的道:“等新房建好,田产置办妥当,咱们一家搬进新房里,把田地全部佃出去,再买几个丫鬟婆子,咱们也过过陈善人家的地主生活。” 李俊闻言,哭笑不得。 买地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 夜深人静,李俊看看孩子,再看看文秀,试探性的问道:“阿秀,今晚你跟谁睡?” 第199章走漏消息 文秀要跟谁睡,自然不得而知。 最后,李俊又被踹了一脚。一脸郁闷的摸着生疼的屁股进了小屋睡觉。 一天之内被媳妇踹三次,这也是没谁了。 李俊独守空房,但睡的格外踏实,谁让他头一晚上自作孽,抱着温香软玉欲火焚身一晚上。基本上一晚上没睡,今夜终于有个好眠。 一夜无梦。 李俊起床时,文秀已经做好早饭给树儿和桐桐穿衣服了。穿了四天的棉袄得脱下来清洗,以防身上长虱子。 一般的庄户人家,大都每人只有一件厚棉袄穿着,一穿一个冬,脏的厉害,身上就会长虱子。待到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之后,挨家挨户便会成群结队的去河边捶打棉袄。像有些家里实在是穷的没衣服穿的,姐妹或者兄弟共穿同一件,谁有事谁穿着出门,另一个没衣服穿的则窝在炕上。 前两年,原身带着孩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冬天的时候,两个孩子基本上没下过床,而她自己,则穿着一件破旧的薄棉袄,进进出出,寻找食物。是以,每一年冬天都会长冻疮。 文秀代替原身之后,竭尽所能,赶在过冬之前赚了点钱。家里的所有日常用品都添了新的,孩子的衣服做了一套又一套,哪里还像以前那样穷困潦倒? 她的手,今年也没长冻疮! 树儿和桐桐现在穿的衣服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兄妹俩有衣服换,文秀也爱干净,不厌其烦给兄妹俩浆洗。 所以,他们不用一件穿一个冬。 “爹爹!” “爹爹!” 树儿和桐桐还没穿好鞋,两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便特别热情的叫爹。这两声“爹”,听的李俊心都跟着化了。 有妻儿如此,夫复何求? 文秀还没给桐桐系好领口的盘扣,小丫头已经迫不及待的下炕了,直奔老爹的怀里扑去。树儿也想,但是做哥哥的终是要稳重一些,只是站在一旁并未靠近。但是,老爹生了一双火眼金睛,仿佛能将他的心事看穿,长臂一挥,将他也抱了起来。 “赶紧带他们俩去吃早饭,吃完好去上学!” “好嘞!” 李俊领命,带着孩子们洗漱吃早饭去了。 文秀整理好炕上的被褥,树儿已经吃好了饭。进屋背了书包,然后乖巧伶俐给娘亲再见。他笑着跨出了门槛,随后又跑回来,最后在娘亲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高兴地去上学了。 李俊在屋檐下看的嫉妒,臭小子,那是老子的女人! 李俊送树儿去上学,桐桐也嚷着要跟着去玩。无奈之下,李俊把两个小东西一块儿都给带走了。 家里琐事有李俊打理,文秀感觉自己都跟多出来的似的。可是,仔细一想,他们家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男主内,女主外。 买地的事儿已经提上了日程,她也不想拖着,早点过完地契她也好安心,也让她感受感受大户人家的感觉。 于是,她匆匆吃完饭,便去找刘大河去了。 刘大河家墙挨墙有几户邻居,其中左右两个大婶最爱嚼舌根。今儿两人吃完早饭,趴在自家墙头隔着刘大河家唠嗑,结果其中一人看到了文秀,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人道:“喂喂喂,快看,这女人怎么又来了?” 文秀在村里“偷汉子”的名声好了许多,村里很多人已经对她改观。但是,长舌妇们却不管这么多,怎么八卦怎么聊。 “冯家那个大少爷没戏了,不会又来勾搭大河吧?”另一个人也是脑洞大开,想象力丰富,不客气的道:“哎哟,姑嫂二人伺候了同一个男人,难不成李桃花被踹后,她也被踹了?” 最初的那个妇人点头附和,嘴巴撇的那叫一个精彩,“真是不要脸。可怜了李三儿,自己活回来了,头顶却长满绿草了。” “嘘——人来了!” 两个妇人见文秀走近了,突然禁了声儿,然后默默的看着她敲开了刘大河家的门。待文秀进门后,两人情不自禁的凑到自家墙根去了。 文秀敲门,开门的人是刘一德,刘大河正在屋里吃早饭。 庄稼人勤劳,每天起床就会扛着锄头去地里忙活一会儿。等太阳升起来后,这才会回家吃早饭。有些穷点的人,一天吃两顿,早上那顿去地里干活,自然也就省了。 “小婶子,我爹正说到你要买地的事儿呢,让我今天先带你去看看地,谁知你竟然来了。”刘一德一边带着文秀进屋,一边说道。 文秀心里犯嘀咕,刘大河为什么要让刘一德带自己去看。但是却也不说破,一边笑呵呵的表示感谢,一边问刘家的地种的怎么样了。 刘大河今年帮她管理修新房的事,必然会耽搁不少下地干活儿的时间。但也好在他三个孩子都大了,能帮家里干不少活。不说别的,就是刘一德,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文秀自然是不了解这些的,但是,宋晓月知道。所以,姐妹俩闲聊的时候,时不时地倒也提上刘家的人几句。 是以,文秀才对刘一德有那么一丢丢的了解。 刘一德也算健谈,文秀问什么,他答什么,“家里的粪肥都撒下去了,现在就是要犁田,收拾秧田育苗,活儿不多,只是比较精细罢了。” 文秀点头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爹今年帮我管理房子的事儿耽搁你家种地呢!” “不会的。”刘一德连忙摇头,随后又抓着头不好意的问道:“小婶子,你今儿找我的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刘大河已经跟刘一德说了买地的事儿,她也开门见山,直接道:“我还说今儿若是可以,便去衙门把银子交了。听你这么说,应该是不成的。” 刘一德闻言,却是摇头,“那也说不定,我爹今天正好要去衙门办事呢!” “真的?” “嗯,真的!”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进了刘大河家的堂屋。 文秀去找刘大河说正事去了,听墙角的两个人却激动的疯了——文秀家要买地了?这他娘的真的还是假的? 文秀进了刘家堂屋之后,两个长舌妇便听不见屋里的人说什么了。但是,两人却十分默契的 凑到了一块儿,叽里呱啦的说话。 “真的假的?” “谁知道?保不准儿是真的。我前几天可听说,南边儿那座院子,就是大河监工修的院子,也说是李三家的。” “哎哟,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问过大河好几次那院子是谁的,他都只是笑笑不吭声。现在想想,结合你听来的消息,那房子八成是那女人的。” “那房子怎么也得百八十两吧,现在又要买地,我滴个亲娘啊,她是有多少银子?” “管她有多少银子,不管是不是真的假的,咱去问问李家的人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走走走,一块儿去!” “必须的!” 两个妇人在刘大河家院门口说的激烈,一边说一边讨论,半路上碰见了杨氏,三个女人一台戏,没出半天,“文秀修新房、买地”的消息,便在西塘村传了个遍。 这是后话了! “文秀,你没必要这么急,田地都在呢,一两天的时间,跑不了。”刘大河听她说今儿个就想去交钱过户,放下碗筷哭笑不得。 这也太心急了! 刘一德也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在一旁劝道:“小婶子,谁也没那财力一次性把田地都买了。我今儿个先带你去看地,你看上了,我给你记下,回头我爹再同你去衙门办手续。” 刘大河点头,“一德说的是,先看再买,不急!” “我其实不急。”文秀有些哭笑不得,然后解释道:“我也不是急不可耐,只是没想到,买田地竟然有这么多讲究。原以为,把钱一交,然后衙门过户,再把我买的地圈给我就成了。”她压根儿没想到,还有看地、挑地一说。 刘大河摇头,“要是按你这么一说,衙门要是稍微动点手脚,把中等地说成上等地,买田地的人可不得亏死?” “嘿嘿,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今天要去衙门办点事,顺道跟县老爷提一提你买地的事儿,提前打好招呼,改日便去交钱过户就成。”刘大河说着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文秀说完,又看向刘一德,“一德,你也是庄稼汉,经验也算有了,多帮衬着你小婶子挑挑。” “哎!” 刘一德立即应了下来。 刘大河同文秀又说道了几句后,便提了点竹笋出了门。不用想,这些笋子自然是给县老爷送去尝鲜的。 今年刚下了两场春雨,竹林里的笋已经冒出了头。第一批笋子最嫩最鲜最好吃,不管是素炒还是炒肉片都是一道美味。但是,竹林树林田地都是庄稼人的命,一般人家,是不会愿意去挖笋吃的。 刘一德见文秀目光一直跟着他爹手上的竹笋,目光婉转,想了想道:“小婶子,咱们先去看地吧,等回来,我给你也挖点笋子尝鲜。” 文秀闻言,哪里肯要,连忙摇头拒绝,撒谎道:“我家没人吃笋,你就别浪费了。行了,咱们早去早回,也不耽误你的事儿。” “不耽误,不耽误!” 刘一德说着客气话,同文秀一道出了门。 村里的上等田都挨着清水河,沿着河岸往下走,放眼望去,全是一块一块的良田。正值春耕,忙活着育秧苗的农人踩着倒春寒的泥水,躬身弯腰收拾着秧田。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庄稼人的生活或许艰苦、单调、乏味,但宁静安详的乡村生活却有着令人向往的魅力。 文秀看着迎着朝阳忙碌的人们出神。 刘一德的确是种庄家的好手,说起田地,眉飞色舞,激情澎湃。这一块田怎么样,那一块田又怎么样,非常的扎劲儿。 文秀听不太懂,但却有种直觉——他很内行。 几十亩上等田并非一时半会儿就看完了,但也不是说每一块水田都要细看。有的田一块就很大,面积就有好几亩。站在一边,看一看,也就是那意思了。 文秀走的两腿发酸,看完上等田和中等田就不愿意再走了。在刘一德提出去看上等地和中等地的时候,她摇头拒绝,“转悠了一遍田之后,我临时改变主意了。地呢,我先少买点,先凑合着买几亩就成。买几亩,就不用看了,你知道哪儿的地好,你帮我给你爹说就成。” “啊,不看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婶子我相信你的眼光。”文秀话落,伸出手给刘一德点了个赞。 刘一德见文秀给自己竖起“大拇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外人当人面夸他眼光好,他激动地厉害,自信心十足,答应道:“那行,我保证不会让小婶子失望的。” “好!” 原身这副身子虽然被自己调养的差不多了,但是,始终没有长期锻炼,身体机能不行,稍微多走一些路就受不了了。 累! 身体累,心也跟着累! 刘一德带着文秀沿着水田转悠,消息不胫而走。结合着两个长舌妇传出去的话,消息传播的更快。想晌午时分,基本上一个村都知道了。 文秀不知道,看完田,就同刘一德往回走。 路上,刘一德又提到竹笋的事,文秀还是以原话回了他。 刘一德信以为真,也不再提这件事。只是,两人分开的时候,他突然道:“小婶子,麦穗她怎么样了?”话落,他一张俊脸瞬间绯红如朝霞,头也埋的极低,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咦? 文秀起初听的有些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刘一德这是看上李麦穗了? 刘一德半响没听见文秀回话,认为文秀不愿意说,没听到关于李麦穗的消息,他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却还是秉持着教养道:“小婶子,你不愿意说,那我先走了。你今儿看上的田地,我都会跟我爹说的,你放心吧。” “等等!”文秀见他转身即走,赶紧将他唤住。 刘一德驻足,转身问道:“小婶子,还有事?” “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麦穗了,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但是——”文秀想了想那天李麦穗的糟糕的状况,继续道:“应该比之前好很多了。” 刘一德和李麦穗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文秀不知道,但是,她今儿算是有意外收获,也算是小小的八卦了一下。 刘大河这个里正的儿子看上了李福和王氏的闺女李麦穗,李福和王氏是不是应该去叩谢神明了?感谢神明让他们夫妻生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要不然,若是跟李桃花一个样,哪家看得上? 文秀心里乐呵,琢磨着哪天去李家看看李麦穗去。自从李老太服役、李桃花被撵、李老二重新掌家后,她就再也没去过。李麦穗近日养伤,也没来过她家。要不是今儿个刘一德提起,她都快把李麦穗忘了。 哎,为自己的记性默哀。 “你去哪儿了?” 文秀刚跨进家门,李俊便站在屋檐下问道,声音平和,但却暗藏着几分关切。 文秀据实回答,然后笑嘻嘻的道:“你猜,刘大河的大儿子刘一德看上谁家闺女了?呵呵,保准你猜不到。” 李俊向来对八卦不感兴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也没猜的兴趣,然后看着文秀道:“村里现在传,说你修房又买地,都成西塘村的大户了。” “啊?”文秀笑声戛然而止,惊讶的道:“你听谁说的?” 村里现在都传的沸腾了,方氏还特意跑来找她确认,只是文秀不在家,她在李俊这儿什么也没打听到,失望的回去了。 巧的是,她走一会儿。 文秀一脸惊讶,想必回来是没有碰到方氏了。 “我从外面回来,听到不少人都在谈论这事儿。” 李俊不关心别人是不是酸溜溜的说嫉妒话,又或是怎么嚼舌根他们“一夜暴富”,他担心的是,文秀听没听见除了房子和田地之外的其他流言蜚语。 人怕出名猪怕壮,文秀以前也算是“名声在外”。好不容易把形象挽回来,日子也越过越好,可是爆出“巨富”的消息,难免又让有心之人扒她的旧闻。虽然那些事儿都是子虚乌有,李俊自己也不相信,但是,他却担心她心情受到影响。 如今她连房子和田地的消息都没听到,想必别的消息也没听到了。 “既然说开了就说开了吧,反正,我的银子一没偷二没抢,赚的光明正大。”文秀说着便一脸不在意了,挽着袖子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道:“咱们迟早是要搬过去的,瞒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瞒一世?那两个缠人的极品已经不在了,日子也不可能那么折腾了。” 然而,文秀不知道的是,缠人的极品没过多久就上了门。 李俊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其实也是不在意的,只是叮嘱她道:“这两日你就别出门了,省的每个人都来找你东拉西扯,耳根子也清净不了。” “好!” 去衙门交钱过户的事应该还要两日,这两日不出门,也正好避避风头。她不怕人家嫉妒,她就怕自己耳朵遭罪。 虽然已经做好了不出门的准备,但文秀的耳根子也没法清静下来。她家刚吃完午饭,王氏和李麦穗娘俩便来了。 第200章苦命鸳鸯 李麦穗脸上还有些苍白,精神也不是很好,打从进门起,便一直低垂着头。双手一直握在一起,大拇指上下不停地搓着,好像在受到什么侮辱却又不敢吭声一样。 王氏则恰恰相反,春风满面,热情如火,笑声从进门后就没有断过,嘴里噼里啪啦说着套近乎的话,好像真与文秀这个妯娌有多好关系一样。 文秀压根儿就没听她说话,也不知道王氏说的些啥。但是,王氏带着李麦穗上门,必然也是知道她修房、买地的事儿了吧? “麦穗,伤好些了吗?还疼吗?” 李麦穗点点头,又摇摇头,飞快的睃了一眼身旁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娘,又看了一眼文秀,然后飞快的低下了头。 “桐桐怪想你的,唠叨了你好几次......” “桐桐想麦穗这个大姐呢?”王氏自顾自的说了半天,也是硬着头皮说话,在心中骂了文秀半天后,终于跟文秀搭上了嘴,“姐妹俩感情好,那就得多走动。俗话说呢,走着走着就亲了,更何况本就是亲姐妹?这不走动啊,关系都生疏了,还让外人看笑话......” 李麦穗闻言,绝口不应来不来文秀家玩的事。只是一张脸忽红忽白,心里更加的难受。她好不喜欢她娘这样,但是,她却也无可奈何。 “秀娘啊,你跟三弟也是,修房买地这种大事儿,怎么随随便便就信外人了。你大哥见多识广,又诚恳踏实,他帮你们看看,哪儿能被人坑了去?今儿我一听说你们修房买地的事儿,我就知道你们吃亏了,我都替你们心疼的慌。要不这样吧,房子那边让你大哥去,自家兄弟,还能不尽心?” “房子马上就竣工了,田地也就差过户了,大哥忙着春种,就不劳烦大哥了。” 这话,是一直站在屋檐下的李俊回的,一口便堵死了王氏的话。 王氏一听,心里急啊,看了一眼没作声的文秀,这才看向李俊,然后不死心的道:“三弟,自家兄弟的事哪儿能叫麻烦?春耕有你二哥呢,你大哥能抽空帮忙。你要是不让你大哥帮忙,他该多伤心?还以为你把他当外人呢!” “大嫂,房子都修完了,还劳烦大哥做什么?真不用!”李俊一步不让,声音冷的没有半点温度,没有半点情感的下了逐客令:“大嫂,我跟阿秀要出门,就对不住了。” “哎,三弟,别啊......” “我们真有事,要去镇上一趟。麦穗要是有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有空有空,她天天有空。”李麦穗想拒绝,但被王氏这个娘抢先一步,甚至回答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麦穗道:“麦穗啊,把你妹妹看好了,姐妹之间,要聊的话多着呢!” “嗯!” 李麦穗被迫应了一声,王氏笑了。 王氏不情不愿的出了院子,一路骂骂咧咧的往家回。她是恨透了文秀一张油盐不进的脸,也是恨死了李俊无情无义。 明明是亲兄弟,怎么发财的事就不带上自家兄弟呢? 李俊和文秀干的这些事儿,随随便便说给别人听,谁不说上两句公道话? 呸,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这两个无情无义的贱人! 王氏骂的厉害,但是却压根儿没想一想,当年,到底是谁薄情寡义在先?又是谁怂恿着老太婆将文秀赶出了家门? 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王氏走后,李俊和文秀也并没有去什么镇上。 李俊带着桐桐去河边捉鱼去了,文秀则跟李麦穗坐在堂屋里聊天。李麦穗的话很少,基本上问一句答一句,整个人表现的很不自在。 文秀无非是问问她的伤,问问她最近过的好不好,至于其他,她心里虽然想问,但是,她却也没问出口。 古代的姑娘面儿薄,要是一句话没说好,让人难为情了可咋整? 李麦穗听着文秀关心自己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抿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三婶儿,我要嫁人了。” “嗯?嫁人?谁家的小伙子?”文秀突然听到她要嫁人了,惊讶的厉害,嘴皮子一溜,不等李麦穗回答,又问道:“是不是一德那小子?” 李麦穗闻言,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瞪的又大又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婶是怎么知道一德哥的? 然而,她要嫁的人却不是刘一德。 李麦穗难过的摇了摇头,眼泪也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不是?” 文秀闻言,瞬间更加吃惊了,不是刘一德会是谁? 刘一德的爹刘大河是里正,他也算是等级最低的“官二代”,在西塘村就属于“少爷”一样的人物,加上他老实、勤快,能干,谁家不是巴巴的把姑娘往他面前凑?如果有可能,下一任里正,很可能就是刘一德。嫁给他的女人,那就是里正夫人,这面儿可风光了。 总结一下,刘一德那是不可多得的女婿人选啊! 李福和王氏不乐意? 呵呵,真是稀奇了! “杨家屯儿有家富户,家里就一个儿子,我娘要把我嫁给他。”李麦穗说开了,也不瞒着了,一五一十的跟文秀坦白。 杨家屯比西塘村富裕多了,就是张家村也比不上,但是穷富等级大,如果真是富户,想必家境真的很不错。李麦穗虽然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但下半辈子物质生活想必也差不了。 哎,坑爹的封建社会,能有几个人是自由恋爱而结合的? “麦穗,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女人不能只想着嫁给爱情。一德那孩子是不错,家境也一般,但是,同你娘给你物色的那户人家比起来,应该就差了许多吧......” “他快死了!” 纳尼? 文秀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给砸懵了! “你说真的?” 李麦穗呜咽着点头,“那是个病痨鬼,说是快不行了,算命先生说得找个姑娘给他冲喜,方能活命。杨家出手阔绰,聘礼五十两,外加一套纯金打造的头面。” 五十两银子加一套纯金的头面,便让王氏动了心。 李俊当年入伍也不过二十两银子,她和老太婆都激动疯了。现在是五十两银子,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五十两银子,还不够让她安度晚年? 更何况,她有两个闺女呢,嫁一个,家里还剩一个,一点儿都不亏! 文秀听的心都寒了半截,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薄情的娘。但是,一想到李老太那样对李俊,似乎又什么都想明白了。 “三婶,我不想嫁,呜呜......” 李麦穗越哭越伤心,听的文秀心都跟着碎了。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她爹娘都活着,外加还有个爷爷,上头有二叔二婶,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给她做主。 难! 太难了! “你都要嫁给杨家了,你娘还让你多来我家走动干什么?”文秀突然想着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说,王氏应该让她在家待嫁了啊! 王氏的确是让她待嫁的,所以这些日子,她一来养伤,二来待嫁,一直都没出门,刘一德自然也没见过她。但是,今儿个传出李俊家修房买地的事,王氏想来打点秋风,想着李麦穗和文秀关系好,这才把她带出了门。 至于让她多走动,那纯属是因为文秀说的话,让她搭上了话头而已。 “一德今儿问我你情况来着。” 文秀想了想后,还是把刘一德关心她的话给她说了。 “一德哥,呜呜......” 李麦穗情绪崩溃,哭了好久才收声,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眼睛似的,眼皮儿也浮肿了。 文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总不能拾掇着让她跟刘一德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以后再回来。毕竟,这年头的姑娘,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私奔? 那还不被人戳断脊梁骨。 即便李麦穗愿意,刘一德也未必肯。 李麦穗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出门的时候碰到李俊和桐桐回来,低低的唤了一句“三叔”,随后飞快的跑了。 李俊略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她跑走的背影,回头正好看见文秀从堂屋出来,面色也不是特别好,问道:“这是怎么了?” 文秀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道:“你大嫂又要为了五十两银子,把麦穗这丫头嫁到杨家屯一家富户家里冲喜。说是嫁,人家出了那么多银子,分明就是买。” “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文秀心疼李麦穗,但是发现自己真做不了什么,跟李俊说了几句后,嘀嘀咕咕的道:“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刘一德和李麦穗只能做一对苦命鸳鸯了,哎!” 李俊闻言,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在心里分析整理了一遍文秀刚刚说的话,而后才道:“你的意思说,刘一德那小子看上麦穗了,但王氏却把她卖个了杨家冲喜?而麦穗也不愿意嫁到杨家去,所以才找你想法子?” 文秀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丫头兴许,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吧!” 第201章规矩、大户 李麦穗的事,文秀和李俊都有心无力,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暂放一边,他们管不着,也不能管。 日子照常继续,短短两天里,文秀家已经被传成了西塘村的大户。有宽敞的青砖灰瓦大院子,坐拥不知道多少的田地,还跟如意楼有了生意合作......她家不是大户,谁家是?陈家吗? 不,陈家估计都不如文秀家了。 王氏在家绞尽脑汁想从文秀和李俊身上沾点便宜也沾沾光,周氏则小气吧啦的跟着朱氏跳大戏,磨粉的好事儿咋就没她们的份儿呢? 河边,几个妇人挨着浆洗衣裳,一边洗,一边闲聊。聊的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那都是这两天村里传了不下十遍二十遍的事,那就是文秀修新房和买地的事儿。 一名捶打着穿了一个冬的厚棉袄,黑漆漆的脏水沿着石板流下,混入清水河里,缓缓地往下流,惹得她下游的周氏一顿骂骂咧咧。她这刚清洗好的衣裳,又被弄脏了,真特么的讨厌。 那个妇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甘愿受着周氏的骂声,皮笑肉不笑的挖苦道:“你兄弟都住大院子、买地当地主老爷了,你还自己在这儿洗衣服,你也不觉得臊得慌?你要是嫌弃我弄脏了河水,你去跟着你家兄弟妯娌发财去呀。有钱了,买个使唤丫鬟,犯得着自己在这儿动手?” 周氏一想到李俊和文秀最近发达的事儿就堵得慌,别说发财了,她连边儿都没沾上。土豆粉没她什么事,最后那生意平白给了张氏和宋氏。现在村里好多人家都磨粉换钱,可文秀这个小贱人,宁愿肥水流向外人田,也没想到自家人。 “关你屁事,老娘愿意自己洗!” “哟,还愿意?我看人家压根儿心里没你这个嫂子吧?”妇人明知故问,越说越来劲儿,“有钱了,谁不想过好日子?你还愿意,亏你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她喘着呢! 周氏就差爆粗口骂娘了,气愤的站起来,撩着袖子要打人,却不料被一旁的朱氏给拉住了,“别闹别闹,文秀来了。” 朱氏话落,正在洗衣服的几人立即转头往后看,果然看见文秀和宋晓月一人端着一盆脏衣服朝着她们走来。 文秀两人走到河边,宋晓月把洗衣服的位置看了一遍,然后有些无奈的道:“秀娘,位置都满了,我们俩要等一等了。” 文秀觉得无所谓,笑道:“等一等也无妨,省的来回跑了。” “文秀啊,我这儿洗好了,你来吧!”刚刚跟周氏互怼的妇人清洗好自己那件脏棉袄退到一旁,出声招呼文秀。 文秀对这个妇人没什么印象,但人家洗好让自己是好意,点头道谢。 妇人笑着摇头,哪里有半点对周氏一脸刻薄的模样? 文秀放下洗衣盆后,浸湿了水开始洗衣服。她虽然挨着周氏,但像是与她不认识似的,压根儿没理她。 周氏气紧,小贱人,发达了就目中无人了。 实际上,自从文秀穿过来后,眼里就再也没把周氏这种极品放在眼里。 文秀一件衣服没洗好,旁边又有妇人陆续起身,让人奇怪的是,她们起身后,都统一的看了一眼文秀,一脸的欲言又止。 宋晓月等到位置,欢欢喜喜的走上前准备洗衣服。谁知,一早给文秀挪地儿的妇人又蹲了下去,将自己拧干的棉袄又拖了出来。 嘿,不是洗完了吗? 妇人看也没看被自己挤开的宋晓月,一张脸笑成了包子褶儿,露出一口大黄牙,舔着脸对文秀道:“文秀啊,听说你家发达了,手上有不少挣钱的活儿。大家邻里乡亲的,你怎么也得拉咱们一把不是?俺听说啊,有个磨粉的活儿,下一次,能不能也给俺分点磨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文秀跟妇人一点不熟,但是她却能做到自己不洗也要给文秀腾位置,必然有所求。文秀一早就看到了她没洗干净的脏衣服,只是当着人多,不好拆穿她,也想听听她到底想做什么罢了。 一切如她所料,果然是有所求,只是,求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姓谢的,你是不是没睡醒?磨粉?你?呵呵......”周氏一听又有人跟她抢磨粉的生意,瞬间冷笑出声,放下手里的衣服,拿着洗衣棍便站了起来,“老李家的生意,跟你没关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周氏,我跟文秀说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李家的人,我是她嫂子,你说有关系没?” “你.....” 文秀听着两人在自己头顶上吵吵,无语的翻白眼,周氏把自己当成哪根葱了,竟然来做她的主? 呵呵,真是好大的脸! 两人还吵的厉害,文秀也不洗衣服了,站起身,正好将二人拦住,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周氏,然后又看向妇人道:“嫂子也想磨粉?” 妇人点头,“是是是,俺也想跟着你赚点钱补贴家用,俺还有俩闺女呢,也是干活儿的好手。”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嫂子想磨粉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几个条件。如果嫂子能做到,下一批货,我也算嫂子一份。” 先小人后君子,磨粉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她正需要找人,但是,却也不是随便盲目的挑人。 “不是,凭什么她能行,我就不能行啊?”周氏听不下去了,气的直嚷嚷。 文秀回头,冷冷的看着周氏,微扬着嘴角道:“你若是想磨粉,那也一起听听条件。我这人公私分明,不是亲戚就能随便插科打诨占小便宜的。” 周氏听的脸都黑了。 妇人在一旁冷笑。 “既然你们都想磨粉,那么,我有三个条件:第一,粉必须干净、卫生,保质保量,不得缺斤少两;第二,提前交货,不得拖拖拉拉;第三,若是发现不合格,耽搁了我交货的进度,那么,所有工钱一律不发。另外,缺斤少两,那就去吃牢饭吧!”最后一点,分明是针对周氏的。 妇人听完,觉得没什么难度,使劲儿点头:“没问题,我都能做到!” 妇人满口答应后,欢欢喜喜的洗完衣服走了,河边就剩下文秀、宋晓月和周氏三人。 周氏衣服也洗好了,但是却没急着走,怒气冲冲的瞪着文秀,叽里呱啦的数落文秀的不是。 什么不顾家里人,偏心外人,良心冷漠、无情无义等等,周氏能想到的词语都说了一遍,可谓是“不吐不快”。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们是自家人啊,自家人需要跟外人一样吗?为什么要被苛刻条件限制呢?文秀难道不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文秀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不去听她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只是冷冷的道了一句“觉得合适就做,不合适就不做,双方互相选择”两句话,便不再理周氏了。 然而,一旁的宋晓月却是听不下去了。生气的把手上的衣服砸在地上,站起身,愤怒的道:“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好意思说你是秀娘的二嫂不?”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周氏说了半天没换来文秀一句话,心里又急又生气,见宋晓月往枪口上撞,也不客气的嚷嚷起来,“你跟三弟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么贴着她,不就是想从她身上捞好处么?呵呵,说的自己多伟大似的。” “你胡说,你才是呢!” 宋晓月不服气,拿着洗衣棒就要跟她打架。周氏也拎着洗衣棍呢,再次撩袖子,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 文秀听的有些头疼,她今儿个洗点衣服,怎么就有两拨人要打架? “行了,都别吵了!”文秀拧干最后一件衣服,耐着性子站起来,语气不善的对周氏道:“一句话,你到底磨不磨?如果磨,那就照我的要求来。要是不磨,也就别在这儿磨叽。我说了,公私分明,就是李俊自己要磨粉,条件也跟你们一样。” 没规矩不成方圆,任由你们胡来,那还得了! “好好好,你现在有钱,你说了算,哼!” 周氏压着火气,怼了文秀一句,气冲冲的弯下腰,端起洗衣盆走了。 文秀看着周氏走远了,这才回过神对宋晓月道:“水凉,赶紧洗。” “秀娘,我真的不是你二嫂说的那样......” “我知道。”文秀赶紧打断她的话,安抚道:“你别听周氏瞎说,你对我好,不是一天两天了。” 宋晓月若是真图文秀什么,那么,原身呆着孩子艰难的活着的时候,她就不会偷偷摸摸的接济娘仨。因为,她们娘仨身上,真没什么东西值得人算计。 周氏刚刚说的话,无非是挑拨离间罢了! “嗯!” 宋晓月见文秀相信自己,重重的点点头,又欢喜了。 两人洗好衣服,文秀邀宋晓月去吃饭,半路上碰见打猎归来的王燕青,邀着人一块儿去吃饭。 王燕青正好打到两只兔子,肥的很,看见李俊后,便约着杀兔子吃肉。 李俊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不同王燕青客气,吃兔肉就吃兔肉,说着话,便进屋拿了刀,两个男人则提着兔子去屋后杀兔子去。 树儿和桐桐蹲在院角画画,看见爹爹和叔叔出门杀兔子,兄妹俩都好奇的跟了出去。有兔肉吃了,真好! 宋晓月看着蹦蹦跳跳的兄妹俩很高兴,不经意间,眼里流露出羡慕、渴望的神色。而她没注意的是,她的表情,全落入了文秀眼里。 “晓月,你肚子还没消息吗?” 宋晓月恍然回神,苦笑着摇摇头,难过的道:“兴许,这辈子是没有缘分了。” “瞎说什么呢!”文秀没好气的嗔怪了她一眼,然后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你月事的日子准不准?正常吗?” 现代月经不调而不孕的人多多了,只是科技发达,也没有什么男女避讳,男女同时看医生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是,在古代,却得隐晦了! 宋晓月闻言,点了点头,“准,也都正常。”她也看了一些大夫,都说她身体没大碍。可是,偏偏,就是怀不上。 文秀想了想,嘀咕道该不会是体位不正确吧?然后,她凑近了宋晓月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她缩回脖子,只见宋晓月闹了个大脸红。 那太难为情了! “你回头试试,保不准儿管用呢!” 宋晓月不说话,脸更加红了。 王燕青和李俊杀完兔子回来,瞧见自家媳妇儿一张大红脸,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病了呢!” 宋晓月白了他一眼,麻溜的钻进了厨房。 文秀在一旁笑了! 晚饭过后,宋晓月跟王燕青早早地就离开了文秀家。她似乎走的有些急,也不知道是想着早点尝试一下新动作,还是被文秀的话羞的。 李俊收拾好厨房进来,文秀正坐在桌前盘算,她瞄了一眼李俊道:“你大嫂惦记上咱家了,你二嫂也惦记上了。不过,你二嫂没你大嫂心大,她只想插科打诨,在磨粉的事儿上挣几个小钱。” 李俊一脸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但却也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文秀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又补充道:“答应是答应了,但是,她却要按我的要求来。我这儿可没有什么便宜占,多做多得。周氏想不干活儿却拿钱,或者粗干活拿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放现代,有多少私营小企业不是被自家亲戚给整垮的? 周氏就是一条蛀虫,不干活或者粗干活就拿钱的先河,绝对开不得! 李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她被人软磨硬泡,一时心软就答应了:“那样最好。十三香的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咱们也必须拉动村里人一起做。大嫂二嫂要磨粉挣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就得按你说的来。” 王氏和周氏是什么人,李俊再了解不过。 文秀的心对李家的人可不会软,“嗯,等我明儿去衙门把买田地的事儿办好,我就再去物色十来户人家。你这一批货送出去,只怕下一批订的货会更多。至于周氏她们,随她们的意,反正,我这儿是没便宜可占。” 第二天一早,文秀便跟着刘大河去衙门了。李俊要送孩子上学,没时间跟着,便硬塞了桐桐这个小尾巴去捣蛋。 刘大河对他的女人有什么心思,他早就有所耳闻。虽然他相信他的阿秀,但是,自己不会给刘大河任何机会,一点点都不行。 刘大河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存有点私心,内心有些激动,但是,在看到桐桐时,他就只能苦笑了。 文秀是跟他一起去衙门办事的,理应不会带着桐桐一个孩子。但是,既然跟着了,不用猜也知道出自谁的杰作。 李俊啊李俊,还真是霸道小心眼的可以! 一行三人走路去镇上,桐桐也是出其的乖巧,竟然走了这么长的路,也没喊一声“累”。换成李俊跟着,她早又撒娇让爹爹背了。 三人进了镇上之后,文秀向刘大河问了衙门所在后,便与他分道扬镳。刘大河直接去衙门先交涉几句,而她则去钱庄取钱。 大钱庄的好处很多,最眼见的便是方便。她要取钱,把对牌和身份文牒交上去,报了数目,伙计便去拿银子去了。 文秀倒也没取多,就取了一百两,管伙计要了一张银票。 李俊早上给了她二百多两银票,她取一百两,买二十亩上等田、十亩中等田、几亩上等地就够了。至于下等田和下等地,她暂时不买。等再大赚一笔后,再一次性给买了。最关键的是,现在买来没人种啊! 文秀取了钱,给桐桐买了个大肉包子啃上,然后牵着她去衙门办正事儿。她一边走一边问,等娘俩走到衙门时,刘大河已经跟人文书聊好一会儿天了。 文书是个和气人,没因文秀姗姗来迟而甩脸子,笑呵呵的问刘大河道:“你说的是这个小娘子?” “是,就是她!” “好,既然都是明白人儿,咱也没说什么虚的,直接交钱过户吧!” “行!” 文秀应了声,从怀里掏出银票,问了所买田地需要的银票,然后递了三百五十两银票给文书,“有劳大人,辛苦辛苦。” 文书客气的接过银票,然后誊写新的地契。 “田地价格一共三百四十五两,过户手续费二两,一共三百四十七两整。”文书报了数之后,检查了银票真伪,确认无误后,这才将地契盖了印章。 “文秀,收好吧,有了衙门的印章,田地 就属于你了。”刘大河看着鲜红的印章,笑着对文秀道。 文书放下印章,将找补的三两银子递给文秀,“来,一并收好。” 文秀接了地契,却是把银子给推了回去,“大人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劳烦大人,小女子实在是感激涕零。” “这......” 文书闻言,心里高兴地很,暗道文秀是个懂事的。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一副为难模样。 刘大河与这些人打了不少交道,哪儿会不知道文书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借了个梯子给人下,笑道:“文秀说的是,文书辛苦了,小小心意,还请文书不要推辞。” 第202章请客 三两银子,已经是县老爷一个月的俸禄了。 文书而已,一个月也就区区二两银子。 “对对对,大人若是拒绝,那就是看不上小女子了!” 文书闻言,哈哈大笑,点着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也承了你这份情。” “大人言重了!” 文秀在衙门与人一番客套后,这才收好地契,牵着文秀跟文书告辞。从衙门里出来,她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若是放现代,叫行贿吧? 还好,她这并没有行贿受贿让文书帮他做什么,只不过是给点好处,将来再有买什么田地的事,不用被衙门的人刁难罢了。 地契揣在怀里了,坐拥三十亩水田和几亩上等地,文秀已经跻身为西塘村第二地主了。第一地主之位,还是属于陈善人。 陈家有钱有地,真不是随便说说的。陈家房子没文秀家修的大气,着实是俭省而已! 刘大河在衙门也没事了,同文书唠叨了两句便追着文秀的脚步出了衙门。一出门,竟然见文秀站在右边侧栏旁等他呢! “刘大哥,你还有事没?你若没事,那就一起回去吧。你若有事,那我就跟桐桐先回去。你晚上带着一德他们几兄弟来家里吃饭。”文秀看着刘大河走近,笑着出声。 刘大河和刘一德帮了她这么多忙,她请人吃顿饭,尚在情理之中。 “好!”刘大河没有拒绝文秀请他们一家吃饭的好意,笑着点头应了声,眸底闪过几分喜色,心里也非常雀跃和期待,“我也没事了,一起回去吧。” “嗯!” 说是没事一起回去,但文秀却绕到集市,买了不少菜。 猪肉荣肉摊上的肉还有不少,文秀特意挑了两斤肥肉和四斤五花肉待客,若不是怕刘大河一家误会她小气,她是百分之百愿意买五花肉和精瘦肉的。 古人啊,就喜欢吃肥的,因为肥肉才是好东西呢! 文秀用了心要招待刘家父子吃一顿好的,想到家里有食茱萸这种辣味调料了,接过猪肉荣拴好的肉,问道:“大哥,还有猪大肠没有?给我来一副猪大肠。” 猪肉荣闻言,一边说有,一边弯腰去竹筐里拿,提出两副猪大肠塞给文秀,笑呵呵的道:“买什么买,两三文钱的玩意儿,送你了。别客气了,拿着吧!” 猪大肠臭烘烘的,穷人都不愿意吃,更何况有钱买肉吃的人?猪肉荣每天杀一两头猪,猪大肠几乎都是扔掉的。 难得碰上文秀这个大主顾愿意吃,三两文钱的东西,做一个顺水人情送她,何乐而不为?只是,这玩意儿真的很臭啊! 猪肉荣不是第一次送她猪大肠,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要,或者硬要给银子。她是肉摊的老主顾,人家送她,也不过是给她一些实惠罢了。 这两副猪大肠,她接受的心安理得。 “大哥,谢谢你啊,改明儿请你尝尝我做的九转大肠。” “好好好!” 猪肉荣答应的爽快,但心里却直摇头,他是不愿意吃的。而一旁的刘大河看着猪大肠,脸上的表情却是用词语形容不出来。 文秀买完菜路过包子铺,又进包子铺买了二十个鲜肉包子。跟包子铺大哥闲聊了几句后,这才带着桐桐打道回府。 刘大河拎着她之前买的菜,一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与人有说有笑、落落大方的模样,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变了! 她真的变了! 两人一路无话,桐桐则卖力的啃包子。小丫头一来一回,三个大肉包子下肚,小肚子竟然吃的圆滚滚的。 文秀看着她吧唧吧唧的小嘴儿,一脸无奈,难道吃货真的是遗传?可是,她这个娘只是灵魂扮演者,跟她的基因无关啊! 刘大河默默的看着桐桐吃了三个包子,三文钱,足够一家人一日的花销了。她这吃法,文秀和李俊也是惯的。 哎! 走到村口后,文秀又 连连向刘大河道谢,接过他手里的菜后,再次提醒刘大河晚上来家里吃饭,并一定要把孩子们带着。刘大河点头一一应下,这才各自回家。 文秀提着菜推开门时,李俊正在院子里削竹签儿,忙的认真的很。听见响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文秀和桐桐回来,问了一句“回来了”后,又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你干什么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 “......” 文秀一阵无语,进厨房放了菜,又让桐桐进屋躺会儿,这才又对李俊道:“地契我拿回来了,把你给我银票都花干净了。另外,为了表示感谢,我邀请了刘大河来家里吃晚饭。” “他一家人?” “要不然?” 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他就知道他的阿秀不会只是邀请刘大河一个人的。 文秀娘俩回来后,李俊也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收拾好了,然后去帮她收拾猪大肠。虽然没看见她手上提着猪大肠,但是,从她进院子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就闻到那股味儿了。 猪大肠是李俊提到河边去收拾的,回来后又用盐搓洗了好几遍,然后又用清水洗了好几次,彻彻底底的把里里外外洗了一遍,那股臭烘烘的味儿也淡了不少。经过这么个洗法,端上桌后,也就能够放心大胆的吃了。 今日的猪大肠文秀不打算做九转大肠了,除了麻烦外,还有一点就是想换换口味。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更何况,现在有了食茱萸,她为什么做火爆大肠?又或是肥肠鱼?干煸肥肠? 做法多多,选择多多。 晚上下锅的时候,文秀选择了最考验手艺的火爆大肠。不管是之前的煮,还是后来的炒,都需要考验一定的技术。煮的时间太短,肥肠没熟,无论炒的再好,也嚼不烂;煮的时间太长,肥肠熟过了头,炒出来就没嚼头。如果煮的好,但是炒的火候没掌握好,要么干瘪,要么没爆香,味道够了,但猪大肠也不会好吃。 火爆肥肠,真的是一道技术菜! 李俊把所有的佐料配齐,一丁点儿一丁点的加食茱萸,生怕放太多,辣味会太过,大家都吃不了。 然而,文秀却是看不下去他“扭扭捏捏”放食茱萸的模样,伸手抓了一把,直接丢了进去——哪儿有那么麻烦? “阿秀,太辣了!” “不辣没有味儿,不是吗?” 好像真是这样! 李俊想到自己以前基本上不吃辣,短短时间已经无辣不欢,饭菜里若是没有一点儿辣味儿,好像真的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文秀将火爆肥肠盛出锅,偷偷地尝了一筷,暗自给自己竖拇指:火候刚刚好,肉有嚼劲,却又不黏牙,味道也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辣椒不多不少,好吃! 火爆肥肠不放辣椒怎么行? 除了火爆肥肠,文秀还用肥肉炒了一锅回锅肉,然后五花肉做了一道肉片汤。除此之外,一盘香椿叶炒鸡蛋,两盘小青菜。 刘大河爷几人敲门进来时,饭菜刚刚做好。 大家一一打过招呼。 李俊饭碗摆在了堂屋的大桌子上,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两家人正好八个,围着八仙桌正好坐了一桌。 上梁剩的高粱酒还有一些,李俊特意给刘大河倒了酒,然后说着客气话请他先动筷。 刘大河看着桌上的菜肴,目光落到了火爆肥肠上,这是猪大肠?可是,看上去,为什么让人很有食欲的样子? 看着看着,他却迟迟没下筷,到底夹不夹呢? 刘家人除了刘大河经常去衙门办事,偶尔能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外,家里虽然经常吃肉,但几个孩子也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包括刘一德在内,三个孩子有些傻眼,既欢喜又惊讶,吃这么好的饭菜呢? “娘亲,我要吃肉!” 桐桐看见肉就两眼放光,一点儿没有女儿家的矜持。但文秀理解,毕竟,在吃货眼里,在美食面前,矜持和礼仪都特么通通见鬼去吧! “刘大哥,你下筷啊!”文秀笑着招呼了一声,也不管有没有怠慢刘大河了,夹了两块肉给桐桐。 小丫头吃上肉,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模样可爱极了。 刘大河见状也有些好笑,精神也放松了一些,夹了一筷火爆肥肠。文秀愿意吃的东西,他倒要尝尝到底什么味儿。 刘大河动筷了,他的几个儿子也就放开了,但是都只夹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哥哥,你怎么不吃回锅肉呢?我娘做的回锅肉最好吃了。”桐桐嘴里吃着肉,眼睛却看着刘一德说道。 刘一德抬头,正好撞见桐桐询问的目光,生怕文秀误会自己,赶紧解释道:“这道肉片汤也好吃,我还没来得及夹回锅肉。”话落,他立即夹了一块儿塞进嘴里,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然后又道:“嗯,好吃,真好吃!” “是吧,我娘亲的厨艺可好了!” 桐桐得意洋洋,然后又拍了拍娘亲的马屁。 大伙儿都被桐桐逗笑了,气氛也越来越活跃。饭吃到一半儿,也没谁拘泥了,全都甩开膀子吃菜,生怕自己少吃了。 一桌子人倒不是真觉得自己少吃了,别人又多吃了,实在是文秀厨艺好,他们一个个吃的根本停不下嘴来。 第203章招兵买马 买田买地的事已经办妥,只等秋收后将田地收回来找人佃租,或者与佃租的人继续签合约。从明年秋天起,她家也不用再去铺子买粮了。 这种不愁吃穿的感觉,真爽! 文秀将地契藏在了自己睡觉的炕下面,睡在地契上,很有安全感,全身心都得到放松,一夜好梦。 田地的事儿是告一段落了,可十三香加工的事才刚刚起步。如意楼那边,接连两次都增加了订货量,只怕这次交货之后,订单量会翻几番。量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在此之前,她要先“招兵买马”,把准备工作做好。 为了防止订单量让自己手足无措,文秀吃过早饭便去村里转悠去了。 西塘村里的村民,追寻到上几代,基本上都是外来户。但是,经过几辈人的延续,村里也有一百来户人家。穷是穷了些,但也算一个大村了。 村子大,人必然就多,可选择的范围便广。 文秀原身的名声在村里很臭,但是,实际上真正了解她的人跟她真正认识了解的人一样,都少的可怜。 这么大个村,她其实很多人也不认识! 十三香作为调味料是入口的东西,首要条件便是干净卫生。为了保质保量,在选择人的事情上,就必须严格把关。 “文秀,你这是去哪儿呢?” 文秀正想的入神,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恍然回过神来,入眼的竟然是那日给她腾地儿洗衣服的那位大嫂。 呵,还真是巧了! “我正寻思去哪儿找你呢!” 文秀笑着卖了一个乖,明明是找很多人,但却故意把话说的好听了些。结果也显而易见,妇人听的哈哈大笑。 妇人那日欢喜过头,回家之后才想起自己没告诉文秀自己姓什么,家又住哪里,一直还担心文秀找不到自己呢。这两日她家里活儿多,也没时间去找文秀,谁知今日竟然半路上遇到了。 真是太巧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那天没给你讲清楚。”妇人一脸歉意,一个劲儿的自责,脸上黝黑的皮肤泛着光,“咱一人住村西,一人住村东北,常年也没怎么见过面,不认识很正常。我姓谢,人称谢大嫂,是村里徐梁的媳妇儿。我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分别十三岁,十一岁和六岁,两个闺女都能帮着干活儿了。还有,我公婆也在呢,跟我家住,我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也能帮忙。” 谢大嫂快人快语,噼里啪啦几句话,便将家底儿交了个底朝天。 文秀闻言,心里很满意,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同谢氏亲近了一些。比起笑里藏刀的王氏和泼皮无赖的周氏,这谢大嫂的为人要好太多。 她就喜欢这种敞快人! “文秀,你找我,是不是又有新的粉要磨啊?”谢氏后知后觉,突然惊喜起来,一双眼睛望着文秀发光。 文秀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的确是有新的粉要磨,但是呢,还要几天。”离交货的日子还有几天,分配新的磨粉任务,那也是在几天后的事。 谢氏听不明白了,既然还要几天才磨粉,那找自己干啥? 文秀见谢氏想不明白了,赶紧出声解释:“谢嫂子,我找你呢,有两件事。第一,跟你确认你到底是不是要磨粉,家又住哪儿。第二,我想请你帮我介绍几户人家磨粉,要勤劳能干、踏实忠厚的那种。” “有有有,咱村里不缺这样的人呢!”谢氏连连点头,满脸喜色。 文秀闻言,满头黑线,不缺忠厚的人?那原身一个劲儿被人骂,被人诟病?谢氏这话,说的她有些不信。但是,不管信不信,既然有人选,总比自己喜爱猫碰死耗子那样去瞎撞不是? 谢氏是个热情的主,跟文秀扯了一些闲话后,便带着文秀去她家串门。她把文秀领进自家宽敞的院子,带文秀看了看她特意打扫干净用来磨粉的房间,又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婆婆,这才带着文秀去找磨粉的人。 文秀对谢氏是越来越满意,放眼看之前磨粉的人,包括张氏家和李氏家,也没谁为了磨粉而专门收拾一间屋子的。 谢氏对“干净、卫生”的觉悟很高,很不错! 谢氏带着文秀去的,是她平日里结交的几户人,也是她家临近的几户邻居。这几家人的条件和谢氏家差不多,房子都是土胚房,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干净卫生。即便家里养着鸡鸭这些畜生,但是,都被整齐的圈养在笼子里,笼子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看到厚厚的鸡粑粑,空气中也没臭味儿。 不错! 真心不错! 文秀觉得自己今天来招兵买马真的是挑对日子了,要不然,她哪儿会碰到谢氏,谢氏又怎么会给她介绍这些人?顶多,她找完别人,再打听一下谢氏,结果绝对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几个妇人与谢氏差不多年纪,一个个笑的都很拘束。似乎想问文秀点什么,但又不忍开口的样子。 “谢嫂子,暂时就这几家吧,至于规矩......” “文秀,规矩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你给我讲的,我都会全部给她们说一遍,大伙儿一定会谨记并遵守的。” 谢氏自告奋勇,乐呵呵的说着,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几名妇人也同时点头,“放心,我们都会按照规矩来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们的目的赚点小钱,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 文秀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认可。谢氏做的就非常好了,规矩的事,她相信,谢氏会给大家伙讲清楚的。 她今天同谢氏接触过后,很有感触,那就是,她的找左膀右臂,把一些事分配给她们去做,提高工作效率。而她自己,越往后发展,她必然越不能事事尽心尽力,她没那个精力。 谢氏便是她左膀右臂的一个好苗子! 文秀跟谢氏告辞之后,绕路去了李家。 周氏不是嚷着要磨粉吗,自己也给她这个机会,省的外人说是道非。只是,她愿不愿意遵守规矩而磨粉,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文秀去李家,这还是李老太“倒台”后的第一次,物是人非,那对娘俩成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 坐牢的坐牢,被卖的被卖,想想有点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她们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何犯于落到这步田地? “三婶?”李麦穗从茅房出来,看见文秀站在院门口,惊讶的唤了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文秀看到老熟人李麦穗,摇头甩掉之前那些可笑的想法,笑着走进院子,问道:“你二婶在家吗?” 李麦穗看她的眼光越发像见了鬼,三婶儿来家里也就罢了,竟然还找二婶。看她样子也不像找茬儿那种,她俩好了? “麦穗,我问你话呢,你二嫂在不在?”文秀见小妮子不说话,上前两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声音也提高了分贝。 “二婶她......” “谁找我,谁找我......文秀?” 李麦穗的话刚说一半,周氏听见声音便从她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文秀,惊叫出声,脸上带着几分愉悦之色。 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这小贱人回家肯定被李俊说道了。要不然,她会上门来跟自己赔礼道歉? 她就知道,李俊比文秀的良心还没被狗啃干净,这种赚钱的肥差,他还是想着老李家的。哼,看自己回头碰见那个姓谢的,不说话气死她! 文秀见周氏嘴角上弯,一脸得意洋洋,一副在等着什么好事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这周氏脸部抽筋了? “三婶,我困了,我先回屋了。” 李麦穗站在文秀旁边,不知道两位婶子要做什么,她怕惹祸上身,回头她爹又打她,赶紧找了借口溜了。但是,她进屋后却也没真心安理得的去睡觉,而是趴在门上听院子里的动静儿。 周氏看着李麦穗的背影瞪了两眼,暗想着等文秀走了再收拾她。人家文秀找她呢,她支支吾吾,哼,妄想跟她娘一样拦着自己发财,门儿都没有。 “你不是要道歉吗,还不赶紧的?” 周氏瞪完李麦穗,收回目光后,还没听见文秀跟自己道歉,不由得心急。人一急,什么话都脱口而出。 “道歉?” 文秀正琢磨着怎么跟周氏开口呢,谁知听到周氏让自己道歉,差点惊掉下巴。好端端的,她道什么歉?跟谁道歉?跟她周氏? “你不是来道歉的?你不来道歉找我干什么?”周氏脑袋被门夹的不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文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转身离开,她不想给周氏再去诋毁自己的机会,清了清喉咙,大声的道:“你那天说你想磨粉,所以我今天就来问问你还愿意不?如果愿意,那么,你就按我的规矩来。多做多得!” 文秀用隔壁几户邻居都能听见的声音把话说完,然后又卯足劲儿把规矩给周氏重复了一遍。 周氏听完,气的肺都炸了! 她还以为小贱人是来给自己道歉,然后乖乖的让她磨粉,给自己沾光挣大钱的。谁知,她竟然把自己跟外人同样对待,她是人吗? “文秀,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的良心被你吃了!”文秀勾着嘴角压低声音回了周氏一句,然后又接着大声道:“你别扯东扯西,也别骂人,赶紧回答我,要么做,要么不做,我还要忙着去下一家呢!” “你骂谁是狗呢?” 周氏回过味儿,凶神恶煞的一蹦三丈高。 文秀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看了一眼旁边趴着看戏的邻居大嫂,摇着头道:“二嫂,你说什么呢?一家人,咱还能说两家话?我怎么会骂你是狗呢?我就问你,你磨粉不磨粉啊?”姑奶奶跟你可不是一家人,就骂你是狗了怎么样? 周氏闻言,越发气愤,像个泼妇似的嚷嚷,“谁稀罕磨粉?谁稀罕?赶紧滚蛋!没良心的小娼妇,现在发达了,屁股就翘上天了。忘恩负义的小贱人......” 文秀冷笑,不屑与她对骂。 趴着围墙看戏的妇人却是听不下去了,笑呵呵的对周氏道:“周氏,你这人咋这样呢?人家不带你吧,你天天骂,天天骂。现在好了,人家文秀都好心好意来带着你发财了,你还这么凶,满嘴喷粪,怎么就这不识好歹?” “要你管!” 周氏被人当面诟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几日,怎么总遇上跟她抬杠的人? 妇人撇撇嘴,满不在意,继续帮文秀出头,“我是管不着,可是,你也太那啥了。现在啊,看看文秀再看看你,任凭你怎么去胡言乱语,村里人也不相信你的说辞了。” “滚啊!” “嫂子,你家里有多余劳动力吗?” 文秀喜欢这种当邻居都跟周氏互怼的人,想必周氏真的是没有人缘,要不然,左邻右舍都不待见她? 那妇人闻言,笑嘻嘻的点头,“有呢有呢,我天天都在家,我儿媳妇刚做完月子,也在家闲着呢!怎么,还有磨粉的好事?” 文秀笑着点头,继续招兵买马,“嫂子,你介不介意我先看看你家。如果卫生能过关,那咱谈一谈?” “好啊!” 妇人闻言,连连应声,欢喜的招呼文秀去她家坐一坐。 文秀皮笑肉不笑的睃了周氏一眼,转过身,留给周氏一个冷漠的背影。 周氏啊周氏,她文秀的良心就是被你们李家这群狗吃了的。回想过去,你们哪一件事干的是人事了? “文秀,你个天打雷劈的小娼妇,李俊的头顶都长满绿草了。你干些不要脸的事,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个贱人......” 周氏气呼呼的,看着文秀的背影越骂越难听。 文秀走出院门,回头看向周氏,眼神冷的像两把利刃,声音冷冷的警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坏我名声,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起来?” “你......”敢! 周氏的话没说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想老太婆的结局,这其中难道不是她文秀的功劳? 算了算了,她忍了! 周氏脑袋飞快的换了想法,连忙唤住文秀:“哎,你先别走,我也要磨粉,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文秀对周氏的各种泼皮、无赖、不要脸也是醉了,她骂也骂了,闹也闹了,竟然还能厚着脸嚷着要磨粉,她的脸皮是比城墙还厚吗? 周氏要磨粉,她自然是要给她这个机会的,不是因为她真想带着周氏发财,而是答应周氏有几个好处。 第一,她不计前嫌带着周氏赚钱,她在村里的名望也就提高了,大家伙对她的看法好了,以后带动全村发财就不会太困难。当然,这是比较自私的想法,但是,她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第二,周氏是一个搅屎棍,若是不答应她,然后用规矩制约她,回头她闹点事儿出来,更加麻烦。 不仅是周氏,连带着杨氏和朱氏这些个极品,都在她招兵买马的名单之内。 这些人,嘴巴讨厌,成天上蹿下跳,说是道非,但是,她们却同样有克星,杨氏不就怕自己吗?像周氏,讨厌她的人一大堆,若是她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文秀打算先安抚,再镇压,这比一直将她们排除在外逼着她们因嫉妒而干坏事要管用的多。 “行啊,你既然要按规矩来,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文秀冷笑着看着周氏回了一句,随后又勾着嘴角道:“之前的事,我就当被狗咬了吧!” “你!” 周氏气的翻白眼,差点气晕过去。 文秀回了周氏之后,便不再理她了,绕到隔壁嫂子家去,粗略的将她家打量了一遍。家里的确有个年轻的妇人,刚生完孩子,体型还有些发胖,孩子嗷嗷待哺,白嫩可爱。 妇人跟在她身后,一直笑呵呵的说着客气话,很是担心过不了文秀这关,以后就别想挣钱发财了。 “嫂子,你这间小屋子空着吗?”文秀看到一间向阳的空房,开口问道。 妇人闻言,立即点头,“是呢,准备给我小孙子住的,但是,估计还要几年才用得着。怎么了?” “若是暂时用不着,你们把这屋子打扫干净放货物磨粉,可以吗?”向阳的房间,干燥不潮湿。 “当然没问题!” 妇人赶紧应下,堂屋内抱孩子的新妇也笑了。 文秀跟妇人讲了一下规矩,然后诚实告知磨粉时间未定,但是只要有订单了,多少都会分一些给她们。如果量多,那就是大量磨粉了。 妇人欢喜的很,一边跟文秀道谢,一边挽留文秀在她家吃午饭。 文秀跟她不熟,也不习惯在别人家吃,婉言谢绝之后,便告辞离开。谁知,一出门便碰到了在李家院门口等她的王氏。 周氏这个二嫂都磨粉了,难道不答应王氏这个大嫂? 文秀一并答应下来。 王氏掉进了钱眼里,既卖女儿,又想沾着文秀发大财。反正,只要有钱赚的地儿,就有她的份儿。 文秀懒得跟她多说,招兵买马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回了家。推开门,发现李俊又在地上倒腾竹篾,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第204章礼物 “娘亲!” 桐桐听见推门声,抬头就看见了娘亲,笑的眉眼弯弯,声音又糯又软。 文秀光是看见她这个萌宝团子心就软了,再听她声音,都快被她给萌化了,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她走到桐桐面前,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后,娘俩嬉闹了一会儿,才道:“阿俊,你这几天折腾这些竹篾干什么呢?” “娘亲,爹爹说他给你扎风筝呢!” 李俊还没应声,桐桐已经抱着娘亲的脖子吧唧了一口,然后把李俊精心准备给文秀的惊喜给爆料出来。 “扎风筝?给我?” 文秀一脸惊讶,看看桐桐,又看看李俊,除了风筝爱好者外,放风筝不是小孩子的最爱吗?李俊给自己扎风筝做什么? “嗯,爹爹说了,是送给你当礼物的。” 桐桐继续爆料。 文秀更糊涂了,一脸懵逼。 李俊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就知道什么话都不能跟桐桐说,小丫头嘴巴没个把门儿的时候,说好了是爷俩的秘密,结果一看见娘亲就什么都说了。 哎! 下一次,再有惊喜,他一定不会对桐桐讲了。 “嘿嘿嘿,问你话呢?怎么,想浪漫一把,带我去放风筝?”文秀看着李俊完美的侧颜,又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李俊放下竹篾,站起身,略有些脸红的看着文秀,温柔似水的道:“就是想送礼物给你,喜欢吗?” 尼玛,这货的声音敢不敢再性感一点? 文秀听见他充满磁性的声音,骨头都酥掉了。谁说只有女人的声音才能让男人全身骨头都酥掉的?男人也完全可以好伐? 很显然,李俊就是这样的男人! “阿秀,你不喜欢?” 李俊见她不作声,以为她不喜欢,心下有些急,随即追问道。 文秀是不喜欢放风筝,可是,她发现自己慢慢的喜欢李俊这个人了啊,他有这份心意,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呢? “喜欢!” 李俊闻言,双眼双眼瞬间一亮,性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好,那我们过两日去放风筝?” “随你!” “噢噢噢噢,要去放风筝去了,去放风筝了,太好了,太好了.......” 文秀和李俊正说着话,谁知桐桐炸呼呼的突然嚷出声来,双手拍着掌,在娘亲怀里蹦跶的厉害。 结果,她动作幅度过大,文秀始料不及,手上没抱稳妥,她就掉了下去。 但是,幸亏她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避免了摔地上的悲剧。 “呼呼呼——” 小丫头没摔地上,小手捧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看的李俊和文秀忍俊不禁。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李俊轻笑着将她放在地上后,又蹲下去倒腾自己的风筝。既然是送给文秀的礼物,自然要把风筝做的最好,放的最高最远,中途出岔子那就没面子了。 文秀在一旁看着他绑骨架,左右看不出绑的是什么,忍不住问道:“你这个风筝有图案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李俊头也没抬,应道:“有啊,一条蚯蚓啊!” 李俊刚刚说什么? 蚯蚓? 他能不能再恶心一点? 这货太闷骚了,即便不是那层意思,可也没谁送女朋友蚯蚓的吧?他明明就是在暗示自己,所以特意提了一下“大”这个词。 文秀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脸上滚烫的厉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羞的,还是被这货给气的。 什么图形不好绑,非得要绑一只蚯蚓? 臭流氓! 文秀气不过,狠狠地踹了李俊一脚,骂了一句“臭流氓”后,便去了厨房。都快晌午了,该煮饭了! 李俊摸着自己第四次被媳妇踹疼的屁股,俊脸微红,飞快的睃了闺女一眼,见小丫头没半点儿反应,这才起身往厨房走。 阿秀过两日的生日,自己送她“大蚯蚓”做生日礼物,难道不对吗?他没有做错什么啊?她生气了? “阿秀!” “阿秀!” “阿秀!” 李俊围着文秀转,可文秀就是赌气不理他,这色胚都把荤话摆到明面上了,这不是教坏小孩子么? 不要脸的臭流氓! 李俊也不管闺女有没有跟进来了,双手从后面将文秀圈住,下巴埋在她颈窝里,死赖着不放开,压低了声音道:“阿秀,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什么?你过两天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呢?大蚯蚓好不好?” 好你妹啊好! 文秀骂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侧头惊讶的道:“我生辰?” “嗯?你不记得了?” 李俊缓缓地放开她,将她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让她面朝自己,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眼里露出心疼之色。 文秀被他看的后脊背寒毛竖立,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破绽,让他怀疑自己不是原身。随即从他的狼爪里挣扎出来,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猛地便跳了起来:“不记得有什么不正常?这些年吃不饱穿不暖,朝夕不保,谁还过生辰?” 李俊闻言,一颗心更疼了。 她曾经过的到底有多苦,才会把自己的生辰的都忘记了? 今年,他一定让她永生难忘! “阿秀,今年,我们一家团聚,好好庆祝一番好吗?” 文秀沉默了,没答应庆祝还是不庆祝。 上一世,她连自己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过过生日。这一世,她依旧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然而,李俊却记得。 他记得自己的生日,那过吗? 文秀现在都没心情去想李俊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她只纠结,她要不要过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生日。 文秀迟迟没做声,李俊也没有逼她。他也知道她曾在娘家过的也不比在李家好多少。或许,她的生日,让她想起了曾在娘家的不幸吧! 中午的饭,一家三口吃的有些郁闷,谁也没开口,静默无言。 三月初十,文秀生日。 李俊等了两日也没等到文秀的回答,他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了,一大早便去镇上买菜。然后,特意去首饰铺挑了一对耳坠。 放风筝不过是噱头,买耳坠才是他真正的心意。阿秀有耳垂,要是戴耳环,肯定非常漂亮。 这一点,他早就看好了。 下午时候,树儿放学回来,听到妹妹说爹爹给娘亲礼物,而且还是大蚯蚓,树儿立即就想起爹爹许的承诺了。 爹爹要给娘亲大蚯蚓当礼物,为什么不先给自己看一看呢? 骗子! “爹爹,你骗我!” “嗯?”李俊在厨房忙活呢,听的一头雾水。 树儿却是不理他,拉着妹妹去村里玩儿。 李俊见儿子说话说半截儿,无语的厉害,这小子怎么跟小丫头一样了? 哎! 他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忙活自己手上的事。 文秀今儿一直都没提自己生日的事,任由李俊折腾,她该干嘛干嘛。她上午去李氏家坐了一会儿,下午就在院子里画图纸。她不知道潘记布庄的少东家什么时候来,她得多画一些,到时候让人挑。只要合了潘记少东家的心意,她与潘记布庄的生意就好谈了。 李俊收拾好一条大鲤鱼,洗干净手出来,凑到文秀身边道:“阿秀,你过生辰呢,别画了,累。” “我不累!” 文秀头也没抬,但也没再跟他置气“大蚯蚓”的事儿。只是,昨儿他提议去放风筝,她没答应。 他的风筝透着“黄”,她才不要去。 李俊闻言,握住她的手,将她画好的图样拿到一旁,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道:“生辰快乐!” 文秀看着他递来的精致小盒子,瞬间目不转睛的看着,整个大脑瞬间一白,完全忘记了思考。 礼物? “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李俊又往她面前递了递,示意她拿着。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放在她面前的手背,突然感觉到了一滴温热——她哭了。 两世为人,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而且收到了第一份礼物,她一颗心无比难受,却又因李俊的举动无比的感动。 “阿秀,你怎么哭了?” 李俊见她哭了,顾不得她看不看自己精心想了很久才给她买回来的礼物,直接放到一旁,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文秀没有拒绝他的胸膛,哭的伤心极了。 李俊见她哭的难受,只当她是苦尽甘来,根本没想过,自己怀里的人,灵魂会换了一个人。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文秀扑在李俊怀里好久,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哭成了红宝石般的兔子眼。 李俊替她擦干眼泪,安慰道:“别哭了,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都有我和孩子们陪你过,好不好?” “好!” “那,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好不好?” 文秀傻傻的望着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先听听。” 李俊得逞的笑意浮在俊脸上,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的嘀咕了两句。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文秀一把推开。而文秀一张脸颊绯红,像是被煮过的红虾。 “阿秀,礼物礼物,当然要好事成双是不?” 文秀气急,压低了声音骂道:“李俊,你敢不敢再污一点?‘你生,我日’这种话你都能说得出来,你还真是个臭流氓!” 第205章诱骗、臭流氓 李俊脸不红心不跳,一双深邃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文秀,仿佛一个带着漩涡的深潭,看不穿眸底,却又带着魔力,让人忍不住为之沦陷。 文秀看着他,嗔骂声渐渐停止,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望着他.......仿佛自己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阿秀,阿秀?” 李俊见她神游天际,连唤了两声。 “娘亲!” “啊?” 树儿和桐桐从外头回来,桐桐咋咋呼呼的声音把她惊醒,她脸上突然爬上了一层红晕,难为情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刚刚是犯花痴了? 文秀上辈子爱美男,尤其爱有颜值、有个性、气质不俗的美男,对男人也特别有研究。只可惜,她也只是纸上谈兵,还没亲自上阵“研究”过。说俗一点,只见过猪跑,压根儿没吃过猪肉。 最后一次任务的目标是一个超级“颜王”,被称为“冷面罗刹”。然而,她还没看见人家的脸,就因人家的背影坠江而死。 冤不冤? 她还真不觉得冤! 看美男,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更何况,自己若是不穿越到这里,能见到李俊这个绝世男神? “娘亲,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树儿见娘亲满脸绯红,又迟迟不说话,一脸担心的问道。 文秀回神,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眼角的余光瞥见李俊嘴角微扬的笑意,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对树儿道:“娘亲没事,你和妹妹玩吧,娘亲炒菜去。” “嗯!” 树儿懂事的点头,蹙起的眉头也放松下来。 文秀转身去厨房炒菜,李俊也赶紧跟了进去。两人也算是配合默契,她炒菜,那他就帮忙烧火咯。 李俊以自己会煮饭炒菜下厨房为荣,没有一丁点儿封建大男子主义。男人就下不得厨房?男人不用吃饭啊?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没多久时间,几盘菜便出锅了。 李俊看着她炒完最后一盘肉沫,把灶膛门口的干柴拨弄干净了,又收拾收拾了灶膛里的火,这才起身把锅洗干净,烧上了水。 文秀从进厨房就没跟他讲过话,但是他一点也不尴尬,反而趁着孩子们还没进来,压低了声音道:“阿秀,你和我是夫妻,难道我说的不对?” 文秀真的是懒得跟他说话,朝他翻了翻白眼,继续摆碗筷。这男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娘亲,我洗干净手了。” 桐桐率先跑进屋,伸出双手在文秀面前晃,一个劲儿的显摆。 紧接着,树儿也进来了,但只是平静的重复了一句桐桐说过的话,半点没有炫耀或者撒娇的意思。 文秀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树儿这个哥哥,比小丫头成熟稳重多了。 “好了,开饭吧!” 李俊招呼着娘仨坐下,然后对树儿和桐桐使了使眼色。 两个小家伙也是比较有悟性,见老爹已经下达指令了,立即站起身。桐桐笑嘻嘻的道:“祝娘亲生辰快乐,然后给桐桐买好多好吃的。” 文秀闻言,脸上立即浮出笑意,点头应好。 小丫头这是替自己许下生日愿望了? 树儿对妹妹的“蠢萌”很不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才送上自己的祝福,“娘亲,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真乖!” 两个孩子送完祝福,终于该轮到李俊这个丈夫了,谁知,文秀压根儿不打算听,生怕听到他又说什么骇人惊闻的话。 “桐桐,树儿,吃饭了。” “噢噢噢噢,有肉吃,有肉吃,我最喜欢吃肉了!” 文秀给桐桐和树儿分别夹了肉,小丫头激动地像是以前吃的都是假肉似的。嗓音特别大,硬是把她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树儿挨着李俊,顺风听到了爹爹想要跟娘亲说话,但是,自己却不打算帮他让桐桐小声点。谁让他的大蚯蚓不给自己看的? 这顿饭,除了李俊外,娘仨吃的很开心。 文秀因为这是自己过的第一个生日,心中感触颇多,树儿则是因为她高兴而高兴。至于桐桐,只要顿顿有肉吃,她都特别高兴。 饭后,树儿洗漱好便爬到炕上去了,窝在被窝里给桐桐讲解今日课堂上先生讲的知识内容。桐桐不喜欢学习,听的瞌睡连连。 树儿不许她睡觉,一直讲一直讲,直到他把今日的内容重新温习了一遍,这才“放过”了桐桐的耳朵。 文秀在一旁看的有些好笑,“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树儿这是在把这句话发挥到极致吗?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树儿说起话来,竟然这么能说。 “阿秀,水我给你烧好了!” “嗯?”李俊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文秀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只是回头看见他殷勤的提着两桶热腾腾的水进来,挑眉道:“我说了要沐浴吗?” 李俊闻言,一本正经的道:“这是习俗啊!” 习俗? 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什么习俗? 李俊见她皱眉,明显一副“不知道”的表情,开口解释道:“这一带都有这么个习俗,无论谁过生辰的那天,晚上都会沐浴更衣。意思是,祛除去年的霉运和病气,迎接新的一岁。” 文秀听的半信半疑,她怎么没听人说过? “阿秀,你把衣服拿好,我先把水提进去,要不水凉了。” 李俊也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提着水进了小屋,然后又殷勤的把水倒进了浴桶里。 文秀被忽悠着拿了衣服进屋,见他迟迟不出去,挑眉道:“你还不出去?” 李俊哪里想出去,只是,他现在还不得不出去,“嗯”了一声后,便提着空桶走了出去。但是,又飞快的折了回来,吓得文秀尖叫了一声,但他却很有“风度”的拿了自己衣裳,目不斜视的出了小屋,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这货拿他衣服做什么? 文秀寻思着李俊的目的,也没急着脱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悄悄的往外看,只见李俊已经脱了外裳,钻进了被窝里。 他睡了? 文秀在门背后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确定李俊是真的睡下后,这才蹑手蹑脚的缩回房里,然后开始脱衣服洗澡。 不管李俊说的习俗是真是假,她是真的想洗澡了。作为一个南方人,别说十天八天不洗澡,就是三五两天不洗澡那也是要命的好伐? 今晚的水,真舒服! 文秀泡在水里,全身心放松,每一寸肌肤,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然而,当她慢慢放松下来后,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浇水的声音。嗯,外面是下雨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文秀缓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是泡在浴桶里了,而是裹在被子里,躺在了床上。 浴桶里的水已经干了,显然是被人倒掉了! 李俊! 文秀脑海里突然蹦出李俊的名字,霍然起身,发觉自己竟然在被子里是一丝不挂。她....... “阿秀,醒了。” 李俊把水倒完之后进门,见文秀坐了起来,声音温柔轻和。 文秀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把自己都看了一遍了,怎么还这么心安理得? “李俊,你这个色胚!流氓!臭流氓!” “阿秀......” “你就是臭流氓,你占我便宜,吃我豆腐,你混蛋......” 文秀情绪激动,完全不听李俊解释,若不是他进来,谁知道她会不会被凉到了,又会不会被淹死? 李俊觉得自己很无辜,但这种无辜又是因为自己一步一步把她这只小绵羊吃进肚子里而策划导致的,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说! 但是,他却不想平白背了这个锅! 于是,他听着文秀喋喋不休的骂着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大长腿跨到床边,长臂将她捞进怀里,手掌托着她的头,直接吻住了她的嘴。 骂声戛然而止。 文秀只觉得自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除了感觉到他冰凉的唇瓣疯狂的想要把自己给吞进肚子里外,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想法都没有。 特么的,她都惊呆了! 李俊,又偷亲她了? 然而,这次的偷亲不同于上次,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偷亲,这是强吻! 对,李俊把文秀给强吻了! 他一路攻城掠地,抢占先机,制服敌人,连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都不愿意。 他胜利了! 文秀被他吻的都晕了。 良久之后,文秀脸颊绯红,仿佛能滴出血来,气喘吁吁时,李俊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道:“阿秀,现在,臭流氓这锅我背了。” 之前他的确是想进一步发展的,但也是想循循渐入。谁知道她在浴桶里睡着了,自己把她抱出来,又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她也没醒过来。 哎,这能怪他吗? 文秀闻言,目瞪狗呆,完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还能说什么呢? “阿秀......” 李俊见她迟迟不说话,被她勾起的火已经浑身难耐,声音嘶哑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一双眼睛如饿狼一般泛着幽光。 “你别乱来啊......唔唔......” 文秀刚警告他,谁知某人却是忍不住直接扑了上去,直接扑倒,打包带走。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不乱来? 这些日子,他都快被憋疯了。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天天面临的都是生死时刻,哪有心思想这些玩意儿。可是,回了家之后,看见水灵灵的她,成天每日在他眼皮儿底下晃悠,他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不会心动? 如果真没有悸动,那他肯定就有问题了! 文秀最初心里的拒绝的,觉得他们俩发展太快。虽然被他看了吧,但实质性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并不影响什么。 然而,当真偷尝到禁果之后,什么发展太快?她觉得他们发展的太慢了! 屋内的人朦胧低语,空气中蕴满了一抹暧昧而悸动的因子。就连窗外的月亮,也羞答答的躲进了云层。 “啊——” 李俊正情到深处想脱掉自己的衣裳呢,谁知身下的人儿突然又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刺头耳膜的声音响起,他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清醒了一半。 再然后,他只觉得自己被重重的推开,文秀翻身下床,抓着她的衣服跑了出去。在堂屋里一阵翻腾之后,又急匆匆的打开堂屋大门出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连唤她都没来得及。 李俊一头雾水,明明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可偏偏......他心情很低落,懊恼无比,这是怎么了? 然而,当他郁闷的掀开被子时,却发现床单上有一抹刺眼的红。 月事不是刚过了吗? 孙耀祖,上次怎么给她诊的脉呢? 文秀从茅房出来的时候,一张脸也是奇黑无比。不过,她倒不是因为没和李俊滚成床单郁闷不高兴,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月经不调。 特么的! 文秀知道这是原身身体不好惹的祸,所以,她决定,她更要好好地调养身体,好好地爱护自己。 “阿秀!”李俊从小屋里出来的时候,他的金枪已经偃旗息鼓了。他一脸担心,温声道:“明儿去看看大夫吧,早点把身体调养好。” 文秀看着李俊,总觉得有些尴尬,要是自己刚刚肚子没那么抽痛一下,身下觉得如井喷一般的潮涌,她说不定就真的和他啪啪啪了。 额...... 现在,比事成之后还要尴尬。 “天凉,赶紧回屋吧。” 李俊也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牵着她进屋,让她睡在了热炕上。 文秀肚子有些难受,但是睡到热炕上后,很快就睡着了。 李俊回了小屋,将文秀弄脏的床单给换了下来,又摸着黑去厨房洗干净晾在院子里了,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屋睡觉。 明明两个夜,现在变成了孤身一人,孤枕难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回想着她身上那股馨香,还有她柔软的唇瓣,软软的身体...... 李俊偃旗息鼓的兄弟,又重新站了起来。 鸡鸣之时,李俊朦朦胧胧之际,又听到了“咕咕”声。他翻身起床,飞快的穿好衣服,小心谨慎的出了屋子。 李俊走到一片竹林处,朝着黑夜中冷冷的道了一声“出来吧”。只见他话音落下,树林里窜出一个人影来。 “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刚来西塘村的张飞。 李俊一宿没睡,又欲求不满,整个人憔悴的厉害,被突然找出来,心中有一股无名火蹭蹭往外冒,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道:“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张飞闻言,心中大骇,不知爷哪儿来的起床气,以前不都是这样吗?况且,鸡鸣已过,再过两刻钟左右,东边就泛鱼肚白了。 他悄悄的抬头睃了李俊一眼,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家爷一脸憔悴,精神不济,前两日看着还光洁的下巴竟然满嘴青胡茬,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 张飞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垂头禀明正事:“爷,送来和亲的公主被刺死在半路了。” “什么?” 李俊震惊无比,谁敢对和亲的公主动手?这不是直接挑拨两国关系,影响两国邦交吗? 事关重大,张飞不敢耽搁,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便来找李俊了。这事儿,已经轰动了朝野上下。 张飞顿了顿,又继续道:“爷,事情发生在前晚子时,驿站闯入无数黑衣人,公主被杀,出使大夏的使臣死了两个,驿站走水,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李俊听完这几个重要的信息后,陷入了沉思。至于张飞问他有没有打算回京一趟时,他也置若罔闻。 谁,究竟会是谁呢? 李俊站在原地想了好久,直到张飞怕被人撞见而在天亮前离开,他也没回过神。这件事,实在是太伤脑筋了。 文秀起床,第一时间去茅房换姨妈巾,开门之时,却发现房门没有落闩,嘀咕了一声,李俊这都起床了? 然而,当她从茅房出来,再院子内外找了一遍,却是没看见他的身影。 人呢? 这是李俊搬到小屋后,她第一次早晨起来没有见到他。 “娘亲,娘亲......”文秀正思索着李俊去哪儿了的时候,屋内传来了桐桐的声音。 文秀不知道小丫头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也不管李俊了,应了一声后,慌忙的跑进了屋。 谁知,小丫头是因为昨晚吃太多,肚子疼,想要上茅房。 文秀给她穿好衣服后带她去茅房,但一颗心却又挂在了李俊身上。她在没有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竟然在想,他是不是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娘亲,爹爹呢?” 桐桐从茅房出来,找的也是李俊。 文秀摇头,但是脸色却不太好,回答的也有些有气无力,“我也不知道。” 桐桐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难道爹爹又离开了?可是,再仔细一想,她又觉得不可能,爹爹可是答应过她了,还同她拉勾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要是爹爹真的走了,那他就是王八蛋了。 然而,还没等“王八蛋”这个名号坐实,李俊便从外面回来了。 第206章被你掏空我愿意 文秀看到他回来,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爹爹,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又离开了呢!”桐桐嘟着嘴嘀咕,满脸的傲娇,仿佛在提醒李俊“王八蛋”的承诺。 李俊心事重重,一门心思在思索着究竟是大夏的人杀了和亲公主还是大梁的人不想大梁与大夏联姻。所以,他只是简单的敷衍了桐桐两句,便回了屋。 文秀看着他昨儿光洁的下巴窜出了青色的胡渣,又见他精神不好,心里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如果昨晚不特么的坑爹,他也不用欲火焚身,折磨自己了不是? 得,是她的错,她给他熬粥去。 文秀熬粥的火候掌握的很好,粥里放点青菜沫或者瘦肉沫,煮出来的粥清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今早熬的是青菜粥,清胃败火,她给孩子盛上之后,去屋里喊他吃饭。谁知他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沉沉的睡了过去。 额...... 文秀蹑手蹑脚的退出来,待树儿吃完饭,由她送他去学堂上课。 出门时,她把桐桐也一块儿带走了。 李俊醒来时已经是半上午了,他有些发懵,自己不过是眯眯眼而已,怎么就睡过去了?只有这个家让他放松,降低了警惕。 他起床后,发现家里就他一个人,便把温在锅里的青菜粥吃完,洗了洗冷水脸,便出了门。 再过两日又到约定的交货时间了,他得去各家查看一下磨粉的情况。这次的重量比前两次要多,不能临时出状况。为了避免磨出的粉达不到标准,他必须去查看一番。 因为顺道,李俊最先去的方氏家。 方氏比较勤快,加上两个女儿也能帮一点忙,所以分给她的白芷已经快要磨完了。等磨完后,再均匀的过一遍,那就可以了。 李俊听完方氏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方氏原本想跟他说两句话呢,想问一问有没有提价的可能,谁知他竟然一个字都没跟自己说。 朱氏进门时,方氏还在嘀嘀咕咕念叨,让她一阵好奇,笑呵呵的道:“你这嘀嘀咕咕的,说谁呢?” 方氏跟朱氏因为上次的事有点过节呢,但是呢,这也不影响两人说说八卦,她看了朱氏一眼,挑眉道:“你碰见李俊没有?” 朱氏点了点头,但是却撇着嘴道:“碰见了又怎么样?人家以前就不怎么搭理我,现在是大户了,更不会搭理我了。” 方氏为了避讳家里的女儿,压低了声音道:“哎哟,你没发现,他脸色不好?” 朱氏摇头,“有吗?” 实际上,方氏远远地看见了李俊,但是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她却是低着头走的,压根儿没敢看李俊的脸。不为别的,她怕李俊因为自己之前欺负文秀的事儿和怂恿方氏偷工减料的事儿找自己算账。 是以,李俊什么脸色,她什么都不知道。 方氏闻言,翻了翻白眼,嘀咕道:“你没发现,他精神不好么?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家里有个像狐狸精的妻子,夜夜求索,精气都被她榨干了,怎么可能好的了。” 方氏跟朱氏聊了几句八卦,但朱氏离开方氏家后,路上碰见几个爱嚼舌根的妇人,然后把“文秀把李俊精气榨干了”的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没多久,村里好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文秀送树儿去上学,返回的路上碰见了李婶儿,李婶儿喜欢桐桐,硬是请她们娘俩去家里坐了坐。 她看着时辰回来,婉言谢绝了李婶儿留下吃午饭,走到村口时,却见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然后隐隐发笑。 文秀心里有些纳闷儿,但是呢,人家也没指名道姓,她也没听见别人说的是什么,看了几眼两人,牵着桐桐往家走。 李俊巡完大家磨粉的工作后,走到半路正好碰见了文秀娘俩。 “阿秀!” “你起来了,锅里的粥喝了吗?” “喝了。”李俊点了点头应下,然后道:“我已经查过各家磨粉的情况了,预计后天一早可以全部收回来。这次咱们早一天送过去,看看订货量的情况。” 文秀点头,对李俊如此“尽职”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她对订货量的事非常乐观,笑道:“放心吧,只可能涨,不可能降。” 京城那边都要了货,这段时间也该有消息反馈回来了。她对自己的十三香很有信心,只要厨师用了,就不能不说好。 大家都说好了,订货量还会低? 是以,她压根儿不担心。 李俊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又有些口干舌燥,立马看向别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沉默了几息之后,才又回过神道:“快晌午了,先回家吧。” “好!” “爹爹,我也要你牵着我!” 桐桐右手牵着娘亲,左手去拉李俊,笑呵呵的一脸喜气。 李俊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进自己的大手掌里,看了文秀一眼,微微扬了扬嘴角。若是树儿也在,他们一家四口手牵手漫步在这条回家的路上,那就更完美了。 夫妻俩忙着交货的事,对村里又传了幺蛾子的事儿是半点不知道。李俊送货去如意楼那天,宋晓月来了。 土豆粉的生意越来越好,已经有镇上的人来找张氏订量采购了。只是,张氏和宋晓月两人精力有限,能力有限,暂时没有答应。两人平日里还是卖点零售,赚点小钱。但是,这生意迟早会做大,而且越做越大。 文秀已经看好了土豆粉的前景,也知道她们都忙得很,宋晓月半上午来家里找自己,她还有些意外。 “月娘,你们今儿个没出摊啊?” “嗯,嫂子有事,昨儿就回娘家去了。”宋晓月语气淡淡的解释了两句,目光却一直盯着文秀,隐隐中还有几分担心。 文秀丝毫不觉,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的贼兮兮的,凑近了宋晓月,低声道:“你那天急着回家,是不是急着与你家燕青尝试新的体位啊?” 宋晓月闻言,瞬间涨红了脸,羞的不行,嗔怪的看了文秀两眼,没说话。 文秀看惯了“猪”跑,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那晚上,宋晓月急着回家,还真是急着与王燕青换体位滚床单去了。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不一般?” 文秀没吃过“猪”肉,但问宋晓月的话却好像自己经验丰富似的。 宋晓月羞红了脸不开口,但心里却涌起了异样感觉。如果不是文秀指导点播,自己还真敢相信“女上男下”、“女前男后”。 在她的认知中,只有男人压女人! 文秀传授的经验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也希望,她和五哥真的能够有自己的孩子。 “喂喂喂,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了?” “哎呀,你讨厌死了,我不跟你说了。”宋晓月佯装生气,还不好意思的推开了凑上前的文秀,然后嘀咕道:“你就说些有的没的,难怪人家都传你私话呢!” “啊?” 文秀闻言,坐回位置上,惊讶一声之后,问道:“谁传我私话了?又传我什么私话了?” 这些日子,文秀认为自己真的很低调了,既没有惹是生非,也没有仇人找上门。谁能传她私话?又有什么私话可传? 宋晓月见她这模样,瞬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浮在脸上,脸上的绯红也渐渐褪去,低声道:“村里在传你榨干了你家李俊的精力,他都快被你掏空了。” “谁他妈娘的胡说八道的?” 文秀顿时就炸毛了,她什么时候“掏空”李俊了?是自己被他啃了两嘴好吧? 特么的,谁特么这么闲的蛋疼? 宋晓月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谁传出来的,她也是昨儿回王家给老人送月例钱时,偶然听到她几位嫂嫂说的。 昨儿去的太晚,所以今天上午便来了。 “秀娘,不管是不是,我觉得,你还是把这个人找出来才是。要不然,下次再传点别的,你这好不容易才挽回的形象,就有崩了。” “嗯,好!” 这事儿说过之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宋晓月要回去煮饭,便先走了。 然而,文秀却是淡定不了了。 她和李俊都没滚过床单,谁能传出她把李俊掏空了的消息?除了......李俊他本人! 李俊回来时,一脸喜气,看见文秀坐在院子里,欢喜的道:“阿秀,你真厉害,算的真准。” “订单量翻了几倍?” “四倍!” 四倍? 只有四倍吗? 文秀有些失望,她原以为,至少能上一千斤的! “阿秀,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跟你说。” “我也有个坏消息跟你说!” 文秀打算他的话,冷眼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嗯?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 “怎么可能?” 他以前做过,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真的?” “千真万确!” 李俊赌咒发誓,文秀恍然回神,即便李俊真被自己掏空了,也不可能是他去散播这种消息啊! 男人的尊严呢? 他是不是傻? 李俊不傻,自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于是,文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李俊讲了一遍。谁知,“被掏空”的当事人半点不以为意,反而道:“要是真能被你掏空了,我愿意!” 第207章姨妈巾出事儿了 李俊愿意,文秀却不愿意,她也没时间跟他打嘴仗,掏空不掏空,榨干不榨干,她暂时没心情,也没那兴趣。 她目前最关心的是,订货量下来了,采购的原佐料如何分配给大伙儿,尽量做到“公平”。并且,药铺的存货还有没有,她想再订购一批量,然后磨粉存货。等她有了存货,如意楼那边要货,那就不至于每一批货都需要赶货,直接送过去,或者把不够的重量补上就行了。 但是,这一次,还得赶货。 “还是月底交货吗?” “嗯,月底,有些急,但是你又增加了人手,倒也不是特别急了。”李俊应了一声,说了说自己的看法,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陆掌柜结算的银子,你数一数看数目对不对。” “你不是清点过了吗?”文秀接过荷包,却是没打开,他都清点过了,自己还数什么?她白了李俊一眼后,才道:“行了,我去给大伙儿结算工钱,你先焖饭。分量的事,等我一会儿回来再计算计算。” 李俊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原佐料还没买回来呢,今儿是分不成了。” “没买回来?”文秀惊讶出声,但却是也反应过来,她的确是没看到牛车驴车什么的,“货呢?” “量不够,回春堂去邻镇的分店转货去了。” “......” 回春堂那么大一个药铺,几百斤货都没有,丢不丢人? 文秀有些无语,但是也无可奈何,没有货,她计划的再完美,那也只能是空谈。现在,只有等着了! 文秀挨家挨户去给人结算工钱,拿到工钱的人家欢喜的不得了,不出门也能挣到钱,天下还有这种好事吗? 方氏捧着钱,傻呵呵的笑,满嘴都是恭维的话,完全忘记了这两天村里私下传的沸沸扬扬的话最初是出自她的口。 但是,拿到工钱的人里,最高兴的莫过于张氏的两个闺女了。姐妹俩从没想过,她们挣的钱竟然一次比一次多,乐的都合不上嘴。 文秀理解她们那种心情,姑娘家,总是想着多点私房钱嫁人的。手里有钱,就不怕婆家人刁难。 文秀跟姐妹俩聊了一会儿天后,便告辞回家。路过李家的时候,她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除了厨房里有点声音外,院子里静的可怕。 李老太不在了,好像李家的人都低调了不少。 嗯,除了王氏和周氏两个极品。 文秀回到家时,李俊不仅把饭焖好了,连菜也一并炒好了。虽然味道不咋地,但是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不是? 桐桐是个吃货,虽然有些嫌弃老爹的手艺,但是却也能凑合。大口大口的扒了两碗饭,便蹦蹦跳跳的下桌了。 只是,她刚走出厨房,便折身喊道:“娘亲,冯哥哥来了。” 冯川来了? 冯川来干什么? 文秀没心思去细究桐桐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冯哥哥”,而是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但是,刚进门的冯川闻言,顿时吓得腿一哆嗦。抬眼看见桐桐笑呵呵的望着自己,额头上起了一头虚汗。 李桃花带给他的后遗症还在呢,他听见“冯哥哥”就浑身不自在。 文秀看他面色有些不自然,淡定的看了一眼古灵精怪的女儿,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然后看向冯川道:“你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吃过饭了吗?” 冯川苦笑着摇了摇头,“事情有些急,还没呢!” “那先把饭吃了再说。” 文秀转身进厨房给冯川拿碗筷,谁知竟然看见李俊偷偷给桐桐竖大拇指,看见她进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把手给缩了回去。 她之前是隐隐有了答案,而现在是已经有了答案。让桐桐改口唤冯川为“哥哥”,除了李俊,还有谁能如此“斤斤计较”? 哎,小气吧啦的男人! 冯川早上没吃东西,忙活了一上午,然后又赶着来西塘村找她,滴水未进,肚子早就饿了。文秀给他拿了碗筷,他也不客气,更是不嫌弃,就着一家三口吃剩下的两盘菜,咕噜咕噜的扒了两大碗。 “嗝!” 放下碗筷,冯川极其不优雅的打了个饱嗝。 李俊垂眼冷笑,得意的很。 文秀面色无异,收拾碗筷清洗。 冯川这个当事人却是一脸尴尬,早知道自己就少吃一碗,先垫垫肚子好了。 哎,好丢人! 文秀收拾厨房,李俊今日出奇没有开口要帮忙,与冯川面对面坐着,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客随主便,两个主人家都在厨房里呢,他怎么好意思出去? 文秀洗完碗筷擦拭厨房,但却被两个大男人挡着,一点儿也不方便施工。她看了一眼李俊,目光落到冯川身上,笑着道:“你先出去坐会儿,我收拾好就来。” “好!” 冯川终于找到理由起身出去了,不再被李俊淡然的目光所凌迟。他相信,要是目光能杀人,李俊早把自己给剐了。 他又没侵犯他的领地,可这男人的防范心为什么就这么强? 谁知,冯川前脚刚出去,李俊就紧跟着站了起来。然后飞快的抱着文秀啃了两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去。 文秀一张脸涨的通红,又羞又怒,这个男人怎么动不动就耍流氓,要是被人撞见,那成什么了?还不被人给戳断脊梁骨! 臭流氓! 现代人总爱在qq空间、微信朋友圈、微博啥的秀恩爱,怎么把狗粮撒到极致怎么来。可是,古代不一样,别说男女朋友,就是两夫妻当着大伙儿的面亲亲嘴或者怎么样,那女人一定会被打上一个“孟浪”“不要脸”的标签。 矜持,也是妇德的其中一部分。 文秀收拾好厨房,脸上的绯红也褪去了颜色,面色如常的走了出去,这才问道:“现在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冯川早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听文秀问话,猛地从凳子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道:“文秀,月月舒被人模仿了,最要命的是,有人拿了月月舒来找我们理赔,说我们卖的是黑心肝的假货,已经在店铺门口死缠烂打的阻拦了两天了。” “你先别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仔细的说一遍。”文秀并没有着急,反倒是冷静的追问事情的缘由。 按理说,为了杜绝可能发生的事,已经对姨妈巾做了最严格的消毒。这件事上,冯掌柜不可能弄虚作假。除非,他真的是疯了。 她相信冯掌柜脑袋清醒的很,所以,必然做不出这种事。那么,既然他们的产品没有任何问题,都按要求达到了,那么,前来理赔的人,要么是想讹钱,要么,就是受人指使。怀疑有人指使,纯粹是因为冯川说有冒牌的姨妈巾问世了。 山寨版的东西,无论在哪朝哪代,都萌芽的非常快。 冯川闻言,点了点头,坐下继续说,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给讲了一遍。 月月舒开售之后,生意好的不行,几日的功夫,库存就卖光了,好评如潮。就连永安城那边,也有人上门购货。 但是,也就在前几日,也不知道哪家布庄也悄悄的出售了月月舒,但他们悄悄售卖,价钱低廉,量也很大。 冯家父子起初没在意,毕竟“露天坝的米一只鸟啄不完”,他们不可能垄断整个市场,于是,便把精力都放在了生产上。 谁知,前天上午,有个妇人拿了两张月月舒过来,进门就噼里啪啦的骂了一通,抨击冯记布庄卖假货,她女儿使用了冯记布庄的月月舒,现在染了病,花了好些银子,她要找冯记讨公道。并且,要让冯记这种黑心商家关门大吉。 妇人闹上门,冯家父子也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只要查一查妇人有没有在自家店里买过月月舒就行了,她的谎话便能被推翻。 可是,偏偏结果却出人意料之外——这妇人买过,而且买的量还不少。因为买卖过程中有点小意外,所以,女伙计对她印象特别深。 这下难办了! 妇人在自家店铺买过不少的月月舒,而且她一口咬定她的女儿是用了冯记布庄的月月舒才染上病的,又哭又闹,见人便嚷。原本慕名而来的顾客见她这么嚷,即便心里还想进店了解了解,但也不敢了。 怎么办? 当然只有协商赔偿,然后息事宁人。 即便,妇人是来讹钱的! 冯掌柜同冯川商量了一下后,决定把妇人请到后院,协商赔偿事宜,谁知道,妇人还是不买账,死活不肯。 妇人不肯协商赔偿,但又咬死要赔偿,你说搞笑不搞笑? 前天,妇人抹黑才离去,昨儿一早又来了,堵在店门口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又离去。今个儿也来了,冯川耐着性子跟她谈,但是,依旧不买账。他觉得自己想不出法子了,这才来找文秀了。 “文秀,现在怎么办?” “你这次没报官?” 冯川的急得很,文秀却挑眉一问。 冯川闻言,立即点头! 报官?妇人在店里购买了货物,如假包换,他怎么报官? 这件事,现在不报官都引起不小的反响了,他都不敢想事后会不会生意大幅度下滑。更何况,若是报官,官府介入调查,至少关门好几天。哪怕等官府还了冯记布庄清白,这生意的热度也已经下去了。 报官,不是上上之选。 然而,文秀却和他想的恰恰相反。 包括一旁默默听完整件事的李俊,一个只会打仗和撩媳妇的粗汉子,也同文秀想的一样——报官! “这件事,你难道没看穿那妇人的初衷吗?”文秀进厨房给冯川倒了一碗水出来,淡定的问道。 冯川确实有些急,连谢都没说一声,便咕噜咕噜把水喝了干净。放下碗后,才道:“我知道啊,她是想让冯记布庄关门大吉!” “那不就结了!” 文秀起初只是猜测,可听完冯川的话后,她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妇人是被人请来怼垮冯记布庄的。 如果真是因为女儿用了冯记布庄的月月舒生病想要得到赔偿,那么,在冯记布庄还没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就撒泼、哭闹,是不是太不正常了?即便要撒泼哭闹,那也该是在理赔不满意之后才会做的事吧? 妇人的做法很显然,搞臭月月舒的名声,从而达到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她身后的人,很可能就是悄悄卖山寨月月舒的人。 冯记布庄只要报官,主动让官府介入调查,并向外部宣布。而冯家则需要去衙门走一走关系,调查的同时也开店营业。 退一万步讲,如果衙门不愿意,店铺必须关门接受调查,那么,也无所谓。只要这件事真相大白,月月舒的生意就不可能下滑。除非,真的是他们内部生产出了问题。 但是,这种假设,文秀不接受,也不承认。 因为,不可能! 冯川还是有所担心,心里有些犹豫,试探性的问道:“那我真回去报官?” “你是不是男人?” 李俊突然在一旁冷冷的开口,一脸鄙夷。犹犹豫豫、拖拖拉拉,哪里像个男人? 冯川闻言,瞬间气紧,看向李俊,却瞬间被李俊冷厉的目光给瞪了回来,瞬间认怂。然后,如坐针毡的站起身,对文秀道:“那我现在就回去办。” 文秀点了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又叮嘱道:“你先不管那妇人怎么闹腾,先报官,然后把案情给县老爷说一声。然后,着重提一提悄悄售卖山寨版姨妈巾的商铺,请官府率先调查。对了,还有一点,在衙门该花钱就花钱,查到那些个黑手,也绝不心慈手软。” 冯川点头,连连说这些自己明白,活了二十来年,虽然做人不圆滑,但是也不是犯蠢之辈。 “那行,你赶紧走吧,明儿我会进城,到时候过来看看。” “好!” 冯川又急匆匆的走了。 文秀看着冯川的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谁知李俊这个憨货竟然一声不吭的站在她背后,她一转身,鼻头“砰”的撞在了李俊坚实的胸膛上,鼻头又酸又痛,鼻血也在同一时间流了出来。 草泥马,撞死姑奶奶了! 呜呜..... 一切都出乎意料之外,李俊也被吓懵了。 “你还疼吗?” “不疼你试试!” 李俊在帮文秀止住鼻血后,看着她肿起的鼻头问了一句傻话。愧疚的话音落下,毫不意外的招来一顿怒吼。 文秀的鼻子痛的厉害,眼泪不可控制的往外流,加上她红肿的鼻头,看上去格外可怜。她到底是遭了哪门子罪啊,下面流血,上面也流血? “我不是故意的......” 李俊想解释,可想想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她已经被装伤了,解释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说几句好听的,求得她原谅自己。 “阿秀,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秀,要不你打我一顿?” “阿秀,要不我往你胸口上撞一下?” 美得你! 文秀在心里暗骂了李俊这个臭流氓一句,强忍着痛意闭上了眼。 真的好痛啊! “娘亲,爹爹真的不是故意的!”桐桐见娘亲不搭理爹爹,爹爹可怜巴巴的向自己求救,她立即出声替爹爹辩白,“爹爹刚走到你身后,你就转身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桐桐是当事人,她看的非常清楚,真的是爹爹刚走到娘亲背后,娘亲突然转身,然后就这么撞上了。 哎,好可怜的娘亲! 桐桐解释的很清楚,可是文秀还是不想理李俊,她不管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一声不吭的站在自己背后,但最终结果是自己受伤了,而且很严重——毁容啊! “呼——呼——呼——” 文秀正眯着眼睛生闷气呢,可鼻头突然感到凉丝丝的,很舒服,仿佛痛意也减轻了不少。她缓缓睁开眼,只见小丫头鼓着腮帮子,正卖力的对着自己的鼻头呼气。 娘俩大眼瞪小眼,桐桐却是突然岔了气儿,她停下来后,声音软软糯糯的问道:“娘亲,是不是不痛了?” 文秀笑着点头,“嗯,不痛了!”虽然鼻头依旧痛的厉害,只是心里却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 她的这件小棉袄还真让人感到暖和。 李俊见状,赶紧有样学样,把桐桐抱到自己怀里,自己亲自上阵,“呼呼呼”的直往她鼻头上吹。虽然凉风徐徐,但她却豁然起身,红着一张脸进了堂屋。 “阿秀......” “娘亲......” 文秀不理会身后父女俩的呼唤,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跨进堂屋后,她一双手连忙去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滚烫的厉害。 该死的,臭流氓竟然气息如兰,好闻的很,没有一点儿口臭。话说,他中午不是夹了两筷子菜里的大蒜吃吗? 难道,那是自己的幻觉? 幸亏自己跑得快,要不然,让他发现自己被他的气息迷住了,那还不美死他? “爹爹!” 桐桐坐在老爹怀里,为老爹鞠了一把同情泪,软萌萌的唤了一声。 李俊心里难过自责着呢,“嗯”了一声后,喃喃自语的对桐桐道:“小丫头,你说爹爹我现在怎么办?” 桐桐自然是回答不了李俊的,但是,文秀睡醒一觉后也不跟李俊计较了,这件事也就随着翻了篇。但是,李俊心中还是隐隐有愧。 第208章姨妈巾出事儿了2 十三香的原材料没有采购回来,第二天一早,李俊便要去回春堂取货。文秀也不知道冯川把事情处理好没有,她也要去镇上看看情况。 吃过早饭后,夫妻俩把桐桐送去李氏家找刘春草玩儿去了,而树儿则照常去上学。 文秀的鼻子估摸着要肿好几天才会痊愈,一路上是格外显眼。他们送完树儿上学从张家村返回来,刚走到通往镇上的大路上,便碰见了去赶集的杨氏。 杨氏也看到了李俊和文秀! 杨氏听说周氏和王氏都得到文秀的应允,加入到磨粉的大军中开始挣钱了,她一颗心就嫉妒的厉害。再想到文秀差一点点就成为她杨家的媳妇了,现在赚的那些银子都该是她老杨家的,她就更气的浑身发抖。 她在家里连着骂了两日,从文秀到李家,再从李家到李老太,来来回回骂了不下五十遍。尤其是对李老太,她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张口闭口都是活该。 这不,骂了两日有些累,想要吃点肉补一补,她一大早便吃过早饭赶集买肉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在邻里面前显摆了一番。 谁知,这半路上竟然碰见了冤家。 碰见也就碰见了,可她看到文秀的鼻头,她乐了。 呵呵呵呵,报应啊报应,太凶悍,被男人打了吧? 杨氏现在是极其看不惯文秀,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自己现在贴都贴不上人家。她愿意厚着脸皮往上贴,可人家不愿意啊。她也是个明白人儿,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也不使胡搅蛮缠的那一套。 杨氏装作没看见二人,从二人面前极速走过,但嘴角却得意的扬起,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打得好!最好打死这个小贱人! 文秀看着她得意的嘴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她装作不认识自己,自己又何必跟她计较?她也就敢这么笑笑,让她指着自己鼻子笑笑试试? 杨氏不敢! “阿秀,走吧!” 李俊见她迟迟不走,伸手去拉她。 然而,文秀却是避开了他的手,冷声道:“谁跟你一起走,一边儿去,都是你惹的祸。哼!” “嗯?” 李俊一头雾水,但也很快明白过来——杨氏刚刚好像看了一眼阿秀的鼻子吧? 杨氏走在前面,李俊和文秀一直走在后面。两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杨氏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快要走到城门口时,只见她“啊”了一声,麻溜的提着篮子往前飞奔,速度之快,压根儿不像一个小五十的老妇人。 文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哑然,她俩又不吃人,犯得着这样?她不仅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个奇葩! 然而,李俊走在一旁,却是默默的收回了自己冷厉的目光。 今日是逢集日,去镇上买卖的人都很多。城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文秀和李俊跟在人群后进了城门,两人约定先分开行动。李俊去回春堂提货,而文秀则去冯记布庄查看情况。 又过了一天了,那妇人该是被官府吓回去了吧? 文秀熟门熟路的走到冯记布庄,远远的便瞧见冯记布庄门口围了一些人,七嘴八舌,闹哄哄的,热闹的厉害。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比平时要多很多,无论哪儿有个事儿,无论大小,总会格外引起大伙儿的关注。 冯记布庄近日推出的一次性月事带月月舒呼声很高,受到广泛关注,一直都是近日的话题布庄。用过月月舒的人走说好,口碑相传。然而,既是这种人人都夸的好东西,却受到了质疑。“受害者”哭爹喊娘,又说又嚷,各种散播月月舒的不好。 文秀看到热闹的人群,一路“借过借过”的说着客气话,成功的挤进了里面。地上有一妇人,爹啊娘啊哭嚎的正厉害。 妇人看上去四十来岁,体型消瘦,尖嘴猴腮,倒立的三角眼,一脸刻薄相,看上去十分难以相处。她瘫坐在地上哭的很凶,半点没有丢人的认知。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看妇人,又看看月月舒敞开的大门,再看看门内一脸淡定的两个女伙计,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这不是昨天那妇人呀,冯记布庄还真赚黑心钱呢,害完一个又一个。” “听说冯记报官了,请官府查办,他们敢报官,只怕另有隐情哦!” “报官,这么严重啊?” “冯记这几天都没开张了,再这么下去,比报官损失还大。” “冯掌柜这是犯了什么小人了!” “万一他真偷工减料、赚黑心钱呢?” “说不好,说不好!” ....... 文秀格外认真仔细的听着看客们的高见,这支持冯记的也有,怀疑冯记的也有,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听到了其中一句非常有用的消息——这妇人跟之前的不是同一人。 之前的妇人是被抓了吗? 文秀在大脑里飞快的思索了一遍,然后对地上还在哭泣的妇人道:“大嫂,你说这冯记害人,她怎么个害人法了?你要是受害者,你就得把他们害人的招数说出来,以免大家伙上当啊!” 妇人闻言,哭的红肿的一双眼睛盯着文秀看,见她长的水灵灵的,又一脸和善,而且说的话也比较中听,心思一转,擦了擦眼泪,装出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大声的道:“妹子你是不知道,冯记赚黑心钱,推出什么月月舒,价格贵的离谱就罢了,可是用完之后,私处就溃烂了啊,又痛又痒,火辣辣的,坐立难安。我待嫁的女儿啊,遭了大罪了。” 话落,妇人又哭上了! 文秀听的想笑,又是女儿,你们这些老娘们儿难道都不用?偏偏那么巧,给闺女用完,都出症状了。 妇人偷偷的斜眼睃了文秀一眼,见她一脸惊讶,又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妹子你要是有买月月舒的想法,嫂子我劝你千万别买,要不然,看看我闺女,指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呢!” “是吗?” 文秀阴阳怪气的反问了一句,但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惊讶之色,看不出任何问题。 周围看热闹的有好些是今儿个赶集慕名而来买月月舒的妇人,可这会儿一听,全都被吓退了脚步,谁也不敢进店看了。 干净卫生和健康比起来,孰轻孰重? 更何况,现在都出问题,月月舒除了一次性的便捷外,干净?卫生?干净卫生还会出问题?真是笑话! 店内的两个女伙计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大街上的一切,两人见文秀问话,两人都有些生气,这不是故意散播谣言吗?可是,两人又同时觉得她很面熟。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接待的客人有点多,两人倒是不确定文秀是不是购买月月舒的顾客之一。 “怎么办?” “先看看吧,抓了一个又来一个,还真是要命!”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静观其变。要是这小妇人也跟着胡言乱语,那也报官一并给抓了,切不能让她随意祸害自家店铺的名声。 文秀压根儿不知道店内两个女伙计竟然有报官抓她这个“半个老板”,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拔高了嗓门儿道:“嫂子,我也用了月月舒呢,可是,为什么我没事呢?” 妇人一听,瞬间觉得不对劲儿,很快便听出了文秀话里有话,三角眼闪过一抹异色,“妹子,你是不相信我?明明就是冯记黑心肝,害了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要被男方退亲了,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哭上了。 文秀闻言,都被她的演技给逗乐了,这妇人说的话,漏洞百出,要是再看不出有问题,那就真的只能任由人栽赃诬陷、关门大吉了。 文秀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怎么会被妇人这种哭闹就吓住?她半点不以为然,冷笑着道:“大嫂,你还要扯谎骗大家到什么时候?” 妇人一听就急了,霍然站起身,指着文秀的鼻子凶神恶煞的骂道:“你个黑心肝的,你说,你是不是拿了冯记的好处,所以来诋毁我来了?” 周围的看客们见文秀这个红肿着鼻头的小妇人竟然为冯记布庄打抱不平,那妇人不依不饶,两个女人开始对决,他们看的人家津津有味。 文秀抬手打掉妇人指着自己鼻子的手,也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看着妇人冷声道:“诋毁你?用得着吗?” “你就是拿了冯记好处来欺骗大家的,是不是?” “你是拿了别人家好处来污蔑冯记吧?”文秀说话也毫不客气,冷言冷语,但却一言中的,只见那妇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然而,文秀浑不在意,继续道:“如果你的闺女真要嫁人,用了月月舒之后又出了问题,女子名节那么重要,你这个娘竟然在这里嚷嚷,你可真是个亲娘。” 妇人有些傻眼! 文秀却是不依不饶,“冯记卖了那么多月月舒为什么大家用了都没事,偏偏你女儿就出问题了?真出了问题,难道这种私密性的事不该私下闹赔偿吗?现在你嚷的全镇都知道了,她要受尽冷眼,遭受被夫家嫌弃,这怪冯记?还是,这个女儿,压根儿就是你杜撰出来的?” 第209章对簿公堂1 妇人的确是收了别人好处,杜撰了一个女儿出来,可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怎么可能轻易承认?不但不承认,反而一蹦三丈高,凶神恶煞的指着文秀骂。 骂? 文秀怕过谁? 即便是打,她也不屑的! 只是,她是一个文明人,骂人、打人的手段她都不会。她会的,只是摆事实,讲道理,让真相大白。 然后,该怎么赚钱怎么赚钱。 妇人骂上之后,文秀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双美眸更加兴奋——她还担心妇人不闹呢! 原以为,幕后之人找来的会是一个既有脑子,又有泼劲儿的妇人,即便达不到这要求,那也要与王氏是一个级别的吧?可看看眼前这妇人,凶悍、泼辣倒是有了,但是,脑子却是不大好使。 店内的女伙计听见突然闹起来的大动静儿,好奇的往外看,只见妇人竟然对她们怀疑的小妇人骂个不休,而对方竟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神态自然。 嘿? “香玉,我想起来了,她是谁了!”另一个女伙计突然咋呼出声,猛拍了一下柜台,吓了旁边的同伴一大跳。 被叫做香玉的女伙计受惊后回神,偏头问道:“谁啊?” “月月舒的发明者,她跟着少东家来店里拿过一些月月舒的。” “啊?” “别啊了,你赶紧出去拦着那泼妇,我去找少东家。” “翠兰!” 香玉想提醒翠兰少东家今儿个去了衙门还没回来呢,却是见她飞快的从侧门跑到隔壁布庄去了。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 香玉怕文秀挨了揍,连忙跑了出去。 文秀也不知道店里的女伙计怎么就突然挡在自己前面了,但不得不说,自己被护在她身后过后,她就没闻到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口臭了。 幕后黑手的手段也真是low,明明知道月月舒价钱昂贵,村妇们消费不起,还偏偏找个村妇来闹事,是不是傻? 闹事的妇人见冯记的伙计出面,被文秀一巴掌拍掉的手又抬了起来,指着女伙计的鼻子骂,“黑心肝儿的玩意儿,帮着主家祸害老百姓,你们赚的黑心钱,天打雷劈。一个好好地妇人,抛头露面,不知廉耻......” 香玉气的肺都要炸了,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自己挣钱养家,哪里不知廉耻了? “够了!”文秀一把拉开香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闹事的妇人,呵斥了一声后,声音冷厉的道:“听好了,如果你闺女要是真用了月月舒害病,那么,把你闺女带来吧,或者,让回春堂的大夫出诊一趟。该多少钱,赔多少钱?” 闹事的妇人听到前面半句,喜从天降,以为自己终于达成目的了,喜出望外的问道:“你终于承认月月舒害人了?” “你没听到我说‘如果’吗?”文秀瞬间从头顶给她倒下一盆凉水,让她整个人都透心凉,随后继续道:“如果,你的女儿好好地没有病,又或是你压根儿就没有女儿,那么,咱们就公堂上见吧。现在,可是听明白了?” 妇人气呼呼的瞪着文秀,半响没说话。 她不敢应啊! 昨儿被抓走的是她嫁到镇上的亲大姐,大姐被抓,她被侄女找到,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便想着有钱拿,对大姐坐牢的那点惧怕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于是,编了个故事,一大早就来闹腾了。 她们真实的目的不是让冯记赔钱,而是,让冯记关门大吉。天天闹,天天闹,谁还敢来买他们家的东西,这样下去,冯记还不被她们给整垮了? 一大早过来都很顺利,吓退了不少前来了解采购的妇人。谁知道,这半上午杀出个程咬金,竟然提出要找大夫上门给她闺女治病。她一连生了四个儿子,个个都是半大小子,哪儿来什么闺女? 看客们见妇人不说话,见她不答应让大夫去看诊,一个个的开始起哄:“大婶儿,人家回春堂的大夫都是收高诊金的,给你闺女看病,你不吃亏。” “看完病,冯记布庄赔钱,多好!” “哟哟哟,半响不答应,不会真是来骗人的吧?” “呵呵,看她的样搞不好还真是,说不定家里还真没女儿。” “这热闹有的看了!” ...... 文秀听着大伙儿的讨论声,再看看妇人越发变的惊恐的双眼和细微的表情变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妇人,八成是没闺女的。 既然没闺女又闹出这一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嫂,你说你闺女都病的那么严重了,怎么还不给她看大夫吗?” “看......看过了!” 妇人略带慌乱的开口,继续扯谎。 “看过了?也行!”文秀也不急,也不非得坚持让回春堂的大夫去,笑问道:“那么,请的哪家的大夫,请他来说一说不就知道了。” 她都没有闺女,又哪里来的大夫看病一说? 妇人急的上火,但却也灵光一闪,瞪着文秀问道:“你谁啊?我找的是冯记布庄,你算哪门子葱?” 周围的人好奇的看向文秀,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这姑娘看着年轻,但已经是一个妇人打扮,冯家大少爷尚未娶妻,想必跟冯家大少爷没关系。再看看她穿着,也就普通料子,但她气质不同,又不像冯家下人。 既然不是冯家的人,她是谁? 文秀原本是不想跟冯家布庄扯上关系,她只想悄悄的发大财,可是,事到如今,自己插了手,便骑虎难下。若是半点不解释,这些人指不定又怎么嚼舌根。既是如此,那她说说也无妨。 “你们都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又是谁,对吗?” 众人闻言,全都竖起了耳朵,一双双眸子亮晶晶的,显然很好奇。 文秀只是飞快的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到闹事的妇人身上,勾着嘴角,声音冷冷的道:“月月舒这家店也有我一半。既然有我一半,那么,现在,我要告你恶意诬陷,诋毁月月舒的品质。大嫂,请吧!” 妇人下意识问道:“去哪儿?” “衙门!” 文秀话落,周围响起了一阵倒吸声,这小妇人竟然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天啊,完全不像啊! 除了文秀的脸,其实脸因为鼻子也有些毁容了,应该是出了她的气质外,粗布的碎花薄袄子,哪里可能会是老板之一?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令人惊讶的是,文秀的话,在场的人,除了闹事的妇人外,竟然没有有质疑她说的会是假话。 意不意外? 意外,连文秀都觉得意外!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人质疑! 闹事的妇人哪里肯信,回神过后,冷笑道:“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竟然合着冯记布庄来作恶,祸害老百姓。去衙门?你倒是报官抓我啊?你去啊?”她不但不信,反倒又开始撒泼。 香玉在一旁看着妇人撒泼,觉得头有些大,但却是立即出声为文秀正名:“她的确是我们店的老板,月月舒也是她想到的产品,只是她平日里不管店里的事。” “谁信?你们信吗?”妇人依旧不信,凶神恶煞的扫了一眼众人问了一遍,不等人开口,又道:“分明就是你们花钱雇来背锅的,我不信,有本事抓我去坐牢啊,来啊!” 侄女说,即便他们被抓到了也不过是去衙门转一圈,不会被判刑的。不会坐牢,又有钱拿,那就豁出去了! 众人看着妇人闹腾,一个个脸上的笑意更甚,大老爷们儿们看热闹,哪里管妇人们用的东西好不好,又健康不健康,他们只会想着,这戏能够再热闹一些才好。 很快,他们的愿望便实现了! 文秀想让香玉去报官时,冯川竟然同四个官差来了。四个牛高马大的官差看见闹事的妇人,二话不说便将人给抓了起来。 妇人又惊又怒,嚷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官商勾结、官商勾结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官差都抓人了,心知事情真的闹大了,一个个都往后缩,胆小的麻溜的转身离开。 这热闹,还是不看了! 人群一散,冯记布庄门口就宽敞了不少。 冯川看了一眼闹事的妇人,赶紧走到文秀跟前,关切的道:“文秀,你没事吧?你鼻子怎么了?是不是她打你了?该死的,竟然打人!” 不待文秀回应,冯川便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不为别的,他实在是想不到她的鼻子会是李俊造成的! 同一时间,闹事的妇人耍横,泼辣的很,一个官差抓她不住,她竟然想逃跑。结果,另一个凶悍一点的官差,一脚踹在她腿上,把她给踹翻在地。听见冯川的话,呜呜摇头,大喊没有。 这锅她不背! 文秀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妇人,有些不好意思提自己鼻子受伤的过程,讪讪的道:“我不小心撞墙上了。”随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妇人身上,“你昨儿报官后,可是有什么收获没有?我想,这个妇人肯定知道些什么的!” 翠兰跟着跑回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来回跑这么一趟,差点被累死。 香玉见状,赶紧把人给扶进了店内。 闹事者的事,交给两位老板处理吧,她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冯川也没管擅自离开的女伙计,对文秀点点头道:“嗯,正在审呢。翠兰跑来说了情况,大人便让这几位大哥跟着我来了。” 话落,他十分尊敬的看了几位官差一眼。 文秀也是识时务的女俊杰,同几位官差大哥问过好之后,笑着道:“劳烦几位大哥,把她也一并带到衙门去吧,对案情有帮助。” 领头的人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如画,偏偏鼻子红肿,冷厉的眼神里露出些许诧异,但也没说什么,一招手,便让下属把闹事的妇人押走。 文秀和冯川也赶紧跟了去。 临近衙门的时候,街上的人少了很多,文秀故意往前疾走了疾步,谨慎的塞了一锭碎银子给领头的官差,说着客气话道:“多谢几位官差大哥解围。” 领着的官差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下了,冷冷的斜眼看了她一眼,难得温和的说了一句:“应该的!” 妇人被押进了衙门。 公堂上,县老爷一身官服,老态龙钟,正襟危坐在大堂上,一脸威严的盘问着跪在公堂中间的妇人。 妇人哭的厉害,满嘴都是“冤枉啊”、“请大人做主”的话,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是陷害冯记布庄。 领头的官差让下属把人押了进去,然后主动向大人禀报。 官老爷半眯着眸子“嗯嗯”了几声,只听见惊堂木“砰”的一声巨响后,听他道:“把另一个犯事者也给带上来。” 跪在地上的妇人闻言,惊讶的转头去看,谁知道一看吓一跳,惊愕不已,“二妹?你怎么也......” “大姐,呜呜......大丫害死我了,呜呜......” 从冯记布庄到县衙的这一路上,妇人算是想通了,看官差的架势,她这儿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跪好!” 官差见她不好好跪着,厉喝了一声,同时又踹了她一脚。 瞬间,她哭的更厉害了! 文秀站在门外,看着之前那名妇人见到自己的妹妹后,面色巨变,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跨进了公堂。 文书看见进门之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怎么来了? 文秀看了一眼文书,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跪在了公堂上,对着县老爷道:“大人,关于冯记布庄的事,小女子有话说。这两个妇人,被人收买,合起伙来诋毁冯记布庄,请大人明察。” 县老爷最不喜欢办差了,觉得很麻烦,见一个女人接着一个的女人往公堂里跪,他烦躁的厉害,刚想拍惊堂木让人先打文秀几板子再说话,却见文书站了起来,恭敬的对他道:“大人,这妇人下官认识,为人善良,想必不会撒谎,这事儿正好没头绪,听她说完,说不定就能判案了。” 县老爷闻言,打了个哈欠,放开了桌上的惊堂木,淡淡的道:“既然这样,那有什么赶紧说吧!” 文秀先是把自己提出月月舒的想法以及同冯掌柜商量的过程说了一遍,然后又着重强调了消毒的步骤。每一张月月舒都是纯棉,不可能像现代化纤会让有些人过敏。所以,她便直接跳过了闹事妇人的女儿兴许有过敏的可能。 如果过敏,那她以前的月事带用什么做的? 文秀讲完了生产月月舒创造的干净卫生以及让人放心的消毒环境,这才把话说到两位闹事妇人的身上。 县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也在打瞌睡,但却听到文秀滔滔不绝的讲解自己想到的这款月月舒月事带解决了女人们的烦恼后,他竟然精神了不少,听的也格外认真。 如果他没记错,冯夫人之前来过衙门后,他那续弦的小妻子对某样东西赞不绝口来着。难不成,就是这个月事带? 县老爷想的仔细,决定回头问问自己的夫人,回神之际,只听文秀道:“我听冯川说,镇上也有其他商家卖仿造的月月舒,但是,他们却偷偷销售。敢问两位嫂子,知道是为什么吗?” 两位妇人哪里懂得这些,她们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 文秀见两人不作声,继续道:“因为他们不懂啊!” 县老爷听的认真,早已忘了起初想要打文秀板子的事儿了,好奇的问道:“他们如何不懂了?” 文秀回道:“大人,民女讲过了,因为需要很严格的工序处理。除了冯家与民女,别人都不知道。” 他们模仿,还只能模仿月月舒的造型和所需材料,除了棉布和棉花之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棉花消毒?他们根本想不到! 他们模仿的姨妈巾想要和冯记布庄的相比,根本不可能!但是,他们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便宜。 价钱,还是绝对的便宜! 自古以来,便宜无好货,既然不是什么好货,就只能偷偷售卖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怕出篓子,毕竟,那些棉花什么的日晒雨淋,然后又经过工人们的手放进去定型,被女人用在私处,脏不脏? “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招来!” 县老爷听完文秀的分析,惊堂木突然重重拍下,巨大的响声吓得地上的姐妹一哆嗦。 文秀也吓了一大跳,太突然了! 最初跪在地上的妇人还是摇头,一个劲儿喊冤枉,可刚跪地的妇人眼尖的瞄见官差在抬凳子、拿板子,一副要上刑的模样,瞬间面色大变,使劲儿磕头,大呼道:“我招,我招,别打我,我都招!” “二妹,你胡说什么呢!” 哭喊的妇人才不理会大姐的暗示,心里早就恨透了自己那个姨侄女,掀开亲姐的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 话落,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额头上都磕青了,“大人,民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全是听我那侄女说的。想着有钱挣,所以才编了谎话去诋毁冯记布庄的。” 第210章对簿公堂2 妇人话落,她大姐在一旁面如死灰。 这还怎么兜得住? 当妹妹的都招了,而且还供出了姐姐的亲闺女,这事儿真的兜不住了! 县老爷年纪大了,有点小癖好,就喜欢听官差打人屁股的声音,大手一挥,便让官差先给已经招供的妇人二十板子。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受人唆使,恶意诋毁他人。 妇人大惊,哭着求饶,但是冷面官差们哪里会心软,两人架着她往摆好的凳子上一摁,另外两个官差便拿着棍子往她屁股上招呼起来。随着棍子落下打在皮肉上响起的声音,伴随着妇人杀猪般的嚎叫也刺透了耳膜。 县老爷听的满面笑容,堂上的文秀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错愕的看向文书,只见文书微笑着点了点头。 三两银子,送的太值了! “你还不打算招吗?”文秀看着跪在地上微微发抖的妇人,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漠。 妇人看向文秀,一双眼睛里满是恶毒,这个该死的贱人! “招,还是不招?” 县老爷又开始发话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妇人不敢再嘴硬,但却也嚎啕大哭,嚷着要县老爷替她做主——她的闺女被人给占了! 强占她闺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冯家唱对台戏的唐家。 唐家二少爷纨绔,风流成性,恶霸成名,再看上她家闺女后,硬是把人给强占了。占了之后,不但不负责,还狂妄至极。 妇人家打算报官,可她家就一普通的老百姓,家里还有几个儿子,哪里有闲钱跟家大业大的唐家斗?可是,如果不斗,她女儿每天又要死要活。 正为难之际,唐家的人找上了门。然后告诉她做一件事,只要这件事成了,就娶她的女儿过门。如果不答应办此事,唐家就把她女儿失身的事散播出去。到时候,看谁还会娶一个破鞋。 唐家的人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可偏偏,她心里恨的发狂,却又不得不答应。女儿再怎么是要嫁出去的人,可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既不想让女儿死,也不想让她名声毁掉。 她女儿的命,好苦啊! 妇人答应此事后,便来了冯记布庄买月月舒。为了让人有印象,她当时还特意跟女伙计问了很多。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只是,明明多熬几天,冯记布庄就得关门的局面,却在昨日被打破。 她竟然被抓了! 唐家的人一直没露面,她也咬死不承认自己在诋毁冯家,希望死撑到最后。谁知道,大闺女怜悯妹妹,见自己这个娘进了衙门,又去找了姨母继续闹事。 现在倒好,事情没办成,姐妹俩都要蹲大牢。 堂上的人听的有些发懵,谁也没想到商户与商户之间争斗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过,镇上的人却是知道,唐家二少爷却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妇人讲完,对着县老爷磕头:“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她人罪有应得,可是小女无辜,被奸人强占,日日以泪洗面,心如死灰。民妇恳求大人,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妇人家的遭遇也着实可怜,诋毁冯记布庄也是迫不得已,但是,这却不能成为她无罪的证据。 该受的罚,依然得受! 妇人与自己妹妹的待遇一样,挨了二十大板,丢入大牢,改天发落。 两个哀嚎的妇人被带下去了。 妇人供出了唐家,那么,为了还冯记布庄的清白,给冯记布庄讨一个说法,衙门自然是要找唐家的人对峙的。 县老爷大仁大义,说了好些好话,冯川听的感恩戴德,连连应“是”。 文秀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冯川跟县老爷说话,眼神变的越来越冷,这老昏官,他竟然一个字都没提到妇人闺女被强的事! 是人性冷漠,还是,真的官商勾结,穷苦百姓的正义得不到伸张? 在县老爷派人去请唐家的人时,文秀突然出声把人给拦住了,“大人,请等一下。” 冯川飞快的睃了她一眼,心知她想要说什么,连忙给她使眼色,但是,她却置若罔闻,淡定的道:“大人,那位大嫂虽然诋毁冯记布庄,但是,根源却是唐家的二少爷。这种鱼肉乡里、霸道蛮横的祸害,难道不应该一并伏法?” 文书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了嘴角。 冯川也有些急了,大步走到她身边,道了一句“这事儿我们不能管”后,连忙给县老爷作揖赔罪,“请大人赎罪,草民这义姐有时候脑子很好使,但是有时候却傻的厉害,就像现在。” 文秀闻言,很想给冯川一巴掌,你他妈才傻的厉害呢! 县老爷闻言,并没有接冯川的话,只是阴郁的看着文秀,半眯着眼睛问道:“你意思是本官昏庸,不为民伸冤?” “当然不是,大人误会了!” 冯川继续打圆场! 文秀莫名其妙的厉害,看着冯川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使眼色,终是没犟嘴。而此时,拿过她好处的文书突然哈哈大笑,对县老爷拱手作揖道:“恭喜大人,冯记布庄推出的这东西,已经风靡咱和平镇周边的城镇了。下官认为,过不了多久,肯定会传遍咱大夏国,这可是大人的功劳啊!恭喜大人!” 一直阴郁着脸的县老爷闻言,转头看向文书,动着自己长满胡子的嘴,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文书连连点头,喜色更甚:“肯定的啊,冯记布庄带动了潮流,拉动了咱地方经济,若是陛下知道了,那可不是大人你的功劳?” “对对对,一切都仰仗大人呢!” 冯川赶紧拍了一句马屁! 昏庸的县老爷终于喜笑颜开,夸赞文书想的周到,然后又夸了冯川几句,却是不再与文秀计较。 官差依旧去请唐家的去了,但是,唐老爷却称病没有来。 文秀原以为,县老爷会发飙的,可是,他竟然忍了下来,招呼着文书抒写告示,在告示栏里贴上,像百姓们解除对冯记布庄的误解。 至于其他,却是没有下文了! 冯川觉得如此已经是县老爷仁德,感激再三后,拖着一直黑沉着脸的文秀从衙门里出来。走出县衙大门,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文秀忍不住了! “唐家到底有什么了不得?欺男霸女到这份儿上,县老爷竟然装作没听见。昏官!特么的昏官!” 冯川闻言,吓得一哆嗦,赶紧拖着她离开,一边走一边道:“你小声点,你差点惹祸上身知道不?” 文秀不是傻子,冯川一直替自己道歉赔罪,文书也一直帮自己在县老爷面前打马虎眼,她若是再看不出问题,就是脑子瓦特了。 可是,那有怎么样?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衙门竟然藏污纳垢,这合适吗? 的确不合适! 但是,在和平镇这种偏僻的小镇子里,却是合适! “文秀,衙门还了咱月月舒一个公道,就这样吧!”冯川不想管别人家的事,他也管不了。 文秀气急,看着冯川的脸,想起他在公堂上谄媚奉承的模样,竟然生出一股恶心感来。真特么邪了门儿,自己不是也贿赂了衙门里的人吗?她与冯川有何区别? 幸亏自己有先见之名,要不然..... “二位,等一下!” 文秀听见声音,转过身,只见文书笑呵呵的追了上来。 冯川看见文书,想起文书一直在公堂上忙文秀,忍不住开口道:“大人,可是还有事?” 文书笑的憨厚,点了点头,看着文秀,友好的提醒道:“小娘子,以后别再犯傻了,不值得,何必毁了自己的前程?” 今日之前,他只以为她是一个懂世故的乡野妇人,可是今天才发现,她竟然是冯记布庄的合伙人。 他之前拿了人好处,今后也要适时仰仗他人,今天堂上的事,既是拿钱办事,也是顺水推舟。 文秀面对善意的提醒,笑着应好。 文书又聊了几句后,便回了衙门。 文秀看着文书的背影,觉得这些个人都很奇怪,抬头看向冯川问道:“为了不让我下次冲动,你说一说,这县老爷跟唐家是不是有什么牵扯?” “的确是牵扯!”冯川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然后道:“县老爷是唐老爷的女婿,你说这牵扯大不大?” 纳尼? 那昏官看上去五六十了吧?他是唐老爷的女婿,那唐老爷多少岁?他儿子得多少岁?他儿子还有那能力去强占良家妇女? 文秀觉得自己三观有点毁! 冯川见她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又继续补充道:“县老爷娶的唐二小姐做填房,唐二小姐今年十六,老夫少妻。” “......” 文秀被一道接一道的惊雷劈的外焦里嫩,她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形容昏官和他的小妻子绝对不会错——爷孙恋! 尼玛,这口味要不要这么重? 唐家是县老爷的岳丈家,唐老爷是他的岳父,唐家二少爷是他的小舅子,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昏官提也不提捉拿唐二少的事了,也知道为什么唐老爷敢称病不上堂了。 呵呵呵..... 山高皇帝远,这个县官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唐家是“皇亲国戚”,谁敢跟唐家的人叫板? 第211章设套? 唐家因为“卖女求荣”,在二闺女嫁给县老爷做填房后,他们家在和平镇的地位就比较超然了。他们家早就想整垮冯记,这次抓住机会,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这件事冯家父子却是不打算继续跟唐家的人纠缠,还对县老爷那昏官歌功颂德,溜须拍马的吹捧,还了他们的清白。 这......简直气死人! 明明说好的太平盛世,但却在天子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不平事。 文秀想在这个时代过过愤青的瘾,但又想到文书卖人情送给自己的提醒,再想到冯川给自己讲的那些事,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唐家迟早会遭报应的! 县老爷虽然昏庸,但是,不得不说他下面的人办事效率挺高,晌午时分,文书已经写好告示,盖好印章,让官差贴到告示栏了。 文秀并没有和冯川一起回冯记布庄,而是直接跑去与李俊约定好的地方碰面。而此时,已经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过了一个时辰了。 李俊雇了三辆驴车载货,装完货之后便去城门口等她。谁知道,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他这心里急的上火,想要丢下货去冯记布庄找她,但是又怕误事。 终于,熬了一个时辰后,总算是等到人了。 “阿秀!” 李俊有些激动地靠近她,谁知她竟然只是淡淡的抬着眼皮儿看了他一眼,情绪显然不高。 嗯? 月月舒的事没有解决? “别担心,先回去吧!” “嗯!” 文秀也没过多解释,对李俊点点头,默默的被他拉着一起往回走。 拉货的三位大叔相互认识,几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说着说着,便把话题扯到了镇上的唐家身上。 文秀听着几人说唐家,之前压下去的情绪却是又腾了起来,一个人嘀咕道:“官商勾结,该死的昏官,总会遭报应的。” 李俊在一旁闻言,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有去接她的话。但是,心中却起了疑惑,难不成,他家阿秀不高兴,是县官惹的祸? 回到家后,车夫把货卸在了院子里,结算了车前,三人又说说笑笑的离开。文秀也开始忙碌起来,计算多少人家,又如何分配这次的原佐料重量。 王氏和周氏那儿,她也考虑了一下,不过,她们俩却不是分了佐料磨粉,而是去红枣核儿。 她年前捡的大红枣,一直没吃,她现在有点新想法,正好让两人去核。虽然不是磨粉,但也按斤算! 李俊见她一个人坐在桌前认真忙碌,也没去打搅她,而是把饭焖在锅里后,脚步轻快的去了一趟孙老头儿家。 孙老头看到李俊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某些被他看不惯的人却是理也不理他,直接去了他家厨房,找正在为老头儿煮饭烧水的张飞分配任务去了。 张飞看到自家爷来,赶紧给他行礼,连手里的锅铲都没有放下,“爷,你是想明白大梁公主被刺杀的事了?” 李俊没有立即应他的话,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看着一贯拿刀剑的下属,却在孙老头儿这里穿围裙,拿锅铲,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过借宿一下,孙老头儿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爷!” 张飞见他迟迟不做声,试探性的又唤了一句。 李俊这时候却是回了神,沉着俊脸,声音冷冷的道:“去镇上查一查县衙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查细一点。” “现在?”张飞有些为难,他这饭菜还没出锅呢! 李俊瞬间眸子射出两道冷厉的光,吓得张飞一哆嗦,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围裙,丢了锅铲,府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厨房。 李俊也跟着离开了。 孙老头在堂屋里左等右等不见张飞喊他吃饭,反而闻到了一股糊味儿,他手脚利索的跑进了厨房,看着被烧焦的锅底,气的破口大骂。 李俊远远听见孙老头咆哮一般的声音,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己不介意当一次恶人。 回去的时候,李俊去李氏家将桐桐接了回去。爷俩回到家时,文秀已经把原佐料分配好了。 十二家人,一家负责一个品种或者两个品种,按照每一家的劳动力分配了重量。只是,包括谢氏在内的几个妇人,这次量要稍微少一些。不是不信任她们,而是她们第一次磨粉,手脚可能会慢一些。 为了不耽误磨粉的时间,她把每一种可能发生的结果都想到了。如果谢氏她们提前完工,她也可以去回春堂另外购买原材料分配给她们。 李俊出门时焖了饭,回到家后又炒了菜。但是文秀因为衙门的事心情不太好,心情不太好,胃口也就不太好。随便吃了几口,便把分配明细交给李俊后,让他挨家挨户去通知人来分原佐料。 数量会越来越大,挨家挨户送到位不太现实,太耽误时间,自己上门取材料,登记数量,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俊以为月月舒的事还没解决,也不打搅她,带了桐桐出去通知人。 桐桐的小嘴儿特甜,一进别人家门便婶婶婆婆的喊。加上她模样讨喜,那些大婶们都给她零嘴儿吃。条件好一点的给两颗糖,差一点的就是炒蚕豆,跟着老爹走了一圈,衣兜里全是吃的。 李俊从冯家出来后,照例去隔壁李家通知王氏和周氏。 王氏笑眯眯的,连连应好,心里却是不死心的道:“三弟,新房还没修好吧?你大哥今早还在说闲得很,要不,让他去帮帮忙?” 李俊淡淡的扫了一眼王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声音冷淡的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的不愿意,“不必。” 王氏遭到拒绝,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是好说歹说,李俊也不松口。没良心的东西,怎么就没死在军营里? “呵呵......” “你笑什么呢?” 王氏碰了壁,没能达成所愿,周氏幸灾乐祸的厉害。谁知,她这刚一出声,就被王氏怼了个正着。 “笑那些自作聪明的呗,笑你了吗?” “你......” 周氏见王氏吃不了自己,得意的撇了撇嘴,然后翻了翻白眼。 桐桐见两个伯娘吵架,小丫头心里有些怕,硬拽着老爹赶紧走,一边拉一边催促:“爹爹,爹爹......” 李俊也没兴趣听人吵架,弯腰将桐桐抱进怀里,冷声道:“未时末人没来,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话落,他抱着桐桐转身走了。 自从老太婆蹲大牢后,上头没有了镇压王氏和周氏的人,两妯娌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只要李福和李禄不在家,二人总会一个钉子一个眼的吵上几句。 今儿个也是照例,但是,两人听完李俊警告的话后,却是第一时间停止了对吵,然后拿了口袋,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再有一刻钟,就到申时了! 李俊带着桐桐回到家时,王氏和周氏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 文秀在家午休,院子里又有原佐料,所以李俊在出门的时候,便把院门给锁上了。王氏和周氏看着大门紧锁,以为没人,就骂骂咧咧了几句。然而,在看到李俊时,两人满脸却又堆满了笑。 桐桐对她们还是有些惧怕,一直都拉着爹爹的衣摆,看着老爹把门开开后,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屋,大喊了两句“娘亲”。 小丫头这么一喊,王氏和周氏两人的腿瞬间一软。 文秀那小贱人在家呢? 文秀听见闺女有些惊怕的声音,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刚跨出门槛,柔软的小团子已经扑进了她的怀抱里。 “娘亲!” “别怕,乖,有爹爹和娘亲在呢!”文秀轻轻地揉了揉桐桐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的一脸温柔,话落却是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进门的王氏和周氏,冷淡的道:“来了?” 王氏和周氏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这贱人果然听见自己骂她了! “弟妹在家呢?” 王氏明知故问,脸上笑的一团和气,眼睛里的笑意却未达到眼底。 文秀却是没理她,直接对李俊道:“把屋里的红枣给二位嫂嫂拿出来吧!” “好!” 李俊进屋,一手提了一口袋的红枣,直接放到了二位嫂子的面前,“枣子去核,每一颗枣都不能被破坏,保持枣子的形状。五文钱一斤,保质保量,收货结算现银。” 五文钱一斤?磨粉不是三文吗?这还多出两文呢! 周氏一听去枣核比磨粉多了差不多一倍的工价,打心底觉得去枣核不是什么难事,得意的哼了哼,小贱人不是不给自己好处么? 呵呵,现在打脸不打脸? “三弟,你放心,去枣核容易,保准按时交货!”周氏顺手接了一口袋红枣过去,很有底气的拍着胸脯保证,然后朝着王氏哼了哼,趾高气扬的走了。 王氏比周氏脑瓜子灵活,并没有急着去接李俊手上的麻袋,而是笑呵呵的道:“三弟,不是说好的磨粉吗?” “磨粉和去核都一样,去核的工价还要高一些,你不愿意?”李俊还没开口,文秀已经接了王氏的话茬,“多了两文一斤呢,这种肥差如果你不要,也可以磨粉,不过价钱,跟大家一样。” “这.....” 王氏总觉得文秀让自己和周氏磨粉是别有用意,可是,她却想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他有些犯疑,小贱人不会是故意设圈套吧? “大嫂,阿秀是看在我面子上才给你和二嫂去核这工价的,你若是不应,一会儿分货的人来了......” “我答应!”王氏想不太明白,也就不想了,笑呵呵的接过了红枣,“我这是不是有些意外嘛!行,那我先走了哈!” 王氏扛着麻袋出了院子,重重的“呸”了一口黄痰,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咱等着瞧! 王氏和周氏一走,桐桐又活跃起来,放开娘亲,一个人坐到屋檐下吃零嘴儿去了。 同时,文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言语不客气的道:“两只疯狗汪了半天,终于走了!” “嗯?” 李俊没懂她意思,文秀淡淡的睃了他一眼,然后把王氏和周氏在院外骂他们俩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 李俊听完瞬间黑了脸,即是如此,没揍她俩一顿,已经是仁慈了。现在还带着她们致富,自己是不是傻? 谁知,文秀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过被骂两句而已,当是被疯狗咬了,我都懒得跟她们闹,影响心情。要不然,能由着她们俩蹦跶?” 李俊眼底划过难过之色,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阿秀,委屈你了。” 如果不是他跟李家有牵扯,她完全不必如此的! 李俊考虑的很复杂,就跟王氏以为文秀让她们去红枣核儿是下套一样,其实,文秀就是纯粹的不想让她们碰十三香的原佐料,不想跟她们吵或者打而已。 真的,仅此而已! 别的什么多余的想法,真的没有! “噢哟,这次量这么多呢!”张氏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堆着的麻袋,惊喜的出声。 文秀看见张氏来了,心情也一下子好了不少,笑着给张氏端凳子让她坐一会儿,“是多了不少呢!” 张氏一来为文秀这个磨粉的买卖感到高兴,二来也因自家闺女也挣钱了而开心,笑呵呵接过凳子坐下,目光却一直没从麻袋上移开过:“秀娘,以后是不是越来越多啊?” “是!” 文秀回答很肯定! 张氏瞬间笑的更开心,“那就太好不过了,大丫和二丫都盼着多挣点压箱底儿的银子呢!” 两人瞬间都笑出声来! 张氏说到压箱底儿的银子,两人自然就谈到了李麦穗。王氏卖女儿的消息已经悄无声息的走漏,好多村民都知道,全都在私下讨论。 不过,人家杨家虽然是花钱买李麦穗这个媳妇回家冲喜,但对外却说得是迎娶,这已经算是给李家面子了。 张氏有闺女,自是有一番感叹:“哎,麦穗那丫头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嫁过去就要守寡,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呢!” 文秀闻言,挑眉道:“那杨家少爷病的这么严重?” 张氏看了一眼屋檐下陪桐桐玩儿的李俊,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我四妹嫁到杨家村去了,前两天我回了一趟娘家,姐妹几个碰了面,她正好说到这事儿呢。杨家已经在张灯结彩张罗成亲的事了,日子好像是十六还是十八。不过,听说啊,那个杨家少爷却是出气多,进气少,怕是不过不几日了。” 杨家那个病小子活不了几日了,那麦穗嫁过去他还活着吗?如果在嫁过去之前就死了,那麦穗是不是就要背一个克夫的罪名?如果没死,那守着一个要死的人,不就是守活寡?等他死了,也就开始正式守寡?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啊,王氏怎么狠心? “阿秀,王氏那黑心肝儿的毒妇是掉进钱眼里去了,硬是把闺女往火坑里送......”张氏对李麦穗满是同情和怜悯。 文秀确实没法淡定,脑袋里胡思乱想了好多东西,以至于张氏后面说什么,她压根儿没听进去。 张氏到了没多久,其他磨粉的人家也陆续到了。 文秀招呼着大伙儿一声后,便拿出小册子,按之前自己预算好的数量,对应来取货的人,挨个称重分配。大家都是勤快人,互相帮忙,差不多一千斤原佐料,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分配完了。 谢氏和几个姐妹也分到了相应的重量,她们也并没有因自己的比别人的少而不高兴,反而一个个兴奋的厉害。 “文秀,你放心,咱这次会好好磨粉的,不会拖你后腿的。”谢氏永远都是其他几人的发言人,她发言,代表的是其他几人的意思。 文秀见她们并没有露出什么嫉妒之色,心里很满意,但也没把自己之前的打算告诉几人,而是笑道:“嗯,只要慢慢做好了,以后该有的都会有。” 谢氏笑的更乐呵,“有你这句话,咱大伙儿都放心。” 春耕时节,大伙儿都忙着插秧播种,也没谁逗留。分到东西后,跟文秀说了三言两语之后,便匆匆离开。 谢氏一行人很快也热热闹闹的离开了。 文秀收拾好地上散落的少量倒洒的原佐料后,一抬头,竟然见李俊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分明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嗯? “阿俊,我跟嫂子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李俊武功了得,手脚敏捷,想必眼睛和耳朵也应该好使。他这么盯着自己看,那应该是都听见了。 李俊点了点头,声音不冷不淡,“既然日子都定下了,那就是早已经交换了庚帖了。这件事,铁板钉钉,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话虽如此,但是,文秀心里替李麦穗难受的厉害,想了想后,才对李俊道:“既然帮不了她,那就多给她添点妆吧。”王氏既然是卖女儿,想必是不会给她多少嫁妆的! 第212章添妆、诅咒 添妆,是一些地方习俗,新娘子在出嫁那日,近亲的叔伯姨母会给她一些东西或者财物一同嫁到夫家去,也是嫁妆的一部分,是以为添妆。 文秀既然提出了添妆,李麦穗嫁人的日子也近了,若是想让她的陪嫁像模像样一点,除了一些银钱之外,还得添上一些物件儿。 比如,金银头面。 又比如,家具。 文秀和李俊都不了解杨家屯儿的那户为儿子冲喜而豪掷五十两银子和一套纯金头面的杨家人,但是,既然他们花钱给儿子买媳妇冲喜,却对外宣称迎娶李家姑娘,想必心眼儿也没坏到什么程度。 即便他们知道人家姑娘嫁进自家,很可能是一个大火坑,可谁没个私心?更何况,万一冲喜有效,儿子好了呢?儿子病好了,儿媳妇也有了,岂不是双喜临门? “阿秀,订做一套家具是来不及了,要不,换成银子和金银首饰?”李俊听闻文秀有打造一套家具的想法,当即摇头否定,随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文秀是个女人,想法自然比李俊一个糙老爷们儿细腻,她却是摇头道:“财多不外露,金银首饰和银子能随便炫耀吗?更何况,你直接给银子,那银子能到麦穗手上?” 王氏能干出卖女儿的事,她能让李麦穗身上带着银子嫁到杨家去?如果她稍微丧心病狂一点,只怕杨家给李麦穗撑场面的纯金头面都会被她给扣下。 经文秀这么一提,李俊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暗自摇了摇头后,又听文秀继续说道:“麦穗姐妹俩,是整个李家唯一对我友善的人,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她的好。她的命不好,但是,我却想让她过的好一些。” “打造一套好一点的家具,价值也在十两到二十两左右,那么多大件儿,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抬到杨家,一路上不让人看见?看见了人家不讨论?讨论讨论着不就改变了麦穗是卖到杨家去的看法?” “这事儿吧,咱们是拿钱给李福和王氏做脸,虽然吃亏,但是,终究是帮麦穗。我希望她过的好,这次就让王氏占点便宜吧!” 李俊默默的听完,心里很感动,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文秀,既心疼又难过。世上怎会有这般善良的女子呢? 如果换成别的人,仇人的女儿嫁的如此不好,后半辈子直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必一定会拍手叫好吧! “阿俊,我想买成品家具,这样肯定就能来得及了。”文秀见李俊不说话,把自己最后一点想法一并说了出来。 “我没意见,你拿主意就好。” 李俊心里对李麦穗这个侄女也很同情,但是,这些事,他觉得阿秀说的都挺对,她怎么说就怎么办! 文秀笑着点头,“行,我顺便问问木匠师傅一些问题,然后也该订制新房里的家具了。” 新房已经上完梁、盖好了瓦,现在工匠们正在修建围墙和修整地面。按照文秀的要求,家里每一间屋子的地都打成水磨石的。 一般人家的地面都是泥土夯实的,整个西塘村,那么宽敞的地面全打成水磨石的,文秀的新屋子还是头一份。现在只等地面打好,家具布置妥当,他们一家便能搬进新家了。 李俊宠她,一切都按她的意思办,甚至还给她提了两个名声不错的木匠师傅,一家是西塘村的叶木匠,另一家是杨家屯儿的王木匠。这两位的木工活在十里八村都首屈一指,口碑极为不错,只是,前者收费要贵一些,后者则要相对便宜一些。 李麦穗的嫁妆是不能找这两位木匠师傅做了,时间上来不及。但是,他们新房的家具却是完全可以的。 是以,文秀打算先考察考察。 贵,总有一个贵的理由不是? 文秀拿定了主意,第二天便去了镇上的成品家具店,给李麦穗定了一套家具,其中包括一个柜子、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大箱子,然后在首饰铺子买了一对银镯子,冯记布庄买了几匹棉布,一共花了差不多二十两银子。 这些东西虽然不如金饰来的华贵,但是却实用。银镯子不招贼惦记,穿着棉布干活可比丝绸方便多了。 最重要的是,二十两银子的添妆,放眼整个十里八村,那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遭。 文秀跟店铺老板约定了送货的时间,付了定金之后便离开了。她今儿突然心情不错,要做点美食庆祝一下。 于是,她直接去了菜市场。 李俊送了树儿去学堂之后,带着桐桐去了孙老头儿家。 张飞昨儿去打听消息,一直没有回他话。这都过了一宿了,难不成消息还没打听到?如果这样,留他何用? “爷!” 张飞看见李俊带着桐桐走进院子,惊呼一声后,呢喃出声。 李俊冷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是不动声色,放下怀里的女儿,闻声道:“乖,自己去堂屋找孙爷爷玩一会儿,爹爹有事跟叔叔说。” 桐桐第一次见张飞,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一张小脸萌的张飞的心都跟着化了。 哎哟,小主子太可爱了! 李俊见桐桐一直盯着张飞看,迟迟不肯进屋,疑惑道:“怎么了?” 桐桐闻声从张飞身上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爹爹,声音里也满是疑惑,“爹爹,那两个叔叔呢?” 曾逸和唐元...... “他们有事做,离开西塘村了。” “以后他们会回来吗?” “这个,爹爹不知道!你想他们了?” “额......”桐桐立即摇头,随后又道:“我只是想让他们帮忙抓鱼而已啦。” 李俊:“......” 如果曾逸和唐元知道自己的价值仅存在于捉鱼,他们俩会不会想到去死?搞不好,或许还真会呢! 桐桐也不管眼前的叔叔又是谁了,笑嘻嘻的跑进堂屋,随后便听见孙老头儿哈哈大笑出声,显然很开心。 李俊支开了桐桐,径直走向张飞,每走一步,张飞都跟着心惊肉跳。 张飞不敢看李俊,一直低垂着头,在李俊的脚步声停下后,他恭敬的唤了一声“爷”,然后麻溜的道:“爷让我查的事,属下已经查清楚了。请恕属下斗胆,顺道想了法子治那县官。消息还没传回来,所以,属下就没一一禀报。” 李俊冷峻的目光盯着张飞,周围低骤的气压让他后背惊出了一阵冷汗。但是,他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主子要罚,他认罪。 良久之后,李俊才收回了他的目光,声音淡淡的道:“先说说情况吧!” “是!”张飞顿时如是大赦,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才把自己调查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李俊听完,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县官要打阿秀板子?这老头儿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爷!” 周围的气温突然又骤降,冷的人打颤,张飞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县官要打阿秀板子,文书给拦下了?” “是!” “冯川也极力维护阿秀,是吗?” “是!” 李俊问完两个问题后,也不问别的什么了,随手将自己印章丢给了张飞,声音低沉的道:“让老东西滚下台,扶文书上位。另外,唐家的事,让府衙的人亲自来查办,将唐家的罪行公布于众。” 欺男霸女?陷害诋毁?目中无人?滥用职权? 那就统统都滚蛋! 张飞自知爷动了怒,握着印章的手心早就满是汗。连连应声之后,这次不等李俊发话,便麻溜的去办事儿去了。 李俊一想到昏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文秀,他就怒火中烧。说他官高一级压死人也好,说他报复心重也罢,他就要往死里整他们! “桐桐,我们回家了!” “好呀!” 桐桐听见爹爹的喊声,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门,留下堂屋里不断撇嘴的孙老头儿。 小丫头吃完糖,这就跑了? 桐桐吃完糖的确跑了,不过,小丫头吃的是自己兜里的糖,顺带友善的给孙老头儿吃了两颗。 李俊带着桐桐回到家时,文秀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她在回来的半路上碰见了张大爷,幸运的又搭了一段顺风车。 自从有了辣味调料食茱萸后,文秀做的菜里面或多或少都会放辣椒。但是因为有两个孩子的缘故,所以菜也仅是有辣味而已。如果文秀自己觉得不够味儿,她则自己舀一勺子油辣子拌上,味道也是杠杠滴。 当天的晚饭吃的很丰盛,文秀做了一道水煮肉片,肉味香辣,软嫩易嚼,菜香汤红,麻辣味浓,最宜下饭,把川菜的“麻、辣、鲜、香”四个特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虽然有些辣,但是好吃啊,桐桐又馋肉,吃一口停一下,辣过继续吃,然后继续辣......小丫头吃的小脸红红的,特别可爱。 树儿不是特别喜欢食茱萸的辣味,吃了几块肉后,便吃清炒的素菜。但是,等嘴里的辣味儿一过,他的筷子还是伸向了水煮肉片的碗里。 不喜吃辣,那也得看是谁做的菜吧? 饭后,文秀收拾厨房,李俊则带着孩子们洗漱,哄了两个小家伙上床睡觉后,他悄悄的走到文秀身后,伸手抱住了她的纤腰,光洁的下巴也恰好搁在了她的颈窝上。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有些酥痒,加上他双手在她腰上摩挲,他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颤,然后发出了一声令人销魂酥骨的声音。 李俊得了便宜继续卖乖,见文秀没有反抗,更加的为所欲为。灵敏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她的耳垂,凉薄的唇瓣一口咬了下去。 文秀只觉得自己被他一路攻城略地,完全没有自己反抗的余地,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像是恨不得将自己吞进肚子里似的,她的舌头和嘴唇都被他啃的发麻。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李俊不属狗,但是,他也跟刚成亲的愣头小伙一样,就尝过那么一两次“味道”,这么多年隐忍有加,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那还不得全部释放出来?只是,技术有限,还在慢慢摸索中。 文秀被他啃的舌头有些痛,同时也感觉到一个坚硬如铁的东西正抵着自己的小腹。她突然有些惊慌,一发慌,嘴巴一闭,牙齿便咬到了李俊的舌头。 “唔——” 李俊痛的一声闷哼,随即缩回舌头,双手将她放开,伸手摸了摸被咬痛的舌头,手指上却沾满了鲜血。 他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慢一拍,舌头会不会被直接咬断?舌头火辣辣的疼的厉害,这一瞬间,他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文秀也不知道怎么下口竟然这么重,看着他手上的血,既心疼又难过。心里也直骂坑爹,为什么每次跟李俊亲热,都会见血? 这难不成是一个魔咒? 文秀也搞不清是不是魔咒了,看着李俊还在渗血的舌头,满脸愧疚的道:“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俊没应她,默不作声的擦干净手,又用冷水漱了漱口,舌头上没怎么流血后,他才凑向文秀,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后,一脸不正经的道:“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愿意是吧?既然愿意,那么,你怎么补偿我呢?阿秀,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呢?” 文秀被他如狼似虎的目光看的心里发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登徒子的话。她虽说咬伤了他,可真不是故意的好伐?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他还要什么补偿?再说了,她舌头和嘴巴都还疼着呢! “阿秀,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 几乎是李俊话落的同一时间,文秀便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又满是懊悔,自己是不是回答的太心急了? 李俊笑了! “阿秀,既然不是,那我们.......”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俊话说一半,双手将她拉到面前,俯身低头,又将嘴印了上去。 室内春光一片,室外焦急的拍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李俊正享受着盼望了很久的大餐,再差一步,他就心想事成功德圆满,即便外头敲门声再急切,他也充耳不闻。 谁这么不识好歹来搅合他的好事? 第213章 **** 李俊才不想理会外面敲门的是谁,欲火焚身之际,再次将文秀扑倒,麻溜的脱掉了最后一件衣裳,露出完美的肌肉纹理,欲与她行那梦寐以求的周公之礼。 文秀想起身去看看究竟是谁,可偏偏在他“脱衣有肉”的那一刻,她一双眼睛盯着他坚实的胸膛,小麦色的肌肤,鲜明的肌肉纹理......她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吧? 想一想前世,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个据说颜值逆天的男人的背影,她是不是就不会有此一遭了? 世上岂止女人是祸水,男人甚是比女人还要祸害三分! 文秀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他的胸膛,只听见他低沉的发出一声颤抖的闷哼,似乎非常享受后,俊脸才邪魅一笑,大手抓住她游离的小手,勾着唇角笑问道:“阿秀,喜欢吗?” “喜欢.....” 文秀的身心早已沦陷,即便被敲门声唤醒了一次,却是很快又脑子迷糊,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李俊问什么,她答什么,整个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 李俊欢喜极了,大手有些粗鲁的将二人身上的衣裤脱了个干净,让彼此坦诚相待。他在看见她神秘的三角地带后,昂扬的兄弟再次抬头。 “好烫!” 他俯身而下,滚烫的炙热抵住她的小腹,她突然惊呼出声。 “嘘——” 李俊手脚并用,薄唇在她身上游走,那滚烫也随之游走,让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栗。 文秀迷糊中,感觉到他那东西大的厉害,又滚又烫,既让人感到羞涩,又让人迫不及待。她上辈子没有男人,自然不知道“肉味”是什么,如今“肉”在外徘徊,她却是各种想象,会是什么感觉呢? “啊——” 文秀突然又叫出声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李俊恶作剧的拉着她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庞然大物,又粗又滚烫且又娇羞的感觉吓得她失声尖叫。而李俊则是舒服的闷哼了一声,心神荡漾。 “咚咚咚——” 院外,也不知是停歇了半刻还是一刻都没停歇过的敲门声再次传进来,这时候,伴随着的还有来人的呼喊声:“文秀,开门!文秀,文秀......快开门,又出事儿了......” 这声音,不是冯川是谁? 文秀和李俊的好事再次被破坏,李俊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儿。一张脸也瞬间黑如锅底,周围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文秀翻身爬起来,麻溜的将衣裳穿好,急匆匆的下床,走了两步后,却又折了回来,主动在李俊嘴上亲了一口,这才又匆匆转身出去。 电视剧里面,好像都这么演的? 李俊原本黑着脸,可在尝到她给的甜枣后,脸色瞬间好了不少。漫漫长夜,他慌什么? 冯川那小子,难不成还能呆一晚上不成? 李俊想到这里,心情又好了不少,随手抓了衣服穿好,跟着出了屋子。他可不能让两人单独相处,让那小子占了半点便宜。 堂屋里睡着的两个小人儿早就被吵醒了,甚至还听见了那种羞羞的声音。两颗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盯着老爹。 李俊被两个孩子的目光看的心里一惊,他们怎么醒了?再想想强的厚度和隔音性,他认为自己和阿秀的事肯定被两个小家伙听去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等搬进新房后,兄妹俩除了分房睡外,再有就是房间一定要离他和阿秀的房间远一点。 要不然,孩子夜夜都听爹娘的房事,长大后还怎么得了? 文秀穿戴整齐后,又在院子里整理整理了一番衣裳,这才将院门打开。 门口,冯川一脸焦急,但其中却又带着几分喜色。 文秀一愣,自己难不成眼花看错了? 冯川脸上确实焦急,但眉眼却又掩饰不住喜色,见她开门,脱口而出道:“阿秀,怎么敲了半天门也没应?真是急死我了。” 但是,话一脱口,冯川觉得甚是不妥,自己这大晚上的跑来,该不会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吧? 想到打扰了人家夫妻的好事,他浑身一颤,那冷面鬼李俊会不会杀了自己?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他最近也开始尝了尝禁果的味道,那种感觉香酥入骨,如万般蚂蚁啃食,需要雨露慰藉,需要得到身心的释放。 若是被打扰或中途停歇,简直欲火中烧。 冯川想了想自己的经历,抬头看向堂屋,果然见李俊正在堂屋门口,眸光凌厉,俊脸黑如锅底。 文秀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也看见了面色不善的李俊,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想到,李俊每次都被中途打断,会不会被吓成“不举”啊? “文秀......”冯川被李俊吓得喊了一声文秀,完全没有要进屋的意思,“我有消息要告诉你,好消息。” 正因为是好消息,所以他摸黑来了西塘村,想要第一时间告诉文秀这个好消息,与伙伴一起分享喜悦。 文秀也不去思考如何回答冯川那句“怎么敲了半天门也没反应”这句话了,而是重点关注他的“好消息”。既然是好消息,大晚上急的跟啥一样,嚷着“又出事儿了”是几个意思呢? “不是出事儿了吗?怎么又成好消息了?” 文秀也是被破坏好事的人之一,心头有些空落落的,听冯川说好消息,她此时也没了多大兴趣。 冯川不知她此时所想,欢喜的道:“县老爷下台了,唐家也被查办了,唐家二少爷直接被丢入大牢,择日审理他强占民女的一事。另外,唐家的小作坊也被人告了,出售低廉月月舒,害人颇深,唐家完了!” 对,就是唐家完了! 唐家作恶多端,却是一朝被天收。唐老爷没了县老爷这个老女婿,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出,他就晃了神。以至于女婿被收押后,爱女回家投奔他,却是被无情的赶了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县老爷没倒台的时候,唐老爷最喜欢的就是她那“泼出去的一碗水”。 可如今...... 文秀听的一阵唏嘘,但又十分纳闷儿,早上她去镇上还好好地唐家,经过一个白天而已,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是谁? 是哪位英雄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老百姓惩奸除恶? 呵呵,不管如何,真是大快人心! 冯川见文秀不说话,但是脸上却扬起了笑意,他被她的俏脸迷得一阵心神荡漾。但想起堂屋门口的李俊,荡漾的心又赶紧恢复平静。 文秀心里特别想知道弄垮老昏官的英雄是谁,笑问道:“这一切,都是谁干的?” 谁干的? 冯川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府衙那边有急报传到镇上,随后县老爷就被丢入了大牢,文书暂代了县官一职。” “文书暂代?” “是!” 文书暂代县官,哪个人才干的这是?真是厉害了! “急报传到县衙的同时,听说有一个什么将军也去了衙门,然后就把老大人给丢进大牢,让文书代职。” 冯川想了想后,把听来的也不知真不真实的传言又补了一句。 文秀听到“将军”一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李俊一眼,但想想又不太可能,他今儿一直跟自己在一块儿呢,没那时间。即便有那时间,李俊在军营里的那官位也能弄垮一个县衙的芝麻官? 似乎,不太可能! “好消息传达完,就赶紧走吧。” 李俊听完冯川的话,暗赞了一句张飞办事效率高后,便极其不客气的对冯程程下逐客令。 虽说黑夜漫长,但终是春宵苦短不是? 冯川闻声打了一寒颤,飞快的睃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正好看到文秀脖子上的“草莓”印记,他瞬间明朗。 果然是这样! 切肤之痛,难怪李俊这么迫不及待赶自己走了。 冯川连连退后几步,麻溜的爬上马车,临走时,又道了一句“我改日再来”,然后便让小四赶车离开。 文秀见他落荒而逃的模样有些想笑,但却想到身后的李俊面色不好,硬是生生忍住了笑意,重新将门关上。 李俊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继续,出门拦住她的纤腰,更是背对着两个孩子,大手在她的小屁屁上捏了一把,弹性十足,手感非常好。 文秀忍住他的调/戏,回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声心急的臭流氓。但是,她却还是随他进了堂屋,随手落了门闩。 李俊看了一眼藏在被子下的小人儿,哄骗道:“你们睡觉吧,爹爹和娘亲还有点事儿要做。乖了!” 桐桐乖巧的“嗯”一声,躺好睡觉。 树儿却不为所动,别有深意的看着爹爹,目光如炬,看的李俊这个爹有些心虚。 李俊见他还不乖乖躺下,目光又放柔软了一些,“树儿,你该睡觉了。你看,妹妹都睡了。” 树儿不理他,双手探出被子,小身子爬出被子,下了炕。小跑到文秀面前,抱住娘亲,仰头祈求道:“娘亲,爹爹是不是要给你看他的大蚯蚓?爹爹答应过我要给我看的,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李俊闻言,老脸瞬间就红了! 第214章找人、打架 李俊自然是不会那么变态让儿子跟媳妇一起看自己的大蚯蚓的,但又怕自己在儿子面前的高大形象崩塌,所以,他哄骗儿子没有要看大蚯蚓。并且,把看大蚯蚓的事,无限的往后拖延。 树儿看大蚯蚓的愿望落空,小脸有些不高兴,但听见娘亲也不看大蚯蚓了,并且要同自己睡觉觉,他又欢快起来。 娘亲都不看了,他也不看了! 娘俩手拉手,爬上炕睡觉。 文秀脱掉外裳,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很明显有几处红红的草莓印,白里透红,暧昧连连。 李俊目力极好,借着昏黄的光看的心神晃荡,浑身燥热难耐,一双眼睛随时都能喷出火来。 小兔崽子,这是把他的女人给拐跑了? 文秀早就觉察到了自己背上那道灼热的光,但她却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任异样,温柔的替树儿盖好被子,轻声哄道:“乖,睡觉了。” “嗯,娘亲晚安!” “晚安!” 树儿说完,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娘亲的胳膊,脸上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文秀见他抱的紧,不忍将他的手挪开,反手放在儿子身上,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心静自然凉,即便之前有再多的欲火,经冯川这么一搅合,她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吃肉”的事儿,可以往后拖延。 现在,她只想睡觉。 文秀的火是消散了,可李俊的火被压下之后再次腾起来。他望着她迷人的背影,修长的脖子,雪白的肌肤......他身上那一处又胀痛的厉害。 “阿秀......” 李俊脚步急切的走到她身后,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性感而又带着几分深沉。 文秀被他的声音撩拨的厉害,再加上他又在她耳畔喷着温热的气息,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一般。 但是,树儿抱着她不放手,再加上小屋与堂屋半壁之隔,隔音效果实在是不好,被孩子听去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阿俊,我困了,睡觉吧!” 话落之后,她再也没理他。 没过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了淡淡的均匀的呼吸声,她真的睡着了。 李俊站在炕边半响,好想好想将她抱进屋与自己温存一番,可见她睡的香甜,却又不忍将她吵醒。 最后,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回了小屋,开始了新一晚上的煎熬。 文秀第二天起床时,李俊已经熬好白粥了。隔着热水,蒸热了四个肉包子,水下煮了四个白水蛋,最后切了一碟咸菜上桌。 早餐看上去挺简单,但是,他们这顿早饭却在整个西塘村找不出第二家来。陈善人家虽然有钱,是一个隐形土豪,但是,一家十来口人,吃的也很简单。一般都是咸菜下稀饭,偶尔煮上两鸡蛋,哪儿有什么肉包子吃? 文秀一家四口悄无声息的吃着早饭,桐桐吧嗒吧嗒完手里的肉包子,却是吃不下白煮蛋了,将鸡蛋推给了哥哥,笑嘻嘻的道:“哥哥,你昨晚看见爹爹的大蚯蚓了吗?” “噗——” 文秀一个没忍住喷出声,嘴巴里的粥喷了李俊一脸。她整个人都傻掉了,这个......这个她真不是故意的! 这一切太突如其来,快的李俊压根儿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却也借着去清洗的空儿,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火,可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又蹭蹭蹭的窜上来。 树儿没好气的白了妹妹一眼,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将白煮蛋推回给妹妹,然后喊道:“爹爹,该去上学了。” “好!” 李俊应了一声,但声音却明显有些异样。 嗯? 文秀心里犯疑,想出门问问他时,却见他已经牵着树儿的手出了院门了。 爷俩一走,文秀便开始了对桐桐的说教工作。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学着人说粗话呢?大蚯蚓?这话能随便说吗? 桐桐听着娘亲的教诲,一个劲儿的点头,认错也极快,态度好的不得了,哪里像被娘亲教育的孩子? 文秀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没有,可即便她没听进去,她也只能先这么着了。若是以后再犯,以后再继续教育。 “桐桐,娘亲一会儿要去找村里的木匠做新家里的家具,你要跟娘亲一起去吗?”文秀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问一旁已经吃上糖果的桐桐。 桐桐虽然喜欢新家,但是对家里的东西却不感兴趣,摇了摇头,然后道:“娘亲,我可以去找大姐姐玩吗?” 额..... 文秀奇了怪了,反问道:“你一向不是喜欢春草姐姐吗?” “我今天就想找大姐姐玩。”桐桐望着娘亲,一脸坚持。 “那你不怕你大伯娘和二伯娘?” “怕!”桐桐对王氏和周氏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她几乎毫不迟疑的便回答出来,但是随后又道:“娘亲,你把大姐姐接到咱家不就好了吗?” 让李麦穗来家里陪桐桐玩? 嗯,这也无非是个好法子。 正好,自己也正好有事情跟她讲呢! 经桐桐提醒后,文秀真去李家找李麦穗了,还撞见了正在相互比拼而又逞口舌之能的两妯娌在给红枣去核儿。 文秀只是淡淡的扫了两眼两人去核的情况,然后把自己的来意向王氏说明了。王氏闻言,激动的很,连忙应了声,让李二丫去喊李麦穗。 王氏笑呵呵的看着李麦穗,睃了一眼文秀,目光又回到李麦穗身上,用母女俩才懂的话道:“大丫,好好帮你三婶照看妹妹,知道不?” 李麦穗一直垂着头,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文秀不好插嘴,见王氏肯放人了,看着面色不太好的李麦穗,催促道:“麦穗,桐桐在家等着你呢,咱们走吧!” 李麦穗抬头看了文秀一眼,唤了一声“三婶”,便跟着她离开了李家。 文秀带着李麦穗一离开,王氏也不管一旁黑透脸的周氏如果感想,兴高采烈的把李麦穗给夸了一遍。其中,夸的最厉害的便是李麦穗命好,富贵命,得贵人赏识,下半辈子幸福幸福的很。 周氏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后,对王氏翻了两白眼,心里冷笑:得意什么得意?卖女求荣的玩意儿,下半辈子就该孤独终老。 文秀带着李麦穗出了李家之后,却是与李麦穗分了两路。李麦穗去她家照顾桐桐去了,而她则去找村里的木匠师傅。 昨儿搭车回来的路上,她特意问了问张大爷关于木匠师傅做工的事。张大爷跟李俊说的八九不离十,都是推荐了王木匠和叶木匠。并且,把两人最擅长的活儿都细细给文秀讲了一遍。 文秀起初还有些纳闷儿张大爷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毕竟他一个张家村的人对另外两个村的木匠熟悉,那是一件令人非常意外的事情。但是,等她听完,她就完全明白过来。顺带着,她也知道上一次去张大爷家做客,为什么没见到除了他和李婶儿外的其他儿女了。 张大爷和李婶儿孩子的命薄,年轻的时候生了四个孩子,两儿两女。但是,两个儿子都在幼年时候夭折了,仅有两个女儿活了下来。后来,两个女儿嫁人的时候,嫁妆也各打造了两套家具陪嫁。而木匠的选择者,大女儿请的是王木匠,小女儿请的是叶木匠。 按理说,两个女儿都该一视同仁,但是,最后实实在在分别请的是两各木工师傅。 张大爷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跑偏了题,没继续往下说为什么这么选择,但是,两套家具都不错,他们一家都非常满意。 王木匠擅长做钉子家具,钉子接口,经过漆面之后,依然能看出钉子的痕迹来;而叶木匠,却是擅长榫头家具,用特殊提炼的胶黏合牢固,毫无半分痕迹。铁矿虽然掌握在朝廷手中,但私人也有矿山,钉子的价格并未垄断,价格也还过得去。但是,胶的价格却是贵了,成本自然随之上升。 文秀听完张大爷的介绍,想起了前世那些各种样式且好看的家具来。但是,这都是机器和高压喷枪固定的,并非纯手工。 除了这一类家具外,另一类家具也非常受人吹捧,那就是纯实木手工木匠。这一类师傅,版面与版面的接口依然是榫头,而非钉子,漆面过后,完全看不出借口的痕迹。而且,质量上乘,高端大气,非常上档次。 叶木匠是用榫头接口的,难不成,现代那些实木家具的木工师傅便是叶木匠这样的老工艺师的传承人? 文秀上一世特别喜欢欧式的装修风格,拥有的那一套小公寓就是请的木工师傅做的纯实木家装。房子面积不大,但是,看上去却特别大气,她非常喜欢。所以,如果叶木匠能打造出上一世那种家具来,价格贵一些她也认了。 这年代,能秘密提炼出胶供百姓使用,已经非常不错了! 叶木匠家倒是离文秀家不是特别远,但他家的邻居却是文秀特别不喜欢的人。这个人,便是杨氏。 俗话说,冤家路窄,这话一点没错。文秀刚路过杨氏家门口,杨氏便打开院门走出来,两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杨氏看到文秀,先是有一点意外,但是随后看见她还未完全痊愈的鼻头,“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阴阳怪气的道:“哎哟,我还说这是谁呢?这不是咱们西塘村名声显赫的新晋大户文秀么?哟哟哟,你来这儿,不会是你下面的两片肉痒了,想来找咱家狗子尝尝荤腥儿吧?” 文秀原本不想理她,可偏偏这人说话这么难听,这死老婆子,与李老太真的是半斤八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杨氏满嘴喷粪,还没换来文秀的反击,隔壁的妇人却是听不下去了,放下锄头,站起身,黑着脸呵斥道:“杨氏,你嘴巴放干净点行不?人家招你惹你了,满嘴喷粪?我告诉你,你家只有傻儿子不在意就算了,我家可有姑娘呢!你若是再这么不知羞的嚷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文秀听到有人“打抱不平”,虽然出发点可能不是因为自己,但是,不管如何,她也算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不是?她循声望去,只见那妇人四十左右年纪,鹅蛋脸,挽着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五官中等,体型微胖,双手撑着锄头怒瞪着杨氏。 刘狗子是杨氏唯一的儿子,虽然傻不拉几的,但是,却是她的命根子,哪里容得下别人骂刘狗子一个不是?妇人骂完之后,她瞬间火冒三丈,也不理会文秀了,跳起来三丈高,横眉怒眼的瞪着那妇人骂道:“姓熊的婆娘,老娘告诉你,活该你没儿子。我家狗子好着呢,谁傻?你他娘的生一堆女儿才是傻!” “老娘生女儿吃你家的还是喝你家的了?老娘生女儿,老娘乐意。”姓熊的婶子也是个泼辣的主,半点亏都不肯吃,地也不挖了,专心致志跟杨氏对骂,“老娘家的女儿,各个风光嫁人,陪嫁让人眼红。你家狗子,天生痴傻,都是因你造的孽。你个老不要脸的婆娘,心肠歹毒,不得好死。” “你才不得好死呢!” “老娘抽死你!” “老娘还怕你不成?” ...... 杨氏和熊氏谁也不怕事,说干就干。周围的邻居都去地里忙活去了,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文秀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人抱作一团,这就打起来了? 两人撕缠的厉害,杨氏岁数大,但却并不输熊氏什么,熊氏扯散了她的头发,她却扯开了熊氏领口的盘扣,连盘扣都给扯烂了。 强悍! “住手!” 当两人打的激烈的时候,一声怒喝传来,只见熊氏家院门口走出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面沉如水。 熊氏住了手,可杨氏却趁机想要反扑,扬起的手想扇熊氏巴掌时,抬起的手却是没落下——文秀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 熊氏回神,反应过来杨氏要偷袭,趁杨氏被文秀抓着手,狠狠地在她脸上挠了一爪子,大骂道:“死婆子,不要脸的东西,活该你遭报应。” 杨氏的脸被挠出了几道血印子,痛的她“哎哟”出声,火辣辣的脸如火烧一般,想要跟熊氏拼了,却被文秀死死捏着,动弹不得! “小贱人!” “还不都起来?”中年男人走出来,再次呵斥了熊氏一声,只见熊氏麻溜的站了起来,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随后,中年男人的目光才落在杨氏身上,声音低沉的道:“六婶,你先回去吧。晚一点,我送药费过来。” 杨氏闻言,挣脱开文秀的手,爬起来,得意的朝着熊氏笑笑,冷哼了一声,道了一句:“叶大林,婆子今儿就给你个面子,你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你婆娘。” “好!” 杨氏得意洋洋的走了。 熊氏面色有些怕,一直低着头,但叶大林的目光却没在她身上,他淡淡的看着文秀,似乎有些疑惑。 文秀也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都认识自己,但她这次来的目的是找叶师傅的,她刚刚又听见杨氏喊他“叶大林”,露出浅浅微笑,问道:“敢问您可是叶师傅?” 叶大林认识文秀,对她有点印象,不过是对文秀前身的。他点了点头,反问道:“你找我有事?” 文秀找到了目标人物,脸上的笑意更甚,也点了点头,然后言归正传,把自己来找他的目的讲了一遍后问道:“叶师傅,你真能做榫头家具?” 叶大林听完有些惊讶,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当然,而且,我只做榫头家具。但是,你真的要做全套的家具?四间卧室加堂屋?” “如果你能做,那么,我要做三四套。三间卧室是主卧,另一间作为客房。”主卧自然要豪华一点,至于客房,摆放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就够了。 四间屋子加堂屋的家具,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熊氏震惊后回神,激动地不得了。刚想说话,却听丈夫道:“首先我言明一点,我不是鄙夷你没钱。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这工程量大,第一,时间需要月余,第二,完工后需要付现银。我用的材料都是好材料,价格自然就贵,周转上怕出问题,所以不敢赊账。” 文秀听完,再次点点头,对他这种先小人后君子的做法表示赞同,“没问题,只要你能做出我想要的家具来,别说完工后付现银,就是现在,我也可以预付你一半的工钱。” 叶大林闻言,他也听的激动了,还从来没哪个顾客先还没谈价,就直接给自己一半定金的呢! 曾经吃不上饭的文秀,如今真的变成西塘村的大户了! 文秀见熊氏在一旁面露笑意,想了想道:“婶子,刚刚多谢你。要不然,我可就白被她骂了。真的非常感谢!” 熊氏哪里好意思,连说了两句“不客气”后,便被叶大林吼回了屋里。 文秀也不过问人家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问道:“叶师傅可是有空随我先去看看屋子?” “好!” 叶大林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第215章喜脉 叶大林最近也是听过关于文秀不少传闻的,但是,最让他惊讶的还是文秀家在大半年前还饿肚子吃不上饭,大半年后竟然成了西塘村的大户,不得不说,这简直是一个生平罕见的奇迹。 两人不太熟,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可聊,文秀时不时的问上两句关于家具的一些事,他简单的回答,过后又是沉默。 文秀和叶大林走到新屋时,宋晓月卖完土豆粉刚巧回来。姐妹俩也有数日没见过了,见到彼此都很高兴。 “秀娘,你怎么过来了?” 文秀指了指新房,笑着道:“我请了叶师傅看房间,想打造几套家具。等这边都弄好了,便搬过来。” 文秀一家搬过来,宋晓月早就盼了多时了。现在一听日子又近了,欢喜的道:“那就太好了。” 两人闲聊了两句,想到叶大林还在一旁站着,有些不好意思,文秀便将宋晓月约上,一道也做做“参谋”。 宋晓月高兴得很,连忙将大门锁了,欢喜的跟着文秀去看新房子。 跨进院门,前院里并没有看见人。但是,时而从后院传来几句说话声——大伙儿都在后院忙活着呢! 新房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卧室和堂屋的水磨石地面也已经打好,擦的光洁亮堂,看上去格外豪华大气,让人不敢往上放脚。 文秀笑着摇摇头,请了叶大林进屋,随后又唤了一声宋晓月。 宋晓月见叶大林都进屋了,她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每走一步,她都在心里感叹,这房子得花多少钱? 叶大林是个很专业的木工师傅,进屋后,自己便默默的比量房间的尺度长短,心里默想着房间哪里放什么,尺寸又该多大,根据文秀的话,在不同的卧室做调整。比如,文秀的卧室做的是梳妆台,桐桐的也是,但是,树儿的就不一样了,改成了一张书桌。 四间屋子的床是不用做的,为了暖和,每一间房间都修了土炕。虽然比起床来要土气许多,但是,冬天暖和啊! 炕早就修好了,等厨房的灶台垒好,连上,等要用的时候接通便能直接用了。 “我都记下了,这就回去买木材,应该一个月左右能交货。” “好,有劳叶师傅!” 文秀同叶大林说了两句客气话,便目送着他离开。 叶大林一走,宋晓月便觉得放松多了,脸上笑呵呵的:“秀娘,你这是他们文化人说的那啥,嗯......”她想了想后,激动的道:“想起来了,一掷千金!” “一掷千金?”文秀被她逗乐了,嗔怪的看了她两眼,然后不怀好意的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怎么样了?” 宋晓月一时有些懵,惊讶的看向文秀,满脸狐疑。 文秀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累,努着嘴指了指她的肚子,这才让宋晓月反应过来。 “不知道,这个月月事还没来!” 宋晓月也不是第一次跟文秀这个“老司机”说话,虽然脸还有些绯红,但却也没有之前那般娇羞,那么难以启齿。 月事没来? 文秀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拉着宋晓月的手激动的道:“有了吧?走走走,买个早早孕验一验。” 宋晓月惊呆了一双大眼睛问道:“秀娘,啥是早早孕?” 文秀心知自己太激动说漏了嘴,“额”了半响后,硬着头皮道:“你听错了,我没说早早孕,我说去找大夫看看是不是早孕了。” “不好意思吧?”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走,我陪你去!” “好吧!” 文秀虽然解释的很牵强,但是,宋晓月不懂啊,而且,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她说是查早孕,那就是查早孕了。 并且,宋晓月也有些激动和忐忑,也不知道这些点日子,即便有了,大夫又能不能够把脉的出来。 周围医术最好且离她们最近的大夫必是孙老头儿无疑,虽然脾气怪了点,臭了点,但老头的医术还是令人竖大拇指的。 像文秀之前的刀伤,那么长一条口子,换了两三次药便愈合了。伤口涂抹了去疤药后,也没留下任何疤痕。这若是放现代,别说小诊所,就是一些医院也未必有这无痕祛疤的技术。 孙老头这两日火气有点大,脾气也有些倔,上午的时间已经“赶走”了两个病人了。一个吃多了拉肚子肚子痛,一个被蜜蜂蜇了手。牵着回去喝点盐水躺一天,后者用母乳多涂抹几次就行。 小病而已,他懒的看! 老头儿在堂屋里打着盹儿呢,听见脚步声睁眼,看见文秀和宋晓月,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阖上眼继续装睡。 文秀觉得老头儿有些可爱,跟个老顽童似的,也不跟他计较之前的事,唤道:“孙大夫,看病。” 孙老头儿还是有点医德的,虽然不喜欢文秀,但是在不知病情的情况下,他也不好意思赶人,眼皮儿都没抬一下问道:“哪儿不舒服?” “孙大夫,我月事没来,请你帮我诊个脉,看看是不是有了。” 宋晓月非常渴望孩子,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她也心急的很。但是面对大夫,她却又特别小心翼翼,心里有些怕,担心再次失望。 孙老头儿闻言,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嘟哝了一声后,见她不为所动,脾气瞬间暴躁起来,“你不坐下,怎么诊脉?” “哎!” 宋晓月被他吓的一跳,但却连忙坐下,然后把右手伸了出去。 孙老头儿的手指随即搭上了她的手腕。 文秀在一旁对着孙老头儿翻了翻白眼,要不要这么闹腾?要是遇到个胆子小的,还不被吓死? 虽说心里吐槽的厉害,但是她也没出声打扰,一屋子里三个人,安静的能听到呼吸声。只是,宋晓月呼吸很急,显然非常紧张。 文秀在一旁,也跟着紧张出了汗。 这一次,该不会让人失望了吧? 一会儿过后,孙老头儿缓缓地收回手。而文秀和宋晓月却同时紧张的问道:“大夫,怎么样?” 孙老头眉眼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傲娇的道:“脉象很弱。”当两人心里一凉时,却又听他道:“不过,是喜脉无疑!” 第216章他要当爹了 第284章他要当爹了 喜脉? 真的是喜脉? 孙老头儿话落,文秀和宋晓月都震惊极了。两人傻在一旁好半天也没做声,心里却激动地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 不,比中五百万彩票还要来的兴奋! 六年了,宋晓月嫁给王燕青六年了,她终于怀上他的孩子了! 孙老头儿见两个女人傻不拉几的坐在自己家,迟迟没有回神,嘟哝着嘴巴,“啪啪”拍了几声桌子,没好气的道:“现在有喜了,还不赶紧回去报喜去?” 宋晓月的情况孙老头是知道的,但是,令他很不解的是,明明身体健康的很,就是没怀上。他也曾给王燕青把过脉,但是,同样正常的很。 夫妻俩都正常,结果怀不上,只能说是缘分问题了。 现在,缘分到了吧? 文秀和宋晓月同时被他拍桌子的声音惊的回神,前者对孙老头儿瞪眼睛,后者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道:“孙大夫,我真的有了?” “你质疑我的医术?”孙老头儿一听宋晓月的话,一蹦三丈高,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张口道:“老头儿我行医几十年,还从没误诊过呢,哼!爱信不信,不信赶紧走!” 孙老头儿嗓门儿大得很,半点没有吓到病人的自觉性,吼完了两嗓子,情绪依旧还激动地很,而且一脸不耐烦。 宋晓月以为自己得罪了他,刚想赔礼,文秀却先她一步,将她拉到了身后,声音同样提高了几倍,对着老头嚷道:“你不会好好说话啊?她那是怀疑你医术吗?赶紧的,开两副安胎药,拿完药我们便走。” 嚣张! 竟然比他还嚣张! 孙老头儿被文秀气的头顶都冒烟了,他还真没见过哪个求诊的病人有她这么嚣张的,真是气死他了! “抓药不要银子啊?” 孙老头儿话落,只听见“砰”的一声,文秀已经抓了一把铜板儿重重的砸他桌上,嚣张的道:“抓药!” 老头儿这辈子就爱钱,跟个守财奴似的,只要看见钱,他也就高兴了。但是,面对文秀,他还是有些傲娇,麻溜的将银子装进了口袋里,才嘀嘀咕咕的给宋晓月抓安胎药去。 宋晓月这个当事人看着两个为自己置气的人,心里万分过意不去,看了看孙老头儿,又看向文秀,见她的脸色也不好,低声道:“秀娘,我没事的。” 文秀给她使了个眼色,也不做声,等着孙老头把药抓好,又听他说了煎药的法子后,才帮宋晓月提上安胎药,拉着宋晓月转身走了。 文秀才不管孙老头儿什么脸色,这老头儿就是欠骂,要是换成个胆小的人,他大嗓门儿还不把人给吓死? “秀娘,我真的怀孕了?” “是呢,真的怀上了!”文秀见宋晓月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笑呵呵的回答了她,然后道:“走吧,回家躺着休息,我去帮你找你家燕青。” “好!”过程太过艰辛,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即便宋晓月现在还没有半点妊娠反应,但是,她却一点没逞强。 文秀送她回去之后,便去找王燕青,临走时,宋晓月眼睛里带着泪花,声音哽咽的道:“秀娘,谢谢你!” 如果不是文秀善意的提醒,她与王燕青不改变同房的体位,只怕,她这一辈子都怀不上孩子也不一定。 虽说靠缘分,但总归是事在人为不是?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快回去躺着吧!”文秀说完,便匆匆出了宋晓月家的院子。 说来也正巧,文秀刚走到村子里的水井那儿,便碰到了打猎回来的王燕青。王家把他们夫妻俩分出来单过时,一亩地也没给,冲着就是他会打猎过日子。当不了庄稼汉,那就去当猎户不是? “嘿,巧了!” 文秀看见王燕青,眼睛都在发光,看的王燕青一头雾水,他刚想开口时,却听她道:“快回去吧,晓月有了,我正找你呢!” “啊?” “啊什么啊,你要当爹了!” 王燕青起码有三秒钟的大脑空白,像是听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消息似的,他真的要当爹了? “我有儿子了?” “是啊,快回去吧!” 文秀也不管宋晓月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了,又应了他一遍后,又继续催促。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王燕青突然激动的嚷出声来,像是疯了一般,背着弓箭,双手提着野味跑了。跑出去十几米远后,又折了回来,塞了文秀一只兔子,又跑了。 文秀手里提着四五斤大小的兔子,嘴巴狠狠地抽了抽,这不会激动地疯了吧?但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若是男人当爹就激动的发疯,那世上得有多少疯子? 王燕青跑走后,文秀也提着兔子往家走,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神色,更别说跟人打招呼说什么了。 这些人,虽然是一个村的,但是,她都不认识。 文秀不认识这些人,但是这些人却是认识她的。三五几个婆娘见她一离开,立马扎堆儿热闹的讨论起来。 “真的假的,不生蛋的母鸡要生蛋了?” “文秀都这么说了,难不成是假的?肯定是真的,宋晓月真的有了。” “啧啧啧,王老婆子的愿望落空了,估计会难受死!” “哪里是老婆子的愿望落空了,是王燕青那几位嫂嫂的愿望落空了吧?” “一丘之貉,王家的人不都一样,谁不知道王燕青其实......” “嘘,别说了!” ...... 一个妇人说的起劲儿,但其中一人却赶紧制止了另一个人。其余几人听的却是挠心挠肺,王燕青其实怎么了嘛? 打完水的妇人们逐个逐个散了,但宋晓月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王家人耳朵里。果然不出井边妇人所料,王家几位嫂嫂一个个在家骂,一个骂的比一个难听。更有甚者,竟然骂宋晓月肚子里的孩子是偷来的。 曾氏这个婆婆也没什么好脸色,像是以前盼着小儿子和小儿媳有孩子是装出来的一般。就连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也只是随便吃了两口便回了房。 真的有了? 第217章喜事变丧事1 宋晓月怀孕的消息一传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他们夫妻俩本人和文秀她们,愁的人却是王家的几个妯娌。 王家几妯娌泼妇骂人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文秀耳朵里,文秀心里一阵冷笑,这些个极品还真是无处不在。她们几妯娌的人品都不好,最爱说是道非,喜欢凑在一起说长道短,却又各个心里都有如意小算盘。 文秀之前就听过宋晓月讲王家的那些事,本以为硬要把他们的儿子过继给宋晓月和王燕青养活就罢了,现在人家怀上了,竟然还恶意诅咒。这些个黑心肝的人渣,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李俊听见文秀嘀咕,心里也为好兄弟要当爹了高兴,但是,心里却更想,什么时候自己再当一次爹。 树儿和桐桐五岁之前的人生经历中没有他,所以,他便万分渴望他和阿秀能够再生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他会用他的行动来弥补阿秀,照顾这个孩子,陪这个孩子经历他从未经历过的一切。 “阿秀,我们什么时候再要一个孩子吧?” 李俊突然从文秀背后抱住她,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惊的她切菜的手一滑,菜刀差点切到她的手。 文秀虚惊一场,却发现臭流氓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异样,反而还在她耳边磨蹭,她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啪”的打掉他的爪子,压低了声音道:“大白天的,叫什么春?赶紧一边儿去,别妨碍我切菜。” “我帮你切菜!” 李俊像是邀功似的,连忙去洗了手,折回来将文秀挤到了一旁,然后麻溜的开始切菜。 他一边切菜,一边嘀咕,字字句句都是生孩子的事。 他不厌其烦的说着,文秀却是听烦了,故作不高兴的道:“你有完没完?你再这么嚷嚷,回头把桐桐和树儿教坏了怎么办?” 文秀话落,李俊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不说了还不行吗? 李俊一想到树儿要看自己的大蚯蚓,桐桐随时把大蚯蚓挂在嘴上,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头痛的很。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言传身教,非常重要! 李俊想要再当爹的愿望暂时落空后,但是没过两天却迎来了一桩喜事——李麦穗出嫁的日子到了。 三月十八,宜嫁娶! 文秀一大早就带着桐桐去李家了,想跟着沾沾喜气,也想给李麦穗塞点压箱底的银子,让她以后的日子过的不至于太艰难。但是,却没想到,李家人都还睡着呢,李家一点喜庆的氛围都没有。 她记错日子了? 文秀看着安静的李家院落一脸懵,这是神马情况? “娘亲,你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李家的异常,就连桐桐一个小孩子都看出了问题。小丫头踮着脚尖往院内看,脖子伸的老长。 “应该没有吧!” 文秀看到这幅情景,她也不知道自己记错没有了。她那日因为宋晓月的事回家太晚,李麦穗已经回去了,家具的事没有提及。而这日子,是她去镇上定家具的时候,碰到王氏,问及李麦穗的婚期,说是要添妆,王氏乐呵呵的说了“三月十八”,并让她来喝喜酒呢! 这安静地场景,哪里像是喝喜酒的样子? 吱嘎—— 正当娘俩犯疑嘀咕时,李家的院门开了,迎面看见的是李福和王氏的另一个闺女——李二丫。 二丫看见文秀,有些吃惊的唤了一声“三婶”,随后问道:“三婶,有事吗?” 文秀也不跟她打迷糊眼了,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你大姐不是今天出嫁吗?家里怎么这么冷清?” 李二丫看着文秀的眼神有些闪烁,想了想,眼圈一红,压低了声音道:“三婶,大姐是被卖到杨家去冲喜的,抬进杨家之后,便跟李家没有半点干系了。爹娘眼里都只有银子和儿子,我跟大姐都不是儿子,她们哪里会舍得给大姐办酒席。” 文秀:“......” 李福和王氏到底还是不是人?就这样的人,还配当爹娘吗?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自己真是后悔拿屁股给二人当脸了。 “三婶,你跟妹妹回去吧,杨家的人巳时过来接人,咱们家......没喜酒。”李二丫说着说着,眼泪便啪啪往下掉。 文秀心里也听的难受,没心情理李二丫,又问道:“你姐呢?” “昨晚哭了一宿,刚睡下。” 文秀看了一眼李麦穗的屋子,想了想后,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李二丫,小声的道:“喏,悄悄交给你姐,别被你娘发现了。” “谢谢三婶!” “去吧!” 文秀等李二丫重新关好了门后,心里又想了一些事,这才牵着桐桐往家回。李家既然没有办酒席,那就只能这样了。至于她给李麦穗的嫁妆,等下午再亲自送到杨家去。 文秀牵着桐桐往回走,却不料在离李家不愿的地方碰见了刘一德。刘一德裹着一件半新的夹袄,眼睛有些肿,看上去很憔悴。 刘一德也看见了文秀,抿了抿嘴唇,低低的唤了一声“小婶子”。随后,他便把头垂下了。 文秀虽然只是偶然知道刘一德和李麦穗之间相互爱慕,却不知两人竟然感情这般好。瞧刘一德这模样,怕是昨晚也是一宿都没睡吧? 哎,棒打鸳鸯的恶毒妇人哟! “一德,杨家的人巳时才来抬人。”这点儿不过辰时,还要一个时辰呢。 刘一德却是半点没听进去,低声问道:“小婶子,你说如果我去求麦穗的爹娘,他们会不会把他嫁给我,不把她嫁给那病秧子冲喜?” 文秀沉默了,李家明明是卖女儿,却在外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杨家要娶她闺女过门。呵呵..... 这作风,还真是李福和王氏的手笔! “不会的!” “为什么?”刘一德一双手攒紧,握成了两个拳头,涨红了一张脸,激动地道:“我比那病秧子健康,我爹是里正,他们为什么不答应?” 文秀看着他眼睛有些刺痛,但是,她却还是非常残忍的告诉了他一个事实,“因为,她娘将她卖了五十两银子。” 卖了? 五十两不是杨家给的聘礼吗? 刘一德的认知被彻底刷新,也彻底明白,外头那些传言根本不可靠。王氏在村里头明明各种显摆炫耀,却不料那五十两是麦穗的卖身钱! 他心爱的姑娘..... “一德.....” 文秀看他一脸灰白的模样,心里有些后悔,可是,如果她不告诉刘一德事实,难道让他去李家求李福和王氏,然后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和李麦穗生出了爱慕之心,彼此的名声毁于一旦? 如果真这样,杨家的人还会抬李麦穗进门吗?他们不管王氏退钱?王氏被逼着退了银子,不找刘一德和李麦穗算账? 这都是连锁反应,动一发牵全身! 刘一德沉静了许久,一双拳头才渐渐放开,但是,他却没离开,而是对文秀道:“小婶子,我想跟着你赚大钱,你愿意答应吗?”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跟着我赚钱?”文秀起初有点纳闷儿,但很快便明白过来,睁大了眼睛道:“你不会是想.....” “我,我想的就是小婶子想的那意思。”刘一德回答的掷地有声,随后抬起头,一双眼睛刚毅的看着文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道:“等我有钱了,我要把麦穗买回来,不管花多少银子!” 刘一德的办事能力,文秀还是看在眼里的。不说别的,就是她为自己挑田地的时,那眼光就很让人钦佩。办事牢靠,话又不多,是个干大事的人。 她现在买的田不多,但是也不少,而且,她会随着日子往后移,把附近的田地和山都买下来。 她需要一个看管田地的帮手! 这个人选,文秀之前就考虑过刘一德,也想等以后把他招揽过来。但是现在,他在气头上,说的话,当不得真! “一德,你想跟着我赚钱的事,不瞒你说,婶子我的确考虑过你。但是——”文秀话落,顿了顿,接着道:“咱们今天不谈这个,我也不会贸然答应你。等你彻底冷静下来了,咱们再谈,行吗?” 刘一德坚持:“小婶子,我真的考虑清楚了!” 文秀却是摇了摇头,牵了桐桐的手,又嘱咐他道:“回去吧,李家没有酒席。如果你愿意,下午我去杨家给麦穗送嫁妆,你跟我一道去。看看她嫁的夫家,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吧!” “好!” 刘一德答应了文秀后,也不再坚持跟着她赚钱的事。彼此分道扬镳,娘俩沿着小路往家走。 天空阴郁的厉害,灰蒙蒙的,娘俩刚走到家,天空便飘起了毛毛细雨。 三月十八,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却是下起了雨。 老天爷哭了吗? 文秀牵着桐桐回到家时,李俊已经送树儿去上学了,家里并没有人。 天气突然冷下来,文秀连忙去翻了一件衣裳给桐桐穿上,又让她爬上炕去玩儿,别在门口吹风,以防她感冒。 桐桐乖巧的爬上炕吃糖,文秀则拿出纸笔画图样。她画着画着,心中若有所思,冯川口中那个看上自己图样的潘记少东家真的会来吗? 文秀在家里画了一上午的图样,没盼来潘记少东家,却是把冯川给等来了。 冯川熟门熟路的进屋,笑着招呼了桐桐,把糖果递给她后,便坐到了文秀对面。随手拿过她的图纸,看着喜庆的被面,眼睛不停地放光。 这若是作为新品推出,那得赚多少钱? “文秀,这个是最近要推出的新品吗?”冯川拿着图纸爱不释手,面色欢喜的问道。 谁知,文秀却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不是。”随后睃了他一眼,疑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又”这个词,冯川非常不喜欢,但是呢,庆幸李俊不在家,他也没有什么惧怕,笑道:“我若不来,你这如流水的花钱法,能把漏洞补上?”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子,外加两张银票。 文秀千方百计的做生意,为的不就是银子?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冯川手里的银票,随后将手里的笔放到了一旁,“月月舒赚的钱?” “都有!” 冯川应了一声后,将银票和钱袋都递给她,然后把对应生意赚的钱给她讲了一下。 钱袋里的银子不多,十几两而已,那是被套一个月的分成。这几个月,被套的利润比较稳定,都在三十两左右。虽然比不得月月舒的高额利润,但是,一个月二三十两,那也得穷苦人家辛苦的挣上十来年了。那些没劳动能力的,一辈子也未必见过二三十两银子。 相对于被套的一成利润,月月舒才是利润的大头。不过开业一个月而已,除开各种开支,五五分成后,她与冯家还一人分得了五百两。 五百两! 对,整整五百两! 一个小小的镇上,首次推出月月舒便盈利上千两,想一想普及之后,再想想各大城镇的扩张之后,每个月那得收入多少银子? 文秀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上辈子她卡里的存款,那也是八位数的。可那八位数的存款,除了买了一套自己的公寓外,她还没享受到便来了这里。比起眼前实打实的五百两银票,八位数的存款完全就不够看! 握在手里的,那才是最真实的! “怎么样,很令人惊喜是不是?” 文秀闻言,白了冯川两眼,没好气的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 冯川闻言,打着马虎眼干笑,他这生意做的,反客为主了都! 月月舒的前景好,冯川有意将分店开一个到永安城里去。但是,开分店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所以,他想听听文秀的意见。 文秀没想到冯川竟然这么有魄力,竟然短短时间内便想着开分店。她非常赞同,所以,很有激情的同冯川讨论起来。 可是,两人没说多久的话,她家院门便冒雨跑进来一个人,声音沙哑哽咽,哭喊道:“小婶子。” 刘一德怎么来了? 文秀顾不得与冯川继续说话,站起身来,走到堂屋门口,想叫刘一德先到屋檐下避雨再说话,却听他急匆匆的道:“小婶子,麦穗被杨家人送回来了。对方嚷着要李家人退钱,要不然就让麦穗去给那病死鬼陪葬。”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 冯川也听见了他说的话,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叫麦穗的姑娘,就是之前来文秀家做菜,匆匆来又匆匆离开的那个吧? 只是,什么退钱陪葬的? 冯川也好奇起来,霍然起身,也跟着站到了门口。 文秀听到刘一德的话,一瞬间的愣神后,尖声问道:“一切不都好好的吗?” 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即便李麦穗是被卖到杨家的,可也不能说抬回来就抬回来,说退钱就退钱啊? 刘一德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擦去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声音更加哽咽难过,“麦穗还没被抬到杨家,杨家那病秧子就......就咽气了。” 若非他无能为力,却又想送她最后一程,见她最后一面,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这个消息。 “啊?” 文秀惊的张大了嘴,好半响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李麦穗的命已经够苦了,现在还没嫁到夫家,丈夫便病死了,还不落得过“克死”丈夫的名声? 杨家的独苗要冲喜,花高价买了李麦穗,张灯结彩的办喜事,现在却喜事变成了丧事。杨家的人,岂有不怒之理? 银子握在王氏手中,她早已抱了卖女儿的决心,否则也不可能答应杨家的婚事。现在要让她退钱,只怕比登天还难! “杨家的人到李家了吗?” “还没,不过应该也快到了。”刘一德又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道:“我听到消息就跑回来了,他们走的没我跑的快。” 为了通知文秀这件事,想求她帮忙,刘一德这一路近乎百米赛跑一般,硬是没敢停歇半刻。 “小婶子,你救救麦穗吧,求你了!” 刘一德也是聪明人,早就同文秀想到一块儿去了,杨家的病秧子死了,李麦穗还没进门就克死了丈夫,杨家的人根本容不下她。 李福和王氏吞了五十两银子,若是退了杨家,再上哪里去找这种好差事?哪家卖女儿的能卖五十两? 王氏不退钱,自然不会再接受李麦穗,同样也是容不得她的! 李麦穗现在的处境,不被杨李两家所容! “文秀,那个姑娘人挺好的,怎么会......” “她命苦!” 冯川话说了一半,便被文秀三个字给堵了回去。随后又听文秀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最后这句话,文秀是对刘一德说的。 刘一德闻言,瞬间露出喜色,重重的点头,折身便冲进了大雨中。 文秀突然想起了刘大河,朝着他的背影又高声嚷道:“一德,回去喊你爹,一定要喊你爹。” “知道了!” 刘一德高声回应了一声,跑远了。 文秀找了蓑衣出来穿上,叮嘱了桐桐就在家,别出门,也不管冯川了,冒雨往李家跑去。 冯川看看桐桐,又看看文秀,抓了另一件蓑衣披上,也跟着文秀出了门! 第218章喜事变丧事2 文秀和冯川淋雨跑到李家时,李家门口已经有一群人围着了。但是,除了临近几户人家外,全都是陌生面孔,文秀都不认识。 文秀都不认识的村里人,冯川这个住在镇上长大的少爷就更不认识了。他只跟着文秀走,默不作声。 人群闹哄哄的,但发言之人嗓门儿极大,嗓音足以盖过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中气十足的道:“命硬克夫,天理难容。枉我杨家拿出丰厚的银钱作为聘礼,迎娶她过门。结果呢?我儿死了!她还没进门,我儿便死了!” “我杨家容不下这种命硬克夫的女人,现在我把人给你们送回来,你们把银子退还给我,以后她嫁人,与杨家无关。” “你们李家的人别装死,赶紧把门开开,要不然,我们撞门强行让你们退钱。或者,直接让她给我儿子陪葬。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一点!” 文秀听男人吼完,算是明白过来,喊话之人,想必便是杨家的当家人,李麦穗名义上的公公。 围着的这些人,应该是来撑场面的杨家亲戚。 文秀没有看到刘一德,想必是去找刘大河还没到,她也没想太多,径直往人堆里挤进去。 这些人全都淋着雨,身上的衣裳全被浸透了,满脸沾着雨水,但一个个都格外的愤怒。周围的几乎邻里与文秀打扮一样,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人堆中,格格不入。 “秀娘?” 张氏也是人堆中的一员,看到文秀,惊讶的喊了她一声。 文秀也看见了张氏,对她点了点头,问道:“嫂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氏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几分愤怒之色,骂道:“李福和王氏两个黑心肝的东西,亲闺女被人送回来了,竟然大门紧闭,让杨家的人赶紧把人抬走。李福更是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麦穗是卖掉的,跟李家没有半点干系了,任凭杨家的人处置。” “真这么说的?” “可不是,我若不是听见他这么说,我也不会冒雨来凑这热闹。” 文秀现在没心情去揣测张氏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来凑热闹了,她也没空理会杨家和李福夫妻俩。 她现在只想找到李麦穗在哪里! “嫂子,你们看到麦穗了吗?” “刚刚还在呢!” 张氏扫了一眼李麦穗刚刚站的位置,现在却是没人了,她东张西望的也帮着文秀一起找。 冯川很快也加入进来。 杨家的人等了一刻钟后,还不见李家的人开门,也不见李家的人应声了,杨老爷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一挥手,吼道:“给我砸,把门砸开!” “是!” 话音落下,只见几个浑身湿透的青壮年冲向李家的院门,一个个卯足了劲儿,“砰”的往院门上撞,发出重重的“砰砰”声。 李福和王氏也不知道是真沉得住气,还是真的铁石心肠对李麦穗的生死真的毫不关心,看着越发松动的院门,夫妻俩在檐下竟然面色无异。连隔壁看热闹说酸话的周氏,王氏也没去理会她分毫。 “砰——” 门闩应声而断,院门被撞开了。 杨家的人一窝蜂的钻进了李家的院子,李禄和周氏两口子见人多势众,也不看热闹了,立即缩回了屋里,把门给关了牢实了。 门关严实了,但是丝毫不影响二人听热闹。夫妻俩还是真是一家人,动作神同步,关好门的那一刹那,耳朵立即贴到了门上。 出了李福和王氏外,李家的人都躲在屋子里,只是,门后却是另一番情景,如李禄和周氏。 如今二人,心里幸灾乐祸的很! 王氏把闺女卖了五十两银子,见天得瑟,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在好了,闺女还没进门便把人家儿子给克死了,就跟文秀那贱人一个样,哈哈.....真是报应! 周氏心里乐开了花,连带着把文秀也给骂了一遍。 李禄最近也挺消停,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老娘蹲大牢去了。老爹不管事,家里大哥做主,完全由不得他乱来。每日被拉去干农活,累的半死,晚上回来便倒头大睡,压根儿没有时间去作恶。 以杨家老爷为首的杨家人,全都气冲冲的瞪着李福和王氏,半点没有亲家的情谊。仿佛只要杨老爷一声令下,这些人便能冲上去把李福和王氏给揍趴。 “姓杨的,你是强闯民宅!” 李福一向不说话,给人的感觉便是老实敦厚,可说起话来,却字字都拿捏的很准,就像打蛇打七寸一样。 然而,杨老爷子肯花五十两银子买个姑娘回去给儿子冲喜,那必然家产不少。有钱的人,向来与有权的人有交情,见惯了大世面,哪里会被李福三两句吓到? 杨老爷也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正值壮年,虽然死了儿子,但他依然能够强撑,气势不是李福一个泥腿子可比的:“杨某今日便闯了,你又奈我如何?” “杨老爷,你我可是有合约为证的。”王氏接了话茬,一脸冷漠且眼里有些得意的道:“收了你的钱,自然人就是你杨家的。我们还是那句话,李麦穗现在跟着夫家姓杨,她是生是杨家的人,死是你杨家的鬼。你们杨家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该陪葬就陪葬,跟我们老李家没关系。” 王氏的话又冷又薄情,哪里像是李麦穗的母亲?她还不如一个有血性的外人! 文秀找了两圈也没有找到李麦穗,走进院子时,正好听见王氏的话,火气也上来了,当着众人的面怒骂道:“王氏,你就是个人渣,你不配给麦穗当娘!她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有你们这样的爹娘?” 王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她要讨好文秀和李俊的想法了,破口大骂道:“我家的事要你管?李麦穗是我闺女,我爱把她卖给谁就卖给谁,生死都是她的命!” 文秀都气笑了,李家出的这些个当娘的,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王氏的骂声刚落下,院外便传来一道急匆匆的声音:“李福,王氏,你家麦穗跳河了!” ....... 雨声淅淅沥沥,烟雨朦胧,将清水河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与周围静谧的环境相得益彰,别有一番意境。但是,一群人却无暇欣赏这一副三月的春雨画卷,全都一窝蜂冲向了清水河边。 不久之前,气喘吁吁跑到李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塘村的里正刘大河。他在儿子的请求下,一起跟儿子赶往李家。 谁知道,半路上竟然远远的看见了李麦穗,只见她一路急匆匆的跑着,任由他们爷俩喊自己的名字,她也没回应一声。 爷俩觉得不对劲儿,匆匆跟上,一路跟她跑到河边,只见她毅然决然的跳进了清水河中。 刘一德奋不顾身的也跟着跳了河,他负责救人,刘大河负责来通知李家的人。李麦穗现在是生是死,尚不得知。 文秀和冯川是跑的最快的,看见刘一德面前闭目不醒的李麦穗,她使劲儿的掐着她人中,“麦穗,麦穗,快醒醒,麦穗......” 李麦穗双眸紧闭,面色发白,嘴唇发紫,一脸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可言。冰冷的肌肤吓得文秀心间都在颤抖,死了? “小婶子,麦穗没了!” 刘一德哀痛不已,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早上还好好地一条命,如今就没了,她死了! “不可能!” 这句话是冯川说的。 冯川满脸惊愕,看着脸色灰败的李麦穗,却是不相信这个姑娘就这么没了。 “文秀,我以前见到过落水之人被救起后,使劲儿压他的胸口,让他把肺部的水吐出来,还有一线生机,你要不要......”试试! 冯川的话还没说完,文秀已经熟练的用双手交叉叠放,重重的按向了李麦穗的胸口,然后循序渐进的给她人工呼吸,再挤压...... 这套救人的方法不仅是冯川知道,文秀自己也知道。可是,太紧张的处境下,她竟然忘了。现在经人提起,她速度非常快。 文秀不顾世俗的眼光,竭尽全力抢救李麦穗,一旁的王氏却在这时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笑容格外刺眼,那笑意分明像是她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空了。 “杨老爷,正好,现在人死了,抬回去给大少爷陪葬吧。”王氏的声音响起,连杨老爷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但她却丝毫不觉得讽刺,继续笑着道:“这孩子,也不枉我生养她一场,好歹也孝敬了我跟她爹一次。” 李麦穗死了,王氏保住了她口袋里的五十两银子! 李福站在王氏身旁,看着文秀“丢人现眼”的一连串动作,冷漠的撇开了眼,冷声道:“杨老爷,赶紧抬回去吧。泡了水,停尸三两天,就得发胀了!” 李福和王氏两口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麦穗现在也死了,杨老爷对身边的人招了招手,道:“好好地喜事变丧事,真是倒了血霉。既然现在都死了,那也抬回去,给我儿办冥婚。” “是!” 当杨老爷身后的人准备将李麦穗抬走时,众人耳朵里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第219章虎毒也食子(加更) 咳嗽声太突然,却也在闹哄哄的人声中显得特别突兀,淋着雨的一群人,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声源处望去。 李麦穗仰躺着,身体因为咳嗽而微微蜷缩,紧闭着双眼,咳嗽的同时,嘴巴里还在不断地往外吐水。 她没死! 文秀见她醒来,一脸喜色,左手扶着她的头,以免她咳嗽时又将水呛会气管里去。 冯川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刘一德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给老天爷重重的磕头,感谢老天爷的眷顾。 李麦穗醒了过来,三个外人尚且如此高兴,但反观李福和王氏,夫妻俩竟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 怎么就没死呢? 杨老爷见李麦穗还活着,拦下了刚刚被派去抬她尸体的两人,惊愕了片刻后,却是回过头道:“李福,你这闺女命不该绝,杨某人就不要她跟我儿陪葬了。冥婚的新娘,我自会有所主张。把银子退回来,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不!” 一听李麦穗没死成,王氏失态的厉声拒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麦穗,对杨老爷道:“这会儿没死,谁知道她一会儿会不会死?她是你杨家的人,赶紧弄走,我们老李家不收留她,省的坏了李家姑娘的名声。” 杨老爷再一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冷血无情的妇人,真的是李麦穗的生母? 现在,真的把她弄回去办冥婚? “冥婚”的习俗虽然广有流传,但却是不被朝廷认可的,一般大户人家即便办冥婚,也不会大肆张扬,衙门的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但是,若是谁家弄个大活人给死人配冥婚,那可就真的是犯大罪了! 杨老爷虽然有钱,也跟有权之人交好,但是,这种明明是触犯律法的事,他却是不会干的。 儿子死了,儿媳配不了冥婚,他难不成还把人给抬回去好吃好喝的供着?再说了,堂没有拜,礼未成,她算不得杨家的儿媳妇。 不但不是,反而是一个克星! “退银子!” 杨老爷下了最后通牒! 王氏自然是不肯退银子的,拼命摇头,忽然她计从心来,伸手指着文秀,大声的道:“她,她有钱,她平时最疼爱李麦穗了。你给我的银子,我都花了,压根儿没钱退。你若是想拿回你的银子,你再卖给她不就好了?别说五十两,她一百两也是能拿的出来的!” 王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薄情,又有多无耻,反倒觉得自己太聪明,把一个不属于李家的丫头推给文秀,自己的难题便解决了。文秀愿意掏钱就买,不愿意,自己也没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 五十两啊,那可是整整五十两! “哇呜......” 李麦穗听见王氏如利刃一般的话,心如刀绞,绝望的哀嚎出声,哭声配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加凄惨无比。 文秀简直被王氏的无耻打败了,从没想过世间竟然有这种极品存在。李麦穗可是她的亲闺女啊,她怎么忍心? 老天爷真该开眼收了这个祸害! 王氏见文秀没反驳,杨老爷也没再逼自己,喜从心来,继续道:“杨老爷,西塘村现在的大户就是她,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买田买地,她不差钱,你把人卖给她,保管能脱手。即便是要高价,她也不会拒绝.....” “啪——” “啪——” 王氏说的正激动地时候,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还没回神,又响起了另一个巴掌声。 王氏撕心裂肺一般尖叫出声,脑袋瞬间嗡嗡作响,刚想睁眼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打自己,谁知巴掌又招呼在了自己脸上。 文秀愤怒的连扇了王氏数个巴掌,速度之快,来回反扇耳光,仿佛她打的不是王氏,而是在抽打一个陀螺似的。 李福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后,吼了一声“住手”,伸手去拦文秀。谁知,文秀反应比他想象的快,扬起的巴掌没落在王氏脸上,反而抽在了李福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李福捂着脸爬起来,嘴里吐出一口血,被雨水冲淡的血水中,有一颗泛黄的大牙——他被文秀打掉了牙齿。 文秀的手都打麻了,但是还不解气,上前又踹了李福两脚,把人踹翻在地后,胸口那口气才舒坦了不少。 这两个人渣! 杨老爷心知王氏和李福不会将银子吐出来,而眼前俏丽模样的妇人却肯为李麦穗出头,他便真按王氏说的道:“你是不是愿意将李麦穗买下?如果愿意,杨某也不乱喊价,我五十两银子买的,五十两银子再卖给你。” 李麦穗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但也改变不了她像一件货物一样被人卖来卖去的事实。她此刻只想去死,去死..... 文秀收了手,愤怒的目光从被自己打趴下的李福和王氏身上扫过,然后直直的望着杨老爷,一字一句的道:“我早就想帮她脱离苦海,无奈她有爹有娘,轮不到我一个婶婶出面。但是现在,多亏这对人渣爹娘,要不然,还真可怜了麦穗这丫头。” “不过,我既然是救她出火坑,自然就不会让她再回到火坑中去。”文秀顿了顿,接着道:“不管你杨、李两家,她都得跟你们断绝关系.....” “只要你肯掏钱,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反正卖给杨家那天起就没关系了。”王氏脑袋还嗡嗡的响,也不知是谁打了自己,但听见文秀肯掏钱,她仿佛都感觉不到痛了似的,说的极为大声。 文秀看也看的看她一眼,声音拔高了几分,“里正,这件事你亲眼所见,断绝关系、重新办户籍的事,没问题吧?” 刘大河被点名,连忙挤到前面来,失望的看了李福和王氏一眼,对文秀道:“没问题。如果李俊愿意,将李麦穗的户籍上他的名下,以后她便是你们家的人了。” “好,就这么办!” 一行人最终去了刘大河家,在刘大河这个里正的见证下,双方达成了交易,杨家拿完银子便走了。 不放心李福和王氏的文秀,请了刘大河冒雨去衙门,当天就把所有手续给办好了。 李麦穗自由了! 第220章好事连连 李麦穗人身虽然自由了,但心如死灰,跳河没死成,却淋了那场雨后病了。 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 文秀衣不解带的照顾她,把她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悉心仔细的照顾。为了她,连带着树儿和桐桐近些日子都觉得自己被娘亲冷落了。 文秀把李麦穗救出了火坑,这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可李麦穗的病不见好,让文秀和李俊费神费力还费钱,村里有那长舌妇便嚼舌根——文秀和李俊是自找的,谁让他们多管闲事? 文秀怒揍了李福和王氏一顿之后,李俊回来得知消息,又去把两人给揍了一顿。他下手可比文秀重多了,不仅仅是几颗牙的小事,他把李福给揍的瘫床上了。 孙老头儿给李福治病后,狮子大张口,要价五十两! 王氏的脸肿成了猪头,三天不见减轻症状,一颗心还死死的犹豫着要不要掏五十两银子救李福。 李福动弹不得,嘴巴却能说话,死气沉沉的威胁了王氏一番后,王氏倒是把银子给了孙老头,让他务必把人给治好。 心心念念的五十两银子,不惜卖女换来的五十两银子,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孙老头这个守财奴大夫,却是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银子没了,女儿没了,王氏的脸消肿了,最后又盯上了文秀和李俊。 李福的伤是李俊打的,他们必须赔钱! 这件事,她跟文秀和李俊没完! 李麦穗的命运遭人同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名声毁了。即便她现在的户籍跟着李俊,不再是李福和王氏的闺女,有了李俊和文秀这样的大户叔婶当靠山,但是,以后想要一门好亲事,却是有些难。 古人愚昧,她头上挂着“克夫”的标签,谁家都不敢将她乱娶回去! 四月初的天,阳光正好,气温宜人。遍山遍野的花开的正艳,空气中时而带来浓郁的花香味,味道令人沉醉。 这是李麦穗来家里的第十六个日子! 李麦穗的风寒已褪,病也好了七七八八,但是,她却不说话,每天都死气沉沉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文秀看着她更加单薄的身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心结,从绝望中走出来? “娘亲,大姐姐还是不跟我说话。” “她也不跟我说话!” 桐桐一脸受伤,可爱的小脸看上去十分委屈。而树儿却是一脸正色,只是向娘亲陈述着一个事实。 这些日子,树儿每天放学回来都回去找大姐说话,但是,十来日如初,说再多,也换不来大姐姐的回应。 文秀也没法强迫她开口,每日自顾自的跟她说几句话后,只能由着她去。她每天都是一边照顾李麦穗,一边赚钱,虽然辛苦,但也算两不误。 十三香交货之后,又迎来了一笔更大的订单,近两千斤的货,需要在半个月之内赶出来。如意楼为了催货,更是每一斤十三香涨了五文钱。她并未倾吞所有的钱,而是分了两文钱给磨粉的人,工价上涨,她们干活也更加卖力。 在上一次的十三香交货过程中,值得一提的是谢氏几人,她们早早地把粉磨了出来,保质保量,更是没有一个人缺斤少两。 文秀见谢氏的确是个领头的好苗子,分了其中六户人家给她管理,让她监督磨粉进度,检查粉末质量,每一批货,给她三十文钱。至于其余几家,文秀则自己负责,等谢氏的第一件差事办好后,再全权交给她。 谢氏真算的上左膀右臂,除了忙活自己的事外,每日都会去几家人那儿查看,不厌其烦,并记录大家磨粉的进度,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磨粉的人都按时交了货,周氏也按时交上来了,虽然去核去的不是让人特别满意,但是,总归是交了货。至于王氏,货没交,也没报备一声。 文秀不在乎她那点红枣,也不愿意主动去招惹她这个人,更没那个闲情逸致把心思放她一个人身上。 潘记少庄的人迟迟没来,新房的家具还要十来日完工,他们现在一家五口挤在这破屋子里,她每天都在担心王氏拿着地契来赶人。 一想到房子,文秀就想去新屋那边看看,顺便看看宋晓月。然后,给她提点肉过去,让她补补身子。 宋晓月一个多月的身子了,又经常听些闲言碎语,也不知道这胎安的究竟怎么样。王家那几位嫂嫂,可是一点不省心。 谁知,文秀刚出门,便碰到了冯川。 冯川这大半个月跑西塘村格外的频繁,如果她没记错,这是第五次了吧?平均三天来一趟,雷都打不动的规律。 “你怎么又来了?” “正好路过,就来看看!” 冯川嘿嘿干笑,倒是不反驳文秀的话,随便找了个借口后,手里提着一包糖果下了车,像是走自家厨房似的进了院门。 文秀折身看着一点不客气的冯川,一个头两个大,这厮最近跑如此频繁,来了也爱去找李麦穗说话,他不会是看上李麦穗了吧? 这一认知顿时吓了文秀一大跳,但是,她现在却也顾不上这么多,只要有人能让李麦穗重新有活力、有生气的过日子,管这个人是冯川还是刘一德不是?至于刘一德,这些日子往她家跑的比冯川还频繁,是冯川来的次数乘以二。 文秀从新屋那边看完宋晓月回来,正好碰到出门离开的冯川,冯川笑嘻嘻的跟她打完招呼便走,却是被她给拦了下来。 “有事?” 文秀一听这话就来气,但是也懒得跟他这个反客为主的人计较,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有潘记少东家的消息没有?” 潘记的人不来,她现代内衣内裤的想法便迟迟不能实现。说实在话,她是不愿意把这个生意跟冯家合作,不是看不上冯家,而是让冯家去做,收益太慢。就像月月舒一样,虽然利润不错,但是,却比直接推到各分店的连锁布庄麻烦的多。 若是月月舒直接是由潘记布庄推出的,那可想而知,一个月的利润该有多少?只怕,她一夜之间便真的成为暴发户了吧? 但是没有如果,她也没后悔。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冯掌柜爷俩提携,别说盼着潘记少东家这个人来谈买卖,就是少东家这个人估计她都还没听说过。并且,自己的日子会不会如现在这般滋润,那都得两说。 冯川一听文秀问起潘记布庄的少东家,却是摇了摇头,同时也有一些意外,这都过去有两个月了吧,这人怎没还没来? 该不会,当时就是糊弄自己的吧? “文秀,要不然我.....” “你等一会儿!” 文秀没听完冯川的话,急匆匆的进了院子,然后又急匆匆的跑出来,手里却是多了几张图样,递到冯川面前道:“潘记布庄不是看上了我画的图样吗?你去跑一趟永安城,把图样卖给他们,借机打听打听他们少东家的行踪。” 冯川看着她手上的图纸,想到前些日子她还那么宝贝呢,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没事,我先走了。” 文秀半点没留他的意思,挥手道:“好,早去早回!” 冯川:“......” 李俊回来时,正好碰见冯川的马车离开,他蓦然看了一眼马车后,挺胸阔步迈着大长腿走到文秀面前,然后特别霸气将她捞进了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出,暧昧的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半天不见你,也有一个半秋了,阿秀,我好想你。” 文秀听到他满口肉麻的话,突然脸颊一红,脸上火烧烧的发烫,一把将他推开,有些不好意思的嗔怪道:“你在外面吃错药了?” 李俊闻言,满脸无语,但却温柔一笑,俊脸魅力瞬间无人可挡,伸手又将她捞进怀里,低声道:“爷这叫风趣,懂不?” 去你大爷的风趣! 文秀翻了翻白眼,但想到最近因为李麦穗在家里,这厮收敛了许多,也不跟他挣扎了,任由他在自家大门口抱着自己,也不怕被人看见了。 她不但不怕被人看见了,而且还在心中恶趣味的吐槽,那些嚼舌根的就嚼舌根吧,他们夫妻感情就是好,喜欢怎么嚼就怎么嚼,随意。 李俊抱了她好一会儿,心满意足之后,才用手把玩着她乌黑亮丽的墨发,却是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意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上,徐徐的道:“阿秀,我去叶师傅家看咱家的家具了,快要完工了。” “这么快?” 文秀惊讶出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睁大了眼睛问道:“他不是说要月余吗?一个人怎么办到的?” “他妻子也是干木工的一把好手!” 李俊言简意赅,却是道出了关键所在。两个人干活,配合又默契的话,一加一完全大于二,甚至等于四都有可能。 既然如此,提前十来天完工,那也没什么不可能! 家具要完工了,她们可以搬新家了,终于不用担心被李家的极品找上门来赶人了。 这感觉,爽! 乔迁之喜自然是可喜可贺的大事,文秀也打算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喜宴。一来跟村里人联络联络感情,二来,是真的想要好好热闹热闹一番。 文秀第二日又去了叶大林家,看着叶家夫妻俩精致的木工活,心里一百个满意,一个劲儿的夸,听的叶大林脸都红了,干活儿更加卖力。 她确认了交货时间后,便去找刘大河。 新房已经修成,只待择日乔迁,她和刘大河之间关于房屋建造的账目却是要结算一下了。她想知道这房子到底花了多少钱是其次,关键是想把工人的工钱给结清。并且,该也刘大河的银子也不能少。 刘大河前几日就想找文秀算一算新房的花费了,只是农忙,加上刘一德最近心不在焉的,他干活儿就别平时累。再加上要处理一些村里杂七杂八的事情,一来二去,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 “小婶子?”刘一德开门看见文秀,忍不住有几分慌乱,招呼了人后,连忙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麦穗出事了?” “她很好,我是来找你爹的!” “哦,那你快请进。” 刘一德一听李麦穗没事,一颗心随即放回了肚子里,把人请进堂屋后,又去唤了在猪圈忙活的爹后,便跑了。 刘一德去哪儿了,文秀心知肚明。 刘大河却不知道,洗完手出来,看着他跑远的背影,一阵无奈,“哎,年龄越大,却越不让人省心,头痛。”他抱怨了两句后,才换了脸色笑问道:“可是来结算修房的事。” 文秀点头,“嗯,这都要搬家了,还是把工钱结清的好,要不然,该被人诟病了。” “好,那你等一下,我去拿账本!” 很快,刘大河便拿着几本装订整齐的本子出来,放到了桌子上,一一摊开,让文秀先看一遍。他每一笔账都有明确记录,花在什么地方,经手人是谁,又有谁在身边,他都记的很详细。 谁知,拿到最后一本关于工匠们做工天数的账本时,他却“啪”的一下,重重的放了回去。随即,他黝黑的脸瞬间一红,很是尴尬的看了文秀两眼。 文秀对买卖材料的记录不是特别关心,毕竟她是很信任刘大河的。相对于工匠的工钱,她还更关心的多。只是,她没想到,刘大河的工资表下,竟然压着一本《金瓶梅》,她的手一愣,刘大河也发现了! 果然,好尴尬! 文秀飞快的挪开目光,装作没看见,低头翻阅购买材料的账本。刘大河见她的看的认真,找了个借口,将《金瓶梅》和工资本一并拿进了屋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等他出来,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并且很认真的同文秀算起了账。他一边翻阅账本,一边拨打算珠子,很利索的算起账来。 青砖二十二两又五钱银子,大瓦十六两银子整,房梁买的是上好的木头,十八两银子整,水磨石地面十四两又二钱银子;再加上木桶、铲子、麻绳等等乱七八糟的支出合计,四两又三钱银子。最后,便是工人的工钱了。 二十几个工人的做工天数不一致,但是都按三十个大钱一起算,又给了一些生活补贴,一共二十三两又二钱。 人工成本一算出,加上购置材料的银子,光是修新房就花了一百零三两又二钱。等把家具的银子结算完,整体花费应该会在一百三十两到一百四十两之间。 “文秀,你明白不?若是还有哪里不明白,我再给你算一遍。” “不用了!” 文秀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笑着道:“你记的很详细,我都看得明白。你之前在我这里一共拿了一百两银子,我现在还要给你一两二钱。” 话落,她将一两二钱数给了刘大河。 刘大河接下了,清点了一遍后,然后放好。 文秀见他放好了属于别人的工钱,这才将五两银子放到他面前,开口道:“感谢刘大哥这两个月的帮忙,真的,我跟阿俊无以为报,这点银子,是我跟阿俊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不嫌弃收下。” 刘大河听着她的话,再看着面前的五两银子,然后再看看文秀,顿时心如刀绞,万般不是滋味。虽然早就是事实,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们之间需要谈钱。 他妻子死得早,一个人当爹又当娘,直到文秀守寡后,他万分可怜这个年轻的小妇人,想要娶她过门。 但是,这一切...... “刘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少?这样吧,我.....” “够了!” 刘大河痛苦的打断她,伸出手,放到银子上,冰冷的感觉让他回过神来,痛苦的道:“五两银子太多了,我不过是帮帮忙而已。事前都说过不收你银子的,现在收你银子已经万分过意不去了,怎可嫌少?” 外头做工的人,干一年的纯收入也未必有五两银子。 文秀出手,还真是大方! 文秀装作没看出他异样的神色,见他肯收下银子,当即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费一番大力气呢,她笑呵呵的道:“不管如何,我还是非常感谢你。对了,我过两日要搬新家,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你们可都要赏脸来啊!” “好,一定来!” 文秀又同刘大河说了两句话,便匆匆逃离了刘家。不知道怎么地,她一想到刘大河夜深人静的看《金梅瓶》这书,她就浑身都觉得毛骨悚然。 若非有正事,她之前就跑了! 文秀一路走回家,路上遇到几个熟人,热情的告知了她们搬家的日子,请大伙儿来吃饭,顺带也请大家伙儿早点来帮帮忙。 自从文秀陆续带着大家挣钱之后,村里人对她的看法越来越好。再加上她救李麦穗的事,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她也是怀揣着大义。 像她这样的大义之人,请她们吃饭,那是她们的荣幸。早一点去帮忙有什么不可以?若是能换来文秀的青睐,她们过不了多久,也能跟着她赚钱。 这橄榄枝,她们接了! 第221章乔迁之喜 文秀请风水先生翻了老黄历后,将搬新家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九,但是,她却是很早就开始为初九那天的酒宴做准备。 按着她的意思,摆三十桌酒席,并不特意请谁,但也不特意不请谁,愿意来她家祝贺一番,吃顿便饭的人都可以来。 李俊宠她,一切都按她说的做,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若是想摆上三天流水席也是没问题的。 张飞这次来,给他带了一些银子来,现在他也不至于继续“吃软饭”。豪气万丈的将一千两银票塞给文秀,让她想怎么花怎么花。 文秀也不是傻蛋,别人赶着给自己送钱还不要,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银子,并抽了一百两出来,准备付家具的钱,另外,添置各种日常用品、买酒买菜..... 李俊要搬新家了,张飞这个属下比他还高兴。不为别的,等着主子一家搬进新屋后,他也想跟过去,他不想再被孙老头奴役了。 那老东西,就差让自己给他倒夜里的马桶了! 张飞为了讨爷欢喜,在初八一早,便进了山林。他想猎一点大型的野味送给夫人,也去爷家人面前露露脸。 碰巧,他进山那天,李俊也背着弓箭进了山林,出门前扬言要猎杀一头野猪,用来招待客人。 文秀笑着说好,但是心里却不是特别相信他的话,如果野猪那么容易被猎杀,也不至于春耕过后,村民们总是三五结伴的在山下巡逻了。他们怕的就是野猪下山来找吃的,最后把庄稼给糟蹋了。 李俊去打猎,树儿上学,桐桐陪着依旧不说话的李麦穗,文秀则去新屋那边忙活。一家四口,各忙各的事。 新屋订制的家具是在初八下午送来的,叶大林找了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兄弟,帮着将早已经组装好的家具给抬到文秀的新家。 他们一长串的队伍,抬着精美的柜子、梳妆台,引得村里人羡慕万分,三五几个交头接耳的说起来。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一路跟着送家具的人去了文秀家,看着宽敞豪气的房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房子和家具,每个一二百两,哪里下得来? 文秀家可真有钱! 文秀笑呵呵的招呼着送家具的大哥大叔,依次将家具抬到对应的房间中,再放到该放的位置上。 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帮叶大林送家具,但是,他们却是第一次看到休憩的如此豪气的屋子。水磨石地面啊,只有镇上那些富贵人家舍得花钱打造的吧?再说这家具,别家打个一套两套就不得了了,这一下打了四套,哎哟,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众人同时感叹,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 文秀挨着这些抬家具对人发了个红包,里面也就两文钱,钱少,但图个喜庆和吉利。她这举动,引得大伙儿一致好评,纷纷竖大拇指。 “文秀,怎么样,还满意吧?” 叶大林喜滋滋的拿着小红包,非常满意自己的手艺,问文秀一声,纯粹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 文秀对他做的家具确实满意,对他的自卖自夸一点不反感,笑道:“满意,叶师傅手艺真好,果然名不虚传。” 一番吹捧,叶大林听的哈哈大笑! 叶大林家的家具按面积计算价钱,每一米的价钱包含了材料费和人工费,也就不单独再算他的工钱。 文秀这些家具最后算下来,一共三十二又三钱银子。但是,叶大林也是个豪爽的人,直接把零头给抹了,收她三十二两整。之前付过十两银子的定金,现在只需要补齐剩余的二十二两银子的尾款。 文秀向来也喜欢货讫两清,检查完家具后,她便掏钱付账。两个大元宝,再加二两碎银子,看的院外的人眼睛都直了。 三十二两? 那些家具值三十二两?这么多钱,把他们买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按照现在人牙子买卖的物价,一个青壮年劳动力,价格最高的,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与朝廷征兵给的价钱差不多。 “叶师傅,非常感谢,我真的非常满意。”文秀再一次表达了自己对家具的欢喜,然后诚挚的邀请道:“若是各位不嫌弃,明天来吃一顿便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随叶大林一起来的几个汉子闻言,连连应好,露出庄稼汉们的淳朴本质来,笑的非常憨厚朴实。 叶大林也没拒绝,应了下来。 文秀送走了叶大林一行人,却见大门口前来看热闹、看稀奇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伙儿都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瞧,一边看,一边夸。 “猎到野猪了,猎到大野猪了......” 孩子们欢快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收回目光,转过身往后看。不远处,只见李俊和一个他们没见过的汉子,两人抬着一头野猪靠近。 文秀听见嚷嚷声,也跑了出去,看见李俊抬着的那头大野猪,差点惊掉了下巴,还真的猎到野猪了? “砰”的一声肉遁地的声响传来,李俊和张飞肩膀上的野猪已经重重的落到地上。这时候,众人才看清这头野猪究竟有多大。 一米多长,半米多宽,身上的毛黑嗦嗦的,屁股很圆,肚子极大,猪嘴上的獠牙怕是有一尺长短,起码四百斤上下。 这只野猪,不会是猪祖宗吧? 村人们在一旁看热闹,一边夸李俊和张飞勇猛无比,竟然能猎到野猪,一边也岁虽说着,这头野猪怕是要值不少银子。 李俊对这些都充耳不闻,笑着走到文秀面前,俊脸露出温柔的笑来,“阿秀,我真的猎到野猪了,你看见了吗?” 特么的,老娘又没瞎! 文秀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对他点了点头,听着大伙儿说的话,伸手捏了捏李俊,对大伙儿道:“乡亲们,若是明天中午有空,你们都来我家吃饭。我和阿俊,为了感谢大家的照顾和帮忙,明天就杀这头猪招待各位。” 杀猪宴客? 文秀的大手笔瞬间就惊呆了众人,有人不太敢相信,问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好好好,我们都来,我们都来!” 很快,“李俊猎杀到野猪”“文秀要杀猪宴客”的两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一般传遍了整个西塘村,大家对她家的乔迁筵席,变的都非常期待。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野猪和吃肉上面,对张飞这个陌生人,竟然给直接忽略掉了。 李俊猎到了野猪,但是不会杀猪分肉,他便去张家村请了个屠户帮忙去毛分割。然后按照文秀的意思,将最肥的肉拿来招待客人。 在古代人心中,越肥的肉越好,也越值钱,那就是油水。而文秀却不喜欢吃肥的,既能宴客,又能解决掉她不爱的肥肉,实在是一举两得。 第二天一早,村里好些妇人都提前来帮忙,大家分工劳作,清洗碗筷、摘菜、切菜、切肉、搭灶..... 李俊天不见亮就去镇上买中午要用的鞭炮什么的去了,而文秀则在家负责零零碎碎的琐事。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已经快到午时。 妇人们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自家的蔬菜来,全都切碎了一锅煮。大盆蔬菜出锅,一桌一大碗,绿油油的,颜色甚是好看。 李俊回来后,将鞭炮背进了屋,然后去帮着前来帮忙的汉子们借桌椅板凳。桌子是笨重的四方桌,四条凳子也重的很,三十张桌子,十几个汉子,跑了好几趟才全部借了回来放好。 王燕青曾跟人学过炒菜,掌勺之人便非他莫属。他看着案板上切着的大肥肉,心里都替文秀和李俊疼的慌,太奢侈了! 猪肉用芹菜炒,又肥又嫩的芹菜切成小段,猪肉也切成条,洒上一点花椒,爆香芹菜,混着猪肉翻炒,香味儿都能把人的馋虫给诱出来。 西塘村穷,三五几个月没尝过油荤儿的人家大有人在。好些听闻文秀家要用最肥的猪肉请客,那些原本不好意思来的人也都拖家带口的来了。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口腹之欲过不去不是? 最后,人太多,三十桌坐不下,李俊又去借了六张桌子回来。 张大爷和李婶是李俊路过张家村的时候特意去请的,文秀把两人安排在了新家堂屋里,除了他们之外,在堂屋里吃饭的,还有桐桐、树儿和李麦穗,依旧刘大河一家四口。 今日除了乔迁之喜令文秀高兴外,还有就是,李麦穗今早说话了。差不多二十来天,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锅里的菜也逐一出锅。每一桌一大盆芹菜炒肉,一大海碗蔬菜,挨桌上完菜,许久没吃肉的人全都忍不住开动,纷纷往碗里扒,生怕自己吃少了。 李家的人也来了,不过却没人去帮忙,一来就找了桌子坐好。 李禄和周氏带着儿女和李老头儿占了一桌,霸道的不让别人一道吃。一家五口毫无吃相可言,活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 那些被他们撵开的村人忍不住抱怨,但却被李禄凶神恶煞骂的狗血淋头,最后悻悻离开。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譬如,杨氏! 第222章为夫躺好了 杨氏虽然各种讨厌文秀,一有机会便跟人嚼文秀“偷汉子”的黑历史,但是,在文秀宴请全村一起庆祝自己乔迁的日子,她还是带着儿子刘狗子厚着脸皮来凑热闹吃肉,只是来的比别人更晚一些罢了。 杨氏娘俩来得晚不是没有原因,起初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来吃这顿饭,肉虽然好吃,但她对文秀有些发怵。好不容易做了决定厚着脸皮要来吃一顿,结果三十几岁的儿子拉屎在裤兜里了。她忙前忙后给他擦干净屁股,换了干净的裤子,这才紧赶慢赶的来吃肉,结果已经没空的位置了。 不对,是除了李老二以及李禄那张桌子外! 既然有空位置,她自然带着刘狗子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李禄和周氏一连骂跑了不下十来个人,刚扒完一碗肉,却见杨氏和邋里邋遢的刘狗子拿起碗筷风风火火的往自己碗里夹肉,夫妻俩顿时就不干了,凶神恶煞的吼起来。 以前李老太在的时候,杨氏去李家,周氏还要恭声喊她一声“六婶”。现在老太婆没了,再加上之前杨氏打土豆粉的生意结了梁子,周氏心里跟她十分过意不去。 这会儿,仇人见仇人,分外眼红! “刘狗子,你鼻涕都流到菜碗里去了,你他娘的怎么这么恶心?”李禄看着鼻涕口水横流的刘狗子,胃口败坏,火冒三丈,“邋里邋遢的傻子,赶紧滚一边去。”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将菜碗拉到他们自己面前去了。 杨氏正抢肉抢的嗨,筷子突然放了空,再加上听见李禄骂自己的宝贝儿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碗筷一放,就和李禄吵了起来。 刘狗子碗里没了肉,吸溜着鼻涕嚷着要吃肉,三十几岁的男人,一边哭,一边闹,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别提有多恶心。 李禄虽然是泼皮无赖,但吵架却不是杨氏的对手,十来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周氏扒完满满的一碗肉,填了至少一半的肚子,有了力气站起来,拉下李禄继续吃肉,自己和杨氏接着对骂。 两个都是大嗓门的泼妇,对骂声很快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伙儿一边吃肉,一边指责两人,文秀家的喜事呢,两人吵成这样子成什么样? 周氏和杨氏互不相让,哪里管周围的人说什么,前者认为肉就是李家的,该他们李家人吃,杨氏和刘狗子赶紧滚蛋;后者则认为李禄骂了她儿子是傻子,她跟他没完。 方氏和朱氏就坐在他们旁边一桌,见二人吵的不可开交,方氏麻溜的起身去找文秀。碗里的肉算什么,弄走这两个祸害,还怕文秀到时候不给自己一点甜头?说不定,割一斤肉给自己那也不是不可能! 文秀听到消息后,的确很感激方氏,同李俊一起去赶人。 对,她就是想赶人! 李家这一家子极品,她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他们计较罢了,但如果闹事,那就全部都给她滚蛋。 李俊和文秀赶过去时,杨氏已经带着刘狗子走了。不因为别的,刘狗子又拉在裤裆里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恶臭味儿没散。 文秀闻到臭味儿,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而饭桌上的李禄和周氏一家人,却是吃的格外的香,半点没觉得恶心。 方氏见热闹都散场了,十分无趣,用鼻子扇了扇那股臭味儿,又利索的坐回桌上去菜盆里找肉吃。听到朱氏说刘狗子拉在裤子里了,不但不觉得反胃,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李禄和周氏完全不把文秀和李俊当一回事,李老二也端着架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是,李俊这次却没有给他们面子,看着他们,掷地有声的道:“要是再闹事,就给我滚!” 只是一句话,神态也很平静,语气也不似凌厉,可偏偏,李俊话音落下,李禄手上的筷子竟然被吓掉了,看着李俊的双眼,分明带着几分恐惧。 文秀淡淡的扫了李禄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随后冷笑着道:“阿俊,想来你二哥二嫂也是有分寸的。” “弟妹,你放心,我们不会闹事的,都是那些不开眼的人要来你家闹罢了,现在都滚了,不会有事了,绝对不会......” 周氏这次倒是听懂了文秀的意思,赔着笑脸打哈哈。 但是,等文秀和李俊一转身,别的人往他们桌凑,却又被夫妻俩横眉怒眼的呵斥开。 这顿饭,除了李禄两口子跟杨氏吵架的这出小插曲外,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三十几桌客人,吃的饱饱的,过足了肉瘾,话里话外都把文秀一阵夸。 饭后,家里的劳动力们回家继续干农活,有心帮忙的妇人们则留下帮忙洗筷子刷碗,然后按着打的记号,把碗筷和桌椅还回去。 十几个妇人把活儿干完,已经快要到下午五点了。 文秀念着嫂子婶子们也辛苦了,将中午吃剩的菜分给了大家,然后一人又得了半块半斤重的猪肉后,她才千谢万谢的把人送走了。 妇人们压根儿没想到文秀如此大方,一些人是因为剩菜留下的,可另外的人,却也只是觉得白吃白喝不好意思,特意留下帮忙。谁知干活有惊喜,不仅拿到了剩菜,才得了半斤左右的猪肉,真是太让人欢喜了。 乡里的人都走了,张大爷和李婶也要赶着回家,同文秀说了几句后,老两口也告辞离开。 宋晓月觉得身子有些乏力,也没留下吃晚饭,王燕青立即像一个妻奴一般,将她扶着回家躺着去了。 客人走后,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偶尔桐桐和树儿在新屋子捉迷藏的声音传出来,显得格外的响亮。 文秀累了几天,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她只想回屋躺着,然后饱饱的睡一觉。若是没睡到自然醒,中途被人打扰,她就跟谁急。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李俊哪里还敢去触她眉头,哪怕一颗心早已按捺不住,想在独立的房间里和她滚床单。 “三叔!” 李俊正对着文秀的房门傻笑时,李麦穗的声音突然将他拉回神来。他背对着李麦穗,神色很是尴尬,但等他转身之时,却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了。 “麦穗有事找你三婶?” 李麦穗闻言,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唇后,却是垂下了眸子,一副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的模样。 李俊不擅长跟孩子沟通,尤其是像李麦穗这样的半大姑娘,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问什么。想了想后,问道:“你三婶给你买的家具喜欢吗?” “喜欢,只是你和三婶对麦穗的大恩大德......” “喜欢就好。”李俊当即打断她的话,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然后继续道:“你的病还没好完全,回屋歇着吧,吃晚饭我让桐桐叫你。” 李麦穗默默的把没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点了点头,默默的回了屋。 其实,她是想跟三叔三婶告别的,她已经欠他们太多,再住着不太合适。可是听完李俊的话,她却是有些依恋,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地?她一个未过门就守寡的寡妇,名声尽毁,已经配不上一德哥哥了。 晚饭,李麦穗并没有出来吃。 文秀却是起床了。 桐桐真的是一个吃货,中午吃了那么多肉,下午又吃了一肚子零嘴,可晚饭的时候,同样吃了两碗饭下肚。 树儿细嚼慢咽的坐在她身边,他没吃多少,都觉得肚子胀的慌。 当然,他是替桐桐肚子胀的慌。 她都快吃成小胖妞了,长大了可嫁给谁好?即便有人会娶她,但是,自己背着她出门送嫁,那也很吃力啊! 哎! 树儿和桐桐都是文秀身上掉下的肉,娘仨之间,有一种心灵上的感应,就像现在,树儿并没有说话,但是,她瞧着树儿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桐桐就爱吃吃吃,仿佛永远都没吃饱似的,虽然屡屡被哥哥嫌弃,但是,她却依旧我行我素。她都不在乎,自己还能去强行不让她吃不成? 儿孙自有儿孙福,文秀却是不想刻意去约束桐桐吃多少穿多少了,胖有什么不好?要知道,每一个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胖子是最可爱的人! 文秀默默的吃完饭,见树儿和桐桐也都吃饱了,这才收了收神色,干咳了两声道:“咱们现在搬新家了,娘亲想开一个简短的家庭会议。” “娘亲,什么是家庭会议啊?” 桐桐不知就问,一对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娘亲。 “家庭会议,就是一家人一起开的会议。”文秀上辈子没有家人,也不是太懂家庭会议的内涵,“现在呢,娘亲就简单的宣布几件事。” 桐桐“哦”了一声后,便跟哥哥一起专心致志的听着,一旁的李俊也竖起耳朵听起来。 “第一,树儿和桐桐也都长大了,咱们也搬新家了,树儿和桐桐呢,从今晚开始就分房睡。” “第二,麦穗姐姐以后就是你们的亲大姐,也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你们要友好的相处,不能欺负姐姐。” “第三,你们既然长大了,那就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每天早上起床,自己叠被子,打扫自己的房间。” “好了,别的,等以后娘亲想到了再说好了!” 说是家庭会议,纯粹是文秀一个人在发表讲话。 但是,不懂何为家庭会议的人很多,根本没人反驳她的话,全都齐刷刷的点头,包括没有被点到名的李俊。 李俊听完文秀说的话,一颗心就激动地很。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今朝,树儿和桐桐分房睡,与他们的房间隔着宽敞的堂屋,夜里他要跟他的阿秀亲亲我我,再也不用顾忌两个小东西了。 他终于不用再憋着了! “阿秀,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李俊特别激动特别狗腿的拍马屁,一张俊脸,差点笑成一朵花儿。 “正巧,关于你的住处,我刚做了决定。”文秀一脸正经的看着李俊,随后嘴角上扬,“李家老宅,堂屋和小屋子,任你挑,随你选。” “啊?” 李俊闻言,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半响没吭出下文来。 她真让自己回老宅睡去? “阿秀,老房子都快坍塌了,你忍心吗?阿秀.....”李俊也不知道文秀说的话是真是假,不顾一旁的儿女,舔着脸撒娇卖萌求暖床。 文秀看着他这副模样,头痛的厉害。 桐桐吃饱了就想睡觉是一种习惯,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砸吧着小嘴扑向老爹怀里撒娇,“爹爹,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阿秀......” 桐桐已经钻进了他怀里,可自己还没征得文秀同意。万一真被撵到老房子去,他去跟张飞两个男人相互守望寂寞吗?但是,闺女却也很重要,他总不能把闺女推开。两难的抉择,他最终决定先带桐桐去睡觉,然后再来求暖床。 李俊带着桐桐去睡觉了,树儿也乖巧的自己洗漱之后,回了自己的新屋子睡觉。 文秀看着两个不吵不闹就分房成功睡觉的孩子,不由得一阵感叹,自家孩子怎么就这么省心呢?换成别家的孩子,只怕早就又哭又闹吵着要娘了吧? 文秀洗好碗筷收拾完厨房,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左右了。 收拾厨房时,她特意在灶膛里添了火,烧了一大锅水,想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再睡觉。只是,她打完水去浴室时,却听见浴室传来淋水的声音。 嗯? 正当文秀纳闷儿时,却见李俊打开门从浴室里出来。高大的身躯只穿了一件里衣,结实的胸肌在昏黄的烛火下若隐若现。俊脸冷峻,肤色如小麦色,性感的喉结轻轻滑动,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两滴水,然后掉进领口里。 尼玛,要不要这么勾人? 李俊见文秀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心里得意“美男计”已经凑效,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一脸正经的道:“正好,我刚洗完,你赶紧去洗吧,别着凉了。” “你哪里来的热水?” “凉水,我习惯用凉水。” 李俊撒着谎,脸不红心不跳,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木桶,将水给她送进了浴室里。 他哪里是习惯用凉水,曾经在战场上很多时候是没得选,有冷水已经是很高兴的事。至于现在,他不用凉水,浇不灭心中的那一股子燥热的火。 李麦穗在房间里听见门外的说话声,眼泪又无声无息的往外流,随后怕门外之人觉察到异样,吹灭了蜡烛,把头藏进了被子里。 文秀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出来时,见李麦穗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想敲门叫醒她,喊她吃点东西,但最后却缩回了手,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推开房门的一瞬间,眼睛看到的一幕,心里便生出了戳瞎自己眼睛的冲动。 李俊这厮,睡在属于她的床上也就罢了,可他竟然像一个风尘女子一样,妩媚的摸着自己长着黑长腿毛的大腿,俊脸勾人,朝着她勾手,风情万种。 “呕——” 文秀差点把晚饭给吐出来!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李俊见文秀站在房门口,半响没进屋,丝毫没半点自知是自己将人给吓到了,反而越撩越来劲儿,为了留下过夜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缓缓地的坐起身,修长的手指拨开了领口,露出强健有力的胸肌来,声音循循诱之,“阿秀,快来,为夫都躺好了。” 文秀看着眼前的李俊只觉得陌生,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霸道撩人的他,今晚怎么像一个被勾栏院调教出来的男妓。 这男人,不会冲个凉水澡,直接被冻傻了吧? “阿秀......” 李俊又酥酥麻麻的唤了她一声,惊的文秀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见他还没半点收敛,气不打一出来,进屋反手关了门,火冒三丈的走到他面前,怒气冲冲的拧了他胳膊两把,出声骂道:“你能不能正常点?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要干什么......” 文秀刚拧他两把,却不料自己被他双手一带,她直接倒在了床上,而李俊趁势翻身压在了她身上,薄唇重重的吻了上去,将那句“干你”化成了这个绵长而又霸道的吻。 “唔唔......” 两人洗完澡都穿的少,李俊又可以为撩拨做足了准备,他在霸道的问她之时,已将她面上的里衣给扒了个精光。 李俊的吻既热情又霸道,强势的撩起文秀的回应,舌与舌的交缠,缠绵难分。 文秀起初还在挣扎,可随着他的吻加深,她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浑身酥软,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爬似的,痒痒难耐。 “嗯......” 文秀闭着眼,很是享受着他冰凉的唇瓣在自己身上落下的滚烫,不知不觉中,竟然呢喃出声来,刺激的李俊更加血脉喷张。 李俊看着肌肤如雪、山丘丰盈的她,顿时更加口干舌燥,深邃的眼睛瞬间充血,直直的盯着她胸前的柔软,把头埋了下去。 谁知,他动作太大,掀掉了被子,随着被子掉地的还有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大的正体字《男妓自传》。 第223章奋斗目标 床上的人儿动情认真,谁也没注意到掉到地上那赤裸裸的小黄本本。若是文秀睁开眼往地上看,她就能瞬间明白李俊那类似风尘的妩媚动作到底是怎么从何学来。 说起这本《男妓自传》,其中还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因为,这本闺中房事的册子是曾逸替自家主子买来的。 曾逸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去镇上办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挺费神,最先去的是青楼。老鸨以为他来寻欢作乐,连忙唤了好几个姑娘来伺候,想从他身上搜刮一点银子,让姑娘们也开开张。谁知,他竟然不要姑娘,想要闺中秘术的书。 青楼姑娘们吃这口饭不容易,老鸨哪里肯将调教姑娘的书卖给他,再三确定他不是来寻欢而是来找茬的后,便招呼了楼里的龟奴将他给打出来。 曾逸武功是不错,但也架不住十几个人的棍棒围堵,虽然跑得快,但最后还是挨了几棍子,背上的印儿还肿了好几天。 挨完打之后,他又走了下一家青楼,结果情况也一样。但吃一见长一智,他是没再挨打了,只是差事还是没办好。 他垂头丧气走了一路,琢磨着去哪里买这种书时,在一条小巷子里碰见了一个摆地摊的男子。男子一脸奸相,油嘴滑舌,看见他便连连招呼有好东西,问他买不买。 曾逸也不知道是什么,连连摆手,却听那男子吹嘘,他手上的全是孤本,错过后,千金难遇。说话的同时,还拿了一本小册子凑到他面前翻阅。 曾逸眼睛不瞎,一眼便瞅见了书页上的两个小人儿正在行那周公之礼。而且,每一页的插画,小人儿的动作都不一样,看的他都有些心动。 曾逸心里激动地感叹了一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不容易,问了小册子的价钱后,在摊位上挑了一本封面干净一点的小册子付了钱,然后揣进了怀里。 这一本小册子,便是地上的这本《男妓自传》! 李俊是识字的,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可想而知脸有多黑。是以,这么几个月了,他一直都没翻过这本书。 今夜拿出这本书来,纯粹是因为前几次他霸道的想将文秀扑倒,结果都没成功,所以想另辟蹊径,万一成功了呢? 结果还真是让人意外,他真的成功了一半! 是的,他只成功了一半! 因为,在关键时刻,文秀再一次推开了他,然后穿上了衣裳。 更深露重,容易感冒,这便是她今夜拒绝李俊的理由。不过,她也不是真那么无情,她破例让李俊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至于其他的,还是早点睡,做梦去吧! 李俊以为自己今夜便能攻城略地、直捣黄龙,谁知道结果又跟上一次一样。他只是猜中了开头,却是没猜中结局。 文秀穿好衣服睡觉,将他种的草莓印记给藏了起来,临睡前还嘟哝了一句:“要不要睡?不要睡,出门右拐。” “睡!当然要睡!” 没吃到肉,自然心情不太好,只是,她已经同意自己留宿,是不是意味着她在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了? 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吧! 李俊越想,心情越舒服,即便没有心想事成,他也算功德圆满了一半。麻溜将衣裳穿上,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偃旗息鼓的金枪,倒在了文秀身边。 “阿秀,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文秀没吭声,没同意,也没拒绝。 李俊心里更加欢喜,长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房间里很快传来细细的均匀的呼吸声,李俊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这一夜却是难得没躁动,睡的格外踏实。 第二天早上,李俊起的特别早。 这是住进新家的第一天早上,李俊心情愉悦的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俊脸带笑,嘴角含春,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树儿和桐桐从未见过他这模样,兄妹俩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娘亲起的比平时晚,脸色也不是特别好,爹爹又笑的贼兮兮的,难不成爹爹欺负娘亲了? 李麦穗也从未见过三叔这模样,心里疑惑的紧,看看三婶,却是不好多话,默默的坐在位置上喝着粥。 李麦穗没话说,不代表树儿没有。 “爹爹,你昨晚给娘亲看你的大蚯蚓的吗?” “噗!” “咳咳咳.....” 文秀嘴里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虽然没像上次一样喷在李俊脸上,但也洒了桌子。 这一桌饭,却是没法继续再吃了。 李俊一张俊脸涨的通红,扫了低头吃饭半点没异样的李麦穗,才敛了神色,对树儿道:“以后不许再乱说了,知道吗?” 树儿不解,为甚就不能说了?看了一眼老爹,撇着嘴一脸不高兴。 文秀满脸尴尬,她的确是看了李俊的大蚯蚓,尼玛,那蚯蚓真的大得吓人,而且,巨丑! “行了,赶紧送他去上学,回来还有事做呢!” “哎,好!” 李俊顺着台阶往下走,招呼着树儿去上学。昨儿因为乔迁没去上学,今儿个却是不能再不去学堂了。 桐桐吃饱喝足便是玩儿,李麦穗帮着文秀收拾桌子,“三婶,谢谢你和三叔,我没事了,以后这些家务活儿,我来做吧。” 李麦穗没事了,文秀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却又觉得她改变的有点太突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伸手却接她手里的碗,“麦穗,你再好好歇几天,这些活儿不用你。” “三婶,我真的没事了。”李麦穗捧着碗不松手,声音不大,但却是一脸坚持,“三婶,我会好好活着的,我以后都不会做傻事了。还有,谢谢三婶给我买的家具,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文秀说着便放了手,由着李麦穗去洗碗。 李麦穗住的是客房,原本只有一张炕和一个柜子。但是,因为文秀之前给她买的一套家具当嫁妆,她没嫁成人,嫁妆自然也没抬到杨家去。新房正好落成,她从杨家手上把李麦穗给买了下来,镇上的家具店送家具来时,她便让人送到了新房子这边。 李麦穗揽了家务活,文秀则去了后院。顺着堂屋往里走,掀开门帘,后面便是一个大院子。而院子右边,是一间大屋子,面积有两个堂屋宽。 这间屋子是后来临时加修的,文秀的用意也很简单,把这间屋子以及另外两间屋子用作作坊。雇固定的人员上下班磨粉,形成正规的产业链,而其他人,则备用。 等生意逐渐做大,她腰包里也有了钱,再重新修专门制作十三香的厂房,把西塘村作为十三香的起源地,赚钱的同时,也不忘带动村民们一起。 文秀的目标很大,她的志向不仅仅是十三香、被套、以及同潘记布庄合作开女性内衣裤的店。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很多赚钱的法子,她的最终的奋斗目标也是自己在某一领域自己当老板,然后垄断整个行业。 人活着,一定要有目标,有了目标,才有前进的动力。 房间要用来当作坊使用,文秀养鸡养鸭的想法便落空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两者只能取其一。鸡鸭这些牲畜,在没有饲料添加剂的古代,随便跟谁家买都一样,让人完全放心。只是在于,肥瘦之间的问题罢了! 芝麻和西瓜,心明之人,总是知道该如何选择。 文秀从后院折回来时,李麦穗已经洗好碗筷,将厨房收拾妥当。宽敞的厨房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又整洁。 不得不说,李麦穗小小年纪已是做家务的好手,若是谁有幸娶了她,一定会万分感念这个“贤内助”。 文秀怕她胡思乱想,纯粹没事找事与她闲聊。只是,两人刚说上几句话,冯川的马车便驶进了院子。 小四跟文秀打了声招呼,又向李麦穗问了好,等自家少爷下车,便牵着马到院墙角落去了。 “嗯,这样才对嘛,大门修的宽敞,方便马车进入,多好。”冯川笑着说着话从马车上下来,一双眼睛左右打量文秀家的豪宅,而他手里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样都提着一包糖果。 距离冯川上次离开,已经有好几天了。 在这里几天里,文秀忙着搬新家,而他则跑了一趟永安城。 “嘿,都不请我进去坐坐的?” 话虽如此,还不待文秀开口,他已经朝着堂屋大门走去。然后,一边走,一边喊,招呼着桐桐来拿糖果。 文秀跟着进了堂屋。 李麦穗则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水。 冯川进屋后,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左看右看,东瞧西瞧,连带着去后院转了一圈后,这才折回堂屋坐下,啧啧啧的夸赞道:“你这院子好,真的,比我家的强多了。我看你家旁边有空地,要不然我也来修一座院子同你做邻居好了。” 文秀对他在哪里修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见他还沉迷在点评自己的新家里,抬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直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冯川见她着急的很,觉得再戏弄她已是无趣,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道:“图样收了,但是消息,没有打听到。” 第224章陆靖来了 文秀对冯川的话很是惊讶,半响都没伸手去接他递来的银票,怎么会没打听到呢?即便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擦边消息却不该没有的。 “真没打听到?” 文秀有些不相信,担心冯川跟她开玩笑,重复问道。 冯川面色无异,点头应“是”,随后回过味儿来,皱着眉头不高兴,声音已经有些生气的道:“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在骗你不成?” 文秀不置可否,默默的接过了冯川递来的银票,都懒得看银票上的面额是多少,便坐到了凳子上。 两人相顾无言,冯川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复杂得很。 对冯家而言,他们既希望文秀与潘记布庄搭上关系,却也不希望搭上关系。原因很明显,文秀心里自然也清楚。 潘记布庄遍布全国,潘家在其他国家也有生意往来,那是商户中的超级大户,谁若是跟他们搭上线合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冯家想赚钱,赚大钱,然后再把冯记布庄的分号开遍全国,这自然少不了潘记布庄这个倚仗。 但是,潘记布庄对他们而言,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文秀手上挣钱的点子多,她就是一个棵活了的摇钱树。如果她与潘记布庄搭上线了,很多生意便不会经过他们冯家了,冯家与文秀的合作,也仅在月月舒这一条单一的生意合作上了。 冯家既想靠着潘记布庄迅速发展,却又不想潘记布庄与他们抢了文秀。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文秀脑袋里想的都是潘记少东家的行踪,活了两辈子,她还是头一次如此盼着一个“男人”。哪怕当初她内心有些躁动盼着李俊回来,但也绝没有如此强烈。 尽管,这个男人还是一个从未谋过面的男人! 冯川见她心不在焉的跟自己说话,实际上是差不多他一个人在说而已,坐了一会儿后,便去院子里看李麦穗去了。 自从李麦穗那日被逼的跳河自杀又被救起来后,冯川莫名的就格外心疼她,忍不住呵护怜惜。是以,在李麦穗生病的半个月里,他寻了借口来了好几趟。虽说打的旗号是找文秀,但他和文秀都明白,他是来看李麦穗的。 李麦穗病着的时候,脑袋也清醒,知道冯川来看过自己几次,再见他,也不似以前话都不敢说一句便跑走了。 “李姑娘,病可是好些了?”冯川也守规矩,没坐李麦穗太近,离了她一张桌子的距离坐下,又道:“天气越来越燥热,还是少晒些阳光为宜。” 李麦穗给冯川倒完水后就坐在院子里摘青菜,这会儿冯川过来跟她说话,抬头怯生生的道:“好些了,多谢冯少爷关心。” 冯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是没了下文。 李麦穗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起身回屋,又觉得不礼貌,脸颊微微一红之后,迅速的低下了头,继续摘菜。 两人没什么话题可聊,冯川觉得没意思,可就这么走吧,他又有些不舍,想了想后,往堂屋里嚷了一句:“文秀,昨儿没赶上你大摆筵席,我今儿怎么也得吃一顿再走。” “随你!” 文秀在堂屋里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冯川心情甚好,露出一张笑脸,一口白牙晃得人眼花,“那就这么定了!” 冯川留下吃午饭,李麦穗又揽了家务活,煮饭的时候,她多煮了一个人的量。另外,炒了两盘野猪肉,一盘小青菜,煮了一个酸菜汤。 简简单单一顿农家饭,冯川却吃的格外高兴。 文秀还在思考冯川为什么就没打听到潘家少东家的消息,中午的饭菜味同嚼蜡,吃了大半碗饭便放了碗筷。 冯川吃过午饭也没久留,又关心了李麦穗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李麦穗见冯川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还沉静在自己世界中的三婶,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 今天,李俊送完树儿上学之后,并没有回来。 文秀向来不关心他做什么,只要他不再做对不起两个孩子的事,她就不会管。至于自己,她暂时只是喜欢他而已! 李麦穗去厨房洗碗筷,桐桐回屋睡午觉,文秀也回了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赚钱的买卖。 女士现代内衣内裤的图纸她都画了好一些了,只等潘记的人一来,便能派上用场。而且,她也想着自己的胸,生怕年纪轻轻就下垂,早就琢磨着想请李氏帮自己做两套,自己先体验体验。 现在,潘记的人杳无音讯,她也不可能在潘记这棵树上吊死。她手上有李俊给的银钱和月月舒第一次分红的钱,那她想研发推广自己的美食的这件事能早早地实行了。 十三香是临时起意,但不可否认的是,以后也会是她众多生意中一项挣钱的买卖。但是,这却不是美食。 上辈子的时候,几乎全国人民都很爱吃火锅,麻辣的,清汤的,以重庆四川为主,大街小巷都是火锅店。方便、简单,涮一涮,煮一煮,便能吃了。比起在厨房里各种配菜、炒菜,只要是个人,洗菜、烧锅、煮菜、吃下肚子,这一些列的流程他都会。 文秀自己也是个火锅、串串的爱好者,所以,开火锅店的想法,早在很久之前就在她心中萌芽了。 原本她是想等着其他副业赚钱之后,再集中资金,一次性开几家连锁,主要目的在于吸引客人和打响名号,却不料潘记布庄那边吃吃抱不上大腿。既然抱不上,谁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那就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吧。 文秀开火锅店的想法已经在脑海里有了雏形,接下来便是找门面、订特制炉子和锅、分两大类几小类来制作火锅底料、招人、培训......最后是开业。 想着想着,文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脑海里还残存着对火锅店的期待,以至于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火锅店开遍了大江南北,金山银山滚滚而来..... 吱嘎—— 李俊推门进屋时,目光正好落在她俊俏的脸上,肤质细腻,肤白如玉,白里透红,领口微开,露出性感的锁骨,锁骨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草莓印记,像是在提醒主人昨夜的激烈战绩。 “咕隆!” 李俊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唾沫,喉结滑动,口舌瞬间有些干燥。眸光直直的看着熟睡的她,腹部也开始躁动起来。 当李俊陷入不可自拔想要大白天扑上去时,只见文秀翻了一个身,用苗条纤细的后背对着他,脸蛋和锁骨,全都看不见了。 李俊回神了。 “阿秀!” 李俊走到床边,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低沉的像能拧出水来。光是从声音上就能听出,他很不高兴。 文秀睡的朦朦胧胧的,没有觉察他的不对劲儿,应了一声,却是没睁眼,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她困着呢,想睡觉。 李俊一口郁结之气在心头堵得慌,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来打扰她睡觉。可谁让陆震东竟然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不速之客。 如果仅仅是陆震东,他将人赶走便是。可是,不速之客却关系着阿秀十三香的发展,尽管他很不舒服别的男人来找她,但也不得不将人请进了院子。 “陆掌柜带了人来,说是要见你。”李俊虽然吃醋,但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胳膊,“你眯一会儿就起来,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李俊出去之后,只是看了一眼陆震东二人,便气质卓然的进了厨房。 文秀听见“陆震东”三个字也悠悠转醒,揉了揉还有些倦意的眼睛,而李俊端着洗脸水进屋时,她已经坐起身来了。 尽管李俊曾经有太多的不得已和无可奈何,但总归是对不起原身母子三人的。但是现在,他为娘仨做的,体贴细致,真的挑不出半点不好来。放眼整个西塘村,甚至是附近几个村,他都是男人中的楷模。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殷勤,也成了文秀始终不敢真正接受他的原因。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纯粹在弥补呢? 如果问刚回西塘村的李俊,他不用回答,也会是“弥补”。而现在,若问他,脱口而出的答案,必然会是“爱”。 喜欢一词,都已经不能表达李俊对她的感情了。 但是,文秀不会问这种幼稚,甚至愚蠢的问题,李俊也不会把“爱”挂在嘴边。也是因为如此,才有了那一道暂时跨不过去的坎。 “阿秀,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李俊见她看着自己发呆,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把帕子摊开覆在了她脸上。 帕子的冰凉瞬间让文秀回过神来,她瞬间睡意全无。 文秀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出去,陆震东以及另一个男子,已经一人喝了一杯茶了。 文秀不喜欢喝茶,李俊也不喜欢,搬到新家之前,茶和茶杯都是临时起意购买的。却不曾想到,竟然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文秀作为主人家,磨蹭了半天才出来,的确怀了一颗愧疚的心。但是,这也不能怪她,谁让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况且,她也没想过陆震东有一天会来西塘村找她不是?并且,还带来了一个她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陆震东抬起头,见文秀走近,五官俊俏,不施粉黛,身材婀娜多姿,半点没有乡野妇人之气,心神一荡。 文秀看了一眼陆震东,目光便落在了他旁边一脸温润的男子身上,有些意外的问道:“这位是......” 陆靖正在打量文秀,不可谓不惊叹,如此绝色聪慧的女子竟然生于这穷乡僻壤之地,着实让人难以置信。恰巧被点名,他自报家门,声音温润如玉,好听的紧,“在下陆靖,如意楼的少东家。久闻姑娘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额..... 陆震东也没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陆靖今日竟然如此能说会道,略微惊讶的看了陆靖一眼,才对文秀道:“文秀,这是我们如意楼的少东家。”随后,还是象征性的给陆靖介绍了一遍文秀。 两人见礼之后,分别落座。 李俊黑着脸郁郁的倒完洗脸水出来,又听到陆靖一番话,一张脸更黑的厉害。刚想走过去赶人,却不料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春耕时节,布谷鸟遍地,叫声寻常,院子里的三人并没有注意有何异常。但是,李俊却在此时皱起了眉头。 布谷鸟的声音和他们暗号“布谷鸟”发出的声音听似无异,但终究还是有差别的。只是若不仔细听,却是分辨不出来。 李俊听这声音不下百遍,自然不会把布谷鸟声和暗号声弄错。张飞大白天给他传信号,只怕是京都那边又在催促了。 “阿秀,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嗯!” 文秀的注意力都在陆震东和陆靖身上,对李俊的去向并没有在意。只是,等她想起李俊时,才觉察到不对劲儿。 如意楼如同潘记布庄一样,都是把分店开遍全国的大商号。日常事务之多,用“日理万机”也不为过。陆靖能在百忙之中突然造访,而且是与她谈十三香的事,文秀还真是有些意外。 文秀意外,但陆靖却是万分感谢的她的。 如果不是陆震东突然送来的十三香,让他在那一局争夺中胜出,他这个少东家之位,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送人了。 抛开生意上的事,文秀对陆靖而言,还是恩人! “文秀姑娘,不瞒你说,今日陆靖登门拜访,是有一件事与你相商。”李靖声音温温润润的,像是如沐春风似的,好听的紧。 文秀静观其变,眸光淡然,没说话,却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陆震东只是陆家的一个旁支子弟,他的责任只是自己管辖的分店而已。至于如意楼的发展和决策,那都是陆靖的责任,他既没责任,也没权利参与。顶多,有想法的时候,给陆靖提提建议。 陆靖今天亲自上门,他自然也只是一个引路人,接下来陆靖要跟文秀商量的事,他在一旁静静听着就好。 陆靖得了文秀许可,对她点了点头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细细的把自己的想法逐一说出来。 陆靖是个气质温和的男子,说话也是文质彬彬的,脾性与回春堂的东家苏乾很像,明明都是“唯利是图、满身铜臭”的商人,可偏偏两人给她的感觉都像是读书人。听他说话,声音明润好听,无疑算是一种享受。 文秀是个现代人,但却对时下的流行歌曲喜欢不起来。放松之时,要么是听点轻音乐助眠,要么,就喜欢听古风的曲子打盹儿。她特喜欢其中一首曲子,不过是唱的两个男人的故事,但是呢,声音真的是温润到迷死人。 陆靖的声音正巧与之类似。 看面相,陆靖并不是一个能言善道之人,可偏偏,他却侃侃而谈,一口气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竟然没停顿片刻。 只是,说完之后,将茶杯里的水喝了个精光。 若非如此,文秀还真以为他不渴呢! 陆靖丝毫不觉自己的表情、动作都落入了文秀眼中,待放下茶碗后,微笑着温声道:“”“不知文秀姑娘听完,意下如何?” 陆震东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此时目光也落到了文秀身上。 文秀却没有急着回答,起身进厨房提了温在灶上的水壶出来,给陆靖和陆震东都添满了茶水之后,才慢慢吞吞的坐下,开口道:“少东家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我觉得非常好。” 陆靖双眼一亮,惊喜出声:“真的?” 文秀并未有所隐瞒,点着头应道:“当然。” “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震东适时的插了一句嘴,院子里的气氛非常融洽。 文秀笑着点头,又在脑海里将陆靖的意思过了一遍,不得不说,陆靖的想法挺前卫,与她之前所想,简直是不谋而合。 陆靖竟然主动要出钱与她一道建作坊,让西塘村成为十三香的发源地,只是,他的意思是想让十三香规模生产,将来只供如意楼的使用。至于文秀,自然是赚钱赚钱再赚钱,卖给别人与否,她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既然陆靖主动送银子上门,那修作坊的事便提上了日程,就在她家旁边修建,她管理起来也容易。而她家后院的屋子,可以作为临时的作坊,也可以先空着,以后留作存放十三香的库房。 修房的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还是有些麻烦,毕竟旁边的地还没被衙门批准,在此之前,他们是不能动工的。 文秀刚修了新房,这件事她有经验,找刘大河跑腿批屋基地的事,自然落到了文秀身上。不过她不在意,银子都省了,光是跑跑腿儿有什么不可? 文秀答应下来后,陆靖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提出告辞,直言改日再来。 面对这么一尊财主,哪有拒绝之理,文秀说着客气话将人送走,邀约改日一定赏脸吃顿粗茶淡饭。 陆靖和陆震东离开后,文秀一颗心兴奋的不得了,琢磨着晚上弄点什么好吃的庆祝一下,这才想起李俊来。 他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第225章爹爹是王八蛋 虽然李俊平日里勤快的很,厨房里的活儿他也是揽着干,但是,文秀却没有依赖和指望他的习惯。有人帮忙干活儿自然是好的,但总不能一味的靠着别人。俗话说的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野猪肉昨儿也不过吃了二百斤左右而已,还剩一下一百多斤瘦肉和五花肉。这天气,说热不热,说凉却也不凉了,一百多斤肉要短时间消灭掉还是有些难。文秀进屋看着用盐全部抹了一遍的猪肉,还是有些发愁,不等吃完,铁定都坏了。 这些精瘦肉要出手卖掉,价钱低的很,她也不想费那么大劲儿去挣那几百个铜板儿。但放臭了扔了又可惜,她长叹一声后想到:坏了还不如送人,总得捞点人情在手上不是? 文秀思及此处,便麻溜的割了差不多二十块肉,其中十二块有两三斤重,然后剩余的几块有五六斤的重量。 重量轻的肉她打算送给磨粉的十二家人,算是她这个老板给员工们的福利。而剩下的几大块,则是送给宋晓月、李氏她们这些人的。她们都帮了自己不少忙,即便这肉不会放坏,她也是要给人送些过去的。至于张家村的李婶那儿,文秀打算明儿让李俊送树儿上学的时候带点过去。 文秀分完肉后,挑了一块两斤多重的精瘦肉去厨房。 李麦穗在屋子里躲了一下午没出来见人,这会儿看着点儿出门做晚饭了。 “三婶,又吃肉啊?” 李麦穗看着文秀手上的肉,有几分惊讶的问道。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到谁家顿顿大鱼大肉这么吃的。 文秀随手将肉放案板上,“嗯”了一声,也没做多的解释,只道:“你把肉切成片就成,一会儿我回来做。” “好!” 李麦穗是个手脚利索的姑娘,做事也井然有序,淘完米将饭焖上之后,便把肉洗干净,按照文秀的要求切成片。 这时候,文秀已经将要送人的肉全部放背篓里,背着背篓出门了。 新家在南边,与村民们集中生活的东边有点远,再加上她挨家挨户送,一家再聊上几句,等她跑完整个村子回来,天都快黑了。 文秀还没走到家,李麦穗已经在家门口张望,看见她回来,急匆匆的跑了过去,着急的道:“三婶,三叔还没带着弟弟回来。” “还没回来?” 文秀惊讶出声,有些意外,心里猛地升起一股子的不详感来。 “嗯,没有!” 平日里,李俊接树儿回家,即便有事路上耽搁一下,也不过是下午六点左右而已。可这天儿,怕是七点左右了吧? 文秀心里也急了,怕爷俩出事,但张家村离西塘村不是特别远,也不翻山越岭的,她也实在是想象不出能出什么事。可这个点儿还没回来,难免让人着急。 “你在家看好桐桐,我去学堂看看。” “嗯!” 文秀叮嘱完李麦穗,她便匆匆折身往张家村跑。她心里犯嘀咕,该不会是树儿功课不会,连带着李俊去接他也被先生留起来了吧? 放现代,孩子留校,家长办公室与老师长谈的例子比比皆是,早就司空见惯。搞不好树儿这先生是个前卫的,还真把爷俩给留学校了。只是,树儿聪明好学,多次受到先生的赞美和表扬,晚饭过后也会温习、预习,这样也会被留校? 文秀越想心越乱,不由得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天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下来,肉眼模模糊糊还能看见一些路,文秀跑进学堂时,一眼便望见先生办公室里孤灯一盏,有孩子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 “树儿?” 文秀靠近,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办公室里的读书声戛然而止,随即从大门里跑出一个孩子,撒着腿扑进了文秀怀里,有些难过却又十分欢喜的叫了一声“娘亲”。 这孩子,不是树儿是谁? 文秀抱着孩子一阵嘘寒问暖后,先生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只是,他看着文秀的脸色不是特别好,甚至还带着几分生气,不待文秀出声感谢,他已经板着脸开始责备她,“你们怎么当的家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不按时来接?即便再忙,安有孩子重要?” 文秀眼睛湿漉漉的,见到树儿一颗心总算是放心下来,对先生的责备态度极好,“是是是,先生说的极是,以后会注意的!” 文秀态度这么好,反倒先生有些意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想了想后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孩子都饿了。” “谢谢先生,多谢!” “先生再见!” “再见!” 文秀又对先生表达了一番感谢后,这才带着树儿出了学堂大门。娘俩一出大门,她便问道:“树儿,你爹爹没来过?” 树儿摇头,“没有,我还以为爹爹和娘亲不要我了。”话到最后,声音有几分哽咽,他心里好害怕好害怕啊! 李俊这厮去哪儿了,连孩子都不要?既然他的心这么大,那回头就别怪自己心太硬。 文秀想到这儿,脸上浮起了一抹冷笑。 树儿不觉娘亲有异样,反倒娘亲来了,牵着娘亲的手格外温暖和放心。逐渐的,他也不害怕不担心了,回家的路上变的有说有笑。 娘俩回到家时,李俊没带着树儿回家的消息已经惊动了王燕青和宋晓月。王燕青一个人去村里找一找,宋晓月则与李麦穗、桐桐一道在家门口张望。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夜里视线差,压根儿看不见什么情况。三人等了不知道有多久,这才听到路口有说话声传来,宋晓月一激动,连忙问道:“秀娘,是你吗?” 文秀正在跟树儿讲故事,听见宋晓月的声音,连忙应她,“是我。” 宋晓月一喜,又问道:“树儿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学堂呢!” 文秀说着话,已经牵着树儿走到宋晓月家门口了。 宋晓月拉着树儿检查了一遍,见他好好地,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回来了吗?” 王燕青去村里转了一圈,正巧也回来了。 文秀得知夫妻俩也跟着担心了一场,王燕青还特意去找了一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万分感激的给两人道了谢。 文秀自始至终都没提李俊,但王燕青和宋晓月早已觉察到了不对劲儿。树儿每天放学都是李俊去接,今儿竟然没出现,他干什么去了? “秀娘,你家阿俊呢?” “死了!” 文秀现在一肚子的火气,心里烧的正旺,别人一提到李俊,她是半点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宋晓月被噎了一句,但心知文秀不是在跟自己怄气,也没介意,只是看了王燕青一眼后,温声道:“孩子回来了就赶紧回去吧,肚子饿了。” “嗯,好!” 文秀又脾气极好的跟夫妻俩倒了谢,这才牵着树儿往家走。 李麦穗见弟弟回来了,一颗紧张的心随之落下。关切了一番树儿后,却是对文秀道:“三婶,桐桐坐门槛上,死活不起来。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什么,眼睛眨巴眨巴的,眼泪跟豆子似的往下掉。” “啊?” 文秀只觉头大,但还是放开树儿的手去看女儿。果不其然,虽然视线不明,但却能看清桐桐的眼睛哭成了核桃。 这丫头,好好地哭什么呢? “娘亲,爹爹不要我们了,呜呜.....” 桐桐突然就扑进了文秀怀里,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哭的不知道有多伤心,眼泪瞬间掉的更厉害。 李俊不要他们了?这是从何说起? 文秀是打算等李俊回来算算账的,可听桐桐这话,似乎不是特别对劲儿。心里犯疑惑,那股子不详感也越来越浓,“你从哪儿听来的?” 桐桐声音呜咽,一抽一抽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离开娘亲的怀抱,眼泪汪汪的道:“孙爷爷家的叔叔来找爹爹,让他去京城,一直让他去京城,呜呜.....” 去京城? 李俊这么突然离开,是去京城了? 文秀心想不定,也没见过桐桐说的什么叔叔,把兄妹俩丢给李麦穗后,又饿着肚子跑了一趟孙老头儿家。 谁知,孙老头儿一听她的声音,明明应了一声,但随后却是闭口不语了。 很显然,他在避着自己。 孙老头跟李俊之间...... 文秀突然心中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来,也开始渐渐想明白,当初李俊刚回西塘村之时,留宿之地在何处了。 孙老头不愿意说,继续耗下去也得不到答案,文秀心里恨恨的骂了李俊几句,这才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家。 桐桐哭的有些累了,可偏偏倔强的坐在院门口不肯回屋,不仅如此,她更是一直在骂“爹爹王八蛋”。 李麦穗听见她的骂声,吓得腿软,谁家闺女敢这么骂爹的啊?若被人听去,还不嚼烂舌根? 然而,桐桐并不听劝,就是这么骂着,直到文秀回来。 文秀站在院门口,看见一双儿女,攒紧手,咬了咬牙,心里暗暗恨道:“男人死了男人在,还有男人在等待。李俊,既然你不要我们娘仨在先,那可别怪老娘真的去找别的男人!” 第226章休夫 第295章休夫 李俊已经三天没出现过了,他是真的又离开了。没有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没有任何暗示,就这么再一次抛弃妻子离开了。 文秀虽然下定决心要重新找男人,但是还是几天不吃不喝,但也没哭没闹,她如此反常的行为却将李麦穗吓了个半死。 三叔虽然刚回来不久,但与三婶的感情却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他就没想过她的感受吗?弟弟妹妹年幼,再一次失去爹爹,他的心不痛吗?他就真的舍得吗? 李麦穗虽不知三叔为什么又突然离开,但是,她却也是埋怨他的。她站在文秀房门口许久,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宽她的心。 或许,替三婶将弟弟妹妹照顾好,那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吧! 三日来,李麦穗很照顾树儿和桐桐,洗衣浆裳,煮饭炒菜,接送上下学,料理所有家务......她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而且都做好了,也不让弟弟妹妹去叨扰娘亲。只是,怕文秀万一想不开,隔上一段时间,便回去敲敲门。 李麦穗送树儿去上学,是她近大半个月头一次出门,少不得引来一些闲言碎语。第三天接树儿下学,情况也依旧。 二婶周氏,半路上碰见她,竟然尖酸刻薄的奚落嘲讽她。不过,她已经不再是甘愿忍受李福和王氏打骂、任由人捏扁搓圆的李麦穗了,不会在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她也不跟周氏吵,跟周氏闹,只是抬头挺胸,情绪平静,牵着树儿就直直的从周氏面前走了过去。 对付有些人,你不理会她,便是对她最好的还击。 周氏当然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树儿脸上虽未有喜色,但却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大姐终于改变了,没给爹娘丢脸,好样的。 李麦穗笑了,笑容比当天的阳光还要灿烂。 麦穗接了树儿回家后,便去厨房忙着做晚饭,按着桐桐和树儿的喜好做菜,有荤有素还有汤。 树儿趁大姐在厨房里干活的时候,跑到娘亲房间门口去敲门,然后将李麦穗如何对待周氏的奚落和嘲笑说了一遍,屋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说了个“好”。 第四天一早,文秀打开了房门。 三天没吃东西,她一口气喝掉了三碗青菜瘦肉粥,直到打了一个饱嗝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不饿肚子的感觉真好! 文秀一直告诉自己,李俊跟原身八字不合,也不是自己的菜。这种把国家安危当做职责和生命的男人,可以被敬仰,被称赞,却不被认为是一个好丈夫,好爹爹。他有他的使命,她自己也可以有她的选择。 文秀把脑海中留下的关于李俊的那些回忆,一一摒弃,不想再去想,也不要再记起。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饱暖思淫欲,她已经能吃饱穿暖,也能够很好的抚养孩子了,现在,也该想想她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了。 李俊,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和他,分手了! 不,他被自己给踹了! 文秀咬着牙做了决定,所以,她开了门。 李麦穗是真担心她饿出病来,心里琢磨着她今儿个再不开门出来吃饭,她就去找宋晓月和张婶子。却没想到,今儿个送完树儿上学回来,她竟然出门了,而且还吃的很香。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三婶再倔强,也只是血肉之躯啊! “三婶!” “嗯!” 文秀放下碗筷,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浅笑道:“麦穗,家里的事和弟弟妹妹就要辛苦你了。” “三婶说的什么话,这些都是我应该的!”李麦穗连连客气的点头,但直觉却告诉自己,三婶怪怪的。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她又道:“麦穗,你愿意跟着我吗?” “愿意!” 李麦穗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听到她问话,重重的点了点头。三婶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再生父母,救自己出火坑,给自己吃住,她当然是愿意的。 文秀听她回答的很真诚肯定,点了点头,顺着话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树儿、桐桐的户籍都迁到我名下吧。” 麦穗心里突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惊讶不已,嘴唇哆哆索索的道:“三婶你......” “我要把你三叔休了!” “啊!” 李麦穗已经惊呼出了声! 自古以来,从来都只有男人休弃女人,哪怕男人再混账;夫妻也有和离的,但对女方名声而言同样不好。然而,她从来没听过女人休男人! 女人休男人,三婶莫不是疯了? 不能怪李麦穗太过震惊,实在是文秀的想法太骇人听闻了! “三......三婶......” “既然我要休了你三叔,以后自然就不是你三婶了。”文秀打断李麦穗的话,顿了顿,见李麦穗露出惊恐之色,又继续道:“我不是你三婶了,你以后就叫我秀姨。即便没有了你三叔,咱们还是一家人。” “三婶.....” 李麦穗欲言又止的唤了一声,但却知道文秀心意已决,最终抿了抿嘴,点点头道:“是,秀姨,我记住了。” 文秀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跟李麦穗沟通之后,便写了一封休书,直接将李俊这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给休了。然后,她拿着休书以及他们一家的户籍资料,找到刘大河,直接把人给带去了衙门。 刘大河到了衙门才知道她要休夫,一颗心瞬间就忘记了跳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惊讶的,还是兴奋的。 代理知县老爷是之前的文书,他与文秀也算是有点矫情,虽然惊讶于她休夫的壮举,但却还是给她重新办了户籍,将李麦穗和两个孩子的户籍放在了自己名下。而后,李俊的户籍上瞬间成了孤家寡人。 知县老爷帮她处理这事儿,压根儿不用管她是否休了李俊。否则,他也不敢触犯律例,让一个女人休掉自己的男人。 文秀给文书拿了二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文秀拿到新的户籍后,将李俊的交给了刘大河,然后道了一声“感谢”,脚步轻快的离开。 李俊,本小姐跟你没关系了! 第227章休夫2 这一切,文秀都做的非常果断,一点都没拖泥带水。回到家,把新户籍给李麦穗看了一眼后,便开始规划十三香的作坊。 十三香的生意目前而言,是最大的事,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并且,专心致志的工作,可以让她不去想那些她不想去想的事情和人。 文秀回家后便开始画图纸的草稿,她最先从框架上考虑,然后再细分,从粗到细,她把能出错的地方、自己又能想到的地方,一边画,一边用文字记载,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李麦穗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但是,她却是见过户籍册的,家家户户都有,李家也不例外,她曾经见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三婶把三叔休了,她也真的重新办到了户籍册。那么,三叔他现在...... “秀姨!” 李麦穗试着唤了文秀一声,但文秀太过投入,却是没听见。她只得作罢,看着时间不早了,便去学堂接树儿。 李麦穗出门不久,宋晓月来了。 文秀回神,把画的黑漆马虎的一团纸放到一旁,笑着问宋晓月现在的情况。快两个月的身孕了,想来该是有些反应的。 一提到孩子,宋晓月脸上便涌起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幸福感,轻轻地抚摸着还看不出隆起的腹部,笑着道:“孩子听乖的,暂时还没有怎么折磨我。我只是,比起前嗜睡罢了。” 一听她没什么妊娠反应,文秀也挺高兴,笑着道“好”。想想那些整个孕期都吐的天翻地覆的孕妇,或者是腰疼背疼的妇人,嗜睡已经算是非常幸福的了。并且,嗜睡是绝大部分孕妇的自然反应,没有什么不好,多休息就好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孩子后,话题还是绕到了李俊身上。 文秀并不打算瞒着谁,当然就更不会支支吾吾去隐瞒宋晓月,她把今儿办的痛快事给宋晓月讲了一遍,结果却是把宋晓月听傻了。 她......她把李俊休了? 不仅是休了,而且,她还把户籍重新办过了? 如果文秀写一写休书闹一闹,大家都还能把她当成发泄和开玩笑。毕竟,这世道还没听过女人休男人的新闻。但是,文秀连户籍文书都重新办了,将李俊给踢了出去,那么,这件事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秀娘,你真的这么做了?” 宋晓月始终还是有些不相信,明明文秀和李俊的感情那么要好,她真能割舍的下?然后,在某种意义上,她还践踏了一次李俊的尊严? “当然是真的!” 为了让宋晓月相信,她还把新办的户籍册给宋晓月看。 宋晓月虽然不识字,但与李麦穗一样都认识这本子是什么东西。并且,她会数数,四页纸,三个两个字的名字,一个三个字的名字。 三个字的名字,显然是李麦穗的! 李俊,真的被撵出去了! 宋晓月惊讶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文秀竟然把李俊给休了,还把户籍册给办了。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秀娘,其实你家阿俊对你和孩子都很好的......”宋晓月还想劝劝文秀,怕她在气头上做了决定,却又在将来后悔,“那个杨大哥不是说阿俊在军营里做事吗,兴许......兴许他有什么苦衷呢?阿秀,要不等他回来......” “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也不会让他再回来。”文秀打断宋晓月的话,话音决绝,但是,她每说一个字,心头却仿佛在滴血,“他抛弃了我们娘仨三次,足足三次。他跟我说,再也不会离开我,会陪着我变老,会陪着孩子们长大,永远都不会再离开......”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可是,她吸了吸鼻子,却是继续往下说,“我相信他,真的相信他。可是,他不值得我信任,他的话,当放屁都不如。” 李俊的誓言一遍一遍的回响在她耳边,那些曾让她慢慢接受李俊的话如今像一把一把的冰刃狠狠的戳着她的心。 她恨! 她怨! 她心如刀绞! 这一切,都是李俊带给她的! 这男人,无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以后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无论哪个女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丈夫随时失踪,然后再隔一段时间再突然出现,我再强悍,也只是一个女人。我同样需要男人倚靠,两个孩子也同样需要父亲......” “秀娘,你别说了,我懂你的苦,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好!” 文秀话落,眼泪瞬间却如洪水泛滥一般,再也止不住。最后,她抱着宋晓月,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将埋藏在心里的情绪狠狠地发泄了一通。 李麦穗带着桐桐和树儿回来,三个人都被吓坏了。 文秀停止哭声之后,心里的郁结之气是真的消了一大半,擦干眼泪,同宋晓月说起正事来。 十三香的配方一直只有她和李俊知道,李俊也是得力的劳动力,有他在,文秀是很省心的。可如今,李俊走了,十三香的配置工作就必须要一个办事妥当、值得信任的人来。文秀当然首先想到的便是王燕青。 文秀与宋晓月交好,王燕青与李俊也是好兄弟,这些年,原身也多亏有王燕青和宋晓月夫妻俩救济。现在,她发达了,有了赚钱的路子,有机会了,自然也该投桃报李。 宋晓月听文秀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王燕青,她心里激动的不行,这是秀娘对他们夫妻俩的信任啊。要知道,她的秘方,就是摇钱树啊! “秀娘,你放心,燕青一定会好好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的!” 两个前面半刻钟还在哭泣的女人,后半刻钟已经喜笑颜开,说着高兴地话,时而从堂屋里传出爽朗的笑声。 李麦穗听见笑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牵着树儿和桐桐,进了院子。然后,便悄悄地去厨房煮饭去了。 文秀发泄完了,人也高兴了,可是,拿着休书和户籍册的刘大河却如同手里拿的是烫手山芋一般,坐立难安。 别说整个西塘村,就是整个大夏国,也没女人休男人的先例。文秀今日把李俊给休了,还让自己做了见证人,如今休书也在自己手上,他......好矛盾! 刘一德见老爹被小婶子急匆匆叫走之后再回来,整个人情绪就有些不对了,目光盘桓过后,落到桌上户籍册和休书上。他看了一眼爹,见他走神,伸手将桌上的东西看了一遍,随即也是震惊不已。他跟着刘大河这个爹识了一些字,也算是脱盲了,信和契约这些文件还是难不倒他。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三叔竟然被小婶子休了。 “爹,这是真的?” 刘一德出声,刘大河才回过神来,看见儿子手中的“休书”,迟疑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刘大河以为,刘一德该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刘一德也确实震惊了一会儿,但是,他却并没有特别的难以置信。反倒是,满脸惊喜的点着头道:“小婶子真的是女中豪杰,半点不输男儿。” 刘大河闻言,眉头紧锁,“女中豪杰”这词是这么用的么?况且,文秀这哪里是不输男儿,分明是胆大包天! “这事儿,别到处乱说,省的那些长舌妇们嚼舌根。”刘大河虽然心里为难的紧,但还是担心文秀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叮嘱儿子。 刘一德“嗯”了一声,随口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但是,这件事还是走漏了风声。 村里很快便传出了两条劲爆消息,第一,李俊又失踪了;第二,文秀把李俊给休了。 李俊失踪了多次,最后都四肢健全的回到村里,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但是,文秀将他休了就不一样了,自古以来,哪个女人敢休男人? 悍妇不少,打男人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可独独没听过哪个女人把男人给休了。这话题,既新鲜,又震撼,瞬间便传遍了整个西塘村。 不仅是西塘村,那些别村嫁到西塘村的妇人们,借着回娘家的空当儿,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又给添油加醋的传了一遍。 几天下来,竟然翻出了无数个版本。 张氏、李氏、宋晓月这些人向来与文秀交好,听见外面的闲言碎语,都替文秀打抱不平。可是,偏偏于事无补,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真的看过那封休书似的。 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可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智者?更何况,这根本不是谣言,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文秀真的将李俊给休了。 张氏她们都快急死了,可文秀却是老神在在,日子过的惬意的很,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儿,她的心情是半点没受外面的影响。即便张氏几人组团来看她,她也是笑容浅浅,谈笑风声,举止有度,反过来还安慰了别人一番。 这......哪里像是需要被安慰的人? 张氏几人见她一副没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反正,从她脸上是没看出什么来,也没听出个什么来,也就只能往了想,她是真没事了。同她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起身告辞离开。快要收割油菜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 文秀也跟着起身送她们出去,但是,当她们临走时,她却笑着请人帮她介绍对象,脾气好的,对孩子好的,勤快能干的。她这要求不高,但是,却吓得张氏和李氏差点没摔一跟头。 她这是来真的? 虽然她们都希望文秀幸福,可是,两人却在心里摇头,无论如何,她们是不敢胡乱给她介绍对象的。万一,李俊又回来了呢? 文秀其实也没真指望她们给自己介绍男人,毕竟,她们都是朴实的庄稼人,认识的再好的人,无非也只是庄稼地里的泥腿子罢了。她并不嫌弃泥腿子,可是,她却不想嫁人,她只想重新找寻上辈子那种感觉——她不想找男人,只想欣赏无数多长的英俊的男人。 王燕青第一次配置十三香并且送货去如意楼的那天,陆靖和陆震东也得到了事关文秀休夫的消息。两人有些惊讶,但却也觉得正常。像文秀这样的奇女子,她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即便,有悖人伦。 并且,陆震东惊奇的发现,陆靖听闻这消息之后,先是震惊,随后竟然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对,陆靖就是一副高兴的模样。 文秀休了李俊,有什么是值得陆靖高兴的?可是,转瞬的功夫,陆靖脸上刚刚那一抹兴奋,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恢复了常色。 陆震东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 “刚刚送货的那人走了?” 陆震东据实回答:“还没,我还没给他结算银两。这会儿,应该在仓库吧!” 陆靖闻言,点了点头,温润依旧,“我有事想问一问他。” 陆震东应了一句“是”,便去找王燕青。 人,的确在仓库。 王燕青一听是如意楼的少东家找自己,心里虽然诧异,但却是见大老板,心想不能给文秀丢脸,便硬着头皮跟着陆震东去了如意楼的一间雅间。 陆靖让王燕青坐下说话,并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燕青有些受宠若惊,但心里却又七上八下的打鼓,如坐针毡。最后,实在是坐不住,有些战战兢兢的道:“少东家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陆靖不是个凶悍的人,更不会故意吓人,他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王燕青而已。于是,起身按住望眼前的肩膀,拍了拍,安抚了他一下,自己这才坐下。 王燕青的腿抖的更厉害了。 “陆某来之前听说,文秀姑娘是个寡妇?” 王燕青闻言,猛地抬头,心里震惊不已,但看见他温润的脸,见他不像是坏人,慢慢放松下来,点了点头道:“是,不过,那是之前的事。阿俊意外失踪,又意外回来了,他没死,文秀也算不得寡妇。” 的确如王燕青所言,文秀之所以被定义为寡妇,那是大伙儿都以为李俊死了。可是,他却好好地回来了。 既然李俊还活着,文秀寡妇的身份自然不攻自破,哪里还算得上寡妇? 陆靖并不在乎她现在还算不算得上寡妇,点了点头后,又继续问道:“听说,文秀姑娘前两日将她丈夫给休了?” 王燕青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的道:“少东家......少东家怎么知道?” 文秀休了李俊这件事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却闹的整个村沸沸扬扬。虽然隔壁村也有所耳闻,但也不至于都传到镇上来了吧? 陆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但却是没有说话。 然而,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听他们谈话的陆震东却是疑惑了,陆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关心这些八卦做什么? “少东家......” 陆震东刚想提醒陆靖一声,却不料陆靖竟然抬手制止了他,然后又接连问了王燕青几个问题。当然,这些问题都是跟文秀有关的。 王燕青懵懵懂懂的从雅间里出来,双腿还有些发软,走路都还有些不稳妥,但是,脑袋里却跟浆糊似的,乱成了一团。 陆少东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庄户人家朴实,男子们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如果陆靖今天问的是一个妇人,那么,对方说不定已经把他的意图揣测了千百遍。可偏偏,他问的是王燕青这个粗汉子,说了半天话,自己却是一头雾水。 陆震东见王燕青出去之后,一张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看向陆靖,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甚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敬,“阿靖,你疯了不成?你好不容易才得到少东家的位置,难道,你又想将它推出去不成?这可是陆家的祖业啊。难不成,你真的想拱手送人?” 陆靖却是摇头,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答道:“你在胡说什么?” 陆震东闻言,心里仿佛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哎,真是自己多想了。 抛开那些世俗观念,文秀的确算得上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女子。生于穷乡僻壤之地,却无半分穷乡僻壤之气。 不属于她的她不要,属于她的却又锱铢必较,有着大肚能容,却也偶尔小肚鸡肠。想要评价她一番,却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个女人,确实有她的吸引人的独特之点。 陆震东在心里感慨了一番,随后缓缓的道:“文秀休了丈夫这事,不过是一场闹剧,古往今来,可没哪个女人敢休男人。大夏国的律法不容许,她也没那本事与律法抗衡。等风头一过,也就过了。” “你们把这当成是一场闹剧,可我觉得,她的胆识和魄力,不像是闹着玩儿。如此奇女子,做事会是一时冲动吗?”陆靖丝话音落下,温润的脸上微微一笑,修长白皙的手抬起茶杯将茶水送进了嘴里。 第228章有压力才有动力 陆震东被反驳的哑口无言,第一次让他认识到,陆家的男人,似乎都善于舌战。即便陆靖温润儒雅,嘴巴依旧厉害。 陆震东说不过陆靖,摇着头起身出去给王燕青结账。他把这次的银钱结算给文秀后,打算改日与她协商,月结! 如意楼如今是一个月两批货,每一批货的重量都在往上翻倍的增加。用不了多久,兴许几天一批货,甚至两天一批货都有可能。若是每一次都结算,那就太麻烦了。 陆震东将结算好的银子递给了王燕青,让他清点数目。等王燕青清点完后,他脸上紧绷的神色缓了缓,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小兄弟,我们少东家今儿就是随便问问,想关心关心文秀姑娘,毕竟她与如意楼是合作伙伴。你懂我的意思?” 王燕青耿直的摇头。 陆震东心里叹了一口气,生怕王燕青误会继而回去乱说,继续道,“你回去把银子交给文秀姑娘就行了,至于关心她的话,等我们自己登门再亲自告诉她。” 王燕青这下算是听明白了,笑着点头说好。 原来,少东家是关心文秀呢! 陆震东见王燕青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了一声王燕青的去向后,便让伙计赶了马车送他。 王燕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千谢万谢,揣着“巨款”坐上马车走了。 陆震东送走了王燕青后,又匆匆忙忙的上了楼。 陆靖依旧温润儒雅,仿佛动作都与陆震东出去时保持一致,他悠然自得的喝着茶,脸上保持着怡然自得的笑,心情很是愉悦。 陆震东看到他这幅样子,脑袋有些懵,刚想说话,却听陆靖道:“震东,准备一下,咱们明儿去一趟西塘村。” “去看文秀?” 陆靖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温润的道:“自然是去看地。” 王燕青是坐着马车进村的,毫无疑问,马车一进村,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马车,那可是有钱人的交通工具,穷人要么坐牛车,坐驴车,再不济的,连牛车和驴车都没得坐,无论去多远的地方,都只能靠步行。 如意楼的马车是平日里陆震东的坐骑,算不得奢华,但却也不算低调。从马车本身而言,对庄户人家就是一件奢侈品。所以,马车进村之后,一路往南行驶,好多地里忙活的村人,一个个竟然停歇下来,观望着马车的去向。 呵,又是去找文秀的吧? 这些年来,除了去找文秀的人坐的是马车外,即便是去找里正的人,也从没见到过马车这种东西。加上马车去的是南边,如此一推断,马车里的人不是找文秀又是找谁? 结果,王燕青从马车里下来了。 众人膛目结舌,王燕青也发达了? 王燕青是否发达了,大伙儿还不敢妄下论断,但是,他的确是坐马车回来的。如果没钱,他能坐得起马车吗? 地里干活的人瞬间就沸腾了! 王燕青并没在家门口下,而是在半路下的,去了王家一趟,将自己给爹娘割的半斤肉送了过去,便径直回了家。但是,很快王家嫂嫂们却知道他是坐马车回来的,但是却只送了半斤肉来,一个个又在家里开始骂。 王燕青回家之后,先看了一眼养胎的妻子,告诉她事情都很顺利,没有办砸,得了妻子两句夸赞,这才去了隔壁文秀家。 文秀正在画内衣的图样,瞧见王燕青来了,赶紧把东西给收了起来,生怕被看去了。她倒是不担心王燕青会泄露什么,而是她有些不好意思让王燕青看这种东西。毕竟,他若问起来画的是什么,自己能随口回答这是精简版的肚兜吗? 不能! 这个时代的礼教不容许! 就像,她明明写了休书休了李俊,并且闹的全村沸沸扬扬,可是,实际上,她心里清楚得很,她和李俊的夫妻关系依然存在。 她的大闹一场,无非只是发泄而已! 这些事,在她冷静下来后便全都想明白了——她跟李俊,依然牵扯不清! “文秀,你数数。” “好!”文秀当着王燕青的面将银子数了一遍,数目正确,不多不少,她点了点头后,接着道:“配方和交货的事你都会了,那你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采购!” 采购? 王燕青有些惊讶,但是想了想又,却是又道:“我分明记得陆掌柜没有订货,还要采购做什么?” “会有的!” 文秀也不做过多解释,然后把所需的东西列成了两张单子,一张去回春堂购买,一张去佐料铺子购买。 回春堂和佐料铺她都谈好了价钱,并且签了合约,只要按着合约和银子过去,照例认认人,混个脸熟,下一次过去,就只需要人过去就行了。 王燕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订单,但想来文秀也不会胡来。定神之后,他接过文秀递来的银子和清单,吃过午饭后,又去了镇上。 王燕青按照文秀的要求,买了近两千斤的原材料,用了四头驴拉货。原佐料买回来后,按着之前的规矩,一个个的分货。 然后,分完货的人,再到文秀那儿结算上一次磨粉的银子。 谢氏几人这才分得的重量是之前的三倍,几人高兴不已,再加上结算了银子,拿着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文秀按着之前说好的,给了谢氏另一份监督的工钱。 其余几人看在眼里,各种羡慕。 文秀也不怕谁嫉妒,毕竟这是多劳多得的事,付出了劳动,自然就有回报。谢氏尽心尽责,这钱,是她应得的。 不仅如此,文秀还当场宣布,还差一个管理监督的人。若是有人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或者想尝试一下的,她都欢迎。但是,如果做的不好,她可不会包庇纵容了。而且,还要受罚! 原本许多跃跃欲试的人,却是打起了退堂鼓。 谁愿意冒这个风险? 万一做的不好,被罚了怎么办?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磨粉好了。虽然钱不多,但也不算少,只要,一家人省着花,养家糊口是没问题了。 最后,没人自荐。 文秀也不急,跟大伙儿说着笑将人一个一个送出了门。 前来分货的人,差不多都跟文秀一条心了,虽然对她的丰功事迹惊讶不已,但是,却是没人跟着去嚼舌根。 文秀觉得,自己的日子又恢复了正轨。 第二日一早,陆靖和陆震东来了。 陆靖依旧一脸温润,彬彬有礼,可以与文秀保持了距离,没有半点逾越之举,更没有昨日同陆震东谈话时的豪爽之气。 陆靖并没有空着手而来,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但是,他也没有太过铺张或者怎样,让车夫提进来的,无非是一些瓜果,孩子的一些零嘴儿。 仅此而已! 陆震东觉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在昨日出了问题,要不然,岂会出现那些滑稽可笑的幻觉?他家少东家依旧还是那个温润如玉、情感含蓄的男人。 这些东西不算值钱,不过是走亲访友的必备品罢了。她也没同陆靖客气,收下了东西,让李麦穗给二人倒了茶水,这才坐下同二人说话。 “不知少东家前来所为何事?” 陆靖歉意的一笑,但温润如水,却叫文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听他声音好听的道:“一来是想问问作坊的事,二来,是来跟你加大订单。不知道,订单加大之后,你这边目前会不会有太大压力?” 再次加大订单,压力自然是有的。可是,没有压力哪里来的动力?如果现在一两千斤都完不成,将来又怎么接打单呢? 文秀思及此处,却是不答“有没有压力”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不知少东家这次需要订多少量?” 陆靖自然是想要越多越好,而且巴不得每一家如意楼都用上十三香。只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仅是文秀这边的生产跟不上,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在里面。 所以,他才打算先建作坊,然后在逐渐将十三香投入到每一家如意楼的菜肴中。 “两千斤!” 两千斤的量不算小,但也不大,一家如意楼每天的流水就是成千上万两,每日的客流量可想而知。一家如意楼分个三五二十斤,又能用几天? 两千斤,不过是二十家如意楼的量!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还是月底交货吗?” “这一批是。”陆靖在生意上做事也算果伐,目光也相对遥远,“下一批,三千斤的量,但是想在上旬末交货。” 量继续增加,但时间却缩短了整整五天! “没问题!” 文秀爽快的答应下来,并告诉陆靖,这批货已经开工了。 陆震东对文秀的胆识佩服得很,他昨日并没有对王燕青报订单的量,可她竟然敢提前购货磨粉,半点没有担心如意楼不继续订货。 但是,随后他又想明白了,而且还想给自己一巴掌。 如意楼若是不订货了,那还修什么作坊? 第229章去死吧 陆靖既然是来问作坊的事的,文秀同他说完十三香订货量的事后,便拿了自己这几日画的图纸给他看。图纸上的内容有些乱七八糟,但是,大概的框架结构已经完整了。 文秀把作坊、配方室、更衣室、盥洗室都做了明确划分,为了让工人们保证十三香的卫生,她还特意加了厨房和饭厅。中午那一顿饭,统一安排,吃完可以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继续开工。少出门,少沾染灰尘,自然就更加干净卫生。 文秀想的非常周到,听的陆靖和陆震东非常惊讶,却也非常高兴。 如意楼的确是掏了银子,可是,比起银子,她脑子里的智慧却是更值钱。她的这些理念,就从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风险,让楼里的厨子用的放心,客人们也吃的更加放心。 “这些都还只是一个大致轮廓,很多东西还需要继续完善,然后等作坊落成之后,再进行规划和管理。只是,咱们修作坊类似地方企业,占地面积又广,只怕要同衙门好好商量商量。” 大夏国是封建国家,这些创新的东西能不能被接受,朝廷又会不会支持,文秀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这也是为什么她昨儿分明去了衙门,却是未提起半个字的原因。 地容易下来,修房子也容易,但是,这属于“民营”企业了,还需不需要办手续什么的,她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陆靖听她说这话,也回过神来,点着头道:“京都那边确实是需要去衙门报备留册的,西塘村偏僻,想来应该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但知会一声总是没错。如果你这边为难,就让震东去一趟衙门吧。” 文秀笑着道:“为难倒是不为难,可以先试试,若是我解决不了,到时候还请陆掌柜再跑一趟。” 陆震东缓缓地应道:“文秀姑娘客气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出了院子看地。 南边这片贫瘠之地真的是非常大,别说修一个作坊,就是修完一个,再扩大十倍,土地面积也完全都够。 文秀看着宽阔的地面,心思婉转,心里暗暗决定,她要将这一片给买下来。不管以后是扩建,还是有别的用途,至少她得再握一些在手里。 陆靖对这一片也是相当满意,但贫瘠荒凉之地,除了石头便是薄土,也没什么好看的,转了一圈后,便折身回去。 陆靖和陆震东却是没留下吃午饭,看完地后,两人便告辞离开。 文秀跟如意楼目前只能算生意上的伙伴,私下交情只是泛泛。她客气几句,客人愿意留下,那就粗茶淡饭招待一顿。但别人执意要走,她也不会强行挽留。 不过,文秀发现,与陆靖接触了两次,他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如沐春风”般的舒服,与他聊天说话,声音温润好听,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文秀进屋时,李麦穗正巧要煮饭,见她一个人回来,“咦”了一声,然后道:“秀姨,两位客人不留下吃午饭吗?” “不了,都回去了。” “哦!” 李麦穗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径直走进了厨房。 桐桐听见娘亲的声音,欢欢喜喜的从自己的屋子里跑出来,胖乎乎的小人儿迈着小短腿扑进了娘亲怀里,双手抱着娘亲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瓮声瓮气的道:“娘亲,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 小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文秀一颗心软绵绵的,伸手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头,随后轻轻的掰开她抱着自己的手,缓缓地蹲下,与她保持差不多的高度,平视她问道:“桐桐想跟娘亲商量什么事呢?” “娘亲,我想跟你睡。” “嗯?” 文秀一下子有些吃惊,两个孩子不是已经习惯了分房睡吗?桐桐为什么要...... “呜呜......” 文秀在脑子里把事情过一遍,耳朵里已经传来了桐桐可怜的哭声。眼泪瞬间成河,淌在脸上,大眼睛水汪汪的,既可怜又可爱。 李麦穗听见桐桐的哭声,还以为她摔了又或是磕了,连忙从厨房跑出来,却见桐桐正对着三婶哇哇大哭。只是,看样子,却又不像是摔了磕了或者挨了打。 嘿,真是怪了! “桐桐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睡觉了呢?” “爹爹不在家,我怕!” 桐桐简简单单七个字,却是把她的真实情感表达无余。 爹爹不在家,我怕! 爹爹不在家的日子太多,她们经历了也太多,凶神恶煞的李家人,指指点点的村里人,不懂是非的小孩子......她们娘仨备受欺凌,饱受欺辱,这都是因为没有爹爹。 爹爹回来后,保护她和哥哥,带着她和哥哥玩,给她和哥哥买好吃的,好玩的,对娘亲也好,帮娘亲干活儿,煮饭,炒菜,接送哥哥上下学,哄自己睡觉......即便爹爹总是骗她和哥哥他要跟娘亲生弟弟妹妹,让他们自己单独睡觉,可是,爹爹在,他们不和娘亲睡,也有安全感。 李俊一走,带着的不仅是文秀对他的埋怨和恨意,还有两个孩子对他的思念和安全感。 文秀将桐桐搂进怀里,眼泪无声的滚落,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又落泪了。情绪太复杂,落泪太多,倒是显得自己已经不够坚强了。 曾经的自己落过泪吗?自然是没有的。 来了西塘村后,她一次又一次的落泪,但却有一点她深知,她的泪水,跟她的软弱无关。 那天下午,文秀带着桐桐去接的树儿下学,晚上,桐桐如愿以偿的睡到了娘亲的床上。而树儿却是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暗暗发誓:他要长大,他要独立,没有爹爹,他也可以保护娘亲和妹妹。 李麦穗晚上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一想到自己狠心的爹娘,再看看弟弟妹妹的娘,她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或许,她的爹娘,早已没把自己当作她的女儿了吧? 天刚蒙蒙亮,树儿敲开了娘亲的房门。 文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瞧见又长高了半个头的儿子,撑着眼皮儿问道:“怎么了儿子?” “娘亲,我要学武!” “啊?” 文秀闻言,瞬间一个激灵,瞌睡神马的,一下子便跑光了。 树儿要学武! “娘亲,我要学武!” 树儿一脸执着的望着她,再次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话。 文秀深觉自己脑袋不够用,昨儿桐桐要求跟她一起睡,今儿树儿大清早便要跟自己学武术。李俊这一走,到底带给了两个孩子多大的刺激?兄妹俩精神会不会有损伤,后果会不会严重,她都不敢往下想。只是,却是把李俊恨的更厉害。 “娘亲,我要学武!” 当树儿第三次强烈要求时,文秀终于答应下来。回屋换了衣裳,然后从基本功开始教起——蹲马步。 文秀曾经学的就不是传统武术,但她自认为教一些防身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树儿不用行军打仗,有点跆拳道、泰拳防身,已经绰绰有余。 文武双全的书生,在她的印象中反正没两个。还有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她也不想树儿将来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既然开始学功夫,自然是循序渐进,急功近利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是以,树儿在娘亲的纠正中,蹲了两刻钟的马步。 小家伙虽然吃力,双腿酸软,却是咬着牙未叫半声苦。他心中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若是这点苦都受不了,又谈何保护娘亲和妹妹呢? 文秀不知树儿心中所想,不见他吭声,只当他是能吃苦。时间一到,她便让树儿回屋,自己则去做早饭。 如果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文秀也觉得不错。银子赚到了,也不愁吃穿了,可偏偏,你不惹事儿,总有惹事儿的人上门。 “哎哟,这不是麦穗娘么?”正在井边打水的朱氏提上满满的一桶水放下,一抬头,竟然看见了在众人视线里消停了近一个月的王氏,她故作惊讶的拔高了声音,惊诧之后,脸上满是嘲讽之色,“麦穗娘,你这收了五十两聘礼呢,都能躺着吃过一辈子了,怎么还自己来打水呢?你命好,养了个孝顺的闺女,咱们这些人啊,生儿子都是来讨债,这辈子是享不到你这样的清福咯!” 朱氏连嘲带讽的一番话说完,井边候着打水的另外几个妇人也笑着附和,“宝蛋娘说的是,儿子都是来讨债的,娶了媳妇忘了娘,糟心。” “这年头,还是养闺女好,闺女才是娘的小棉袄。” “谁说不是?瞧瞧人家麦穗娘,麦穗嫁人,五十两聘礼呢。想想咱们养的闺女儿子,可没一个有这么值钱的。” “呵呵呵......” 其中一个妇人说的正起劲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说漏了嘴,明面上嘲讽王氏卖女求荣的缺德勾当。话音一落,大伙儿齐刷刷笑起来。 王氏挑着水桶站在一旁,刚痊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脸上格外难看。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朱氏这个罪魁祸首,恨不得两刀子将她给剐了。怒吼道:“嚼舌根嚼够了没?” 朱氏等人丝毫不理会王氏的怒喝,不但没有停止,反倒撇了撇嘴,然后说的更加厉害。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在王氏身边奚落嘲讽了她一番后,这才打满水,挑着走了。 王氏站在井边,都快被气疯了。 她一想到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最后却鸡飞蛋打,养大的女儿最后也没了,她就忍不住一遍一遍的骂文秀是贱人。 文秀给她的巴掌看似不重,只是肿了,可是,她的脸肿成了猪头,直到前几天才完全痊愈,可见当时下手有多狠。 女儿没了,银子飞了,这都是文秀造成的! “哐当!” 王氏正想的入神,一张脸狰狞的可怖,幻想中正要掐死文秀时,却被一道木桶落地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 她压根儿就没掐着文秀,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而已。 但是,她却看见了活生生的文秀。刚刚那一声,便是文秀放下水桶发出的声音。 “去死吧!” 王氏突然就发了疯,双手的指甲又黑又长,像鹰爪一般,朝着文秀扑去。 文秀一早就注意到了王氏,但跟她没什么可说的,便完全无视了她,自顾自的打水。可是,她哪知道身后的人会突然发疯? 她听见王氏尖锐的声音,根本没想过王氏会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侧身回了头。结果,因为她侧身回头,王氏扑了个空,重心向前,与她擦肩而过,脚尖踢到井边,整个人直接扑进了井里。 “噗通!” 王氏掉进井里,古井里瞬间便传来她坠水的声音。 “啊,有人掉井里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一刹那的时间,文秀还没回过神,王氏掉进了水井里,却也在同时,周围传来了两道妇人尖锐的声音。 很快,文秀回神了。 经两个妇人一喊,在附近的人也匆匆朝着水井跑来。 村里这口古井很深,但长期供应近乎全村的人吃喝,水位离里面却也不高。王氏这么直直的栽下去,在水里闷了几口水后,脑袋才浮出水面。她双手举的高高,人在水里挣扎,靠在井边的踩吭上,喊着“救命”。 文秀站在井边,居高临下的往井里看,只见王氏跟一只蛤蟆似的,抬头望天,她竟然有些不厚道的笑出声来。但是,却也在另外两个妇人跑近时,收住了笑声。若是被人抓住这种小把柄,只怕会认定是她推了王氏掉进井里,然后在幸灾乐祸的嘲讽。 王氏头顶望天喊救命,望见文秀,瞬间便目露凶光,拍打着井水,破口大骂:“文秀你个贱人,你抢我的女儿,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你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你花银子买下李麦穗的意图,我可明白着呢,你不就是想转手将她再卖出去吗?” “小贱人,老娘告诉你,你别做这种白日梦,她是我的女儿,即便要卖,那也是由我做主。你真以为你花了五十两从杨家人手上买了她,她就是你家的人了?做你的青天白日梦,赶紧把我拉上去,再把女儿还给我。” “臭不要脸的贱人,偷人的玩意儿,没脸没皮......” 王氏在井里骂的痛快,谁知,头顶上突然坠下一水桶,速度极快。她吓得停止了骂声,整个人都缩到了井壁边上。 水桶正好坠落在古井的正中央! 王氏虚惊一场,吓出了一身冷汗,缩了缩酸痛的脖子,随后又抬起了头,然后又继续开骂。从文秀到孩子,从孩子到文秀,翻来覆去的骂。 刚刚喊救命的两个妇人被文秀刚刚的举动吓呆了,两人同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刚刚故意扔了一个水桶下去? 两个妇人心中大骇,可却是不敢出声指责文秀。一来是她们亲眼所见王氏坠井的过程,她是自己扑进了古井里。二来,王氏一直都在各种怨毒的咒骂文秀。即便文秀刚刚真的是故意的,也不过是王氏咎由自取罢了。 “文秀,你个不要脸的娼妇......” “你骂够了没?” 文秀冷着脸站在井边,声音冷冽的问道。她的话在井里来回回荡,一遍又一遍,王氏被井水浸透的身体浑身都在打哆嗦。 王氏心里是有些犯怵,可她一想到李俊又走了,一下子就又来了底气,骂道:“你个给男人戴绿帽子的荡妇,给李俊戴绿帽子被发现了吧?呵呵,看看你那男人,他嫌弃你身子脏,压根儿就不要你了。你有银子又怎么样?一个做皮肉生意的玩意儿,还带着两个野种......” “文秀不要!” “噗通!” 王氏骂的正起劲儿,却不曾料文秀竟然不怕死的从井口跳了下来,激荡起的水花溅了她一脸,浮浮沉沉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靠在井壁上。但是,她还没看清文秀在哪儿时,“啪”的传来一道清脆声音,她的脸上却已经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文秀气急,一巴掌一巴掌的抽打王氏,半点没有留情分。她真的想不明白,世间上怎么会有王氏这种无耻至极的人渣存在。既然天不收这种人渣,那自己就来替天行道。 文秀抽打王氏的声音在井里回荡的更加响亮,井口上方的两个妇人被文秀出人意料的举动吓得半响没回神。好不容易从她跳井的一幕回过神来,却不料,她竟然在井里左右开弓,怒扇王氏的巴掌。 天! 王氏在坠井本来就是死鸭子嘴硬,仗着自己在井里文秀碰她不着的侥幸感骂的痛快。她哪里知道,文秀会发疯,竟然不顾死活的跳井了。 哎哟,她这是作死了! 文秀一连扇了王氏二十个巴掌,直到手有些酸软了,她才停下。而此时,王氏刚痊愈不久的脸再次肿成了猪头,脑袋嗡嗡嗡作响,耳鸣的厉害,不管上头的人喊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王氏被文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待文秀停下之后,她整个人便开始慢慢的往下沉。 第230章反咬一口 王氏身子往下沉,最好淹死得了,这是文秀真实的内心话。但是,她却在王氏的鼻腔快要被水淹没的时候,一把抓住她,将她给拽住了。 听到救命声而匆匆赶来的众人,黑压压的为了井边一圈,伸长了脖子往井里张望。瞧见文秀一把拽住了王氏,大伙儿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幸亏拽住了,要不然淹死在井里,谁还敢喝井里的水? “文秀,你别急,大家伙想办法救你们上来。” “谢谢大家!” 文秀扇了王氏那么多耳刮子,人也累了,现在又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王氏,想要爬上去,也不太可能。既然有人搭手救她,她也不想死,那便承了别人的情好了。 文秀和王氏最终被救出了古井! 两人被救上地面,王氏的猪头脸瞬间就暴露在众人面前,瞬间引得大伙儿一阵哈哈大笑。 朱氏几人折回来,一听王氏和文秀都掉井里了,惊喜的不得了,拨开人群,又瞧见王氏又成了猪头脸,瞬间眼泪就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麦穗娘,你压根儿就是猪变的吧?”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文秀不理会这些人奚落王氏,若不是怕自己落下个如意杀人的罪名,她是半点不想救王氏上来的。像王氏这种人渣,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虽然大伙儿在营救王氏和文秀的这件事上很积极,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看热闹。城镇里尚且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乐子,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就更少了。好不容易能看到有人耍猴,怎么也得多看一眼才高兴不是? 平日里与王氏交恶的妇人们趁机落井下石,剪碎刻薄,嘲讽味十足;还有那些不耻她卖女儿,却又嫉妒她赚了五十两银子的人,趁这机会,怎么也得讽刺她两句才满意。 文秀在一旁拧着衣服,琢磨着去哪儿挑水喝。反正,这口井里的水她是喝不下去了。 “贱人,我跟你拼了,贱人......” 王氏被人嘲讽的里子面子全丢了个干净,一想到这些事都是拜文秀所赐,她整个人又激动起来。双手撑地爬起来,又朝着文秀扑过去。 这一次,文秀正面向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进眼里。在王氏扑向她还有两尺远的时候,她竟然一挥手,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将王氏扇飞在地。 一声肉遁声坠地后,王氏“哎哟”一声,当即“噗”出一口血来,混着鲜血的,还有一颗发黄的牙齿。 文秀这一巴掌极狠,卯足了吃奶的力气。 众人见状,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自始至终目睹全过程的两名妇人,却是早被吓得丢了魂儿。 文秀这女人,真的太凶悍了! 王氏捂着肿胀成馒头的猪脸呜呜哭泣,嘴角溢血,湿漉漉的身上沾满了泥沙,脸上也是,狼狈不堪。她哭的厉害,但脑袋痛的却厉害,说不出半个字来。 文秀一张脸极冷,剪水的双瞳透着森森冷气,湿漉漉的衣衫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引得一些眼馋的汉子偷偷往她身上瞄。她觉察到身上有数道目光,抬眸冷冷一扫,这些目光便瞬间消失殆尽。这时候,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朱氏非常乐意看见王氏的脸肿的像猪头,但是,却也不想让文秀好过,站在一旁揶揄道:“文秀,你这手劲儿可真厉害。” 文秀没给朱氏磨粉的机会,朱氏一直都耿耿于怀,琢磨着寻了机会报复回来。现在逮到机会,她可不得卯足了劲儿将她往地上踩? 朱氏说的得意,俨然忘记了自己也吃过文秀的亏,洋洋得意的很。 文秀闻言,挑眉看向她,半点没有生气之意,反而淡淡的道:“厉害不厉害,你不是亲自试过吗?” “你!” 朱氏瞬间失了面子,又羞又怒!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要知道,当初朱氏挨文秀的打,也是在这井边呢! 文秀压根儿不想搭理朱氏的,可她偏偏要往来招惹自己。如果对方都蹬鼻子上脸了,自己却还没有所表示,那岂不是太给人脸了? 譬如王氏,如果她一直骂一直骂,自己都不还口,那今天掉进井里又被奚落的人,就变成了文秀自己。 俗话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这句话,那是有绝对的道理的! 王氏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也遭到了众人的奚落、嘲讽和唾骂,但是,文秀却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她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勾着嘴角看着王氏,冷笑道:“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你个贱人,你要害死我啊,你害不死我,也想打死我啊。”王氏听见文秀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她肿成细缝的眼睛紧紧地闭起,双手捶打着地面,一阵哀嚎,“我不过是想让你把女儿还给我啊,你竟然这般心黑,恨不得我弄死我啊......” 众人闻言,除了目睹了全过程的两名妇人外,其余十几人的目光在同一时间齐刷刷的落到了文秀身上。 文秀推王氏到井里的? 如果真是这样,文秀跳到井里去做什么?洗脱嫌疑,还是,真的想将王氏淹死? 王氏往文秀身上泼脏水,那是她以为井边只有她们两个人。而她掉井井里的时候,耳朵里灌满了水,再加上惊慌和恐惧,压根儿没听到井上面有人喊“救命”。她以为,她想将文秀扑进井里的事压根儿没人知道。 文秀不是打她么? 哼,这一次,她要让文秀戏耍不干净谋杀的罪名,她要让文秀这个贱人去蹲大牢。 李俊走了,两个孩子还小,文秀去坐牢了,她的银子和房子,到时候不都得乖乖的到她的腰包里来?文秀如今的银子,只怕是五十两的很多倍很多倍了吧! “你老实告诉我,你想把麦穗卖到哪儿去?我求求你,你不要把她卖去青楼好不好?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她不能被卖去青楼啊,我求求你了。你答应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王氏说着,还真真的给文秀磕头,额头磕在地上,痛的她龇牙咧嘴。 文秀冷漠的看着王氏表演,充耳不闻周围的人如何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她等王氏磕头磕够了,额头青紫了一块儿后,才冷冷的道:“表演完了吗?要是你表演完了,现在轮到我来说了。” 王氏哑然,抬起头一脸忧伤和害怕的看着文秀。可是心里却在迎接胜利的曙光,仿佛已经看见文秀被送进了大牢。 文秀看了一眼王氏,转身走到两名妇人面前,微笑着道:“二位嫂子,可否将你们看见的,听见的,都给大伙儿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众人惊愕,齐刷刷的看向两名妇人,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事不成? 两名妇人平日里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脸皮也薄的很,如今被众人盯着,怪不好意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二位嫂子,你们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据实跟大伙儿说就是。”文秀见二人都不开口,又平静的劝说道。 “徐家的,你看见什么了就说什么,谁还敢对你怎么样不成?” “就是,咱们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二位嫂嫂,说吧,的确没人敢把你们怎么样。” 文秀听着有些人的意思,似乎公允已经偏向了王氏。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的模样比自己湿漉漉的一身还要惨? 但是,这话,却也不是别人能说,自己却不能说! 年轻的两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有一妇人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文秀之后,目光落到了王氏身上,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的道:“不是文秀想要淹死李家嫂嫂,而是李家嫂嫂从背后想把文秀推到井里去,结果文秀正好回头,避了开去,她就自己扑进井里了。” 王氏和文秀之前发什么了什么事,她们没看见,也不知道。但是,王氏从文秀背后想要推她进井里的一幕,她们却是看了个正着。 众人哗然,谁都不曾想到,王氏竟然想谋杀文秀。谋杀不成,转而又诬陷她! 这个王氏,心肝太歹毒了! 王氏没想到自己的作为竟然被人看到了,她心里噗通噗通的直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被长舌妇们嚼嚼舌根,这事儿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了。 文秀听见妇人据实作证,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看了王氏一眼后,才对那妇人道:“这位嫂子,你若不介意,把她说的话也给大伙儿说说。让大伙儿听听,看看究竟是谁想把麦穗给卖了。” “好!” 那妇人虽然觉得王氏那些脏话自己说不出口,可也觉得王氏冤枉文秀太过下作,为人不齿。她点了点头后,便将王氏骂文秀、骂桐桐和树儿以及想把李麦穗给要回去再继续卖的话一直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众人听完,更惊讶了! 然而,让众人更为惊讶的事还在后面。妇人话音刚落下,他们便听文秀道:“劳烦哪位去帮我请一下里正,我要请他作证,我要把王氏谋杀我未遂的事告到衙门去。” 第231章除去后患 文秀铁了心要将王氏告到衙门,任由谁劝都不行。李麦穗闻声赶来,站在一旁默默的哭,却是没敢替王氏求情。 村里的人都觉得文秀心肠又硬又狠,毕竟王氏跟她也算是一家人,即便王氏有过在先,但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的这般狠绝。文秀如今家大业大,王氏就一个普通的村妇,进了衙门后,哪里还有回来的理? 但是,李麦穗却是明白,三婶压根儿不是因为她娘要谋杀她而将她送去衙门。而是,她想替自己和弟弟妹妹除去她娘亲这个不定时炸弹。她能卖自己第一次,那也就能卖第二次。她能想着谋杀三婶,自然也敢对弟弟妹妹下手。 不得不说,李麦穗在这时候,看的比所有人都要透彻。 文秀的想法的确如此,就像冯川当时铁了心将老太婆告到衙门去一样。如果不给这些人一点教训,每次都任由她们上蹦下跳,最后什么事都没有,这些人是不会长记性的。 刘大河闻讯赶来,看着王氏再次肿成猪头的脸,呼吸都跟着紧了紧。随后又看向文秀,见她只是湿了衣裳,其余无碍,心中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两个女人打架打到古井里去了,这可算得上是一件千古奇闻! “文秀,你真想好了?” “是,有劳里正了!” 刘大河见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好再劝,毕竟“谋杀未遂”和“陷害”的罪名不小,无论搁在谁头上,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二喜,再找一个,把王氏带到衙门去。” “......好!” 刘二喜应声之后,便找了人,一人架起王氏一条胳膊,就往镇上走。这时候,王氏才终于相信,文秀是跟她来真的了。 王氏又哭又骂,死活挣扎着不肯走,若是出了村子去了镇上的衙门,哪里还回得来?小贱人认识的人多,口袋里的银子也多,指不定串通好了要砍她的头也说不一定。 她不想死! 她不能死! 他这辈子还没享到一星半点儿的清福呢! 王氏一边挣扎一边骂,骂文秀心肠歹毒,巴不得弄死她,也骂李麦穗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见她这个娘被人送衙门坐牢砍头,结果她还认贼作母。 最终,王氏还是被拖走了! 文秀回家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交代了紧抿着唇瓣的李麦穗几句,便匆匆往镇上赶去。为了能给王氏定罪,她走到村口又折了回来,将那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妇人给带上了,这才去了衙门。 村里有里正,有族人,无论什么事,都该先经过里正和族人的协商判决之后,然后再做决定。可是,文秀不想等,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了,她念在李家人跟李俊有关系的份上,一次一次的纵容、原谅她们。可是,这些人却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歹毒至极。 这种人,刘大河他们是奈何不了她的,顶多警告警告再警告,让她老实几天。如果去衙门转一转,蹲蹲大牢,想必就该长记性了。即便不长记性,那也能像老太婆那样,蹲几年大牢,至少能让大伙儿眼不见为净。 至于几年后,说不一定,她已经搬走了! 文秀她们离开后,村里的人便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被文秀果绝做法所震慑到的人居多,周氏就是其中之一。 周氏跟王氏不对盘,自从李老太坐牢之后,妯娌二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家无宁日。王氏把李麦穗卖给杨家得了五十两银子后,周氏既嫉妒又不齿,两人闹的更厉害。同时,两人都想跟着文秀发财,最好是在家坐着,银子就胀满腰包了。 周氏虽然贪,但没王氏贪,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便宜。所以,在文秀让她去红枣核的时候,价钱比磨粉高两文,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而王氏,心里是想着捞大笔好处的,就像她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文秀家的新房一样。 从很多方面看来,周氏胆子小,心也没王氏贪,比王氏容易对付的多。像周氏,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做出今天这种谋杀的事来。 李禄跟周氏很像,单爱占便宜但胆子小。而王氏和李福却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贪心不足,又坏到了骨子里。 文秀把王氏给告到衙门去了,周氏在家幸灾乐祸,可也惧怕的很,担心文秀同自己翻旧账。所以,她在村里听人嚼文秀舌根时,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没去附和,反而制止别人别乱说。 朱氏几人觉得自己见了鬼,要不然最爱说道文秀是非的周氏今儿个竟然帮文秀说话。如果太阳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就是天下红雨了。 反正,周氏替文秀说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事实上周氏真的就这么做了! 朱氏心里还记恨文秀的很,想到她将自己的亲大嫂告诉衙门,干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她就恨不得再去踩上两脚才满意,“真是笑死人了,她把你们大嫂告到衙门去坐牢,你还帮着她说话,你说说,你们是不是一伙儿要弄垮大房,好多分点家产啊?” 朱氏是泼皮的女儿,也是无赖的媳妇儿,耳濡目染,牙尖嘴利,市侩刻薄。一番话,既踩了文秀,又污蔑了周氏。 大房散了,家产可不就是二房和三房的? “你们李家也真是热闹,老婆子去坐牢了,大嫂又去坐牢......”朱氏想到这里,突然笑笑,阴阳怪气的看着周氏道:“你说,下一个不会轮到你吧?” 周氏闻言,浑身一哆嗦。 这种可能,有吗? 周氏有些信了朱氏的话,但是,却是没按常理出牌,不但没有满口脏话的骂文秀,而是直接伸手掐住朱氏的脖子,同朱氏打了起来。 最后,两败俱伤,严重挂彩——两人的脸都被抓花了。 周氏和朱氏打架的时间,文秀跟妇人也走到了镇上。半路上,文秀了解到,这名妇人娘家姓丁,嫁到了徐家,是谢氏四弟媳。 她与谢氏之间的妯娌关系处的不错,谢氏人好,对几个兄弟弟媳都很不错,不像其他人家的大嫂一样防着他们,做事也薄情寡义。正因为这样,文秀对谢氏有恩,丁氏经常都听谢氏夸文秀人好,所以,她今儿才会站出来。 今天同她一起看见整个过程的人是她三嫂梁氏,但她三嫂性子比她自己还要内敛,更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文秀并不花钱收买谁,只要丁氏在公堂上据实作证,那么,加上王氏卖去求荣这些罪状加起来,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穷人家卖女儿过日子的不少,就像文秀原身一样,家里为了生儿子,穷的揭不开过,那就只能卖女儿。但是,不管当时出于什么目的,文家的人却是没将原身往火坑里推的。否则,就原身这副皮囊,若是卖到青楼去,怎么也得多二两银子不是? 虽然都是卖女儿,可王氏不一样,她是真的为了银子而卖女儿。哪怕知道对方的儿子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哪怕知道卖下李麦穗是为了冲喜,她也照做。而且,在对方儿子死后,人家把人送回来让她退钱,她却为了银子也不在接纳女儿,甚至逼着女儿去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见她心肠又硬又狠毒! 文书现在升了代理知县,住进了县衙的后院里。听到下人禀报,文秀状告其大嫂“谋杀”“陷害”等多条罪状,他虽然惊讶怎么文秀又来了,但是,还是很麻溜的穿戴好官服官帽,匆匆上了公堂。 等他坐到椅子上时,文秀等人已经都在公堂之上了。除了刘大河之外,其余几人见到文书仿佛见到了天大的官儿,腿一软,就那么直接跪在了地上。 刘大河有里正身份,算是半个官家人,拱手向文书行了个礼。至于文秀,她没跪人的习惯,即便她只能算一个草民。 文书跟文秀算得上有点“交情”,好歹也是受了人两次恩惠。他一个代理知县,也没那么大官架子,加上那点交情,自然不会刻意去抓住文秀这一点不放,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砰”的一声,惊堂木的声音响彻公堂,王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啊”了一声,然后双手匍匐,重重的磕头,大声喊“冤枉啊,冤枉啊”。 王氏的猪头脸早已看不出她本来的面貌,是以,文书盯着她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然后,看向刘大河,指了指王氏,道:“西塘村里正,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河也是临时抓来的,虽然路上听说了一些大概,但具体的还是不太清楚,便将话题引到了文秀身上。 文秀要状告王氏,自然有备而来,也不认为刘大河把皮球踢给自己有多么不仁不义,反而还挺感激他,速战速决,早点判了王氏,她也好早点回家。 于是,文秀看了王氏一眼后,把王氏如何推自己下井,结果又如何自食其恶果,以及她的咒骂和卖女儿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公堂上的官差也是有儿有女之人,谁也没想到,脸肿成猪头的妇人竟然这般刻薄无情。为了银子,竟然卖女儿。别人心善救了她女儿,她不但不感激,反倒出言侮辱,咄咄逼人,而后还生出谋杀之心来。 这种人,不蹲大牢谁蹲? 文秀讲到李麦穗的时候,文书立即就反应过来,他对户籍册的事,印象特别深。除了文秀给了他二十两银子的茶水钱外,最重要的是,李麦穗的名字他经手办了两次,所以印象格外的深。 原来,那个可怜的姑娘就是这“猪头妇”王氏的女儿! 谁家闺女摊上这种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但也说不好,是不是上辈子做孽太多,这辈子来还债来了。 王氏听见文秀的话,字字刺耳聒噪,这些都是事实,可是,她不能认,如果认下了,她就真的要蹲大牢回不去了。 “大人,冤枉啊,民妇冤枉啊,都是她,都是这个小贱人冤枉我,民妇怎么会舍得卖自己的女儿呢?对,都是她陷害我,都是她......” “大人,你看看民妇的脸,就是她打的,上一次打的刚好完全,她今天就又打我了。民妇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啊!” “大人......” 王氏又哭又闹,吵的文书头痛。他刚想抬惊堂木,下令打她几板子,但一想到之前的县老爷,却是又把手给缩了回来。 文秀见状,对文书的好感又升了一层,然后道:“大人,王氏的伤的确是民妇打的。但是,却是因为她出言不逊,嘴巴恶毒,如果大人要让民妇赔医药费,民妇也愿意。”只要王氏能滚去大牢,不再祸害人,掏一点医药费有什么问题? “大人,如果你没法相信民妇和王氏的证词,你可以问问这位嫂子,她也是我们西塘村的人,她亲眼目睹了今天王氏想要谋杀我的整个过程。” 文秀见文书迟迟没作声,便将丁氏给推了出来。 果然,文书听闻有证人,眼睛瞬间就亮了,看向丁氏道:“丁氏,你把你看到的都如实讲一遍。若有半字谎话,便大刑伺候。” 丁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别说挨打,就是进衙门也是生平第一次。她面色发白,应了一声“是”,才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又复述了一遍。 王氏闻言,瞬间变红了眼,双手去抓丁氏,一边掐她,一边嚷:“你们串通好来诬陷我,你们串通好的,你说,那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说啊?” “我没有!”丁氏在官差拉开王氏后,朝着文书磕了头,“民妇句句属实,如果大人不信,民妇的三嫂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大人也可差人去问她一番,看是否与民妇所言相同。” “嗯!” 文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却是看见像是发了疯喧哗不止的王氏忍无可忍,挥手让官差先打十大板再说。 公堂不得喧哗! 王氏挨了打,终于老实了,但嘴里哼哼唧唧的,给人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文书比前任县老爷要公正的多,也没偏信文秀的一面之词,特意派人去西塘村走访一遍,找到了丁氏的三嫂梁氏询问了情况后,这才做了结论。 梁氏与丁氏口供一致,加上文秀供述的事实,王氏百口莫辩。 谋杀未遂这条罪状,便判了王氏五年的刑罚。 王氏步了李老太的后尘,也蹲了大牢! 王氏被判刑之后,便被官差拖下去了。但她依然毫无悔意,指着文秀依旧是一番怒骂,字字诛心。 文书不是第一次见泼妇,但是,像王氏这种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她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无半点悔意,看来他这个县老爷处罚的太轻了。于是,他又给王氏加了一条罪状,藐视朝廷命官,再打二十大板。 文秀见王氏被判了刑,三五几年是别想回西塘村了,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不能怪她心狠,实在是王氏太不会做人。 机会给的太多,也就不会再珍惜了! 文秀有事要办,请了刘大河和丁氏他们先回去。等他们一走,她又折回了县衙。 文书的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一听文秀去而复返,有些不耐烦,但是,好歹也是一尊女财神,他最终还是见了她。 文秀解决掉了王氏这个祸害,便想着把作坊的事给定下来。但是,这件事她也得先知会县老爷,然后在衙门登记备案。 月月舒的诞生,文书就非常看好文秀和冯家,这可是拉动地方经济以及提升地方官员政绩的。如今文秀又要兴建别的作坊,发展别的行业,同样能带动地方经济,拉动当地发展,等年终考核的时候,这也是他的功劳和政绩。 说不定到时候,他这个代理的知县就转成正式的了! 文书私心很重,但也因文秀提出的要求合情合法,他自然非常支持。是以,买地、过户等手续办的是相当容易,没有刘大河在场,这件事也办了下来。 文秀没想到今儿个收拾王氏,还能有此收获,竟然将土地的事儿给办妥了。她对文书千谢万谢之后,这才告辞回家。 文秀兴高采烈的回家,结果却被告知李福得知王氏蹲大牢的事后发疯,跑到文秀家来把李麦穗给打了一顿。若不是王燕青听见哭声,李福指不定将人也给打死也说不一定。 因为,李麦穗被李福打断了一条胳膊,脸上挨了几巴掌,手指印格外清晰。 文秀连夜去了李家,用李家捶打衣服的棍子将李福给打了一顿,同样的,打断了李福一条胳膊,然后将他丢给了孙老头。 上一次狮子大张口收了人家五十两,也该有点后续的补偿不是? 这一次,那就不收钱了! 文秀让王氏坐牢、打断李福的手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西塘村,村里面那些对文秀说三道四的闲言碎语瞬间消失殆尽。她泼辣、凶悍的名声再度远播,但也威慑力十足。 经过这么一闹,文秀过了两三个月的舒心日子! 第232章洪涝 自从王氏生出歹心、文秀决定给她涨涨教训之后,文秀在西塘村、尤其是妇人们眼里就成了一个凶悍且心狠的人物。包括朱氏杨氏等最爱嚼舌根子的几个长舌妇,也没敢再在公众场合坏她的名声了。 不为别的,她们怕蹲大牢! 爱嚼舌根是妇人们的天性,朱氏和杨氏不再公共场所嚼舌根,但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两人经常钻进常嚼舌根的人家里,悉悉索索说到半天,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李家的人有两人被判了刑蹲大牢,名声尽毁。这不仅是在西塘村,就是在附近的十里八村,也算是一个丢人的大新闻。 婆媳俩都蹲大牢,祖上的脸都被丢干净了。 李家的人,难得低调了一回,一个个夹紧了尾巴做人。 李老二原本就少有出门,现在更是闭门不出,每天就在房间里翻腾老太婆藏起来的银子,虽然每日都是做无用功,可他却乐此不疲。 万一找到了呢? 李福被打断了手后,还去衙门告了文秀一状。结果,人没告成,反倒挨了十个板子,回家又躺了半个月。 若不是他还有李二丫这个女儿,李福指不定会饿死在床上。不为别的,周氏和李禄想独吞老太婆留下的银子,夫妻俩都巴不得李福死呢! 周氏小心谨慎的跟着文秀赚点小钱,从去红枣核到磨粉,她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得到了文秀的信任。但是,她在家里还是满心抱怨,工价五文钱的红枣去核的核儿还有吗? 李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后,最倒霉的莫过于李禄。曾经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吃喝嫖赌集一身的他,开始每日在田地里劳作,累的够呛。但是,李福断了手,挨了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李家就剩下他一个劳动力,他不干活,谁干?难不成都饿死? 忙碌的日子过的还挺快,转眼到了六月下旬。 五黄六月,焦阳炙烤大地,天气闷着,压抑的人透不过气,一阵暴风雨袭来,天上的雨水犹如水盆倒下来一般,雷鸣闪电。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有七八日的时间。 眼看着快要完工的作坊,却因着这场雨,被耽搁下来。连续两日的大雨过后,绵绵的小雨又持续了几日,直到六月底,天空才放晴。 久违的阳光穿破云层,直泻而下,光芒万丈,映着随处可见的水洼,折射出绚丽的颜色。挂在天边的彩虹,也格外美丽。 然而,村民的心情却跌入了谷底。 大水长满了清水河,漫过河床,靠近河边的良田全被淹没了。一眼望去,波光粼粼的一片,哪里还有稻子的身影? 离河边远一些的良田,又有人顶着雷声和闪电,冒雨去开了豁口的田地,水位相对低一些,但是,也仅是能看见稻子顶而已。 雨停那一天,整个村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哀嚎,时不时的都能听见妇人们的哭声。 稻谷青黄不接就遭了洪涝遭害,今年的收成算是完了。秋收时节,先不管有没有口粮让一家人过活,只怕租子也是交不上的。 文秀和宋晓月俩人都无田无地,遇到今年的洪涝也没有患得患失。只是,听见那些悲惨的哭声,两人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大人们也就算了,饿饿肚子,交交草根也就过了,可是,孩子呢? 宋晓月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子了,可是肚子并不显,走路也挺稳妥,吃了早饭后,心情郁郁的来了文秀家。 文秀正在吃早饭,做的是瘦肉粥,凉拌了一盘清脆爽口的木耳。她刚吃上,觉得味道还不错,给宋晓月盛了一碗,让她再吃一点。 宋晓月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怀孕之人的口味大都会有所改变,她多看了两眼凉拌木耳,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又饿了。 最后,她又喝了一碗瘦肉粥。 两人吃饱之后,李麦穗将碗筷收进了厨房,让文秀陪着宋晓月说话。 桐桐从屋里出来,抱着宋晓月欢喜的不行,主要是,她盼着月姨给她生一个小弟弟呢! 宋晓月自从有了小宝贝,脾气温婉了不少,尽显母亲的温柔之色。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跟桐桐说了会儿话后,才同文秀聊起今年的洪涝来。 “今年春雨下的恰到好处,春雷又响在三月,按老祖宗的说法,今年该是个丰收年的。谁知......哎,今儿个我在屋里,隔着水田那么远,都听见了哭声。” “幸亏你和我没有田地,要不然,这哭声里面,也该有你和我的。有时候想想,没田地也有没田地的好处.....” 宋晓月先是一阵惋惜和怜悯,随后又是一阵感叹。 “老天爷不给活路,谁都没办法。”文秀虽然也同情怜悯受了灾害的村民,但也没宋晓月这般悲春伤秋,附和了两句后,便转移了话题:“多亏这天放晴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明儿的十三香怎么送到镇上去。” 从五月开始,一个月交三次货,量也在逐渐增长。磨粉的人家从十二户,扩大到了二十户。监督负责的人依旧只有谢氏一个,文秀的“左膀右臂”迟迟还没出现。 但是,庆幸的是,王燕青已经熟练,胆识也大了不少,见到陆靖后,说话也不再发抖。偶尔的,还能说上一两句话玩笑话。 文秀王燕青还是挺满意的,假以时日,他必然也能独当一面。 说到十三香,自然少不得夸王燕青,宋晓月闻言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幸福。她也觉得她家五哥厉害的很,竟然能把文秀交代的事情都做的好好的,没有犯一次错。他对她也耐心仔细,体贴温柔,放眼整个西塘村却是再难找第二个。 不,还有一个,这个人也对妻儿体贴、温柔,只是,两个多月来,她再也没从文秀口里听见过他半点消息。 这人,便是李俊! 李俊一走两三个月,音信全无,就如同最初一般,生死不知。 文秀再也没在谁面前提起过李俊,仿佛身边从来就没有过这一号人似的。她继续以寡妇自居,她就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 “秀娘,我想问你个事儿,你别介意......” “文姑娘!” 宋晓月刚开口,门外却传来了陆震东的声音,继而打断了她的话。 文秀闻声迎了出去,宋晓月知道,是如意楼的少东家和掌柜来了。 文秀家里来了客人,她不便久留,等文秀将人请进屋后,她同陆靖和陆震东打了个招呼后,便垂着头速速离开了。 宋晓月终是一个受到了封建思想荼毒的女子,她能抛头露面讨生活已经不易,但是,与外男坐在一起,却是倍加尴尬和不自在。 正巧,她坐的有些久了,正好回家躺一躺。 近两个月来,陆靖和陆震东隔三差五便要来一趟。有时候是他们两个人,有时候却是陆靖一个。这几日连日大雨,他们没有来,但却不料,这雨刚停歇,两人便到了。 陆靖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衫,衬着白皙的皮肤和温润儒雅的五官,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他举止有度,雍容尔雅,身上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沁人心脾,让人感觉很舒服。 恰巧,文秀也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裳,一条淡蓝色的百褶裙,为了方便干活,褶子并没有百褶,比百褶裙要简单的多,行动方便。她属于皮肤白皙、骨骼细小之人,肤如凝脂,五官精致,面上不施粉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清新脱俗。 陆震东第一眼见着两人的穿着,心里咯噔了一下,是被文秀俊俏的脸晃的有些走神。他见过不少女人,但从未见过不施粉黛还如此俏丽无双的。 美! 真的太美了! 陆震东想到这儿,竟然生出羡慕李俊的想法来。 陆靖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的情绪,仿佛无论什么时候,他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谢过文秀端来的茶水,这才仔细的品起来。 “雨刚停歇,想必路上泥泞湿滑,一点都不好走。” 文秀也不知道二人又做什么来了,见两人都没说话,纯粹找没话找话问了一句。 陆靖放下茶碗,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温润如山中清涧,缓缓流淌,“嗯,地面湿滑泥泞不好走,良田都被淹了,一片汪洋。我们的马车也停了两次,才走到村里的。一进村便坏了,我和震东还是不行过来的。” 文秀略微低头扫了一眼二人的鞋子,果然鞋上有泥点。但是,也很显然的是,两人必定在外头打理过鞋底的泥了。 什么事非得赶着今天来,明儿等路晾上一天后再来,不行吗? 陆靖半响没听到文秀接话,笑着道:“文姑娘,你先坐下,我今儿个来,除了看看作坊的情况,另外有事也想同你商量。” 这两个多月来,陆靖已经把对文秀的称呼“文秀姑娘”悄然的变成了“文姑娘”了。 文秀并不介意他们怎么称呼自己,名字不过是一个代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比起陆靖对她称呼的改变,她对他要与自己商量的事更感兴趣,“少东家,你有什么事,你说!” 第233章招工 陆靖坐马车来找文秀商量的事,其实是可以缓一缓的。但是,今儿个雨一停下,他便吩咐车夫送他来西塘村。 连下了七八日的雨,山路湿滑难走,又正是洪水最凶之际,西塘村靠山又临河,地理位置甚是危险。是以,陆震东不敢让他一个人来,便丢下手里的活儿陪他一道来了。 陆震东其实也想听听陆靖到底是因着什么事这么急不可耐,非要今天走这么一趟。但是,听完陆靖的话,他频频侧目,眼中有几分惊诧之色。 陆靖对他的惊异之色视若无睹,没有半分异样,连说话的语气和语速都一样。 “少东家,你特意跑一趟就是为了加大订单量?” 陆靖微笑着点头! 对,陆靖专门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文秀又要继续加大订单量。文秀和陆震东两人耳朵没问题,两人都没听错。 文秀嘴唇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还真是难为他跑这么一趟。明儿个,王燕青不是要送货吗,把消息告诉他不就行了? 这里的泥地比上辈子她住的农村的泥地还要让人头大,只要一下雨,路上便是淤泥,又湿又滑,异常难走。而陆靖竟然为了一件芝麻大小的小事跑了这么一趟,她还能说什么? 加大订单量已经是小事了,一句话的事而已,既然陆靖来了,文秀则想到了别的事同他商量。她说的事,可比“加大订单量”要大多了。 天已经晴了,开工在即,作坊很快便能竣工。作坊一建好,便能投入使用。在投入使用之前,她需要在村里招长期的工人。按着现在的订单量来估计,她至少得先招二三十个人。然后,随着订单量的增加,再慢慢继续招工。 文秀招工的范围广,并不仅仅是磨粉的工人。她还需要两个会做饭的厨师,负责工人们中午的伙食。然后打扫卫生的,每日保证作坊的卫生。 这些都是文秀的想法,而她想与陆靖商量的是,这人要如何招? “我说过,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用跟我或者震东商量。”陆靖听完她的想法,点头同意,但并不插手她招人的事,“你是这个村的人,按理说,先要带着村里的人致富。但是,如果村里的人不行,那就得去别的村想办法。” “不,村里的劳动力绰绰有余。” 突然而来的洪水淹没了良田,庄稼被毁,大部分的村民家里都等着要吃饭。如果文秀这边招工,她怕自己家里的门槛都会被踩烂。到时候,没进作坊工作的人因为眼前的饥饿势必会对被招进作坊的生出羡慕嫉妒之心,生出点邪念也不是没可能。 文秀不怕找事的人,但怕背地里玩把戏的人。 所以,她便想,招人的事,兴许,让如意楼的人出面最好。 陆靖和陆震东在村民们心中属于“大人物”,如果让他们打着如意楼的幌子招工,无论如何,总会给人造成一种无形的震慑力。 “好,这个自然没问题。” 陆靖说话算话,在答应文秀的第二天,便亲自上门找了里正刘大河,然后让他帮忙通知全村的人,他要来西塘村招工。 刘大河家的良田最靠近河边,没有洪涝灾害的时候,每一年都能是丰收年。但是,今年被水淹了,同河水连成了一片,只怕是颗粒无收。 他比村民们更焦急和煎熬,除了自家的那份地没收成外,还要担心村里的人。一天一夜,心急火燎,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似的。 刘一德是长子,年轻力胜,他倒不是特别担心今年如何过活。家里的粮食还有一些,省吃俭用到明年也是够的。如果不够,他也能去镇上帮工,挣一些小钱,也能帮着爹养活一家人。 所以,陆靖和陆震东敲开刘大河院门的时候,刘一德脸上并无什么悲戚之色。 刘一德见两人穿着不凡,又听二人来意是来找自家老爹的,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后,便请了两人进堂屋。随后又招呼了一声弟弟,给二位客人倒了两杯水来。 刘大河正发愁,并没仔细去打量二人,但听如意楼要在村里招工人,瞬间就来了精神,情绪激动,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这话,是陆震东应的! “还望劳烦里正跑一趟,挨家挨户通知一下。”陆靖依旧笑容浅浅,一副书生模样,说话极为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 刘大河说着,便请了二人稍作一会儿,自己这就去通知人。不管如意楼怎么跑到西塘村来招人,又能招多少,但能上工是一件好事,总不能眼睁睁的等着饿死不是? 能活一个是一个,毕竟机会难得! 如意楼的名字对西塘村的人都不陌生,毕竟,文秀让村民们磨的粉就是往如意楼里送的。但是,大伙儿却有同样的疑问,如意楼怎么来西塘村招工了。 村民们虽然疑惑,但腿脚都不慢,除了还在守着自家田地哭的极个别人外,大家都往刘大河家跑。短短半个多时辰,刘大河家门口,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村民,将他家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陆靖和陆震东听见外头嘈杂热闹的喧哗声,两人心里都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今年的天灾,只怕是有很多人都要饿肚子了。 刘大河很快便回来了。 “陆老板,听闻消息的村民们都来了,接下来您是打算怎么个招法?” 刘大河对陆靖的态度温和恭敬的很,除了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外,还有就是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冲撞了这位贵人。 村民们有这个机会不容易,他不想错失了机会,让大伙儿没饭吃。 陆靖对他的态度其实并不在意,若不是这次洪涝灾害,让文秀有了顾忌,他是压根儿不想管也不用管招人的事的。 陆震东算是对陆靖有了解,不待他开口,便接过了刘大河的话问道:“里正,外头妇人多还是汉子多?” 刘大河据实已答:“自然是汉子多!” 如意楼招工,无非就是跑堂的、打杂的、帮厨的等等,女人们何时抛头露面去做过这些?大伙儿一听是如意楼招工,家里的男丁自然就跑来了。 至于跑来的妇人,一半以上是来凑热闹的! 陆震东闻言,点了点头,却是起身,歉意的对刘大河道:“只怕,还要麻烦里正跑一趟了。” 嗯? 刘大河心里微微一惊,双瞳微微一缩,十分不解,这人都来了,还要跑一趟?他要跑哪儿去? 陆震东没等刘大河弄明白,因为知道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所以顿了顿后又接着道:“里正有所不知,这次我们前来,是要招为十三香磨粉的工人。需要在专门的作坊按时上下工,村里的男丁是种庄稼的劳动力,亦或又会在镇上做短工。综合各方面考虑,如意楼这次要招的是有闲暇时间的妇人。” “妇人?” “是的,是妇人。”陆震东点了点头后,又补了一句道:“若是未出嫁的姑娘愿意,那也是可以的。” 刘大河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他们招人做什么了,想到作坊,他恍然大悟,张大了嘴,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作坊,不会就在文秀家隔壁吧?” “正是!” 刘大河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难怪文秀家旁边的房子地契什么的都没从自己这里过。原来,如意楼的人早就跟衙门打好招呼,所以才会修建的如此顺利了。 他这个里正当的有些失败,但是,作坊现在招的是村里人,也算是村民们的福气。至于哪些人能成为如意楼的长工,那就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刘大河家门口早就围满了人,这会儿见他出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他家院子里望。若不是顾忌他的里正身份,这些人早就翻墙进去了。 村里有个老光棍,人称谢二,三十好几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一直以来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这次听到如意楼要招工,双腿跑的比谁都快,而且急切的很。望着刘大河从院子里出来,大声嚷道:“里正,是不是开始招工了?” 刘大河没理会谢二,看着密密麻麻的村民高声喊道:“各位,赶紧回去通知你们家的妇人,姑娘家也可以,如意楼招女工。” 招女工? 众汉子瞬间就沸腾了。 如意楼可是大酒楼,整个大夏国都有分店,能在酒楼里当伙计都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怎么可能招女工?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之后,有人问道:“里正,你弄错了吧?如意楼怎么可能招女工呢?” 刘大河摇了摇头,应道:“没错,我已经确认过了。家里若有闲暇的妇人,你们就赶紧回去通知,省的耽误了时间。具体的事,如意楼的东家和掌柜会讲清楚的,我就不代劳了。” 如意楼招女工,他谢二孤家寡人一个,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抠着鼻屎,撇嘴道:“如意楼怎么可能招女工,莫不是秦楼楚馆的东家来咱村招姑娘吧?呵呵.....”话落,他还淫荡的笑了几声。 谢二没婆娘女儿,但周围的人却有,他这么一张嘴,瞬间把全村人都给得罪了个干净。他却浑然不知,继续说着混账话,“里正,要不,你让我见见那东家和掌柜,我帮你们认一认?虽说我谢二没讨婆娘,但是,好歹也算是阅女无数。” “谢二,你说够了没?” “缺德玩意儿,你不是娘生的啊?” “嘴上半点不积德,活该烂命一条。” ...... 谢二话落,周围已经响起了责备唾骂他的声音。 刘大河对谢二这种毫不洁身自好的人也是一脸反感,但秉持着里正的“公正”,并不“刻意”讨厌谁,但是,语气却是不善的道:“谢二,这儿没你的事了,回去吧。你家那房子再不补补,等下一场大雨来,只怕会塌了。” “走吧,赶紧走!” “就是就是!” “走走走!” 刘大河话落后,众人齐齐炮轰谢二。 老光棍寡不敌众,讪讪的离开。只是,他一边走,一边骂,“哼,欺负老子是光棍,老子以后一定欺负回来,就欺负你们的婆娘闺女......” 谢二骂骂咧咧的走了,众人也立即散了,各自往家回,去通知家里的妻女。 陆靖和陆震东在刘大河家又坐了小半个时辰后,各家不管有没有闲暇时间的妇人都来了。很明显,糙老爷们儿这次却是没有来。 如意楼招女工,他们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回家补一补房顶和土胚墙。 有陆震东在,陆靖自然不会出面。他肯来,那也是给的文秀面子。若不然,这种小事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办就好,甚至,可以不是陆震东。 陆震东在刘家门口,将如意楼招工的工作要求和上工地点给众人讲了一遍,然后又接受了一些胆大的妇人的提问之后,这才让大家排队。 这一次,他们决定先招三十个工人,两个伙房,两个清洁工。 工人一个月自行安排休息四天,月俸二钱银子。伙房和清洁工月俸一钱银子,也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但是,他们不用定点上下工。像伙房的人,半上午来,中午做一顿饭,午后收拾完之后,便可以下工了。反至于清洁工,中午和傍晚各清洁一次,其余时间也自行安排。 最重要的是,东家管饭! 这些优待条件和工作要求自然是文秀提出来的,比起现代那些“即便搞完清洁也要坐到某一点才能下班”的规章制度,实在是太人性化。再加上她中午管饭,这些诱人的条件让众妇人都沸腾起来。 这种好事都能让她们撞见,这是天上掉馅儿饼吧? 众人都很兴奋,但却也很惆怅。她们这有一百来号人,但是如意楼只招三十个工人,意思是要刷掉大部分的人。 额...... 她们会不会落选? 众妇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个一个的排好队,然后按着顺序一个接一个的进刘大河家,接受如意楼的面试。 文秀也听说了刘大河家很热闹,牵着桐桐来看热闹,但也没想到场面竟然这么火爆。看着排着长队伸着脖子张望的女人们,她心里微微紧了紧。 果然,不论历朝历代,竞争总是激烈的。 “文秀?” 排在长队中的方氏整跟朱氏说着话,一眼瞄见文秀,惊呼出声,既心虚,又惊讶,甚至有些害怕,她们这么多人来面试长工,算不算背叛了文秀? 毕竟,磨粉这事儿,是文秀帮她们起的头。 文秀在嘈杂的声音中也听见了方氏的惊呼声,循声望去,却见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悚。想明白方氏为何这副模样,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不过,她只是对方氏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直接进了刘大河家的院子。 文秀的余威还在,即便她这会儿“插队”,那些个妇人也没敢说什么。开什么玩笑,她那么凶悍,不过插个队而已,哪里敢说什么? 朱氏看到文秀进了刘大河家,心里莫名的兴奋起来,一脸幸灾乐祸,如意楼的人直接来西塘村抢生意,文秀赚不到磨粉的差价了,怕是要和如意楼的人掐起来吧? 哈哈,真是太好了! 下作的小贱人,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然而,当朱氏走进刘大河家,见文秀抱着桐桐坐在陆靖身边时,两人相谈甚欢,你来我往,气氛融洽和谐的很。 他们身边坐着刘大河,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嘴,看上去很融洽很愉悦。 文秀没跟如意楼的人打起来? 陆震东一个人在对西塘村的妇人面试筛选登记,问了几声都没听见朱氏回答,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正好看见了低声说话的文秀。她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睫毛纤长,不施粉黛,却眉眼如画,让人深深地为之着迷。 “咳咳.....”陆震东恍然回神,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回过头见朱氏还傻愣着,直接将人赶出去。他这都问了多少遍了? 朱氏因着幸灾乐祸,又被陆靖和文秀的谈话所吸引,她成了前来面试的一百多号人中,唯一没有留下姓名的人。 朱氏想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可陆震东毕竟不是西塘村的人,而且还是如意楼的“掌柜”身份。她纠缠了几句后,只得悻悻离开,但是却把罪过记在了文秀头上。 陆震东足足询问登记了一天,才把一百多号人给面试完。最后将自己满意的人做了标识,将花名册交给了文秀。 文秀负责作坊里的事,加上她又是西塘村的人,比他们更加了解这些妇人,交给她做最后筛选,最是合适。 然而,文秀对这些人也不算了解,只能把这件事放缓了进度。 尚且还有几天缓冲时间,实际上她并不那么急,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想着王燕青今儿个去镇上交货,不仅将自己在铁铺订的铁锅带回来了,还帮自己带了不少菜回来,她便顺口留了陆靖二人吃晚饭。 第234章吃火锅 陆靖原本也没打算急着回去,有了文秀留饭,他就更不急了,笑容浅浅的直接道了谢,半句推辞的客套话都没有。 陆震东站在一旁,心思嘀咕的厉害,有些猜不透陆靖在想什么了。 若说陆靖对文秀有意思吧,可是,他却又从来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愫来,陆震东对文秀怎么样,他也类似差不多,只是仅仅是比陆震东更喜欢来西塘村而已;但若说他对文秀没意思吧,可是,他又特喜欢同文秀说话,隔三差五都来西塘村走走看看,给两个孩子买点零嘴儿,逗逗乐子。 “叔叔,你会捏泥人吗?” 陆震东正想的入神,桐桐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将他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桐桐沾满稀泥的双手上。 桐桐见他不作声,又问了他一遍。 陆震东今年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成年男子,哪里还会玩泥巴?况且,他年幼时生在京都,怀有童心却未曾有机会放飞童趣,捏泥人这些事,他也是不会的。于是,他摇了摇头。 桐桐闻言,瞬间一脸失望,但眸底却又闪过一抹欣喜和庆幸,转身小跑到同样在捏泥人的哥哥面前,像是邀功一般道:“哥哥,哥哥,那个叔叔他不会捏泥人。” 树儿满脸疑惑,歪着头问道:“然后呢?” 桐桐瞬间露出得意之色,豪气万丈的道:“若是他喜欢娘亲,咱们就用他不会捏泥人的理由拒绝他呀。” 树儿没听明白她的意思,酷似李俊的脸更加皱成了一团。而一旁听见桐桐说话的陆震东,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之后,竖起耳朵听桐桐话里的意思,果然小丫头又开口道:“咱们爹爹会陪着我们捏泥人,那个叔叔不会,堂屋里的叔叔也不会,不会捏泥人也不会陪我们玩,他们都不能做,我们的爹爹。” “......” 陆震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是莫名的一喜,原来,小丫头已经去试探过陆靖了。 陆靖自小受到的教育比陆震东还要严苛,学习书籍和账本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和可能去捏泥人?想到这里,陆震东竟然非常舒坦。 太阳西落,火红的太阳像一个咸鸭蛋挂在天边,周围的云朵被它染上了一抹火红,放眼望去,格外绚丽。 日落西山红似火,别样落日别样红! 文秀留陆靖和陆震东吃晚饭,其实不止是纯粹的留客,而是,她闲来无事时,想涮火锅吃,特意设计了吃火锅的炉子和锅子。正巧,王燕青今天进城,回来的时候路过铁铺,顺便把东西给她带了回来。 文秀想吃火锅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今日拿到火锅的炉子和锅子后,新鲜感十足,便跃跃欲试的想涮一顿火锅吃。 李麦穗按着她的要求,半下午便在厨房忙活着开始准备了。各种荤素搭配起来,菜品竟然有十几种之多。 五花肉片、鱼片、白虾、土豆片、藕片、茄子、蘑菇、豆角、红苕粉、小青菜......一样一盆,将案板摆的满满的,食材新鲜,颜色鲜艳,还没下锅煮,已经格外诱人。 李麦穗把摘菜切菜的活儿全干了,留给文秀的便是技术性的活儿——炒火锅汤底。 火锅汤底炒制后,其实用骨头汤煮最合适,加点海带炖煮更鲜。但是,临时起意,自然是没有骨头汤的,就连鱼虾,还是她午后去河边的豁口处捞的。 没有骨头汤不要紧,用煮蘑菇的水用来熬汤,味道也很鲜美。这种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自然驾轻就熟。 李麦穗烧火,文秀炒料,下油放花椒,菜籽油炒熟之后,放葱姜蒜等作料和酸菜下锅爆香,然后再放上食茱萸和豆瓣酱入锅翻炒,直到将作料里的香味炒出来,才加水煮开。 文秀不喜欢太油腻的汤底,否则的话,炒制锅底之时,加入肥肉爆炒出油,又或是加入猪油炒制,味道会更好。像上一世她吃过的锅底中,很多火锅底料里面还加入了牛油,味道比猪油的还要香。 这一世,严禁屠宰耕牛,杀耕牛是犯罪行为,所以,她也不惦记牛油了。总不至于为了吃,去犯法不是? 当各种佐料的香味儿被炒出来,飘出厨房后,坐在堂屋里的陆靖和陆震东同时一愣,两人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双眼放光,什么东西,竟然这么香? 陆震东率先道:“我还从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陆靖依旧笑容浅浅,淡淡的看了陆震东一眼,温润的道:“你尝过十三香的味道后,也是这么说的。” 在陆震东给陆靖的信中,说到十三香时,他也是这么说的。而那封信,是帮助陆靖夺得少东家的救命信件,信中的内容他记得格外清楚。 陆震东被拆台也不恼,反而有些哭笑不得,想来也是,陆家雄霸饮食行业已久,他作为陆家旁支子弟,其中两家分店的掌柜,他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偏偏,文秀送来一个“十三香”,便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养在山里的猪,竟然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厨房传来的香味儿,让他突然想到了十三香。 呵,不知道文秀今晚会招待他们吃什么好东西,他倒是万分期待。 相对于陆震东的期待,陆靖却是要淡定的多,与平日里的模样并无差异。但是,若细微观察还是能发现端倪,他眸中带喜,嘴角也微微上扬。 文秀煮上汤底之后,便进了堂屋,笑看着两人问道:“二位,介不介意把晚饭摆到院子里吃?” 客随主便,即便二人心里真介意,但也不会说出来。只见陆靖和陆震东摇了摇头,随后便站了起来。 “那好,开饭了!” 陆靖和陆震东一同出门吃饭,却见石桌中央,放着一个火炉子,桌上摆着几副碗筷,竟是一盘菜都没有。 菜呢? 即便两人再镇定,却也是满脸尴尬。 文秀该不会洗涮他们吧? 陆靖很快便恢复了常色,从容的上了桌,陆震东呆愣了片刻后,坐到了陆靖的下手位置。桐桐和树儿兄妹俩也在娘亲的招呼中,洗干净手爬上了桌。 树儿沉默寡言,小丫头却看着陆靖和陆震东咯咯的笑,纯真美好的笑容,却是让陆靖和陆震东二人心里面发虚。 “小心点,上菜了!” 文秀从厨房抬着一个小铁锅出来,叮嘱着大伙儿小心后,将铁锅放在了炉子上。烧开的汤水再次放到火上,又瞬间沸腾起来。火红的汤底中煮了一锅菜,有荤有素,香味儿十足,格外诱人。 陆靖和陆震东二人看见如此奇特的吃法,瞬间就愣住了,好半响都没回神。两人也曾走南闯北。跑遍了整个大夏国,但是,却是对这种边煮边吃的吃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文秀仿佛没注意到二人的惊讶之色似的,招呼着李麦穗入座,又去隔壁喊了王燕青和宋晓月来吃饭,她这才坐下。 除了文秀外,一桌子的人都被一炉一锅吸引住了,这是什么吃法? 小锅里的菜是在大锅里煮熟之后才盛出来的,端上桌就能吃了,文秀给树儿和桐桐各夹了两筷子肉,然后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肉,尝到久违的味道之后,暗叹了一声“爽”后,才招呼着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夹菜吃啊!” 额...... 他们从来没这样吃过! “文姑娘,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吃法?看上去很新奇,也非常有趣。”陆靖第二个下筷,夹了一只白虾到碗里,却并没有急着吃。 文秀这时候,已经吃了好几片肉下肚子了。 她解了馋,又给宋晓月夹了肉进碗里,让她先尝尝味道,这才一边吃,一边解释这一炉一锅的说法来。 一炉一锅,烧火煮着吃,顾名思义,简称为“火锅”。火锅火锅,乐趣所在,便是一边煮一边吃,不急不缓,循序渐进。 大冬天吃火锅很暖和,很多人都会煮家庭火锅吃,一家人吃,既热闹,又卫生。但是,文秀却是最喜欢在夏天吃火锅,虽然热,但是,配上两瓶冰冻啤酒,那滋味就爽透了。 只可惜,今晚解了火锅的馋,却是没有啤酒,倒是有些遗憾。 一桌子的人一边吃一边听着文秀解释,似乎真如她所言,一边煮一边吃,乐趣使然,乐此不疲。夏天也就罢了,若是冬天这么吃,吃再久,有火炉子烧着,锅里的菜也不会凉,实在是太适合聚会聊天了。 如果运用到酒楼里去...... 陆靖很快便想到了火锅的商机,瞬间便露出商人的狡猾之光。 文秀笑笑,并不言语,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光是看陆靖的表情就知道,火锅一经推出肯定有戏。不过很遗憾,这笔买卖,她并不打算与任何人合作。 她今晚留二人吃晚饭,目的是想看看二人对火锅的反应,来推测火锅的市场。很显然,陆靖和陆震东的表情都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文秀今晚心情极好,吃的热火朝天,撩着袖子大口吃肉,高声道:“吃,敞开肚皮吃,锅里还有,不够再继续煮。” 第235章噩梦 火锅的吃法新颖又时髦,格外吸引人,就连宋晓月一个孕妇,也抛开了矜持,有说有笑的跟一桌人吃到九点多才撑着腰回去。 她吃太撑了! 一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放下了桌子,只有炉子的火苗还淡淡的燃烧着,汤水咕噜咕噜的响着,但汤里的菜却是吃了个干净。 李麦穗懂事的把弟弟妹妹带去洗漱睡觉,文秀泡了茶出来,给陆靖和陆震东以及自己各倒了一杯。吃完火锅,再惬意的品一杯茶,这种感觉,无比的舒坦和爽快。 王燕青送宋晓月回去之后,很快又折了回来,也坐下来喝茶。 陆靖喝着茶,闲聊了几句后,便把话题绕到了火锅上,“文姑娘,这火锅味道独特,辣却又辣到好处,让人欲罢不能,但请恕陆某孤陋寡闻,不知姑娘是从哪里学来的?” 文秀留二人吃饭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一茬,火锅这种新颖有趣的吃法,肯定会引得他们格外关注,自然地,也就会追问她火锅的由来。她已经做好了功课,应付陆靖的询问,完全从容自若,半点没有慌乱紧迫之感。 “不怕少东家笑话,火锅这种吃法,还是前两年我带着两个孩子饥一顿饱一顿之时,在冬天的时候自己创新的。”文秀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情到深处,眼底还染上了几分悲伤之色,“最初,只是白水煮菜,无油无盐。后来,生活条件渐渐好转,也就没再这么吃过。但有一日,李俊犯懒不肯做饭,我生气的随便炒了汤底,将摘的菜倒进了进去一起煮,有盐有味,味道甚是可口。再然后,经过我慢慢改良,便有了现在这汤底的味道。” 陆靖听完,没想到她曾经的生活如此艰辛,心里对她的怜惜之情又多了一分。但是,让他震惊的不是文秀的过去,而是她竟然在这种艰苦的生活中,发明了“火锅”的这种吃法。 真是太绝了! 他多次提到火锅的发展,探听文秀的口风,但文秀却是不接话茬。 “少东家,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陆震东见陆靖都没能有所收获,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看看天色,干脆催促着陆靖离开。 陆靖不知道文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是明白今晚上是没什么戏了,点头应下,告辞离开。 吃饱喝足,陆靖和陆震东坐上马车之后,两人一人靠了一边打盹儿,各自都回味着火锅的味道。他们其实并不吃辣,可今晚,像是着了魔似的,竟然筷筷不放空,越辣越觉得好吃,越觉得过瘾,简直不要太神奇。 “阿靖,你说文姑娘今晚请我们吃火锅是什么意思?” 陆震东率先忍不住开了口。 陆靖缓缓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盎然,温声道:“或许跟十三香一样吧。” 火锅的吃法独特,但是却不是什么秘密,一炉一锅,把菜放进去煮上就行。它的奥秘在汤底,也就是煮菜的汤,炒汤底需要秘方。 十三香也是众所周知的十三种不同的调味料混合而成,但是,同样,文秀也是手握秘方,所以才与他们合作之后,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在不久的将来之后,还会更大。 文秀一个小小的村妇,却能想到这么多新颖而别致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可意思了。她真的是自己想出来的?亦或是,祖传秘方? 陆靖越想越深,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他猜测了无数种可能,但是,文秀所说的创作过程他却是不信的。 陆震东见他不说话了,也闭上了眼睛打盹儿,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车轱辘缓缓地前进,发出清脆的声音,道路两旁的田地里的流水声瞬间变的格外清晰。 文秀家的空房其实还有几间,但是,一来没有床,二来,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半大姑娘和两个孩子,并不方便留两个男人在家过夜。 原本没什么的,可寡妇门前是非多,若是被人知晓了,还不被人教断舌根? 以防这种事情发生,她还是不冒这个风险比较妥当。 文秀解了多日的馋,陆靖等人离开后,她也懒得收拾了,放碗筷收进厨房后,便心满意足的洗漱,然后爬上床睡觉,很快便睡熟了。 “阿秀!” 文秀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缓缓地睁开眼,竟然看见李俊一脸生气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俊朗的脸布满了阴郁,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这个混蛋怎么回来了? “你回来干什么?赶紧滚蛋!” 文秀一看见李俊就想到他出尔反尔,完全拿誓言当放屁,她就一肚子火。 李俊却浑然不理她,反倒将她直接扑倒,一边扒她的衣服一边强势的道:“阿秀,你竟然跟别的男人走的这么近,三更半夜还有说有笑,我好生气,我真的好生气,我要惩罚你,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话落,他冰凉的唇瓣已经在她身上蔓延开来。 文秀浑身一激灵,瞬间怒火中烧,他竟然还敢指责自己跟别的男人走的近?她一个寡妇,凭什么不能找第二春了?再说了,她跟李俊还有关系吗?压根儿没关系! 两人都没关系,她爱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爱说到到什么时候就说到什么时候,关他屁事! “滚开!” 文秀的愤怒已经完全将抹杀了理智,情绪激昂,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李俊推了开,慌乱中她立即站了起来。 “啊——” 下一刻,她却惊恐的叫出声来。 李俊浑身是血的站在她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刀剑划破,衣衫褴褛,片片染血。他身上的血一直流淌,滴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像一颗颗红宝石,鲜艳夺目。他浑身是伤,可是似乎不知道疼似的,薄唇一遍一遍呢喃着她的名字。 “啊——” 文秀再次尖叫出声,因为,李俊染血的双手已经将她牢牢地抓住了。 他的力气好大,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像是要将她的胳膊捏碎似的,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也挣脱不了。她浑身都在颤抖,她在害怕,她不敢相信...... 不会的,不会的,李俊怎么可能受伤呢? “阿秀,你的嘴好甜,我好想吃啊!” 李俊双瞳涣散,愣愣的看着她的唇,缓缓地低头,像是一个木偶似的,将他的嘴巴对着她的唇印了下去...... “啊——阿俊!” 文秀突然惊醒,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心中大骇,久久不能平静。门外传来李麦穗的敲门声,她声音竟然干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梦! 这不是真的! 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李麦穗没听到屋里的人回应,更加担心着急,又加快了敲门的频率,“秀姨,你没事吧?秀姨,你应应我。秀姨......” 文秀喘了两口气后,慢慢挪下床,接连喝了两杯冰冷的茶水后,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吱嘎—— 房门大开,外头天已经大亮。 李麦穗站在门外,眼睛都已经急红了,见她开门,急切的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关心她到底怎么了。谁知道,她一碰到文秀的胳膊,文秀却是吃痛的猛地退后了几步。 “秀姨你怎么了?”李麦穗惊恐的问道,“你在房间里又哭又闹,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满头大汗,是不是做噩梦了?” 文秀微微摇了摇头,同时却是撩起了袖子,而她双手的胳膊,竟然有捏出了青紫的痕迹。难怪李麦穗碰着她喊痛了,胳膊都肿了,能不痛吗? 娘蛋,真是活见鬼了! “没事了,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吓到你了。”文秀有气无力,不仅是把李麦穗给吓到了,连她自己也吓得不轻。 梦中那一幕实在是太真实了,李俊先是指责自己勾搭别的男人,随后又想扑倒占有自己,再然后又突然一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既恐怖又可怜,吓得她喘不过气来。 梦醒了,现在也还有几分后怕。 李麦穗听她真的做了一个噩梦,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没事了没事了,梦醒了就不怕了。秀姨,你再回屋躺会儿,我熬好粥再叫你。” “好!” 文秀躺回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而且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湿腻的难受。李俊浑身是血的模样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躺了一会儿后,她从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裳,提了一桶凉水进洗浴室。 她还是没有彻底冷静下来,需要凉水冰一冰,说不一定,洗个凉水澡出来,她就彻底把噩梦给忘记了。 七月初,天气炎热的厉害,即便坐在屋里不动,也是汗流浃背,浑身不舒服。 文秀洗完澡出来,看着自己身上传统的长衣长裤,心里格外难受。放现代,这天气她穿的什么?嗯,吊带衫,热裤,清凉又吸睛。 嗯,要不,她也做两套? 文秀正想的出神,李麦穗已经熬好粥了,挨个叫了树儿和桐桐吃饭。树儿早就扎完马步回屋温习功课去了,而桐桐还赖在李麦穗床上。 昨夜,文秀与陆靖几人闲谈,桐桐便跟李麦穗一起睡了。 或许,她还是跟文秀一起睡,文秀也不会做那么恐怖的噩梦了。 两个孩子洗漱完进屋,乖巧的唤了一声“娘亲”,然后开始吃早饭。一顿火锅之后,第二天早上来一点清粥去去火,非常不错。 文秀对李麦穗满意的很,简直是白捡了一个大闺女。她实在弄不明白,李麦穗这么好的闺女,王氏和李福到底是怎么想的! 算了,一想起那对贱人夫妻她就有气,还是不想为妙。 “秀姨,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文秀应了一声后,不想再纠结那个噩梦,转了话题道:“麦穗,你会做女工是吗?” 李麦穗点了点头,但却是谦虚的道:“嗯,会一点。你上次给我买的布,我给桐桐做了一件小褂子,快做好了。” “真的吗?”桐桐一听有新衣服穿了,激动地不得了,然后嘴甜的道:“谢谢大姐。” 树儿淡淡的白了她一眼,谄媚! 文秀拿着她给桐桐做的小褂子,针脚细密且均匀,模样精致,哪里像是“会一点”?分明是行家嘛! 文秀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得满意,啧啧一阵赞叹,然后又说谁将来娶了李麦穗是福气,却是将李麦穗说的脸都红了。 李麦穗“克夫”的风波已经过了,她也不怎么爱出门,这些日子又跟着文秀,吃好喝好,一家人对她也极其好,心态倒是端正了不少。现在被文秀调侃几句,心里也不像以前那般抓心捞肺的难受。 人活一辈子,哪有永远的风平浪静? 文秀笑着给桐桐比划衣裳,眼角的余光却在暗暗观察李麦穗的情绪,见她似乎已经释怀不少,心里的担心也逐渐放松下来。 “桐桐,你出去玩儿吧,娘亲和大姐姐说点事。” “哦!” 桐桐欢喜的摸了摸洗衣裳,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不过,她却是没去院子里玩儿,而是偷偷的进了哥哥的房间,却找哥哥藏起来的糖果了。 李麦穗见文秀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低声问道:“秀姨,你可是要我帮你做什么东西?” “嗯,我想让你帮我做两套睡衣和内衣内裤。” 文秀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怀里掏了几张图纸出来,顺手递给了李麦穗。 李麦穗顺手打开纸张,一张一张的看,飞快的浏览完纸上的内容,刚消散的红色却又布满了脸颊。 羞死人了! “秀姨,这......” 李麦穗看着图纸上的模特穿着的内衣内裤,两个罩罩托着酥胸,内裤也呈三角型,贴身穿,她就有些说不出口。 现代的内衣内裤与古代的肚兜亵裤比起来,不是一点半点的露。 纸上模特的效果非常明显,大胸细腰大屁股,小姑娘害羞脸红情有可原。当然,这也是他一直没敢请李氏帮忙做的原因。 她一个寡妇,请人做这种内衣裤,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李麦穗红了好一会儿的脸后,心知文秀不会拿荒唐的东西给她看,想了想后,声小如蚊一般问道:“秀姨,这种也是肚兜?” “嗯。”文秀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不过是简化后的肚兜。这种肚兜,被称为内衣,好多上流社会的夫人小姐们都穿这种呢!” “难怪没见过呢!” 李麦穗一听是上流社会的夫人小姐们才穿的,心中那点别扭和尴尬瞬间就释怀了,又拿起图纸反复看起来。 文秀撒了个谎,很容易便将李麦穗糊弄了过去,然后随便拿了一张图给她分析解释内衣的好处所在。 传统的肚兜也很精致,只不过,却是将女子的胸型给掩藏埋没。尤其是在女子发育的阶段,没有束缚,任由其发育,往往胸型都不会好看。有了新型内衣,有钢圈,固定胸部,让胸部看起来更挺立好看。 李麦穗被她完全洗脑,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自己也想做两套,“秀姨,这可是贵夫人们穿的,你咋知道的?虽然是不好意思了一些,但是,听上去真不错。” 文秀撒完一个谎必定要用另一个谎去圆,清了清喉咙,随口道:“跟布庄的人谈月月舒的事,听冯家的人讲的。” 冯家的人就多了,可能是冯掌柜,也有可能是冯川,甚至有可能是冯夫人......这么多种可能,总算是让李麦穗不在刨根问底。 “这内衣需要量胸围尺寸,然后再买纯棉的细布裁剪,内衣内裤都一定要贴身才舒服,空荡荡的,穿着就不舒服了。” “好!”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即便没有三个女人,两个女人也能唱一出二人转。文秀和李麦穗俩人在屋子里倒腾,欢喜的不得了。 —— “太医,我家爷可还有救?”唐元看着床上面如死灰的男人,心中一阵揪痛,哪怕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住落泪。 太医给床上的人重新换了伤药,包扎好伤口,这才缓缓地起身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靠将军自己的造化了。” 唐元闻言,呼吸一紧,胸口瞬间堵得难受。 老太医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又开了一副药方,“将军身上的毒太猛,若是紫苏先生再世,说不一定还有救。只可惜......哎!”话到最后,他嘴里未完的话,又化作了一声叹息。 太医走了,曾逸从屋外进来,听唐元转述了爷的情况后,长叹道:“爷为了夫人和小主子以身涉险,弄得满身是伤,回京之后又替圣上挡了毒箭,若他就这么没了,夫人那儿.....唐元,要不,我们把主子送回去吧?” “送回去?” 唐元惊呼出声,但很快压低了声音,“主子好不容易才掩饰住了夫人和小主子,现在送他回去,不正给他们机会?” “可是.....” “别可是了,太医说‘紫苏先生’能救爷的命,不过听他的意思,紫苏先生应该不再世了。”唐元话音里也是叹息,想了想却道:“说不定他有后人也不一定,去,赶紧派人去找一找。” 第236章又遇张恒 文秀在李麦穗量好尺寸的第二天,便特意去了一趟镇上,为的是去冯记布庄买贴身透气的布料。 冯川这些日子都在忙活月月舒开分店的事,在永安城和和平镇之间来回跑,忙的不可开交。自上个月见过他一面后,这一晃,又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冯掌柜得了这么个年轻有为的长子,心情愉悦,再加上生意红火,四十出头的人红光满面,满脸笑意。 俗话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抵说的就像冯掌柜这样的了。 文秀没在布庄耽搁太久,买完棉布之后,又让请冯掌柜给挑了两匹夏天穿的薄料子后,才一起结算。冯掌柜原不肯收文秀的钱,两匹纯棉的布能值几个银子?但是,文秀却不肯,一码归一码,把钱财和人情分的很清。 付过钱后,文秀告辞了冯掌柜,出门后却又进了月月舒的店。两个女伙计早就与她熟识了,笑着跟她打招呼。 平日里,文秀除了要买月月舒的时候会来店里外,其余时间都不会来闲逛,更不会借着闲逛的由头观察女伙计是不是偷了懒。是以,两个女伙计都很喜欢她,一人跟她随意聊着天,说着店里的生意,另一人已经将东西给她包好了。 “秀姐,你的东西,还是你要求的套装。” “好。”文秀接过包袱,想了想,又道:“再打包一份同样的。” 两个女伙计都有些不明白,明明每一个月都要来跑一趟,这次怎么又多要一套了。但是,疑惑归疑惑,但还是按她的要求又包了一套。 文秀从不占店里的便宜,即便月月舒也有她自己一半的股份。每次她来买东西,虽不是原价购买,但也给足了成本价。 买完东西后,文秀将布和月月舒都放在了店里,交代了女伙计几句后,便去了集市买东西。 却不料,文秀路过杂货铺时,竟然尴尬的碰见张恒被他外祖父用扁担给打了出来,引得好些人驻足围观。 “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竟然偷我银子养女人,我打死,打死你.....” 掌柜胡爷手里的扁担一个劲儿的往张恒身上招呼,用劲儿大,打的“砰砰”直响,却是不见挨打之人吭一声。 胡爷显然被气狠了,六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连挥了二三十下才停手,用扁担撑着身体,一边张着嘴大喘气,一边指着张恒骂。 周围的人听说张恒偷老爷子的钱养女人,全都交头接耳,对着他指指点点。 老大不小的了,娶个媳妇生个娃多好,偏偏不学好,这样的人,谁家瘫上都倒霉,打死了最好,少个祸害。 张恒被人骂的面红耳赤,却是闷头不语,抿着唇抬头,想要求一求外祖父给点银子。却不料,抬眼竟然看见了文秀。 “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看见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路,你个混账东西,我打死你.....”胡爷见张恒盯着文秀看,瞬间就误会了,刚放下的扁担又招呼在了张恒身上。 文秀既尴尬又无语,她不过是过路而已,招谁惹谁了?看了张恒一眼,目光落到胡爷身上,声音冷淡的道:“我想你是误会了,老眼昏花情有可原,但是,不是都值得被原谅。”话落,她绕过二人,穿过人群,便继续朝前走。 她原本想当个和事佬,管一管闲事的,不过,现在却是没这个必要了。 胡爷的确人老眼花,要不然,就凭文秀在他家购买了多次东西,他也该记得她的样貌的。结果,他不但没有记住这是自家的顾客,反而把人归到了“风尘女子”一类里。 不论今儿换做是谁,都会生气。 文秀不过拿话刺了他两句,已经算很好了。 “等一等,文秀!” 文秀走了一段路,却不料刚刚还在挨打的张恒竟然追了上来。她驻足转身,态度不太热络,面无表情的道:“有事?” “对不起!” 张恒完全没去猜她会不会生气,又有没有生气,他只是真诚的向她表达自己的歉意,以及代表他外祖父道歉。 文秀也没料到,他追上来竟然是给自己道歉的! 好半响,两人站在路中央,文秀没话同张恒讲,张恒也没话说,但他却又没有离开,一时很是尴尬。 文秀对张恒算不得了解,除了那一次他送她和宋晓月回村之外,两人也不过只有几面之缘,顶多算是一个熟人。 张恒的身世她略微知道一点点,爹娘早死,张家容不得他,被外祖父收养。按理说,他与外祖父的感情应该很深厚才是,但是,似乎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刚不久之前的那一出闹剧,张恒算是脸面扫地,但是,挨打却又不吭声,也不反驳,这让文秀对胡爷口中的“女人”竟然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她是的心上人?” 文秀因为好奇,所以开口,却因为她的开口,在以后的致富路上,有了张恒这一个得力助手。 张恒并没有急着回答文秀的问话,反倒透露出想与她聊一聊的意思,“你有空吗?” 文秀点了点头。 快要到正午了,文秀干脆带着张恒去了如意楼,坐了一个雅间。 张恒虽然生活在镇上,身世虽然坎坷,但生活却还算过得去。然而,像如意楼这种和平镇上最贵最好的酒楼,他却是第一次来。 头一次来,他还有些拘谨。直到伙计把文秀点的菜送上来,替二人关好了门,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此时,文秀已经敞开肚皮吃菜了。 “菜来了,边吃边说吧!” 文秀的筷子动的很频繁,但张恒却是未抬筷,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她是我的恩人,现在也是我的心上人。” 文秀放缓了夹菜的动作,慢慢的听张恒说话。 原来,张恒曾经是一个混账。 张恒曾经流连青楼,因为抢女人而得罪了人,差点被那个人弄死。而这个女人感念他对自己的好,委身求全,屈身承欢,最后救了他一命。他侥幸活了下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女人也终于攒够了银子为自己赎了身,想要嫁给张恒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但是,胡爷不同意! 张恒虽然混账,但心里却是感激外祖父大恩大德的,他老人家既然不同意,自己也不勉强,便在镇上给女子找一处落脚之地。 半年来,两人相敬如宾,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 谁知,三个月前,女子突然病了,花光了所有积蓄,她的病也未见好转。 张恒急了! 这两个月,他一直寻大夫治病,众大夫皆是找不出病因,齐齐摇头,见她一日不如一日,都让张恒给她准备后事。 张恒不死心,可无奈银钱已经用光,便把主意打到了外祖父身上。 结果,银子没偷着,还被发现了,被打的不轻。 今天上午,说他第二次偷银子给女子治病,结果又被发现了。 文秀听完,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半响,她该说点什么?同情这对苦命鸳鸯,还是感叹张恒命途多舛? “柔儿活不了多久了。” 张恒话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看得出,他是非常喜欢这个叫做柔儿的女子的。 “镇上的大夫都看过了?” “看过了,也请了神婆喊魂,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张恒把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无处可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信任文秀,但是,他直觉告诉自己文秀愿意听他的故事。 既然都看过大夫了,文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替张恒感到难过之际,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她道:“说不定,有一个大夫能够救她也说不一定。” 张恒闻言,瞬间一喜,追问道:“是谁?” 文秀想到那个贪财的臭老头儿就有点上火,但还是摸了一锭银子递给张恒,“你拿着银子去西塘村找孙老头儿,虽然是个赤脚大夫,也贪财了一些,但医术却是有的。”不说别的,就是祛疤的药膏,她事后问了回春堂也是没得卖的。 可见,孙老头儿的药理不错。 张恒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哪怕还有一点希望,他都想试一试。他看着面前的银子,深吸了一口气后,跪在了文秀面前,“谢谢你。不管柔儿是死是活,以后只要你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用性命相报。” 文秀大惊,立即从凳子上弹开,挥手道:“我可不想折寿,你赶紧拿着银子去吧,病人可耗不起。” “谢谢你!” 张恒不管不顾的给文秀磕了三个头,这才拿着银子跑了。 文秀给他银子,既不是同情他,也不是同情那个女子,而是,她羡慕他们之间的爱情。兴许短暂,却值得一生回忆。 但愿,老天爷能听到他们的祈祷,开开眼,让柔儿的病好起来,也不至于让张恒下半生过的太压抑和难过。 吱嘎—— 文秀正想的出神之时,门被推开了,陆靖笑的一脸温和的走进来,声音温润的道:“来了如意楼怎么不说一声?难不成还怕我请客不成?” 文秀闻言,顿时笑了,打趣道:“我正琢磨着让你请这一顿呢!” 第237章新衣、上工 李麦穗的手很巧,人也聪明伶俐,文秀只是同她讲了一遍内衣杯口的要点后,她便按自己领悟到的点再加上自己的想法,只花了一天的功夫将文秀的内衣给做了出来。 内衣跟文秀上一世穿过的内衣样式差不多,但在细节上却有很大的不同。背扣改成了前扣,不为别的,因为细钩被盘扣所代替,自己从后面无论是扣还是解都非常麻烦,扣子改到前面,便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文秀拿着新做的内衣爱不释手,耐着性子在第二天洗净晒干之后,在第二天晚上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果然,穿上她自行设计的内衣后,小白兔有了依托,瞬间就感觉轻松了不少。 舒服! 除了舒服外,夜里关好门窗,仅穿着内衣内裤睡觉,也比穿着肚兜凉爽。等李麦穗把短衣短裤做好,她这个夏天就不怕热了。 李麦穗连续忙活了好几天,一家四口都穿上了改良版的新衣。两个小东西穿上凉爽透气的短衣短裤之后,在堂屋里蹦蹦跳跳,凉爽的很,也不再喊热。 文秀也舒坦的穿着短衣短裤,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看招工的花名册。逐一详细的浏览陆震东在名字旁的批注,然后再将这人同村里的妇人对上号。如果她也满意的,便打上勾。若是不熟悉的,便画个圈待定。至于名声不好,她又特别熟悉的人,便直接打了叉。 被画上“”的人,至少在未来的两轮招工中是轮不上了! 李麦穗也很喜欢新做的内衣和短衣短裤,穿上新型的内衣后,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但是,她却不敢穿着短衣短裤院子里走来走去,只敢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她总觉得女人露胳膊露腿是不太正经,故而不敢。但是,她却又半点不认为秀姨是不正经的人。 文秀歇了几日没有做噩梦,也没再梦见李俊,她以为,是桐桐跟着自己睡觉,所以睡的比较安心了,不做梦了。 可是,在她筛选完花名册的那天下午,她困的厉害,歪着头躺倒在床上,刚睡熟之后,却又做起了噩梦。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令人恐怖,因为,她梦见李俊死了! 一座古朴而历经岁月的宅院里,堂屋中停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鬼气森森,灵堂前面跪着一众奴仆,各个哀声哭泣,悲伤恸哭。 她被吓醒之后,如同上次一样冷汗涔涔,但这次心中却更多的是担心。接二连三梦见李俊出事了,难道这是什么不详的预兆? 文秀坐在床上想了许久,虽然对李俊有些挂念和担心,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她就恨不得咬他两口,哪里还会管他的死活? 想来想去之后,她一根筋犯倔,嘀咕着下床,嘴硬道:“死吧死吧,死了坐实我寡妇的身份,省的随便聊聊帅哥,搞的真跟那混账戴绿帽子似的。” 文秀开门出去,只见桐桐一个人在屋里玩儿,却是不见李麦穗。她随口问了一声,“大姐是接哥哥去了吗?” 桐桐仰起头甜甜的唤了一声娘亲后,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大姐姐收拾完厨房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收拾完厨房就出去了? 看看现在这点儿,这已经有四个小时了吧? 李麦穗自从来了家里之后,从没有出去这么长时间,即便每天去接树儿下学,学堂里有事耽搁了,也不过两个小时的事。这么热的天,她突然离开了四个小时没回来,兴许还不止,她去哪儿了? “桐桐,娘亲去接哥哥,你在家乖乖的知道吗。” “好啊!” 桐桐手上有李麦穗给她缝制的布娃娃,又有糖果甜嘴巴,也不缠着要去,乖乖的留在了家里。 文秀简单的擦了擦身上的汗,回屋换了衣裳,迎着西斜的太阳,朝着张家村走去。 为了不重蹈覆辙,让树儿在学堂里没人接的事再发生一遍,她不管李麦穗去没去接树儿,也朝着学堂走去。 半路上,她便碰到了牵着树儿手的李麦穗。 “娘亲!” “秀姨!” 树儿看见娘亲,心情很是欢快,但是,李麦穗看着她的眼睛却有些闪躲。 文秀心中更加肯定了李麦穗有事瞒着自己,不过,她并没有揭穿她,不动声色的牵着树儿往家走。 李麦穗跟在了娘俩身后。 洪水已经退去了,虽然受灾面积广,但庆幸西塘村在上游,除了庄稼被毁,却是没有人员伤亡。而下游的村庄却遭了秧,良田被毁,房屋坍塌,还死了十几个人,可谓损失惨重。 西塘村的房屋也受到了影响,天晴后的这几日,家家户户除了下田抢救被破坏的稻子外,便是在家修修补补墙体和房顶。若不及时修缮,再来一次暴风雨,他们的房屋也会坍塌的。毕竟,像文秀家稳固的青砖大瓦房不是谁都有。 第二日,文秀将筛选出来的三十名妇人的名单交给了刘大河,想请刘大河写一份名单公示在村中,通知合格的妇人。但是,转念一想,村里就没俩识字的,贴了名单又能有几个人能认得上面写的是什么? 于是,文秀也不做无用功了,干脆一家一家的挨个通知。 入选的工人有妇女二十三人,未出嫁的姑娘七人。其中,张氏的两个女儿都在名单里。文秀如果选一个冯家的闺女,兴许可能是在卖张氏人情。但是,两个都入选了,文秀做事又是极为严格之人,那么只能说,冯家两闺女磨粉的质量和磨粉的态度真的非常好。 这些入选的人心里乐开了花,一个月二钱银子,这可是盼都盼不来的好事。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们这不就是要挣钱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被选中的人是高兴了,可落选的人却甚是不爽。像方氏和周氏在家悄悄骂几句是轻的,而像杨氏和朱氏这种在村口直接骂街的却严重了。 不过,文秀招的人有一大半都不是一直帮她磨粉的人,这些人没有经验,但是,她们在村里名声很好,勤快、踏实,雇工不就得雇这样的? 文秀挨家挨户的通知完之后,又去了没有参选但又一直有磨粉的人家里。她给这些人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即便没有时间或者被选中,但是,磨粉这事儿她们也会继续做下去。 村里一百户左右的人家,如今有三十几户人跟着文秀混饭吃了。 文秀通知了上工的妇人之后,让没经验的趁着上工之前,去磨粉的人家家里学一学,算不得积累经验,但却是了解了解磨粉的过程。不过磨粉压根儿不是什么技术活,经验活儿,纯粹要的就是耐心、细心,然后讲究卫生。 为了更好的保证十三香的卫生,文秀真算的上煞费苦心,除了管饭外,还特意让人报了尺寸,一人两套工作服,外加两双工作鞋。 这消息一传出,整个西塘村都沸腾了。 她们跟着这样的老板讨生活,还怕饿肚子不成? 作坊建成后,文秀找了几个人,将作坊里里外外都给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做了消毒工作,在作坊外围三米外洒了各种驱虫药粉,防止有虫蚁爬进作坊里。 消毒的第三天,王燕青便忙活起来了。他带着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兄弟,又足足忙活了三天,从回春堂拉了近一万斤原佐料回来。 如意楼需要的十三香越来越多,修建作坊的目的也在于将十三香运用到全大夏国的如意楼中去。等所有如意楼都用上,一个月也不再止万斤的量。 文秀为作坊的正式开工,可谓是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千万小心,就怕哪里出问题。直到确定都没问题之后,在七月二十日这天,十三香作坊正式上工了。 这一日,晴空万里,湛蓝如波。 工人们辰时就到了,一个个精神振奋的等在作坊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气。只等上工之后,把最好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中。 开业大吉,陆靖作为东家,又是他出面招工,自然少不了跑这一趟,他也乐意跑这么一趟。让陆震东买了几挂两三万响的鞭炮,足足放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消停。 文秀作为作坊的“负责人”,在陆靖讲了一句规范大家的话后,文秀拿出了三十几个红包,然后给一人发了一个开业红包。 红包的分量不大,一个红包也就两个铜板,但是,却是她的一片心意。然后,她说了几句模棱两可 的话,让陆靖以为她给自己做了个人情,她道:“这是东家给大家的开业红包,好好干,东家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但是,如果上工不努力,让我逮到偷奸耍滑之人,那么,只能抱歉了。” 文秀没把“抱歉”的含义说明白,但是大家都不傻,一下子便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纷纷摇头请她放心。 开工的第一天耽搁了时间,但是大伙儿都来得早,大家进作坊清洁、换好工作服,也不过刚到巳时。 十三香有十三种原佐料,文秀特意在修建作坊的时候,将工作区留了一大片空地外,其余的被分割成了十三间小一点的工作室。不同的原佐料在对应的工作室里完成,三五两个工人在一间工作室里上工,既能保证工作质量,也能避免人多后发生的口角问题。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时候不过是一句话,往往也能引发出一系列的可能来。即便这些人能想出愉快,但少说话、多做事,总是没错的。 冯家姐妹分到了一组,工作是磨花椒。姐妹俩之前也有磨花椒粉,算是有了经验,操作起来,很是熟练,即便戴着口罩,也能看见姐妹俩笑成月牙的眼。 张氏家的条件在村里算中等,去年才给儿子娶了媳妇,聘礼花了不少银子,将家里存下的银子掏了个干净。宋晓月怀孕之后,她一个人做土豆粉也有点够呛,起初有儿媳妇帮着做,尚且能对付。但是,最近她儿媳妇也怀孕了,这生意,不知道会不会被搁置下来。 冯家姐妹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是没法给姐妹俩凑嫁妆了。虽是如此,但是,姐妹俩都勤快,自己给自己挣嫁妆,也怨言。 文秀在工作室门口站了大概两分钟,姐妹俩背对着她磨粉,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外面。姐妹俩虽然在一起工作,但却没有闲聊,各自都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 文秀将十三间工作室都转了一遍,除了有两位平日本来就话多的嫂子说了两句话外,其余的人都格外安静,作坊里只有磨粉的声音。 这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从作坊的设计和修建,文秀倾注了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但是,所幸有了陆靖的主动投资,提早将作坊修建起来。 作坊建立起来,一切都开始正常运转,等所有的事都上了正轨之后,将作坊里的事情都交给信任且又有能力的人做,她便能把精力投入到别的事情上去。 文秀作为一个吃货,对吃的比调味料更有研究,而她的目标也不再这些调味料上。这只是她致富路上的第一步,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步要走,所有的一切,都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半点马虎不得。 陆靖和陆震东也将整个作坊转了一圈,虽然不是第一次观看,但是每一次的感觉都有所不同。 起初空荡荡的屋子给人一种孤僻之感,可等这些器具摆放到屋里,添加了原佐料,再有人开始加工之后,感觉便变了。 两人都说不出这种感觉为什么会改变,想了想后不再深究,干脆把这种感觉定义为了“人气”。 如意楼在西塘村建了作坊,这是别的村羡慕不来的福气,作为西塘村的里正也与荣有焉,在上工这天,特意去镇上买了酒菜,请了陆靖和陆震东以及文秀去家里吃饭。 文秀不喝酒,又觉得跟几个男人吃饭没什么意思,回头指不定又是一阵闲话,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陆靖和陆震东虽然是城里人,但刘大河是里正,不得不给三分薄面,在刘大河的盛情邀请下,去了刘家吃午饭。 文秀以为,她不去刘大河家吃饭会避免尴尬和闲言碎语,哪知道,她没去吃这顿饭,依旧惹回来不少闲话。 杨氏和朱氏都没能去作坊上工,村里的散活儿也没俩人的份,今年也没了秋收的希望,两个原本在这个季节格外忙活的女人竟然格外的闲。 闲的无聊的人总是爱往热闹的地儿凑,今个儿作坊第一天上工,两人在家听见鞭炮声,同时都嫉妒的厉害。骂骂咧咧的走到半路,碰了个正着。两人格外“投缘”,在路中央便说起了文秀的小话。 “听说没,里正请如意楼的老板和掌柜,没请那小贱人呢。”杨氏撇着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一个破鞋,被那些个男人睡够了,被人抛弃了。刘大河肯定嫌她身子脏,都不要她了呢!” “可不是?”朱氏的嘴唇很薄,一说话,嘴巴就翘的很高,典型的刻薄难相处类型,她附和道:“那贱人就不是个好东西,长的漂亮,四处勾引男人,做那下贱的皮肉生意。也不知道李俊怎么想的,竟然还留着这种女人。人没回来,反倒被女人休了,闹了个大笑话,啧啧啧......” “要什么要?李俊早就不要她了。”杨氏当即反驳,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李俊悄悄走的,根本都没打招呼。要不然,她会把事情闹的那么大要休夫?纯属是被气的。” 两人越说激动,越说越乐呵。 但是,很快朱氏却又露出满脸嫉妒和不甘之色,没好气的道:“明明都是寡妇,都干那种下贱的勾当,文秀怎么就混得风生水起,半年就修了新房,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看看那赵寡妇,平日里睡的男人也不少,怎么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杨氏一听乐了,朱氏还替赵氏打抱不平呢? “赵氏那不要脸的婊子,长相也就那么一般般,还竟挑泥腿子睡,她怎么跟人比?就你家杨老三,估摸着也不止同她睡一次吧?” “六婶,说的好好的,你扯那死鬼做什么?” 即便朱氏深知杨勤也同赵寡妇有一腿,可是,被杨氏这么一揭露出来,心中还是很不乐意,而且非常愤怒。 杨氏属于有缝就钻的那一号人,跟谁都不可能是永远的盟友,满脸不在乎的看着朱氏道:“老婆子实话实说而已。不过,你家杨老三也快吃不上她的肉了,听说啊,李禄那混账东西,趁着他娘去蹲大牢,想要把人给接回李家去呢!” 朱氏闻言,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半信半疑的道:“真的?” “我也刚听说不久,至于是不是,咱们要不去问问赵寡妇去?” “好啊!” 两个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又和好了,说说笑笑的朝着赵寡妇家去了。 文秀站在大树背后,听完杨氏的话,久久没有回神,心里震撼的不得了,李禄真要把赵寡妇纳妾? 第238章一女嫁二夫 一天午后,张氏特意来看看宋晓月这个孕妇。但是在宋晓月家坐了一会儿后,两人约着一起干脆来文秀家坐坐。谁知,一进门竟然看见文秀穿着现代版的短袖和九分裤在家里晃荡,两人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文秀见两人愣神,便知二人在想什么,也不急着解释,笑着请人先坐下。她也没办法,谁让这秋老虎实在是厉害,立秋过后还这么晒,暑气逼人,只有穿薄一点,穿短一点,才能凉快一些。 平日里家里的院门都关着,她在家这么穿,从没被人撞见过。但是,今天门却没有关,李麦穗也不在家。 或许,这丫头出去的时候忘了吧! 文秀并不介意,也不难为情,进厨房给二人端了两碗凉糕出来,推到二人面前,打趣道:“你们别看了,这衣裳凉爽透气,大夏天穿着正舒服。怎么样,要不要一人也来一套?” “不了不了!” 宋晓月率先摇头,她可不敢穿。 张氏更是守旧派,活了三十年也没穿过这么短的衣裤,也跟着摇头,不过,却是劝道:“秀娘,嫂子知道你很好,但是,你这么穿,若是被人瞧见了,只怕会被人嚼烂舌根,也会给那些心思不怀好意的人有机可乘。” “噗......” 文秀笑出声来,但自知没法同张氏和宋晓月把话说清楚,回屋换了长期长裤穿上,这才又出来陪着两人吃凉糕。 这下,张氏终于不说什么了。 文秀家的凉糕是自己做的,做好之后用凉水冰着,要吃的时候取一碗,灌上红糖水,甜滋滋的且清凉解暑。 凉糕这东西不难做,但是,成本却很高。因为,光是红糖的价格就不菲。如果不放糖或者少放糖,凉糕的苦涩味便满口钻,一点儿都不好吃。 凉糕解暑热,但村里一般人家没得吃,也舍不得吃,但在镇上还是有得卖的。足足三文钱一碗,贵死人。 宋晓月和张氏没想到文秀家竟然有凉糕吃,但想到价格,两人还是同文秀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在文秀瞪眼的过程中,两人才各吃了一碗。 吃完凉糕,身上凉飕飕的,似乎解了不少暑热。 这时候,张氏才说起村里最近的八卦来。 前些日子,就有风声说赵寡妇要进李家的大门,但这件事没被确认,一直也就没什么音讯。但前几日,不知是不是赵寡妇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反正,李禄要把赵寡妇接进门的事便在村里传播开去。 众人惊叹! 今年受了灾,庄稼几乎是颗粒无收,食不果腹,大多村民已经求着刘大河去向陈善人和衙门说情,今年的租子缓上一年再交。要不然,他们家里那点存粮交了租子,一大家人吃什么?总不能,真的去扒树皮、吃草根吧? 村里的人都想着如何把灾年给度过去,李禄却起了纳妾的心,娶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回去,这分明是往家里多添一张嘴吃饭。 大家都骂李禄傻,也骂赵寡妇不仁义,这消息传出后,村里热闹了好几天。 村里热闹,但却不及李家热闹。 周氏听说这件事后,回家找李禄闹,结果,她被李禄又打又骂,愣是不敢再多嘴一句。但是,接连几日,李家都是周氏的哀嚎之音,宛如鬼魅。 李禄本就是个混账,到处占女人便宜睡女人是他的兴趣之一,文秀对他纳妾的事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李福也跟赵寡妇睡过几次,赵寡妇跟村里其他好多男人都有过首尾,李禄把这样的女人接进门,是同时伺候他们兄弟俩? 赵寡妇进了李家到底跟谁睡,这可比李禄纳妾有意思多了。 这些话,文秀是不好直接对张氏和宋晓月说出口的,毕竟,她还是李家名义上的儿媳妇,李福和李禄都是她的伯哥。即便这两人再不是人,她也不可能明面上去论人是非。更何况,她当年看到李福和李禄睡赵寡妇的事若是传出去,村里的人又会怎么说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情,烂在肚子里最好。即便,张氏和宋晓月对她都很好,也不是说是道非之人。 文秀笑笑不语,但张氏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哔哩吧啦的说个没完没了。她有时候也很奇怪,明明自己不爱跟村里的长舌妇们为伍,可自从同文秀有了交情之后,她自己似乎善谈了不少,话也竟然多了起来。 “李老太和王氏都去坐牢去了,周氏独大,耀武扬威了好一阵子。结果呢,这才得意多久,李禄竟然要把赵寡妇接进门给她添堵,真是作孽。”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是,赵寡妇本性就不是个安生的人,对付男人和女人的手段都别有一套。若是真能进李家的门,周氏在她手上可过不了几招。 宋晓月叹气,文秀却是冷笑了两声,“李家又有好戏看了。” 一切都如文秀所料,李家的确有热闹看了,而且,这热闹竟然发生在了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一天。 往年的中秋节,家家户户都很热闹,只要手上不是特别拮据的人家,中秋节这天,桌上总会见到一点荤腥儿以及一个象征团圆和乐的大月饼。今年的中秋,家家户户气氛异常寂寥,这一切,都是因为洪灾所致。 陈善人大发善心,代理的县老爷也算仁慈,在刘大河的请求下,还真给村里的人把今年的租子延续到了下一年。可是,这也并非什么好事,延续到明年,也就是明年需要交两年的租子,是以,所有人都愁眉不展。 村里的人愁眉不展,但是,还是有极少数人家的日子依旧如往常一般,而文秀便是其中之一。 十三香的加工很顺利,作坊里的人很勤奋,也很团结,已经在上个月月末和这个月初十按时交过两次货了,她对工人们的付出也算是开始有了回报。 另外,月月舒在永安城的分店也开张了,虽有类似月月舒的山寨版出现,但是,却对月月舒并没有什么影响。冯川在永安城忙碌新店,这些日子,让小四传了几回口信,但却一次都没来过西塘村。 文秀觉得,她的幸福之舟已经扬帆起航,好日子来了! 所以,文秀在中秋节这一天,给帮工的所有人都发了一个大月饼,然后一人一个过节红包,同时给众人放了一天假。 文秀买了很多的菜,让王燕青和宋晓月来家里吃饭。正吃着饭呢,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放鞭炮的声音。 谁家有喜事,还是别的什么? 虽是中秋节,但却没有放鞭炮的习俗。所以,文秀听到鞭炮声,很自然便联想到了红白喜事。 “前几日听谢大嫂说起徐大哥的阿奶,七十几岁了,可能到大限之时了,人都迷糊了,不会是......” 文秀刚提了一嘴,却见王燕青摇了摇头,只听他道:“你二哥他们纳妾呢!” 他们? 文秀和宋晓月都敏感的捕捉到了“他们”这个词,齐齐停下筷子看向王燕青。你难不成,李家兄弟同时都纳妾? 王燕青最初就知道,但他一个糙老爷们儿没聊八卦的习惯,但经文秀这么提起,也就没法避免这话题了,他抬眼看了眼李麦穗,见她默默的吃饭,半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才继续道:“李福和李禄兄弟俩,同时纳赵寡妇为妾。” 王燕青话落,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李麦穗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干净的水磨石地面上。 “麦穗......” “你们慢慢吃。” 李麦穗不等众人反应,一个人跑回了屋,连掉在地上的筷子也没捡起来。 堂屋里的人一阵沉默后,文秀想着一会儿再去安慰她两句,随后便捡起了之前的话题,问道:“一女同嫁二夫,你没说笑吧?” “这种事,哪能说笑?”王燕青摇头,一脸正经,“这俩兄弟疯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李福明明那么憨厚老实一个人......” “就他李福还憨厚老实?憨厚老实能眼睁睁的卖闺女?薄情寡义还差不多!”宋晓月不赞同王燕青对李福的评价,当即便拆了丈夫的台。 文秀暗暗的给宋晓月点了个赞,李福却是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不过,这些词都不足以评价他。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李福的话,文秀只能用“龌龊”来褒奖他一番。他私下就肮脏的很,压根儿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竟然跟弟弟同纳一个女人为妾,还是一个跟很多男人都有首尾的女人,除了用“龌龊”来形容他,形容李家那些人,她真的找不出别的词了。 赵寡妇进了门,今晚是新婚夜,这恶心巴拉的三人,不会想着玩儿点时髦的3p吧? 哎嘛,光是想想就激动! 文秀原想着吃完饭去劝劝李麦穗的,结果,饭吃到一半,李麦穗却又收拾好心情笑眯眯的回来接着吃饭。 但是,眼尖的众人哪里看不出,她极力掩饰的眼眶依旧红通通的,看样子,她肯定是回屋哭了一场。 第239章八卦、报恩 文秀自从把李家彻底收拾之后,李家的人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不仅是她,就连李福都没敢再来找过李麦穗。原本还想着再把她卖一次的想法,也在文秀打断他腿躺了一个月的时间被消磨掉了。 李家人不来找文秀麻烦,文秀乐于清静,即便知道李家有热闹可看,她也没表露出太多欢喜来。 实际上,她是很想笑的! 李家没了最恨寡妇的李老太坐镇后,一个家便变的乌烟瘴气,闹腾的厉害,不死不休。如今赵寡妇一女嫁二夫进了李家门,以后就更热闹了。 文秀原以为她是难受她爹纳妾,毕竟,她始终是李福的女儿。可是,等王燕青和宋晓月离开之后,她却了解到,事实不是这样。 原来,乖若小白兔的李麦穗,实际上没她想象的那般愚孝。 李麦穗确实回屋哭了一场,不过,她并不是觉得自己爹娶了姨娘,而是,她原以为合计卖掉自己的爹娘感情应该很好的。 结果,根本不是这样。 她被卖进杨家这个火坑,爹不疼娘不爱,为了银子,他们都巴不得自己死,狠话薄情话说了一大堆,早就让她对爹娘绝望。但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便她再恨他们,却是不能说不能讲。 她心里很复杂,虽然觉得在某些程度上,爹爹的做法让自己有了报复的快感,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多么不孝,竟然看娘的笑话。 所以,她在听到爹和二叔同纳一个妾的时候,太吃惊了。随后,一系列的感情涌上心头,她就哭了。 文秀不想过问太多李家的那些龌龊事,但是,耳边总能听到关于李家的那些闲言碎语和是非八卦。 午饭时分,工人们都停工吃饭,二十几个妇人凑到一起,又憋了一上午的话,难免打开话匣子聊点八卦。 你来我往没几句,便聊到了李福和李禄共纳一妾的事上。 文秀家午饭早,吃过午饭过来巡查,刚跨进门,便听到了八卦。 据说,赵寡妇进门当晚,倒是没文秀想的那么恶心,同时侍奉李福和李禄兄弟两个。但是,却也没多大差别。因为,上半夜她伺候李福,下半夜伺候李禄,男人和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一直持续了一晚上。李家大大小小的态度就不说了,就连左邻右舍都被闹了一晚上。 周氏第二天红着眼同她撕,结果可想而知,原本就秒杀周氏的赵寡妇有了李家两个男人的庇佑,战斗力更是十足。 赵寡妇得了势,心情好的不得了,虽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收拾完周氏后,便扭着腰回了一趟家,同她儿子在屋子里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后,又扭着腰回了李家。 一路上,却是将她把周氏斗败的光荣事迹给散播了一遍。 没多久,村里就有风言风语传出:赵寡妇,不对,现在应该是赵氏,赵氏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李家兄弟的正房了。 李家那点破事儿,真是笑掉了众人的大牙。 妇人们说的起劲儿,未出嫁的姑娘们却是羞的低了头,红着脸默默的扒自己碗里的饭。几个姑娘麻溜的扒完饭,便回工作室去了。 男人和女人那些事,她们没经历过,光是听着就臊得慌。 “文秀来了。” 不知吃饭的人中,谁这么说了一句,闹哄哄的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二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门口,果然看见了正朝她们走来的文秀。 最初聊起这话题的妇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文秀虽与李家关系不融洽,但好歹也是李家人。她们在她手下做事,却聊着她家的八卦,似乎太不厚道了。 妇人把头垂的更低了。 文秀一眼便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妇人,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来,甚至都没表现出自己刚刚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笑容浅浅的问道:“怎么样,午餐吃的还好吗?” 众人闻言,全都暗暗庆幸,难道文秀没有听见她们说的话? 这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这次没听见,可难保下次也没听见,妇人们一个个的在心里想了想,暗暗决定,以后可不能再在这里说李家的长短了。 丁氏是文秀招来的女工之一,她以前并没有磨过粉,但是,开工之前,她特意去大嫂谢氏家学了两天。她没参与刚刚的讨论,见着文秀来了,并没有半点惊慌或者害怕,笑着道:“很好,比家里吃的好多了。” “是是是,丁氏说的是!” 丁氏话落,好多人跟着附和。 文秀见大伙儿对自己提供的生活很满意,心里也很高兴。的确,她每日安排的菜,虽然不是顿顿有肉,但是,油水却比一般人家家里的都足。即便是素菜,有了油水,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那大家慢慢吃,吃完休息休息,我随便转转。” “好!” 众人笑着点头,这才彻底把心放肚子里,刚刚那些闲话,是真的翻篇了。 文秀把作坊的工作室、库房、厨房等屋子,一间一间的查看,确保卫生过关后,这才离开回家。 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每一个季节都有睡大觉的原因,所以,在秋乏之时,想睡上一下午解解乏。 岂料,她还没走到家门口,便望见有一男一女指着她家院门低声细语说着什么。两人背对着她站着,她既看不清这两人是谁,也因隔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她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二位.....”文秀走到二人身后刚开口,便看见了听见声音转身之人的脸,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才道:“张恒,你怎么来了?” 文秀家大门口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她给过十两帮助的张恒以及那个需要治病的女人柔儿。 张恒看见文秀,俊朗的脸瞬间就露出了笑意,然后,牵着一旁的柔儿,就朝着文秀跪了下去。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文秀当即跳到了一旁,避开了二人的叩拜,对他挥手道:“你不怕我折寿,我怕死。好好地,赶紧起来说话。” 张恒也不想她为难,傻兮兮的点点头,扶了柔儿起来,“柔儿,这就是咱们的恩人。若不是她给了银子,又介绍了孙大夫,说不定你.....” “嗯,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柔儿听完张恒的话,看了一眼文秀,作势又要给她跪下磕头。 文秀看的头皮发麻,生怕两人再跪,连忙打开门,请了二人进屋说话。 张恒和柔儿进院门之后,两人心中都感慨文秀家又大又豪华,别说整个西塘村,就是和平镇,至少有一半的房子是比不过她家的。 柔儿虽然之前见过文秀之前的老房子,但毕竟没像张恒那样进过院子,所以,相比之下,张恒心里的震撼还要大一些。 时隔一年,没想到她家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秀给二人倒了水之后,默默的将柔儿这个女子给打量了一遍。她个子娇小,五官精致,气质柔弱,给人的感觉就是性子温柔之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 张恒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外表强悍,不学无术,但是,内心却是很敏感脆弱。否则,也不会因为柔儿的一点儿恩情,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两人,看着竟是一脸的般配。 “文秀,真没想到你搬家了。” “你去过老房子了?” “嗯,去过了,见那边大门紧锁,还以为你出门了,打算改日再来。回去的路上碰见一妇人,见我面生,问我找谁,我报了你姓名之后,她才告诉我你搬到这边的青砖大瓦房里来了。” 张恒心里感叹:还好碰到了村里的人告知了文秀搬家了,要不然,下次他们俩再来,他们还得扑一个空。 “文秀,我那天说过,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任凭你使唤。”张恒不待文秀说话,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道:“现在,柔儿的病好了,皆大欢喜,也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你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我都能做!” 张恒来报恩是文秀始料未及的,她没想到孙老头儿医术这么好,短短时日便将镇上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给治好了。她当时不过是举手之劳,尽人事听天命而已。结果,没想到老天爷这次还真是开了眼! “你说啊,我可以砍柴、种地、挑水、做饭......”张恒见文秀迟迟不作声,他整个人都急了,脸红脖子粗的站起身,知情人知道他在报恩,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打文秀。 柔儿在一旁拉了他一下,然后站起身,声音柔柔的对文秀道:“我也能做一些事的。” 文秀见两人如此急切想要报恩,她也就不客气了,正好她最近想找人帮王燕青的忙呢。十三香的量越来越大,仅靠王燕青一个人是不行了。再加上宋晓月有孕在身,他也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十三香上。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物色合适的人,只是,想来想去,挑来挑去,却是一个都没找到。 正好,张恒要报恩,那自己就给他这个机会! “事情还真是有一件你能帮上忙。”良久之后,文秀才点了点头,看着二人缓缓出声。 “真的?什么事?” 张恒瞬间就激动了,倾斜的身子又往前靠了靠。 柔儿实在是看不过眼,二十几岁的人了,却还是这么莽撞,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抿着嘴将他给拉回座位上。 文秀见他也有些好笑,但是,却是耐着性子把所要做的事细细的讲了一遍。 现如今,十三香的配方只有她和王燕青知道,张恒即便来帮忙,那也是不可能接触配方这种核心机密的。但是,他却可以当苦工——搅拌和送货! 张恒是铁了心要报恩,连砍柴的事都能做,更何况是送货了?他听文秀说完,便立即答应下来。 张恒报恩倒是如愿以偿了,可是,他要面临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以后住那儿? 柔儿租的房子在镇上,离西塘村有点远,张恒开始上工了,总不至于每日来回奔波,那样太累了。而且,万一有什么事一耽搁,这一天就不用睡觉了。 住宿这个问题确实有点为难,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她道:“孙大夫治柔儿的病,一共收了你们多少银子?” 张恒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银子,但还是据实应道:“他给柔儿看过病后,开了一副药,让连吃一个月。诊金倒也不贵,不过药费收了足足八两。” “八两?” “是!” 说道银子,张恒又把文秀给他的十两银子的去向给报了一遍。 文秀并不是想过问银子的去向,她不过是想让张恒去孙老头那儿借宿而已。反正他要掏钱,那个贪财抠门儿的老头肯定最喜欢了。 结果,却不如人意! “你说什么,孙老头儿离开了?” 文秀觉得自己突然听到了一个笑话,孙老头无亲无故的在西塘村住了二十几年,怎么可能走了呢? “是真的,我带着柔儿去看病,他原本还不想救,结果,我把十两银子奉上了,他才勉为其难的诊了脉。然后,开完药方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还说什么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让我们别去烦他了。” 靠,孙老头儿搞什么鬼? 孙老头那儿指望不上了,这件事又变的为难起来。 文秀家是自然不能留宿二人的,即便两人是夫妻,但她一个寡妇,名声不太好。而且,柔儿是从青楼出来的,她家还有两个姑娘,若是被人揭发出来,对李麦穗和桐桐的名声也不好。 最后,文秀带着张恒二人去找了刘大河,让他想想法子。 刘大河是一村里正,对整个村的情况了如指掌。谁家的猪下了猪崽子,谁家又有多余的空房子,这些他都清楚的很。 很快,刘大河便给张恒找到了落脚之处。 不过,这房子没人住,跟宋晓月所住房子的破烂程度差不多多少。但是,离文秀家不远,而且独门独户。 这屋子,是刘大河一个光棍叔叔的遗产。 自从他叔叔死后,这房子便成了他的财产。不过,他有房住,也从没惦记着这点房产,是以,这么几年过去了,房子没整饬过,破烂的很。 张恒也是个苦命的人,有一个落脚之处已经不错,没有讲究那么多,当天下午就在村里借来楼梯、买来几捆干稻草,就屋顶整饬了一遍。 柔儿也没闲着,在李麦穗的帮助下,两人将房子里里外外都给打扫干净了。 第二天,张恒便用最后剩下的银子买了二百斤糙米,和着锅碗瓢盆棉絮枕头衣裳啥的,雇了一辆牛车,带着柔儿来了西塘村安家落户。 搬进新家之后,把所有东西都放置妥当,柔儿特意做了一顿粗茶淡饭请文秀吃饭,一来表示感谢,二来请她多多指点张恒。 文秀笑着不说话,不置可否。 不过,指点倒算不上,她要的仅仅是张恒好好干活儿就好了。 张恒搬到西塘村的第三天,便正式上工了。不过,文秀却也没有让他真的白忙活报自己恩情什么的,按照王燕青薪水的百分之八十付给他,并管中午那一顿饭。等他对手里的工作完全上手之后,便跟王燕青一样的工钱。 文秀待工人不错,只要努力工作,踏实勤奋,她就一定不会亏待了谁。 张恒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可以报恩,只求文秀管他一两顿粗茶淡饭,但是柔儿总是要吃饭的不是?光靠她那点绣活,家里没田没地的,也是要饿肚子的。他对文秀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干活儿更加用心卖力了。 有了张恒之后,王燕青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分了一半出去,瞬间轻松了不少,自己也有了更多的精力照顾怀孕的妻子;文秀也觉得自己省了不少心,至少,有了张恒帮着监督作坊里磨粉的情况和卫生情况,她去作坊的次数少了。 作坊里正常运行,大家都很用心干活,她没事儿也就不去转悠了,以免给众人施压无形的压力。即便,她根本不是去监工的。 张恒来了西塘村后,还在村里火了一把——被村民们说道了两天。有甚者,直接跑去找柔儿唠嗑去了。 不过,柔儿性子温吞,不善言谈,又跟这些妇人们不熟,最后,这些妇人们说不上劲儿,自讨没趣的走了。 但是,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文秀给了张恒很多银子救了他妻子柔儿一命,所以,柔儿病好了,人家两口子就来报恩来了。 很多银子,足以羡慕嫉妒死好多的人。 赵氏听说之后,暗暗咬牙,气的捶胸顿足,明明都是寡妇,偏偏人家活的风生水起,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再看看自己,一女嫁二夫,还是个为人不齿的妾,两个没用的男人......她是越想越气愤。然而,文秀的彪悍和余威在李家还尚有影响力,她没敢去找文秀麻烦,却是把一肚子火都发在了周氏身上。 文秀听说之后,笑了。 第240章中邪了 冯川是文秀家的常客,又是生意上的伙伴,他来西塘村找文秀,众人已经司空见惯,已经没什么闲话可传了。 李桃花和李老太娘俩的悲剧只是在冯川来西塘村时才会被人想起,而后感叹几句,便也就把这事儿给翻了篇去。 村人望着冯川绝尘而去的马车,除了那些绯闻八卦外,更他们的感慨的是,为什么文秀前一年还不如他们,可一年后,却成了他们一辈子都赶不上她了呢? 李家当初那么对待她,只怕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大伙儿一想到各种悲催事的李家,心里一下就平衡了,好些人甚至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文秀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冯川了,一边招呼着他进屋坐,一边让李麦穗给他倒水喝,热情的好像自家儿子远游回来了似的。 冯川从没想过他在文秀心里是一个类似“儿子”一样的人存在,笑着向文秀道了谢,才将手里的糖果送给桐桐。 每一次来,不管有多忙,两个孩子的零嘴儿却是少不了的。 小丫头每一次都接受的心安理得,小嘴儿甜甜的叫两声“叔叔”,然后捧着糖果欢欢喜喜的回屋吃糖。 李麦穗把水给他倒好之后,也回了屋做女工。她跟冯川虽然也算熟稔,不过,却是没什么话可说。 冯川见李麦穗羞答答的低着头回屋了,收回目光,觉察到文秀似笑非笑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一阵心虚,但很快却是平复下来,率先道:“阿秀,永安城里的月月舒店生意火爆至极,虽崛起了好几家类似月月舒的店,但是,至少半年来是成不了气候的。等那时候,咱们手里的银子就又可以去开分店了,而且,按照数目,像永安城这样的店,一次性开两家却是没问题的。不过......” 文秀刚听的起劲儿,半年实现开两家分店的目标,这很不错,可是,听着听着,却是听见冯川的话拐了弯儿,似是碰到了什么难处,“月月舒的竞争对手最终是成不了气候的,毕竟,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消毒’,这一点不用担心。不过听你话里有话,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冯川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一颗心是喜忧参半,明明近在眼前会有一个机会,可是,偏偏...... “哎!” 冯川的叹息,听的文秀都跟着惆怅了。 堂屋宽敞空旷,两人静默无语,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只是,文秀的呼吸均匀平缓,冯川的呼吸却有些长短不一的急促。 冯川已经道明了月月舒的经营没有问题,从某些角度而言,月月舒已经往前迈了一大步,实现了小区域的推广,这是一个好消息。 她不明白,他在叹息什么! 文秀一阵长吁短叹之后,脸色也变的非常难看,一脸惋惜:“阿秀,月月舒打开京都市场的计划要推后了,而且,时间不定。” 文秀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 若论大夏国哪里贵人最多,哪里最有钱,那必然数最繁华的京都了。那是随便一块板砖都能砸到一个贵人的地方,天子脚下,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多如牛毛。 月月舒在永安城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现在要做的是趁势先打开京都市场,率先虏获贵妇小姐们的心,以后就能站稳脚了。 但是,冯川的话里分明很失落。 难道,京都已经有人率先开了市场,已经抢了月月舒的先机? 冯川见她情绪有些激动,担心她乱想,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一下。也算,了解了解国家大事。 于是,冯川喝了一口水后,耐着性子将京都近几个月发生的大事给文秀讲了一遍。 今年二月时候,大梁送来大夏国和亲的公主在驿站被人刺杀,驿站走水,烧光了所有可能的证据。就连公主的凤体,最后也没能保全。 大夏朝堂上下全都惊呆了! 被送来和亲的公主是大梁国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因为只有她一个适龄待嫁的女儿,所以在战败后,只得送了她来大夏国和亲,以建两国友好邦交。 谁知,她竟然死在了距离大夏国京都不过五十里外的驿站内。 大梁的皇帝既伤心又愤怒,认为这是大夏国不接受友好谈判的阴谋,让大夏在三个月内还大梁一个公道,要不然,兵戈相见,不死不休。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朝堂上下都很被动。皇帝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调查,可是,最终都没有任何结果。 六月初,皇帝出宫,巡视民情,却不料遇到刺杀。对方有备而来,刺杀之人有数百人之多,暗箭飞射,箭头带毒,皇城军死伤严重。 皇帝是刺杀之人的目标,除了不断靠近要杀他的人外,还有毒箭频频瞄准他。当朝名将李将军一同随行,但李将军因为身有剑伤,行动大不如从前,没能挡开最后一箭,给陛下当了人肉靶子。陛下最后未伤及分毫,但他剑伤加剑伤,外加染毒,危在旦夕。 京都从那一日后,便全部禁严,对进出城之人格外严苛。城门口盘查进城之人格外详细,稍有可疑之人,便会被送进京兆尹审问。人流上没了往来,经济也受到了一定的制衡。人人自危,整日担惊受怕,生怕被归为刺客一类。 如今京都城格外压抑,外地人想去京都做生意,也买不到门面,更在衙门办不了房契。所以,月月舒想打开京都市场的计划,只能推后,而且无限推后。 这些刺杀者要么是大梁的人,要么就跟杀害大梁公主的人是同一个组织。若大夏交不出杀害大梁公主的罪魁祸首来,只怕大梁和大夏在年底就会再次开战。 两个交战,殃及子民。 冯川说完,又是一阵叹息,丝毫没有注意到文秀的异样,摇着头道:“京都封锁了消息,禁止外传。若非前几日回镇上碰到一个从京都回来的朋友,听说我想去京都发展,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呢。” 一阵沉默之后,冯川抬头,竟然见文秀面色如纸,浑身都在发抖,惊讶的问道:“文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话落,他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大防,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文秀摇摇头,往后轻轻地仰了仰,别开头,避开了他的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道:“冯川,可知那位李将军叫什么?” 冯川虽不知文秀问那将军做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李将军威名远扬,但是,民间竟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他威武不凡,战功卓绝,也没人管他的名字是什么了,大家都管他叫李将军。” 李将军? 会不会这么巧啊? 文秀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噩梦,李俊浑身是伤,满身染血,她的腿肚子就在打颤。他不是在军营里任职吗?会不会...... 她越来越不安了。 冯川见她很不对劲儿,一脸的惊恐、害怕、担心以及别的情绪全部交织在一起,满头大汗,面色如纸,他问了几句也没问出什么来,干脆去敲了李麦穗的门。 李麦穗起初还有些惊讶冯川敲她的房门,结果一听冯川的话,撒腿就往堂屋里跑。不过,这时候文秀已经站起身了,看见冯川和李麦穗,目光落到冯川身上道:“今日就不留你吃饭了,回见。” 文秀精神怏怏的回了屋子。 冯川和李麦穗大为不解,两人面面相觑,但是却又同时一惊,顿时大眼瞪小眼,仿佛都读懂了心中所想:不会是突然中邪了吧? “怎么办?” 李麦穗急的团团转,秀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是要吓死她啊! 冯川是个男人,又有着比李麦穗更丰富的阅历,他道:“要不,去请一个神婆来驱驱邪?” 李麦穗闻言,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请神婆,张家村就有,我现在就去......” “麦穗。”冯川下意识的喊了她一声,而且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拦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进她手里,道了一句“我送你的”,然后便跑了出去。跑到院门口时,又顿住了脚,回头道:“你在家好好照顾她,我去请,马车比你跑得快。” 话落,冯川便风风火火的跑了。 李麦穗拿着手里的盒子有些烫手,不想要,可偏偏冯川连给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抿唇为难之际,一抬头,竟然看见刘一德一脸不可置信的站在院门口,一双眼睛里满是痛苦之色。 “一德哥。”李麦穗低低的唤了一声,竟生出几分心虚来,明明她跟冯川什么事都没有。 刘一德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李麦穗没说话,憋红了脸,似乎难受里还海带着愤怒和不甘。 李麦穗见他这模样有些害怕,又道了一声“一德哥”。 然而,刘一德还是没应她,转身跑了。 “一德哥,你听我解释......” 李麦穗追到了院门口,看着刘一德已经跑远,又想到家里生病的秀姨,终是停下了脚步。 第241章太多巧合 文秀对李麦穗有恩,又是她的三婶,虽然文秀曾郑重交代,她与李俊没有关系了,也不再是她的三婶,但是,李麦穗打心眼里还是喊她三婶又不是秀姨的。 李麦穗心里知道,三婶心里其实是有三叔的,否则,三叔离开的这些日子,除了那一晚吃火锅的时候提过他之外,从未提起过他。即便那晚上提起了,可她眼底明明飞快的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三婶她心里一定在想念三叔。 李俊当初的突然离开,对整个家而言,无疑都笼上了一层阴霾。文秀的难过和突然冷静,两个孩子的情感变化,那都是实实在在受了他的影响。过去的五年时光里虽然没有他的参与,可是过后的大半年里,他已经成了家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秀姨,你还好吧?”李麦穗走到文秀房间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喊她。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没听见她说话,又继续唤道:“秀姨......” 李麦穗连唤了几声后,屋里的人都没有反应,她也不再继续打扰她,转身折回堂屋里等着,如是想到,秀姨肯定是中邪了! 桐桐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小嘴儿巴巴的吮着冯川带来的糖果,小脸洋溢着一抹幸福之色,欢喜的不得了。 李麦穗怕担心一会儿神婆来把她吓住,连哄带骗的将她送回了屋里。 文秀坐在屋里,早已冷静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只是,眼里带着这一世前所未有的冷峻,右手手指很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叩响出清脆的声音——她在思考。 自从李俊的承诺变的“一文不值”之后,她不惜上演“休夫”的戏码发泄了一通情绪,也决口不再提起李俊。但是,那日对陆靖撒谎火锅底料最初的来源时,却是在第一时间脱口而出的名字是李俊,并且,还不惜编造了李俊懒惰的谎言。 李俊很勤快的! 虽然不懂李俊是真勤快,还是只是为了弥补这么多年对她们娘仨的亏钱,但是,李俊做的,比村里任何一个男人都多。 下厨房这种事,几个男人愿意干? 先不说愿不愿意的问题,有几个男人是不嫌下厨房丢脸的? 文秀抛开李俊一声不吭撇下娘仨这件事,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里忍不住一阵一阵的难过。不知不觉中,在她心里李俊已经占了一席之地。 受伤且中毒箭的李将军,会是李俊吗? 想着想着,文秀的思绪又从李俊身上联想到了那位“李将军”。 曾在如意楼同冯掌柜吃饭时便听南方起了战事,大夏和大梁国之前打了月余,李将军英勇善战,战事很快平息下来,大梁战败,投书议和,送公主和亲,以结永远之交。而除夕那晚,李俊一身血腥之味回来,一身杀戮之气。 大年初一那晚,李俊向她坦诚了他为何是失踪,而后为何又活了下来,然后一步一个脚印,从下往上爬,成了军中的领军将领。但是,他却没提过他此时官居何职,而且还隐瞒了一些关于他身世的信息、 再加上,桐桐提到的叔叔,李俊离开的日子,正好与大梁国给大夏皇帝下的通牒的最后一个月。然后,又恰巧陪同皇帝出巡遇刺、挡毒箭以及她连续做的噩梦...... 时间太吻合了! 文秀越是往下想,就越觉得李俊便是大夏国百姓人人歌颂的“李将军”。否则,天下怎么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李俊现在如何了? 他真的死了吗? 之前收留他的孙老头是什么身份? 孙老头去了哪里? ...... 一系列的问题全部从她的脑海里跳出来,让她应接不暇,再次开始坐立难安。想着想着,她突然生出一种很大胆的想法来——她想去京都!是的,她内心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想法,她想去京都找李俊,不管他是死是活! 文秀想去京都并非易事,先不管京都现在容不容易进,就是眼前的一堆事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抽身离开。生意、孩子,难道她都不管了? 文秀在房间里思考着自己想进京的事,而院外,冯川已经从张家村请了神婆折回来了。 神婆姓张,人称张半仙,大概五十岁的样子,个不高,身体很消瘦,皮肤黝黑,一双手黑糊糊的,形容枯槁。但是,她精气神却很好,细长的眼睛闪着炯炯之光。 张半仙虽然生活在村里,但名声却很响亮,不管是周围的村里人,还是镇上之人,一般人家遇到“邪祟”之后,都是去张家村请她跳大神驱邪。 冯川到张家村时,她刚从杨家屯回来,一听又有生意上门,回屋匆匆往口袋里装了一些元宝蜡烛香之后,便随他来了西塘村。 她一下马车,目光便紧紧地盯住了文秀住的那间屋子,声音阴冷的问道:“那是谁住的屋子?” 张半仙的名声很响亮,即便李麦穗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也是有所耳闻,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想去请她来驱邪。所以,一听她问话,她就赶紧应道:“半仙,那是我秀姨的房间。”话落之后,连忙又道:“就是她中邪了,请你出手,帮她驱驱邪祟。” 李麦穗都快急死了! 这两个多月来,她已经听秀姨做了几次噩梦,这次又大白天浑身都发抖、晃神,这不是中邪的征兆是什么? 张半仙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然后道:“去搬一张桌子出来。” “哦,马上!” 这种粗重的体力活,冯川连忙应了下来。 即便,他一个从未干过体力活的人背着一张沉重的八仙桌异常吃力。 张半仙还从未见过哪家的男子背一张桌子都吃力费劲的不得了,抬眼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细皮嫩肉的,衣着不凡,来请自己时坐的是马车,看样子家庭条件甚好。而眼前这家,在西塘村这个穷破的村庄里,能把房子修的如此大气,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在张半仙的思索中,冯川将桌子扛出来放好了。 第242章驱邪(二更) 桌子一放好,张半仙也没再盯着文秀那间屋子看,而是很“专业”的将布袋里的各种各样做法的道具给拿了出来,然后一一摆在了桌面上。 “铜盆!” “啊?”李麦穗瞬间一愣,惊愕之余连连摇头,“没有。”她摇完头就慌了,急切的问道:“没有铜盆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张半仙见她如此紧张,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冯川,吩咐道:“去,找几块瓦片回来。” “哦!” 冯川得了吩咐,腿脚麻溜的跑去搬瓦去了。 文秀家的新房落成之后,买的砖和瓦都有少许剩余。刘大河琢磨着以后兴许可能还有用,便做主给留了下来,并未退回砖窑和瓦窑。然后,让干活儿的工人们将砖瓦整齐的码放在了围墙右侧,靠着宋晓月家的那一面。 冯川之前四下逛过,看见过堆放的砖和瓦,应了张半仙后便直接朝着码放砖瓦的地方去搬瓦去了。 冯川将瓦搬回来后,李麦穗已经按着张半仙的吩咐盛了小半碗灯油出来,香蜡已经点上,在桌面上闪烁着淡黄的光。 大白天堂屋门口摆着香火蜡烛就让人瘆得慌。 冯川从没见过乡下人做这些驱邪的法,这还是第一次见,心里有些慌乱,也有些惊怕,看着桌上的东西就有些腿软,但还是强撑着将瓦片放到了张半仙指定的地方——八仙桌前面。 张半仙弯腰将瓦片按八卦阵的形状排列,差了两块之后,又让冯川跑了一趟。经过一番折腾,驱邪除祟的行头终于弄好了。 “半仙......” “嘘——”李麦穗刚开口,张半仙便压低了声音让她噤声,然后道:“别说话,你呆会儿把它给吓走了。” 它? 李麦穗我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连带着冯川都跟着腿一软,差点摔倒。这个“它”,指的是邪祟吧? 肯定是的! “大姐姐!” 李麦穗和冯川刚安静下来,桐桐却从屋里开门出来。小丫头看着桌上的东西,双眼一阵放光,开心的叫出声来。 李麦穗顿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一个健步跨到了桐桐面前,一把将她抓住,一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将她半抱半拖的拽进了屋。 阖上门,院子里终于安静了。 张半仙冷着脸看了看刚刚阖上的大门,见屋里真没动静儿了,这才开始“施法”。 冯川心里有些发虚,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他其实也好想躲进屋里去,或者赶紧让小四赶车回去。但是,这一家孤儿寡母的,他一个大男人若是此时溜了,那还不笑死人?于是,他强撑着退到了一旁。 张半仙起法之后,一手拿桃木剑一手竖起中指和食指放在嘴边,嘴里叽里咕噜的振振有词,桃木剑在空中看似有章法却又没章法的挥舞。时而挑起冥纸焚烧,时而沾水轻洒,时而空中旋转,时而横劈竖砍...... 冥纸在瓦片上按着卦象落纸焚烧,很快,八个方向便落满了之前,火势一下子便大了起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张半仙突然提高了声音一喝,只见瓦片中央阴阳鱼的位置,原本没有被火点燃的冥纸“轰”的一声燃了起来。然后,她放在嘴边的左手放下,伸手取了桌上的铃铛,一手摇铃,一手执剑,围着院子的每一间屋子小跑起来。 冯川看她施法,眼睛早就看直了。 好神奇! 真的太神奇了! 冯川没见过神婆跳大神,只觉得张半仙果然如厉害,驱邪避祟的架子很有一套,一看就是“专业”的。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在院子里响起,在安静地院子中显得格外突兀,但是,张半仙却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异样,围绕着院子小跑三圈之后,回到桌前,铃铛被她“砰”的叩响在桌面上,随手取过一张黄色的符纸放好,手里的桃木剑飞快的戳在了符纸中央。 伴随着桃木剑落下的,还有几枚穿着红线的铜钱,而桃木剑尖正好贯穿了铜钱的四方孔。而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以四方孔为中心,红色的液体沿着四面八方晕染开去。 冯川已经傻了眼! 他见张半仙没念咒语了,试探性的问道:“半仙,可是邪祟已除?” “屋里哇啦,哇啦咔咔......”冯川话音刚落,只见张半仙像突然抽风似的,浑身一抽搐,嘴里又叽里呱啦的念叨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冯川瞪大了眼,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根本不知道符纸都晕染了血色了,这场法事怎么还没完。 很快,张半仙已经又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冯川看了大半场法事之后,心里好像没那么怕了,站在角落里,却是伸长了脖子往桌上看,似乎盼着再来一张染血的黄符。 吱嘎—— 当张半仙一边摇铃一边跳的正投入时,文秀房间的门开了。 冯川听见声音,顿时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姑奶奶怎么这点儿开门出来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已经直奔文秀而去,然后将她一把拽进了屋,关好了门。 文秀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反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摔翻在地,一只脚踩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拧着他的胳膊问道:“你干什么?屋外又是什么?” 她刚刚都被吓到了,自家门口搞的跟灵堂似的,还有个干瘦干瘦的女人跳大戏,这特么的是几个意思?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却已经被冯川这家伙给拽进了屋。 “哎哟哎哟......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冯川哪里遭过这种罪,俊脸贴在地上,胳膊又被反手吊着,痛的哇哇大叫,哭求着让她放开再慢慢解释。 文秀也不是那般蛮不讲理之人,虽然生气,但是还是放开了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冷声都:“说!” 冯川哼哧哼哧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生痛的胳膊,撇着嘴嘀咕道:“你不是中邪了吗,我跟李姑娘商议后,特意去张家村请了张半仙回来给你驱邪。” 第243章半场法事 “驱邪?” 文秀几乎是脱口而出,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上不来也下不去,尖叫声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两人是怎么想到请神婆给自己驱邪的? 文秀上辈子是见过神婆的,但是,那些神婆,十有八九都是坑人骗钱的。她们一般团伙行骗,分工合作,一些人收集信息,一些人去散步消息,最后得了利益之后,再按人头和劳动量分账。 之所以那么了解,那是因为她曾经有一件任务就是从一个神婆手中获取资料,而那神婆,年轻的时候,正是一方土霸王的女人。 文秀有过类似的经验,是以,她对外面跳大神的张半仙并没有任何信任。 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 冯川不知短短时间里文秀已经把张半仙定义为了“装神弄鬼的骗子”,见文秀惊呼出声,他连连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小声点,别打扰半仙施法。” 文秀:“......” 愚昧! 简直愚不可及! 文秀心里一阵无语,但还是揉着有些生疼的太阳穴问道:“冯川,冯大少爷,你跟麦穗是怎么想到要请神婆给我驱邪的?” 怎么想到的? 冯川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想了想后,才一本正经的道:“我见你面色如纸,浑身颤抖,大白天的,不是活见鬼撞了邪祟是什么?我跟李姑娘说过之后,她也觉得你是中邪了,所以就立即去请半仙了。” 好像就是这样的! 冯川说完,又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文秀当时的反应确实挺吓人,但是,她整个人都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哪里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吓人?她进屋冷静下了下来,也想通了很多问题,但是,却是急死了外面的人。 “半仙果然厉害。” 冯川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了一句。 文秀闻言,一脸不解,挑眉问道:“你这句话,从何说起?” “半仙刚在符纸上戳中了邪祟,你这精神头就回来了。等她把邪祟彻底除掉,你以后就不会中邪了。” 解释的非常到位! 文秀闻言,差点拍手叫好,但同时也是哭笑不得。念在冯川和李麦穗也是一番好意之后,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赶紧的,把外头那个神婆给送走,我听见她摇铃铛且碎碎念就瘆得慌。”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是有人去世了,道士才会摆祭台施法吧? 哎,真是晦气! 冯川心里也是如此感觉,但是,这法事都做到一半了,若是半途而废,那些邪祟死而未绝又卷土重来怎么办?他想了想后,在心里权衡了一番道:“反正应该都快结束了,要不,再等一等?” 文秀顿时想骂娘! 屋外头,张半仙还在咿咿呀呀的又念又跳,铃声时而远去,时而又靠近,足足又绕了十来圈,只听见“砰”的一声,铃铛再次被叩在桌面上的声音传来,院子里头才彻底安静下来。 “完了?” 文秀挑眉! 冯川头皮有些发紧,讪讪道:“应该完了吧,一起去看看?” 即便不用冯川提醒,文秀也想去看看的。她倒要看看,这场“驱邪避祟”的法事,半仙准备管她要多少银子。 房门再一次打开,谁知门口却站着一个人,然后,突如其来的一盆黑乎乎且腥臭异常的东西便扑面而来。 文秀见势不对,马上撤退,眼明手快,动作敏捷,成功的避到了一旁。冯川却没她这么好的身手了,哪怕觉察了不对劲儿,但也被黑乎乎的东西淋了个满身。 “啊——” 冯川失声尖叫! 冯川的俊脸被糊了个彻底,浑身都是,黑乎乎的东西一股子刺鼻难闻的血腥味儿,熏的他连连倒仰,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被熏死过去的。 “怎么是你?你知不知道黑狗血是干什么的?” 张半仙好不容易弄来的小半盆黑狗血,驱邪避祟的最佳神器,竟然就这么泼在了冯川身上——浪费了! 张半仙很生气! 冯川起初还对张半仙比较敬畏,可现在,她连谁身上有“邪祟”都没弄清楚,竟然泼了自己一身狗血,他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好脾气和修养瞬间就气没了。而且,对方看起来比自己还生气。 她有什么可生气的? 张半仙明明算准了文秀会开门而出,可结果狗血却泼在了冯川身上,她这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名声瞬间就毁了,她胸口的那口愤懑之气比冯川更甚千百倍。 文秀这个中了“邪祟”的人,此时却站在一旁跟个局外人似的,看着房门口剑拔弩张的二人,肩膀一耸一耸的,差点笑出声来。 怎么就这么乐呵呢? 黑狗血? 这种鬼片里才有吧?不过,闻着这股味儿,这血怕已经不是新鲜的了。指不定,还是存放了多久的陈货呢! 幸亏自己闪得快,要不然,这东西喷在身上,只怕自己会被恶心死。 “半仙是吧?”文秀在一旁幸灾乐祸了半响后,侧着身子从冯川旁边出了门,笑呵呵的同张半仙打招呼,“你的法事可是做完了?” 张半仙很气愤,想说做完了,可是这黑狗血又没泼对人,转念又道:“本来成功了,但现在只算成功了一半。” 文秀哪里还敢让她再跳半天?除非自己疯了,赶紧送神道:“这样吧,我付给你做完法事的银子,剩下的法事都不用做了。” “可是......” “真不用做了,你的功法很厉害,你看,我都没事了。” 文秀真怕张半仙再来一遍,又或是泼黑狗血在自己身上,反正都要给人算钱,不如早点结算,早点把这尊神给请走。 张半仙犹犹豫豫,毕竟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不像骗子,但见文秀真的精气神很好,不像有事的人,想来是自己已经把邪祟驱走了,最后才点头道:“好吧!”然后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她才拿着钱走了。 钱也不多,半钱银子! 文秀并不心疼这点银子,把人送走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可回头看见冯川一身黑狗血,头皮瞬间就发紧了。 第244章丑态、不信任 冯川还站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撇开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的存储的黑狗血,看上去格外滑稽。可偏偏那身黑狗血撇不开,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似的,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文秀见冯川迟迟没动弹,心里犯嘀咕,这家伙不会被张半仙吓傻了吧?但是,看上去也不像,因为,她隐隐看见冯川的身体在发抖。 额..... 这是什么情况? “啊——” 冯川再一次尖叫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既委屈又难过,站在文秀房门口,一个劲儿的蹦,像是想要将身上的黑狗血给抖落到地上似的。 “哈哈哈......” 文秀瞬间就乐了。 李麦穗听见之前听见尖叫声没敢出来,怕妨碍张半仙施法,后来等了半响外面没动静了,打算偷偷开门看看,结果听到了第二声尖叫声。她侧头一看,看见浑身糊着黑狗血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的冯川,心里咯噔了一声,小心脏也被吓了个不轻。 “娘亲!” 桐桐一声呼喊,这才把她跑飞的情绪拉回神来,她看见了满脸笑容的文秀。 “三婶?三婶,你没事了吗?”李麦穗一激动,还是将文秀换作了三婶,“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话落之后,她顿觉少了一个人,桌子上也没了张半仙驱邪的那些神器,又问道:“半仙呢?” 文秀不想跟她聊驱邪的话题,指了指冯川,出声道:“去,去给冯大少爷烧一锅热水,让他先洗个澡。” “.....哦,好!” 李麦穗又东看看西瞧瞧,确定没看见张半仙后,这才绕路去了厨房烧水。 此时,小四已经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跑进院子来了。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小四跑到冯川面前,围着他一顿乱转,情绪焦急,言辞关切,“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但是,很快,那刺鼻的味道钻进鼻孔,熏的他一阵恶心,他连忙捏住了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冯川又气又怒,可是一身火气也不知道往哪儿发,正巧小四表现出一副十分嫌弃自己的模样,他当即一阵怒喝:“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啊?”混账东西,你若是早点进来,说不一定就帮本少爷挡了这一身恶心恶臭的黑狗血了。 小四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可又无处喊冤,他一个车夫,不是随从,不能随便进人家院门儿,更何况还得看好马车。马饿了,他就绕远了一点去放马。谁知道刚一回来,就听见自家少爷一声尖叫,吓得他丢下马车便跑进来了。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啊?” “还问!” 冯川作势就伸腿去踹他! 小四捂着屁股“嗷嗷”直叫唤,想跑,却又不敢跑,只能任由自家少爷踹。 文秀对主仆二人这副伤大雅的行为看不下去,两个大老爷们儿踹屁股算怎么回事?她倒无所谓,万一李麦穗一个姑娘家看见了呢? “小四,去,帮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 “哎,好,马上!” 小四瞬间如是大赦,麻溜的跑开,冯川最后一脚,终是没落到他的屁股上,算是躲过了一劫。 文秀挑眉看了冯川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这厮经过了这么多事,心性还是没定,像个孩子呢! 很快,李麦穗便将水烧好了。 小四正巧将桌子收拾干净,扛进了屋里,然后出来之后,将洗澡水给冯川送进了洗澡堂里。 文秀也从屋里将李俊未来得及穿的新衣服找了一套递给冯川,忍着笑道:“新的,不过还是要将就穿。”因为,李俊比冯川高大半个头,身形又更强壮,他的衣裳,冯川穿不会太合身。 现在不管衣裳合不合适,只要能洗澡还一身干净衣裳,即便让他换一身女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男装不合身算什么? 冯川接过衣裳去洗澡去了。 小四出来后,继续打扫,索性文秀家的地面是花了大价钱的,全是水磨石地面,清扫之后,用拖把擦几次就能彻底擦干净。只是那股味儿,即便把地面擦的再干净,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散尽。 冯川穿着李俊的衣裳出来,倒是恢复了之前的清爽干净,但身形太瘦,把衣服撑不起来,空荡荡的,跟家里的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滑稽。 李麦穗见状,抿着嘴低头偷笑。 文秀也是忍俊不禁,但也没太好意思笑出声。不过,也算是给他的小小惩戒,谁让他自以为她中邪的?若不是他胡乱揣测,也不至于告诉李麦穗,然后两人再商议去请神婆跳大神驱邪。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冯川看着身上大了一个尺寸的衣裳,抬抬袖子,踢踢腿,自我感觉良好。但不知哪根筋不对,抬头道:“文秀,你家相公呢?” 李俊总是爱跟冯川过不去,可他都来大半天了,却是没见到人。之前没问也就罢了,可现在穿上人家新衣服了,他总要问一问聊表谢意。 李麦穗闻言,牙齿将下嘴唇咬的更紧,不敢吭声,但心中却第一次骂了人——冯川这个傻蛋! 冯川不知道李俊离开的事,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却也出乎李麦穗的意料,文秀听过之后却是没发飙,淡淡的道:“有事,不在家。” “哦!”冯川深以为意,点了点头,笑着道:“那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下一次来,我再还他一套新衣服。” “随你!” 冯川在生意上也算是有些头脑的,可这做人,尤其是跟自己真心以待的家人、亲人的时候,总会少那么一根筋。他完全没听出文秀话逐渐冷淡,反而高兴地点了点头。 李麦穗在一旁,简直不忍直视他的愚蠢。 小四擦完地,冯川也洗完了澡,他从澡堂里将冯川换下来的脏衣服裹好准备拿走扔了,路过冯川的时候,问了一句:“少爷,咱现在是不是回去了?” “回去?”冯川立即摇头,然后道:“我这儿正事还没跟文秀谈完呢?”话落,他又赶紧捏住了鼻子,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衣服给处理了!” 文秀眸光淡淡的看着小四抱着腥味熏天的衣裳跑出去了,侧过头来,看着冯川道:“冯大少爷,你还有事跟我谈?你不会是又想在我家蹭午饭吃吧?” “嘿嘿......”冯川被人识破心中所想,尴尬的笑了笑,反问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哦?” 文秀倒是想介意来着,可是,冯川的脸皮是越来越厚,她怕每件事都跟他介意,自己会被他活活气死。 有时候,心胸宽广一点,秉持着“吃亏是福”的信念,也会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和活力,滋味尽是不可言语。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不仅多了冯川,还多了一个陆靖。 陆靖一个人闲着没事儿,又让车夫赶着车送他来了西塘村。他到的时候刚好是饭点,一点不客气的上桌吃饭。 家里来了客人,李麦穗今天中午可以多煮了一些米饭,多炒了一个菜,但是,两个客人今天似乎都三天没吃饭似的,竟然将锅里的米饭吃了个精光,连桌上的菜盘子也一扫而空。 尼玛,这到底什么情况? 冯川和陆靖并不认识,不过是落座之后,文秀简单的相互介绍了名字,但彼此并没有多在意,反而跟她这个主人家聊的比较来。 李麦穗觉得今日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哪不对劲儿,早早地下了桌之后,带着桐桐去厨房煮了面条,姐妹俩这才填饱了肚子。 文秀一点儿都不想这两人在家里耗时间,她还有别的打算呢。这两人吃完饭后也不走,光特么闲聊,她要忙着赚钱,哪有空跟他们耗? “少东家,可是去作坊看过了?这么两天没来了,不去转一转?”文秀的弦外之音特别明显,陆靖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听不出来。 但是,偏偏陆少东家好像这次真犯了糊涂,压根儿不顺着她的杆往下爬,一脸温润的道:“此事不急。况且,陆某知晓文姑娘的本事,管理不过是小事,你会管理的很妥当,哪里还需要陆某瞎操心?” 这顶高帽子戴的,文秀还只能赔着笑说“哪里哪里”。 陆靖不走! 既然陆靖不走,那先送走冯川也是一样的,她转头又看向冯川,“冯大少爷,你出来这么久了,冯掌柜怕是要担心了......” “不会啊,我来之前,特意跟爹交代了,说是要晚些回去。” 冯川也不走! 文秀:“......” 这俩祖宗,到底要耗到什么时候? 文秀心里有些恼火,但是转念一想,她正愁一个人上山有点胆颤呢。这两人既然都不想走,那就别怪她坑人了。她心里打定了主意,笑着出声道:“二位,我想去山里转转,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前往啊?” 陆靖不疑有他,点着头说“好”。 但是,冯川却在此时犯起了嘀咕,因为,他刚刚从文秀眼底看到到了一抹狡黠之色。如果他没看错,那么,文秀心里肯定在打什么主意。 嗯,他不去!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月月舒店里还有些事,我得赶着回去,我就不去了。”冯川倏地起身,宽大的袍子越发衬托他的瘦小,让他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他丝毫没在乎文秀刚刚差点笑出来的恶趣味,向陆靖拱了拱手道:“陆老板,告辞。” “慢走!” 陆靖起身,回了一礼,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好听的紧。 冯川走了,文秀去厨房背了一个背篓,便招呼着陆靖跟她一同上山。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家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宽敞的院子瞬间显得格外清冷。 桐桐睡了大半个时辰醒来,嚷着要去找刘香草玩儿,李麦穗便给她换了衣裳,又往她兜里放了些零嘴,这才牵着她去找刘香草。 刘香草比李麦穗小一岁多,年龄相差无几,但是,李家和刘家并没什么交情,平日里李麦穗又在家做家务,压根儿没有时间出门跟同龄人玩儿,所以,让她心酸的是,她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连一个说悄悄话的手帕交都没有。 李麦穗跟刘香草没什么感情,她将桐桐送到刘家之后,好言好语的道了几句“麻烦”、“客气”、“谢谢”之后,便离开了刘家,然后打算接了树儿下学之后,再去接桐桐一起回家。 她出了刘家之后便往回走,可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早上一句话没说便被气跑刘一德,然后手下意识的放到了胸口——冯川送她的小盒子。 她找了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从怀里拿出盒子,小小的盒面上雕刻着精致的纹路,仔细一看,是一朵莲花,荷叶圆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特别精心别致。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盒内静静地躺着一对大小相同、色泽一致、圆润透亮的珍珠耳坠。 好漂亮的耳坠! 但是,李麦穗只是惊讶了一眼,她便将盒子阖上了,紧紧地攒在了手里——这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手帕、耳坠这些东西,男女之间相赠那是别有寓意的,她对冯川没有意思,他送他耳坠,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是一份礼物,她都不能收。她不但不能收,她还要去找刘一德解释,千万不能让他误会了。 她和冯川,真的没有什么! 刘大河开门看到李麦穗时,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随后又想到了别的可能,笑着道:“麦穗,可是你三婶让你来传话,有事找我?” 李麦穗同样也是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跑到刘一德家里来了。但是,现在人已经在这儿了,总不能头也不回的跑掉不是?若是传出去,她这名声就毁的更彻底了。她想了想后道:“里正大叔,我三婶让我来你们找人,不过不是找你,是找一德哥哥的。” 刘大河一愣,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反问了一句:“找一德?” 李麦穗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点了点头。 刘大河压根儿没往别的方向想,心里除了有些失落之外,别无其他,对李麦穗点了点头后,回头高声喊道:“一德,你小婶子让麦穗来喊你,说有事找你。” 刘一德在屋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却没引起刘大河的注意,反倒责备了他几句“磨磨唧唧”的。 李麦穗的戏已经演了一半,即便见到刘一德有些激动,想迫不及待的向他解释,但还是耐着性子,扯出几分笑容道:“一德哥哥,三婶说找有事,让你去一趟。” 刘一德不信,“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麦穗难不成还会骗你?”刘一德话落,立马遭到了老爹刘大河一通数落,“你今天怎么回事?你小婶子叫你呢,赶紧去,回来跟我一块儿去撒油菜籽。” 刘一德闷声没还嘴,“嗯”了一声,率先走前头去了。别开李麦穗和刘大河,他脸上已经涌起了一股怒气。 她还来干什么? 刘大河见他如此没有礼貌,只当他是因为挨了自己骂而丢了脸面而生气,笑着同李麦穗说了两句话,让她别计较。 李麦穗哪儿会计较,她见刘一德走了,赶紧追了上去。 刚刚扯那一通谎,她都快被吓死了。 若是被人知道她和刘一德私下有爱慕之情,而她还不要脸的上门寻对方,只怕西塘村里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她给淹死。 但是,三婶说过,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管别人说什么呢?别人爱嚼舌根就让他们嚼舌根,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刘一德不傻,自然知道根本不是文秀找他,所以,他出了门之后,拐着弯去了他和李麦穗平日里约会的地方。 李麦穗后脚便到了。 “一德哥哥......” “你还找我做什么?”李麦穗想把冯川送的东西给刘一德看一看,然后再作解释,可是,她不过刚开口,便被刘一德一脸愤怒的打断了,然后冷着脸呵斥道:“冯家大少爷,人长得好,家里又有银子,你小姑都没攀上高枝儿呢,恭喜你啊,你攀上了。” 刘一德这番话既刻薄又违心,顿时将李麦穗伤的体无完肤,她瞬间就涨红了脸,抿嘴道:“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 “没有?”刘一德不听她解释,只当她在辩驳,既想攀住冯川这棵高枝儿,又想欺骗自己,冷笑道:“你没有?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你敢说,这不是冯大少爷早上送给你的?” “是,这是他送给我的,可是......” “可是什么?你说,可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不喜欢他,但是,他非要送给你呢?是这样吗?” 刘一德一反常态,出言咄咄逼人,见李麦穗不作声了,气呼呼的道:“怎么,都被我说中了吗?既然如此,以后你好好攀你的高枝,我就不破坏你的好事了。” 话落,刘一德转身便走了,留给李麦穗一个决绝的背影。 李麦穗手里捧着盒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瞬间泪如雨下。原来,她在他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一点都不信任她! 第245章商机 李麦穗也不知道捧着盒子在原地站了多久,但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树儿放学的时候。她慌乱的将眼泪擦干净,小跑着去张家村接树儿。 却不料,半路上竟然又碰到了冯川,而他已经将树儿接到了。 又是冯川! 李麦穗现在特别讨厌冯川,她一点都不喜欢他,更不想看见他,如果不是他今天突然送自己礼物,就不会被一德哥哥撞见。如果不被撞见,一德哥哥就不会误会。一德哥哥不会误会,自己也不会去解释,最后也不会被他羞辱。 这一切,都怪冯川! 虽然,李麦穗自己都觉得,她把责任推到冯川身上是多么的可笑。 刘一德对自己的羞辱和讽刺,明明是来自刘一德原本对自己的不信任,也不愿意听她任何的解释。 “大姐!” 树儿乖巧的喊人,然后招呼着她上马车,坐车回家的感觉比走路回家舒服多了。 冯川见她眼圈红红,却是没多嘴,对她的态度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淡,淡笑道:“李姑娘,要不上车,我送你们姐弟俩回去?” “不用了!” 李麦穗立即拒绝了。 不仅如此,她让树儿也下了车,牵着树儿走了。 冯川坐在车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李麦穗怎么哭过了,难不成是谁欺负了她不成? 文秀? 不可能啊! 小四见他一脸困惑,想了想道:“少爷,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 陆靖在没有遇到文秀之前,他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没有走过羊肠小道,更不用说走山路爬山了。看似有路的崎岖山路,他一身丝绸长袍,走的是格外艰难。文秀早就习惯了这种路,她走在前面,如履平地,而他跟在其后,磕磕绊绊。 “文姑娘,你看似很轻松!” “少东家,你看似很艰难!” 两人前后出声,随后却是同时笑出声来。 文秀知道陆靖走路不便,她也不是为了折磨陆靖而来,又走了几步之后,干脆停了下来。一来等他,二来休息。 陆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看着她一身轻松,心里一阵感叹,但是,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温润的笑容,放眼四周,细细打量。 山林不算茂密,上山的路也清晰可见,看样子像是经常有人往返。这种山林浅,没什么也大型的野兽,进进出出,相对也比较安全。 “我第一次来这片林子,是为了找东西填肚子。”文秀再次站在这片树林里,时间如梭,转眼一年,心里难免感叹,“第二次来,是为了找草药。而第三次,便是发掘赚钱的商机了。” 陆靖听的有些心酸。 他并不了解她的过往,所以,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只是纯粹的听到别人回忆和描述她的过去罢了。但是,听到“商机”时,他却来了精神,情不自禁的出声道:“商机?这林子里能有什么商机可言?” 文秀回神,闻言笑道:“想知道?那就跟我来!” 九月初,天气已经变的凉爽,炎炎酷暑已经悄然远去。树林里已经铺满了第一层落叶,金黄灿烂,像一张金色的地毯,覆盖了整个地面。人踩在干燥的树叶上,层层树叶发出“嚓嚓”的轻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入秋了,落叶黄了,枣林里的红枣熟了,而随着红枣一同熟的,还有离枣林不远处那片红果子林的红果子。 去年,文秀发现红果子林已经是十月中旬,那时已经是红果子成熟的后半时期,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红果子,也耽误了她赚钱的机会。 今年时节刚刚好,这一次,她可不会错过了。 经过枣林时,陆靖已经被震撼到了,他从没见过野生的枣子林存活的这么好,枝繁叶茂,果子又红又大,果园里专门培植的红枣也未必有这么好。 枣子林是整个西塘村的财产,文秀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个上面,她多少摘一些回家吃是可以的,但想要独占用来发财,那就不被允许了。但是,枣子林不可以,红果子林可以。 那一大片的红果子,村里人根本就不会吃。 大家不要的东西,她用来悄悄发财,这应该没有问题! 陆靖跟随文秀走到红果子林,看着半青半红,还要等待几日才成熟的红果子满脸惊讶,万分不解且不信的指着红果子道:“文姑娘,这就是你所说的商机?难道,不是那片红枣林吗?” 干枣的价格虽然蛮贵,抵得上一斤瘦肉的价钱,但是,那一片枣子林,说实在的,想要靠那片红枣林发大财,却是不容易的。 即便摘几百斤红枣,十几个铜板一斤,又能卖几个钱? 文秀看着红果子林,满脸笑意,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今年她真的来的刚刚好。她满脸都是喜悦之色,笑着应道:“对,红果子就是商机。” 陆靖还是不理解。 文秀也不多说,在一棵一棵树下搜寻,将最早熟的那一批红果子摘下,然后放进背篓里。这些红果子,将会是红果子卖的第一笔钱。 陆靖之前一直在一旁观察,仔细观察过熟透的红果子后,才依葫芦画瓢在树上寻找熟透的果子。一颗、两颗、三颗......找到第一颗后,再继续往下找,他发现找起来越来越容易。 很快文秀带来的背篓就装满了,但是,陆靖依旧不知道她到底摘这些酸掉牙的红果子来有什么用。难不成,她又能用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做大文章? 陆靖终于正视红果子了! 陆靖深知自己走山路有几斤几两,完全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为了不拖文秀后腿,他没敢自荐背背篓,而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文秀身后。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时候,比他山上的时候还要艰难。再一路磕磕碰碰走下山,陆少东家一身丝绸已经被刮坏了,看上去格外狼狈。 不过,陆靖的马车里常年都有他备穿的衣裳,下山之后,他去马车里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这才进了文秀家。 此时,文秀已经将红果子清洗了一大半了。 文秀随意招呼了他坐,自己则端了盆子去屋里装了一盆红枣,然后进了厨房忙活。她不打算做糖葫芦了,费力耗时不挣钱,她改蒸红枣山枣糕,开胃健脾助消化,成品价钱可以翻番,利润也会是糖葫芦的几倍。 原材料基本上都不用成本,利润相当可观! 陆靖在院子里坐着,无所事事,但他却也没闲着,垂眸沉思文秀会如何将红果子变成银子。红果子类似与咸鱼,无论怎么翻身,都一个样! 李麦穗带着树儿和桐桐回来时,文秀做的枣泥山楂糕已经出炉了。 “好香啊!” 桐桐是天生的吃货,只要有美食,她的鼻子就异常灵敏,所以,刚跨进院子,她便感叹了一声,挣脱开李麦穗的手,跑进了厨房。 树儿见状,摇了摇头,礼貌的同陆靖打过招呼后,便回屋温习功课。 李麦穗也跟着进了厨房。 文秀将热气腾腾的糕点取出锅,用刀将山楂糕切成了小块,分别装了两盘,一盘让李麦穗端进去跟两个孩子一起吃,另一盘则由她端去给陆靖尝鲜。 她敢打赌,陆靖绝对没有吃过。 泥褐色的糕点算不得精致,但普通的外表下,香味却是格外诱人。 陆靖在文秀放下枣泥山楂糕之后,目光便一直盯在糕点上,又惊又喜的问道:“这就是刚摘不久的红果子做的?” “是的,你尝一尝,说说味儿怎么样。” 在陆靖眼里,咸鱼翻身依旧是咸鱼,可偏偏,咸鱼翻身,竟然成了海鲜。这么神奇的事情,实在是太意外了。 陆靖依言尝了一小块儿,口感细腻,酸酸甜甜的,生津不腻口,口感十分不错,吃完嘴里还回味无穷,忍不住想再尝一块儿。 陆靖的确尝了第二块。 文秀也尝了尝,毕竟是今年第一批红果子,她虽然吃过无数次了,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尝尝鲜。味道不错,口感也好,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满分! “怎么样?” 虽然陆靖尝了第二块,已经是对枣泥山楂糕的肯定,但是,文秀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句。 陆靖吃完第二块糕点,很是欣喜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终于明白文秀口里的“商机”是什么了。这糕点,若是推出市面,定然走俏,价格也必定不菲。 “文姑娘,陆某佩服,自愧不如啊!”陆靖没回答文秀的话,但却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话。 他这辈子,佩服的人很少,可偏偏,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妇,让他一次一次的佩服,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他的佩服,而且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但是,却又很快淡去,反而换上了一副严肃之色,淡淡的开口道:“少东家,我这儿有一个一起发财的机会,不知你愿不愿意啊?” 第246章打算、安排 发财的机会,谁不想要? 哪怕陆家家大业大,如意楼已经是遍布整个大夏国的连锁酒楼,日进斗金,陆靖在遇到“别的发财机会”时,同样心动。 这便是商人眼里的“商机”。 俗话说,凡事可遇不可求,今天的经历,算是遇到而非求到了的。 如果他没来西塘村,如果他在文秀下逐客令的时候转身即走,如果他没陪着她一起进山......如果不是这么多的如果加起来,他便碰不到这样的机会。 十三香已经让如意楼尝到了甜头,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亲自跑到西塘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山村里来,也就不会想着掏钱建作坊,更不会认识文秀了。 文秀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惊喜,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认知,她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身上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不过几息的时间,陆靖心中的想法如同走马观灯一般跑了一遍,但每一条思路却又那么清晰明了。 文秀见陆靖没有回答,心里微微讶然,挑眉问道:“你不愿意?” 陆靖闻言,忍不住轻笑,他发现,同文秀接触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不了解她。她时而可爱,时而冷静,时而睿智,却也时而焦躁......这么多的性格,看似很矛盾,可偏偏综合在她身上,却又恰到好处。 文秀见他露出笑容,不知道他的笑点在哪里,收敛神色,冷静下来,声音淡淡的问道:“你笑什么?” 陆靖收回心思,摇了摇头,随便扯了一句唬弄了过去后,才又道:“你愿意带着我一起发财,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你想怎么个‘发财’法?陆某愿闻其详。” 十三香的操作模式有些复杂,因为,修建作坊的银子是如意楼掏的,而目的却是提供给文秀使用。 陆靖对文秀的心思,不止是陆震东没琢磨透,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但不管如何,他公私分明,作坊提供给文秀使用,但是却也不是白白送给她。而是按年收取一小部分费用,算是租金。 修作坊花的银子不多,但也不算少,加上各种人工设备,粗略算下来也要几百两银子。而他跟文秀的合约中,也提及到了作坊的使用,文秀也同意缴纳银子,但是,并不承认租金,而是以“偿还”的方式来处置作坊。 换一句简单点的话说,等文秀把所谓的“租金”完全还给如意楼后,作坊便属于她个人的,而不是如意楼或者陆靖的了。 这一点,不得不说,文秀耍了一点小心眼。 可是,如果她不耍一点心眼,将来万一与如意楼闹崩,别人将作坊收回,或者强行抢夺作坊和工人,那她自己就是光杆司令一个,难不成又让她重新来? 陆靖不在乎她这点小手段,反倒认为她可爱,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完全纵容和宠溺她的这些行为和敛财手段。 这种女人,才是聪明的! 十三香尚且如此,所以,陆靖并不认为,文秀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同他一起发财。否则,她何必多此一举,把他给捎上? 陆靖想的不可谓不通透,文秀的目的也确实在此。林子里的红果子确实是赚钱的机会,但是,她一个人,根本吞不下那么大的量。不仅如此,她还想吞下别的地方的红果子,而绝非树林里那一片而已。 文秀替陆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才慢条斯理的道:“我想在如意楼推出这一款枣泥山楂糕和原味山楂糕这两种糕点。” 陆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茶杯,带着几分商人的狡黠,品了一口茶后,慢慢道:“文姑娘打算怎么个合伙法?嗯,你提供配方?” 文秀向来喜欢干脆利落,也不同陆靖绕弯子说废话,爽快的道:“五五分成,我出配方,你出人力。这个糕点,只要你能找到足够大的冰窖将红果子储存起来,一年四季都可以做,四季不歇空。” 找储存的冰窖,才是如意楼真正要花费的人力。 趁陆靖思考之际,文秀继续道:“想来是没人愿意吃纯粹的红果子的,但是,却鲜有人知红果子的药用价值,健胃、消脾、助消化,老少皆宜。” “好!”陆靖沉思了一阵后,开口答应下来,然后又道:“具体的,你打算怎么做?” “你听我细细讲给你听。” 于是,文秀把考虑的细节以及该如何做,都一一说了一遍。 陆靖默默的听完,一颗心已经早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文秀将具体的做法告知之后,回屋将枣泥山楂糕的秘方书写了出来,吹了吹,递给了陆靖,“少东家,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一定不会的。” 陆靖拿到秘方,心情非常激动,一来文秀对他信任,二来是因为这确实是一笔赚钱的买卖,而且绝对有市场。他随后便告辞,迫不及待的回去同陆震东商量具体事宜。 然而,等他出门之际,却听文秀道:“少东家,我这儿还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何事?”陆靖驻足转身,“只要陆某能做到,必然竭尽全力。” 文秀笑道:“帮我找一栋两三层且要出售的酒楼,大厅最好大一些。” 陆靖微微一愣,心里非常震惊,但还是保持着镇静问道:“还有别的要求吗?” “一个月之内!” “这么急?” “是!” 陆靖想了想,点点头道:“没问题。” 陆靖离开了! 文秀望着载着陆靖离开的马车,心中默念道:该是时候发展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意了。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晚风中带着丝丝凉爽,早已没有了酷暑的炎热。 一阵秋风一阵凉,初秋的天,温度宜人,最是舒服。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文秀有些累,吃饭的时候,光线又不太明亮,以至于她没有留意到李麦穗有些不太一样。 饭后,李麦穗带着两个小东西去洗漱,桐桐嚷着今晚跟大姐睡,也不管娘亲高兴不高兴,洗完脚便滚进了大姐的被窝里。 文秀舒服的泡了个澡,躺到床上,阖上眸子,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下来。放松过后,她将打算去京都的想法给压了下来——她不去了。 冯川口中的“李将军”是不是李俊都是另说,李俊对她们娘仨抛弃在先,她不是曾经的原身,把占有了自己身子的男人当做是天。她是新时代的女人,同男人发生了关系、生了孩子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她对李俊的感情没有那么深。 如果李俊是“李将军”,那他对得起国家社稷,对得起君主,他却对不起妻儿,他的生死对她而言,也没想象中难么重要。 为此,她为什么要去京都? 她去京都又做什么? 不过,她相信自己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也会去京都的,不过,她去京都的目的也绝不会因为李俊。 渐渐地,她的思绪飘远了,呼吸渐渐均匀...... 翌日,文秀起了个大早,精神不错。但是,李麦穗却顶着两个黑眼圈,仿佛昨夜一宿未眠似的。 这丫头,怎么了? “麦穗,你不舒服吗?” 李麦穗盛粥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话一出口,声音已经嘶哑。 这还叫没事? 文秀既然把李麦穗养在了名下,自己又是个极为护犊子的人,哪里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她接过粥放到桌上,拉了李麦穗坐下,问道:“跟我说,谁欺负你了?是桐桐还是树儿,还是李家那边.....” “都没有!” 李麦穗摇头打断文秀的话,继续道:“我爹再也没来过,弟弟妹妹也对我很好。” 不是李福,也不是两个小家伙惹了她,那又是为什么? 文秀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仔细一想,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冷不丁开口道:“你们闹别扭了?” 李麦穗闻言,忽然惊愕的抬头,完全不知文秀怎么会知道她和刘一德闹了别扭。她哪里明白,在文秀曾经生活的年代,那些小年轻闹别扭后,不就跟她一个样? 哎! 文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有些好笑,道:“那小子怎么欺负你了?你给我说说,我正好找他有事,回头替你把公道讨回来!” 李麦穗哪里肯说,摇了摇头,重新起身盛粥。 文秀吃过早饭后,的确去刘大河家找刘一德去了。不过,倒不是为了李麦穗的事去追究责任,而是真的找刘一德有事。 刘大河看见文秀,心里一阵窃喜,可一听文秀是找刘一德的,心里竟然泛起了几分醋意,然后道:“昨儿没把事情交代完?” “昨儿?” 文秀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是啊,一德临走时我给忘了,这不,又来找他。” 刘大河半信半疑,但又怀疑不出什么来,只得将刘一德给叫了出来。 刘一德看见文秀心里发虚! 他对李麦穗不信任,态度也差,事后也很后悔,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只不过是情绪偏激了一点而已。 如果小婶子要来讨个公道,那他...... “一德,你之前不是想跟着我做事吗?” 不等刘一德想明白要如何应对,却听见文秀说起了别的事。 她压根儿不是为了李麦穗讨公道而来! 刘一德脸瞬间就羞愧的红了脸! 刘大河见状,不明所以,责备了两句后,对文秀道:“文秀,他一个毛孩子能跟着你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我帮你。” 文秀却是笑着摇头,客气的道:“刘大哥,我找一德是正事,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对田地的眼光独特,做事又踏实勤劳,所以,我特意来找他的目的,是想让他帮我管理我之前买的田地。” 这才是文秀此行的目的! 过不了多久,她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忙,所以,在自己彻底忙起来之前,她要把这些小事都交代好,交给专人打理,才没有后顾之忧。 今年遭遇了洪灾,但秋收季节已过,她买的田地要重新与佃户签租约以及重新找佃租的人。她对这些都不熟,也不能让田地都空着,所以,她决定把这些事交给刘一德去做。 刘一德曾经自荐过,她也对他比较满意,再加上十八岁的男儿,血气方刚、敢拼敢闯的年纪,又有个当里正的爹,做起事来也会容易一些。 刘大河顿时更不放心了,二三十亩地,交给一个毛头小子,这不是胡闹么?他连忙摇头,替刘一德拒绝。 刘一德却是有些惊喜和意外,不可置信的问道:“小婶子,你真的肯让我帮你做事了?这是真的吗?” 文秀点头,“自然是真的,你有信心吗?” “有!” “胡闹!”刘大河见两人压根儿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忍不住拉长了脸,可是,刘一德却丝毫不怕,反而欢喜的道:“爹,小婶子答应让我帮忙管田地了,真是太好了!” 刘大河不明白,到底哪里好了! “文秀,一德他年纪小,不懂事,哪里会管田地。”刘大河苦口婆心,说不动刘一德,改为劝文秀,“你那些田地,至少有七八家佃户,他不会说话,不会跟人沟通......” “刘大哥,我信任一德,他肯定能做好的。”文秀看重刘一德的能力不是一天两天,自然不会因为刘大河几句后就动摇想法,“另外,除了那二三十亩之外,我打算再去买二三十亩。一德,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去办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刘一德说的。 刘一德连忙应了! 刘大河深感无奈,一来是真怕儿子帮倒忙,二来,私心作祟,他对文秀没死心,还想继续帮她,无关钱财。 文秀让刘一德管田地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刘一德的性格上有缺陷,容易情绪化,但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干活儿的好手。不过在文秀吩咐的第三天,他已经将新要买的田地给看好了,然后标了位置和面积,将田的情况作了标注后,才将结果告诉了文秀。 文秀对他的用心非常满意,这样的员工,以后可得多来几个才好。 文秀当天便去了衙门办理,她跟文书是老熟人了,办理地契也容易,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她家的田地数量又翻了一倍。 冯川那日给她带了月月舒的分成和冯记布庄的一成干股利润来,前者上个月的利润已经是前一个月的三倍,后者收入则比较稳定。 月月舒在永安城里的利润并没有结算,资金用于流转开分店。她并不急着套现那些银子,她对越来越多的分店更感兴趣。 文秀从衙门出来后,在镇上晃荡了一天,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绕去了如意楼。不过,她并非去找陆靖和陆震东聊生意上的事,而是很坦然的去蹭两人的马车。谁让城门口没有马车雇? 陆靖不在,有事外出了,文秀蹭到了陆震东的座驾。 马车虽贵,但比起牛车和驴车,真的不是高了一两个档次——舒服啊! 陆震东原本想留文秀吃过晚饭再走的,但今晚他有别的饭局,跟镇上一些生意上有来往的朋友,想捎上她,但又因她是个女人不太方便,便作了罢。甘心让出马车后,他去吃饭,改用了双腿行走。 如意楼的陆掌柜出门靠自己走,一路倒是引来了不少目光。 文秀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轻声唤道:“文姑娘,到了。” 文秀悠悠转醒,揉了揉眼,先开车门下车,此时,天已经黑了。她向车夫表达了一番谢意后,又给了一点辛苦钱,这才微笑着把人送走了。 文秀送走车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转身进屋。 “夫人!” 文秀的手还没推开院门,耳朵里却传进一道“不切实际”的声音来。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微微一愣后,复又去推门。 “夫人!” 耳边又传来那道声音。 这一次,文秀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文秀转身,只见模模糊糊的黑色夜幕之中笼罩着一道倾长的身影,离的有些远,站在路口,见她转身,大步流星的正朝着自己走来。 是谁? 文秀微微沉了眸子,变的警惕起来,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做好了提防。 曾逸走近,看见文秀,粗犷的脸上露出欢喜来,又高兴的喊了一声“夫人”。不过,并未引起文秀半分兴趣,反倒警惕之色更甚。 “夫人,小的是爷麾下的前锋曾逸,最初便跟着爷回的西塘村,只是,爷怕我等打搅了夫人和小主子,所以一直未在夫人面前露面。”除了文秀之外,他和唐元在二位小主子面前倒是露了很多面了。 文秀听他自我介绍,心中虽然震撼,但已经对他以及他口中的“爷”的身份有了答案。只是,她默不作声,没露出半点情绪来,冷静的看着曾逸,声音里带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厌烦,“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家爷,你找错人了。” 第247章他的情非得已 找错了人? 怎么可能! 曾逸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怎么可能会被误会而没理解透呢?他虽然没文化,但也不至于连“传话”这种事都做不好吧? 曾逸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 文秀见他发愣,她也懒得跟他废话,摆正了姿态,一转身,推门进了院子,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夫人......” 曾逸听见关门声回神,大跃一步,伸手去阻拦,但始终晚了半步。幸亏他晚了一秒秒钟,否则,他的手肯定会被夹到。 夫人关门,显然是带了怒气的! 文秀回到家事,李麦穗早就做好饭菜等她了。这天都快黑了,她还没回来,姐弟三人都担心的紧。见她回来,两个小的已经欢喜的扑进了她怀里,李麦穗也笑了。 吃饭! 一家四口欢欢喜喜的吃完饭,各自收拾洗漱完后,便回了房间。 文秀回屋之后,明明不去想李俊,可偏偏想起院外的人来。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清醒的很。她艰难的熬过了上半夜,下半夜终于有了点困意,阖上眸子睡觉,却不料,刚睡熟又做了噩梦——李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满身是伤。 真他妈见了鬼! 文秀起身后,一身冷汗,坐在床沿上,忍不住一声低咒。 那个叫曾逸的来找她做什么?文秀这才开始琢磨起曾逸的来意。 管他干什么! 明儿若再来,直接扫把打出去,跟着李俊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让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文秀一想到李俊的所作所为又有些气愤,倒头拉过被子将头盖住,继续睡,可是,心里装着事,一个耿耿于怀的事,她哪里睡得着。又在床上烙了近一个时辰的饼后,终是忍不住翻身下床,穿戴整齐之后,开门出去。 曾逸既然是来找自己的,那么,应该不会离开吧? 果然,曾逸依旧守在院门外,一直未离开。 “夫人!” 虽然已是鸡鸣时分,曾逸差不多受冻受饿的守了一晚上,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等到夫人又开了门,他格外激动。 文秀不知道他的激动劲儿来自何处,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屋说话。 他不冷! 可是,她冷! 进屋之后,曾逸瞬间就觉得暖喝多了,看着文秀家的大院子,亮堂堂的水磨石地面,大气的桌椅和柜子,心里难免生出一抹感叹来。 “你不跟着李俊,你回西塘村找我做什么?”文秀面无表情,言语冷淡,突然想起放在刘大河那儿的东西后,又道:“你来了正好,去里正那儿取我给李俊的东西,务必转交给他。” 曾逸一愣,什么东西是放在里正那儿的?他想不明白,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夫人要小的把什么带给爷?” “休书!” 曾逸:“......” 孙老头儿竟然说的是真的! 曾逸闻言,慌乱之下,竟然跪在了文秀面前,垂头颔首道:“夫人,爷离开你和小主子实在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文秀听着这几个字突然想笑,她任由曾逸跪在自己面前,半点不为所动,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道:“那你家爷的情非得已之事还真多!” 一声不吭的走了三次,这就是情非得已? 曾逸是个粗人,不太懂男女之情,在他心里,国家大事固然是要高于儿女情长的。但是,爷昏迷的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夫人的名字,他对她的情感,必然是真的! “夫人,你听属下解释,爷真的不是故意抛下你们的。” “没必要。”文秀心里矛盾,既想知道原因,却又不想给曾逸,准确点说是给李俊这个机会,“你走吧,把那份休书带上,告诉你家爷,我的户籍与他分开了,以休书为证,以后便没有瓜葛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曾逸听的眼睛都直了,好大胆的女子! 曾逸想蹦起来发飙,为爷力讨公道,可是,他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在心里愤怒,却是半分都不敢表现出来。 最后,还不得不把李俊离开的原因说出来,“夫人,爷是为了帮你和两位小主子引开杀手,他才走的。” “杀手?什么杀手?” 文秀听见“杀手”两个字,心里瞬间惊愕不已,实在是想不出她一个带着俩孩子的小寡妇,怎么可能惹来杀手? 曾逸欲言又止,见文秀似乎愿意给自己说下去的机会了,挑了表面上的信息说道:“有些东西,爷不想争,可偏偏身不由己,他不争,别人依旧不想放过他。他避开在西塘村的这些日子,京都有人一直在查他的下落,最后还是查到了。属下得到消息后,便立即通知了主子,结果主子不愿意离开,说能保护你们。但是,在最后关头,对方人太多,主子不得已和张飞离开,引开了杀手。张飞为护主子战死,主子也受了重伤。” “主子重伤被救回京城,为了掩人耳目,强撑着伤陪同陛下出巡,结果再次遇到刺杀之人,主子身受重伤,抵挡不及,为了保护陛下,挡了毒箭。” “几个月来,主子生死不明。直到前几日,他的情况才得以好转,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主子昏迷期间,嘴里念叨的都是夫人的名字,对夫人挂念不已。是以,属下这才斗胆,自作主张,赶了几天路,回西塘村找夫人。” 那一批杀手是带了死命令而来,不死不休,亏得李俊命大,被他们的人及时赶上,否则,只怕这个时候他坟头都长草了。 曾逸说完,迟迟不见文秀出声,按捺不住,冒然抬头,又道:“夫人,爷真的不是有意抛弃你们的,他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西塘村过一辈子,可是,他的身世让他根本不能置身事外,只能在漩涡中沉浮。” 李将军,固然便是李俊无疑了! 只是,李俊的身世到底有什么秘密? 文秀想不明白,但也知道曾逸肯定不会全盘托出向她讲明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垂眸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又回西塘村做什么?” 第248章福瑞酒楼 曾逸说了一大堆,但他的来意还真是尚未表明,这不得不让文秀对他的来意产生各种怀疑。按他的意思,李俊如今生死未卜,他作为他的贴身下属,难道不应该侍候左右?连夜赶到西塘村就为了说一句“身不由己”? 这.....显然不太切实际。 曾逸闻言,倒也没觉有多不妥,反而表情一下子严肃认真起来,垂下头,恭敬的恳求道:“夫人,属下斗胆,请夫人随小人进京。” 进京? 曾逸竟然让她去京都! 文秀心中的讶然不可谓不大,但是,若是在几天前,曾逸出现,提出这个要求,她必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因为,那时候她脑袋还处在“浆糊”状。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清醒了,她不会去找李俊了。 “是你自作主张,还是李俊命令你来的?” “属下自作主张而来,还请夫人不要责怪,爷的性命危在旦夕,不日前才解了毒,人还在昏迷之中。” 文秀闻言,更绝了去京都的心思。 文秀已经不想再继续同曾逸谈下去了,因为,已经没有了必要,站起身,绕开曾逸,打开了门,“你回去吧,我没空随你走这一趟了。” 曾逸大为不解,跪着转身,情绪激动的道:“夫人,爷的毒虽然解了,但尚在昏迷之中,他念的都是你的名字,他需要你......” 文秀冷眸看着他,直言道:“你错了,你不该来的。” 曾逸更为不解,“敢问夫人为何?”他担心爷的安危,所以不惜不吃不休赶路回来接夫人,只想让爷有信念撑过来,何错之有? 文秀见他没彻底领悟自己的意思,在心里摇了摇头,替她悲哀了一把他的智商,才道:“暂且认为你家爷是为了引开杀手解我母子三人危难才离开的,你这样贸然跑回来,岂不是又把敌人的目光引到我这里来了?他的伤,只怕白挨了!” 白挨不白挨,曾逸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他真把那些人的目光又引回了西塘村,爷若是醒来,肯定轻饶不了他。 他还真是犯蠢! “想明白了?”文秀见他垂头不再说话,显然是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停顿了片刻后道:“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走。” “是!” 曾逸麻溜的站起来,但因跪的太久,双腿有些麻木酸软,差点摔倒,站定之后,向文秀行了一个礼,这才出了门。但是,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看着文秀问道:“夫人,你还有别的话带给爷吗?” 文秀想了想,回道:“你让他要么活着回来,要么就死在外面!” 曾逸:“......是!” 曾逸来了又走了,除了文秀知道外,家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仿佛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李麦穗起床做早饭,见院门开着,有几分意外,走到院门口,伸出了脖子望了望,并没什么异样,只当昨夜忘关了,重新阖上门,这才出了厨房。 一连几日,文秀都在往镇上跑,早出晚归,并没有跟家里的孩子多说什么,但是,一个大孩子两个小孩子,都能看出她很忙,大家都很乖巧的不打扰她。只是,李麦穗每日都在问“冯少爷”为什么没有来。 最初,文秀并不在意,只当李麦穗是随口一问,但是,一连三天她都会问上一次,这就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麦穗,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冯川?” 文秀只是顺嘴一问,却让李麦穗瞬间涨红脸,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秀姨,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和冯少爷之间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李麦穗一想到刘一德误会自己,并且连解释都不愿听,她就很害怕,她很怕秀姨也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姑娘。她想极力解释,可是,却不曾想到,自己过激的情绪反倒弄巧成拙。 文秀见她情绪激动,开始重视起来,但却是先安抚了她两句让她别紧张,随后才问道:“既然如此,你每天关系他来不来做什么?” “我......” 李麦穗闻言,手足无措的垂下了头。 她不能说! 她怕! 文秀见她不说话,拉了她进屋,关上门后,才又道:“你跟一德闹别扭,是不是因为冯川?这厮干什么了?” 李麦穗见事到如今已经兜不住了,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文秀说了一遍,话到最后,从柜子里拿出冯川送她的珍珠耳坠,递给文秀道:“秀姨,你替我把它还给冯大少爷,这个,我真的不能收。” 文秀接过盒子看了一眼珍珠耳坠,抛开别的不说,冯川这小子倒是挺浪漫的,知道送女孩子东西。但是,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眼皮子下“挖人墙角”,这可不太好?但比起冯川来,刘一德的态度才让她生气。 刘一德心里明明知道李麦穗对他的情谊,自己也曾他当初的态度鼓励李麦穗和他来往,等将来风头过了,她再出面同刘大河商议此事。可是现在,看看他说的什么话,“不阻碍她攀高枝”,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难怪李麦穗彻夜未眠! 这混小子! 文秀把盒子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心里也有了数,宽慰了李麦穗两句后,这才拿着盒子出了去。 冯川这小子,有点意思。 李麦穗也不知文秀怎么还给冯川,又会对他说什么,但是,自从她把东西交给文秀后,她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但是,她实在是低估了刘一德执拗和不信任自己的态度! —— 文秀拜托陆靖帮自己找酒楼这事,陆靖交给了陆震东去办,而且把规定的时间给陆震东又压了压,缩到了二十天。而陆靖本人,因为枣泥山楂糕的生意,去了永安城。等永安城那边办妥后,便一路往北入京。 如意楼在京都属于百年老店,虽然会受到京都一些政策制度的影响,但比起根基浅的店铺却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所以,推出枣泥山楂糕这款新点心,几乎不会受到影响。相反,在相对封闭的京都推出这道点心,还会引起上层人的注意和青睐。 陆震东脾气虽然不如陆靖温和,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在陆靖交代的第九天,便将文秀要的酒楼给找到了。然后,特意派了人去西塘村接文秀,想带她去转一转,看是否合她的心意。 文秀一听酒楼这么快就有了消息,欢喜的不得了,连忙让张恒晚点再来回复十三香的事,自己则匆匆上了陆震东的马车。 陆震东忙活了几日终于有了成果,看见文秀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像陆靖天生有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所以,他还是面无异色,粗声淡淡,“文姑娘,都按你的要求找好了,只是,并不在主街上。” 文秀谢过陆震东后,才道:“是不是主街无妨,但是环境却很重要。” “那好,那便先去看看。” “有劳陆掌柜!” 两人客气一番后,便步行往目的地走去。一路上熙熙攘攘,两旁的小贩叫卖不停,倒是挺热闹。只是,绕过主街,又绕过一条街后,人流量显然少了。 陆震东有意无意的用余光打量了文秀两次,见她情绪丝毫不为所动,安静地往前走,他不仅又多看了她两眼。 人流量起码少了一半,她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很快,文秀便出声了,不过,是她在经过两家青楼之后,才出声问道:“陆掌柜,不知这两家青楼,夜里生意如何?” “啊?” 陆震东显然没想到她竟然面不改色的问起了青楼生意,惊讶之后,心思一下子就歪了,不问反答:“你该不会是......” “呵呵,自然不是!” 陆震东的话未问完,但文秀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要酒楼的目的,自然不是用来开青楼的! 不过,如果以后业务发展有需要,她也不介意开一家青楼收留那些无处可归的可怜人。虽然是皮肉生意,下作了一些,但情非得已,谁又愿意自甘堕落? 两人说了两句话,便到了目的地——福瑞酒楼。 文秀看着这座古朴而略显陈旧的楼房,站在大门口并没急着进去,而是一寸一寸的将它的外观打量了一番。酒楼与周边的房子并没有多大差别,加上大厅,一共有四层,亭台八角,看上去倒是别有一份韵味。 陆震东见她迟迟不进去,又一直盯着房子看,问道:“怎么,不满意?”也是,这个酒楼隔着青楼不远,“环境”不够好! 文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道:“陆掌柜,可否与我讲讲这个福瑞酒楼怎么不做了?” 福瑞酒楼看上去挺大气,但能有三四层楼的面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小酒楼。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至于草草结业不是?前些天还听人说,现在镇上的铺面什么的不容易找,这才两日,酒楼竟然都盘让了。这能不让人奇怪? 文秀不过随意一问,陆震东却是很认真的同她说起福瑞酒楼历史来。 福瑞酒楼的掌柜的姓金,人称金掌柜,虽然与陆震东是同行,俗话也称同行是冤家,但这人品行不错,也不倚老卖老,在他们这一行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品行好,人缘好,不代表生意就一定好。 金老板接手福瑞酒楼快三十年,一步一步把他父亲手上还是一个小饭馆慢慢做大,才有了如今的福瑞酒楼。但是,他命不好——一生无子嗣。 金老板膝下没有儿女,他也五十来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就在去年,酒楼失窃两次,其中一次金家菜谱竟然被偷了,他一夜醒来后,竟然失去了味觉。随后,跟随多年的厨子得了重病,主厨换人之后,酒楼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早在年初他便有意想将福瑞酒楼盘出去,但一直尚有情感,故而舍不得,是以又拖了大半年。但今日,他乡下的老母得了重病,急需用钱,他连年亏损,积蓄也用的差不多。想来想去之后,听闻陆震东在打听谁家出售酒楼的事,他便主动找上了陆震东。 福瑞酒楼近况不如意,又临近烟花相柳之地,再加上他也急需用钱,并没喊高价,整栋楼,附送桌椅板凳和厨房用具,一共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银子虽不算天价,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在和平镇这种偏僻的小镇上。直接购买一栋三四进的院子,也不过五百两左右。 陆震东把“故事”讲完,他已经跟着文秀逛完前面的大厅和包间,然后去了厨房。 文秀一边看,一边听,听他停歇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价钱没得谈了?虽然,我也挺同情这位金掌柜的悲惨。” 不得不感叹一句,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陆震东别有深意的看了文秀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没得谈了,他给的最低价。如果你不急,倒是可以再等上一等。” “等?”文秀轻笑出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宽敞干净的厨房,笑着道:“如果再等,机会就没了。” 上辈子她生活的地方,有多少人是因为“等”这个字,故而多花了不少的钱买房。事后连连后悔,早知就不等了。 文秀要买酒楼的目的在于开店,赶在立冬之前把生意做起来,趁着今年冬天先赚上一笔。如果等,那她损失的就是更多的银子,回头就会同买房的人一样,除了后悔之外,还只得花上更多的银子。 陆震东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脑海里突然飘过了一个大胆的可能性,他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 阿靖之前想的事,只怕要落空了! 文秀逛完之后,便跟着陆震东出了福瑞酒楼,跨出门,看着大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目光微微一沉,心中有了别的打算,侧过头看向陆震东,露出一个微笑,“陆掌柜,今儿是否能找金掌柜把这事给办下来?”说话的同时,她抬手指了指酒楼。 陆震东知道她洒脱,但是也料到会如此洒脱干脆,微微一愣之后,点头道:“只要衙门没关门,便可以。金老板这两日还在和平镇,为的就是与买家办过户手续。” “那自然是太好了!” 文秀进衙门办事像是逛自家厨房似的,熟门熟路,连衙门里的官差都与她混了脸熟,更别提亲事亲为的文书了。 文书自从被一个不知名的将军提拔为“代理知县”后,府衙那边也没派人来接管,所以,他倍加注重为民办事,和蔼亲民,也大力支持发展民业,以在年终的时候让府衙的人考察业绩,妄想脱掉“代理”的衣帽,成为真正的“知县”。 金老板为人刚正,不喜与衙门打交道,这也是他酒楼失窃后,报了案,衙门也未尽心帮他查找贼人的缘故。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一点用都不会有! 陆震东与衙门倒是有来往,不过,他见文秀与文书相聊甚欢,已无自己的用武之地,干脆静待一旁。 文秀与文书说着客气话,似乎拍了不少马屁,听的文书格外舒坦,哈哈大笑,办起事来,也是格外干脆利索。很快,他便将福瑞酒楼的过户到了文秀名下,而文秀也当着他的面,将六百两银子递给金掌柜。 货讫两清! 金掌柜本就心急如焚,盼着早归,如今文秀爽快的给了钱,他是半刻钟也坐不住了。说了几句客气话,急匆匆的出了门,火急火燎的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文书当文书的时候便不喜欢金掌柜,做人在木讷不圆滑,也不知道他那酒楼是如何做大的,对他没好感。相反,虽然女子抛头露面令人不齿,文秀还不止抛头露面那般简单,行为壮举更是让人咂舌,但是,他却半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像文秀这样的奇女子最好再来一打,和平镇的发展就有希望了。 文秀拿着契约看了又看,避开陆震东,特别“谢”了文书,才又客气唠叨了几句后,同陆震东出了衙门。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陆震东请了她去如意楼吃饭,饭后又特意派车夫送她回家。 不过,文秀却是没直接回家,让车夫送了她又去了一趟福瑞酒楼,一直等到明月高挂,两家青楼的灯火通明,客人相伴而来,三三两两进了青楼后,她才让车夫送她回家。 车夫对她的行为甚是不解,但是身为下人又不能过问主子的事。文秀虽然也是村妇,但这个村妇却一点不普通,能得自家主子赏识的村妇,他跟了主子十来年,她还是头一个。他自然,是不敢以平常眼光看待她的。 文秀不知车夫心中这么多弯弯绕,见他一路无话,只当他是少言寡语之人。她回到家时,两个孩子早都睡了,只有李麦穗还在堂屋里等着她。 只是,大丫头却是哭的红肿了眼睛! 第249章买人1 文秀对小年轻们的情情爱爱很是无奈,因为,她虽然活了两世,这一世还连跳两级当了娘,可是,她没谈过恋爱。她与李俊的男女朋友关系,那还是在李俊一知半解且两人还存在夫妻关系的基础之上——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李麦穗和刘一德的事,她也不是看不明白,只是,她不敢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刘一德的确是干活的能手,打理庄稼地井井有条,但是,他疑心很重,太容易相信自己“看见”的,容易被误导。这样的人,根本给不了未来一半的安全感。 李麦穗与他,未必就是一对! 短短时日,李麦穗因为刘一德哭了两次,文秀已经在心里笃定——刘一德这辈子并非李麦穗的良人。 两人没有媒婆之命父母之言,也不是非对方矢志不渝,若真是不合适,分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反正,在文秀这里,生过孩子的女人再嫁人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只是谈谈情的黄花大闺女? 文秀安慰了李麦穗一番,哄着她去睡了。但这次,她却没在给李麦穗灌输心灵鸡汤,从很客观的一面分析分析了两人的关系,然后,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一个信息:不适合就分开,重新寻! 冯川那厮,既懂浪漫,也算洁身自好,有志青年,未必不可选! 文秀累了一天,睡的很熟,第二天起来有点晚,李麦穗已经送树儿去上学了,家里只有桐桐一个人。 小丫头隔了一天没见到娘亲,像是很久没见了似的,抱着娘亲撒娇,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文秀微笑着揉她的头发,这丫头,真这么想自己?可是,昨晚明明睡的跟一个小猪似的呢! 早饭过后,文秀带着桐桐出了门,先去了张恒家,同他沟通了昨日他要说的有关十三香的事后,又交代了张恒一些事,才带着桐桐走了。 张恒学习能力快,干活也勤劳、踏实,人也聪明,从很大程度上帮了王燕青的大忙,两人配合不错,干活也带劲儿,把作坊管理的不错。至于村里的散户,谢氏也管理的很不错。 这些日子,文秀的经历已经没再十三香上,但是,一切都很顺利,管理的人负责,干活的人认真,协调的很。 文秀等李麦穗回来之后,把桐桐交给了她,然后一个人又去镇上了。 李麦穗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每天都早出晚归,但也没有多过问,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帖帖的,把弟弟妹妹也照顾的很好。 文秀没有后顾之忧,做起事来也就格外放心、省心。 酒楼的事已经解决好,用具的尺寸也早就交给了木匠铺和铁匠铺,现在,她缺的是干活的人。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她再将人培训一些时日便能上岗,而自己,还是喜欢躲在暗处慢慢数钱。 —— “哟,这位姑娘,想买丫鬟还是小厮?我这儿刚到了新人......” 文秀右脚刚跨进人牙子家的门槛,已经有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笑眯眯的迎面走来,非常热情。 妇人很胖,身上和脸上都是一堆肉,但却是让她看起来更和蔼了一些。若不然,光是她这双倒三角的眼睛,就能吓退很多的客人。 妇人见文秀没接话,又见她穿着一般,并非大户人家穿的丝绸,眸光瞬间又亮了几分,仔仔细细的将文秀打量了一番,心中更加满意,笑着道:“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想要......” “你这儿有经历丰富的管事卖吗?”文秀及时打断了她的话,省的让人误会她是遇到困难卖自己来了。 妇人闻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同样热情的道:“有有有,谁不知道我杜三娘这儿的货最好了。”不管卖人还是买人,总归都是生意。既然是生意,那都是赚,来人都是顾客,自然热情相待! “那还请你带我看上一看!” “自然没问题,姑娘请随我来!” 杜三娘越同文秀说话,越觉得她谈吐不凡,虽然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但是,外貌。气质、谈吐都与人不同。即便不是哪家的夫人小姐,那也是谁家新进的女管事。因为,镇上有钱人家府里的男女管事,她几乎都认得。 文秀脸生,又是来看人的,在杜三娘眼里自然就是新晋之人了! 文秀跟着杜三娘往后院走,后院很大,有很多屋子,她请了文秀进了花厅坐下,又吩咐人给上了茶和糕点,这才命人去把昨儿新到的两名管事给带来。 很快,人就带来了。 两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只是一人穿着月牙白的长衫,相貌干净,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书卷味;而另一人,一身青衫,长形脸,相貌也算端着,只是给人一种“精明”之感觉。 在两人向杜三娘和文秀问好的时间里,文秀已经将二人的外貌气质打量了一遍,对二人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有着书卷气息的男子叫陈谦,今年三十岁。另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叫舒斌,今年实岁三十六。前者从小进学堂启蒙,读过十来年的书,后来接管了家里的生意,但最后家道中落,家里的人都死了,他孤身一人,走投无路,卖身为奴;后者帮了东家快二十年,小有经验,但因为给幼弟还债,安葬被气死的父母,这才卖了身。 两人的境遇都不太好! 两人介绍完了自身情况,要求也都不高,看样子,两人都不愿被人牙子倒来倒去的卖,想要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开始过新生活。 杜三娘见文秀听完迟迟不做声,奸猾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陪着笑道:“姑娘,怎么样?可是满意?要是满意,咱们这价钱好商量,三娘我啊,难得遇到姑娘这般漂亮的人儿,第一回生意,肯定给姑娘介绍最好的,价钱也收最合适的......” 文秀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心道:杜三娘这人面相不善,但说的话却让人听的舒服。她笑着回道:“若我不满意,可是还有别的选择?” 第250章万事俱备 陈谦和舒斌二人是最近才被买来的,也的确是管事中最好的,杜三娘为了迎合第一次来买人的文秀,已经将最好的人送到了她面前。可是,现在买家竟然说不满意,想看别的且更好的,她去哪儿找人去? 杜三娘也不知道文秀到底是真不满意,还是装作不满意,沉眸想了想后,脸上堆满了笑道:“姑娘,你是对他们相貌不满意,还是做事的能力?如果相貌的话,三娘我这儿是绝对找不出比陈谦更好的了,但若是做事能力,不如先看一看再做结论?” 文秀听完她这番话,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笑了笑,脸上有些不在意,但声音却有些为难:“既然三娘都这么说了,那你开个价,合适的话,我把人带走。若是用着不顺手,回头再给三娘送回来。” 杜三娘闻言,瞬间大喜,双手巴掌一拍合十,看了一眼陈谦和舒斌,目光最后又落到文秀身上,笑着道:“姑娘,两人价格都是一样的,四十两银子。不知姑娘,看中了谁?” 文秀放下茶碗,目光淡淡的从陈谦和舒斌身上扫过,见两人低垂眉眼却是红了脸,想必被她和杜三娘的买卖讨论羞辱的不轻。但是,两人似乎又带着几分期待,仿佛被挑中的是自己。 如此矛盾的人,只怕只有在牙行才能被找到了! 杜三娘见文秀细细打量挑选,也没催促,静静地在一旁喝着茶等待结果,直到注意到文秀收回目光,她才笑着道:“姑娘,可是挑好了?” 文秀垂眸应“是”,随后又道:“三娘,两人我都要了,便宜点?” “都要?” 杜三娘惊讶出声,陈谦和舒斌也同时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一个人四十两银子,两个人就是足足的八十两银子。八十两,能在镇上买一座普通的小院子了。 文秀点点头,确定的道:“嗯,都要。顺便,再挑八个小厮,两个厨娘。” 杜三娘听的眼睛都直了,这姑娘到底是哪家的管事,竟然这么豪气,一口气要买十几个人? 她滴个乖乖,今天真是天上掉银子了! 杜三娘的牙行虽然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和平镇只有这么大,需求有限,不是每一天都有生意。即便有生意,哪家哪户不是挑个三五两个人就不得了?今儿碰到这么大个金主,可不就是天上掉银子? 杜三娘一张脸都笑出了褶子,欢喜的笑着说“有优惠”,随即便一人少了二两银子,然后差人取将符合文秀要求的人给带了出来。 二十个人里挑八个,倒也有可选性。 文秀挑好小厮之后,最后挑的厨娘,不过,几个厨娘里,没有一个让她很满意的,选到最后,她一个都没要。 杜三娘有些失望,有些不死心的道:“姑娘,真没一个看上的?” 文秀不置可否,但却是道:“若是有会做辣菜的厨娘,我还是要的......” “辣菜?”杜三娘闻言,双眼瞬间放了光,激动地连连点头,“有一个,有一个,来了小半年了。” 很快,杜三娘便把人给叫了出来。 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叫柳青,十几岁的时候,家乡闹洪灾,亲人们都死了。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却是无依无靠,也没钱安埋爹娘,最后不得已自己卖身为奴。她被各个牙行倒卖,颠沛辗转了好几年,最后才到了这里。 柳青厨艺好,但却是擅长做辣菜,好几个买主都看上了她整个人,但是却又不喜辣,最后都没卖出去。 杜三娘心里正犯愁,认为这人砸手里了,想着什么时候将她倒卖给其他牙行。所以,文秀今天挑厨娘,她根本没想到还有专门找会做辣菜的厨娘。 “姑娘!”柳青相貌端正,但却有些胆怯,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后,垂下头,却是不再说话。 文秀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不动声色,轻声问道:“听说,你会做辣菜?” “是!” “吃豆瓣酱吗?” “自然是吃的,豆瓣酱下油锅炒,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若是太大,豆瓣就糊了,但若是太小,又炒不出豆瓣酱的香味来。” 文秀问一句,柳青却是将她想要问的内容一并都答了,而且回答的很仔细,说完之后,便又垂眸不语。 不错! 文秀在心里拿了主意,便偏头对杜三娘道:“三娘,两个管事的,八个小厮,外加这个厨娘,你算算多少银子。你可要打折哦,要不然,下次我可不走你这儿了!” 杜三娘一听还有下次,两眼用“放光”都不足以形容了,欢喜的道:“那是自然,姑娘放心,一定最低价。”不说别的,就是柳青这个差点砸手里的厨娘卖出去了,这笔生意,她已经是赚了! 最后,杜三娘说话算话,一共给文秀少了十两银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后,文秀带着浩浩荡荡的十一人离开了牙行,直奔福瑞酒楼而去。 文秀在拿到福瑞酒楼的房契之后,便拿到了钥匙。如今干活的人都买了,放在酒楼里就最好了。 十一人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进了酒楼后,按文秀的要求站成了两排,文秀站在他们前面,正对着他们,沉默了片刻后才道:“首先,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文,单名一个秀字。你们以后叫我姑娘就行,不用叫东家,我听着别扭。” 众人答:“是!” 文秀又给众人讲了一些她这里的规矩,其中,格外强调的便是“吃里扒外”。即将开业的酒楼很快变会被人惦记上,有小人收买掌柜、伙计、厨娘的人大有人在,她绝对不想看见谁为了一丝利益而出卖她。否则,她可不会心慈手软,重新把人卖到牙行那都是轻的! 当然,好好做,每一个月依旧会有月钱,只是,肯定不会有雇佣伙计的月钱高。毕竟,他们都是文秀买来的奴——给钱是东家人善,不给钱是情理。 众人又答:“不敢!” 文秀没指望他们的心能够一下子就对自己忠诚,她可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但前提是,没有背叛! 文秀给众人立了规矩后,又给八名小厮重新取了名字,跟着她姓文,从一数到八,简单好记。八人换了名字,倒也不惊不喜。 文秀见状,心里对杜三娘卖的人又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八名小厮打扫卫生,务必将楼上楼下的卫生打扫干净,并且,将桌椅板凳全部都给搬到后院里去码放整齐。因为,店里的所有桌椅板凳都是特定的,过几日便会被送来。 伙计们干活去了,大厅里便剩下陈谦、舒斌和厨娘柳青。 一家酒楼里一般只有一个掌柜的,因为人多了,东家不好安排差事,掌柜与掌柜之间也会因为抉择不同而生出嫌隙,下头的人也不知道听谁的,管理起来异常麻烦。因此,陈谦和舒斌,只有一个人可以留在这里。 陈谦和舒斌都属于耐得住性子的人,即便两人都想留下,但却是谁也没急着开口,默默的立在一旁听候文秀的吩咐。 文秀暂且把柳青放到了一边,因为她的职位跟其他人没有冲突性。她看着沉默寡言的二人,沉思了片刻后道:“不瞒二位,这家酒楼我刚盘过来,打算做火锅的生意。或许你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火锅,不过,没关系,过些日子便懂了。现在,我有其他事想问一问你们二位的意见。” 两人闻言,异口同声的道:“姑娘请讲。” 文秀点点头,开口道:“目前,火锅店大多数的事情都由我做主,所以,店内只需要一名管事。你们这里有两个人,也就是说,只有一人可以做管事。而另一个人......” 陈谦和舒斌别文秀这么吊胃口,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另一个人,总不至于沦为伙计吧? “另一个人......做账房先生!” 古代人的账房先生,类似于现代的会计。 两人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曾经都是管事,无论是管理人还是算账,他们都是拿手的。所以,无论谁做管事,谁做账房先生,都没有问题。 陈谦和舒斌听完,躬身行礼,“一切听姑娘吩咐。” “好!” 最后,文秀让舒斌做了管事,陈谦做了账房先生。 两人脸上没有露出大喜大悲之色,性子倒是都比较稳妥,文秀又在心里默默的把两人又做了一番比较。 管事和账房先生定下之后,最后才是厨娘的问题。不过,她并不打算现在就把配方交给柳青。 火锅底料的配方太过重要,除了她自己,她现在谁都不信。所以,她打算把熬汤的任务交给柳青。至于炒料,她先自己亲力亲为一阵! 中午的午饭,柳青自己做的,菜色虽然简单,但却是很合文秀的胃口。微辣却不辣,比无辣的菜更送饭,别有一番滋味。 下午,文秀带了柳青和文一文二去买他们所需的日常用品,因为快入冬,棉被全都换成了厚被子,所有东西凑一起,花了十几两银子,装了满满两牛车。 冯记布庄的伙计一听是给伙计用的,想想自己的待遇,心里竟然生出跳槽的想法来。只是,他不敢,也不是真愿意,冯家爷俩对他们还是挺好的。 冯掌柜见文秀买这么多东西是给下人用的,而且这些下人还是买的,一次性买了十来个,纵使他在商场摸爬打滚多年,也从没这么干过。他家里的几个丫鬟小厮,还是分了三次买的呢! 怕说话被其余几人听见,冯掌柜压低了声音问道:“文秀,你买这么多人做什么?一百多两银子,那得雇多少人?不划算啊!” 文秀却是笑着摇头,看了两块青色的布料,一边问价,一边笑着道:“我这人有个毛病,雇的人,终觉不放心。反正雇人也要花钱,不如买回来,一次性本钱。若是以后觉得不好,重新卖了就是,不亏,反而更划算。” 冯掌柜闻言,双眼一亮,顿觉受益不浅,她说的可不就是这么在理?虽然一次性掏钱肉痛,但是,总比一刀一刀放干自己的学痛快不是?他笑着点头道:“还是你聪明,舍得下血本!” 文秀无奈的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哈哈哈.....” 冯掌柜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文秀顿觉无语,连忙扯开了话题,问了两句冯川的行踪后,突发奇想的道:“冯掌柜,冯大少爷也老大不小了,也算事业有成,还不打算请我喝喜酒?” 冯掌柜一听人说起冯川的终身大事他这个爹就很惆怅,曾经是想着让他先定性再成家,年初的时候也往他房里送了人,琢磨着今年把亲事给定下来。可是,也不知道他最近想什么,忙也就罢了,总是一提亲事就摇头拒绝,半点不急。 二十一了啊,还没成亲,了解他的人倒是认为他事业心重,可不了解的人呢?指不定背后嚼舌根说他有隐疾呢! 文秀见冯掌柜很惆怅,她也不再多嘴,再次扯开了话题,请了冯掌柜算账,然后让人帮着送到福瑞酒楼去了。 文秀几人走了好一会儿后,冯掌柜突然一拍脑门儿,“啪”的一声将身边的伙计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道:“嘿,怎么忘记问她买来做什么了?哎,我这个猪脑子!” “噗——” 伙计闻言,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冯掌柜落了面子,心里不爽,急着将伙计赶走,但是,见伙计去一旁忙活,又连忙把人给喊了回来。 “掌柜的,有事?” 伙计看着自家掌柜,又隐隐忍不住发笑。 冯掌柜狠狠地刮了他两眼,这才低声道:“去,去门口守着,若少爷回来了,你让他去西塘村一趟,问问文秀要干什么。”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伙计被踹了一脚屁股,终于老实了,麻溜的跑去门口等冯川去了。 那天,冯川并没有回来! 文秀领着人把东西带回去后,一人一份,按着两人一间房的标准,安排了伙计的住宿;陈谦和舒斌到底是个管事,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一人一间房。厨娘柳青,暂且只有她一个女子,也是单独住一间。 一连几日文秀都在店里忙活,直到九月十七,火锅店开张的所有事宜才全部准备妥当。专门定制的桌椅板凳都送了来,铁匠铺也将一百口特制的锅和铁炉子送了过来,全都擦洗干净放到了后厨。 文一他们已经接受了好几天的培训,已经对火锅了解了不少,但真正的看到装汤底的锅和放锅的独特桌子时,还是忍不住吃惊连连。 陈谦和舒斌做过十几二十年的掌柜,也算见过世面之人,但是,两人也是头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火锅桌子,均忍不住好奇的问:“姑娘,这锅真是放在桌子上的?” “对啊!” “姑娘,锅是放了,又要煮着吃,可是,火呢?” 舒斌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文秀笑了笑,指了指门外的铁皮炉子,吩咐伙计道:“去,把炉子分别放到桌下圆口的位置,一张桌子一口炉子。” 舒斌闻言,恍然大悟,陈谦也是一脸顿悟,两人连连称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文秀看着摆放整齐的桌椅板凳和炉子,双手抱胸,一脸兴奋和得意,心里面更是说不出的激动,自信的道:“福瑞酒楼在今天就正式更名为‘文氏火锅’,开业三天大酬宾,五折优惠,三天过后,恢复原价。火锅店的生意肯定会客似云来,二位,以后可得辛苦你们了哈!” 陈谦和舒斌闻言,两人连连应声:“都是应该的,请姑娘放心!” 为了让众人感受一番火锅的滋味,率先尝一尝鲜,也让大家对实物有具体的了解,文秀在九月十七的晚上,组织大家吃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火锅。 炒料是她自己动手的,但熬汤和煮汤底却是交给了柳青,然后从点菜、烧炭、盛汤、上汤等等一系列的流程做了一遍演示,大家看热闹的同时,也学会了操作流程。 上菜之后,众人在文秀的演示中开始吃,两桌人,吃的极其热闹和高兴,让冷清落败的福瑞酒楼又重回了人气。 陈谦和舒斌与文秀以及柳青坐一桌,四人都比较斯文,虽然被隔壁桌的气氛所感染,但是,实际上表露的“豪迈”之情不及他们的一半。但是,两人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融化了笼罩在头顶的寒霜。 他们有姑娘这个东家,即便此生为奴,却是不遗憾了! 文秀在这个世界第二次吃火锅,见文一他们吃的高兴,她也来了劲儿,招呼着同桌的几人,麻溜高兴的吃起来,千万别拘束,谁拘束谁少吃了谁就吃亏! 难得高兴,陈谦和舒斌也放开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众人吃的高兴之际,文秀举杯,以茶代酒,对众人高声道:“预祝我们火锅店,开业大吉!” 第251章开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九月十九这天,黄道吉日,便是这阵东风! 九月十七晚上吃过火锅之后,文秀在十八这天,将准备好的宣传单让伙计在和平镇上送了一圈,然后又将开业大酬宾的活动海报贴在了火锅店的大门口。另外,文秀也往各家贵人富人府上送了免单券一张,吸引各位的目光。 除此之外,她还特意在开业这天安排了一百桌,五折优惠,先到先得! 因为“火锅”这个名字太新颖,所以闻讯而来的人非常多,除了少数人是真的想尝尝新口味的,其余人最初的目的都是为了拿折扣、凑热闹。所以,在火锅店开门之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文秀今天并没有出面,而是以“客人”的身份混在了人群中,其中,随她一起的,还有李麦穗和两个孩子,以及半路上碰到的冯川。 冯掌柜之前就让冯川探一探文秀口风,但他在外一直忙碌月月舒的事,爷俩一连几日都没碰过头。等爷俩碰头说起这事,他打算去西塘村找文秀时,却在半路上碰见了拖家带口进城的文秀。 冯川刚提起“买人”的事,文秀便让他别问了,让小四赶车来了柳巷街——烟花巷柳之所在。 火锅店按着传统的开业仪式,在吉时放了鞭炮,请了舞龙的队伍热热闹闹的表演了一番,让开业的氛围推向了高潮。最后,由舒斌做了火锅店的介绍,向大家普及了一番火锅的常识,这才请了大家入店。 众人争前恐后的挤进了店里,挑了座位坐好! 客人一进门,六名伙计便忙活开了! 后厨暂且只有一人,即便柳青只负责煮汤,但涉及到端锅和烧炭,哪怕分了两名伙计去后厨帮忙,三人也忙的够呛。但是,经过几天的培训,虽然忙,但不乱,按着点菜的顺序,一桌一桌的上着锅底和菜。 火锅店有四层,但只有大厅放了三十张桌子,楼上是包间,一间包间一张桌子,两层一共十二间。至于第四层,文秀并没有设成雅间,打算装修成房间,方便以后住宿。所以,偌大的火锅店,也不过四十二张桌子。 火锅店刚开业,又是半上午的点,来的都是因为“打折尝鲜”而来,既然是为了省钱尝鲜,自然是没人愿意坐包间的。 所以,目前实际上只有三十张桌的客人。 至于其他没坐到位置的客人,全都在外头排着长队,反正离晌午还早,等上一等又何妨? 文秀不会跟客人抢饭吃,也没有如此必要,进屋之后,去柜台同舒斌交代了几句后,指了指楼上,便带着两个孩子和冯川二人往楼梯口走。 舒斌看着文秀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身边又站着冯川,看着文秀的背影微微有些愣神,心中格外震撼,姑娘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有两个这么大的孩子? 他还真是没想到! 大厅里的人并不认识文秀,但是,有些人却是认识冯川的,他们见冯记布庄的少东家都来吃火锅了,想必火锅还真是好东西,一个个的情绪便更加激动。然而,他们“信任”的冯大少爷,实际上连火锅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冯川一头懵逼的跟着文秀上了楼,坐进了雅间,直到伙计将炉子烧上,汤底端来,又在汤里煮上了菜,他才缓过神来,这是什么吃法?惊讶之余,再看看其他几人除了激动之色外,毫无震惊之色,他就更懵了! “树儿,桐桐,你们吃过?” 树儿一副看“乡巴佬”进城的模样看着冯川,没有同他说话。桐桐则笑嘻嘻的道:“吃过呀,娘亲说这是火锅,一边煮一边吃哦!”话落,她还很形象的砸吧砸吧了两下小嘴儿,瞬间更可爱了。 桐桐奶声奶气的给冯川解释“火锅”,模样可爱,表情到位,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冯川却是苦了脸,还能这样吃吗? 很快,锅里的菜便熟了! 汤水一开,文秀分别给几人盛了汤,放上了各种调味料,小葱、香菜,而她自己碗里,又加了一些辣油食茱萸。 “好了,可以开动了,小心吃!” “嗯!” 两个小家伙率先开动。 李麦穗心里虽然一直惦记着文秀把东西还给冯川没,但动筷了,她也就不考虑这事了,全身心都放在了吃火锅上。 文秀自是不必说,一边吃,一边给孩子们夹菜。 冯川坐在一旁,迟迟没动筷,他第一次见,更是第一次吃,这种新颖别致的吃法,心理觉得新鲜,但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完全接受。 实际上,他没完全接受的是,文秀来这里如同逛自家厨房,惬意随意的很,又对火锅极有研究,再加上门口的招牌......这店竟然是她的!不过一年的时间,她竟然把生意做的比他们冯记布庄几辈人苦心经营的生意还要大! “冯大少爷,你怎么不吃?” 文秀抬头夹菜,却见冯川半天没动筷,不由得略带惊讶的问道。 冯川不知自己该如何说,摇了摇头,缓缓地抬起筷子,学着文秀那样,夹了一块肉放进蘸水里蘸了蘸,送进了嘴里...... 好香! 冯川瞬间眼睛一亮! “真是太好吃了!” 冯川突然大喝一声,瞬间把屋里的人吓得不轻。 李麦穗差点被他吓的呛到,停下了筷子,连喝了两口水才缓解了喉咙处的干辣之味,但是,同时却听桐桐道:“冯哥哥,你没吃过火锅吗?” “桐桐!” 文秀适当的唤了桐桐一声,小丫头干笑了两声,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冯川闻言,以为文秀在帮自己解围,总不能承认自己刚刚就像土包子进城没吃过好东西吧?可是,下一秒,却听文秀道:“即便你们冯哥哥没吃过,你也不能问的这么直白不是?” “噗——” 李麦穗笑了! 冯川一脸菜色,满脸无语,他还想着桐桐的不厚道是不是跟李俊那个爹学的,可是现在看来,她完全得于文秀的遗传。 天,这一家子的怪胎! 第252章打趣冯川 冯川在吃完火锅之后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火锅店的确是文秀开的。 这一次,她没有同谁合作,独自开了这家火锅店。店里所有的员工,都是她从牙行买来的。只是,她也打算请一些伙计和厨娘,一起建设火锅店的发展。 最后,文秀请了陆震东帮忙! 冯川虽然也是当老板的,但隔行如隔山,请酒楼服务的伙计,自然陆震东更在行,人脉也更广,请他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冯川心中虽然有些不舒坦,但心中不得不承认陆震东是开酒楼的,跟自己不是一个行业。他自己的确可以帮文秀找到帮手,但是,大都擅长买卖,耍嘴皮子溜,真正干起粗活笨活儿来,未必有人家找的好使。 然而,心里虽那么认为,但心里总想着争取一下,他现在比起过去,更想讨得文秀的欢心,“你真不考虑考虑让我帮忙?兴许干体力活儿不行,但吆喝两嗓子拉客还是保管有用的,怎么样?” 文秀闻言,“噗”的笑出声来,随后道:“我这儿又不是青楼,吆喝什么吆喝?还拉客?你若有那功夫,给我去永安城弄一家店去。哎,我说你这么熟悉‘拉客’,不会是经常去那地方吧?”说话的同时,她朝着窗外努了努嘴。 斜对面不远处,便是青楼! 冯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闹了个大脸红,略有几分生气的道:“去你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自从他有了新想法后,连进屋伺候的丫鬟都让自己赶走了,想做一个勤劳奋进、洁身自好的青年! 文秀挑眉,不置可否,但很显然,对他的话并不信任。 李俊二十好几的男人,简直跟头饿狼似的,如饥似渴,每天不动动手、动动嘴好像就浑身难受;冯川二十出头,毛头小子一个,按理说,对男男女女的那些情情爱爱更懵懂好奇,又没有成亲,不会去青楼缓解缓解、抒发抒发? 骗谁呢? 冯川见自己说什么文秀都不相信,感到十分悲催,他偷偷的瞟了一眼认真照顾弟弟妹妹也认真吃饭丝毫没受半点影响的李麦穗后,还是鼓起勇气对文秀道:“我真都没去过,本少爷洁身自好,怎么会与那些粗鄙之人同流合污呢?” 文秀道:“那些可都是名流雅士,你不去,只能算个土包子了!” “.......” 冯川发现,他无论说什么,文秀都能给他怼回来,而且,还一点不带情面那种。做长辈的,这样真的好吗? 文秀和冯川说了不少话,但李麦穗自始至终都没插一句嘴,静默乖巧的吃完了一顿饭,一脸幸福和满足。 过去的十几年吃过的好东西,还不及她跟着文秀之后的十分之一二。此时能遇到秀姨,是她上辈子加上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文秀他们吃完火锅,文书带着妻儿也来凑个热闹。 文书原本不想来的,士农工商,商人轻情重名利,他虽然随和,但却不是对哪个都随和,但是,火锅店的房契是他亲自督办的,知晓火锅店的老板是文秀,再加上她特意送了请帖,又是亲自登门,这个面子,他不得不给啊! 舒斌得知他是和平镇的父母官知县大人后,激动连连,脸上堆满了笑,亲自请了人上三楼,热情的请他们入座后,又熟练的介绍了自家的几种锅底,待选定后,又嘴皮极溜的报了蔬菜肉类,等文书一家点了菜后,这才请了人稍等,亲自去厨房催单去了。 文书如今是镇上的老大,所有事宜都由他说了算,他既然赏脸来吃饭,自然要热情款待,不能有丝毫怠慢。舒斌的行为举止的确是殷勤了一些,但是,不得不说,这让文书一家倍感舒坦。 暂代的知县大人,谁敢说不是知县? 文书心里满意了,捋着下颚的小撮山羊胡子点头,满脸红光,同自己的夫人夸起了文秀的能干和好来。 文书夫人早知丈夫从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手上得了不少好处,虽然心中隐隐有些吃醋,但却又不敢多加揣测和多言。更何况,当着儿女的面,总不能拆了丈夫的台不是?她陪着笑说好,也跟着违心的夸了文秀两句。 舒斌将文书一家的锅底和菜都上齐之后,请了几人慢用后,便退了出来,关上门,急匆匆的去了文秀所在的雅间。他将县老爷携家带口来用餐的事都对文秀讲了一遍,隐隐有些诧异,文秀是怎么请动县老爷的? 虽说一顿免费的午餐,但是,县老爷也是有身份的人,难不成就是为了免费吃一顿?这个,自然是说不通的。 文秀对舒斌处理事情的态度很满意,但却没同他细说她与文书之间的那些交情,只是随口扯了一句“有点交情”后,便不再多言。 舒斌也不刨根究底,问道:“既然如此,姑娘可是要去三楼拜会拜会?” 文秀看看两个孩子,又看看李麦穗,摇了摇头,“既然县老爷没提起我,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一家吃饭了。这里不用管了,你自去忙就是。” “是!” 舒斌退了下去! 上次因为月月舒对簿公堂之时,冯川便看出当时还是文书的县老爷偏帮文秀,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为何。如今舒斌提起后,文秀确实含糊其辞,他也很纳闷儿,停歇了片刻后,仿佛之前受的打击已经不复存在,好奇的问道:“文秀,你什么时候跟县老爷关系这么好了?” 文秀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提起另一个茬儿来:“你跟刘一德打架,是几个意思?” “啊?”李麦穗闻言,面色突然一白,捧着茶碗的手一抖,茶碗“砰”的一声掉在了桌上,她着急的问:“什么时候的事?”话音一落,她询问的目光落到了冯川身上。之前的静默,瞬间就不复存在。 冯川见李麦穗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既难过又心虚,但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飞快的挪开了视线,看向文秀,声音里带着几分控诉的道:“我是为了......我没有什么意思,一个意思都没有,就看他不顺眼。不过,公平搏斗,他自己输了,却是恶人先告状,小人!” “不许你这么说一德哥哥!” 李麦穗望着冯川的眼睛,瞬间便染上了怒气,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冯川闻言,连忙又看向李麦穗,着急的解释道:“麦穗,你误会了,刘一德这人......哎,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一会儿你又难过了.....”话落便闭了嘴,哑巴吃黄连一般看着李麦穗,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麦穗看他一脸委屈样,抿着唇瓣不知该如何继续指责他,可是,她又很生气,为什么要在背后说刘一德不好呢? 文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心里乐呵的很,悠哉悠哉的喝着茶,随后才慢吞吞的道:“他输了?呵呵,我看你额头上的淤青似乎散的差不多了。”淡淡一句话,已经宣布了谁输谁赢。 “还说不是他告的状?”冯川一肚子憋闷之气,文秀连自己额头的伤在哪儿都知道,还说不是刘一德告状,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跑到人家家里去跟人打架,还不让人说了?冯大少爷,你这作风......厉害!” “我......” 冯川闻言,自知上门揍刘一德是自己理亏,但是,他却高昂着头不认错,一脸不满的道:“谁让他不是个男人的!” 刘麦穗闻言,望着他的眼睛又沉了几分。 冯川见她更不高兴了,聋拉着脑袋不再说话,本来就是为了帮她出气才去找的刘一德,结果人没打到,自己额头上还磕了个包,现在说出来,再惹李麦穗不高兴,岂不是得不偿失?算了,忍一忍,不说了! “秀姨,我想回家了!”李麦穗从冯川脸上挪开目光,看向文秀,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文秀自是知道李麦穗想要做什么的,也不拦着她,笑着说“好”。反正火锅店有舒斌和陈谦打理,底料也够两天的,她或早或晚回去都无妨。 李麦穗见文秀答应,欢喜的点头。 冯川听她要回去了,立即提出送她们回去。但是,李麦穗却是耍起了脾气,怎么都不肯坐他的马车,“我宁愿走着回去。” “麦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冯川放低了声音,生怕自己带着情绪一激动,又把她吓着或者惹她生气。 李麦穗还是死活不答应。 文秀看着两人闹别扭,感觉特乐呵,也不勉强她坐冯川的马车,最后雇了一辆驴车载她和孩子,而她自己则坐了冯川的马车同冯川说月月舒的事。 李麦穗到家之后,便找了借口出去了,文秀觉得无所谓,正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冯川却是心不在焉的,整个人都没精神。 文秀将李麦穗还给冯川的小盒子交还给他,挑了挑眉,无奈的道:“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再说,麦穗在十里八村的名声那样,你们家,未必是她的好归宿。当然,刘家也未必会是。” 刘家,指不定还不如冯家! 第253章相见恨晚 文秀心里百般希望李麦穗这辈子能够嫁得好,找个真心实意疼自己的,也不在乎她那“克夫”名声的男人,可是,这个封建社会,对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桎梏和枷锁,明明那些不存在的谬论,却如同真理一样烂透在每一个人的内心。 她最初以为刘一德会是李麦穗的归宿,自己也极力鼓动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有些事李麦穗即便不说,但是,她未必就不知道。刘一德,这辈子不会同她有结果。 即便有,两人也不会幸福! 李麦穗的忠贞,在刘一德那儿,只如一个笑话! 然而,李麦穗一直记得她曾与刘一德的情谊,却是半点还没有参透。是以,不撞南墙不回头,还需要些时日罢了! 文秀同冯川说了不少生意上的事,但是冯川听进去多少,她不得而知,反正,冯川走的时候,撞到院门上了,才消下去不久的青包又肿了起来,格外悲催。 冯川走后不久,李麦穗便回来了。她脸色不太好,显然关心刘一德但是没有得到回应,或者,还遭受了刁难。 文秀没揭穿她,任由事态继续发展。 火锅店开业之后,前三天因为五折优惠大酬宾,生意好的不得了。一天预计的一百桌根本不够卖,好些客人来了却没有吃上,一脸失望的离开。而伙计们,更是忙的不可开交,累得半死不活。 实在是太忙了! 文秀每天上午就来店里炒第二天所用的底料,但眼见着生意好的不行,人手却单薄,别无他法,跑去如意楼借了几个伙计,然后又催着陆震东继续找人。之前找的四个人,都需要培训上岗。 如意楼这两日的生意虽然不差,但比起文秀的火锅店开张之前,还是受了一些影响。但是,这属于正常现象。陆震东并不在意,反而把伙计借给文氏火锅店,借的格外爽快,半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文秀都觉得奇怪,难道,陆震东善于心计,心里不高兴,但不显山不露水? 哎! 万事开头难,等以后生意步入正轨就好了,实在是自己低估了这些人对火锅的热情,才闹了这么个“借伙计”的囧事。 等以后开分店的时候,一定不能再出这种洋相了! 文秀把人带到火锅店交给了舒斌,让他亲自带一带几位帮忙的伙计,四十文钱一天,按天结算。至于如意楼会不会给他们工钱,她就不掺和了,但是,四十文钱,绝对比他们在如意楼帮工的工价高多了。 文秀待人向来不小气,舒斌等人早有体会,所以,一切都按她说的办,当日结算,概不拖欠! 前来帮工的伙计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愿意,但是,一听有额外的工钱挣,而且还是四十文一天,几人激动地半天没合拢嘴。 天上掉馅饼儿啊! 文秀安排好之后,从火锅店出来,抬头望望天,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初冬的阳光很舒服,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瞬间便赶跑了身上的那层寒气,也淡去了心上那一层冰冷。 “文姑娘!” 文秀正欣赏着天空,沐浴着阳光,却被一道温润的声音唤回神。她缓缓地低下头,正前方站着一身月牙白衣裳的陆靖,他正笑的一脸温润,仿佛一块精心打磨过的玉石,令人格外愉悦舒心。 “怎么,不请我去你的火锅店坐坐?”陆靖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笑容渐渐加深,打趣的说道。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酒楼的大门口挂着“文氏火锅”的牌匾,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文秀在自己不在的这短短时间里,真的开了店,而且生意还异常火爆。不过,他是尝过火锅的,的确好吃的很! “少东家想坐坐,我荣幸之至。”文秀学着人说着客气话,请了陆靖进店。少不了的,自然是让舒斌送了一锅火锅进来。 舒斌这两日见到了冯川、冯掌柜、县老爷、唐员外等富贾显贵,早就在感叹姑娘人脉广,如今又看见陆靖,这位公子气质更是不凡,想必更是了不得的人物,一旁伺候的同时,也暗暗观察打量。 文秀让了舒斌和陈谦来陪客! 陆靖和陈谦倒是一见如故,两个一身铜臭味的人竟然在桌上谈起了诗词来,而且,相谈甚欢,半点不觉得突兀和尴尬。 文秀上辈子学的东西是填鸭式教育,学的都是高科技内容和知识,除了识字外,对古文学是一窍不通,听着二人文绉绉的说话,她一脸无奈。 这真的好吗? 最后,她实在是熬的难受,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顺便把如坐针毡的舒斌一并带走了。 陆靖和陈谦相见恨晚,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好不惬意。直到半下午,如意楼的伙计来寻人,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文秀送走了陆靖,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陈谦后知后觉,高兴之时便忘了身份,连忙去向文秀请罪,“还请姑娘恕罪,陈谦以后必然不敢再乱来了。” “恕什么罪?”文秀一脸无奈,反问了一句后,又道:“本姑娘就长的一张十恶不赦、专做破坏知己的事?” “额.....多谢姑娘!” 陈谦不再多言,躬身向文秀行了一礼,这件事也算是翻了篇。 因为陆靖的缘故,文秀耽搁了回去的时间,反正想做的事回去已经做不成了,她便去了厨房,继续炒制底料。 文秀炒制底料是在一间特意隔开的小厨房里面,柳青熬汤的大灶在外头,两人互不干扰,也相对保留隐私。 这些日子,文秀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柳青,年龄虽不大,但做事沉稳,性子不浮躁,话也不多,不懂的就问,不该问的一字不提。像炒料,明知道文秀如今是防着她才不给她秘方,但她一点不觉得尴尬或者难堪,踏踏实实的做自己的活儿。 文秀也不急着把手上的活儿丢给柳青,反倒打算再观察观察,若是真这么老实,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也不错。但是,如果只是表现的这般,不管她如何掩饰自己,迟早也是要露出马脚的。 第254章进言 眨眼的时间,火锅店五折优惠大酬宾的活动已经结束,第四天开始,前来尝鲜的客人已经没有最低折扣的优惠了。不过,文秀还是让舒斌给新来的客人给了九折优惠,一来收买人心,二来促进火锅店的发展。 一连几日,文秀都照常将火锅底料炒好,然后回家。但今天,她炒完锅底之后,陈谦却是请了她去账房翻看这两日的收益。厚厚的账本已经写了四分之一的账目,可见这几日生意之好。她细细的翻完账本,目光在结余的利润上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才抬起头来,笑着道:“不错,真不错,果然没让我失望。” 陈谦虽然一副恭敬之色,但也难掩脸上的喜色,温声细语的道:“姑娘厉害,不怕姑娘笑话小的,小的也算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但这火锅......还真的是第一次听,第一次吃,更是第一次见识到,短短时日,五折优惠的利润也能如此之高。” 文秀笑着摇头,并不多言,她不过是借着自己的上一世发点“预知的钱财”罢了! 火锅带给陈谦最大的震撼不是它的吃法,而是火锅带来的利润。三日来,五折优惠加上免费的十几单,竟然一点儿没有让利润削弱或者亏损,相反,还十分可观,这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福瑞酒楼曾经最火的时候,一天也不过五六十桌客人,人数不一样,点的菜也不同,利润有多有少,只能算一般般。火锅店开业之后,见天一百来桌,比文秀之前预计的还要多,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不说别的,那些个逛青楼的“风流雅士”们,这两晚不都先来火锅店凑个热闹或者直接让伙计把火锅送去青楼同心仪的姑娘边吃边聊的? 陈谦并不屑这么做,总觉得有损声誉,但是,舒斌的意见却不同,别人需要提供外卖服务,为什么要拒绝呢?青楼姑娘的名声不太好,难不成她们就不吃饭? 陈谦怕文秀不知道舒斌的做法,也不是秉着“打小报告”的想法,经过三思之后,道:“姑娘,恕小的多嘴,青楼的客人固然多,可是,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屡屡在青楼里跑动,提供上门服务,总会让人轻贱了去。所以,小人并不赞同掌柜的做法。”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却是阖上账本,抬头看着陈谦道:“这件事,其实是我让舒斌做的。” “啊?”陈谦惊愕不已,清隽的脸望着文秀,满脸不可置信,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文秀请了他坐下,但随后自己却是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大门口冷冷清清的青楼,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将火锅店设在这里?” 陈谦直言,“难道不是因为曾经的福瑞酒楼正好要卖么?” 文秀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福瑞酒楼对外盘出,我正好需要不过只是其中一方面,我并非这个酒楼不可。因为,这条街的人流量只有主街的一半不到,一个小小的镇子,人流量本就不大,我不是非要选择这里的。但是,这里晚上有人,而人多的原因,就是因为青楼做的夜场生意。不仅如此,向青楼提供上门服务,也是我之前考虑的原因之一。” 舍得花钱的人,不就是喜欢流连在花楼里的男人么?更何况,天冷了,同姑娘涮着火锅聊着天,浑身都暖和,这多好呀! 陈谦虽是商人,但却饱读圣贤之书,奉行礼义廉耻,以做皮肉生意为耻,他是不赞同舒斌的做法的。但是,却不曾想到,这主意,竟然是姑娘私下拿的。心里喟然叹了一声后,拱手道:“姑娘,陈谦受益了!” 文秀深知一时半刻就改变陈谦二三十年的想法自然不可能,但是也不强人所难,也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一开始将陈谦定为掌柜,舒斌作为账房先生,那么,如今要实施青楼的这件事,肯定会很难。 火锅店这几日虽然收益不错,但在运行上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借人”事件。 文秀觉得,这件事是她这辈子都洗不掉的一个“耻辱”。若是讲给后世子孙听,只怕会被他们笑话死。 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人也“借”到了店里,那么,除了正确的引导这些人上工之外,那边是继续买或雇自己人,然后得益于培养。 陆震东倒是帮她物色了几个,但培训两天下来便淘汰了三分之二,还剩其中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也要明日才能来上工。文一他们八个人中,数文三和文七脑袋不够灵活,等人上齐之后,他们是会被调到后厨去帮忙的。所以,即便训练的人上工了,表面上也没改变太多。 火锅店的生意看似不难,运行也算流畅,也没出什么大乱子,但是,还有很多东西要慢慢协调和调整。 文秀将火锅店的事想了一通后,又想到十三香作坊的问题,然后道:“陈谦,我有点事要同你商量,姑且着,会辛苦你一阵子。” 陈谦不知她什么意思,但是听她如此的谦恭,连忙拱手称“不敢”,然后紧接着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请姑娘直言。” 文秀把自己的想法跟陈谦讲了一遍,然后道:“你放心,作坊的生意虽然是我的,但是,我既然让你管作坊的账目,作坊和火锅店又是两个不同的生意,那么,薪水也会多给你一份。俗话说,多劳多得嘛!不过,如果你若是不愿意......” 陈谦闻言,面色一喜,激动地道:“小人愿意,感谢姑娘对陈谦的信任。” 他并没有跟着文秀多久,也不过是一个被买来的奴才而已,可姑娘却从未把他们当作下人过,一点不苛刻。这辈子,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遇到这样的主家。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却是道:“有功有劳,自然有赏有罚,若是做的不好,或者不用心做,让我失望,那可不能怪我不留情面了。” “请姑娘放心!” 第255章惨状 文秀将作坊的账交给了陈谦,她手里的事似乎又少了一些。每日除了炒料外,她似乎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潘记布庄的人迟迟不来,她也没再继续画那些图样,从镇上回家的路上,碰见去山林里摘枣子的周氏,这才想起红果子林的山楂来。距离上次同陆靖去红果子林又有二十几天了,想必这次,林子里的山楂应该全都成熟了吧? “你回来了?我这个月可能......” 周氏看见文秀,主动上前跟她说话,但是她面色很不好,也没了往日那般傲慢,有精无神的嘀咕了两句,话到最后,文秀都没听清她说什么。 这是李福李禄同娶赵氏后,文秀第一次见周氏。 村里除了去作坊上工的二十几个妇人和几个姑娘外,村里还有些散户一如既往的磨粉。但是,文秀不管这些事了,也没再去这些人家家里转悠,也不再管分配和收货的事情,所以,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周氏。 文秀见周氏身上的戾气少了不少,人也瘦了一大圈,心下便想到周氏这些日子只怕过的不怎么样。但是,她并不关心周氏这些,也没有同情心泛滥而怜悯周氏,只是听她说十三香的事,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要说什么,大声一点?” 周氏抬起头看向文秀,露出她淤青的眼睛,眼珠子像是落了眶似的,看了文秀片刻,才道:“我说,我这个月没法交活儿了,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现在不管这些事,你有什么事,跟谢大嫂说便可。”文秀话落,便抬起脚打算离开。 延误交货这些事,早由谢氏负责,周氏也做了这么久的活儿了不可能不知道。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又或是临时碰上自己,但是,这后门都没法开。至少,从自己这儿没法开。若是谢氏觉得她的理由在情理之中,通融一下,那也是无妨的。 周氏见文秀不答应自己,又见她要走,伸手一把将她拉住,声音里带着几分渴求的道:“文秀,看在我是你二嫂的份上,你这次就通融通融吧,我求你了。” 文秀不喜欢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尤其是她讨厌不喜欢的人,她有些嫌恶的从周氏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退后了几步,微微皱眉道:“我说过了,我现在不负责十三香的分配和交货。你有苦衷,有什么不得已,找谢大嫂说去。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得知了你的难处还逼着你交货或者赔钱......” “谢氏那婆娘早就幸灾乐祸了,哪里会通融?她巴不得我倒霉,看尽了我的笑话,我去求她,我求她求的还不够多吗?你大人有大量,你通融通融好不好?我真的没钱来赔给你了......” 周氏哭了! 文秀不是第一次见周氏哭,但是,这却是周氏哭过的最凄惨的声音。 以往周氏哭,她总是歇斯底里的干吼,死缠烂打,纠缠不止,哭闹不休。但是,这一次,她却不一样 ,她哭的不大声,但眼泪却簌簌流下,一脸可怜样。 这不由得让文秀多看了她两眼,心里也产生了疑惑,李家最近一些时日,难不成真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文秀目光淡淡确定带着几分探索的看了周氏片刻,等周氏哭的差不多了,眼睛也红肿了,她才问道:“既然交不上,那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不是?如果我听着觉得在情理之中,我便去给谢大嫂说说。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周氏骤然停住了哭声,眼泪巴巴的望着文秀,似乎又不相信文秀真有这么好心似的,试探性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文秀点头! 文秀姑且同意帮周氏开后门了,但是,周氏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她以往的丢人都是丢在面上,但自从那个赵寡妇进门后,害得她是把里子面子一起丢了,而且,毫无尊严可言。 周氏寻思了片刻,拉着文秀去了徐家堆放的草垛,文秀甩开她的手,有几分不耐烦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周氏点了点头,然后道:“赵寡妇怀孕了。” 纳尼? 那个老女人? 不对,赵寡妇虽然守寡多年,但是,也不过三十来岁而已,放现代兴许还是单身贵族一枚,算不得什么老女人。 只是,她怀孕了?肚子里的货是谁的? 文秀闻言,瞪大了眼,半天没回过神来,但是,周氏开了口之后,也没打算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 赵氏是中秋节那日进门的,当夜上半夜伺候李福,下半夜伺候李禄,兄弟俩把这胸大、腰细、屁股大又一身狐媚劲儿的她宠的不成样,就连李老二这个公公见她都眉开眼笑的,时不时就盯着她傲人的胸围流口水,可谓淫乱至极。 今年洪灾,田里没了庄稼,李福和李禄也不干活儿了,地里的活儿便落在了周氏和李二丫和周氏的大闺女身上。李家的仨女人出去干活儿后,李福和李禄便整日在家与赵寡妇翻云覆雨,“无病呻吟”的声音一叫就大半天,李家闹的是乌烟瘴气。 赵氏那女人还特得意,一天到晚在她和两个丫头面前扭腰摇臀显露骚劲儿,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却是累了她们仨。整日做完地里的活儿,还要回家煮饭伺候那些没良心的东西,这才一个多月,整个人便瘦了两圈。 前几日,赵氏突然干呕不止,请了郎中把脉,说是有了,家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周氏以为,闹腾的日子过去了。 谁知,赵氏故意作,一会儿喊饿,一会儿喊累,一会儿又喊疼,专门指着周氏让她伺候,这几日,周氏白日里干活儿,晚上就伺候赵氏,可以说是没怎么睡过觉。今儿个,赵氏又想吃红枣了,李禄特意去地里喊了她回来,让她去摘枣。 除了让周氏伺候外,周氏手里的银子也被李禄搜刮了个干净,全都“孝敬”赵氏那个狐狸精去了。 周氏讲完,又呜呜哭起来。 文秀长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没想到,周氏如今竟然过的这么惨。 第256章发现好东西 周氏以前的恶行历历在目,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文秀也不是心冷无情之人,更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既然答应了人,她也不会反悔不认账,只是再三警告了周氏下不为例,否则,以后她就不用再想着磨粉的事了。 周氏感激涕零,去枣林摘了今年的新枣后,背着李福和李禄兄弟俩,还给文秀送了两斤,也算是报答她的恩情了。 文秀说话算话,也没急着去做自己的事,去找了谢氏,把周氏的事同她讲了一下,也算是打声招呼,这一个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下个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以后若是谁家真有什么难处,没按时交上货,也酌情通融一二。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将人逼死不是? 谢氏也是个老实人,听完文秀的话后,略带愧色的道:“文秀,实际上周氏之前就来找过我,只是,我想着她之前对你不好,秉着几分替你打抱不平的态度,再加上她说话吞吞吐吐,我就没答应她的请求。现在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次就缓一缓吧。” 文秀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谢氏这么诚实,见她这么坦白,原本想责怪她的话也就吞回了肚子里,换了话道:“这一次就算了,你继续忙你的,我先走了。” “吃了饭再走吧,马上就吃饭了。” “不了,回家吃!” 文秀离开徐家之后,回了家,树儿正坐在院子里背书,模样很是认真,并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她很欣慰,笑着点头,一旁玩耍的小丫头却是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时候,树儿听到声响,也抬起头来,看着娘亲回来,脸上露出喜悦兴奋之色,阖上书本,也跑到了娘亲面前,甜甜的唤了一声娘亲。 文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微微躬身将桐桐抱了起来,一手牵着树儿的手,娘仨高高兴兴的进了屋。一进堂屋,便看见了桌上裂口且表面上有着毛状尖刺的果子。 嗯? 文秀看见桌上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将桐桐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桌上的东西打量,心里瞬间更加确定这是什么了。 只是,这东西一般都在山上,桌上这几颗是哪儿来的? 树儿见娘亲拿着毛球看,怕娘亲误会自己去山林了,连忙出声道:“娘亲,我没带妹妹上山摘,这是同学的哥哥砍柴给他摘的。我跟他玩得好,他就给了我几颗。我们真的没有上山去玩。” 桐桐闻言,仰着的小脑瓜子也连连点头,大眼睛水汪汪的,一脸无辜,像是很担心娘亲不相信哥哥和自己似的。 文秀放下毛球果,转过身,问道:“真不是你们?” 两个孩子均是摇头如拨拨浪鼓般厉害。 文秀一下子泄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如果不是树儿和桐桐去摘的,那么,想知道这东西长在哪里,岂不是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娘亲,真的不是,我们很乖的,再也没上过山......” “乖,娘亲信你们,好了,去玩儿吧,娘亲要忙点事情。” “哦!” 两个孩子应了一声跑了,但是,兄妹俩显然流露出几分害怕的眼神来。娘亲上一次教育他们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们真的很怕娘亲不相信。 文秀小心翼翼的拿了个毛球果子出了堂屋大门,但是她却没去厨房找李麦穗,丫头片子一个,长年在家学女红或者去地里干活儿,应该不会顽劣到山林里去。所以,她断定李麦穗不知道毛球果子长在什么地方。 但是,她想,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宋晓月和王燕青正在吃饭,瞧见文秀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招呼她,王燕青也连忙去厨房取了碗筷,让文秀一块儿吃。 文秀客气的接过碗筷但是却放下了,关心了宋晓月和肚子里的孩子之后,才将毛球果子放到了桌面上,对王燕青道:“燕青,你可知这东西长在哪里?” 王燕青在她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她提着的毛球果,只是没好问她拿着那东西做什么,现在既然她都问了,他也没急着回她的话,反而问道:“这东西满身是刺,而且还硬,你拿来做什么?” 文秀既然来找王燕青问,自然也是不打算瞒着他的,于是道:“这东西啊,我曾听一个赤脚大夫说过,它叫什么......哦,板栗,对,叫板栗,说是它甘甜芳香,含有很多有营养的物质,含有各种有利于人的养分,是健胃补肾、延年益寿的上等果子。而且啊,把这个壳给剥开,里面的果实可以做糖炒栗子,板栗烧鸡、还可以做糕点啥的,是不可多得的野生宝贝呢!” 这毛球果子,不是别的,就是大街小巷都有得卖而且价格也不十分便宜的板栗。 文秀上辈子生活的年代,主要有野生板栗和杂交板栗两种,市场上以杂交板栗这种改良过后的良种板栗居多。当她看见如此大颗的野生板栗时,她内心真的是万分激动的。 宋晓月光是听吃板栗的这些好处就激动了,哪里还会去分析文秀的话有哪些问题,又有那些问题是值得去推敲的,她两眼放光,看着文秀问道:“秀娘,这东西真的能吃?营养还这么丰富呢?” 文秀笑着道:“可不是?用来烧鸡的话,粉粉的,鸡肉也特别鲜美。但还是糖炒板栗的好,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就是一款消遣的零嘴儿。” 宋晓月又道:“要不是听你说,我还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能吃,就跟红果子一样。” “红果子性凉,活血,做的糕点虽然好吃,但是你却不能吃,听大夫说,会引发流产,所以啊,我做了两次枣泥山楂糕都没给送过来。不过啊,这个板栗可以吃,等摘回来,我先炖两只鸡,然后再炒上一大锅糖炒板栗。” “好啊!” 王燕青见两人说高兴了,这才插嘴对文秀道:“这玩意儿在枣子林上方,树木繁多,大伙儿不常走,路也不好走。你要多少,我明儿进山去摘,你就别去了。” 额......她不去......也不是不行! “多吗?” 王燕青想了想那一大片的毛球树,然后点了点头,“多,一大片一大片的。我以前打猎经常去那一片林子,反正去一趟,总能有不少收获。” 文秀琢磨着板栗林里的小动物多,很大可能就是奔着成熟过后而落地的板栗去的。但是,这不是她要讨论的问题,想想便从脑海中挥散开去,对王燕青道:“这样吧,你一会儿跑一趟,挨家挨户问一问,看村里有人去摘毛球果不。如果有,他们摘来都卖给我,两文钱一斤。不过,我不要那种次果,也就是干瘪或者颗粒很小的那种。” 王燕青一惊,脱口而出道:“两文钱一斤?” “嗯,两文,摘多少,我要多少!” “这东西虽然有刺,但也不是那么难摘,要不然我......” “你还要顾着十三香的生意呢,更何况,这东西,不单是吃的,我另有妙用。” 王燕青听闻她不仅仅是摘来吃,想必需求量真的很大,他也不同她坚持了,饭没吃完,便起身出了去,挨家挨户问人去了。 文秀又同宋晓月接着闲聊,直到李麦穗来找她吃饭,她这才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汉子们便背着箩筐,三五几个结伴而行,踩着初冬的露水和薄雾,朝着山里去了。 中午时分,文秀从镇上回来,家里已经有几个汉子背着满满的毛球果在她家门口等着了。远远地看见她,一个个脸上都堆满了笑——财神啊! 王燕青昨儿挨家挨户问愿不愿意摘毛球果子的时候,大伙儿听他说是文秀要买,一个个都不相信。满身是刺,又硬邦邦的,谁吃?即便是搁给家里的猪吃,猪都不吃。文秀拿来做啥?但是,既然是王燕青来通知的,那想必不会是假的。 所以,今儿一早,家里有空闲的男人都背着背篓上山了。 他们三个早饭没吃就去了,比别人去的早了一些,所以摘满一背篓回来也早一些。他们琢磨着若真能卖掉,吃过午饭,还能再去山上摘一背篓。 文秀走近,一眼便瞄见了背篓里的毛球果子,脸上没什么激动地表情,但心里却很高兴。但是,不待她出声,来卖毛球果子的人里便有人问道:“文秀,你真要买这东西啊?” 这是一个长相非常普通且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 文秀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然后道:“嗯,王五哥想必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两文一斤,摘多少我要多少。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太晚去林子里,毕竟有野兽出没,不安全。” 几人闻言,心里瞬间流淌了几分暖意,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介绍自己摘的毛球果子。 王燕青昨夜说的很清楚,不要次果,他们怕摘回来卖不掉,所以特意挑的大颗的。所以,这三个背篓里装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之后的。 文秀早就把背篓里的板栗看过了,拿了家里的称出来,挨个将重量称了一遍,然后让三人将毛球果子倒进家里的一间空房里后,又挨个称了背篓的重量,用总重量减去背篓的重量后,得到毛球果子的重量,再乘以二,便结算出了他们应得的银钱。 文秀向来不拖欠债务,让三人自己再核算一遍价格,若是正确没异议,她便结算银钱。 三人都是庄稼汉,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数数数道一百都成问题,哪里还会算账。他们想着文秀现在是大户,名声也越来越好,自然不会欺骗他们,也不找人核算了,就按文秀算的账领了银钱。捧着二十几个铜钱,连连道谢,欢欢喜喜的走了。 没多久,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家里卖毛球果子。她验货之后,都给称斤买了下来。不到申时,她已经买了好几百斤。 很快,文秀便意识到了买毛球果子的弊病了。 单单这么买,回头还得请人来剥壳,花的银钱不会少了去,反而让家里来来回回的好多人。反正都是花钱,为什么不让采摘的人把壳剥了再送来,而自己给他们加一文的钱呢? 文秀想通这一点,后来背着毛球果的人她都让人背回去,东西她依然要,只是要先把壳剥了,价格自然也按三文钱一斤算。 村民们闻言,欢欢喜喜的背着背篓走了。 刚闹完洪灾,口粮在哪里都还不知道,更别提明年要缴纳双倍的租子。现在,他们是能挣钱就挣钱,一个子儿也不想错过。 大家一个传一个,申时末,已经没有人来卖带刺的毛球果子了。于是,文秀喊了李麦穗去剥壳子,自己则去村里找人买鸡。 板栗烧鸡,怎么也得趁着刚摘下的热和板栗烧上两只不是? 庄户人家养鸡可不是为了吃肉,都是为了让鸡生蛋,吃鸡蛋那都是属于奢侈品,平时也是不会舍得卖鸡的。而且,像文秀这种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要买鸡吃的人实在是寥寥可数。但是,今年不一样,因为灾害,卖鸡的人家都多少了。 不吃鸡不吃鸡蛋不会死,然而,没有粮食吃,那是要被饿死的! 文秀很容易就从村人手中买到了三只鸡,欢欢喜喜的往家走。路上碰见村人,大伙儿都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私下里都羡慕她有钱,如今吃得好穿得好,再也没人像曾经一样将她往泥地里踩。看着她提着的三只鸡,众人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买到鸡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烧水,然后手脚麻利的将三只鸡都杀了。一只鸡不够,两只鸡也不够,三只鸡,三家人吃,应该是足够了。 李麦穗剥了一瓦盆板栗端出来,文秀已经将鸡收拾好了。她按着文秀说的,将板栗倒进锅里煮,直到壳能剥开了,这才又操作起剥壳的工作来。 这一次,可比上一次扎人的毛刺果子好剥多了。 天快黑的时候,板栗剥好了,鸡也剁成了块儿,该准备的佐料都准备妥了。李麦穗揽了烧火的任务,其余的,自然就轮到文秀表演了。 树儿和桐桐老早就得了娘亲的命令,去王燕青家和张恒家请叔叔婶婶们来吃饭。只是,特意传达了一番娘亲的原话:最好天黑之后再来。 呵呵,来得太早,菜没熟,大家干坐着多没意思。 文秀往锅里倒了好些菜籽油,看的坐在灶门口烧火的李麦穗满脸都是心疼之色,起码有一斤油吧,这得炒多少菜了?她并没注意到李麦穗的心疼之色,即便注意到了,锅里的油也是该放多少放多少。 油温一热,她便将葱姜蒜给倒进了锅里爆香,然后将腌了一会儿的鸡肉也倒进了锅里翻炒。三只鸡,收拾干净也就十来斤,倒进一个大锅里翻炒,翻炒起来,也有些吃力。若是换成原身,未必翻得动,但是,自从文秀来了之后,每日都会练上两套拳脚,坚持了一年多,手臂上也有了不小的力气。 鸡块翻炒均匀后,往锅里倒入了酱油和冰糖,来回翻炒,炒出酱香气味儿后,才能将剥好的板栗倒入锅中,加入酒和少量的胡椒粉,翻炒均匀后加水。 如果说翻炒是力气活儿和技术活儿,那加水就是经验活儿,在烹饪里,并不是加水加多了多烧一小会儿,或者加少了再加点儿的小问题。就像家里烧芋头,水若是加的不够多,芋头没烧软就干了水,你再加水烧,锅里的芋头就再也烧不软,硬硬的,一点不好吃。 所以,加水,一定是一个经验活儿。 文秀加水后,盖上了锅盖,这才想起没有烧米饭。招呼了李麦穗看着灶火和锅后,她便端着米去了王燕青家。 原来,张恒和柔儿已经早就来了。只是,张恒和王燕青有事儿谈,所以就一直没去隔壁。 王燕青和张恒说事,宋晓月和柔儿则说着孩子。一个爽朗,一个温柔,虽然性格截然不同,但却相聊甚欢。 文秀端着米进屋,说明了来意,宋晓月连忙领着她去自家厨房里烧饭。柔儿也来了厨房帮忙,没多久,一锅饭就焖上了。 当众人围着桌子坐好,文秀端着一大盆飘着香味儿的栗子烧鸡从厨房出来时,一桌人的食欲全都被吊了起来——真是太香了! 三只鸡,烧了一大锅,装了满满两瓦盆。 除了文秀家每日都生活滋润外,王燕青和张恒虽跟着她挣钱,银钱也不少,但家里也不是天天见肉的。像这么一桌人吃三只鸡,他们除了感叹文秀“豪气”之外,便是觉得她“慷慨大方”。要不然,她完全可以不用理他们两家人,或者端一小碗给他们尝尝味道就行了。 王燕青和张恒心里,都非常的感动! 宋晓月闻着香味儿,早就食欲大开了,听到文秀让大伙儿敞开肚皮吃后,高兴地夹了一颗板栗送进嘴里。她细细一嚼,连连称赞,没想到这毛球果子的味道,真是太香了! 文秀一边吃一边给孩子夹,吃着香喷喷的鸡肉和板栗,不得不感叹:孩子是她的福星啊! 第257章两不误 吃完板栗烧鸡的第二天上午,便有好些妇人背着她们熬夜剥完壳的板栗来出售。文秀按照三文钱的价格全收了,然后将新收来的板栗全都炒了,做成了上辈子大街小巷都有卖的糖炒栗子。 桐桐这个小吃货最先尝味道,过了便是李麦穗和宋晓月,最后自己才尝了味道。不过,四人一致认为——非常好吃! 实在是太香了! 宋晓月是吃了一颗想两颗,吃了两颗想三颗,文秀盛的一盘板栗,没多久,她便跟桐桐一起吃光了。 吃完之后才发现,她不好意思极了! 文秀不是小气巴拉的人,哪里会跟她计较这么多。不过,却是佯装生气的道:“月娘,你吃了我这么多,是不是也该让我收点利息?” 宋晓月见她板着脸还有点疑惑,难不成她真生气了?可一听她说话,“噗”的一声便乐了,但随后却也学着她那样,装出一副可怜样道:“那你要我做什么啊?” 桐桐还小,哪儿懂娘亲和月姨是在说乐呢,见娘亲板着脸,月姨又一脸委屈可怜,小手连忙拉着娘亲的衣角撒娇道:“娘亲,月姨没吃多少,都是我吃的,你看。”话音一落,她便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作证”,证明都是自己吃的太多。 文秀和宋晓月闻言,瞬间更乐了。 宋晓月疼爱的捏了捏小丫头胖乎乎的脸蛋,笑着道:“真是太乖了,月姨没白疼你一场啊。” 文秀也连连附和,“可不是,哪怕是树儿这个哥哥,她也没这么‘自黑’过。比如偷吃了糖果,可都是直接推给树儿吃了呢!” 宋晓月更高兴了。 两人闹过之后,才言归正传,文秀交给了宋晓月一项比较重要的任务。不对,是交给了她和李麦穗两个人的任务。 文秀想培养李麦穗,所以将收购板栗的事情交给她做。至于宋晓月,负责在一旁教她看称和结算银钱。 宋晓月卖了一段时间的土豆粉,看称和算账是没问题了。 李麦穗胆怯,摇头不愿意,怯生生的摆手道:“秀姨,我做不来的,万一称错了,算错了,那不就亏了?” 文秀却是不让她有后退的路,指了指宋晓月,“有你月姨给你看着,你怕什么?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称错了,算错了,最后亏了,但是,犯过一次错就行了,难不成你还会犯第二次?这些日子,你跟着我也学了不少东西,该检验检验了。” 如果真会算错第二次,那就是笨了,孺子不可教! 宋晓月见文秀是铁了心要锻炼锻炼她,也在一旁帮腔,两人有些“不厚道”的逼着李麦穗答应之后,她才想起问文秀要去做什么。 文秀指了指山林那边,笑着道:“山林里有别的宝贝,你忘了?” 宋晓月闻言,恍然大悟,但是很快就吓白了脸,伸手拉住文秀,低声道:“秀娘,那地方,你还敢去啊?你之前不是都看见过了吗?” 红果子林闹鬼的,文秀之前就亲眼看见过,而且还不止看见过一次。她现在又一头往林子里冲,万一又碰见了可怎么办? 文秀感觉到宋晓月的手都在发抖,知道她是真关心自己,拍了拍她的手宽慰了她几句,然后道:“我这次不一个人去,我去村里找胆大的嫂子大婶跟我一块儿去,我也按斤算钱给她们。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人多一起去,即便真有鬼,它也不敢出来的。” 原本就是奔着红果子的生意去的,摘板栗纯粹是偶然所得,枣泥山楂糕和糖炒板栗的生意都要做,她一样都不想耽误。 挣钱,总要冒点风险的! 文秀今年不打算独来独往了,更何况,林子里的红果子那么多,若是她一个人采摘,那不跟去年一样都给糟蹋了?既然与如意楼有了约定,她将收购的红果子送到如意楼去,陆靖自会处理的。即便现在销售量有限,他也会储存的不是? 文秀虽然一再保证一定不会一个人去红果子林,但是宋晓月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但是自己肚子里又怀着孩子,自然不能与她一同前往。最后的最后,只能耐着性子同李麦穗在家,收购村人送来的板栗。 天黑之前,文秀回来了。 除了文秀外,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背着背篓的妇人,其中,就有朱氏和周氏。 红果子林闹鬼的事,村里人都有耳闻,岁数大的更是见过那个吊死在红果子林的张大妮。一听文秀要去红果子林摘果子,她们即便想挣那点钱,可是也不敢去。所以,文秀在村里转了一圈,只找到了六个愿意同她一起去的妇人。 朱氏和周氏其实都不愿意跟她一块儿去,或者说不愿意去红果子林。但是,杨勤最近又欠了一身烂账,家里又遭了灾,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朱氏不去不行,那可是救命的银钱。而周氏,赵氏一听有银子赚,哪儿能轻易放过她?她才不管周氏害怕不害怕,哭嚷着要周氏去赚钱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买肉吃。 若不是文秀以“不招收童工”为由,赵氏不仅让周氏跟着去摘果子,就连李家的两个丫头,她也想一并打发了去。 文秀不是第一次认识曾经的赵寡妇赵氏,但是,却是头一次见识到赵氏真正的厉害。虽说早已是千人枕万人骑,但是,她的手段厉害,勾的李福和李禄魂儿都没有了,如今肚子里又有了货,她已经有了李老太当年的气势。 周氏怕挨打,心里虽然怕,也跟着来了。但是,瞧着好姐妹朱氏也在,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儿。现在又完好无缺的回来,手上也拿到了银钱,她心中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 “呵呵,不错,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四十文钱?啧啧啧,儿子啊,你明儿有肉吃了......” 文秀给朱氏算完银钱,再一看周氏,不知什么时候她身边多了一个大胸纤腰的赵氏。而且,她刚刚捧在手里的辛苦钱,已经跑到了赵氏手心里。 赵氏看了文秀一眼,满脸不屑,一手拿钱,一手捂着平坦的肚子,转身走了。 周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258章白衣鬼不是鬼 李家小妾欺压正房的那点事儿很快随着赵氏和周氏的前后脚离开便散了去,看热闹的妇人们只是窃窃私语一番,暗暗戳赵氏的脊梁骨,也有幸灾乐祸周氏遭此报应的人。只是,没有人没有顾忌的大声喧哗,正主散场后,她们也跟着离开了。 文秀接二连三见了赵氏的手段,不得不给她竖起大拇指,能这么把周氏收拾的“妥妥帖帖”的,手段可真比自己“高明”太多了。不过,李家的这些事跟她没关系,她们愿意闹是她们的事,反正只要不闹到自己头上,都无所谓。 很快,文秀便不再想刚刚那点事儿了。 文秀临走时交给李麦穗的任务,李麦穗在宋晓月的帮助下倒也完成的不错,十几个人送来了剥开刺壳的板栗,重量不等。她手生的称了量,又逐一计算了银钱,然后将银钱一个个数给了前来卖板栗的人。 李麦穗把过程给文秀讲了一遍,然后将剩余的银钱交还给文秀,抿着嘴道:“秀姨,你数数,剥好的果子放在后院,单独放一堆了。” “好!”文秀笑着点头,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接她递来的荷包,边往后院去边道:“既然已经学会了,明儿继续吧。” “明天还来?” 李麦穗吃惊的问道,显然不太愿意。 她喜欢的是在厨房里做吃的,尤其是在一旁跟着秀姨学做吃的,她对买卖这些事儿,一点儿.....不,准确点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文秀一心想将李麦穗培养出来,将来不管如何,她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独当一面最好,即便不能,多锻炼锻炼,技多不压身,多学习一些东西总归是不错的。她没注意到李麦穗的为难,走在前面道:“是啊,家里有你,我继续去摘红果子。” “秀姨!” “嗯?还担心?要不,明天再请你月姨来帮你一天?” 李麦穗闻言,知道这件事多说无益,摇了摇头,低垂下眸子道:“不用了,月姨教了我很多,但我也学的七七八八了,一个人可以的。” “那就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文秀已经将李麦穗收的那一堆板栗给检查了一遍,品相都还不错,颗粒也大,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兴许再过两日,品质便会下降,大果逐渐的变成小果。 晚饭是将就昨夜的板栗烧鸡吃的,另外炒了一盘小青菜。今儿大家都累了一天,匆匆吃过晚饭,饭后先后洗漱了一番便都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文秀便起床煮了荷包蛋,一人两个又香又甜的荷包蛋,装了满满一碗。 如今的荷包蛋里,文秀都放了白糖,甜滋滋的,味道非常好。但是,两个孩子却觉得,荷包蛋的味道都不如去年吃的那一碗没放糖的香。 桐桐小口小口的吃着荷包蛋百般不得其解,树儿也是一脸疑惑,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去年那一碗是没有放糖的。 文秀也不去把这层纸给兄妹二人捅破,自顾自的吃着荷包蛋,最后连着汤水一并喝完后,整个人都觉得暖烘烘的,从头到脚,热乎极了。 吃饱喝暖,便背上背篓出门干活。 今日跟着文秀去林子里摘红果子的除了昨儿那几个妇人外,又多了谢氏和方氏。谢氏是琢磨着没事儿,去挣点外快,而方氏则是眼馋朱氏昨儿摘了不少“银子”。 很多时候,金钱的诱惑极大,明明知道有危险,心里明明有恐惧,但是,却是抵挡不住其中的诱惑,鼓足了勇气去犯险。 方氏便是这样的人! 七八个妇人背着背篓,说说笑笑的上了山。路上碰见几个进山摘板栗的汉子,一听是去摘红果子的,纷纷摇头,一副“见鬼”的模样,腿脚麻溜的消失在山林中。 文秀对此不置可否,但另外几人却是有退缩之意。尤其是方氏,早就吓的白了脸,好像红果子林里的鬼是真的一样。 谢氏一心一意走在文秀旁边,两人说着话,似乎没注意到其余几人的面色,更不知她们萌生了退意,自己都自己的,一次也没回头。 周氏看看方氏和朱氏,又看看已经走在前头好远的文秀和谢氏二人,咬了咬牙,连忙追了上去。昨儿一起的妇人见状,犹豫之后也跟上去了。 方氏见朱氏也要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真的还要去啊?闹......闹鬼!” 朱氏停下,睃了她一眼,嘀咕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红果子林闹鬼,你别拽着我,我要去挣钱呢!” 一提到钱,方氏便激动了,被击退的勇气再次鼓起来,把心一横,大步跟了上去。 红果子林里安静的很,似乎望不到头的红果子格外诱人的挂在枝头上,风一吹,果子在枝头轻晃,夹杂着风声,如同铃铛一样。 “没鬼呢!” 方氏四面八方看了一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欢喜的叹道。 谢氏最是不喜欢方氏,爱贪便宜,但胆子却小,听她说话,张嘴就给她刺了回去,“怎么没有?还没出现呢,你要不晚上不走了,看到底有没有?” 方氏哪里经得住她这么一吓,嚷了一句“我才不呢”,然后便背着背篓走到一棵树下,慌乱的摘起果子来。 文秀在一旁见她乱拽,好些果子的果梗都被扯断了,这种果子没法冷冻储存,烂的也最快,她不需要这种果子。 她一连提醒了方氏两次,但方氏却不是在摘果子,似乎是在偷果子一样,压根儿没引起重视,我行我素。 “嘿,你干啥呢?” 方氏背篓里的果子全被文秀倒在了地上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背篓,很不满也很不理解的惊声问道。 文秀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放开背篓的沿口,将背篓还给方氏,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方嫂子,我想你摘这些果子不是为了自己吃,既然这样,你背篓里的果子都不合格,我不会要,你卖不到钱。你也不想白跑一趟不是?” 方氏的脸被文秀说的一阵红一阵白,气愤了半天后才道:“那你说怎么样?” 文秀已经提醒了她两三遍了,但是方氏都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她现在也不打算再重复了,指着谢氏的背篓道:“喏,你自己去看。” 方氏没辙,只能自己去看。 此时,谢氏已经摘了三分之一背篓的红果子了。 方氏认真的看了一遍后,拿了几颗装自己背篓里,扬言是“做样本”。她心里又急又害怕,很担心大伙儿都摘满了留自己一个人在山上。于是,除了在谢氏那儿占了点便宜外,其余几人也未能幸免。 大伙儿都是知道方氏的为人,见她这样占便宜,一个个都十分不屑。但是,漫山遍野都是红果子,总不能为了几颗红果子跟她打一架不是?闹笑话不说,还耽误自己摘果子卖钱,完全是赔本儿买卖。众人心里思索一番后,也不再跟她计较。 方氏的小算盘得逞了,心里乐呵的厉害,开始慢慢的小心的摘红果子。这一次,她倒是认真的按照标准摘,没再胡来了。 文秀在一旁摘果子,也将刚刚方氏的所为收进眼底。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此还真是表示“做不出任何评价”。像方氏这种爱占小便宜不要脸的人,世上也是罕见呐! 临近午时,大部分的人已经将背篓装满了红果子,打算背着回家吃午饭,晌午过后再来。但是,方氏却还有四分之一的量才摘满。 方氏虽然占了大家一点便宜,但是,第一次摘,又耽搁了时间,所以进度要慢一些。她又舍不得不摘满就走,便请大家帮忙摘。 然而,谁会愿意? 众人不跟她计较占便宜的事就算了,却是没人帮她白摘的,一个个都摇头摆手,背着背篓下山,家里还等着回去做饭呢! 方氏满脸焦急和肉痛,但就是舍不得走! 文秀见过不少抠门的守财奴,一星半点儿的钱都要握在手里,而且这些人有一个通病——胆小怕死又贪财。 “你赶紧的,我等你。” 文秀也不打算帮忙,但却是怜悯了一番方氏的这种病态。 方氏闻言,瞬间喜极而泣,连连点头,然后手脚麻溜的摘果子去了。 朱氏和周氏她们已经走了,谢氏本就在等文秀,可听文秀这么说,压低了声音道:“你真等她?她这种人,不值得你纵容怜悯她,你跟我一块儿走吧。” 文秀谢过谢氏的好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嫂子,没事的,大中午的,今儿日头也晒,应该不会有事。你若是有事就先走,不用等我。” 谢氏今儿个中午还真是有事,婆婆带着自己的儿女回娘家走亲戚去了,她得赶着回去给丈夫徐梁做午饭。家里的老爷们儿是不会也不愿意做饭的,她也想吃一顿现成的饭菜,但是,没那个命啊! 谢氏走了! 林子里只剩下文秀和方氏二人。 文秀靠着背篓坐着,阖上眼享受闲暇的惬意,微风徐徐,阳光暖暖,聆听着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沙沙作响,像孩童一般,很是欢愉。 这几日来林子里都没再碰到去年看见的白衣鬼,文秀琢磨着那鬼是不是不在了,或者大白天中午也不敢出来...... “啊——” 文秀还没有在心里庆幸完,不远处的方氏却突然尖叫起来。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在同时浑身一激灵,腿肚子都跟着软了。 十来仗外的红果子树下,一道白色的影子欣然笔直,看不清脸,但她却记得那道白,这不是去年见过的白衣鬼是谁? 这鬼道行颇深,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出现! “啊——” 方氏惊恐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但随着那道白影逐渐向她们移动过来,她竟然两眼一翻白,直接晕倒了过去。 偌大的林子里,只剩下文秀这个清醒的人。 文秀试着唤了两声方氏,见她蜷缩倒在地上半响没应自己,想必是真被吓晕了。她想离开,但是,又不忍将方氏留下。不管于公于私,她都不想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人。 只是...... 嗯? 正当文秀脑袋里乱如麻的做思想斗争时,令她惊讶的事却发生了,她竟然看见了白衣鬼的脚,对,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白衣鬼的脚。 一双黑色的布鞋! 那白衣鬼已经走近了两三仗远,肉眼能辨别出男女,这是一个梳着妇人髻的白衣女鬼,不,准确点说,这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她又从地上看到了白衣女鬼的影子。 文秀确定远处的白色是人不是鬼后,胆子瞬间变大了,心中的恐惧之意一扫而光,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双眸静静地望着逐渐靠近的女人,缓缓地沉下了眸子。声音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这片林子里装神弄鬼?” 对方似乎很意外,在她声音落下之后,顿住了原处,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又继续朝着文秀走来,不知是想同她见面,还是想直接将文秀给吓跑。 文秀终于见到了白衣女人的真面目——这是一个年约四五十的女人,只是,她头发花白,皮肤不像正常肤色那般白的吓人。 白衣女人在离文秀大概三四仗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露出恐怖之容,想最后吓一吓对方,可偏偏,人家连抖都没抖一下,更别说被自己吓跑或者吓晕过去。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晕倒的方氏,又抬起头看向文秀,一咧嘴,眼瞪大,朝着文秀笑。 “还不说!”文秀见她没有半点吭声的意思,冷声了一句后,速度飞快的朝着白衣女人冲去,眨眼间,她的手已经拧住了白衣女人的衣领,用力一扯,便将女人给摁倒在了地上,“说还是不说?” “我......我说,我说。” 白衣女人显然没想到文秀不怕自己就罢了,而且还会武功,她原本只是想靠近她将她吓走,永远别再来,谁知,自己竟然落到了对方手里。 文秀闻言,摁着她的手劲儿不但没松,反倒又紧了紧,出声道:“那你还不赶紧的,说,你到底是谁,在这片林子里装神弄鬼吓村民是做什么?” 白衣女人有些惊慌,两人将不久前的角色对调了一番,仿佛文秀如今才是令人惊恐的“鬼”,而对方是一个遇到鬼而被吓到的人。她伸出白皙的双手,指甲很长,但也很脏,指甲幽幽透着绿色,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巴...... “还不说?” “说,我都说,”女人吓得浑身一抖,连连点头如捣蒜,呜呜咽咽的道:“我是张大妮,我是张大妮。” 张大妮? 文秀只觉得这名字耳熟,但只是稍微在脑子里转悠了片刻便反应过来,张大妮不就是曾经吊死在这片林子里的那个张寡妇?她曾经可与李老二有一腿,当初还差点变成李俊的娘呢! 她不是死了吗? 文秀有些想不明白,又问道:“张大妮不是吊死了吗?好几个村民将她抬回村的呢,你难不成还死而复活?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白衣女人连连摇头,嘴里拼命地解释:“我真的是张大妮,他们也没将我抬下山,一切不过都是李老二那混账的谎言罢了。我求你了,放开我吧,我真的没撒谎,真的没有......” 上次听张氏讲这间八卦的时候,不是讲的有鼻子有眼,说村民们将张大妮给抬回了村么?怎么现在又跟李老二扯上关系了?她只觉得很乱。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她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如果眼前这人是张大妮,那二十几年前的版本又该如何解释? 文秀觉得,或许可以把张大妮带回村里,然后事情的真相便水落石出了。 张大妮一听要回村,死活不愿意,“我不回去,我若回去,他们肯定会将我再活埋一次的,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你行行好,你当可怜可怜我,我以后再也不出来吓人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回去,不回去......” 文秀听她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但却抓住了其中两个很重要的关键词——活埋。张大妮竟然是被活埋的? 这件事,似乎比她假死复苏更值得深究。 张大妮不回去,但却是由不得她不回去,装神弄鬼吓了大家伙二十几年,总该有个交代不是?否则,村里人都不愿意来摘红果子,她们几个妇人每天能摘多少?回头啊,这些果子还是会同去年一样,全都不烂掉在树上。 文秀把李老太已经不再村里的事给张大妮说了,没想到她竟然冷静了下来,也不再求饶或者抗拒回村,一个人在一旁静默。 方氏也悠悠转醒,但是睁眼看见就在自己面前的张大妮,眼瞳瞬间放大,然后两眼一翻白眼,又晕了过去。 文秀这次可没工夫等她悠悠转醒了,她伸手掐住方氏的人中,卯足了劲儿,只见方氏再次醒来。见她还有晕倒的趋势,连忙出声道:“她不是鬼,她是人,张大妮记得不?快起来,一起回去,很快就知道她为什么要装神弄鬼了。” 第259章吊死的真相 文秀和方氏背上各自的红果子背篓带着张大妮下山,张大妮走最前面,前后跟着文秀和方氏。 方氏虽然已经知道张大妮是活生生的人了,但是,腿肚子还是忍不住颤抖,且不说她是人是鬼了,光是她这副“尊荣”,就难免不会害怕。 三人下山之后,很快便碰到了村里的人,听闻是“张大妮”后,一个个腿肚子都跟着打颤,但听文秀说她是“人”之后,便跟在她们身后看热闹。没多久,她们后面便跟了二十个人。 李俊失踪五年回来的消息当时已经够劲爆了,张大妮竟然死了二十几年却回来了,这新闻比别的新闻都劲爆。村里的妇人们也不讨论文秀买红果子和毛球果子会不会砸手里,最后又会不会赔的裤衩都没得穿,成群结队的往刘大河家赶。 文秀认为,这件事交给刘大河这个里正才是正确的做法。 刘一德不认识张大妮,只是见她大冬天一身寿衣,面色又发白,指甲还绿幽幽的,跟鬼没两样,多看了她两眼后有些怕。他帮着文秀管田地是打算按初一十五报账的,今儿个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文秀来找他家,还带着一个像鬼的女人,身后跟着一大群村民,这阵仗显然是找他爹的。不等文秀说,他已经朝着堂屋喊了一声。 刘大河听见院子外头嘈杂的声音早就起身了,刘一德喊他之时,他的脚刚跨出堂屋的门槛。 刘大河站在堂屋门口,抬眼便看见了文秀,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村民,匆匆走近,问道:“文秀,你有事?” 文秀不知可否,目光随即看向了旁边,刘大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没被吓晕过去。这......她...... 刘大河是见过张大妮的! 张大妮从村民们的谈话中得知刘大河是里正,她没想到当初的毛头小子竟然成了西塘村的里正,激动之余,双腿一弯向着刘大河跪了下去,“求里正为我做主,求里正为我做主。” 没多久,坐在家里抽着旱烟欣赏着赵氏大胸的李老二被刘二喜强行请来了。随他一起的,还有李禄和赵氏。 李老二起初并没在意刘二喜让自己来做什么,一路上目光斜视,在赵氏丰满的胸部上来回移动。刘二喜目不斜视,自然没觉察到他的龌龊,但是,赵氏仿佛很享受他的目光,一脸笑意,嘴角飞扬,不但不感到羞耻,反而得意的很。 “哟,这么多人呢?” 李禄一脸喜色,当周围看自己的鄙夷目光都是嫉妒,已经不要脸到极致。 李老二点着头附和,瞧见刘大河,笑着道:“里正,喊老朽来做什么......啊......啊......”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李老二已经瘫坐在地上,吓得魂不守舍。 他看到了张大妮! 张大妮看到李老二,立即就哭了起来,瞬间一遍哀声。 文秀看看二人,又看看眉头皱成“川”字的刘大河,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趁热打铁,赶紧问问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大河会意,让看热闹的人安静,然后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这话,自然是问张大妮的。 张大妮点了点头,却是抽了抽,声音哽咽的道:“当年,他让我骗那女人,就让我去红果子林诈死,说他以后只跟我在一起。我信了他的鬼话,当天夜里便抹黑去了山上,但第二天,等来的却是他狠心的活埋。” “轰——” “活埋”两个字在众人心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根据传闻,张大妮不是吊死在树上了吗?然后,村里有几个村民去将她抬下山的呀,怎么就变成了活埋了? 李老二被揭发当年的事,嘴皮儿颤颤抖抖,半响没说出话来。他如今受到的震撼是张大妮为什么过了二十几年还活着而不是她揭发当年的事。 一个被活埋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当年号称去抬张大妮下山的人,是村里的几个混混,跟李老二要好,李老二不过一顿酒,便让他们满口胡驺,反正讲故事又不犯法。所以,将张大妮的死传的神乎其神,哪怕将李老二也拖下了水,让人怀疑是他怂恿张大妮去死的。 当时村里的人都怕的厉害,因为听说吊死鬼和水鬼一样,是要找人替代自己后才能去投胎的。大家半信半疑,却是不敢再去红果子林探虚实,万一被张大妮抓去当替死鬼呢?于是,那些个传言便一传十十传百,假话也变成了真话。 张大妮没再出现,她真的死了。 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李老太撑着最后一口气生下李俊后要同李老二同归于尽,李老二没辙,原本打算同张大妮诈死私奔的,却是下了决心杀了她。他胆子小,下不了狠手,不敢掐死她,也不敢拿刀子捅死她,最后趁她不注意,从后面敲晕了她,然后挖了个坑,将她给埋了。 这点子,还是李老太教李老二的。 李老二在活埋张大妮的过程中,一边求她原谅自己,一边将责任都推给李老太。张大妮当时昏迷,但却还有点意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听到了。 老天垂怜,张大妮命不该绝,李老二挖的坑不深,却也不浅,竟然挖到了下面的甬道,张大妮掉进了甬道里,逃过了一劫。她不知道那古墓是谁的,但是,只知道里面很宽敞,每一间墓室都用青砖修葺,里面放满了大米和面粉。 她怕自己的出现被大家当做鬼怪,也怕被李老二再埋一次,活下来之后,她便一直躲在了古墓里。这些年,她也是靠着古墓里陪葬的寿衣和逐渐变质的面粉和米过活的。 若不是文秀去年去摘红果子,她怕自己被人发现,便装鬼想吓走她,或许等将来某一天她死在墓里,也就永远不会有人再知道当年的真相。 但是,事与愿违,她还是又回来了! 众人闻言,心里都震撼极了,他们不曾想到,李老太会这般心狠,竟然让李老二去将张大妮活埋了。天啊,那个毒妇! 刘大河见张大妮说完,李老二却是半点没反驳的意思,心下还有什么不明? 李家的事,还真是没完没了! 第260章陈年烂谷子的八卦 李老二活埋张大妮这件事,已经算是谋杀,虽然张大妮如今还活着,但也算谋杀未成。谋杀未遂,也是重罪。 刘大河私下处理不了这件事,刑事罪责一般要衙门审理,他也不想多说什么,招呼了刘二喜几人,将张大妮和李老二带去衙门,等知县老爷裁决。 这件事的两个主角都走了,戏也就没法儿再看,村人们三五几个结伴离开,但却是脑洞大开谈论着这件事将如何后续发展。甚至有人觉得,李老太已经蹲大牢服役去了,张大妮会不会像赵寡妇那样进李家的门? 李家的龌龊事一大堆,一桩桩一件件摆到台面上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张大妮趁着李老太不在家而进李家门,若是她心软一点,搞不好还真有可能。 文秀没去猜测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发展,反正不关她的事,她只知道,张大妮是活人,红果子林里有鬼的谣言也不攻自破。既然没有鬼了,那去摘红果子的人一定就多了——有人摘,她就不去凑热闹,在家等着收货就行了。 文秀看着人群散去,扯着嗓子喊道:“红果子三文钱五斤,要求果柄完好,有多少要多少。” 众人闻言,瞬间一哄而散,腿脚利索的跑回家背背篓、挑箩筐去红果子林摘红果子,家里有闲人的,都背上背篓一块儿去了。 然而,急着上山摘红果子的这些人里却没有李禄和赵氏。 李禄和赵氏见文秀要走,夫妻俩很默契的拦住了文秀的去路。赵氏看着文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邪乎;而李禄,却是沉不住气,指着文秀气愤的质问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李家的人全部都死掉你才甘心?” 文秀双手背在身后,双眸冷厉的看着李禄,吃人的眼神吓得李禄一哆嗦,但他今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见她不说话,又问道:“你说啊,你是不是盼着李家家破人亡才甘心?贱人!” “啪!” 李禄口中的“贱人”两个字刚落下,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文秀打了。 但是,挨了打也就挨了打,文秀的威慑力仍在,他可不敢跟文秀对着干,或者再打回去。尚且不管能不能打到她的脸,他内心是不敢动手的。 李福的腿,那可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赵氏见李禄窝囊不成样,心里气愤的厉害,瞥了一眼没用的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但却没有达到眼底,故意拖着声音道:“哎哟,弟妹你这是做什么?阿禄只是担心公爹安危,一时说错了话,你可别生气。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也不能自家人打自家人不是?” “噗——” 文秀听赵氏说完,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挑眉问道:“谁跟你是自家人?” 赵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却极力忍耐着,强颜道:“李俊是阿禄的兄弟,我是阿禄阿福的媳妇,你是李俊的媳妇,咱们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 文秀很是佩服赵氏的不要脸,她也发现赵氏比王氏更难缠,但是,她并不想再与李家有任何瓜葛,冷笑道:“一女嫁二夫视为妾,即便我是李俊的媳妇,那也是正房,你一个妾室,哪里来的脸跟我称一家人?况且,我早就把李俊休了,我跟李家都没关系,更同你扯不上一家人了。赵大嫂,若是没事,把你家男人给看好了,要不然,我动起手来,我自己都怕。” “你——” 赵氏的脸被文秀呛的一阵红一阵白,但却又无言反驳,自己现在虽然在李家呼风唤雨,可实际上不就是一个妾么? “哎哟,我肚子疼,肚子好疼啊......” 赵氏装模作样捂着肚子喊疼,立即将李禄吓得半死,唯恐担心她肚子里的胎儿有任何闪失。 李禄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将她搂进怀里,扶着走了。 赵氏被半拖半抱着离开,被李禄气了个半死,没用的男人,她装肚子疼不就是为的让他收拾文秀的一个契机?他倒好,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走了。 没用的男人! 赵氏没辙,只能跟着离开,但是心里却想着,李福或许有用一些,毕竟,李福在床上的功夫可比李禄厉害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李福的,如果生下是个儿子,自己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到时候,等王氏服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文秀看着李禄和赵氏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这年头极品还真是多的厉害。原以为走了个李老太和王氏,周氏也被自己治住了,却不料赵氏又来了。 刘大河家的两个邻居大嫂见没热闹了,便凑到一起说小话,两人时不时乐呵乐呵几声,听的文秀耳朵格外聒噪。 刘一德见状,连忙上前,扯出一抹笑道:“小婶子,要不要进院坐会儿?正好我也跟你说说田地的事儿。” 今儿不是初一十五,刘一德找的是一个破借口。文秀也不想耽搁时间,摇了摇头,“不用了,麦穗一个人在家兴许忙不过来,我得回去帮忙看着。” “哦......好!” 刘一德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却是半个字都没顺嘴问一声李麦穗的情况。 文秀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也没有故意去提起,只是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李麦穗和刘一德这段缘分,只怕就此尽了。 采摘剥完壳送板栗的村人来了,一面帮着李麦穗抬称,一面说着半路听闻得来的八卦消息,宋晓夜和张氏听的惊诧连连,实在是没想到传闻中成为吊死鬼的张大妮竟然还活着。两人感叹世事难料,真是太邪乎了。 卖板栗的妇人说可不是,若不是听好些人说,她都不敢相信呢。 “哎,秀娘,你回来了?” 张氏抬头看见进门的文秀,面带欢喜的出声。 宋晓月几人温声望去,可不是文秀回来了?她听大婶说,张大妮是文秀从红果子林带回来的,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秀娘,村里的传闻是不是真的?是真的吗?” 文秀见她一脸八卦,笑着要头,进厨房倒了一碗水喝后,又将温在锅里的饭扒了几口垫了垫肚子后,才道:“的确是真的,好消息啊!” 好消息? 额,不见得吧! 如果张大妮真的活着,李老头就是杀人凶手,李老太就是怂恿之人,夫妻俩的罪都不轻。李老太罪上加罪,再加上个十来年的期限,只怕会死在牢里;至于李老二,杀人未遂,一把岁数了,少不得坐个三五几年的大牢。 李家人的祖坟莫不是埋到刑场上了,要不一家人都陆陆续续去蹲大牢? 妇人收完银钱,得了空,凑到文秀跟前打听八卦,但是文秀不想多说这些事,装作饿极了,抱歉的跟人笑笑。妇人觉得无趣,也急着回家剥板栗壳,最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张氏见妇人走了,这才道:“嗨,原以为我婆婆说的是真的,仿佛亲眼所见似的,谁知道,她也是道听途说而来。” 文秀听张氏这么说,她却是不同意,放下碗筷道:“大娘可没乱说,至少,李老太生产以及李老头同张大妮说悄悄话是真的。要不然,张大妮会大半夜爬到红果子林去炸死,然后让李老头将计就计给活埋了?” 好像又是这么个理儿。 二十几年前的事一下子被翻出来,而且过程还跟众人知晓的不一样,大家震撼之余自然也很好奇。 但是,这都比不上村里的人忙着挣钱。 红果子林没了鬼,大家争先恐后的去摘果子来卖给文秀,临近傍晚的时候,文秀已经收了近一千斤红果子。板栗因为路途远一些,采摘也没红果子方便,最后还要去壳,所以,只有红果子一半的量。 为了保证红果子的新鲜,文秀雇了村里的牛车,然后让王燕青和张恒连夜将红果子送到如意楼去。只有在最新鲜的时候放入冰窖贮存,才能真正保证枣泥山楂糕里面的那个清香酸甜的山楂味儿。 宋晓月的肚子已经好几个月大了,文秀可不敢让她一个在家呆着。为了王燕青放心,她特意把宋晓月接到了自己家,两人同睡一张床,说点悄悄话。 文秀这是第一次同外人睡觉,她有些不习惯。所以,洗漱好之后,她铺了两床被子,她和宋晓月一人一床,既不怕谁踢被子害的另一个人受冻,她也觉得这么盖被子舒服一些,不至于不习惯。 宋晓月倒是挺高兴,摸着肚子同文秀说心里话,带着几分兴奋和幸福的道:“秀娘,五哥说,下个月打算把房子推到重修,多修两间屋子,等孩子出生后,也有自己的房间。” “那挺好啊,打算修什么样的?” 王燕青承诺的修新房,定在下个月,已经算是提前了时日。 宋晓月闻言,又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老实的道:“修什么样的,我还得回家数一数银子,算一算。但是,肯定修不了你家这样的,跟个皇宫似的。” 文秀乐了,笑问道:“跟皇宫似的,你见过皇宫是什么样?”想一想紫禁城里的布局,大气磅礴,装潢宏伟,她家连一星半点儿的皮毛都跟不上。她现在啊,跟个“暴发户”没差多少,就在这周围算是有点钱,仅此而已。 宋晓月就是土生土长的村妇,哪里见过皇宫,不过是在戏文里听过描述皇宫的句子罢了,房上横梁是上好的木头,地面亮晃晃,各种家具、摆设应有尽有,而且,特别明亮宽敞.......文秀家,不也能沾上边? “没见过,但你家跟戏文里唱的差不多,可不就是皇宫了?” “我可不敢当女皇帝,回头非得被灭了不可。” “哈哈......” 文秀逗乐的话音一落,两人都笑了。 两人不知道聊到什么时辰,说着说着最后就没声了,等着天亮起床,却不料外头已经有村人排着队卖红果子了。 红果子林没有了鬼,村民们为了多挣钱,竟然抹黑去了林子里摘红果子。这不,熬了一宿的村民摘的不少,鸡叫时分下山,天明时分就候在门外了。 李麦穗没想到他们来这么早,也不好将人先赶回去,请了人进院子坐一会儿后,便去敲了文秀的门,然后洗漱一番后,开始过称。 十几个村民挑了一千多斤红果子来,每一颗果子都很新鲜,而且都沾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颜色。 文秀挨家抽查了背篓里或者箩筐里的红果子,见果柄处都完好无损,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李麦穗给大伙儿一家多结算了三文钱。然后,她才对大家道,“大家想多挣钱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山林里毕竟有猛兽出没,夜里没了鬼,但也不安全。若是谁出了事,谁负责?” 众人面面相觑,不做声。 文秀见大伙儿不说话,接着道:“这话我跟摘板栗的人说过,若是夜里去摘出了事,我可不会负责。你们自己权衡一下,看是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我们以后不会了。” 不知是谁率先做出了承诺,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 文秀说的对,为了银子半夜上山,万一碰到老虎、豺狼、熊瞎子这些猛兽,那可是要丢命的。总不能为了银子,不要命不是? 等卖红果子的人一走,李麦穗才进厨房煮早饭。按着文秀的要求,一人一个白水煮蛋,一锅青菜瘦肉粥。 宋晓月昨夜睡得不错,早上胃口也挺好,吃了两碗粥,一个白水蛋,外加一小蝶素炒的青菜。她已经习惯,也不再同文秀客气太多,吃完后,不顾李麦穗的劝阻,硬是帮着她收了碗筷进厨房,这才告辞回了家。 李麦穗忙完厨房的事送树儿去上学,文秀则在家等着卖果子的人上门。谁知道,没多久,刘大河匆匆忙忙的跑来了,一脸急色。 “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刘大河连忙道:“杨勤夜里跟着其他几个人去摘板栗,其他人都回来了,可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朱氏大清早哭到我家来了。” 第261章寻人 文秀之前就让王燕青警告了摘毛球果子的人,生长板栗的地方有点偏远,有猛兽出没,不能为了银子在夜里冒险。可是,现在显而易见,有些人拿她的话当耳旁风,为了银子,还是夜里去了。 只是,这些人偷偷去之后并没有出事,反倒是一向好逸恶劳、死懒好吃的杨勤跟着去后出了事。 这些人不听劝阻,真是麻烦! “刘大哥,杨勤是什么时候去的,又跟随他一道去的人什么时候分开的?”文秀一问便抓住了重点。 刘大河昨儿刚去衙门处理完李家的事儿,昨夜摸黑回来,今儿一大早又被朱氏嚎醒了,他心里乱的厉害,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知文秀,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问题。所以,被文秀一问,当即愣住了。 文秀见他一副吃惊的模样,下意识的问道:“你没问呐?”话一脱口,这才又后知后觉,看刘大河的表情就知道了,自己这么问不是多此一举? 刘大河怕朱氏来找她的麻烦,然后讹钱,听完朱氏的哭诉后,便火急火燎的跑来了,为的就是怕她吃亏。但现在被文秀质问,自己又答不上来,他颇有一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杨勤出了事,虽然不关文秀的事,责任她早就言明过,但是,她却也没撒手不管,想了想道:“刘大哥,你去找些人,大家一块进山去找。人多力量大,天也亮了,指不定很快呢个找到。” 刘大河立即点头,然后转身便跑,但跑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问道:“那还问那几个人吗?” “问啊,当然要问,要不然怎么缩小范围?总不能漫山遍野去找吧?” “行,我这就去。” 文秀不知道刘大河这里正是怎么当的,怎么事到临头,有点扶不上墙的感觉。她也懒得管刘大河合格不合格,去了隔壁王燕青家。 王燕青昨儿熬了夜,刚起床,正在吃早饭,见文秀来了,又见她脸色不太好,连忙问她是不是出了事。 文秀将刘大河跟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重述了一遍,然后道:“今早又送了红果子来,你去通知张恒让他把果子给送到如意楼去。另外,你把事情办好后,来山林帮忙。” 王燕青在山林里打猎跑惯了,对山林的路熟悉,有他帮忙,他们自然要少走一些冤枉路。但是,生意上的事也很重要,同样耽误不得。 杨勤失踪了,王燕青哪里还顾得上吃饭,连忙放下碗筷出门,临走时,手里硬是被宋晓月塞了两块儿饼,这才出了门。 王燕青一走,文秀也走了,一路小跑到刘大河家去。 朱氏还在刘大河家门口哭,周围围着几个妇人,说着不痛不痒的的安慰话。有人见文秀来了,给其余几人使眼色,略带几分幸灾乐祸的道:“哟,文秀来了。” 朱氏一听文秀来了,哭声一顿,抬头看向文秀,仿佛看见的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想要冲上去,但却被文秀的冷厉的眼神给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乱来。刚刚出声那妇人,也不吭声了。 文秀让人都散了,扶了朱氏起来,才对她道:“你别哭了,你现在哭死也没用,最要紧的是先把人给找回来。昨儿杨勤跟谁去的?” 朱氏虽然觉得文秀是凶手,可也明白她说的话是事实,当务之急是把人给找回来,至于责任,挪后再追究。她擦了擦眼泪道:“酉时出的门,出门前喝了些酒,也没跟谁,就是我家挨着那几户邻居。” 杨勤家的几位邻居大哥都好酒,平日里几人没事儿就聚在一起喝两盅,昨儿杨勤也是跟着他们喝完酒才出的门。 “行了,你先回去吧。” 文秀问了想问的,也不再跟朱氏废话,因为,她已经看着刘大河回来了。 刘大河身后跟着刘二喜等人,有的人背着弓箭,有的人拿着铁叉,还有人拿着棍棒,有人身上背着绳子......大家准备的倒是相当齐全。 刘二喜见文秀来了,看了一眼大哥刘大河,想说话,却是扯了扯嘴皮儿,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文秀跟除了刘大河以外的人都不熟,她看着刘大河道:“是现在进山是吗?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你去?你去干什么?” 刘二喜顿时很是不满,有些反感文秀,他们进山去找人,她一个女人跟着去干什么?待会儿走不动了,难不成还让人背她?他们人本来就不多,又是奔着寻找杨勤去的,哪儿有精力来照顾她? 文秀哪里没听出刘二喜话里的嫌弃,但是,她觉得无所谓,没再理会刘二喜,直接转身就走。 难不成离了他们这些个男人,她还在林子里走不动不成? “大哥.....” “好了,别多事了,找人要紧。” 刘大河发了话,其余几人即便有意见也不敢再说,只得埋着头,拿着东西,跟在文秀身后上山。 路上,文秀问了杨勤与伙伴们分开的大概时间和位置后,便不再多言。不过,她从中却是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杨勤昨晚喝了不少。 山上的路常年只有少数的猎户行走,道路十分不好走,即便这两日有大量的村民进山,但踩倒的灌木折断的树枝一样寥寥可数。庄稼汉们习惯了踩田地,突然来爬山,即便是汉子,也不见得身手多灵活。 但是,看看文秀,见她身形灵活,走的比他们轻松,刘二喜早就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女人是什么怪物? 一行人爬了一段山路后,便到了离杨勤离开大伙儿撒尿的附近,刘大河便将刘二喜等人分成三个组,分开搜寻。他们一边走,一边喊,企图得到杨勤的回应。 很快,三批人都走远了。 刘大河也算是故意把文秀分来跟自己一组,一来是想同她单独相处,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她。他见人走远后,清了清嗓子道:“文秀,咱们走这边吧!” 文秀闻言,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却是摇了摇头,直言道:“这附近的动物多,想必有猎人挖的陷阱。那边和那边灌木茂盛,陷阱应该更多。这样吧,咱们分开走,在树上留下记号,若是迷路了,再沿着记号走回到这里来集合。” 刘大河哪会儿愿意,看了看茂密难走的树林,不放心的道:“山路且难,你一个女人怎么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文秀打断刘大河的话,猫着身子钻进了自己指的一个方向。 刘大河年轻时候也算是练了点拳脚,但回乡之后,忙碌在种田和为村民解决问题之间,功夫早就懈怠了。同每日都有训练的文秀比起来,身手差太多,很快便被文秀甩在了身后。他没辙,最后只能退回来,小心翼翼的往另一个方向寻去。 初冬时节,灌木的叶子已经枯黄掉落,但枝丫却还在,磕磕绊绊,阻挠人前行的脚步,让人行而不快。 文秀随手捡了一根棍子,用来探路,以防掉到猎人挖的陷阱里去。然后,另一只手扒树枝,一边走,一边喊杨勤的名字。 “扑哧扑哧——” 头顶上突然几只大鸟拍打着翅膀飞走,在宁静的树林里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宁静,四周只剩下文秀的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声音。 文秀重新缓慢的前进,但是大约走了七八分钟,她便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背篓。背篓里的毛球果子洒了一地,还有小动物在地上偷吃。听见脚步声袭来,迈着小短腿儿,“跐溜”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文秀看到了背篓,背篓里装的又是毛球果子,加快了速度走到背篓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刚抬脚,便听见有人“哎哟”的呻吟,只是,这人中气不足,带着几分无力感。 “杨勤!” 文秀聆听了片刻,试着喊了一声。但是,她并没有听见回应声,连刚刚的呻吟声都消失了。 停歇了片刻后,文秀又试着喊了一声“杨勤”,这次,她话音一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传来了喜极而泣的声音,“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文秀三步并作两步走,穿过灌木丛,便看见了掉在陷阱里的杨勤。他一身狼狈,灰头土脸,腿上也有血,似乎是受了伤。 杨勤没想到找到自己的人会是文秀,大男人瞬间呜呜哭泣,他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坑里了呢。 现在不用死,真是太好了! “文秀,你来了就好了,你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文秀看着一脸怕死且窝囊的杨勤,甚是无语。她敢打赌,若不是借着酒劲儿,杨勤是绝对不会半夜跑来摘板栗的。 “等着!” 文秀应了杨勤一声后,便折身去找了一根结实的藤蔓,然后丢到了陷阱里,想将他拉上来。但杨勤腿受了伤,使不上力,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幸亏王燕青及时赶到,同文秀一起使劲儿,这才将人给拉了上来。 杨勤一爬出陷阱就哭了,然后抱着王燕青的腿死活不撒手。 第262章领头致富 文秀不是没见过男人哭,也没人哪儿的律法规定男人不能哭,但是,总觉得男人哭太娘们儿了一些,看了杨勤两眼,微微皱了皱眉后,沉下了眸子,挪开了视线。 趁杨勤哭的空儿,文秀将周围的环境以及将杨勤困住的陷阱都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周围灌木茂盛,越有人高,是藏匿大型动物的最佳场所。而陷阱只是一个半成品,像这么大的坑,显然是为了捕捉野兽什么的。但是,猎人还未来得及放捕兽夹,或者在坑底插满尖锐的木刺来猎杀。若这是一个成形的陷阱,杨勤只怕就不是扭到脚或刮伤腿了,只怕这时候人都死透了。 王燕青看着死死抱着自己大腿的杨勤,眉头紧蹙,恨不得将他给一脚踹飞。可偏偏他抱的紧,任由你怎么折腾,他就是不松手。 “文秀,怎么办?” 无奈之际,王燕青只能向文秀求救。 人已经找到了,若是在这儿耽搁,万一碰上什么野兽就麻烦了,还不如早点回家报平安,省的大家伙儿担心。 文秀闻声又看向杨勤,见他还没哭够,“劫后余生”的庆幸还要哭上一会儿才罢休,想了想道:“既然他要哭就让他哭,咱们先走吧。” 王燕青一愣,“啊?” “啥?”杨勤一听文秀要丢下自己,哭声戛然而止,眼泪汪汪的看着文秀道:“文秀,你抛下我,是想让我死在这儿啊?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 文秀懒得回答他这种愚蠢的问题,若真想让他死在这儿,她就不会冒险跟着刘大河他们来找他了,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哭够了?” 杨勤不知道文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半会儿有点没反应过来,刚琢磨着怎么接话时,却听文秀爆了一句粗口。 天空下雨了! 入冬后的第一场雨,小雨淅淅沥沥,但是却很稠密。 文秀淋着雨,身上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暗叹倒霉,若不是杨勤装哭博同情,他们这会儿都该走一半的路了。 王燕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冰冷的露水打在脸上冰凉如刀刃,他低下头看向文秀道:“离这儿不远有一间木屋,是邻村猎户建的,咱们可以先去躲躲。他腿受了伤,若是我们淋着雨下山太危险了。” “好!” 两人几乎是没问杨勤的意见,便由王燕青扛着他,朝着猎户的木屋走去。 木屋离陷阱的确不远,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不过,木屋建在一棵三叉树上,不大,也不算小,看上去挺别致。 文秀没管木屋内此刻有没有人,手脚麻利的爬上去之后,伸手去将杨勤拉上来。这会儿天下雨了,杨勤也不矫情了,伸出手,借着文秀的拉力和王燕青的推力,他也用劲儿,最后也爬了上来。 王燕青最后,但也爬的最快。 木屋内能容纳四五个人,有一地儿铺满了干草,另外的角落里放着柴火,锅碗瓢盆和米缸以及水。 文秀将屋子里的物资检查了一遍后,出声道:“暂时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王燕青点燃了一堆柴火取暖,也顺带着烤干衣服,文秀也没打算煮饭,三人就围着火堆坐了下来,一边烤火,一边烘烤身上的湿衣服。 屋内谁也没说话,只有静静跳动的火焰随着灌进来的风微微轻晃,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了...... 刘大河几人一直往前走,但是都没找到杨勤,走到山林腹地的入口的范围时,便退了回来。腹地中常有老虎熊瞎子出没,找不到杨勤,总不能将自己搭进去不是? 众人退回来的路上,天空便开始下雨,等他们回到分开的地方时,一个个浑身都淋透了。然而,这些人里却是没有文秀。 刘大河心里很着急,不顾刘二喜的劝阻,硬是要沿着文秀走的那条路去寻她。可是,做记号不过是文秀提醒刘大河,怕他又走丢了。她自己走这种山林哪里需要做记号?所以,刘大河沿着她找人的方向去找她,很快就找偏了。 刘二喜几人见始终找不到文秀,雨也越下越大,有人便道:“里正,文秀上山可比我们利索多了,说不定她没找到人又碰见下雨就回去了。又说不定,她把人找到了,所以先下山了。” 那人话落,有人立即附和,“是啊,这么大的雨,咱们再不下山,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刘二喜也急了,生怕带来的人出问题,“大哥,他们说的对,咱们先下山看看,万一她回去了呢?如果没有,咱们等雨停了,就立马来山上找。” “对啊对啊!” ...... 刘大河想让他们回去,自己再找找,可是,他身为一村里正只顾一人安全而不顾众人安全,以后谁还信服自己?于是,心里纠结归纠结,犹豫归犹豫,最后还是跟刘二喜他们一道下了山。 天下雨,山路格外难走,几人回到村里时,浑身湿透不说,早就一身狼狈,身上脏乱的厉害。朱氏也不知是没走,还是从哪儿得了消息,刘大河前脚回到家,她后脚便到了,哭着闹着找自家男人。 刘大河心里正烦躁呢,也不知道文秀回来没,还没来得及去文秀家询问情况,朱氏便上了门,听她这意思,不仅杨勤没回来,文秀也没回来。 “哎,里正,你去哪儿?你上哪儿去?”朱氏见刘大河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撑着破伞赶紧追上,一边追一边道:“里正,都是文秀让人去摘毛球果子,要不然我家那死鬼也不会半夜三更的去,现在毛球果子没摘到,反而人没了,她要赔,我要她赔我男人......” 下雨的缘故,村里到处都静悄悄的,家家户户的院门关着,但是对外头的声音却听得很清楚。朱氏一路跟着刘大河又哭又闹,众人却是听到了不少消息——杨勤没找到,朱氏找文秀赔钱,刘大河说文秀没回来。 村里一下子就热闹了! 柔儿也听到了,撑着伞出门去寻张恒,但张恒今儿个去了镇上还没回来,王燕青也不在作坊,她急的团团转,这可咋办? 李家的人听说文秀跟着进山找杨勤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李福李禄和赵氏在家直乐呵,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唯有周氏,这次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心中有几分担心文秀,那命大如猫的女人,不会真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周氏想了想后,趁着屋里三人没管她去处,去了隔壁张氏家。 张氏见周氏关心文秀,有些不敢相信,惊讶了半天,望了望外面的天空。若不是下雨,她真想跑出去看看,这日头是不是打西边儿升起来了?李家的人会关心文秀?真是说出去也没俩人相信啊! 周氏也不计较张氏的冷嘲热讽,抿了抿嘴道:“你要是不想她真的出事,你找你家男人和刘春根他们去找找吧,我......我不去了。”说完,她便跑了。 嘿,还真是个怪人! 张氏虽然觉得纳闷儿,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文秀,将她给带回来。她连忙进了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午睡的冯大牛讲了一遍,冯大牛脑袋瞬间一激灵,穿好衣裳,披上蓑衣带好斗笠便出了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秀带动大伙儿发财,她是西塘村财主的身份,所以发动村里人去找她比发动村里人去找杨勤容易多了。这次,哪里才三五几个人,而是聚集了二三十人,大伙儿准备齐全,浩浩荡荡的朝着山林出发。 说来也是奇怪,这季节的绵绵雨竟然只下了小半天便住了,天空放晴。阳光虽然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但还是有淡淡的金光将乌云染上了金边。 一群人上山可比三五几人上山有气势多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山之后,一边走,一边喊,遇见挡路的灌木和树枝,一不做二不休,全都劈砍了去。然后拉到一旁,等以后来拖回去当柴火烧。 山路湿滑,众人前进缓慢,又因为劈砍树枝耽搁了时间,所以冯大牛一行人刚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时,便碰到了趁着雨停之后麻溜下山的文秀三人。 “文秀?” 冯大牛看见她,眼睛一亮,脸上一阵欢喜。 很快,来的人都激动雀跃起来。 文秀见他们起码有二三十人之多,问了缘由,听冯大牛说他们都是来找自己的,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她都很感动。但是,她更愿意把他们都往好的方向想——邻里之间的帮助。 众人见杨勤也在,大家悬着的心都放下了,招呼着往回走。 冯大牛和刘春根将王燕青背上的杨勤给接了过去,两人一人扶着他一条胳膊,慢慢的下山。 大家伙儿下山之后,没多久,天又开始下起雨来。 经历了这么一遭,众人心中的想法都有了变化,对过去、对现在、甚至是对将来。就连最先想要讹点钱的杨勤听说朱氏想让文秀赔钱后,也毫不犹豫的甩了她一巴掌。救命之恩,岂能以怨报德? 杨勤的脚崴了,又被荆棘刮伤,大夫上药之后,让他卧床静躺。他家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刘大河心中庆幸文秀没事,她回家之后,他特意来看了看她,然后又特意解释了一番。但是,文秀只是笑笑,说了两句“没关系”。他觉得场面挺尴尬,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借口告辞了。 文秀回来后,村里好多人都来看望她。虽说带着礼品不重,但是,三五两个鸡蛋对庄稼人来说,已经是很贵重的东西了。然而,文秀在她们离开时,让李麦穗一人包了半斤糖回赠她们——她向来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这次宋晓月是最后知道的,虽然文秀没事儿了,但还是少不了一阵后怕。文秀真是太冒险了! 文秀休息了两天后,雨也停了,她特意去买了一些酒菜,请了王燕青掌厨,将之前去林子里找过自己的二十几个人及他们家人,还有来看过自己表示友好的人家全都请来吃饭,算是对他们表示感谢。 这一次酒席,足足摆了十八桌之多。 文秀也不吝啬那点酒菜,即便其中有人是来蹭吃蹭喝的,她也一并微笑着请人入座吃饭,半点不介意。她这反应,反倒让来人感觉到尴尬和羞愧,吃过饭后,便匆匆离开了。 周氏这次对文秀算是有“恩”,但是,文秀却是没请她,不是她小气抠门儿斤斤计较,实在是李家那群极品难缠,她不想去招惹他们。若是她只请周氏,李禄等人只怕会闹事,或者找周氏的麻烦。但若是把所有人都请来,她自己又觉得添堵。 经过这次寻找杨勤的事后,文秀同村里人大多数人家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不少。加上她回礼、请客,出手大方,好些背地里说她抠门的人也禁了声。虽然有些人家还没靠着文秀发财,但是,他们也跟着村里人去摘毛球果子和红果子。 毛球果子和红果子的数量都不少,但是,却也经不住一个村的人摘。而且,娘家是邻村的媳妇,还特意回娘家把消息给放了出去,所以,摘板栗和红果子的人,不仅仅是西塘村一个村的人。 大家动手挣果子,偶尔也有吵架的时候,但是,索性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的大事。在第九天的时候,附近的大片毛球果子和红果子都被摘完了。 村里人都小挣了一些,就连摘的最少的人家,拿到的银子也能买小半年的盐巴。至于最开始就冒险去摘红果子的人,像周氏和朱氏这些人,足足赚了有二钱银子。来钱的速度,可比镇上打短工快多了。 与此同时,红果子已经做成了枣泥山楂糕和山楂糕两道糕点在如意楼里售卖。板栗也炒成了好吃的糖炒栗子,放在了火锅店门口出售,每日供不应求。尤其是糖炒栗子,即便有些人不是路过,也不是吃火锅,为了尝一尝最近口碑极其好的栗子,也会特意绕路来火锅店买一包糖炒栗子回家,销售异常火爆。 文秀借着这机会也算是小赚了一笔,她并没有把赚的银子存起来,而是去县衙问了买山的价格,然后,又添了一些银子,将红果子林和板栗林的大片山林给买了下来。不仅如此,她还雇了村里人的开山,将买来的地全都开垦出来,等来年栽种红果子和板栗。 野生的东西虽好,但如果不管理,结出的果实也不会太好。而且,若是集中管理,不管长工还是短工,又给村里人提供了一个就业机会。待来年九月左右,红果子和板栗都开摘,不又促进了大家的收入? 糖炒板栗将来销往全国大街小巷,红果子做成各种各样的零嘴小吃,这片山头全部都可以改种这两种果树。到时候,西塘村不仅是十三香的发源地,还是板栗的生产基地和山楂的生产基地。虽然一切才刚刚起步,但是,光是想想,便让人非常的激动。 文秀在县衙拿到地契过后,回来便召集人去开山,将临近红果子林的大片灌木全部都除去。枣子林也在她购买的范围内,但是她不打算动,也不打算据为己有,还是按着原来那样,地契是她自己的,枣林却留给村里人。 庄稼人穷,每年摘点枣子补一补营养不容易,她总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损了大家利益不是?她是商人,但是,她却不想做那被人诟骂的奸商。 “秀娘,你不知道,你这壮举啊,可是感动了村里好多好多的人。大家都说啊,以前对不起你,你是咱村里的财神和活菩萨。”宋晓月说起近日村里谈论的话题,就替文秀开心的不得了。曾经那些苦难,终于离她远去了。 张氏和李氏也是点头附和,她们俩的男人以后也跟着文秀干,虽说不能一夜暴富,但总归是不用担心吃不饱饿肚子了。 文秀却是淡淡的笑着,不接茬,心里却有别的想法。她是带动全村开始慢慢致富了,但是,并不是她被全村所有的人信服。 若是昨儿没听错,杨氏骂骂咧咧的人是自己吧? 赵氏拐弯抹角说的,不是自己忘恩负义不顾李家的人? 王家几位嫂嫂不也嘀咕着说开山的事没找他们家男人帮忙? ...... 村里一百来户人,人太多太复杂,她也不是银子,做不到人人都爱。宋晓月说的话有些夸张和偏颇,她不能为此沾沾自喜。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文秀从没主动去害过谁,但是,如果谁不长眼睛,总是跟她过不去,她也绝不是善茬。 就比如杨氏,她与文秀之间的嫌隙消除不了,也不可能再虚情假意的交好,但是,如果对方不来找麻烦,大家也就相安无事,这样太平的过日子,没什么不好。 几人聊着天,东扯西扯,把宋晓月家马上要修房子的事扯完,张氏和李氏夸宋晓月福气好。随后,三人齐齐看向文秀,张氏问道:“秀娘,你家阿俊呢,现在可是有消息?” 第263章谁特么干的 文秀最近根本没想过李俊这个人,现在突然被提起,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惊讶。但看在别人眼里,她那点惊讶和呆滞,却变成了斩不断的“思念”。 张氏几人也“了解”她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还要赚钱养家的辛苦,纷纷安慰了她几句后,便告辞回家,不敢再留下勾起她的伤心事。 三人出门后,张氏一阵自责,责怪自己说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提李俊这茬?要不然,文秀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李氏和宋晓月劝张氏放宽心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愧疚。这事儿,她们俩也有责任,不仅仅是张氏惹出来的。 三人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文秀听见外头的声音小了,便进屋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卯时初——被尿憋醒了。 文秀急匆匆的出门进了茅房,解决完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被冻了一下,人也精神了。她从茅房里出来,却听见院门口有东西发出“呜呜”的声音。 初冬的天,天亮要辰时左右去了,这会儿才卯时,天一片黑暗。即便手里拿着蜡烛,昏黄跳跃的灯光也照不亮整个院子。 文秀把蜡烛往前伸了伸,但光亮也只是照远了一点点而已。院门前仍然黑漆漆的,院外有什么她更是看不见。 不会是闹鬼吧? 文秀猜不透是什么,但脑海里一下闪过张大妮的脸,她浑身一机灵,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张大妮被李老头谋杀的案子已经有了结果,不过消息还没传回村里,村民们都还不知道,所以没有引起广泛谈论——不知道李老头跟张大妮说了什么,到了公堂上,张大妮矢口否认谋杀的事,她改口说是自己胆小怕鬼,所以才想到去墓地里住着壮胆。久而久之之后,墓里有吃有喝,她也就不想回村里了。 这么扯淡的理由,身为代理县太爷的文书怒了,各打了张大妮和李老二十个板子,但也没让张大妮改口供。 最后的最后,谋杀未遂的罪名不成立,谋杀的罪状也成了无稽之谈。但是,因为两人藐视公堂,文书判了两人一个月牢狱,并一人罚金五两银子。两人都没有银子,最后又改成判刑,一人坐五个月的大牢。 呜呜...... 文秀出神之际,门外的呜呜声又传了进来。正在这时,李麦穗起来如厕,一开门看见躬身望着院门口的文秀却是吓了一跳。待看清她的脸后,惊讶的问道:“秀姨,大冷天,你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冷。” “嘘——” 文秀闻声侧头对李麦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见李麦穗瞬间闭了嘴,然后走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文秀对她努了努院门的方向,李麦穗这时候也听见了“呜呜”声。她吓得瞬间大惊,一把抓住文秀的胳膊,使劲儿往她身边靠了靠,低声道:“秀姨,我怕。” 说实在的,自从她魂穿之后,她也开始相信世界上存在灵异事件,所以,文秀自己心里都有些怕。但是,有了李麦穗壮胆,又有张大妮活人扮鬼的例子,她便鼓足了勇气,拽着李麦穗便快速的走向院门,哗啦两下拉开了门——是人是鬼,她都要见见。 吱嘎—— “六婆?” “还有二叔!” 文秀拉开门的一瞬间,李麦穗便看清了门口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的两人——一个是杨氏,一个是李禄。李麦穗看清他们的脸,惊呼的出了声。 文秀看见被堵住嘴的二人,也是一脸懵逼,这两人怎么在自己家门口?而且,还是在这点儿。 “呜呜.....” 杨氏和李禄看见文秀和李麦穗,两人同时把目光都看向了文秀,苦着一张脸,满眼都是哀求之色。 “你俩怎么了?大清早的来我家门口做什么?” “呜呜.....” 杨氏和李禄被臭袜子塞着嘴巴,嘴角口水直流,但是却说不了话。 文秀看着厌烦,往外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将手里的蜡烛一并塞给李麦穗,一手拽了一个,将两个人给拽进了院子里。 但是,这个过程中她发现,杨氏和李禄的胳膊都被卸掉了。 难怪...... 李麦穗匆匆关好房门,进屋换了衣裳,然后又拿着蜡烛出了去,顺便给文秀拿了一件厚衣服。 “秀姨,你先披着,别冻坏了。” “嗯!”文秀接过衣裳披好之后,才顺手扯开了杨氏和李禄嘴巴里塞的臭袜子,随手扔在地上后,见是两只袜子,嫌弃的皱了皱眉,立马去洗了手。 特么的,谁这么恶心? 杨氏和李禄嘴巴里的东西被扯开了,可是还是不能说话。李麦穗试着问了几声后,两人还是“呜呜”不停。等文秀回来,她便奇怪的道:“秀姨,他们俩都不说话。只是,呜呜呜的......” 不说话? “秀姨,咱们也不知道是谁把六婆和二叔堵住嘴的,现在咱们发现了,要不让他们回去吧?”李麦穗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想早点把人给弄走,省的节外生枝。 文秀挑了挑眉,她倒是不介意杨氏和李禄走,但是,没人绑住他们的腿,如果能走,他俩早就走了。 “麦穗,他们估计是犯了事,走不了。” “啊?” 文秀跟李麦穗说不明白,又怕她害怕,便打发了她去厨房做早饭,而她自己则打算仔细问问话——杨氏和李禄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卸了胳膊堵住嘴被丢到自家院门口来的。那么,这其中肯定会有什么事。要不然,她也不会把人给弄院子来了。 杨氏本来就对文秀犯怵,现在没了行动能力更是害怕的厉害,浑身都在发抖;李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看见文秀也是一脸恐惧和祈求。只是,两人嘴巴真是说不了话,一直都“呜呜”的。 文秀静静地打量了两人一遍,心里嘀咕着到底是谁把他俩丢到自己这儿来的。想不明白,但又觉得其中必然有事,于是,她虚张声势的走到了石凳上,声音冷冷的开口问道:“说吧,我不想动粗。” 第264章意图纵火 呜呜..... 文秀声音很冷厉,杨氏和李禄明显缩了缩脖子,但是两人却还是呜呜的发出声音,没说出半个字来。 这下,文秀开始觉察到两人的舌头兴许出了问题。 文秀意识到这点后,伸手捏住杨氏的下巴,让她被迫张开嘴,她满脸嫌弃的看了看。杨氏一口大黄牙,嘴巴里喷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被文秀捏住下颚,“呜呜”叫唤,口水沿着嘴角滴下,在空中拉长了丝,更是恶心。 不过,文秀却是看到了她嘴巴里的秘密。 文秀检查完杨氏,又同样看了看李禄的嘴,情况跟杨氏一模一样。难怪两人说不出话来,原来两人的舌头都被拉长打了个结。 乖乖,谁有这手法,真是太溜了! 嘶—— 她光是想一想舌头被拉长然后打上结的画面,就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痛! 文秀没打结的手法,但解开的手法却是有的。她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要问这二人,否则,呜呜一天,她也不明白他们在“呜”什么。不过,解开之后,她要面临的便是两人的大呼小叫了。 果然,文秀刚把舌头给杨氏解开,杨氏便张嘴开骂。但是嗷嗷了两声后,舌头发麻,打不转,依旧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此时,李禄的舌头也被解开了,不过情况也跟杨氏一样。 文秀见两人说不出完整的话,也不急,也不担心两人嚷嚷,进厨房倒了一杯茶出来后,装模作样的喝了两口后,才道:“我有法子给你们解开,自然就能重新给你们打个结。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大声的嚷嚷,我保准,给你们打个蝴蝶结。蝴蝶结可比刚刚那个结好看多了,不过,舌头可就要被一分为二了......” 杨氏和李禄原本听不明白“蝴蝶结”是什么结,但是,文秀慢条斯理又阴风阵阵的尾音却是把两人吓得够呛。舌头一分为二?那还不被痛死? 两人瞬间就老实了! 文秀见状,非常满意,随即敛下冷意,“面带微笑”的问道:“你们怎么会被人卸了胳膊、舌头打了结丢到我家里来?嗯,谁先说?” 杨氏被她的笑容吓得浑身一颤,伸了伸脖子想抢先说,但是却随即歇了,缓缓地垂下了头。若是说了真话,文秀保不准会剥了她和李禄的皮。 李禄飞快的睃了一眼杨氏,也是欲言又止。 文秀见两人还嘴硬不肯说,便继续道:“不说可以啊,蝴蝶结打上之后,丢你们去后院。饿死、渴死了,往后院一埋,滋养滋养土地种点花草也不错......” “你敢!” “你试试?” 文秀看着涨红了脸的李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杨氏怕自己真被埋进土里,也不顾后果会怎么样了,反正她们事没成,文秀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于是抢着道:“赵氏让我来放火烧了你十三香的作坊,给我二两银子。李禄是来监督我放火的,不过,最后他也放火了。” “什么?” 文秀闻言大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站了起来,然后飞快的冲出去,围着作坊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任何着火的痕迹,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后折了回来。 李禄见杨氏招了,本就怕死,更担心文秀会说到做到,连忙说他招,他全都招。 杨氏被李禄抢了先,“将功补过”的机会眼看就没了,瞬间破口大骂,她和李禄就这么你一句问一句的在文秀面前骂起来。 文秀实在是没想到,赵氏竟然心黑到要烧她的作坊。 如果作坊被烧了,作坊里的货被毁了,她交不上货,那得赔如意楼多少银子?那得遭受多少损失?作坊里的长工们还会立马失业。还有,若是这把火真烧起来了,守夜的人会不会被烧死? 娘的,这个黑心肝的寡妇! “行了!别吵了!”文秀被两人吵的聒噪,冷下脸,指着李禄道:“说,事无巨细,都说一遍。” 李禄被点了名,很嘚瑟的看了杨氏一眼,然后开始讲起事情的经过来。 杨氏憋着一口气,可又不敢跟文秀硬碰硬,只能在一旁干等着,然后听李禄讲事情的原委。 这件事的起因,还是杨氏引起的。 文秀进山将杨勤找回来后,又请了大家伙儿吃饭,随后又让村里好些壮年开山,村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几乎没人再骂她是“克夫的淫妇”。但是,不管吃饭还是开山赚钱,都没杨氏和李家人的事。 刘贵岁数大了,刘二狗又是个傻的,杨氏自己也是有心无力,她家没能跟着文秀发财,所以看着大家伙儿热火朝天的去开山,她就格外嫉妒。她想李家也被排除在外,于是便去了李家闲聊。 最近,李家的当家人换成了赵氏,她自然找的也是赵氏,看见周氏时,除了满脸讥笑外,眼里的幸灾乐祸也是不加掩饰。 赵氏以前跟杨氏没有什么接触,本来觉得她们之间没什么可聊,但提到文秀和银子,她就请了杨氏进屋。两人聊来聊去之后,便想到了阴损的法子——放火。这事儿若是成了,文秀赚钱的法子没了,还会被人追债。若是风正巧往文秀家吹,新房子也会一并别烧着,最后她是人财两空。 这主意损,但是是好计策,很快文秀就会同他们一样一无所有。 杨氏也觉得不错,但放火的人却没有。 赵氏自然不会蠢到自己去,于是,她出价二两银子,让杨氏去办。心里琢磨着,让李禄偷偷去看,监督杨氏放火。 杨氏见钱眼开,更何况是二两银子,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结果,昨晚来放火,李禄也跟了来,不但如此,反而比她还先点火。 李禄点火,是带着怨恨的! 谁知,两人刚把火点上,两桶水瞬间浇灭了火焰。再然后,他俩就被人卸了胳膊,踢伤了腿,舌头被扯长打了结,最后塞上臭袜子丢到了文秀家门口。 文秀听完,恨不得把两人抽筋剥皮剁碎喂狗。但是,更让她在意的却是,谁当了自己这个恩人? 第265章礼物 李俊见文秀沉默不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考虑把他放了,还是把他和杨氏这个老太婆都关到后院去饿死了埋到土里当肥料,吓得不得了,恳求道:“文秀,你说话算话,我什么都招了,你放我回去吧!” 杨氏也在一旁嚷嚷,“文秀,他最先点火,他比我还可恶,你若是要饿死我,那就把他一块儿吧。若是要放了他,我的罪名没他重,你也放了我好不好?” 李禄和杨氏你一句,我一句,文秀听的厌烦,低头瞄了一眼地上的臭袜子,最后手速飞快的捡起来,分别塞进了两人的嘴里。 杨氏和李禄的胳膊被卸掉了,抬不起来,也没法扯掉嘴里的臭袜子,除了一阵干呕恶心外,又是呜呜的声音。 不过,比起聒噪的吵闹声,也算是耳根子清净了。 文秀打算稍后再处理两人,便趁着两个孩子没起来之前,把二人挪去了后院的空屋里。两人以为文秀真要饿死他们,怕的呜呜哭。但是,这并没有博来同情,反而令对方更加麻溜的出了屋子,顺手关上了门。 杨氏和李禄对视了一眼,瞬间心如死灰,他们俩的下场,竟然比李老太和王氏还惨。文秀这个贱人,竟然敢谋命,他们这次死定了。 文秀回到前院,树儿和桐桐都起了,兄妹俩甜甜的唤了一声娘亲,然后便乖巧的坐下吃早饭。 学堂先生有事,今日不上课,树儿也不用去学堂。难得放一天假,他欢喜的不得了。但是,桐桐却不是特别高兴——她不能独享糖果了。 李麦穗煮的小米粥,蒸了十来个白胖胖的馒头,又松又软,白面的,吃在嘴里特别甜。不仅是两个孩子,就连文秀也觉得好吃。 文秀擅长炒菜,蒸馒头拉面什么的,她就只能自叹不如。不过,她发现,李麦穗做菜的天赋不错,只要是看过一遍,她就能准确的复制出来,非常了不起。她见李麦穗如此有天赋,心中有个想法在慢慢萌芽。 昨儿个去镇上炒的火锅底料有富余,文秀今儿个不用去镇上。作坊发生了放火的事,守夜的人没发现也就罢了,家里被丢进来两个纵火的凶手,这事儿不解决,她没法安心去镇上炒料。 于是,吃完早饭后,天已经大亮,她又去了作坊。 作坊的外墙,的确有两处烧黑的痕迹,不过处理及时,并没有烧毁什么墙体。雪白的墙体,不过只是被熏黑了而已。 文秀检查完墙体,又把周围留下的脚印看了看。幸亏她当时为了省钱没把地夯成硬地或者水磨石地面,要不然,地上绝不会留下浅浅的脚印。 这里有五个人的脚印! 除了一对小一点的外,还有四对大脚印,有些重叠,但却分辨的清楚——昨夜对杨氏和李禄动手的,一共有三个人。 三个人? 文秀想不通会是谁,李禄和杨氏也没看见对方是谁,这三个脚印主人的身份也就暂时成了谜。她暗暗记下后,便进了作坊。 这时候,作坊里已经有人上工了。 守夜的人还没走,这下听说昨夜有人蓄意放火,他也不敢走了。慌张的道:“我昨夜也不知怎么地,似乎很困,眼皮儿睁不开就睡过去了。但是,我真不知道有人会来放火啊。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人使过坏.....都是我的错,如果不睡那么死,或许就能发现了。”他既懊悔又自责,很是难过。 作坊里的人听说昨夜有人放火,妇人们也是各种唾骂,并追问文秀纵火之人是谁,现在又在哪里。大嫂大婶们一个个都撩袖子,大有趣揍人的冲动。 文秀见状,心里很安慰,毕竟大家伙儿把作坊当成了家一样爱护,但是,却是摇头道:“大家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但是,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们以后,都多留一个心眼,不能让奸人得逞。另外,努力工作,多交货,这才是你们的责任。” “好!” 众人闻言,齐齐应好,然后麻溜的去工作。 文秀没有责怪守夜的人,只是叮嘱了他以后多加小心,除了作坊内巡逻,连外围也要转一圈。 李禄和杨氏不过是第一批放火的人,难保不会有别的人嫉妒而生出歹意。 文秀回到家后,又找了张恒和王燕青,两人听说此事之后,也是异常震惊。但是,王燕青很快就想到了李俊,试探性的问道:“你说,是不是阿俊回来了?” 王燕青实在想不到,除了李俊之外,谁还会帮文秀处理麻烦不留名?又这么痛快的把人收拾了一顿,连他们的脸都没让两人看见?若是村里的人,他们早就嚷嚷开了,然后让李禄和杨氏接受村里人的审判。 张恒对李俊不太了解,只知道文秀有个死了的丈夫,听王燕青这么一说,他下意识的问道:“她不是寡妇吗?” 文秀闻言,顺口接到:“对,我是寡妇。昨晚的事,指不定是哪个好心人帮忙的呢,我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只可惜,好人做事都不图名利,连名字都没留下。” 王燕青一脸无语,但也不同她争论,白了张恒一眼,跟文秀说了一句“先去忙了”,便拖着张恒走了。 张恒一脸不解,离的远了之后,才道:“你给我白眼做什么?她本来就是寡妇嘛!” 王燕青真想给他一暴栗,想想后又算了,解释道:“她丈夫没死,以前因为某些原因去从军了,回来了,四月的时候才又离开的。” “啊?” 张恒一脸惊讶,死人还能复活? “到底怎么回事啊,要不,你跟我说说?” “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走,咱们边走边说。” ...... 王燕青和张恒走了,文秀折身回家,谁知走到院门口,看见自家院门上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两行字:昨晚的礼物喜欢吗?如果喜欢,你答应让我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纸上没有落款,但是,看这内容,文秀用脚趾甲想就猜到昨晚的事儿是谁干的了! 第266章负荆请罪 文秀气愤的将门上的白纸黑字给撕了下来,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然后重重的用脚尖踩了踩纸团,直到她把纸团给踩扁,裹上了黑乎乎的尘土,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院子,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 不远处躲着的主仆三人,看着她刚刚的动作,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仿佛她刚刚踩的不是纸团,而是她恨的那个人一样,有一种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人给踩到泥里去。 “爷,你确定你还要回去?” “爷,夫人的气只怕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要不,你先缓一缓再说?” “对,先等上一等,等夫人的气消了,你再回去。到时候,说点好话,解释一通,夫人肯定就原谅你了。” “不错,还有两位小主子,他们肯定也是非常想念你的,有他们在一旁,想必夫人再生气,也会看在孩子面上原谅你的。” “同意!” ...... 大树背后的三人里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是激动,仿佛俩人说的就是箴言道理,事情也会按着他们的讨论发展一样。 倚靠在树上的华服男子却是没听进去半句,好看的眉峰蹙起,俊脸一副担忧之色——光是看她刚刚那气愤的动作,这件事只怕不能轻易算了。 这些年,他欠他们母子三人的已经太多了,原以为避开世俗,躲到偏僻的山村里,从今以后与她陪着孩子们慢慢长大便是永远,可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朝堂中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说避之而去就能避之而去的。 大梁和亲公主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始料未及,更是没想到挑拨之人怕大梁和大夏不能打起来,又来刺杀夏帝,引起更大的矛盾。如果不是因为大皇子的人已经追查到西塘村,他不得不引开杀手,他也就不会手上回京又替皇帝挨了一箭。 大夏皇帝生命无忧,只是受了些许惊吓,但是,他却差点为此丢了性命。如果不是...... “爷,你快看!” 李俊刚刚想的深入,却听唐元咋呼的喊了一句,他顺势抬头,放眼望去,只见文秀抱着一大堆衣服给扔到了院外。 那些衣服,怎么看,怎么都像他的! 额...... 曾逸心里有些抱不平,怒气的道:“夫人怎么可以这样......哎哟!”话说一半,头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下。 唐元暗暗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夫人的不是。要不然,刚刚那一下还只是算轻的。 曾逸就是个急脾气,要不然也不会趁着李俊昏迷就的时候,一个人不管不顾的从京都跑回西塘村来,然后求着文秀去京都。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做和不做两种可能,压根儿没有第三种可能——能不能做! “爷......” “闭嘴!” 李俊不耐烦的呵斥了他一句,随后道:“去,去给爷砍几根荆条来。爷错了,也要负荆请罪!” “爷!” 李俊话一出口,这次连唐元的呆住了。 负荆请罪? “爷,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又赶了这几天的路,昨夜又是一宿未眠,若是再染上风寒......” “废话这么多?” “是!” 唐元和曾逸不敢违抗李俊的命令,最后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砍荆条和找绳子。大冷天的,光着身子拴荆条请罪,这是要命的节奏啊! 很快,唐元便砍了荆条回来。不过,他砍的荆条可不是请罪那种,他没找到,路过“鸟不占”的时候,看着满树枝的刺,干脆砍了几截“鸟不站”回来。反正都有刺,多点少点又何妨? 刺多,表示诚意足够! 李俊看着满是刺的“鸟不站”,眉头瞬间皱的更紧,指着尖刺道:“这......这是荆条?” “爷,情非得已,没有选择,您就将就将就?您不是说,求得夫人原谅便是最大的目的吗?难道,你......” “谁说我不愿意了?”李俊被唐元质疑,立即反驳,抵死不认自己看着尖刺就萌生了退意,一咬牙,对两人道:“来,给爷宽衣。” “是!” 当华服一件件退下,李俊上身一片赤裸时,那一根根满是刺的“鸟不站”便被两个坑爹的属下给绑到了他的身上。尖刺在绳子绑上的一瞬间,刺尖刺入皮肤,与他满身刀痕的肌肤亲密合一。 嘶—— 李俊痛的倒吸了几口凉气,但是,他却咬着牙一声没吭。等“鸟不站”全部绑好,他身上已经有血迹浸出了。 唐元看着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围着李俊转了一圈后道:“爷,你这么诚心,夫人一定会被感动的。不用想着立即获得她的原谅,但是,她肯定会给你机会解释的。” 曾逸起初还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但一想到这兴许是汤原县想的苦肉计,便也附和着点头:“爷,夫人曾让你‘活着死回来’,那么,她肯定会给你机会。这个苦肉计用好了,您就......” “爷这不是苦肉计!” 李俊不承认用的苦肉计,他只是想负荆请罪求得文秀原谅。他发自内心的真诚,怎么能说是苦肉计呢? 这根本不是计! 好吧,不是苦肉计就不是苦肉计吧! 曾逸不再跟他争辩是不是苦肉计的问题,想了想道:“爷,你确定你现在去?这个点儿,万一被人看到了......” “爷......” 曾逸和唐元还没把话说完,李俊已经背着满身的“鸟不站”朝着院门走去。他脚步快,很快便走到了院门口,抬手拍响了门。 谁知,唐元这个坑货,把枝丫绑的太紧,他一抬手,尖刺便扎进肌肤里,扎的更深更痛,他心里顿时忍不住骂娘。 李俊回头看了一眼大树,暗暗的把这笔账记住了,才又继续拍门。只是,好半响院内才听见有动静儿。 阿秀来开门了? 李俊心中沾沾自喜,可不料,开门的并非是文秀,而是树儿和桐桐。兄妹俩看着赤裸上身,满身荆条的李俊,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反倒一脸厌恶。桐桐看了爹爹一眼,侧头看向哥哥,问道:“哥哥,这叔叔是谁啊?” 第267章耍流氓 叔......叔? 李俊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原地,表面很镇定,但是内心已经恨不得抱住儿女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是爹爹还是叔叔。 树儿的脸与李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此时严肃的表情与李俊沉默时的表情如出一辙。他认真的听妹妹说完,淡淡的抬眸看向李俊,上下打量了李俊一番后,眸光一沉,转过身朝着院里喊道:“娘亲,有个赤身裸体的叔叔来我们家耍流氓。” 李俊:“......” 实在是没想到,树儿比桐桐更狠! 李麦穗听见树儿的喊声,虽然听到“赤身裸体”四个字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人来家里耍流氓又哪里顾得上许多?她拿着扫把便跑了出来,压根儿没去看李俊的脸便扬着扫把要往李俊身上招呼。可她手里的扫把快要打到李俊时,却又硬生生停在了空中。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裸着上身背着“鸟不站”且一脸阴郁的男人,低低唤了一声:“三叔?” 李俊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虽然他自信的认为能躲过她刚刚那一下,但他是“负荆请罪”而来,还是要表现出诚意的不是? 李麦穗向来对三叔都很恭敬,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三叔不苟言笑的样子有些吓人。她讪讪的笑笑,有些尴尬的放下扫把,又唤了一声“三叔”。 树儿和桐桐站在一旁,像一个局外人似的,半点不觉得兄妹俩刚刚的恶作剧有多么过分。桐桐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姐,树儿一副岿然不动的冷漠。 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李俊暂时也不想跟儿女计较,看着李麦穗问道:“麦穗,你三婶呢?” 李麦穗闻言回道:“秀姨在厨房炒菜,今晚吃白油肚条。她说今天心情好,所以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大部分时候,厨房的事都是李麦穗做,文秀忙里偷闲,偶尔也会下下厨,改善改善大家的伙食。但李麦穗手艺好,学东西又快,她做的饭菜,大家也觉得味道好。 心情好? 他现在心情可不太好! “麦穗,你帮我去请你三婶出来。” 李俊下了命令,李麦穗立即点头,转身朝着厨房跑去。 桐桐笑眯眯的看着老爹,大眼睛在他身上的捆着的尖刺上扫过,突然“哇”的一声,胖乎乎的小手猛地捏住绳子,然后扯了扯,只听见李俊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树儿斜了桐桐一眼,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乖乖的喊了一声“娘亲”,然后拉上妹妹,站到了娘亲身后。 爹爹? 抱歉,他们现在不需要了! “阿秀!” 李俊见文秀肯出来见自己,右腿激动地抬起,但随即又放下,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她肯见自己,说明她还是愿意给自己机会的。 谁知,文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扫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他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道:“让你耍流氓!让你耍流氓!臭流氓!来我家耍流氓,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我打死你.....” 尖刺刺入肌肤,扎的心肝儿都痛,李俊挨几下不打紧,身上的尖刺都扎进了皮肤里。再加上他动作幅度大,身上结痂的伤口又撕裂开,浸出了鲜血。 “阿秀,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有苦衷,我真的不是故意出尔反尔离开你们的,阿秀,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阿秀.....” “打死你,打死你......” 文秀不听他解释,对他身上的伤也视而不见,每骂一句,就痛快的打一下,似乎要将所有的怨和恨全部发泄掉。 “阿秀,你不是让我活着死回来吗?我真的活着死回来了,阿秀......” 李俊还强忍着,竭尽全力想要解释,被文秀打一下跑一步,再回头求解释。两人就在院门口,玩起了转圈圈。 树儿拉着桐桐走远了一些,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李麦穗站在屋檐下,见三婶不竭余力的打三叔,她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在原地急的跳脚。可是,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怎么拦。 没过多久,她见三叔身上流了血,瞳孔猛然睁大,指着李俊大声喊道:“三婶,三叔受伤了,你看,她身上在流血,流血......” “我没事!” 李俊抽空还应了李麦穗一句,示意让她别担心。结果,换来的更是文秀无情的抽打。没事儿是吧?那姑奶奶今天就打到你有事为止。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李俊身上已经被尖刺扎成了小红眼儿,配上他伤口浸出的血,看上去格外渗人。再加上他身上的“鸟不站”,更像是在受刑一样。 文秀终于停了下来。 李俊心中松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和身体上的痛,看着文秀,恳求道:“阿秀,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文秀随手扔了扫把,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冷厉决绝,“一次?每一次你都是这么说的?抱歉,你的机会用完了,你没有机会了。滚吧!” “阿秀!” 李俊好不容易踏进了院子,他怎么舍得轻易离开?他没选择强势霸道回归,而是甘愿在她面前屈服做小,便是想着他要继续“吃软饭”。 昨夜的事,说是碰巧,也不算碰巧。因为,他已经回来两天了,一直暗中观察,想要如何重新回到这个家,让他们娘仨原谅他,再接受他。而逮住杨氏和李禄,纯粹是两人自己撞上门来的。 他阻止了二人放火,挽救了文秀的损伤,原以为她看在自己这份大礼上会原谅自己。谁知道,她收下了“礼”,但是气却半点没消。 文秀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厌烦的道:“滚吧,想必休书你已经拿到了,从今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也有了意中人,以后为了不让他误会,你别来了。要是你再敢耍流氓,休怪我不客气。树儿,把人赶出去,关门!” 第268章强势扑倒 李俊这次没有再纠缠,“负荆请罪”失败了,他看了看文秀,看了看儿女,毅然决然的出了院子。 桐桐喃喃的唤了一声“娘亲”,无声的喊了一声“爹爹”,但随着哥哥把院门关上,她也看不到爹爹的背影了。 树儿虽然关了门,也“不认”李俊这个爹,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想很想喊一声“爹爹”的。然而,他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娘亲,咬了咬唇,拉着妹妹进了堂屋。 该吃饭了! 李麦穗也不敢出声,进厨房将菜盛出锅后,把焖好的饭端到了堂屋。一家四口悄然的吃着饭,谁也没吭声。 白油肚条没有辣味,但是却属于川菜。做法并不复杂,需要的原材料也多,从原料上讲,只需猪大肚和莴笋。配料也很简单,大蒜、花椒、淀粉和猪油。 李麦穗切的猪肚条和莴笋条的宽度和厚度都差不多,非常均匀,摆放在盘里看上去非常好看。再加上文秀手艺好,这道简单的白油肚条可谓是色香味俱全。肚条软硬适中,莴笋青色诱人,味道可口,非常诱人。 明明很好吃的一道菜,可一桌人却味同嚼蜡,完全没有食欲。几人只是秉着“不浪费”的态度,强行将米饭扒进了肚子里,两盘菜却是没怎么动。 后院里快要八百年没吃过肉的人闻到了肉香味儿,“呜呜”不停,死到临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再加上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两人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吃肉。 然而,他们俩的腿能动了,可是胳膊被卸掉了,既扯不掉嘴里的臭袜子,又打不开门,两人在屋子里瞎跳瞎装,搞的跟俩僵尸似的。 文秀因为李俊的出现,早把俩人给忘到了九霄云外。饭后进屋时,才被李麦穗叫住,“秀姨,六婆和二叔怎么办?” “啊?”文秀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二人来,但是,只是想了想后道:“先饿上两天再说,你别管了,早点洗漱好休息吧。” “哦!” 李麦穗虽然心里惴惴不安,担心会把两人给饿死,但还是听了文秀的话,往后院看了一眼,便打水洗漱去了。 文秀一家睡了,可是,刘贵家和李家的人却还睁着眼睛。 杨氏昨夜出去的,她要去干什么,自然显摆的在家里嚷嚷了几句,刘狗子听不懂,但刘贵能听懂。但是,刘贵在家里没有话语权,也根本管不了杨氏干什么,所以,她要去干什么,他阻拦不了。 但是,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人怎么没有回来? 白天里,他特意去村里走了一趟,但是没有听见谁说十三香的作坊被烧了,半点风声都没有。他也特地跑去南边,远远的看了看,那栋庞大的建筑还在,但是,却是没有见到杨氏的影子。 杨氏到底去哪儿了? 刘贵心里着急,但是却又不能去找,更不能嚷嚷杨氏是因为干缺德事儿才没回来。若是嚷嚷出去,杨氏要蹲大牢,他知情不报也要蹲大牢,他们俩都去坐牢去了,谁管家里这个拉屎撒尿都还要找爹娘的傻儿子? 刘贵憨厚老实,但是人却不傻。 为今之计,只有等! 李家的人如今只剩下李福父女俩,李禄一家人,外加一个在外人眼里格外别扭的赵氏。李禄昨夜一去不返,周氏只当他出去鬼混去了,半点不在意。他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两个孩子不大,闺女胆小懦弱,儿子调皮捣蛋没长心,谁也没在乎爹怎么一天都没出现了。 西北方向的屋子,曾经是李福和王氏的房间,如今已经成了他和赵氏宣淫的屋子。即便赵氏怀了孕,孩子还很有可能是李福的。 冬日的气温有点低,房间里也冻的很,李福为了尽情的同赵氏享受,特意在房里烧了三个火盆。但是听人说怕被“熏死”,便特意把窗户打开了一些。然而,窗户一开,房间里的声音传出去就更响亮了。 李二丫缩在被子里捂着耳朵,听着面红耳赤的声音,非常非常的想念大姐和娘。可是,她只能想想,大姐已经不是李家的女儿了,娘也坐牢去了。 没多久,李二丫在被子里呜呜的哭起来。 李福和赵氏享受完一轮,赵氏怀孕后越发丰腴的身子趴在他身上,娇嗔的道:“今儿个没听到村里传闻哪里有走水的事发生,你那没用的弟弟也没回来,想必是事情没办成,不敢回来吧?” 李福揉着赵氏胸前的柔软,爱不释手,闻言冷哼道:“本就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废物,办不成事也在意料之中。只是,白白便宜了杨氏。听说,你给了她二十文钱的定金是吧?” 赵氏娇嗔的砸了李福一拳头,故作生气的道:“你以为我愿意?那死老婆子说什么也要先拿钱再办事,我左说右说,好不容易才只给了二十文......”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说你不是?” 李福见小心肝儿生气,赶紧安抚,听见赵氏骂了一声“死鬼讨厌啦”,两人才又欢喜起来。 “你太讨厌了,人家不要,人家不要......” 李家人的夜晚向来不宁静,但也正是宁静,所以大家才习以为常。就连低声哭泣的李二丫,没多久也哭累了睡了过去,只剩下西北方向的房间里的声音。 李禄干什么去了? 谁又在乎他的死活?最好死在外面最好! ...... 文秀屋里的炕已经烧上了,暖暖的,即便只盖一张薄被子也非常舒服。再加上临睡前,她泡了一个热水澡,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说不出的放松。 她舒舒服服的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口干舌燥,想要起床喝水,想要起身,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肚子被什么压住了。她浑身一激灵,伸手摸去,却不料竟然是一条有些冰凉的胳膊。 啊—— 文秀叫出声,手刀也朝着对方砍去,却不敌对方,手正巧被人握住了。而她另一之手反击,也是同样的结果。双手被困,双脚辅助,最后也未能幸免——对方一条腿压住她后,她动弹不得。 “阿秀,是我!” 李俊不敢放开她,钳制住她的同时,立即自爆了身份。 文秀一听是李俊,人也清醒了,火也蹭蹭蹭的往上冒,在黑夜中,凭着直觉狠狠地瞪着李俊,咬牙切齿的道:“臭流氓,你信不信我喊非礼?” 李俊闻言,立即就想起了她白天里说的“心上人”,他心里升起一股怒意,顺势将她扑倒,用被子将她裹住,自己压在了她身上,对着她喷了一口气问道:“阿秀,你怎么能有心上人?你丈夫是我,男朋友也是我,你怎么能有心上人?你心上人是谁,你说,我立马去杀了他!” 文秀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后徒劳无果,愤愤的道:“反正不是你,你管他是谁?再说了,从你选择离开那天起,我就跟你分手了,我也把你休了,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 “我离开是逼不得已的!”李俊一想到这个就很难受,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抛下他们娘仨的。可是,如果他当初不离开,他真的不敢保证能保护好他们娘仨一根汗毛都不损失,也不能保证他们娘仨的生活能继续平淡无忧,“阿秀,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就给我这一个机会。如果听完,你还是坚持赶我走,那么我,绝无怨言。” 文秀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胳膊,但李俊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继续道:“我说完,自然就会放了你。” 李俊这时候还不知道,曾逸为了让他醒来,特意跑回了西塘村。而他知道“活着死回来”这句话,是曾逸诓骗他另外找的借口。 于是,李俊把要杀害他的人以及调查他身份过去的人和原因都重述了一遍。追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二皇子。 二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为了铲除异己,杀了大梁和亲的公主,嫁祸给了三皇子。为了让大夏皇帝早点处决三皇子,他更是不惜自导自演刺杀皇帝。至于二皇子的人追杀他,以及查到文秀,都是因为他的身世。 李俊想要避开皇位的纷争,不惜抗旨,在打胜仗之后悄然回了西塘村。但是,二皇子不相信他,猜测他是“以进为退”,所以从两个方向下手。一方面杀他,一方面与大梁的人勾结杀害大梁公主嫁祸三皇子。 当初离开,实在是为了引起杀手注意,让娘仨远离杀戮和危险。但是,却没想到,他身受重伤,最后又挨了毒箭,拖到如今才回来。 他身为丈夫和父亲,几乎算得上是毫无作为,没有保护过他们娘仨,唯一的一次保护,却是让他们受到了更大的伤害。但是,如果重新选择,他依然会这样选择。他不想让他们一同遭遇危险,只想让他们好好地活着。 “李俊,你口口声声总是说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到底是是什么?你是不是跟皇家也有牵扯,要不然那个二皇子为什么要追杀你?又为什么要查到我们娘仨一并杀了?”文秀气愤,但被他压着动弹不得,不愿意听也把他的解释听完了。 李俊“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自己身份跟皇家有关系。但是,却道:“只是,我的身份只怕你不愿想知道,知道了,也会看不起我。” 嗯? 文秀闻言,对李俊的身份更加好奇! “那你......” “阿秀,你原谅我好不好?”李俊想要求得最后一次原谅,随后又接着道:“这件事水落石出,二皇子已经被打入天牢,这辈子都不用想翻身了。以后,危险解除了,我就可以永远陪在你们身边了。” “永远?” 李俊承诺的永远,文秀是不敢再信了。她冷笑一声,讽刺意味十足。 李俊听见她讽刺的声音,心如针扎,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种的因,就得受最后的果。如果文秀坚持不原谅他,他也不打算勉强,他想,以后留在新塘村,慢慢的弥补,总有一天,她会感动的。 不过现在—— “嗯嗯,臭流氓,你要干什么?虽说老娘是寡妇,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脱我衣裳做什么?” 文秀被钳制的动弹不得,气的破口大骂。 李俊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耍流氓,夫妻之间的那点事,那叫耍流氓吗?再说了,他们夫妻小别胜新欢,喊叫喊叫,不也是情趣?既然是情趣,李俊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两分。 文秀真的是快被他气死了,原以为将他赶走,他也心甘情愿的滚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谁知道,大半夜的,这混蛋不知怎么偷溜进自己的房间,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躺在了自己身边,这会儿还要动手动脚耍流氓...... 天杀的东西,怎么不来一道雷劈死她?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劈下,震响大地。 冬日打雷,绝非什么吉兆。这一道雷声,来的太过诡异了! 文秀虽然刚刚期盼来一道雷劈死李俊,但是却也被刚刚的雷声惊的不轻。但好在只是一道雷而已,随之过去后,一切如常。 李俊觉察到身下之人的异样,粗鲁的动作停下,出声道:“阿秀,刚刚是不是被吓到了?” 文秀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儿,想要听听两个孩子被吓醒没有。 桐桐睡觉深,向来雷都惊不醒,这次也一样。树儿倒是醒了,只是随后天地间恢复宁静,他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熟了。 李俊连喊了文秀两次都没听见动静,不知道她怎么了,翻身下炕,都没来得及穿鞋,便跳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扯开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烛光刚亮,他便觉察到身后的动静儿,准确无误的避开身后的袭来的拳头,偏头吹灭了火折子,重新放好。然后飞快的转身,一个后仰,再次避开了文秀袭来的手刀,一个华丽的转身,便跳到了炕上。 文秀见他躲避极快,丝毫不像身上有伤的样子,手下也没再留半分情面,招招快很准,每一招都攻击他的要害。她一边出手一边道:“李俊,这都是你逼我的,等着跟后院的两人一同去当肥料吧!” 李俊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因为他不相信她把杨氏和李禄给杀了,但是却又想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守了几招后,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反攻。 他一出手,形式华丽逆转。 文秀每一套拳法都是硬攻,比起李俊习练内力而辅助的外功的武者而言,一招杀不死对方便是输。 李俊四岁过后,便被孙老头找到了,暗地里教他一些心法武功,以求自保,但是并不管他是否吃得饱又穿得暖。孙老头儿吝啬抠门贪财的性子不是这两年才养成的,而是在很多年前他就这样,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被人占便宜。 李俊行军打仗爬的这么快,也多亏了孙老头儿传授的武功,加上他悟性好,防身的招数早就不仅仅只是防身,要不然,他就跟杨大川一样,只怕坟头的草都不知道繁荣枯败了多少次了。 “阿秀,你认输吧!” 李俊再一次钳制住文秀,男上女下姿势极其暧昧,尤其是她身上的衣裳被他扒掉了,只剩下她自创的“内衣”。内衣只是托住了三分之一的小白兔,沟壑纵横,两只小白兔更是跃跃欲试,像是随时都会跳出来。 李俊望着她胸口雪白的柔软,看的挪不开眼睛,只觉得鼻孔有凉凉的感觉,对自己流鼻血始料未及。 嗒—— “臭流氓!” 李俊的鼻血滴下,正好滴入文秀胸口那条深深地沟壑中,瞬间便让她爆走,忍不住骂出声来。 李俊回神,看见血滴沿着她的沟壑缓缓流下,映衬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他瞬间觉得浑身发烫,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还舔了舔嘴唇。 一番动作下来,流氓形象更甚! “还不滚开?” 文秀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却又被压着无可奈何。 李俊闻言,却是没有半点滚开的意思,反正她都恨上自己了,那么,今晚上,彼此都再感受感受对方,他相信,他的阿秀明早起来会原谅自己的。 李俊俊脸扬起一笑,笑容让文秀有些发颤,她使劲儿的挣扎了几下,完全是徒劳无功。只见李俊一只手拽掉了自己最后一层衣裳,捏成一团擦了擦鼻血,随手一扔,露出他满身是伤却又精壮的腰身来。 文秀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瞬间便不挣扎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她忽然心口一酸。而此时,李俊已经扑了下来,凉薄的唇瓣压在了她的软唇上。 第269章身世之谜 李俊前几次只尝过了一点油星儿,这次已经不满足尝油星儿而是想要大口大口的吃肉了。尤其是他在看到文秀穿的新型衣服之后,体内那股狂热的因子瞬间爆发,瞬间像一头饿狼。 他身上的伤没痊愈,又因被“鸟不站”扎上之后,回去让曾逸和唐元帮他解开后还挑了刺,虽然没扎的太狠,但也被扎破了皮,还是痛得很。然而,如今有了肉,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痛? 文秀挣扎不过,新型内衣三两下便被扯掉了,因为他没见过,也不会解扣子,所以,身上的布料便光荣的牺牲了。 文秀惊诧于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对他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反抗,等她回神想要反抗时,她已经被他吻得晕乎乎的了,完全没了力气反抗。 “阿秀,我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李俊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刺激的她浑身一颤,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李俊却当她是同意了。 李俊瞬间大受鼓舞,立即忘情的放肆起来。屋内传出一阵一阵悦耳的声音,直到天亮时分,那声音才淡去。 文秀累的早就睡了过去,靠在李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睡了过去。李俊累了一夜,但是却异常清醒。他侧眸看着怀中睡熟的人儿,腹下又是一股冲动。然而,这一次,他却压制住了冲动,轻轻地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后,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的落下一个吻,便阖上了眼睛。 李麦穗做好早饭之后,来敲门,谁知应声的是三叔,顿时吓了她一跳,但是心里也高兴三叔和三婶和好了。 她心情愉悦的应了一声“好”后,便欢喜的回了厨房。她只盛了三碗饭,树儿、桐桐以及她自己的,至于屋里要“晚一点起床”的二人她就不管了。 文秀一睡睡到大中午,起床后才发现耽搁了事儿,此时也顾不得找李俊清算强了自己的账,慌慌张张的裹上衣裳,跑出了门。正好碰上王燕青和张恒去送货,搭了顺风车去火锅店。 前天炒的料只够昨天用的,昨晚都还欠了十来桌,最后青楼的几桌客人非常不满,有人还扬言要砸场子。后来通过舒斌和青楼妈妈的调解,这才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但是那客人还是非常不高兴,觉得扫了兴致。 舒斌原以为文秀今儿个会早到,谁知午时了还不见人,以至于中午来的客人全都失望而回。 姑娘怎么还没来? 难道是忘了? 陈谦同舒斌商量去西塘村找文秀,可是,西塘村怎么走,两人没去过,文秀具体住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找? 两人商量之后,只能按捺住慌乱,彼此安慰:姑娘肯定有事耽搁了,她今天一定会来的。 一定! 文秀的确来了,不过已经过了午时,中午的生意是没得做了,现在只能等晚上。不过,她总算是来了。 舒斌和陈谦见文秀来了,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心里非常高兴,等待着炒料出锅。 但是,文秀炒料却发现一个问题,温度越来越低,气温越来越冷,吃火锅的人越来越多,她一个人炒料根本不行。除非,一天到晚都耗在这儿。 只是,她怎么可能一天到晚耗在这儿? 火锅店新来了几个伙计,后厨也来了两个厨子,但都尚不了解,自然不可能把火锅底料的配方交给二人。至于柳青,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的确是踏实做事不多嘴多舌之人。于是,文秀想着早晚的事,便当机立断,叫了柳青到跟前,说了几句发自肺腑的话,将火锅底料的配方交给了她。 柳青为感谢姑娘对她的信任,喜极而泣,连忙磕头谢恩。可是,文秀从来不吃这一套,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只是告诉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要辜负自己对她的期望便是。 文秀的配方好,柳青悟性也高,不过两个时辰,她便掌握了炒底料的技巧,炒出来的汤底和文秀炒出来的也就非常类似。如果不是行家仔细吃,一般的吃客是吃不出来的。就连文秀都本人都不由得竖大拇指。 火锅底料的事已解决,火锅店的事文秀就更省心了。她只要定期翻查账目,然后核算资金问题,琢磨开分店的问题便好,其余的事,几乎不用再操心。 夜里,火锅店的生意迎来了新一轮的爆满。 文秀回到家时,累的够呛,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后,填饱了肚子,这才想起李俊这个禽兽来。 李麦穗被突然降低的气压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但是听见她问话,还是老实回答道:“三叔去后院转了一圈后,便回屋睡了。” “去后院了?” 文秀这时候才起来,后院还关着两个人。杨氏和李禄在她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 “嗯!”李麦穗连连点头,然后一字不落的道:“三叔说,三婶想折磨他们很容易,不给饭吃,吊着几口水就好,保准十天之内死不了。”这些话从李麦穗嘴里说出来,她舌头都在打颤。 文秀冷笑,李俊还真是心狠呢! 不过,杨氏和李禄不受点教训,以后就不知道有“怕”这个字。以往是自己太过仁慈,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们机会,才会让这些人蹬鼻子上脸。现在嘛,的确该折磨折磨他们,不死就行。 “嗯,按李俊说的做,从明天起,每一顿都给他们递点水进去就行,但是,千万别开门,知道不?” 李麦穗点头,“.....知道了。” 文秀吩咐完李麦穗,放下碗筷,又进厨房烧水洗了个澡,洗掉了身上的滑腻腻,这才回屋。她推开门,果然看见李俊睡在自己炕上,姿态惬意的很。 呵,这个该死的混蛋! 文秀见他就来气,忍不住爆粗口! 文秀气冲冲的走到炕边,抬脚踹了李俊一下,声音冷然的道:“别以为跟老娘睡了一觉,就觉得老娘非你不可。在老娘这儿,贞洁什么的,完全就是狗屁。你给我起来,该是说说你那该死的身世了。” 从一开始,李俊便一直说他的身份不是李家的幺子,但是,他又迟迟不肯说出他真实的身份。如今因为他那身份,他欺骗了她一次又一次,所以,她这次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要么说,要么滚! 李俊早知会如此,所以一直等在屋里,白日小睡了半天,吃过晚饭后,去后院转了一圈便回了屋躺着——他怕被文秀赶走。 李俊的死皮赖脸,还是换来了最后一次机会。 文秀是真的不在乎她昨晚同李俊滚了一夜床单,新时代的人,思想已经解开了束缚,贞操观念已经不强了。玩一夜情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多她一个,被李俊睡了一晚上,她当被狗咬了不行? 李俊起身看着她,露出精壮但却可怖的胸膛,见她又在出神,又想把她压到身下好好疼爱一番。但是,此时绝非好时机,他现在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来的更稳妥一些。来日方长,已经如愿的尝过肉味儿了,还怕没机会? 除了李俊身世之外,从他回西塘村涉及到的所有人和事,他都说了一遍。他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替文秀出过头,但是,说实话,他暗地里做过的事并不算太少。 李俊的确是皇家人,但却不是大夏的皇家人,准确点说,他是大梁的皇家人。大梁被刺死的公主,也算是他的妹妹。他的身份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因为,他是大夏惠妃和梁弟的儿子。但是,大夏皇帝如今却不知道,以为他是自己的种,所以对他格外优待,弥补他流落在外所吃过的苦。 二十四年前,惠妃娇娘还没入宫,在京都的花灯会上遇到了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的梁,两人因为一盏花灯结缘,心生爱慕。梁帝当即便派人去打听了娇娘是谁家姑娘,想要回国之后,修书迎娶她。 正巧,大夏皇帝也看上了娇娘,想纳她为妃,但是,还没等他下旨,便受到了梁帝的亲笔书信。大夏皇帝气恼,生梁帝的气,为什么人在京都的时候不说?可是,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拒绝梁国太子的请求,致使两国本来就越发紧张的关系变的更加剑拔弩张。 大夏皇帝同意了! 不过,因为梁帝并不正式,也没按国家的礼仪来,大夏皇帝也就未按照“和亲”的程序走,只是交代娇娘去大梁玩一玩,累了就回来。娇娘是大夏的郡主,皇帝又下了命令,自然有资格出去游玩。但是,却在她临走那晚上,梁帝喝醉酒将她侮辱了。 娇娘当时心如死灰,觉得无脸再见她的心上人,想一死百了。但是身旁的丫鬟却苦苦哀求,趁她不注意,将她打晕,第二天及时出了京都,向着大梁而去。 梁帝得知她启程的日期后,迫不及待的便来迎接她,两批人马在大夏相遇时,这是娇娘自杀六次未遂了。 娇娘看见心上人,痛哭不止,但却也并未说出实情。梁帝也是个花花肠子,原本就肖想了娇娘许久,如今又见她生无可恋,便以为她不想嫁到大梁去,心一横,便在驿站将娇娘占为了己有。 梁帝贪欢之后,却发现娇娘并未完璧之身,更加气极,当晚拂袖而去,命人将娇娘送回大夏。 娇娘早就心灰意冷,就跟一个失魂落魄的人一样,也不寻思了,只是面目空洞,神志发呆。 大夏护送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梁帝开口了,那他们便只能打道回府,而且还立即飞鸽传书回京,向夏帝报告事态。谁知,夏帝却不管什么原因,竟然下令让他们火速回京。 没多久,娇娘便被发现怀了身孕。 又没多久,娇娘便被接进了宫,连跳几级直接封为惠妃。 不过,怀胎八个多月的娇娘动了胎气早产,但夏帝的时间算来,日子正好是他儿子。他也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期待,不过,孩子在出生的第二天早上,却莫名的不见了。 宫里的禁卫军将宫内外都找遍了,但是,却没有找到半点线索。夏帝还恼怒了一阵,杀了两个守卫泄愤,但是,已经身为惠妃的娇娘却笑了。 娇娘没多久,便去了。 这位惠妃同她生下的儿子如昙花一现,恩宠一时,但却又凋谢太快。 文秀听到这里,重重的阖上茶杯盖,一双眼睛如火一般盯着李俊,仿佛要将他烧出两个窟窿来,最后咬牙切齿了半天,才道:“惠妃死了,秘密也保全了,你又是怎么被送出宫,又成为李家的孩子的?” 李俊刚以为她会联想到“强/暴”扑过来灭了自己,但见她敛下了怒火,心中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虽说是悲剧,但也算巧合。” 惠妃发现新出生的儿子背上有一块胎记,那是大梁皇室独有的胎记,正背心处,像黑玉棋子大小的胎记。她读遍各类书籍,自然了解大梁的风土人情,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让这个孩子成为自己报仇的工具。 丫鬟见自家小姐疯了,竭尽全力安抚了她,随后趁着她入睡后,偷了出宫对牌,将孩子藏到住处后,在第三天一早,便将孩子藏在包袱里,偷偷带出了宫。因为她是惠妃的贴身丫鬟,又有出宫对牌,守城的禁卫军再严,但也不会想到孩子在她包袱里。 就这样,襁褓中的李俊便被送出了宫。 丫鬟带李俊出宫之后,并没有自己带走他,而是给了一个乞丐银子,求了他把孩子带走,以后会按时给他银子。乞丐从没见过二十两银子,哪会有不答应之理?于是,他便带着孩子拿了钱,混在出城的人中,带着孩子离开了京都。 谁知,乞丐带着孩子走到和平镇时,身上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孩子又饿的哇哇大哭,乞丐便一狠心,辜负了丫鬟的嘱托,将他给扔了,不再管他的死活。结果,被丢掉的李俊便遇到了死了儿子的李老二。 李老二的儿子早产动了胎气,底子弱,生下之后便苟延残喘,那日实在是病的不行,李老二怜惜他是自己的儿子,便背着李老太将儿子带到了镇上求医。结果还没等到大夫看病,人就没了。 他失魂落魄的抱着死孩子从医馆出来,却在一个旮旯角听见了哭声,疾步跑近之后,才发现有一个同自己儿子大小的孩子被扔了,于是,他左右思量了一下后,便将孩子抱上,一同回了村。 他小心翼翼的把死孩子埋了之后,才抱着李俊回了家。 李老二以为,孩子的病好了,李老太应该会高兴。谁知,李老太并不管他的死活,甚至言语里都巴不得他死。 李俊命大,从小就挨饿受冻,可偏偏就是没死成。李老太的各种虐待,李老头儿想着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捡他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受点打骂算什么?所以,一向不予理会,任由老太婆折腾。 直到李俊四岁,孙老头出现后,他的生活才开始有了改变。但是,李老太的打骂和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在继续。 后来,他被逼着去从军,虽说老太婆和王氏心狠了一些,但总归是他人生新的开始。再加上他酷似惠妃的容貌,很快便引起了军中老人的注意,将此事报告给了夏帝。结果可想而知,失踪多年的五皇子回来了,而且英勇善战。 李俊早知自己的身世,面对夏帝,他心中平淡,更是没想过要跟其他几位皇子争至尊之位。是以,他在打完胜仗之后,可以不用回京复命,可以不出席庆功宴,可以不听夏帝的旨意。 回西塘村之后,他发现文秀变了,他名义上的家人依旧刻薄歹毒。他虽然没有很正面的替娘仨出头,但是,他也没让李家的人占半点便宜。像月月舒的事,是他解决的,府衙那边派来的刚正不阿的官员,也被他拦了回去,只为给文秀留下文书在必要时候行方便。模仿、陷害冯家的唐家也是他让人一锅查一锅端的,还有别的蠢蠢欲动之人,他都将人扼杀在了萌芽阶段。 他做过一些事,但是,这些事他却从未没有说过。他不想用这些事来感动她,他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来感动她。 “阿秀,现在明白了吗?” 李俊微微苦笑,他名义上是手握兵权的五皇子,但是,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最关键的是,梁帝给夏帝的戴的绿帽子,如果有朝一日被揭发出来,这是国之耻辱,两国必然会开战。话到最后,他又补充道:“阿秀,这件事,只有你和我以及孙老头知道。” 文秀闻言,瞬间沉默了。 第270章原谅? 李俊的身世一直以来都隐藏的很深,虽然每次他都说时机未到,没有把事情挑明,文秀也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当朝的五皇子。而且,往深了挖掘,还是被人强后的产物。 不仅如此,爹不疼,娘不爱,被好心的丫鬟抱出宫后,幸免于难,但是却被坑爹的乞丐丢弃,最后辗转之下,又流落到李家,受尽了老太婆的刁难和折磨。 不得不说,李俊还真是有些悲哀! 文秀并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但得知李俊如此不堪的身世之后,还是在心里同情了他一把。原谅与不原谅是一码事,同情他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李俊看着文秀,见她不出声,心中突然腾起一股不安来。他不怕她把这件事抖出去,因为他相信她不会。他担心的,是她还不肯原谅自己。 “阿秀,二皇子已除,政局已经稳当,两国邦交也已经重新上了谈判桌,京都之危已解......” “二皇子嫁祸给三皇子,二皇子是倒台了,可是,不是还有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七皇子吗?” “阿秀......” “听闻大夏皇帝命中旺子,膝下皇子一堆,公主却甚少。除了夭折的外,活下来的有十人之多。其中,八九十三位皇子尚未成年,但成年的已有七位。如今不过只有二皇子倒了,其余皇子正虎视眈眈,你能保证你不会因为其他几位皇子而再离开一次?” 不是文秀不相信他,对他为自己娘仨个做的不感动,与其每日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每天都活在心惊胆战和不安中,那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彻底断绝呢? 李俊认真的看着文秀,听她话音落下,他连忙应道:“我能!” 文秀不信:“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太多变数了,她已经不再轻易相信。 李俊激动地伸出双手,直接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下巴习惯性的放在她的颈窝上,声音低沉的道:“这次不一样,我离开时,已经向夏帝递了折子,直言不会有夺嫡之心,只想回长大的地方养养伤。另外,手里的兵符我也交了上去。” 离开京都之前,李俊不顾唐元和曾逸劝阻,的确这么做了。不过,夏帝只是默许了他不去幻想龙椅之位,但兵符还是退还给了他。 如今,几个皇子都有夺嫡之谋,兵符无论给他们谁,都是如虎添翼。只有放在李俊这里,他谁也不偏帮,只效忠他自己,这才是最稳妥的。而且,他默许李俊的请求,实在是因为李俊的身份——生在乡野,未受过正宗传统的教育,再加上他母妃离世已久,外祖父一门与他不亲,没有强大的背景,根本没有先天资格。 文秀倒是对他做的这一切很意外,挑眉道:“真的?” “真的!”李俊点头,但最后还是老实的补充道:“只是,兵符如今还在我手里,因为放在我这儿最安全......” “滚!” “阿秀!” 李俊哪里肯滚,反而将她搂的更紧。 两人在暖烘烘的热炕上纠缠不清,像是在滚大炕,但是,实际上却是你我之间的战争,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文秀想要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可偏偏受伤的某人双手如铁壁,无论她如何挣脱,可就是挣脱不了。折腾一番下来,她是累的满头大汗,精疲力尽,没了力气再跟他继续斗。 李俊忍着身上的伤痛,抱着她心满意足,他多么希望这就是永远。他微微抬起头,然后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文秀被他深邃而越发销魂的眼神的看的发毛,回想起昨晚上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幕,她忽然觉得浑身一软,仿佛要融化在他怀里。而她的四肢百骸,却也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似的,痒痒耐受。 李俊静静地看着她,情不自禁的微微低了低头,削薄的唇瓣非常性感迷人,带着男性独特的荷尔蒙气息,嘴角微微一扬,眼底泛出笑意的光,又把头低垂了一些,唇瓣便印上了她果冻似的又软又弹的唇。 这一吻,吻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仿佛都不够,又软又弹又诱人的感觉让他迟迟不想放开。他好想好想就这么将她咬来吃掉,再也不和她分开...... 咚咚咚—— 屋内的两人正深情拥吻,门外却传来“不识时务”的敲门声。这种事被打断已经不是头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但李俊却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窝火过,从来没有。即便那次冯川来,他也不过是想揍人罢了! 这一次,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开门之后,看见门外的人,他刚刚那点心思瞬间熄灭,立即换上了一副讨好模样:“桐桐,你找爹爹有事?” 桐桐大眼汪汪的望着李俊,纤长的睫毛眨巴眨巴,盯着老爹看了好半响,才偏了偏脑袋,望见娘亲坐在炕上,漂亮的脸绯红,好像还在擦嘴,她心中一喜,从背后拿出一个枕头来,迈着小短腿,跨进门槛,理也没理李俊,直接扑向娘亲:“娘亲,桐桐要跟你睡。你在吃什么呀,桐桐也要吃。娘亲,我要吃,我要吃.....” 文秀哪里能跟闺女说自己刚“吃”了什么,只能天马行空的扯谎去圆自己已经红肿的嘴唇,心中也是格外痛恨李俊,亲一口,要不要这么绵长? 李俊站在门口被忽视也就罢了,可是,小丫头今晚要跟他们一起睡?这......他的头好痛,心也好难受! 然而,让他更难受的还在后面,他还没来得及关门,树儿也抱着枕头来了。与桐桐如出一辙,压根儿就没有理会他,径直进了门,钻进了娘亲的被窝里。 李俊看着儿女都爬进媳妇儿的被窝了,生怕娘仨一会儿联合起来踢他下床。于是,他不甘落后的关上房门,也一溜烟儿钻进了被窝里。 一张被子不够大,文秀又故意踢他,两个孩子也有意无意的挤他,最后被挤到炕边随时都能掉下去某人,最后黑着脸咬了咬牙,起床到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裹成了毛毛虫,睡到了炕边。 文秀见他脸皮厚实在是赶不走,她也懒得赶了。替树儿盖好被子,将桐桐搂进怀里,她也闭上眼睡觉。 昨夜被李俊那厮折腾了一宿,下午又忙活了一下午,虽说睡了上半天,可还是又累又困。她阖上眼,很快就睡熟了。只是,她却做了一个梦,梦见李俊的身世被孙老头儿揭发了,大梁的皇子们要铲除他,大夏皇帝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而受了奇耻大辱,更是全国通缉要杀他。天大地大,竟然没了他的容身之地,东躲西藏之后,最后被一人一剑穿胸而死...... 文秀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那梦境十分真实,那一幕幕还在眼前晃动,仿佛都是真的一样,吓得她心肝都在乱颤。等她彻底冷静下来,李俊和两个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 门外,天已经大亮。 文秀起身,穿好衣服,脸色甚是难看。 李麦穗听见开门声,下意识的回头,看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还有未干的汗,骤然皱起了眉头,起身跑到她面前关心的道:“秀姨,你又做噩梦了?”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精神不太好。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看似没把李俊的解释当一回事,而是抓住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纠结不已,殊不知,她已经把他的解释印在了心上。否则,哪里会管他死活,在梦中看着他死去而大声哭泣? “秀姨,粥在堂屋的小炉子里温着,你先去喝点,我去给你烧水洗个澡。”李麦穗说着,便往厨房走。 文秀道了谢,想起孩子和李俊,连忙问道:“你三叔他们呢?” “三叔送树儿去上学了,桐桐也跟着去了。” “......” 李麦穗随口应了一句,文秀却是猛拍脑门儿。昨晚两个孩子都不理会他,今儿就看让他送自己去上学,他到底做了什么? 李俊做了什么得到了两个孩子的原谅和认可文秀不得而知,她吃完饭,舒舒服服的泡完澡,李俊带着桐桐回来了。 爷俩的棉袄和头发上都染了一层霜,又冰又凉,但是,爷俩谁都没在意,有说有笑,欢喜的很。 “娘亲!” 桐桐看见娘亲从浴房里出来,欢欢喜喜的扑进她怀里,甜甜的唤了一声,然后跟娘亲讲爹爹跟她讲的趣事。 文秀对这些没兴趣,反而更关心孩子冷不冷,累不累。摸了摸她胖乎乎的小手,见热乎乎的,才替她掸掉了肩膀上的薄冰渣。 桐桐欢喜的很,摇着脑袋说不冷,嘻嘻哈哈的,不知道有多高兴。 文秀甚是无奈,心里有些吃味儿,但她和李俊是血浓于水的父女亲情,这种感情不是她能隔断的。 算了,不吃醋了! 李俊站在不远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文秀因水气而热红的脸蛋,肌肤嫩白,肤质细腻,白里透红,十分诱人。他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唾沫,被领子遮住的喉结性感的上下滑动,口干舌燥的感觉甚是明显。 “阿秀,我们回来了。” 李俊为了避免尴尬,十分刻意的出声,可偏偏他这么一说,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尴尬不自在。 文秀看了他一眼,牵着桐桐去找李麦穗。 她唯一不多的内衣被那混蛋扯坏了一件,现在要找李麦穗重新再做两件。这大冬天的,衣服洗了没那么容易干,自然地多做几件洗干净备用。 李俊见文秀不搭理自己,他也不厚着脸皮自讨没趣,当然,需要厚着脸皮的时候除外。于是,他取了背在后院里的弓箭,背着箭筒出了门。 初冬时节,虽不是打猎的最佳时机,但是,他不是猎户,不指望卖钱,只不过是随便弄点回来开开荤。 他记得,她们娘仨都喜欢吃烤兔肉呢? 李俊出门之后,宋晓月挺着大肚子上门了。她家明天新房动工,今儿个想来跟文秀借一间屋子放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至于她和王燕青,在草棚子里将就着住一个月就成。 文秀听完,担心的道:“你俩把那些东西放我家里,打算自己住临时搭的草棚子?” “是啊!” “那为什么你们不住进来,把东西放在草棚子里呢?” 宋晓月赧笑,十分难为情,她和王燕青商量过这事,他们知道自己向文秀借宿,她肯定会答应,只是,文秀家里没男人,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若是他们住进去,王燕青又是个男人,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 夫妻俩考虑再三之后,便决定他们住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反正修房的时间最多不过一个月,将就凑合一个月就好。 文秀跟宋晓月的感情那是革命友谊,经得起风雨的,哪里会在乎外头那点闲言碎语?况且,她如今在村里的地位,除了极少数人外,谁愿意跟她作对?更何况,李俊如今回来了,更没有什么了。 “李三哥回来了?”宋晓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想想前两天傍晚的声音,连忙问道:“是不是前天傍晚?” 文秀点头! “难怪.....” 宋晓月恍然大悟,呢喃着点头。 前天傍晚,她的确听到文秀这边闹哄哄的有声音,虽然觉得像李俊,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在宋晓月她们眼里,李俊是一个很严肃且不苟言笑之人。那天的李俊,话有点多,与平时不太一样。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动的厉害,她不是特别舒服,就躺在床上没起来。 等她舒服一点起来时,文秀这边早没声音了。而且,院门紧闭。 宋晓月不好意思敲门,怕多嘴引起文秀的伤心事,所以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宋晓月听文秀说李俊如今也在家,心里好奇,不由得多八卦了两句,“秀娘,你现在是原谅他了吗?” 原谅吗? 文秀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字眼儿,想了想后道:“暂时还不打算原谅,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71章烧烤 宋晓月挺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即便家里修房子,她也帮不了什么忙,所有事情都落在了王燕青头上。幸亏王燕青平时人随和,对兄弟又仗义,他这次修房,其中有一半的工匠都是来帮忙的。 这些人有西塘村的,也有张家村的,他们来帮忙,不收一文钱。当然,兄弟伙,也不讲究那么多,管饱饭就行。 王家的人得知王燕青和宋晓月要修房,曾氏已经来过了。不过曾氏向来会做脸面,比李老太道行深,即便心里很痛恨夫妻二人,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日里那点笑。而王家的几位嫂嫂,除了城府阴沉的四嫂外,其他三位已经来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遍了。 王家四嫂只有一个儿子,她即便心里稀罕王燕青的银子,但也舍不得把儿子抱给王燕青和宋晓月养。但是,其他几人依旧没死心,即便宋晓月肚子里有了货,她们也巴不得她出什么意外。 有意外,那自然就有机会! 每次宋晓月说到王燕青的几位嫂嫂,都是无语的摇头,她从没见过如此心肠歹毒的人——竟然会盼着别人孩子出事的。 文秀倒是很理解那些的想法,嫉妒,纯粹是嫉妒在作怪。 王家自从逼着王燕青分家之后,一家人的生活仅仅叫做能解决温饱问题,比起过往,差了不止一星儿半点。再加上今年遭了灾,家里存粮即便够吃,但也得省着,万一明年再遇到灾害呢? 老天爷的事没人能够说得准,自然是要往最坏打算的。 文秀劝了宋晓月几句后,宋晓月突然问文秀听到村里传闻,杨氏和李禄失踪的消息了没?村里现在传的沸沸扬扬,什么说法都有。 杨氏和李禄在哪儿,文秀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却故作不知的摇头,然后问宋晓月为什么会失踪。 宋晓月也不过是听了些八卦,哪里知道为什么。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知道,听说失踪两三天了,还是刘贵自己说的他家狗子找娘呢!” 刘狗子三十几岁了吧? 哎!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李俊收获满满的回来了。他一进院门,便将捆绑在一起扑腾的野鸡丢到了墙角,放下了弓箭,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洗干净手从厨房出来,这才同宋晓月打了招呼。 宋晓月被李俊的改变惊的不止一点半点,李俊向来不苟言笑,几乎不与妇人说话大招呼,就算别人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未必会理睬。今儿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宋晓月看看文秀,文秀也是无奈的耸耸肩,摊摊手,表示她也理解不了。 李俊才不管了两个女人说什么,喊了李麦穗烧水,自己则去收拾野鸡野兔和狍子去了。 今儿个收获不错,这些肉,足够他们一家饱餐两天了! 文秀看着地上的野味,突然计从心来,扬声对李俊道:“打了这么多猎物,要不要尝点新鲜的?” “新鲜的?”李俊顿住手,呢喃了一声,回头问道:“板栗烧鸡?烤兔肉?” 文秀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极其不客气的道:“既然是新鲜的,当然就不是这些已经吃过的菜式。你,现在去镇上买五斤五花肉回来,能买到鱼就再买点鱼。然后去如意楼,买点鸡翅膀和鸭翅膀这些东西回来。另外还有.......算了算了,我给你列个清单好了。” 不管李俊同意不同意,文秀已经回屋写了需要他买的东西和佐料,很快又从堂屋里折了出来,然后将白纸黑字递给了他,“喏,快去快回。” 李俊对这种跑腿儿的活儿不热衷,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应了一声出去后,没多久又折返回来。 “你不是去镇上了吗?” “跟我一同回来的有一个兄弟,托他去办这些事,我留在家里帮你的忙。杀生这些事儿,你们女人家还是不要做的好。” 李俊说着的同时,已经把几只鸡给倒挂着放了血了。 三只鸡,四只兔子,一直狍子,虽然是初冬,但是这些东西都很肥,肉很厚,收拾出来,净肉就有二三十斤重。 文秀没让宋晓月帮忙收拾鸡毛这些,而是给了她一项简单的工作,摘小葱,切小葱,切成细碎的末备用。 野味收拾干净,文秀把宰成块的要诀告诉了李麦穗,讲解了两遍又示范了一次后,她才放心的拉着李俊去削竹签。 李俊虽然不知道她削竹签要干什么,但是,他不是第一次削竹签,因此,他也算得上熟门熟路,削起来很是容易。他削,文秀打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且效率极高,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就削了几百根竹签。 “行了,够了!” 文秀说够了,那就是够了,李俊也不逞能,一切照着她的话做。只是,回去的路上,还是很好奇的问道:“阿秀,到底什么新鲜吃法啊?” “你急什么?” “......” 他不急,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夫妻俩回家后,文秀负责把李麦穗剁成块儿的鸡肉和兔肉以及切成薄片的狍子肉抹味,加入了盐、十三香和葱拌匀入味。李俊则负责清洗竹签,然后晾干。 桐桐看着一家人都在忙活,连月姨都在,小跑到厨房看到好多好多的肉,欢喜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道:“娘亲,我们要吃火锅吗?我们要吃火锅吗?” “不是哦!”文秀看着桐桐这个小吃货,无奈的笑笑。这丫头,这么贪吃,到底是随了谁呢? 唐元很快就从镇上回来了,带回了文秀纸上的所有东西。不过,他没买到大鱼,而是买了十多条半斤大小的鲫鱼。他还以为买的不合适,结果却是恰得文秀的意。她写的急,漏写了鱼种。 天色逐渐暗下来,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 院子里,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鸡肉块串儿,兔肉串儿,狍子肉串儿,五花肉串儿,鸡翅、鸭翅、鲫鱼、花菜、莴笋、豆皮等十几种荤素菜,琳琅满目,看的人直吞口水。 文秀让李麦穗带着桐桐去请王燕青和张恒夫妻俩来吃东西,自己则喊了李俊去后院抬东西。 杨氏和李禄早已饿的两眼发昏了,听见外头有响动,又一阵“呜呜”,好像求饶“再也不敢了”,可是,偏偏说不了话。 李俊和文秀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的,李俊道:“阿秀,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俩?” 文秀低声道:“处理?根本不用处理!再熬一晚上,明儿一早丢出去。饿了两人几天,再警告一番,想必再也不敢有下次也不敢乱说了。” 李俊闻言,不可思议的看了文秀一眼,她这一招,还真是高! 文秀让李俊抬出去的是一个烧烤架子,她手里提的是上次吃火锅没用完的木炭。她准备了这么多,自然是要打算痛痛快快的吃一顿烧烤。 宋晓月怀着孩子,烧烤这种东西还是能不吃则不吃,所以,她特意给宋晓月蒸了鸡蛋,炒了一盘肉,热了中午的大米饭。 宋晓月眼馋烧烤,但一听说吃了对孩子不好,她便立即摇头不吃了。然后一个人坐在一旁,可怜巴巴的扒着饭,虽然啊,她吃的是鸡蛋羹和肉。这种伙食,换做别家,只怕过年也不一定有。 文秀生了火之后,把刷的油、盐、十三香粉、酱油放到了调味盒里,然后坐到了烤架前,拿了一把肉串摊在烤架上,非常专业的翻烤起来。 众人看着她专业娴熟的动作,根本不像第一次做,李麦穗和两个孩子虽然不相信,但她们也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头一次”烤。因为,他们从来都没见过,更没吃过。秀姨怎么可能一个人背着他们吃独食?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文秀把肉都码了味,烤的时候就不用再刷油,跟现代的自助烧烤一样,这样可以帮助不会烧烤或者技术不好的人。有了前面的工序,后面的工序也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最后烤出来的味道就不会太差。 肉的香味儿开始弥漫,众人都情不自禁的吸鼻子,一个个都夸好香,数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文秀手里翻来覆去的烤串儿,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李俊看着,突然生出一种“没酒”的感慨来,谁知,唐元立即称“有”,飞快的跑到住处取了酒,连带着把曾逸给喊了来。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爷都不怕暴露他了,还怕多暴露一个唐元? 李俊在外面有朋友不稀奇,把人带回来就也不稀奇,所以,院里的人都专注在“烧烤”上面,谁都没过多把注意力放在曾逸和唐元二人身上。 “好了!” 文秀手里的一大串烧烤已熟,她撒了一把葱末在上面,又沾了点食茱萸的面儿,瞬间让人食欲大增。她把烧烤放到盆子里递给大伙儿先吃,自己又接着烤。 众人早就等不及了,尝到味儿后,更如饿狼扑食,看的一旁的宋晓月都快哭了。最后,还是偷吃了一块儿才算解了馋。 李俊给她倒了一杯果酒,又拿了两根肉串来陪她,然后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分担她的烧烤工作。 第272章果然是你 李俊打猎杀人在行,但是在烹饪上就不行了。他学着文秀那样,抓了一把肉串儿在手上,看似翻烤的动作与文秀无异,可翻来覆去几次后,要么竹签儿燃起来了,要么就是肉直接烤焦烤糊了。 接连两次失败后,文秀是不敢再对他抱有幻想,假他之手简直是糟蹋东西。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他是不是故意的? 李俊活儿没做好,但态度可嘉,笑呵呵的道:“我这一次,一串一串的来?如果再糊了,我自己吃行不行?” 呵呵,尼玛说的这是多可怜? 文秀拿他没辙,但是也不敢再给他五花肉,挑了两串鸡肉串儿给他后,自己则抓了一把五花肉串儿烤上。 五花肉肥瘦相间,不肥不瘦最好,已经码好味道了,直接放在烤架上烤就行。这烧烤架还是做火锅炉子的时候一并做的,虽然不够大,但家用已经足够。 这时代的猪肉是没有“灌水肉”一说的,猪肉的油水足,放上炉子,肥肉受热,便“滋滋”的冒出声响来。只是,油水滴下,炭火立即就燃了起来,若是不小心,很容易把肉烤糊,烤五花肉非常考验技术。 文秀上辈子喜欢吃“美容养颜”的鸡皮,烤鸡皮也是技术活儿。稍有不慎,木炭燃起来事小,鸡皮烤糊熏黑就事大了。 五花肉一出炉,喝的正高兴的张恒便凑了过来,一口气干掉了三串儿,这才举杯跟李俊走一个。 文秀懒得理会男人们之间那点推杯换盏,招呼了李麦穗将五花肉拿走,自己则喝了一口果酒,继续翻烤鸡翅膀和鸭翅膀。 李俊和张恒连喝了两杯,又说了几句话,结果,李俊烤的两串鸡肉又彻底糊了过去。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糊香味儿。 李麦穗吃了个半饱后,便接替了文秀的位置。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天赋,她一串儿都没烤糊,而且外焦里嫩恰到好处。 文秀吃着李麦穗烤的烤串儿,看着李俊满脸鄙夷,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蠢这么笨呢? 李俊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笨,也没把烤糊的鸡肉块儿吃到肚子里去,抓了一大把烤串儿在手里,端着酒杯走到文秀面前,邀请她喝酒吃肉。 “这果酒是从京都来回来的,稀罕物,多喝点。”李俊说完,又招呼着唐元给文秀倒了一杯。 文秀向唐元道谢,吓得唐元双腿打颤,他一个奴才而已,不敢承谢。尴尬的看了看自家爷,飞快的缩到一旁跟曾逸喝酒吃肉去了。 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吃过烧烤,几十斤肉被大伙儿吃了三分之二还多。热热闹闹的吃到半夜,已是满地狼藉。 果酒后劲儿大,张恒和王燕青都喝的有些高。两人还嚷着要继续喝,却被自家媳妇儿在道谢声中搀着走了。 李俊怕两个女人扶他们不住,黑灯瞎火的摔了就不好了,便命令吃饱喝足的唐元和曾逸把人给送回去。 等几人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李俊、文秀、李麦穗以及两个孩子。 李俊看着吃饱了打瞌睡的两个孩子,招呼着打算收拾狼藉的李麦穗道:“麦穗,把桐桐和树儿带去洗洗睡了,天晚了。” “那这个......”李麦穗指了指地上乱七八糟的竹签和骨头。 文秀接过话茬道:“没事儿,很晚了,明早再收拾也一样。” “好!” 李麦穗得了文秀命令,便一手牵着一个小家伙去浴房洗漱去了。很快,便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文秀喝了些酒,夜风一吹,脸上虽然有些发热,但是却并不觉得头晕,也不觉得困,指了指酒碗道:“还有没有?有就满上。” 曾逸提了两坛酒过来,自然是还有剩的。 李俊把酒倒上后,又把众人没吃完的肉串收拾到了一起,这才坐下同文秀慢慢闲聊,“阿秀,麦穗这丫头命也不好,难为你这么照顾她。” “我挺喜欢这个丫头的,有时候也挺庆幸当初帮了她。否则,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哪儿有这么省心?” 文秀说的是一句大实话,但听在李俊耳朵里却别有深意。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端起碗把酒一口闷了,低声道:“对不起。” 文秀没搭理他,独自喝酒,直到又灌了两万酒后,酒劲儿完全上来了,她才摇摇晃晃的回屋睡觉。 李俊一坐天亮。 第二天一早,家家户户厨房的烟囱冒烟时,文秀才从开门出来。原本想把饿的四肢发软的杨氏和李禄扔出去,谁知道喝酒喝的耽误了。 但是,后院里还是没了二人的踪影。 人呢? 文秀从后院出来,看着打扫地面的李麦穗,她心照不宣的指了指后院,压低了声音道:“人呢?” 李麦穗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早上她起来的时候想去给二人送点水,怕他们俩死在后院里。先不说李禄曾经是她血缘上的二叔,就是后院里死了人也不吉利不是?可是,她去的时候,门开着,屋子里并没有人。 “秀姨,我去村里转了转,没看见人。” “没人?” “嗯!” 这就奇怪了,人去哪儿了? “你三叔呢?” 李麦穗还是摇头。 文秀想不明白也不想了,吃过早饭后,便送树儿去学堂。回来的路上,却是听说杨氏和李禄都莫名奇妙的回来了。只是,两人像是被饿了几天似的,胳臂也被人卸了,满脸恐惧,说话都不利索。 呵呵.....原来是丢家里了! 李福扶着赵氏在村子里散步,两人都没想到会同文秀遇上。文秀也没打算理会二人,借到离开,却不料被赵氏拦下了。 文秀立即后退一步,避开赵氏,防止对方拿肚子做文章,冷眼看着赵氏道:“有事?” 赵氏没事,因为她不确定今早突然出现在李家的李禄是不是被文秀抓了才放回去的,她是一点消息都没问出来。所以她这时候拦下文秀,不过只是想要虚张声势罢了,“文秀,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 文秀闻言,冷笑出声,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不拦着我,我都差点忘了。既然你拦下我,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别作孽太多,否则,遭报应就不好了。听人说啊,杨氏和你相公李禄,他们俩看情况可不太好。呵呵,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这是不是最好的例子?” 赵氏瞬间睁大了眸子,“果然是你!” 文秀不承认也不否认,冷笑了一声,扬长而去。 赵氏气的在原地跺脚,李福却对“相公”一次甚是不爽。李禄是赵氏的相公,自己是什么?她的姘头吗? “阿福——” 赵氏想要撒撒娇,谁知刚唤了一声李福的名字,对方却是抽风似的大步离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文秀心情不错,便去村里磨十三香的散户家里逛了逛,大家都很努力,对品质和卫生把控的也很严格,她抽看了好几家,越看越满意。 谢氏的婆婆和儿媳妇也在磨粉,家里的庄稼活儿便都丢给了徐梁爷俩做。虽然爷俩累了些,但是,家里的收入却是直线上升。今年还没过年,家里老老小小,一人添了一件新棉袄,别提有多让人欢喜。 “阿秀啊,你不知道,咱们村都托你福挣钱了,虽然今年受了灾,粮食算是颗粒无收,但有你的这些活儿帮衬,咱们今年也不会饿肚子。大伙儿都说,你是咱村里的福星,咱们村有你就不会饿肚子。” 谢氏说着说着就把文秀一顿夸,夸完后又道:“你不知道,隔壁张家村都羡慕死我们村了,昨儿还有妇人来找我,问我可不可以来磨十三香。” 文秀听着这话有意思,便笑着道:“外村的人来问,那嫂子是怎么回她们的?” 谢氏道:“咱们村虽说富了,但也不能藏着掖着不是?但我也没答应她们,只是告诉她们,年后作坊会招工,让她们去应聘去。” 文秀听完,满意的对谢氏竖起了大拇指,她这话说的,既没有得罪人,也没立即把人拒之门外。反倒给了人机会,张家村的人也不会说他们西塘村人不好,只顾自己发财。 谢氏受夸,憨厚的脸满是不好意思,嘿嘿了几声后,这才想起请文秀去她家里坐,顺便吃顿便饭再走。 文秀本就随意走走,摆手道谢,也没进屋坐,直接走了。 谁知,谢氏婆婆听说文秀来了一趟也没吃顿饭,反倒埋怨谢氏招呼不周,最后还数落了谢氏几句。 谢氏哑巴吃黄连,又不好反驳,伤了婆婆面子。最后咬了咬牙,避了开去,跑去抽查各家磨粉的情况去了。 文秀路过李家的时候,原本想去看看周氏磨粉磨的怎么样了,但想了想,又收回了脚,去了张氏家。 张氏不在家,又卖土豆粉去了,不过这次是送土豆粉去镇上,想要跟酒楼谈合作。冯大牛说不明白,但文秀却是听懂了意思。 文秀高兴的笑笑,张氏终于懂得拓展业务了。 村里嘴碎的人颇多,方氏和朱氏就是其中的俩。文秀走到方氏家时,朱氏也在,两人笑呵呵的跟她打了招呼后,方氏便道:“文秀,听说你家李俊又回来了?” 方氏问完,朱氏也是一副特别期待的样子望着文秀。 文秀看了一眼八卦的两人,淡淡的道:“嗯,是回来了。不过,李俊回来没,跟二位嫂子有什么关系吗?” 方氏和朱氏瞬间涨红了脸,尴尬万分,但是,两人向来都是脸皮厚之人,很快又恢复了常色,方氏不怕死的道:“的确是没什么直接性的关系,但是,当嫂子的不是关心你吗?再说了,你之前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说是要休夫,现在李俊又回来了,听说还住在你家.....”方氏收到文秀的冷眼后,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赔笑道:“你别怪嫂子多嘴,嫂子真的是关心你,关心你......” 方氏越往下说,越觉得心虚。 自己真的是关心文秀? 朱氏后知后觉,也怕文秀发飙,毕竟他们两家人如今都靠着文秀过活呢。自从文秀把杨勤从山里救了之后,杨勤一改懒惰,转了性,死心塌地的要跟着文秀发财,随后便跟着冯大牛他们上山去了。 “文秀啊,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放心,货会按时交的。”朱氏瞬间就把自己摘干净了,打算溜之大吉。 文秀不是傻子,见她要走,没有拦着,但是却提醒道:“我放心的很,反正交不上货,你们会赔钱,我没损失。” 朱氏无语至极,心里也怕的厉害,不顾方氏指责的目光,飞快的跑了。 朱氏离开后,文秀也跟着走了。方氏一个人站在堂屋里,无语的想要哭。她自己是不是蠢的又被朱氏摆了一道? 天啊,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呢? 文秀从方氏家出来后,便碰到了从山上下来的李俊。他腰上吊着两只鸡和两只兔子,器宇轩昂,挺胸阔步,即便身上背着弓箭和猎物,气质也不像猎户。 “阿秀?”李俊看见文秀,双眼泛光,满脸欢喜,疾步跑到文秀面前,自恋的道:“阿秀,你是来找我的?” 文秀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脸呢?” 脸? 李俊讨好的一笑,随后又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自从遇到你之后,脸这东西,我早不要了。” “......” 纵使文秀再有定力,也被他逗乐了。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两人相伴而走,文秀时不时的刺他两句,但是李俊都浑不在意,反正就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文秀想到方氏问的问题,虽然她和朱氏是八卦,但总归是一个问题。干脆停下步子,很认真很严肃的问道:“李俊,你说我都把你休了,你还住我家,名不顺言不正。且不说我赶不走你,就算是我留你的,咱俩叫什么?” 李俊闻言,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回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奸夫淫妇,我正是那奸夫,咱俩算是光明正大的‘偷情’。” 第273章发誓 光明正大的偷? 偷你妹! 偷你全家! 文秀闻言,气呼呼的抬起脚重重的跺在李俊脚背上,顿时痛得他瞳孔放大,憋足了一口气,半点没有缓过劲儿来。 他的脚...... 李俊脚背的痛意袭遍全身,心尖上仿佛都痛的在颤抖,这种火辣辣混着尖酸的痛感实在是太让人难受。 阿秀太用力了! 李俊弓腰驼背的等脚上的痛意减缓,站直,文秀已经走了很远,背影早已经模糊了。他连忙唤了两声,那一声声呼唤最后都随风吹散。 方氏碰巧在院子里看到了这一幕,惊讶了半天,暗地里吞了几口口水,但却没敢嚷嚷出声来。她双手捂着嘴,悄悄的缩回了屋里,不敢再乱说半句。 这一次,她的嘴倒是挺严实! 李俊跟着文秀回家,却是发现院门落了闩,他再一次被堵在了门外。他好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儿干什么要调情?可是,调情不就是润滑夫妻感情的调味剂吗?难道,自己真的用错了? 院门关着,但哪儿拦得住李俊?他紧了紧裤腰带,往手里“呸”了一口唾沫,搓了搓,随后便扒着墙角,三两下便翻到了墙上。随后一个漂亮的纵跃,便从墙头跳到了地上,身手矫健堪称完美! 唐屋内,李麦穗正在跟文秀说话。 “秀姨,你找到三叔了吗?今儿中午做几个人的饭呀?还是,将就着昨晚的烤串儿,中午再烤一次?” “以后都别提这个人,一提我就火大。”带着怒火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又道:“不吃了,取下来炒吧,多吃两顿上火,也不健康。” “那.....” “三个人的量!” “哦!” 三个人的量,桐桐,她以及自己! 李俊一听没自己的份儿,赶紧跑进堂屋刷存在感,招呼李麦穗道:“麦穗,去做饭吧,你三婶饿了。” 李麦穗回头看着“从天而降”的三叔,扯了扯嘴皮,没敢立即应声。回头想要请示文秀,却又听李俊催促。她不敢再有耽搁,麻利的出了屋子。 文秀自然知道围墙是拦不住李俊的,要不然前两晚这厮就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炕上,然后把自己那个啥了。她看也没看李俊一眼,但是一脸没好气,脸上更是说不出的嫌弃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李俊在外人面前都是冷漠不苟言笑,但在文秀面前却是各种不要脸,最初见文秀时那种冷酷早就被喂了狗,如今只剩下无耻和死不要脸,他解下野味丢到院子里,连忙转身进来,“阿秀,你不要生气好不?咱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哪儿是偷情?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我不是那意思.....阿秀!” 文秀理也没理他,直接起身走了! 李俊碰了一鼻子灰,然后又被关在了门外,左想右想之后,竟然跑去村里借了一面锣,duangduangduang的在群里敲打了一遍。 村里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个伸出脑袋张望,谁知道看见的竟然是再次失踪且又回来的李俊。 这一次,众人却是不好奇也不讨论了,对他的失踪和回来习以为常,还不如讨论谁家母猪下了崽来的热情。 李俊敲锣打鼓一圈,结果却是冷场,这结果让人很是意外。 刘大河看见李俊后,又是一阵心酸,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在外面都发达了,还回来干什么?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 刘大河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锣鼓,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面锣,是村里赵家专门在别人喜事上用的那面吧? 李俊看见刘大河,停了下来,冷峻的脸上微微缓和了一点,不过却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敲锣,刘大哥看不见?” 刘大河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他没瞎,哪儿会不知道他是在敲锣?他想问的是,李俊敲锣干什么!于是,他把自己的意思用语言表达了一遍。 李俊装作恍然大悟,然后道:“阿秀之前不是把我休了吗?但是,古往今来,哪有妻子休夫的道理?我打算啊,跟大家说一声,抱歉。我们夫妻闹别扭,让大家见笑了。目的呢,一来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夫妻好着呢;二来,我想让大伙儿做个见证,以后我要是再离开、再辜负阿秀,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向来重诺,更忌讳发誓,李俊既然发了毒誓,可见他是真的有心不会再辜负文秀,不会再离开。但是,他的誓言却听的刘大河吐血,仿佛一把把尖锐的刀,直戳刘大河的心口,痛得他没法呼吸。 为什么? 李俊为什么还要回来? 当李俊第三次失踪的时候,刘大河便在心中开始犹豫挣扎。他很想再去向文秀表白,但是,随后出现的陆老板,瞬间就将他甩了几条街,他好不容易做的决心又动摇了。最近姓陆的没来了,姓冯的也没来了,他又鼓足勇气了,李俊却又回来了。 自己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李俊见刘大河面色不太好,脸颊发白,身影虚晃,“关切”道:“刘大哥,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 刘大河连连摆手,他这是心病,再高医术的大夫治不了。 “你既然有事忙,你就去忙吧。” “真没事?” “没事!” 刘大河说着话,便一步一踉跄的折身回了家。 李俊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一副得逞的笑来。经过这一次,刘大河那点心思,只怕永远都不会再提起了。 duang—— 李俊离开刘家门口后,又围着村里转了一圈。这次,他走的极快,半点没有停留的意思,很快便把这一圈给转完了。不过,没过多久,他和刘大河的对话便在村里传开了,好些妇人们都讨论起来——李俊对文秀真的是太好了! 好些妇人们直接挥泪表示,如果能让她们遇到这样体贴的丈夫,她们宁愿少活十年。看看人家李俊,再看看自家的大爷们,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们的命怎么就那么悲惨呢? 第274章买马 李俊在村里的敲锣打鼓一通发誓之后,总算是换来了文秀的原谅。不过也不算原谅,因为文秀没有口头承认她原谅他了,而是他们家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他上一次离开之前。他每日负责接送孩子上下学堂,帮帮王燕青和张恒管管作坊里的事。至于他和文秀之间的情感,却有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横亘在两人中间。 但是,乡下人的生活,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吗?两口子之间,哪儿又不闹闹别扭的?感情感情,总是要吵上一吵才完美的。 李俊觉得,这种日子很不错! 反正,他最初的目的是达到了。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慢慢来,他一点都不着急,总有一天,他总会感动她的。 腊月初六这天,王燕青家的新房修好了,把茅草棚里的家具都搬回了新家里,夫妻俩也从文秀家搬了出来。 一个月的借宿,夫妻俩感念万分,但也倍加增进了两家人的关系。邻里之间的情谊,不似亲人胜似亲人。 王燕青家的乔迁之宴没有大肆铺张宣扬,不过摆了四桌酒席,请了爹娘和几位兄嫂以及文秀一家等人。 宋晓月挺着大肚子,年后就要生产,张氏和文秀一大早便去帮忙,准备中午的饭食。几个妇人忙了一上午把饭菜做好,王家的人才姗姗而来。来之后也没人帮忙搭把手,一个个跟老爷夫人似的全往桌上一坐,抬起筷子便开吃。 王燕青心里也添堵的厉害,但顾念他们是自己的家人,硬是忍了下来,红着眼向文秀她们千谢万谢。 中午这一顿,总算是对付过去了! 王家人走之前,几位嫂嫂是雁过不留毛,将中午剩的肉菜也一并带走了,临走时还说了几句尖酸刻薄的话,简直是不要脸至极。宋晓月再能忍,最后也没忍住,好好地大喜日子,还是哭了。 文秀和张氏无可奈何的摇头,她俩都是外人,没资格参与王家的家事,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文秀率先道:“月娘,你别气了,新房修了,孩子也快生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你看看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劝人总是用蜜糖,哪儿敢用黄连?文秀若是把原身已死的信息泄露给宋晓月,即便她不被吓疯,也会直接绝望。 张氏闻言,也是连连附和,“可不是?咱们啊,这日子还多亏了文秀。但是瞧瞧一年多以前,她过的啥日子?咱们要往前看,想想将来,那些不省心的人,惹不起咱躲得起,离远点就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宋晓月终于止住了哭声,爱怜的摸着圆鼓鼓的肚皮,重重的点了点头。 秀娘说得对,别人曾经笑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可是她的孩子快要出生了;王家的人想要饿死冻死他们夫妻,可是他们分出来不到一年就修新房了。如今王燕青跟着文秀做工,日子总会越过越好了去,她难过什么?即便难过,但难过的人也不该是她才对。 宋晓月想通之后,喜笑颜开的同文秀几人说着话。晚饭时分,也是重新让王燕青买了酒菜,招呼大家又吃了一顿。 初七一早,文秀去了一趟镇上,目的很简单,她要买马车。近些日子,各种生意赚的钱已经足够她买普通马车好多辆了。如今天是越来越冷,遇到下雨下雪就没法步行,她又坐不惯牛车驴车,那就买辆马车好了。 文秀是做生意的能手,上辈子对电脑和汽车也很有研究,但是,面对这时代的“宝马”,她却是迟迟下不去手。 这马,该怎么挑呢? 马贩们拉着自己的马都称好,张口就是满嘴一通夸,哪怕是一匹风烛残年的老马,也能被他们吹的“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文秀最是不信吹嘘的厉害的东西,纷纷摇头拒绝。 马贩们见她摇头,干脆起了“互踩”的 的心思。 “姑娘,你别瞧这马没精神,它这是起早了闹脾气呢。你若不信,我带你去马场溜一圈,骑上试试就知分晓了。” “姑娘,别听他瞎说,一看他那马就是懒骨头,光吃不干活儿,你买过手保准亏。买我的马,这马吃得少,又肯干活儿,保准买到就是赚到。” “嘿,我说张三,你干啥呢?” “李四,我跟这位姑娘推销我的马呢!” “有你这马踩低我的马的?” “有吗?” “你信不信我跟你单挑?” “谁怕谁啊?来就来!” ...... 两个马贩因为抢夺客源,玩了手段之后,竟然掐上了。 文秀丝毫不觉得这是自己引起的,也并没有看热闹的意思,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文秀一走,看热闹的人直接把两个马贩给围住了,热闹声一浪盖过一浪,像是两人真的打了起来。 李俊跟了她一路,见她打算买马车却又毫无半点头绪,最后还引得两个马贩打了起来。若是自己再不现身帮忙,她在镇上逛一天也不见得能把马车买到。 “阿秀,你要买马车,不如直接去马场吧!” 文秀听见熟悉的声音驻足,抬头便看见李俊挺拔的身姿站在自己不远处,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挑眉道:“马场?” 李俊“嗯”了一声,大步走到她面前,全然不记她早上死活不要自己跟着的尴尬,眸光精亮的道:“嗯,马场。马场的马什么等级的都有,像镇上这样的马场,一部分供给大户人家拉车,一部分供给驿站。” 文秀不是没想过马场,不过听说去马场挑马的人都非富即贵,她一个“乡野村妇”纯粹就有几个银子,而这些银子的总数还不足富贵人家的百分之一,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马场挑马呢?她愿意掏钱,也不见得别人会卖给她。 李俊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他既然提议让她去马场,那么,他是打算向马场的人表明他自己的身份? 兴许是了,要不然,别人不会让他们俩去挑马的! 文秀不置可否,却是跟着李俊步行去马场。 和平镇需要马匹的数量不多,供给有限,所以马场并不大,就建在最东面。从热闹的集市穿过去,一直往东走,大概走两刻钟便到了。 集市的喧哗热闹随着版脚步声的远去,铺满青石板的巷子越发安静。快要走到马场的时候,巷子里就只剩下文秀和李俊两人的脚步声了。 两人走到马场门口,李俊熟门熟路的便率先走了进去,随后便有小厮来恭迎,貌似还跟他挺熟,脸上赔着笑,嘴里说着客气话。 文秀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马厩,离李俊稍微远了一些,他与那小厮的对话断断续续的飘进她的耳朵里,听不太真切。不过,很快,那小厮便跑到了她跟前,恭敬的道:“恕小人眼拙,不知文老板亲自上门挑马。不知文老板想要什么样的,您说,小的带您去马厩里挑选最好的。” 文老板? 文秀看了一眼一脸笑容的小厮,抬头望向前头已经走到马厩门口,抚摸着骏马的李俊。这混蛋,他知不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句话?她根本就不想暴露自己好吧?要不然,她同冯记布庄以及如意楼合作的生意,她完全可以要求对方推广自己的名号,而不是如此低调了。 放眼整个和平镇,知道月月舒的人不少,知道十三香的人也不少,知道火锅店的人也不少.....可是,知道这些创造发明这些东西的人叫文秀的有几个? “文老板......” 小厮见她不出声,又恭敬地喊了两声。 文秀晃过神来,心里骂了李俊两句,随后回道:“我用来拉马车,你看着挑两匹好的给我看看,我再从中挑一匹即可。” “好的,请稍等!” 小厮去马厩里挑马,文秀则疾步走向李俊。她刚要出声时,却见李俊转过身来,抢先一步说道:“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把你的名号打出去。等你的名号能震惊四座时,你手下的生意便该往京都发展了。” “我已经打算往京都发展了,而且正在筹备。” “那又如何?你以为,凭着默默无闻的你以及冯家能在京都站稳脚跟?”李俊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却又醍醐灌顶,他道:“京都大大小小的产业背后,谁没有个靠山?你的东西再好,百姓们再喜欢,可京都是天子脚下,贵人如云。如果没有名气和强大的背景做靠山,你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你每日都会为麻烦而焦头烂额,你觉得你还会有精力去照顾那些生意?” “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 李俊的话很现实,但却又是真理,京都贵人如云,随便一块瓦片掉下来砸中的都可能是皇亲国戚、富商巨贾。像文秀这样的无名小卒想要现在在京都站稳脚跟,拓展生意,实在是难如登天。 除非...... 不过,他不想让她跟自己扯上关系,他怕自己的身世最后会连累她。所以,她的生意不与“李将军”扯上关系,将来即便有变故,她也能保全她的一切。 所以,她需要名声,强大的呼声和影响力。有了这两样东西护航,进京之后再攀交贵人,那么,这条路便容易走多了。 李俊的身世是他心中的痛,也像一个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炸了。所以,即便他想保护她一辈子,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活着陪她走完人生这几十年。所以,他考虑的东西更多更远,却是不知道文秀能不能理解。 两人正说着话,小厮便折回来了,手里牵着两匹马,一匹黑色,一匹枣红色。两匹马差不多高,差不多壮,鬃毛冗长,毛发油亮,马鼻喷着热气,有一搭没一搭的抬着马蹄、摇着尾。 嘿嘿,两匹马都挺不错。 文秀左看右看,两匹马各有特色,一时间难以抉择,绕着两匹马走了一圈后,看着李俊道:“你说哪一匹好一点?” 李俊看着她宠溺的笑笑,“随你喜欢。若是都喜欢,咱们两匹都要了。” “买两匹做什么?” 文秀话虽如此,但最后还是把两匹马都给买了下来。她实在是有选择纠结症,只要一“犯病”,她就得全部买下来。 这两匹马贵,一共花了三百二十两银子,还是用来最普通的拉车,偶尔也能跑跑路这种品类。文秀付钱的时候有些肉疼,一个劲儿的往特供驿站使用的马厩处张望,她真的特想看看,那些马的价位是不是得在自己买的单价后面加上一个零? 小厮请账房先生开了收据,拿着收据又在马场里跑了一圈,这才把买马的手续给办齐了。管事今儿个不再,所有稍微麻烦了一些。他办好手续递交给文秀,一个劲儿的赔不是。他没说累,文秀却是听累了。 小厮是个圆滑伶俐的,直到把文秀和李俊送出了马场,目送两人牵着马走远了,他才折回去。他们做的是提成生意,卖掉一匹马那是有提成的,更何况,买马的顾客很可能是回头客,待人更是用心了几分。 如果文秀知道马场的管理模式是采用“提成”,实行“多劳多得”,说不定她会想要见见这位管事是何许人也。 文秀和李俊牵着马又回到了集市,不过这时候的集市都逐渐散场了。之前的两个马贩也不知去向,两人的搏斗最后怎么样也不得而知。 两人回到集市后,直接去买了车厢。文秀向来低调,选的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料,不过外表普通但内有乾坤,她把车内的杌子铺上了厚厚的棉花软垫,坐上去不会磕屁股,虽然有些轻晃,但软软的却很舒服。 李俊见她买马的时候掏钱有点小“纠结”但买车厢却净是捡好的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还真是“低调”。他现在都有些怀疑,把“文老板”的名头给她宣扬出去,这做法到底对不对。 文秀在专门出售车厢的店里又花了几十两银子,将枣红色的马套上车厢后,她为难的看着黑马。她要怎么把这匹马给弄回去? 李俊见她盯着黑马,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喊了她上车,随后将黑马绑在了车厢后面,自己坐上车,赶着马车走了。 前面的马车一走,黑马也跟着抬了腿,不急不缓的跟在马车后,神情很是惬意,像是在庆幸自己是“自由身”,枣红马却干上了活儿。 文秀坐在属于自己的马车里,一来心灵上得到了满足,二来早上实在是起的有些早,坐在马车里,很快便昏昏欲睡。 当李俊赶着马车,身后还有一匹乌黑油亮的黑马一起回村时,村里的人都沸腾了。村里没事儿的人都跑来凑热闹、看新鲜,纷纷伸手想要摸一摸马儿。但见马儿抬蹄,“哼哼”两声,却又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现如今,村里面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跟着文秀混饭吃,大家伙儿见文秀买马车了,一个个都笑眯眯的说着恭维话。 村里又年长的大婶,瞧着马富贵,笑着打趣李俊道:“小三儿,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气,这辈子娶了文秀,逐日发达,命好呢!” 李俊对着外人笑不出来,但也不忍拂了别人的善意,特为难的扯了扯嘴角,点着头道:“五婶儿说的是,是我的福气。” “这小子,还真是会顺杆儿爬。不过啊,文秀是旺夫命,这一点毋庸置疑。” “对对对,旺夫命,旺夫命!” ..... 村里的人越说越远,却是听的车厢里的文秀嘴唇抽搐。自己还真是时来运转,“克夫”命成了“旺夫命”,这都赶得上“批命”的了。 文秀没打算掀开帘子同大伙儿说话,实在是人太多,闹哄哄的说的她脑袋疼。她往车门口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道:“李俊,赶紧回去了。” “哎!” 李俊应了一声,又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同众人客气了几句,便赶着马车往回走。 一众看客们望着马车和骏马,满脸羡慕,这两匹马得多少钱啊?他们这辈子,只怕是没有那富贵命来买一辆了。 李俊把马车赶到自家院子里后,桐桐便欢喜的爬上了马车,在车里玩儿的不亦乐乎,随便谁哄都不下来。最后李俊没辙,解了车厢,把马拉到外面去吃草,桐桐觉得无趣了,这才不高兴的下了车。 文秀原本是出门喊李俊吃饭,谁知却看见他一个人似乎在笑,但又不是特别像。她狐疑了半天,走过去问道:“你撞鬼还是吃错药了?” 李俊看见文秀,很自然的便笑了出来,心中纳闷儿不已,但又无迹可寻,老实交代道:“我练习笑呢。” “练习......笑?” “嗯!” “然后呢?” “学不会。”李俊回答的一本正经,却是将文秀给逗乐了。但是,下一秒她却笑不出来了,因为,李俊长臂一勾,将她搂进了怀里,吻上了了她唇,好半天才放开她,然后才笑着说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表现的如此自然。” 第275章出天花 文秀对李俊每每突如其来的“情话”招架不住,她耳根子瞬间就红了,狠狠地瞪了李俊一眼,骂了一句“流氓”,便跑走了。 臭流氓,饿死算了! 李俊站在原地,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更加自然邪魅,露出雪白亮丽的牙齿,光彩夺目。他也没打算追,慢条斯理的将两匹马分别拴在了两棵树上,等他们自己吃草,这才回家。 文秀家买马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西塘村,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村里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激动地很。好些白天没看见文秀和李俊回村的人,准确点说是没看见马车的人,上工回来,抹黑也来文秀家看了一眼稀奇。 多好的马呀! 文秀家也很高兴,为了庆祝家里拥有酷似现代坐骑“宝马”的马车后,文秀心情特别好的下厨烧了几个菜。她擅长的菜都带着一点辣,一家人也习惯了这种微辣带麻的口味,吃的格外的香。 然而,不好的事情却转瞬发生了。 饭后,李俊依旧死皮赖脸的跟着文秀回房,将两个孩子扔给了他们的大姐李麦穗。谁知,他刚打算脱衣服,却听到了敲门声,桐桐有些精神不济的喊道:“娘亲,我困。” 李俊很想将女儿拒之门外,然后满足自己的“野心”,可无奈“小绵羊”已经先他一步动作开了门,将人抱了进来,“吃饱了就犯困,真是个小猪。” 文秀将孩子抱上炕,给她脱了衣服鞋袜,又吩咐李俊去打了水进来,给桐桐洗脸洗脚之后,盖上被子哄她睡觉,一系列的过程过后,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相反,李俊却发现了。 李俊看着精神怏怏的桐桐,俊脸冷凝,眉头微微蹙起,实在是有些不明白,桐桐一向吃饱喝足后精神都好得很,今晚没吃多少饭就算了,这会儿竟然毫无精神的打瞌睡,情况有些不正常。 李俊放下已经端起的洗脚盆,靠近闺女问道:“桐桐,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文秀替桐桐掖好被子,有些不明白的回头看向李俊,“今天可能在马车里玩儿累了,睡得早了些。” “阿秀,你摸桐桐额头。”李俊在文秀说话时,已经把手背贴向了桐桐额头,话落时已经收了回来,但却发现,孩子有些发烧。 不得不说,“有病摸额头”的习惯有时候还真是个好习惯! 文秀半信半疑的摸了摸桐桐的额头,的确发现桐桐额头有些微烫,但又不是特别明显。而且,桐桐脸不红,也不烫,也没喊头痛,如果不是李俊发现异样,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觉桐桐不对劲儿。 “去,你去拿酒,给她擦擦身子,先观察一晚上。要是退烧了就算了,如果没退烧,明儿再送去看大夫。” “好!” 夫妻俩守着桐桐到半夜,给桐桐擦了三次高粱酒退烧,相顾无言,盘腿而坐。三更之后,文秀有些打瞌睡。 李俊让她先睡,自己照顾桐桐,但是她又不肯,强撑着眼皮儿守着女儿,时不时地摸摸她的额头。 结果,擦了三次高粱酒后,桐桐的额头并没有退烧的迹象。 文秀越来越担心,开门看了看天,大概三点左右了。她在屋里急的团团转,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期盼着天早点亮。 “阿秀,你来看!” 李俊突然惊讶的出声,立即便将心急如焚的文秀拉回神,她急促的走过去,顺着李俊手指的方向,发现桐桐脖子上长了几颗痘痘,似乎里面还有脓液。 “这.....” “阿秀,赶紧给桐桐穿衣服,我去套马车,咱们立马去找孙老头。” “哎!” 李俊翻身下炕,文秀也麻利的从柜子里找了厚衣服给桐桐穿上。小丫头迷迷糊糊的,被娘亲一通折腾,半点没有醒来的征兆。 “好了没?” “好了!” “快,抱上马车,再拿床被子,天冷。” “好!” 文秀慌乱的把桐桐放上车之后,拿了被子,突然想到儿子,又连忙去了树儿屋里。谁知,树儿额头也发烫,脸上也出现水泡。 李俊看着文秀抱着树儿出来,眉头瞬间皱的更紧,两个孩子都..... 院子里动静儿有点大,吵醒了另一屋的李麦穗。她披了一件厚棉袄出来,一头雾水,不解的道:“三叔,大半夜你们这是去哪儿?” “树儿和桐桐可能是出天花。” 天花? 李麦穗闻言,满脸吃惊,脸色白发,双腿一软,就差瘫坐在地上。等她回过神来时,李俊已经赶着马车走远了。 孙老头儿被吵了好觉,起床气甚大,在屋里吹胡子瞪眼。可一听李俊描述桐桐的症状,加上孩子们身上的脓疱,他也严肃起来,像是熊熊大火被一桶水给浇灭了似的,火星儿都没留下半点。 唐元和曾逸也跟着起了床,但是却又无能为力,站在院子里静默等待,一站到天明。 孙老头儿给两个孩子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两个孩子是出天花,立即吩咐唐元拿了艾草去李俊家熏,又让曾逸把自己的屋前屋后屋里屋外给熏了一遍。同时,他飞快的抓了药,丢给了李俊,让他去煎药。 天花,稍有不慎,便是要命的病! 文秀守着俩孩子,哪儿都不去,心急如焚,如果放在现代,出生的时候就接种了疫苗,即便最后还是出痘,但也不是什么大事,饮食清淡的休息一个星期左右,等痘痘结痂,也就没事了。 现在,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脓包一个一个的往外冒,凌晨的时候还只是局部,这才短短两三个时辰,已经浑身都是了。 孙老头看着文秀面容憔悴,一脸担心,长长的叹了口气,但语气还是气不死人不罢休,“哎哟我说,你这么不吃不喝守着有什么用?瞧你单薄的,指不准孩子没事儿,自己先倒下了。你倒下了,你说我救不救你?切,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添乱。” 文秀一颗心都扑在两个孩子身上,恨不得自己帮他们承受所有的伤痛,哪儿有心思跟孙老头儿斗嘴?她没理会孙老头的讽刺,低声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对吧?孙大夫。” 孙大夫? 孙老头儿差点笑出声来,这丫头竟然喊他孙大夫?以前的趾气高扬去哪儿了?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丫头倒是跟那小子挺配的! “有没有事,这得看他们俩的意志和造化”。孙老头见文秀脸色更加白了,顿觉无趣,连忙又补充道:“一年前的话,两兄妹只怕都熬不住。现在嘛,只要有希望,问题都不太大。” 孙老头儿说话总是大喘气,把人吓得半死,但文秀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抱着俩孩子“呜呜”哭起来。 如果她早点发觉两个孩子不对劲儿,早点带他们看大夫,会不会就不会闹的这么严重了?是她的错,是她忙着生意上的事,只顾着赚钱,把两个孩子都忽略掉了。 李俊端着两碗药进来看见文秀在哭,冷厉的眼刀瞬间就落到了孙老头身上,声音冷冽的质问道:“孙耀祖,你跟她说什么了?” 孙老头哑巴吃黄连,看着哭泣不休的文秀,眉头一皱,哭丧着脸,抬手猛拍自己大腿,控诉道:“老头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哎哟喂,这活儿没法干了......” “真不是你?” “我说不是,你信吗?” 李俊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孙老头说的对,无论怎么解释,他自己都是不信的。 “药煎好了?”孙老头看见他手里黑乎乎的药汁,连忙nii扯开了话题,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赶紧的,一人一碗给灌下去。” 文秀止住了哭声,帮着李俊喂孩子的药。 黑乎乎的药汁很苦,树儿还好一些,能吞,桐桐却不行,喝一口,几乎全往外吐,看的文秀仿佛如刀割肉一般疼,药汁吞不下去可怎么办啊? 孙老头见她不忍心,夺过她手里的调羹,一手捏住桐桐的下颚,一手用调羹压住她舌头往嘴巴里灌药。虽然桐桐也挣扎往外吐,但到底吞了三分之二下去,一碗药,最后喝下了三分之一。 “给一人嘴里含一颗蜜饯。” 孙老头儿做好这一切,又进屋拿了自己的宝贝,满脸不舍的给了文秀两颗蜜饯,让她喂进孩子嘴里含住去苦。 桐桐还真是个吃货,蜜饯含到嘴里后,虽然依旧迷糊,但却咀嚼起来,吧嗒吧嗒的,看的屋内的三人奇奇无语抽搐,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吃呢! 李俊见状,又管孙老头儿要了两颗,桐桐都嚼烂吞进了肚子里。 孙老头万般宝贝自己的蜜饯,担心被小丫头吃没了,再给完李俊第三颗后,下起了逐客令,黑着脸道:“赶紧的,把孩子抱回去,不能吹风,不能下地,不能吃鸡蛋肉类,每顿小米粥加一道青菜就行。青菜不加油以外的其他佐料,听到没?” “先不走了,先看看情况.....” “看什么看?你看情况我还做不做生意了?赶紧走!” 孙老头瞬间翻脸,强行让李俊和文秀抱着俩孩子滚蛋了。 第276章想法、感动 孩子出天花,大人守在一旁照顾,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煎熬的过程。更何况,一个家里同时有两个孩子出天花,光是心里压力便是别人家的两倍,甚至更多。 文秀这两日哪儿也没去,什么事也没有管,她就守在床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个孩子。喂水、喂饭、掖被子、喂药、擦脸、擦脚.....她把自己能为孩子做的,都做了,而且,做的非常好。 李俊也是忙里忙外,一颗心也不比文秀好受多少,看着文秀日渐消瘦和憔悴,他比谁都痛心。可偏偏,两个孩子出天花,谁都替代不了。 李麦穗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从小到大没出过天花,李俊怕她感染上,勒令禁止她进入树儿和桐桐的房间半步。他每日都拿孙老头捡的药给李麦穗煮水,然后定时洗手洗脸消毒,就怕他们也感染上天花。 李麦穗担心弟弟妹妹的紧,可又怕给三叔三婶惹麻烦,最后让三叔生气,不敢进屋去看,但却总是硬着头皮问三叔弟弟妹妹的情况。 李俊也是满脸满心的焦愁,看见李麦穗也是无奈,宽慰她道:“这三日没什么大事,孙大夫说,熬过这两日,等脓包结痂就没事了。没事,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可谁不担心? 李俊见李麦穗这两日精神也不好,一个人料理家务也太过辛苦,最后也没跟文秀商量,便跑去牙行买了两个丫鬟回来。一来能够帮着李麦穗做家务,二来,也能在他们无暇照顾孩子时候,让她们把孩子照顾好。 李麦穗看见两人时,满脸吃惊,指着她俩好半天,也没问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俊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二人道:“这是大小姐,家里的事,你们以后都听她的吩咐。其余的,不用你们操心。” “是!” 两人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都是苦命的孩子,听话懂事,做事也谨小慎微,听李俊说这家里的事是大小姐做主,便连忙给李麦穗请安,然后分别自我介绍。高一点的叫桃红,矮一点的叫青梅。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瘦。 李俊把人买回来也就不管了,全都丢给了李麦穗,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对李麦穗道:“麦穗,她们俩是出过天花的,可以进屋照顾树儿和桐桐。” “我知道了三叔!” 李麦穗喊李俊三叔,桃红和青梅同时心中讶然,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请李麦穗带着她们熟悉了一下家里之后,便各自忙活起来。 文秀也是桃红端着特意为树儿和桐桐熬的粥进来时,才发现家里有新面孔。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李俊买的丫鬟。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好好照顾少爷和小姐,这才精神不济的出了屋子。 买丫鬟的想法,她在孙老头家里哭的时候就有了。如今李俊抢在她之前把事情办好了,也算为她自己省了一件事。 这两日,文秀照顾树儿和桐桐的同时,一直都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于专注赚钱,所以才把孩子忽略了?可是,如果不赚钱,她无法给两个孩子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没法让他们活的无忧无虑。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有舍有得,方为自然。 文秀心中的蓝图很大很广,她想一一实现,在这片自己陌生的大地上,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士农工商,商人名声最不好,地位也最低,可是,她偏偏要走这条路,她要站在商业帝国的最顶端,让所有人仰望。 李俊前几日说的没错,她想在京都站稳脚跟,拓展自己的生意,那么,她一定要有自己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大树只有错综复杂的地下根茎,才可能屹立在地面上,经历风霜雨雪,却不会被吹倒。 她要打响自己的名号,然后从西塘村真正的走出去! 李麦穗见文秀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端着一盘白粥走近,低声道:“秀姨,你先吃点东西吧,弟弟妹妹肯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文秀“嗯”了一声后转过身,随李麦穗一并坐到了院子的石凳上。虽然已经是腊月初十,寒风刺骨,冰冻如刀,但凳子上铺了厚厚的蒲团,倒也不觉得冷。她喝着暖烘烘的白粥,突然抬头问道:“麦穗,你跟刘一德怎么样了?” 突然提起的这个话题,显然问的李麦穗有些措手不及,她压根儿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文秀会问自己这话。她低着头,红着脸,羞涩的厉害。但是,文秀看不见的眼眸里,却布满了一层悲哀。 这些日子,文秀都采用的是“放任”的态度,明明知道李麦穗和刘一德不会有结果,但是,她也依旧让两人发展。准确点说来,是让李麦穗继续往刘一德那一堵墙上撞,好让她明白,现实和理想的差别究竟在哪儿。 眼看又要过年了,开年之后,李麦穗便十五,也就是大姑娘了。若是亲事再不定下去,后面的闲话又会接踵而来。虽然,十五岁在文秀眼里,确确实实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可是,入乡随俗,十五岁就是该谈婚论嫁了。 李麦穗的名声被她坑爹的爹娘害的不轻,但如今有她和李俊这个靠山在,已经鲜有人提起之前的事。现在有她和李俊做主,她的婚事也就容易了许多。即便是嫁到镇上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李麦穗等了半天没听见声音,一抬头,却见三婶漂亮的双瞳整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她脸颊瞬间更红,眼眶随后也跟着红了,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好半响才低声道:“一德哥哥,正月初六去杨家屯儿送期。” “啊?” 文秀整个人都惊住了,她只是猜测李麦穗和刘一德不会再有发展,却没想到,李家竟然跟杨家屯的某家人结亲了。正月初六送期,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刘一德跟某个姑娘的婚期就在明年开春。 “秀姨,我以后不嫁了,就跟着你和三叔,帮你们照顾弟弟妹妹。”李麦穗双手拧在一起,一颗心如同凌迟。 没有谁会不在意她的过去吧? 哪怕是曾经对她信誓旦旦的刘一德,最终不也只相信了他自己的“眼睛”?“克夫”、“攀高枝”、“水性扬花”......她身上的这些标签,已经洗不掉了。 这辈子能遇到三叔三婶,能守着他们一辈子,帮着照顾弟弟妹妹,她已经很满足了。嫁人什么的,她不想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刘一德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表现的非常平静,不哭不闹,只是在心中难过,然后再也没找过他。 文秀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想问李麦穗刘一德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但最后都打住了。她让李麦穗回房休息,自己则想了不少事。甚至,她还去了一趟刘大河家,亲自找了刘一德问话。 西塘村现如今都知道文秀家的两个孩子得了天花,所以家家户户的大人看见她,都赶紧让自己孩子回屋玩儿去,别在村里瞎跑。 文秀并不介意她们这样做,毕竟“天花”实在是下人,传染性也极强,只是她出门时都消毒了,按孙老头儿意思,只要坚持用药水洗脸洗手,再用艾草熏一熏身上,便不会再感染天花病毒。 不过,她懒得解释,没那精神。 村里的人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太厚道,但也只是歉意的同文秀笑笑,有些尴尬的招呼文秀去哪儿,也顺口关心关心两个孩子的情况。 文秀笑着一一应了。 晚上,李俊从外头回来,先是进屋看了儿女的情况,随后才同文秀一起吃饭。饭后,李麦穗招呼着桃红和青梅收拾碗筷和厨房,文秀便同李俊说起了李麦穗的事。 李俊听完也是皱紧了眉头,但好半天才彻底反应过来,然后道:“你的意思是,冯川那小子对麦穗有意思?” “嗯,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上次还送了一副珍珠耳坠给麦穗表达心意。”幸好有这副珍珠耳坠做导火线,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刘一德不会是李麦穗的良人。 李俊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几个意思,但随后又听他说道:“那麦穗是什么意思?她既然跟着你我,我们自然也要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出嫁什么的,自然也与桐桐无异。挑人嘛,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文秀闻言,像是见鬼一样望着他,他这是想先过一把“岳父看女婿”的瘾了?如果真是如此,冯川追求李麦穗的路可就更难走了。她同情了冯川一把后,附和道:“你说的是,但是麦穗大了,早些把亲事定下去,对她才好。只是,也不能太过盲目了。” 结婚,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否则,这样的婚姻就是坟墓,会让人生不如死。 李俊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夫妻俩说了半天,最后决定,这事儿提上日程,托人也到处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但是,也得慢慢来。 李麦穗站在门外,想要说“自己不嫁”,可已经被三叔三婶的情谊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及得上他们的十分之一二? 呵呵,他们不过只是想让自己卖更多的钱罢了! 年关将近,如意楼各分号要的十三香的量更多,离西塘村近一些的酒楼,更是亲自派了伙计赶着马车来拉货。 文秀仓库里的存货,在七家分店来拉货之后,瞬间去了三分之二。这可还没到过年,各分店的生意已经日日爆满,所需十三香的量也是越发的大。照这么下去,不到过年,她的作坊便会供应不上。 于是,文秀有了新的打算! “阿秀,你打算再扩大作坊?” “是!” 李俊觉得这时间有点赶,再加上孩子也没好完全。两个丫鬟加李麦穗这个大姐照顾的再用心,也没文秀这个娘亲多陪陪来的奏效一些。 文秀见李俊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作坊扩大是迟早的事,只是提早了而已。并且,作坊的所有事有张恒他们负责,我只管挑人就成。树儿和桐桐的天花已经结痂,已经没大碍了,我照样会每天陪着他们的。” “好,今年就别让树儿去学堂了,明年再去吧。” 文秀闻言,顿觉好笑,道:“即便他要去,学堂也放假了。” 李俊后知后觉,随后才发现自己犯了傻,可不是吗? 树儿和桐桐熬过了最艰难的三天,第五天脓包就开始渐渐结痂,文秀彻底送了一口气,这才去忙碌扩建作坊的事。 临挨着作坊的空地都是文秀买下来了的,现在只需要把扩建的事找人做就行。正巧王燕青他们刚修完房几日,工人们还没找到新活,文秀很顺利的便请到了他们帮忙。 文秀的宗旨是高工价但不管饭,如同前两次一样。因为临近过年,天气又寒冷,更是为了鼓励工人们赶工,她每天每人工价加了十文钱。所有工人都沸腾了,光是加的钱,做到腊月底,也能买好几斤肉了。 为了赶量,文秀又从之前的选人名单中挑了二十个人,加入正式员工的队伍。每人每天的工钱也添了十文钱,工人们干劲儿更足。 腊月十五到腊月二十五这段时间里,西塘村每天都有数辆马车空车来,满车而回。作坊的仓库也在满了少、少了添中不断的徘徊。 树儿和桐桐熬过了天花,但是这些日子,两个小东西瘦了一大圈。尤其是桐桐,胖乎乎的小丫头变成了瘦丫头,但灵气儿尚在,可爱的紧。 树儿喜欢妹妹瘦一点,对她瘦了很是满意。 桃红和青梅也非常喜欢两位小主子,但是,树儿却不喜欢两人,不仅如此,还时不时的嘀咕:男女授受不亲,爹爹买俩丫鬟姐姐做什么? 桐桐大病之后,总想放纵自己吃很多好吃的,但都被文秀禁止了。于是,她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就坐在门槛上各种祈盼。 文秀和李俊都搞不懂她每天都坐在门口干什么,有一天吃饭便问她,谁知她回答的一本正经:我在等冯哥哥和陆叔叔。 小丫头,等冯川和陆靖做什么? 第277章红红火火过新年 直到过年,桐桐盼望的陆叔叔也没来,只是让陆震东捎了消息来,说明年再来看她和树儿。但是,陆震东给文秀捎消息的同时还送来了年货,而且都是陆靖临走前自己亲手准备的。原本是要来一趟的,但家里出了点事,便没来得及告辞便走了。 桐桐巴巴盼着的也是陆叔叔的“零嘴”,虽然叔叔没来,但零嘴有了,她也喜滋滋的,在除夕那天早上,便揣了满满两荷包,去找村里的小孩子玩儿去了。 自从桐桐和树儿得了天花之后,村里的小朋友都不太敢靠近兄妹俩。倒不是嫌弃,只是有些怕。但也有胆子大的,也带着树儿和桐桐一起玩儿。 桐桐今儿个很高兴,拿了糖果去同小伙伴们分享。之前还有些怕她的小孩子也不怕了,大着胆子在她手上拿糖吃。 很快,一群小孩子又玩儿成了一片。 天花闹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今年家里有了桃红和青梅,文秀在年夜饭上倒是省了心。大过年的,作坊也放工了,火锅店也休息谢客三天,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没了去处。 除夕的下午,她家里突然来了好多人。不过,倒是分几次来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给文秀送钱和账本。 舒斌和陈谦一块儿来的,但是两人禀报的账目却不一样。火锅店的事自然有舒斌操持,陈谦除了管账外,别的事也不过多参与。但是,十三香的账目他却是要亲自报的,而且,本本账目清楚,做到了一目了然。 陈谦的字很俊秀,人如其名,文秀一页页翻着账本,赏心悦目。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拂过墨香扑鼻的纸页,一脸专注,舒斌和陈谦静默一旁,准备时刻回答她所提的问题。 文秀将火锅店和十三香作坊的账本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才道:“不错,辛苦二位了。” 二人连忙起身,躬身作揖,“不敢,一切都是姑娘功劳。” 话落,舒斌将火锅店赚的净利润奉上,请了文秀清点:“姑娘,这是火锅店这三个月的利润,一共是七千四百五十三两银子。银票七千四百两,白银五十三两整。” 文秀看过账本结余,自然是知道利润多少,舒斌如今又说明,她心里更加清楚。很利索的清点银票和白银之后,陈谦将十三香赚的银子也递交给她。十三香这些日子的利润不比火锅店低多少,也有足足六千多两。 光是在十三香和火锅店,文秀便已经赚的盆钵满钵,一万多两银子,这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吓死村里的人。这些银子,别说他们这辈子,就是祖上十辈人见过的银子加起来,也未必有一万两。 冯川还没来,月月舒三个分店的利润还不知晓。但是文秀猜想,月月舒的收入只会比火锅店和十三香多,绝对不可能少。 自古以来,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文秀是个慷慨的主子,向来对手下的人吝啬。她把账本还给舒斌和陈谦后,又拿了两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二人,算是新年红包。 两人感激涕零,无语言表。 另外,文秀也特意交代,按着十三香作坊里的标准来,火锅店里的人也一人一个新年红包。如果有特别表现的,舒斌自己拿主意,可以适当再给予奖励,鼓励大伙儿,努力把火锅店经营好。 舒斌和陈谦走后没多久,冯川便坐着他的马车来了。许久没来,他倒是一点不陌生,笑嘻嘻的同文秀打了招呼,又把自己给树儿和桐桐买的新年礼物送了,这才坐下同文秀说正事。当然,首先少不了的便是交账本和银票。 一切都如文秀所料,月月舒在永安城里的两个分店的利润就远远超出了十三香和火锅店的总和,一共赚了三万多两。再加上和平镇上的那家,差不多有四万两银子。 四万两! 文秀虽然早就心理准备,但还是震惊不已,四万两白银,分成之后还有两万两。这速度,用“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冯川见她满脸震惊,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像是邀功一般道:“文秀,我是不是很厉害?而且啊,我告诉你,我打算再晋城再开分店,铺面已经在着手找了。” 晋城,那是比永安城还要繁华的所在。 永安城两家分店的生意之所以那么好,那是因为永安城交通便利,临近城镇的贵妇人和小姐们听说月月舒之后,特意派了丫鬟来采购。每次采购的量都特别大,量大,盈利自然的高。 冯川在永安城里的月月舒工厂也在扩建,不过人手还在招揽培训,如果要正式上工,要到元宵节过后。 文秀自然是希望分店越来越多,银子赚的越多越好,但她也时时刻刻在担心李俊之前说过的话。不过,她担心也是白瞎,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然希望那些事不发生最好。 冯川只给了文秀一万两银票,剩不下的留作下一个分店的启动资金,文秀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两人把工作上的事情交涉完毕后,他才看了看四周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家麦穗呢?我找她有事。” 文秀挑了挑眉,微勾着嘴角望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的冯川胆战心惊。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麦穗不在?还是她已经.....” “是啊,就是你猜的这样,你是不是很失望?”文秀顺着冯川的意思反问他,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 谁知,冯川突然拍桌而起,气愤的道:“刘一德那小子,就不会真心对麦穗好。不行,本少爷不能让他娶麦穗。” 话落,不等文秀反应过来,他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出了院子。 文秀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大过年的,冯川去刘家找事,只怕会比上一次挨揍的更厉害。 李麦穗听见堂屋里的动静儿出来,堂屋里却已经没有冯川的身影了,她只见文秀在堂屋里,微微皱眉问道:“秀姨,冯大少爷是不是来过了?人呢?” 文秀也不打算瞒着她,直言不讳的道:“听说你要嫁给刘一德,上门找人打架去了。” “什么?” 李麦穗惊讶之余,转身即走,谁知被文秀给拦了下来,“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原本也不过是冯川误会了,让他去吃点苦头也好。” 冯川不吃苦头,她哪儿知道那小子对李麦穗的感情有多真? 没多久,冯川便回来了,不过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后被小四强行拽回来的。他知道了刘一德娶的人不是麦穗,所以他更生气,二话没说就跟人打了起来。最后,他打不过别人,反倒被胖揍了一顿。 大大个除夕,冯大少爷脸上挂了彩。 李麦穗看着他又气又担心,最后也没辙,催促着小四把人给弄走,眼不见心不烦,省的看着来气。 冯川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像个傻子似的乐,跟文秀打过招呼后,硬是把给李麦穗准备的新年礼物塞到了她手里,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家过年。 出门时,却是碰到了从镇上归来的李俊。 冯川看见李俊,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喜,欢喜的喊了一声“三叔”,这才麻溜的爬上马车走了。 李俊一头雾水,望着冯川的马车嘀咕,这小子吃错药了? 李麦穗拿着手里的匣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文秀让她回屋去,其他的不用管了,她才如是大赦一般。 文秀看着这丫头,微微摇头,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冯川的好呢? “阿秀,怎么回事?” 文秀笑着摇头,随手接过李俊从镇上买回来的东西去了厨房,走到门口时,又叮嘱他道:“快吃晚饭了,去把孩子们找回来。” “好!” 李俊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树儿和桐桐欢喜的声音了,所以,出门找人很有方向,两刻钟的时间,便把人领了回来。 桃红和青梅厨艺不错,除了做了丰盛的年夜饭外,还特别蒸了些过年常吃的糕点。一来自己吃,二来新年里拜年的时候可以送人。 文秀看着两人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很是满意,无论看着什么都喜气洋洋,都是眉开眼笑的。年夜饭,她特意允许桃红和青梅上桌吃饭,可把两人给感动坏了。若不是大过年的怕不吉利,两人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早就流了下来。 饭桌上,文秀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红包里的银子不多,都是一些铜板,但是却让这顿饭吃的格外高兴热闹。 桐桐望着久违的肉肉,激动地流口水,一顿饭都大快朵颐,丝毫没停歇。她是吃饱了,却是把众人吓坏了,撑坏没有啊? 今年的年夜饭人多且热闹,比起去年来,更有意思。 文秀手上各生意赚的银子也都拿到了手里,光是拿到的便有两万多两银票。她是吃饱穿暖银子在手,曾经的苦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新年,他们注定红红火火。 不,将来的每一个新年,都一定红红火火。 第278章不速之客 正月初一初二,文秀和李俊带着孩子,跟村里交好的几家人拜了年,也特意去张家村给张大爷和李婶儿拜了年。 文秀感恩,曾经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自己如今日子过好了,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她给老两口送了些年货,又特意带着孩子在那儿吃了顿饭,让两个孩子陪陪两位老人。 李婶儿得知树儿和桐桐都得了天花,经历过一场生死,一边心疼,一边指责文秀,孩子病了,咋不跟他俩老东西说说呢? 文秀知道李婶儿和张大爷是真心疼两个孩子,当时也没考虑的太周到,如今说起来,倒是她不占理,只能干笑把这茬揭过去。 文秀从张家村回来后,便跟李俊商量,初十之前寻一天,摆上几十桌,请村里人吃个拜年酒,大家热闹热闹,也算是感谢感谢大伙儿在不同生意上的付出。然后,希望在新的一年里,相互鼓励、努力赚钱,过上幸福的日子。 李俊当然没意见,一切都让她做主。 今年他们没去李家拜年了,李家现在根本就不像家,虽然李老二回来了,张大妮也跟着他回来了,但是,李家如今已经乱成了一团。 文秀觉得没必要,李俊也不想触霉头。 这件事,夫妻俩心照不宣的揭了过去。 初二晚上,李俊很温柔的把两个孩子哄睡了,俨然一副“慈父”形象。桃红和青梅暗地里都夸老爷长的英俊,对夫人又好,对少爷小姐也温柔,世间这样的男子已不多见。如今见他连孩子都会哄,两人对他更是敬佩。 两个丫鬟得了清闲,早早地回屋睡了,李麦穗也回了屋,堂屋里就剩下文秀和李俊。 李俊见文秀还在想事情,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阿秀,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屋休息吧。” 文秀没搭理他。 李俊心痒痒的厉害,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抱着文秀耳厮鬓摩之后,打横将她抱起,双腿飞快的跑回了属于他们的屋子。 文秀挣扎着要下来,不高兴的道:“大晚上你要干什么?” 李俊好不容易才把那句“干你”给吞回肚子里,换上了温柔的言辞,好笑的道:“月黑风高夜,正好做坏事。你说我要干什么?” 文秀实际上哪儿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个发情的禽兽! 李俊有些急切的将她放到了炕上,青梅睡之前特意添了柴火,炕上暖烘烘的,非常舒服,一点不觉冰凉。 “李俊,你能不能理智一点?”文秀被他粗鲁的动作弄的手臂疼,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一脱口,却是想给自己两嘴巴。 荷尔蒙激素上升的人,有什么理智可言? 李俊将她的棉袄脱下随手一扔,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后,才回道:“明儿就立春了,理智不了。” “......” 又不是猫,叫什么春? 即便是猫,也要明儿过了才叫吧? 真是禽兽! 文秀不知李俊为什么在人前总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周身气势卓然,半点不好与人相处的样子。可偏偏,背地里,用“禽兽”都无法形容他的厚颜无耻。这男人,难不成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李俊话落后,见她不挣扎反抗了,反倒有些出神,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温柔起来,目光依旧如狼,但满是茧子的手却抚上了她的面颊,深情凝望。 文秀被他盯得后脊背发毛,明明睡在热炕上,却流了两滴冷汗。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咕隆——” 清晰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更加清脆响亮,文秀微微一颤,须臾间,只见李俊已经欺身压了下来。 禽兽! 李俊这些日子的实战经验不多,但技巧倒是学会了不少。这一切,很大的功劳是属于唐元的。 曾逸之前给他弄的那本“男妓自传”差点让他直接把人给灭了,但唐元到底比曾逸有能耐一些,这次弄来的两本《春宫图》很不错。印刷很新,插画很清晰,旁边附上内容,话本子故事有趣,让人爱不释手。 李俊夜晚难眠之时,便认真翻阅解读,甚是在有些插图旁边再附上自己的注解以及想法。日子一长,两本《春宫图》被他写的密密麻麻,墨香味儿扑鼻。 文秀迷迷糊糊中,身上的温热突然离去,接踵而至的是“翻书”的声音,她缓缓地睁开眼,朦胧中竟然发现李俊趴在自己身上的同时,手上竟然捧着一本《春宫图》。 尼玛,他这是要临时抱佛脚? “起开!” 文秀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腾起了一抹怒气,重重的一推,将李俊给推开了,随手拉过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李俊正思索着从什么动作开始呢,哪儿知自己竟然被推下了炕,屁股落在冷硬的地面上,又冷又痛。 怎么了这是? “阿秀,你怎么生气了?” 李俊揉了揉屁股,捧着书爬上炕,敞开的胸肌非常强健,受伤的疤痕更是让他男性魅力max,诱惑力十足。 文秀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爪子上,骂了一句“色胚”,然后又不理他了。 自己为什么生气?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李俊的脸皮早就练的“刀枪不入”,哪儿文秀这么轻飘飘的骂两句就脸红的?不仅不脸红,他还当文秀这是与他“打情骂俏”,嘿嘿了两声,用力一扯被子,麻溜的钻了进去,把文秀给搂进了怀里。 “滚开!” “不滚!” “你到底滚不滚?” “滚。”李俊话落,却是蜷缩了自己的双腿,将文秀给裹的更紧,把头放在她的颈窝,把书伸到了她的面前,声音邪魅连哄带骗的道:“阿秀,别害羞,来,你看看我这些心得总结的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好,咱们今晚先实战一番,再改进还不好?” “李俊,你这个臭流氓!” 李俊闻言,随手将手里的书一扔,翻身压在她身上,看着她痞痞的笑道:“若是不把‘臭流氓’给坐实了,还真对不起你这么称呼我了。” “呜呜......” 文秀被李俊拉着讨论了一晚上的心得,凌晨时分才沉沉的睡去。可巳时不到,便被敲门声惊醒了,一脸焦躁。 李俊也是头痛的很,听见敲门声,极其不满,声音也不由得低沉了几分,带着几分冷厉的道:“什么事?” 桃红在门外吓得浑身一颤,小脸都白了,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道:“门外来了一对老夫妻,还带着两孩子,他们自称是‘老爷和夫人’。奴婢.....” “老爷和夫人?” “是,那个大婶儿是这么跟奴婢说的。” 实际上,来人气焰非常嚣张,尤其是知道桃红只是一个丫鬟之后,态度更是嚣张跋扈,话没说完就要往院子里闯。 但是,文秀如今的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直接进来的,所以,桃红在开门的时候便留了心眼儿,如今见妇人要往里闯,连忙“砰”的一下便把院门阖上了,然后便跑来禀报文秀和李俊。 她家的老爷和夫人,还睡着呢! 李俊和桃红说的功夫,文秀也清醒了,坐起身便开始穿衣服,看样子好像是知道外面来人是谁。 “阿秀,你知道外面来的是谁?” 文秀看也没看李俊,但还是摇了摇头,然后道:“我又没有千里眼,更没有顺风耳,我怎么知道外头是谁?” 李俊被噎住了,但又觉得她说的似乎在理。是以,他也跟着起来穿衣服。 文秀开门后,桃红见她脸色不太好,想要关切她是不是病了,但又觉得此时不合时宜,躬身退到一旁道:“夫人,刚刚.....”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是!” 桃红跟随文秀走去院门,按着文秀的意思重新把院门打开了,妇人看见桃红刚想开口骂,却看见了桃红身后的文秀,倏地脸色一转,露出一副哀痛的模样,急切的上前几步,又顿住了脚,一双黑黄瘦的手身在空中,瑟瑟发抖,望着文秀深情的唤道:“秀儿啊,娘苦命的孩子啊。”随后,便呜呜的哭出声来。 桃红见妇人前后态度相差十万八千里,指着妇人满脸惊讶,动了动嘴皮儿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这妇人,竟然装的如此的情真意切。 如果不是桃红在大户人家呆过,如果不是她才在不久前见过妇人的嚣张跋扈,自己肯定会被她精湛的演技所蛰伏和感动。 不过,桃红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这妇人大抵是自家夫人的亲娘。 文秀听见妇人唤自己“女儿”,心中顿时一阵冷笑,但同时也差点因妇人做作的神态和言辞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苦命的女儿? 原身可不就是个苦命的人? 未出嫁之前,在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最后为了爹娘所谓的“延续香火生儿子”,被二两银子卖给了李家。原以为卖到李家后,日子会好过一些,结果嫁过来没几天就“克死”了丈夫,被李老太打骂、村人唾骂,差点没活下去。最后又拖着一双苦命的儿女生活了几年,最后还是被李家的人给冤枉沉塘而死。 原身还真是可怜! 文秀回想着原身凄惨的过去,目光也同时打量着妇人。这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几岁的妇人,娘家姓卢,人称“卢三娘”。她头发虽黑亮,但蓬头垢面,加上这些年生了七八胎孩子,又辛苦劳作,日晒雨淋,比实际年龄大了十来岁。 她是原身的亲娘,可对待原身,却是同后娘差不多。甚是,比一般的后娘对待丈夫前妻的孩子更狠更毒。 卢三娘十四岁便嫁给了原身的爹文大石,十六岁不到便生了长女文娟。文娟不过六个月大小,卢三娘便怀上了二胎。她嫁给文大石的二十四年里,一直作为生育机器在为他生孩子,足足生了八胎,直到四年前才剩下如今的双胞胎儿子。而她前面生下的七个闺女,分别都被换成了银子。 原身文秀,便是卢三娘和文大石的第三个女儿。 文秀看着卢三娘这个不配为母亲的人渣甚是反感厌恶,光是看见她这张嘴脸便已经没了同她说话的这种想法。她皱着眉头想让桃红关门,却见一直站在卢三娘身后的文大石推了推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嘟哝道:“文韬、文斌,还不喊你们三姐。” 两个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满是污渍,蓬头垢面,头发里还有虱子在不停的爬,看的文秀和桃红一阵鸡皮疙瘩,怎么会有这么脏的孩子? 流着鼻涕的文韬和文斌很默契的吸了吸快要流过嘴唇的鼻涕,那声音很响亮,让文秀想起了岛国人吃面发出的声音,越发觉得恶心。两个孩子笑嘻嘻的喊了一声“三姐”后,其中一个孩子问道:“三姐,娘说,你会给我和哥哥吃很多肉对吗?” 原本文秀不知道这两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可听这个孩子这么一说,她心里便有了判断,如果没错的话,说话的是文武,没说话的文韬。 文秀并不是什么心善之辈,不会因为这家人出现在她家门口,说几句令人感动的话便晕了头,但她也不是什么没良心之徒,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体活下来,面对的又是原身的亲爹亲娘和亲弟弟,不管这些人曾经对原身怎么样,他们之间始终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所以,她即便反感厌恶,也不会做到太绝情。 “桃红,去拿些肉来,顺便再给两个孩子拿一些蜜饯,然后送客!” “.....是!” 桃红微微一愣后,还是连忙应声往屋里走去拿肉。 文韬和文武只是两个孩子,一听有肉,欢喜的不得了,抬手将又流出来的鼻涕擦在了原本就黏附着不知道多脏的袖子上,又没擦干净,半张小脸上全是令人作呕的鼻涕。但是,兄弟俩全然不知,拉着卢三娘的衣摆道:“娘,娘,三姐说给我们吃肉,三姐说给我们吃肉呢,真是太好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相比两个孩子的欢喜和激动,卢三娘和文大石心中却满是阴霾。这个狼心狗肺的贱蹄子是什么意思?想用一点肉和一点蜜饯就把他们打发了? 哼,简直是做梦! 下贱玩意儿,早知道如此没良心,当初就该把人直接给卖到青楼里去当那人尽可夫的婊子。 文大石在心中咒骂了一番自己的亲闺女,刚想开口,却被卢三娘抢了先,只听卢三娘道:“秀儿啊,爹娘就是来看看你,哪儿能要你的肉啊?这么多年没见,你让娘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你啊,我可怜的闺女啊.....” 卢三娘说着,双腿就想往门槛上抬。但是,文秀绝不是什么傻子,相反,她眼明心亮的很。一眼识破卢三娘的想法后,抢先一步抬脚跨出了门槛,纤细的身影挡在了卢三娘前面,硬生生的将人给逼退回去。 若是今儿个让文家的人进了门,只怕以后就难送走了! “大年初三,我很忙,就没空招待几位了,真是抱歉。”文秀“爹娘”谁也没喊,声音冷冷淡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桃红折回来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拿上东西走吧,以后都别来了。” 别来了? 那可怎么成! 卢三娘闻言,顿时便坐在了地上,大过年的在文秀家门口哀嚎起来,一边哀嚎,一边自责,“秀啊,娘知道你还在怨恨娘呢,可是,娘也没法子啊,娘要是有口饱饭吃,哪儿能让你们姐几个饿肚子啊?别说干的,就是有口稀的吃,娘何犯于把你卖了啊......秀儿啊,娘也有苦衷啊,你不要怪娘了好不好?你让娘好好看看你好吗?秀儿啊......” 卢三娘的演技可谓精湛,直接将李老太秒成灰。 听听人家说的,句句话都是在自责,可偏偏,有哪一句不是指责文秀不懂事,记恨心强的? 卢三娘一点儿都不傻,反倒聪明的很,一番话下来,硬是将自己“卖女求子”的缺德事给洗了个干净。 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文秀看着她声情并茂的表演,差点就被折服,人至贱则无敌。卢三娘这会儿上门,说的还这么冠冕堂皇,不得不说,真的是很厉害。 来人都说不是为了自己的肉了,就只是为了看看她,若是不让他们进门,反倒有点不尽人意,反倒理亏起来。 只是,当初断绝关系的话,到底是谁先说的? 若是原身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曾经原身被赶出来后回娘家,是卢三娘亲自用扫把将她打出来的吧? “卖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克夫命贱的玩意儿,赶紧滚,别把晦气传给老娘。赶紧滚,咱们早就没关系了,滚啊,滚.....” 卢三娘的话还清晰的印在文秀的脑海中,那是一段无法磨灭且遗忘的记忆。自己记得,卢三娘怎么可能忘了? “秀儿啊......” “别喊了。”文秀冷声打断她的话,厌恶的警告道:“若是知趣,就赶紧拿着东西走。如若等我反悔,到时候,来一趟可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279章极品升级版 文秀话落,文大石瞬间脸一沉,横眉怒眼的瞪着文秀骂道:“死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有你这么跟你娘说话的吗?” 卢三娘“呜呜”了几声,听见丈夫厉声责骂闺女,连忙道:“她爹,你别骂她,她不理解我,我真不怪她。我难过的是,是我们当爹娘的没本事,让儿女跟着我们吃苦,最后落得这么疏远.....” “你就是太心善。”文大石和卢三娘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他恨铁不成钢的吼了卢三娘一句后,目光落在文秀身上,怒气冲冲的吼道:“死丫头,还不把你娘给扶进去?你是不是要闹的左邻右舍都来看笑话才甘心?” 文大石这话明明带着警告和威胁,只要文秀不扶卢三娘进屋,不让他们一家进去,那他就闹的整个村都知晓。让西塘村的人瞧一瞧,这个小贱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尊敬父母,不善待兄弟,即便有再多银子,也是狼心狗肺。 他从小贱人这儿拿不到银子,那就一拍两散,把名声给她再次弄臭了。 如果不是偶然碰到西塘村的人,别人又认出了他,向他说起被自己二两银子卖到西塘村来的女儿文秀,他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个闺女存在了。别人不提起,他也不会问,也不会知道这小贱人竟然发了,男人也回来了,有了赚钱的买卖,还住上了青砖大瓦房,出行有马车,家里有丫鬟伺候...... 啧啧啧,这种大老爷的日子,他是小贱人爹,为什么不能过? 所以,他昨儿得了消息后,今天天不亮便带着孩子来了。走了快三个时辰的路,但总算是走到了。 文秀真想上前给文大石两巴掌,这种升级版的极品她还是第一次见。在她的认知中,李老太已经算不要脸的典型了,却没想到,文大石和卢三娘更甚,有过之而无不及。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文秀跟李老太斗够了,不想为这种破事儿伤脑筋。更何况是大年初三,本该有个吉利兆头,她也不想跟人闹。所以,为了打发这几人滚蛋,她也再次放低了自己的底线,“桃红,再给二两银子。” “秀儿啊,娘不要银子.....” “死丫头,二两银子就打发你爹娘?” 文秀听见卢三娘和文大石的话,目光再落到文大石的肩上,连忙摁住了正要掏钱的桃红,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望着二人,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卢三娘口口声声不要钱了。 二两银子,又如何满足她的胃口? 不得不说,卢三娘的算盘,或者说是卢三娘和文大石的算盘打的可真响亮。两人今儿个是投奔她来了,想赖下来不走,的确不是为了银子二两银子和一丁点肉而来——文大石还真是不错,这么远的路,背上竟然背了个大包袱。 文秀之前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只是匆匆一瞥,想要用肉和银子打发人走。现在别人是赖上门了,她也不算给银子给肉了,因为,她改变主意了。 “秀儿,你两个弟弟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没吃早饭呢,肚子饿的咕咕响,你先给他们弄点吃的好不好?” 文韬和文武是卢三娘的心头肉,宁愿自己饿死冻死,也绝不会少了两个儿子一口吃的,也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冻。 “自然是没问题的!” 文秀刚想反对,谁知李俊这个猪队友却在这时候出现,不仅如此,竟然还答应了卢三娘的要求。 脑子有泡吧! 文秀心中一火,恨不得两巴掌把人给扇飞掉。这混账,捣什么乱呢?他不知道这几人是来干什么的吗? 李俊侧头给文秀打了个眼色,但却更加让文秀一头雾水。 到底什么意思? 卢三娘闻言,抬头看见李俊,心想这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女婿了,激动地“哎”了一声,连忙起身拉着两个儿子往院子里走。 演了半天戏,终于可以进门了。 桃红也搞不清自家老爷出来搅什么局,虽然自己不了解夫人被卖的事是不是真如她娘所言,但她却知道夫人待人极好,来了这二十来天,她和青梅都没挨过一句骂,夫人也没把她们当下人看,所以,她看着卢三娘领着两个邋遢的孩子进门,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夫人......” 文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三人一眼,刚要转身跟着进门,却听到走到最后的文大石道:“好好瞧瞧,不懂闺女的死丫头。” 文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李俊在一旁却是眸一沉,顿时冷了脸。 文家的人进院子后,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院子都是水磨石地面,一整排青砖大瓦房,家里一丝不苟,桌上的果盘里摆着各种瓜子蜜饯和糕点。桌椅板凳都那么大气,还有时髦的柜子、摆设...... 天啊! 这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卢三娘和文大石双眼发亮,激动地挪不开眼,文韬和文武两个孩子已经欢喜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三姐家真漂亮! 三姐家真有钱! 三姐家真好,他们不走了! 青梅带着桐桐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子里的四张陌生的脸孔,一头雾水。这些人是夫人家的穷亲戚? 李麦穗是见过文大石和卢三娘的,跨出门看见二人的一刹那,喉咙一紧,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怎么来了? “青梅姐,你先把桐桐给带回屋子里去。” “是,大小姐。” 李麦穗是怕院子里的人吓到桐桐,所以想让青梅把人给带进屋,却不料她一出声,正好引起了离她最近的卢三娘的注意。只见卢三娘瞬间转过头,目光落到桐桐身上,双眼泛着光激动地道:“哟,这就是我那外孙女吧?都这么大了呢?来,快来让外祖母看看。”说话的同时,她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了桐桐面前。 桐桐被她吓得往青梅身后躲,但也被卢三娘一把抓住拉到了面前,粗糙的手在她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眸底闪过一抹狠辣的光,心里还骂了一句“赔钱货”,但面上却道:“好乖啊,真乖。” “哇......” 桐桐吃痛,看见这个笑里藏刀的妇人又怕,瞬间就哭了起来。 青梅吓得不轻,立即将她抱起来,脱离了卢三娘的魔爪,连忙哄道:“二小姐别哭,别哭,不怕不怕.....”然而,桐桐脸上却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子,可见卢三娘刚刚下手极重。 青梅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可又偏偏不敢多嘴,谁让这笑眯眯的恶妇自称“外祖母”,可见她是自家夫人的亲娘。如果自己指责她,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她是二小姐的外祖母,会对自己的外孙女下手吗? 文秀是烦透了这几人,恨不得将人给打出去,可自己又不知李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忍了。她听见女儿哭起来,大不走过去从青梅怀里把孩子接过来,却立即看到了桐桐脸上的红痕。 “娘亲,好痛,呜呜.....”桐桐被娘亲抱在怀里,立即委屈的哭诉,然后难过的道:“我不要外祖母,我讨厌外祖母,呜呜.....” “嗯嗯,不要不要,桐桐不哭,桐桐最乖了。” 文秀这时候是连杀了卢三娘的心都有了。 卢三娘也自知刚刚嫉妒死丫头把一个赔钱货养的白白嫩嫩的,所以下手重了一些,这会儿也有些后悔。若是因此而让死丫头生气赶他们走,那可就不划算了。 “秀儿啊,娘手粗,又是个笨人,见桐桐可爱了些,就忍不住......忍不住.....”卢三娘很“笨拙”的解释,但却再次暗暗的控诉文秀不懂事。 外祖母会不心疼自己的外孙女吗? 文秀转过身,狠狠地刮了她两眼,恨不得把卢三娘给活剥了,她平日里都舍不得碰儿子闺女一根手指头,这人倒好,一来就欺负自己的宝贝。哼,还想留下来,做下辈子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是饿了吗?赶紧吃,吃完拿上东西走人,我再说一遍,以后别来了。” 文秀抱着哭泣的桐桐,咬着牙进了屋。 李俊,老娘跟你没完! 李俊身上的气息更冷,但是却吩咐了桃红和青梅去拿饭。 早上煮的饭也有,菜也有,两个丫鬟手脚也麻利,一会儿工夫便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出来,只是摆在了院子里。 文家的人像是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看见肉便齐齐扑了上去。一手拿馒头,一手抓肉,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吃的满脸都是,如同一群饿死鬼抢食。混着他们身上的脏衣服,脏手、脏脸,桃红和青梅在一旁看着,莫名的一阵恶心。 李俊见四人吃饱,摊在凳子喘气,桌上早已一片狼藉,他走到几人面前,冷声道:“几位,现在吃也吃了,拿也拿了,该有力气走回去了吧?” “走?为什么要走?这是我闺女的家,我们是来享福来了,暂时,不,以后不走了。”文大石吃高兴了,有点忘乎所以,打着饱嗝,摆着手,大声的嚷道。 卢三娘娘仨也是连连附和,他们不走了。 “真不走?” “嗯,不走了!” 李俊闻言,冰冷的嘴角一勾,抓起文大石带来的包袱便随手扔出了院外。冷声道:“现在,走不走?” 第280章她真的鬼上身 走? 好不容易进来了,怎么可能走? 文大石是个庄稼汉,但也不是被三言两语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他看了一眼被李俊扔出去的包袱,霍然起身,望着李俊,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惧意,但却因着自己是李俊老丈人的原因,梗着脖子道:“你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岳父岳母和两个小舅子的?” 在李俊眼里,还真没把他们当成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他让几人进门的原因不过有三:第一,大年初三,这些人在家门口闹腾,不吉利;第二,这两人虽然曾经把文秀给卖给了李家,再不是东西,但也是文秀的爹娘,不能太不给脸。再说,他家离村里远,但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于文秀的名声不好听;第三,新年里即便来个叫花子要饭吃,也没有不给吃的道理。 李俊就是秉着这几条原因,才让文家的人进了门。 现如今,他们吃饱了,喝足了,肉也拿了,钱也给了,再不走,这就说不过去了吧?他李俊向来脾气不好,彻底把他给惹毛了,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卢三娘之前还在心里觉得自己这便宜女婿挺上道,人长得俊,也不想自己生的那死丫头那般死心眼,谁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看着冷脸的李俊有些发怵,但还是舔着脸道:“女婿啊,我们吃不饱饭、穿不暖,来看看你们和外孙子,难道住一段时间也不可以?这哪有岳父母上门,直接往外赶的道理?” 李俊不想跟他们俩废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留下。但是,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必须走! “何必浪费口舌,请吧!” “老子今儿个不走,看你敢不敢把老子丢出去。”文大石心一硬,原地坐下撂狠话耍横。 文韬和文武两个孩子,刚尝到肉的滋味儿,哪里舍得走?两人纷纷摇头,对着李俊道:“三姐夫,我们不走,我们要留下来吃肉,吃好多好多的肉。” “三女婿啊.....” “啊......哎哟!” 卢三娘的话没说完,文大石却已经屁股离开凳子,转眼间便被李俊扔了出去。只听见惊恐声后,又想起了呻吟声。 卢三娘瞬间大骇! “孩子爹,孩子爹.....” “爹,爹.....” 文大石被扔出去了,卢三娘从震惊中回神后,便嚷嚷着跑了出去。文韬和文武也被吓呆了,兄弟俩也呜呜着哭着跑出去。 文家的人被迫都跨出了他家院门! “桃红,把这些碗筷都给扔了。” “是!” “青梅,关门!” “是!” 李俊雷厉风行,做事不拖泥带水,两个丫头连忙应他的吩咐做事,手脚都非常麻利。关键是,两个丫头都被文家的做派给吓到了,也是巴不得这一家赶紧离开。 李俊把人给丢出去了,也算是为自己闺女“报了仇”。他也懒得监督两个丫鬟做事,连忙进屋去“请罪”。 他的阿秀今儿个该是被气到了! 桐桐已经不哭了,但是文秀的气却没有消。见李俊进屋,看也懒得看他一眼,继续给女儿讲故事。 李俊在一旁各种刷存在感,但是都没引起她的注意,郁闷的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搞这么多事,直接把人给丢走算了。 村里人爱嚼舌根就嚼舌根,反正,他们问心无愧。 李俊想到这儿,越来越觉得后悔。 桐桐看到亲爹在一旁一脸烦闷,大眼睛看向娘亲,眨巴眨巴了几下,声音软软糯糯的道:“娘亲,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桐桐不疼了,你原谅爹爹吧。” “不原谅!” “娘亲,你就原谅爹爹吧,我真的不疼了.....”桐桐扯着娘亲的袖子,各种撒娇卖萌替老爹求请。 文秀最终招架不住,只得松口。但是,还是狠狠地刮了李俊一眼,那意思很明显。 李俊见状,心思一转,从她手上抱过女儿亲了一口,然后得寸进尺的道:“阿秀,答应了孩子的话,可不能反悔哦。” “你——” 看吧,他就知道! 文秀看他一脸欠扁的样子望着自己,最后却是被他气笑了,这混蛋,自己还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人走了?” “被我直接扔出去了。” “真的?” 文秀被李俊的话惊到了,这人把人请进来,随后又给扔了出去,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李俊点头,一脸的嫌弃和鄙夷,“见过不知趣的,但从没见过如此不知趣的。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被扔出去也活该。”他话音一落,突然又开口道:“阿秀,那是你爹娘,你不会怪我吧?” “你觉得呢?” 李俊心里还真的没多少谱,有些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吧。” 文秀之前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但也不排除,文秀是在生二人曾经把她卖了换回二两银子的事。 文秀又问了李俊给人银子和肉没,听见李俊说“之前给了,丢出去时留下了”,她皱起的眉头才舒展了不少。文家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对他们好,都是些薄情寡义的东西! “你要去哪儿?” 李俊见她起身,立即问她去向。 文秀道:“既然是扔出去了,那自然还是要去看一看的。”她有一种预感,文家的人比起李家的人,更是不好对付。 文秀脑海里有文家爹娘两个畜生不如的过往,也知道两人若是真不要脸起来,兴许连他们自己都害怕。所以,她不相信这一家子走了几个时辰的路,被李俊这么一扔,然后就断了留下的念头。 “夫人!” 青梅关了门之后,便忙着桃红收拾桌子。这会儿见文秀出来了,有些担心的喊了她一声。 文秀看了一眼两人把碗筷那些往垃圾筐里倒,出声问怎么回事。得知是李俊的吩咐后,心中对李俊的火气终于熄灭了一点点。但是,她却不动声色,反倒指了指院门,“那几人,走了吗?” 青梅也不知道现在走了没,但是却道:“夫人的爹一边喊疼一边骂,这会儿倒是消停了,但是不知道究竟走了没。” 文秀闻言后,自己则朝着院门走去,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文家四人在她家门口坐的好好的,谁也没离开。 果然如此! 文大石坐在地上,一脸的愤怒,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还没从被“女婿”扔出来的茬儿中回神。卢三娘特别殷勤温顺的坐在他身后,给他揉肩、捶背、揉腰,倒像是一个贤妻。 两个孩子也没哭了,拿着之前踹在兜里的蜜饯,吧嗒吧嗒的吃的高兴,可这声音却让文大石更窝火,厉喝道:“吃吃吃,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吃。” “哇......” 两个孩子被文大石这么一下,兄弟俩立即哭出声来。 卢三娘这辈子生了这么多胎,不惜卖女求儿,哪儿见得丈夫责怪自己的宝贝疙瘩?可是,她也是受传统思想教育的女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夫纲,不敢吵嘴,但却又心疼儿子,看了两个儿子几眼后才道:“他爹啊,韬儿和武儿还小,不懂事,怪不到他们身上啊,这都怪那死丫头,真没想到,这几年不见,她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起这茬文大石也跟着纳闷儿,百思不得其解,回想当年,老大老二老三性子都懦弱,但其中老三的性子是最最最懦弱的。她就完全属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哪怕你打死她,她也不求饶、不哭不跑那种,更别提顶嘴耍横了。 但是瞧瞧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看见爹娘也不胆怯了,说话铿锵有力,字字不饶人,听听她说话的口气,哪里像是闺女在跟自己的爹娘说话? 文大石想了想道:“你说的还真在理儿,不行,我得去问问,这死丫头到底是鬼上身了,还是有钱之后腰板儿都直了。” 卢三娘大惊,“咱这儿也不认识人,你上哪儿问去?” 文大石冷笑,“你带着两崽子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话落,他已经翻身起来,朝着来的方向走了。 李俊虽说是把人给扔出去了,但是他拿捏好了分寸,手上的力度也控制的很好,哪怕文大石屁股着地,但也没真伤到哪儿。 这不,歇一歇,缓一缓后,人又活蹦乱跳了。 卢三娘也不知道丈夫到底就去哪儿,心里对李俊心狠手辣的模样有些发怵,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院门,连忙伸手将两个儿子给拉到了怀中。 青梅见文秀透过门缝偷看,有样学样,听到文大石的话,她有些担心的道:“夫人,你说他是去哪儿?” 文秀收回视线,站直身子,退后了两步走到了石桌边坐下,让桃红给她倒了一杯茶后才道:“无非去两个地方,你去守着,人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哦!” 青梅似懂非懂的守在了门后,果然没过多久,文大石便回来了。只是,他一脸黑沉,比起之前怒气更甚。 卢三娘见状,顿时吓得不轻,但还是担心的道:“他爹,你这是咋了?可是问到啥了?” 文大石压低了声音道:“死丫头估摸着真是鬼上身了!” “啊?” 文大石见卢三娘不明白,也是,自己刚刚也被吓得不轻。所以,他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对卢三娘讲了。 文大石原本是想去刘大河家的,半道上问路时,却碰到了去串门儿的杨氏。 杨氏前段时间才被文秀和李俊修理了一顿,一直在家养伤也没去哪儿,这不趁着过年串串门儿,结果遇到了文秀的亲爹。 杨氏害怕文秀,打心里害怕了,但是,她更记恨文秀。三言两语便问出了文大石去找里正的缘由,然后便将文大石想知道的消息添油加醋告诉了他。 杨氏长话短说,把文秀沉塘被捞起来后的事都给讲了一遍。 文大石听完,彻底惊呆了。 杨氏见他被吓懵了,然后又挑拨了两句李家的事,说李家买到文秀这种狼心狗肺的儿媳妇倒了八辈子霉,所以曾经扬言要找他们夫妻俩还钱呢! 还钱? 这怎么可能! 文大石听说之后,便怒气冲冲的折回来了。 他这辈子,养了七个闺女,已经卖掉六个了,价格都不等,可是,哪家来管他退姑娘还钱了?真是岂有此理! 三丫头这死东西,真是把他文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卢三娘听完也是惊骇不已,尤其是听说文秀把李老太和王氏丢到大牢吃官司了,李老头也刚从牢狱里出来,这一切都是拜文秀所赐。 她打起了退堂鼓! 死丫头会不会心一狠,也把他们告到衙门去? 自古以来,活不下去了卖儿卖女的人家不少,但这始终是违背人伦的。哪怕有正规的牙行存在,官府也默认这种行为,可万一闹大了呢? “他爹,要不......要不咱回去吧?” “回去?”文大石闻言,一声厉喝,顿时吓得卢三娘双腿发软,“今儿既然来了,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咱们就在这儿坐着,看死丫头开门不开门。反正,很快他们村的人就知道她男人把岳父岳和小舅子给丢出来了。” “你去村里宣扬了?” “那倒不是,不过,那大婶儿说帮我去村里传一传。” 文大石发了话,卢三娘心里再害怕也不敢再提回去的话了,只得按着自家男人的吩咐,在原地坐了下来。只是,她一颗心忐忑不已,七上八下的打起了鼓。 青梅头一次知道自家夫人有这么多光辉事迹,虽然凶悍了一些,但是,细细听来,却是对方惹事不饶人在先,她不过是以牙还牙给还回去了而已。 文秀早在文大石回来的时候便重新回到了门边,如今见文家的人又重新当起了“门神”,她才略带疑惑的挑了挑眉。 文大石究竟遇到谁了? “夫人,怎么办?村里的人会不会真的跑来指责你......” “指责我?他们凭什么指责我?” 青梅闻言,却是欲言又止。 他们刚刚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还能指责什么?他们当然是指责你不孝顺啊! 第281章演戏,谁不会? 文秀虽然不知道文大石究竟遇到了谁,但从他的话分析,能被他成为“大婶”的人,自然是五六十岁的妇人了。放眼村中,岁数相当,与她又有过节的人,那就寥寥可数了。不过,不管是谁,自己的决定岂是她去村里说道说道两句就能改变的? 李俊哄睡了桐桐后,从屋里出来,吩咐了桃红做午饭。但是,却是让她煮清粥,炒两盘没什么油水的小青菜。 桃红纳闷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改变伙食了,但猛然想到院门口的人,忍俊不禁的笑起来。随即又觉得失礼,忙低着头进了厨房。 李麦穗也跟进厨房帮忙去了。 李俊重新帮文秀泡了一杯茶,同时也给自己泡了一杯,与文秀聊起了茶经。 文秀上辈子虽然是孤儿,但自从被组织收养过后,填鸭式的教育让她学习了很多东西。虽然不是每一样都出类拔萃,但也算小有心得。 茶道,她也是懂一点点的。 不过,她却是怀疑李俊是不是真的懂? 李俊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大部分都活在食不果腹的生活中。后来,从军后虽然生活好了一些,但总体说来,依然艰苦。 他这些年都过成这样了,还懂茶道? 她自是不信的! 李俊见她不信,特别无语,但还是道:“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就跟你一样,都是真的。” 文秀闻言,微微皱眉,心里猛地一抽,面上却淡淡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俊直勾勾的望着她好半响,好想从她的瞳孔中看到一点点慌乱,可偏偏,她竟然被往日更加镇定,与此同时,他心里也倍加失望。 她,还是不信任自己的! “没事,一会儿该吃饭了。” “是啊,吃完饭后,说不一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文秀话落,两人都笑了。 今天中午的饭菜比起往日的每一顿来,都像极了猪食。李俊、文秀、李麦穗都是能随遇而安之人,吃什么并不挑,只要能填饱肚子。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桐桐过惯了现在顿顿大鱼大肉的日子,哪儿还吃得下这种油水都没有的清粥素菜? 小丫头在饭桌上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我不吃! 文秀想趁此机会也纠正纠正她挑食的坏习惯,可在李俊这个“女儿奴”面前实施实在是太难。这不,文秀刚沉下脸,小丫头便哭着喊爹,再然后便是李俊在从中和稀泥,“纠正”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桐桐没好好吃午饭,最后还是李麦穗这个大姐在文秀“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下给她开了小灶,蒸了一根香喷喷的腊肠。 腊肠做的是广味儿,甜甜的,蒸好之后味道特别香,香味儿飘的老远。也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故意的,开小灶还要在院子里吃,结果香味儿馋的院外的人流口水。 文韬和文武闻到肉味儿,吃饱不久的肚子又饿了,拉扯着娘亲的胳膊,嚷着要吃肉。可文大石是吃定了能住进文秀家的,来的又太匆忙,所以,他们别说肉,包袱里连干粮都没有一块。 “娘,我要吃肉,我饿......” “娘,我也饿。” “娘啊,我饿啊,娘......” “别吵了!” 文大石窝火的出声,兄弟俩立即止了声。 卢三娘也不敢叨叨,只得心疼的揉着儿子的头流眼泪。她生的什么闺女啊,心肝都被狗啃了,不让他们进屋,也不让他们吃肉,她想要饿死爹娘和弟弟啊。早知如此,自己生下她时,就该把她往尿盆儿里一摁,溺死算了。 这想法,倒是跟李老太想到一块儿去了。 文大石心里又窝火又着急,眼巴巴的往大路方向往,这里村的人咋地了,都这会儿了,咋没人来呢? 文家的人等了又等,文秀和李俊也是等了又等,村里的人现在都转性了? 李俊奇怪的厉害,问道:“阿秀,该不会村里的人都想跟着你赚钱,他们都‘识时务’了?” “可能吗?” 文秀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李俊问住了,的确,可能吗? 村里的长舌妇不少,即便因着文秀这个“财神”而收敛一些,但也不会真的就转性了。更何况,还有那些没有跟着文秀混饭吃的人呢! “等着吧,应该快到了。我眯一会儿,你一会儿喊我。” 文秀话落,还真倒下躺会儿了。 一切都如文秀所料,没过多久,院外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文家的人立即就激动起来,卢三娘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李俊连忙唤醒了文秀。 村里来了二十几人,平日里爱嚼舌根、看热闹的人似乎都来了。但是,最让人意外的是,领头的竟然是里正刘大河。 刘大河做了自我介绍后,卢三娘就哭的更厉害,噼里啪啦把今儿个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然后才又道:“我知道她被爹娘二两银子卖给别人家当媳妇心里不愿意,可是,一家人都吃不饱穿不暖,随时都能饿死,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啊。这里的大哥大嫂、兄弟妹妹们,你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谁会想到卖儿卖女呀。” “秀儿在家就是个老实的人,从来都不跟爹娘辩驳一句,正因为这样,她心里才更苦。我这个娘,没用,理解她的苦却无能为力,你们乡里乡亲的,也别怪她,我只是难过,你们都回去吧,我们现在也回家。” “娘,娘,三姐不要我们,娘......” 文韬和文武这俩兄弟还真是神助攻,可能这种事儿曾经就干过不少,毕竟,文家卖了整整六个女儿呢。 老七文荷要干家务,干农活儿,像这种来亲姐家“享受”的事就没她的份儿了。文家再穷,也得留一个人看家不是? 卢三娘闻言,心里给两个儿子点了赞,弯腰去捡地上的包袱,呜咽道:“别这么说你们三姐,她也有苦衷,咱们回家吧。他爹,咱们走。” 文大石也读懂了妻子话里的意思,一脸无可奈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沧桑的脸上尽是失望落寞之色。 看热闹的人里也有在文秀手下混饭吃的人,但人性还是淳朴善良的,尤其是见卢三娘句句话都在维护文秀这个女儿,可偏偏文秀又做出“不孝顺”的事来。她们虽不敢指责文秀,但却还是道:“走什么呀,文秀不是那种人,哪儿会发达了就真把你们给忘了?”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住两天才走啊。你说文秀恨你们,赶你们走,这其中有误会吧?” “对对对,肯定有误会,文秀心肠不坏,能带着我们大家发财,哪儿能忘记你们?” “那可说不一定,要不然,李家的人怎么没有发财的?” “你瞎说什么呢!” “有吗?我实话实说呢!” “里正,你评理,你评评理。” ...... 刘大河耳根子被吵的厉害,心中甚是烦躁。他这几日正忙着呢,结果又被拉到文家家来主持公道。想一想这一年多,这是第多少次了? 刘大河略有不喜的让大伙儿都住嘴,又让了文家的人先等等,这才去敲文秀的院门。 其实,文家的人都说走了,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大过年的,让他们走不就是了?村里这些人,还真是闲得慌。 文秀早等在门后听热闹了,但刘大河敲门,她还是等了等才把院门打开了。开门之后,她佯装惊讶的看着刘大河,满脸狐疑:“刘大哥,有什么事吗?”随后才看了看院门口围着的十几二十人,瞬间更加惊讶了,“哟,这么多人呢!” 演戏,谁不会? 刘大河也不知道她的表情几分真几分假,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自己来的目的给她说了一遍,说完后才道:“文秀,大过年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前的事,能算就算了......” “刘大哥,你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文秀打断刘大河的话,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随即道:“能算就算了?可是,这事儿还真算不了。” “大叔大婶,你们拿钱卖女儿的时候,说的什么还记得吗?” 文大石和卢三娘当然还记得,他们说:货讫两清。 文秀见二人不作声,便知道他们不仅记得,而且记得还很清楚,所以把“货讫两清”四个字大声的说了一遍,然后才又道:“虽说货讫两清,可是,在李俊死后没多久,你们也来打过秋风吧?可是,当我挺着大肚子被赶出李家门回去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又怎么说的?” 他们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卖掉的? 文秀说着说着便笑哭了,满脸讽刺的望着文大石和卢三娘,“既然如此,你们文家和我都没关系了,现在知道我发达了,就想来投靠我了?嗯?你们为了生儿子,卖掉了我们姐妹几人。你们有儿子养老送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你们没那义务。” “哦,对了还有,我已经对你们仁至义尽了,给肉吃、给肉拿、给银子......我现在姓李,跟你们文家没半点干系。所以,请你们戏演够了,就赶紧走人吧!” 第282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文秀话落,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因为谁也没料到,文家竟然为了生儿子,将自己生的女儿都给卖了。 他们还以为,被卖掉的只是文秀一个人而已!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文家的人也被文秀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是没想到她如今这么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她把自己被卖的过往和家里的丑事都给揭开了,这话题还怎么接? 刘大河不是不了解文秀的过去,但也只仅限于她在西塘村的心酸过往。殊不知,她在娘家竟然过着更加艰辛的生活。 “阿秀。” 李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背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进怀里,一颗心满是心疼。她的过去,怎么就这般凄苦? 文秀微微摇了摇头,眼眶更红,但目光却坚定地望着被揭开虚伪面具的卢三娘和文大石,凄苦的笑道:“大姐被你们卖给了脾气暴虐的老男人,懂不懂就挨打,我被卖之前见过她一面,不过被卖两年时间,那时已经人不人鬼不鬼,这么几年过去了,她还活着吗?” 文娟死了! 去年春天的时候,洗衣服掉进河里淹死了。 文秀赚到第一桶金后,曾想过去解救这个对原身有过诸多照料的大姐。不过,她却在集市上碰见了同样被卖掉的二姐文芳。 文芳处境也不太好,但比起苦命的大姐文娟,至少丈夫没有动辄打骂而已。 卢三娘和文大石是知道文娟早已经死了,还留下了一个女儿。如今他们夫妻俩被突然问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文秀脸上讽刺的笑容更大,接着又问了文大石四妹、五妹、六妹、七妹的情况。 卢三娘和文大石被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说,卢三娘之前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可当被众人知晓自己卖掉了六个女儿后,对她再多同情的人也会抛下她站到她的对立面。 什么样的日子会如此过不下去,需要卖掉自己所有的女儿? “各位乡亲父老,这样的爹娘我文秀要不起,也感谢他们没把我卖到像我大姐遭遇的人手上。否则,我的下场,只怕已经同我大姐一样。” 文秀的下场实际上,又与文娟差了多少? 李老太对她的打骂还少吗? “阿秀,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李俊一颗心都揪扯的厉害,满是懊悔和愧疚。 文秀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刘大河道:“里正,这事儿,你看着办吧。只是,如果让我妥协,我真的办不到。他们生我养我的恩情,我真的还完了。”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大河心疼文秀的同时,还被李俊“虐狗”的行为刺痛了眼。什么时候秀恩爱不好,偏偏要当着他的面? 村里的人早就被文秀感染了,那些个想煽风点火的人也被形势所迫,早夹在人群中不做声了。而以刘大河为首的西塘村人,直接对文大石和卢三娘一家四口下了逐客令。 西塘村不欢迎他们! 文大石被众人联合起来驱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呀。原以为,他能借村里人的力量逼迫文秀就范,可谁知道,结果竟然成了这样? “他爹......” “还不嫌丢人?赶紧走!” 文大石这会儿觉得丢人了。 卢三娘被骂的不敢还嘴,拉扯着两个儿子离开。可文韬和文武刚尝过肉味儿啊,哪里舍得离开?兄弟俩死活不走,嚷着要吃肉,而且,直接暴露了本性,张口便是“死贱人”“臭丫头”“臭婊子”,满嘴污言碎语,甚是难听。 “走!” 卢三娘舍不得打孩子,也拉不走二人,可文大石有法子,折身回来给兄弟俩一人一巴掌后,扛起包袱便走了。 文韬和文武挨了一巴掌,终于老实了。 文秀望着几人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偏偏文大石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身,望着文秀,一脸凶相的吼道:“死丫头,你迟早会遭报应的,你等着。” 文家的人一走,村里的人也跟着散了。 刘大河事情很多,也没耽搁太久,同文秀说了几句话后,也匆匆忙忙的走了。 文家的几个瘟神,终于是送走了。 李俊还没从“文秀悲惨的过往”中回过神来,还抱着她依依不舍,深情满满,但是,文秀见人都走光了,随即推开了她,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哪里还有刚刚半点伤心模样? 青梅和桃花在一旁都听哭了,两个丫鬟眼睛红肿的厉害,可见自家夫人瞬间变脸,两人瞬间懵了,好半响没回过神来。 夫人这是......演戏? 两个丫鬟自然是不敢开口这么问的,可是李俊敢,他惊愕的看着心情极好的文秀,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阿秀,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真能如此心平气和? 文秀喝了一口茶,心满意足,随即道:“当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两夫妻能这么痛快的走人?” 如果不是被自己揭开了丑陋的面具,他们指不定还要演戏演到什么时候呢。 爱女情深! 迫不得已! 虚伪! 文秀见李俊更加惊愕了,招呼了他坐下,这才跟他说起原身以前的事来。但是她这个天外来客,却是穿上了原身的马甲。 她不敢想象,如果李俊知道自己是异世之魂,会不会当场被吓死?又或是,立即找个巫师神婆什么的,把自己这种妖孽给化为灰烬。 文秀一想到巫师神婆,就想起了冯川上次给自己请的半仙。呵呵,还真是...... 言归正传。 文秀很快便抛开了那次的乌龙事件,然后道:“我之前有查过我那些姐姐妹妹,尤其是我大姐文娟,因为她曾经对我照顾最多,所以,我最先想到她。只是,她命不好,没能熬到我去接她,就年纪轻轻的走了。她不过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如花一样的年纪! 人没了! 文秀随即又把其他几位姐妹的情况说了一遍,不过,她在家的时候,性子最为懦弱木讷,也没跟哪个姐妹有多亲近,感情自然就淡薄。况且,她不是原身,情感什么的就更弱了。所以,她在得知几人处于“饿不死”的状态后,倒也没插手她们的生活。 人这一辈子很长,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除了她大姐外,她并不想过多干涉别人的生活。否则,像今天的事,或许会没完没了的发生。 李俊听完,倒是理解了不少。 文秀赶走了文大石和卢三娘,心里高兴了,但内心越隐藏着一种是说不出的担忧。文大石走了又转身的话,难道仅仅只是诅咒?如果不是,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文秀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也就随之去了。兴许,文大石就只是简单的诅咒她一下罢了。否则,他一个泥腿子,能干啥? 不过,一个泥腿子能干啥,很快文秀便知道答案了! 傍晚时分,宋晓月从娘家回来,从村里听说了今日的事,到家后连门都没进便跑来关心文秀的情况。谁知,她一脸担心,文秀却笑眯眯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秀娘,你真没事?你若是想哭,你便哭出来,千万别憋着。” 文秀看着她嘿嘿笑,盯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看看后才道:“我好着呢,现在瞧见你这大肚子,我就更好了。” 宋晓月羞涩的瞥了文秀一眼,嗔怒道:“你就拿我寻开心。” 文秀每次一提她的肚子,宋晓月总会想起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文秀“传授”给她那些房中秘事的经验。那些面红耳赤的话和她与王燕青的那些暧昧羞人的姿势,也会一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然后挥之不去。 “寻开心?有吗?” “有!” “那孩子以后就叫开心好了!” “好!” 文秀随随便便说的一个名字,最后还真成了宋晓月肚子里孩子的大名。 宋晓月来回奔波,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也累的够呛。看见文秀好好地她也放心了,拒绝了文秀留下吃饭的好意,又挺着大肚子走了。 晚饭就比中午吃的丰盛多了,有荤有素,而且,还种类繁多。 桐桐吃的可高兴了,小嘴吃的“鼓鼓”的,配上又圆又大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青蛙。模样甚是可爱。 文秀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嘀咕,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嘴竟然如此挑食了。中午虽然凑合着吃了些,可今晚看见肉,仿佛自己几个月没沾过荤腥似的,馋的流口水。 她真有这么馋? 最关键的是,桐桐今天中午都开小灶了,早知如此,中午为什么不正常做饭炒菜,要装穷吃的很差呢? 李俊,这都怪李俊。 树儿今天去夫子家,傍晚时李俊才把他接回来,他自然是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的。可是,晚饭后听见妹妹说那些自称是他们“外祖母”的人竟然欺负了娘亲,欺负了妹妹,他瞬间就怒了。手里的毛笔,瞬间就被他捏成了两段。 桐桐被他吓哭了。 李麦穗看到断成两截的毛笔也被吓了一跳,想安慰树儿两句,却听他道:“下次再来,全都给打一顿。” “树儿......” “大姐,我困了。” 树儿喊困,李麦穗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桐桐出了他的房间。但是,她也同文秀一样,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那些人只怕不是善茬,下一次再来,真的先打一顿? 昨儿累了一宿,今儿又累了一天,文秀饭后洗漱一番后,便早早地爬上了炕,想要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谁知,某禽兽又钻进了她的被窝。 李俊抱着文秀,既心疼又心生爱怜,将她往自己怀抱里紧了紧,完全将她圈住了,才低声同她说话。 文秀困的厉害,上眼皮儿和下眼皮儿打架,她好想好想成全它们,可偏偏李俊跟个念经和尚似的,在她耳边没玩没了的嘀咕。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让她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很难受。 “李俊,我真的很困。” “嗯,那你先睡一会儿。” 你先睡一会儿是什么意思? 文秀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却又没听到他继续说话了,自己的眼皮儿又开始打架,她渐渐放松下来,缓缓地睡了过去。 但是,很快,她便知道李俊的意思了。 文秀睡着之后,李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性感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深邃的眸子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直勾勾的挪不开眼。她身上独有的馨香钻入他的鼻翼,诱惑着他将她抱的更紧,更紧...... 李俊将文秀紧了紧之后,箍的她有些不舒服了,“嗯嗯”了两声,但因实在是困的厉害,却是没有醒过来,他也觉察到她兴许不舒服,手臂又放开了一些。可是,她软软的身子像一团火,把他给点燃了,烧的浑身难受。 小妖精,你真是太磨人了。 李俊想着让文秀多睡一会儿,赶紧放开了她,可是,偏偏浑身都绷紧了,某处额涨的难受,没有疏解之法,他不得不将昨晚被文秀扔到旮旯角的《春宫图》给捡了起来,然后一手拿着书本,一手纾解,一阵摩擦之后,体内的火终于下去不少。 只是,唐元办事靠谱,再加上李俊想法和意见颇多,一页页插图上都是他的注解和想法,看着看着,他又难受起来。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李俊昨晚强压着文秀讨论了好几种姿势,每一种都很成功,然而,两本书上的姿势有几十种,昨晚才体验几种而已,还有另外几十种等待体验呢! “阿秀,阿秀......” “阿秀。” “阿秀。” “嗯。” 文秀诱人的红唇轻轻地动了动,喉咙发出淡淡的声音,但却是听的李俊为之一振,兄弟立即抬头敬礼,整个人都兴奋了。 “小妖精,时间到了。” 李俊拿着《春宫图》爬上炕,麻溜的钻进了被窝,抱着她一阵啃咬之后,总算是把文秀给弄醒了。只是,她困的厉害,身上软绵绵的,心里虽然窝火,可偏偏没力气将身上作祟的情兽给赶走。 刚立春而已,要不要这么浪? 李俊难得抓住机会,哪儿轻易让给文秀拒绝掉?他在她又软又香的唇上印上深深一吻后,才扬着手中的书道:“阿秀,咱们今晚试一试其他几种姿势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 李俊昨晚基本上也没睡,而且基本上是他在用力,今儿个白天又折腾了一整天,按理说,他也不是铁打的,怎么也该感觉到累吧?可偏偏,他精力却好得很,比吃了那些个兴奋剂还要来的激动,而且j虫上脑,不那个啥他就不痛快。 文秀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任由他折腾,尝试过几个新姿势后,终于忍不住了,略带哭腔的讨饶。但是,今个她的演技才让李俊刷新了新认知,他现在哪儿会轻易上当? 文秀现在才发现自己才是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表演的那么成功,最后为什么要跟李俊说那些话呢? 如果没有说那些话,现在她已经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了。 最后,两人在天亮时分才睡去。 文秀隔壁的房间之前是空着的,树儿和桐桐也特意安排在了堂屋另一面,其目的显而易见,可是自从家里买回桃红和青梅之后,她们俩便被安排在了隔壁。 桃红睡觉沉,青梅睡到浅,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会被惊醒。 连续两晚,爷和夫人夫妻情深,一折腾就是晚上,她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那些暧昧声,羞红了脸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是连续两晚没睡好。 桃红一大早就看见了她加深的黑眼圈,忍不住好奇的道:“青梅,你昨夜又做噩梦了?” 昨早上,青梅便是用“做噩梦”的借口来搪塞桃红的。 青梅心中苦不堪言,可偏偏这种话又说不出口。 夫人家不像城镇里的大户,修房建院讲究几门几出,农家院不一样,大多是屋子排成排,空地围城院子,她们做下人的自然也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再这么下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说,又睡不好。 哎! 桃红问不出原因,也只能当青梅梦见了关于过去的事而难以开口,她也不刨根究底了,让青梅再去歇会儿,自己则去了厨房做早饭。 青梅这一睡,便睡到了晌午时分。惊醒过后,吓得脸都白了,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因为“贪睡”而误工的。她慌慌张张的起床,打开门却看见文秀坐在院子里吃糕点,瞬间吓的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她面前,唤了一声“夫人”,然后道歉。 一句解释都没有! 文秀是被尿憋醒的,起床后也就没回去继续睡,听见青梅的声音,抬起头,看见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疑惑的道:“生病了没睡好?” 青梅赶紧摇头,“不是,奴婢没生病,对不起,奴婢起晚了。” 没病? 没病还这么大黑眼圈? 她这对黑眼圈,明显是没睡好嘛。 没......没睡好? 文秀想到这里,突然一惊,心中好像一下子便想到青梅没睡好的原因了。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突然弹了起来,疾步往屋内走,但随即又转身道:“青梅,今晚开始,你们睡另外一间屋子去。” 第283章人生处处有风景 文家的人来打秋风这事儿在西塘村传了两日便没了风声儿,大家谈的倒不是文秀心肠冷硬,不孝顺,相反,大伙儿都觉得文大石和卢三娘不是人,只管生不管养,到年纪了就全部给卖出去,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众人闲来无事闹磕,又将文家的人给臭骂了一顿。 初六这天,刘大河带着刘一德去给杨家送期,准备好了“三生”,鸡,鱼和鲜肉,以及另外一些东西。为了表示刘家多么在意这门亲事,刘大河还特地请了四个人,将东西给放在了篮子里,篮子上系上了红绸,热热闹闹的往杨家屯儿去。 西塘村里正家要办喜事了,阵仗也搞得不小,路上遇见行人,对方都高高兴兴的道一声喜,说着客气话讨一杯喜酒喝。 刘一德还有些羞涩,但刘大河却是满脸红光,自然一一应下来,请大伙儿在二月初八这日一定要赏脸。 里正的脸,怎么都是要给的! 文秀和李俊带着李麦穗昨儿去了镇上,晚上同柳青讨论火锅底料的改进耽搁完了,昨夜就歇在了火锅店的四楼。 李麦穗认床,换了环境不习惯,再加上心里有事儿,所以一晚没睡好。一早上便下楼给三叔三婶张罗了早饭,两人吃过之后便急匆匆的回了村。 马车科比走路快多了,文秀随遇而安,在车里又眯了一会儿,朦朦胧胧的,听见一声闷哼,这才惊醒过来。 李麦穗刚磕在了马车上。 文秀看着李麦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双手也捂着膝盖,立即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很疼?” 李麦穗抿着嘴摇头,膝盖虽然疼,可哪儿比得上心疼? 文秀见她不说话,还有些纳闷儿呢,可听到马车外的声音,她却是立即明白了。伸手掀开帘子,看向正在同李俊说话的刘大河。 刘一德穿着一件新棉袄,站在了刘大河旁边。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一德今儿个气色也不错,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精神,只是脸上微微带着几分腼腆。 “刘大哥,恭喜啊!”文秀会心的一笑,脱口而出,但是随即又道:“瞧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一德,最主要的是恭喜你呀。” 刘一德听见文秀的声音,骤然抬头望去,只见文秀笑容浅浅,而她一旁露出半边脸的李麦穗却是面如土色。他冷漠的挪开视线,目光落到文秀身上,含蓄的道谢:“多谢小婶子,还请小婶子下个月初八赏脸。” “那是自然的。” 不管于公于私,这杯喜酒,文秀自然是要去喝的。 刘大河他们赶时间,同文秀说了两句话后,便同他们告辞。一行人,又热热闹闹的走了。 文秀看也没看李麦穗一眼,对李俊吩咐道:“赶紧回去吧,昨儿一夜没见孩子们,他们该着急了。” “好。” 马车刚停在院子里,两个小家伙便迎面扑了上来。李俊生怕马伤了他们,动作敏捷的跳下马车,挡在了兄妹二人前面。 文秀下车后便一手牵了一个宝贝进屋,吩咐桃红拿车上的点心。 谁知,李麦穗急匆匆的闷气下车,却是同桃红撞了个对面。桃红吃痛,李麦穗也吃痛,可李麦穗却是一声不吭的跑回了房。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在桃红的认知中,大小姐虽然不是老爷夫人的亲闺女,但是二人待她跟亲闺女没两样,自然是不会怀疑二人让她受了什么委屈的。可是,三人是一块儿回来的,若不是二人给了她委屈受,她又为何这般? “桃红,拿到没?” 桃红正捉摸不定时,堂屋内传来了文秀的声音。 桃红连忙应了一声,赶紧将那些胡乱的想法抛开,拿上马车内的糕点,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堂屋。 桐桐一向是个吃货,嘴里有了零嘴,那就不会管娘亲要做什么了。而树儿却是懂事,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也不问娘亲去哪儿。 文秀自然是去找李麦穗的。 李麦穗的眼睛还挂着泪滴,来不及擦拭,也无处可躲,低低的唤了一声“三婶”,待文秀走近,她便扑进了她的怀里,双手抱紧了她的腰,“三婶,我难受。” “我难受”三个字,却已经诉出了她对刘一德的执念和衷肠。 是的,她难受! 文秀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这辈子跟李俊也处于试恋阶段,说实话,她还真不懂怎么劝李麦穗放下。 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如今南墙早就撞了,她还是难受,该当如何? 十五岁的姑娘,放现代那就一中学生,隔那会儿这种情况算早恋,学校明文禁止的,家长和老师强行拆了就行。 但这里,不是现代! 十四五岁的姑娘,来月事早的,已经是孩子娘了。 “麦穗,三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自己的路也要自己走下去。不过呢,人生路上处处是风景,一德跟别家姑娘有了婚约,而你的路上也不过是换了一道风景而已。” 李麦穗摇头,她不懂。 文秀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劝,只得在心里叹息着抚着她的背。这孩子,命太苦了。原以为刘一德会是她的归宿,却不料,他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李麦穗不知道抱着文秀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眼泪哭干了,这才从她怀里起来,擦着眼泪道:“三婶,你说得对,我的路还很长,路上还有别的风景。” 文秀揉着发麻的手,惊讶的道:“你想明白了?” “嗯,”李麦穗重重的点头,“你和三叔去年将我救了,我也走出了那道阴影。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坎过不去呢?一德哥哥,他有他的选择。” 事实上,她早就明白了,只不过,是不想认清自己罢了。 文秀见她能想明白,自然感到欣慰,安慰了她几句话后,又说道“森林葱葱”,便听见李俊敲门说冯川来了。她突然就笑了,打趣道:“麦穗啊,森林里的乔木来了,你要不要跟着去看一看?毕竟,前些几日,这棵乔木差点成了歪脖子树呢!” 李麦穗一听,“噗”的笑出声来。 第284章孩子不见了 冯川来给文秀拜年,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李麦穗。所以,没看见李麦穗之前还有些落寞,但看见李麦穗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看见他最“发怵”的李俊,也是自降一辈喊人“三叔”。 李俊虽不是特别了解冯川,但他相信文秀的眼光。既然文秀没有反对,想必冯川的人品还是过得去的,他也妇唱夫随,不反对了。 李麦穗心情不是特别好,文秀便附和了冯川的提议带她去散散心。只是,孤男寡女的,名不正言不顺,两人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出去。最后,文秀心思一动,让桐桐和树儿跟着一块儿了。 兄妹俩虽然是电灯泡,但时局不同,有大大胜过无啊! 冯川来了,很快又走了,只是回去的时候,带上了心仪已久之人以及一个叽叽喳喳、一个安静沉默的两个电灯泡。 马车离开没多久,村里便有了传闻,说李麦穗水性杨花,没勾搭到里正儿子,便立马勾上了冯家少爷。她的手段呢,比起小姑李桃花,可厉害太多了。 文秀听着传闻,冷冷一笑,翻着自己去年画的内衣图样,声音淡淡的道:“青梅,这是李家的人传的吧?” 青梅一愣,惊讶道:“夫人,你怎么知道?” 文秀淡淡一笑,却是不继续答,吩咐道:“你也别去听这些东西了,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咱们管不住。” 青梅以为文秀在警告自己,脸一红,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文秀见她这模样,也不解释,随即又专心的看起自己的图样来。 潘家的人既然不来,那她也不指望靠着潘家发达了。如果可以,等她有实力进京了,那么,首先推出的便是内衣店。 “呵,还有这么好看的。” 文秀只觉得眼前一花,桌上的画稿也不见了,随即听到的便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以及他“淫/荡”的笑声。 “你还给我。” 文秀看着李俊那张欠揍的脸,总会想起他在夜深人静时拉着她讨论各种姿势。有时候,他觉得可以再加深点难度,便会重新再重复一遍。 这几日,她是被他折腾的不轻。 昨夜,就连昨夜在火锅店,他也硬是拉着她研究了两个新姿势才罢休。不过,也让她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无耻——出门都带着《春宫图》。 李俊津津有味的看着图纸上各种款式的内衣,然后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家阿秀穿上会是何种春光,想着想着,又笑出声来。 文秀见她一副流氓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又羞又气,便伸手去抢。谁知,李俊竟然不战而逃。她趁胜追击,结果又掉入了狼人的陷阱。 文秀被李俊压在身下后,才后悔不已,逃不开魔爪后,只能义正言辞的道:“白日宣淫真的好吗?” 李俊不以为然,理所当然的答道:“书上没有说夫妻之间不能白日宣淫不是?夫妻感情和谐,那叫情趣。” 去你大爷的情趣,分明就是不要脸! 文秀文不过,武也不过,最后又被填了狼的肚子。 两人酣战一通,尝过新姿势之后,也算有了新的体会。李俊把心得记录之后,这才又钻进被窝将她搂进怀里。 文秀似乎已经被他“驯化”了,习惯性的在他怀抱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后,才淡淡的道:“冯川和麦穗的事,你有什么意见没?” 李俊一手把玩着她墨色的秀发,一手搂着她,听见她问话,想了想才道:“这事儿,我想先问问冯掌柜。如果冯掌柜没意见,冯川也中意麦穗,把她嫁到冯家去,远离西塘村,也未尝不可。” 他们终究是要离开这小山村的,如果将她嫁给村里的人或者邻村的人,他们一走,她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自然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冯家若是同意了,冯川又是在意她的,李麦穗即便现在不喜欢冯川,但这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世间有多少夫妻,是真的彼此中意对方的? 文秀虽觉得李俊的做法有点太着急,可是,李麦穗的岁数已经不小了,若是再不定下,过去的风波指不定又会因为新的风波而被人掀开。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果断一些。等人回来,若是没意见,李俊的法子便可行。 李俊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答应,谁知她已经在想别的事了。刚想问话,便听她道:“阿俊,不如把拜年酒定在初八吧。作坊初九开张,寓意长长久久。” 李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不过一瞬间,他便点头附和:“好,都听你的。” 傍晚时分,西塘村里炊烟袅袅,桃红和青梅也已经做好了晚饭,菜色挺丰富,都是按着两个孩子的喜好做的,满满一桌子。两人在院门口左右张望,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却是还不见少爷小姐们回来。 冯川把人接走时,并没有说几人今儿个不回来,所以,天色暗下来,家里的人就难免会担心。 文秀原本不担心,可见两个奴婢不停的张望,搞的她都心乱焦急起来,都这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如果不回来,冯川也早该派人来通知一声了。 不会出事了吧? 几息的功夫,文秀更加的惴惴不安起来。 李俊被她逗笑了,宽慰她没事,兴许玩儿的野了,忘记时间了。过一会儿啊,人就回来了。 “不是,我今儿个右眼皮儿跳来着,我们哪儿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之前不觉得,我现在眼皮儿又开始跳了。” 文秀说着,便抬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让李俊看。 李俊微眯着眼睛盯着她的眼睛看,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净说些有的没的,你这是没休息好吧?今晚早点睡,睡好了就没事了。” “我还是担心。” “哎,都说了没事了......” “老爷、夫人,冯家的车夫来了。”桃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四也慌慌张张的跟在身后,他一见到文秀,便跪了下去,急切的道:“小嫂子,桐桐和树儿不见了。” 第285章线索 当文秀和李俊赶到镇上,同冯川和李麦穗见面时,已经是晚上戌时三刻了。 李麦穗看见二人,随即跪在了地上,然后拼命的给二人磕头,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哭着道:“三叔三婶,你们怪我吧,都是我没看好弟弟妹妹,都是我的错,才会让他们俩走丢了......” 走丢了? 很显然,这并不仅仅是走丢了。 文秀虽然着急,但理智尚在,扶了李麦穗起来,让她止住了哭声,这才看向冯川道:“来的路上,小四已经给我们大致讲了讲过程,但是,我有些没听明白,你再仔细的跟我讲一次。” 冯川有些怯怯的看了一脸阴沉的李俊一眼,飞快的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文秀身上,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事情的经过跟小四说的差不多,只是多补充了一些细节,大概是这样的。 冯川接了李麦穗和两个孩子到镇上后,便去镇上的庙会。庙会是每一年的初五到初七,今儿个刚好是第二天。 庙会的人很多,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络绎不绝。少男少女们,好不容易抓住这种场合,自然是互诉衷情。 冯川带着三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了挤,桐桐嚷着要吃糖人儿。小姑娘卖的糖人儿挺新鲜,一个转盘,购买者随意转动,指针最后停在哪一格,那一格是什么动物,她就用糖浆画什么动物。 这么新鲜的买法自然吸引人,好多人都围着她转圆盘买糖人,别说桐桐和桐桐,就是冯川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轮到他们的轮次了,冯川让两个孩子自己转,他给一人买了两个糖人之后,这才带着他们离开。 桐桐和树儿一边吃糖人,一边走,可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小东西就不见了。他和李麦穗立即分头找,找的同时还叫了小四回冯记布庄找人,但最后,庙会散了,他们也没找到两个孩子。 文秀听完,微微一愣,但随即情绪激动地道:“你说,你们去买糖人儿了?” “嗯,桐桐要吃。” 冯川平日里就惯着两孩子,只要去西塘村,大包小包的零嘴儿绝对少不了。如今进了镇,桐桐要吃糖人,两文钱的东西,难道他还会吝啬不买? 李俊见文秀情绪激动,连忙问道:“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你有线索?” 冯川也是惊讶不已,他这都仔细想了数遍了,压根儿没想明白,两个孩子是怎样从他们身边丢了的。 文秀也不是十分确定,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都没线索没头绪,不如去碰碰运气,心一下子淡定了不少,对李俊道:“我们去一趟东乡村。” “东乡村?” 李俊一愣。 冯川更急切了,“我已经报官了,知县老爷一听是你家孩子,早就派人去查了。但是,到这会儿还没消息传来。你若真有线索,那我立即派人去通知衙门的人,让他们派人去东乡村查看。” 文秀却是摇了摇头,她原本就不过是猜测,哪儿真把人都引到东乡村去?这件事,还是分头行动的好。 “冯川,你跟麦穗在家等着衙门的消息,我跟李俊去东乡村。” “可是......” “三婶,我也要去。” 李麦穗一脸愧疚和自责,要求同去。 文秀哪儿能让她去,指不定帮不上忙还耽误事,立即拒绝了,然后才拉着李俊飞快的出了冯记布庄。 两人解开了马车,直接骑马飞奔,终于赶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 骏马跑了一段时间后,空气骤冷,但离东乡村已经不太远了。李俊放慢了速度,腾出空来问她,“阿秀,你是不是真的知道点什么?” 文秀看着前方的黑夜,轻启红唇道:“文大石不忙庄稼的时候,就是走街串巷卖糖人儿的。” 李俊:“......” 这确实是有些巧! 冯川的话里卖糖人的是个姑娘,岁数还不大,并不是大汉。更何况,李麦穗是见过文大石的。然而,文秀和李俊却是想到了一块儿,文大石家的小七文荷不是还没被卖掉么?卖糖人儿的,很可能就是文小七。 夫妻俩骑着马到东乡村村口时,万籁俱寂,时而有狗吠声传来,但悄然远处,并不值得吵醒村子里的人。 为了不打扰村里的人,文秀让李俊将马儿拴在了村口是树上,夫妻俩摸着黑,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文大石家走。 文秀虽然占据了原身的身体,也承袭了她的记忆,但是“回家”这条路她并没有多大印象。加之是黑夜,她更是不太认得路。两人在村里找了两圈,惹得到处狗吠声此起彼伏后,才走到“可能”的目的地门口。 李俊目力极好,看着面前又脏又乱的院子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音道:“你确定是这里?” 文秀实际上也不是太确定,但感觉是这儿,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有错。我隐约记得,这门上的豁口是文大石当初卖大姐的时候,用斧头劈出来的。” 文大石把文娟给卖了,但文娟不肯,死活不出门,双手抱着门板死活不撒手,更不肯跟男方走,最后文大石一狠心,回屋抓了一把斧头,便往文娟的头挥去。幸亏文娟闪得快,要不然,被开瓢的就是她的头,而不是这道院门了。 这一幕或许太让人记忆深刻,以至于她看着这道豁口,脑海深处的那段记忆便自动跃在脑海。 李俊见她盯着那道豁口出神,低声问道:“阿秀,你怎么了?” 文秀回神,摇了摇头,抛开早就一去不复返的记忆,低声道:“你去后院,我从前院进去找。” “好!” 最好不是文大石干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要不然,等她把人找到,她非得把这一家子剁了不可。 文秀的本事李俊是知道的,自然也不担心她在这种农家小院出什么事,也不耽搁,立即绕到了后院,然后一间屋子一间屋的找。 文家的院子不大,但也不小,毕竟曾经住过一溜串的女儿。如今一个个闺女都被卖了,房间也空了出来。 卢三娘懒,把活儿都丢给文小七做,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又要忙地里的活儿,又要给一家子洗衣服做饭,难免忙不过来,家里就脏乱了一些。夫妻俩搜完空房间后,就只剩下文小七、文韬文武和文大石夫妻俩的房间没搜了。 “阿秀,没人,你那边呢?” “也没找到。” “会不会真是凑巧了?” “兴许是,兴许也不是,不是还没找完么?” “嗯!” “小心点。” 两人碰头之后,交换了彼此的消息,随即往住人的一间屋子走去。 李俊不擅长“偷鸡摸狗”的手段,但文秀上辈子是一个贼,具有一个“贼”的专业素养和知识,别说开这种农家门,就是让她去看现代的密码门,她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到。只见她拿了一把匕首,便插入了门缝中。 文韬文武两个孩子睡的跟死猪一样,任由文秀和李俊在屋里转了一圈,兄弟俩也没半点反应。 紧接着,二人又找了文大石和卢三娘的房间。 夫妻俩睡的也挺死,尤其是文大石鼾声如雷,看样子睡的不错。 两人从房间退出来,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又去了另一间屋子。但是,刚推开门便惊醒了屋里的人。 文小七竟然没睡! 随着一声尖叫,文秀随即缩回了跨进屋里的右脚,飞快的转身,拉着李俊就往外跑,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儿躲了起来。 卢三娘被文小七的尖叫声吓醒了,连忙披上衣服出来一探究竟,一边走一边骂,嘈杂声很快便将文大石和隔壁的邻居吵醒了。 接着,文家隔壁的两户人家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卢三娘进屋看着抱着被子哭哭啼啼“喊娘”的文小七,火不打一处来,骂了两句“赔钱货”后,才凶巴巴的问道:“大半夜的你嚎什么嚎?吵吵你两个弟弟睡觉了,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文小七之前还抱着对娘亲温暖的渴望,但被卢三娘这么一骂,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刚刚有贼,把我的房间门打开了......我今晚想着白天的事,就睡不着,白天.....” “胡说八道什么?”卢三娘厉声骂了一句,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你给我小声一点,管住自己的嘴,要不然,你的下场跟那两个小崽子一样。赶紧睡,明儿还要去庙会卖糖人儿呢!” 文小七浑身一颤,又呜呜哭起来。 卢三娘狠狠地剐了她一眼,骂骂咧咧的出了屋。但是隔壁邻居已经惊动了,总不能不闻不问。 文大石夫妻俩是什么东西邻居们都清楚,望着卢三娘从文小七房里骂骂咧咧的出来,酸溜溜的问道:“哟,三娘,你家小七是怎么了?睡个觉叫什么叫?” “你说叫什么?死丫头做噩梦了呗。”卢三娘不打算多说,骂骂咧咧的,招呼着众人散了。 邻居没听到什么消息倒也不失望,麻溜的提着灯钻回了被窝。等重新恢复了平静,卢三娘才对一脸阴沉的文大石道:“他爹,这丫头只怕也留不得了。要不,找个人家卖了吧?十一岁了,价钱不如其他几个丫头值钱,但胜在能干,想必卖个几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一提到银子,文大石就有些火大,睡意顿时全无,气愤的道:“六个赔钱货,就数那死丫头模样最好,结果,搞臭了名声,让老子二两银子就脱手了。早知道,就不该拿娟丫头那二两银子,直接卖到楼子里去。现在,那贱蹄子更是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哼,老子总有法子让她来求我......” “哎哟,他爹,这说着七丫头的事儿呢,你扯那死丫头做什么?反正她也得意不了多久,还怕没她哭的时候?” “你说的也是。”文大石一想到两个小崽子的下场,终于缓了缓神色,随后道:“七丫头的事,你看着办吧。女大不中留,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反正都留不住,不如直接卖了,多挣俩银子。” “哎,好!” “睡觉。” 屋里的灯熄了。 文大石和卢三娘说话并没有太刻意压低声音,文秀和李俊回到院子时,刚好听了个正着。不过两人对他们卖掉文小七的事并没有太大反应,文家卖女儿早已经轻车熟路,不是第一次了。相反,他们夫妻俩更关心文大石和卢三娘的对话,树儿和桐桐的失踪,到底是不是二人干的? 李俊确定树儿和桐桐不在文家,如果他们的失踪真的有文大石有关系,那么,文大石要么把人藏在了别的地方,要么,参与这件事的还有别人。如果没关系,那就只能说他们找错了人。 “阿秀,咱们先回去,我让人来这儿盯着,若真是他们做的,不可能半点线索都没有。但如果不是他们,咱们俩也不用耗在这儿,错过别的线索。” “好!” 文秀这一次的情绪比之上两次要镇定许多,这兴许是她多年的职业生涯养成的习惯——越危险紧张就越镇定。 两人刻不容缓的退出了东乡村,牵了拴在村口的马,翻身而上,打马离开。村中犬吠此起彼伏,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天明之前,城门已开,两人顺顺利利的进了城。 冯川和李麦穗一宿未眠,熬了一整夜,但此时却是睡意全无。冯川手里拿着一封信,来回的在屋内徘徊,这时候,便听小四禀报文秀和李俊回来了。他情绪激动地迎来上来,慌忙的问道:“怎么样,你们那边可是有消息?” 李麦穗也在同时走上前来。 文秀摇头,“白忙活一场。” 李俊目光熠熠的落在冯川手上,眼眸一沉,冷声道:“你手上是什么?” 冯川这才想起手里的东西来,立即递了过去,深呼吸了两下才道:“勒索信,三更时分收到的,就塞在了门缝内。小四发现时,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第286章勒索信(二更) 李俊飞快的将白纸黑字看了一遍,目光低沉之后,很快又生出了熠熠之辉,俊逸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两个孩子也已经找回来了。 文秀一脸惊奇,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后,飞快的从他手里抢过了信纸,目光飞速的浏览了一遍。 她终于明白李俊在笑什么了! 冯川见二人的神色都松动了不少,瞬间更加疑惑,皱着眉头道:“你们俩有树儿和桐桐的消息了?” 文秀摇头。 李俊亦摇头。 没消息,笑什么? 冯川很想大声质问二人,但此事归根结底是自己的责任,如今没有找到两个孩子,他羞愧于眼前这对夫妻。他都不敢想,如果找不回两个孩子,他们会被卖到哪里去,最后又会如何? 冯川心里揪着难受,又追问道:“你们不知道消息,可是从这封勒索信中看出什么端倪了?” “嗯,的确有一点点。” 准确点说,是很大一点! 信中写的内容与一般的勒索信一样,无非就是用威胁的口吻来求财。只是,这封勒索信最大的不一样在于,抓走桐桐和树儿的人对勒索的金额竟然改了两次。而且,从黑墨迹上看来,对方最先要求的银子还是个位数。然后连续涂黑更改了两次后,才有最后决定——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对普通的老百姓而言简直是天价,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可这笔钱对如今的文秀而言,她是完全能拿得出的。但是,已经有了线索,为什么自己还要掏银子呢?更何况,银子一交,对方真的把两个孩子放回来? “阿俊,你要不要一起去?” “自然。” 文秀问了李俊一句后,两人便转身出了门,脸上也扬起了轻快的笑意,脚步也镇定了不少。 冯川和李麦穗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 “臭婆娘,那俩崽子吃东西没?”一道粗犷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在寂静的山洞中格外响亮。 “没有,都咬紧牙不肯吃。” 从山洞中走出来一个女子,娇俏的身段裹着一件厚重的棉袄,女子不过十几岁,可一脸灰白,死气沉沉,尤其是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却又满是淬堵毒的恨意。 男人大概三十几岁,满脸胡渣,双眸如铜铃,面露横肉,一脸凶相,他最是讨厌这个女人一脸阴沉,脸上就没有过一点笑容,此时不管她回答什么,他胸中已经积蓄起一股子熊熊怒火。 臭婊子,就是欠收拾! “滚过来!” 男人一声厉喝后,粗鲁的将她给拽到了自己面前,抬手甩了女人一巴掌后,便拽着她到了山壁前,一手重重的将她摁在了山壁上,让女人的脸狠狠地贴着山壁上的青苔,粗砂硬枝刮的她的脸生疼,可是她却一声未吭。 又来了,又来了,今日的折磨又开始了。 原以为,她为他带来了财富,他会放过自己的...... 呵呵,命啊,命啊,这都是那贱人害自己的。不过无所谓,等收到银子,她就立即将山洞里的小崽子给丢下山崖去,哈哈哈......她要让那贱人一辈子活在痛苦的当中,这辈子都不得善终。 她笑了! 她的笑,像是淬毒的花,妖艳却带着剧毒。 男人反手拧着她的手,从身后将她的裤子扒了,在这数目密集的山洞前,不停的在女人身上发泄,那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以及女人偶尔发出的“闷哼”声,全部都传进了山洞中。 男人似乎很享受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活动,狠狠地折磨女人一通后,才放开女人提上了裤子。但随后又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将人给提了起来,勾着嘴唇,露出凶狠的笑脸,拍打着女人的脸庞道:“贱人,你不是嫌弃老子吗?你敢跟老子说,你不爽吗?你不爽吗?哈哈哈.....贱人!” 话落,男人毫不犹豫抬起脚踹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女人被踹翻在地,衣服裤子也没来得及穿上,瘫坐在地上,一身狼狈。可是,他还是没有哭,分明肚子痛的发白她也没有哭,她只是恨,只是恨..... 男人舒服之后,又饿又渴,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冷哼一声后,便转身走了。他一走,地上的人却是“呜呜”的哭出声来。 树儿听见外头的骂声停止了,却传来了哭声,兄妹二人都被人反手绑住了手,他只能用脚轻轻地踢了踢不远处的妹妹,压低了声音道:“妹妹,妹妹。” 桐桐困意袭来,刚合上眼,朦朦胧胧的却听见哥哥唤她,缓缓地睁开眼,大眼睛瞬间起了一层氤氲,撇着嘴道:“哥哥,我错了,呜呜,我错了.....”若不是她贪玩,擅自离开冯哥哥和大姐姐,哥哥也不会随她一起,被人骗到这里来。她现在,又冷又饿又害怕,她好想爹爹。好想娘亲,好想大姐......好想好想吃肉。 树儿听见她忏悔,哪儿还有心怪她?更何况,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怪她。如果不是自己觉得能保护妹妹,也不至于连半点还手之力都没一就被人给绑了。 哎,这哪儿是妹妹的错,这都是他的错。 树儿心中坚定的如是想到,随后便道:“别哭别哭,是哥哥不好,哥哥没保护好你,回头让娘亲和爹爹打我一顿,好不好?” “哥哥,我怕,呜呜......” 桐桐还真是怕,说着说着,眼泪便啪啪的往下流。 树儿抬头看看这光线奇暗的山洞,又阴又潮,又冷又湿,心中也是焦急担心的紧,抓他们的人到底想怎么样? “哥哥......” 桐桐脸上挂着泪滴,胖乎乎的小身板费劲儿的往哥哥身边挪动。她低声唤了一声后,动作更加剧烈。 树儿见状,想让她停下,千万别去引起洞外人的注意,可偏偏,他还没来得及提醒,洞外的人便进了来。高大的身影堵在了洞口,遮住了清晨的微光。 树儿吃力的扑到桐桐面前,好不容易才坐直,小脸阴沉、目光坚定地望着壮汉,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许你伤害我妹妹。” 第287章报复的代价 “啪——” 高头大马的男人在树儿话音落下之后,毫不犹豫的甩了树儿一巴掌,巴掌声在山洞里异常清脆。 树儿稚嫩的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脸也被打歪了去,脸颊像是发胀的面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成了一个馒头。 “哥哥.....” 桐桐虽然没看见哥哥的脸,可是,刚刚那一下的声音清脆明朗,她听的真真儿的,她知道哥哥肯定很疼。她眼里的氤氲再次渲染开来,,只是嘟着小嘴喊了一声,眼泪却是没再掉下来。 “不许打我哥哥!” 小丫头也是个倔脾气,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意思,气鼓鼓的瞪着来人,大眼睛恨不得将对方给吞掉。 男人连续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呵斥,怒火早已燃烧起来,骂了一句“不知死活”,凶神恶煞的盯着桐桐,又扬起了手。 桐桐见他扬手,吓得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往哥哥背后靠了靠,而在同时,刚刚被彻底打懵过去的树儿却也反应过来,往后一仰,再次迎了男人一巴掌,将妹妹护住了。 男人这两巴掌打的极重,树儿两边的脸颊瞬间都肿了,可是他一声没吭,就那么直勾勾的抬头盯着男人,半点没有屈服的意思。 六岁大小的孩子,沉着、冷静、隐忍,不甘屈服。 男人被他盯的发毛,想再甩手给他两巴掌,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俩崽子是要换五千两银子的,虽然 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但是,自己起码不能将人给弄残弄死了。 两巴掌打不死人,但再来几巴掌,那就说不一定了。 “小崽子,要不是老子留着你们有用,老子非弄死你们。哼!” 男人哼哼了几句,转身出去了。 不过,他出去之后,洞外又传来女人“呜呜”的声音,刚刚没在树儿发泄完,他却把火气都撒在了外头的人身上。 山洞外的女人,这会儿更恨了。 桐桐想着哥哥又替自己挨了一巴掌,心中难过万分,想问哥哥痛不痛,可她知道,哥哥肯定会说不痛,最后,她咬了咬牙,一声没吭。 娘亲,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和哥哥啊,呜呜...... 树儿脸上火辣辣的,钻筋透骨的疼,可是他却没喊一声“痛”,反倒安慰妹妹别害怕,他一说话,扯到嘴角,红肿的脸瞬间就更痛了。 不知不觉,两个孩子相互依靠着,在阴冷的山洞中,悄悄地睡着了。 山洞外的男人和女人左等右盘,却是迟迟没见着文家的人送银子来。男人脾气不好,等到申时时分,太阳开始西斜,他便等不了了,甩手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恶狠狠地问道:“贱人,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文家的人会按计划拿到银子吗?人呢?银子呢?说,你是不是跟文家的串通起来,把银子独吞了?” 女人捂着脸,死咬着嘴唇,却是拼命地摇头,自己企图拿到那笔巨款后就离开他,前提是得用银子将他稳住,不让他发现半点端倪。她哪儿会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生出别的心思来呢? 这个时辰,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时辰,人还没来,银子也没看到,这其中肯定出了差错。 她心里突然开始发慌。 前天,那婆子突然来找自己的时候,听到是“文家的”这三个字,她当时恨意如泉涌一般,想立即把人给打出去。谁知道,那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跟她商量绑架孩子骗那贱人银子的事。贱人的爹娘尚且都如此对她,那只能说明一点,那贱人真不是个东西。 她早已过够了每日被打骂和淫辱的日子,她盼着能拿到银子,从这个可怖的男人手上逃脱出去,这种日子,她每日过的胆战心惊,每日都心如死灰,快要过不下去了。 原本以为计划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实施,谁知冯川把人接到庙会玩耍,让这个机会提早送上门来。两家人分头行动,那边骗人,他们藏人,她写勒索信,对方送信拿银子,最后再到这里集合,把银子分了,把孩子扔了...... 计划明明这么完美,可为何偏偏中间出了差错? “贱人,你在想什么?银子呢?”男人见她蹲地上不说话,“啪啪”又是两下,用力的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女人头皮火辣辣的疼,眼泪也酸涩的往下流,但是她没敢伸手去阻拦,也没敢讨饶,却是道:“兴许路上耽搁了,很快就会来了,你再等等,再等等,他们应该不会骗我的。” 应该,她自己都没底气。 她是李家扔出来自生自灭的女儿,爹爹和兄嫂恨极了她,她也与文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即便有如今的合作,那也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文家的人是什么德行,会不会自己拿完银子便跑了,或者嫌脏陷害倒打他们一耙,她真的不敢确定。 男人越听越生气,又狠狠地扯了她头发几下,这才用力的将她甩开,骂了一句“贱货”。等他拿到银子,就把这贱人给卖掉,再重新买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当媳妇。 两人左等右等,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等的人出现了。 不过,文大石是带着怒气来的。 文大石出现在山洞门口时,手里还提着一把斧头,凶神恶煞的盯着女人吼道:“李桃花,银子呢?是不是你们把银子给拿走了?竟然想独吞,老子今儿个砍死你。” 这个女人,便是被李家送走的李桃花。 李桃花看见他手里的白刃斧头便吓得缩了缩瞳孔,面色土白,拼命地摇着头道:“银子不是你拿吗?我们怎么会知道银子在哪儿?” “放你娘的屁,老子亲眼见这他拿走的,还敢说没有?”文大石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分明就看见这男人遮着脸把文秀放在桥墩下的包袱给拿走的,现在还敢狡辩。他话音落下,斧头指的对象已经指向了男人。 男人一直都在等银子,心里早就躁动的厉害,如今听文大石的口气是没拿到银子,反倒跑来倒打自己一耙,他顿时不干了,同样怒气冲天的吼道:“别他娘的想唬弄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麻子是什么人。老子告诉你,识相的把银子交出来,要不然......哼哼!” 五千两银子妄想一个人独吞,为了掩人耳目,竟然还反过来污蔑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文大石一听二人的意思是不想给银子了,顿时更加火大,今儿个反正都豁出去了,不拿出银子,那就拿命。 不,弄残了去! 如果杀死了人,那可是要偿命的,他还要过好日子呢! 短短时间,文大石在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他想把麻子跟李桃花都弄残了,就扔在着山林中自生自灭,自己则带着那两个小东西重新给文秀写勒索信,再勒索五千两银子花花。到时候,加上麻子他们已经拿到的五千两,那就是整整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啊,一万两啊,啊哈哈...... 文大石心里的春秋大梦还没醒,脸上就吃痛,脑袋都被打歪了去,踉跄了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身形。 ——麻子趁他出神,先动了手。 “你奶奶的!” 文大石“呸”出一口带血的痰后狠狠地骂道,然后便扬着斧头朝着麻子砍去了。 麻子三十几岁没娶妻,是因为家里穷,但穷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周边的村子混,结识了一帮兄弟,他讲义气,谁有难都帮,所以,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名声不好,家里又没银子,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受苦?但是,正因为这样,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正式学武,但拳脚功夫却是会点。 文大石是半个庄稼汉,比起麻子这种会拳脚功夫的人,简直是不堪一击,哪怕手里有武器,最后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两人不过是过了几招,文大石手上的斧头便被打掉了,随后换来的是麻子的一顿毒打。 麻子一边打一边骂,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谁知一直在他身后的李桃花发了狠,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文大石被打掉了斧头,然后卯足了劲儿一斧头劈砍在了麻子背上。 麻子“哎哟”一声吃痛,踉跄几步,重重的扑倒在地上,半天没了动静儿。他背上血流如注,很快便浸透了他的棉袄。 文大石鼻青脸肿,身上更是哪儿哪儿都疼,特别想幸灾乐祸,但却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李桃花举着斧头朝着自己走来了。 “疯女人,你要干什么?杀人是要被砍头的。” “滚开,别过来,别过来。” “我真没有银子,我真没拿到。” “啊——” 李桃花白着一张脸,毫无生气的举着斧头砍下时,文大石瞬间瞪大了瞳孔叫出声来。只是,他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疼痛,反而听见了李桃花的声音。 “放开我,放开我,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全家,我要杀了你全家.....” 文大石缓缓地睁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文秀和李俊怎么来了?他们怎么找来的? “三丫头啊,你快救救我的两个外孙啊,这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他们想拿孩子勒索你的银子,幸亏我及时赶到啊......” 文大石看到文秀的时候,害怕归害怕,但是却飞快的转了心思,恶人先告状,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并且,把他说的多么英勇大义。 文秀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盯的他后脊背发凉,如果不是李俊坚持再回东乡村看看,就绝对碰不到“做贼心虚”的文小七,也不会顺着那封破绽百出的勒索信将计就计,上演了这一出“自放自取”赎金的戏码,也不会跟踪到狗急跳墙的文大石,最后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勒索信分明是李桃花自己写的,她幼年识得几个字,但却也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了一些日子便没继续,所以,一封信错字百出,再加上她特有的写字习惯,李俊便觉得很眼熟,他眼熟的字迹,自然很少。至于文秀,她是全靠分析的,什么样的绑匪会在赎金金额上画花几次?而且最低的金额是个位数? 什么样的绑匪才没见过银子呢? 答案呼之欲出! 呵呵,只能说明一点,对方没见过银子,所以在落笔的时候,完全没有过多的考虑,落笔之后又觉得少立即反悔了,这才有了最后的五千两。 文大石被文秀看怕了,不敢再说话。 文秀用眼神吓退了文大石后,目光回到李桃花身上,她手上的力气重了一些,只听见“啊”的一声,李桃花手里的斧头便重重的掉在了地上。随即,脸上被换来无情的抽打,左右开弓,十几个巴掌声清脆落下,她的脸瞬间便肿成了猪头。 “孩子呢?” 文秀声音很冷,目光如刃,每一个眼光都恨不得剥掉李桃花的皮,自己还是太过仁慈,否则,这些人怎么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 她曾经发誓,她这辈子不要再当贼,她这辈子也要“仁慈”一些,可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次次的绕过李老太和王氏,换来的不是感恩,而是一次又一次蹦跶。李桃花也是如此,念在她是姑娘家的份上,自己饶恕了她多少次?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了! “说,我的孩子呢!” 文秀见她不说话,又是一巴掌,手劲儿足,力道大,瞬间便将李桃花打翻在地,还滚了几圈。 李桃花挨了打,浑身都痛,可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似的,阴冷的目光盯着文秀,“桀桀桀桀”的笑起来,看上去又可怜又可怖。 “贱人,你以后都别想见到你的孩子了,我把他们丢下山崖了,哈哈哈......他们死了,死了,说不定昨晚都被豺狼拖走了啃食了呢......你害了我这辈子,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那我便叫你下半辈子活成我这样,哈哈哈.....” 文秀冷眸盯着李桃花,心里笃定李桃花不会这么做,银子没到手就撕票,她是不是傻?再说了,他们的目的不是求财么?求财犯得着杀人? “阿秀,那儿有个山洞。” 李俊一直都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在那一丛新鲜的树枝后,他发现了洞口。 李桃花见山洞被发现,妄想阻拦,“哈哈”大笑道,“你们是不是傻?我会把人藏在里面吗?会吗?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儿女都死了,死了,哈哈.....” 李俊冷冷的看了李桃花一眼,深邃的眼眸仿佛会说话,瞬间让李桃花闭了嘴。她浑身瑟瑟发抖,目光随着李俊的身影而移动,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没入山洞。 “爹爹!” “爹爹!” 两道声音从山洞里传出来,文秀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但低下头那一刻,她便把心一横。今日,她不能再对他们仁慈分毫了。 李桃花看着李俊把孩子从山洞中带出来,随后看向文秀,笑的满脸狰狞,加上肿成猪头的脸,看上去更加可怖,阴笑的道:“文秀,你能护他们一时,能护他们一世吗?哈哈哈......我总有一天会弄死他们的,总有一天会弄死他们的,我要报复你,我要报复你,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李桃花恶毒的话没说完,却被李俊狠狠地踹了一脚,她连同嘴里没说完的话,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如果不是被树干拦住,她就直接滚下山林了。 那时候,生死未卜! 李俊将两个孩子交给文秀,自己则缓步走到了李桃花面前,看着自己这个曾经也疼爱过的妹妹,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眼底更是绝情冷漠,“报复?想让他们去死?你说,你还会有命活着吗?”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捏住了李桃花的脖子。 李俊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杀一个人而言,不过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李桃花虽然是人,可是她却做出了是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死不足惜。 李桃花的脖子被慢慢收紧,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猛地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李俊,双手使劲儿去掰开他的手,断断续续的道:“三哥,三哥......我错了,三......哥,我......错了,你......饶了......饶了我吧,三哥......” 李俊这次是下了狠心的,对她的求饶充耳不闻,文秀微微沉下眸子,侧开了脸,将儿女护在了怀中。李桃花,不能再留了。 这是一条毒蛇,指不定将来的什么时候,就会如同这次一样,悄悄的把人咬一口然后毒死了,他们最后还找不到凶手。 衙门兴许判不了她死罪,但是,他们不介意替天行道。 然而,终究是李桃花命不该绝,李俊在用最后一点力气时,树林中窜出了好多个人影——冯川连同衙门的人赶到了。 李俊心里飞快的想了想,然后放开了李桃花的脖子。但是,此时,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能不能活,还真有待观察。 衙役同李俊打过招呼后,立即吩咐人把地上的三人带回衙门。 李俊藏在袖子下的手缓缓松开,走到文秀面前,只听她道:“报复不成的代价,那便是自己去死。” 第288章她不依 出气多进气少的李桃花、奄奄一息的麻子以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文大石都被带走了,冯川怕途中出岔子,看了一眼两个孩子,麻溜的跟着大部队走了。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山上便剩下文秀一家四口。 文秀看着树儿红肿的小脸,心疼的直掉眼泪,手在半空中颤抖着,怎么也不敢往他的脸蛋上放,她怕弄疼他。 “树儿,娘亲对不起你.....” “娘亲不哭,娘亲,树儿保护了妹妹,树儿是不是很棒?”树儿脏兮兮的小手替娘亲擦掉眼泪,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笑着问道。 他曾发誓,即便没有爹爹,他也不能让娘亲和妹妹再被人欺负。如今,他真的做到了,妹妹在他的保护下没受伤。 文秀闻言,眼泪瞬间流的更厉害,将儿子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李俊听着儿子的话,眼眶和鼻头也跟着泛酸,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一瞬间,他又将湿意给憋了回去,清了清喉咙道:“阿秀,时辰不早了,林子里湿气重,阴冷,孩子们又冷又饿,再不走熬不住,咱们先下山吧。” “嗯,好!” 文秀一想到两个孩子吃的苦头,心里要彻底弄死李桃花等人的心就更决绝和狠厉了。人不狠,地位不稳,她若是再心软,谁知道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会不会再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 李桃花的话还历历在目,她是要把树儿和桐桐丢下山崖摔死喂豺狼的。如果今日他们没找到线索,按着勒索信给了银子,李桃花如愿以偿的拿到银子,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看不到两个孩子了? 文秀想到这里,突然顿住脚步,转了方向,声音清冷的道:“阿俊,我们不回西塘村了,咱们去镇上吧。” 李俊闻言,以为她是急着去衙门看审讯过程,便道:“阿秀,审讯最要也要明天,这天都要黑了,孩子也受了惊吓,不如我们先回家,明儿一早......” “不,明儿太赶了,万一县老爷要延后审讯呢?” 李桃花的男人受了伤,李桃花也不知道缓过来没了,若是县老爷让人先治伤再审讯呢? 如今,她是一刻都等不了了,恨不得现在就剥了几人的皮。 李俊见她眸底全是恨意,也纵容她去了。更何况,按他的本意,那三人根本就不用衙门插手,直接弄死便是。 衙门的律法,绑架勒索未遂,罪不至死! 夫妻俩带着孩子进了镇,去了火锅店,两个孩子狼狈又可怜的模样着实把舒斌和陈谦吓得不轻。两人今日见镇上衙役搜人,说是找孩子,事情似乎闹得挺大,他们万万没想到,衙门找的孩子竟然是自家主人的儿女。 文秀也没顾得上解释太多,让厨房的人烧了热水,她给两个孩子沐浴之后,又喂了一些清粥小菜。 两个孩子又累又困,洗了澡吃饱饭,精神一放松,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文秀把两个孩子哄睡了,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洗了个澡,下楼吃饭。只是,刚拿起碗筷,陆震东却来了。 陆震东也是偶然听到消息知道文秀家的儿女被人绑了,还收了勒索信,扬言要交多少多少银子。他刚打算去西塘村一探究竟,便又从衙役口中得知人找到了,他去了西塘村一趟,没等到人回来,这才又从西塘村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火锅店。 幸好,人真的在这儿。 文秀对他的关切表示感谢,请人入座之后,让伙计给陆掌柜的拿碗筷吃饭。 陆震东也是饿了,一点儿没客气,在李俊冷厉的注视下,他不动声色的吃完了这顿饭。只是,放下筷子之时,压低了声音道:“李将军,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文秀的手微微一愣,眼角的余光瞥向陆震东,心里犯起了嘀咕,他知道李俊的身份?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俊却是半点不在意,神色岿然不动,放下碗筷,声音清冷的道:“陆掌柜有心了。” 陆震东见状,笑着道:“无需介怀!” 两人心照不宣,却是没再提起“李将军”这三个字。 陆震东得知文秀的意思后,面色有些担心,想了想后道:“绑架勒索本是土匪干的事,这几人是村民,又勒索未遂,孩子也无大碍,如果要治他们一个死罪,恐怕很难。”大夏建国几百年,还没这种判死罪的案例吧。 文秀推开碗筷,冷笑道:“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如果这种人不用来杀一儆百,那以后嫉妒别人的银子,便去绑架别人家的孩子,那还有秩序没有?” 陆震东瞬间哑口无言。 李俊没应声,但却在心里飞快的思索,如何才能将这些人叛死罪。阿秀说的有道理,将来死灰复燃也不是不可能。 陆震东见文秀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跟她辩驳,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文秀和李俊洗漱好上楼休息,但是夫妻俩却同时毫无睡意。鸡鸣时分才合上眼,天刚见亮便又起身洗漱。 暂代的县令大人因功绩卓著,破例从文书提拔为和平镇的县令。他勤劳为民,兢兢业业,更是公正无私。 原本衙门还要两日才升堂,可是,这次的苦主不是别人,是带动整个和平镇发展的小娘子文秀,那么,他就不能再拖两日了。 初八一大早,衙门便开门升堂。 三个主犯被抓到了公堂上,麻子背上挨了一斧头,流了不少血,面对刑具,怕的要命,还没用刑,就什么都招。 他不过是个帮凶,他不怕! 文大石是这件事的主谋,李桃花是这件事的第二主谋,两人都要吃板子、罚款、服劳役。麻子也要服劳役,但是时间比二人短。至于其他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都挨板子,以儆效尤。 县令大人觉得,自己审的很公正,没有任何包庇的嫌疑,而且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要受到惩罚,想必这结果文秀是满意的。谁知,在外头听了结果的文秀,一点都不满意,在他拍下惊堂木的那一刻,再次喊冤。 ——她不依! 文大石已经挨了二十大板,屁股都开了花,他以为县令大人的判决已经是最终判决,心里琢磨着等从大牢出来,一定要小贱人一家好看。谁知,他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小贱人竟然又出来捣乱。 什么叫她不依? “死丫头,你巴不得老子死是不是?” “是!” 谁也没想到,文秀竟然在公堂上回答的如此理直气壮,半点含糊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文大石闻言,瞬间朝着县令喊“救命”,县令也是一脸为难,他都这么判了,文秀还不满意,那她想怎么样?该不会真想让这几人都死吧? 文秀看着县令,一字一句的道:“绑架是事实,勒索也是事实,只是没有成功而已。我的儿子受到了虐打,将来会不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尚不可知。而且,李桃花口口声声要将我儿子女儿丢下山崖摔死喂狼。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岂会服刑转性?说不定,服役是假,思索如何害死我们一家是真。” “另外,这三人是为何绑架我的儿女?那是因为他们嫉妒。如果从轻处罚他们,将来只要眼红,便去绑架勒索,反正又罪不至死,绑匪会不会更多?治安会不会更乱?明明是他们的错,还要连累大人受过,凭什么?” “大人,不如杀一儆百。” 县令大人沉默了! 文秀说的句句在理,这种事以前就有发生,只是刑法罪不至死,也就是挨挨板子、服服劳役就完事儿。绑匪被放出来后,继续重操旧业,吃亏的最后还是别人,他们什么损失都没有。 如果这种事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发生,那上头对自己会不会有意见? 这事儿,还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李桃花和文大石一听文秀这话是起了杀心的,两人顿时在公堂上咆哮起来,两人都凶恶的咒骂起文秀来。 文秀早对他们的咒骂充耳不闻,她现在要的,就是县老爷判他们死刑。这些人最好都去死。 “肃静,公堂之上不许喧哗。” 两人吵得狠了,县老爷猛然大喝,但听得出,他还是很犹豫。 文大石识相的闭了嘴,李桃花却恶狠狠地诅咒,仿佛一条毒舌,想着怎么将对方一击毙命。 最后,李桃花又挨了十大板子! 终于老实了! 县老爷让衙役先把人带下去了,然后悄悄的问了文秀几句后。他得到文秀肯定的答案后,心中也有了数,连忙修书一封,递到了府衙。 府衙那边已经有人关照过了,再得到县令的请示后,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下放权力。在第三天,审讯结果便出来了。 文大石、李桃花、麻子,三人因绑架、勒索、谋杀未遂等几条罪状,被判斩首。行刑之日定在六月初六。 文秀得到消息后,目光又阴又冷,但是眸底却染上了几分笑意——杀鸡儆猴,看看以后,还有谁敢来打她儿子女儿的主意。 除非,这些人都不要命了。 第289章去永安城 李俊跨进门时,正好将文秀的表情收入眼底,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冷厉,淡漠,还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文秀。 在李俊的印象中,她凶悍、要强、嘴巴也厉害,但是,她的心不硬,否则,李家的人那么蹦跶,她也不过是把人丢到大牢里去改造了。而且,在此之前,她是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了他们。 事实如此,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李俊站在门口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想明白了,这件事,牵扯到了两个孩子。阿秀视两个孩子为生命,她又岂会让自己的“生命”活在危险之中? 李俊跨门而入,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上,轻声道:“阿秀,我刚熬的粥,你先吃点吧。这件事已经圆满落定,没人更够更改了。” 府衙尚且没有意义,或许省府里有。但是,他已经派人去知会省府那边的人了,那些都是老油条,总不会为了这么两个不相干的人,去驳“李将军”的面子。是以,李桃花三人在六月初六斩首已经是铁板钉钉,更改不了的事实。 李俊从来没有寻过私,即便整治和平镇的前县令时,那也是前县令昏庸,勾结当地商人,且行贿受贿,罪名属实。他做的,不过是通知府衙的人来镇上查清始末,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罢了。 然,这一次,他先给府衙打了招呼,然后府衙递交案录上禀时,他又私下知会省府,这次才算得上真正的“以权谋私”。 文秀不知道李俊私下做了这么多,还以为县令大人“权力通天”,在这种落后的封建社会,一方县令真的能定人生死。 文秀转过身,朝着李俊走来,笑着道:“嗯,老天有眼,恶人有恶报。他们自作孽不可活,活该落得今天这下场。县老爷真是个好官,除了主犯,那些牵扯在内的人,都挨了板子,想必,经过这一遭,剩下的人不敢再乱来了。”话落,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嗯,县老爷真是个好官。” 李俊听到她一声接一声的夸县官,冷峻的眉峰几不可见的跳了跳,阿秀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县令,多半有讨好她的成分在里头。 暂代县令是他的功劳,但他自己从暂代县令转为真正的朝廷命官是他自己的政绩,而这些政绩,一半来自文秀。 李俊不想多想县官的事,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他们也在镇上住了好几天了,想必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他拿了剩下的一碗粥一边喝一边道:“阿秀,火锅店也开张了,作坊也开工了,树儿也快开学了,咱们要不今天回村里吧?” 镇上什么都好,但是,喧嚣和浮躁却没山村来的安静,更没有村里的舒适和惬意。 ——他不喜欢! 文秀想到所有的事似乎都解决了,倒也不流恋镇上的繁华,主要也觉得火锅店离青楼太近,树儿和桐桐受到影响。毕竟,昨晚桐桐起夜,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青楼还欢喜的问那是什么地方来着。 孩子太小,解释不清楚,反倒是越解释,他们越好奇。他们理解不了,不如暂时避开,等大一点再说。 文秀决定今儿个再观察一天火锅店生意再回去,李俊当然没什么意见,但是,中午的生意过后,她却又改变了主意。 李俊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其余的倒没什么,看着她道:“你真决定去永安城?” “嗯。” 新的一年又开始,她不能局限在西塘村那个小山村里。虽然现在的日子在别人看来已经非常好,普普通通的过日子,那些银子你能花几辈子。更何况,银子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腰包里来,一切都足够。 然而,文秀的志向不仅在此,她想要建造自己的商业帝国,那么,她就要慢慢的从和平镇走出去。 火锅店在和平镇备受欢迎,每天客似云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但能保持如此高的客流量实属不易,是以,可见火锅是多么受欢迎。是以,她想把火锅店开到永安镇上去,然后再去了解了解别的情况。 她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又是一个顶级吃货,各种美食在她脑袋里转一个小时也不会重复。这是她安身立命的先机,老天爷给的机会,她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了。 文秀决定去永安城,时间就定在了第二天。 永安城离和平镇不远,走官道坐马车一天的时间,但若是走路,那就得好几天了。 李俊自然是不放心文秀一个人去的,两个小东西,尤其是桐桐,更是吵着要去看看,文秀也不放心把孩子留下,便打算着早去早回,把两个孩子一块儿带上了。 正月十二清晨,一家四口便坐上马车启程了。 李俊杀得了人,骑得了马,也赶得了马,也省了带小厮的麻烦,李将军亲自上阵赶马,一家四口出行,倒也别有一番惬意。 桐桐和树儿第一次出远门,在马车里激动的不得了,时而这窗口看看,时而那窗口瞧瞧,时而掀开门帘喊声“爹爹”,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好心情。树儿也很高兴,但却是沉稳很多,跟着娘亲坐在马车里,像个沉着冷静的小大人。 文秀看着树儿还有些微红的脸颊,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和愧疚。若不是自己......算了,过去了,恶人也有了恶报,她不用纠结了。 马车在清静却平坦的官道上行了一整天,临近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府衙所在的永安城。 小丫头听老爹说“到了”,坐了一天马车的疲倦一扫而光,顿时又活蹦乱跳起来。这时,树儿也欢喜的撩开了窗帘,兴奋的看外面的世界。 永安城不愧是永安城,进入城门之后,一路灯火通明,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各家酒楼热闹喧哗。临街的店面也还开着,里面还有挑选货物的客人,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文秀悄然感叹了一声,永安城,我来了! 第290章考察 赶了一天的路,本就周身困乏,再加上带着两个孩子,更是诸多不便。即便永安城的夜市热闹,李俊和文秀也没打算停下逛一逛它的繁华,而是找了一家条件中等的客栈,要了一间套房。 套房分里外屋,两张床,一向是给带着丫鬟婆子的小姐们准备的,但带着两个孩子,这种房间对他们而言却是最合适不过。 伙计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眉目和善,笑着将客人请上三楼后,才道:“几位客官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如果先沐浴的话,小的现在去让人把水打上来。如果先吃饭,不知几位是在楼上吃,还是去大厅吃?” 文秀想了想道:“先沐浴,然后把饭摆在大厅吧。” “好的,夫人,请稍等。” 伙计很快送来了沐浴的水,文秀先给两个孩子洗澡换衣服后,自己也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便带着孩子们下了楼。 李俊最后洗完,最后下楼,等他坐下时,热腾腾的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大厅里有十几张桌子,文秀挑了一张靠窗户的位置,通风是其次,可以从窗户看到大街上的情景。 两个孩子饿极了,桐桐都没挑食,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夹菜,小嘴儿吃的鼓鼓的,配上她的大眼睛,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把李俊和文秀都给逗笑了。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阿秀,吃饭吧,别饿坏了。” “你也是。” 一家四口吃完饭,文秀有事找伙计打听,便让李俊把犯困的两个孩子给带上楼睡觉。她笑眯眯的看着伙计问道:“小哥,你们永安城最热闹最多酒楼的是哪一条街呢?还有,秦楼楚馆最多的又是哪一条呢?” 伙计是个健谈的人,听文秀问起秦楼楚馆,先是一愣,目光在她脸上微微扫过,哑然于她的美貌,但很快便收回心思,因为,他见这位小嫂子与相公一起,又带着两孩子,他想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便笑眯眯的介绍道:“小嫂子,这条街被称为白马街,以前这条街道上全是白马,因此而得名,但这条街客栈和货物店铺居多。小嫂子问起的两条街,一条是你们来时经过的常青街,另一条则是翠柳巷。” 伙计介绍完街道,又把附近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地方一并奉上,足足说了有半个时辰。 文秀悄然的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又问了问去年开张不久的“月月舒”店铺在哪一条街后,才谢过伙计上了楼。 上楼前,给了伙计一块碎银子。 伙计笑的更真诚了。 月月舒开在什么地方,文秀没问过冯川,冯川也没具体提过。兴许是两人彼此都没想过,文秀有一天会到永安城来。即便想到了,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冯川打算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再来永安城,文秀来之前也没跟他打过招呼,她为了看一看自己的店,最后竟然问了投宿之地的伙计,说起来还有些惭愧。 清晨,两个孩子饱饱的睡了一觉,精神奕奕,起床后便嚷着要去逛街。 明儿个便是元宵佳节,城里大街小巷已经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了各家屋檐下,让人应接不暇。 永安城的早市也很热闹,沿街的各色小吃琳琅满目,早点摊子前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生意爆好,俨然是一副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的缩影。 文秀昨儿已经向伙计打听过永安城里的特色了,最具特色的,是城南的百年老店刘一手猪脚面线。猪脚入味儿,又软又糯,口味香滑,入口不腻,面条不硬不软,咸淡也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仅此一家,绝无分店。每天去排队吃猪脚面线的人很多,无论何时去,一定会排队。 桐桐一听是“肉”,欢喜的拍手,蹦蹦跳跳的嚷着要吃猪脚面线,树儿则是一脸无语,甚至有些嫌弃的看着妹妹,咱能不这么贪吃么? 最后,他们去了刘一手猪脚面线店。 一切都如伙计所说,客人爆满,要想吃上热腾腾的的猪脚面线,那可得等上好一会儿。 等,向来不是桐桐的风格! “娘亲,我们让爹爹排队,我们去买好吃的好吗?” “好!” 文秀忍俊不禁,李俊则是一脸无语,小丫头片子为了吃,就把自己这个爹给扔了?心里虽然如是想到,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 谁让她是自己的宝贝闺女? 城南这一带,便是永安城有名烟花相柳之地,紧挨着翠柳街。文秀带着孩子来吃猪脚面线,自然也有她的用意。 火锅店的选址,还是先沿袭和平镇的选址要求,乃至营业要求,也都按和平镇上的来。像永安城这样的大城,通宵达旦,灯火通明,生意岂不是会更好? “娘亲,你想什么呢?我想吃这个。”桐桐拿着一把文秀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干果子,拉着娘亲的衣摆轻晃,声音甜甜糯糯。 树儿暗自扶额,他这个妹妹太能吃了,长大了长成胖妞可怎么办? 卖干果子的老伯见小丫头可爱的紧,忍不住出声逗她。小丫头却是一点不认生,一口一个“爷爷”,嘴更甜了。 老汉架不住她的亲昵,最后啊,钱也不要了,给她和树儿一人一大把干果子,乐的呵呵笑。 文秀知老汉也不容易,哪里肯要,硬是塞了钱后,才带着树儿和桐桐离开。回到刘一手猪脚面线店时,李俊已经排到位置了。 李俊自然知道文秀的用意,一边把筷子分给娘仨,一边问道:“怎么样,可是有什么收获?” 文秀打趣的看了桐桐一眼,说的确有收获后,才一本正经的对李俊道:“大城镇果然不一样,光是人流量就是和平镇的数倍。我觉得这一带挺好,紧挨着秦楼楚馆,生意可以通宵营业,等回去之后,就去牙行问一问附近是否有出售的酒楼。” 李俊微微吃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打算直接都买下来?” 文秀点头,“是,买下来,那才是属于自己的资产。” 第291章我很满意 刘一手的猪脚面线的确如传闻中的一样,香香软软的,味道特别好吃。不仅是小丫头,就连文秀都觉得这家店的猪脚焖的可以,又让老板加了一个帽。 刘一手猪脚面线虽然是以卖面为主,但好多人都跟文秀他们一样,主要是来吃红焖猪脚来的。间或的响起加帽的声音,老板和老板娘答应的声音清脆却又悠长。 一个帽是加,两个帽也是加,李俊实在是看不过两个吃货的一副“我还想吃”的表情,走到面摊前,足足让老板盛了一大碗,这才解了娘俩的馋。两人吃,两人看,同样是一大一小,但画面就却让人有些逗趣儿。 吃饱之后,小丫头的肚皮已经滚圆,吃不下别的东西,将之前买的零嘴儿一股脑塞给了哥哥,然后伸手要爹爹抱。六岁大小的丫头,平日里又贪吃,很有几分分量。 文秀觉得桐桐需要消食,便拦下了李俊,半哄半威胁的道:“桐桐,吃饱了就要多走走,长胖了虽然没什么不好,可以后漂亮衣服就穿不了了。” 桐桐半信半疑,大眼睛望着娘亲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吧,那我走路吧。”桐桐主动拉起了娘亲的手,走了两步后道:“娘亲,走慢点,我肚子有些疼。” “好!” 娘俩走在前面,爷俩跟在后面,可树儿却是觉察到了老爹的目光一直都在娘亲身上。他反反复复看了几次,老爹也没从娘亲的背影上挪开。 李俊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思考:他家阿秀身材火辣,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她难道每顿吃的是假饭? 文秀不知身后之人如此揣度她的身材,若不然,她真的很想回敬对方一句:吃不胖就是任性! 桐桐差不多消食完,文秀四下打听之后便到了八方汇牙行。 八方汇牙行是永安城最大的牙行,不仅有人口的买卖,连带着地契、房契甚至是过户手续他们也一并有业务,不可谓囊括不广。 夫妻二人刚带着两个孩子走进门,便有伙计笑眯眯的迎了出来,眼睛巧妙的打量一家人之后,四人虽穿着一般,但相貌着实不凡。永安城里的贵人们他也见过不少,这几位却是眼生的紧,想必是外来人士,脑瓜在飞快的想到这一点后,目光落到文秀身上道:“夫人,先里面请,可是有何需要小人代劳的事?” 文秀抬头稍微打量了一番店面,并不繁华,收回视线道:“想问问翠柳街的酒楼有出售的没有,你们掌柜的可在?” 伙计一听是想买酒楼的,连连点头,“掌柜的在呢,小的立即去请掌柜的。几位先稍等片刻,很快就来。” 临走前,伙计让另外的人给文秀和李俊泡了茶,然后给两个孩子拿了些零嘴儿。 很快,掌柜的便迎了出来。 掌柜的岁数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不过四方脸,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显得成熟一些。他听伙计说有外来的客人想在翠柳街买铺子,便迎了出来。倒是没想到,入眼的便是一个绝佳的妙人儿。他走南闯北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水灵的妇人。 妇人长的不俗,身边的男子也是丰神俊朗之貌,目光如炬,坐姿笔直,像是行伍出身之人。两个孩子相貌也格外出众,这一家子只怕来头不小。 吴明几息之间,便将一家子打量了一遍,殊不知,文秀和李俊亦是如此。 “二位客人,鄙人姓吴,称鄙人为吴掌柜即可。”吴明在主座上坐下后,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随后又道:“翠柳街的酒楼倒是有,不过,翠柳街本是烟花相柳之地,三教九流混杂,这酒楼之地正好紧邻一家红楼,所以,不知二位还有兴趣没有?” 吴明虽然做着买卖人口的生意,但是,官家也有参与,是以,他这是超级正规的牙行,他做的也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文秀倒是没想到这个吴掌柜这么耿直,自己还什么都没问,他倒是先把地里位置给说清楚了。如果换做别的卖家,只怕已经婉谢离开了。但是,她其实打的就是通宵营业的生意,酒楼紧挨着几家青楼,不是正合自己的意思? 吴明见文秀不作声,以为这个良家小妇人被自己的言辞给吓到了,刚想说“街尾倒还有一家,不过人气就会淡一些”,却听文秀道:“掌柜的,这地儿听上去我倒是很满意,就是我们必须先去实地看看,符不符合我开酒楼的要求,再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价钱。” 吴明一愣,见她回答“很满意”,有种错觉她就是找这种地方开青楼的,但是瞧着她的模样和打扮,却跟青楼之人相差甚远,怎么也不像那风尘之人。 “当然没问题,可是现在要去?” 文秀看了李俊一眼,见他没异议,便点头道:“行,现在去。” 吴明交代了伙计几句后,便领着文秀一家人去看酒楼。从交谈中知道,妇人姓文,丈夫姓李,他们买酒楼的目的也是在于开酒楼。 不过,他再往深了问,对方却是笑笑不往深了说。 不怪吴明好奇了些,实在是因为青楼里虽然做的是声色犬马的生意,但厨房的菜还是一流的,以至于附近的酒楼人流量不错,但生意就是寡淡,月月亏损,东家撑不住,三五几个月后以结业告终。而此妇人,自始至终都没问过酒楼为何就结业了。 酒楼也是四层,跟和平镇的一样,只是面积比之大三分之一,楼上包间也多,很符合文秀如今的需求。酒楼背后是院子,再往里走是厨房。 文秀里里外外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站在门口观察秦楼楚馆的入客情况。只是时间尚早,家家户户进入的客人寥寥无几,但是,街上的人流量还是不少的。 吴明见她盯着青楼那边看,微笑道:“夫人,你可觉得还满意?” 文秀自然是满意的,点头道:“不知吴掌柜价钱如何呀?” 第292章你努力不够 吴明似乎急于脱手的嫌疑,在客人对铺面很满意的情况下,他竟然没坐地起价,只是报了一个很合适的价格。 之所以文秀觉得合适,那是因为她昨晚特意问了伙计永安城的物价。上到地契房契住家小院,下到包子馒头稀饭小菜。 伙计的健谈倒是让文秀了解了不少,包括每一条街铺面的大致价钱。翠柳街属烟花巷楼之地,流连忘返的几乎是男人,当然也有贵妇们偷偷去会清倌。这条街因为繁闹的原由有别,铺面的价格不算低,但也不算高。 合适,但不代表不砍价! 文秀对酒楼很满意,但是却也有后手,因为,她不仅仅是要买酒楼,还要在牙行里挑选购买伙计。所以,她没急着还价,但透露给了吴明更新的消息。 吴明见过买伙计买奴仆买丫鬟的,但从来没见过哪家酒楼财大气粗到一口气买十几二十个伙计的。他微微侧目之后,又看看自始至终都没出过声的李俊,随后目光落到了文秀身上,“即是如此,价钱自然还有商量。夫人不如随鄙人先回牙行,等将人挑选妥当之后,价钱我们再细谈。” “那就再好不过了!” 八方汇不愧为永安城最大的牙行,准确点说,不愧为官府授权的官牙,什么样的人都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特长的,没特长的。 文秀主要是买伙计,底料她打算从和平镇那边遣人过来。柳青虽然独自掌管秘方,辛苦炒料,担此大任实属不易。而另外两人也是老实本分之人,又聪明好学,如果培训两日,应该也能将和平镇撑起来。如果不行,那就自己亲自上。 伙计挑了二十个,毕竟这边的酒楼面积比和平镇的大。另外,得了俩厨房的墩子。 文秀来一趟永安城,两天的时间,事情进展的比想象的顺利,兴许是机缘巧合,兴许该是她的财运,她就这么掏了几千两银子,将楼和伙计都给买了下来。 二十个伙计树木不小,如果全都带回和平镇倒是不好安置。文秀和李俊商量之后,最后决定,这些人暂且先留在永安城,等他们会去之后,再派人过来培训。 火锅店开业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尚要准备。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培训伙计,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入夜,奔走转悠了一天的夫妻二人终于歇在了床上,但是,兴许是太累,又或是有些激动,谁也没有睡意,就这么并排躺着。 文秀想着今天的事,李俊自始至终都没发表任何意见,突然侧头看着他的侧颜道:“阿俊,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急躁了一些?” 这些事,其实完全可以缓一缓,再比对比对价格之后再做决定的。但是,文秀办事雷厉风行,做事又不拖泥带水,办的算是干净利落。 文秀闻言,侧头,正好与她对视,声音清冽的道:“没有,做的很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两人说着真的假的的同时,有人的手便不老实了。对另外的某人上下其手之后,翻身压了上去,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秀,我们今晚再研究研究新的姿势吧?” “不要,这里是客栈,孩子还在里屋呢!” “嘘——”李俊在她耳边轻轻地喷了一口热气,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和脖子上,她忍不住浑身轻颤。 她的耳垂,是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她推了身上的他两下,但却像是欲擒故纵,没将他推开,反倒见某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他“呕心沥血”批注过后的《春宫图》。 “阿秀,今晚咱们尝试这两个姿势好不好?” 文秀老脸一红,别开脸,但实在是架不住身上之人的脸皮厚,最后被磨得没办法,这才睁开眼瞄了一眼插图,但是又瞬间挪开了目光——太黄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永安城一大早便热闹起来。 去年的这时候,文秀也起了,然后做早饭,准备五彩汤圆的材料。她记得,那些汤圆很得李俊喜欢,他好像吃了很多。 “阿俊,我们回家吧。” 李俊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好了看完花灯会,明儿再走吗?” 文秀心中不知为何,迫切的想要回家,一家人在一起,她做五彩汤圆,孩子们在灶间追来逐去,热热闹闹的,比看花灯会舒服多了。最重要的是,前几日的庙会才让树儿和桐桐差点把命都丢了,花灯会这种人多又杂乱的场面,她还是觉得不参加为好。 李俊听完文秀的意思,倒也同意,只是树儿和桐桐有些不高兴,说好的花灯会,说好的各种小吃,算是全泡汤了。 说走就走,连早饭都没吃,一家人便上路了。 李俊赶车技术不错,关键是马好,车厢软和舒服,马跑起来的速度不慢,但车厢里一点都不颠簸。在半下午时分,一家人便回到了和平镇。 这一次去永安城,最大的收获便是买了酒楼和伙计。为了赶着回家过元宵节,连月月舒的店也没去看上一眼。 冯川既然分了她一万两,还有其余的一万多两开分店,那么,想必经营的不错。既然不错,早看晚看都一样。 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去永安城的。 文秀也没急着同舒斌和陈谦讲永安城的事,这事儿因为要调走他们其中一人,回头还要详谈。于是,她直接让李俊赶车去买东西,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家。 李麦穗前两日便回去了,与桃红和青梅在家呆着。家里少了几口人,再加上没了孩子闹腾,清清静静的,无趣的很。 三人见万家灯火,热闹至极,而她们仨跟无主孤魂一样寂寞,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是以,天都快黑了,谁也没提议去做晚饭。 “听,是不是有谁在敲门?” “这会儿,谁会敲......哎,好像是二小姐的声音。” 桃红原本是想说青梅听错了声,谁知自己也听到了桐桐的声音。她脸上一喜,麻溜的钻了出去,然后将院门打开了。然后欢欢喜喜的把人迎进了院子,刚想朝着堂屋里大喊,却见青梅和李麦穗已经从堂屋里出来了。 三个丫头哪儿想到一家四口会这个点儿回来,热切的打过招呼过后,这才想起厨房里还是冷锅冷灶,主子们赶了一天路,想必这时候还饿着肚子吧? 她们真是该死! 可是,谁知道他们会为了过元宵节特意赶回来呢? 桃红和青梅连忙进厨房做饭,李麦穗也跟着去了帮忙。三人分工合作,倒也配合的默契。饭菜出炉之前,洗澡水倒是烧好了。 文秀坐了一天马车,困顿的很,可带着孩子们一起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因为这些日子他们不在家,李麦穗又从不挑食,两个丫头更是不会主动要嚷着吃肉什么的,所以,这几日都没去买菜,将就着文秀之前泡的酸菜过日子。新鲜的蔬菜只有红萝卜,切成丝,放了点猪油炒了一盘,颜色火红,倒是喜庆。 幸亏文秀做了腊肠、腊肉,每一样弄上一点,倒也有几盘菜。 一家人吃过饭,李俊则带着树儿和桐桐玩耍,文秀则带着三个小姑娘去厨房里忙活今晚的元宵去了。 今年家里添了新人,桃红和青梅又是勤快的,再加上李麦穗在厨艺的天赋,文秀倒是做起了甩手掌柜。说是甩手掌柜倒也不尽然,毕竟,从揉面粉到包馅儿,她一直都在动嘴皮子。 看着三个姑娘包出来的汤圆,文秀想一想去年自己倒腾的,觉得相差甚远。至于谁好谁坏,她的不做认真比较了,省的越想越难过。 “三婶,你赶了一天的路,肯定累了,你先回屋歇着吧,等煮好了,我再叫你。” “夫人,你快去歇着吧,这儿有我们呢!” “对呢,你快去看着二小姐的大少爷,别等这汤圆一出锅,他们就睡了呢!” 三个姑娘你一句我一句,欢天喜地的,热闹的紧。文秀实在是架不住三人的兴奋,应着要求退出了厨房。 遥想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时光太过久远,她有些记不清了。反正,那时候她似乎已经被组织挑中了吧? 哎,真的太过久远,记不清了! 文秀回了堂屋,却不见树儿和桐桐,折身去了桐桐的房间,却见小丫头已经甜甜的睡下了。她好像是做了梦,而且还梦见了好吃的,小嘴儿砸吧砸吧的,甚是可爱。 李俊将树儿抱回屋后,折回桐桐屋,却见文秀站在桐桐床前。他从后面抱住文秀,吓了文秀一跳,听她骂了一句“没个正形”后,才在她的脖颈间磨蹭,低声道:“阿秀,我都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儿呢?” 不知为何,文秀像是鬼上身一般,竟然随口应道:“那是你努力不够。”话一脱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李俊闻言,得意至极,在她的柔软上摸了一把,然后才道:“今晚继续,不管儿女,乳名都叫‘汤圆儿’。” 第293章撞见不该看的 李俊的荤话说完,又在文秀身上摸了两把,直到听见身后有匆匆离开的脚步声,两人才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转身看向门口。 家里有三个半大不小的姑娘,也不知道刚刚是被谁看了去,真是丢死人。文秀娇囧的瞪了李俊一眼,又嗔怪的骂了一句“都是你”后,飞一般的逃了。 李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心情非常好,心里还在反复咀嚼着那句话:是你努力不够。 哈哈,努力不够那就继续好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努力。 撞见夫妻二人抱一起还调情的人是李麦穗,她是想问桐桐吃不吃腊肉馅儿的汤圆的。谁知道撞见了三叔三婶的闺房事,羞的她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桃红和青梅也是十几岁的丫头,在大户人家做工也算小有见识,不是内院伺候之人,对府中主子那些事也不是非常了解。但比起李麦穗这张白纸,那就显得丰富多了。 李麦穗虽然与刘一德私下爱慕,两人也总偷偷见面,但是,刘一德人品还算不错,从没想过占李麦穗的便宜,所以,两人私下来往那么甚,别说亲亲小嘴,就是拉拉小手都是没有的事。要不然,她这会儿哪会这么羞? “大小姐,你该不是看见什么了吧?脸这么红。” 桃红嘴皮子利索,又是个嘴快的,瞧着李麦穗这样,脑补之后猜了七七八八。不怪她心思歪,实在是自家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好。 ——她就没见过如此恩爱的夫妻。 李俊和文秀之间的夫妻之爱,若是拿到外面去说,足以被人当成楷模,作为典范。哪个皇亲国戚朝廷大臣不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 李麦穗脸颊绯红,火辣辣的滚烫的厉害,听见桃红问话,她把头埋的更低了。 青梅见桃红没个正形,连忙出声提醒她,然后才对李麦穗道:“大小姐,你别听桃红胡说。来,咱们把包好的下锅吧,一会儿就能吃了。” “嗯。” 青梅转移注意力后,李麦穗终于以蚊虫般大小的声音应了应,这茬算是揭了过去。 三个姑娘便欢欢喜喜的煮汤圆了。 李俊站在檐下,不经意间便做了那为人不齿的“偷听墙角”之人。他望着天空中的圆月半响,最后才收回视线,心中嘀咕道:冯川莫不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哼,如果敢忘了...... 李俊心中一沉,有一种冯川敢对不起他家麦穗,自己就能打断他狗腿的感悟。 元宵一出锅,五彩缤纷,装在白瓷碗里,特别特别的好看。三个姑娘谁也没见过五彩的汤圆,五彩的馅儿。若不是经夫人指点,她们做的只怕还是老三样。 青梅欢喜的不行,将最先盛的四碗端了出去,刚跨出厨房的门便看见了李俊,她神色瞬间尴尬起来,老爷听见她们谈话了? 李俊立即就觉察到了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偏过头,目光落到青梅身上的一瞬间,对方便惊恐的把头垂下了。他收回视线,声音冷淡的道:“端到堂屋去吧。” “是!” 青梅去了堂屋,他则回屋唤了文秀。 文秀放下手里的东西出门去喊两个孩子,但是只有树儿起来了,桐桐太困,哪怕是有好吃的,她也先睡觉。但是,朦朦胧胧中,却是叫娘亲给她留点,不能都吃完了。话落,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跟个小猪没什么两样。 元宵节,文秀特意赶回来过的元宵节,除了桐桐没吃,树儿进食有度外,其余的人都吃了两大碗。文秀和李俊自然是因为情绪激动,尤其是李俊,这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吃的第二次最有意义的汤圆。有妻子,有儿子,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李麦穗和两个丫头则是因为贪新鲜,五彩的汤圆五彩的馅儿,真是太有意思太好吃了。 入夜之后,李俊以“我努力不够”为借口,便拉着文秀继续体验《春宫图》上的那些姿势。眼见着插画旁边的批注和心得越来越多,李俊对这项事业更是乐此不疲。有时候文秀都觉得,他五年前到底是从军上战场了,还是进楼子里研究闺房秘事去了。 李俊在房事的沉迷和执着非一般人能理解,酣战一个晚上之后,天蒙蒙亮时分,他终于在文秀的百般祈求后放过了她。看着怀中累坏的人儿,他又忍不住捏了捏那两团柔软,只觉腹下一阵火烧之后,才立即翻身下了床。 ——磨人的小妖精啊! 李俊自然是不敢把这话说给文秀听的,否则,他三天之内甭想上炕。这种话啊,自己偷偷想一想,偷偷甜蜜甜蜜那就足够了。 李俊累了一整晚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穿好衣服去浴房洗了个凉水澡,再出来时,精神更加抖擞,一脸肃穆之气,但深邃的眸底却带着三分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今儿是树儿开学的日子,上学期因为出天花,并没有坚持到最后放假,因为也落了些课程。李麦穗担心弟弟跟不上,心中还有些担心,惴惴不安的安慰他几句,谁知略有一些少年老成的弟弟却是反过来安慰她,“大姐放心,先生教的内容,讲过的,没讲过的,我都反复读了不止十遍。如果再有不解,我自会请教先生的。” “哎,好!” 李麦穗看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心中的担心也去了七七八八。 姐弟二人收拾着书包从屋子里出来时,正好碰见李俊坐在院子里吃早饭。李麦穗有些羞赧的喊了一声“三叔”,树儿叫了一声“爹”。 李俊也知道树儿今儿个开学,刚想出声说自己送树儿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去吧,路上小心些。” 李麦穗应了一声后,便带着树儿匆匆忙忙的走了。 巳时左右,冯川竟然来了。 李俊并没有立即去喊醒文秀,但看冯川的眼神却有几分晦暗不明,看的冯川有些心惊胆战,犹豫着这事儿要不要当着李俊的面说。 李俊见他坐下后半响不说话,咂了一口茶,声音淡淡的道:“你来干什么?” 第294章提亲 自从冯川自降辈分喊李俊“三叔”之后,李俊在冯川面前便表现出“长辈”的姿态来。比如现在,他心里明明知道冯川来肯定不是找自己的,但就是一副“本三叔不发话就不让你走”的表情。你不服?呵呵,不服你倒是咬我呀。 李俊一脸冷峻,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表情没有半分龟裂,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冯川,等待着他的回答。 冯川本就被他盯的发毛,这会儿觉得腿肚子发软,他真不知道自己若是道明了来意,会不会被李三叔给打出去。 自降辈分的决定是他纠结了很久才做的,毕竟当初他为了气李俊,可是冒充过对方的“情敌”呢。虽然话语未挑明过,但当时的情景不就是“情敌对决”? “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李俊等半天没等到冯川开口,却是也不再等,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裳,便故作姿势的要走。 冯川没看见李麦穗,也没看见文秀,如今又被李俊下逐客令,他顿时有些慌了,四顾环视了一圈,确定没见着想见的二人后,才憋红了脸喊道:“三叔,请留步,有事,有正事。” 李俊脚步一顿,背对着冯川的嘴角微微一扬,但瞬间就抚平了,转过身,冷着脸道:“最好是正事,要不耽搁了生意,阿秀责怪起来......” 责怪起来会怎么样,李俊却是故意没继续往下说。 阿秀会责怪吗? 她当然会! 不过,她责怪的肯定是他自己,绝对不会是冯川。 李俊故意提起文秀,不过是借她做了筏子,用来吓一吓冯川罢了。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好用。 冯川心里正急的上火,担心他提的事儿文秀和李俊不会同意呢,如今一听文秀会责怪,连忙表明来意,“三叔,您先坐,坐下咱再说。” 一个幌子过后,冯川对李俊的称为又尊敬了不少,改用“您”了。 李俊露出几分无奈,坐下后,声音淡淡的道:“还不说?” “说,现在就说。” 冯川诚惶诚恐的又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又说了几句好话后,双眼才看着李俊,红着脸道:“三叔,我今儿来啊,想先问问您,若是我来提亲,您和文秀......三婶会把麦穗嫁给我吗?”话落他一张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 “哦,这样啊!” 李俊闻言,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谁知,就是这一声,瞬间让冯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哦”的一声,到底是同意不同意啊? 冯川双目直直的盯着李俊,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生怕自己不留意就错过了什么。 李俊看着冯川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有些好笑,但是,面上却是越发冷峻,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一脸的高深莫测。 李麦穗和冯川的事,李俊之前便和文秀有过讨论,原本也是打算问问冯家以及冯川的意思的。可这个正月发生了一些事,零零总总的耽搁,倒是李麦穗的事给搁置了下来。如今冯川倒是主动提起了,想必已经是征得冯家人的同意了。 冯川等了半响,还是没等到李俊的回答,心急如焚,到底行不行啊?哪怕不行,也吭一声啊?这么折磨自己有意思么? 没意思! 冯川觉得没意思,可李俊倒觉得这么吊着冯川的胃口,考察考察冯川却是相当有意思。 “三叔,您觉得怎么样?您是不是答应了?” 冯川到底太年轻,比起在掌控战场的李将军而言显得更为稚嫩,压根儿沉不住气,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他便坐不住了。 李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一样,没作声。 冯川都快急哭了,这叫什么事啊? “三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对麦穗好的,真的,我发誓。” 冯川说着说着,竟然在李俊面前举起了右手放在了头边,然后很认真的发誓。誓言倒不是特深情,但言辞真挚。 李俊看着冯川,就像是看杂技团的猴子一样,红着“屁股”,上蹿下跳,别提多有意思了。啧啧啧,还这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痴情的。 呵呵,比起刘一德那小子...... 算了,不提了,省的提起那小子自己心里来气。 李俊对刘一德移情别恋是有非常大的意见的,表面没说,但是恨不得去揍人一顿替李麦穗讨个公道。但二人的事既然没摆到台面上来,如果他去将人打一顿,反倒会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到最后,刘一德只不过是落得个薄情的名声,吃大亏的却会是李麦穗,谁让她“水性杨花”了? 这也是,李俊忍着没吭声的主要原因。 李俊沉思之时,冯川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说的口干舌燥了也没换来他吭一声,冯川一张脸皱成一团都快哭了,“三叔,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誓也发了,您到底答应不答应,您老能给句准话不?” 李俊比冯川大几岁而已,但是,硬是话里话外都将李俊抬了一辈。反正,辈分高了,“喊死”了又不用他搭手埋,对方高兴,他也就随便喊。 李俊该听的也听了,该想的也想了,性感的喉结滑动了几下后,淡淡的道:“你真想娶我家麦穗?” “那是当然!” 冯川听人问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今儿个不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李俊闻言,又点了点头,然后又不做声了。 冯川今儿个快被沉默寡言的李俊给虐死了! 两人沉默之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只听见“吱嘎”一声响后,文秀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冯大少来了?” 冯川听见她的声音,仿佛祈求祷告时救世主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脸激动,瞬间便将李俊这个“三叔”抛到了脑后,激动的朝着文秀点头,“嗯,我有正事找你......和三叔说。”话到尾声,他突然意识到不对,硬是顿了顿后,将李俊给补了进去。 文秀本是被渴醒了,房间里却碰巧没了水,开门看见冯川,这会儿又听他找自己和李俊有事,顺嘴问道:“什么事啊?” 冯川飞快的睃了一眼李俊,再看向文秀道:“提亲。” 第295章到底同意不同意? 冯川怕文秀跟李俊一个样,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将他对李俊说的话完完本本的跟她又重述了一遍,最后才一脸渴求的望着文秀道:“三......三婶,你同意不?” 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婚约都谨遵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绝大多数的夫妻再成亲前是没见过面的。也就是说,两人的夫妻关系完全是由父母长辈掌控,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冯川直接来找文秀的原因有二,其一是之前他探寻过李麦穗的口风,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直接拒绝;其二,李麦穗如今跟着文秀,文秀是她的长辈,如果自己有提亲的打算,那么肯定是先跟长辈商量。 冯川原本想直接来提亲的,但冯夫人不同意。一听是李家的闺女,她就死活不答应冯川娶李麦穗进门,说什么没由得自家的脸都被李家的人丢尽。 冯夫人这话倒不是冲着文秀和李俊去的,她是冲着去年的李老太和李桃花去的,娘俩当时闹的太过,冯川的名声真的是毁了不少。如今要与李家的人扯上姻亲关系,秉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态度,她是不乐意的。 幸亏,冯掌柜是个明事理的,没有直接惹自己婆娘不高兴,让冯川将李麦穗的经历给说了一遍。 李麦穗的事虽让人同情,但名声上也有损,所以,冯掌柜走的这一步棋是险招。如果冯夫人不同情不理解,李麦穗和冯川的事也就彻底没戏了。 冯川说完,满脸同情,死活就要娶李麦穗,一副鬼迷心窍的模样。冯夫人心痛啊,可又能怎么样,儿子这是人回来了,魂儿丢了。 哎,罢了罢了,先观察观察再说。 冯夫人年前就派人注意李麦穗了,再然后是初六的时候见了李麦穗一面,从李麦穗的言谈举止中喜欢上了这个腼腆的姑娘。 最后,这件事她也就不反对了。 冯家的人都同意了,现在就是看李家这边的态度了。不过,冯夫人却是不担心李家的人不同意,毕竟两家有生意上的合作,自己儿子人品能力都不差,再者说李麦穗名声在村里已经毁了,综上几点原因,李家的人没理由不同意。 所以,冯川十六这日便来了。 为了两家的颜面,他们私下先沟通沟通,如果没什么问题,再请媒婆,提上礼品,代表冯家正式来提亲。 冯川没敢讲他娘最初不同意,最后又是怎么同意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夸李麦穗娴静温婉,他娘不过见了一面就喜欢上了云云。 文秀见冯川巴巴的望着自己,挑了挑眉,这事儿吧,她还真不好说。 “额......”文秀略带犹豫,看了李俊一眼后,目光又落到冯川身上,但身上突然一哆嗦,才想起自己没穿棉袄,没说话,却是直接缩回了屋里。 “三婶!” 冯川见文秀没正面回答,心里突然一阵颓败,一脸失望的坐回了凳子上。 完了完了,三叔三婶不同意! 李俊见他失望的模样甚是可怜,刚想出声,却听身后又传来了文秀的声音,“这事儿吧,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你冯家也算家大业大,在和平镇也算首屈一指的人物。再加上你有本事,月月舒在你手上经营的不错,日后家底更是丰厚。最重要的是,你对麦穗好,我都看在眼里,她嫁给你也是她的福气......” 文秀一口气说了不少,将冯家以及冯川都给夸了一遍。 冯川听完,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文秀,激动之余,双眼隐约泛出了闪闪的泪花,“三婶,你这是同意了?” 李俊听完,嘴角冷不丁的勾了勾,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泼在了他头上,“你没听明白阿秀的意思?这事,她没意见。” 她没意见,仅仅只代表了她一个人。 “啊?那......这......” 冯川觉得,自己今儿个内心受到的摧残和折磨,比他过去的二十年都多。 早知如此,他就让他爹来了! 冯川心力交瘁,可事已至此,总不能直接撂挑子回去,当今天这事儿没发生过,再让他爹来不是?更何况,他爱慕李麦穗,是他自己要成亲,又不是他爹。 “三叔,三婶没意见,您呢?” 李俊见冯川一副“我求您了”的表情,原本还想再难为难为他,最终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还是冷着一张脸,声音也不甚热络,“我听你三婶的。” 什么叫妇唱夫随? 文秀和李俊便是妇唱夫随的例子! 三叔三婶都没有意见了,冯川瞬间喜笑颜开,一蹦三尺高,欢喜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情绪激动,难以自抑。 “那行,三叔三婶,我先回去了,我请没人改日再来。” 话落,也不等文秀和李俊说什么,或者也是怕二人再生出反对之心,所以话也不等说完便跑了。 冯川一走,李俊和文秀对视了一眼,夫妻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几分无奈之色,但最后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冯家竟然没意见。 如果李麦穗是在李家,婚姻大事由李福和王氏做主,冯家的人还会同意吗? 呵呵,这件事只怕不做他想。 “我再回屋睡会儿,等麦穗回来了......”文秀话说了一半,话音陡然一转,“算了算了,这件事还是我亲自说的好,省的她尴尬,你再吓着她。” 李俊:“......” 他就长了一张吓人的脸? 文秀睡醒之后,李麦穗早就回来了。 如果回来的路上不是碰见嫁出去的手帕交姐妹多说了几句话,她回来的时候,怕是正好能碰到冯川离开。 文秀吃过午饭后,便让李俊带着桐桐去玩儿,自己找李麦穗说正事儿。 李麦穗的户籍如今跟着她文秀,也就是说,在律法上,文秀是李麦穗的长辈,能做主她的婚姻。哪怕文秀直接答应冯家的提亲,李麦穗也是反抗不了的。但是,文秀不打算这么做,无论如何,她还是要问一问她本人的意见。 冯川没把话说完便跑了,但不影响她问李麦穗意见。如果实在是不想嫁,那么,她便让李俊立即去冯家把话说清楚。 李麦穗听完文秀的话,一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又红又烫,耳根子都烧红了,娇羞的低着头,齿贝咬着下嘴唇,恨不得把头埋进肚子里去。 文秀最是受不了这时代的女子的矫揉造作,可偏偏这种矫揉造作不是她们故意装出来的,而是迂腐的封建社会和腐朽的礼教造成的,她看着李麦穗的样儿,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喜欢不喜欢,答应不答应,难道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麦穗,你若是不愿意,我让你三叔立即去回绝了冯家。”文秀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直白,转念道:“冯家虽好,但你若是不喜欢,也别强求,回头,我跟你三叔再给你物色俩更好的。” 和平镇上能和冯川相提并论的青年才俊不多,错过了冯川,可能会遇见更好的,但是,这种机会有点渺茫。 文秀是秉着安慰李麦穗才说的这番话,其实,她内心而言,对冯川还是非常满意的。若是以后成为侄女婿,赚钱的生意肯定也会再算他一份儿。 李麦穗声音如蚊虫般“嗯”了一声,文秀却是没听出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的意思。但见她如此害羞,想必是没反对。 好吧,既然没反对,那就这样吧! 文秀出了李麦穗的房间,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不少,身上的鸡皮疙瘩算是全甩掉了。 天,如果有一天让她学成这副模样,她非自杀不可。 文秀以为冯川会就近两日便请媒人来提亲,可左等右等,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动静儿,她不知冯家到底几个意思,便也不等了。她一边托了媒人帮李麦穗找合适的对象,一边开始忙活起永安城那边的事情来。 一连几日,她都在镇上和村里来回奔波,有时候忙的太晚,她干脆留宿在了镇上。为此,有两天夜里,李俊都摸黑赶车去了火锅店。 长夜漫漫,他孤枕难眠! 正月尾,文秀将新店的事宜都准备妥当了,该派去的人也派去了,只等她过去之后检验培训结果,再挑选黄道吉日便能开张,这件事也就暂且不表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一个喜婆子身后跟着八个挑着红绸素裹的担子进了西塘村。担子里装着各种贴着“囍”字的东西,种类繁多,面带笑意的问了文秀家的方向,欢欢喜喜的便朝着南边去了。 春耕时分,田地里到处都是人,村里也是人,喜婆子以及挑着丰厚礼物的八人去文秀家的消息很快便在村里传了个遍。 ——文秀家有喜事了! 文秀家有喜事,不言而喻,除了被她和李俊养在名下的李麦穗外,不做他想。 文秀昨儿就得了消息,冯家的喜婆子会在今日上门,所以一大早起来后,督促着桃红和青梅,将李麦穗给收拾打扮了一番。虽说今儿个冯家的人不会来,但兴许喜婆子会见一见她不是?所以,不管见不见,打扮妥当最为合适。 文秀家看似平静,但院内的人却是又忙又紧张,毕竟是家里的第一次喜事,谁都没有经验,难免紧张了些。 “阿秀,人进村了。” 李俊带着桐桐一早便去等待了,远远地望见提亲的人,见对方诚意勉强还不错后,爷俩便折身回来通知家里的人。另外,回来的路上碰见了王燕青和产婆,他家媳妇儿宋晓月延迟了数日没动静儿的肚子终于发作了。 ——宋晓月要生了! 文秀听见这茬,瞬间更是激动了,今儿个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好事儿,好事儿。 “桃红、青梅,大小姐这儿就不用伺候了,都出去,让桐桐陪着她就是。一会儿啊,殷勤热络一点。” “是!” 李俊见文秀“如临大敌”一般,觉得有些好笑,忍俊不禁的看着她,但是,很快他自己就笑不出来了,他发觉自己竟然有种重重的失落感。 因为,嫁女儿吗? “李夫人在家吗?李夫人......” 院外传来一声喜庆的声音,悠长而清脆,这声音一听就好听的紧。 桃红早在院子里候着了,听见声音,连忙迎了出去,装作不知一般问了几句后,这才将人迎进了堂屋。不过,如果仔细点却是能发现她眼底的激动和欣喜的。 桃红迎人,青梅泡茶,喜婆子进了堂屋,另外八名挑礼品的汉子便安排在了院内,一人上了一杯茶,端了两盘果子花生果仁什么的请他们吃。 汉子们虽然在镇上做工,但底子里是庄稼汉,这会儿见到乡下竟然就这么豪气的房子,四顾环视之后忍不住啧啧称赞。 男人们的嘴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多,光是见到青砖大瓦房和水磨石地面后,众人心里瞬间明白大少爷为什么娶乡下姑娘了。 喜婆子进堂屋后,文秀和李俊得了“禀报”,也出来了。两人作为李麦穗的亲人和长辈,虽然不是自己所出,但在她的婚事上绝对不会马虎了去。 文秀不是第一次见喜婆子,毕竟上次杨氏带来恶心膈应她的那个喜婆子她后来还见过两三次,所以印象就格外的深。眼前的喜婆子跟之前那位相差甚远,可能是城里出来的,模样打扮都喜庆,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不过,倒是还有一样是共通的——一张嘴都特能说。 喜婆子做媒也不仅仅是靠一张嘴,也要看自己的眼光和见识,若是良人配的好,自然口口相传。若是配的不好,那就是被人唾骂,名声可就坏多了。 冯家既然请了这位鹅蛋脸,细长眼眉的喜婆子,想必这位喜婆子名声很大,文秀等喜婆子把李麦穗夸完,又祝福了这段姻缘后,这才开了口:“喜婆说的是,咱家麦穗就是顶好的。冯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我们家也不差。”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更何况说的还是事实,为什么不夸?至于为什么要可以提一提“我们家也不差”,那纯粹是为了给李麦穗长脸。 “是是是,李夫人说的极是,所以啊,这段姻缘天注定,李小姐和冯大少爷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喜婆来之前跟门外的汉子们有同样的想法,冯川未点名文秀的身份,她自然就纳闷儿冯家大少爷怎么会看上了乡下姑娘。可进了这院门之后,她才幡然醒悟,这家人隐藏的极深,或者有些事是她自己不知道。不说别的,光是这房子和地面以及家具,便能看出这家人不简单。 不管李小姐相貌如何,光是从这家境上看来,虽然一个是乡下小姐,一个是镇上少爷,但也是绝对相配的。 文秀夸耀自己的闺女如何好,喜婆子想通之后当然是一阵夸。 李俊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太适合插嘴,便一个人坐着喝茶,但一双耳朵竖着,却没放过喜婆子任何一句话。若是冯川不够真诚,其他的也不用说了。 喜婆子又同文秀说了几句,然后才把今儿个来提亲的礼单递给了文秀,“夫人,这是提亲的礼单,你过过目。冯家是很重视李姑娘的,这份礼单啊,在老婆子这儿可是头一份儿。来,你先瞧瞧。”话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又补了一句:“要不,老婆子报给你听?” 她这是担心文秀不识字呢! 文秀顺口道了一句“不用”,接过 礼单看了起来。她是不懂古代迎亲嫁娶的繁文缛节的,心里嘀咕的厉害,但面上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完之后,她将礼单递给了李俊。 喜婆子看的突突的跳,这是不满意? 李俊冷着脸接过礼单,仔细的浏览了一遍,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文秀心里松了一口气。 “李夫人,可还满意?” “有劳了。” 喜婆一听这话,欢喜的站了起来,茶也不喝了,天儿也不聊了,说了一番客气话后,谢绝了文秀的留饭,道还要回冯家报好消息呢。 临走时,文秀将之前准备好的黄纸递给了喜婆子,将人送出了门。 黄纸上写有李麦穗的生辰八字! 文秀把人送走之后,回屋告诉了李麦穗一声,这事儿自己和她三叔都应了。然后,又说了宋晓月生产的事,便匆匆往王家跑。 李麦穗要跟去,但被青梅给拦下了。她们听府里的婆婆说,女人生孩子多有污秽之物,看不见摸不着,没成亲的姑娘就别去凑热闹。 古人迷信,青梅如是说,李麦穗只好无奈的留在了家里,不过心里却紧张的很。 文秀小跑到王家时,王燕青正在院子里来回徘徊,紧张的不得了。他一张脸惨白,满头大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生孩子。 文秀见他紧张的样儿,顿觉有些好笑,但却有些心酸,想想原身生产,一胎还是两个宝贝,李俊当初又不在家,还有吃人的李家人......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片刻后产婆便开了门,高兴的报喜道:“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 第296章生了 产婆报喜之后便退回了屋里收拾残局,王燕青却跟傻了似的,在院子里咧嘴是傻笑,他当爹了,他有儿子了,哈哈......他当爹了,他有儿子了。 宋晓月怀上的时候,文秀向他报喜,他当初也是这般,跟个傻子似的,欢喜的不得了。可到底“怀孕”了跟“生了”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孩子平安,呱呱坠地,一年之后,那就能“喊爹”了。更何况,第一次当爹,除了心情激动还能有什么? 王燕青欣喜发狂之时,产婆已经给孩子洗好抱出来了,让人塞到了王燕青手上。可是,王燕青哪儿会抱,担心把孩子给伤着了,虽然欣喜,可就是不肯接,一个劲儿的看着皱巴巴红彤彤的儿子傻笑,就差流口水了。 文秀对他的尊荣不忍直视,听见喜婆说还要收拾别的东西,喊了王燕青几次都不肯抱孩子后,她才勉为其难的抱了过来。 因为,她也不会抱啊! 好在原身有经验,她只需要想一想抱孩子的过程,便得心应手的将孩子抱住了。然后道:“王五哥,你不去看看月娘?” 经文秀这么一提醒,王燕青这才回过神来,猛拍脑门儿,追着产婆的脚步进了产房。光顾着高兴,整个人都激动傻了。 文秀抱着孩子没多久,王燕青便从产房里出来了,手里提着包好的东西,一股儿腥味儿瞬间便窜进了文秀的鼻子,好浓的血腥味儿。不过,一瞬间,她便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毕竟,这东西放现代,那可是好多人私下花钱抢购的好东西。 这种东西,大补,吃了甚好,不过,话虽如此,文秀是不敢吃的。 王燕青刚提着出门,王家四嫂便来了。 文秀以为她是得了消息来的,不过她也确实是得了消息来的,但是,来的目的却不是看宋晓月娘俩,而是冲着王燕青手里的东西来的。 “五弟,五弟妹都生完了?” “嗯,生个了大胖小子。” 王燕青不过是报喜的话,可在王家四嫂听来,无非是在炫耀,好像那个“大胖小子”是在警醒她:瞧,我们家晓月一样能生儿子。 听王燕青说宋晓月生的这么快,王家四嫂眼底闪过一抹嫉妒,脸上表情也有几分不自然,但很快就缓和过来,笑着道:“五弟,你也知道我生小子耗了身体,小子身体也不好,五弟妹生产,我便寻思着管你要点东西。”话落,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王燕青手里的东西。 胎盘这种东西,不仅在现代,就是古代人也是吃的。既美容养颜,又有补身的功效,所以甚是抢手。一般自家人生产,胎盘都是自己人洗干净吃掉了。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说是丢,实际上要么是下人留下自己吃,或者偷偷给卖了换钱。 王燕青被分出来后,就他和宋晓月两人过日子。产婆让他自己处理,他便想着拿出去埋了。他哪知,平日里向来连话都不大声说的四嫂来管他要胎盘。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对方连问都没问一句娘俩怎么样了! “四嫂,不好意思啊,这东西有人之前就要了,对不住啊!” “谁啊?” “对不住了。” 王燕青又赔了一句礼之后,便不管王家四嫂直接走了。 王家四嫂恨的牙痒痒,暗骂了一句“野种”后,气呼呼的走了。 文秀站在院子里,把二人对话听了个完全,就连最后那句“野种”,也听进了耳朵里。她不由得叹道,还以为这位嫂嫂比其他几位消停一些,但是,不会叫的狗会咬人,这句话可真不是白说的,俨然王家四嫂便是这样的人。 产婆收拾好后,将产房收拾干净了。但文秀抱着孩子进屋,屋内还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秀娘,你来了。” “嗯,来了一会儿了,产婆在忙,就没进来。”文秀同她说了两句,便将孩子抱到了床上递给她,“这小子长的可不赖,以后也是个帅小伙。” 当娘的哪儿不爱自己的孩子,听见别人夸,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宋晓月怜爱的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喜极而泣,她盼了六年,终于盼来了这个孩子。 开心! 她真的是太开心了! 文秀知道她心中感悟颇深,见她哭也没出声阻止,如今孩子生了,家境也好了,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 宋晓月兴许在心里埋藏了太多,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正巧王燕青回来,她便让人一家三口呆着,自己回去给宋晓月弄点吃的。 王燕青连连道谢,若不是文秀提起,他都忘了要煮东西给媳妇吃。最重要的是,他做什么都不会啊。 文秀出门前,听见王燕青说“胎盘”的事,没想到他竟然摆了王家四嫂一道,什么送人,压根儿没有的事,直接提到偏僻的地方给扔了。 很快,桃红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荷包蛋来了。 王燕青接过之后,又是一番道谢,但却见桃红姑娘没离开。他刚想问是不是还有事,便听桃红道:“夫人说,王五哥一个人照顾产妇和孩子忙不过来,让我这个月来搭把手。你们放心,我以前也伺候过刚出生的小姐,我有经验。” 宋晓月和王燕青闻言,同时张大了嘴,愣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纷纷摇头拒绝,这哪儿成?人是文秀家买的,哪儿能让她过来帮忙呢? “桃红姑娘,你快回去吧,没事儿,我......我能行。” 很显然,王燕青这话说的很是勉强。 宋晓月一脸感激,但也点头附和丈夫的话,这绝对使不得,“桃红姑娘,谢谢你,也谢谢你家夫人,我自己能行,过两日就能做饭带孩子......” “你月子不坐好,以后身子差了怎么办?” 文秀原本就担心两人不肯接受她的好意,便跟过来看看,一切可不正如她所料? 王燕青不出声,心里愧疚的厉害,宋晓月则支支吾吾。本来说着什么话,可话到最后,声儿越小,底气实在是不足。 文秀长呼了一口气,然后道:“王五哥照顾你了,我的活儿就没人干了。月娘,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要置我于难堪的境地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儿还能不同意? 第297章认亲、反抗 文秀虽然派遣了桃红来照顾宋晓月和孩子,但还是放了王燕青几天假,让他先陪陪妻子和孩子,再上工。 作坊送货的事,便落到了张恒一个人身上。 李俊偶尔也会去帮忙,不过他一张脸实在是不苟言笑,张恒跟他一起搭档很有压力,连续憋了两天后,终于求了这位大爷回来。 两个人无话可谈,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干,省的压抑的慌。 李俊心里十分鄙视张恒,大老爷们儿那么多话干什么?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当初偷偷练习“笑容”的目的,便把奚落张恒的心思歇下了。 王燕青抓着空儿,把自家亲戚跑了个遍,告诉大家伙儿好消息,他媳妇生了,头一胎便是大胖小子。 宋晓月的娘家人第二天便来了,她娘带着来两个嫂嫂和两个侄子来的,给她提了不少鸡蛋来。她娘更是给孩子做了几套小衣服,看着孩子激动地流眼泪。二位嫂嫂也表示了一番,都是乐呵呵的。 两位嫂嫂吃过午饭后便带着孩子走了,她娘得知王家那边的态度后决定留了下来照顾她。宋晓月虽然极力说用不着,有桃红和文秀照应着,但她娘还是坚持留了下来。 文秀一直有听说宋家的情况,条件尚可,但宋晓月的娘本身身体不好,操劳不得,现如今要留下,无非是碍于王家的态度罢了。她见娘俩都不相让,便做起了和事佬:“月娘,婶子要留下,你就随她好了,你一个人也寂寞,有人陪你说说话也好。” 宋晓月还是很为难,但见文秀给她使眼色后,才勉强答应下来,“娘,你留下也可以,不过你可不能那么辛苦,你身子要紧。” 晓月娘笑眯眯的应道:“娘都听你的。” 话虽如此,半下午时分,晓月娘便去厨房给女儿炖鸡汤去了。桃红见状,赶紧去帮她的忙。 很快便到了洗三礼,王家那边依然半点动静儿都没有。从曾氏到四个儿媳妇,除了王家四嫂在宋晓月生产那天来要胎盘走过一趟后,王家的其他人是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王燕青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难受的很。 李俊向来不会安慰人,见好兄弟心里不痛快,想了想,干脆挖了自己伤疤,“不重要不在乎,也就无关紧要。没了李家,我们一家子不是生活的挺好?” 王燕青想想这一年多的日子和改变,苦笑出声,最后自我安慰道:“你说的倒是个理儿,现如今我有妻子,有儿子,只要他们好好的,我还求什么?” “能想通便好!” 李俊抬手拍了拍王燕青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想了想后又道:“阿秀说要让你媳妇儿把儿子拜给她做干儿子,你媳妇儿跟你讲了没?” 王燕青一脸懵逼的摇头。 李俊微微皱眉,有点想不明白,文秀没跟宋晓月说?还是,宋晓月忘了跟王燕青说? 算了,不管谁忘了说,这事儿他都说了,那么,就这么决定好了! “去,你进屋去跟你媳妇说,把孩子抱出来认我这个干爹。” 王燕青愣了又愣,似乎有点为难,听到李俊问“你难道不愿意”时,他拔腿便朝着里屋跑去了。 认干亲是大事,并不是随随便便说说就完事的,跟现代那些张口“干妈”闭口“干妈”的年轻人不一样,这不仅仅是仪式。 王家小子认文秀和李俊做干爹干妈,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有利的。不说别的,以后逢年过节孩子的压岁钱和衣服就少不了。 “洗三”的用意,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所以,王燕青再次请了之前为宋晓月接生的产婆。 屋子里张氏、李氏、文秀她们都在,还有其他熟识的妇人,大家正说的高兴,王燕青一个大男人突然跑了进来,大家伙儿又朝着他说了几句吉祥话,他才看了一眼文秀后,目光落到刚洗完裹起来的孩子身上,“月娘,阿俊要认开心当干儿子,我现在抱他出去认亲。”新生儿取名叫开心。 文秀听到这茬才猛拍脑门儿,后悔连连,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两日大姨妈造访,腰酸肚子疼,她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该死! 啊呸,今儿个是好日子,瞎说什么! 屋里的人一听李俊要认小家伙做干儿子,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文秀,大家伙儿还以为她不知道呢,谁知她已经换上了镇定自若的表情,笑着道:“王五哥,你现在拜吗?那我可要受我干儿子这一拜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文秀跟着王燕青出了屋,众人也去看热闹去了,宋晓月躺在床上,脸上也很高兴,但心里却有些纳闷儿:秀娘怎么没跟她提这事儿?她是怕自己不愿意么? 认亲的仪式由张氏主持的,孩子小,自然不能独自下跪磕头,那么,便由王燕青这个爹抱着他代劳了。 李俊和文秀倒是很坦然的受了王燕青这个大礼,夫妻二人各塞了一锭银子给小家伙,当是给他的见面礼。 王燕青没想到夫妻俩如此重视这个干儿子,更没想到他们俩如此“财大气粗”,这一出手,便是整整四十两银子。 “祝福我儿四季平安!” 文秀补了一句,算是把众人给拉回了神。 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要不要这么大手笔?四十两啊,四十两啊,他们这些人家里十年能存四十两不? “文秀和李俊认干儿子,见面礼是四十两银子”的消息像是长了腿儿似的在村里传了个遍,有些人听说之后,瞬间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眼热的厉害。 ——李家就是典型! 赵氏听说李俊和文秀的大手笔之后,看看自己现在过的日子,再看看自己日渐大起来的肚子,气的怒摔东西。 李老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李俊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到底养了那么些年。要不然,早就饿死冻死了。他现在终于能理解老婆子为何总跟文秀过不去了,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半点不知感恩,半点不知道“孝道”是什么。 李禄在文秀和李俊手里栽过太多跟头,尤其是上一次,他现在光是听见二人的名字就发抖,不敢再去招惹。无奈赵氏是个不安生的,成天每日不在他面前叨叨,就在李福耳边吹枕边风。 初二那天冯家的人去文秀家提亲,礼品挑了八担,把赵氏嫉妒的够呛,李福也是一天没好脸色。 如今李俊文秀又“显摆”了一次阔气,赵氏就更不消停了。她没指望李禄这个窝囊废能做什么,但是,李福好歹比李禄有用一点。 事实也正是如此,李福虽然在李俊和文秀手上吃过的亏不少,但他“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倒是值得人称颂,初六上午,他在半路上将送树儿去学堂回来的李麦穗给截住了。 李麦穗看见李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很快便挺直了腰板儿,抿了抿嘴唇,略有几分不情愿的喊了一声“爹”。 李福和王氏除了给她这个女儿生命之外,其余的恩德,早在他们绝情的把她卖给杨家冲喜,死活不肯退聘礼并逼死她的时候就还清了。现如今,若非碍着“生育之恩”,她连这一声“爹”都不想叫。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是第一次碰到李福,但是,从没像这次一样,他竟然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很显然有话要对自己说。 李福冷艳看着李麦穗,目光如刃,冷哼了一声后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没良心的东西。” 李麦穗被骂,心中激愤无比,袖子下的双手也攒的紧紧的,但是面上却没吭声,低着头道:“爹,如果你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混账!”李福端出一副“严父”的形象,大声呵斥道,立即将人吓了一哆嗦,他骂完又接着道:“你现在要嫁到冯家去了,要当少奶奶了,胆儿肥了吧?哼,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那两人是好东西,白白养你,.....” 李麦穗原本不想跟他说话,反正被骂了两句又少不了二两肉,可偏偏李福话头往李俊和文秀身上引,她就不乐意了。她跟着文秀的这一年,心性坚强了不少,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捏扁椭圆的李麦穗了,她打算李福的话道:“三叔三婶对我如何,我心知肚明。哪怕他们对我再不好,也不会想着把我卖了换银子。更何况,他们待我如亲闺女。” “你.....” 李福显然没想到会在李麦穗这里碰软钉子,他那么一说,结果反倒被李麦穗明里暗里的讽刺自己没把她当亲闺女,甚至卖女求荣。 这个逆女! 李麦穗见李福被气的憋红了脸,心里丝毫没有愧疚之意,继续道:“爹,你跟娘拿了杨家的五十两银子,我也算死过一次了,这辈子,咱们两不相欠多好。” “李麦穗,你做梦!” 李福原本还在纠结如何让死丫头把冯家给的礼品给弄出来孝敬自己,可见她这番态度,诱哄是行不通了。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在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死丫头,知道自己姓什么,谁是你爹,你就赶紧回去把冯家送来的礼品搬回家里去,别让某些人占了便宜。要不然,老子有你好看的。” “不管是你要那些东西,还是你家里的人要那些东西,我都不会给你们的。”家里那些人,自然指的是赵氏。 “你敢!” 李麦穗看着顿时火爆如雷的李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晶莹的泪光望着李福,彻底绝望,但是,心里却燃起了新的希望,“我不敢?你以为我名声丧尽,也对冯家大少爷没多少感情,为何要答应嫁给他?呵呵.....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要离你们远远地,离李家远远地,我这一辈子,恨不得不是你们生的闺女。” “我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什么都不怕,但是,我还是求你行行好,希望你良心未泯,求你放过我。” “对,求你放过我吧!” 李麦穗哽咽的话音落下,错开满脸错愕的李福,大步离开了。 李福站在原地好半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还是自己曾经拿捏在手里的女儿吗?变了变了,跟着文秀那个小贱人,一切都变了! 她竟然学会了反抗! 李麦穗回到家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之前发生过什么。不过,她刚进门不久,李俊便从外面回来了,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 文秀坐在堂屋里,正巧看见叔侄女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院门,喊了李俊一声问道:“事情可是办妥了?” 李俊“嗯”了一声,见李麦穗直接回了屋,这才走进了堂屋,将自碰巧看见的听见的复述了一遍给文秀听。 文秀听完,不由得冷笑,嘲讽道:“李福现在还没弄清自己的身份?估摸着,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断一条胳膊一条腿了。” “阴沟里的泥鳅,翻不起什么大浪。” 李俊并不看好李福,实在是战斗力不值一提。让他惊讶的是,李麦穗说的那番话。小妮子跟着文秀这段时间,长进倒是不少。若是换做以前,只怕是“呜呜”的哭,最后还不是李福说什么是什么。 变了,的确变了。 文秀虽然佩服李福还敢来挑战自己,但也赞同李俊的说法,点着头道:“你说的对,李家的人确实翻不起什么大浪。等麦穗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也该搬走了。西塘村虽然山清水秀,但是,交通不便,太耽搁时间。” 若是有现代的汽车,开车来回,住在村里倒也没什么不好。只可惜,宝马香车的“宝马”它不是“bmw”啊! 离开西塘村是迟早的事,但是处理好李麦穗的个人问题也是大事,离开之前办好她的终身大事,他们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李家的人再闹腾,也不可能天天去镇上闹。 即便天天去闹,李麦穗跟着冯川一并去永安城,任凭李家的人再闹,最后也不过徒劳无功。 李俊脑海里突然飘过一个主意,霍然起身,对文秀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后,便出了门。 第298章天作之合 喜婆子上门提亲很顺利,拿了李麦穗的生辰八字后便回了镇上,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便去了她长久以来寻的算命先生合二人的八字。 算命先生为喜婆子合了十来年的新人八字了,如今两人很是默契,喜婆子什么都不说,直接把两张写上男女双方生辰八字的黄纸递给他,他便认真仔细的忙碌起来。大半个时辰后,又将自己写好的纸张递还给喜婆子。 两人的八字能不能合上,全在这张纸上了。 冯家开出的谢媒礼很丰厚,也基于对新人的祝福和祈祷,喜婆子是万分希望两人的八字能合在一起,一切都顺利妥当。 她紧张的打开那张纸,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越看眼睛越亮,最后激动不已,从怀里掏了一把铜板给算命先生后,便欢喜的跑了。 这事儿,铁定成了! 因着提亲的事,冯川去了一趟永安城后,把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又匆匆忙忙的回了和平镇。提亲前一晚,他紧张的一宿没睡,天不见亮便起床了等着了。他在家心慌慌的等了大半天,坐立不安,看的冯夫人连连摇头,最后把喜婆子给盼来了,他才消停了片刻。 冯夫人虽然早就急切的想要娶儿媳妇进门,想要早点抱上大孙子,可哪怕心里再急,比起现在急不可耐的儿子来,她还是差了不少。低声呵斥了冯川两句后,这才笑意盈盈的将喜婆子迎进了门,开口便道:“何喜婆,怎么样?成了没?” 事实上,冯夫人心里还是非常非常着急的! 何喜婆落座后,咕隆咕隆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干的冒烟儿的嗓子,这才高兴地向冯夫人道了一句“恭喜”,随后便拿出从算命先生那儿得来的纸递了过去,“夫人,你且先看。” 冯川早就坐不住了,瞧见那纸,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所以也不管礼节不礼节了,半路截走了纸张,让冯夫人的手落了个空。 纸上只有九个字,但却足以让冯川激动的连翻三个跟头——比翼双飞鸟,天作之合! 冯夫人本想骂他两句,二十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可看到纸上的内容时,也是激动坏了。合八字的结果真是太令人满意了! 如果说冯夫人的心中之前还有点膈应,但碍于儿子和丈夫退了一步的话,现在看到合八字的结果却是让她什么想法都没了。 冯川和李麦穗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有什么可反对的? 冯川得到结果后,便没兴趣跟她娘一起同何喜婆商量后续的事了。他娘如今同意且满意了,下聘什么的,自然不会亏待了李麦穗,他不懂,也就不跟着掺和了。 冯夫人高兴了,也不等过两日了,笑呵呵的便与何喜婆在花厅里说起了聘礼的事。 文秀如今家大业大,李麦穗又养在她名下,两家人又有合作关系,于公于私,聘礼必然不能少了去。更何况,冯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迎娶长媳进门,更是不能失了礼数。说通俗一点,冯家丢不起那个人。 冯川心急的很,想要立即跑去西塘村看看李麦穗,可偏偏出门的时候便被冯掌柜叫住了,说是有事儿找他。结果,这事儿一耽搁便是三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冯川让小四赶着马远远看到李麦穗时,仿佛过了整整三年。 不过,李麦穗好像跟李福在争吵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但见两人情绪都比较激动,张牙舞爪的,所以他敢肯定两人之间发生了摩擦。 李福,他未来的老丈人。 冯川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自己即将娶李麦穗进门,李家的那些人,他却是不能不认。只是在心中想,以后能少往来便少往来的好。 毕竟,李桃花的经历让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冯川刚到文秀家门口,便迎面碰见了李俊,他赶紧跳下车,特别狗腿的喊了一声“三叔”。 李俊正巧有事出门呢,没想到碰见了冯川这小子,心想自己要办的事儿与他有关系,那便让他跟着一起好了。 “走,跟我办一件事儿去。” “哎,好!” 冯川连连应着,狗腿的跟在李俊身后,看了一眼马车,想提议坐马车,但却又生生忍住了。三叔家又不是没马车,他走路出门,目的地应该不远。 李俊去的地儿的确不远,但也不算近,而且,这地儿冯川也不陌生,毕竟上门跟人打过两次架呢! ——两人去了刘大河家! 初八是刘一德成亲的大喜日子,因着他爹刘大河是里正,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亲戚朋友邻里乡亲会来的比较多,所以今儿个才初六,刘家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李俊带着冯川走到刘家时,刘大河正在招呼着刘二喜等人搬东西。因为要办酒席,所以要在院子里搭两口临时的灶台,一口炒菜,一口放蒸笼。 众人忙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李俊和冯川来了。李俊见自己存在感不太高,半响也没引起刘大河的注意,干脆大步走到他面前,喊了一声:“恭喜刘大哥了。” 刘大河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转身便看见了李俊。 他怎么来了? 刘大河也没往“帮忙”那方面想,见冯川又走近了,心里更加疑惑,开门见山道:“三儿,可是有什么事?” “嗯。” 李俊点了点头后,便让冯川原地等着,拉了刘大河去旁边的角落说话。 刘大河听着听着,脸都绿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些事儿,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李俊都说不想被外人道,他现如今来找自己说这事儿又是为了什么? “三儿,一德后天便成亲了,你现在说这个......” 李俊见刘大河误会了,轻咳了一声打断他继续往下说,板着脸严肃的道:“我大哥打完麦穗主意,现在又惦记着冯家提亲给的礼单上的东西。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请刘大哥抽空去给他提个醒,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强求。” 刘大河这下算是听明白李俊的来意了! 第299章了却心事 李俊见刘大河已经明白透了,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个自己联系了不少时日的笑容来,但因为太过刻意,让刘大河误会出几分“威胁”的意味来。 刘大河神色有点木讷,更是有几分不信,他不信李俊为因为这种事威胁自己。可是偏偏,这事儿事关几家人,若是真闹开了,最后闹的太过,平白让几家人都跟着让人笑话,何必呢? 再者说了,李麦穗之前就是被李福和王氏以五十两银子卖给杨家的,后来杨家又把她卖给了文秀,兜兜转转一大圈,人是回到了李家,但李俊的家可跟早就闹的乌烟瘴气家败颓然的李家不是同一家了。 通俗一点说,李麦穗跟祖上李家除了血缘上抹不开的关系外,她嫁不嫁人,又嫁给谁,已经轮不到李福做主了。 李福现如今想要做主,贪图的不就是她的聘礼? “老三,这事儿你别担心了,我忙完家里的事儿便去找李福说说去。” 李俊闻言,脸上的笑容早就不知所踪,又恢复了一脸清冷模样,淡淡的开口道:“我倒是不担心。” 不担心你这么急?一天半天都等不了? 刘大河心中不痛快却也没表现出来,谁让这事儿还牵扯着自家那不省心的崽子。若是早知道刘一德招惹了李麦穗,哪怕两人之间一直清清白白,他也断然不会做主定了儿媳妇的人选。 哎! 刘大河念着刘一德打小没了娘,自己这些年当爹当娘也不容易,不忍责怪。再说,如果怪他,父子之间肯定生出嫌隙,到时候新媳妇进了门,知晓了此事怎么好?罢了罢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李俊见刘大河若有所思,随口道了一句“改日再来喝酒”便喊上冯川走了。 冯川见刘一德是真要成亲了,心里无比的痛快,一个富家少爷围着乡下泥腿子不停的转悠,问东问西,一刻没停下。直到听见李俊喊他,他才从傻笑中回过神来,一副茫然的样子看着李俊:“三叔,这就走了?” 要不然?你还想留下吃饭不成? 李俊向来沉默寡言,虽然想骂冯川一句“傻不拉几”的,但还是选择了缄默。点了点头后,率先出了门。 冯川一头雾水,跟在李俊身后,看着他高大挺直的背影,心里各种犯嘀咕,不是有事吗?事儿呢?完了? 可不就是完了! 冯川跟随李俊回家后,倒是见到了李麦穗。但是李麦穗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吃完饭便匆匆回了屋。他想跟上,可又碍于文秀和李俊不敢妄为,最后只得神情沮丧的告辞回家。 冯川走了,文秀和李俊也各自忙活各自的事儿去。 小四见自家少爷脸色不好,似乎还有伤心,对,就是伤心,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少爷,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委屈? 麦穗不理自己,自然是算不得委屈,只不过是有几分失落罢了。 冯川本来不想跟小四说自己的心事,可有些想法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若是找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那些人早就成家生子,听他急不可耐的想把媳妇娶回去,指不定该怎么笑话和劝谏他。 自从有好兄弟成亲之后,兄弟之间喝酒便成了相互吐苦水,都是道自家妇人如何凶悍、如果不讲理、如果眼泪连连等等,烦都烦死人。他们那些人,最羡慕的就是未成亲的冯川,没人约束着,可不就是想怎么浪怎么浪? 只可惜,冯川是个不懂风趣的人,压根儿就对楼子里那些莺莺燕燕不感兴趣,更别提夜宿温柔乡了。 冯川摇头否定了一帮光屁股长的兄弟,鬼使神差的把今儿个在刘大河家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说完憧憬着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娶李麦穗过门,竟然傻笑出了声。 小四也没成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误打误撞,倒是说道了冯川心坎里:“少爷,你既然盼着,那就早点把少夫人娶回家就是,何必这么.....等着呢!”原本有一个形容词“傻傻的”,却在脱口而出时又生生咽了回去。 冯川闻言,瞬间眼睛一亮,猛地一拍脑门儿坐回马车里,喃喃自语道:“可不就是这理儿,让娘抓进点挑个最近的日子不就好了?” 说办就办,冯川一进门便风风火火的找冯夫人去了。 冯川从小到大做事都比较有分寸,像最近跟个傻子似的行为纯属是第一次。 冯夫人见儿子的魂儿早就丢了,心里难受归难受,但终归架不住儿子的请求,早一点就早一点吧,早点娶进门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事儿,冯夫人上了心,催促着何喜婆算日子去了。 初八这日,刘家热热闹闹,欢天喜地,哪怕文秀家离刘大河家还挺远的,时不时都能听到那悠扬的唢呐声。 文秀正忙着给刘麦穗准备嫁妆单子,不为别的,因为昨儿冯家送了消息来,说是婚期就定在这个月的二十二。 文秀总觉得时间太仓促,认为冯家不注重李麦穗,还特意找了冯川一趟,想训斥这一小子一顿。谁知,听完冯川一番话,她才明白,冯川急着想把她娶过门。可无奈时间不赶巧,要么这个月二十二,要么还有两个好日子都要到下半年去了。 李麦穗能等,愿意等,可冯川不愿意啊! 眼瞧着不足半个月了,该准备的都还没准备,她又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自然是紧张却又高兴。她只能一边高兴着,一边向经历过这事儿的嫂子们请教。 李麦穗既然养在她文秀名下,嫁妆自然是少不了的。不仅如此,她还要给的丰厚,给的体面,既是让村里有些说人长道人短的人尝一尝当众打脸的滋味,也是给冯家提个醒别轻视了她。 李麦穗看着三婶耽搁生意为自己的事儿忙碌,更加觉得那日对自己那个爹说的那些话有多正确。她爹就是吸血水蛭,不把她的血吸干,肉吃完,他是不会罢休的。她既然选择嫁给冯川,那么,她也是铁了心不想跟她爹再有什么来往了。 但是,她心里也担心的厉害,怕她爹背后使坏,又出幺蛾子。 “三婶,你和三叔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们不用为我太操心忙碌。你给我的东西,都留下吧,以后给桐桐。” 文秀闻言,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她道:“你的是你的,桐桐是桐桐的。再说了,那丫头还小,说亲还早得很,谁知以后会如何?” 文秀不过是说服李麦穗的一番托词,可在若干年后,当桐桐说亲之时,家境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此事暂且不表。 李麦穗还想说点什么,但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文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李家喝喜酒,她也摇头拒绝,回屋绣自己的嫁衣去了。 原本时间就紧张,若是自己再亲自绣嫁衣什么的,自然耽搁时间,也不一定能绣好,所以,文秀的意思是请专人做。但是李麦穗觉得成品的嫁衣贵的离谱,怎么也不愿意答应。所以,她听说婚期在本月的二十二之后,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昨晚上便熬夜绣到了半宿才睡。 刘一德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的,摆了足足六十桌,这阵仗,算是西塘村近十来年最热闹的一次喜事了。若问之前还有什么比这一次还热闹,那边是陈善人幼子周岁之时。那一次,八十桌宴席坐的满满的,比这一次还热闹些许。 文秀也不管热闹不热闹,也不管宴席上吃什么,她不过是因为刘大河帮了自己不少忙,而刘一德又在自己手下做事才来喝了这一杯喜酒。要不然按刘一德干的混账事,管他爹是谁,她也不会赏脸。 刘一德心中也有愧,看着文秀的眼神有些闪烁,但今儿个高兴,还有很多桌的客人要敬酒,他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绕去了隔壁桌。 桐桐吃饱喝足,文秀也没什么胃口,娘俩这才去寻李俊,想要一起回家。谁知,李俊竟然不在。 刘大河更是坦言,他今儿就没见到李俊。 这厮不是一大早就来刘家帮忙的么? 文秀纳闷儿归纳闷儿,但也没说破心中这点事儿,找了个借口,便辞别了刘大河回家了。 刘大河原本也有些奇怪,可一种亲朋邻里拉着他喝酒,几杯清酒下肚,很快便将这茬给忘了个干净。 文秀带着孩子回到家洗了脸洗了手,李俊回来了。她正担心他去哪儿了,一见到人,便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里正家怎么不见你?” 李俊闻言,心知文秀是在刘家找过自己了,有些事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干脆敛了敛神色,压低了声音道:“阿秀,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回屋。” 文秀见他面色严肃,便知他要说什么正事,一想到他的身世,她就有些惴惴不安,连忙唤来青梅将桐桐给带去玩儿了,这才匆匆回了屋。一进屋,她便迫不及待的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平日里,李俊在文秀面前都是假正经,现如今真的正经起来,只能说明一点,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俊虽然面色严肃,但也没急于一时,等她走近之后,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坐好,粗糙的大手却是不正经的把玩起了她的手。 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文秀见他越揉越来劲儿,忽然有些生气,抬手拍掉他作祟的爪子,嗔怒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老实交代,你今天上午干什么去了,不是去刘家帮忙么?” 他的确是想去刘家帮忙的! 不过,临时有变,没去成,最后连喜酒都没去喝。 一顿喜酒喝不喝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他之前有意瞒着的事儿,东窗事发,瞒不住了! 李俊心里原本就有亏,更是不会去计较文秀刚刚那一巴掌,不仅如此,还得小心的哄着,生怕自己说完后面的事后被她扔出房去。 独守空房、孤枕难眠,他不愿意去回想! “你到底说不说?” “说!” 于是,李俊硬着头皮,把手里还掌握着兵马的事跟文秀说了。 之前只是向圣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不知圣上是故意考验自己,还是自己真深受信任,不容拒绝的把兵权给了他。 上一次他只是把身世什么的说了一遍,没敢提兵权的事,要不然,文秀可能还不会那么快原谅他。他跟朝廷没脱离干系,手上有实权,对应的弊端便在于会有数不尽的麻烦。实际上也是,这段日子,他明里暗里已经弄掉好几拨人了。 最近如果不是南边有异动,军中将领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怕大梁的人卷土重来,也不会向他禀报,让他做处理。除了这件事,其余一些事也一并禀了上来。所以,今儿个才会耽误大半天。 像往些时日,事情不小,但也不算太大,所以平时不显不露,便将公事悄悄办妥了。 哎,久走夜路必遇鬼,常走河边哪有不湿鞋? 只是,这一切有些出乎李俊的意料,他么想到,自己说完之后,压根儿没等来文秀发飙,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没了?” “没了!” 这是最后一件他瞒着她的事,别的真的没有了。 苍天可鉴! 文秀不仅表面上没生气,连心里都没生气,一双美眸看着李俊,让对方瞬间又心猿意马起来,有一种想立刻捧起她的小脸,对准她的红唇咬下去的冲动。 不过,李俊也不知道她是真没生气,还是沉得住气,这份平静的凝望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说不准,所以也没敢乱来,只得梗着脖子与她对视。只是,眸深如邃,温柔如水,看着看着,呼吸就有点乱了。 乱归乱,可他还是不明,阿秀怎么就没抬手给他一巴掌,决绝的将他赶出去。 文秀凝望了他半响后,才淡淡的道出一个惊人的事实来,“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手里还握着兵权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李俊震惊不已,几乎脱口而出。 文秀知道的时候,确实很震惊很愤怒,但是,她听了孙老头儿几句后后,却是很快便平静下来。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蒙得天恩,圣上信任给你才给你兵权,多少人是求而不得? 李俊心里哪怕百般抵触和拒绝,但也不能失了君心,拂了君意不是?除非,他真的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李俊听文秀提到了孙老头,毫不迟疑的骂了一句,至于他骂孙老头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不过,文秀得来这消息却不是孙老头说的。 “真没想到,人人敬仰的李将军睡着之后会说梦话!” 文秀一声淡淡的嘲讽,却当即让李俊白了脸色。 他夜里会说梦话? 李俊沉眸深思,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文秀这般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真的说梦话,而且把这件事不小心泄露了? 任是李俊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文秀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件事不是真的,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用了点现代的小手段,更不会告诉他,除了得知了这个秘密,她还知道了一些他藏在心里的真心话。反正,那一次他喝多了酒,她是收获颇丰。 “我虽然跟孙老头儿是对头,但我也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是他说的便不是他说的,你不用对他生疑。” 孙老头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文秀不清楚,不过,那守财奴孙耀祖一心为的是李俊就够了。其余的,她没兴趣知道。 李俊“嗯”了一声,很敷衍,看得出,他还在纠结文秀如何得知他秘密的事。如果不是孙老头,那就只有曾逸和唐元了。 第一次,李俊因为不相信自己会说梦话而怀疑了一直以来最为忠心不二的两位下属。 文秀也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手握兵权那就手握兵权好了,至少,不会轻易的沦为“鱼肉”。 李俊想了半下午也没想通,最后去找唐元和曾逸去了。两人大呼冤枉,却也不得不纳闷儿,夫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文秀听说李福找李麦穗的事后,心中一直有担心,李福会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可是,一切都平静的不能太平静,除了谢氏她们时不时来汇报作坊的事外,李家的人一个都没来过她家。 李家的人,就像是消失在了西塘村似的,一直都没出现在她的眼前。 李福没再出现,李麦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绣花也格外认真赶工。在出嫁前的头一天,终于是把自己的嫁衣给绣好了。除此之外,新婚之夜睡的被套和枕套上的鸳鸯,是青梅替她绣的。 文秀当初怕她来不及绣好,私下在镇上的店里给她定了一套。不过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便让店家放店里出售,提都没提过这一茬。 二月二十二,李麦穗出嫁。 这一日,天朗气清,风和日子,喜鹊在天上飞过,格外喜庆。 李俊和文秀将李麦穗送出了门,冯川坐在高头大马上,高兴不已,由小四牵着马,领着迎亲的队伍以及送嫁妆的队伍热热闹闹的往镇上而去。 文秀望着走远的队伍,多时的心愿终是了了。 第300章一笑置之 三朝回门,冯川和李麦穗一大早便带着礼物回来了。不过,小夫妻二人则是进的文秀家的门。 李家的人愤恨不已,可偏偏得过刘大河的警告,不敢乱来。他们几代人都生活在这里,若是真的引起民愤而被赶出西塘村,他们一家老小去哪儿落脚?难道托儿带母的背井离乡?只怕没找到一条活路,便客死在路上了。 李家到底是里描述的娘家,冯川原想送点礼物过去,但被李麦穗拦下了。既然下了决心,那么就要坚决到底,若是临时改变,岂不是过往所做的都前功尽弃了? 那一家人,她是不打算再有什么牵绊了。 冯川和李麦穗走后,文秀又开始忙碌起来。她要赶在二月二十九之前赶到永安城主持大局,因为二十九是黄道吉日,火锅店在那日开张。 李俊得到文秀的谅解后,也不再藏着掖着,该处理的公事就在家处理完毕,然后由唐元和曾逸把结果送出去。 家里多了两个男子出入后,又时常听见些只词片语,青梅才渐渐的发现,这户人家竟然是隐藏在这个小山村里的大人物。不过,她和桃红都是聪明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都拎的清,所以,口风严实的很,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犹如往日。 李俊把公事处理妥当后,决定二十七日去永安城。新店开张势必会很忙,树儿又要上学,所以,他决定把桐桐和树儿都留在家里。 桐桐起初不干,死活要缠着去,但树儿哄她开心弟弟要小姐姐陪她玩儿,她就开始犹豫了。谁让王燕青的儿子讨人喜欢,使得桐桐每天都会去看上几次。这会儿说要一段时间都见不着开心弟弟,她就有些不乐意了。 文秀见这招好使,徐徐诱之,果不其然,小丫头便不嚷着去了。 虽说放家里文秀不太放心,但有青梅和桃红看着,又有曾逸暗中保护着,两个小不点在家也出不了什么事,她也就放下心来。 谁知,他们人还没走,便有人闹上门来了。 卢三娘这次来可跟上一次来不一样,准确点说是态度极其恶劣,出口成脏,将最真实的自己以及对文秀的态度诠释的淋漓尽致。 自打文大石被判了死刑,相关人等也全部挨了板子后,那件事似乎一下子便安静了。可是文秀知道,事情没完,只不过是早或晚的事。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晚了这么久。 这也不能怪卢三娘来得迟,实在是她挨了三十大板后,近几日才彻底养好了伤,走路才不疼了。要不然,她早来了,平白让人过了这么久的安生日子。 卢三娘重男轻女的思想完全是受卢家的影响,她当姑娘的时候便因为是女儿身吃尽了苦头,所以嫁人之后,思想扭曲过后的她就格外嫌弃女儿。但是,命不好,一连生了七个都是闺女。直到生下第八胎的双生子,才终于有了儿子。 文秀原身在家时便受尽了打骂,卢三娘惯会做面子,不同一般凶悍刻薄的妇人,她总是表现出“爱子情深”的表情,逢人便哭,哭来哭去,受了苦难的闺女们倒成了不孝之人。就像上一次,她明明心里恨极了,可偏偏说的都是违心的话。 然而,这一招却比撒泼耍横更好使。 这一次,她却一改往日,像一个泼妇一般,指着文秀鼻子骂,什么脏话最脏骂什么,什么话诛心骂什么,从巳时骂道未时末,整整两个时辰,竟然没带重样的,足足刷新了文秀家几人的新认知。 真是太能骂了! 不过,文秀却是半点也没急,也没生气,甚至一笑置之,李俊也没再把人给请进来,就等她骂,直到卢三娘实在是骂不动了,嗓子冒烟儿了,两人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不骂了?继续骂,天还没黑呢!” 文秀说话也是气人,偏偏说完还云淡风轻的看了看天色,可不是还没黑呢! 卢三娘那个气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会求了县太爷砍她爹的脑袋,文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然生出这种畜生?她现在才真真儿的后了悔,当初这些贱丫头就不该留下,全都该溺死了去。如果不是七丫头漏了馅儿,他爹何至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时,卢三娘一想到都是自己生的闺女惹得事,她就更加憎恨女儿了。 文秀能下决心这样做,还不是被文家的人和李家的人逼的?他们可曾想过给她一条活路?没有,他们将原身逼上了绝路,还害死了她。 文秀对文家的人早已没什么感情了,也不怕被人在背后说道,对卢三娘说完最后一番话后,便请她离开。 卢三娘看着文秀想继续骂,可嗓子早就冒烟儿了,刚张口,喉咙就干涩的厉害,打不过,骂不过,只能用眼睛瞪。 文秀现如今对这些人是一步不让,见她瞪眼,即便是原身的亲娘,她也回视瞪之,“赶紧走,要不然,你信不信,我报官抓你。扰民这罪,可是要挨板子的!” 卢三娘一听挨板子就慌了,实在是之前的三十板子给她留下了阴影。丈夫没了,她还有儿子呢。如果自己没了,儿子怎么办? “小贱人,算你狠!” 卢三娘最终是咬牙瞪眼的走了。 等人离开之后,李俊才看着文秀心疼的出声问道:“可是后悔?”他指的后悔,是指文大石几人被判刑的事。 “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文秀嘴角噙着冷笑,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她想了想后又道:“如果仅凭她这么骂几句,找上门闹闹就能改变判决的结果,那大夏的律法还有何用?” 李俊从脸上看不到伤心难过的表情,心中这才安了不少,也不提这茬了。 谁也没再管卢三娘,量她一个妇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她为了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儿子也不会再乱来,没理由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李俊和文秀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后,在二十七一早便驱车前往永安城。 第301章分店开业 永安城这边,陈谦、柳青以及在在伙计中做的较好的二人早在正月二十便来准备相关事宜了。 柳青按照文秀的吩咐,在陈谦的帮助下雇了三个厨子,四个墩子。除了炒火锅底料是秘密没教给几人外,倒是把煮汤、配菜这些要求和技能都传授给了他们。 火锅店虽然没有酒楼后厨的工序繁琐,但也秉持菜品好看、干净的原则。无论是蔬菜还是荤菜,一定要洗干净,而且要摆放端正,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身心舒畅。 陈谦调到永安城便要作为掌柜,处理火锅店的大小事务。所以,趁着火锅店没开业之前,他找了一个山羊胡子的账房先生。 文秀和李俊进了永安城后,便直接驱车去了翠柳巷的火锅店。陈谦等人一早就收到消息,领着人候着了。 陈谦依旧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见文秀下车后,微微拱手,喊了一声“姑娘”,其余人也跟着喊了一声“姑娘”。文秀点了点头后,道了一声“辛苦了”,这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火锅店。 李俊将马车交给了伙计,三步并作两步走,越过陈谦,走到文秀身边坐下了。 众人是见过李俊的,在他落座后,又恭敬的给他行了一礼后,才齐齐排好队站直,噤了声儿。 陈谦站在一旁,看着已经培训之后足以上工的伙计们一眼,微微躬了躬身子,对文秀道:“姑娘,准备工作都准备妥当了,楼上楼下的桌椅板凳也一并全换了,也按着你的吩咐做过宣传了,该请的人也都送了帖子去......” 开业准备已经妥当,只等二十九日来临。 文秀听完陈谦的汇报后,面色不显,心里却是很满意,微微的点了点头,目光从伙计们脸上扫过。众人觉察到东家审度的目光,纷纷把头垂的更低,不敢与之对视。 “府衙那边也送过帖子了?” 李俊突然出声,大堂内瞬间更加寂静。 和平镇的火锅店开张时倒是请来了县老爷,可这偌大的永安城,知府大人可是从四品的大官。这种超级大人物,会来他们火锅店吃饭? 知县大人在老百姓心中已经是大官了,更何况是知府大人?众伙计心中一阵惊讶,但却没人敢出头询问。 陈谦读过书,自然知道知府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知李俊问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是!” 陈谦又应了一声,然后把缘由道了一遍。 府衙门槛太高,他们在永安城也不过是外乡人士,暂时没有半点关系枢纽,哪怕想请知府大人赏个脸也求路无门。 李俊“哦”了一声,却是没有了下文。 陈谦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皱,他难道就只是问上一问就罢了? 文秀见陈谦疑惑,但却也没想过扒开李俊的身世为他解惑,斜睨了李俊一眼后,便道:“这事儿你就甭多想了,明儿再把所有的东西检查一遍,确保后日开业万无一失。” “是,姑娘!” 随后,文秀又训诫了一遍众人,便让人散了。 陈谦早就把卧房安排妥当,待文秀和李俊都沐浴洗去一路风尘之后,这才亲自送了饭菜来。他本想跟姑娘说说有人愿意出高价买这家酒楼,但见姑娘没工夫搭理自己,便噤了声退了出去。 姑娘想必不会答应的! 文秀吃着家常小炒,胃口倒是不错,连扒完两碗饭后,才问道:“你是想请了知府大人来撑撑门面?” “知我者阿秀也!” 李俊恬不知耻的笑着应了一声,便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地啃了两口小嘴儿。唇瓣又香又软,让他恨不得都吞到肚子里去。 文秀被放开后,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嗔怪了骂了他一句“讨厌”后,才用帕子擦了擦嘴。殊不知就刚刚点温存,她的红唇已经被李俊这厮给咬的红肿了。她又羞又怒,便抬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发情的野兽! 李俊见她害羞了,忍着痛还想去占便宜吃豆腐,却不料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伙计上来收拾碗筷来了。 文秀一想到自己红肿的嘴唇,狠狠地刮了他一眼,这才避到窗边,让李俊收拾好碗筷开门送了出去。 两人坐了一天马车,疲惫的很,打闹之后便齐齐躺到了床上,然后一本正经的继续说请知府大人的事。 文秀没有类似的关系,自然是搭不上知府大人这条线的,可李俊身份不一样,他是可以搭上的。 “你别管了,开张那日,知府大人来剪彩。” “剪彩?” 文秀瞬间就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望着李俊,简直不要太震惊。她不过想的是知府大人能来就好了! 李俊“嗯”了一声,伸手将她拉回被窝里躺好,然后一个翻身就压了上来,被子下的手上下其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道:“阿秀,你说知府大人都能来剪彩了,你是不是要好好补偿补偿我?” 为了她的生意能够顺顺利利,他曾不想运用自己的那些关系,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使用。这可不需要好好补偿补偿? 二十九开业这日,知府大人彭继真的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来的还挺早。 火锅店开业的吉时在无时,巳时三刻左右,火锅店外已经被来凑热闹的吃客们围的水泄不通。 陈谦的宣传做的足,好些食客在前两日便盼着了。一来是早有耳闻和平镇出现了一种“火锅店”,如今开到了永安城,自然心急来尝鲜;二来开业大酬宾,前三日菜品酒水全五折,这种好事还不挤破头往这儿钻? 火锅店的伙计一早便起床开始忙活了,但是培训有成效,虽然是首次尝试,但大伙儿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但是,直到知府彭大人坐到大厅之后,伙计们第一次仰望彭大人的风采,一个个都开始慌乱起来。 这可是知府大人啊! 文秀和李俊同样起的很早,但是,却是没有急着下楼。火锅店有陈谦管理,她一来落得清闲,二来也是考验他管理手段的时候。 夫妻俩昨晚也酣战到半宿,没下楼也是为了得得清闲,直到陈谦神色激动地禀报“知府大人”来了,文秀才跟着她下了楼。 李俊原本不想一块儿去,想放手让文秀去拼去搏,自己只要在她身后默默地保驾护航便好。但想了想后,却又想到彭继这个老滑头,多半已经猜到什么了,干脆跟在文秀和陈谦身后下了楼。 几人下楼时,彭继正在喝茶,他旁边站了他的贴身随从。那人在他耳边轻轻低估了一句后,他赫然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走在最后的李俊。 果然如此! 彭继深邃的眸光闪了闪,便从李俊身上挪开了视线,然后又挪到了文秀身上。正巧文秀朝着他走来,他一眼便看到了文秀的相貌。但是,惊艳之余,很快便回过神来,等文秀走到他面前时,已经恢复了常色。 陈谦也是不认识彭继的,还是通过彭继身边的随从才得知了他的身份,随后便匆匆上了楼。不过,他倒是先熟识彭大人,所以主动向文秀介绍道:“姑娘,这是彭大人。”而后又向彭继介绍文秀,“大人,她便是我们火锅店的东家,文秀。” 文秀同彭继打过招呼后,正捉摸着怎么开启话题,便听彭继主动道:“本官听说城里有新起的特色酒楼,今儿个开业也想来凑凑热闹。只是没想到,背后的东家竟然是一位女子,倒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 彭继如此抬高文秀,文秀不可能听不出来,于是,她赶紧借势道:“大人能光临,是文秀和火锅店的福气,担不起大人的侧目。不过,大人既然来了,民妇斗胆请大人为火锅店开业剪彩,不知大人愿不愿意给民妇这个脸面。” 彭继闻言,略做思索后点了点头,“那......本官今儿个就破个例!” “多谢大人!” 陈谦葫芦糊涂便听见彭大人应下了,瞬间膛目结舌,答应的也未免太快了。仿佛,这位彭大人本来就是来剪彩的一样。 彭继可不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文秀陪着彭大人说了一番话后,便让李俊陪着,自己则带着陈谦去看后厨准备的怎么样了。 待二人一走,彭继这才伸手抹了一把虚汗,忙起身给李俊行礼,却被李俊抬手摁下了,并压低了声音道:“彭大人,你不会不懂吧?” 懂! 为官二十载,摸爬滚打到如今的位置,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彭继身边的随从全然当自己没看见也没听见,跟个木头人似的,但目光却是注视着大厅里的一举一动。 李俊在彭继下首方坐下后,慢慢的品起茶来。 彭继早前就收到消息,这位爷到自己管辖的范围来了,可是做了一番打探后,却是徒劳无果。直到不久前和平镇闹的那一出事儿,他收到密函后,才直到这位爷在和平镇。但是,任由他怎么找,还是没把人给找出来。 这不,他刚把人撤回来没两天,这爷又出现了。 只是,这次除了密信,还有他本人。 彭继对这位爷的崛起也是有一番感叹,同他差不多,不,准确点说,他的经历与这位爷类似,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挣回来的。所以,当年在京城那一见,倒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要不然,即便对方是皇子,他也不会任他呼来唤去。 堂堂永安城的知府大人来给一个商户,还是一个女流之辈撑场面,他就觉得这事儿怪异的慌。要不是....... 算了,答也答应了,来也来了,就不用后悔了。 “殿......将军,”彭继本来想称呼李俊为殿下,可是见他抬头眸光,立即改了称呼,“将军,这酒楼难不成是......” “是!” 彭继话没问完,自然便有两种意思,但李俊没听完便应了,却是算不得武断。不管他怎么问,这酒楼都是他妻子的,也自然是他的,有什么可解释的? 不过,这倒让彭继糊涂了! 两人压低了声音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文秀从后厨出来,邀请了彭大人去大门口剪彩。 大门口,陈谦早让人把仪式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老百姓们见过彭继的不多,但也不乏见过知府大人的人。随着一阵闹哄哄的交头接耳后,众人或惊讶、或不信,目光全都齐齐聚集在了彭继身上。 文氏火锅的东家好大的脸面,竟然请来了知府大人! 彭继在所有审度探寻的目光中,顺利的剪完采,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退回了店内,然后由李俊请上了三楼的包间。 伙计也没闲着,麻溜的便往三楼送上了汤底和各种菜品。三楼的某个包间里,火锅便率先煮上了。 文秀虽然不在乎,但女人抛头露面还是让世人难以接受,所以,她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参于,由陈谦全权负责,主持这次开业。 热闹的鞭炮放了一串又一串,请来的专业舞狮队也是不求余力的表演。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中结束表演后,盼了很久的食客们终于如愿以偿的坐进了店里,在伙计们热情而周到的服务下吃上了火锅。 大厅爆满,二楼三楼的包间也几乎坐满了。还有很多食客没抢到座位,由文氏火锅的伙计提供了凳子,大伙儿在火锅店外排起了长龙,水泄不通。 翠柳街一向热闹,但热闹大都在晚上。至于为什么,只要是个男人都懂。这条街的莺莺燕燕多了,不胜枚举。 幸亏陈谦早有准备,请了账房先生,而自己则腾出时间帮着招呼较为有身份的客人,否则,今日开业便会因为客人繁多而乱成一锅粥。 彭继之前还仅仅认为李俊让他来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撑场面,但涮上肉和菜之后,才在心中连连感叹,幸亏自己来了,要不然就亏待自己的嘴了。 李俊自然是了解彭继这个人的,他这辈子命硬克妻,二十几岁便没了糟糠之妻,随后又娶回两个填房,但最后也都没了。他自己又是个贪吃的,下人做的不合口味,又没妻子知寒问暖,很多时候,这位人人眼中的大官知府大人,可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偷偷下厨。 “彭大人可还满意?” “不瞒李将军,这锅子的味道甚得老夫的意啊!” 李俊点了点头,但却不再多嘴,只是让他喜欢就多吃,喜欢就常来。他才不会告诉彭继,因为知道他是蜀南之人,所以这锅子里特意多放了一些食茱萸。 知府大人吃的欢快,他为火锅店撑场面的消息也像是长了腿儿的在城里传播开去。好多人犹豫着要不要来尝味道呢,在得知知府大人都捧场后,毅然带着妻儿来尝鲜。 火锅店从中午一直忙到深夜,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众伙计这才齐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摊在了桌前。 今儿可是太累了! 文秀也没想到今日客人会这么多,以至于她之前让柳青做的准备不够,到后来,她竟然不得不亲自上阵帮着现炒锅底烧了送到大厅里去。 火锅店的众人忙碌了一天,累坏了,文秀挑了两人收拾,其余人则早点去休息,明儿还要早起继续迎客。至于扫尾工作的二人,可以睡的晚一些。 夜深人静,文氏火锅店的人都沉沉睡下后,却有一处宅子的光还亮着。因着独有屋内的灯明亮如昼,所以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扎眼。 屋内的两男子均是一脸忧愁,坐在桌前的人更是眉头皱的能夹死一群苍蝇,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好不容易弄走了上一家,谁知又冒出这什么火锅来。现在知府大人又插了一脚,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下首而立的人却是不太赞同,躬身道:“爷,话也不能这么说,从那妇人从八方汇买下酒楼之后,属下便派人查了她的来历,不过就是凭着小聪明发起家的妇人而已,不足为虑。” 面对下首之人的心大,上首之人依旧没放松分毫,想来想去之后便有些头痛,责骂道:“要不是你们办事拖拖拉拉,何至于陷入如今的困境?一群饭桶!” 谁知道会突然有变故? 谁又知道会突然冒出这么个财大气粗的程咬金,看完酒楼便掏银子买下了? “爷,要不,我直接去开门见山把酒楼给买过来,就说......扩大青楼?” “亏你想得出来!”上首的人似乎是生了气,抬手便打翻了茶碗,随后才又继续呵斥道:“要是能随随便便就买下来,至于去探了这么多次口风对方都没理会?况且,就瞅着今个儿的客人和收入,换做是你,你会舍得把摇钱树给卖了?” 答案不言而喻! 下首之人也是为难,这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片刻后,上首之人却是发了话,声音沉沉的道:“别再去打草惊蛇了,先观察观察一段时间。” “是!” 第302章抱怨之声 火锅店开业,客似云来,生意好的出乎人的意料,连带着临近两家青楼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文秀这几日都在后厨炒底料,有了她的亲力亲为,柳青则退居一旁,负责帮她打下手。她已经把秘方给了柳青,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防着不防着的事,两人配合的倒是挺有默契,效率极高。 一连数日,火锅店的生意都爆满,有时候能连翻两三次台,伙计们跑前跑后,累的双腿打颤。 这些人以前也是做下人的,主家的活儿不少,可是,谁也没经历过如此忙碌的一天。不,或许是以后,都会如此忙碌。不过,他们也算想明白姑娘为什么将他们买了回来,却还要每月发放工钱了。 在这一点上,众伙计却是想歪了,因为文秀发放工钱的目的是在于鼓励他们,也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至于其他,她还真没想那么多。 文秀忙碌的这几日,李俊也没闲着,一边处理军中要事,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她左右。按他的话来说,媳妇是要惯着宠着的,像她这么累,实在是他没本事没能力,要不然,何犯于要让自己的媳妇受这般苦? 文秀每每听到他的说辞都是哭笑不得,即便再苦再累,不都是自己的选择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三月初七那日下起了大雨,街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即便有行人路过,也是撑着伞匆匆而过,连进店歇脚的意思都没有。 火锅店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众人在忙碌数天之后,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众伙计在大厅里坐着,得了文秀的恩典,抓了一些瓜子花生出来,大家伙凑在一起吃瓜子看春雨。 “累了这些日子,终于能够喘口气了,每日起床,完全靠勇气,浑身酸疼的厉害,压根儿都不想起。” 也不知是谁这么酸涩的诉了一句苦,其余人也是纷纷表示赞同。他们何尝不一样,睡得晚,起得早,真真儿的累。 接二连三有十来人都这么说后,倒是有人提出了别样的见解,磕着瓜子儿道:“瞧你们说的,哪家做工不辛苦?再者说了,咱们是卖身给姑娘的,有卖身契为证,这是姑娘的产业,咱们辛苦点有什么关系?上个月的月钱,你们都没拿啊?” 提到上个月的月钱,众人同时禁了声。不为别的,只因上个月他们跟着和平镇来的伙计训练,没干其他的活儿啊! 也就是说,学本领的时候还拿了姑娘的月钱,这不是白拿么? 现在抱怨活儿多累人,那当初闲暇之时就不该拿钱! 之前抱怨的几人瞬间涨红了脸,其中有人连忙解释道:“我们也不是那意思,既然是姑娘买回来的奴儿,自然听姑娘吩咐做事。姑娘对我们得住,我们也是有良心,心里记着姑娘的大恩大德的......”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年轻伙计脾气有点冲,不依不饶。 另外就有人吭声了,“这不是太累,闲下来后就胡思乱想,忍不住吐吐苦水么。” “切!” 年轻伙计一脸不屑,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儿磕了起来,倒是不再理会之前的几人了。 不愉快的插曲很快就被翻了篇,大家伙儿又开始热热闹闹的说起话来。寂静的大厅伴着门外淅沥沥的雨声,把伙计们的说话声衬托的更加大声。 文秀和陈谦站在二楼的拐角处,正好将刚刚的话听了去。从他们站的位置能够看到大厅里的那个脾气冲的年轻人,但下面的人却是看不见他们。 陈谦这两日不是没听到过这种抱怨,但也理解他们劳累,警告一番后也没惩罚。谁知,这些人里竟然还有不知趣的,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如此说道,这不是激起民愤,惹众人对姑娘表示不满么? “姑娘,是小的没把下面的人管好,小的这就去收拾他们去。” 文秀倒是想看看陈谦一个斯斯文文的人怎么收拾刚刚的那几个伙计,但是此时她却没有这份闲暇之心,阻止了他,声音清冷寡淡的道:“他们抱怨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近日生意会如此火爆。他们长期这样下去本身就不可行,但他们现在既然有人提出来了,你我不防早点商量商量,看如何解决。” 陈谦有些为难,又看了大厅中的人一眼,便跟着文秀上了楼。 按文秀的要求,四楼右边的房间作为他们的房间所在,左边则设了两间书房。一间给李俊处理公事,一间则是她和陈谦商量事情的地方。 屋子布置的很简谱,不过就是放了一些桌椅板凳,另外安置了一套文房四宝,仅此而已。不过,在靠窗的位置立着一个柜子,柜子还特意上了锁。那里面放的东西文秀很宝贝,除了李俊外,没人知道里面锁的什么。 “按理说,五折大酬宾的活动结束后,生意应该淡下来才是,却不料一天比一天火爆。”文秀说完这句话,转瞬自嘲道:“我倒是低估了永安城里的富人了。”早知道,还搞什么五折大酬宾? 陈谦也是一脸赞同,附和道:“确实如此,这几日,收益还在日渐增加。就连姑娘推出了‘及时达夜宵火锅’,也让青楼那边的客人很满意。昨儿下午,又有一家青楼的......负责人来找过我了。” 老鸨们找他的原因不外有他,青楼给火锅店提供客源,火锅店自然要给对方拿折扣。要不然,别人岂不是白推荐了? 文秀点点头,让他自己拿主意,这种事她也就不管了。 陈谦经过在和平镇做账房先生的时间里,受到舒斌的熏陶,耳濡目染之后,他已经能平等的对待青楼里的人和事了。 人生而不平等,但同吃五谷杂粮,在这一点上,客人与客人之间又有什么可差别对待的呢? 文秀琢磨着如何分配伙计的工作,想了想道:“我想再买一些伙计,培训之后分成两班倒,他们轮班上岗,也就不会觉得太累,你觉得怎么样?” 陈谦却是摇了摇头,与其这般做,倒是不如雇人。他又打了一番腹稿后,才道出自己的意见来,“如果按姑娘的意思分两班轮值,那为何不直接雇伙计?雇来的伙计负责白日的工作,而咱们的伙计负责晚上的工作。雇来的人只上白天的工,晚上则能回家,减少火锅店住宿压力,岂不是更好?” 陈谦说的的确很在理! 自己的人需要一部分就够了,没必要囊括全部。要不然,去牙行挑人买回来需要一部分成本,再额外发月钱是另一部分成本,更重要的是,再买这么多人回来,住宿问题又如何解决? 人多,管理起来也就麻烦,那倒不如雇人,请长工,但是不管住,早一点下工,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这事儿你考虑的不错,就按你说的办,天晴之后,便在门外贴消息招工。” “是,姑娘!” 陈谦把这几日的账本递给文秀过目之后,又说了些关于菜品的话,话到最后,陈谦告辞离开,文秀却是想起了之前那个年轻人,“陈掌柜,之前那个年轻人叫什么?” 文秀当初把人给买回来后也没细看便回西塘村去了,这里的伙计她还真不熟。来了这些天后,大抵能够叫出一些名来,但大都都是厨房里的。至于能叫出名的伙计,那也是他们来后厨露脸多的缘故。 陈谦对每一个伙计都熟识,也有一些了解,见姑娘问起此人,想必是因为他之前所说的话,据实回道:“那伙计跟小的一个姓,姓陈名良才。因为同姓,小的便与他亲近一些,所以对他的过去也了解一些。” 陈良才人不如其名,小的时候是个作货,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偷鸡摸狗,调戏姑娘.....十六岁那年,跟一个地主家的小妾通奸,地主发现之后,把小妾给当场打死了。小妾死后,陈良才吓得不轻,逃回了家。地主找上门来,他爹娘拦着让他跑,但他没跑掉,他爹娘却因他而死了。 一个小妾闹了三条人命,地主也怕事情闹太大,干脆贿赂了官府,把陈良才痛打一顿后给卖了,让他一辈子为奴。 这小子不是个老实的主儿,所以转手了好几个主家。 “姑娘,他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信?” 陈谦的话还没说完,听到文秀如此问自己,简直如鲠在喉,张大了嘴,好半天没有反应。可是,他又实在不明白,那小子如果是骗自己,意义又何在? “姑娘,你觉得他在撒谎?” “他肯定在撒谎!” 额..... 文秀如此肯定,但是却没打算跟陈谦讲明白,也让陈谦别去探问虚实,吩咐道:“今儿个的雨是不会停了,借此机会,暂时歇业,让他们都放松放松。” “是!” 陈谦走后,李俊却走了进来,问了陈谦疑惑的问题。 文秀嘴角噙着笑,得意的道:“你见过巴不得被主家赶走的奴?” 额...... 似乎还真是没有! 第303章二人世界 李俊倒是没和文秀过多纠结火锅店以及店里伙计的事,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自然也就不参与发表意见,省的不懂装懂闹笑话。 文秀见他不愿多谈,自己也是愿意的,干脆换了话题,说起了家里的两个孩子来。这么多天不见,不知两个家伙有没有想自己的这个娘亲。 碰巧,李俊正是为这事儿而来。 李俊将手里的信纸递给文秀,说是曾逸让驿站的人送来的,他也不知道文秀为何会识字,但显然一切就是那么自然,他都没想过要问上一问。每次想问,但都又忍住了,怎么识的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文秀接过信,飞快的将写的满满的三页纸看完,看完后却是一脸沮丧,有一种酸涩漫延在心头——两个家伙竟然不想她! 李俊临走之前便让曾逸多注意两个孩子的日常,时不时地将两个孩子的日常生活琐事记录到信中,然后送到永安城来,以解文秀的相思之苦。 曾逸没文化,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让他记录,又让他记琐事,于是,他便真的事无巨细的把两位小主子的日常请孙老头儿写了下来。哪怕孙老头已经言简意赅了,可偏偏他废话一箩筐。 如果用白话文来讲,再来十页纸也未必能将这十来日的琐事记录完整。 信中言,树儿每日都会按时是上下学,刻苦用工,但每日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隔壁看开心弟弟,然后才会回家温习功课。至于桐桐,每次的日常则是吃吃吃,围着小弟弟转,早就把她这个娘亲忘在脑后了。 文秀觉得,自己疼之入骨的儿女,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给忘了,换做谁,谁都会难受! 李俊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他自己也被儿女忘记了,长叹了一口气后,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文秀道:“既然没人记得咱们,但咱们记得自己就好。要不,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你会吗?” 文秀伤心归伤心,难过归难过,但还是被李俊逗笑了。这厮,表面上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可对着她,仿佛那张嘴是一直泡在蜜罐里的。 李俊当然不会,但文秀会,最后的最后,文秀打算自己下厨做两个菜,算是犒劳犒劳最近忙碌的自己。 李俊做黑暗料理,她却不敢吃! 若说开酒楼什么好,那就是选材方便了。 火锅店的菜都是跟人签了合约之后,每日定时定量送来的。今儿个虽下雨,但合约照常旅行,各家供应商照样将东西送了来。 幸亏陈谦早有眼见,昨儿下午便觉得会下雨,傍晚时分见天色更加阴沉,便派人去通知了屠房,少杀一头猪。 不过,少杀一头,另外还有一半去了猪下水的肉呢! 东家在厨房忙碌也不是第一回,所以文秀领着李俊进厨房,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只不过跟她打完招呼后,便又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今天没客人,厨房里也没什么事做,但厨房里的人又不好去大厅,便缩在厨房里唠嗑。这不,见文秀来了,怕被指责闲散,便没事在厨房里找事做。 文秀不是一般的苛刻东家,没事做总不会硬找茬,关键是她觉得这些人在厨房里待着,她跟李俊来厨房倒腾吃的,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便让人回去休息了。 东家发了话,几人本就无事可做,双腿利索的走了。 厨房突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了李俊和文秀二人。 李俊见她遣散了闲杂人等,心里欢喜的很,凑近她耳边道:“阿秀,二人世界,难得的二人世界。” 这个新锐的词语,他自然是从文秀那儿学来的。 文秀回头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切手上的春笋,切着切着,她便开始指挥气身后打算作祟的某人来,“去,去把豆芽菜洗洗,顺便把那一块瘦肉给洗出来。” “.....哎!” 李俊情绪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失望。早知道会被派去洗菜,就早点下手为强了。 现在,晚了! 李俊默默的去把菜洗好后,又得到了烧火的任务。这下,坐到灶膛面前烧火去了,彻底没了机会,便也歇了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阿秀,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李俊一想到文秀做的菜,嘴里就忍不住分泌唾液,双眼也忍不住发亮。他并不是贪嘴的人,可就是格外喜欢她做的菜。 文秀正切着猪肉感叹不是牛肉呢,要不然,春笋烧牛肉,那味道,啧啧啧......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三尺。 这时代的耕牛在衙门都是有登记的,哪怕是牛病死了,没有衙门的文书,也是不能吃不能卖的。当然,也有那些富贵人家偷偷地杀过,然后冰冻起来,供一家人私下吃。但作为普通的老百姓,那就没这种口福了。 文秀甩开没牛肉吃的遗憾,想着竹笋烧肉一样可口美味,便笑应道:“肉丸汤和红烧竹笋肉,三月的笋最鲜最好吃,今个你有口福了。” 李俊咧嘴一笑,俊逸的脸犹如三月暖阳,仿佛让文秀觉得厨房里的气温陡然升高了不少,只听他顺嘴道:“不是每日都有口福么?” 文秀一愣,瞬间在心里大骂:靠,臭流氓! 文秀不想跟李俊比臭流氓,毕竟,她是口号声很大的假流氓,而向来不苟言笑假正经的人才是真流氓。 通俗一点,她不是他的对手! 文秀先做的竹笋烧肉,食指粗细的竹笋是班竹笋,是这一带最为好吃的竹笋,鲜嫩可口。买这种笋要靠运气,碰见了才能买到。如果不是火锅店跟人签了合约直供,他们今儿可就吃不到这么鲜美的竹笋了。 竹笋鲜嫩,用不着像干竹笋那样先泡,然后再烧煮一个下午的时间。嫩竹笋和肉一起炒后,放入作料,等作料的味儿都渗入之后,便能出锅了。所以,等她烧上竹笋盖上锅盖后,便去忙着剁肉。 肉丸子汤没什么难度,大多的人都会。但是,如何放芡,又放多少,那就又是一门手艺了。放多了,肉太硬,吃着老,没鲜味儿不好吃。若是放少了,肉又不能裹成一圆球,汤开之后,瞬间就散。 总之,只有掌握好了比例,做出来的肉丸子才会又嫩又软,松香可口。 李俊做菜的原则是熟了就成,所以即便他之前在西塘村下过厨,但也仅仅是“熟了”“能吃”,要与文秀的手艺相比,那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文秀做饭做菜,安静的模样,总会情不自禁的将别人的眼睛吸引到自己身上。俗话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但殊不知,认真做事的女人也更加可爱。 李俊望着文秀的侧脸出神,心里早就痒痒的如蚂蚁乱爬,又痒又乱,耳边回荡着她剁肉的声音,平添了几分音调 这几日,文秀在厨房里帮忙,亦是忙的脚不沾地,晚上洗漱完之后总是沾床便睡。李俊心疼她,不忍晚上还折磨她,是以一连吃了几晚上的素。只能悄悄摸一摸小手,浅尝即止的亲亲小嘴,最要命的是,越这样,他越是备受折磨,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难得今日得闲,托了老天爷的福气,二人世界之后,嘿嘿...... “你笑什么呢?大白天捡到银子了?” 文秀剁好肉馅儿侧身,便看见李俊一个人偷着乐呵,虽是一张俊脸,但却总觉得他脸上写着“猥琐”二字。 李俊跟文秀在一起,几乎就没“防备”二字可言,脱口而出道:“机会不能错过......”但也仅是一瞬间,他忽然收了笑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道:“阿秀,肉都剁好了?以后这种粗活,还是我在做吧。” 文秀笑而不语,就这么一副“从实招来”的眼神,根本不接他转移话题后的茬,顿了顿后才道:“你刚刚说什么机会呢?” 额..... “战机,想到之前的战役,战机不可错过。” 沙场是战场,夫妻之间的闺房乐事也是战场。他没撒谎! 文秀见他不坦白,也不再多问,继续做菜,只是她嘴角噙着冷笑,显然没相信李俊的“战机”。 竹笋烧肉和肉丸汤都不是什么高难度且费时间的菜,再加上文秀手脚麻利,动作熟稔,两道菜很快就出了锅。随后,她又将厨子们剁好准备煮火锅的鸡块儿做了一盘辣子鸡,这才让李俊端着两菜一汤上了楼。 李俊端着菜经过大厅的时候,菜香味儿飘进了众伙计的鼻子里,一个个吸着鼻子,目光随着他的移动移动,直到他上了楼消失在拐角处才失落的收回视线。 东家刚刚端的是什么菜? 好香! 李俊向来冷着一张脸,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感觉,所以伙计们刚刚明明很想问一问是什么菜,但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是以一个字都没问。但是,文秀平易近人,又不苛责下人,倒是让有些十分好奇的人壮了胆。 文秀一手捧着碗筷一手提着一壶酒从后厨出来时,便被拦下了,这拦她的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陈谦说起过的陈良才。 陈良才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算不得十分出众,但却胜在长的干净,让人看着不讨厌。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文秀道:“姑娘,可是做什么好吃的了?给我们也尝一尝鲜嘛!” 文秀本想让他们自己做,材料后厨有,但转念一想,倒是秉着“与民同乐”的意思,点了一声“好”,然后转身进了后厨。 众伙计见姑娘愿亲自下厨给他们做菜,激动的都快哭了,一个个猴急猴急的跟上去,生怕掉了队。 陈谦听到动静儿柜台望过来,来不及出声阻止,文秀已经往后厨去了。他值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陈良才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真是胡闹! 陈谦心里虽有些恼陈良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放下手里的笔和算盘,跟着去了后厨凑热闹。 文秀也没做别的,让了陈良才烧火,她则将就剁好的鸡块做辣子鸡。一同功夫下来,辣子鸡香味扑鼻的出锅,却早就惊呆了众人。 姑娘这厨艺......真是太厉害了! 文秀解了围裙,笑着道:“行了,你们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做,今儿个当是犒劳犒劳你们的。” “谢姑娘!” 众伙计齐齐向文秀道谢,全都激动坏了。 之前还有些心里埋怨跑堂伙计累的,这会儿也没了那想法。陈良才的嘴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他说的没错,姑娘是真善良。 文秀发了话,伙计们自然是扎堆凑热闹弄好的吃,所以大家一哄而散,去挑自己喜欢吃的菜去了。 陈谦看着厨房里乱窜的众人,微微摇头,收回目光却正好瞧见文秀在看自己,他喊了一声“姑娘”,想说点什么,却听文秀道了一句“陈掌柜也辛苦了”,便见她转身出了厨房。 李俊端着菜上楼半天,左等右等也不见她上来。他坐不住了,开门下楼,却见文秀拿着碗筷和酒上来了。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没事,快进屋,一会儿菜该凉了。” 现在知道菜凉了! 李俊本来想再问问,但见文秀拿了酒,他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光,殷勤的接碗筷和酒壶,才笑的一脸暧昧的进了房间。 酒,是个好东西! 两人落座之后,打算倒酒,却是没有酒杯。这次不等文秀开口去拿,李俊便飞速窜了出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很快,李俊就回来了。 不过,他却是知道了文秀亲自给下面的人炒了辣子鸡这道菜。 李俊并没有歧视人的习惯,更没因为那些人是买来的奴而生出轻蔑之心,但是,他很不高兴。他不高兴是因为他的阿秀,竟然亲自给那些男人做了菜! 对,那些是她买来的奴,但却都是男人! 李俊很生气! 文秀也不知道这位爷怎么下了一趟楼之后,脸色便郁郁不欢了,甚至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想问原因,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同他吃着菜、喝着酒,不去提那些煞风景的话题。 没有孩子打闹的二人世界,似乎真的别有一番味道。 文秀的手艺是真的好,两个人吃一盘辣子鸡、一碗竹笋烧肉,外加一大碗肉丸汤,竟然吃的干干净净。 当然,这主力自然是李俊! 比起果子酒,这高粱酒味儿更纯正,酒精含量也高,她上辈子能承受,可这辈子原身却是受不了。之前是一杯就倒,现在慢慢的练习过后,倒是能承受几杯的量。但是,她脸上早就泛起了绯红,脸颊红通通的,格外诱人。 李俊清晰的听见自己刚刚那一声“咕隆”咽口水的声音,但是他却极力镇定下来,将文秀扶到床边躺下后,这才麻利的将碗筷收拾好送到了楼下。上楼时,手上还多了两桶热气腾腾的水。 三月的天已经不算多冷了,但料峭三月,一下雨,乍暖还寒,气温便凉薄刺骨。这种天,待在家里,窝在床上和沙发上最好。但是,殊不知这种天气,酒足饭饱之后,泡上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那滋味二更是不可言喻。 两桶热水倒入了浴桶中,水雾很快便弥漫开来,装满了整间屋子,朦朦胧胧的,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室温也陡然上升。李俊看了看木桶,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儿,心思一转,又飞快的下楼提了两桶烧开的滚水上来。 沐浴沐浴,一个人沐浴,哪有两个人洗欢喜? 鸳鸯浴,那是多少有情人最爱做的事呢? 嘿嘿..... 李俊打定主意,将房门落了闩,三两下将自己扒的只剩下一条亵裤,露出精壮的腰身来。而他身上刀剑伤留下的疤痕,蔓延在他身上,但不觉狰狞,反倒更突显男人本色。 文秀喝完酒,头晕的厉害,身上也没劲儿,明知李俊在她身上动手动脚,但一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反倒在他扒光自己衣服,指腹的薄茧在她丝滑细嫩的肌肤上划过时,淡淡的冰凉感让她软绵绵的“嗯”了一声。 李俊被这一声淡淡的呢喃撩的瞬间血脉喷张,瞬身都僵了。 他费尽心思搞了这么久,结果还没她这一声“嗯”来的激动。小妖精,真是把他的魂儿都勾没了。 李俊不再有任何迟疑,将她抱进怀里,三两下便走到屏风后,抬起大长腿便跨进了浴桶中。 文秀本觉的有点凉,现在泡进温热的水中,整个人都暖和舒服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放肆的张开,想将暖热吸进去。 “嗯.....” 又是一声,李俊早就忍不住了。 他一把将泡在水下的亵裤扯掉,随手丢到了浴桶外,削薄冰凉的唇瓣便铺天盖地的落到了文秀身上。 文秀脑袋也迷迷糊糊的,闭着眼,似乎也很享受,双手不自觉的环上了他的脖子,细腻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撩火。 室内一片云雾缭绕,随着那时而高时而低的娇吟声,显得更加氤氲暧昧。 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真真儿的好! 第304章禽兽 李俊是开了荤的和尚,没吃肉之前,在军中听听兄弟们说说荤话也就罢了,可回来之后,沾了荤腥儿,突然不给肉吃了,天天心里都惦记。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他哪里肯放过?最最关键的是,他的阿秀今儿个自己喝酒了啊! 文秀的酒品不太好,虽是不好,但却依然有好处,那就是——热情!在那事上,她格外的热情。 李俊以前还总是变着方儿哄着她说好话,最是阴险的挑她情动难耐之时,有时碍于羞涩,难以启齿,死活都忍着也不说。但大多时候都是忍不住,碍于阴险狡诈的李将军,她最后也只有说着婉转动听的话求索。 如今喝了酒,喝的又比平日多,两人在浴桶里酣战撕缠一番之后,随着人越温暖,水越冰凉,战场便转移到了榻上。 李俊被她软绵绵的身子勾的没魂儿,有时候都弄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农家姑娘,还是受尽苦难的农家姑娘,为何身子会如此的柔软。不仅如此,肌肤如剥壳的鸡蛋,丝滑如锦缎,滑溜溜的,吹弹可破。 文秀上辈子看了不少小电影,也看了不少活春宫,平日里做不出那般风情万种来,可酒一喝多,自己是谁都忘了。更何况还有李俊这副催化剂,缠缠绵绵之后,深藏在脑海里的东西便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 李俊书读的也不算多,要他舞文弄墨故作风流不可行,但是借他人的诗词表达一番心境还是不在话下。每每和文秀床下比能力、床上比体力时,他总有一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感叹。 他就想这么过一辈子,哪怕有一天死在她身上。 两人战况从未有今日猛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暗了下来。斜对面的青楼已经点燃了灯笼,火红明亮。 “阿秀!” “嗯!” 两人躺在床上,相拥而卧,文秀枕在他臂弯里,头靠着他的肩膀,一动不想动。她浑身无力,身上又酸疼的厉害,眼皮儿更是睁不开。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头顶上有人唤了她一声,咕哝着应了一声。 李俊薄唇在她如墨的秀发上亲亲落下一吻,随后又忍不住尝了一遍她又软又香的唇瓣,直到她用力的想要将他推开,他才作罢。 “阿秀,你说,我们永远都这样好不好?” “你没睡醒呢?” 李俊明明是想借着两人如今的和谐美好,再蜜里调油一番,可偏偏被她大煞风景的一句话迎头一击。 没睡醒?他这忙活了一下午,还没睡呢! “小没良心的!” 李俊低声轻骂了一句,抬手在她鼻尖上刮了刮,可他双眼里满是宠溺,不苟言笑的脸上更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文秀不跟他一般见识,靠着他暖和坚实的胸膛想睡觉,可柔软的发丝蹭着某人的心,瞬间又撩的某人欲火焚身,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便又翻身压了上来。 “阿秀,这两日的姿势咱们可是落下了,不如今儿个一起补了吧?” “不要!” “乖了,乖了......” 贪得无厌的某人哪里肯答应?反而从枕头下掏出了一本崭新的《春宫图》来,翻开了第一页,低头咬了一口她的耳朵,露出狡猾的笑意道,“阿秀,这些东西可不少找呢,你可不能辜负了这番心意啊!” “唔唔唔......” 没多久,账下又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来。 文秀打中午起便没下过楼,晚饭也没下去吃,下午没开门,众伙计也回了房休息,倒是没注意。可这晚上也没出现,便让人注意到了。 文秀对他们好,他们没见着人自然也关心她,张良才率先出声道:“姑娘和东家呢?怎么不见他们下来吃晚饭?” 众人齐齐点头。 陈谦也是疑惑,数次望向楼梯口,但也没见楼上的人下来。 “掌柜的,这天气变化的厉害,姑娘莫不是病了吧?” “不会吧?没见东家让给姑娘请大夫啊。” “咱们今天下午都在屋里,又没再大厅,即便去请了,咱们也不知道啊。” “说的也是!” ..... 陈谦在柜台算了一下午的账并未离开过大厅,有没有人出入大厅,他最是清楚不过。今儿个下午,姑娘和东家就没下过楼。 “行了,兴许姑娘这几日太累,睡的沉了些。都别嚷嚷了,吃你们的饭,一会儿柳青重新给姑娘和东家做一份菜温在锅里。” “是!” 陈谦作为掌柜的发了话,自然没人敢再乱猜测。饭菜已经上桌,大家都抓紧时间吃饭,想早点回屋歇着。 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几天,万一明儿突然晴了,他们就又要跑断腿儿了。 众人吃完饭,收拾好之后,便齐齐回了屋。陈谦在楼梯口徘徊了几次后,最终缩回了脚,回了自己的屋。 姑娘有东家照顾,他乱担心什么? 李俊和文秀研究完新本的前三个姿势,天已经不知道黑了多久了。窗外有风声刮过,细雨还未停歇。檐下的雨滴落下,打在芭蕉叶上,清脆的“啪嗒”声,在夜中传出老远。 屋内的声音停了! 李俊将怀里的人轻轻放下,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戴好衣裳,将浴桶里凉透的水倒了,重新烧了热水上来。他给文秀和自己清理了一番,又给文秀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裳后,这才回厨房端了热腾腾的饭菜上来。 不得不说,下面的办事还是挺不错的,知道给他们开小灶。 若不然,这时候再去做吃食,自己得郁闷死。 中午那点事儿,他这次就不计较了! “阿秀,起床吃点东西吧?” “好。” 文秀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打算吃,可是,肚子又偏偏饿的厉害,咕咕的叫。这会儿不吃点,等大半夜起来折腾,那时候又吃什么? 李俊给她拿了厚外套穿上,但却没让她下床,他端了一张凳子到床前,把饭菜也一并弄到了床前。 “吃吧,热腾腾的,要不,我喂你?” 文秀闻言,拿眼斜他,目光暗含警告。若不是这厮不知满足,索求无度,自己何犯于搞得跟个病人一样? 真是禽兽啊! 第305章输了,却又赢了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三天才停下。虽是绵绵细雨,可耐不住时间长,大街两旁的水渠里流水潺潺而过,声音轻柔悦耳。 这三天里,火锅店倒也不是没开张,只是都是楼子里的生意。因着下雨的缘故,来楼子里寻欢的人也跟着少了。 然而,雨一停,天空放晴,翠柳街上来往的人也就热闹起来。 陈谦一大早便让伙计开了门,各司其职,打扫收拾,喜迎八方食客。而他自己,已经将招工的信息写在宣纸上,贴到了大门口。 火锅店这几日可是永安城最炙热的话题,不管有没有银子,也不管来没来尝过味儿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知道“文氏火锅”这个名儿的。这不,火锅店稍有动静儿,街上好奇之人便围了过来。 百姓们大都是不认字的,看着火锅店贴东西,纯粹是为了凑热闹。凑近之后,看着纸上的内容,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认得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鼻子下有张嘴,生来就是求而知之解惑用,胆子稍大的人便出声:“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陈良才最爱凑热闹,见街上的人都往店门口站,他也乐呵着往外凑,听见有人发问,他乐呵呵的道:“招工,我们火锅店招伙计呢。” 招伙计的事儿,他们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再者说,他也识得几个字,哪怕掌柜的早上没说,他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之前就有人想来应聘上工,但都被掌柜的婉拒了。火锅店的伙计都是从牙行买的,不雇外来伙计。谁知今儿个竟然破了例,这不,这些人中不乏有此打算之人,便更加激动了。 “小哥,招工需要什么条件呢?这上面写的什么,你跟大伙儿念念呗?” “额.....” 陈良才不想暴露自己会识字的事,脸上微微一愣后,打着哈哈道:“我一个跑堂的,哪儿识字?不过,听掌柜说,招收的伙计做白天的工,早上辰时三刻上工,下午申时下工。火锅店管中饭,一个月休息四天,月例是一两银子。” 陈良才将纸上写的分明的几点给打乱说了一遍,但是把内容都说全了。 众人一听,这简直是天上掉银子的好差事,上工迟,下工早,关键每个月银子不少,还有假放,放眼整个永安城,除了楼子里的姑娘躺着最赚钱外,谁家差事能和文氏火锅店比?哎哟,这真是太好了! “报名!报名!我要报名!” “我也要!” “我赶紧通知我儿子来!” “等等我,我也去!” ...... 火锅店门口顿时乱哄哄的,众人七嘴八舌要往店里冲,争抢着要报名应聘。要是能被选上,下工之后还能回家。 文秀和陈谦商量的便是招离家不远,每日能回家的伙计,这种想法正好符合应聘人的心思。谁不想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 陈良才见这些人太激动,自己招架不住,赶紧挡在门口,嚷着让大伙儿排队。不管自己报名,还是给家里儿子孙子报名,先排队,排队把名字报了,然后再应聘。 百姓们还是懂规矩的,虽然一个个都急不可耐,但还是按着陈良才的意思拍好了队。不一会儿,陈良才便在同伴的帮助下搬了椅子凳子出来,挨个写下报名人的名字,然后给了他们一张号签。 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前来报名的人也心满意足的拿到了号签。可陈良才却傻了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纸黑字,有一种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蠢货,暴露了! 文秀和李俊从陈良才滔滔不绝向众人讲述招工待遇的时候便注意他了,直到他在白纸上写下第一个漂亮的字迹,又有条不紊的写了号签给报名的人......文秀才得意的挑了挑眉,她果然没看错人。 陈良才——绝不简单! 李俊看着身旁的女人上扬嘴角,脑海中想起那日文秀问自己的话,“你见过巴不得被主家赶走的奴”?的确,他真没见过。但如今见了,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奴并不想安顿下来。或许,他在逃避什么。 对,是在逃避什么! “阿秀,要不要去查一查?” 牙行里签了卖身契的奴并非个个背景干净,有些人或许是犯了事,卖身过后,经过牙行篡改背景,从而让这个奴能够顺利的转手出售,达到盈利的目的。这种情况不多,但也不少,各个牙行之间也是心照不宣。 李俊瞧着陈良才便像这样的人,可这人又出自官牙,所有有些犹豫,这才问了文秀的意思。 文秀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摇头道:“别,先不急。你没瞧见他这样子挺有趣的?我们俩打个赌,他这一巴掌会不会打下去。我赌会!” 既然她选了“会”,李俊只能选“不会”,斜着眼俯视着楼下大门口有些犹豫的伙计,心中各种鄙视:要么抽自己一耳光,要么就回去找陈谦,有什么可犹豫的? 陈良才犹豫的空儿,李俊却是突发奇想道:“既然打赌,那就得有彩头才会有意思。你要是输了,我们晚上加两个姿势怎么样?” 禽兽! 文秀懒得跟这种禽兽呈口舌之争,反正他又赢不了,便道:“若是你输了,你就吃十天的素吧!” “好!” 李俊回答的如此爽快,倒是有些出乎文秀的意料。这货那么热衷于房...事,他明知会输还答应的如此利索,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很快,文秀便知道了结果,李俊没有阴谋,实在是陈良才这货太坑爹。明明抬起了手,结果却是放到脑袋上抓了抓头发。 ——完事了! 那一巴掌,犹豫了好半天的一巴掌,竟然真没赏给自己! “阿秀,你输了,今晚,五个动作。” “小人得志!” 文秀气呼呼的骂了他一句,转身去开门下楼。 李俊抬起的手扑了个空,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妖精估计没去想自己若是输了,晚上会不会真“吃素”。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陈谦不过是去上个茅房的时间,陈良才已经把事情给他办了不少,瞧着纸上的名字,足足有二三十人报名。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想必晚些时候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咦,不对,这人识字? 陈谦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陈良才看,目光不经意的又落到纸上,字迹潇洒,犹如他这个人一般不羁,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 这还是那个不听话害死爹娘的混混儿? “掌柜的,我跟他们说了,明儿早上来面试,他们已经走了,我去忙了。” 陈良才心里有些发慌,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圆之前对陈谦撒的那个谎。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就这么当鸵鸟,能避一时是一时。 陈谦也有些乱,陈谦撒了谎,他又在姑娘面前提过,要是姑娘问起,自己又该如何解释?推脱陈良才说谎? 陈良才见掌柜的未为难自己,连忙转身,谁知迎面便碰到了文秀,只见她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俏丽的脸蛋带着几分薄怒,轻启红唇,声音淡淡的道:“跟我来。” “.....是!” 不知为何,他现如今有一种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陈良才跟着文秀进了平日里办公的屋子,她径自坐下之后,看着一脸局促却又背脊挺直的人问道:“本来不想过问你们的过去,但是,你很特别。”特别到,能引起别人想了解他一点。 陈良才身上有一种气质,像读书人背脊笔直,不苟弯腰,但却又不太像,她没见过如此大大咧咧、性子跳脱的读书人。 是以,像又不太像! 陈良才今儿个冒了头,露了馅儿,自知已经瞒不住,所以想给自己一耳光的时候,却又释然。反正都发生了,何必再挨那么一巴掌? 正是如此,才害的文秀输了赌注! 明明,稳赢的局面! “到底说不说?” 文秀输了赌注,自然有些迁怒,但也算不上迁怒,本来陈良才就是“罪魁祸首”。所以,她责问的语气难免严厉的几分。 读书人有傲骨,岂会因为对方的机言令色就卑躬屈漆?这种人或许有,但绝不是他。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 陈良才心一横,反正是要离开的,头一抬,一副誓死不屈、慷慨就义的模样道:“抱歉,不能说,姑娘要如何处置,随便,我绝无怨言。” 铮铮傲骨笔直,连自称都换了,从“小的”直接换成了“我”。 文秀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实在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冷厉的表情淡去,反而挂上了喜色,笑着道:“我这儿只有一条路,只要犯了错的奴都会被悄悄弄死。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上,难不成还妄想我再转卖了你们?真是太天真了。” 大户人家弄死丫鬟奴才的不在少数,这些人正因为是主家的奴,卖身契在主家,所以即便悄无声息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即便发现了,主家随便找个借口便能搪塞过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文秀这话,算是吓陈良才,也不算! 陈良才闻言,面色一白,惊讶的望着文秀,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明明貌若天仙,但是却蛇蝎心肠,这真的是平易近人的姑娘?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他真是长见识了! “咚咚——” 当室内沉寂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便响起了李俊的声音,“阿秀,有人来找你了。” “谁啊?” “你见见不就知道了?” 李俊说一半留一半,倒真勾起了文秀的好奇心。她起身出去,开门前回头对陈良才道:“你先组织一下语言,或者再编一个故事,我一会儿回来。” 陈良才嘴角抽搐,好半天才应了一声“是”。 这姑娘,还真是个怪胎! 文秀出了门后,便追问李俊到底是谁找她,但是对方却故意卖关子就是不说。沿着长廊走到尽头,推开房门,屋里的人才惊喜的喊道:“三婶。” 冯川和李麦穗来了。 文秀没想过这么快能见到他们,很惊喜很意外,被李麦穗激动地拉着说了好些话后,才赶紧把她拉进屋坐下,“别急别急,慢慢说,瞧把你给激动的。” “我想死你了,三婶。” 李麦穗喜极而泣,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里却满是充满了喜悦之色。 “三婶也想你呢,不过——”文秀认认真真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后,才点着头道:“这小子倒是不错,把你养胖了。” “三婶.....” 李麦穗撒了个娇,同时却是红了眼。 冯川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了。 “三婶,我当不起这声夸,但是,我真的有好好心疼麦穗,没敢让她吃苦。嘿嘿.....你还满意吧?” “没个正形。” 李麦穗听他脸皮这么厚,一副邀功的嘴脸,低头骂了一句。只是,她说话本来就细声细气,这么一骂,倒像是两人在打情骂俏了。 几人说了一番话后,文秀才知道他们怎么这时候就来永安城了。按理说,新婚头一个月,都该呆在家里的。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永安城的生意! 月月舒还在筹备分店的事,一直都是冯川在跟进,中途若不是突然成亲耽误了时间,这会儿怕已经在临镇开了新的分店了。这事儿既然已经提上了日程,就没有临时搁置的道理,若是交给别人办,所需原材料和药材又让人不放心。所以,冯川在家呆了小半月后,便带着李麦穗来了永安城。 冯夫人原本不让李麦穗跟着他奔走,认为女子就该留在家相夫教子。可这会儿刚成亲,哪儿来孩子?再说了,丈夫出门了,又去哪儿相夫?是以,即便她心中再不愿,也拗不过儿子,只能让李麦穗跟着来了。 文秀倒是对这结果很满意,牙齿和舌头再好也会咬着呢,更何况是婆媳之间?她事后可听说,冯夫人之前也是不太待见她家麦穗的。现如今正好,来了永安城,不同婆婆一起生活,小夫妻恩恩爱爱,日子就别提有多滋润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过日子。” “嗯!” “三婶,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对对麦穗,不会辜负她的。” 冯川立即见缝插针,再一次表现自我,听的李俊频频皱眉。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这么能说呢? 文秀拍了拍李麦穗的手,回瞪冯川说道:“别吹的天花乱坠,要实际行动。否则,别说你三叔,就我也会直接剁了你。” 冯川一脸囧色,连忙摇头不敢,却是将李麦穗给逗笑了。 这天气,吃火锅最舒服。但后厨的火锅料并不是她自己亲手炒的,为了表现诚意,她亲自下厨炒了一份汤底,让伙计送到了四楼。 因着冯川和李麦穗来了,四人在屋里烫着火锅吃的格外高兴,文秀便把陈良才给忘在了脑后。直到她想起时,已经是冯川和李麦穗离开之后,过了未时了。 陈良才听了文秀的吩咐,哪儿都没去,但左等右等,也不见文秀回来。他也不知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到了饭点楼下忙不过来,他也没下去。 文秀推门进来,见他还站在原地呢! “编好了?” “嗯......不是......”陈良才顺口一答便觉察到了不对,连忙摇头否认,然后才道:“姑娘既然想知道,那我也就不满了。今日不说,或许会真的被你弄死,亦或是被卖掉,将来的某一天,还是会有人揭开的。” 文秀听的有些糊涂了! 陈良才见文秀皱起了眉,似乎很是难以置信的样子,缓缓道:“我曾经是杀人凶手。只是,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杀过人。” 站在这里两个时辰,他回想这几年的辗转流离,才觉察到自己真的累了。心累了,便哪儿都不想去了。 活着,似乎除了苟且的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文秀瞬间便惊住了,她心里想了一百种可能,但是还没想过这人身上竟然背过命案。他就这么说出来,难道不怕自己....... “姑娘,我累了,逃累了,如果真的死了,倒不乏是一种解脱。”只是,他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列祖列宗。 文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陈良才讲述的故事的,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种不可思议却又不是不可能发生。 少年得志,心比天高,只可惜,天意弄人,命比纸薄。 八方汇号称官牙,看来在调查人的背景上面,也不过如此啊! 李俊在走廊上瞧着陈良才下了楼,心事重重的下了楼,他才推门进了屋,只见文秀坐在椅子上,望着房顶,一脸所思。 “阿秀,这小子又编故事了?” “我倒是希望他编的是故事。” 只是,他这个故事只怕还是真事! 李俊闻言,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笑着问道:“什么样的故事,你说来我听听,搞不好我能帮你判断真假。” 文秀放平脑袋,目光落到李俊身上,勾起唇角道:“阿俊,我虽输了和你的打赌,不过,我觉得我今儿个算是赢了。” “何解?” “佛语:不可说!” 第306章左右手 第二天一早,文秀便当中宣布提拔陈良才为管事,负责店内伙计的管理。然而,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协同陈谦招伙计,一共需要招十个人。 火锅店除了晚上的生意比中午火爆,通宵达旦营业却是用不了十几个人值守的。所以,店里的人可以拨几人到白天的工作中,值夜的人可以四到六人一组轮班。 当务之急,招人! 陈良才一宿都没睡踏实,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是换成别的主家,估计早把他发卖或者报官了。可姑娘明明知道了,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他想不明白!然而,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姑娘竟然提升了他当管事。 这...... 文秀脸上看不出有任何问题,端着平日里的态度,不冷不淡,宣布之后,便鼓励了陈良才一句“好好干”,便转身上了楼。 陈谦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文秀离开后,众伙计都沸腾了,围着陈良才说着恭喜的话,还让他请客意思意思。这都升管事了,可不得好好请大家吃一顿? 陈良才“嗯”“啊”的乱应一通后,抬头正好看见掌柜的在看自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陈谦也没说话,转身走了几步,却又转过身来,对陈良才道:“应该还有来报名的,你去看看,若是没有,便把贴告给撕了吧。” “是!” 火锅店最近风头正盛,一听火锅店招工,做白天的工,上工迟,下工早,一个月休四天还有工钱拿,最最重要的是,一两银子一个月,早就把众人诱惑的红了眼。一个个削尖了脑袋要往火锅店里挤,报过名的,没报过名的,一大早又堵在了火锅店门口。 陈良才一开门便看见了非常热闹的场面,只是,他让伙计抬了桌椅到一旁,让大伙儿挪开,晾出火锅店的大门来。不仅如此,他还顺手扯下了“贴告”,报名时间也就截止了。 今儿来报名的人见他扯了贴告,心慌的拉着他问东问西,直到听到“你们没报名的也能报”这句话后,这才淡定下来。 陈良才认真且有条不紊的继续给来人报名。 陈良才做好登记之后,便让伙计协助,先把报名的人给筛选了一遍,留下了二十人。至于报了名没来的,也就过时不候,直接被淘汰了。 陈谦昨儿就见识了一番陈良才的办事能力,所以今儿个他全权负责,他也没在意,只是被外头拥挤的人群所吸引,特意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似乎没等多久,他眼前便递来了一个本子,“掌柜的,这是复选名单,小的让他们明儿再来。” 陈谦也是读书人,字迹清隽,斯斯文文,犹如他这个人。反观陈良才,字迹潇洒不羁,倒有几分贴近他这个人。他翻了几页后,点了点头道:“客人快来了,你去忙吧。” “是!” 陈谦拿着花名册上了楼。 文秀一页一页翻看陈良才记录的花名册时,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陈良才不仅记录了人名,还把自己在面试过程中,记录了对方留给自己的印象以及对方的特点。虽然短暂的接触不足以了解整个人,但就跟三岁看老一样,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也八九不离十。 事情做的如此细致,能让掌柜的了解复选之人的大致情况,等复选之时,再结合自己所了解的,就能很好的判断这人到底适合不适合了! 陈谦想到陈良才很突然的被提升为了管事,便多嘴问道:“姑娘,你这突然升他做了管事,可是有什么原因?” 文秀升陈良才为管事,只跟李俊说过,倒是并未与陈谦商量,从某些角度上看来,的确有些疏忽。她歉意的笑笑道,“倒也没什么,就是看他昨儿做事一板一眼挺有普,觉得是个人才想培养培养,也能成为你的左右手,助你分担店里的一些杂务。只是,有点突然,没跟你商量,这倒是我的过错。” “不敢!” 陈谦拱了拱手,垂眸应声,只是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文秀把正本花名册看完,随手阖上,递还给陈谦道:“我今儿要出去一趟,店里就由你负责了。” “是!” 文秀回屋之后,李俊还站在窗边,挺拔的身形,高大的背影,俊美的侧颜,总是让人一眼恍惚。她看的有些出神,却不料窗边之人回头,正好将她一副“犯痴”的一幕收进眼底。 呵呵,他的阿秀是中意自己的! 文秀被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的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李俊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目光如炬,热情如火,似乎能将她看穿一般。 “你这么盯着我看那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啊!” 李俊一句淡淡的蜜语,却是哄的文秀瞬间红了脸,这人还有没有个正形了?俨然此时她已经忘了,最先是谁“见色忘情”的? “阿秀......” 文秀红着脸想走开,却被李俊一把拉住胳膊拽进怀里,不经她同意,吻便如狂风暴雨般落在了她脸上和脖子上。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后,两人均是气喘吁吁。 文秀被他吻的浑身发软,又怕有人来找,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当做“欲拒还迎”,打横将她抱起,丢到了床上。 李俊粗大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片刻后,她只觉得胸口一凉,刚刚还裹在身上的厚衣裳不知何时被剥了个精光。与此同时,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双眼如饿狼般泛着绿油油的光。 “门.....” “怕什么?谁敢进来?” 话虽如此,实际上在她出神之时,他便已经手脚麻利的落下了门闩了。 夫妻之间那点温柔事,总归要夫妻一起尽情而忘我才好。若是被一些人不识趣的打扰,岂不是大煞风景? 两人大白天又滚在了一起,娇吟声阵阵。 文秀刚刚还打算出门的想法,早就在李俊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之后,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307章山寨货 经李俊这么一搅合折腾,两人收拾好出门已经是午时后了。 两人没吃午饭,战斗了一场后,早就饥肠辘辘,但火锅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文秀也没为了吃饭特意去占一口锅和灶,同李俊出门后,随意进了一间酒楼。不过,随意的同时却有缘分,进的是陆靖名下的如意楼。 文秀倒没有去问掌柜的关于陆靖的信息,也没泄露贵酒楼现在使用的“十三香”是出自自己之手。她低调的让伙计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包间,然后点了酒楼里最有特色的几道菜。 如意楼是大夏国有名的连锁酒楼,全国各城镇都有分店,菜品、味道、服务、卫生等等,自然都在行业的顶端。掌厨的厨艺本就不错,再加上有了十三香作为辅助,如意楼的菜品便比以往更加出名了。 然而,这次的饭菜却让文秀有点失望。 饭菜上齐之后,夫妻两人皆抬筷开动。李俊倒是没吃出有什么不一样,大快朵颐,吃的欢快。可是,文秀吃着吃着,便放慢了速度,越是细嚼慢咽,越觉得不一样。放了十三香作为调味料的几道菜之后,她眼底闪过一抹呀然。 这......陆靖可是知道? 李俊见文秀放下了筷子,惊讶之余,也停了筷子,担心的问道:“阿秀,怎么不吃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文秀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放下筷子,抬眸问道:“你没吃出有什么不对?” 李俊夹了一块菜看了看,目光又看向文秀,反问道:“有什么问题?”他本来想问有毒,但是看文秀的表情又不太像。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如意楼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每一道菜也不愧是特色菜。这些菜品,任是他在京都吃过了不少山珍,他也觉得这几道菜味道不错。 文秀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李俊,想了想后,摇着头道:“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我上火了,嘴巴吃什么都有点苦。” “那......晚上我再帮你下下火?” “滚!” 李俊的无耻换来了文秀无情的骂声,但是却也让他收敛了几分,正了正神色道:“那,一会儿去药铺抓点下火的药。” 文秀没应声,她没病,不用吃药! 两人吃饱后,准确点说是李俊吃饱以后,文秀心里一直有事,最后都没怎么吃,一桌子美味佳肴,基本上都进了李俊独肚子里。结过账之后,相携着出了如意楼。 伙计热情的将人送出了门。 文秀出门是为了去找冯川,然后去月月舒看看情况。上一年,开分店也不过两个月,永安城这边的净利润已经非常可观。今年又过了两个多月了,不管能不能套现拿银子,至少账面上该有结算了。 月月舒的店面在隔壁街口,很好找,穿过巷子,再拐哥弯儿便能看到。两人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 不巧,冯川不在。 月月舒的女伙计没听冯川提起过“文秀”这个名字,更没见过她本人,自然是不知道她是谁的,听说是来找她们东家,是一个镇上的,便将人请到了后院,上了茶后,客气的道:“夫人若不急便等上一会儿,东家何时归奴不确定。” “不急,你且去忙,我们自己等就好。” “失陪!” 女伙计客气了一番后,便退了出去。 文秀确实也不急,就隔着两条街的路,店里也不用她太操心,完全有时间一边喝茶一边等。 这古代,山清水秀的,没有污染,吃食也健康放心,这是现代人梦寐以求的。只是,不足之处也不少,没有电,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wifi......一切打发时间的电子产品都没有。 等人,就真的是纯粹的等人! 李俊坐了一会儿后,便说想如厕,文秀骂了一句“憨吃傻胀”后,便让他自己去找。 这里的茅厕不如西塘村的抽水茅厕,但大户人家的茅厕也算是干净卫生,但臭烘烘的味道,她可不想去闻。 李俊独自去了。 没多久,冯川便回来了。 他进店就听说有一对夫妻来找他,人在后院。他话都没听完,便急匆匆的跑进了后院,跨进花厅便瞧见了文秀。 “三婶!” 冯川嘴甜,以前一口一个“文秀”,现在是一口一个“三婶”,完全不觉得自己喊的有什么不对或者尴尬。 文秀心里还在想如意楼的事,听见生意抬头,便见冯川进了屋。她左看右看之后,却是没见到李麦穗,问道:“麦穗没跟你一起?” 提到李麦穗,冯川有一点点的尴尬,但是微微愣神之后,却是点着头道:“她......她有点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 不知不觉,他的话音落下,却是红了脸,俊朗的脸颊如火烧一般。 ——他真的不适合撒谎! 文秀见他脸红能滴血,“老司机”瞬间回神,恍然大悟,呵呵......真没想到,冯川看似弱不禁风,倒是龙精虎猛,挺雄壮嘛! 冯川不知已经被人看透,以为文秀在担心李麦穗的身体,画蛇添足的又道:“三婶,麦穗没事,你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文秀看着他,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但俏丽无双的脸蛋却是皮笑肉不笑,一脸不怀好意。随后点了点头,也没再提这茬。 但是,她的笑容却是让冯川觉得阴风阵阵,后脊背莫名发凉,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心事似的。只是,初尝人事不久的冯大少爷却是不会窥探人心,他总觉得不可能,夫妻之间的事儿,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两人默契的都不再提这茬,说了几句话后,才问起了文秀的来意。 文秀也不绕弯子,更不耍心眼,开门见山的道:“看看账,也想了解了解,这两月生意如何。” “好!” 冯川答应的很爽快,半点搪塞的意思都没有,应了一声后,转身出了去,很快便抱着一摞账本折了回来。 “三婶,这是这两个月的,每一笔账目和月结,你看看。” “好!” 文秀接过账本翻阅起来,如厕很久的李俊回来了。 冯川看见李俊,规规矩矩的给人行了礼,又喊了了人,这才静悄悄的坐在一旁,等文秀查账。 冯川跟李俊一开始就不对盘,哪怕之前他只是李俊眼中的一个假想敌。现如今,他娶了李俊的侄女,这侄女还是养在他名下的,他这个叔叔俨然就如同岳父老泰山一样的存在,他更是畏惧、尊敬的厉害,话也就更少了。 李俊坐在一旁无所事事,自然有话找冯川说。 “麦穗呢?” 冯川一听他问起李麦穗,就有一种羞涩感窜上心头,很怕别人洞悉李麦穗为何会“生病”,为何会“不舒服”,红着脸应了一声,不敢与之对视。 偏生李俊是个“没觉悟”的,话莫名的有些多,冯川问什么答什么,你来我往,两人一问一答倒像是聊起天来。 文秀一边看账本,一边听着李俊捉弄冯川,心中摇头,暗叹李俊太无耻。别人夫妻间的事儿,他问那么细致做什么?他眼睛是瞎了吗,没看见冯川一张脸早就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了? 两个月的账不多,但也不少,文秀只是抽查了单笔记录,着重查的是月结和盈余。不是她不信冯川,而是她想知道月月舒店的情况如何。如果可以,她想挨着月月舒店,开一家别的关于女性用品的店。 这才是今儿个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不过,这店铺她是打算自己请人单独做,但人手什么的,她需要冯川帮她找。冯川来的日子比她长,关系网应该比她广。 文秀现在很惆怅,如何才能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呢? 李俊当初提醒她的问题,她现在想一想,真的非常有必要。否则,万事开头难,举步维艰。 冯川一张脸早如煮熟的螃蟹,红的滴血冒烟,好不容易等到文秀阖上账本,他赶紧出声道:“三婶,可是有什么问题?如果三婶急着用银子,我明儿就将这两月的盈余分成送到火锅店去。” 火锅店的收入也不错,如意楼每个月也有结算,她手上并不却银子。但是,她这次目标有点大,也不知道究竟要花多少,身上能多一些傍身自然是最好不过,她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三婶客气了,原本也该结算的,只是最近耽搁了。”若不是成亲的事耽搁,这两个月的分红早就交到文秀手上了。 文秀点头说好,本想问问冯川知不知道如意楼的事,但仔细一想,冯川与陆靖他们并不熟悉,自然不会太了解如意楼,便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起身道:“今儿个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 “三叔三婶,难得来一趟,怎么也要留下来吃顿饭才是......” “不用了,隔的又不远,只要有心,随时都能一起吃饭。”文秀拒绝了冯川的好意,将账本交回他手上,同时却是压低了声音道:“麦穗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可要把握好啊,别太贪......了。” 冯川瞬间觉得自己在滚水里煮,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送了二人出门。 临走时,文秀突然问了一句,“可是有山寨月月舒出现?” 冯川摇了摇头道:“之前有,但是不知为何,销量不行,最后关了门。最近不知道情况,我回头便问问,想必是没有的。” 若是有,下面的人已经报上来了。 文秀点了点头便同李俊一道离开,只是心中百感交集,没有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有,那又要小心应付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两旁的灯笼已经点亮,抬头望去,红彤彤的,灯笼在夜风中轻晃,烛光点点,一眼望不到头。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说着笑,从他们身边掠过。 “中午都没怎么吃,饿了吧?要不,咱们找一家酒楼,填饱肚子再回去?”李俊想着她中午没怎么吃,一直都担心她肚子 挨饿。 文秀倒没拒绝,随口应了下来。 两人没走多远,便看见了一家不大的酒楼,但门前客似云来,生意爆好。伙计笑嘻嘻的哈着腰请来送往,热热闹闹,一片欢腾。 文秀站在不远处,看着酒楼的情形,笑着道:“店不大,倒是生意火爆,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走,我们去尝一尝。以前的时候,苍蝇......” “苍蝇?什么苍蝇?” “你听错了,我说什么苍蝇了?” 文秀讪讪的笑笑,也不理李俊了,直奔酒楼而去。 以前,她吃过很多苍蝇馆子,也如这般,店不大,但是厨子手艺好,菜品味道不错,每天吸引很多客人来。 上辈子的事,时光远去了。 伙计挺热情,将人请进了门。 两人运气不错,刚收拾出一张桌子,还是临窗位置。虽在角落,但比起大堂中央,却是少了几分喧哗,安静不少。 李俊也没看菜单,只是让伙计捡几道店里的特色菜上,另外要了一壶酒。 文秀听他点酒,没说话,但目光却是淡淡的腻了他一眼,这人,白天不是要过两次了?晚上又想将自己灌醉? 无耻的情兽,一到春天就发情! 伙计很快端来了酒水,外加一叠下酒的蚕香豆。但是,李俊却只要了一个酒杯,并未打算灌文秀。 文秀看着他自斟自酌的模样,回想起自己的歪心思,俊俏的脸蛋一下子便红了。 李俊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精,看破不说破,只要他霸道的想要,她喝不喝酒,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哪里还用靠“灌酒”来维系? 菜也端上来了,李俊照常吃的很高兴,一边吃一边夸,不停的赞叹这家小酒楼的味道出乎人意料,味道特别好。可文秀的脸却显得阴沉无比,目光冷的能滴出水来,怎么会是这样? ——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菜肴里竟然放有纯正的十三香! 作坊特供的如意楼,菜肴里的十三香却是不纯正的,这说明了什么? 这里面,到底是谁在搞鬼? “阿秀,你没事吧?” “伙计,可否能见一见你们的主厨呢?”文秀没搭理李俊,而是招手叫来了一名伙计,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 伙计见客人点名要见主厨,还以为是菜出了什么问题,一边赔礼,一边问到底是对菜肴哪儿不满意。他又怕影响到隔壁桌的客人,声音又特意压下了不少。 文秀笑着摇着头,宽他的心道:“你误会了,其实是我们公子,他就是觉得菜特意好吃,很符合他的胃口,所以想见见你们家主厨罢了。”话落,她还特意赏了伙计一锭碎银子。 伙计拿到了赏钱,又见李俊器宇轩昂、不苟言笑,又听小娘子的口气,便知他不是凡人。但见文秀挽着妇人的发髻,又特意看了李俊一眼,便把她当成了李俊身边伺候的妾室。 “小娘子,稍等片刻,容小的去通禀一声。” “无妨!” 伙计一离开,李俊才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压低了声音道出来,“你搞什么鬼呢?” 公子? 她是暖房丫头吗? 暖房丫头也不错,至少,自己这位公子想让她什么时候伺候,她就得什么时候伺候不是?她还敢反驳? 哼! 文秀也不知道他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在想什么,但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想必没在想什么好事。不过,她也不在意。 “晚点跟你说!” 伙计很快便折了回来,但跟在身后的却不是主厨,而是酒楼的掌柜的。主厨太忙,他又不敢擅自做主,只得上禀了掌柜的。 掌柜的中等身材,相貌平平,若是放到人堆里,瞬间被人流淹没,毫不起眼。他听完伙计向文秀介绍自己后,才拱手道:“听伙计说,公子对菜肴甚是满意,鄙人深感自豪。只是,可能不能如公子所愿,客流高峰,厨子怕是没时间来见公子了。若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意见,跟鄙人说也一样。” 李俊不知道文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人家问起,他更是无从回答,冷淡的目光落到文秀身上,明明是“请求支援”,落在掌柜和伙计眼里,倒想是这位爷压根儿不屑与他们说话,全有身边的这位妇人代劳。 文秀想见主厨,但来的是掌柜,也没差多少,便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后,才问道:“这菜味道甚是别致不一般,与我们家公子曾在一家小镇上吃过的相差无几。所以,我们家公子想看看,是不是那家酒楼的厨子来你们这儿了,才会才佐料的使用上如此相似。” 掌柜起初还带着笑,但听文秀提到“佐料”后,脸上的笑意却明显一僵,却又飞快的淡去,依然笑意盈盈。 “那可能让公子失望了,这是鄙人手下的老厨子了。” “哦,那确实有点遗憾,有劳掌柜的了。” “客气,二位客官请慢用。” 掌柜的领着伙计离开了,李俊再次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文秀勾起嘴唇道:“十三香的山寨货出现在了作坊特供的如意楼,正品却在这家酒楼里,你说怎么了?” 第308章无巧不成书 两人在酒楼吃过饭结账出门后,文秀特意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名字——百味楼。 这名字倒也名副其实,酒楼里的菜味道别具一格,比起许多大酒楼来也不逞多让,的确是汇聚人家百味。 文秀觉得今天有点巧,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什么,今天是她这次来永安城后第一次出门,却不料,中午和晚上吃的两顿饭,让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无巧不成书,古人诚不欺我也! 十三香供应给如意楼时,是她和陆震东明确签过供货合约的,后来作坊修建、量也投产之后,她又与陆靖补签了新的合约。但是,两份合约中都有明确规定,双方都不能擅自将十三香出售给别家酒楼,否则,视为违约处理。 合约里的这条约束其实是对如意楼有利,十三香特供如意楼,别的酒楼没有神助攻,自然就不能分这一杯羹。如意楼依旧是酒楼里的龙头老大,依然在大夏国雄踞一方,占据重要地位。 现如今,本该特供的如意楼却在“眼皮底下”用了山寨的十三香,而在一家规格不大的酒楼里却用上了正宗的,这会是谁干的? 陆靖和陆震东自然不会干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儿,那么,最可能的原因便是永安城这边的如意楼的掌柜或者掌管十三香的主厨身上有猫腻。 这人利用自身之便,将真的十三香卖给了百味楼,从中谋取利润,而如意楼里,则用了山寨货十三香滥竽充数。 至于说是山寨货而不是假货,那是因为十三香的成分一样,只是在比例上不同。换句话说,真的里面混了别的佐料,打乱了原有的比例。 文秀跟永安城如意楼的掌柜不熟,再加上她仅仅是供应商,所以,即便有想法,她也不能直接去如意楼找茬。所以,想要查清这件事,只能寄托在陆靖身上。或者,通知陆震东,让陆震东处理。 陆靖自从年前离开后,文秀便没见过,人在哪儿,她也不知道。所以,现在要弄出幕后之人,只能回和平镇找陆震东。 李俊听说她要回去找陆震东解决十三香的问题,猛地翻身而起,微皱的眉头道:“你真想跑这么一趟?” “现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这么做的问题。” 十三香现如今供如意楼很多家分店,既然在永安城发现了这种情况,那其他城镇呢?万一其他城镇也有这种情况,如意楼的生意被拖垮怎么办? 如意楼的生意现如今与作坊息息相关,西塘村绝大部分的人都靠作坊养家糊口,若真是被小人搅乱了市场,最后滞销,影响大家吃饭、影响她赚钱才是大事。 是以,特意跑一趟又如何? 李俊知道火锅店这边的事,她其实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与其两头跑,让她受累的话,那不如自己跑一趟。 “你安心呆着吧,这事儿,我去办。” “你去?” “快马加鞭半日就到了,来回一趟,左右不过一天时间。你若是跑一趟,各种耽搁,三天能回来?” 五天都怕是回不来! 文秀想想也是这个理,回去一趟,不仅仅是去如意楼找陆震东,到了和平镇,怎么可能不回家看孩子?腻腻歪歪一两天,再来回折腾一两天,可不就要四五天的日子? 四十五天,她留在这里能做好多事了! 李俊说他能把事情办好,那就由他去办。可是躲在暗地里的唐元却是不同意,这种小事,哪儿用得着爷亲自跑一趟? 但是,李俊只是一句话便让唐元无言可对——陆震东认识你是谁么? 陆震东确实不认识唐元,既然不认识,别人信他又会有几分?他们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私章印鉴作证,谁会轻易相信? 唐元依旧老老实实的呆在永安城,帮着李俊处理军务以及做别的事,而李俊则打算第二天一早出发,早去早回。 夜深人静,百味楼周围的店铺都关了门,唯有檐下的两盏灯笼依旧,烛火轻晃,摇曳到天明。 黑夜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巷口窜出,微躬着身体,左顾右盼的敲开了百味楼的大门。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百味楼的掌柜。 “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 “快,进来说。” “哎!” 周大福让来人进门后,伸着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后,这才关上了门。关门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可是打听到那二人是谁了?” 刚进门的伙计冻了大半宿,冷的直哆嗦,倒了一杯热茶喝下暖了暖身子后才道,“那二人进了新开的文氏火锅,之后也没再出来。小的听人说,火锅店东家是外乡人,店里的伙计都是从牙行买的。我怕被人觉察,就没敢多问。” 掌柜一听这点消息哪儿值钱,便有些愠怒,“那你还蹲了大半夜?” 来人也冻了半宿,心尖儿都凉透了,如今还被责备,甚不是滋味,嘀咕道:“文氏火锅是做通宵达旦生意的,夜不闭门,通宵营业,搞得跟青楼一个样。小的还不是以为他们藏着什么猫腻,所以多守了两个时辰。万一......万一他们又出来了呢?” 实际上,那对男女进门后便没再出现。 掌柜的是个聪明的,之前便收到了不少消息,今晚又来了这对奇怪的男女,便猜想那男子会不会是火锅店的东家。那男的气质不凡,搞不好还真是。可是,他们虽都做饮食行业的,但本质确实不同,他来是想打听什么情报? 他这儿能有什么情报可打听? 除了..... 掌柜的起初只是觉得文秀和李俊有点奇怪,所以便让人去跟一跟,了解了解情况。可现在仔细一推敲,倒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来。 来人半天没等着掌柜说话,抬头见他想什么想的入神,便低声问道:“掌柜的,你怎么了?” 周大福回神,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今日的事谁也不可说,知道吗?” “是!” 百味楼的灯火熄灭后,周大福悄悄的开门急急的往东方而去。殊不知,他离开后,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却是从屋檐落了下来。 第309章没鬼才怪 如墨苍穹,夜深如水,周大福摸着黑,在安静的街道上跌跌撞撞而行,除了脚步声外,别无其他的生意。 他走得很快,面色有些急,时而回头看看,直到走到一家青楼前,愣了愣,又急急忙忙的去了后院,敲响了后门。 后门的奴才听见急切的敲门声后,不耐烦的问了一声“大半夜谁啊”,但未听到回答,敲门声却是依旧。 门,还是开了。 “周......周掌柜?”守门的奴才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举着灯笼近了些,直到确定门外之人却是周大福无疑之后,才问道:“周掌柜,您怎么来了?” 周大福看了他两眼,露出一副猴急模样,声音却是斥责道:“大半夜,一个男人来青楼,你说干什么来了?” 一个男人大半夜来青楼,不就是为了找姑娘? 守门之人闻言,猥琐的笑了两声,仿佛刚刚被打扰惊醒的郁闷之气一扫耳光,想着前院那些花容月貌的姑娘们,他压低了声音道:“周掌柜,最近楼里又来了两个水嫩嫩的姑娘,那皮肤吹弹可破,怕是一掐就能掐出水儿来。您要不要试试?” “试,当然试。”周大福应了理所当然,脸上的急切之色更不加掩饰,然后朝着对方拱了拱手,急不可耐的跑了。 只是,避开开门之人后,他脸上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眼底也充满了鄙夷。 开门之人看见他急切离开的背影,笑着摇头的同时却是将门关上了。重新躺回床上后他才嘀咕道:“周掌柜这次怎么走后门了?” 一路尾随周大福的人却是没再跟进去,看着后门关上后,悄然无息的离开,绕到前面的大街,趁夜钻进了文氏火锅楼中。 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被李俊遣派反跟踪的唐元! 唐元一身夜行衣,如一团墨,如果不是他主动扯开面纱,躲在角落里不出声,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怎么样?可是有消息?” “嗯。” 李俊问完话,唐元把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道:“倒是没觉得有问什么问题,无疑就是想知道您和夫人是谁。但是,这也说不准。” 周大福和店里之人的对话并没说的太明显,听那意思,跟踪之人或许是个练家子,跟的远,所以没被人发现。但是,他跟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跟踪和打听消息,人是跟踪了,但是消息却不过了了。 李俊倒不这么认为,他们的谈论看似没什么异常,但是,如果只是因为文秀反常的举动引来跟踪,若是心里没鬼,派人跟踪他们做什么?再说了,一个男人大半夜逛青楼找姑娘纯属风流,但又为什么大门不走,要走后门呢? 这一切要是没鬼,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唐元没继续跟,那么,周大福是不是真去找姑娘了,那就不可知了。现在即便再去寻,那也是枉然,只怕还会打草惊蛇。 “下去吧,今儿个的事别让夫人知道,等我回来再说。” “是!” 翌日天未亮,李俊便踏着朝露启程了。 文秀辰时起床时,她身边的被窝已经凉了,想必李俊是走了有一会儿了。她原本想起床给他烙点肉饼带在身上饿了吃,但人都走了,用不着了,她又躺回了床上。 昨夜那情兽虽然没太折磨她,可硬是拉着她看他搜集来的《春宫图》,插画清晰可见,旁边附着有趣的故事,图文并茂,倒是有些意思。但是,明明说好的只是看看,不研究,可最后,他还是压在她身上研究了一番,堵着她的嘴,硬是没让她说出拒绝或者反驳的话来。 大清早想到昨儿晚那点事儿,文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没那么疼了,她才在心里嘀咕了一声,随后却是红了脸。 幸亏她一个人在,要不然,李俊那情兽又该骂她“思春”了。 没了李俊在身边时不时的调调情,文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反复辗转到了巳时,才摸索着起床,一番洗漱之后,换上了一条崭新的裙子。 李俊第一天并没有如约赶回来。 文秀担心的不得了,怕他路上出事,谁知京城那边刚刚才蛰伏起来的皇子们会不会谁有按捺不住向他出手? 唐元见她大半夜还在屋里徘徊,迫不得已现身把李俊的事给她讲了。爷没事儿,就是想念两位小主子,回西塘村去了。 嘿,这个李俊! 文秀瞎担心了一场,心中的石头已然落下,对唐元挥了挥手,躺到床上睡了。可不知为何,没有李俊在身边动手动脚,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下楼吃饭时,店里的伙计都已经起了,大家吃过早饭,该干嘛干嘛。见她下来,一个个都主动向她问好。随后,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火锅店通宵营业,生意自然是针对附近几家青楼。那些夜宿青楼的食客或者嘴馋的食客,大半夜的便会叫上一锅。不过,这些人叫的都是清汤,涮上菜,比起油腻腻的红油汤锅受欢迎。 文秀倒是不管客人的喜好,喜欢吃什么点什么,但不得不说,哪怕是让她自己大半夜吃红油火锅,她也是吃不下的,太油腻了。 “姑娘,可是要用早饭?”陈良才正指挥着两名伙计擦拭桌子的边边角角,瞅见文秀,吩咐了两人一声后,走到她身边问道。停顿了片刻,没见到李俊,又问道:“姑娘,东家呢?昨日都没见他。” 文秀倒是不知李俊走的那么悄声,到现在竟然没人发现后院的马被牵走了,她道:“他有事,昨儿出去了,还没回来。你让厨房给我煮一碗三鲜面,我正好有事儿问你。” “好!” 陈良才急匆匆的去了厨房,没一会儿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三鲜面出来了。他忙了一早上,也还没吃呢! 两人找了一间擦拭干净的桌子坐下,边吃边聊。 文秀既然提拔他为管事,自然也要时刻监督检查他的工作的。 是以,她要问的便是招人的结果。 第310章妾有情,郎无意 陈良才倒是不负所望,那日筛选完之后,便将花名册交给了陈谦。这份花名册,文秀也是看过的,正因为她看过,对这事儿也更为上心。 陈谦的办事能力也不差,第二日便将初试完的人又复试了一遍,并且,还让陈良才在一旁辅助他,对之前初试的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认识。 两人经过初选和复选之后,终于定下了十个伙计。 “姑娘,您先吃着,我去给你拿花名册。” 文秀伸手摁住他手臂,让他先继续吃面,等陈良才坐下后,她也缩回手继续吃,边吃边道:“名字什么的不重要,现在看不看都无所谓,我想知道到的是,陈掌柜把这些人交给了你,你是如何处置的。” 陈良才吸溜完碗里最后一口面,仰头将汤汁一滴不剩的吃了个干净,这才放下筷子道:“回姑娘的话,昨儿中午便让他们观察了一番工作流程。午饭后,让之前您带来的两人,继续负责培训工作。他们经验丰富,培训再合适不过。”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带着几分探寻的目光,挑了挑眉问道:“他们肯?” 按理说,从和平镇来的二人资历比陈良才老,在镇上的火锅店就表现不错,要不然,她也不会挑选二人来永安城培训。所以,按照很多人的正常思维,这二人才是提拔为管事的对象。但是,最后显而易见,她选了陈良才。 陈良才是信人,还是被二人培训的新人,如今新人都晋升成管事了,二人心里难道不吃味儿?难道没有半点不甘或者嫉妒? 人之常情的事,岂会没有? 如果二人说没有,文秀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她猜想,这二人必定会刁难陈良才一番。 哪怕不会闹出太大动静儿,但是,陈良才委派老伙计培训新新人,只怕没有如他所说这般顺利。 陈良才一眼便瞅出了文秀话里的意思,眼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的,但是却在眨眼间平复,然后一本正经的道:“肯啊,都是为了火锅店,工作也不分贵贱,他们的工作跟书院里的先生一样,传道受业解惑......高尚着呢,自然是肯的!” 文秀闻言,没说话,却是呵呵了两声。 信,还是没信? 陈良才倒是不去揣着文秀到底信没信了,反正,那二人在自己洗脑一番后,一脸喜色的开始培训新人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管姑娘到底信还是没信呢? 陈谦见文秀和陈良才说的挺开心,刚想走过来,却被厨娘喊住了。 除了柳青外,文秀买的厨子里有一个姑娘,二十一二岁的年纪,烹饪天赋也极高。性格开朗,口齿健谈,跟朵儿太阳花似的,一点没有因为自己奴籍的身份有半点阴影或者不自在。而她近日来,最喜欢的事就是在闲暇之余找陈谦。 文秀自然也是注意到陈谦又被这位新晋的厨娘给半路截走了,八卦之余多瞧了两眼,虽然听不清厨娘在说什么,但是,只见她小嘴一开一合,应该在叽里呱啦说不停。 陈良才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文秀的举动,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厨娘眉飞色舞,陈掌柜则是耐着一副好性子,越看越有喜感,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真不敢想象!” 文秀收回视线,正好听见他嘀咕了一句,顺嘴问道:“嗯?不敢想象什么?” 陈良才却是笑而不语,将两人吃好的面碗收拾好,起身道:“姑娘,今个儿先这样吧,等培训几天后,我先看看结果,到时候再跟您汇报情况。” “好!” 吃饱之后,文秀也没什么活儿可做,便找陈谦拿了一本账本翻阅,算是打发时间。但这无疑是解了陈谦的围,他差点没哭着向文秀道谢。 文秀接过他手里的账本,笑着道:“瞧瞧你陈掌柜,竟然被一个厨娘折磨的去了半条命,传出去教人笑话。” “姑娘,你别打趣小的了。” 陈谦一脸无可奈何,只能叹气。 文秀脑海里飘过厨娘的相貌,虽不说很漂亮,但也五官端正。最重要的是,她和柳青一样,都不是“饿死的厨子三百斤”那种型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体态均匀,看上去倒也不错。配陈谦嘛,除了以前的那些身份可能不一样,但现在都是奴籍,却也门当户对。 如果二人情投意合,她也不介意做个媒,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但瞧陈谦的态度,想必是妾有情郎无意,厨娘的情谊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你......真不愿意?” “姑娘,以后莫要再取笑小的了。” 陈谦恭敬的向文秀拱了拱手,微微摇了摇头,便是道明了这层意思。 既然不是两情相悦,那强扭的瓜也不甜,省的最后甜瓜变苦瓜,文秀也就不做这个“讨人嫌”了。她点了点头,倒是真不提这茬了,坐到角落里,翻阅起账本来。 这些账本,是客人消息的明细,可以了解大家的喜好,适当的添减菜品的种类和数量。这东西,就跟新时代客人消费的小票一样。 就是,麻烦了一些。 陈谦立在一旁,见她真不再理会自己了,这才离开,转身去了柜台,继续忙碌自己的事。只是,算珠子来来回回拨打了好几遍,又时不时的往后院张望了两次。 他早已心烦意乱。 这账,今儿个上午只怕是算不了! 妾有情郎无意,可到了自己这里,不也是郎有情,妾无意? 哎,想太多了! 陈良才总觉得有目光在看自己,疑惑之际,回过头来,正好捕捉到陈谦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瞬间吓得他腿一软。 难道说....... 不是吧? 陈良才想到那种可能性,腿更软了。 掌柜的,咱都是读书人啊! 读书人,伤风败俗的嗜好不能有,再者说,自己也很正常啊! 陈良才正想的入神,火锅店却是来了客人。他听见伙计迎客的声音,连忙收住了心思,紧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换上一副笑脸迎了出去。 路过柜台的时候,他双腿跑的贼快,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一样。 第311章老乡见老乡(三更) 客人进门之后,与伙计的谈话中便听出他们不是本地人,因为口音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蜀地味道。 文秀上一世便生活在蜀地一带,如今听到蜀地口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起了头,目光正好落到刚进门的客人身上。 两位客人穿着并非显贵,很朴素,两人相貌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唯一算得上特点的便是他们独特的口音了。 “小二,听斗说你们有麻辣嘞锅子啊?整一锅安!” “啊?” 伙计有些懵逼,听不明白,抓头挠耳,涨红了脸,没弄明白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就又听客人道:“家乡的味道,看看这家正宗不正宗。” “二位客官,先里面请嘛。” 文秀见伙计露出囧色,走来的陈良才也未必会蜀地的语言,心情有些复杂的起身,悦耳的出声。 客人没想到火锅店会有女人,而且还是个蜀地的女人,顿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既视感,就差泪流满面。关于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什么的条条款款,瞬间就抛到了脑后,笑着道:“妹子,你蜀地哪个地方嘞?” 文秀笑着请人落座后,便一直用蜀话跟人交流,全程沟通无障碍,直到把客人所需要的锅子和菜点上,让伙计去后厨报菜单后,这才回答客人之前的问题,“我不是蜀地的人,只是跟着人学了一点而已。” 原身没去过蜀地,她不能自曝其短,让人生疑。 客人瞬间了然,都夸文秀学得好,她这么跟他们交流,半点听不出是本地人,而非蜀地人。 文秀只能用微笑回应,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蜀地人吧! 火锅很快便端了上来。 文秀特意让伙计吩咐厨房多放了一些茱萸和花椒,汤底辣味儿十足,两位客人吃的满头大汗,但是却频频竖起大拇指。 ——蜀地味道,又麻又辣! 文秀笑着让二位慢慢吃,若是菜不够,再吩咐伙计点菜,自己则退到一旁去了。她没守着别人吃饭的习惯,看着流口水。 陈良才一直都站在不远处,完全被她满口流利的蜀话惊呆了。姑娘还真是多才多艺,连人家的方言都会说。 佩服! 实在是佩服! 文秀也不理陈良才,也不解释,有点洋洋得意的同时,却是听见吃着锅子的二位客人说起了蜀锦和蜀绣。 这二人,竟然是来永安城做蜀锦和蜀绣的买卖的商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陈管事,你可听过蜀地的蜀锦和蜀绣?” 文秀心中有些痒痒,想着怎么再拓展生意,想跟人谈谈。但是,又不知道这蜀锦蜀绣的价格几何,是不是又被绝大部分人的接受。 陈良才还在想着之前的事出神,突然听见文秀问话,赶紧收回心思来,点着头道:“自然是听过的。只是,蜀地山高路远,蜀锦蜀绣稀少,价格昂贵,东西也稀少。老百姓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额...... 价格还真是昂贵呢!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听陈良才这意思,似乎就是这意思。 商人们带出来的蜀锦蜀绣有限,路途又异常遥远,而且,每一次都生死未卜,宝贝自然就有市无价,稀奇的不得了。 她原本打算做一些蜀绣或蜀锦的买卖,增加内衣的材质品种,听陈良才的话,只能放弃了。 文秀放弃了这笔买卖,心中有些不快,但是呢,并不影响她热情款待“老乡”。直到把人送走,她才又坐回属于她的角落里。 这时候,进店吃火锅的客人多了起来。 文秀坐在角落里,若不是特意往角落里看,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她就这么坐着,看着三五两个结队而来吃火锅的客人落座,然后在一片烟绕雾缭的氛围中,听着不太清晰的谈论声。 又过了半日了,李俊怎么还不见回来。 店里客人多了,自然就越往她坐的角落里靠,直到有人发现漂亮的她后,露出惊异之色,她才起身出了门。 一个人生活有些单调且无趣,漫无目的的走着,去刘一手猪脚面线吃了一碗面线。但是,一碗面她却加了三个帽儿。 “老板结账。” “......没钱?” 文秀吃完准备结账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没带银子,她望着老板娘看着自己的眼神,羞愧的差点一头撞死。自己这是要吃霸王餐的节奏? 银子呢? 昨儿换了衣裳没出门,今个儿也没想着出门,银子自然是没带了。 “老板娘,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出来的急,没带银子......你放心,我不是吃霸王餐的......我就住在翠柳街,我现在回去给你拿来行不?” 文秀脸上火辣辣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对老板娘说出这番话的。 她原本不说翠柳街还好,一提翠柳街,众食客望着她的眼神又变了。 永安城谁不知道,翠柳街主要是做什么的! 文秀长的漂亮,如花似玉,娇俏可人,又说自己住在翠柳街,只要是知道翠柳街是干嘛的,就会把她往那方面想。 老板娘本来想通融通融的,可偏偏她提到了“翠柳街”三个字,脸色一变,死活都不肯了,让她必须拿银子。 文秀只觉得天雷滚滚,自己干嘛多那一嘴?明知翠柳街是干嘛的,还要提翠柳街。现在被人误会了,她怎么说理?哪怕自己现在明确指出自己是住在翠柳街的文氏火锅,只怕也没人会相信了。 “姑娘,你们不是都有丫鬟么?她跟你走散了吗?你若不急,那就等一等,等你的丫鬟来付了银子再走也一样。” 老板娘话中带刺,目光中也带着几分厌恶。 文秀不知道老板娘是瞧不起青楼中的人,还是对青楼的姑娘有误会,连带着自己都跟着躺了枪,叹了一口气,想要找一找什么东西能够先抵押一下,可找了半天,只有耳朵上戴的耳坠。 这幅耳坠,是李俊送的。 若要拿来抵押,文秀自是舍不得的。更何况,一般货色,对方也未必会答应。 猪脚面线店里有好多食客,以男性居多,有人见她“落难”,竟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来,主动给她付银子。可言语中难免轻薄了些,掏钱的同时,还笑眯眯的问她是哪家青楼的姑娘,自己怎么从没见过她。 特么的,她不是楼子里的姑娘好不好! 文秀一个良家妇女被人调戏了,顿时有些窝火,也不知道生自己的气,还是生那几个色胚的气,一把从老板娘手里抓过银子塞还给对方,目光清冷,声音冷冽的道:“嘴巴放干净一点,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哟,性子还挺烈,我喜欢!” “我也喜欢!” “既然是楼子里的姑娘,装什么清高?不管开没开包,还不是躺在床上张开腿让男人爽的玩意儿,我看.......啊——” 猥琐男洋洋得意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却是挨了一拳。身体被掏空许久,惯性使然,被击倒在地。 “我说了,嘴巴放干净一点。” 文秀双目冷冽,眸光如刃,仿佛能把人活剐了似的。 店里的人都被吓到了,性子好烈的姑娘! 好强悍! 对方挨了打,落了面子,随行的人作势要出手,结果刚伸出手,就被文秀制服了,三两下便摔倒在地,痛的哭爹喊娘。 店里的东西也被摔坏了不少。 老板娘吓懵圈的同时,却是隐隐想起文秀来,自己竟然误会了,连忙拦下还要动手的文秀,情绪激动地道:“姑娘,姑娘,对不住,是我眼拙,竟然把您忘了。别打了别打了,今儿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东西也不赔了,面钱我也不收了,大家都算了行不?” 文秀闻言,目光落到老板娘身上,挑眉道:“你记得我是谁了?”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上次来,还带了两个孩子来,对了,还有你丈夫。”老板娘越说印象越深,“你那两个孩子特讨喜,我都记着呢。你今儿个一个人来,我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所以才误会了。” 呵呵,早点想起来不就没事了? 呸,这能怪别人么? 文秀深觉不耻! 地上挨揍的人一听要算了,当即不干,“不行,我们挨了打,怎么可能就算了?不能算,要么赔银子,要么衙门见。” 老板娘早就知道这几位爷不简单,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最后还是这样了...... 文秀不怕赔钱,也不怕进衙门,但吃一顿面闹到衙门去,有点丢份儿。想了想后道:“十两银子?” “十两?” “要不要,不要咱就衙门见。” 挨打的三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要! 文秀想着让人去文氏火锅拿银子,但她一转身便看见人群中有两张熟悉的面孔,笑着招手道:“老乡,求帮忙。” 人群前面,正好站着不久前刚吃完火锅的两个蜀地人。 二人也认出了文秀,一番询问后,皆是哑然,犹豫了半天后,最后还是借了十五两银子给她赔医药费和面钱,至于摔烂的东西,她和对方一人一半。 文秀付过账,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她才望着蜀人道:“老乡见老乡,缘分啊!” 第312章意外收获 二人原本不过是想着她是文氏火锅的人,欠了银子也跑不了,才答应借钱。而且在此之前,他们也是有些犹豫的。十五两银子不多,但也不算少,尤其是他们出门在外,又是商人,所以对银子看的比较紧。更何况,他们这次来遇到了难事,带来的东西还没卖出去,身上也没多少银子。 谁知,一个不大的举动,倒是让人家姑娘感动不已,再让她说下去,只怕到时候泪流满面的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妹子,你是火锅店的人都嘛,咋个跑的这儿来了?” “我没得事干得,就出门转哈,哪个晓得肚皮饿了,然后就......” 人生之耻辱,这辈子怕是没法洗刷干净了。 三人用蜀地交流了几句后,文秀觉得赶紧把银子还给对方,这件事儿也翻篇了。于是,她便招呼着二位老乡去火锅店。 三人一走,店内的人皆是哗然,这姑娘竟然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文氏火锅店的人? “我想起她是谁了!” “谁啊?” 店内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带着挨了揍的三人也好奇的忘了过去,那小妞真不是青楼的人? 调戏良家妇人,她还真不怕去见官。 难怪她态度那么强硬了! 三人有些后怕,揣在手里的银子却是觉得有些烫手,但耳朵还是竖了起来,听着刚刚那人道:“听说文秀火锅的东家是一对夫妻,男的英俊,女的俊俏,刚刚那人,好像就是火锅店的老板娘。我上次去吃火锅,匆匆见过一次。” “马后炮,你早怎么不说?” “我哪儿知道火锅店的老板娘会跑来吃猪脚面线啊!” 众人:“......” 事已至此,不管对方是谁,反正都这样了。 刘一手猪脚面线经过短暂的整顿之后,换上了备用的桌椅板凳,老板和老板娘又热络的迎了客人入店。 挨揍的三人却是吃不下了,拿着银子匆匆离开。明明他们是“受害者”,可是偏偏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与此同时,文秀已经领着人走回火锅店了。 她从柜台支取了二十两银子,十五两算是还对方的本金,另外五两则是给二人的报酬。她最不喜欢欠人情,这五两银子就算是借用十五两的利息了。 商人虽然重利,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更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二人只拿回了属于他们的十五两银子,多余的银子却是摇头拒绝了,“小事一桩,姑娘计较啥子?小意思小意思哈,没得关系得。” 二人话落,便告辞离开。 文秀看着手中的银子,讪讪的收回手,但是却将人拦住了。不知怎么地,她还是想做蜀绣和蜀锦的买卖。她倒不是想倒卖,她是想,让他们按自己的要求绣好图案,然后用来做内衣出售。销售对象,自然是富商巨贾的夫人女儿以及贵圈的夫人小姐们。 二人正愁这次带来的货呢,一听这姑娘有意向,纷纷露出喜悦之色,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人道:“妹子,你如果感兴趣,我恩几个要不然坐下来摆?” “要得,啷个子楼上摆。” “好。” 文秀交代了陈谦几句后,便将二人请上了四楼。 三人都吃过了,此时闻到火锅店的香味儿倒是一点不觉得饿,但是,刚进屋坐下,陈谦便亲自端着三杯茶以及两盘茶点进了来。 陈谦笑着请了二人用茶,将文秀的茶放到了最后,一边放茶碗,一边低声道:“姑娘,我们不知对方来历,还是小心点为妙。下面有徐先生盯着柜台,小的离开一会儿无碍。”他不放心文秀一个人跟两个老大爷们共处一室,上楼前便安排了账房先生徐先生坐镇柜台。 文秀对陈谦露出微笑,挑眉道:“你真要听?” 陈谦不知她此话何意,压根儿没想到之后的谈话会让他面红耳赤,坚定的点头道:“嗯,小的要侍奉姑娘左右。” 文秀点了点头,抬起了茶碗,对着他笑的不怀好意的道:“坐吧。” “谢姑娘。” 陈谦坐下后,文秀首先便说明了之前自己听二人提起过蜀绣和蜀锦,但是想了解了解具体的价格,再看是否有机会合作。 两位蜀地商人听后,点了点头,随后便做了自我介绍。穿墨绿色衣服的是大哥,人称张大;穿褐色衣服的是三弟,人称张三。 兄弟俩祖上便是做蜀绣和蜀锦生意的,将蜀地收到的蜀绣和蜀锦运到永安城一带卖给布庄。有时候,也会走远一些。但是,祖上三代,还从未去过京都。由于他们每次带的货量不定,做工也有不齐,是以没与任何一家布庄签订供货协议。 张大讲述自家做生意的过程中,提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蜀绣和蜀锦的价格并不是特别贵。但是,布庄收购之后,再出售,价钱就至少翻了两三倍不止。 这一次,他们带来的货比以往批次的都好,所以想把价格抬高一些。但是,各布庄联合压价,只给以往的价格,就是不肯再涨价。他们兄弟二人正犹豫,琢磨着是低价出售,还是去别的城镇再找其他布庄问问价。 但是,附近城镇的布庄大都跟永安城里的布庄有关联,他们若是就在附近出售,兜兜转转耽搁时间不说,价格也涨不上去。 兄弟二人正为难呢! 文秀听的两眼放光,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蜀锦和蜀绣的价格真的只是市面上的三四分之一?” “是。” 这算是商业机密,但是,不局限在有意合作的双方。 如果蜀绣和蜀锦的采买价格只是市面上价格的三四分之一,那么,采购蜀锦,雇手艺最精湛的裁缝和绣娘,按照她提供的图样做成女子新式的内衣裤,价格陡然翻了三四倍,利润丰厚的简直不敢想象。 文秀激动地有些不敢相信。 陈谦见文秀兴奋的厉害,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微微皱眉后,出声道:“姑娘,你难不成想做蜀绣和蜀锦的生意?” “问对了一半。” “嗯?” 这下不仅陈谦愣住了,就连张家兄弟都愣了,一半是几个意思?另一半,又是什么意思? “姑娘,那......另一半呢?” 文秀道:“我想采买蜀锦来做女子内衣的布料,里面用棉布,面上用蜀锦,最好是能有蜀绣,那么就完美了。这种内衣不同现在姑娘家穿的肚兜......”话说到一半,在场的三个大老爷们儿脸已经红了。尤其是陈谦,一张俊脸像是煮熟的虾子。 姑娘之前原来是这意思! 陈谦已经领悟到文秀之前话里的意思,只可惜领悟的有点晚。 文秀只是说到了与传统的肚兜不一样,但怎么不一样法,她却闭口不言。若是具体描述或者给几人看图纸,只怕三人会因为她的惊世骇俗把她当妖孽看待。 张大看了弟弟一眼,想了想道:“妹子,你的意思是要蜀锦不安?” 文秀点头,蜀锦自然是要的,不过,她笑着道:“二位,蜀锦的价格你们开个价,若是价格合适,你们这次的货,我请人验过之后,我都要。” “当真?” “那是自然。” 验货的人,自然是冯川。 冯川现在是文秀的侄女婿了,看见她都是“三婶长”、“三婶短”,一听三婶是要请他帮忙验货,验的还是蜀锦,他整个人就惊讶不已。他看了一眼张大张三兄弟,拉着文秀到一旁角落,压低了声音道:“三婶,你买蜀锦做什么?蜀锦的价格可比一般的锦缎贵多了。” 文秀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利润不也比一般的锦缎高多了?” 冯川:“.......”她连这都知道! 冯川一阵无语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但还是开口道:“三婶,你做你的火锅生意,买蜀锦做什么?你难不成真打算跟我爹抢饭碗?” 文秀闻言,又睨了他一眼,明明没那意思,但故意道:“对啊,不仅想抢你爹饭碗,还想把风记布庄给收购了。” 冯川:“.......”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大张三见文秀和她要来找的年轻人私下说悄悄话,心里莫名的惊慌,出声儿道:“妹子,你们好久验货安?再不去,哈儿天都黑了。” 冯川自然是听不太懂张大最后那个“哈儿”是什么意思,皱着眉看看张大,又看看文秀,问道:“三婶,他说什么呢?” “走,先验货!” “哦。” 文秀招呼了冯川后,笑着朝着张家兄弟走去,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请人带路。一行四人,便朝着张家兄弟落脚处走去。 张家兄弟每次来都住同一家客栈,跟掌柜的和伙计都很熟悉。客栈的伙计见他们回来,笑着同他们问好,一路打着招呼,去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间屋子,是专门放置他们带来的蜀锦和蜀绣的。 这一次的货不多,只有两车,但是,每一匹布却都是上等货,比起之前的货来,这批货还要上档次一些。 是以,兄弟二人才舍不得低价贱卖。 冯川是内行,仔细的验货,从布匹的工艺到亮度,都进行了仔细的检查。而外行文秀,目光如炬,看着一匹匹光鲜亮丽、手感极佳的蜀锦,她欢喜的冒泡。甚至,她已经在心中开始思考,哪些颜色适合给家里的两个小家伙做衣服了。 “咋个样?满意不?不是我们吹牛,这次的货,绝对是这个。”张大说起这次的货顿时眉飞色舞,还很得意的竖起的大拇指。 张三在一旁附和点头,脸上也是一脸喜色。 文秀收回心思,看着兄弟二人笑而不语,她在等待冯川的检验结果。如果他说没问题,那么,就能和张家兄弟谈了。 没过多久,冯川便查完了。 “三婶,确实是上等货。” 冯川也算经手了不少蜀锦,但是,却没有一批货能比得上这一批的。张家兄弟没说谎,的确是好东西。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更加满意,笑的也更加有诚意,笑着道:“二位,不如这样,今晚我做东,咱们边吃边谈?” 张家兄弟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文秀打算在饭桌上把生意给谈了,大家都省时省力。她却不知,这种干脆利落的性格,正合张家兄弟胃口。 他们巴不得早点把货卖出去,然后返乡。 冯川帮了忙,自然也是座上宾。只是,席间,他少有开口,一直都在默默的吃菜,听文秀和张家兄弟谈。 一番听闻下来,他不仅再次感叹,文秀真的是太厉害了。 一个女人尚且能如此,他都不敢想象,若文秀是一个男人,这该有多出色?只怕那时候,他身边的人都会被他衬托的黯然无光吧? 文秀不仅在各家布庄给出的价钱上提高了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了张家兄弟的这批蜀锦,并且,按照承诺,以后他们的蜀锦都直接供给她,价格绝对比布庄给的价格高。但是,具体多少,那得验货。如今有了这批蜀锦,又加上天气越来越暖和,她推出内衣的脚步又快了不少。 这顿饭,张家兄弟吃的格外满意,欢喜的不知所以。 实在是没想到,白天里一个小小的举动,却给他们兄弟俩解决了大难题。想起二人之前的犹豫,再看看文秀如今的豪爽,他们真觉得有些惭愧。 以防夜长梦多,文秀连夜付了银子,将蜀锦和蜀绣一并买了下来。付过银子后,连夜拉走了货,一并送进了月月舒的后院。 蜀锦找了一间干净向阳的屋子放好,而蜀绣则让人送回和平镇,放到冯记布庄出售。 张家兄弟拿到了银子,回客栈后便连忙关上门落了闩收拾衣物,打算第二天一大早便返乡。 文秀也累了一天,回到火锅店时,大部分的伙计已经都收拾完睡了,只有几名伙计值夜。 陈谦见文秀平安回来,心中的大石头便已落下,道了一句“东家回来了,在楼上”后,便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 文秀一听李俊回来了,瞬间来了精神,脚步匆匆的上了楼。 第313章小别胜新婚 文秀刚推开门,还没看清屋内的情形,就被人拽住手腕,拉进了屋,跌跌撞撞的扑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绵长且带着啃噬性的吻,就在房门口,两道影子缠绵了许久。 薄凉的唇瓣落下时,带着他特有的气息,芳香如兰,越发激烈不可收拾。对方仿佛要将她嚼碎吞进肚子里似的,愈演愈烈,愈发强烈。 一阵纠缠之后,文秀只觉得自己的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呼吸也急促起来,胸口像是压着巨石一般,根本喘不过气来。两只手用力的去推开禁锢自己的人,喉咙里发出抗议。 终于,李俊放开了她。 但是,环着她纤腰的双手却是又紧了紧。 文秀一张脸涨的通红,雪白的脖颈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白里透红,煞是好看。一双剪水的瞳子里像是漾着水花,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 可不就是受了委屈? “放开我。” “你喝酒了。” 屋内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瞳孔一缩,心虚不已,而后者的手臂又紧了紧,似乎有意惩罚于她, 小妖精,自己酒量怎么样自己不清楚吗?竟然还学会了喝酒? 实在不能怪李俊小心眼,而是文秀酒量太差。他听陈谦说她跟蜀人谈生意去了,原想自己对蜀地最熟悉,但不知他们去哪儿谈,也就作罢,安安心心的吃饱喝足洗白白了等她回来。谁知道,把她拉进怀里的一瞬间,他便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儿。 文秀心里直骂娘,明明是因为太高兴,所以在离席时才举杯庆祝了一番。整个过程中,就喝了那么一小杯,而且又折腾了这么久,按理说早该散了才是。她哪儿知道,李俊这个狗鼻子竟然这都闻出来了,真是郁闷。 “一杯,冯川也在,没事儿。” 李俊闻言,突然声音冷了几分,幽幽问道:“冯川也在?你也只喝了一杯?” 文秀虽感觉这话哪儿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真的只喝了一杯。还是为了庆祝生意谈成,才举杯畅饮了一杯。” 李俊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两声,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多喝两杯,当是庆祝咱们小别重逢。” 小别胜新婚,自然要多喝几杯庆祝庆祝。 不等文秀反对,李俊已经放开了她,大步跨出了门。 很快,他便端着两碟小菜、一壶酒上来了。而他身后,则跟着两个提着热水的伙计。 伙计把水送到后便下去了,李俊放下托盘后,亲自给她倒了沐浴的水,“去吧,一身酒味儿,赶紧洗干净。” 洗......干净? 文秀脑海里猛地想起前不久两人在房里纵情的情景,那日雨水滴答,意境很美,而他俩从浴桶折腾到床上,精力旺盛的讨论他搜集来的《春宫图》,那画面简直羞的让人脸红。现在,他又让自己洗澡,又端了酒进门,该不会又想在浴桶里和她撕缠吧? 李俊见她迟迟不动,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内心,嘴角微扬,忍俊不禁的道:“我喝着酒等你,除非你不想听十三香的事情了。” 文秀一听到“十三香”这三个字,瞬间来了精神,也想起李俊为何会离开这两日了。于是,不等李俊再说什么,她便钻到了屏风后面。 他这是要跟自己谈正事呢! 文秀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整个过程中只有屏风外放酒杯、倒酒、放酒壶的声音,李俊真的没突然出现对她耍流氓。她穿好衣服出来,露在外面的肌肤白里透红,格外诱惑,看的李俊血脉喷张,腹下好不容易熄灭的火又噌的燃烧起来。 “坐。” 李俊出声的同时,已经为她倒上了一杯酒。 文秀自知酒量不行,酒品也不好,她没敢急着喝下去,而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李俊关于十三香的消息,“陆震东听后,他是怎么说的?” “让你别管,他们查。” “没了?” “嗯,没了。” 文秀闻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觉得心口有一口气堵得慌。郁闷之余,抓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俊连忙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又气呼呼的喝下了。 三杯过后,她的头有些晕了,微微晃了晃脑袋,气愤的道:“倒酒。” 李俊听话的又给倒了一杯。 文秀喝完第四杯,头更晕了,跌跌撞撞的起身,身形摇晃,甚是不高兴的道:“陆震东,等我见到你,我跟你没完。” 这事儿,文秀是想问陆家的意思,然后自己着手查的。毕竟,她就在永安城,出事儿的如意楼又在自己眼前,自己查不是最合适?可是,听听陆震东说的什么?让自己别管,他们查?有这么说话的吗?有这么说话的吗? 真是气死她了! 李俊见她生气,嘴角扬的更高,心情极好的扬起了眉梢,高兴的又倒了一杯酒。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阿秀,真是他的宝贝。 实际上,陆家的意思是,这件事影响很严重,陆震东自己都做不了主。他要先派人查查附近城镇的如意楼是否也出现了如此情况,然后再向陆靖禀报,再来处理这件事。而永安城这边,请文秀暂时不管,以免打草惊蛇。 李俊耍诈,吞了陆震东委婉的话语。 人性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是自己的老婆,李俊知道他的阿秀漂亮、能干、聪明、对男人的吸引力特别大,所以,他要让她与陆家的男人之前产生点小误会,彼此关系远一些。 小人吗? 即便如此,小人又如何? 况且,他只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也没说陆家人的坏话不是?他这......顶多只能叫奸猾吧?对,奸猾! 文秀喝的高了,也被气糊涂了,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怎么地,竟然把中午在猪脚面线里发生的事儿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遍。 李俊正高兴呢,可听她说话,脸瞬间就黑了。 ——她被人当众羞辱了? 谁这么不长眼,羞辱他李俊的女人? “唐元!” 李俊气愤的起身打开了门,周身带着低气压,冷喝了一声。话音落下,唐元的身影便出现在黑暗里,朝着他拱了拱手。 “中午,怎么回事?” “中午什么事?属下不知。” 文秀中午出门,他正巧在处理军务,等他处理好后,人已经出门一会儿了。他想着大白天的,又是在城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便没去寻,没去跟。 现在听爷的口气,夫人中午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砰——” 李俊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唐元心里觉得委屈,可是,现在除了去查清楚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他还有别的选择?没有!他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哎,命啊! 李俊没吩咐唐元去查,但是,他知道唐元一定会去查,也就不多嘴吩咐了。他重新关好门后,文秀已经躺倒在床上了。 小妖精! 李俊看着她娇俏的模样,怒火瞬间就灭了一半,随之而起的是欲火,他觉得,自己再不得到释放,那就得焚身了。 “阿秀。” “嗯?” 文秀叮咛了一声,娇婉悦耳,听的李俊更是心花怒放,精神抖擞。他飞快的脱了衣裳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将她搂进怀里,“阿秀,小别胜新婚,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嗯?” 文秀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俊却是听的更加激动了,翻身压了上去,凉薄的唇瓣带着惩罚的怒意在她身上点火。很快,房间里便传出了那羞人的声音。 房内一室寂静,床上两道交缠的影子在纱幔中影影绰绰,映着跳跃的烛光,影子被投影在墙上、门上,跟皮影戏似的。 李俊酣畅淋漓一番之后,精神更加饱满高涨,激动之余,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他收集来的《春宫图》。温故而知新,复习完以前的姿势,现在也要学新的姿势。 她打赌输了的,一晚上五个姿势,一个都不能少! 文秀迷迷糊糊的承欢,醉酒后也格外热情。嘴里说着“老娘不是楼里的姑娘”,行动上也格外热情卖力,把李俊激动的不行。 直到凌晨时分,屋内里的声音才渐渐淡去,但室内的气氛却一点儿没有消减。怀中的人儿已经睡熟,而抱着她的人,手还在她身上不停地作祟,似乎刚刚过去的三场酣战还没释放完全,正在蓄积下一轮的爆发。 “别闹了,困......” 几场大战之后,她的酒意已经去了一半,腰背酸软,身下更是疼痛不已。闭着眼,觉察到不安分的爪子,她嘀咕了一声。 李俊又岂是如此薄脸听话之人? “乖,你若想让我放过你,说点好听的来听听?” 文秀最怕他来这一招,就她自己那性子,真的是宁愿再来一次,也说不出那种肉麻好听的话来。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累啊! “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成不?” 额...... 大哥? 李俊一听这话,精神又来了。 第314章 **** 文秀醒来后,觉得全身像是被碾压过似的,根本直不起腰来。尤其是那羞人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感还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伸手摸了摸同样疼痛的大腿,硬硬的,完全没想到竟然肿了。 大腿都肿了,那个地方,只怕也肿了吧? 娘的,肯定肿了! 痛! 那种地方,羞于启齿,根本没法同外人道。但若是不打主意去买点药抹一抹,也不知几时才能消肿。 李俊实在是要的太多,一点精神疲乏的现象都没有,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的龙精虎猛的确是身体好,要不然,都会认为他钢枪不倒是因为吃了某些壮阳的药。 若是今晚他再要...... 文秀无语且无奈的望着帐顶,唉声叹气。 谁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的?谁说的?谁说的?站出来?看她不拍死他! 李俊这头牛精神饱满,而她这块田感觉要废掉了。 真是头痛! 文秀躺在床上,浑身酸软无力,一动不动,左右叹息之后,缓缓地闭上了眼,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想上厕所! 文秀忍了又忍后,终是憋不住了,咬着牙爬起床,去隔间解决之后,又挪动着双腿,艰难的爬回床上。她刚躺下,还没来得及拉过被子,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吱嘎—— 李俊端着一碗青菜粥和一叠爽口的小菜进来,见她醒了,俊脸露出迷人的微笑,声音温柔的道:“阿秀,醒了?饿了吧,起来喝点粥,你最喜欢喝的青菜粥。”话落,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亲自熬煮的。” 爱心粥,不喝实在是说不过去。 文秀原本肚子有些饿,听见青菜粥后瞬间就更饿了。但是,一想到李俊昨晚的疯狂和卖力,让她那地方都肿了,自己更是浑身酸痛的厉害,她就冷了脸,别开了头。 不吃! 做人得有骨气,她现在很生气。 李俊也知道自己昨晚有点过了,也知道她肯定生气了,关好门后,把托盘放到桌上,走到床边坐下,拉了她的手。文秀用力挣扎,但是徒劳无果,自己的手还是紧紧地被他拽在了手里,“阿秀,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今晚,今晚你休息一晚上好不好?” “不行,起码三晚上!” “......好,三晚上。” 李俊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头,笑着答应。 文秀没骨气的承了三晚上的情,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三晚上踏实的觉了。 李俊满脸无语,无奈的笑着问道:“青菜粥,现在还吃吗?”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起身朝着桌子走去,背影修长挺拔,高大而威猛。 “吃。” 青菜粥配着爽口的小菜,味道简直不要太好。不得不说,李俊如今的厨艺见长了,熬出来的粥很浓很香,比起以前煮的半生不熟的稀饭,味道好多了。 有进步,不错! 文秀向来不吝啬,更何况只是夸两句而已,浪费点口水,多说点好听的鼓励鼓励对方,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俊昨晚才舒服够了,今儿个又听到表扬,心情更是美的冒泡。但是,高兴归高兴,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阿秀,是不是很疼?” “嗯?” “我说,你那儿是不是还很疼?” 李俊见文秀没领会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俊脸微红,目光转移,挪向了文秀被子盖着的某地方,但意思很明显。 文秀后知后觉的干净过来,一张老脸瞬间涨的通红,像是被蒸熟的螃蟹似的,红的能滴出血来。她都羞于启齿,他怎么还问的这么面不改色? 实际上,李俊的脸也红了! 文秀低垂着头,将手里的碗递给他,拉过被子盖住脸,实在是太难为情。她都不敢应声,万一她说疼,说肿了,李俊死活要看怎么办? 两人是夫妻,也做了很多次亲密的事,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可是,偏偏这么一本正经的给他看,她还是做不到。 “你干什么?” 文秀遮着脑袋想当鸵鸟,可偏偏李俊不如她的意,趁她当鸵鸟的功夫,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她只觉得下面瞬间就凉飕飕的。 她就是尖叫出声的! 李俊右手放在了她腿上没挪开,左手拿着一个白瓷瓶给她看,眼眸里露出心疼之色,带着几分疼爱的道:“阿秀,都肿了,肯定很疼吧?不过,我这药是从孙老头那拿的,效果不错,抹上之后冰冰凉的,很舒服。” “我自己来。” “我代劳。” “不用。” “用的!” ...... 文秀哪里是李俊的对手,最后只能“忍辱负重”的从了。 李俊给她上完药后,她又睡了一觉,直到太阳落山,她才悠悠转醒。这一觉,又睡了差不多半天。不过,身下的疼痛感倒是减轻了不少,看来孙老头的药起作用了。 一想到药是从孙老头那儿拿来的,她就浑身不自在。她都不敢想,李俊管他讨药的时候,有没有说用途。 丢死人了! 文秀起床下楼吃饭,却是没看到李俊。但是,店里生意非常火爆,进店吃火锅的人络绎不绝,她帮忙着招呼了几桌客人后,便去了后院。 陈良才看着她走路有点怪怪的姿势,微微皱了皱眉。东家不是说姑娘感染了风寒么?可是,据他观察,姑娘没感染风寒的迹象啊? “愣着干什么呢?” “姑......姑娘......”陈良才如梦初醒,他都不知道文秀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吓了一大跳,有些惊魂未定的道:“姑娘,可是又什么吩咐?” 文秀刚见他出神,现在有事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微微沉了沉眸,摆手道:“赶紧帮忙去,没见都忙着呢?” “哎,这就去。” 陈良才如释重负,拔腿便跑了。 文秀见伙计们能忙活过来,后厨也不用她帮忙,便端着一叠炸土豆上楼去了。 蜀锦花了大价钱倒是买回来了,现如今,当务之急是找铺面和绣娘。她得好好计划计划,尽快的把这暗藏“杀机”的绣坊开起来才是。 不过,李俊去哪儿了? 李俊昨夜归来后,实在是太热情,洗澡喝酒之后,又被陆震东的话气了一通,文秀都忘记李俊回家看过两个孩子的事儿了。如今想起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想问问两个孩子的情况,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自己,而她这个娘亲却是想死他们了。 哎! 李俊迟迟没回来,文秀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她吃完碟子里的炸土豆后,便开始思考起开绣房的事来。 —— 永安城府衙! 彭继坐在主座上,脸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怒气,用一种难以置信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坐在他左下手之人,连着叹了好几口气。而被他看了又看的人却是半点自觉都没有,俊脸淡定,一副云淡风轻的喝着茶。时不时的点点头,算是表达自己对这茶还挺满意。 这人优哉游哉喝着茶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文秀左等右等不见踪影的李俊。 李俊喝完一杯茶,还不见彭继吭声,抬头望向彭继,嘴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挑衅的神色,声音淡淡的道:“彭大人,劳你一个四品知府大人抓我回来,你这又不升堂,就让我干坐着喝喝您珍藏的好茶?若真就这样,那我可就告辞了,内子还在家等着呢!” 话落,他欲起身离去。 彭继闻言,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贴他脸上去,愤恨的瞪了他两眼,声音沉闷的道:“坐下,正事儿还没谈呢!” 他也是醉了,一个四品知府干了一个七品知县做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揍人的李俊和被挨揍的三个花街常客给抓回了衙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若是一盏茶的时间就把罪魁祸首给放了,自己这个知府还当不当了? 到时候,颜面扫地,声名尽毁,多年积攒的威望便一去不返。 李俊,不能走! 李俊看着彭继严肃的模样有点好笑,很不仗义的笑出声来,随后又敲了敲桌子,示意添茶。 彭继见状,头痛扶额,好半响后才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唤人进来给他添了茶。等人出去后才道:“你说说,你今天闹的是什么事?你怎么跟那三人打上了?”这三人虽然没犯过事,但是,常宿花街巷柳,衙门里有人也好那一口,恰巧认识这三人,了解三人的底细。 三人的爱好是什么,彭继其实一点不关心。他好奇的是,李俊怎么会跟人打起来! 李俊闻言,神情淡然的又喝了一口热茶,才敛下了神色,神情严肃的道:“这三人欺负我的女人,彭大人,换成你,你会怎么做?”话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顺便说一句,他们三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纯粹挨揍,我不是跟他们打上了。” 彭继听着他的歪理,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还有理了?” “事实胜于雄辩。” “......” 好个事实胜于雄辩! 彭继之前以为李俊吊儿郎当的没上心,可俨然此时他很严肃,望着自己的双眼带着几分凌厉,说话的口吻也冷厉的几分。 他这是来真的了? 先且不说彭继和李俊的私交,他会不会又愿不愿意真的处置李俊,就凭李俊的身份他就动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李俊呆久一点,拖延拖延时间,给外面的人错觉。要不然,就只能对外公布李俊的身份,以及他打人的原因。 李俊既然选择自己动手,那么他就肯定不想暴露身份,那么,也就只有拖延时间给人错觉,明儿再断案的法子了。 “你今个儿,委屈一下,在府衙住一晚?” “免谈。” 他还要回去抱着老婆热炕头呢,怎么可能呆在府衙,陪彭继这个中年男人?彭继想得美,可惜自己不愿意。 彭继心里头窝着火呢,一点就着,声音压不住就大了几分,“李俊,你是皇子,又是将军,官职在彭某之上,你要走,我拦不住。可是,你也得为我这种小官儿考虑考虑不是?您老光天化日之下惹事儿,现在又不管不顾要我收烂摊子,你还把我当大哥吗?啊?你自己想想,你这么做,到底亏心不亏心?” 若是没人看见也就罢了,可是,好多老百姓都看着呢! 这会儿,天色刚暗下来,走了一部分人,只怕还有一些人没舍得走呢! 李俊见彭继是真的生气了,挑了挑眉,不再争论“走不走”的问题,换了话题道:“那三个人呢?” 彭继粗浓的眉毛一皱,审度的看了李俊一眼后,才应道:“文书请了大夫给人看伤,看完后,会扔进大牢。犯事者,一律严惩不贷。”话落,又暗含警告的看了李俊一眼。 李俊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李俊当是没读懂他的眼神,冷哼了一声,心里嘀咕着怎么就没揍狠一点,把人给弄的三五几个月下不了床那样。既然还能蹲大牢,那就没什么事了。 “留下来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谁去跟我媳妇儿说一声?” “本官亲自去!” 彭继觉得,自己交了李俊这个兄弟,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大晚上的,陈谦见知府大人一个人来火锅店,有些受宠若惊,刚想请他上楼,便听他道:“你们家夫人呢?” 陈谦一愣,惊讶出声:“夫人?”但是,随后又立即反应过来,询问道:“大人,您是说我们家姑娘是吗?” 彭继也不管他们对文秀的称呼是什么了,点了点头,“对,就她。人呢?” “姑娘在呢,只是,大人您找姑娘有什么事吗?” 彭继越说越不耐烦,又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背着大厅里的人道:“带本官去见她,有事找她,关于她丈夫的。” 东家? 陈谦连忙应了声,从柜台里出来,请了彭继上四楼。 咚咚—— 咚咚—— 陈谦连敲了两次门后,屋内才有了动静儿,“谁啊?” “姑娘,知府大人有事找您,就在门外。” 文秀书写着计划的手一顿,随后应了一句,便起身去开门。门一开,果然见知府大人彭继跟陈谦站在一起。 “彭大人?您有事找我?” 除了那日开业见过一面外,她跟彭继都没交情,实在是想不明白彭继会有什么事找自己。就算自己开着火锅店,那也会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会按时纳税的。 彭继看了一眼陈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谦很快领悟过来,识趣的道了一声“还有事要忙”,便以此为借口下了楼。 文秀想请彭继屋里坐,但却被彭继拒绝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丈夫李俊犯了事,被本官抓会了府衙,今晚上,回不来了。他不放心,特意让本官来跟你说一声。” 文秀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李俊犯了事?他让你亲自来跟我说一声?” “是。”彭继点了点头后,才又继续说道:“话我带到了,本官就先告辞了。” “哎,等等!” 文秀飞快的跑到彭继前面,将他拦了下来,皱着眉问道:“彭大人,敢问他犯了何事?再问,他能差遣动你亲自来告诉我,想必你是知道他身份的。不管犯了何事,除非杀人放火、强j拐卖这种大罪外,不至于非要扣押在你府衙吧?” 彭继闻言,倒是对文秀刮目相看,这个女人,不仅长的漂亮,而且还很聪明。她说的的确没错,李俊的身份,除了杀人放火这种勾当外,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至于被扣押的。可是,自己也想保护自己的官声不是? 彭继的私心他不想跟文秀吐露,但也不回答文秀的问题,避而不答道:“等明儿审过之后,就真相大白了。告辞。” “嘿,你这人......” 文秀什么都没问道,眼睁睁的看着彭继下了楼,气的在原地跺脚。怎么自己睡了一觉起来,李俊就被扣押到府衙了? 这家伙,二十好几了,怎么也不让人省心? “唐元。唐元。” 文秀连唤了两声,唐元才从暗地里现身,恭敬的喊了一声“夫人”。他面色犹豫,看着文秀的眼神有些闪烁,压根儿不用文秀逼迫,他便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夫人,属下也不是故意的。爷觉得你受了委屈,让属下查,属下就去查了。谁知道,爷听完之后,半点儿没带犹豫的,直奔那三人的落脚点,冲进去,二话没说,便将人给拉出了酒肆,狂揍了一番。” “当时好多人看着呢,又碰到了彭大人,这不,就被扣押了。不过呢,彭大人知道爷的身份的,私下跟爷有交情,肯定不会为难爷的。再说,爷那脾气,即便想为难他,他也不会肯啊。你瞧,他若不是想折腾彭大人,何必让彭大人亲自跑这一趟?” “夫人,您早点睡吧,爷没事儿,明儿就回来了。” 唐元后面说了什么,文秀已经没听进了。 她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明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偏偏就是睡不着。直到半夜时分,迷迷糊糊之际,落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315章厉害了我的哥 文秀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并无他人,仿佛昨晚上自己主动靠近的胸膛只是做的一个梦而已。李俊没回来? 文秀并不真以为自己做梦了,麻溜的起床后,屋内外都找了一遍,不见李俊踪影。然后又下了楼,问了问店里的伙计,是否有看到东家。 众人皆摇头。 陈良才见她大清早找李俊,凑近道:“姑娘,东家不是在府衙么?你忘了?” 文秀一愣,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 陈良才自知说漏了馅儿,昨晚不小心听见了,讪讪的一笑后,拔腿就跑。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文秀秀眉微蹙,心里嘀咕,难道自己昨晚真的是做梦了?可那梦,实实在在太真实了些,搞的自己如今都分不清了。若是换做上辈子,是真是假,早就分辨了。 “去,让厨房给我煮一碗面。” “是,姑娘。” 文秀随便吩咐了一个伙计去煮面,没一会儿,伙计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文秀喜欢早餐清淡,基本上都是煮粥,几种口味的粥轮着煮,虽然每天都是喝粥,但是却是不同口味。自从来了永安城,店里忙起来后,她基本上每天早上都是吃面。虽然面的口味,还算不错。 一碗面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她放下碗筷,便出了门。 陈谦和陈良才都看着她出了门,两人情不自禁的看向对方,但陈良才的目光撞见陈谦的目光,像是触电似的缩了回来,转身跑了。 陈谦一头雾水,这两天陈良才是撞邪了? 文秀的目的地很明确,出门后便往知府衙门而去。不管李俊时不时真惹了事儿,彭大人会怎么判,她都得去看一看。走到半路时,绕了个湾儿,去刘一手猪脚面线店要了一碗面线打包,多花了几个铜板把碗一并给买了提走了。 老板娘这次倒是认出了她,而且上次给留下的印象深刻,所以这次态度好,笑的热情,笑哈哈的将人送出了门。 文秀提着香喷喷的猪脚面线走到知府衙门时,彭大人亲力亲为的刚把案子审完。堂上哭爹喊妈的叫冤枉,十分热闹。衙役才不管冤枉不冤枉,拽着人就往外拽,叫冤声,哀痛声,不绝于耳。 审完了? 文秀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除了耳边传来杀猪般的声音外,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很快,围着的人便开始散了,一边离去一边讨论着。 “昨儿还以为是那小哥要倒大霉呢,搞了半天人家是路见不平、为民除害的英雄。” “就是,真是冤枉他了。” “那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宿醉花街柳巷,如今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真是该死。” “走了走了,一大早听案,我还没吃早饭呢。咦,好像,猪脚面的味道。” “你饿傻了吧,这儿哪儿来的猪脚面线?” “走走走,吃猪脚面线去。” ...... 三三两两的人相继离开后,大堂门口便剩下文秀一人。大堂上,差不多也散了,只剩下准备离身的彭大人和为民除害的英雄李俊。 彭继今儿个大材小用,四品知府亲自审理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心中颇不是滋味儿。结果,明明是李俊的责任,最后他自我辩驳,倒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了,众人情绪高涨,自己还只能顺民意不治他的罪,真是能把人气笑了。 “彭大人,你公正廉明,刚正不阿,有你这个清官,真是永安城百姓的福气。”李俊一本正经的向彭继拱了拱手,话里却是阿谀奉承,“多谢大人,草民就先告辞了。大人清正廉明,大人英明。” 彭继:“......”这些话,有多恭维,就有多讽刺、多刺耳。 这混蛋,是报复自己昨晚留他一宿的仇吧? “走吧,赶紧的,跟你媳妇团聚去。” 彭继气呼呼的,拂袖离去。 李俊看着他的背影,俊脸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谁说昨儿晚他在衙门留宿的?那不过是个骗彭继的幌子罢了! “阿秀?” 李俊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堂外的文秀,双眸猛地变亮了,他俊脸露出大大的笑颜,一下子便明白彭继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了。 文秀回了他一个笑,抬起了右手,“猪脚面线,还热的,吃不?” “吃。” 于是,李俊便大步走到她面前,把她拉进了公堂,两人很没义气也很没给彭继面子的就在公堂上吃面线。 刘一手的猪脚面线实在是香,刚一打开,香味儿就迎面扑来。香是香,就是面条有些软了,味道没有刚出锅的好。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文秀端来的是一碗毒药,他也喝的甘之如饴。更何况,本来就是香喷喷的面条,越吃就越香。 李俊昨儿在彭继着倒是哄了不少好东西吃,但是衙门火锅店两头跑,他现在是真饿了。一大碗面,几大口便吞下了肚,连带着汤汁都没剩,吃饱喝足后,才道:“阿秀,你怎么来了?” 文秀不答反问,看着他道:“你不是惹事儿了吗?怎么又成为民除害的英雄了?” 李俊说起这就用一副崇拜的眼神望着文秀,看了她半天后,见她脸红了,才道:“这都多亏了你,平日里常跟我说一夫一妻什么的。那三人是翠柳街几大青楼的常客,家里人拿他们没辙,我今儿就在堂上宣扬了一阵他们应该对自己的妻子忠贞这些话,瞬间引起了堂外妇人们的共鸣。她们又听我说是因为路见不平,他们三人调戏两家妇人,所以......” 结果,文秀是亲眼看见了! “厉害了我的哥。” 这特么,他明明挑衅动手打人,这会儿倒是颠倒黑白了。 不对,那三人在刘一手猪脚面线店是真的出言不逊,调戏自己,阿俊说的没错。 文秀回神,见李俊双眼如狼一般盯着自己,心里有些犯怵,秀美轻蹙道:“你这么直盯盯的看着我做什么?” 李俊闻言,伸手将她拉近,用力的在她嘴上啃了一口,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每次喊我哥,我就特别兴奋,蠢蠢欲动......” “臭流氓!” 文秀骂了一声,转身跑了。 第316章怪人 李俊承诺了让文秀好好的休息几天,倒也说话算数,除了晚上抱着啃咬一番,上下其手摸一摸吃点豆腐外,倒也真的老实了。 文秀歇了一天后,大腿和那地方也消了肿,走路也不疼了,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儿。尤其是听李俊说两个孩子在家都很好后,她就更加放心了。 上一世的留守儿童很多,情况各不一样,她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担心两个孩子的成长受到影响。但是听完李俊的话,她整个人都放松了。只等她把绣房的事办妥,便回西塘村接孩子去。 他们一家人,无论如何也要生活在一起的。 文秀一连几日都起早贪黑,忙的像一个陀螺。去牙行挑选铺面、看设备、走访绣娘、买伙计、调查行情......凡事她都亲力亲为,哪怕是针线盒的价格,她也必定过问一番。随她一起的还有冯川,她的亲力亲为,让冯川瞪大了眼。 与文秀比起来,他当时的亲力亲为,还真的要大打折扣! 文秀白天跑店,晚上斟酌修改计划,设计图样,挑选款式,十来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李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些日子,他都没敢提出那方面的要求,也没敢拿出《春宫图》讨论。但是,他心里的煎熬只有他知道,每晚都是只看不能吃,欲火焚身啊! 这一日,天朗气清,天高云淡,文秀照常出去了,说是去牙行签字交钱,买到合适了店铺了。所以,她一早便出了门。 李俊处理完公务后,便无所事事,无聊之余,拿了一本新得到的《春宫图》研究的颇为认真。若是被人看见,肯定会让人误会他是那好色之人,大白天就看那这种东西,简直不要脸。 实际上呢,他是真的在研究,想要层次更加深刻的探讨夫妻之间的房事问题。至于其他女人,他是半点没有兴趣的。 唐元每次见爷这样,他都不敢现身,实在是尴尬。当然也怕被人撞见,所以藏的严实的同时,也不忘为自家爷把风儿。 声名显赫的李将军,什么时候有这种怪癖了? 真是......不可思议! 文秀从不知李俊会在没事儿的时候有看《春宫图》的癖好,她忙的头昏脑涨,更无暇关心李俊那方面和谐不和谐。按她的思路来讲就是,当了五年和尚吃了五年素,沾过荤腥儿过后,戒几天换换口味就不行了吗? 事实上,还真是不行。 于是,在李俊放过她的第十一天后,终于化身为一头凶猛的饿狼,将她吃进了肚子里。这一折腾,又是大半宿。 如果不是文秀求饶,第二天还有正事要办,只怕李俊又不会轻易放过她。开了荤的男人就跟吸鸦片似的,那是一种瘾,戒不掉。 李俊吃饱后,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被种满草莓的肩膀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后,才低声问道:“明儿把人请到店里,就完了?” “你没睡醒呢?怎么可能?” 文秀闭着眼,声音懒洋洋的,但是,却是可以听出,开绣房卖蜀锦内衣的店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开起来。 其中,还有很多细节问题。 最重要的是,便是宣传。新型内衣太过前卫,这时代又是男女大防很严酷的时代。不能露出来,又不能公开宣售,请谁帮自己在贵人圈中宣传,就比较让人头痛了。 文秀这笔生意,最初是打算同潘记布庄合作的,可潘记布庄的少东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都过了一年了,也没见到人。此事一拖再拖,实在不是她的风格,那么,只能自己冒险干一票大的。 自己单独干,先不说别的,就是宣传渠道就有阻碍。 真是头痛! 李俊最喜欢逗弄文秀,每次听她说“你没睡醒啊”什么的,他半点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他这还没睡呢,没做梦! 李俊吃饱了,一晚无梦,睡的极好,但是文秀却是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时,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这个男人! 文秀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付出就没收获”,安利了自己几遍后,咬着牙钻出了被窝。用冷水洗脸漱完口之后,这才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冯川吃完早餐出门时,正好碰见了进门的文秀。他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三婶后,笑着道:“三婶,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听说啊,那绣娘脾气很古怪的,一般人她找她,她都不搭理对方,尤其是女人。” “真这么怪?” 只怕是以讹传讹,把人家名声弄臭了。 冯川见她不太相信,也不继续强行灌输这种思想,反正,一会儿见到人,接触接触就知道真相了。他干脆换了话题问道:“三婶,你吃了没?没吃去后院吃点,麦穗煮的粥可好吃了。”话落,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文秀闻言,翻了翻白眼,转身即走,但还是很不客气的对冯川道:“她煮粥的手艺是我教的,好不好吃,我早就知道。”以前在西塘村,早上几乎都是李麦穗做早饭,她的厨艺天赋,自然是没得说。 不过,李麦穗不仅仅在厨艺方面有造诣,女红也不错。就拿她做的内衣来说,穿在身上是透气又舒服。 冯川顿时尴尬的说不出话了,他哪儿能忘记,李麦穗是从文秀家嫁给自己的? 两人今儿个要去找一位姓徐的绣娘,听说岁数不太大,但是脾气很怪,但是,很多绣房都高价请过她,只是她不为所动。而各绣房请她的原因并非她的绣工真的百里挑一,难逢对手,而是她的绣技在永安城算是独一无二,因为她是蜀人,会蜀绣。 正是因为她会蜀绣,所以文秀才会不劳辛苦的亲自来请她坐镇自己即将开业的绣房。她想让她设计出来的内衣上,不仅是蜀锦材质,还想在蜀锦上绣上蜀绣,高价售给那些不缺银子身份且不低的贵圈夫人小姐们。 徐秀娘住在城西,明明有一手好绣活儿,但是日子却过的几分穷困潦倒。她也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和好意,平时就接一点缝洗的活儿,带着一个孩子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 冯川把人的消息打听的很仔细,所以说的特别顺嘴。直到把自己得来的信息全都告诉文秀后,他才闭了嘴。 第317章我答应你 文秀听完,却是有一事不明,问道:“就没人知道她为何不接绣活儿了?” 冯川撇嘴摇头,若真有人知道,只怕早就想法子来开导她,劝她出山了。 城西的狗子里胡同算是永安城的贫民区,这里住的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人家。说来也是讽刺,各一条街,便是热闹繁华的街道,经济繁荣,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文秀和冯川穿过热闹的大街,走进一条胡同后,夹杂着一股屎尿气息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二人同时皱了皱眉,手也不自觉的抬起放在鼻子前扇了扇,但前进的步伐却没有停下,直直往胡同深处而去。 走过这条胡同,又转了两个弯,那股味儿才淡了、散了。刚刚那附近,想必是胡同里的公共茅坑吧。 臭气熏天! 一个擅长蜀绣的年轻妇人,怎么就甘愿自己生活在生活的下层呢?换成她人,早就接了布庄的橄榄枝,坐镇绣房了吧。 一个绣娘的月俸不高,但也绝对不低,尤其是一枝独秀的绣娘,那还不是各家的座上宾?每月银子必然少不了,也绝对不会把日子过成这般。 文秀越要见到这位徐秀娘,对对方就越发好奇起来。 胡同里住的都是穷人,还没见过像文秀冯川二人这样穿着得体且长的俊秀好看的人来过,是以,望着他俩的人像是看稀奇一般,目光一直随着他俩的身影移动而移动。直到,冯川带着文秀在一间破破烂烂的木门前驻足。 众人恍然回神,这又是来找徐秀娘的。 以前也有不少人来找过她,但是,都是伙计或者管事,穿着一般,脸上也带着几分傲慢之气,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这次的一男一女看上去比之前来的人好看得体多了,但看上去却平易近人的多。 “二位,你们是找徐娘子吗?” 住在徐秀娘隔壁的阿婆正抱着孙子哄觉,来回踱步时,见二人站在门口张望,开口询问道。 文秀闻言,转身看向阿婆,露出一个微笑,点着头道:“阿婆,徐秀娘可是在家?我跟我侄儿,特意来找她的。” 阿婆看了破门一眼,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文秀脸上,点着头道:“在是在,只怕你们要失望而归了。以前来找过她的也不少,她都没答应。现在,她又生了病,只怕......”话没说完,但话语里却是惋惜。 徐绣娘生病了? 冯川惊讶不已,文秀却是深有体会。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的如此艰难,累病了很正常。再加上没钱看大夫抓药,自然就病的厉害了。 “三婶.....” “敲门,她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哎!” 冯川应声去敲门,但是却迟迟没人应。别说徐绣娘,就连她儿子的声音都没听见。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屋内还是半点动静儿都没有。 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文秀心里也开始怀疑起来,看向旁边的阿婆问道,“阿婆,你有几日没见过徐绣娘了?” 阿婆想了想道:“好几日了,不过,前天傍晚我还见过她儿子小风呢。昨儿他们一天没开门,今个儿早上也没开......” “三婶,会不会.....” 冯川欲言又止,面色有些讪讪的害怕。 周围的邻居听到了阿婆的话,也纷纷围了上来。只是,七八个妇人,全都面黄肌瘦、瘦骨嶙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若是让她们帮忙撞门,还不如她自己动手。 文秀打算自己撞门,便让大伙儿让一让,谁知大伙退到后面了,身边又出现了一个人。她有些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却听来人道:“我来吧。” “三......叔!” 冯川看见李俊,声音都抖了一抖。他怎么来了? 文秀听见李俊的声音,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惊讶之余,还是很听话的退到了一旁,让李俊来。 李俊是个练家子,腿上功夫了得,站定之后,抬起脚,猛地用力,徐绣娘家的门便被踹开了对穿。他从踹烂的门缝中伸过手,反手开了门闩,破门便被打开了。 门一开,屋内便飘出了一股霉味儿。 众邻居纷纷挤进了屋,跑到最前头的两位妇人最先尖叫出声,“徐娘子和小风都晕过去了。” 后面的人闻言,纷纷去帮忙,抬上徐娘子、抱上四五岁的孩子,七手八脚的出了屋子,带着人去找大夫。 文秀也没来得及问李俊怎么来了,连忙追着众人的脚步跟了上去。 徐绣娘母子俩被送进医馆了,好心送她们母子俩的邻居却是跑了。冯川想说人不仗义,但是动了动嘴皮儿,却是什么都没说,掏了一锭银子出来,叫大夫赶紧诊病。 医馆的目的是挣钱,哪怕大夫的天职是治病救人,但也不能不收银子。现在有人付诊金,这病自然是要看的。 不仅要看,而且看的很快。 妇人是感染了风寒,晕过去了。而孩子,则是被饿晕的。 大夫先吩咐了伙计调了一碗糖水来,自己则给他扎了两针,等孩子悠悠转醒后,他才让伙计小心翼翼的给他喂糖水,自己则给妇人扎针。 孩子喝过糖水后,慢慢的恢复了意识,看着昏迷不醒的娘亲,顿时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娘”,场面看的文秀阵阵心酸。 “去,哄一哄去。” “我......” 李俊给冯川下命令,可冯川不会哄孩子。他家最小的弟弟,自己都跟他大眼瞪小眼,那儿会哄孩子?可是,李俊态度强烈的很,他又不敢不去。 文秀无语的摇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道:“你以前怎么跟桐桐相处的,你就怎么哄他。看似很难,实际不难。” 冯川闻言,第一反应便是买糖! 桐桐最喜欢他买的零嘴儿了,每次看见他,眼神都能吐露她的心声。 文秀见冯川领悟了要领后,也不管他了,而是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李俊,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俊才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想她了,胡驺道:“碰巧路过,看到背影有点像你就走过来了。谁知,还真是你。” 扯,继续扯! 老娘信你才怪! 文秀自是不信他的,但也没继续刨根究底,揪着他不放。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徐绣娘身上,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若是徐绣娘没了,自己上哪儿去找个会蜀绣的绣娘去? 李俊见她很担心找个贫民窟的妇人,有几分好奇,低声道:“你跟冯川去那地方做什么?这妇人又是谁?” 徐绣娘的身份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自己打算开绣坊的事李俊也知道,她也就不瞒着,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话落之后,才有几分无奈的道:“找的真不是时候,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事。” “人呢,倒是没事,不过呢,要多吃几副药罢了。”大夫岁数有点大,但是耳朵倒是灵敏,给徐绣娘扎完针后,起身之时,顺道接了一句嘴,也算是告诉文秀这妇人的病情了。 文秀闻言,惊喜不已,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老夫什么时候诊错过?”大夫被人质疑,当下便不高兴了,说话的语气难免难听了几分。 有医术的大夫,脾气往往都不太好。 大夫给徐绣娘开了几服药,然后让伙计抓完药,又拿了一副药去药房煎,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直到徐绣娘喝完一碗黑乎乎的药之后,他才道:“刚刚的十两银子多了,要找你们四两五钱银子。” “别找了,寄存在这儿吧,等这位妇人过两日来的时候,你再给她开两副巩固巩固。另外,剩下的给她抓点补药吃吃。” 文秀说话豪气,听的大夫和伙计一愣一愣的。要是医馆的老板也这么慷慨,那就是百姓的福气了。 徐绣娘没事了,孩子也填饱肚子了,文秀又去胡同口请了静静观察的妇人,劳烦她们把人给送了回去。 邻居们把人送回来后便散了,文秀放下药包后也打算离开。谁知,刚要出门,徐绣娘便醒了过来,她抱着孩子呜呜的哭了一场。 小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懂事的孩子,抱着娘哭了一番后,才告诉娘亲文秀和另外两个在门外的叔叔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徐绣娘一愣,泪眼婆娑的看向文秀,看的文秀有些头皮发麻,但不等文秀反应,她却从床上下了地,跪在地上给文秀磕头,“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文秀原本不想趁火打劫说请她坐镇的事,可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干脆扶她起来后,把自己的来意给说了个清楚。 徐绣娘听完,咬着嘴唇想了许久,等她再次出声时,谁也不知她心里究竟做了怎样的一番挣扎,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救了我们母子,你就是我们的恩人,你刚刚的请求,我答应你。” 第318章谁入了她的眼 这一趟倒是出乎文秀的意料之外,偶然救了徐绣娘母子俩后,成功的将众绣坊争相邀请的徐绣娘给纳入了麾下,成了日后撑起绣坊的掌舵人。 这收获,不可谓不小。 为了收买人心,也是为了让徐绣娘的病早点好起来,文秀当即决定,把母子俩接去火锅店暂住。等绣坊那边定下来后,再让母子俩搬到绣坊去。 徐绣娘既然答应了文秀,也就不拒绝文秀的好意了。既然想着要报恩,那么自己就要赶紧好起来。她住在这儿,自己得不到好的照顾,她也不放心小风。万一再来这次这样的事,后悔都来不及。 “谢谢。” 文秀等徐绣娘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帮着她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她和小风的几件换洗的衣裳外,屋内空空如也,根本没什么可拿。 李俊和冯川在外头等的有些不耐烦,想进屋去招呼文秀该回去了,却见她带着母子俩从屋内走了出来,李俊和冯川同时一愣,尤其是李俊,用眼神询问之。 这......算是什么意思? 文秀三言两语的说明了用意后,李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后,才微微皱着眉头道:“阿秀,你确定带她们母子俩回火锅店?” “嗯,暂时的,等绣坊那边装修好,他们娘俩就可以搬去那般住了。” “那好,找人装修绣坊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你?” 文秀一脸不信,但是呢,碍于外人在场,自然也不好驳了李俊的面子。扯开了话题,回头对徐绣娘道:“走吧。” 徐绣娘自是听出了李俊不欢迎自己和孩子,但是,为今之计,她既然选择了投靠文秀,必然不会因为这点小委屈而改变心意。她牵着小风走到立军面前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飞快的低下头,拉着孩子走了。 冯川如今也是一个男人了,自然清楚三叔为什么不高兴。若是四楼住了这对母子,他还能跟三婶为所欲为吗? 他倒是肯,只怕三婶不愿意。 哈哈哈! 冯川幸灾乐祸的笑了。 “笑什么?” 李俊瞥见冯川露出笑意,冷眼瞪了他两眼后,冷喝了一声,拔腿便追了出去。 冯川脸上的笑早在李俊出声时便僵在了嘴角,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三叔三婶走远了,这才慌忙离开了。 文秀带着徐绣娘离开小胡同后,胡同里的人便炸开了锅,一个个说的眉飞色舞,有羡慕、有嫉妒、有祝贺、也有说难听话的......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但无疑不是透露出一个消息——徐娘子被人请走了。 这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了各大绣坊,各家掌柜惊讶不已。 谁? 究竟是谁,竟然入了徐娘子的眼? 真是,哎! 除了叹息外,便只能让人去打听打听,究竟是谁把人给请走了。 文秀自然不知各大绣坊的动静儿,也不知道自己因为请动了徐娘子徐玉出山,又引起了多大轰动。她把人带回火锅店后,让陈良才帮忙安顿这对母子,自己则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 这顿饭,是徐娘子生下小风后,吃过最饱的一顿饭。这份恩情,自是不用说,徐玉也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徐玉带着小风住到火锅店后,火锅店有了孩子,倒是添了不少人气。但是,徐玉却怕小风调皮捣蛋坏了事儿,除了上午让他下楼玩儿一会儿,其余时间都被禁足在四楼。而她则拖着病,强打起精神看文秀给的图纸,思考着往上面绣什么图样。 她最初看到文秀给她的图样时,有些懵,完全不知道图纸上的东西是干什么的。直到听完文秀的解释后,她才红着脸问了一句“这能穿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因为,文秀身上正穿着了。而且,穿了快一年了。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直到文秀给了她李麦穗给自己做的成品后,又特意关上门,脱了外裳给她露了露,这才让徐玉信了。不仅如此,徐玉和文秀身材差不多,文秀也让她亲自试了试新型内衣与传统肚兜的区别。 还别说,穿上后,胸前轻松了不少。 经过这么一穿后,她也来了兴趣,之前还琢磨着文秀一个开酒楼的怎么做绣坊的生意。后来才意识到,她开的可不仅仅是绣坊。 文秀敲门进来时,看见徐玉又在看图样,笑着问道:“怎么样,今天好些了吗?” 徐玉回笑之,道:“好多了,多谢姑娘。” 文秀道了一句“好多了就行”,随口又道:“对了,内衣好穿吗?” 说起内衣,徐玉现在倒是不脸红了,面色不改的道:“嗯,确实好穿,实在是太神奇了,若不是亲自尝试,我都不敢相信。” 徐玉长的不算特别漂亮,可是耐看,身材也不错,半点看不出已经生过孩子。只是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皮肤差了一些,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人也有几分沧桑。 文秀看着徐玉,想起被沉塘而死的原身,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句:都是可怜的女人啊! 只是,她避而不问徐玉的男人、小风的爹去哪儿了。徐玉这几日都没提起,只怕是个禁忌话题,她可不想去触碰。 “徐姐姐可是认识女工不错的人?绣坊开张,要顾请几人。若是还有会蜀绣的绣娘,徐姐姐也请一并告知。” 绣坊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大,内衣面上绣花的也多,徐玉现在能应付,将来可不行。所以,能提早招兵买马自然是最好。 徐玉闻言,想了想道:“胡同里倒是有几个女工不错的嫂子,平日里也是做一些针线活儿卖了过日子。你若雇请她们做长工,工钱稳定,想必会同意。至于会蜀绣的绣娘,我不是特别清楚,毕竟,我也不是地地道道的蜀地人。” 不仅不是蜀地人,这些日子避世,根本对外界的消息不清楚不了解。所以,永安城还有没有别的特别出色会蜀绣的绣娘,她就真不清楚了。 文秀听过之后,向她打听了几人的姓名后,便如一阵风似的走了。 徐玉在文秀离开后,在床上陷入了沉思,直到小风玩儿累了进屋惊醒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过去的既然过去了,那就忘了吧! 第319章必须快 文秀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但是不太清楚雇请长工的价格,尤其是关于绣娘这种高难度技术活儿的,所以,她又找上了冯川。 冯川还在为前几日李俊瞪他的眼神心有余悸呢,又见文秀来找自己,有些害怕,左顾右盼之后,才问道:“三婶,三叔没来吧?” 文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当他关心李俊呢,摇头道:“没呢。他忙着装修绣坊,天天早出晚归的,忙的很。” 自打那日李俊主动揽下装修绣坊的事,他当天下午便忙活起来。也不知道他去哪儿找的装修师傅,从第二天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忙活了这四五天,倒是做完了七七八八,再有两三日,便能完工了。最后再收拾收拾,便能入住了。 古代的油漆全是用漆树的汁熬制的,纯天然的,没有害处,房内刷好油漆之后随时可以入住。比起现代装修房子,随随便便就是晾晒半年一年,既安全又有效率。 李俊的动作的确是快,哪怕文秀最初不相信他,现在也不得不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以至于这两晚上,她都主动喊了他一声“哥”,可把他给激动的。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能对冯川讲的。 “你了解会女红的长工工价吧?走,跟我去一趟城西胡同。” “还去?” “嗯,走吧,边走边说。” 文秀把请人的目的以及徐玉的推荐细细的跟冯川说了一遍,让他了解了自己要请人,请的还是女红不错的人。并且,她还考虑,问李麦穗要不要也来帮忙。 女人不能只做菟丝花,一辈子依附男人而生。所以,一个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哪怕很微薄,也不能一个铜板都管男人要。 冯家不缺银子,冯川现在也把月月舒经营的很好,他对李麦穗好,也不会克扣她的银两。但是,文秀却是希望冯川能同意李麦穗来绣坊帮忙,挣钱是其次,认识结交新朋友是真。 文秀有这想法,自然是先同李麦穗沟通过的。 冯川没一口答应,说是要回去跟李麦穗商量一下。文秀也没指望他一口答应,笑笑便继续说工钱的事儿。 没多久,两人便进了胡同,挨家挨户的找徐玉介绍的妇人。 文秀又来了,这次是来雇请长工的,会女红的妇人跃跃欲试,但是听文秀说暂时不需要那么多,只想了解了解徐娘子推荐的嫂子们,那些跃跃欲试者瞬间没了激情,回家该干嘛干嘛。不过,心里却是暗骂徐玉,为什么没推荐自己呢? 徐玉推荐的几人在胡同里都有点名气,左右打听之下,很快便找到了人。 文秀把来意说明之后,又把工钱报了,希望对方先考虑考虑。但是没想到,对方压根儿就没考虑,听见月俸二两银子,当即便应了下来。 找了六个人,不到两个时辰,全都谈妥了。 快,实在是太快了! 冯川同文秀折回来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惊喜的道:“三婶,这也发展的太顺利了。据我看来,对方怎么也会还还价不是?” 文秀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谈妥之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她们不想讨价还价,要求更高的月俸。实在是生活在城西胡同,不敢轻易拒绝掉任何一个主动送上门赚钱的机会。二两银子,这是在市价上又提了百分之二十的工钱,她们并不吃亏。而且,她们每个月做多少绣活,又能挣多少,她们心知肚明。 若是故意抬价,把机会拱手送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文秀虽然洞悉了几位妇人的心思,但是没同冯川说明白,反而打趣道:“那是你,逮着机会就想狠抓一笔。那几位嫂子啊,可都实在的很,人家可没你那多心眼。” 冯川面色一囧,有么? 文秀冷笑,不置可否。 两人走到分叉口,便分道扬镳。冯川回店里,文秀则绕去绣坊找李俊,顺便看看今日的进程怎么样了。 绣坊的位置倒没开在热闹的大街,反倒是开在了离永安城大户们住的地方很近的位置。她的目标人群是贵妇小姐,最关键的是,蜀锦蜀绣也只有贵妇人和各家小姐才能消费的起啊。 是以,铺子面积比较大,是月月舒店面的两倍大小,但实际价格,因为人烟少,价格只是月月舒铺面价格的一半。 文秀沿着青石板街走到铺面时,李俊正指挥着工匠们再刷一遍油漆。他媳妇儿的店要红红火火,油漆自然要红火精致。看着他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文秀突然觉得这一切非常满足。 这样,挺好。 “阿秀!”李俊每次看到文秀,一双深邃的眼睛总会发光,整个人也边等格外有精神。他大步跨到文秀面前,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文秀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让李俊看出自己是专门来的,挑了挑眉道:“来看你忙完没,路过附近,顺道喊你吃饭。” 李俊闻言,心里涌上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把拉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才道:“忙完了,正准备收工呢。真是太巧了,走,咱们回家吃饭。” 文秀目光下意识的往绣坊看了一眼,见工匠们还在忙活,李俊的“忙完了”有些不切实际,但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便被李俊拉了一把,转过身,被迫前进,“你真的忙完了?这么快?” “当然了,必须得快。” 李俊推着文秀穿过一条巷口,便走到了另一条街上。这一条街,比他们家绣坊所在的街道可热闹多了。 文秀没懂李俊“必须快”的意思便被他拉着回了火锅店,让陈良才吩咐厨房炒两个菜端上楼后,便拉着文秀上了楼。 文秀觉得拉拉扯扯的不好意思,可李俊偏偏不觉得,反而把她拉的更紧。拉自己媳妇儿的手而已,又没亲亲我我搂搂抱抱,有什么难为情的? 两人上楼后,李俊则推着文秀去找徐玉,压低了声音道:“阿秀,你去跟徐娘子说一声。” 文秀一头雾水,“说什么?” 李俊坏坏的对她眨了眨眼,“明儿搬家!” 第320章蜀绣阁 文秀原本不想那么急,将人“赶走”,可又架不住李俊软磨硬泡,无赖耍横,只得鼓足勇气去跟徐玉说明原因。 徐玉是个好性子,更是个过来人,自然明白东家要急着把她们母子俩赶走的原因。她原本也住的不自在,倒不是因为文秀对她和小风不好,而是事事妥帖之后,娘俩还住在他们夫妻俩隔壁,总归有些不便。 现如今,李俊不过几天时间便将铺面装修妥当,那边锅碗瓢盆也准备齐全,她自然是愿意的。 是以,她很高兴的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便在文秀的陪同下背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衣裳,住进了秀坊店铺的后院,开始了新的生活。 文秀向来不苛刻自己人,更何况,秀坊要迎接的都是贵妇小姐,身份地位不同,接待的人自然也不能太过寒酸。丢人是小,让人轻视了店面的档次而拒绝了解消费才是真。所以,临走前,她给了徐玉十两银子,让她买些布料,给她自己和小风做两身衣裳。 徐玉感激涕零,拉着小风要给文秀下跪,却被文秀给拦下了,“徐姐姐这是做什么?我既然请了你出山,自然不会苛刻于你。要不然,我还不被人瞧低了去,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被外人说我奸商呢。” 文秀一番话,倒是逗乐的徐玉,她看着文秀道:“若是姑娘都是奸商,那天下就找不出两个不奸猾的商人了。” 这几日,她住在火锅店,一日三餐是跟伙计们一起吃,但是,就从饭食就能看出来,每顿一荤两素一个汤,顿顿大米饭。这种待遇,放眼真个永安城的酒楼客栈只怕都是独一份,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姑娘人好,心好,待人更好! 文秀笑笑,也不跟她多做争辩,不说话。 徐玉觉得自己好,那是对自己忠心的人。若是换个背叛自己的,或者让她知道李家人的下场,只怕她会立即收回刚刚说的话。 “那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姑娘慢走。” 小风站在娘身边,嘴里含着一块糖,一边舔一边道:“娘,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吗?” 徐玉收回望着文秀离去的视线,目光爱怜的落到儿子脸上,深吸了一口气道:“嗯,只要姑娘不赶我们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哦哦哦,真棒。” “嗯,走,去后院帮娘收拾去。” “嗯。” 娘俩高兴的牵着手,将店铺的门关了,去了后院。 文秀从秀坊回来后,便直接上了楼,推门便瞧见李俊在藏什么,俊脸还有些不自然的绯红。这家伙干什么呢? 李俊背后的手巧妙的将手里的东西给扔到了床的角落里,并且没有被文秀发现,看着文秀,俊脸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阿秀,都妥了?” 文秀微眯着眼睛盯着他打量,并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刚刚藏什么东西呢?” 李俊顿时露出一脸无辜相,站起身,摊开双手道:“没有啊。” 明明藏了东西! 文秀以为他偷看自己画的内衣图样呢,所以对他的话极其不信任。也不能怪她把他想的太不堪,实在是这厮最爱在事后拿着她的新型内衣研究。 如此有前科的人,不值得人信任! 最关键的是,她的每一张图纸都是经过无数次修改过后,精心画出来的,绝版图样。若是被他弄皱了,弄坏了,那还不心疼死她? “拿不拿来?” “真没有!”李俊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执着,露出更加无辜和受伤的表情来,想了想道:“要是你真不信,你搜搜?” 这主意好! 哼,看我搜出来后,你还怎么说。 文秀白了李俊一眼后,便真去他身上搜找。 三四月的天,厚棉袄早就退下了,穿的不多不少。文秀一双玉手在李俊身上捣鼓,从前胸到后背,从胸口到腹部,搜摸一通后,她是毛图纸没找到,却是自作孽的将某人的火给点燃了。 本来这种小册子就容易焚身,再经她这么摸上几把,可不把火给撩起来了? 李俊心中一团火熊熊燃烧,难受的厉害。 文秀原本没搜到东西还有些不高兴,但听到他变的粗重的呼吸声后,她心道糟糕,想要撤退。可是,事已至此,谁撩的火谁灭,李俊碍着徐玉住在隔壁饶了她几晚,这次那儿还肯放过她? 李俊见她想跑,嘴角微扬,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抱住,低下头,凉薄的唇瓣轻轻的咬了咬她的耳坠,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处,撩的她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他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声道:“阿秀,你不是想知道我看的是什么吗?来,我告诉你。” 话落,他便将她推倒在了床上。 他重重的啃了她一口后,伸手去拿刚刚扔到床上的册子,拿到她眼前道:“阿秀,你瞧。” 文秀没了他的压榨,急促的吸了几口气,目光落到李俊手里的东西上,瞬间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你真是.......” 她已经无语形容了。 威名赫赫的李将军,不打仗之后,就只会在床下研究这种东西,他是打算转业当一个古代的专家? 还真是志向远大啊! 李俊丝毫不觉得脸红,更是半点尴尬都没有,随手将册子一扔,低头咬了一口才道:“哥我今儿个又学习了几个新姿势,来,咱们先预习一下。” 预习你妹啊! 李俊一开始就不想让徐玉娘俩住到四楼来,完全是影响他们夫妻之间增进感情。每到晚上想做点那啥的时候,生怕动静儿太大,让隔壁的人听了去,彼此见面都尴尬。所以,他是加了双倍工钱,让工匠连夜开工,才在短短七天的时间里把铺面给装修好了。 这几日,天知道他有多难受。 李将军的英明雄伟形象,就被文秀的敷衍和拒绝,贬损的一无是处。现在,徐玉母子俩走了,他必须重振雄风,把丢掉的面子给挣回来。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这几晚上,阿秀也没被喂饱。她嘴上虽没说,但是,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军营里呆过,什么荤段子都听过了。但是,比起自己亲自实践后,再说荤话,那些荤话全都不来劲儿了。 只有继续实践,证明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真理则是——女人身上的那张嘴确实能让男人甘愿死在她身上。 —— 绣坊在四月初六,开张了! 店名叫蜀绣阁。 徐玉担任蜀绣阁的第一绣娘,专门在蜀锦上锈特定花样且又具有蜀地特色的蜀绣。而蜀锦,则作为内衣的面料,不管是看上去上档次,还是摸上去都柔软舒服。配上蜀绣,一件新式内衣就完美的无可挑剔。 除了徐玉之外,蜀绣阁做女红的妇人加上李麦穗就有七个。但李麦穗文秀把她算作打酱油的,并没指望也不敢指望她能全身心投入到蜀绣阁,否则冯川以后只怕会拿菜刀跟在她后面追砍。 内衣找不到往贵妇小姐圈里推广的关系,所以,文秀则打了蜀绣的幌子,吸引贵妇人和小姐们来店里。再由她领着客人去后院摆放新式内衣的房间,再由模特给她们看效果,再进行全方位的讲解和推销。 模特,是她特意去青楼里租的身段面容都姣好的姑娘。在这种时代,只有楼子里的人才会愿意当众脱衣。 这一套完整的程序做下来很不容易,所以文秀亲自担任了蜀绣阁的掌柜,想再最艰难的起步阶段做好,然后慢慢的让客人接受,最后成为她的长期且最忠实的粉丝。 蜀绣阁的内衣不仅仅只是蜀锦附上蜀绣的,针对不同的收入和喜好,也有款式普通的,料子是纯棉的,透气舒适。 因为这条街道清冷,所以开业这天,并没有什么人关顾。但是,值得欣慰的是,进来的三位客人,却是都买了一件成品内衣回去试穿。 蜀绣阁的主要目的是做定制版内衣,充分了解客人的尺码和需求后,做出来的内衣才会更加让客人满意。 文秀对客人少的状况一点不急,可是,徐玉以及几个女红却很着急。前者是觉得姑娘前期请这么多人又没生意做,工钱又给的那么高,后悔自己当初应该少推荐两人;后者则时担心姑娘结业,她们被辞退。 一个个在绣房里愁眉不展,各有所思。 李麦穗还是头一次见三婶做生意失败,店门口几乎是门可罗雀。一屋子的人等着吃饭,可是生意却...... “三婶,你别难过,这地儿不行,咱们再换一个铺面,肯定行的。” “啊?” 文秀正在琢磨新花样,突然听见李麦穗安慰自己的话,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她,满脸的莫名其妙。 李麦穗见她这样,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心疼的不得了,抿着嘴道:“三婶,我昨儿回去跟冯川说了情况,他说......说你地段不好,换一个肯定行。” 文秀闻言,放下手里的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地段好着呢,只是差个前桥引路的人。要不然,起步也不会这般艰难了。” 永安城对她而言,本就属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要求颇多,需要在贵圈说得上话且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那就很难了。最初月月初推出时,多亏了冯川他娘在镇上的圈子里宣传了一遍,才会让月月舒瞬间火爆起来。而如今,换到城里来,没了大桥引路的人,走不了捷径,自然要辛苦得多。 文秀见李麦穗没懂自己的意思,又继续道:“傻丫头,我好得很,没事,你也不必难过,这生意肯定会上门的。再说了,这才贴几个钱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婶我有多少产业?” 这话虽然夸大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目前为止,除了这家蜀绣阁没有盈利外,其他不管与人合作还是两家火锅店,那都是日进斗金。 蜀绣阁一个月不开张也就亏几十两而已,她如今财大气粗,亏得起。 再说了,前天不是开张了么? 是以,压根儿用不了一个月,蜀绣阁便会来客人。至于以后,店里这点人手,绝对是忙不过来的。 李麦穗闻言,半信半疑,信的是三婶如今家大业大,自己跟着她也算是得道升天,嫁进了小姑和阿奶以前日日念夜夜盼的冯家;但她疑惑的是,蜀绣阁的生意真的能好起来吗?她真的很怀疑。 “三婶,你真的有信心?” “那是自然的。”文秀话落,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来,随后又道:“你要是实在是觉得闲得慌,不如去参考我画的图样,自己画点的别的,你觉得漂亮的。” 李麦穗眼睛一亮,却是有些不自信,喃喃自语道:“我可以吗?” “嗯,去吧。” 李麦穗离开后不一会儿,徐玉又来了,担心的还是同样的问题。她这两日在修房里,如坐针毡,越想越觉得后悔。 文秀见她这个绣娘都坐不住了,自然也没了心思再继续构思新花样,让徐玉去把女红们都叫了出来。 众为女红被召集在铺里,更是人心惶惶,以为刚上工几天就要被解雇了,一个个都低垂着头,情绪低落。谁知,文秀一番话说完,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文秀。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文秀见她们还有些不相信,才又道:“我再重复一遍,你们这两个月都拿二两银子的薪水,等以后生意好起来后,就按保底加提成,多劳多得。我敢保证,你们以后的薪水,一定会比最初的二两银子多。” “姑娘,你真不解雇我们?” 文秀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解雇了你们,我上哪儿找人干活去?行了,大家都把心放肚子里,高兴一点,等待顾客上门。” “是,姑娘!” 众人得到了文秀的亲口保证,一个个瞬间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欢欢喜喜的回了绣房,去研究图样的配料和针线的颜色去了。 文秀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扭了扭脖子,动了动胳膊,打算出去转悠转悠,顺便给大家带点零嘴回来。 于是,喊了徐玉来看店。 穿过巷口,隔壁一条街就是另一番景象,热热闹闹的,车马如龙。 文秀沿着热闹的街道找到一家糕点店,让伙计称了几样有特色的糕点后,便原路返回。谁知走到一家绣坊门口,两个伙计正在说蜀绣阁。 嘿,这就有意思了。 “你不知道,蜀绣阁门口罗雀,就没客人进过店。也是,那地方住的都是贵人,进出门马车或者轿撵,哪有贵人是走路路过店门口的?哪怕请到了蜀绣出众的徐绣娘,可是把店开在那条冷清的大街上,这生意也只会关门大吉。” “你们掌柜的知道这消息高兴坏了吧?” “瞧你说的,就跟你家掌柜的知道这消息不高兴似的。” “嘿,你说的啥话?我想啊,只要去请过徐绣娘出山的绣坊听到这个消息,当家掌柜的只怕都乐坏了。” “瞧着吧,要不了一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哟,那到时候,可不又是各家绣坊去争请徐绣娘?” ...... 文秀听到这里,便没了听下去的心思。原来,蜀绣阁开业,时时刻刻都被众绣坊的人盯着呢? 呵呵,盼着蜀绣阁关门大吉?想请徐玉去坐镇自己的秀坊?做你们的春秋大梦,门儿都没有。 一群幸灾乐祸的人,老娘非得让你们睁开狗眼瞧瞧,什么叫做客似云来,挤破头也要抢购蜀绣阁的东西。 哼! 文秀冷哼了一声离开,刚刚谈论的两伙计听见声音却是一愣。可抬头看向大街,人来人往的,哪里知道刚刚那一声不屑出自何人之口? 听错了,他们肯定是听错了! 文秀提着糕点回到蜀绣阁,但是面色却有些不太好。 徐玉见状,连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关心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反正店里这两日没客人,你要不回去歇着?” 文秀闻言,却是摆了摆手,挤出一抹笑道:“我没事儿,不用回去。你把糕点分给大家尝尝,刚出锅的,听说不错。” 徐玉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点了点头,给文秀留下一包后,将剩余的提去了后院。 小风看见娘亲手里的油纸包,高兴地笑出声来。 文秀在铺子里,也听见了他爽朗兴奋的笑声。 文秀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脸,嘀咕了一声“加油加油”,蹙起的眉头便舒展开来,恢复了常色。 “三婶,你尝尝这个,味道特好吃。” 李麦穗从后院出来,端着一个碟子,碟子里放了两块龙须糕。 文秀朝着她点点头,顺手去拆徐玉给自己留下的油纸包,手刚碰到绳子,门外便传来了声音:“小姐,就是这里,蜀绣阁。” 第321章故人来 文秀听见门外的声音,哪里还顾得上吃,脸上露出喜色,手脚慌忙的将油纸包塞给了李麦穗,让她拿到后院去。李麦穗也听到了刚才的声音,也是喜上眉梢,端着碟子和油纸包就飞快的钻进了后院。 文秀麻溜的理了理衣裳,露出一个最为大方得体的笑,期待着门外的小姐进门。 只是,片刻后,进门的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虽不是雍容华贵,但却是大方得体,生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您是蜀绣阁的掌柜?” 妇人率先出声,让文秀话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换言道:“是,我就是掌柜的,不知夫人想看点什么。” 妇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又回过头来,目光在铺子里打量了一圈后,最后才落到文秀身上,然后又走近了几步,才道:“掌柜的,可是有那种东西卖?”话落,她往自己胸前指了指。 文秀本来还不知道她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可看见她的动作后,却是全然明白过来。只是,看着这位大婶面生的很,两人自然是没见过面的,那这位大婶是从何听说蜀绣阁卖“那种东西”的? “夫人,您指的是新型的肚兜是吧?” 文秀觉得内衣这词太前卫,可能客人理解不了,便将“内衣”换成了“肚兜”,含蓄又易懂。 妇人闻言,双眼瞬间放光,猛的点头,情绪有些激动的道:“对,就是肚兜。你......你快让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我要的那种。” 文秀对她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随即又想起了门外未进门的那位小姐,飞快的睃了一眼后,笑着道:“那请夫人跟我去后院,肚兜这种私密物品在后院有专门的屋子,还有试穿的隔间。” “在后院?” “嗯。”文秀点了点头后,却是多了一句嘴,试探性的问道:“夫人,买肚兜的人可是外头那位小姐?如果是,你不妨请她一起去,毕竟各人的喜好不一样,选择便不同。若是选定了,还要量一量尺寸,才好剪裁缝制。” 妇人一愣,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这么麻烦?” 文秀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道:“并不麻烦,只是,需要尺码精准一些,穿上后,更舒适自然。” 妇人有些拿不定注意,想了想后道:“那你等等,我去问问我们家小姐。”这事儿本就是她拾掇着小姐来的,若是太过麻烦,按小姐那性子,只怕不愿意。 这可怎么办才好? 文秀听着妇人嘀嘀咕咕的转身出去,望着她的背影更加疑惑,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蹙,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妇人请了自家小姐进店。 然而,当文秀看见妇人扶着进门的小姐的长相时,却是愣住了。好半天后,才惊喜的叫出声来:“唐小姐。” 唐思思本不太愿意进门,这会儿又被人认出,更是羞愤低头,转身就要离开。她就不该听奶娘的话,来这里。 “唐小姐,你不认识我了?”文秀见她头也没抬就要转身离开,几步走到她前面,将她拦下,笑着道:“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儿见面。” 唐思思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文秀的脸,美眸微微一缩,同样染上了几分惊讶,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道:“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嘛! 文秀脸上的笑更加灿烂,“多亏了唐小姐以前的照顾。” 唐思思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有些发白,身形也有些踉跄,似乎极其不愿提起之前的事,甚至带着几分害怕。 妇人连忙扶住她,关切的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唐思思连忙摇头,“奶娘,我没事。我不想去看了,咱们回府吧。” 妇人是唐思思的奶娘,姓崔,大家都叫她崔妈妈。 崔妈妈满脸担心,看看唐思思,又看看文秀,见文秀并非什么奸佞之徒,一把拽住唐思思道:“小姐,您跟掌柜的既然是旧相识,又对她有过恩惠,您的忙,想必她一定会帮的。难道你就甘愿那狐狸精,把三爷迷得团团转?” 崔妈妈这话虽说的有些强人所难,毕竟这忙人家能不能忙,又会不会忙都还是未知数呢,就给人扣了一定“一定会帮”的帽子。不仅如此,她最后一句话信息量颇大,透露了很多信息。 唐思思原本执意要走,但听完崔妈妈最后一句话后,忽然站着不动了,目光缓缓地看向文秀,咬了咬唇瓣道:“您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文秀见这事儿估摸着有点像后宅女人争抢男人的戏码,心中咯噔了一下后,喊了李麦穗出来看店,把唐思思给带去了后院。而且,没让崔妈妈跟着,把人留在了铺子里。 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后,文秀给唐思思倒了一杯茶,这才问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如果能帮,我一定竭尽所能。” 唐思思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给文秀讲了一个故事。 前年,文秀碰巧救下她和贴身丫鬟的事终是被人揭发,揭发的人也不是别人,而是她一直倾慕的董公子。 不仅如此,那两个采花贼,就是董睿亲自找的人。 董睿恨唐家,恨她爹唯利是图,恨她家人目中无人,践踏他的尊严。所以,他连带着把自己也给恨上了。 或许,他一直以来都不爱她,只是想借着唐家的财力平步青云,纯粹是利用她而已。只是最后被她爹看穿他的小心思,让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侮辱,他才在自己的身上动了歪心思。 唐家大小姐若是被人侮辱,名声损毁,丢的可不仅仅是她个人的颜面,而是丢的整个唐家人的脸。 这事儿闹出来后,她爹为了保全她和唐家的名声,便急着将她给嫁了。对方,正是永安城的大户朱家。 朱家是京城乌衣巷世家大族朱家的旁系,而她的丈夫则是朱家二房的嫡次子。在几房兄弟中,排第三,人称朱三公子。虽然排第三,但他爹朱二爷最是擅长做买卖,在家里颇有地位。而他是二房最小的儿子,爹娘宠爱如珍宝。 朱三公子仪表堂堂,只可惜是个贪慕美色之人,名声在贵圈早就毁的一塌糊涂。还未娶妻,后院便有侍妾不少,通房丫头更是有十数人之多。只是,众人皆好面子,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压根儿没人外泄。 这些消息,成亲之前唐家的人自然不知道,或许即便知道,唐员外觉得女儿能嫁给世家大族的嫡子,已经是高攀,根本不会与人计较。更何况,一个商户之女,嫁给人家,本就是高攀。 哪怕,永安城的朱家实际上也是做生意的商户。 唐思思嫁过来之前,朱三公子的侍妾和通房丫鬟都被遣散了去,他对妻子也很满意,两人倒也新鲜了一段时日。只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她便将人给遇了个正着——朱三公子偷吃,在她的卧房里。 这件事被闹开,唐思思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原来是个花心大萝卜。以前的女人就不少,自己则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不识大体,丢尽了脸面。 朱三公子觉得自己失了脸,更对唐思思没了好脸色,甚至不顾爹娘反对,硬是把那丫鬟给抬了姨娘。 唐思思气不过,书信一封回娘家,结果却换来爹爹的怒斥,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娘死后,她爹续了弦后,不也抬了几个姨娘吗? 自从那之后,这一年,她也没回过和平镇,也不管丈夫的事了。可是,总有人你不去招惹,别人会招惹上门。 朱三公子的侍妾姨娘们就是这样的人。 这一年,朱三公子新抬了三个姨娘,侍妾无数。不过,除了雪姨娘外,其余的女人就跟她一样,恩宠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被无情的抛弃。 前几日,失宠的另一个姨娘兰姨娘也不知道得了什么要诀,竟然让朱三公子重新进了她的门。两人白日夜晚折腾,动静儿极大,就怕别人不知道。 ——雪姨娘失宠了! 雪姨娘失宠的同时,府里却传出大夫人要把掌家权利交出来,想过过轻松日子,甘愿退居幕后。 大房的媳妇死了娶,娶了死,已经死了四个,没人敢再嫁给朱大公子。所以,长房的儿媳妇没人。 大房没人,那么自然就是二房了! 二房的长媳是个懦弱之人,没有办事能力,压根儿不是管家的料,所以,这范围又缩小了。 朱三公子的女人最多,正妻、姨娘,侍妾数十个。抛开侍妾,最有资格掌家的人是正妻唐思思。可是,她不受宠! 崔妈妈觉得朱三公子是个随性的人,干的事儿都是不太靠谱的,喜欢谁,那就把谁宠到骨子里。他现在宠上了兰姨娘,很可能掌家的人就是她。所以,她特意去找了伺候兰姨娘的丫头打听消息。 谁知,兰姨娘竟然有了法宝,这才重新受了宠。 崔妈妈问是什么,小丫头不愿说,最后花了十两银子,这才听来“蜀绣阁”的名字,顺道听说了穿在胸前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小丫头就真不知道了。 崔妈妈怕自家小姐被姨娘骑到头上一辈子翻不了身,所以才舔着老脸请了她来蜀绣阁一问究竟。哪怕不能得到三公子一辈的爱,也要在他宠爱自己时,生下一儿半女来傍身。 男人,永远没儿女来的可靠。 这些年,也不是没女人替他怀上过孩子,不过,正妻未进门,进门后也暂无所出,那些孩子都被流掉了,连带着那些女人也被扫地出了府。 文秀听完唐思思的故事,心里一阵唏嘘,她还真没想到,这永安城竟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竟然有朱三公子这样的奇人。不仅如此,后院的女人竟然还为之趋之若鹜,不死不休。 不过,这时代就这样,女人就是那菟丝花,失去了男人的宠爱,没有男人的依附,生不如死。 “那你是想学那位兰姨娘?” 唐思思闻言,抬起头,眸光坚定的道:“不,我只想要一个孩子。” 实际上,区别并不大,都是想重新得到朱三公子的青睐,然后跟他滚上几次而已。运气好,一次就皆大欢喜。 运气不好..... “小嫂子,兰姨娘是从你这儿买的吗?” 蜀绣阁开业之后,一共来过十几个客人,但都在开业那日。并且,买过内衣的人只有三个客人,她印象中并没有接触过类似兰姨娘的人。但既然对方说是蜀绣阁,那么,兴许是买内衣和穿上之后以色侍人的并非同一个人。 “应该是,没见到本人,不敢妄断。” “那.....” “你要不要先看看再说?” 文秀见唐思思有些失落,站起身,邀请她去隔壁。 唐思思既然豁出脸给文秀讲了这么多,自然不会看也不看就转身离开。她跟着文秀去了隔壁,却是被屋内挂置的东西给惊呆了。 “姑娘!” 屋内的两个模特听见动静,飞快的脱了衣裳,从帘子后走出来,身上只穿着“比基尼”,然后扭着纤腰在唐思思面前走了两圈,展示了前面和背面。 唐思思看着近乎赤身裸体的模特,顿时脸都红了。 文秀见她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挥退了模特,压低了声音道:“你这都脸红了,你还怎么跟人争?” 唐思思顿时语塞,可也知道文秀说的是事实。自己看两个女人秀一秀都脸红成这样,若是自己穿上再去勾引自己的丈夫,怎么抛得开脸? 矜持、尊严,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若不这样,自己只怕会被压置一辈子,最后郁郁而终。 “小嫂子,你给我打包两套吧。” 文秀闻言,却是没急,拉了她到一旁,指着墙上的成品道,“这种都是传统的,只是为了修身塑形,战斗力没多少。更何况,你家兰姨娘都用过了,你再用,只能算是拾人牙慧不好使。” 唐思思一惊,脱口而出道:“那可怎么办?” 文秀笑而不语,拉着她去了绣房,让徐玉给她量了尺寸。整个过程中,唐思思也是羞涩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去外面等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就好。” 唐思思点了点头,出了房间。 徐玉等她离开后,才问文秀,“姑娘,这位夫人的样式可是选好了?是要绣花吗?半个时辰怎么行?” 文秀丢下一句“稍等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她就拿了四张图纸回来,分发给了徐玉以及另外三位女红。笑着道:“生意来了,大家加油咯。” 几人闻言,均是一喜,可是低头看见手里的东西时,却是同时红了脸,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惊和难为情。 这...... 文秀知道她们受的都是传统教育,一时半会儿都还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接受不了也只能慢慢接受,“可能一时半会儿会刷新你们的三观,但是,这些是闺房趣事,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大家平常对之!” 众人抿了抿嘴,应了一声“是”,便立即投入了工作中。 文秀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绣房。 如果大家都能接受,以后开一家专门为成人夫妻之间的情趣用品店,也是个不错的注意。增进夫妻感情,拒绝姨娘侍妾。 半个时辰后,崔妈妈手上拿到了一个布包,但是却没让打开。 文秀的目光从布包上落到唐思思脸上,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唐小姐,既然选择了,那么,包袱里的东西就只要自己知道即可。四套衣服,一天一套,可千万别弄岔了。记住了,一定要胆大豁出去,要不然就前功尽弃。” 唐思思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了谢,让崔妈妈结账,结果文秀却摇头拒绝了,笑着道:“这份心意,算是我还唐小姐的人情,这次的银子就不收了。如果用的好,以后可以来试试别的,也在你们的圈子里帮我推一推这蜀绣阁。多的不用说,就说蜀绣阁有好东西就成了。” 唐思思一直都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做事也算是干脆利落。文秀既然不收银子,她也就承了这个人情,但是,却是在心里记下了这份恩。 “那就多谢小嫂子了。” “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崔妈妈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催促着道:“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嗯,走吧!” 唐思思应了声后,又向文秀道了谢,这才在崔妈妈的搀扶下,除了蜀绣阁的大门。 李麦穗等人走后,才探了探脑袋,嘀咕道:“三婶,我怎么见这位夫人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那么多人抢一个男人,换做谁也开心不起来。不过,这朱三公子倒也真是风流,后院的女人都快赶上皇帝老儿了。 文秀之前是想劝唐思思不能为男人而活着的,可是想一想,这时代就这样,她一个现代思想,除了自己特立独行外,压根儿改变不了太多人。 第322章你害羞了 绣房里的几个女红,除了绣娘徐玉外,其他几人都是有男人的。这两日在蜀绣阁了解了“内衣”的精髓后,又有了“唐思思事件”成为导火索,几人心照不宣的按着心里想的,用布料各做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肚兜”。 文秀怕她们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做的不好,所以买了一些不太贵的布给她们练手。她们利用这些布给自己做肚兜穿,她自是不会过问。 反正是练手,物尽其用不是更好? 徐玉见几位嫂子藏着将做好的东西带走,想开口阻拦,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女为悦己者容,她们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有什么可阻拦的? 几位女红下工后,文秀也带着李麦穗走了。 徐玉心里有些怅然的关了店门,回后院做晚饭去了。她没有男人,可是,并不影响她和儿子生活。 接下来的几日,店里还是冷冷清清,偶尔门外有说话声传来,但也是匆匆而过,越发远去。 文秀倒是从早忙到晚,设计自己理想中的图样。她这种半吊子设计不出像维密一样的超级内衣,但是,她这点儿技术想要征服这里的女人也是绰绰有余。 李麦穗得了文秀指导后,自己设计,自己一针一线的缝制,按着自己的尺寸和文秀的尺寸各做了两套。她献宝似的偷偷塞给文秀,红着脸道:“三婶,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试穿试穿,看看喜欢不喜欢。” 文秀回到后院,藏进屋里,这才脱了衣裳试穿。款式倒是没什么改变,但是却用了配色,拼接的设计很新颖独特。只是,这种配色,更加适合闺中少女。 李麦穗在院外头等了好半响也不见文秀出来,心里有些担心,实在有些忍不住后,敲门道:“三婶,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吱嘎—— 房门应声而开,文秀穿戴整齐,手里拿着刚试穿的内衣,笑着道:“麦穗,你真的太有天赋了。不过,三婶岁数大了,这种粉嫩的颜色却是不适合我。你设计的这两款,对未出阁的姑娘更有诱惑力。” “真的?” 文秀笑着点头。 李麦穗闻言,脸上露出喜色,刚刚脸上的担心一扫而光,“三婶,那.....那尺寸适合你吗?” 文秀又点了点头。 她都长定型了,这一年她的体重也没什么变化,内衣的尺寸自然跟过去一样。李麦穗按去年的尺寸做的,自然合穿。 “你继续去做你的,按你喜欢的来搭配,以后,专门给你推出属于你的设计款。”文秀鼓励了一番后,扬了扬手中的内衣道:“这两套,我收下了。” 李麦穗笑的眉眼都弯了。 文秀回到火锅店时,天已经快黑了,街道两旁亮起了红灯笼,视线也不是太好。她手里捏着一个小包袱,走在人群中,倒也没引起谁过多的注意。只是,一道身影如影随形,一路跟着她,直到她进了火锅店的大门。 火锅店今日的生意不错,人满为患,伙计们忙的脚不沾地。但好在新上工的伙计忙了白天的事儿下工了,他们刚上工,所以现在虽然很忙,但也不觉得有多累。 平日里从蜀绣阁回来,文秀都会去后厨转悠一圈,但是今个儿手里拿着东西,她同认识她的客人寒暄了两句后便径直上了楼。 一进屋,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接踵而至的是对方强势掠夺性的吻,粗重却又缠绵。 缠绵而深邃的吻结束,文秀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嗔怪了一眼,提着包袱往屋内走。但下一刻,手里的重量被夺走,包袱落在了李俊手里。 “手里拿的是什么?” “喂,不要——” 文秀回神,出声阻止,但是,即便她反应再快,也没李俊的手速快——她刚出声,对方已经打开包袱扯出那两件十分具有少女气息的内衣了。 靠! 文秀瞬间红了脸,伸手去抢,但李俊看见了稀罕物,哪儿会轻易还回去?他一转身,避开文秀伸来的手,一边牵扯一边道:“阿秀,你是要为我而穿吗?这两件,可比你以前穿的粉嫩多了。” “流氓!” 文秀听的脸颊更加红润,分明是老夫老妻了,可偏偏听着这种流氓行径的话,她就羞涩的厉害。 李俊回头,见她脸颊绯红,欲语含羞,像一朵沾了晨露的玫瑰,煞是好看,但又带着她独有的脾气——扎人带劲儿。他眼底演过一抹狡黠,高举着内衣不放手,却像个油头粉面的浪荡子一般,把头伸到她面前道:“阿秀,你害羞了?” “你真是个流氓。” “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你......” 文秀真是快被他气死了,虽然,心里带着不被人知晓的甜蜜和满足。 李俊今儿也累了一天,刚从他处理公务的屋子出来一会儿,但见她有些疲惫,把东西放进柜子里,自己则下楼给她烧洗澡水。 后厨里的热水都是有用的,这会儿要洗澡,只能自己烧。要不然,耽误了赚银子是小,得罪客人才是大。 李俊给文秀烧洗澡水已经不是第一次,后厨的人早已见怪不怪。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私下却讨论的厉害,尤其是咋咋呼呼的那位厨娘,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东家爱妻如命啊! 李俊完全屏蔽掉周围时而投来的目光,心甘若怡的烧好水,将水送到了楼上。等文秀洗澡的空儿,自己也回厨房提了水,去公共澡堂子里冲了冲。 四月初的天,洗冷水已经不觉得凉了。 文秀泡好澡后,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这些东西当然不是后厨做的,更不是李俊做的,而是去隔壁街打包回来的。 文秀看着桌上的香酥鸭一愣,但随后却是忍不住感动的笑出声来。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家里有洗澡水伺候,有饭菜候着,还有俊男相伴,这不就是自己上辈子日思夜盼的富足生活? 这辈子,竟然真的得到了。 李俊见她眼泪盈眶,似是要哭的模样,刚想安慰,却见佳人竟然主动扑进了他的怀里。他受宠若惊,差点笑出声来。 第323章 **** 李俊的所做作为把文秀感动了,接下来他那点花花肠子实行起来就容易了许多。还是老套路,吃饭、喝酒、帐里睡觉觉。只是,今晚略有不同,他特意让文秀换上了今儿个带回来的内衣。 他第一次接触这种内衣时,当时都傻了眼,实在是跟女人穿的肚兜差太远。但是不得不说,他的阿秀穿上之后,胸前更鼓,呼之欲出的小白兔,半遮半掩,更让他心神荡漾,魂儿都快丢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发现了各种好处。 文秀身上软软的,更棉花似的,腰肢更似柔弱无骨,喝晕了酒,任由李俊这个禽兽摆弄折腾。 李俊一边看,一边换,喉咙愈加发紧,喉结滑动了两下,眼睛盯着那两坨柔软,似是要冒出火来。他帮她换上之后,,眼珠子落在她的柔软上,扣都扣不下来。好一会儿后,才埋头下去,凉薄的唇瓣一路从柔软到平坦的小腹。 文秀的身材很好,哪怕是生过了孩子,腰腹间也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肤白如雪,肤质细腻,穿上性感的比基尼后,更显纤腰大长腿,俨然一副活了的春景图。 美,太美了! 李俊略带茧子的指腹在她身上掠过,刮的有些微疼,她轻轻地呢喃了一声,声音软媚入骨,勾的李俊骨头都酥了。 妖精! 她绝对是专门来折磨自己的小妖精! 李俊今个儿没翻阅小册子,自然是没学到新的姿势,但最近已经看了许多本,能在床上施展的基本上他都施展了一遍。所以,他也没什么遗憾的,挑了几个最擅长、却也感触最深的,用起功来。 夜并不深,窗外的街道上还有热闹的说话声。夜风吹过,时而还夹杂着不远处青楼里姑娘们揽客的声音。 李俊的身心都扑在文秀身上,挥汗如雨,神情专注,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喜欢平日凶悍利落的模样,但也更爱她在床上的另一面。 她开心了,她舒服了,他也就高兴了! 文秀今天许是真被李俊感动的不轻,一轮方休之后,她竟主动献吻。细腻的双手在他的身上游走,半刻钟不到,再次将他体内的点燃。 两人折腾到半夜,外面的街道安静下来。 文秀的酒早就醒了,只是腰酸背痛,双腿酸软,身上像是被碾过一样。事中总是愉悦幸福的,可事后却是痛苦酸涩的。她每次都想问问,李俊是不是吃了传说中金枪不倒的“伟哥”,要不然为什么会那么持久? 一夜七次郎只是一个不可多见的个例,但李俊一夜三次却能保质保量。她的腰啊,真的快要断了。 李俊精神极好,像是一只喂饱了的狼,吃饱之后,用特别火热的目光注视着猎物,但却并不贪得无厌。他进内室收拾了自己一番后,才悄声下楼去了后厨打水。上楼又忙前忙后的给文秀擦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才相拥而眠。 过程中,文秀发现李麦穗给自己做的新内衣阵亡了! 李俊这个粗鲁的禽兽! 文秀暗暗的咂了咂舌,但是却也没吭声,她生怕自己再把李俊的火点燃,今晚自己就没得睡了。 至于李麦穗做的内衣,她只能说声抱歉。反正她自己不说,李麦穗也不可能知道被她三叔给弄坏不能穿了。 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一样吧! 文秀前几日给唐思思做情/趣/内/衣时,当时还心血来潮的想要做两套回来,然后与李俊多培养培养夫妻间的感情。但从现在看来,她当时没一时兴起实在是正确的决定。她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穿上那些开裆露乳的“核武器”,李俊会不会直接死在她身上。 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那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文秀脑袋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后,抵不住袭来的睡意,枕在李俊的臂弯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刀剑相撞的声音惊醒的! 刀剑声在房间里响起,屋内有人打作一团。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个情况,脑袋跟一团浆糊似的。但是,她很肯定,这不是做梦,她刚刚脸上溅了一滴湿漉漉的东西,带着浓浓的腥味儿。 纱帐外,一道身影如一面铁墙一般挡在前面,手里的剑挥舞,击退一波一波攻上来的贼人。 文秀认出了那道熟悉的背影,是李俊无疑。 文秀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遇事便哭啼不休的小女人,她虽然不知道情况,但啥子也能猜到,有人要杀他们。 ——具体是杀谁的,不作他想。 这些人,百分之百是为李俊而来,而她自己,不过是受了李俊连累而已。对方的目的多半是想让李俊死,而杀不死李俊杀死她也能让李俊分心。 哼,那就看看谁死! 文秀从床上爬起来时,双腿差点没站稳,实在是缠绵过后的后遗症太大,摇晃了片刻后,才站稳下了床。幸亏完事儿后收拾了一番,穿戴也整齐了。要不然,她这会儿还只能躲在被窝里干着急。 李俊很快便意识到身后之人醒了,而且还下了床,当即分心,一边回击来人的利剑攻击,一边道:“阿秀,别靠近,回去。” 文秀既然已经选择了跟他并肩作战,哪里还会临阵脱逃?白了他一眼后道:“别废话,专心点。”话落,她已经扬起了一直被自己挂在床边挑灯芯的匕首。 别人家都是用剪刀剪去过长的灯花,她却不喜欢那种“温柔贤淑”的做派。她觉得,用匕首多好,手起刀落,灯花便掉了。 谁都不曾想到,这把平日里用来削灯花的匕首,今儿个还有大用途。 来人一直都知道李俊爱上了一个女人,对她视若珍宝,今晚一见,果然如此。堂堂李将军,竟然会有弱点。他们一直想攻击床上的女人,可偏偏被护着,他们始终近不了身。兄弟几个正没进展,却不料那女人竟然自动送上门来。 如果杀不了李俊,那杀掉他心爱的女人让他伤心也是一样的。 文秀之前所猜想,与来人竟不差分毫。 文秀做出攻势之后,对方的领头人便把目标放在了她身上,向旁边人一挥手,便见那几人朝着文秀攻去。 李俊见状,想要去阻拦,奈何领头之人武功也不弱,再加上另外 两个帮手,以一敌三,却是占不了半点上风。想要踩空去帮忙,只能有些无力。 文秀没惊醒时,他也不过跟对方过了十几二十招。如果不是她醒了,又加入了战斗,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在局限的范围里护她多久。 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漆黑的屋里刀光剑影,打斗的厉害,屋内的桌椅板凳都遭了罪,可这是四楼,楼下的伙计累了一天歇下的歇下了,值夜的也在大堂里打了盹儿,竟是半点没听到楼上异常的动静儿。 对方来了十来个人,又人手一把长剑,不管是从人数上还是武器上讲,他们都占了优势。李俊武功不差,文秀也不弱,但在局限的空间里,又被人一群人围着,施展不开来,哪怕是猛虎也难放开攻势。狭隘的房间并非打斗的好地方,必须换地儿。 文秀上辈子是贼,虽然不是偷鸡摸狗的贼,但擅长的却也不是特工、雇佣兵杀人的绝活儿,李俊想着换地儿的同时,她则思考着如何逃跑。 从某一角度而言,似乎换地儿和逃跑存在一定的共通点。 “阿俊!” 文秀喊了一声,李俊却是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不知何时起,两人的心意已经相通,仅仅从一个句话、通过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李俊击退两人后,退到文秀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窗户下面有棚子,可以缓冲。你先跳,我殿后。” 文秀自然是知道后窗下的地势的,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要逃。但是,她是贼,她比李俊更擅长逃跑,四楼这种高度,压根儿困不住她,“你先走,我殿后,我比你更擅长。” 李俊闻言,神色一愣,但瞬间回神,坚持己见, 两人互不相让,但是却慢慢在往窗户边靠近。 李俊压根儿不愿拿她冒险,更别说自己先逃让她殿后了。他见文秀决心不改,感动之余,不由得冷了脸,“我说了,你先走。”话落,正好文秀用匕首划伤一个黑衣人,他趁机一把抓住她,将她丢出了窗外。 右手将文秀托出窗外,左手没有半点反抗余地,在文秀飞出窗外的一瞬间,李俊被身后的人砍了一剑,左手臂受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里衣。他咬牙忍住痛,右手的剑柄在手掌转了一个圈,刺向对方。 对方以为能乘胜追击,却不料李俊一个大反转,率先他一步刺了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待他的伙伴惊讶之时,李俊则一个纵跃,跳出了窗外。 领头的人瞬间反应过来,厉喝道:“还不快追。” 第324章一个不留 黑衣人硬声而追,跨过倒在地上还没死透的同伴,接二连三纵身跃出了窗口,领头的人最后,临走时,瞥了地上的下属一眼,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了出去。 文秀最先落地,借着帐篷的缓冲,落地时抱紧了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翻身起来,除了身体之前的不适外,都没伤到分毫。几乎是同一时间,李俊也跳了下来,借着街道的烛光,很明显的就看见了他胳膊上的伤。 文秀连忙走近几步将他扶住,刚说了一句“你受伤了”,黑衣人便接踵而至。两人顾不上说话,全神贯注的集中精神抵御敌人。 第一次,李俊感到狼狈。 曾经在战场上,比这种危险的境况多了去了,可是他没有顾虑,领着士兵出击,击退敌人。以寡胜多的战役也打过好几场,每一次都赢得非常漂亮,若不是这样,“李将军”的名头也不会如此响亮。 他从没想过,如今想护着心爱之人,却弄的如此狼狈。 真是——丢人! 这些杀手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是,肯定跟京都那边脱离不了干系。这些杀手的背后之人,肯定为了他手上的兵权而来。 皇恩浩荡,殊不知对他以及他在乎的人而言却是祸根。 他不死,或者兵权不交,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那些人安心。哪怕,他的真实内心,是从未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 李俊脑海里想了许多,但时间却只是恍然而过。 黑衣人齐齐将李俊和文秀为主,举剑对峙,领头人冷眼盯着李俊,语气带着几分胜利在望的笃定,冷声道:“李将军,甘愿受死,我等敬你威名,姑且留你一个全尸。更何况,如此佳人,您舍得让她同你去死?”话落,目光落在了文秀脸上。 文秀长得很美,身材玲珑有致,但是,领头人只不过看了她两眼,并没有因她的美貌而有所动。片刻之后,他又看向李俊道:“李将军,可是考虑好了?是你自己动手,还是由我等代劳?” “要打就打,废话那么多!” 文秀懒得听他废话,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李俊死?又或者,是想让她和李俊一起去死?可是,明知他们不会就范,那又何必说那么多? 浪费时间! 四月天,夜里还是有些凉。文秀穿着薄薄的睡衣,冷的有些打颤。站着冷,倒不如活动活动筋骨暖和暖和。 她冷厉的声音打断领头人之后,侧握匕首,主动发起了攻势。 逃不了,那就战吧! 不仅是李俊,就连在场的黑衣人都愣了愣,这女人干脆到他们都自叹不如。半点不怕死,反倒有一种隐藏在她惊人外貌下的锋锐。 领头人没等来李俊的自裁,也没等来他的示弱,反倒等来了一个女人的轻视和挑衅,心中窝了一肚子火,双眸一沉,声音比之前更加冷冽,骂了一句“不知死活”后,沉声命令道:“杀,一个不留。” 上头发了指令,下面的人便不顾一切要将目标中的二人一并杀死。只是,他们发现,现实并非那么容易。 尤其是这个漂亮的女人...... 文秀擅长的是偷盗和逃跑,真论起武功来,她只会各种近身格斗术。她身上的功夫若是放现代,能撂倒绝大部分人。当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也不是最厉害的,自然也有她打不过的人。 这种格斗术若真跟这里面的黑衣人对打,可能半斤八两,不分伯仲。若同时应付这么多人,她肯定是打不过的。 可是,她偏偏滑的跟泥鳅一样,仗着自己比人矮,身形灵活,手里又只是握着匕首,在面前飞溜的滑过,快的让人咋舌。最要命的是,她每每靠近,对方手里握着的长剑比便受到了局限,便不那么灵活。而黑衣人的同伴想帮忙,挥剑刺出,偏偏她速度快,不但碰她不到,最后还伤了自己的同伴。 若不是对方和自己都反应迅速,及时避开和收手,那就不是一点点皮外伤了,哪怕刺个对穿也不是没可能。 李俊起初也被文秀惊呆了,生怕她受了伤,一面应付黑衣人,一面还要担心她。可渐渐地,他便发现她的用意了。 于是,他跟着她的节奏,拖着受伤的手臂,跟着几名黑衣人周旋。一刻钟不到,除了领头之人,其余几名黑衣人都受了伤。 领头人面巾下的脸都气绿了! 这群废物! 文秀退回李俊身边喘气,却是不怕死的看着领头人冷笑着挑衅道:“怎么样?你现在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 哼,谁死还不一定呢! duang—— duang——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文秀话音落下,领头人正欲还击,远处便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在耳边越发清晰。 领头人飞速的往身后瞥了一眼后,目光落到李俊身上道:“李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李俊知晓这些人是听见更声怕被打更人嚷嚷而泄露行踪,冷笑道:“慢走,恕不远送。”胳膊受了伤,今日是没法留下这些人了。 “走!” 领头人一挥手,身后的人齐齐应声撤退,气势汹汹而来的一群人,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走,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阿秀!” 黑衣人刚消失,文秀便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人一歪,倒在了李俊怀抱里。 这时候,李俊才明白,她之前都是顽强装出来的。他单手抱着她,看着她泛白的脸色,更加心疼。 文秀身上软的厉害,但是却对李俊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快走,别的事,先回店里再说。” “好!” 李俊咬着牙单手抱着文秀敲开了火锅店的门,陈良才看见二人,尤其是受伤的李俊吓了一大跳。但惊讶之余,一句话也没多说,便忙让二人进门,手脚麻利的关好了门。 “东家,你们这是怎么了?”两人不是在楼上睡觉吗? 李俊没回答他,沉默了片刻道:“去,去府衙请彭大人。” 第325章不能走漏风声 彭继半夜三更被惊醒,火气有些大,命令下面的人将半夜来府衙击鼓的人先打二十板子的。半夜击鼓,还来错了地方,必须治一个藐视公堂之罪。 没规矩,不成方圆! 陈良才见府衙的人要打他板子,连忙嚷道:“大哥,是我们东家让我来请彭大人的,说是请大人去一趟。我是文氏火锅店的伙计,开业的时候,彭大人还特意出席为我们火锅店剪过彩。大人,彭大人跟我们东家真的认识。” 陈良才都快哭了,大半夜跑一趟腿儿,怎么要挨板子呢? 难道不应该击鼓吗? 陈良才学的是正统教育,学不来那些歪门左道,就连跑个腿儿,也能闹得府衙皆知,也是没谁了。 值班衙役本就没睡醒,手上也没劲儿,听着这人是来跑腿儿的,又联想到自家大人是真去文氏火锅店剪过彩,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又折去了后院。 彭继还是命人将人打了一顿,丢出了府衙,并没有答应陈良才的请求。可是,等陈良才一瘸一拐的摸着屁股往回走复命时,他却领着自己的两个亲信从后门出了门。 李俊大半夜让人来找自己,想必是出了事。 可惜,派了个“蠢人”来,竟然玩儿起了击鼓鸣冤的把戏。既然喊冤找错了地方,那二十板子不亏。 陈良才也是运气好,半夜的衙役打人手上没力气,二十板子还没平日里十个板子的伤来的重。抹黑走到火锅店时,推开门刚想喊“东家”,迎面却见将自己拒之门外且下令打了自己板子的彭大人坐在自己正前方。 “这......那......东家......姑娘......” 陈良才委屈的都快哭了。 彭继来之后,便将他的事同李俊和文秀讲了,二人同时扯了扯嘴角。前者则是认为陈良才犯蠢,后者则是觉得彭继摆官威。 二十板子...... 文秀已经缓过劲儿来了,知道陈良才挨了打,对他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找个伙计给你上点药。” “谢姑娘。” 陈良才回后院去了。 彭继也不过是刚到,刚把打板子的事讲完,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儿。等陈良才去后院后,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俊看了一眼被后院方向,沉声道:“彭大人,还是跟我上楼看看吧!” 楼上,之前被刺穿的黑衣人的尸体还在! 彭继以及他的两个手下看见尸体的第一时间吓了一跳,他们不是没见过命案里有死人,可是,像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李俊等彭继缓了缓后,道:“彭大人,今夜我们夫妻睡熟之后,便被人袭击。这人,便是我逃跑时,自保而杀死的凶手之一。其余的,听见打更声传来,便逃跑了。你看,怎么处理?” 这些人来头不小,也不是简单的命案,关乎到他的身份以及行刺对方的身份,所以他没嚷嚷,而是请了彭继亲自来处理。 彭继是个四品知府,对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和争名夺利自然比小小的七品知县懂得多。更何况,朝中各位皇子蠢蠢欲动,自己的皇子身份既特殊又与众不同,是以,这事儿必须谨慎处理。 彭继心细如发,更懂得人情世故,微愣之后回神,指了指地上的人,又指了指李俊,心如明镜。 李俊默默的点了点头。 文秀见二人不说话,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出声道:“彭大人,若不然这样,趁着天还没亮,你先把人带走?” 火锅店若是传出出了命案,谁还敢光顾?为了不影响生意,地上的尸体必须早点搬走,而且越快越好。 李俊不想闹大的原因,也不是没有这层想法。 “彭大人,按阿秀说的做吧!” 彭继淡淡的扫了一眼文秀,目光又落在李俊身上,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先把人带回衙门,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是!” 他身后立即有一人上前,将死尸扛走了。 彭继并没急着走,被李俊请到了隔壁。 文秀没工夫听二人说什么,下楼拿了拖把,将屋内的血迹擦拭干净。但是,血腥味太浓,即便擦干净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儿。夜风一吹,那股味道尤其明显。 不久之前,这里死了一个人! 文秀看着窗台,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看见死人,而且,还是鲜活生命被杀死丢命的人,谈不上怕,但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这间屋子,她不想住了。 她去了办公的屋子。 李俊送走彭继回来,东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亮。回屋却不见她在,折身去了属于她的屋子。 推门而入,见她出神,走到她面前,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文秀没回答他,却是抬起头,望着他问道:“其实,你在周围埋伏了人的对不对?只是,他们没出现?” 李俊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哑然,“你怎么知道?” “听出来的。” 起初她没留意,但事后回想的时候,听到的那道轻微的声音,分明是人离开时的脚步声。但是很显然,对方是踩到了什么才泄露的行踪。 李俊并不否认,将她搂的紧了些,解释道:“的确有人,只不过,他们赶到时,你我配合的刚刚好,远处又传来了打更声......” 不仅黑衣人担心行踪,他自己也担心暴露他的人。 但是,事后他很后悔很懊恼,不知道文秀是在强撑,要不然,他早就分神把藏在周围的下属给召出来了。 即便暴露,也不能让那些人离开。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对他的坦然算是满意,也没责怪他为什么没招人出来。她当时全神贯注的搅和黑衣人,打乱他们的节奏,协助李俊,想必李俊也是付了全力,而不是心心念念等待援兵。 “阿秀,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李俊见她沉默,立即出声承诺。 从现在起,他们身边必须有人保护才行,要不然..... 文秀不以为意,反倒皱了皱眉头道:“那屋子我不想住了,咱们今天去看看宅子,买一座单独住吧。” 第326章买房 文秀不想被人刺杀时,还连累火锅店的生意。最重要的是,若是再来两次,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根本无法继续瞒下去。 昨晚是陈良才跟一个伙计值班,正巧那名伙计去茅厕了,这才没看见受伤的李俊以及明明在楼上睡觉却从外面回来的夫妻二人。陈良才是可信之人,自然能堵住他的嘴,更重要的是,他也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更不知道楼上死了人。 他们搬离火锅店,一来可以避开店里的人,让生意不受影响;二来,买的宅子里可以养一些护院,夜里巡逻,加重防范意识,增强安全感。 文秀提议买宅子,李俊当然不会反对,更重要的是,他其实早就有此打算。只是碍于火锅店开业不久,很多时候她又亲力亲为,再加上她又忙活蜀绣阁的事,这才耽搁下来,一直没提。 现在文秀开了口,他自然满口答应。 “阿秀,宅子我之前就有留意,咱们今天先去看看,你挑一处喜欢的。” 文秀闻言一愣,晶莹的眸子望着他,见他嘴角微扬,才道:“你,之前就有这打算了?可是为什么没有说?” 李俊笑而不语,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声道:“走吧,现在就去。” 文秀问了他胳膊上的伤还痛不,他摇头说无碍,皮外伤而已,洒上了孙老头的配的止血药和金疮药,已经无大碍。只是若要完全恢复,一点点都不疼,那肯定也需要几日时间的,否则就成神丹妙药了。 两人下了楼,大堂里的伙计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一切都如往日一样,看来并没有人发现昨夜的异样。就连陈谦也是如此,他听见楼梯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瞧见文秀在打量众人,还替陈良才告了假。 陈良才本就受他的管辖,向文秀再禀明他的去处,虽然事有些小,但好歹也是文秀提拔的管事,说上一说,也是对文秀的尊敬。 文秀见陈谦的反应便知道陈良才什么都没说,反倒编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骗陈谦。她原本还有一丝丝担心,但现在却是都放下了,笑着点头道:“无碍,累病了就歇两天,只是,其他的就要你多看着点了。” 陈谦立即垂头,躬身道:“姑娘请放心。” “嗯!” 文秀朝他有点了点头,这才同李俊出了门。 李俊之前就选了三处有意向出售的宅子,只是还没做决定到底买哪一座,原因自然在文秀,怕自己买的他不喜欢,但担心的同时又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他这次掏钱的时候,有些犹豫,是以耽搁了不少时间。谁知,拖到最后,阴差阳错的还是要她亲自挑选。 文秀倒是不厌其烦,同李俊一起慢慢细逛院子,一边逛一边评点,很是用心。此时此刻,她却半点不像慌着买房子的人了。 两人把三座院子都看完后,文秀选了一座离蜀绣阁近的院子。一座三进的院子,算不得多宽敞,但也不窄,等以后树儿和桐桐都搬来后,一家人住也不会觉得拥挤。院子内的布置也挺别致,种了好些花花草草,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可见之前的主人也是用了心思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是要出售。 文秀想起院子的好后,才意识到昨晚少了一个人出现。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李俊难道没发现? 不,不可能,他肯定发现了的! 只是为何...... “阿俊,唐元呢?”文秀向来喜欢开门见山,一点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问的格外直接坦率。 李俊原以为,她不会过问的。 “出去办事了!” “哦!” 文秀闻言,简单明了的应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桐桐和树儿。只是,她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唐元刚出去办事,就有杀手行刺? 这......有些太巧了! 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就轻易抹不去。甚至,在不经意间,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甚至长成茁壮的树苗。 文秀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李俊,见他表情无异,似是在闭目小憩,便收回视线,也合上了眼休息。 殊不知,李俊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看着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因为李俊要的急,出价又高,给牙行的手续费又是平时的两倍,所以牙行的人办事格外殷勤麻利。天黑之前,所有的事都置办妥当。 那座曾为“梁府”的宅子,现在是文秀的了。 ——李俊让牙行的人在房契上写的是文秀的名字。 文秀起初不肯,但拗不过执拗起来与她不相伯仲的李俊,最后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心意。但是,不得不说,她心里是很高兴很甜蜜的。 夫妻俩交完银子,将房契揣进了兜里,赶着回火锅店收拾东西。 楼下正在营业,其中不少是在永安城里有身份地位的人。而且,文秀进门时便听陈谦说了,彭继来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同僚。 陈谦很高兴,毕竟知府大人赏脸光顾,脸上喜色溢于言表。但是,反观文秀,脸上却是郁郁的,并没什么特别兴奋之色。 文秀也不知道彭继搞什么鬼,看了李俊一眼,见他也是一脸茫然,也不做多想,低声同陈谦交代了几句她要搬走的事。 陈谦一脸惊讶,瞥了一眼李俊,问道:“姑娘,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 文秀原本就是要避开他们,自然不会跟他和盘托出,随便胡驺了两个理由后,便同李俊上了楼。 屋里的那股血腥味儿,散了。 文秀下意识的往窗边望了一眼,但反却是飞快的收回了目光,声音里带着几分惆怅的味道出声道:“先收拾吧,等客人们离开之后,我们便走。” “好!” 这房间,她是一晚都没法呆了。 两人的东西不多,但也不算少,尤其是文秀藏着的那些精品图样,那是宝贝中的宝贝。蜀绣阁还没大开客源,所以,最重要的东西都还放在火锅店里。 拆了的鸭棚三大担,更何况是两个人的东西。 楼下客人离开完后,两人搬着东西下楼,足足跑了三趟才彻底搬干净。 第327章惊喜 搬家、收拾,这一夜,夫妻俩几乎没睡。 一连两晚上没睡,又经历了一场搏斗,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尤其是文秀,在翌日天明之分,收拾好新家之后,沾床便睡熟了。 李俊看着她憔悴的脸,眉心紧紧蹙起,满是心疼。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地阖上了门。 门外,已经有人在外头候着了。 “爷!” 李俊看着眼前从未正经露过脸的二人,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冷声吩咐道:“查,不管是谁,查出来后,你们懂该怎么做。” 二人微微一愣,但同时躬身应道:“遵命。” 话落,其中一人便转身离开。 李俊看着留下的一人,心里又是一阵叹息,“你以后就负责院里的安全吧。” “爷......” 眼前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的抬起头,顿时语塞。但是,对上李俊冷厉而不容更改的目光,刚刚的犹豫瞬间消散,应了一句“是”后,飞快的消失在院子里。 让精心养的暗卫露面,而且是屈指可数的人之一,李俊也并不愿意。只是,他既然在心中有了选择,早已想避开纷争,那么有些东西注定就要失去。 李俊没多想,转身回了房间,在文秀身边躺下了。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时分。 ——文秀是被饿醒的。 文秀五脏六腑大唱空城计,她很不情愿的爬起来,便见李俊推门而入,见她醒了,温柔体贴的道:“饿了吧?” “嗯。” 文秀也不矫情,没有扭扭捏捏之态,不仅是饿了,也想上茅厕了。 李俊似乎知道她这会儿会醒似的,手里端进来的一盆热水,对她温柔的笑笑之后,道:“起来吧,洗漱好,咱们去东西。” 搬进来的太过匆忙,偌大的院子就只有他和文秀,厨娘丫鬟小厮一个没有,大院子显得冷冷清清不说,厨房里更是冰凉。即便他们不管世俗眼光要过西塘村一样的日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现在也并不是好时候。 所有的柴米油盐都要缓两日再说。 文秀是真饿了,收拾起来手脚异常麻利干脆,穿戴妥当之后,便同李俊一起出了门。 华灯初上,绕过安静的住家小巷之后,便走到了热闹繁华的大街。街道上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李俊决定去如意楼吃。 文秀其实想再去百味楼试试的,不过之前有陆震东“扎心”的话放那儿呢,人家都让不用管了,自己何必又给自己找不痛快?她瞥了李俊一眼,动了动嘴,结果什么都没说。 李俊面色无异的同她一起进了如意楼。 如意楼这种名震全国的大酒楼,哪怕调味料出了问题,但厨子的手艺是真好,只要没遇到像文秀这样口味刁钻的骨灰级美食家,根本尝不出区别在哪儿。毕竟这种人是凤毛麟角,所以生意依旧火爆。 夫妻俩走进大堂时,大堂里已经没有空余的位置了。 伙计是明眼人,瞧着二位相貌气质都不俗,笑眯眯的上前,把人往楼上雅间请。但是,上了二楼之后,伙计请二人进“宣玉阁”,李俊却推开了旁边的“翠玉阁”。 “公子——” “爹爹!” 伙计见状,大惊失色,刚想阻止,却听见雅间里传出了一道稚嫩孩童的惊喜声。软软糯糯,宛如天籁。瞬间回神,想起之前上楼的几位客人,身边的确有两个孩子的。一男一女,相貌格外出众,甚是可爱,自己当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叹了一句好俊的孩子。 孩子刚刚喊“爹爹”,不会喊的是这位客人吧? 伙计浮想联翩的时候,李俊已经抬脚跨进翠玉阁的门槛了,接踵而至的又是一道清脆响亮的男童声:“爹爹。” 这下,不仅是伙计,就连文秀都惊呆了。 ——她听见了桐桐和树儿的声音! 文秀见李俊进了屋子,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接跟了上去,随即传入耳朵里的是两个孩子乖巧的喊“娘亲”的声音,以及软软的肉团子扑进自己怀里撒娇的真实感。 娘亲,桐桐想死你了。” 桐桐扑进娘亲怀里撒娇,一双小胖手紧紧地抱住娘亲的腰肢,舍不得放手,把头埋在娘亲的肚子上,贪恋的吸纳久违的味道。 属于娘亲的味道! 文秀也没想到睡醒一觉,竟然看见了朝思夜想的儿女,忍不住落泪的同时,忍不住将女儿抱的紧了些。抬头见儿子在一旁看着自己,目光略微有些闪烁和遗憾,她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儿子,哪怕儿子比女儿懂事很多很多。 “树儿,到娘亲这儿来。” 树儿面色不变,但眼底却闪过一喜,双腿也不自觉的往她靠近。 娘仨抱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在李俊的提醒下渐渐不舍的分开。文秀这时候才看到屋里的人,曾逸和被自己怀疑的唐元。 “属下见过夫人。” 二人齐齐抱拳行礼,随后又站在了一旁。 伙计在门外都看傻了。 唐元意识到门外有人,立即唤了曾逸一起出去,吩咐伙计上菜的同时,又能给屋里的一家单独相处的时间。 没过多久,菜便上齐了。 文秀得知唐元是去接曾逸和两个孩子去了,心中有愧,吩咐二人也去用饭。二人死活不肯,最后还是李俊下了命令,二人才领命而去。 文秀左右边各坐了一个孩子,挑了孩子喜欢的菜往他们碗里夹,呵护备至。然而,坐她对面的某人却是一脸不悦,看看儿子,看看女儿,瞬间觉得不管儿子女儿都是来讨债的。若不是担心儿女出事,他还真愿意把二人丢在村里,夫妻俩继续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阿秀,这份礼物怎么样?还满意吗?” 李俊出声,目光往那道八宝鸭上瞄了瞄,暗示意味十足。 文秀一心都扑在儿女身上,哪里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抬头看着他笑的一脸甜蜜,点着头,一本正经的道:“很惊喜,很意外,还以为真像你说的,他们在西塘村很安全不用担心呢。”话落,又继续吃去了。 李俊闻言,瞅了两眼孩子,脸都黑了。 第328章吃醋 李俊原本还想同文秀说说别的事,但见她现在心里都“没有”自己了,干脆闷头吃饭,什么话都懒得说了。 饭后,一家人回了新家,除了李俊脸色郁郁的,娘仨心情都好得很。 两个孩子在路上折腾了一整天,累得不轻,吃饱喝足,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后,困意便席卷而来。 桐桐原本打算跟娘亲说说月姨家的开心弟弟的,但刚提了个开头,抵挡不住困意,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儿,实在是太困。 树儿依旧跟个小大人似的,话不多,不苟言笑,像极了李俊。他本想提出单独睡,但显然娘也露出疲惫之色,想法只能作罢,挨着妹妹睡熟了。 文秀看着孩子安静的睡颜,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即便知晓兄妹俩在西塘村安全,有王燕青和张恒两家照顾,有两个丫鬟照顾,有曾逸保护,但是,始终养在身边才感到美好满足。哪怕跟在他们身边,或许会遇到前晚上那种危险。 文秀胡思乱想一通后,也躺下睡了。 另一边,李俊面色不善,通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曾逸虽觉得爷该生气,但实在是气场太大,他站在一张开外,还是觉得周围空气文秀冷了几分,他有些畏惧,但却也不敢有所隐瞒,继续道:“爷,除了属下信中提到过的两次外,临走前,对方又动了手。若非唐元即使赶到,陆少东家和陆掌柜赶到,结果还不知道如何。” 李俊闻言,一脸不屑,“他们二人能做什么?” 曾逸脸上露出一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表情,但话里却多了三分敬佩之情,“爷,陆掌柜就不说了,一脸英气会些武功很正常。只是那陆少东家,分明是一副文弱书生相,武功还不低。这次,多亏了他们二人帮忙。这一路也多亏了陆少东家照顾,要不然......” 李俊越往下听,越发坐不住,陆靖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竟然是个练家子?这倒真的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而他听到最后,脸几乎已经黑透了,拔高了声音道:“你说,陆靖也来了?” 曾逸点头,“嗯,来了,安排好我们之后,他就离开了。” 李俊心里其实挺感激陆靖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听说的消息,他心里的醋意就忍不住泛酸。 阿秀本就对十三香的事很上心,若是知道儿女又被陆靖和陆震东救了之后,会不会更加热情?当时陆震东说的也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是否时机已经成熟?若是二人碰面后,两人同时关注这件事,见面独处的机会是不是就多了? 曾逸站在一丈开外,却闻到了一股酸的冒泡的醋意。他微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奇怪的的不行,哪儿这么酸呢? 李俊见他跟狗鼻子似的吸,似乎有什么味道,嗅了嗅,并未发现异常,不悦的开口道:“去,先去休息,明儿检查安排的人手如何。两个孩子来了,切莫不能再出任何一点岔子。” “是!” 曾逸原本想问问“反击”之事的,但见此时并非好时候,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李俊在书房里坐了片刻,霍然起身,走路一阵风似的,直奔后院。 —— 文秀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却是感觉身体悬空,那种没有贴实的安全感让人很不舒服,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俊脸是李俊,她猛地沉了脸色,骂道:“你发什么疯呢?”结果却因为睡意朦胧,骂声听上去却多了几分娇嗔,听的李俊心神荡漾。 李俊没作声,不顾她挣扎,抱着她出了门。走到另一间屋子后,便将人丢到了床上,然后压身而下,对着身下的人便是一阵乱啃。 文秀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原本想呵斥他几句这里干净不干净,但是摸到床单上的绣花,竟发现这间屋子不知道李俊什么时候收拾过了。 ——绣花床单,那是之前买来还没用过的。但她对那纹路很喜欢,所以印象格外的深刻。这床单,就是自己买来没用的新床单。 李俊倒是用上了。 李俊格外的强势热情,没一会儿便吻得文秀气喘吁吁。他手上的速度也不慢,一吻结束,文秀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他给拨开了。 文秀想挣扎,问他又发什么情,但是又怕弄到他手臂上的伤,只能放轻手脚。可她这种不痛不痒的动作,无疑是在对李俊发出邀请,只见她“半推半就”之后,身上的人就更加热情了。 这禽兽发什么春呢! 文秀被他湿漉漉的舌头舔的浑身酥麻痒痒,时而又被咬一口,虽然痛,但却另有一种滋味在心中蔓延。 “阿秀,嘘,别动,给我,好不好?给我?” “阿秀真美!” “真美!” 李俊喘着粗重的气息,嘴里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 纱帐内,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月明星稀,天上的月儿也被羞红了脸,缓慢的躲进了云层。 李俊躺在她身侧,看着她累的睡过去的秀颜,右胳膊撑起,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随后,吻如春雨,轻柔酥痒,在她脸上遍地开花。 文秀实在是累极了,脸上痒痒的不舒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呼吸又均匀了。 殊不知,刚刚这一声嘟哝,却是听的李俊喉咙再次发紧。 李俊立即躺平,阖上眼压下心中的燥热,好半响后才睁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这下没精神去见别人了吧? 第329章你怎么来了 李俊的如意算盘打的响亮,但预期却只比想象的推迟了两天而已。 ——陆靖亲自上门了! 陆靖听说文秀的火锅店后,在永安城安排妥当后便去寻人,但却被告知文秀搬走了。 陈谦和陆靖本就是一见如故的朋友,身份上虽然差了一截儿,但并不影响彼此之间的交往。两人谈论一番后,便把文秀现如今的具体位置告诉了陆靖。 陆靖道谢离开后便直接去了目的地。 文秀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时,看见陆靖,有一瞬间的发懵,但很快却是回过神来,笑着道:“陆少东家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陆靖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明白,就刚刚文秀那反应,必然是李俊没把之前的事或者是隐藏了自己的部分告诉了文秀。要不然,她何故一副“完全没想到”的表情。 文秀请了陆靖进屋,又给他泡了一碗茶端来,这才道:“陆少东家,我刚搬过来两天,就连冯川和麦穗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地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陆靖温润的俊脸露出淡淡的笑,犹如三月暖阳,又如一块暖玉,怎么看都令人赏心悦目,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后道:“去过火锅店了。” 火锅店? 文秀瞬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火锅店里,陈谦是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地址的。 那晚搬的太匆忙,又不能对他们讲明原因,是以陈谦死活让告知新的住址,她忙着搬走,又琢磨着迟早也是要说的,便悄悄对陈谦说了。却不曾想,陆靖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又从陈谦那儿得了信儿。 陆靖温柔的眸光洒在她俏丽的脸上,嘴角不禁上扬的更高,但只是一瞬间便收回了视线,环顾了一圈花厅,做了几句简单的评点。待文秀附和着说了几句后,他又转了话题,“文姑娘,听说,你开了一家专门做蜀锦蜀绣的店?” 文秀很显然没适应陆靖转话题的迅速,待想明白,他兴许都知道蜀绣阁是做什么的了,而绕来绕去的目的可能就是最后的蜀绣阁。只是,她有些弄不明白的是,陆靖是不好意思提,还是对内衣不了解。 “是开了一家店,只是,也不仅是做蜀绣和蜀锦的生意。其实是......”文秀话及此处,有些不好意思提,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受了封建思想荼毒的古人,她抬头看向陆靖,只见对方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想了想后,她还是将蜀绣阁做的生意和盘托出,半点没有隐瞒。 陆靖听的认真,但更多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看向文秀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审度的成分。从糖葫芦到十三香,再到月月舒,再到火锅店,枣泥山楂糕、糖炒栗子......现如今又弄出什么创新肚兜,简直是...... 他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了。 从陆震东嘴中最先了解到的一个寡妇,再到她的身份是大夏威名赫赫的李将军的夫人,也是五皇子妃,但这些身份比起来,都不如她自身的经商头脑和能力带给自己的震撼,陆靖深深地为之折服。 文秀不知陆靖心中有了如同惊涛巨浪般的变化,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后,略有几分遗憾的道:“唯一不足的就是初来乍到,不认识贵圈里的夫人小姐,要不然请她们帮个忙,在圈子中推广推广,蜀绣阁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冷清。” 虽然她对蜀绣阁的将来很有信心,也知道目前是最艰难的起步阶段,但是,心中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陆靖将她的表情细微的收在眼底,想了想后道:“我倒是认识一些达官显贵,正巧过生日,想办一场宴会。到时候会请这些人过府一叙,想必他们的夫人也是会赏脸的。文姑娘若不介意,到时候也可以来,至于如何普及,你就要看文姑娘的本事了。” 不仅是那些夫人,就连那些小姐们也是愿意赏脸的。 陆家虽然是商贾之家,陆靖也只是一个商人,可是,陆家祖辈的大房却是朝中官拜二品的大官。他的伯祖父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身体健朗,依旧在朝为官。而大房的两个堂伯父,现如今也是三品的京官。 细细想来,他陆靖一个商人的身份有官僚世家做后盾,实际上并不差。 陆靖自然不会对文秀讲这些,虽然没有炫耀的意思,但逃脱不了炫耀的嫌疑。为此,还是保持缄默最为合适。 文秀压根儿没有料到会听到这么个喜讯,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如果陆靖真能请动这些人,而他们的夫人也随之而来的话,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口才和内衣的特色,一定会让这些夫人们笑的合不拢嘴。 大方得体的矜持是给别人看的,若是到了床上,在自己男人面前还是故作矜持,那么这个女人,注定不会受宠。即便男人有那心思,但多几次得不到回应,放在她身上的感情也就淡了、散了。 “陆少东家放心,我一定会赏脸的。到时候,一定过府。我就在这儿,先祝你生日快乐了。” “多谢。” 陆靖来的突然,也走的匆匆,文秀原本想留他吃午饭,但他却笑着摇头告辞了。 半下午时分,邀请四月十八出席生辰宴的帖子便送上了门。 文秀打开帖子,暗叹繁文缛节太过正式,但是,却清楚的看见帖子上写着请李俊一家,特别注明了带上两个孩子。 陆靖知道树儿和桐桐来了永安城? 文秀阖上帖子后,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树儿和桐桐来之后,她还没让兄妹俩出去露脸,也就是说,除了那日在如意楼见过兄妹俩的人外,火锅店以及冯川夫妻俩都不知道孩子来了永安城。 既然如此,陆靖怎么知道的?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那晚上,两个孩子到了,为什么跑舍近求远去如意楼吃饭呢?难道...... 文秀刚怀疑到李俊身上,便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她手里握着的帖子的手一紧,眸光也随之沉了沉。 第330章吵架 李俊一进屋便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儿,心里忽的漏了一拍,但是他暗暗隐下,见她手里拿着一封帖子,脸上依旧保持着对妻子儿女才有的笑,走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温柔性感,“阿秀,谁家要请客呢?” 话落,便伸手去拿。 文秀也没与他僵持,他拿住的同时自己便松了手。只是,李俊笑眯眯的拿着帖子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却怎么都维持不住了。 陆靖这个阴私的小人! 李俊起初就在捉摸,陆靖不可能不问一问阿秀,见一见面的。可是左等右等,自己在家等了两天都不见人来,以为他不回来了,今个儿有事,便出了一趟门。 谁知,就他不在的这空儿,竟然送了帖子来。 送帖子就送帖子,过府吃顿饭没什么要紧的,可偏偏,他特别注明带上两个孩子,那不就是在变相的告诉文秀,他知道孩子来了永安城? 孩子来永安城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他既然知道了,那也就是说,他在暗示文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而自己,却是瞒了他从中帮忙的消息。 这是在挑拨自己与阿秀之间的关系! 李俊顿时气的肺都炸了,小人,伪君子! “阿秀,你听我说,其实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不是故意的?”文秀心中也窝着一肚子火呢,话音也不由得拔高,“那你说说,你瞒着是为何?怕他来找我,还是怕我去找他?” 这种不信任的感觉,糟蹋透了! 李俊的想法,她现在大抵的明白了,就像那晚上,他疯狂的要自己,仿佛要把自己揉进骨子里似的,她第二天都没下的来床。 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把? 李俊心里也不爽,明明是不信任陆靖这些苍蝇,可偏偏一时放不下面子,负气的道:“都不相信。” 他曾三度不声不响的离开她,离开儿女,自己在她心中还有多少信任他自己不清楚。她这些年虽然一直洁身自好,可她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哪怕有刺儿,但依旧鲜艳的勾人心魄。他是男人,他了解男人,像陆靖、陆震东这些人,难道就真对她没点意思? 他不信! 打死他都不信! 他的阿秀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外面觊觎她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她对外又是寡妇名声,自己当然得护好一点? 有错吗? 没有错! 他不觉得自己瞒着她有什么错! 可如今,她竟然为了陆靖这个小人,质问自己,他气的肺都快要炸了。 文秀也实在没想到李俊竟然这么不信任自己,气急了,霍然起身,将他推开,“既然不信,何必绑在一起?你爱信谁信谁去。” “阿秀!” “起开!” 李俊后知后觉说错了话,想要出声挽留,但为时已晚,文秀已经火冒三丈的推开他,气呼呼的出了门。 臭男人! 这一次,老娘再轻易原谅你,老娘就不信文! 李俊望着文秀匆匆而走的背影,捏着手里的帖子攒的紧紧的,直到请柬被彻底揉成了一团,他才重重的扔在地上,随后还幼稚的用脚去踩了几脚,最后才罢休。 气死他了! 现在,他不仅生陆靖的气,还生曾逸的气,自己有人,何必让陆靖帮忙?简直是废物! 废物! 曾逸在外头莫名的心里一颤,与唐元对视了一眼后,硬着头皮出现在了李俊面前,“爷......”原本还想说一句“你有火往属下身上撒”,但感觉到主子的目光,他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少点过错! 李俊冷厉的目光在曾逸身上刮了几眼,可偏生又说不出那些责怪曾逸的话来。找不到理由,但谁说没理由就不能罚人了?他目光凌厉的盯了曾逸几眼后道:“滚去领五十鞭子,唐元不得放水。” 曾逸:“......” 唐元:“......” 曾逸退出去后,一脸死灰,淡淡的瞥了唐元一眼,道:“走吧!” 唐元感觉自己是无辜躺枪,这关自己什么事?五十鞭子啊,抽重了,兄弟得在床上趴十天半月,抽太轻了,主子那儿交不了差。现在,感觉自己才是最悲催的一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李俊才没工夫去揣摩两个属下的内心想法呢,他现在想的是,怎么弄走陆靖,然后放低身段去向文秀道歉,并且和解。 这事儿,他自己的确做的不对,但是,他又实在放不下脸。 怎么办呢? 好惆怅! 唐元和曾逸退下去后,便拿了鞭子用刑。他左右为难之后,最后甩了一半的空鞭。鞭子甩的啪啪响,但压根儿没落在曾逸背上。 一个抽,一个挨抽,抽着抽着,曾逸为了分散注意力,却是同唐元说起话来。 两人同时想到的是,爷竟然会同夫人吵架! 李俊曾经“负荆请罪”的画面还犹如昨日,平日里对夫人更是呵护有加,两人恩恩爱爱,情意浓浓,别说是西塘村,就是放眼京都,也未见多少夫妻能如他们俩。可是,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会吵架,而且还吵的那么厉害,爷到底怎么想的? 夫人对他的心意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都清楚,若真是有什么想法,早几年就嫁给西塘村里正了,何必一拖再拖,拖到自家爷回来。又在明知自家爷的身份后,去找陆靖,这是不可能的好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爷看不清,反倒一句话伤了夫人,这下怕是有的头痛了。 “唐元,鞭子打完没?” 曾逸说了一大堆话后,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这才扭头去看身后之人。 唐元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惊愕的道:“我......我刚跟你说话,三十鞭之后就忘记数了。” 这会儿,只怕六十鞭子都有了! 曾逸顿时黑了脸,气不打一出来,有这么坑爹的兄弟吗?前面放了二十五鞭空鞭,这会儿差不多都打回去了。 过分! 唐元有些讪讪的对他笑笑,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道:“你抹一抹,效果好的很。我先去找两位小主子想想辙,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呢!” 随后,曾逸半响没听见动静儿,才知道唐元真走了,大声道:“你先放我下来啊!” 第331章心事 文秀同李俊吵完架后,便去了蜀绣阁,一张俏丽的脸蛋气呼呼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李麦穗见状,更是吓得不轻,连忙将她拉进了后院,瞅了瞅没人跟进来,才问道:“三婶,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 最后一句话,李麦穗纯粹是多问的。 文秀的“大名”有多响亮,在永安城里的徐玉几人不清楚,可李麦穗这个地地道道的西塘村人却是一清二楚的。三婶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的,可是,若凶起来,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谁敢欺负她?那些欺负她的人,一个个的,真没什么好下场。 譬如她阿奶,譬如她娘...... 再厉害点的,她小姑,她小姑父,甚至是三婶的亲爹...... 李麦穗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有谁能有这种本事?看三婶这样,十足被气了个不轻。 文秀却是被李俊气到了,自己都没怀疑过他的忠诚,现如今他却怀疑自己。一颗信任的心被喂了狗,她感觉自己都快气疯了。 “啊——” 文秀突然气的抓了抓头发,大叫了一声,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可她这一声以及刚刚发疯的动作,却是把李麦穗给吓到了。 “三婶,你没事吧?” 李麦穗吓得都快哭了,到底是谁啊,能把三婶气成这样? 文秀尖叫了一声后,胸口更加纷纷难平,总觉得自己想要摔点东西或者杀个人才能彻底泄火。 “三婶.....” 这时候,门外,徐玉敲了敲门,看着李麦穗,笑着说道。“麦穗,你先出去吧,我跟你三婶聊聊。” 李麦穗咬着嘴唇,眼圈红红的,看了看文秀,又看向徐玉。最终点了点头,从屋里出了去。 徐玉进来了。 文秀听见声响,见是徐玉走进来,心中再大的火气也给压了下去,勉强的笑笑,“徐姐姐,让你笑话了。” 徐玉在她身边坐下,温柔的笑了笑,才道:“你跟东家拌嘴了吧?” 东家,火锅店以及蜀绣阁里所有人对李俊的称呼。 文秀没想到徐玉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顿时神情倍加尴尬,扯了扯嘴角道:“徐姐姐,你这都能看出来?” 徐玉闻言,笑了笑,目光望向门外的天空,仿佛陷入了回忆,良久后才道:“劳姑娘看得起,喊我一声姐姐,那么,姐姐是过来人,经历过的事比你多,自然就能从你的情绪中分辨出端倪了。” 若文秀进门之后,说几句话,而不是生闷气,那么,徐玉可能还不敢就此断定。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儿的生闷气,这不是夫妻俩闹了别扭是什么? 倒不是她幸灾乐祸,只是人无完人,夫妻之间的感情再好,也总会因为点事情闹闹才正常。若不然,相敬如宾的夫妻除了敬重外,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她曾与丈夫也如姑娘与东家那般恩爱缠绵,只可惜...... “徐姐姐,徐姐姐......” 文秀见徐玉发呆,像是在回忆,眉心中隐藏着些许痛苦之色,便伸手摇了摇她的胳膊,轻轻地喊了她几声。 徐玉恍然回神,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笑着道:“姑娘若与东家闹了别扭,那也没什么好或者不好之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多体谅体谅对方,自然就和好如初了。” 文秀上辈子的感情经验是个鸭蛋,这辈子虽然有了初步尝试,但归根结底是捡的人家原身的丈夫。李俊爱的是谁,她不知道,也不敢问。而自己呢?好不容易真心接受这个混蛋了,却不被对方信任,她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 “徐姐姐,你说的固然没错,可是,夫妻之间都没有信任可言,又何来床头吵架床尾和呢?” “你若是信任姐姐,那你跟我说说?” 文秀想了想后,便把自己的心事同徐玉讲了。 文秀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挺失败,离开了宋晓月之后,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即便生意伙伴一大堆,可偏偏都是男人。既是男人,怎么跟人讲心事? 现在,有了徐玉,文秀觉得自己又多了个姐妹。 姐妹? 上辈子根本不敢想的字眼,更是不敢奢望的东西。 徐玉听完之后,掩嘴轻笑,伸手拍着文秀的手背道:“姑娘,东家这是吃醋呢!他若心里没你,哪儿会瞒着你?他怕啊,如此优秀的你被人给抢走了。” 文秀闻言,脸瞬间一红,娇嗔的道:“徐姐姐净是拿我开涮。” 徐玉半点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又或是名不副实,在她看来,姑娘除了蕙质兰心外,更是比女子多了英气,多了魄力,多了胆色,更是多了经商的能力。这时代自是瞧不起女子,可姑娘却活出了大多女子想象的样子。 “姑娘,东家这会儿怕是早因他气急而脱口而出的话后悔了,你信不信,他一会儿准找来?” 文秀摇头,自是不信,李俊那么倔,怎么可能放下来脸?那人除了在床上外,就是一个冷面鬼,见人都不会笑的冷面鬼。 徐玉见她这样子,笑着摇头,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羡慕,若是他还在,自己也会这般同他闹闹别扭吧? “姑娘不信?” “不信,他不会来的。”文秀还是摇头,然后道:“徐姐姐,我今晚在你这儿睡,先不回去了。” 徐玉笑着说好,起身时却道:“只怕姑娘一会儿不肯呢!” 话落,她便笑着说去了。 文秀把心里的郁闷同徐玉讲了一遍后,发现心里好像舒畅了不少,火气也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闺蜜闺蜜,或许最大的好处便是聊天解闷吧? 不过,前提自然是靠谱的闺蜜,遇上那些不靠谱的,这会儿指不定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嫌事儿大呢! 文秀在屋里呆着看李麦穗设计的内衣图样,直到徐玉笑眯眯的进来喊她,说是“东家来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垂下目光,却一眼看见了侧脸被洒上了余晖的李俊站在大门口。 第332章我错了 李俊俊朗的外表渡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为他浑身的冷峻平添了几抹柔和,不仅是文秀看的有些出神,就连徐玉都晃了晃神。 东家外貌俊朗,与姑娘当真是天作之合。 徐玉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心中也不曾有任何想法,就只是纯粹的欣赏了一番。随后便道:“姑娘,我猜的没错吧?” 文秀闻言,飞快的收回视线掩饰自己刚刚看走神的尴尬,嘀咕道:“他又没说是来找我的。” 徐玉听见她心口不一的回答,“噗”的笑出声来。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便匆匆出了门。走到李俊面前时,还给李俊使了个眼色,这才又疾步去了铺子里。 李俊等徐玉出了去,这才大步走进屋子,没理会文秀那一道白眼,大长腿跨到她面前,便将她给搂进了怀里。然后,低下头,把嘴唇落在她的唇瓣上,强势的一番缠绵后,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深情的凝望着她道:“阿秀,我错了。”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勇气才说出的这一句话。 我错了! 是的,他把醋坛子打翻之后,想了很多之后才得出来的。 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没错! 文秀被他吻的心神意乱,小嘴儿被亲的红彤彤的,脸颊绯红,气喘吁吁。她听见李俊的话,想也没想便把人给推开了。 李俊一个不察,中心不稳,被她推了开去,退后几步才站稳。 “阿秀,我真的错了。” 第一声“我错了”出口之后,好像说第二声,第三声也就没那么艰难了。是以,李俊连连认错,态度极好。 文秀见他这样,似是油盐不进,他刚刚能直接进来强吻她,那么也就可能直接将自己强行扛走。 若是被强行带回去,那是不是太丢人了? “你会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我。”文秀心中是一番想法,但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半点不认输,“你走吧,我以后就住蜀绣阁了,正好有多余的时间.....”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文秀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平日里为什么夜里没时间?那是因为李俊对那方面非常强烈,几乎是每晚都要折腾几趟。他也不是纯粹的做,还会各种调情戏码,把那些册子上的内容学了个七七八八。有些动作或者要领,只怕比写那些文画那些图的人还要掌握的更加熟练。 该死,她怎么想到那儿去了? 李俊也意识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俊脸露出一抹邪笑,凑到文秀面前道:“阿秀,我真错了。你也愿意原谅我的是吗?再说了,夫妻之间哪儿有不吵架的?不吵架的夫妻,那能叫夫妻吗?” 不吵架的夫妻,还真不叫夫妻! 徐玉之间就说过这话,李俊现在又说,文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两个人之间,哪儿有不吵架的? 可是,这不代表自己就能原谅他! 李俊那句话,实在是太戳心窝子,现在想想都还觉得痛。 陆靖的想法是怎么样的,自己没法管,也管不着,但她相信,陆靖对自己没有那种想法。一个条件那么优秀的男人,会看的上自己一个嫁了人还有俩孩子的女人?若真的是,那他肯定是疯了! 而她自己,对陆靖绝对是没那种想法的。即便自己曾经说要去找别的男人,给李俊真的戴绿帽子,那也不过是一时气愤而已。 李俊却是不信她! 他不信她! 文秀一想到这里,心中的火又蹭蹭蹭的冒起来了。 李俊后悔的想直抽自己嘴巴,逞一时之快,意气用事,现在想要和解,低声认错过了,可是,她似乎反倒更加火大了。 作孽啊! “阿秀,陆靖这事儿办的不地道。”李俊见她要彻底发火,赶紧在此之间把事情给她挑明,自己不能把什么事都揽在身上不是?他继续道:“之前有杀手去了西塘村,唐元正是我派回去的。我知道,你之前怀疑过唐元。” 这话,文秀不反对! 李俊见她不吭声,又继续:“陆靖和陆震东正好去西塘村找你,碰见了,两人也跟着动了手。陆靖看似文质彬彬,实际上是个练家子。事后,曾逸和唐元护着树儿桐桐来永安城,陆靖不知为何也来了。我在如意楼没见着他,也不知道他来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自从知道后,他便想着瞒下了。 “阿秀,我其实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那些小人惦记你。” 陆靖,自然是那些小人中的代表。 李俊本来隐瞒下此事对陆靖还有一些歉疚,可看完那张帖子后,什么心思都没有了。那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小人! 文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一个死了丈夫又被出现的丈夫抛弃了几次的女人,谁稀罕?” “我稀罕!” 李俊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表了态。 文秀这话分明是松了口,李俊闻言,心中立即松了一口气,舔着脸将她又抱进了怀里,一通又亲又摸之后,才放开她道:“阿秀,你自己觉得没人惦记,可偏偏惦记你的人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在我眼里,最好,最美,我就是稀罕你,但我不想让别人稀罕你,谁都不行。”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有实力的情敌。 文秀被他夸的脸红,抬手给了他一拳,算是原谅了他。但是,她突然想到自己发过的誓言,又想将李俊推开,“这么快原谅你,我就不姓文了。你走吧,等你诚意够了,我再看你表现。” “不姓文?你本来就不信文?”李俊一愣后,脱口而出,双手将她抱了起来,把头埋在她耳边道:“夫人,我诚意够着呢。你若信,你晚上就知道。你若不信,我能让你现在就知道。” 在这里? 文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厮还不能不能再混账一点? 李俊见她面露惧色,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然后放下她道:“那是你自己走?”若不然,他可就抱着她走了。 反正,自己是不怕被人笑话的! 文秀耍无赖不是李俊的对手,只能红着脸,低着头,跟着李俊出了蜀绣阁的门。 第333章诚意 李麦穗临走时本来想再看看文秀,但经徐玉劝阻,最后只能装着心事回家。她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心里有什么,脸上就能看出什么。 冯川一眼便瞧出她不对劲儿。 夫妻俩吃着饭,他也没好多问,等吃过饭,下人把碗筷收拾出去后,他才道:“麦穗,怎么了?” 李麦穗闻言,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冯川,一副受惊小白兔的可怜样,可把冯川给心疼坏了。 冯川见状,微微皱眉,连忙拉起她的手道:“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我帮你收拾她去。”他想了想后,脑海里飘过文秀的影子,又道:“该不会是你三婶骂了你吧?你哪儿没做好吗?” 李麦穗的女红不错,文秀也曾夸过,还特地告诉他让李麦穗去蜀绣阁帮忙,按理说来,她在这些方面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除了文秀,他实在是想不到李麦穗会被谁欺负了。 蜀绣阁里的人,应该都知道李麦穗是文秀的侄女,谁会那么没眼色? 毕竟,打狗都还要看主人呢! 啊呸,自己打的什么破比喻? 李麦穗见冯川误会了,连忙摇头,被冯川抓着的手紧了些,歇了会儿才道:“三婶被人欺负了,我怀疑......我怀疑那人是三叔。” “啊?” 三叔会欺负三婶? 冯川脑袋立即一团浆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会的! 李俊对文秀的好和宠溺,那是自己都学不来的。 明明,他也曾告诫自己要全心全意的对待李麦穗这个妻子,可有时候,两人难免会发生点口角,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自然不会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所以,冯川格外不信李俊会欺负文秀。 文秀欺负李俊还差不多! 冯川心里这么想,但是口头上却不敢说,毕竟自己的小妻子对三婶文秀可是格外崇拜,比对三叔还要尊敬。见她如此担心,便道:“要不,咱们去看看?” “好啊!” 她早想去了,只是怕冯川不愿意。 夫妻俩说走就走。 街道两旁的灯笼亮着,照的大街亮如白昼。街道上也有许多人,时而从酒楼中传出几声大笑声,热闹的很。 夫妻俩还不知道文秀搬了家,直接去了火锅店。结果,又被陈谦告知了新地址,两人这才又往文秀的新家赶。 冯川心里骂文秀不仗义,搬家了也不说一声。但也只是心里想想,没敢把心事表达出来。 走了三刻钟左右,终于到了。 冯川叩门,开门的却是曾逸,四目相对,均是一愣。他没见过曾逸,但却是率先开了口,问道:“这里可是李俊文秀的家?他们是我三叔三婶。” 曾逸倒是认识冯川,见他又开了口,点了点头,把人请到了前院,吩咐人上了茶,自己才去了后院。 李俊这会儿正忙着呢! 自从他把文秀从蜀绣阁哄回来后,便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进屋去打扰。就是树儿和桐桐,都被唐元带去别的地方吃喝玩乐去了。 曾逸说是去请爷和夫人,但是在院外却是迟迟没进,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房间里的声音他听的清清楚楚。 爷倒是有些手段,下午吵完架,晚上就把夫人哄上去了。 一时半会儿能完? 估摸着完不了! 曾逸这次动了动脑筋,并没有傻不拉几的直接去敲门叫人。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前院,对冯川和李麦穗扯了个谎。 冯川半信半疑,李麦穗却仍旧一脸担心,低声道:“三婶真没事吗?” 曾逸脸不红气不喘的点头道:“嗯,夫人只是睡下了。爷有事在身,所以今日不能招待二位了,请二位明儿再来。” 李麦穗还想说什么,但冯川去给她使了个眼色,把人带走了。 冯川出门后,低声在李麦穗耳边说了几句,只见李麦穗红了脸,羞答答的被他牵着走了。 后院,李俊还在埋头奋战,粗大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身下之人细腻的肌肤,一遍一遍又一遍,像是不知足似的。 文秀被他弄的腰酸腿痛,肚子也饿,想要推开他去吃饭,但他却是不让,反倒要了一遍又一遍,说是要在这里将她喂饱。 这会儿,已经是第三次了。 李俊向来做够三次就偃旗息鼓,不多,也不算少,比起那些“秒客”而言,真的算是雄风振振,金枪不倒。 男人在外,名声即便再大,那都是表面的面子。只有在后宅,将自己的女人喂饱,让她对自己朝思夜想,那才是里子。 李俊深谙此道,是以,在房事上面,格外的用心。 床柱一阵剧烈的摇晃后,李俊这才停下,薄凉的唇瓣在她光滑细腻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后,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秀,我的诚意可是够了?” “不要脸!” 文秀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就连骂人都有点底气不足。 李俊知道她肯定原谅自己了,又特不要脸的转动了那东西,捣鼓了一阵后,听见她又低声呢喃,又问:“现在呢?” 文秀觉得,自己是找不出第二个比李俊还不要脸的人了! 比体力不如李俊,比无赖也不如,她干脆懒得比了,反正已经三次了,这厮该歇歇了吧?于是道:“我饿了,起开,我要去吃饭。” “阿秀,你还饿着呢?” 此饿非彼饿! 文秀闻言,欲哭无泪,这厮不会还想来吧? 这......还真被她猜对了! 李俊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又是一阵心神,又燃起了熊熊烈火,双臂将她抱紧,吻犹如春雨般落了下来。 府内除了曾逸和唐元外,还有别的下属。这些人,都是些练家子,武功虽不如前两人,但到底也不算有多差。 李俊这么半点不加节制,早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众人面面相觑,路过此处,全都识趣的缩脚,生怕一个不察影响到了爷和夫人的好事,让自己遭殃。 第四次之后,李俊终于心满意足的作罢,只是饿着肚子的文秀,却是没了力气再喊“饿”。哪怕是真饿,她也不敢说了。 不过,这时候李俊却是体贴的唤人送了吃食进来。 第334章灭火 夫妻俩经过一番吵闹后重归于好,身旁伺候的人高兴了。他们不用看爷的冷脸色,对夫人就更加尊敬起来。 文秀连续几晚都被喂的饱饱的,肤色红润光泽,比平日的气色还要好,对着镜子梳头,看着自己的脸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有男人滋润的女人就如朝露下的牡丹花,美的勾魂夺魄。文秀不是自恋之人,更是喜欢英俊男人胜过自己容貌的女人,可这时候也被镜子里的自己给迷住了。 李俊总是喜欢做那档子事,对那档子事业格外有研究,自己是知道他每日也忙于公务的,要不然,她真会把他想成那方面的专家,谁让他没事儿总拿着小册子研究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文秀自己也喜欢做那事儿。有时候是真的不想,但被李俊略带薄茧的揉揉揉摸摸之后,她也就欲拒还迎的从了。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被他哄着说了什么,等清醒过来后,再回想起,总是忍不住脸红。 想到自己和李俊,文秀想起了唐思思,不知道她带回去那几件法宝起作用了没? “娘,你的脸怎么红了?” “像母鸡下蛋以后的样子。” 前一句是树儿问的,后一句是桐桐答的。 树儿闻言,斜睨着桐桐,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娘亲,见娘亲一脸尴尬和哭笑不得,又狠狠地瞪了桐桐两眼,小丫头这破比喻哪儿学来的?更何况,母鸡下蛋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桐桐一脸无辜,半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还想再补一句,却听见娘亲审度的目光朝着自己探过来,她一哆嗦,拉着哥哥就往外跑。 文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更加哭笑不得,见她跑的飞快,只得拔高了声音提醒道:“慢点,别摔了。” 青梅和桃红还没到,文秀又不放心牙行的人,所以家里的事情很多都必须亲力亲为。不过,她也不觉得累,当初在西塘村自己都做了,总不能因为被丫鬟伺候了三两月就懒的什么都不做了吧? 煮饭、洗衣服,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李俊从外头回来时,她已经做好一桌饭菜了。桌上有李俊、两个孩子以及自己喜欢吃的菜,然后一道汤,日子倒是有滋有味。 爷仨许久没尝过娘亲的手艺了,特别给文秀面子,四菜一汤吃的干干净净的,一块多余的菜都没剩下。 煮饭都由文秀操持了,洗碗的活儿就不能让她做了。李俊本想吩咐唐元或者曾逸去做的,但是想了想后,自己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曾经在西塘村的日子,闲暇时他也想回顾回顾。 李俊回到后院时,文秀已经哄了桐桐睡熟了。 树儿只比桐桐大点时间,可却比桐桐懂事沉稳的多。午饭后,自己就回屋午睡去了,可桐桐却缠着娘亲讲故事。 文秀好不容易才将人哄睡着了,回到屋里凳子还没坐热,李俊就回来了。回来了就回来了,可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就像饿极了的狼,泛着幽幽的光。 这禽兽...... 昨夜折腾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文秀一想到他的勇猛,“蓦”的脸上一热,俏脸绯红,火辣辣的发烫,赶紧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来,伸手去倒水喝。 她是真渴了。 李俊比她还渴,光是看着她的脸,腹下便燃起了一团火。顿时一阵口干舌燥,特别想疏解一下。 “阿秀!” 文秀听见他略带渴望的声音,故意装作不懂,举杯喝水,挡住他炽热的目光,咕隆咕隆了两口后,才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商量呢。” 商量事儿,他就不会乱来了吧? 很显然,文秀是低估了他。 李俊趁着文秀喝水的空儿,已经折身把门给关好了,等她放下杯子时,他已经大步跨到她面前,将她给搂进了怀里,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摩挲。 四月的天已经换上了薄衫,她的腰又是敏感位置,李俊的手刚碰过去,她就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但随即又怕吵到外面的人,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忙禁了声,抬手去推他,嗔怪道:“别闹,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李俊抱着她软软柔柔的身子早就心猿意马,借机揩油后,才在耳边低声道:“这样也可以说正事,半点不耽误,真是一举两得。” 见鬼的一举两得! 树儿本就聪慧,在西塘村时,年岁小,但最得先生喜爱。再加上他勤奋好学,先生已经准备推荐他去镇上的学堂上学。可现在,来了永安城,耽误了不少时日的课业,怎么也得补上不是? 既然得补上,那么就得找学堂。 文秀不想儿子耽误了学业,影响将来的仕途。 不管哪朝哪代,当官的听上去都要厉害一些。文秀是当娘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成为人中龙凤。 李俊一边抱着佳人一亲芳泽,一边听她说“正事”,听完之后,又抱着怀里的人狠狠地亲了几口,才道:“放心,这事儿我已经让彭继去安排了。等明儿个那两个丫鬟一到,你们身边有了人伺候,便去牙行挑几个丫头婆子。虽是不放心,但让人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纵然担心外面的人兴许会混着仇家的人进来,但是,若是不尝试,自己担惊受怕的同时,还要自己受累,多不划算? 文秀闻言,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李俊比自己还先考虑到。为了以示嘉奖,她主动送了一枚香吻。 李俊被顿时更加激动,双眼泛光,抱着她一顿乱啃之后,打横抱起,将她丢到了床上,“这可是你主动勾.引我的,可不许说我大白天欺负你。” 文秀没来的给他一记白眼,刚刚是谁最先抱着自己不老实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太不要脸了! 李俊熟门熟路,三两下便将她身上的粽子叶给剥了,随后退下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他来,然后笑着道:“阿秀,火是你点的,你现在必须负责灭火哦。”话落,便往文秀扑了过去。 第335章一切有我呢 两人因着儿女只是午睡,没敢闹的太过。折腾了一通后收拾好,桐桐便垂着两个松软的发髻来敲门了。 文秀瞪了一眼李俊,让他将那些混账小册子给收拾好,省的被女儿看见,刨根究底的瞎问。 李俊见她娇羞嗔怪的模样,又是一阵好笑,对她点了点头,示意都放好了,才见她又瞪了自己一眼去开门。 小丫头脸上还挂着泪痕,见到娘亲,委屈的便扑进了娘亲怀里,说是做了噩梦——哥哥拿着黑虫子吓她。 文秀闻言,忍俊不禁,替她擦干泪水,拉她到镜子面前坐好,一边给她梳发,一边道:“平时,不是你拿着黑虫子跟着哥哥追吗?” 贪玩的是桐桐,喜欢捉虫子、找蚂蚁,怎么做个梦,倒是把这贪玩的人换成哥哥了?况且,树儿从来都不碰这些呢。 桐桐闻言,低泣声戛然而止,随后一阵脸红。 她又不怕黑虫子,她哭什么? 文秀被小丫头逗乐了,笑着道:“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待会儿让人看见笑话。娘亲带你去蜀绣阁见大姐姐好不好?” 桐桐是真心喜欢李麦穗的,自从姐姐成亲后一别,只有在三朝回门时见过,就再也没见过了,想念的紧。这会儿听说能见到大姐姐,她立马就乐了。 文秀打水给桐桐洗了脸之后,带着她出了门。 树儿越大,越不喜欢缠着娘亲,见娘亲带着妹妹出门,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便回屋看书去了。 李俊看着成熟稳重的儿子,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自豪感。他儿子,将来肯定比自己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臭小子的武功怎么样了? 树儿听见爹爹要检查他的武功,兴奋地立即丢了手上的书,换了一身短款干练的衣裳,这才跑了出去。 李俊教过树儿几招,文秀又教过树儿的基本功,臭小子最初是为了保护娘亲和妹妹学武,后来却是发现自己真心喜欢。他怕娘亲责怪自己太专注武功荒废学业,所以大多情况下,都是早晚练习,关上门,谁也看不见。 文秀一直以来都没见着儿子晨练,还以为他荒废了。她也不想他将来习武上战场,做个武官。所以,她连问都没问一声,为什么就不练了。 树儿基本功扎实,李俊高兴的不得了。 为了以示嘉奖,带着儿子洗漱换了身衣服后,特意带着他出门下馆子去了。 文秀带着桐桐到蜀绣阁时,徐玉几个妇人看见模样乖巧、嘴巴如抹蜜糖的桐桐,稀罕的不得了。 小风也特别喜欢这个小姐姐,怎么看怎么喜欢,从桐桐进门起就咧着嘴笑。见小姐姐看自己了,又不好意思的往娘亲怀里钻。 桐桐其实心里对谁都不稀罕,她就稀罕她的大姐姐。可是,那些婶子都是娘亲的朋友,她不能失了礼数,所以哪怕急切想跟大姐姐说话,还是一一喊了人。 最后,终于得偿所愿。 李麦穗也是想她了,抱着她亲了亲,随后拉着她去了后院。 小风想跟着呢,可徐玉看得出,姐妹俩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没让他去,就让他一个人去门外玩儿。 几个妇人见过文秀后便回了绣房,徐玉则留在了铺面里跟文秀说话。见她气色红润,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但面上却是打趣道:“姑娘,现在能兑现赌约了么?” 赌约? 什么赌约? 文秀起初有点懵,但见徐玉脸上的坏笑后,想起那日的赌约来。本想说自己没赌,但又想起自己说的话,轻笑道:“徐姐姐想要什么?” 徐玉哪里是想要什么,听她这么说,心里就更加确认放下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什么都不要,跟姑娘开玩笑呢!” “徐姐姐!” 文秀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又红了。 文秀大方干练,能让她脸红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现在却因自己跟李俊的事在徐玉面前红了脸,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丢人。 徐玉见好就收,也不继续打趣她,面色微微一沉,有些怅然的道:“铺子这么下去,迟早得关门。姑娘可是想到什么良策没有?” 文秀是不差钱,铺面也是自己的,可一直拿银子填补这里也不是事。虽说她也一直宽慰店里的人,大家心里感到欣慰,但也替她担忧。 文秀见徐玉面带忧色,本来还想给她们一个惊喜的,但现在觉得还是说了比较好,于是,她便将陆靖有意搭桥引线的事给她说了。 徐玉听完,眼前一亮。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文秀点头。 徐玉再次得到肯定,就更加激动了。 如意楼的大名遍布整个大夏国,徐玉哪怕没去吃过饭却也听说过。如今,如意楼的东家宴请整个永安城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又给姑娘下了帖子,这不正好给她们蜀绣阁一个宣传的机会吗? 真是太好了! 可是,很快,徐玉脸上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又露出担忧之色道:“姑娘,咱们做的可是肚兜,总不能......” 女人的肚兜不能随意示人,那是轻浮没教养。若是文秀带着肚兜去赴宴,那些夫人小姐们会怎么想?可是,不带去,别人又怎么知道好坏呢? 真是为难! 文秀却是半点不担忧,笑着回道:“一切有我呢,不用担心。只是,徐姐姐十八日那天,可愿意与我一道去赴宴?” “我?” 徐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意楼东家什么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哪有资格上门去赴宴?更何况,她是一个寡妇,她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可姑娘这么说,分明已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的。 文秀见她面色犹豫,或是心动,但又担心自己的身份,便道:“徐姐姐不用担心,少东家可不是那种眼界儿低的人。再说了,你随我去后院,跟女眷们一道,别人只会羡慕你的绣工,谁会说什么?” 徐玉犹豫了好半响,想到蜀绣阁的生意,想到姑娘对自己的照顾,最终才答应下来。 第336章露脸 十八那日,文秀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之后,把要带的东西都贴身放在了身上。 李俊本来就因着陆靖膈应,又见心心念念的妻子今日似乎特意打扮了一番,心里就更加吃味儿了,赖在床上不起来,就看着她的脸和玲珑的身段发呆。 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 文秀对着镜子又照了照,发现的确没什么不妥当的,这才折身看向床头。却不料,李俊还优哉游哉的躺着呢! “你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 李俊话虽如此,可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他若不去,不正好给陆靖创造了机会?陆靖倒是想自己不去,自己可偏偏不如他的意。 文秀闻言,鼓着腮帮子瞪他,嗔怪道:“你既然要去,那你还不起?” “不想去的太早给陆靖面子!” 李俊回答的简单干脆,也坦荡直率,半点隐瞒都没有。他就是这么大胆的告诉文秀,自己不爽,自己在吃醋。 文秀见状,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一想到自己的打算,她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哄着道:“我想早去见那些夫人小姐们,多跟她们说会儿话。不跟她们套近乎,她们都不了解蜀绣阁,谁愿意来光顾呢?你总不至于想着我的铺子关门大吉吧?” 这么说,便是在解释了。 但是,李俊却听的心酸。 他李俊,名震大夏的李将军,更是朝廷刚寻回不久的五皇子,他的女人本来高高在上,受人仰慕,结果呢?现在却要去跟人套近乎? 他非常不爽! 这是他的过错! 文秀见他面露苦涩,像是明白了什么,取了他的衣裳走过去,装作不在意的道:“今日给你福利,本小姐亲自伺候你更衣。错过这个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李俊闻言,麻溜的从被窝里钻出来。 李俊心中的苦涩文秀懂,但是,文秀对跟人套近乎这种事半点不以为然。做生意嘛,既然要赚人家的银子,多说两句好听的话,又不亏二两肉,根本无关紧要。比起银子来,她宁愿自己多说两句好话。 不过,李俊怕是不能理解了。 哎! 文秀也不再纠结,服侍李俊更衣后,便去给桐桐换衣裳。小姑娘得知要去陆叔叔家做客,高兴地不得了,还特别臭美的在镜子前面照了照。 李俊一家出门时,徐玉已经在巷口等着了。 小风要缠着来,徐玉没让,硬是把他留在了蜀绣阁。可小家伙哭的特别厉害,害的她也难受了半天。直到看见文秀,她才露出笑脸来。 文秀跟李俊说过徐玉一道去,所以特别备了两辆马车。一家人出来时坐的同一辆,但遇到徐玉后,树儿不习惯,便让爹爹跟他去坐另一辆。 李俊不乐意,但架不住儿子要求,只好勉强答应。 陆靖的生辰并没有大肆操办,但也不算随便将就,文秀一家到陆府时,管家正在门口迎客。 文秀递上了被李俊揉皱踩扁的帖子,在管家惊讶的目光中进了陆府的大门。进门后,李俊带着树儿去了前院,文秀带着桐桐以及徐玉跟着丫鬟去了后院。 陆靖没有成亲,也并不是经常在府邸居住,所以府上除了管家万伯外,还有一个管事妈妈,人称黄妈妈。 黄妈妈是从京城来的,以前也见过不少大世面,招待永安城里的夫人小姐们也算得心应手,做起来也是处处妥当。 众位夫人并没见过文秀,所以看见她时格外惊讶。再加上她出众的外貌,以及得体的言行举止,在黄妈妈介绍身份后,全都惊讶了半天。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商人。而且,还是最近名动永安城的火锅店的老板。 火锅那东西确实好吃,不过她们并不轻易出门,也不轻易露面,都是自家老爷尝过之后,觉得好,派人去火锅店端的炉子回府上煮。 黄妈妈得过陆靖的交代,所以在众位夫人小姐惊讶的时候,笑眯眯的介绍了文秀的蜀绣阁。 众人一听蜀绣,都回神了。 蜀绣在各个布庄的价格都不菲,但是,各个店铺的工艺却是不一样的。在座的各位都有消费能力,一听文秀除了火锅店还有蜀绣阁,便纷纷来了兴趣。加上文秀能说会道,之前有个别对她不屑的夫人却也慢慢改观,听她讲蜀绣的事。 文秀并没开门见山就介绍自家专门卖女人的肚兜,而是从蜀锦讲到蜀绣,再到徐玉。众人一听,目光又落到了文秀身旁一直低垂眉眼的徐玉身上。 徐娘子,早就听过她的绣工不错,只可惜,各布庄并没请动人回来坐镇。却不料,她竟然去了蜀绣阁。 众人看她的目光便寻味起来,蜀绣阁真的有那么好? 回去的路上,徐玉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低声道:“姑娘,为什么你没有说肚兜的事呢?” 文秀笑笑道,“若是我跟你提内衣,在众人面前大谈特谈,你会把我当成什么人?” “这......” “所以,能露脸就可以了。” 文秀最初也是那么想的,可直到来的路上她才想明白,这个时代不是上辈子生活的地方。那时代,女人可以带着男人大胆的逛内衣店,然后试穿,这时代可以吗?当然不可以!所以,她就绝了这念头。 徐玉不知道,她怀里其实还揣着特意准备的图样呢! “姑娘,你不说,蜀绣阁暂时也没什么名气,那些夫人小姐们会来吗?” “当然会!” 文秀回答的很肯定,目光也在徐玉脸上来回的看。她见徐玉并不明白,才笑着解释道:“我的傻姐姐,你是不知道你在永安城的名气吗?那些夫人小姐们,虽然不知道蜀绣阁有特别的肚兜,但是知道了你在蜀绣阁啊!” 若不是徐玉的名气,她当时也不会去胡同找她出山了。 徐玉闻言,有些哑然,她在永安城的名声之前响亮,可是后来自己......她看着文秀笑眯眯的眼,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姑娘,你真的相信可以?” 文秀重重的点头,“那是自然。” 第337章天下乌鸦一般黑 徐玉怀着忐忑的心回了蜀绣阁,文秀则回家后便被李俊堵进了房里。一阵亲吻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看着她傻笑。 今儿个他非常满意,阿秀连面都没与陆靖碰着。而他自己,则是酒桌上的冠军,不仅喝倒了同桌的人,最重要的是把陆靖给喝倒了。 文秀一张嘴鲜红欲滴,像一颗熟透的樱桃,看的人垂涎三尺。李俊看着看着,心里又是一阵悸动,荡漾难平。 文秀老远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了,想问他喝了多少,却又碍着徐玉在,只能压下。虽说他身上的味道不难闻,但显然喝了不少,她担心他喂受不了,“你先歇歇,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阿秀!” 李俊借酒装疯,缠着不让她走,身上的重心都往她身上靠。但是,他今天确实喝了不少,头有些晕乎,想抱住她不让她离开,结果却倒在她身上睡着了。 文秀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又喊了他两声,听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后,摇了摇头,把人扶到床上,帮他脱了鞋袜盖好了被子。 李俊睡了,文秀还是去厨房煮了醒酒汤喂他。 李俊喝醉了酒睡得早,难得让文秀得了一晚清静,伺候完爷仨后,也洗了个澡睡下了。 然而,陆府那边却是灯火通明。 陆靖被李俊以各种理由灌了不少酒,还没散席,便被管事扶回了屋休息。就连席上的宾客也是管事送走的,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不可谓不失礼。 管事和黄妈妈从未见过自家少爷如此失态过,两人看着醉的人事不省的陆靖,面面相觑,满脸疑惑,实在是不明白少爷今日是怎么了。 高兴吗? 过生辰当然高兴! 只是,少爷也不是头一次在永安城过生辰,也不是头一次宴请城里的贵人们,即便高兴,也不至于喝的烂醉如泥吧? 为什么呢? 两个老东西在一旁吩咐着下人伺候完陆靖喝完醒酒汤后,两人同时一愣,脑海里同时飘过某种可能,目光立即相望,隐隐带着几分激动。 难道...... 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信息,双眼更加激动,他们家少爷这是看上今个儿过府的某一位姑娘了吧? 肯定是如此! 黄妈妈比管事的还激动,因为她是看着陆靖长大的,在心里可是把陆靖当亲儿子疼。她知道陆靖有喜欢的姑娘了,欢喜的不得了,激动的道:“你守着少爷,我去给老爷写信报喜。” “哎!” 管事痛快的应了。 平日里两人总是一个钉子一个眼,互看生厌,难得今晚上有默契,意见一致。 两人都欢喜了,可一旁的丫鬟却跟见了鬼似的,目光在管事和风风火火离去的黄妈妈背影上来回扫视。 少爷都喝成这样了,有什么值得报喜的? 管事在一旁伺候到半夜,便留下一名丫鬟守着,自己也溜回去休息去了。 丫鬟呆呆的站在一旁守着少爷,时而打盹儿,时而清醒,一直琢磨着黄妈妈口中的“喜事”呢。却不料,被一只手抓住,重心不稳,轰然倒到了床上。 ...... 文秀一连几天都早早地去了蜀绣阁,但情况并没有得到好转,顾客并没有如预期那般上门。这下,徐玉更是焦急了。 徐玉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文秀是第一次。 难不成,自己真是太高估自己的了? 不可能! 如果徐玉的名声真如传闻中那般响亮,蜀绣阁做的又是有身份之人的生意,那些夫人小姐得知徐玉就在蜀绣阁,她们即是喜欢,便没有道理不来。 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呢?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文秀想不明白,反反复复的思考之后,又想了唐思思来。唐大小姐这些日子以来也没个消息,难道自己送她的法宝没派上用场?那个姨娘得了管家权利,禁止她一个正房夫人出门了? 文秀对大家族的规矩一点不懂,但曾经看那些狗血的宅门连续剧却有几分心得。有些得势的姨娘,仗着男人的喜爱,比当家主母还要厉害几分。 唐思思那性子,该不会没放下面子,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吧? 哎! 李麦穗提着两包点心进店时,没注意到文秀走神,自顾自的叹气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个样。” 徐玉闻言,停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回头皱着眉问道:“你这一来就悲春伤秋的,难不成是你家冯掌柜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他敢!”李麦穗话一脱口,脸瞬间就红了,抿了抿嘴,垂头道:“他说过不会的。”她刚刚的强势态度,完全是得了三婶文秀的言传身教。 徐玉见状有些忍俊不禁,她还没看出李麦穗平时柔柔弱弱的,竟然有泼辣性子的潜质呢,笑着道:“那你说的谁?” “如意楼的陆少东家。” 徐玉眉头瞬间皱了皱。 文秀回神了,望向李麦穗道:“陆靖......陆少东家怎么了?” 自从她认识陆靖以来,他都洁身自好,并没有什么不良习惯。他没有成亲,身边也没丫鬟什么的伺候,无论走到哪儿,都跟冯川一样,只有赶车的车夫侍奉左右。 这样的男人,怎么跟乌鸦扯上关系了? 李麦穗见三婶好奇,她也没有吊胃口的喜好,便将从路上听来的八卦消息给讲了一遍,话音落下后又道:“原本我以为是大家以讹传讹,后来听川哥说,消息是真的。他昨个儿,还亲自招待的陆靖和他新得的姨娘呢!” 陆靖纳妾了! 文秀只觉得天雷滚滚,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这.......这怎么可能? 李麦穗见自家三婶还是不信,嘟着嘴道:“三婶,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这幅德行啊?”冯川嘴上虽再三发誓不会纳妾,也曾坦然告知接受过男女方面的启蒙,可她还是惴惴不安,担心他出尔反尔,将来后院有数不清的姨娘。 文秀一听李麦穗的话便懂了她的意思,对她摇了摇头,宽心道:“冯掌柜也只娶了冯夫人,听说祖父也只有祖母一人,冯家的男人专情,你就别东想西想了。” 第338章活招牌 李麦穗想想就冯家祖上到公爹和婆母,再看看冯家几位叔伯,的确没有谁纳妾,她也就放下心来,把点心分给大伙儿尝鲜后,便去了后院忙活自己的事。 文秀则没她这么坦然了,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陆靖怎么就突然纳姨娘了? 难道,真的是长久孤独后的生理需要? 文秀在心里摇了摇头,若是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只怕要等下一次碰见陆靖亲自问了。不过,自己跟陆靖无亲无故,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又不是开放的现代社会,自己冒然去问,别人会怎么想? 想来想去一通,文秀用四个字概括了自己的烦恼——庸人自扰。 陆靖有没有姨娘,又为什么会突然纳姨娘,关她屁事! 在她想明白不久后,唐思思上门了。 唐思思今日的精神可比前几日好多了,而且肤色红润,细腻有光泽,一看就是最近被滋润的不错,才显出这般娇滴滴的模样。她一进门,便亲热的握住了文秀的手,笑着同文秀打招呼,说了两句面上的客气话后,借言要去看好东西,便拉着文秀进了后院。之前那位妈妈和随身伺候的两名丫鬟,却是识趣的没跟上。 徐玉想招待招待三人,但都被三人婉拒了。同时看了一眼后院,齐齐退出了店铺。 文秀知道唐思思有话说,便带着她去了之前她们聊天的那屋。她本以为唐思思是想说她与丈夫的事,却不料她先开口的竟然是想要拿新式肚兜回朱家。 朱家的姑娘回门说起蜀绣阁,唐思思知晓大姑子的丈夫也是流连花丛,既是感谢自己嫁进朱家时,大姑子替自己说过话,也是有意笼络她以哄得婆母高兴,所以便偷偷的与她说了她带回去的新式肚兜。 大姑子脸面薄,又怕被自家婆母知道,所以思来想去之后,量了自己尺寸,把尺码交给了唐思思,请她代为帮忙跑一趟。 唐思思靠着文秀给的“战衣”重新俘获了丈夫的心,得了掌家权利,正打算来向文秀道谢呢。一方二便,便答应了大姑子的请求。 文秀听完,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唐思思这是打算让“正室”借自己的“战衣”打倒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呢! 唐思思见她迟迟没作声,微微皱起了眉,担心的道:“小嫂子,你不会不答应吧?” 文秀回神,笑着道:“赚钱的买卖,我哪儿会不答应?” 唐思思见她不像是说假话,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将大姑子的尺寸递给了文秀,请她过目。 文秀看了一眼尺寸,问了一句对方的身高体重,得到的答案让她咂舌不已,起码34d的胸围吧,还需靠战衣? 朱家那姑爷,莫不是喜欢飞机场? 文秀拿着尺码去了绣房,让几位女红将前几日她们自己设计的最好的情趣衣款式各做一套,一个时辰后要带走。 女红们得知有生意上门,又是做那种肚兜,一个个面色发红的忙活起来。她们可忘不了,把肚兜带回去那一晚,自家男人有多么疯狂。 文秀送走唐思思后,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地正经肚兜店,怎么就往情趣衣方面发展了?莫不成,以后改行,把秦楼楚馆的姑娘当成消费目标? 蜀锦蜀绣,也要那些落入风尘的姑娘们个个都愿意消费啊! 五月的天闷热的厉害,店里一个个都换上了轻薄透气的衫裙。只是,她们人人都穿上了新式的肚兜后,身材显得更加挺傲、婀娜多姿。 文秀的身材在几人中是最好的,玲珑有致,匀称纤细,再加上俏丽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一点看不出是从贫困的山村里出来的村姑,反倒像是误坠人间的仙子,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漂亮! 徐玉哪怕是一个女人,她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李麦穗的身材也不差,可比起三婶,她却是黯然无光多了。看着文秀一脸羡慕,三婶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文秀被她们几个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人赶了回去,又坐在柜台上思考自己的事。 离四月十八那日,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月了! 文秀心里也隐隐开始担心起蜀绣阁的前景来,但是她是店里的主心骨,如果她都乱了急了,徐玉等人还不乱? 淡定! 一定要淡定! 文秀在心里暗示自己几声后,低头继续,却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嫂子,你在呢!” 唐思思? 文秀下意识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唐思思的笑颜以及另外两张陌生的脸。 这两位......买情趣衣的! 唐思思见她站起来,露出姣好的身段,笑着同身边的二位姑娘介绍道:“你们瞧,嫂子我没骗你们吧?你看掌柜的便穿的新式内衣,身材多好。” 二人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文秀胸上,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些红了脸,连忙挪开,上上下下打量了文秀一番后,才低声道:“嗯,是挺好看。” 文秀回神了,却也在同时收到了唐思思递来的眼色。她连忙收住心神,笑着道:“二位姑娘,可是来看新式肚兜的?如果是,不妨去后院挑挑款式,也看看模特的上身效果。请。” 唐思思一手拉了一人,轻车熟路的领着人往后远走,笑的格外和气亲切,“走吧,正好我也订制两套。” 文秀立即唤了徐玉出来,自己去了后院。 唐思思前些日子买回去的是同尺寸的成品,这次带了新的客人来,想必是真的觉得穿的舒服。既然有客上门了,文秀自然要好生招待。 两位姑娘刚出嫁不久,都是永安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大户人家里串着各种姻亲关系,错综复杂,时常因为各种宴会见面,自然就有了联系。 这二位,便是在宴会上同唐思思认识的。 两人都出自大户人家,手里也不缺银子,起初看见模特穿着红了脸,但很快便适应了,欢欢喜喜的挑选样式。 文秀将一沓图样拿出来让她们挑选,听着唐思思说这好那好,暗暗给人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活招牌啊! 第339章如果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两位客人都是大方阔气的主儿,从蜀锦蜀绣的肚兜到一般的棉布肚兜,各订了四套。另外得了唐思思的暗信后,连情趣衣也要了几套。 唐思思也特别喜欢,挑了几款样式不错的定下,笑着让文秀算账。一边给她使眼色,一边道:“都是熟客了,可要给点折扣啊!” 文秀笑着应“那是自然,必须打折”,然后唤了女红进来给二人量尺寸,她则去前院的店铺算账去了。 唐思思已经买过两次肚兜了,她是店里的老客人了,尺码什么的都记载了册子里。不仅是她,就连这二位客人,下一次来,也直接挑选样式即可。若非体型改变巨大,一般都不用再重复测量身体的尺寸。 这是对顾客的一种尊重! 除了情趣衣外,所有的肚兜都属于订制,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取货。三人虽然有些失望,但又对几天后的成品备受期待。 文秀把两人的情趣衣包好递给二位后,又与人约定了取货时间,这才笑眯眯的送三人出了门,目送着马车走远。 “吁——” 文秀待人离开后,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拍了个巴掌双手合十,挑了挑眉,喜笑颜开的转身进屋。一抬头,便瞧见了徐玉的笑脸。 有客人上门了,可以稳住“军心”了。 徐玉不等她进屋,便迫不及待的道:“姑娘,真是太好了,终于盼到客人上门了。”这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香,尤其是什么都没做还白白拿了姑娘给的月俸,她一连好几天都没睡好。 亏心啊! 文秀提着裙摆进门,倒了一杯凉茶灌进喉咙,瞬间觉得嗓子舒坦了不少,才笑着道:“天越来越热,生意也会越来越好的。” 徐玉不太明白,但现在客人一次性订了十来套肚兜,她们接下来就有的忙了。也不管想明白没,笑着点头后去了绣房。 文秀等徐玉进屋后,便坐到了柜台里,拿着唐思思三人刚刚结算的四张百两银票,顿时视如珍宝。她不是没见过银子,可这四百多两银子,却是燃起了她新的希望。 晚上回到家,文秀的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看得出心情极好。 李俊见她的嘴角弯着,忍不住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坐好,一边在她身上捣乱,一边问道:“遇到了什么喜事,今天这么高兴?” 文秀现如今已经习惯了他的动手动脚,而且了如指掌。若是自己反抗,反倒会让对方愈演愈烈;但若是你不搭理他,就跟他老老实实的说话,他吃吃豆腐,这茬也就揭过去了。 当然,这也只是在某些时候罢了! 譬如现在,李俊问完之后,不仅动了手,还动了嘴。抱着她一顿乱啃之后,两人都热出了一身汗。而且,衣料太薄,李俊敬了礼,热情似火,她立马就感觉到了。 “你还听不听了?” 文秀想躲,便拿他刚刚问的问题来做挡箭牌,意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她故意嗔怪的瞪了他两眼,装出几分生气来。 李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她眉眼含,面颊绯红,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顿时又激动起来。道了一句“听”,便抬起左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凑近嘴边,含住鲜嫩可口的红,反复咀嚼,还想全部都吞到肚子里去。 他总想着,如果这辈子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文秀被他的无耻给打败了,他这样不要命的吸着自己的,堵着自己的嘴,自己还怎么说?她要怎么说? “不要!” 文秀刚得了半刻喘气,可只觉得胸口一凉,抬手捂住胸口,大喊了一声。 李俊这会儿正好激动的厉害,她越是挣扎,他就越觉得刺激,更是不管不顾。 文秀浑身一颤,如坠云端。 李俊兴起,将她翻了个面,推到了桌子上。 大热天的,屋里本来就热,却因那时而高时而低的声音显得更加闷热无比。屋内,桌子摇晃,茶碗“哗啦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传出老远,羞的院里的花草都低下了头。 李俊浑身是汗,豆大的汗滴沿着他小麦色的肌肤往下滚落,配上他英俊冷傲的脸,男性魅力更加max,魅惑的人睁不开眼。 文秀被他反反复复折腾了几次就没力气了,浑身柔弱无骨,更是全身无力。有时候她都在想,宁愿在蜀绣阁里呆着也不愿意回来。 但是她却又想念李俊的紧,而且,他给她的这种感觉,又累又痛却又非常喜欢。 李俊闹完文秀,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两人已经躺到了床上。他把玩着她的秀发,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声音性感而低沉的道:“阿秀,你有什么喜事,怎么不说了?” 文秀闻言,累的睁不开眼,却是在心里对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这人还要不要脸? 李俊见她不说话,想起她之前哭求的声音,像是在哭,却又更加刺激着他更加卖力,想拿出更多的力气来呵护她。 平日里的她说一不二,做事干脆利落,待人大方得体,与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半点不像。可到了晚上,每次被他欺负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便会在自己的诱哄下,说那些白日里她绝对说不出口也绝对不会说的话。 他很享受! 李俊一想到那些动人的情话,又来了兴致,嘿嘿了两声,像极了一个登徒子。 文秀累的是半点不想动了,也不想说话,可偏偏却不如意,没过一会儿,随着床柱的剧烈摇晃,低低的哭求声又响了起来。 事后,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用力的是他,可自己却累的要死不活的,她是一点都想不明白。不等她想明白,他又开始了新的折腾。 文秀第二天醒来,身上却是酸痛无比,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似的,有一种欲哭屋内的酸涩感在心中油然而生。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骂李俊,却见李俊在屋里的房梁上搭了一个秋千。而那秋千对面,还放着一面全身铜镜。 靠,他这是要干什么? 第340章犒劳 李俊搭好的秋千放好的铜镜并没在第一时间派上用场,因为,一连几日文秀都没见到他人,文秀也得了闲休养生息。 他每天出门时,文秀还睡着,每天回来时,文秀已经睡下了。若非两人同床共枕,怕是连照面都打不着。 当然,只是李俊见了文秀而已。 文秀因为蜀绣阁的生意和其他各店铺的账本,也是从早忙到晚,回来用过晚饭洗完澡后便倒头大睡,连对儿女的关心都少了许多。 不过,幸亏青梅和桃红已经来了,有她们在身边伺候树儿和桐桐,文秀也不担心,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 自从唐思思领着那两位新妇上门后,店里便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客人。因为情趣衣没有特意宣传,很多客人并不知晓,而且这有事房事中的战衣,上门来客人又几乎都带着没出阁的姑娘,她也就不提这茬,专心给人讲解新式肚兜。 一整天下来,迎接十来波客人,又费尽口舌的给客人讲解,再加上店里的所有活计都要亲自安排一通,她实在是累的够呛。 第六天下来,嗓子都哑了。 这些日子,李麦穗和徐玉跟在文秀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再加上她向客人讲解的过程中,耳濡目染,又见她嗓子有损,商量之后便分工合作。 有了两人帮忙分担,文秀的确觉得轻松了不少。 三人笑意盈盈的送走一波客人之后,已经到了晌午十分,这会儿,大家肚子都有些饿了。尤其是文秀,早上没顾得上吃早饭,五脏六腑这会儿正大唱空城计。 徐玉听见“咕咕”声,打趣道:“姑娘的肚子也想吃银票了。”她并非出自小门小户之人,没见过世面,但比起最近见的银票,她还是不由得心惊了一把。一来是感慨大户之家还钱如流水,二来则是暗赞蜀绣阁将来必定日进斗金。 文秀闻言,也跟着笑了,对徐玉道:“现在做饭有点晚了,大家都饿了,你去绣房唤她们出来,咱们下馆子去。” 下馆子? 小风在一旁听见要下馆子,双眼一亮,特别殷勤的迈着双腿抢在娘亲前面去绣房唤各位婶婶。 几位妇人都激动了。 然而,众人却是犯了难,面面相觑,她们去下馆子,店里怎么办? 徐玉读懂了几人脸上的意思,主动提出她留下,可文秀分明就是要犒赏犒赏她们的,哪儿会同意?笑着道:“先关门,大家高高兴兴的出去吃一顿,下午再回来接着忙。” 徐玉面色为难,“可是,一会儿有客人来怎么办?” 蜀绣阁的生意才刚开起来,若是因为大伙儿去下馆子怠慢了客人,回头把消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蜀绣阁的名声? 李麦穗跟着文秀时间最长,对她最为了解,笑着解释道:“徐姨,大中午的,骄阳似火,哪家的夫人小姐会这点儿出门?” 文秀唤徐玉一声“徐姐姐”,李麦穗唤文秀“三婶”,一直以来她都称徐玉为“徐姨”。虽然徐玉觉得担不起,但也架不住李麦穗天天喊。时间一长,也就默认了。 文秀笑着点头。 徐玉幡然醒悟,猛拍大腿,笑着道:“瞧我,比人麦穗多吃了几年饭,还没她一个小姑娘看的透彻。”但转念一想,李麦穗已经成亲了,哪儿还是小姑娘?越说越错,干脆不说了,笑着关门。 如意楼用掺假十三香的事儿还没有结果呢,文秀又怕李俊吃陆靖的干醋,干脆避开了如意楼,去了百味楼。 如意楼掌柜周大福是认得文秀的,从她与李俊在店里吃饭要见厨子起,又因她容貌过人,所以把她记得格外深刻。听见伙计招呼人,他下意识地抬头,抬眼便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文秀。 贵公子家的女婢又来了? 周大福曾派人跟踪二人,后来得了上头的吩咐,最后不了了之,却不料,事情过了这些日子,她今儿个又上了门。 “姑娘,您一位?” 周大福亲自迎了上去,笑的和蔼可亲,微眯着的眼睛四下打量,并没看见那位谪仙般的人物,目光便落到了文秀身上。 文秀也在打量周大福,见他一个掌柜亲自迎客,想起了那晚上的事儿,回了一个笑道:“不是,还有几位姐妹呢。”话落,她指了指自己身后。 周大福这才看见了她身后的人,想着可能是府上放大假,府里的丫鬟婆子才得闲出门打打牙祭,也就打消了疑虑,让伙计把人请进门好生伺候。 伙计刚刚还在琢磨掌柜的怎么亲自迎客呢,现在又听到他的吩咐声,不敢怠慢,忙请了几人进门。 文秀点了点头,领着人进了门。 一群人都是成了亲的妇人,抛头露面也就不那么尴尬了,安心的坐在桌子上等上菜。只是,除了文秀、李麦穗和徐玉三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么好的馆子吃饭,一个个都面色激动。 周大福回了柜台,但时不时的拿眼喵文秀那一桌,心里嘀咕的厉害。这几个丫鬟婆子到底是哪家府上的,看穿着打扮,尤其是领头之人的气度,肯定是哪座大宅里出来的人。只是,他却是弄不明白到底是哪家的! 文秀是真犒劳大伙儿,想请她们吃一顿好的,所以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除了一道粉丝汤和一盘红烧茄子外,其他都是荤菜。 妇人们的月俸都不低,可家里有老有少,看似挺多的月俸却又变的微不足道。况且,寻常百姓人家,哪家哪户敢顿顿吃肉? 这桌上的肉,便变的格外稀罕起来。 文秀是过来人,也充分考虑到了,菜一上桌,便招呼着她们多吃点。 只是,除了小风外,几个妇人还是扭扭捏捏,甚至时不时的看一眼小风,眼里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文秀彻底懂了。 “你们都多吃点,一会儿一人再打包一个菜回去,让酒楼另外做新的。” 妇人们面面相觑,但却又是同时一喜,忙对文秀道谢:“谢谢姑娘。” 文秀笑着点头,也开始下筷子。 这一顿饭,足足花了二十两有余! 第341章亲肿了 众人吃过饭罢,除了文秀和李麦穗手上,其余几名妇人手上一人提了一道梅菜扣肉。酒楼里做好的蒸菜,点菜即上,热腾腾的,又软又糯,味道非常可口。 文秀不喜欢吃肥肉,但偏偏独爱这道梅菜扣肉,每次吃这道菜,肉虽然肥腻,但却能吃上几片。而这道菜送给妇人们带回家,因肥肉在她们眼里是好东西,其实也是肥油能家里人的馋。 许久不曾沾荤腥儿的人,最是想尝尝肥肉的味儿了。 文秀担心大夏天的把菜放馊了,便让几名妇人先把菜送回去。若是家里人都在的,还能赶上热的直接吃掉。若没在家,那就放水里冰着,今晚上再重新蒸热,大半下午的时间也不至于馊掉。 几名妇人感激涕零的跑了。 小风一路都在回味中午的肉菜好吃,听的徐玉双颊发烫,左手沉甸甸的重量传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文秀道谢:“姑娘,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高月俸、每日点心、可以拿布料自己做小衣、犒赏她们,还又吃又拿......这这多好处,只有姑娘心善愿意给,也舍得给。 文秀不以为意,笑着摇头,只要她们做得好,对自己够忠心,她就绝对不会亏待她们。就像西塘村作坊里的人,就像火锅店。只要她们一心一意的帮自己做事,自己就绝对干不出周扒皮做过的事来。 未时左右,正是一日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候,骄阳似火,这会儿又热又晒。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子捡着树荫走的格外快,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回蜀绣阁去,实在是热的太厉害,让人汗流浃、心烦意乱。 几人回到店里,去后院收拾了一通出来,赶巧便有客人进门了。 徐玉和李麦穗接客待人越发娴熟,直接把人请进了后院。而之前的二位模特,因生意有了起色,有些客人并不喜欢,在前两日便被文秀请了回去。 文秀得了闲,拿了把团扇坐在店里轻摇,慢慢冷静下来,渐渐也不觉得那么热了——终于舒坦了。 后院的人还在忙活,小风从后院绕到了铺里,知道文秀性子温软,自己放肆也不会挨骂,便壮着胆子同她说话。 文秀也无聊的厉害,看见小风便想起了家里的儿女,脸上的笑又温柔了几分,同他一起说起稚嫩的话题来。 比如,知了为什么叫知了? 比如,蚱蜢为什么有腿却用跳的? 再比如,人困了为什么要睡觉? ...... 李俊从门外进来时,正巧看见文秀在对着小屁孩笑的温柔,似乎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题,她对面的小风正捧腹大笑。 文秀没觉察到李俊进屋,刚想问小风晚上的“月亮”为什么不叫“太阳”,便听小风喊了一句“东家”。 小风受了娘亲指点,他们是得了东家和姑娘恩惠的下人,不能攀东家和姑娘身份,只能把他们当做主子。 既然是当主子对待,自然就不能喊叔叔了! 李俊并不计较一个孩子唤自己“叔叔”还是“东家”,淡淡的瞥了一眼小屁孩,目光落到文秀身上时,瞬间变的温柔。 “阿秀。” 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若不是惦记着她在等他,他都不想太过奔波,来回奔走。 虽然,她似乎并未等他,自己每日回来,她都睡的很沉。 原本李俊心里还有些酸涩吃味,可听下人说夫人也忙的不可开交,女儿也抱怨娘亲陪自己太少,他这才好受了些。但是,心里却又心疼起她来。 她让自己这么累,又是何必呢? 然而,他知道她的梦想,知道她的追求,便支持她的一切。他别的帮不上忙,但是,她却在心里心疼她。 是以,陪女儿用过饭,又陪她玩了一会儿,等把她哄睡着了,他便立即赶到蜀绣阁来了。 每一晚的同床共枕却让他对她更加思念。 文秀没想到李俊会来,特别是这几日她都没见过他——虽然,每日都听桃红说起,爷大清早便出去了。 “你怎么来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雀跃和高兴。 李俊看也没看一旁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长腿一跨立即进了一步,道了一句“想你了”。刚想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却想起这里还是蜀绣阁,不太方便,硬生生的缩回了手,“能走了吗?” 小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俊,嘟起了嘴。 姑娘还没把话说完呢! 文秀似乎看出了小风的心思,没第一时间回答李俊,转而对小风道:“趣事一天说完就没趣了,明儿再讲?小风乖,去后院玩儿吧。” “哦!” 小风依依不舍的走了。 文秀目送着一步三回头的小风进了后院,彻底没了影子,这才回头跟李俊说话,“后院有客人,还要一会儿才能走。” 李俊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后院,想到她这里做的生意,若是被其他女人看见自己在这儿,保不准儿下次不来了。想法一闪而逝,随即趁着文秀不注意,拉过她,对准了她樱桃般香甜的红唇印了上去,狠狠地咬了两口后才放开,然后道:“我去外面等你。她们一走,你就跟我回家。” 话落,不容文秀拒绝,转身出了门。 文秀被他亲的嘴巴脸颊通红,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肿起的嘴。脑海里突然想起卧房里的秋千和铜镜,一张瞬间更加红了。 几名妇人前前后后进了店同她打招呼,只因她低着头,妇人们又觉得有歉意,并未在铺里久留就回了绣房,是以,谁也没瞧见她迟迟没消下去的嘴。 徐玉和李麦穗说着笑送走了客人,欢喜的给文秀报喜,刚刚那位客人消费了多少,说着说着却见她用帕子捂着嘴,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文秀心里把李俊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又不好与人说这种糗事,只能看着徐玉撒谎道:“可能有点中暑,流鼻涕了,难受的厉害。店里你们看着,我先回去了。” 说完,怕被人拦住似的,飞快的跑了。 徐玉和李麦穗一头雾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同时泛起了嘀咕:这是中暑的症状么?怎么像是有鬼再追似的。 第342章禽兽不如 李俊带着文秀回家,笑了一路,对自己越发炉火纯青的技术倍加骄傲和自豪。时不时的斜眼看她,得到的都是她回瞪自己。可他偏不觉得不高兴,反而觉得非常有意思。 这种感觉,真好! 一回家,李俊便让人准备沐浴的水送进屋,他与文秀先后洗了一通,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都输清爽舒坦了不少。 今年的夏日又来临了。 天气闷热的厉害,又在后院不出门,李俊手下更没哪个不长眼的属下会往后院钻,尤其是现在院里又添加了丫鬟婆子的情况下。所以,文秀洗完澡便换上了自制的短袖短裤,露出了雪白的胳膊和修长的大腿。 她身材很好,大概一米六七左右的格子,骨骼细小,体型匀称,肤白貌美,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一双大长腿更是又白又细,露在外面,勾的人心痒痒。 文秀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穿有什么不对的,除了刚来那一年,她上辈子加上去年都是这么过的。当时还把李麦穗吓得不轻,可后来,那丫头不也在自己屋里这么穿?别以为关着门自己就不知道! ——她每天都洗晒呢! 若是没穿,犯得着天天洗? 文秀坐在桌前搭着腿吃凉虾,这是她前几日交给桃红的法子,那丫头也聪明,交代之后,反复琢磨几次也就会了。凉虾出锅后,放到井里冰上,等要吃的时候提上来,再放上熬化的红糖水,凉冰冰的,甜丝丝的,清爽可口。 李俊洗完澡出来,便看见这一幕,雪白的脖颈,低垂的领子,修长白皙的腿,樱桃般的红嘴轻轻嘬着勺里的冰水,他的目光在她似露非露的胸口看了两眼,有些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唾沫,这才走在了她身边坐下。 文秀半点不知自己已经春光外泄,引起了饿狼的注意,推了一碗凉虾到他面前,让他喝一碗解解暑气。随后一边吃一边问道:“你这几日忙什么呢?” 李俊看她吃得香,专注的看着她吃,并没伸手去吃自己那一碗,听见她问话,正了正神色道:“军中出了点事,所以忙了些。” 文秀听到军营里出了事,忽的侧头看向他,剪水的眸子望着他,担心的问道:“那没事吧?” “没事!”李俊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又炙热了一些,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沙哑,像是在可以克制着什么,“阿秀,这几日忙公事,冷落你了,对不起。”其实是朝中又出了动dang,然后,不知怎么得,前不久他被刺杀的事被人揭发到皇上跟前去了,跟其他几位皇子有了关系。 实际上,他原本就知道那些人是京城某个皇子派来的,只是,死无对证,没有直接证据罢了。 这些朝堂上的事阿秀不懂,他也不想说出来让她操心,干脆瞒着不说,她不知道,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文秀听他说没事,心上松了一口气。可她听到他后面的话,抬眼又看见房里的那个晃眼的秋千,脸“蓦”地红了脸。 大口喝完碗里剩下的冰镇凉虾,也没也把刚刚泛起的红霞给浇灭下去。 李俊当然注意到了她刚刚的目光,看也没看左上方的秋千,故意装作不懂的问道:“阿秀怎么了?是不是热了?这几日,听说你也忙,天天在大太阳下走,该不会是中暑了吧?”说话的同时,他伸手贴向了她的额头。 他刚从浴室里出来,洗完热水后,又用凉水洗了手,这会儿还冰凉呢。突然贴向文秀滚热的额头,刺激的文秀浑身一颤。 李俊忍俊不禁,故作惊讶的道:“哟,真病了呢!” 文秀赶紧拿开他的手,摇着头道:“没,没,好着呢。我就是困了,去睡一觉就好了。”说完,她还立马打了个哈欠。 她刚要起身,却被李俊猛地抱进了怀里,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搭在她的大长腿上,腹下立即就燥热起来。两人隔着薄薄的衣料,彼此都立马变的滚烫起来,屋里的温度也陡然上升。 热! 文秀想要挣扎,可李俊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素了,荤腥儿都到嘴边了,哪有吐了的道理?于是,他用了将她摁在怀里,凑近她耳边道:“阿秀,这几日,可是想我了?” 这个“想”可非简简单单的“想”,文秀倏地脸就红了,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衣冠禽兽! 李俊忙碌的这几日,文秀正巧月事来了,得了几日空闲。这才刚干净两日,这混蛋就缠了上来,难道他什么都知道? 也是,他天天都回来过夜,又出入恭房,怎么可能不知道? 除非,李俊眼睛瞎了! 李俊的眼睛当然没瞎,要不然,他这会儿也不会一个劲儿往自己领口下瞄。 月事前后几日,都是女人最想的时候,她这会儿说不想,其实是假的。没李俊之前,没同他发展到这一步之前,她的确清心寡欲来着,为了衣食住行而操劳。可自打李俊开荤后,她被他闹的次数多了,也就开始惦记想念他了。 李俊见她不说话,却又红了脸,还有什么不明白?飞快的低头在她脸上香了一口,便抱着她走到秋千上坐了下来,将她翻了个面,正对着自己坐下,魅惑的道:“小册子上说荡秋千最能助兴了,咱们也试试!” 这是不用拒绝的商量! 文秀不是没看过那些片子,自然知道什么东西能“助兴”。可是,真让她这么跟李俊厮混,任由他胡来,她却是不干,“放我下去。” “今天可不行!” 李俊没有说原因,在文秀试着自己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始荡了起来。这一晃,让文秀的双手本能的抱紧他的脖子,而一双大长腿也情不自禁的缠住了他的腰。 文秀瞬间又羞又怒,骂道:“李俊,你个禽兽!” 李俊乐不可支,尤其是当他发现那位置舒服的不得了,哈哈大笑道:“阿秀,你别骂了,因为,一会儿我再让你见识见识‘禽兽不如’。” 第343章最好的礼物 房中秋千轻晃,秋千上的一对人忽高忽低,在铜镜里时而靠近,又时而远去,十分的有趣。 文秀不怕高,也接受过以重力速度下落的训练,虽能在执行任务中克服并完成各种高空下落,但是她还是很不喜欢。尤其是,她住进原身的身体后,那些自己曾经惧怕不适应的东西,越发明显。 随着秋千越黄越高,她心里越觉得不太舒服,求不了李俊停下,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将她抱的更紧,缠的更紧。 李俊看着怀里的人儿,满足的扬起嘴角。 书中写的没错,这种感觉,越发微妙,越发让人舒爽。 秋千缓缓停下,文秀以为他终于闹够了,刚放松一点,却不料他伸手竟然将自己以及他身上的衣裳撕了个稀巴烂,在铜镜中露出赤果果的二人来。她羞涩的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生怕自己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春光。 女子的背光滑细腻,修长完美,而她抱着的男人,更是英俊潇洒,气质中略显冷傲,但又清俊出尘。 李俊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狐狸笑,虽看不见她的脸,可她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脖子,肯定又羞又涩,一张脸也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太有趣了! 李俊早已昂扬斗志,趁着她难为情之际,寻准了位置进了去,然后又立即用力荡起了秋千来。 文秀先是羞涩,可后面却是被这种如坠云端的感觉彻底折服,渐渐地,抱着他有了回应,身体也渐渐放松。 李俊得了回应,心情更加愉悦了。 房里时而传出那羞人的声音,却是没人靠近二位主子的院子。就连树儿和桐桐得知爹娘回来了,想要找娘,也被桃红和青梅给哄到厨房里去了。 二小姐最喜欢吃,大少爷又怕妹妹贪嘴后将来长成胖姑娘,所以,二小姐只要贪吃,大少爷总会跟着。 两个丫鬟哄走小屁孩,倒也易如反掌。 李俊闹了文秀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停下,这时候,文秀身体已经全软了,半点力气都没有。若非他最后停下才冲向云端,指不定她就松开胳膊掉到地上去了。 按着自己的幻想与娇妻得了一次难忘的体验,李俊事后心满意足,抱着她进了浴室去收拾,这才在她耳边道:“阿秀,这份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虽然,是他先霸道的抢来的。不过,后来她配合的也很不错,相当默契。 文秀听见“生日礼物”四个字,倏地睁开了疲倦的眼,微眯着眼眸看着他,有些歉意的道:“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的话,她会为他准备礼物,也会为他亲自下厨房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就像,去年两个孩子过生日一样。 虽然简单,但是,娘仨却过的非常温馨。 李俊见她露出愧色,连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无所谓的道:“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提前告诉你做什么?提前告诉你了,会有现在的惊喜吗?” 自然是没有的! 她这会儿,指不定还在厨房忙活呢! 文秀虽知李俊不在意,也不生自己的气,可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想起去年自己过生日时,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她顿时就更加愧疚了。 纤长的睫毛如两把刷子般扇了扇,沉下了眸子若有所思。李俊以为她累了,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出了浴房,回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这次,穿的是长衣长裤。 “阿秀,能走路吗?若是不能走,我让他们把饭摆到这屋里?” 今天是他生日,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晌午回来时,已经让厨房准备了饭菜。一家人这些年聚少离多,又是特定日子,嘴上说没关系,心里也是想过一过的。 文秀闻言,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这屋里,乱七八糟的,空气中那特殊的味儿也没散呢,把饭摆在这儿,下人不敢多嘴,两个孩子问起来秋千啥的,她怎么解释?况且,自己也不敢让孩子荡他们爹娘在上面恩爱过的秋千。 “别,还是去前院吃吧。” 李俊对她的顾虑心知肚明,忍着没戳穿,笑着点头。 文秀重新梳好头发,李俊也换上了一身薄裳,因为衣裳略显修身,衬的他身材更加挺拔俊朗。 饭桌上,两个小家伙听娘说今日是爹爹过生,兄妹俩同时一愣。树儿立即背了一首祝寿诗送给爹爹以表心意,树儿却是急哭眼。 爹爹中午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李俊看着闺女掉金豆子,心疼的不得了,连忙把闺女抱到怀里,让闺女亲自己一下,便是送自己的礼物了。 桐桐依言照办,随后喜笑颜开。 家里的小公主破涕而笑,一家人都笑了,随后便欢欢喜喜的吃饭。 青梅和桃红看见自家夫人红嫩的脸颊便知道她们的做法是对的,没让小主子去叨扰二人的好事。只是,桐桐去厨房吃的太多,肚子还圆滚滚的,这会儿一点胃口都没有。 文秀不知情,还以为是天热,女儿闷到了,担心的从李俊话里接过女儿,温声问道:“桐桐可是哪儿不舒服?”这丫头,看见桌上这么多好吃的没动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怪事。 桐桐摇头,“娘,我吃饱了,不饿。” 文秀闻言,皱了皱眉。 青梅和桃红虽然觉得有些不好说,毕竟关系到爷和夫人,但对视了一眼后,青梅还是道:“夫人,二小姐之前要找你......和爷,我和桃红见你累了一天,怕她吵着你休息,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带了二小姐去厨房。” 因为去了厨房,吃撑了! 因为去厨房,是因为她和李俊在后院做那些羞人的事。 文秀有些尴尬,不再追究,放下桐桐,也不管她了,招呼着树儿吃饭。只是,她的脸却微微红了。 晚饭后,一家四口在院里散步消食,走了两刻钟后,才让下人带了两个孩子回屋洗漱睡觉。 文秀和李俊转身回了屋。 关好门后,文秀却是主动抱住李俊的脖子,娇嫩的红唇准确无误的印上了对方的嘴。 李俊受宠若惊,随即迎合起来。 今晚,才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第344章犯愁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雨声滂沱,雷鸣闪电持续到天明时分才渐渐淡去。天明之后,雨声停了,乌云散去,迎来万丈霞光。 院里的芭蕉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叶面青翠欲滴,就连也上的纹路也格外清晰。除了清新鲜绿的芭蕉外,院里更是焕然一新,文秀推开窗往院子里看,混着泥土芳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清新的空气吸入心肺,异常舒服,她忍不住闭上眼,微微抬头,深呼吸了几次。 炎炎夏日,难得遇上这种天气。 夜里下过雨,清晨的确清凉了不少,也没了酷暑的炎炎闷热,但乌云散去之后,太阳照常升了起来。 院外的榆树上,知了叫的更欢畅了。 文秀走回屋里,挑了一身轻薄透气的裙子换上,又对着镜子梳了头。可是,放下秀发的同时,却眼尖的瞄见了脖子上的那点明显的红印。 ——他昨晚非不听,硬是重重的咬了自己一口。 文秀觉得有些难为情,毕竟夏天领子低,容易被人瞧见,可是心里又格外的满足,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娘!” 文秀正对着镜子发呆,却冷不丁听见女儿从屋外进来,小丫头从后背抱着她,胖乎乎的双手圈着她的腰,小脑袋不停的在她背上拱来拱去,跟一只小猪似的,还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格外可爱。 文秀很快回了神,笑着把女儿拉到面前,娘俩高高兴兴的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出去吃早饭。 小丫头牵着娘亲出门,这会儿才想起爹爹来,回头瞧了一眼里屋,嘟着嘴道:“娘亲,爹爹还在睡懒觉吗?” 李俊自然是早就走了。 若不然,青梅也不敢擅自让桐桐进屋。 既然青梅没阻拦桐桐,李俊肯定是出府了。只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这个枕边人也没不知道。 昨夜,她太累了。 文秀笑着应了桐桐一声,牵着女儿往前院走,只是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态度强势逼着李俊将 那秋千拆了。 若是今早桐桐看见,那自己还不羞愧死? 前院,丫鬟已经摆好了早饭。 天气热,又是早上,没人喜欢大鱼大肉影响食欲,所以,自从丫鬟婆子安排妥当后,厨房便按照文秀的吩咐煮粥,再配上几种清脆爽口的下饭小菜。 文秀吃得香,桐桐也吃得香。 树儿已经每日按时由小厮接送去城里的学堂上课去了,因着年纪小,又初来乍到,这些日子,他倍加用功。他与娘亲妹妹呆一起的时间少,除了吃饭外,一般都躲在自己屋里看书或者连武。 他跟爹爹的秘密,他暂时不跟娘和妹妹说,等长大了,再给她们惊喜。 文秀对爷俩的约定自然不知道,但知道儿子上进好学,心里特别的满足。可看看撒娇卖萌的女儿,七岁稚龄了,除了对“吃”情有独钟外,对别的东西毫无情绪可言。这么下去,可怎么成? 文秀本不想逼着女儿学这学那,可是,在封建社会里,女子无才便是德,像自己这般抛头露面做生意也需要很大勇气,更不为人称道,或许在背地里不知受到了多少嘲笑。她是现代人,对这种嘲笑无所谓,可女儿...... 第一次,文秀看着吃的香喷喷的女儿犯了愁。 桐桐不喜欢琴棋书画,也无感诗词歌赋,那让她跟着绣房里的嫂子们学学女红,打点基础,绣绣自己将来的嫁衣,应该不难吧? 文秀的视线直直盯着女儿,措辞一番,反反复复打了腹稿,捡了一句令人听上去最舒服的话道:“桐桐,喜欢布偶吗?” 小丫头七八岁年纪,哪有不喜欢这种可爱萌化的东西,听见“布偶”便抬起了头,露出笑脸,重重的点头。 文秀心里一喜,趁热打铁道:“那,桐桐跟婶婶她们学好不好?尤其是徐姨......” “不要!” 桐桐立马打断娘亲的话拒绝了,她喜欢布偶,可是不喜欢自己动手。她的手,只喜欢去厨房里拿好吃的。 文秀见女儿嘟着嘴一脸委屈,不好再说,给她夹了凉拌的木耳到碗里,哄着道:“来,喜欢多吃点,吃完娘亲带你去找小风玩儿。” 小丫头一听要出门,终于喜笑颜开,欢欢喜喜的吃饭。 文秀心里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幸亏她不知道桐桐的想法,要不然,指不定气出一口老血来。光喜欢吃,这不是典型的小猪么? 青梅站在一旁忍俊不禁,可目光最后落在二小姐身上,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从她与二小姐相处的这些日子看来,她除了吃这个爱好,就只剩下玩和睡了。 娘俩快要吃完早饭时,桃红手里拿着一张帖子从门外进来,唤了一声“夫人”,便将帖子递了过去。 在永安城里,除了唐思思外,文秀跟这里的贵人们谁都不熟,谁会给她下帖子?况且,唐思思是朱家的少奶奶,她却只是商女,即便两人有联系,她也不至于会邀自己去朱府上做客。 帖子不是唐思思下的! 文秀飞速的扫完帖子上的内容,目光在落款上迟疑了一瞬后,便直接阖上,放到了左手边上。她抬起右手揉了揉桐桐的头,笑着道:“桐桐,娘亲今天有事,明天娘亲再带你去找小风玩好不好?” 小丫头立马又不高兴了。 文秀见女儿不高兴,但也没妥协,她要去说正事,带着女儿不太方便。于是,低眉顺眼的哄了又哄,最后还是承诺晚上回来给她做好吃的,这才不太甘愿的答应了。 这女儿啊,眼里只有美食! 文秀叮嘱了青梅几句,让她别让桐桐去院里玩,再热也不能碰凉水,青梅一一应下后,她才起身离去。 然而,当她到院内时,又想起了自己答应女儿的话,回头对跟着一道出来的桃红道:“吩咐厨房准备一条鱼,再准备一副猪大肠。” 吃鱼还能理解,可猪大肠拿来做什么? 桃红有片刻犹豫,刚想问上一问,却见文秀已经走远了,只留给她一抹纤细的背影。她看着背影愣了愣,转身去了厨房。 第345章赴约 帖子是陆靖派人送来的,文秀出了家门后,便直接帖子中约定的如意楼走去。 以前住在西塘村的时候,离镇上远,她不得不坐牛车、骡车、或者后来的马车。可不管哪种车,比起上辈子四个轮子的舒适车车外,她都不喜欢。 永安城有很多条街,城池面积大,但是,她经常活动的地方就只有家、火锅店、冯川打理的店铺以及新开的蜀绣阁。三处地方离家不太近,但也不太远,最远的,走大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是以,文秀喜欢走路。 炎炎夏日,她也喜欢走路。 文秀爱美,但也不是娇滴滴的闺中姑娘,一点太阳都不能晒。所以,当她顶着日渐升高的日头走进如意楼时,在大堂等她的陆震东见她却是微微有些诧异。 姑娘家都喜欢肤色白皙,但是,她似乎并不特别在意。可若说她不在意,但她被太阳晒过的脸肤色红润,鼻尖隐隐有汗珠,可没被晒到的地方却肌肤如雪。 陆震东看的失了神。 文秀并没注意到陆震东失礼的目光,她远远就瞧见陆震东了,有些意外,进门后便率先开口笑着道:“陆掌柜,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遭罪了吧?” 一句简单的寒暄,却是将陆震东拉回了神,心中也舒坦了几分,回笑道:“确实如此。早知昨夜会下雨,也就再歇一日上路了。” 今儿个赶路,无论如何也没昨天赶路遭罪。 文秀头一次见陆震东笑,还有些意外,但不过诧异了片刻便恢复了正常,同陆震东又说了几句话,便一起上了楼。 陆靖在楼上等着呢! 二人上去后,伙计们盯着楼梯半响,直到确定上楼的人不会突然折回来后,才三五几个凑到一团道:“真是活见了鬼。” “可不是,陆掌柜笑了,怕是天要下红雨了。” “刚刚那位小嫂子是谁?” “不认识。” “不过好漂亮,该不会是......” “嘘——” “咳咳咳——” 伙计几人各有所思,刚猜的兴起,便听见背后传来掌柜的咳嗽声。几人面面相觑,背脊一僵,但很快就各自散开去,去忙活各自的事了。 掌柜的盯着楼梯口,心里擂起了鼓,眸光沉了沉。 本想上楼,可最终还是忍下了,回到柜台处专心拨打自己的算盘。只是,一颗心乱乱的,一本账对了个七七八八,还全是错的。 楼下掌柜心烦意乱,楼上三人却是久别后的一阵寒暄。 上月陆靖生辰,文秀虽是去道贺了,却没能跟陆靖见面,现在再见面,突然想起他抬的姨娘,总觉得有些尴尬。 这种感觉,是李俊那个小心眼的男人造成的。 文秀有些尴尬的笑笑,陆震东来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看见文秀那尴尬无比的笑,想起了自己昨儿见到陆靖也是这副表情,心里突然释怀。 陆靖突然抬了一个丫鬟做姨娘,可见他只是一起兴起而已。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陆震东并没等陆靖解释,他就想明白了。而陆靖那边,却是不需要同陆震东解释自己后院的事儿。 陆靖还是平日里一副温润模样,只是在言语上却生出了三分疏离。若非仔细听,又或是接触的太多,他这份疏离不易被人察觉。 文秀本就对他无意,碍于李俊吃醋,倒像自己跟他之间有什么似的。现在对方已经摆出了立场,她也就不为难了。 接下来,她便笑的客气了几分。 陆靖心痛的在滴血。 陆震东并不知道三人之间那点弯弯绕,听陆靖昨晚说起蜀绣阁,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便多了一句嘴,道:“文姑娘真是大才,短短时间,已经开了几家铺面。不知道,蜀绣阁什么时候开分店?” 开分店? 文秀暂时还没想过这件事,不过,她相信也是迟早的,客客气气的回了陆震东两句后,看向陆靖道:“少东家今儿个让我过来,是十三香的事有眉目了吗?” 这些日子,文秀虽然在忙着自己的生意,可对十三香还是非常非常关心的。只是,之前得了李俊的话,怕真的打草惊蛇,所以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陆靖这次找她来,陆震东也到了,显然是为了十三香事而来的。 当然,她对李俊传的那句略像“多管闲事”的一句话也表示怀疑,陆靖性格温润,再怎么,也不至于说出那翻话来。 而且,那番话,更像是某个霸道小气之人所为。 陆靖既然请了文秀来,自然也没必要跟她卖什么关子,点了点头后,递给陆震东一个眼神,接下来的事,便由陆震东解释了。 陆震东不苟言笑,但说话的本事还是不差,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便将事情交代了个七七八八。 文秀略显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陆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 “少东家,既然查出来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消化完令人震惊的消息,看陆靖的样子又不像是要找麻烦的,便主动问他的打算。 陆靖查到结果之后,只是心里徒增了悲凉而已,却也没打算把对方怎么着,听见文秀问话,笑了笑道:“这才是我请文姑娘来此一趟的目的。” 既然不打算揭穿,但当初他和文秀的合约上又有明文规定,那么,类似泄露的过失便成立。 他要给文秀赔款! 其实,他今天并非找文秀说这件事的结果,而是商谈具体的赔款事宜。 文秀聪明,稍微往深了一想便明白了,敛了敛神色,端坐在他对面,双眸望着他,淡淡的开口道:“既然少东家违约在先,那么,就按合约上的赔吧。” 她并不在乎那点赔款,只是,陆靖带头坏了规矩。 将来,她定然会有别的生意同陆靖合作,若每次都这样,她还怎么跟如意楼继续下去?在商言商,交情虽不浅,但是没规矩不成方圆。 陆靖应了。 谈妥之后,文秀也没理由再继续呆下去,陆震东便送了她下楼。等人一走,陆靖却是站在楼上的窗边眺望远方,心却一截比一截凉。 第346章肥肠鱼 文秀从如意楼出来后,心里有些堵得慌,也不知道是对大户人家宅院里那些勾心斗角不耻,还是感慨陆靖的命不好。 反正,心情郁郁的。 心情不好,文秀就没去蜀绣阁,直接回了家。 桐桐还很诧异娘亲今儿个没到晌午就回来了,高兴地扑进娘亲怀里,掰着手指给娘亲数自己在娘亲出门的这段时间里吃了些什么。 一一数来,听的文秀有些吃惊。 小丫头片子,这么能吃? 她有些不信,侧头看向站在一旁伺候的青梅。 青梅见夫人吃惊,翘了翘嘴角,面带微笑的看着桐桐回道:“夫人,二小姐,她的确吃了她数的那么多东西。” 文秀闻言,第一反应便是女儿太能吃了。 吃货吃货,女儿身上的吃货本质比自己这个曾经的吃货还要令人惊讶。目光下移,落到小丫头圆滚滚的肚皮上,暗暗惊叹。 小丫头还没回过味儿来呢,见桃红端来一碗凉虾,嚷着还要吃。但这次文秀却没纵容她,让她乖乖坐在一旁,下午再吃一碗。 炎炎夏日贪凉,但还是不能太过放肆,要不然,肚子疼怎么办? 小丫头不高兴了,嘟着嘴看着娘亲喝完一碗凉虾,眼圈红红,眼珠子泛光,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文秀乐了,捏了捏她胖胖的小脸,打趣道:“你这模样,让人看了,还以为我是你后娘虐待你呢!”话一脱口,文秀回过味儿来,准确点说来,自己不就是她的后娘吗? 只是,她清楚,她并不曾虐待过孩子,反而,打心眼里宠的厉害。 青梅桃红闻言,立即上前说好话,直到把小丫头逗乐扑进娘亲怀里,两人才欢喜了退到一旁。 这时候,小丫头又惦记起别的吃的来了。小胖手搂着娘亲脖子,在娘亲脸上吧唧了一口道:“娘亲,你说了给我和哥哥做好吃的,你现在去做好不好?” 树儿中午会回来吃午饭,在家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回学堂上课。 文秀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道:“桐桐把爹爹忘了?” 额..... 桐桐很想快一点吃娘亲做的菜,可又想到爹爹,兴奋的小脸又垮了下去。等爹爹回来,天都黑了。 娘俩午饭过后,睡了一下午。 文秀起来时,桐桐还睡的迷糊,她也没叫她起床,整理了一番衣裳,轻脚轻手的出了门。 青梅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又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桐桐没起,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厨房那边把食材都准备好了,您是现在过去,还是一会儿再去?” 文秀看了看天边西斜的太阳,想起下学堂快要到家的儿子以及天黑之前会不会回家的丈夫,随即笑了笑道:“你甭操心了,留在这儿伺候二小姐吧。” “是!” 文秀直接去了厨房。 桃红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在西塘村的时候就见识了不少,所以料到文秀会直接去厨房,忙完手里的活儿便在厨房等着了。 “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 桃红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坦坦荡荡的,倒是合了文秀胃口,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厨房里都没人,想必是因为她要做菜,所以把该洗的洗,该切的切,将能做的都做完之后,这才离开了。 文秀觉得这样才有意思,被人盯着,虽没什么,但总觉得不自在。而她一个人忙活,烧火做饭又有些不便。现在有了桃红帮忙,做起菜来自然就是享受了。 “桃红,把葱姜蒜洗干净,葱切段,姜切片。” 文秀一边吩咐,一边去片鱼。 厨房刀快,文秀刀工又好,一条清洗干净的鲢鱼很快就被分解装进了瓦盆里。她放下刀,重新洗了手,勾了盐入味儿。等码了大概十分钟后,又在鱼块上裹了一层生粉。 厨房的人还算聪明,她点了猪大肠后却没直接给她留着自己清理。虽然没煮熟,但已经打理的干干净净,自己放锅里煮上一煮,倒也不难。 这也不能怪厨房的人没考虑周全,两个婆子倒是想讨好讨好夫人来着,可是,问及桃红夫人要怎么弄臭烘烘的猪大肠,她却是摇了摇头。 桃红都不知道,她们俩进府时间短,也就不敢擅作主张了。但是,又怕猪大肠的污秽之物脏了夫人的眼,所以两人还是把猪大肠给清理干净了。 桃红切好葱姜蒜后,便去了灶台烧火。 一会儿工夫,猪大肠焯完水后,文秀便捞出锅晾着,用筷子戳了戳,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早不迟,刚刚好。 “夫人,现在就要下锅了吗?” “不,洗干净,加一瓢水。” 文秀等桃红弄好,便将一些佐料倒进了清水里,又加了少许十三香和酱油,最后将猪大肠给丢了进去。 小半个时辰后,厨房里飘出一股好闻的香味。 香! 实在是太香了! 桃红惊讶的双眼泛光,想问却又不敢问,怕是夫人家里的祖传秘方,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忍住了。 其实,文秀就是把猪大肠卤了卤,自制的卤水而已。 肥肠鱼需要加入卤过的猪大肠煮出来才好吃,买不到现成的,那就只有自己卤了。虽然耽误时间,但味道绝对可口,所以一切都值得。 肥肠鱼的做法跟普通家常鱼起初的步骤都差不多,煎油、爆炒佐料、加高汤烧开,然后先放鱼头下去煮。 肥肠鱼除了肥肠和鱼外,也会用点别的素菜打底。文秀上辈子喜欢放藕片,但这辈子却没遇到莲藕这种植物,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别的。 鱼头煮好之后,便将鱼肉一片一片夹下去,然后把卤好切成段的肥肠也一并放入锅中烧开。 等鱼和菜熟后,装进瓦盆里,将花椒粉、食茱萸粉、晒干的食茱萸以及葱叶、香菜放在面上,煎油直接淋在上头。 滚油一淋,瓦盆里传来“呲呲呲”的声响,腾起一阵烟雾,随之而来的,便是食茱萸那呛人却又异常诱人的香味。 一大锅肥肠鱼做好了! 桃红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暗暗吞了一口唾沫。 实在是太香了! 第347章好郁闷 肥肠鱼是今晚的主菜,也是一道大菜,算是对李俊生日的补偿。 原身只跟李俊相处了短短几日,没跟他过过生日,李家的人恨不得李俊死,巴不得原身一起死,家里谁会惦记他的生日。 哪怕原身知道,或许几年的恨与怨恨,也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文秀没从原身记忆力搜索到有用的信息,就姑且当她是真的不知道吧。 肥肠鱼做好后,文秀又利用厨房里的食材,做了一道辣子鸡,一道肉片汤,另外炒了一盘苦瓜炒蛋。 苦瓜清热解毒,味虽苦,但营养价值高。况且,剁碎了的苦瓜与鸡蛋搅拌均匀,炒出金黄喷香的蛋饼,味道特别好吃。 桃红是知道自家夫人厨艺好的,可也不知道竟然好成这样,看着案板上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馋的流口水。 文秀心情愉悦,嘴角微扬,轻声的哼着歌,嗓音清甜。最后一道菜在尾音中出锅,她一抬头,却是瞧见了桃红的一脸馋样。 “想学?” 文秀突然出声,桃红恍然抬头,看着自家夫人的笑脸,激动地点了点头。她没敢奢望吃夫人亲手做的菜,可是,若是夫人愿意教自己,自己还是很愿意学的。 文秀见她真心想学,也没多余废话,问了她还记不记得之前的步骤,得到她的肯定后,便让她自己动手。然后,一边观察,一边指导,新的一道辣子鸡便出锅了。 桃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和眼睛,真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蜀地的菜品来。她激动地向文秀道谢,却见对方点了点头,然后道:“把案板上的菜端出去吧。” “哎!” 文秀做的菜又香又好看,桃红端着菜去花厅时,香味引得院里的丫鬟婆子伸长了脖子往她手里看。但碍于都是刚进府不久,与青梅桃红都不太熟悉,不敢造次,闻了闻味儿后,又缩回了脖子。 花厅里,李俊已经回来了。 难得天黑之前见到人,文秀和两个孩子满脸都是笑容。文秀坐在桌边喝茶,两个孩子则跟爹爹打闹玩耍。 “好香!” 桐桐突然缩回去抢哥哥手里糖果的手,惊呼了一句,便朝着门口跑去。瞧见桃红端着托盘进来,睁大了眼睛问道:“是娘亲做的吗?” 桃红笑着点头,走到门口,侧头对桐桐道:“二小姐,吃饭了。” 在文秀这里,吃饭什么的没那么多规矩,也不需要丫鬟伺候,打发了桃红和青梅去吃饭,家四口便围到了桌子前。 桃红还惦记着自己做的辣子鸡呢,在青梅一脸茫然的表情中,将人给拽走了。 除了肥肠鱼,其余几道菜爷仨都吃过。一上桌,爷仨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着面上满是食茱萸的大瓦盆。 “新菜式,闻着香就尝一尝吧。” 文秀瞄了一眼瓦盆,筷子却是落在了苦瓜炒蛋的盘子里。 树儿和桐桐这两年吃了不少鱼,兄妹俩很会吃鱼,吃的时候也特别小心,厨房又准备的是大鱼,所以他们自己吃,文秀一点不担心他们会被鱼刺卡到。反倒是她,比两个孩子长十几二十岁,去年吃鱼的时候还被卡过喉咙。 桐桐是小吃货,对新鲜的菜式格外好奇,最先往盆里下筷。不过,第一筷,夹到的不是鱼肉,而是卤过的肥肠。 肥肠都在鱼肉面上,李俊爷俩下筷,也最先夹到肥肠。这东西爷俩也吃过不少,但这次吃着吃着,却发现别有一番味道,与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 文秀见爷仨连续下了好几筷子,这才动了筷,夹了一块肥肠放入嘴里,不软不硬,火候刚好,味道也不错。 这道菜,今晚很成功。 李俊到底是混过京都的人,多吃了几筷后,便震惊的问道:“阿秀,你竟然会做卤菜。只是,你放了些什么,味道比我在京都吃的味道还要好。” 文秀闻言,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说......你吃过‘卤菜’?” “嗯,京城有卖的。” 卤菜在京城很多大酒楼里都有,就连如意楼也有,不过听说,每家味道不一样,像大酒楼卖的都有秘方,而一些仿冒品只能瞎弄。最后,味道不好,也就无人问津了。 如意楼是有这道菜的,只是味道好不好,他就不清楚了。 文秀原本琢磨着开卤味馆,打响卤味的招牌,可是这时代已经有卤味了,她还蹦跶个什么劲儿?哎,真是郁闷! “娘亲,这菜真好吃!” “嗯,比以前吃过的都好吃!” 两个小家伙的小嘴儿被食茱萸辣的红红的,小脸也红了,吸着冷气,可手却控制不了下筷的地方,明明觉得辣,可还是特别喜欢吃。 一顿饭下来,爷仨把一大盆肥肠鱼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盆的汤底。至于其他几道菜,基本上没怎么动。 文秀倒是想吃来着,可心里堵得慌,就之前夹了那一块苦瓜炒蛋,后来就喝了小半碗汤。 郁闷啊! 夫妻二人回屋后,李俊便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抱着她疼了一番后,问道:“怎么了?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就不高兴了?” 文秀不想自己堵得难受,也不想让李俊担心,便将自己原本的打算以及被现实打败的事给他讲了一遍,言语里是说不出的哀伤。 卤味若是盛行,垄断整个大夏国,每天得赚多少银子? 李俊听完,坐直身体,神色严肃了几分,看着怀里一脸不高兴的人道:“我之前说的话,你没听见,还是觉得自己的手艺不如京都的人?” 文秀皱眉,“你说什么了?” 李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正色道:“各大酒楼的卤味都有秘方,味道各不一样。我吃过好几家酒楼的卤味,只是,我敢很负责的告诉你,他们做的没你做的好吃。” 文秀只当李俊是宽自己的心,斜了他一眼。 李俊有些忍不住好笑,见她不信,干脆将她抱下床,拿衣服给她穿上,“你若不信,现在再去做一道,咱们去一趟如意楼。” 第348章馋死人的香味 文秀还真当李俊是诓自己的,半信半疑。等她回神时,她已经被李俊拉到厨房了。 进了厨房之后,李俊熟门熟路的走到灶膛门口生火,动作熟练,半点没有生疏之感,可见早就做管惯了的。只是,他出众的相貌,与生俱来的气质,分明是在烧火,可没有半点烧火匠的气息。 肥肠之前就卤完了,井里只冰着没有用完的猪肉。卤猪大肠是卤,卤猪肉也是卤,文秀不挑食材,切了有一斤猪肉备用,将多余的又放回了井里。 因着夫妻俩来厨房时,厨娘们早就歇下了,没被人发现。是以,第二天还闹出了“有贼偷了一斤肉”的笑话。 文秀切的是半肥半瘦的肉,洗干净后,便放进了洗干净加了水的锅里。然后重新兑了一次卤水,放入了各种佐料,最后倒上了酱油,阖上了锅盖。 李俊烧火在行,煮粥也凑合,但做菜就不行了。在西塘村帮过文秀一段时间配置十三香的忙,对佐料还是认得齐全,只是文秀七七八八加了一大堆,又倒入了十三香,他就傻眼分不清了。 认不出分不清没关系,只要鼻子够灵敏,嗅觉够好,在卤水烧开香味儿溢出的第一时间闻到就行了。 “好香!” 李俊盯着锅盖两眼发光,活像晚上吃的是一顿假肉。 文秀看着李俊的馋样又信了三分,但是,他既然提出去如意楼,兴许是想拿去同如意楼做买卖。这种事她也不是干头一次,也不扭捏,便将陆靖和陆震东都在如意楼的茬儿给瞒下了。 卤肉煮熟出锅,冒着滚滚热气,但香味儿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不仅李俊馋,就连文秀自己都流了口水。 晚饭几乎没吃,这会儿竟然饿了。 文秀不顾滚烫,一边切肉一边吹手,将卤肉切成了薄薄的片儿,散开在砧板上。肉太烫,若是现在装盘里,等到了如意楼,就全部都黏着了。 平铺在砧板上,散热最快。 文秀琢磨着散热,李俊却是忍不住偷了嘴。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当他第六次伸手时,终于被打了手。 “行了!” 文秀制止住他,将肉片装了盘,放进食盒后,夫妻俩出了门。 这时辰,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碰见一两个,均是形色匆匆。一大段距离遇不到人,夫妻俩的脚步声便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响亮。 如意楼里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大厅里还剩下零星的两三桌。夫妻俩进门时,不知道谁道了一句“好香”,引得几桌客人纷纷噤声往后院方向望。只是,短暂的张望后,又转动脑袋,齐齐看向了柜台处。 这香味儿,是从柜台那边飘过来的。 此时,文秀和李俊正站在柜台前。 掌柜的纳闷儿想出声,却听见客人道:“掌柜的,又出什么好菜了?就这三两桌,一桌送一盘先尝尝味儿呗!” “就是就是!” “快快快,这香味儿,爷都馋死了。” ......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掌柜的一个头两个大。并非他舍不得送那一盘菜,实在是他都没看见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呢! 各酒楼出新菜品时,都会给老顾客一些实惠。赶巧来的老顾客,都会得到尝菜的机会。是以,这些人虽然是打趣,但也非常期待如意楼出新品。 李俊头也没回,将手里的食盒提到了柜台上,冷着一张俊脸道:“你们少东家呢?” 掌柜的上午才见过文秀,见陆震东对她客客气气的,此时又看见了她,随行的还是一个气质不俗的男人,不敢怠慢,连忙应声道:“少东家回府里去了,陆震东陆掌柜还在后院,二位可是要见他?”话落,目光落在文秀身上。 文秀不知道李俊搞什么鬼呢,点了点头,只是心里纳闷儿的厉害,李俊前几日都还特别不待见陆靖,并在陆靖宣布抬了姨娘后背地里奚落了别人一顿,这会儿来找他? 不等文秀想明白,陆震东已经出来了。 陆震东和李俊都是冷脸人,不苟言笑,只是陆震东给人的感觉是死板,李俊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压抑的威严。 李俊微扬了嘴角,将食盒递给了陆震东,“陆掌柜,赏脸尝一尝?” 陆震东早就闻到味儿了,只是这味儿太香,自己又不敢确定,见李俊递过来一个食盒,想也没想便借了过去。 客人们伸长了脖子张望,带着几分醉意嚷着要尝试新菜品,伙计劝不住,掌柜的赶紧从柜台出去,赔着笑脸安抚众人。 这一头,陆震东却是惊呆了。 这味道...... 文秀不是傻子,见陆震东尝过之后的反应便彻底相信了李俊的话,有几分心虚的笑着问道:“陆掌柜,怎么样?” 陆震东没说话,阖上食盒,向李俊抱了抱拳道:“二位,今晚怠慢不周,陆某要先向少东家汇报, 明儿个再登门拜访,实在是抱歉。” 文秀觉得无所谓,但也不敢冒然答应,万一李俊这个醋坛子又闹别扭怎么办?偷偷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不斜视,一直都看着陆震东,回了一礼,“那就告辞了。” “慢走!” 两人客气了一番后,李俊带着文秀留下食盒,悠然的出了如意楼的大门。 二人一走,陆震东便唤来掌柜的吩咐了几句,便提着食盒出了门,与李俊二人往相反方向而去。 食盒里卤肉的味道,比京城任何一家酒楼的味道都强。 这笔买卖,要少东家亲自出面了。 李俊的目的达到了,牵着文秀优哉游哉的往回走,嘴角微扬,心情极好。 文秀觉得他今晚撞了邪,有些惴惴不安,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胡乱捏来捏去,眼睛却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瞄。 李俊没说话,就牵着她默默往家走,可偏偏这种感觉最让人压抑难受。快到家门口了,她终是没忍住,停下脚步,问道:“你不是不喜欢陆靖吗?既然如此,你又为何......” 为何? 李俊闻言,俊脸展开笑颜,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道:“看不惯他,那就转他银子咯!” 文秀:“......” 第349章撒谎 夫妻俩回家后,李俊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妻子一起沐浴,做那令人羡慕的水中鸳鸯。 文秀虽然思想开明,但在那方便的胆子却十分的小,尤其是两人赤果果面对时,总能羞红一张老脸,特别难为情。 李俊在研究几本小册子后,又暗中得了几样促进夫妻房事的神器,尤其是惟妙惟肖类似自己胯下之物的玉器时,惊叹不已。不惜花高价买了回来,用来增进夫妻感情。 这一夜,玉器终于出场了。 文秀上辈子见过不少类似的东西,某宝网以及街上的一些店铺里面都有得卖,只不过是材质不同罢了。如今看到精致的玉器,杏眼大睁,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眼前之物又不是假的,只能感叹古人智慧卓绝手艺出众。 原来想做某类生意的打算,现在却是绝了这想法。 “阿秀,咱们试试?” 不容文秀拒绝,李俊已经放下纱帐,手脚动了起来。 安静的夜里,床柱声以及时高时低的哀求声在提醒着室内的春光。 翌日天亮,文秀在憋尿中醒来,睁开眼的同时,只觉得腰腿酸胀,那地方更是痛的难以言喻。她艰难的闭了闭眼,终是起了床。 炎炎夏日,时辰尚早,阳光却已经洒进了室内,地上一片金光。 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文秀从昨夜的恍惚中回神,下意识的望向门的方向,打算开口,可一张嘴才发现,嗓子干涸的厉害,沙哑疼痛。 哀婉了大半宿,哭的嗓子都哑了。 门外,又传来了叩门声。 桃红等了半响没听见屋内之人出声,正犹豫着要不要折身去拒了陆少东家,房门却在此时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夫人春意娇魅的脸。 她恭敬的喊了人后,才把来意给说明了。 文秀望望天色,现在不过八九点钟而已,陆靖竟然已经来了。她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好好伺候着陆少东家,我稍后就到。” “是!” 桃红离去后,文秀回屋洗了脸,换了一身衫裙,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来。随手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支朴素的簪子,便去了花厅。 陆靖喝完一盏茶,丫鬟又续了杯,刚打算继续品茗,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淡绿色。下意识的望去,便瞧见文秀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衫裙走了进来。一张俏脸娇媚好看,配上清新爽气的裙色,令人赏心悦目。 陆靖有短短一瞬间的失态,但眨眼间便回了神,温和的笑着对文秀点了点头,侧开脸去端茶。 文秀并没觉察到陆靖刚刚的失态,回之一笑,做到了他对面。一旁伺候的丫鬟很殷勤的端上一杯茶,然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文姑娘,开个价吧!” 陆靖来的目的很简单,那便是拿到昨晚那道卤味的配方。至于价格,只要文秀说的出口,也合情合理,他绝不会还价。 当然,他也并不认为文秀会漫天要价。 文秀见他连拐弯都不会,又想起李俊那句话,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有几分真,想了想后道:“可能,要让陆少东家失望了。” 卤味的秘方,她并不想出售。 陆靖闻言,手里的茶碗微微一晃,停在嘴前,抬眸看着文秀,有些不解的道:“文姑娘,此话是何意?” 卤菜的秘方如果不想卖,昨晚何必多此一举去如意楼?难不成,就是特意跑一趟把他们如意楼的人当猴耍? 这种事,文秀做不出来。 可是,李俊...... 陆靖想到李俊,突然犹豫了。 李俊的名声他在京城就听过,而且有幸见过他两次,所以,对这位名震天下的李将军印象特别深。自己第一次见他时,只觉脸熟,并没认出他来。倒不是他不敢认,而是不敢想,完完全全没想过,李将军会是西塘村人,还是“寡妇”文秀的丈夫。 凭着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接触,陆靖从最初敬佩他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变成了一个在妻子面前小肚鸡肠的男人。 男人紧张妻子,怕人惦记,若是换成他,只怕也一样。 昨晚,李俊是故意的吧? 陆靖自嘲的笑笑,垂了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抿了抿茶,并没急着离开杯口,专注的等待着文秀的“解释”。 他们夫妻俩闹这么一出,让自己彻夜未眠,大清早便跑这么一趟,最后得到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也该给自己一个解释吧? 文秀另有所思,并没注意到陆靖的神色变化,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在心里考虑一番后才向陆靖赔了个不是,然后带着歉意解释道:“陆少东家是商人,我们在商言商,卤味这东西,不管是放酒楼当成一道菜品,还是单独开一家卤味店,只要味道好,那都是赚钱的买卖。既然是赚钱的买卖,又不需要太多忍人手忙碌,所以,我打算自己留下秘方开卤味店。” “至于昨晚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事后又生了悔意,结果让少东家特意来此一趟,实在是抱歉的很。不过,真是对不住了,望少东家谅解。” 这锅,自己背了吧! 哎! 文秀说完,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陆靖“听完”她的解释,心口有口气堵得慌,明知她说的不是真心话,明知她在帮李俊圆谎,可自己却没有任何立场在拆穿她的谎言。 从抬姨娘的那一刻起,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现在,又是何苦? 既然生意没法谈,他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陆靖便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他站起身,向文秀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外走去。 明明一个温润之人,可走起路来,却给人生出一种决绝的豪气来。 哦,对了,陆靖会武功呢! 文秀望着他背影出了神,等她想明白回神,再想去送送陆靖时,人已经在桃红的引路下,拐出大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这事儿,自己是太不地道了些。 文秀深吸了一口气,摒弃掉刚刚那些不愉快,刚打算出门去蜀绣阁,便瞧见李俊面带微笑心情极好的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第350章内鬼 李俊料到了陆靖今早会来,想着昨晚床笫之事时说的那些话,他便算到他的好阿秀肯定不会同意陆靖的请求。 昨晚去如意楼耍了陆靖主仆一通,再看见陆靖吃瘪离开,他心情格外的好。是以,不苟言笑的他看见文秀,笑的更加自然真诚了。 文秀看着李俊那张欠揍的俊脸,俊眉微皱,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说他吃干醋?可她跟陆靖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他孩子气?可他已经二十七了,是两个孩子的爹;说他小肚鸡肠,可他心胸却又十分豁达。 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李俊笑着进屋,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招呼着文秀道:“阿秀,快来尝尝我的手艺。”他闭口不提陆靖,但喜上眉梢的脸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文秀倒是真饿了,这会儿专注力下降,又觉得腰腿酸痛的厉害,连忙挨着桌子坐下。只是面色稍霁,淡淡的看了李俊一眼。 李俊脸上的笑意不减,更是十二分的殷勤,将粥放到她面前,摆上了一盘拍黄瓜,拿了另一碗粥,在文秀对面坐下,心情愉悦的吃起来。 另一头,陆靖却没这么好心情了。 如意楼里,陆震东早就在等消息了。 原本他打算今早回和平镇的,但因为昨晚的事,又特意推迟了一天。他想拿着卤味的秘方回和平镇,想再一次让如意楼客满为患。 然而,等他看见陆靖的脸色时,他心里便猜了七七八八。 这事儿,只怕是没成! 没成? 陆震东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认定了不可能。如意楼和文秀做买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多次合作后,这次的买卖只怕更为容易。可看少东家的脸色,分明又是没成功后的郁闷之色。 “少东家,秘方的事......” “没成!”陆靖鼻音极重的两个字打断了陆震东的话,看也没看陆震东,径直往楼上去,走了两步后又道:“你也上来。” 陆震东立即跟上。 掌柜的在柜台见二人脸色并不和悦,心中打起了鼓,但又不敢十分确定,犹豫着自己要怎么 做。想了想后,见伙计们各忙各的,鬼使神差的上了楼。 雅间内! “怎么可能呢?从昨晚的事看来,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文姑娘也不是狡诈之人,不可能出尔反尔的。” 陆震东听完陆靖的话震惊极了,开口为文秀辩驳。 陆靖心中不快,倒也没多想陆震东的反应,神情郁闷之色不减,淡淡的道:“是啊,你我都觉得不可能,可她就真的反悔了。” 准确的说来,并非她反悔了,而是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卖秘方。昨晚的事,肯定是李俊李将军闹出来的幺蛾子。 白高兴一场? 事实如此! 此时,陆震东说不出话了,望着陆靖好半天都没说话。 门外之人,突然没听见声儿了,微皱着眉头想更贴进门框听动静,却在此时,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他重心不稳,胳膊又被人抓住,踉跄着被迫进了屋。 等掌柜站稳身形,对上的便是陆靖失望的眼睛。 内鬼内鬼,抓了这么久的内鬼,竟然是自己从未怀疑过的掌柜。 陆靖看着掌柜的,突然笑了。 然而,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陆靖突然一笑,却是吓得掌柜的双腿一软,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嘟哝道:“少东家,我......我来问问你们中午在这边用饭不?” 如此拙计的谎言,只怕掌柜的心里怕极了才会问得出来吧? 陆靖对他更加失望,不忍再看,挪开了视线看向窗外,淡淡的问道:“为什么?” 十三香的事他确实已经查到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因为京都那边不让动他,哪怕他心里再恨,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缓缓,只能除掉在厨房与之接触之人。他本就不信一个伙计就能玩转这一切,想必是与哪个厨子有牵扯。可观察了这么些日子以来,厨子们全都没有嫌疑,掌柜的竟然自己浮出水面送上了门。 说不清该笑,还是该哭! 如意楼的分号遍布大夏国,每一家分号的掌柜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一个地域的如意楼再由一人统一管辖,这样方便管理,也能促进彼此之间的监督。 可是,万万没想到,被他看好的掌柜竟然叛变了。 陆震东自然知道陆靖心里不好受,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若非他是陆家的旁系子弟,管理永安城管辖的各个如意楼分号的人非眼前的齐掌柜莫属。 既然是有资格担此重任的人,可见陆家对其的信任。却不料,他竟然辜负了陆靖! 齐掌柜现在是有嘴都说不清,更何况他心里惊恐万分。他都不明白,为何自己看出了少东家遇到了问题,却偏偏鬼使神差的跑来偷听。 哪怕不偷听,自己迟早不也会知道? “少东家,对不起!” 齐掌柜良久后才慢慢的吐出这六个字,话音落下后,却是没再出声。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陆靖背对着二人挥了挥手,声音冷淡的道:“震东,你暂时不用回和平镇了。那边,我另外派人过去。” 陆震东留下,这里就没齐掌柜什么事了。 齐掌柜犯了错,与外人勾结,这事也不可能就这么赶他出如意楼就了事了。哪怕不用陆靖吩咐,陆震东也知道该把他送到何处去。 永安城的县衙大牢,想必非常欢迎他。 陆靖将齐掌柜送走后,又折回了楼,楼下大厅里却是响起了一阵乱哄哄的嘈杂声。掌柜的突然被送走了,还面如死灰,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掌柜的在酒楼里能一手遮天,少东家来此就对他动了手,只怕是拿了不少好处。众人谈论了一番后,唏嘘不已,又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陆震东站在陆靖身后默不作声,陆靖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只是,他知道,酒楼里的内鬼没有了,十三香也不用再狸猫换太子给百味楼的人。 百味楼? 名字倒是挺好,只是,不知道没了十三香,又被如意楼打压,还会在永安城存在多长时间? 第351章好不热闹 文秀不知陆靖离去的短短时间内会发生那么多事,如意楼的掌柜就这么被送进了官府。她吃过早饭去蜀绣阁,路上买糕点,才听闻了这消息。 陆靖既出了手,也就没打算将消息瞒着,如意楼掌柜吃里扒外被东家发现而被送入大牢的消息在永安城传了个遍。 如意楼在永安城也算是酒楼中的翘楚,能与之平起平坐的酒楼就那么两三家,现在如意楼出了事,其中酒楼推波助澜,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文秀是糕点铺的常客,她喜欢这家老店的糕点。老板手艺也不错,但就是嘴碎,进门的客人只要一提到如意楼和掌柜,他就能立马搭上嘴说上几句。 文秀以前并不喜欢老板的为人,老板也知道她不喜欢听人说废话,向来也不多问,都是乐呵呵的给她包东西。可今儿破例,竟然听到俏媳妇打听如意楼的事,他精神为之一振,无所不谈。 老板碎碎叨叨的念了半天,脸上堆满了笑,只是话音刚落,边听旁边的客人道:“听说是中饱私囊,数额十分庞大,这才被抓了个现行。你说的那点偷拿厨房的菜品,这理由肯定站不住脚,瞎扯淡。” 老板不忍落了面子,想发作,可是又怕得罪主顾,干脆贱贱的笑笑,顺杆下,笑呵呵的道:“我这儿也是听来的,兴许你说的是对的,也或许不对。” 除了如意楼的当事人,鬼知道这其中缘由是为什么! 文秀,恰恰是老板心中所想的那只鬼。 陆靖突然大张旗鼓的除了如意楼的掌柜,只怕是与十三香有关。昨儿还只是打发了两个厨房里帮工的伙计,今儿个却收拾了掌柜的。 这速度,快! 文秀拿上糕点付了钱,转身离开了糕点铺。 老板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十分恼火,好不容易问自己点事,最后还回答的不知真假。真是! 老板心里不高兴了,便在让他丢脸的那位客人的分量上做了点手脚。 哼! 文秀提着糕点走到蜀绣阁时,店内有好多人,热热闹闹的,好不热闹。 一群人里,文秀就认识两位,是唐思思带来的二人。其余的都是一些生面孔,她就不认识了。 李麦穗正在后院待客,徐玉笑着招呼完店里的客人,眼尖的瞧见文秀来了,向几位贵客说了一句“抱歉”后,便挤到了文秀面前,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笑:“姑娘,有效果了,有效果了。” 四月十八之后,店里的客源并没有得到改善,她一直都怕蜀绣阁迟早一天会开不下去。随后唐思思带了两位贵客来,中间又零零散散的来了几位,她们手上的活儿没停歇,但客源总归还不太多。 只是,前两日开始,客人与日俱增,从早到晚,她们应接不暇。既高兴客人来了,又担心招呼不周。 眼前是什么景象,文秀自然是瞧见了,对她点了点头,目光正好迎上几步外忘过来的视线。 这位客人,若是没记错,她这是第一次来! 对方礼貌的对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她身边来过的两位贵客看见文秀,却立即表现出十分亲昵之态来。 “文老板,你可是让我们等呢!” 绿衣贵客出声,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她其实刚到不久,只是昨儿派人来问过,正巧文秀不在店里。 文秀记得这位贵客娘家姓卢,是薛家大房的新妇,她做生意向来笑脸相迎,听对方说笑,赶紧赔了个不是,然后看了看另外几个生面孔问道:“夫人,这几位夫人可是你请来的?” 薛夫人扫了几人一眼,略有几分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若不是前两日去月月舒店,说起你这蜀绣阁,还不知道月月舒店的老板之一也是你呢。这不,回头跟姐妹们一说,便都来了。” 或许她们还不太信任蜀绣阁,但是月月舒的好处,她们用过这大半年却是深有体会。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凶猛如潮的漏出来了。 几位新妇听薛夫人这么一说,连连点头。她们都是永安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就很要好。家世背景差不多,经济水平差不多,自然有好东西就要和姐妹们一起分享。 薛夫人得了好东西,自然不会忘了姐妹们。 “文老板,趁着天气早不太热,赶紧帮姐妹们都量了吧。若是耽搁了,冒着烈日回去,晒黑了可就需要时间养养了。” 薛夫人有要求,又介绍了这么多客源,文秀自然不会怠慢,见李麦穗领着两位小姐从后院出来,笑着对几位道:“请。” 一行人跟着文秀进了后院,铺里一下便清静下来。 徐玉见李麦穗在店里忙,怕文秀一个人招呼那么多客人忙不过来,交代李麦穗几句后,便去了后院。 李麦穗现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不管是待客、设计、量身、针线,她都能熟练的完成。是以,收银找补后,又递给了客人取货凭据,这才笑着送人出了门。 不知是真怕天热,还是对文秀够信任,几位夫人去了后院没多久,便谈笑着出来了。而那位薛夫人手上,拿着一个包袱。 不用明说,里面的东西大家都知道。 文秀把人送走后,才忙喝了一口水,然后喊了徐玉把写好的尺寸以及对应的人誊写到了专门的本子上。 “这么多?” 李麦穗看着三婶拿出来的银票,惊讶的瞪大了眼。 文秀看着手里的银票,点头默认。 刚刚那几位都是财主,一人花了几百两银子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要知道,当年在西塘村的时候,村里的人能为一个铜板打一架。 如今远离了西塘村,有时候却又挺想念。 徐玉将尺寸誊写好,又特别注明了取货时间,细细的核对检查一番后,才把册子递给文秀,“姑娘,按现在的客源以及订货,咱们的人手勉强能应付。若是再多一点,肯定就忙不过来了。” 文秀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对她点了点头,“这事儿,我会考虑的。” 第352章偶遇 自从文秀一次性在八方汇买过二十来人后,八方汇的伙计老板都认得她了。她一进门,伙计就迎了上来。 不过这次,她倒不是来买人的,而是向牙行打听女红好又愿意来绣房做工的妇人。如果姑娘家愿意,只要手艺可以,她也是要的。 帮人寻人这种差事虽不如倒卖奴仆赚钱,但其中的利润差价也相当可观。只不过是翻翻册子,动动嘴皮子,然后在中间做个担保,这银子也就到手了。 敢在八方汇登记寻差事,又能让八方汇担保的人,身家自然清清白白。若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客人,连带着他们的名誉也会扫地,将来谁又敢托他们办事? 伙计笑着请文秀坐下,端了茶水和茶点,这才去翻找符合文秀要求的人选。大概一刻钟过后,他便报了八个姓名,然后将这些人现如今的住址以及家里人口,一一给文秀报了个清楚。 文秀记忆力还算不错,一边喝茶一边听,等伙计说完最后一个字,才点了点头,开口道:“这八人,我都要了。” “都要了?” “嗯,都要。” 伙计喜出望外,激动的不得了,同时帮把人找到东家,不仅是牙行赚的利润多,就连他这个月提成也会多多。 文秀以为只是伙计做了生意高兴,不曾想他们竟然有提成,就跟和平镇镇上的马场一样,伙计干活是保底加提成的制度。 “不知贵客是否要先见一见这些人?” “那就最好不过了!”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大多时候,能从一个人的面向判断出这人的性格以及人品。虽然相信八方汇,但是,能事先见一见人,也能事先有个底。如果有面相不老实者,她也就不要了。 同伙计约好见面时间后,文秀付了押金,便出了八方汇的门。 然而,她刚出门时,正巧有一年轻的男子进门。对方走得急,她也在想事,不曾避开,很不巧撞了一下。 文秀被撞了肩膀,有些火辣辣的疼,但被撞之后连连退后两步躲开,随后便听见男子歉意的声音。 道歉? 相撞的事两人都有责任,并非一人之过。她没作声,却是抬头看向男子,一身宝蓝色圆领袍子,生的面如冠玉,肤如凝脂,相貌清隽出众,只是,一双桃花眼却是看不到底,犹如古井深潭。 “夫人,你没事吧?在下鲁莽,冲撞了夫人,实在是抱歉。” 男子见文秀迟迟没出声,以为她被自己撞的一下出了神,低下头,眼底闪过讽刺之色,又向文秀微微弯腰行礼赔罪。 文秀回过神来了,摇了摇头道:“无碍。”话落,大步离去。 这人,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可是,脑海里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记不起来了。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兴许是见过与他长的相像的人,所以才会觉得眼熟吧。 文秀很快便将人抛到了脑后,可宝蓝色衣衫的男子却是久久的盯着文秀的背影出神。直到文秀的背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才转身进了八方汇的大门。 伙计刚送走一位贵客,如今又有客人上了门,倍加殷勤。 文秀与八方汇约的时间在第二天一早,见完人之后,觉得几人面相都敦厚老实,不像多嘴多舌偷奸耍滑之人,便把人请去了蜀绣阁。 雇佣不是买卖,干不干活儿,彼此都有选择性。她对阵线的要求高,做的又是贴身衣物的买卖,所以,她看上了人不算,也要别人愿意。 果不其然,八人中,有两人面皮薄,又受到封建思想的荼毒,哪怕月俸比起一般绣楼高,她们也不愿意。 凡事讲究你情我愿,别人不愿意,文秀也不勉强。看了其余几人的绣工后,徐玉和李麦穗同时称赞,她也就将人留了下来,自己去八方汇结账。 招人这事儿,便算完了。 蜀绣阁一共有两层,楼上全是雅间,之前客人少没有被利用上,现在客人多了,女红多了,自然也就派上了用途。 这些事徐玉会安排,不需要她过多操心,她从蜀绣阁出来后,已经快要到晌午。想了想,抬步去了火锅店。 五黄六月,气温炎热,让人心情烦躁。可大家吃火锅的情绪却不减,晌午一到,火锅店的伙计再次忙碌起来。 “这么巧?” 文秀刚要进门,侧面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她下意识的抬头,入眼的却是昨日在八方汇门口见到的那张俊脸。只是,对方今个穿了一件白色长衫,衬的一张脸更加清隽白皙。 确实挺巧的! 文秀并不急着吃饭,与昨日相撞之人偶遇,对方又主动打了招呼,又在自家店门口,对方看似是来用餐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冷脸拒之门外,回以淡淡的一笑,言语不亲近也不可以疏离,“是挺巧,公子来用饭?” 白衣男子闻言,瞧了一眼“文氏火锅”的招牌,顺势点了点头,“是啊。昨儿鲁莽,不知将夫人撞伤没有,相请不如偶遇,夫人若是赏脸,不如让在下请夫人吃一顿饭聊表歉意?” 他本想唤她一声“姑娘”,可是她的秀发偏偏盘了一个扎眼的妇人发髻。除非自己装瞎,否则那一声“姑娘”却是怎么都唤不出口。 一出口,就显得太假了! 文秀本想拒绝,但她心中滑过一丝想法,点了点头,顺意道:“公子太过客气了,这一顿,公子不介意,我倒是可以请。” 白衣男子立即拒绝,又说了一番客气话,但最后,文秀答应他请客,两人一同进了火锅店。 陈良才瞧见文秀跟一个陌生男人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会儿终于进了门,赶紧凑上去迎接,刚想用眼神请示文秀,却听她声音郎朗的道:“陈管事,这位公子是我朋友,请他去楼上雅间,用心照顾。” “是!” 白衣男子微微“惊讶”,环视一圈,想问问文秀的意思,却听她道:“公子楼上请吧,我找掌柜的说完事便立马上来。” 第353章交朋友 白衣男子并没多嘴,微笑着点头,由着陈良才请他上楼。只是,刚准备抬步,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便有人越过陈良才站到了他旁边,恭敬的道了一句:“公子。” 白衣男子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来人,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开口解释,“刚刚街道上有杂耍的,一时兴起追着看了好一会儿。” “公子平安便好!” 来人是个络腮胡子的汉子,约莫四十来岁,皮肤黝黑,横眉怒眼的,但却在白衣男子面前格外的温顺。 白衣男子闻言,微微颔首,便抬步往前走,不再言语。 络腮大汉连忙跟上。 陈良才微微躬身,笑容满面的将人请上了楼,很快又跑了下来,匆匆去了后厨。 文秀同陈谦说完正事后,便打算上楼会一会刚刚的白衣男子。昨天遇见了,今天又遇见了,如果不是刻意,倒是一种缘分。 陈谦见她要走,连忙出声,语气温和的问道:“姑娘,刚刚那位公子是......” 文秀听他尾音拖长,面露关心之色,瞧了他一眼后,微微摇了摇头,据实回道:“刚认识的,还不清楚来路。你先想想我说的,我先上楼去。” 陈谦欲言又止,点了点头,低头再去核算账本上的账目,但却是拨错了算珠子。 ——心烦意乱! 文秀上楼时,碰巧陈良才送白衣男子雅间的锅底,随行的伙计端着托盘,里面是客人点的的菜品。她顺手接了过来,吩咐道:“这儿不用你了,去忙吧。” 伙计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点了点头,将托盘递给文秀之后,转身又去了后厨。 陈良才觉得姑娘送菜品太过委屈,本想劝说两句,但又想到别的,瞥了一眼楼上,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我瞧着他那随从面露凶相,只怕不是简单角色,姑娘小心些。” 文秀笑着点头,但心里却并没放在心上。她也看出了络腮大汉不是个善茬,但光天化日之下,又在火锅店这种公共场所,他们俩即便想做什么,但也不会傻到在这儿动手。更何况,她并没见过二人,应该还不至于萍水相逢就大开杀戒吧? 文秀东想西想时,主仆二人已经走到了门前,她单手敲了敲门,听见屋内喊“请进”,便推门而入。 络腮大汉在她推门进来的一瞬间,连忙从白衣男子身边退后了几步。他速度快,但还是被文秀瞄见了一眼, 很显然,两人刚刚离的特别近,应该说了点什么悄悄花。 文秀对二人的悄悄话不感兴趣,也装出没觉察到别的什么,微笑着道:“公子,这是我们店的特色火锅,尝一尝。” 话落,陈良才已经放好锅底,点燃炉火了。 白衣男子笑着点头,但却没急着动筷,而是示意文秀先示范一下。 今日,他并非偶然遇到文秀,更不是来火锅店吃东西,他是跟随了文秀一路,得知文秀的意图要来火锅店后,特意拐了个弯,从另外一个巷口绕了出来,然后再走过来,恰好装成了与文秀偶遇。 火锅店在永安城很有名,他前两日在花楼就听说了,不过没吃过,所以并不露拙,保持着翩翩公子的风雅之态。 没吃过火锅的客人不胜枚举,文秀自不会嘲笑或者出言不逊,收到白衣男子的请求后,便熟练地用特制的大夹子往锅里夹菜。 炉火越渐旺盛,锅里的汤汁再次沸腾,随着翻滚的油汤,锅里的菜也熟了,香味儿飘满了整间屋子。 “你下去忙吧!”文秀看了一眼舍不得离开的陈良才吩咐了一声,随后又看向白衣男子道:“公子,菜熟了,请。” “好!” 白衣男子笑着抬筷,离他不远处的络腮大汉却是眉心一跳。他紧张之余,见文秀已经先一步夹了一块肉进嘴里,才勉强稳住没将手里的银针露出来。 陈良才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文秀回头看了陈良才一眼,白衣男子也飞快的回头睨了络腮大汉一眼,等文秀转头回来,他面上又露出了温润的笑。 饭吃上了,又要交朋友,自然要相互报姓名。 文秀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白衣男子自我介绍完,还是问了文秀的姓名,得知她的姓氏后,笑着道:“真是太巧了,我母亲娘家也姓文,说不定,祖上还是同宗同源。” 真这么巧? 文秀自问了一声后,脸上笑意不减,却是谦逊的摆手道:“慕公子莫要说笑,一看公子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肯定也是身份尊贵,我等市井小民可不敢与夫人攀亲扯戚。” 慕容昭闻言,心中道了一句“确实不配”,但面上却笑着摇头。这茬揭过之后,两人热情的吃起锅里的菜来。 文秀不太习惯与不熟的人同锅而食,更何况是涮火锅。最初象征性的夹了两块菜后,便没再动筷。 慕容昭也有如此癖好,更没想过跟一个升斗小民同锅而食。除了尝第一筷之后,便也没动筷。 两人几乎都没动筷,锅里的东西没少,更是干干净净。 络腮胡子闻着锅里的香味儿肚子有几分饿,瞥了好几眼锅里翻滚的菜,小心翼翼的咽了一口口水。 香! 文秀和慕容昭相谈甚欢,谁也没在意彼此动没动筷,直到伙计敲门进屋加汤,两人才停下了交谈。 时间差不多了,慕容昭起身告辞。 文秀倒也没过多挽留,只是让这个新朋友多来火锅店坐坐。 慕容昭告辞离去,络腮大汉却是去柜台结了账。他家公子不缺那点银子,用不着欠谁的人情。 陈良才得了信,麻溜的上楼把慕容昭主仆买单的消息告诉了文秀,文秀微笑着夹菜吃饭。 他不在乎那点银子,自己也不会嫌弃多那点银子。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李俊却是急匆匆的进了门。 “哎,你怎么来了?” 文秀看见李俊,一脸茫然。 李俊正巧路过,进门后,听陈谦说她在楼上,这才上了楼。瞧见多出的一副碗筷,挑了挑眉,刚想问话,便听文秀道:“陈良才,给东家换一副碗筷。” 第354章我谁都不信 李俊本想问问刚刚谁在那位置上,但被文秀率先出声含糊的蒙混了过去。慕容昭的事,还是瞒着的好,万一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又吃醋怎么办? 陈良才刚刚动了筷?骗谁呢! 李俊自然是不信的! 李俊瞧见对面的小女人吃的欢快,也懒得再深究到底是不是陈良才。等陈良才重新送了碗筷上楼后,便加入了抢肉行列。 肉,煮老了! 李俊仅仅吃了一块肉便不动了,脸上尽是嫌弃之色,好整以暇的看着吃的倍儿香的文秀,微微皱了皱眉,挑了两块肉出来,使劲儿的戳了戳问道:“阿秀,你觉得好吃?” 文秀身为吃货,怎么可能没吃出肉已经煮太老了。她不过是觉得慕容昭就夹了一块菜,没弄脏汤底,她将就着吃而已。 很显然,现在是吃不下去了。 “之前好吃,现在一点都不好吃了。就你嘴叼,先等一会儿!” 文秀放下碗筷,下楼唤了伙计,重新换了一锅上楼,再加菜煮上后,李俊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现在这么讲究了,可曾想过当初吃不饱穿不暖的艰苦日子? 文秀和李俊倒是吃的欢快了,心情愉悦,另一头,慕容昭和随从却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络腮大汉人称廖伍,从慕容昭六岁时便在其身边伺候。两人相处了十几年,他向来少言寡语,但是,他对主子的关心却有一颗滚烫的真心。 之前的事,他虽身为一个奴才,但关心提醒主子也是本分之一,回到府里,他立即开口道:“主子,那妇人显然对你不信任,而你直接食用锅里的东西,幸好没毒,但万一......” 慕容昭笑着摇了摇头,从袖口下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映着阳光,闪闪发亮。他看着银针,道:“我谁都不信。” 若不是试过了,他怎么可能动筷? 廖伍看着发亮的银针,瞪大了眼,震惊不已,凝视了半响后,才微微拱手道:“主子,您的速度又精进了。” 主子何事出的手,他并没有看见。 文秀回头送走伙计时,便是最佳时间。而他正好回头瞪廖伍,廖伍的注意力在自己脸上,自然就没瞧见银针验毒的那一幕了。 并非他的速度真的又精进了,而是他们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的手上。 慕容昭并没解释,在廖伍惊喜的目光下,想了想道:“你的人,这次不会再有差池吧?” 廖伍闻言,瞬间敛了神色,周身露出一股骇然的煞气,垂头道:“主子放心,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慕容昭目光陡然变的冷厉,微微望向天空,声音淡淡的道:“但愿如此。” 廖伍随即身体一紧,把头垂的更低。 他的人之前没完成任务,那是因为兵分两路又遇到了不速之客,所以才失了手。这一次,那一家人都在院子里,他也将院子的情况摸清楚了,集中人手夜袭,不怕最后不能成功。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慕容昭缓缓的将头放下,转身进屋,吩咐道:“传膳。” “是!” 慕容昭心事重重的进了屋,虽是让传膳,但并未吃太多。看着桌上精致却清淡的菜肴,推开碗筷道:“去弄一锅回来。”那味道,仅仅吃了一筷便让人回味,比起京城的东西来也并不逊色。 廖伍诧异的抬头,但随后立即领命而去。 火锅店卖外送火锅并不是头一遭,再加上廖伍并没有亲自现身,所以火锅来的特别容易。 小半个时辰不到,连着炉子锅子和菜肴一并送进了府。待他一一用银针试过之后,才命人送进了花厅。 这一顿不像午膳也不像晚膳的锅子,却是让慕容昭吃了两碗饭。 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 这锅子真这么好吃? 廖伍在一旁瞎琢磨,想起之前的香味儿,又想起文秀那张漂亮的脸蛋,好半响才微微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了! 文秀并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同李俊吃过饭后,呆到下午才离开。 火锅店里现在人手充足,陈谦又是管理的人才,再加上陈良才帮忙打下手,店里的事几乎都不用文秀操心了。 除了每个月的查账和核算收入利润外,文秀对火锅店大大小小的事都不用操心。比起蜀绣阁来,目前为止确实是省心不少。 没到月初,就是文秀最忙碌的时候,各家店铺的账目都会送到她手中一一查阅,没个三五几日,根本忙不完。 李俊每每都心疼她太过辛劳,可是,文秀却不以为意,如今才几个店就喊辛苦了,等她将来的店面遍布整个大夏国,那她到时候还不叫累死了? 陈谦看见李俊,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萦绕其身,送走二人后,他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掌柜的,姑娘今儿个招待的那位公子,你可见过?” 陈良才望着人走远了,这才凑近陈谦打听。 陈谦也刚来永安城不久,城里好多贵人他都没见过,今日那位白衣公子一看就气质不俗,肯定出身名门,他何曾见过。是以,他摇了摇头。只是,他瞧了陈良才一眼,问道:“姑娘的一个朋友而已,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姑娘新认识的朋友,她自己对对方都不太了解! 陈良才沉默了一会儿,面带犹豫的开口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位白衣公子的笑容有些僵硬,而他身边的络腮大汉又不像个善茬儿。” 看人看心,光是看络腮大汉那副相面就不像什么好人。 陈谦不以为意,只当新朋友有些尴尬,笑的言不由衷而已,摇了摇头道:“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被人听见了。趁着hi爱要一会儿才迎客,去休息一会儿吧。” “哎!” 陈良才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没发现哪里怪怪的,是以,得了吩咐后,回了自己屋休息去了。 文秀和李俊去学堂接了下学的树儿,回去的路上买了永安城的特色菜“烧鹅”加菜。一家人有说有笑,欢喜的不得了。 慕容昭那边,廖伍已经准备妥当了。 第355章自投罗网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夜风很大,吹的院里树枝簌簌作响,树影投在窗户上,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格外渗人。 晚饭过后,李俊并没向往日一样,想方设法且迫不及待的想将两个孩子赶回自己屋里去,而自己同文秀享受那令人向往的大好时光。 桐桐尝过烧鹅之后,总是格外惦记,今晚加了菜,吃的肚子滚圆。吃撑过后,胃不舒服,便赖着娘亲要她给自己揉肚子。 树儿惯来懂事,做事沉稳,吃食也会把握分寸,他吃了七分饱后,见妹妹缠着娘亲,他不甚喜欢,便主动回屋,想着练一练基本功。 然而,老爹特别反常,不但没有赶走桐桐,而且还把树儿一块叫到了他们屋里,说是要检查功课。 树儿诡异的目光盯着老爹看了好半响,他真的懂那些学问? 文秀也是一脸好奇,不怕李俊受打击,她这个穿越者的文化水平或许都比他要高。虽不能作诗写赋,但背几首还是可以的。 李俊? 还是算了吧! 李俊也觉察到妻子和儿子质疑的目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道:“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听还是会的。” 言外之意则是,树儿背书归背书,至于他自己能听懂多少,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桃红和青梅闻言,隐隐偷笑,但碍于主子面子,她们俩可不能以下犯上,低着头,忍着笑,甚是辛苦。 李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桐桐从文秀怀里接过来,放到了肩膀上,出了花厅,一边走一边道:“骑大马咯!” 桐桐欢喜极了,清脆的笑声传遍了小院。 文秀跟在他们身后,牵着沉默寡言的儿子,颇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这种形容女人不同年龄对需求的渴望,可她却觉得,这话形容李俊特别合适。 今晚他好不容易要陪一陪儿女,她不该觉得不可思议,而应该感恩戴德。 一家四口回了房间后,桐桐便在床上打滚,欢喜的不得了,笑声“咯咯”的就没停过。她一边笑,一边玩,还要不停地来“招惹”娘亲,她最喜欢跟娘亲一起玩了。 文秀难得玩性大发,自然跟她玩到了一块儿。 至于李俊,还真去检查树儿的功课,听着儿子背《诗经》,听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目光不自觉的便看向了文秀。 虽不是淑女,但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女! 桐桐玩了一会儿便累了,出了一身汗,嚷着让娘亲给她洗了个澡后,便跑到床上赖着不走了。 七岁的小姑娘了,哪儿还有跟爹娘一起睡的? 最关键的是...... 文秀拗不过女儿,看了一眼李俊,心里嘀咕:谁知道那厮今晚会不会兽性大发? “时辰不早了,睡吧!” 李俊突然出声,这便是默认了桐桐要赖着跟他们睡的请求了。 文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了,难不成当爹的让闺女跟爹娘睡一晚,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想太多了! 李俊都发话了,那就睡吧! 文秀给桐桐洗澡时,自己也冲了个凉,换上自制的短裤短袖睡衣便跟女儿睡到了床上。 夜风习习,透过墙缝吹进来,倒也凉爽。 李俊抽背完儿子的功课,将儿子一把扛在肩上,豪气的道:“走,爹爹带你洗澡去。” 洗澡? 树儿突然来了劲儿,双眸发亮,高兴的问道:“爹爹,你给我看你的大蚯蚓吗?” 李俊想起自己曾经不算承诺的承诺,如今又被儿子追问,而且带着几分希冀,本想拒绝,但随后还是答应了,“好,爹爹给你看。” 爷俩洗完澡回来时,文秀娘俩已经睡熟了。 树儿知书懂礼,想要回自己屋,但被老爹拒绝了,将他扔到床上,自己也换上了睡衣,吹灭了灯。 幸亏床大,今晚天气也凉爽,要不然,一家四口非得挤出痱子来。 夜深之后,府里的人都睡下了,只有夜风吹过树枝的声音孩子继续。干风这么吹着,雨却是下不来了。 墨色苍穹下,夏虫低鸣,十数个黑色的身影从墙角翻墙而入,贴着墙根而行,领头的人做了几个指示动作之后,黑影们便分散开,朝着树儿、桐桐以及李俊夫妻俩的房间而去。 这些人都穿着黑衣,与夜色相近,脚步轻盈,并没发出声响来。可是,他们散开之后,在他们翻墙而入的地方,出现了另一批人,只是这些人并没有穿黑衣戴面纱,但气势并不逊色于之前的任何一个人。 领头的人,是唐元和曾逸。 曾逸看着那些掠走的身影,压低了声音道:“爷料的真准。” 唐元不置可否,同样低声回道:“距离接到消息已经过了六天,现在他们才动手,兴许有备而来。” “不就那十几个人?” “行了,以防万一,你带一队人留守,我带另外两队人去跟爷和夫人汇合。” 这一次瓮中捉鳖,看他们还怎么跑! 计划临时有变,曾逸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听唐元的安排。但是,如果来人真的还留了一手,万一他们都离开了,到时候成为“鳖”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唐元见他出神,眼刀狠狠地刮了曾逸一眼,然后飞快的做出指示,带了两队人马去后院。 他领着人跑到后院时,在树儿和桐桐房间扑空的黑衣人已经聚集到了李俊和文秀休息的院子里。 领头之人刚好听完下属的禀报,便听到脚步声临近,抬头望去,只见房顶上围了一圈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他们中计了! 所有的黑衣人都觉察到了这个问题,谁也没再打算去闯房间的门,而是凝神静气一致望着房顶上的人。 唐元站在围墙上,俯视着院里的黑衣人,勾着嘴角冷声道:“几位,这次来了都别走了吧!” “做梦!” 领头人冷喝了一声,随即扬手,命令道:“杀!” 第356章瓮中捉鳖 黑衣人下命令的同时,唐元也下了命令,双方人马立即交战。刚刚还寂静的院子里,传出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院外的人纠缠在一起打斗时,已经惊醒了屋内的人。只是双方势均力敌,打的如火如荼,屋内的人也并没急着露面。 李俊本来就没睡,听见动静立即就睁开了眼。而文秀则是易于惊醒,听见打斗声醒来,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又来了吗? 听着外头的刀剑声,上一次的搏杀立即又浮于脑海,像是发生在昨日。 文秀上辈子就做过不少危险任务,面对生死倒也不是太过惧怕,只是身边有两个孩子,兄妹俩的安危大于天,所以变的格外警惕。 在她醒来的之时,李俊已经觉察到了,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坐在床边,目光紧盯着房门口,却是开口安慰她道:“莫怕,早已安排妥当。这些人自投罗网,我们的人直接瓮中捉鳖即可。” 他自信满满,并没将外头的人当成一回事。 文秀闻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今晚的异常举动来。但是又有一事不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晚会来?” “时间差不多了而已!” 从他接到消息那一刻起,便防着今日,所以调遣了人马埋伏在院里,等待着这些人上钩。 据他对那几位爷的了解,个个都是心思细腻之人,不会冒然突进,一定会打稳妥的战役。而他,出生在战场,别说隐忍,就是诈败也是兵家常用之计。虽然了解他们,但也不敢保证他们反其道而行,所以,两个孩子的房间周围更是埋伏了重兵。 一连几日过去了,都没动静,他算算时间,该来的应该来了! 这不,算的刚刚好! 文秀本是担心今晚两个孩子如果没跟他们在一起睡会不会发生意外,可听李俊解释了一番后,便释然了。 两个孩子即便今晚没在这边,也必然是安全的! 两人听着外头的动静,在屋里小声的说着话。看着儿女熟睡的睡颜,均是生出了一种安慰之情。 突然,院外动静更大了! 李俊听着外面的动静,冷峻的嘴角微翘,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今夜来的人,便是有来无回! 曾逸本犹豫着唐元的安排到底正确不正确,迟疑之际,唐元已经领着人走远,为了以防万一,不打草惊蛇,他真的领着剩下的人躲了起来。 果然不出唐元所料,一刻钟之后,另一批接应之前那一批的黑衣人没能等到同伴撤回来,便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翻进来朝着后院跑去,加入打斗之后,曾逸领着人将所有人给围了起来。 黑衣人见中了埋伏,想要脱身撤退,但李俊这次布置的人个个都是好手,又人数充足,更是抱着让他们团灭的决心奋战,哪儿会轻易让他们逃脱了去? 曾逸和唐元曾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越战越勇,跟随的下属士气大增,很快便占了优势。 黑衣人是杀手,并非死士,不会束手就擒,也不会吞毒自杀。他们要的是保存实力,蓄势待发,发起下一次的攻击。 换言之,他们不想死! 任务失败顶多被罚,但罪不至死。 领头人与唐元交战,两人势均力敌,难分伯仲。随着曾逸的加入,便难以继续,节节败退。 二人打一个,看似不公平,但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场合,谁还会计较这种“二打一”不公平局势?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打赢才是关键! 曾逸对李俊“瓮中捉鳖”的计划非常惊赞,所以打杀起来就更加兴奋和激动。瞧着领头人越发吃力,他就越发激动了。 周围,黑衣人开始有人受伤,有人倒地而亡。 这一场搏杀,胜负已经非常明朗了。 另一边,慕容昭坐在椅子上,案桌上放着一碗新茶,静心以待结果,可平静如水的心突然起了涟漪,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廖伍守候在一旁,见他微微皱眉,垂眸片刻,又望向门外,想了想后才道:“主子,为了以防万一,属下派了两批人去。一批刺杀,一批接应,所以,这次绝不会有意外,请主子宽心。” 慕容昭有些心绪不宁,但再次得了廖伍保证,浮躁不安的心又沉了下去,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太过担心了。 这几日,他在永安城中逛荡,见识了永安城的风采,也领略了当地的美食,并未对刺杀之事操过心。而他这次亲自来,一来是因为奉了皇命办差路过此地,二来故意停留也是为了给下面的人鼓气。 之前的刺杀太过急促,失败也情有可原。这一次,准备了这么多天,廖伍又是两手准备,必然能成的! 李俊的皇子身份并不是什么争夺的筹码,至少人人心中明白,陛下器重他原因有二。一来是他的身世,陛下想对他进行弥补;二来,他出生入死,战功显赫,是大夏不可多得的良将。但即便如此,弥补以及恩宠不会同皇位挂钩。 既然是能坐上那位置的人,文韬武略必然十分出色,令百官信服。李俊除了功勋之外,文不信,母族近乎与他脱离关系,没了母族的支持,他没法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几位皇子共同的敌人。 只有他死了,他手上的兵权才会落到他们的心腹中去。 哪怕兵权最后落到还没有站队的武将手上,那也绝对比李俊这个潜在的威胁安全。 李俊奉皇命握紧兵权,虽然是被迫的,但是,这已经阻碍了各位皇子争夺皇位的脚步了。 李俊一家,必须死! 慕容昭沉默片刻,脑海中已经将李俊必须死的理由过了一遍。只是可惜了他那娇妻,那等姿色,只怕放在京都也找不出两个贵女能胜过她。 廖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的话说完后,便又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派出去的人凯旋。 然而,主仆二人等到天明时分也未见派出去的人回来,这时候,两人才同时慌了! 第357章酷刑 慕容昭冷眸盯着廖伍,目光如刃,浑身冷冽的气势难以抵挡,令廖伍惊骇不已。 廖伍瞬间双膝跪地,低首垂眸,声音比平常多了几分低沉,“主子,属下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不可能有意外发生,或许,事情只是难办了一些,所以耽搁了时间。”后面半截话,他自己都心里发虚。 下面的下属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首领最为清楚。他们不是死士,完不成任务不用立即自毙,但是,即便完不成任务,也会拼死回来的。 一夜了,音讯全无! 除非受到了重创,让他们在白日里无法隐遁回来,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 可是,这怎么可能! 廖伍始终坚信结果是前者,他的人不应该在这种低级任务中全军覆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他不能接受后面这种可能! 绝对不接受! 廖伍的能力以及培养下属的能力是被慕容昭认可的,而且,这么多年来,廖伍派出去的人几乎没有失手过。然而这次暗杀李俊一家,却是节节吃败仗,这便让他对廖伍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如果昨夜派去的人能出色的完成任务,他自然会把之前的事忽略不计,但现在,整整一晚,派出去的人一个没回来,他还有什么理由相信只是耽搁了? 那些人,要么落到了李俊手上,要么全都死了。 慕容昭手里的茶杯突然“砰”的一声被捏碎,声色厉苒的道:“去,派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晌午之前,务必要有结果。如果人都落到李俊手里了,你该懂怎么做的!” 廖伍闻言,沉声领命,起身而退。 可是,临近出门之时,却有顿住了脚步,恭声问道:“主子,要不,你先离开?” 慕容昭冷哼,目光露出不屑之色,微勾着嘴角道:“四皇子在永安城府衙歇息了一晚,翌日一早便离城了,由知府大人彭继亲自送出城门。”有李俊的好兄弟彭继作证,谁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至于其余几位皇子到底谁会遭殃,不管是谁,他都乐见其成! 借刀杀人,往往比自己主刀更有用且更有趣一些。 廖伍瞬间领悟,终于明白主子这次出门带着替身的原因了。闻言之后,不再言语,退了出去。 昨夜那些人,若真落到了李俊手上,为了不泄露任何一点消息,那么,只有自己派人去送他们一程了。 而知府衙门大牢内,哀嚎声响彻了整座大牢。 慕容昭派去夜袭李俊一家的杀手落入李俊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内,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留下了以领头人为首的三个活口被生擒。 他们是杀手,任务失败能逃掉可以不用死,但若是被抓,那么,同样只能选择吞毒而亡。只是,他们被擒拿之后,想要吞毒,却被对方及时捏住了下颚,卸了下巴,没让他们得逞。 李俊安抚好妻儿之后,命人先把三人送到知府衙门,另外留了一队人马保护文秀等人,以防对方还留有后手,其余的人,则收拾尸体,将院子冲洗干净。 文秀搬到永安城不久,但已经经历了两次惊心动魄的夜晚,这种感觉,非常不好,真的非常不好。然而,李俊有正事要做,要去知府衙门,而她要保护一双儿女,则只能在家呆着。 知府衙门大牢! 从丑时三刻开始,大牢里便传出了鞭打之声,随后各种刑具轮番上演,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李俊坐在案桌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散发着冷厉之气,面上云淡风轻,勾着嘴角,目光看着不远处被绑着已经被刑具伺候的浑身是血的三人仿佛对方已经是死人一般,而他喝着茶,更是没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似的。 三人只剩下一口气,各种刑具上了一番后,却依旧不开口,甚至一副求死之态。唐元没辙了,歇了烙铁,走到李俊面前道:“爷,还是不肯说!” 不肯说? 李俊的嘴角更弯,将手里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声音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一般开口道:“一心求死,那边活剐!” 活剐和凌迟比起来,更为恐怖! 三千鱼鳞剐,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熬到最后一刀?而活剐之刑,如果刀工好的狱卒,能将整张人皮剥下来,而人却不死,还能亲眼看看自己身上的那层皮。 李俊不狠则以,狠起来却如地狱阎王。 刑架上的三人听见“活剐”两个字时,求死的心冷不丁颤抖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面色大骇。 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可以熬过各种酷刑的摧残,但绝对,没有人能够熬过“活剐”之刑。 ——谁也没有真正尝试过! 这一刻,他们怕了! 李俊下了命令,唐元虽然震撼,但还是领命退了回去,然后吩咐身边的人,去找一个擅长“活剐”的狱卒来。他倒是不怕血腥,但是,刀工不好,万一把人弄死了,岂不是坏了爷的事? 等这些人亲身体会一把活剐的滋味,那么,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这三人还能熬住不开口,他也就真敬佩他们是一条汉子了。 狱卒很快就被找来了。 彭继给下面的人打过招呼的,不管牢里的“爷”怎么折腾,他们都不需要管,却是更要管住嘴。否则,丢了差事是小,丢了命才是大。 这些狱卒得了命令,之前退出去格外快,现在进来也是放低了姿态,不敢惹李俊不快。 狱卒其貌不扬,李俊也没心思打量他,正巧曾逸又重新送了茶水进来,他抿了一口后,淡淡的吩咐道:“去吧,凭你喜欢,先挑一个下手。” 活剐一个,让另外两个亲眼看看,他就不信那两人能够做到“非礼勿视”。呵呵,只怕,到时候吓得要争先恐后的说秘密。 至于谁会成为被活剐的人,就要看狱卒的选择了。不管活剐谁,他都不在意,反而乐见其成。 敢打他李俊妻儿主意,谁来都必须死! 第358章竟然是他 狱卒领命之后,便掏出了早别在腰间的尖刀,刀口在昏暗的烛火下,折射出一道道亮白的寒芒。他右手拿刀,习惯性的把刀刃朝上,然后用左手的食指放上去轻轻的刮了刮,试一试刀口是否锋利。 明明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却无形中让刑架上的三人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喉咙处像是堵住了棉花,说不出一个字来。 衙门大牢中从不缺受酷刑的人,越大的衙门酷刑越多,像活剐大活人的刑罚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这种刑法,都是给那些犯了十恶不赦之人准备的。当然,像遇到嘴硬的人,这种法子也能对方很快开口。 狱卒得了上头命令,又碍于李俊神圣不可冒犯的威严,所以动作很快,随便挑了一个人,便手脚麻利的用尖刀挑断了对方的手筋和脚筋,只听见一声哀嚎之后,被他选中的倒霉蛋的双臂也被他卸了。 被选中的并不是两个喽啰,而是领头人。 领头人痛的冷汗涔涔,双目瞪大如铜铃,眸底射出深深寒意,但却丝毫没喝住狱卒,却反让对方的动作更加麻利。只是三两下,捆着领头人的绳子便被挑断了,领头人整个人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狱卒没说一句话,仿佛自己即将剥皮的对象不是人而是一头死透了的猪,划开黑衣后,只见领头人身上已经被鞭子和刑具碾压的体无完肤,但是他却精准的从领头人的背脊骨下了刀。 刀尖刺入皮肤,锋利的刀刃立马拨开一条口子,刀尖过后,鲜血才开始慢慢的往外渗出。不知道狱卒是为了讨好李俊,还是为了故意折磨刀下之人,速度突然变的慢起来,沉着的眸子带着几分嗜血的笑意。 领头人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开始被划开,从开始能够容忍的痛到心底的惧怕和痛一起冲撞自己的神经,他怕一会儿自己亲眼看到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的一层人皮,他不敢面对浑身没有皮却又死不了的自己。 他怕! 他宁愿死去,也不要受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 他不! 下颚被卸了,领头人开不了口,可偏偏,他却想要求死,“嗷嗷”的发出哀鸣之声,身体不停地颤抖。 狱卒手下并未留情,也没产生任何影响,继续扒拉着手里的刀子,往一侧开始剥皮。时间一点点的过,皮也一点点的与肉分离...... 唐元离得近,任是见惯了残酷和血腥,再次面对这种残忍的酷刑,他还是有些受不了,微微侧开了头,看向不远处的李俊。而李俊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喝着茶,目光跟着狱卒的刀尖游走,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 “现在想说了?还是想求死?都晚了!” 李俊看着“嗷嗷”不停发出声音的领头人,轻飘飘的开口问道。可话音却与地狱幽灵一般,冷酷的没有一点温度。 领头人听见李俊的话,心底唯一的那点希望,瞬间破灭,面如死灰,眼珠子仿佛也定格忘记了转动。除了他时不时的浑身抽搐之外,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还像一个活人。 “别弄死了!” 李俊再次开口,牢里的人仿佛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头发丝凉到了脚趾尖。 两刻钟之后,领头人的皮被彻底剥了下来,而他成为了一个赤裸裸的血人,血腥味儿比之前更浓。 刑架上的两个黑衣人早就被吓傻了,其中一个更是接受不了首领竟然遭遇了如此酷刑,瞬间大小便失禁,目瞪口呆,被吓死了。 活口,还剩下两个! “嗷嗷,嗷嗷.....” 另一个黑衣人望向李俊,眼里全是惊恐之色,发出哀嚎之声,使劲儿点头,似是要招供了。 李俊见状,冷笑一声,对唐元扬了扬了下巴。 唐元立即领命,上前几步,“哗啦”一声装上了那人的下巴,冷声道:“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既然被活捉了,就不用想着再活命了。 黑衣人也懂这个道理,他要说的内容也只是为了换个痛快的死法,他不想受活剐之刑,他光是看着地上的血人就快疯掉了。 “是,是廖首领!” 下巴一装上,黑衣人像是怕被抢了功劳似的,迫不及待的就招了。 廖首领? 李俊对这个名字不熟,想进一步问廖首领是谁的人,但黑衣人却是摇头说不知道了。他们见过最大的头就是廖首领,至于廖首领为哪位贵人服务,他就不知道了。 “爷,怎么处理?” 唐元一时不好拿捏分寸,但又认为黑衣人应该是真不知道,所以,要不要真给个痛快,还得看爷的意思。 黑衣人惊恐的望着李俊,没有哪一刻如此希望自己赶紧死去。 李俊垂眸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点了点头。 唐元领命,伸手掐住黑衣人的脖子,用力一扭,只听见骨头“哗啦”一声,那人便绝了气息。 三个活口死了俩,还剩下一个被剥了皮苟延残喘的领头人,现在那位廖首领到底是谁,就只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不用李俊指挥,唐元便将人的下巴装了回去,这时候,压根儿不用人威胁,领头人便招了。 他现在真的是一心求死! “廖首领,是......是.......是四......四皇......子的人......杀了......杀了我......” 李俊想要的信息已经有了答案,唐元也不再请示,直接拔剑划破了他的喉咙,一剑毙命。 “爷,这与我们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李俊颔首,的确不一样。 暗杀的人怎么就变成四皇子赵贤了? 领头人已经是苟延残喘,求生不得,一心求死,不可能说假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 赵贤有皇命在身,五天前已经离开永安城,彭继亲自送他出城,他不应该......不对,这是一个幌子! 李俊忽然想通了整件事。 赵贤表面谦和近人,却没想到,他竟然连彭继都给算计了进去,真是好样的 彭继是送他离开的证人,若不是抓了活口得到消息,他们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四皇子赵贤身上去。 第359章还不算太笨 得到了答案,李俊也没了继续留下的必要,唐元监督着下属处理几人的尸体,而他则率先步出了大牢。 彭继一直等在大牢外,见他出来,身上还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联想到不久前牢里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忍不住蹙了蹙眉。 李俊这个人,他真的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虽是对李俊的人产生了一些想法,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与李俊之前的兄弟情义,见他出来,主动走上前问道:“招了?” 彭继话落,李俊还没来得及应声,他便见唐元领着人抬出了几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身上裹着脏兮兮的布,却是血迹斑斑,而露在外头的手,却是红涔涔的,格外渗人和恐怖。 没见过受完活剐之刑的人格外惊骇,胸口一阵惊涛骇浪袭来,彭继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李俊瞥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半个时辰后,李俊却是又出现在了彭继衙门的书房内。 彭继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面无血色,精神憔悴的厉害,见到沐浴之后悠然自得心情极好的李俊,他心中只想骂娘。 李俊在他下首坐下,戏谑的打量了彭继一番,“啧啧啧”了几声,随后才道:“这次,你我都估错了。但是,却是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 彭继听到李俊这话,憔悴的模样瞬间来了点精神,“什么歪打正着?你的意思是......来的人,不是我们收到消息的那个人?” 还不算太笨! 李俊闻言,点了点头。 彭继见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也不再装死了,豁然从桌子上坐直,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是谁?” 如果彭继知道自己被人设了局,他还一点没反应过来,他会不会后悔死? “砰——” 李俊的恶趣味还没在脑海里转一圈,彭继突然猛拍了桌面一下,发出重重的声响,随后便听他道:“是赵贤是不是?” 直呼当朝四皇子的名讳,可见彭继有多么生气。至于犯上不犯上,他现在根本都不想理会。 他现在,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快要被气炸了! 任他彭继圆滑世故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谦和近人不争不抢的四皇子设了套。 怪自己太傻,生在皇家的人,谁又会真的不争不抢? 彭继想到这里,突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却是落到了李俊身上。 李俊被他审度打量的目光看的有些奇怪,但却更惊讶与彭继竟然能一下子想到这次的幕后主使者是四皇子赵贤。 “你打算怎么做?” 良久后,彭继开了口。 李俊突然笑了,然后摇了摇头,“明面上他有你做证人,暗里我又杀了他所有的人,可谓是死无对证。这事儿,只能罢了!” 罢了? 唬谁呢! 彭继立即又想到之前被活剐的那人的惨状,就凭李俊昨夜把大牢变成人间地狱,自己也不会相信他真的会将这件事“罢了”。 李俊,必然有后招! 李俊特意再跑一趟,无非是要提醒彭继一句罢了。但见他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而且一点就透,至于以后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你这就走了?” 彭继见他起身,赶忙问道。 李俊却是理也没理他,大步出了门。 文秀今日还是将树儿送去了学堂正常上学,只是让曾逸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以免出岔子。至于桐桐,她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哪儿都没去。 晌午时分,娘俩终于等到李俊回来了。 李俊进了花厅之后,若无旁人般将妻女抱进了怀里,一个拥抱后,便对一旁已经红透脸的青梅吩咐开饭。 桐桐昨晚睡的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见爹爹今天异于平常的表现格外纳闷儿。但是,她还是非常高兴。 李俊一宿没睡,又在牢里动了酷刑,吃过饭后,便回屋补觉去了。 动手的不是之前那人,还不能放松警惕。至于赵贤,明面上动不了他,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文秀上午睡了一觉精神头倒是足,见今天天气还不错,饭后便带着桐桐去蜀绣阁。只是,好巧不巧的竟然在半路上碰到了慕容昭。 “文姑娘,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慕容昭站在离文秀一丈远的地方,笑着同她打招呼,目光柔和,随后又把目光放到了桐桐身上。 文秀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一连三天都碰上,这种缘分也是没谁了。她笑着点了点头,见慕容昭看向桐桐,也侧头看向女儿,低声道:“桐桐,喊叔叔。” 慕容昭眸光笑的更柔和,但是,桐桐却带着几分惊恐的往娘亲身后躲,警惕的望着慕容昭,硬是不肯喊人。 桐桐向来懂事,又最会哄人,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如今见到慕容昭,对方英俊潇洒,谦和有礼,笑的平易近人,她怎么突然认生了? 文秀搞不懂小姑娘在想什么,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驳了女儿面子,只能向慕容昭赔笑道:“真是让你见笑了,孩子认生。” 慕容昭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桐桐,对那一声“叔叔”浑然不在意,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满是谦和的话语,让人听上去很舒服。 两人站在大街上聊了几句后,桐桐拽着娘亲的衣裳要走,文秀拗不过,向对方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闺女离开。 她一走,廖伍便出现在了慕容昭身边。 “主子,昨夜的人,都死了。” 尸体全在乱葬岗,十八个人,十八具尸体,一个不少。其中一人,竟然还被活剥了皮,最后挨了一剑结束了性命。 这人正是昨晚的领头人! 慕容昭,准确点说应是四皇子赵贤闻言一愣,望着文秀娘俩离开的方向陡然一冷,如两把嗜血的刀刃,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去,安排人伏击。李俊杀本王的人,那么,本王便让他的妻女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廖伍闻言,领命告退。 赵贤发了狠,在廖伍离开后,他也融入了来往的人流中。 第360章撤退 这次任务失败并不是赵贤最气愤的事,最让他气愤的是竟然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对方又在事后大摇大摆的将人丢在了乱葬岗,几乎是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堂堂四皇子赵贤,身后有强大的母族为后盾,怎么可能接受如此屈辱? 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俊一介武夫,何德何能得到父皇的青睐,让他一个乡野村夫手握重兵,让各皇子都纷纷忌惮。 他赵贤不服! 这局本来就是给老六的大礼,没道理自己折了人就这样半途而废。哪怕弄不死李俊,弄死他的妻女,也是大快人心。 哼! 赵贤想到这儿,俊脸依旧谦和,可一双眼睛却像是淬了毒一般幽深怨毒。 ——如果要怪,就只能怪李俊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 昨夜的刺杀中了陷阱,今天不过是临时起意,杀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太过简单,简单到拖不到李俊的人来救援。 这次任务,绝不会再失败了! 赵贤忽然笑了,仿佛已经大快人心,报了昨晚的仇,风度翩翩的朝着巷子里走去,拐弯之后,却是笑不出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他怎么可能在这儿?不可能! 只是一瞬间,赵贤便镇定下来,装作不认识眼前的人,微笑着对眼前的人道:“兄台打扰了,借过。” 话落,他便往左迈开了步。 李俊双手环胸,冷着一张脸,双目如利刃,直直的盯着赵贤易容后伪装成“慕容昭”的脸,横跨一步,依然堵在了赵贤前方。 赵贤不想与李俊发生正面冲突,毕竟“他”早已离开了永安城办差去了。如果这会儿撕破脸露出脸来,光是“违抗皇差”就够自己喝一壶。 冷静,绝不能慌! 赵贤依旧赖着性子,左右横走,李俊却是寸步不让,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不住变了变脸,声音也带着几分不畅快道:“兄台,拦我去路是何意?” 李俊不想与他打这种嘴皮仗,也不想与他虚与委蛇,他目光倏地变的更加冷酷,声音低沉,“趁我没改变主意前,立即收回你的小心思。如果不然......后果自负!” “兄台......” “赵贤,我话就丢在这儿了,天黑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李俊沉声打断赵贤的话后,转身离开了。 赵贤站在原地,袖子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成了拳头,青筋尽显。 如果不是自己怕...... 算了,如今是收拾不了李俊了,为今之计只有立即离开永安城,其余的事,以后再商议。 廖伍...... 赵贤突然想到刚被派出去不久后的廖伍,猛然回神,沉声喝道:“立即传本宫的话,让廖首领撤退。” “是!” 寂静的巷子中立即传来一道声音,随即便离开了原地。 夜幕降临时,文秀带着桐桐离开了蜀绣阁,有说有笑的往家走。走到繁闹的大街时,瞧见了牵着树儿的李俊。 永安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七月初,气温还是没降下来,反而更加闷热,颇有一种“出门五分钟流汗两小时”的感觉。 热! 热的烧心烧肺的不舒服。 文秀最怕热,一到夏天就各种受不了,如今的家不是西塘村的家了,院子里有好多人,不能再关上门肆意的穿短袖和短裤,只能长衣长袖的穿着,热的她心中骂娘。 李俊见她实在是热的难受,便从外面弄了冰块回来放在了花厅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花厅凉快下来,一天也就过了。 文秀这段日子倒是有出门,但却没在遇到不知哪户人家的公子“慕容昭”。今儿突然凉快下来,便多了一句嘴,看向李俊问道:“阿俊,这城里有姓慕容的大户人家吗?” “慕容姓氏?还是大户?” “对啊!” 文秀并没觉得李俊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儿,便坦然的把结识慕容昭以及桐桐怕他的事都说了一遍,闲来无事跟他闲扯淡。 可是,李俊却是不淡定了。 他没想到,赵贤竟然提前“偶遇”了文秀,而他的傻妻子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怪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只是,桐桐怕他又是怎么个说法? 赵贤原本长的就很温文尔雅,易容后的相貌也并不丑陋,反倒十分俊朗,说话的声音也谦和有礼,这种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但也非常危险,因为防不胜防。就像文秀,只是觉得奇怪,但并没发现他有任何不对。 然而,桐桐却害怕他,这是为什么? 李俊并没有急着回答文秀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一旁吃葡萄吃的正欢的闺女,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瓜子,笑着问道:“桐桐,你为什么怕那位慕容叔叔呢?他骂你了?还是动手打你了?” 桐桐吐了一个葡萄皮儿后,又捏了一个葡萄进嘴巴里,小嘴吧嗒吧嗒的嚼着葡萄,一边吃一边想,然后摇了摇头,“都没有。” 那叔叔当时对他笑眯眯的,没骂自己,更没有打自己。 文秀闻言,也来了兴趣,吐了葡萄皮儿问女儿同样的问题。那天的事,她做了桐桐两年的娘,以自己的对她的了解,真的是想不通。 桐桐见爹娘都望着自己,眼睛斜瞄了一眼盘里剩下不多的葡萄,李俊“体贴”的将盘子推到了她面前,小丫头“嘿嘿”了两声,然后认真的道:“他笑的假,就像爹爹......爹爹明明不想笑,却装笑的样子。” 额...... 这是什么话? 文秀不知道慕容昭和赵贤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想不明白桐桐的意思。但是,李俊却是懂了。 李俊对闺女点了点头后,示意她继续吃,而自己则是看向文秀道:“这次,你还没桐桐聪明。” 纳尼? 她不如桐桐聪明,意思不就是自己笨了? 李俊这厮,还真敢说得出口! 李俊意识到自家夫人递来的眼刀,连忙做了一个“休战”的动作,然后抬头吩咐青梅和桃红道:“你俩再去洗点葡萄来。” 洗葡萄,分明就是他支走二人的借口罢了! 文秀没拆穿他的把戏,等人一走,立即威胁道:“最好,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第361章解释 李俊既然敢说她“笨”,自然就有充分的理由,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他刻意支走青梅和桃红,自然也就是为了向她解释。 慕容昭只是赵贤的化名而已,永安城并没有慕容姓氏的大户人家,即便有,他们也和慕容昭不沾边。可以说,天下的慕容一族还不配认慕容昭为子弟。因为,他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赵贤。 赵贤的母族虽为慕容氏,但君臣有别,即便是外祖家,但严格说来,赵贤是君,慕容氏为臣。 赵贤之所以化名为慕容昭,一是因为他的母族,而是因为他姓赵。昭谐音为赵,便是慕容昭! 赵贤既然受了皇命却办差,那么,他想要随心所欲的在永安城晃荡,而又不被人发现真正去办差的人是假的赵贤,他就只能易容。 至于办差之人是否易容又或是同他长的相像,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达官贵人养替身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是皇族中人。 文秀听李俊解释了一番后,豁然开朗,也没闲心跟他斗嘴了,整个人却是十分激动,“你......你说有易容术?” 李俊颔首,随即补充道:“除了易容术外,也有人皮面具。只是,后者比前者成本高,而且,不易保存。” 易容术...... 人皮面具...... 文秀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三观重新被刷新了一遍。 原以为,这一种种古老而又神秘的秘法早就失传了,却不料,她穿到这个时代后,竟然还能有幸见到。 啧啧啧...... 虽然,她当时根本么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李俊见她忽而若有所思,忽而又怅然若失,微微摇了摇头,笑着道:“我给你说这些,只是让你以后多个心眼儿。至于其他的,交给我。” 他既然发了誓要保护好她们娘仨,从上次引君入瓮开始,他就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不管他想还是不想那个位置,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妻儿。 文秀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把消息给消化完,心中也有了警惕之心。她既然接受了李俊的身份,那么,注定在储君落定之前,她过不了什么安生日子。 “夫人,朱府有帖子来。” 桃红拿着一张帖子进门,见爷和夫人已经在说二小姐了,心中那点惴惴不安也就随之消失。她走到文秀面前,将帖子递了过去。 朱府下帖子,那么下帖之人,必然是唐思思无疑了。 自从蜀绣阁名声大了之后,文秀已经陆陆续续接到了好多张帖子。下帖子的人都是永安城里有头有脸的贵人,府中严苛,又不愿冒酷暑之热,为了买到蜀绣阁的东西,自然就只能请蜀绣阁的老板上门了。 文秀倒是见怪不怪,既然下了帖子,肯定是朱家哪位夫人小姐傲娇不愿出门,那她看在银子和唐思思的面上走一趟就罢了。 打开帖子,果不其然,下帖的人真是唐思思。 李俊见是朱府的帖子,唐思思也是文秀的故人,两人在西塘村那点渊源他也尽数知道,瞧了一眼天色后,温声嘱咐道:“去吧,当心别中暑。” 实际上,他内心是很不爽的! 文秀装作没看懂他的想法,“嗯”了一声,然后叮嘱了桐桐几句,让她乖乖听话,晚上回来给她做果酱刨冰吃。 一提到吃,桐桐自然高兴,一高兴,就什么都答应了。 朱家有马车来接,倒不用府里的车夫跑一趟。两家离的也不算远,一刻钟便到了。 文秀不是第一次来朱家,与门房也混了个脸熟,对方知道她的名气,知道她是府上夫人小姐们的贵客,一脸堆笑。文秀跨入大门后,唐思思身边的小丫头青杏早就候着了,见她来了,小嘴利索的呱啦了一通,撑着遮阳伞,领着她去后院。 自从唐思思从姨娘手上争到掌家权利之后,朱三公子的那些妾室通房便都老实了,谁也不敢再同她明面叫板。甚至,那位雪姨娘,更是和颜悦色,一心巴着唐思思,半点脾气都没有。 唐思思的嬷嬷见青杏领着人进来了,摇着扇的手微微顿了顿,低头给自家小姐说了句话,便见唐思思抬起了头。 文秀已经进门了。 “小嫂子快坐,这么热的天劳你跑一趟实在是抱歉。”唐思思欢喜的招呼她,拉着她坐下后,立即又吩咐道:“去给文老板端一碗酸梅汤来。” 青杏立即去了。 路途不远,可架不住天热,车里又闷的厉害,文秀坐这一刻钟的马车真的快要闷熟了。她也不同唐思思客气,擦完汗,喝了一碗酸梅汤下肚,浑身上下这才彻底凉快下来。然后道:“三夫人,可是府上哪位夫人小姐要订做小衣?” 唐思思闻言,忽然红了脸,低下头,一脸羞涩难为情。 额......这是神马情况? 文秀见唐思思害羞,一头雾水,她都是自己的老客户,传说中的“老司机”了,她自己要做几套,不管什么样的,至于害羞? 嬷嬷见自家小姐害羞,说不出口,在一旁帮衬着开口道:“文老板,我家夫人有喜了,以前的小衣不能穿了。” 她家小姐也是个例,这才怀上两个月,先暴增的竟然是胸围。比起好多人先长肚子的人而言,有些不可思议。 文秀闻言,目光下意识的落到了唐思思的肚子上,欣喜的同时,心里却是一阵酸涩。这么久了,李俊又那么努力,自己的肚子怎么没动静? 文秀想归想,但很快就回了神,先向唐思思道贺了一番后,这才请她去里屋,然后重新测量尺码。 唐思思羞的一张脸又烫又红,像是被煮熟的螃蟹。 文秀量完尺寸,按着她胸围的增长幅度,没答应她一次做把套的要求。虽然拒绝了生意,少挣了银子,却多了一个朋友。 晚饭过后,李俊收拾完自己回房,竟然发现妻子格外热情,还没等他准备好便缠了上来。他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错觉,想都没想,便将妻子抱上了床。 他没准备好,可他的小俊俊却是.......时刻准备着! 第362章水果刨冰 小丫头惦记着娘亲承诺的“果酱刨冰”,一晚上都没睡好。天一亮,便“跐溜”下床,连睡衣都没换下,便跑来院子里找娘。 昨晚都怪青梅,若不是她拦着自己,死活硬拉着自己回屋睡觉,她肯定昨晚就吃上了。娘亲肯定是太忙,把做好吃的事给忘了。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提醒她。 青梅招架不住“一心求吃”的桐桐,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往爷和夫人的院子跑。进了院子后,她把头都埋低了,不敢抬头看人。 文秀昨儿个受了刺激,夜里就特别热情,可把李俊给激动坏了,两人折腾到大半宿,骤雨方歇。今儿一早,李俊醒来,又冲动了,抱着她又是一阵乱摸乱啃,迷迷糊糊的,又被迫酣战了一场。 桐桐这时候来敲门,剧烈的床柱摇晃声刚刚停下。 “娘亲,开门,娘亲.....我要吃果酱冰冰......” 桐桐还不知道里面的事,身旁的青梅想提醒,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拉硬拽,小丫头还生了气,扬言要告状。 青梅吓的脸都白了。 “你说,我娘亲为什么还不开门?为什么要睡懒觉?” 青梅正琢磨着如果向夫人解释才能少受一点罪,却突然听到刚刚还很嫌弃自己的二小姐问话。她连忙抬起头来,想了想道:“估计,是神仙打架打的太累了。” 她刚跨进院里的时候,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可真真的。而且,曾经在西塘村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当然知道屋里的人在做什么。 桐桐一脸茫然的望着青梅,似乎对她刚刚说的话很感兴趣,噘嘴问道:“什么叫‘神仙打架’啊?” 一旦撒了谎,就要用另一个谎去圆,青梅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故作高深莫测的问道:“二小姐想知道妈?” 桐桐点头。 青梅见二小姐上了当,赶紧道:“二小姐既然想知道,那现在回去换衣服,奴婢就跟你说‘神仙打架’的事,好吗?” 桐桐想了想,反正娘亲还没起床,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上,便点了点头,“那好吧,那你一边走一边说。” “好!” 菩萨保佑,小祖宗终于走了。 屋内赤果果的两条人影同时松了一口气,李俊却也在同时又翻到了上面,还有些不满足,盯着文秀露出饿狼的表情。 还来? 文秀一巴掌打在他身上,颇有一种过河拆桥的味道,低声喝道:“快闪开,昨儿因为你,我都把正事给忘了。” 李俊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捏着她的下巴,戏谑的道:“昨晚,是谁求着我要的?是谁?你说,是谁?” 特么的,臭流氓! 文秀又气又怒,就没想明白李俊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床上的话,别说男人说的不上算,女人说的同样不上算。 “起开,一会儿闺女又来了!” 额...... 这个很有可能! 李俊虽然心里没满足,但却也架不住闺女的“吃福”,只能悻悻的起身,有些沮丧的去后面收拾。 文秀随后也起了床,但走路的姿势和精气神却比李俊差多了。 桐桐换好衣服再回来,满脸不满,显然是对青梅的解释不满意,但是,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让娘亲做好吃的。 时辰还早,文秀自然不可能现在就给她做刨冰解暑,只能威逼利诱齐上阵,先哄着闺女吃早饭。 树儿也起床了,今个休沐,大清早便见到妹妹缠着娘亲要“吃吃吃”,他无奈且无语的摇了摇头。 七月的天太热,出门游玩并不妥,好在树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并没闹着要出门,而是吃完早饭便回了屋。 桐桐从早饭盼到午饭,再从午饭盼到下半晌,终于熬到未时左右,文秀让下人去准备冰块,她要做水果刨冰。 至于水果,时令的葡萄和西瓜就不错。 本来想做果酱刨冰的,但果酱太甜,小丫头已经在开始换牙,吃多了糖对牙不好,那就换新鲜水果吃。不过,现在的季节,吃上凉丝丝的冰渣子,再咬一口脆甜多汁的果肉,那滋味就更爽了。 以前没做过刨冰,那是因为文秀弄不到冰块。自从她瞧见冰块的那一刻起,心里就生出了这个想法。 运冰这种事,桃红和青梅是派不上用场了,那就只有唐元去。一刻钟后,冰块取回来了,量还不少。 青梅去厨房取擀面杖和沥帕,桃红去寻大少爷。 桐桐留在花厅内,眼巴巴的看着那块冰,生怕谁给偷走了似的。 李俊也觉得好奇,跟着闺女有样学样,脑袋搁在桌子上,一大一小都盯着冰块看的入神,画风突变。 青梅跑得快,很快就回来了,文秀也已经去洗干净了手。她手拿擀面杖,用力敲打冰块,突地一下,将一旁的爷俩惊的回过神来。 文秀才没多嘴问爷俩吓到没有,光是看小丫头那脸馋样儿便知道她兴奋地很,根本没被吓到。 没有刨冰机打碎冰块,只能先将大冰块弄成小冰块,再撞到沥帕中用擀面杖敲碎,敲打成冰渣。 这是体力活,李俊见文秀敲了几下后便毛遂自荐。这也是个蛮力活儿,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学会,压根儿不需要技术。 李俊敲打冰块,文秀则去准备别的东西。去厨房转悠一圈拿着东西回来,李俊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冰都敲碎了。 虽不如刨冰机打的细,但这种粗制的冰渣渣吃着更过瘾。 一人一碗,一层冰,一层果酱,然后再放一层冰,再放一层果酱。最后一层多放冰渣,面上放切好的水果丁,再浇一层蜂蜜。 树儿和桐桐都在换牙,兄妹俩碗里的果酱和蜂蜜就少了些,但却多了比爹娘碗里两倍的葡萄和西瓜。 这季节虽是吃葡萄西瓜的季节,但也不是谁都能吃上的。除了价钱贵以外,还要你有钱有门路,要不然,照样没口福吃。 桐桐起初还有些不乐意,可吃上之后却立即改变了想法。一边吃一边笑,欢喜的不得了。 树儿和李俊一模一样,明明心里爱吃,但偏偏爷俩都是默默地吃,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表现出来。 第363章有喜 文秀向来不是刻薄的主子,自然不会有新发明好东西只顾自己一家吃。虽然一碗刨冰的成本贵了些,但唐元曾逸是拿命保护自己以及儿女的人,青梅和桃红照顾两个孩子也是无微不至,赏他们一人一碗,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文秀吃完之后,将之前捣碎却没化成水的冰渣渣又做了四碗,果酱蜂蜜水果一样没少放,然后赏给了唐元几人。 唐元有些不敢置信,看着碗里的东西半天没动弹,手里的冰凉已经传到了大脑,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他是侍卫,在军营也有官职,爷对他也极好,但像这种吃食,他还是第一次受赏,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喜欢?” 李俊见他迟迟没动,声音陡然变冷,话音一脱口,吓得唐元抖了抖手。 爷的意思是...... 唐元忽然有一种爷盯上了自己的手以及碗的想法,而后,他却是看也不看李俊一眼,背过身,将一碗冰渣三五两下倒进了嘴里。 ....... 好凉! 唐元只觉得自己独自被冻住了,经不住牙齿打颤浑身发抖,他怕也收回去,所以吃的太急,忘了碗里的是冰不是水了。 青梅见他被冻的原地大哆嗦,脸又红又白,捧着手里的碗轻声低笑。随后怕引起注意,向文秀禀明了一声后,便拉着同样捧着碗的桃红出了花厅。 好东西,自然是要偷偷懒慢慢吃才好! 唐元献丑,有些不好意思,等浸透心脾的凉意散去后,这才红着脸捧着属于曾逸的那一碗跑了。 文秀在一旁乐不可支,李俊却是沉着脸骂了一句“蠢蛋”。原以为曾逸是莽夫,现在发现,识字的唐元也不逞多让。 “阿秀,我还想吃一碗。” “我也要!” 李俊觉得确实好吃,所以想贪凉再吃一碗。但没想到,桐桐这个馋嘴丫头,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文秀看看李俊,又看看桐桐,摇了摇头道:“谁都不能再吃了。” 这种天气,酷热难耐,突然透心凉来几次,就容易生病。一天一碗,不能再多了。 爷俩同时遭到拒绝,桐桐心里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瞅瞅自己碗里快要见底的刨冰,再看看哥哥碗里还有一半多,咬着勺子各种眼馋。 哥哥怎么吃那么慢呢? 树儿慢条斯理的吃着,吃相斯文,仿佛没有瞧见妹妹频频递过来的眼神,目不斜视,专注的吃冰。 娘亲做的刨冰真好吃,甜甜的,凉凉的,有果酱,有水果,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若是,有机会请夫子吃一碗就好了。 树儿不动声色的吃着碗里的东西,脑袋里却在想别的事。但他自始至终也没纵容妹妹,不是他舍不得,而是怕她吃多了真生病。 有一个贪吃的妹妹,也真的是一种无奈。 一人一碗刨冰后,身上都凉丝丝的,有风送进来,整个人特别凉快。比起前几日的闷热难熬,今个儿简直像是活在春天里。 下午吃了冰,厨房准备的晚饭又有油腻的肉菜。文秀担心两个孩子受不了,特意吩咐厨房晚点摆饭。 夜幕降临之时,城内已是万家灯火齐亮,桃红从屋外进来点燃了花厅里的烛火,请示道:“夫人,可是要摆饭了?” 文秀见时候也不早了,便点了点头。 桃红还没来得及退出去,门房的婆子便跑了进来,她本来嗓门儿就大,又有些激动,声音就更响亮了,“夫人,姑爷那边递了话来,说是大小姐有喜了。” 麦穗有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文秀连忙问婆子送信的人走了没,婆子道“走了”。文秀这才对她摆了摆手,“下去吧。” “哎!” 李麦穗的身份在下人们眼里都没变,虽然私下也有人琢磨过夫人看上去有些年轻,竟然哟孤儿那么大的闺女。但想一想。有钱人家会保养,皮肤白净,水嫩,没有皱纹,看上去自然就显得年轻了。 大小姐有喜了,姑爷又差人来告知,也算是自家府上的喜事,婆子自然很欢喜很激动。但是,再激动也没文秀几人激动。 李麦穗和冯川成亲也有小半年了,按正常情况而言,也该传出好消息了。只是,她前个儿去蜀绣阁,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娘亲,我是不是要当姨母了?我们去看大姐姐好不好?” 自从小丫头见过宋晓月害喜知道“有喜了”的意思后,听到婆子的话她就特别激动了。这不,婆子一离开,便嚷着要去看李麦穗。 文秀也想早一点见到李麦穗呢,但这个天儿却是有些晚了,这时代不像现代,即便再晚,开个车去兜一圈也无所谓。 今晚......不行了。 “桐桐乖,娘亲明早带你去。” 李俊心里也有几分激动,毕竟他也要当叔外祖父了。既然他要升级了,而那人...... 桐桐见爹爹发了话,瞥了爹爹一眼,一脸委屈,眼巴巴的望向娘亲,腮帮子都鼓成了小松鼠。 她就想今晚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小丫头的想法只能作罢。 树儿也想去看看大姐姐,但想明儿个不上学,他自己舍不得,爹娘也不会同意。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只能下次放假再去。 “妹妹听话,明天再去,晚上哥哥给你吃糖。” 为了哄妹妹,树儿可把自己珍藏了好几日的糖果都给暴露了出来。 果然,小丫头一听有吃的,立即收起了委屈劲儿,乖乖的吃饭,等着晚上吃哥哥给的糖果。 臭哥哥,还敢私藏糖果,一会儿她要全部吃掉。 文秀对兄妹俩刚刚那点小动作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也没听到。偶尔宠溺纵容一下也不算过分。 小丫头不缠着自己闹了,省心。 饭后,夫妻俩回了房。 李俊率先洗漱好等着文秀回来,她一进屋,便将她拉进了怀里,一阵亲热之后,才对她道:“阿秀,麦穗有喜了这是好事。你说,咱们要不要......算了,不说了,早点睡吧,明儿一早去看麦穗。” 文秀见他真的倒头睡了,微微皱了皱眉。 这人,刚刚想说什么? 第364章眼馋 李麦穗怀孕了,这可不仅仅是冯家的喜事。 宋晓月怀孕,文秀是邻居,孕妇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每天耳濡目染,再加上上辈子的常识,她也算小有经验。 文秀起了个大早,亲自去市场挑了一只母鸡,又买了一些新鲜的葡萄,回家便让人收拾了,炖上了鸡汤。 炖鸡汤也有讲究,一般孕妇怀孕初期都“闷油”,闻到油味儿就想吐,特别没有食欲。但是,没食欲也不能不吃不是? 文秀为了炖鸡汤,倒是良苦用心,大热天的守在厨房里,将汤面上的浮油一层一层的焯掉。反反复复的弄了七八次后,汤面上终于见不到半点油荤儿了。汤汁散发处阵阵香味儿,令人垂涎三尺。 桐桐跟着香味儿一路跑进厨房,瞧见娘亲在盛汤,双眼瞬间放光。可是一听是给大姐姐炖的,整个小脸就垮了下来。 “娘亲,我也想有喜,有喜了就能喝鸡汤了。” 小丫头沉寂片刻后,突发奇想,望着灶台上的汤碗嚷嚷道。 话音一落,厨房里瞬间爆笑出声,厨娘不好开口,文秀却是哭笑不得,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头,笑骂道:“不害羞。” 桐桐闻言,做了个鬼脸跑了,一边跑一边道:“我让哥哥也有喜去,那我跟哥哥就能一起喝了。” 文秀扶额,生了个吃货女儿,真的好吗? 早饭过后,一家人收拾妥当,提上了煲好的鸡汤,新鲜水嫩的葡萄,便出了门。 李俊亲自为妻子儿女当车夫。 桐桐要去见大姐姐了,激动地不得了,叽叽喳喳的在马车里说个不停,说的高兴时,便把“哥哥你也有喜吧”这话给说了出来,只见树儿瞬间脸都黑了。 树儿沉着一张脸望着“白痴”一般的妹妹,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像个小大人一般闭上了眼。 ——他头疼! 两家离的不是特别远,大概坐了两刻钟的马车便到了。因为店铺在开门做生意,李俊特意将马车绕到了后门。 婆子见是老爷和夫人们到了,先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连忙热情的请人进门,领着人去前院。 李麦穗昨儿诊出有孕之后,冯川便激动坏了,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晚上,今个又想一块糍粑似的黏着妻子,也没打算去店里忙活。 婆子领着文秀一家进院时,他正抱着李麦穗还看不出什么的纤腰,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说话呢! “儿啊儿,你快点出出来吧,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带你去坐船看沿途风景好不好?” “额......这有点像你小叔了啊,不好好学习,不求上进,只知道玩儿和吃,儿啊,你可不能跟他学,爹爹教你做生意好不好?” “也不好,你还是努力读书,将来考功名好了......” 李麦穗手里拿着针线呢,见他嘀嘀咕咕没完没了,哄着一张脸道:“它现在哪儿听得懂这些?再说了,万一是个女儿呢?行了,你赶紧起开,我手里的针一会儿扎了你,我可不负责。” “我不,我就要抱着你,抱着你和孩子.....” 李麦穗闻言,又想起昨晚他说的那番悄悄话,小脸羞的更红了。 “咳咳咳......” 文秀进门后便挥退了婆子,可这两人腻腻歪歪的半天都舍不得分开,她站的腿软,算是不合时宜的打搅了二人。 冯川和李麦穗正深情脉脉呢,突然听见一阵咳嗽声传来,瞬间都是一激灵,齐齐往向门口处,只见李俊和文秀领着俩孩子站在门口。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李麦穗羞的不知所措,连忙将人推开,唤了一句“三叔三婶”,便起身相迎。冯川一个不备,被她推到在地。 这一跤,就让原本尴尬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文秀可不敢让她多动弹,连忙进屋,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子上,将她摁回凳子上坐好,打趣道:“要当娘了,还这么不稳重。” 李麦穗欲言又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想了想后,最后瞪了已经爬起来站好的冯川一眼道:“都怪你。” 冯川脸皮厚,摸着鼻子干笑了两声,请了三叔坐下,连忙出去吩咐人端茶来。 上了茶后,一家人才坐在一起说话。 文秀怎么也是当了娘的“过来人”,叮嘱了李麦穗一些需要小心注意的话后,便打开了食盒,盛了一碗汤递给她道:“我今早特意去市场挑的鸡,炖了一个多时辰,没浮油,尝一尝味儿。” 李麦穗问着鸡汤味儿便馋了,道了一声谢,便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味道真好! 桐桐看的眼馋,舔了舔舌头,冯川同李俊说着话,李麦穗也专心致志的喝着汤,除了文秀和树儿,谁也没瞧见她的小动作。 桐桐见大姐姐没分汤给自己喝的意思,便出声道:“大姐姐,你不知道,娘亲做的水果刨冰可好吃了,甜甜的,凉凉的,一口要进嘴里,满口冰渣,既好吃,又凉爽。” “水果刨冰是什么?” 双身子的人向来比正常人馋嘴,一听是好吃的,又能降暑,就格外想吃。 李麦穗现在可吃不得这种寒凉东西,文秀赶紧制止了桐桐,简单的扯过了“孕妇忌食”几个字,这才悄悄的问李麦穗的打算。 冯家长媳怀孕,冯川必然昨晚就连夜送消息回和平镇了。指不定冯家人收到消息后,冯夫人最近几日还会来一趟永安城。至于会不会留下,那是另说。 文秀的意思是,既然冯家得了消息,那么,李福那边,李麦穗和冯川商量过报喜不报喜的事儿没有。 李福,好歹算是李麦穗的亲爹。 文秀问完话,还没等到李麦穗的回答,便听坐在一旁的冯川冷了脸色,特别生气的道:“他就不是麦穗姐妹俩的爹,就一禽兽不如的东西。冯家的孙子,可不会认他当外祖父。这种人渣,他就不配!” 文秀闻言,目光下意识的落到冯川身上,想起冯川对李福的态度,挑眉问道:“李福又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了?” 第365章不是人 李福以前干的都是一些猪狗不如的事,对李麦穗可谓是“人渣”到了极点,也被人痛骂的狗血淋头,但他毕竟是李麦穗的亲爹,冯川不喜这个老丈人,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关系。 譬如三朝回门,小夫妻俩回的是文秀家,但暗地里,冯川是有派人给李福这个正经岳丈送礼品去的。 他之所以没带着李麦穗回李家,那是因为他怕李麦穗触景生情,怕李家的人不知好歹说些难听的话。 他做的隐蔽,但李俊却是知道。 李俊知道,文秀也就知道了。 文秀一直都认为冯川算是个仁义识大体的,但今天听到他这么骂,倒是特别意外。骂就骂了,还当着李麦穗的面骂的这么难听,李福肯定又做什么畜生不如的事。 李麦穗没作声,也没看冯川,手中的调羹却是顿住了,眼睛盯着汤碗,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冯川看了妻子一眼,见她又在想二丫了,攥紧了拳头才道:“他把二丫给卖了。” 二丫也给卖了? 算一算,二丫今年不过十二岁而已! 桐桐和树儿跟二姐姐的感情不深,听说她被卖了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李俊和文秀,讶异的对视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两个孩子从西塘村来永安城并没提起这事,曾逸也没提起,这么一算,那就是近两个月的事了。 “六月初六。” 这话,是李麦穗答的。 六月初六吃鸭肉,那是二丫的生日。 李福哄着二丫去镇上,说是她生日,去给她买花布做新衣裳,二丫高兴极了。却没想到,他爹却是同赵氏商量好了将她卖给人牙子,换银子回来养弟弟。 五月底,赵氏早产下一名男婴。 七活八死,那孩子七个月早产的,但按照古语那般活了下来。 李福为了那个不知是他还是李禄儿子的婴儿,听了赵氏的枕边风,像当初卖到李麦穗一样,将二丫给卖了。 李麦穗想到妹妹,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流,伤心欲绝。 文秀见她哭了,后悔自己提起李福,连忙赔罪道:“麦穗别哭,伤了孩子,是三婶的不对,害你想到伤心事了。” 李麦穗微微摇头,哽咽道:“这哪儿关三婶的事,你若不问起,我也会主动跟三叔三婶说起的。” 冯川和李麦穗也不过是昨日收到的消息,已经派人去打听二丫卖给谁,又卖去了哪里。只是时间隔了这么长,能不能找到是一方面,二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才是另一方面。 李福作孽啊! 李俊向来少言寡语,能同冯川开金口,那也是看在侄女侄孙的面上。若是冯川,自己都懒得搭理对方。 说起李福,冯川又说了一些西塘村的事。 文秀倒是有些感慨,若作坊里的账房先生知晓她与李家的关系,想必在报账时便将消息递来了。 如今看来,她们一家子这么一走,倒是鼻塞了消息。 一家人吃过晌午后要走,李麦穗却是舍不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受了冯川多大委屈似的。 李俊有事要做,不便留下,倒是让文秀和两个孩子留下陪李麦穗说话,自己晚些时候再来接她们娘仨。 李俊走了,冯川不好再留下,只得依依不舍的去了铺面照看生意。 李麦穗如愿以偿,欢喜的不得了,饭前那些不愉快,同文秀说起话后便也不再提起。至于是抛到了脑后,还是不想提了,就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了。 文秀女红不行,曾经连一件衣裳都要请人做,对孩子的东西就更不会了。倒是李麦穗,双手灵巧,什么都会做,做出来的小鞋子模样,可爱又好看,看的桐桐又是一阵眼馋。 小外甥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娘亲,你也给我生个弟弟好不好?” 桐桐拿着小鞋子爱不释手,奶声奶气的缠着文秀相求。树儿这次难得一致的跟妹妹达成了统一战线,一脸期许的望着娘亲。 文秀好尴尬,这又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样的! 李麦穗在一旁偷偷的笑,洋溢着一脸幸福,见三婶实在是招架不住缠人的桐桐了,才出声道:“桐桐,你娘亲肚子里有个弟弟呢!” “真的?” “哦,我有弟弟了?哥哥,我们有弟弟了。” 树儿和桐桐齐齐开口,激动地一蹦三丈高,却是听的文秀皱了皱眉头,她上哪儿给找个“弟弟”塞肚子里去? 两个小东西知道娘亲肚子里有“弟弟”了,也不再缠着娘亲了,手牵手的去院子外头找知了。 知了讨厌死了,可不许让它吵着弟弟和小外甥睡觉。 文秀和李麦穗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李麦穗见两个小东西出去了,瞧了一眼文秀的肚子,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三婶,你这么年轻,肚子有动静儿了吗?” 第一次当娘亲很害羞,但害羞过后,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又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李麦穗便什么都能问出口了。 虽然,依然红了脸。 文秀嗔怪了她一眼,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你这小妮子,倒是编排起你三婶我来了?” 李麦穗连忙笑着躲开,笑嘻嘻的道:“三婶,我这是帮弟弟妹妹问的呢!” “得了,念在你有身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等着,等你把肚子里的小家伙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秀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那点不舒坦又被激发了出来。 她的肚子怎么就迟迟没消息呢? 婶侄两人在屋里聊到半下午,李麦穗又累又困,连连打哈欠,文秀赶忙让她去休息。可是她偏偏不,一直撑到李俊来接娘仨回家。 “别送了,快回去休息,被你家冯川知道了,回头又要埋怨我了。” “他可不敢,他若敢,我帮你收拾他。” 两人话落,齐齐笑了。 文秀回到家后,便琢磨着自己怎么向李俊开口问孙老头儿。她也想要个小东西了,迟迟不孕,是自己身体不适,还是缘分未到? 不管如何,还是找孙老头瞧上一瞧才安心。 第366章贵气却不接地气 文秀还没把想法同李俊说出来,永安城倒是迎来了一场暴雨。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停歇。 风雨一来,燥热的天气便被压了下去,凉风阵阵,气温适宜。 这种天气最是凉爽,不冷不热,但季节交替,气候前后差异大,也最是容易生病。 正因为如此,树儿学堂里有好些同窗染了风寒病了,为了不传染,学堂里决定先放三天假期。 放假,那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乐事。 树儿谈不上多高兴,但不上学能在家放松放松,自然也是好的。那天为了去看小外甥,早上可是缠了爹爹好久才没去学堂。现在既然放假了,那他可得再去看看大姐姐肚子里的小外甥有变化没有。 桐桐也惦记着小外甥呢,嚷着要去大姐姐家。文秀拗不过,只得派人送他们俩过去,吩咐了青梅仔细看着,不能出岔子。而她自己,则去了蜀绣阁忙碌。 蜀绣阁如今的生意,店里都是人满为患。徐玉等人从早忙到晚,很多时候还要在夜里赶赶工,才能按时完工。 大家虽然累,但有银子赚,一个个整日都笑呵呵的,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姑娘,大小姐还好吧?” 文秀刚踏进蜀绣阁的大门,便碰见了前脚进门的女红。她平时里健谈一些,能同李麦穗说上几句话,瞧见文秀,便想起前几日李麦穗呕吐的情形来,不由得开口问道。 徐玉闻言,目光也看向了文秀。 文秀进了门,见今个儿店里就她们俩,还没客人上门,才道:“好着呢,就是有喜了,冯川不让她来这儿了。” 李麦穗肚子里怀的可是冯家的长孙或长孙女,冯家人的宝贝疙瘩,冯川可不敢冒险让她继续来蜀绣阁。 相反,李麦穗倒是很想来,但拗不过冯川,又怕真有个什么,即便再不愿意呆在家里,为了孩子也只能忍着。 “哟,真的是有喜了呢?那妮子,那天还说吃坏肚子了呢!” “呵呵呵,好事好事,咱们蜀绣阁以后就更热闹了。” 女红崔氏和徐玉一唱一和,两人有说有笑,衬的店里格外热闹。文秀光听二人说话,随即也眉开眼笑。 徐玉笑够了,对崔氏道:“崔姐姐去忙活吧,一会儿客人要来了。这个月,咱加把劲儿,再多赶些货出来。” “哎!” 崔氏笑眯眯的去了绣房,店内便剩下了文秀和徐玉二人。 徐玉将几日的账目报给了文秀听,又将新来的客人名单递给了她看。之前薄薄的册子已经换了厚本,并且也已经快写完了。 客人多了,买多买少都要登记,虽然繁琐,但蜀绣阁却是已经掌握了永安城里三分之一贵人们的资料。 假以时日,等城里的所有贵人都被吸引到蜀绣阁来,那就得再来两本厚册子了。 文秀大致扫了一遍册子上的内容,时不时的点头,最后阖上册子,开口道:“徐姐姐,我最近琢磨着开分店的事呢!” “开分店?” 徐玉像是听错了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见文秀点了点头后,才皱着眉道:“姑娘,怎么突然想起开分店了?” 蜀绣阁的生意的确不错,但刚起步,还远远达不到开分店的预期。如果现在开分店,岂不是削弱老店的客人以及名声? 姑娘冰雪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不可能想不到才是。 “姑娘想开分店,那是想把分店开到别的城镇去?” 文秀摇了摇头,但却是开口问道:“徐姐姐,你不觉得,咱们蜀绣阁只有贵气,一点不接地气吗?” 档次够了,但总体而言人气却是弱了。 如果,在热闹的大街上开一家分店,但做的是平常百姓的生意,与蜀绣阁分开来吸引不同层次的客人,不愁不赚钱。 徐玉是个心思灵敏的,一点就透,恍然大悟后,激动地双眼放光,“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文秀笑着不说话,倒是“含蓄”的接受了徐玉的夸奖。 开分店,比起开蜀绣阁时就容易多了。再者,分店里的东西是卖给寻常百姓的,布料不一样,没有繁缛的绣花,最重要的是价钱亲民,生意自然就容易做起来。 两人谈了一半,店里便来了客人。 城里的贵人除了在陆靖府上见过文秀的外,其余的大都从姐妹圈中听说了“文秀”这个女商人的名字。 女人从商在这世道本就艰难万分,更何况,还是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一步步走到如今,想必付出了常人不知道的艰辛。 进门的客人经徐玉介绍老板文秀后,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果然名不虚传! 女人看女人,除了看女人的脸蛋外,还习惯看她的身材,然后在心里比上一比,有个结果方能作罢。 客人已是上上之姿,气质也不俗,身段玲珑姣好,但对比文秀穿的内衣而后托出的身材,似乎又逊色了三分,这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感觉。 有个这么漂亮的糟糠之妻,拒不接旨,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哼,她慕容湘看中的东西还从没失手过! “这位小姐,需要些什么,不妨先去楼上看看?” 文秀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略显不礼貌,但自己不是这时代的人,到底不会觉得有多不尴尬,反而率先打破了宁静。 慕容湘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对她点了点头。 “徐姐姐,你请客人上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不,我要你给我介绍。” 慕容湘打断文秀的话,声音清脆甘甜,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眼底却是闪过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 徐玉一直看着她,却是将她这一抹得意给收进了眼底。 这姑娘...... 徐玉并没做多想,只当富贵人家的小姐骄纵,从小养成了身上不可言喻的盛气凌人,在心里摇了摇头。 文秀闻言,侧头看向慕容湘,美眸里不知在想什么,深邃如潭,一眼望不到底。对她点了点头,才道:“能为小姐讲解,倒是我的福分。这位小姐,楼上请吧!” 第367章刁难 文秀拿了软尺后,便请了慕容湘上楼。 慕容湘身后的婢女想跟上,却被慕容湘给制止了,遣派了她去店外候着,自己有吩咐,会传她的。 婢女是跟着慕容湘偷溜出府的,原本就心惊胆战,这会儿小姐不让自己跟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小姐,奴婢还是侍奉在你左右吧,万一......” “滚!” 慕容湘最是讨厌奴婢不听话,带她出门就因为她听话,可现在看来,一样都不省心。早知如此,她就一个人出门了。 奴婢挨了训,不敢再不从,生怕小姐生了气,等回去后丢下自己。慌张的应了声,退到门外去了。 慕容湘见她听话了,冷哼了一声,板着小脸一脸得意,回头对文秀道:“走吧!” 文秀心中嘀咕着这位趾高气扬的小姐是哪家府上的,突然听到她跟自己说话,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领着人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隔成了一个个雅间,每一间屋子的墙壁上都挂上了不同款式内衣的样品。只是,不同的房间,挂的小衣的价值不同,自然也是对应不同客人的身份。 文秀私下跟冯川学了不少了解布料的本事,她聪明好学,眼睛又毒,每一个进店的客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都心中有数。 慕容湘身上的料子不错,永安城的布庄里都少有,这种珍稀料子,不是一般贵人就能穿上的。文秀一边思索着慕容湘的来历,一边将人请到了摆放着最贵小衣的那间雅间里。 慕容湘虽然一脸傲气,但终是个小姑娘,第一眼瞧见墙上挂着的奇形怪状的小衣时便红了脸。她见过庶姐穿过,但也只是偷偷去瞟过一眼,这会儿真这么摆在自己面前,她却是脸都红了。 这东西穿在身上,真的能...... 慕容湘的目光,又落到了文秀呼之欲出的傲人山峰上。 文秀见她是个十几岁的姑娘,便选了两件李麦穗设计的具有少女特色的小衣递给她,“小姐,你觉得这两件如何?你们年轻,如花似玉的年纪,穿这种粉色的、淡紫色的最是好看。这里面是透气的棉布,外面是蜀锦,配上独一无二的蜀绣,别有一番与众不同。” 慕容湘看了一眼文秀左手上的粉色,又看了看她右手上的紫色,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扬着下巴道:“喏,本小姐要那件大红色。” 大红色? 文秀吓得手一抖,目光也移到了那件大红色的小衣上。 大红色本就魅惑,适合成熟一点的女人穿,神秘、性感,穿上后散发出一种令人为之疯狂的吸引力。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是个正常男人,瞧见了这样的女人,没有心里不悸动一番的。 大红色虽好,只是不适合眼前这位姑娘。 “小姐,那一件不适合小姐的气质......” “本小姐偏要看那一件!” 慕容湘不听人劝,反倒一意孤行,更是蛮不讲理的望着文秀,手指着墙上挂着的大红色小衣。 文秀本就是帮客人挑选适合她的,起的是一个帮衬作用,但归根结底,客人最终买什么,那要看客人真正喜欢什么。 这位小姐既然喜欢大红色那一款,她取便是。 反正都是赚银子,自己没必要过多的得罪客人。 千金难买心头好,这位小姐,想必是真的喜欢这件大红色吧! 然而,慕容湘可并非喜欢大红色这款,待她拿到手里后,摊开看了看,随即扔给了文秀,“喏,你去试试,让本小姐看看效果。” 听说,蜀绣阁有专门的女人试穿所有的小衣。她今儿个就不麻烦别人了,她认为,文秀的身材可比那些个女人好多了。 她穿上,想必真的很好看呢! 起初文秀还只是觉得慕容湘有些刁蛮任性,可现在看来,岂止是任性,反倒有一种找茬的感觉隐隐透出来,而且,戏耍自己的表情根本不加掩饰。 她文秀做生意,向来不阿谀奉承,说些好听的话,也不过是主客之间的客套而已。她非妓子,没必要受慕容湘的侮辱。 “这位小姐,恕文秀难以从命。”文秀强力的忍下那一口郁气,脸上保持着淡淡得宜的浅笑,却是将小衣递向了慕容湘,“如果小姐想要看看效果,那等一下,我这便去找两个人来。” 文秀话落,作势要走! 慕容湘被拂里面子,心里一阵窝火,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对过自己。前一阵是李俊,现在是这个女人。 凭什么? 五皇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乡野村夫,能娶自己当五皇子妃,那是他的福气,他竟然抗旨,简直让人恼火。 李俊也就罢了,自己对他那张脸倒也有几分兴趣,可这女人算什么?一个村姑而已,凭什么跟自己叫板? 贱民! 慕容湘在心里痛骂了一番,待文秀要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伸手将她拦下,怒喝道:“站住!这就是你蜀绣阁的待客之道?” 文秀驻足,侧脸看向慕容湘,见她侧脸通红,愤怒不止,依旧淡笑道:“小姐说的什么话?我这是在按小姐的吩咐做事呢!” 慕容湘闻言冷笑,“本小姐的吩咐?既然你按本小姐的吩咐,那就把这件小衣给换上。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话落,她竟然动起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文秀见她动手,瞬间反应过来,一仰头,避开了对方攻过来的手,脚下一划,又躲过了慕容湘的第二招。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在这里动起手来,自己可不记得的罪过这么一个人。 慕容湘没得逞,吃惊的睁大了美眸,收回招式,震惊的道:“你竟然也是个练家子?” 文秀淡笑:“彼此彼此!” 慕容湘被文秀的笑刺的恼火,也不管自己打得过与否,再次发起了攻击。几十招下来,半点好处也没讨到,反倒是那件大红色的小衣,被两人扯来扯去,最后被彻底撕碎,布料掉了一地。 文秀心痛至极,几十两银子就这么泡汤了! 第368章她有什么好 徐玉正在楼下打扫,听见楼上传来打斗声,仔细一听,似乎又是幻觉,疑惑之时,便听见楼梯传来“蹬蹬噔噔”的脚步声。一抬头,便瞧见慕容湘气呼呼且急匆匆的从跑下来,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便呵斥着门外的丫头走了。 这是怎么了? 徐玉想把人拦下问一问,却又想着问客人是愚蠢行为,伸长了脖子往楼上张望,等着文秀下楼。 果然,几息之后,文秀下楼了。 手里,拿着一团红色的布料。 “姑娘,刚刚那位小姐......姑娘,你手上,这......” 徐玉原本声音还比较低,可目光落到文秀手里的小衣上时,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满脸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难道之前,她们俩真的是在楼上......打架? 文秀抬手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走下楼梯,塞到徐玉手上,张望道:“人呢?这就跑了?赔银子了吗?” “赔......赔银子?” 徐玉拿着小衣的手都在颤抖,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文秀见她结结巴巴的没说一句完整的话,叹了一口气,走到柜台边上倒了一杯凉水喝下,这才爆发出情绪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我帮她挑的少女系列,她不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竟然挑了这件红色的让我给她当模特,让我试穿。我不答应,竟然还动粗,真是岂有此理!”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但绝不是卑躬屈膝,不要尊严。 今个是她,好歹会些拳脚功夫,如果换成徐玉她们,岂不是就被那小妮子给作践了?简直是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自己对她来历不了解,她今儿非打断对方的腿! 徐玉听文秀吐槽了半天,见她终于停嘴喝茶润嗓子,自己有了插嘴的机会,赶紧道:“姑娘,我从没见过刚刚那位小姐,也没听她自报姓名。兴许就是为了找事而来,她被你打跑了,以后怕是不敢来了。” “不敢来?不敢来,这件小衣谁赔?” 文秀心里一顿火大,这些日子以来,从没今天这么窝火过! 徐玉不敢接话,几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她也得干大半年呢。再说了,这不是自己的责任,她不会胡乱揽下,姑娘也不会把责任推给自己。 文秀喝了两壶茶,心里的火也没浇灭,呆到大半下午便提前走了。她不把人给挖出来,不让人把银子赔了,她就不爽。 —— 护城河上飘着星星点点的画舫,其中一条泊在水中央,甲板上站了几个丫鬟,珠帘遮住了船里的人。人影模糊,但眼尖的人却还是能瞧见船内的身影,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这两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李俊和文秀挖空了一门心思想找出来的慕容湘。 李俊坐在对面,不动如山,俊脸冷漠,眼底全是冰寒之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拒了圣旨,慕容湘竟然追到永安城里来了。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慕容家是赵贤的母族,陛下将慕容湘赐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这几年,他征战在外多,呆在京城的时间少,除了朝廷大休的日子,官僚间相互走动,他躲不过去的宴席,才会偶尔遇到京城的贵女们。 慕容湘,便是在一次宴会中遇到的。 不过,她当时也就十三岁而已。 三年过去了,十三岁的姑娘已经亭亭玉立,按照她的家世背景,想要娶她的青年才俊应该数不胜数。她何必要对自己执着? 因为那道收回去的圣旨? 不,慕容湘可不是这样的人。 虽说自己抗旨有些对不住她,让她沦为了京城笑柄,但是,这也算自己曾帮过她免遭被人侮辱收回的利息吧。 李俊见慕容湘都喝了两杯茶了都没开口,干脆开门见山的弯道:“慕容小姐,你找我来,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李某还有事在身,时间实在是有限。如果小姐只是为了喝茶赏景,那就恕李某告辞了。” 慕容湘放下茶碗,一脸倨傲的望着李俊,仰着下班问道:“赵俊,你为什么我肯娶我?我哪里不如你的糟糠之妻了?” 赵俊,那是粱帝承认李俊身份后,给他改了姓氏。 李俊望着慕容湘倨傲的脸,忽然冷了神色,声音低沉的道:“慕容小姐,你直呼本宫名讳,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若是换做别人,早吓得腿软了。 五皇子没有强大的母族,可他自己就手握兵权,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他要想让一个人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得不说,慕容湘好大胆! 慕容湘半点没有惧怕之意,冷哼了一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嚷道:“知罪?为什么要知罪?赵俊,这是你欠本小姐的!” 从十三岁那年倾心于他,好不容易盼到陛下赐婚,自己也将嫁给心心念念之人。可他竟然抗旨了! 李俊抗旨了,自己变成了京城里最大的一个笑话! 如果,如果自己输给了别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这口气也就忍了。可偏偏,她输给了一个村姑,教她如何甘心? 原本偷溜出来想好好教训教训那村姑,可竟然对方有武功,还不比自己低。如果不是自己跑了,还不定被打成什么狼狈样。 啊呸,自己为什么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明明,自己上午没睡醒,手脚没有力气而已! 慕容湘在心里自我安利了一番后,李俊已经站起身了,只听他道:“慕容小姐,请你的船家靠岸吧,我要回去了。” 慕容湘见他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备受其辱,对着李俊的背影大声吼道:“赵俊,你心里就只有她是不是?她都一把岁数了,有什么值得你看中的?” 论年轻,自己可比那女人年轻多了! 论尊贵,那女人更是低贱如泥土! 李俊懒得跟她叫嚣,大步离去,气的慕容湘原地跺脚。可是没想到,李俊去而又返,她心里正一阵狂喜,以为他想通了,却不料,自己双脚离地,只觉得身体一空,整个人便坠落了河水里,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第369章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快到慕容湘身边的婢女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因为慕容湘想与李俊独处,所以将婢女打发了出去,现在突然落水,婢女在外间回过神来,早就吓的白了脸色。 “小姐!小姐!” “李将军,求你救救小姐,李将军!” “小姐,小姐......” 婢女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小姐,吓的六神无主慌乱不已,一边跪求向李俊磕头,一边担心水里的慕容湘。 这次慕容湘偷跑出来,为的就是李俊,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她这个随主逃跑而没有高发小姐的丫鬟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 女婢担心的不行,怕慕容湘死,也怕自己死。可是,李俊却是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和表现都没有,双手负背,站在穿上,冷冷的望着还在扑腾的慕容湘,声音冷厉的道:“慕容湘,再有下次去找阿秀麻烦,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话落,目光没再多看她一眼,大步出了门,对唐元道:“让船家靠岸!” 唐元垂头应声道,“是!” 慕容湘还在水里扑腾,女婢却是在船上吓软了腿,瘫坐在地上,成了一滩软泥。李将军,竟然这般心狠? “小姐......” 护城河河面并不是特别宽,船家原本想下水救人,可扛不住脖子上的长剑,只得心惊胆战的将船靠岸。 船还没泊稳妥,李俊便纵身跳上了岸,身姿潇洒,风流倜傥,虽然冷着一张脸,但周身气质却是格外的吸引人。 慕容湘眼高于顶,却独独看上李俊,宁愿被挨姑母骂也想着同李俊扯上关系,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五皇子赵俊,不仅战功卓越,更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 李俊上岸后,看也没看被自己扔在河中心的慕容湘,阔步背着护城河离开。走到城门口时,在一旁的树荫下牵了马,绝尘进城。 唐元立马跟上,主仆俩跑到府门口停下时,他才略有些担忧的问道:“爷,您放任慕容小姐不管,当真没有问题吗?” 先不管赵贤这个四皇子,就是慕容家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世族。慕容湘是嫡出,就她一个宝贝姑娘,那是慕容家的宝贝疙瘩。爷扔她下河,应该被很多人瞧见了,若真出了什么事,爷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李俊翻身下马,动作一顿,看向唐元,声音冷冷淡淡的道:“要不,你现在回去把人救起来?” 话音虽淡,但却能听出李俊极其不高兴。 唐元已经意识到爷的不高兴了,不敢再多废话,垂头请罪道:“属下多嘴,请爷恕罪。” 李俊收回冷冷的目光,将手里的缰绳扔给了他,步伐坚定从容的进了府门。 他能让慕容湘出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扔她下河? 怎么可能! 他这么做,无非是得到消息后,给慕容湘一个教训罢了! 慕容湘会水,可能很多人不清楚,但是他却是知道的。所以,他将慕容湘扔下水,自然不怕没人救她。 即便没人救,她自己也会凫水,也不会有事。 他既然敢做,便有十足的把握。要不然,他把人丢下去,再给捞起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还不顺了慕容湘的意? 这种蠢事,他李俊可不会做! 船家一来一回折返,时间差不多刚刚好,这也是他为什么没等船家停稳就上岸的原因。待船身停稳,再上船,再撑杆返回,至少耽误三分之二的时间。 慕容湘受一个教训就够了,可没必要出事! 这些话,李俊自不会对唐元说,没这个义务,也没这个必要。 李俊进门后,便去了花厅寻文秀。 另一头,慕容湘在婢女的帮助下,吃力的爬到了船上。 船夫本想帮忙,可听见那婢女叫“李将军”了,虽然此李将军或许不是那个“李将军”,但他是官身,落水的姑娘又傲慢无礼,想必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这样的姑娘,他们可不敢随便救。 门当户对,有了肌肤之亲,过了庚帖成亲便是。门不当户不对,为了小姐家的声誉,身份低贱的男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救人和小命,当然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船夫们返回时便琢磨着怎么把人捞起来,却不料,水里的姑娘竟然自己会凫水,动作缓慢的朝船只靠近。 众人齐心协力,将船划向她,然后让她的婢女去帮她,将人弄上了案。 七八月的天气,虽然很热,但已经是半下午时分,太阳偏西,水温降低,尤其是水深之处,水温更凉。 慕容湘上岸后,小腿就开始抽筋,走不动路,只得原地坐下。她娇嫩的双手握成拳头,气的猛捶甲板,眼里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赵俊,是你逼我的! 婢女本就吓软了腿,现在又被她狰狞的面目吓到,赶紧垂下眸子,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哽咽的道:“小姐,咱们回京都吧。老爷夫人肯定都急了,夫人身体不好,整日整日的担心你......” “闭嘴!” 慕容湘听见她絮絮叨叨的就心烦,厉喝了一声后,觉察到腿没抽筋了,猛地推开婢女站起来,望着李俊离开的方向,目露寒意。 “让船夫靠岸,回客栈给我取两套衣裳来!” “小姐......” “还不快去!” “是!”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慕容湘第一次觉得自己带错了人。 如果不是被那几个大丫鬟揭发逃跑之事,她怎么也不可能带着一个胆怯的婢女跟着?若是换成她们几个,今儿个在自己被李俊丢下水后,早就与人打起来了。 如今这个,除了哭和喊回去,半点用都没有! “李俊......” 慕容湘嘴里反复念着着两个字,却是恨到了骨子里,每念一次都能咬碎一口后槽牙。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找麻烦? 教训? 哈哈哈...... 今天的那点麻烦才刚刚开始呢! 慕容湘缓缓抬头望向天空,看见一只鸟从天际掠过,忽然弯了嘴角,满目狰狞的看着飞鸟道:“野鸡就该呆在鸡窝里,飞上了天当了凤凰,那也得给本小姐摔下来。” 第370章扯谎 李俊走进花厅时,文秀一张脸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前奏。花厅里就她一人,一手戳着半个西瓜,除了桃红,其余人都不在。就连最爱黏着娘亲的桐桐今儿都破天荒的不在,这便让李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李俊扔慕容湘下水,那是得知慕容湘去蜀绣阁找了文秀麻烦,所以才出手教育了她一顿。他的字典里,可没不打除了媳妇自己以外的女人。 对了,还有自家的宝贝闺女! 慕容湘知道文秀是他李俊的妻子,可这个妻子,从某些方面而言,还不是被夏帝所承认的。要不然,夏帝也不会脑子一热,将慕容湘赐给他当皇子妃。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他娶谁不娶谁,天王老子说的都不算。除非他点头,要不然,宁死不屈。 那么,阿秀知道慕容湘的真实来历吗? 文秀让曾逸帮她查找慕容湘,别的什么吩咐都没有,李俊也不敢妄加揣测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故事开了头,过程全靠猜,结局恐怕非常不明朗! 李俊心中有了计较,走到文秀身边坐下,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打趣道:“哟,你这吃法还挺新颖,被你这么一戳,西瓜都成水了,吃进肚子里都不用嚼了,直接汁儿挺好......” 一记眼刀飞来,李俊心虚的闭了嘴,尾音也渐渐淡去。 这个开头,并不理想! “曾逸似乎办事效率不高。” 文秀放下手里的西瓜,淡淡的开口,话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是,这种冷漠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李俊瞬间觉得头皮发紧,俊脸再次扯出笑意来,抱起被文秀戳的惨不忍睹的西瓜喝了两口汁水,又甜又凉爽,这才借着半个西瓜挡住脸问道:“怎么了?曾逸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你说,我替你去收拾他。” 站在门外的曾逸双腿一软,差点跪了! 夫人已经够恐怖了,爷若是再收拾自己一顿,自己还能“生活自理”?只怕,后半辈子都会受到影响。 曾逸之前见识了一通夫人发飙的样子,现在想想那画面,他都心有余悸。女人没理由的发疯,那才最恐怖。 文秀斜睨了一眼一脸讨好的李俊,总觉得这厮今天有点不对劲儿,但比起自己今天遇到的糟心事,再不对劲儿就是小事,说不定,这两日没有那啥,这厮内分泌失调,所以想求着自己阴阳调和呢! “今天遇到一个奇葩姑娘,找茬就算了,还毁了我东西!” 文秀倒是没瞒着李俊,将慕容湘来店里以及做的事细细的讲了一遍,绘声绘色的讲完,还一脸心痛被撕扯坏的大红色内衣。 几十两银子,打了水漂了! 李俊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慕容湘没有胡说八道,那自己就占了主动权。 “阿秀,别着急。你给的信息有点模糊,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叫什么,可能曾逸人傻就慢了些。”李俊安慰了文秀一番,又贬损了曾逸几句,这才又道:“我现在让唐元去查,天黑之前,肯定会有消息的。唐元,去查一查今日蜀绣阁发生的什么事,那人是谁,把名字以及身家背景报上来。” “是!” 唐元领命,立即走了! 曾逸望着唐元离开的背影,“咦”了一声,满头雾水,自己都查到那是谁了,只是没报给夫人而已,唐元去查什么? 后知后觉的某人反应过来,顿时暴跳如雷,追着唐元去了。他都挨骂受训了,可不能再让唐元白捡一个大功劳! 文秀一心都在慕容湘身上,自然没留意到外头的动静儿,只能同李俊一起在花厅里等着天黑之前回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都有,去转一圈回来,多大个事儿? 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曾逸和唐元就回来了。 唐元一脸正经,反复并不知道爷的意思,而是真去查了一通慕容湘的身世背景似的,全都报给了文秀。 “那人是京都慕容阁老的嫡孙女,慕容家的掌上明珠。大小姐贪玩,从京都跑出来了,平日里性子傲慢,无法无天,在京都就是无法无天的人物,到了永安城也没个收敛,今儿个听说了蜀绣阁,便跑去了.....” 唐元一番解释下来,便将慕容湘的刻意变成了偶然。 文秀听完,心中却是半点没痛快,反而更加恼火郁闷。 京都来的大小姐怎么样?京都来的大小姐弄坏了别人东西就不用赔了?这种大户人家,还自诩家规甚严,瞧着那位小姐,也不过如此! 文秀在心里鄙夷了一番,嘀咕着若是自家闺女,两巴掌早过去了,太无法无天什么的。思来想去后,突然想到前些日子的慕容昭,猛地抬头,当即吓了唐元一跳,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结果,却听她道:“这个慕容湘,跟慕容昭......不是,是四皇子有关联吗?” 唐元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同时又得了李俊的暗示,点头道:“有关联,四皇子的母妃便是慕容阁老的女儿。慕容小姐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她与四皇子是嫡亲的表兄妹!” 赵贤和慕容湘是表兄妹,那么,慕容湘来找自己麻烦,纯粹是因为偶然,还是因为她的皇子表哥呢? 文秀有些想不明白,却是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还没进京就招惹到了皇亲贵族,若是进了京,那京城里的贵人们那还不多的如漫天繁星? 李俊见她沉默不语,便挥退了唐元,然后才将她拉进怀里问道:“阿秀,怎么了?既然是偶然,就不要想了。至于那些银子,我帮你讨回来?” “真的?” 文秀听见银子能讨回来,眼睛顿时就亮了。 李俊对自己让唐元撒的谎很满意,答应乐讨银子,就真的派人去讨银子。却不知,正因为这几十两银子,慕容湘本还想憋在肚子里的话却顿时不吐不快。 是以,第二天蜀绣阁一开门,她便又踏了进去。 文秀再次见到她,听到她说的话,俏丽的脸蛋顿时就黑了! 第371章打脸 慕容湘一身淡粉色纱裙,衬托的小脸更加俏丽无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震惊在原地的文秀,脸上无限得意,心中愉悦,“文姑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慕容湘的声音如黄鹂一般好听,可偏偏这时候的声音却如同噩梦般在文秀耳边回荡,怎么可能?这是真的?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李俊对自己的态度,压根儿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反而更加呵护备至,难道,都是他故意装的? 文秀想到这儿,突然有些心寒。 高高在上的五皇子,皇帝下旨将慕容家的宝贝闺女赐给他当皇子妃,郎才女貌,家世匹配,确实是门当户对。 文姑娘? 呵呵,慕容湘这巴掌打的还真是响亮。原身虽然跟李俊生过俩孩子,自己又同李俊谈情说爱,但归根结底,不被皇家认可,别说是他的妻,就是连妾都算不上。 这种万恶的封建社会,还真是讽刺。若是换成现代,哪怕她跟李俊之间不是合法夫妻,但也是事实婚姻。 奶娘的,真是太坑爹了! 文秀来这里这么久了,头一次痛恨的咒骂万恶的封建社会。 徐玉在一旁早吓傻了,好半响没回过神来,五皇子......东家竟然是五皇子......难怪他气度不凡了,有皇室血统,又有军功在身,这等与生俱来的高贵,那是寻常百姓身上绝对没有的。既然东家是五皇子,那姑娘则是...... 徐玉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便听慕容湘道:“文姑娘,现在知道真相了?若是识趣的,尽快离开吧。省的,将来传出去后更加难堪。” 一个身份都没有的村姑,干巴巴的围在五皇子身边转悠,可不就是难堪?她这种身份,放在京都,连那寻常百姓的闺女都比她高十倍二十倍! 文秀本来还觉得李俊撒谎骗自己很心寒,可听慕容湘又絮絮叨叨的废话一大推,目的竟然是让自己离开,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如果李俊真的对自己不在意,一切都是骗自己的,那么,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身世呢?也是骗自己吗? 若是骗自己,编这么一个身世,他也不怕传出去被夏帝弄死?你 皇室最忌讳血统不纯,李俊即便再傻缺,也不会编这种理由糊弄自己不是?既然不会瞎编,那么,他的身世就是事实。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说出他真实的身份,没有半点隐瞒,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李俊是真正在意自己爱自己的! 既然如此,慕容湘又算个什么东西? 李俊若真接了旨,要娶慕容湘为皇子妃,他在接到圣旨之后肯定就说了,而不是瞒到现在。而慕容湘,既然是待嫁新娘,还如此抛头露面,也不太合规矩吧? 文秀突然想通这么一点,郁闷的心突然豁然开朗,缓缓地敛下震惊之色,脸上恢复了笑容,幽深的眸子看着慕容湘道:“慕容小姐说的倒是轻巧,不过,我为什么要走?我与李俊可是拜过堂成过亲的,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您没听过一句话,糟糠之妻不下堂吗?还是,不懂先进门为尊为大的道理?” 先进门为尊为长,慕容湘哪怕进门,那也是做小的,也在自己这个村姑面前矮上一截。若她真是御赐的皇子妃,那就更打脸了,一个世家小姐比一个村姑后进门,村姑还有一双儿女,恐怕要被人笑话死! 什么叫打脸? 这才叫打脸! 慕容湘怎么也没想到文秀竟然这么能沉住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甩出这番话来。 这些话无疑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了慕容湘脸上。 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况,李俊从始至终就没答应要娶自己。甚至,为了文秀这个村姑和两个孩子,他抗旨了! 听说,皇上得到消息后,只是脸黑了,摔了平时爱放在手里把玩的玉佩,却自始至终都没传达处罚李俊的圣旨。 陛下是默认了? 陛下是心疼愧疚了? 陛下是打算以后再算这笔账? 文武百官都替既是五皇子又是李将军的李俊捏了一把汗,但最终结果,这件事不了了之。就连她的祖父也是吃了哑巴亏,不敢去圣上面前喊冤。 要不然,也不会有她慕容湘逃跑出来找李俊的事了! 慕容湘原本想给文秀一个下马威,让她自己带着孩子滚蛋,谁知道,下马威不成,反倒落了下乘,请了李俊喝茶,有诉苦勾引之意,结果什么都没做成,反倒被他扔下了河。这也就罢了,昨晚,他的侍卫竟然闯了她的闺房,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赔弄坏的那件恶心风的小衣,简直是气死她了! 徐玉回神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姐的来头也不小,暗暗替文秀捏把汗,怕她吃亏。谁知道,打口水仗这种事文秀竟然特别擅长,几句话下来,竟然把局势给掰了过来。 厉害! 这下,轮到文秀得意了! 文秀见慕容湘迟迟没反应,便知这丫头也就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手段心计什么的,还没学透。又或是,心比天高,眼高于顶,对古人那些宅斗手段不上心。要不然,也不会大清早跑到自己这儿来炫耀了。 年轻,倒是蠢了些! “慕容小姐,我想爷也不会扔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管的,要不然,当年就不会回村里接我们娘仨了。您说呢?” 文秀怕慕容湘不死,极其不客气的又补了一刀。 这一刀,可比之前的话戳心窝子多了。 李俊可不就是心里惦记着这娘仨吗? 慕容湘气的涨红了脸,双眼有些微红,但世家小姐的高傲不容许她哭,她就死死的盯着文秀,一把把眼刀像是不要钱似的扔向文秀,恨不得将她戳成肉酱,喂狗了去。 “徐姐姐,时辰不早了,客人们该来了,把这些再擦擦,可不能败了客人的兴致。”文秀找回了场子,也懒得搭理慕容湘了,转身吩咐徐玉做事,指挥着徐玉将柜子什么的擦了一遍后,见慕容湘还在,挑着眉毛道:“慕容小姐,您莫不是也想来两套?” 第372章我抗旨了 慕容湘会买蜀绣阁的小衣才有鬼! 文秀也不指望她真的掏银子,她的目的,在于将人气走。 如果仅仅是赶走慕容湘,文秀有的是法子,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便是动手。但是,这也是最下乘的手段。君子动口不动手,她虽不是君子,但绝对比君子还要“君子”,当然更要选择动口了。 果不其然,慕容湘气白了一张脸走了! 慕容湘一走,徐玉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背上却是被吓出了冷汗,往门外伸了伸脖子后,道:“姑娘,东家真的是五皇子?若果是这样,他又有陛下赐的婚约在身,你这么开罪了这位慕容小姐,将来可怎么好?” 徐玉能说这番话,自然是打心眼里替文秀担心和着急。女人再能干,男人也是她的一片天。可若是这片天被别的女人夺走了,还是比自己身份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女人,那这个女人将来可怎么办? 徐玉忧心忡忡,文秀故作轻松的笑意也渐渐敛下,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本想宽慰徐玉两句,也是想自我安抚,可她却是开不了口。 这件事没有李俊亲口承认,他已经否决了这段婚约。那么,她可不敢随意揣测而说出来。毕竟,这时代,抗旨那是要被砍头的! 去你大爷的旧社会! 文秀再一次在心里骂上了! 如果没有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规矩,她很肯定李俊会抗旨。可有这些规矩在,若是抗旨不遵,掉了脑袋,又谈什么以后呢? 若是换成自己,肯定也不会抗旨的! 文秀脑子里想的坦然,但心里却是堵得慌,难受的要命。 不得不说,慕容湘跑这一趟,她成功了——成功的给自己添了堵! 文秀深吸了一口气后,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对徐玉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有客人来了,迎客做生意了。” 徐玉听到话音突然一转,下意识的望向门外,果然见两个丫鬟伺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进了门,她立即殷勤的迎了上去。 文秀心里一直都在琢磨着皇帝将慕容湘赐给李俊当皇子妃的事,一天都精神怏怏,却又不肯听徐玉的话早点回去。 回去做什么? 她都不敢想,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李俊。 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自己! 天色暗下来后,女红们都下工回去了,徐玉也忙着关店门。回头望了望绚丽的落霞,又望了一眼还没打算走的文秀,心疼文秀的同时,却还是开口道:“姑娘,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姑娘人这么好,可是,却是爱上了东家那般身份尊贵的男人,这算命好,还是算不好? 文秀闻声回神,望了一眼天色,的确很晚了,她才缓缓起身,抬步往外走。 这一天终是要来,迟早都要面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不坦然一些?若真如慕容湘所言,那么,她放手便是。 这些日子挣的银子,若是回西塘村当土地主,她和孩子几辈子都花不完! “徐姐姐,今个儿辛苦了,明儿见!” “姑娘慢些走!” 文秀出门同徐玉打了招呼后,便脚步沉重的往家走。 徐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姑娘,还是命不好吧! 文秀想明白了要坦然面对,回去的时候,脚步就越发轻盈了。只是,快要走到门口时,却远远地望见了出门寻她的李俊,一颗心又重重的沉了下去。 她似乎是爱上了李俊,可偏偏,他们之间又有了一道鸿沟。 老天爷啊,还真是见不得她过的好! 李俊也看见了文秀,却是见她停下了脚步,心里感到莫名其妙,加大了步子朝着她走去。走到她面前停下,见她似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问道:“怎么了这是?今天回来这么晚,都担心死我了。店里有人手,你把事情交给她们做就是,以后可不要再这么晚回来了,桐桐都找了你好几次了,树儿也问了,我......我也担心了......” 李俊还不知道慕容湘大清早就去蜀绣阁把一切都给文秀摊牌了,他是真没想到因为那几十两银子竟然逼的慕容湘跳了墙。事后知道后,就不该“吝啬”那点银子,自己直接补上不就好了,何苦派人去走一遭,平白惹出这么多事?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呢! 李俊见文秀不开口,以为她这是受委屈了,连忙问道:“你说,是不是谁家的夫人小姐给你委屈受了?哪家的,爷替你教训她去。” 文秀见他说的这般认真,真有替自己出头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张口道:“慕容家的小姐慕容湘,你敢替我出头吗?你会舍得吗?” 慕容湘? 昨儿不是警告过慕容湘了吗?难不成那妮子今儿又去了...... 李俊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阿秀,你想教训谁,爷替你去。若是那个慕容湘,我哪儿会有什么舍不得?你若要教训,你给我说个由头不是?” 李俊这么问,是在套文秀的话呢! 文秀这会儿也是脑袋秀逗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听出李俊话里的意思,亦或是听明白了,也没打算瞒着,直接将慕容湘说的“赐婚”之事给说了。 两人在大街上,就这么说上了“家事”。 李俊一听“赐婚”,就知道文秀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她难道不应该直接质问自己吗?为什么,她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未免太风平浪静了一些! 李俊心里生出了一种错觉,可是又不敢冒然出声,细细的打量了文秀一番后,心中一阵心疼。站在大街上,也不顾什么符合不符合礼仪了,伸手便将她给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文秀被他抱的太紧,勒的有些疼,想要用力挣开他的怀抱,他却越发收紧了双臂,将她抱的更紧,然后低沉却如同誓言般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阿秀,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妻,谁都不能取代。所以,我抗旨了!” 第373章坦白从宽 所以,我抗旨了! 李俊将文秀拉入怀里的一瞬间,文秀只觉得自己脑袋瞬间就空白了,耳边嗡嗡嗡作响,再也没将他后面的话再听进去。 他抗旨了? 他抗旨了...... 文秀脑袋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我抗旨了”几个字,究竟回想了多少遍,她自己都没法数清楚。 他怎么就抗旨了? “你不要命了?” 文秀恍然回神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双眼激动地望着他,歇斯底里的扬声吼道,诧异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引来路过行人频频侧目。 妇道人家在大街上嚷嚷,成何体统? 好事之人本想指责文秀一两句,可见李俊长相英俊,气质不凡,当即歇了这个心思。放慢脚步走了十来步,硬是没听到男人斥责之声,眼底闪过讽刺之意,大步离去。 这个男人长的倒是好看,可连自家女人都管不住,真是......这种热闹,真是懒得看! ——太给男人丢脸了! 行人匆匆而过,李俊却是被文秀吼的半天没法应过来,自己是该激动,还是该 激动?听她的意思,那就是自己为了活命该叩谢皇恩了? “阿秀......” “你个蠢蛋,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干嘛要抗旨啊?” 文秀见他迟迟不反应,双手握拳打在他胸口上,眼泪几乎是瞬间就彪了出来,哭成了一个泪人。 圣旨就是大于天的命令,不管是谁,皇帝是天子,天下是他的天下,他说话一言九鼎,李俊如今违抗了他的意思,可不就是落得个抗旨不尊的下场? 李俊,肯定难逃一死! 李俊这下更加懵逼了,怎么吼着吼着就哭上了?自己是抗了旨没错,可都过了这么久了,若皇帝真要处死自己,只怕自己的脑袋早就搬家了。自己这会儿还活的好好地,那就只能说明一点,皇上没打算怪自己。 这,默认自己扛旨不遵了! 他这个抗旨的都没被吓到,反倒她被吓哭了,这......其实自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能为自己想这么多,可见她内心是真的接纳自己了。 “阿秀,没事的,你瞧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李俊话一脱口又觉得大街上这么说不太妥当,伸手替她擦干了眼泪,将她拉进怀里抱了抱,低声在她耳边道:“咱说下去就大逆不道了,这事儿,藏着掖着点好。” 抗旨不尊还如此高调,除非是真的想死了! 文秀闻言,瞬间回了味儿,差了擦眼睛,暗恼自己怎么就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似的?想到这是李俊自己惹出来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扭的丢下他走了。 李俊望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秀这性子,虽然自己还没完全摸透,可是,他就是喜欢。 夫妻俩进了门,文秀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常,半点瞧不出刚刚哭过的样子。是以,进府后,便直接去了花厅。 树儿和桐桐兄妹俩都在花厅等着她呢! 一家人如往常一般吃了饭,沐了浴,洗漱好后各自回房,这下,文秀却是按捺不住了,抓住李俊便爬了床。 李俊回想一下,这么多日子以来,除了自己过生日那次她特别殷勤热情外,自己还没这种待遇。他瞬间心猿意马,想要与她好好地缠绵一场,可突然就觉得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阿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好好交代交代,这事儿就揭过了。若是再有隐瞒继续扯谎,那以后你就一个人去找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过吧。” 李俊:...... 一个时辰前,她还心疼自己抗旨,怕自己没命呢! 李俊尴尬的望着帐里仰着下巴使着小性子的某勾魂夫人,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来。 这也怪自己想太多,太心急,他跟慕容湘的事都没坦白交代呢,就想着同她翻云覆雨,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的阿秀,可不是其他男人后院里的那些一般女人! 李俊想明白这一点,心中那点躁动也就下去了,姑且没了那点心思,老老实实的“坦白从宽”。 不过,坦白前,却是将她拽进了怀里坐好,一边说,一边用手使坏。 实际上,他就是当初当了个烂好人,在宫宴上碰到慕容湘时,几个胆大又与她家世相当的姑娘正合伙欺负她,自己看不惯,便出手帮她解了围。原本男女有别,他都不该碰见,可皇宫之大,他郁闷没去处,四处溜达,这才有了这段孽缘...... 早知这么麻烦难缠,他就不费那个神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李俊这会儿后悔也是没用了! 虽说已经七月底了,可架不住天气还是热,两人这么抱着,肉挨肉,八百度,文秀早热的受不了了。听他解释完,便从他怀里挣脱开,坐到一旁摇扇。 文秀一边摇扇,一边将他的话回味了一遍,这才想起他之前说的“我活的好好地”,望着他道:“完了?” “完了!” 李俊不觉得还有什么隐瞒的,而且,他隐瞒也是出于两点,第一,抗旨后怕她担心,第二,抗旨后没有收到处罚,就不想再说出来让她烦心。 谁知,慕容湘竟然找来了! 完了? 他敢说完了? 突然,文秀看着李俊的眼神变了。 李俊的神经猛然一抽,迅速搜索自己还有哪儿没坦白,然后......他脑袋里瞬间一亮,哈哈大笑,“有有有,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就你昨天回来说慕容湘之后,我让唐元特意跑了一趟,帮你讨回了赔偿的银子外,还将她丢河里去了。怎么样,高兴不?”他可不敢说自己提前见了慕容湘一面,人也是自己丢下去的! 丢河里去了...... 丢河里去了,人家今儿个照样活蹦乱跳的! 文秀看着邀功的某人,冷笑着送给他两个大白眼。 李俊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嘴角,怎么都笑不出声了,怎么又不高兴了?自己明明,真的坦白了啊! 说好的从宽呢? 李俊见文秀没有半点搭理自己的意思了,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第374章悍妇 第442章悍妇 文秀综合了慕容湘和李俊的说辞之后,算是把圣上赐婚这件事了解了个大概。这件事,分明就是慕容湘不甘心追来永安城大做文章,妄想自己跟李俊闹嫌隙,她好趁机而入。但事与愿违,李俊还算保持住了初心,没将她这个“旧人”忘去,宁愿抗旨,也没搭理一心倾慕他的慕容湘。 嗯,这事儿,总体说来,李俊做的还不错! 文秀白担心了一场他抗旨的事,可不理会李俊后闭上眼睛,心中还是有些许惴惴不安,抗旨不是最大最大触怒龙颜的大事么,李俊这么抗旨,结果还没受到惩罚,真的好吗? 文秀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呼吸也均匀了,可坐在她身后望着她背影的李俊却是各种煎熬,难受的不行。 自己为了她都抗旨了,她今晚就不打算犒劳自己一番? 既然她不主动犒劳,那自己就主动“请功”吧! 他望着文秀的背影邪魅的一笑,整个人便扑了上去。 文秀迷迷糊糊的被他一顿折腾,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了力气赶他走,但却是威胁了李俊一番,让他赶紧消停,要不然后果自负。 李俊对文秀的脾气也算了了解一二,她警告的话都用上了,想必是真生气了,不敢再胡来,可高举的旗帜却没有倒下的意思,最后的最后,只能咬着牙,尴尬的出了屋,跳到了后院的一个小池子里。 大半夜的冰爽一下,什么火气都下去了! 可是,这事儿也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夫人夜赶老爷,老爷跳水泻火”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最后,这件事不仅府上传了个遍,也传到了慕容湘耳朵里! “悍妇!” 慕容湘脱口而骂,一张脸狰狞可怖,手里的帕子硬是被她绞的死死的,白皙的手指被勒的红红的。 婢女垂首而战,大气都没敢出一下,生怕触了自家小姐的眉头。她也实在是弄不懂了,李将军对小姐无意,连圣旨都抗了,小姐还苦苦执着做什么? 慕容湘是不甘心啊! 慕容世家在大夏根基颇深,百年望族,身份地位非常高,她是慕容家的嫡女,又是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的人生顺风顺水,婚姻也不会像其他府里的小姐一样被绑上政的筹码。可她这只骄傲的孔雀,却输给了一个村姑,这教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婢女自幼卑微,哪里会懂主子心里的憋屈? “翠枝,你让人给我娘亲带个信儿,让她给我派几个有用的人来。”良久后,慕容湘脸上的狰狞之色才渐渐退去,戏谑的把玩起自己新涂抹的蔻丹来。 翠枝微微一愣,略带惊愕的抬头看向自家小姐,顿了顿,才硬着头皮问道:“小姐,您还不打算回去吗?”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扭的瓜不甜,小姐这般尊贵,嫁个什么样的男子不可,何苦看上一个早有妻室的李将军? 慕容湘似乎想通了什么,心情颇好,没有责怪翠枝多嘴,反倒耐着性子道:“暂时不回去了,等表哥办差回来,再同他一起回。” 再有个小一月,赵俊和那个悍妇应该就分开了! 等那悍妇一走,自己再转身离开,让赵俊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都捞不着好。 哼,别以为她慕容湘真看上了一个泥腿子爬上来的男人,她的眼界儿可没这么低。至于她要弄散赵俊和文秀,实在是因为这两人太过讨厌。 讨厌的人,自然是要拆开再出了去,这才能够大快人心。 若是能借机除掉赵俊,表哥肯定会夸自己的! 慕容湘想的很容易,可她哪知道,一个连四皇子对付起来都不易的人,又岂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随便弄垮的? 翠枝见自家小姐已经走火入魔,一心扑到了李将军身上,自己除了心疼她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主子发了话,做奴才的就把差事办好就行。 翠枝托人往京都递了消息后,还要等上几日那边才又回复。这几日,慕容湘倒是兴致不错,没去找文秀麻烦,带着翠枝在永安城里逛了起来。 永安城虽不及京都,但繁华程度可见一斑,风景宜人,地方特色也颇多,连逛了数日却是一点不觉得乏味。 文秀不知自己莫名的得了一个“悍妇”的名声,按部就班的在家里和蜀绣阁穿梭,忙着自己生意上的事。 李俊这两日生怕自己气还没消,所以格外殷勤,若是自己不想,他也没敢逼自己同他翻云覆雨。 尤其要提的是,慕容湘自那日后,就没再出现了,没了这个搅屎棍,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精彩。 真是舒服极了! “娘亲,我们去如意楼吃好吃的行吗?” 桐桐嘴又馋了,瞧着娘亲回来,欢喜的扑进了娘亲怀里撒娇,然后一张嘴,便提到了吃。 树儿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妹妹撒娇,一脸鄙视,但眼底却燃着小火苗,他也想让娘亲带着自己去下馆子了。 文秀也不知道自己养了个小吃货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她这些日子已经找了很多东西让桐桐学习了,可偏偏,这丫头除了吃,对别的东西都不热衷。 哎! 文秀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娘亲,你是在想等不等爹爹吗?” 树儿简直是个神助攻,他一开口,便直接扭曲了娘亲的“为难”。 儿子都开口,她还能说不去? 文秀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揉了揉女儿的头,又对儿子招了招手,一手牵了一个后才道:“咱们先去占位,等你们爹爹后面来,好不好?” “好!”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答道,欢欢喜喜的拉着娘亲出门。 门房的婆子瞧着自家夫人带着少爷小姐出门,又听说是下馆子,而半点没有提及爷的事,想起前些日子的传闻,又综合文秀忙碌生意的背景前提,真将她划入了“只手遮天”的“悍妇”行列。 若不是悍妇,一个女人哪儿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半点不考虑自己的男人呢? 婆子望着文秀欠着孩子的背影走远,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第375章冤家路窄 婆子以眼睛看见的为主,打心眼里认为自家老爷是“吃软饭”的,早出晚归,但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但有一点她敢肯定,那就是家里的经济大权是掌握在夫人手里的,爷没有半点话语权。 既然如此,那这样的女人,谁又能受得了? 别看爷平日里对她呵护有加,保不准儿,还是因为她手里的银子。 如果,她能讨得爷的欢心,送一朵解语花给爷,爷一高兴,那自己可不就跟着享福了? 嘿嘿,这个可行! 婆子有了这个想法后,便琢磨着谁家的姑娘能“委以重任”。以至于,她想的太过入神,李俊回来了又出去了,她也没注意到。 文秀去哪里,隐藏在暗中的人都知道,是以,她临走时,压根儿就没考虑让人给李俊传话什么的。只要李俊回来,知道她和孩子不在家,张口询问,便能知道她的去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留话? 正是因为怕“多此一举”,才又给李俊创造了一朵烂桃花!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桐桐点名要吃如意楼的招牌菜,文秀手里也不吝啬哪里两个银子,自然是闺女怎么高兴怎么来,活脱脱的“儿要穷养,女要富养”的架势。 树儿最是好养活,除了不爱吃的菜他都吃。况且,如意楼的招牌菜味道是真的好,用了十三香后,味道更是上了一个档次,他更是不会挑剔。 文秀点好菜,又让伙计端了一盅冰镇的酸梅汤上来。吃好菜,就得配着饮料喝,没有碳酸饮料花生牛奶,用酸梅汤替代也未尝不可。 这天儿,暑热还没彻底消呢! 李俊追着娘仨脚步到如意楼时,菜刚刚上齐,来的刚刚好。他今儿忙了一天,又来回折腾,肚子是真饿了。坐下后,便招呼着妻子儿女吃饭,自己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第一次,文秀觉得看人吃饭是一种享受! 李俊今儿吃的豪气,桐桐吃的腮帮子鼓鼓,树儿安静的细嚼慢咽,爷仨吃出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景来。 文秀看看丈夫,再看看儿女,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由得放慢了夹菜的速度。 嘿,真是有意思! 李俊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边吃一边抬头望,瞧见她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口道:“你怎么不吃?” “看你们吃就饱了!” 李俊:....... 这话,到底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文秀见他愣了,觉得更加有趣,扫了桌上已经去了大半的菜盘,微微勾了勾嘴角——这菜点的不够呢! 她这还没吃,其他三人则是没吃饱,她再点俩菜去! “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点俩菜。” “哦!” 李俊听她这么说,神经便放松下来,她能说这话.......刚刚那句话,应该是褒义词吧?他只敢用“应该”,不敢肯定! 文秀看着不用自己焦愁就能胡吃海喝的孩子,心中生出一种自豪感,若是放现代,她家孩子能这么懂事不挑饭菜,那得羡慕死多少家长? 她挨个揉了揉儿女毛茸茸的头,起身出去点菜,刚开门,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里,“靖哥哥,如意楼的东西最好吃了,我难得来一趟,又遇到了你,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弄点吃的糊弄了我。” 还真特么的冤家路窄啊! 这声音,文秀前几日听的多,又因为李俊抗旨的事,她就记得格外清楚,刚刚说话的人,不是慕容湘又是谁?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靖哥哥”回话,跨出门,侧身望去,便瞧见了刚上楼就的陆靖和慕容湘。 慕容湘竟然还认识陆靖? 听慕容湘说话,两人看样子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听上去关系还很密切! 特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为什么自己认识的人,能够同慕容湘扯上关系? 李俊是,慕容昭是,现在就连陆靖也是...... 文秀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难受,那只苍蝇,显然就是慕容湘无疑。 这时候,慕容湘也正好看见了隔着自己十来步的文秀。 这个让人讨厌的野鸡! “文姑娘,你来吃饭呢?” 陆靖正同慕容湘说着话呢,附和了几声后没听见慕容湘说话,看向慕容湘,见她望着前面,循着她视线看去,便瞧见了文秀。 文秀来如意楼吃饭,她已经得了陆震东的消息,只是知道她们一家人吃饭,自己没必要不识趣的打扰。 上次的事,听说给她带了麻烦。 至于最后谁吃了亏,他自己只能苦笑。 文秀的目光从慕容湘身上落到陆靖身上,多日不见,他还是一副温润和煦的模样,不曾有任何改变,只是眼里却多了几分不易被人察觉的憔悴。 “嗯,桐桐要吃你们家的招牌菜,今晚便来了。” “好!” 陆靖似是找不到什么话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有些尴尬起来。 自从李俊吃醋闹那一次后,她跟陆靖之间的关系便少了许多,这些日子来,她都基本上忘了有陆靖这个人存在。突然碰见,除了尴尬,就只剩下尴尬。 “少东家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先下去点菜。” “好!” 文秀装作不认识慕容湘便告辞,可慕容湘也不是个善茬,偏偏不如文秀的意,甚至信口雌黄的道:“靖哥哥,我见这位小嫂子含情脉脉的望着你,该不是对你有什么觊觎之心吧?” 慕容湘只有十五六岁,正是装天真、装无辜的大好年纪,明明说的是有辱风化不合身份的话,可偏偏一脸无辜,像是童言无忌。 陆靖心知她眼里没有自己,也不知道慕容湘怎么看出来“她觊觎自己的”,佯装轻叱的骂了一句“瞎胡闹”,然后对文秀歉意的拱了拱手,“文姑娘别生气,湘儿还是个孩子,说话没个分寸,实在是抱歉。” 文秀看着“天真”的慕容湘笑了,勾着嘴角,却是半点脸面都没给陆靖,嗤笑道:“连别人丈夫都算计着呢,这种孩子还真是可怕。少东家可要小心了,可千万别叫人的纯良无辜给蒙蔽了眼睛。告辞!” 慕容湘闻言,小脸当即便红了! 第376章相看两生厌 文秀成功的放了一枪离去,心情倍儿好,被慕容湘制造的那点小郁闷瞬间烟消云散。跟自己斗,小丫头再练个三五十年! 陆靖近些日子一直都在永安城,对京城里发生的事还不知道。他也不是对京城的里的事都不知道,实在是“皇帝赐婚、李俊抗旨”这种事,与他这个“商人”关系不大,可以说半点干系都没有。既然没有干系,京都那边的人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报上来。 事到如今,陆靖都还以为慕容湘是真的从家里跑出来玩儿的! 大夏民风不如大梁开放,但也不是严到不允许妇女们外出一步。小户人家的小姐就算了,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有条件又有经济支撑的,成亲之前出门走走,这都不算什么要紧事。 慕容湘那是大户人家中的大户小姐,自幼又受宠,像出来游玩这种事,再是寻常不过。她随口一说,陆靖对她出来的原因竟是半点没怀疑。 不过,那也是局限在碰到文秀之前! 现在嘛,他却是听出了文秀话里有话。 难道,湘儿和文秀之间.......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陆靖猜测归猜测,但却因长年与各种狡诈的狐狸打交道,自己也快成为一只狐狸了,听了文秀的话,半点异色都没露出来,仿佛没看见慕容湘的脸早已涨红,笑着道:“这位文姑娘厉害着呢,湘儿若是有兴趣,咱们倒是可以好好聊聊她。要知道,如意楼里特供的十三香,也是出自她的手笔呢!” 京城的如意楼也用上了十三香,十三香这种调味料也不再是什么秘密。陆靖故意这么一说,眼角的余光却是扫了扫慕容湘的脸。 果然,瞬间又变了! 而且,她的目光变的犀利起来。 慕容湘也不是个真没脑子的,不过平日里嚣张跋扈了一些,以至于有些目中无人,否则也不会轻易被文秀对付了。 她对文秀不了解,只知道她是李俊当年在乡下娶的村姑,这会儿听陆靖有意说起她,自然便来了兴趣,飞快敛下眼中的厉芒,露出纯真好奇的笑来,兴奋的道:“哇,刚刚那小嫂子这么厉害呢?靖哥哥,那你可要好好跟我说说。” “好!” 陆靖请了慕容湘先进雅间,边吃边聊! 陆靖本来是打算去文秀隔壁那间雅间的,但想来个强有耳,彼此谈话都不方便,便笑着请了慕容湘进了文秀她们对面的雅间。 隔着一条走廊,彼此说什么都不会被听了去。 文秀点完菜上楼,走廊上已经没了陆靖和慕容湘的身影,楼上雅间也多,也不知道二人进的是哪一间,不过,进哪一间,都跟她没半点干系! 伙计重新端进来几个菜后,笑眯眯的道了一句“请慢用”便退了出去,文秀这时才抬起了筷子。 除了李俊,两个孩子都已经吃饱了! 小孩子的世界很纯真,吃饱喝足便万事大吉,兄妹俩下了桌,跑出窗口看楼下的街灯,红彤彤的点了一排,一直延伸到街尾你,特别好看。 文秀没去管自娱自乐的孩子,吃了半饱后,这才开口道:“慕容家的小姐跟陆少东家还挺熟,碰巧,今晚也在这儿用餐。” 从文秀遇到陆靖和慕容湘时,李俊便听到她们说话了。 原本,李俊是想现身的,因为他讨厌慕容湘那么编排他的阿秀。可是,他紧接着就听到了文秀翻盘的一句话。 慕容湘本就是无中生有,可她勾引惦记别人的丈夫,这就是不争的事实了! 陆靖或许知道,或许真不知道,但是,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他与陆靖之间,再也没法装出“相安无事”的样子。 他看不管陆靖,陆靖也未免看得惯自己! 相看两生厌! 即使如此,文秀又反败为胜,他也就歇了出门的心思。既是避开了陆靖,也算避开了慕容湘。 这丫头,怎么就还没回京呢? 李俊自然不会把自己知道的招了,听见文秀酸溜溜的话,主动表白道:“我心里就你一个呢,管它谁来吃饭,与你我何干?” 一些不相干的人罢了,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文秀没从李俊脸上看出什么,夹了一块拔丝山药放到他碗里,“尝尝,刚出炉的,味道好着呢!” “好!” 李俊受宠若惊,麻溜的吃了! 一家人吃完饭,便下楼结账。 文秀出门时,有些刻意的听了听周围的声音,但隔着门,楼下又有些嘈杂声传来,她是半点没听到陆靖和慕容湘在哪间屋子里。 呵,自己跟个小丫头费什么劲儿呢? 文秀想通这一点,豁然开朗,牵着女儿下楼结账。 陆震东做了这间如意楼的掌柜,与文秀是熟人,虽然因为上次的事闹的有些不愉快,但好歹是生意伙伴,同文秀说了几句话,又做主免了文秀今晚的单。 这.....怎么好? 文秀虽然不乐意占人这点便宜,但却是招架不住陆震东的热情,最后只能收起银子,连声道谢。 这人情,欠的还真是时候! 李俊表面上没挣银子,可他又俸禄,又是个当兵的,打了胜仗后,上帝赏的最多的便是银子。他不缺银子,一点都不缺! 夫妻俩都不缺银子,可却因为别人请了一顿饭,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似的,并没有传说中的心安理得。 “这就回去了?” 李俊见天色不早了,提议回去。 文秀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今晚凉风徐徐,只怕夜里会下雨。早些回去,早点收拾妥当睡觉的好。 桐桐却是死活不肯,她嚷着要去看大姐姐。 大晚上的....... 李俊是个女儿奴,哪里会拂了闺女的意,晚上就晚上,反正是自家人,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去! 李俊同意了,文秀最后也只能白了他一眼,牵着儿女去看李麦穗。 楼上,慕容湘站在窗边,看着李俊一家四口和和乐乐的背影各种羡慕嫉妒恨,心酸不已。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村姑就这么好命呢? 她不服! 等文秀一家四口走远,慕容湘才收回视线,笑意盈盈的回到座位上,看着陆靖笑成了一朵花儿。 第377章小心思 陆靖不是没见过慕容湘笑,反而从小见得多了,两家是世交,他这一脉虽然打理庶务,但几房人总归而言处的不错。 毕竟,他家这一脉握着一大家族的命脉呢! 正因为如此,每次家里有什么宴会什么的,几房的夫人孩子都在。作为与陆家交好的慕容家,慕容老夫人每次来都会带着慕容湘这个宝贝孙女。 另外,慕容湘的娘与她娘自小又是手帕交,两人感情好,时常走动,他与慕容湘见面的时间就多。 可以说,慕容湘是他看着长大的。 陆靖每次都能被她清脆甜美的笑容触动内心,但也紧紧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慕容湘对他也如兄长一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私情可言。 她的笑向来纯真动人,可今晚瞧来,却与往日不同。 “湘儿,你看着我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不成?” 陆靖分明是一句打趣的话,但他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慕容湘笑的真是自己脸上有东西似的。 慕容湘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陆靖,嘿嘿一笑,带着“妹妹算计哥哥”的阴谋,开口道:“靖哥哥,你帮我把赵俊追到手吧!” “噗——咳咳咳.....”陆靖怎么也没想到慕容湘会提赵俊,一下岔了气,呛的不行,咳嗽了几声后,才憋着脸问道:“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来着?” 慕容湘知道陆靖听清了,而且听的不能再清楚,他这么问,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自己也并非赵俊不嫁,可偏偏就是容不下这口气。心里是想搞的赵俊家破而已,可话到嘴边,还是想将他占为已有。 “被陛下认回而恢复身份的五皇子赵俊啊!” 慕容湘嘟着嘴,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望着陆靖,一副“你真没听错”的表情。 陆靖忽然觉得自己头痛了起来,这丫头看上谁不好,怎么就看上赵俊了?赵俊,不就是文秀的丈夫李俊吗? 陆靖跟陆震东一样,初见李俊时都比较惊讶,觉得像,但是又不敢肯定。直到后来跟文秀接触多了,这才慢慢的知道,李俊还真就是流落民间多年的五皇子。 不过,李俊隐瞒身份,自己也没傻到去揭穿,所以大家都这么心知肚明的相处着。当然,这也方便了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文秀对他半点意思都没有。 如果有,或许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她! 这样的结果,其实最是美好! 然而,慕容湘来了,现在跟自己说想要追到李俊,这种平静的美好,似乎又要被打破了。 幸? 还是不幸? “靖哥哥,陛下都为我俩赐婚了,可有那个女人在,他对我一点都不上心,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嫁给他后,受一个村姑的气?” 慕容湘并不知道陆靖和文秀的私交,也幸亏陆靖之前没把这部分给补上。要不然,她可不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赐婚的事给说出来。 陆靖闻言,却是再次惊讶不已。 皇上把慕容湘赐给了李俊做皇子妃,那么,文秀现在的身份算什么?她连个妾室都算不上。更何况,她曾经是人人知晓的......寡妇! 李俊与她,不过是因为俩孩子才有如今这种关系而已。如果京都的人知道“李俊曾死”、“文秀守寡”这些事,那么,陛下即便赐婚有所不妥,但也没人会指责李俊抛弃糟糠之妻了。 “陛下真的赐婚了?” “嗯!” 虽然,李俊抗旨了! 陆靖问了话后变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脑袋里一团浆糊,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他明白了,慕容湘看见文秀时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这丫头的小心思,竟然是半点都不想隐瞒! 文秀知道了吗? 陆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送了慕容湘回去,然后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了府,难能可贵的去了后院。 要知道,自从那晚幸了那位姨娘外,除了表面做做样子,他是再也没去过后院。 今晚他去后院,姨娘院子里的人都激动傻了! 二少爷来了? 天大的好事啊! 二少爷迟迟未婚,身边如今就这么个姨娘,可不占尽了优势?有需要了,不找姨娘找谁?但是仔细想也不对,二少爷那么多年,都没有过需要? 下人终究是猜错了! 丁姨娘羞涩的望着陆靖,原本以为今晚又会发生点什么,却见陆靖坐到了凳子上,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开口道:“如果将来有了夫人,她要跟你争我,你会怎么做?” “啊?” 丁姨娘瞬间就吓傻了,“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脸色发白。 她一个丫鬟抬上来的姨娘,虽然名义上是二爷的第一个女人,可身份卑微,她是万万不敢与谁争的。 更何况,还是当家主母! 她不敢! 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陆靖低垂眼眸睨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女人,心思百转千回,论身份,文秀的身份与丁姨娘一般低微,但文秀,真的会容忍李俊迎娶慕容湘进门做五皇子妃,而自己屈居姨娘?又或是,甘心当一辈子的外室? 不会的! 文秀的性子他到底了解几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会委屈自己去求全。 文秀到底跟丁姨娘不一样! 陆靖突然茅塞顿开,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舒坦了。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该为慕容湘高兴还是悲哀。 这个五皇子妃,她必然不会当的顺畅。 “二爷......” 良久之后,丁姨娘跪的膝盖生疼,这才壮着胆子抬头“喊二爷”。可是,刚不久前还坐在她前方的男人,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陆靖出了丁姨娘的院子,又回了前院,修书一封后,立即让人送去了京都,着人调查陛下赐婚的这件事。 因为,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四皇子和五皇子现在是对立面,准确点说,五皇子跟任何一个皇子都不在一个阵营里。陛下明明忌惮皇子抱团,却又将慕容家的女儿赐给五皇子为妃,这其中,难道也有点小心思不成? 第378章尴尬 八月秋风渐渐凉,连降了两场雨后,早晚的气温已经凉爽宜人,但中午还是有些还没消散的暑热。 文秀这两日在家看和平镇送来的账本,便没有去蜀绣阁,午饭后便也有了时间休憩。谁知,不睡有困意,睡了之后又燥热的厉害,睡了不足一个时辰便起了来。身上湿哒哒的,格外不舒服。 桃红按着文秀的吩咐送了洗澡水来,沐浴一通后,又换了干爽的衣裳,坐在窗口再看账本,只觉得神清气爽。 舒坦! “姑娘,陆少东家来了。” 桃红进门禀报,文秀闻言却是微微一愣。目光从账本上挪开,抬头道:“陆靖来了?” “嗯,陆少东家来了,在花厅呢!” 陆靖这意思,便是非要见她一面不可了? 文秀不知道陆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想到慕容湘突然微微皱了皱眉,这人与慕容湘那般亲近,该不会是因为慕容湘来的吧? 若不是因为慕容湘,那她就真想不出为的什么了。 毕竟,若是生意上的事,陆靖只会下帖子请她出门,而不会亲自到家里来。近日生意上也没什么问题,就不知道这位爷要干什么了。 想到陆靖,便想到了慕容湘,距离上次见面,小半月已过,那位刁蛮的姑奶奶倒像是没在自己面前出现了。 这倒是好事! 文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便已经走进了花厅。她笑着客气的同陆靖打了声招呼,又吩咐人将陆靖的茶水换了,这才坐下同他说起话来。 陆靖今个过来,是特意掐准了李俊不再府上才来的,所以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避讳,开门见山的道:“文姑娘,你还记得那日遇见与我一起的那位小姑娘吗?” 慕容湘? 自然是记得的,自己刚刚还在脑海里“想”她来着! 文秀微微颔首,随后笑着道:“慕容小姐气质不俗,不是我等村姑可比,见上一面,自然记得。” 陆靖:..... 文秀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她竟是知道慕容湘的来历! 她就一点不生气? 陆靖收到京都那边的消息也有几日了,让他想不到的是,陛下赐婚了,可李俊竟然抗旨了。 后者,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也不是傻,初见慕容湘不会有此所想,但得知陛下赐了婚,慕容湘还抛头露面,这也就不正常了。可是,再不正常,自己也不敢往李俊抗旨那方面想不是? 这件事上,慕容湘骗了自己! 小丫头啊,竟然学会在哥哥面前使手段了。细细一想,倒是有几分寒心,可往深了想,毕竟不是亲兄妹,小骗怡情! 陆靖心胸宽阔,倒也没有多生气。 然而,李俊和文秀之间的关系一直风平浪静,他就捉摸不透缘由了。 这么大的事,虽说最后抗旨了,可慕容湘出现了,难道李俊就这么一直瞒着?如果没有瞒着,文秀不跟他闹? 这不正常啊! 陆靖哪儿知道,慕容湘说一半留一半,文秀跟李俊也闹过了! 自己这一遭,被慕容湘坑的特别惨! “少东家,你今儿个亲自过府,是不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啊?” 气氛突然沉寂,彼此之间都很尴尬,作为主人,文秀自然不能冷了场子,没话也要找话说。 就陆靖刚刚那问话,他的来意就很清晰了。 不过,文秀是村姑,没文化,老实巴交,她“没听明白”啊! 陆靖见她佯装不懂,也不好直接戳了她的脸,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笑着道:“前几日偶然听了一些事,也不知道文姑娘知道不知道,所以,特意跑一趟,想给文姑娘提个醒儿。”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文秀这边装装傻,陆靖那边“犹抱琵琶半遮面”,却是冷不丁就让她印证了一些事。 陆靖不傻,文秀却是狡猾! 文秀这会儿算是摸清陆靖的来意了。 陆靖怕她被李俊骗了,最后得不偿失,所以才来跟自己提个醒的? 或许是吧,她与陆靖之间虽然没什么私情可言,但到底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出于友好关系,所以才走了这么一趟。 文秀想到陆靖的人品,心中还是有些感动,随后开口道:“多谢少东家,只是,少东家大致要说的事,我已经知晓了。” 不仅是知晓了,她与慕容湘也交过两次手了,也同李俊闹过了,所以事情才水落石出,二人又和好如初。 不过,陆靖竟然跑了这一趟,是因为刚得到消息,还是因为慕容湘还不死心呢? “知......知道了?” 这时,陆靖脸上挂不住了,瞬间觉得太尴尬了! 他心里有对她的关心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跑这么一趟,谁知她竟然早就知道了,在知道的情况下与李俊和平共处,是为了孩子隐忍,还是因为李俊为她抗旨了? 但是不管如何,陆靖只觉得自己跑这一趟是多余,除了尴尬,就只剩尴尬。 太尴尬了! 今日无论换做谁,趁着男主人不在家,跑来向女主人告男主人的状,结果人家说夫妻齐心呢! 你说尴尬不尴尬? 陆靖再也坐不住了,悻悻的站起身,面色发窘的告辞离开。 再不走,还留着被人看笑话不成? 文秀也没料到自己这么说会让陆靖如此尴尬,早知如此,继续装傻不就行了?何苦惹这么多麻烦? “少东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万分感谢!” “文姑娘......你说笑了!” 文秀这份感谢,他可不敢接! 因着这里跟西塘村不同,李俊又爱吃醋,她是不敢再冒然留饭了。陆靖要走,她便笑着送人出去。 谁知道,刚出花厅的门便碰到了外出而回的李俊。 文秀:....... 陆靖:...... 陆靖看着李俊,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整个人更加尴尬了。 李俊看见陆靖起初只是一愣,但随即瞧见文秀眼底的笑意,想到慕容湘与陆靖的关系,忽然就懂了。 他什么都没说,握紧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朝着陆靖砸了过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爷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第379章打架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李俊会不发一言就直接动手,包括被对上的陆靖都有些懵了,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 “阿俊!” 文秀喊了一声,想要及时拦下李俊,却见陆靖已在李俊的拳头快要砸在他脸上时,惊险的避了开去。 陆靖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低! 文秀拦不住,也不想自己再掺和进去,省的再惹李俊生气。瞧着陆靖的武功路数,招招避开,游刃有余,倒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 打吧打吧,兄弟间的情谊都是打出来的,说不定打这一架,回头两人能拜把子当兄弟呢?这可没说好! 理想很美好,文秀美美的做了个白日梦,退到了一旁。 唐元站在一旁,有些傻眼,实在是不明白爷怎么好端端的就动了手。只是,他看着场中打的难解难分的二人,对陆靖又有了新的认识。 那一晚,陆少东家其实并没有用尽全力! 李俊不可否认自己醋坛子翻了,但是,更让他生气的是陆靖竟然趁自己不在府里跑来暗搓搓的告状。 这种小人,不打他一顿,实在是难解自己心头之火! 但是,李俊显然低估了陆靖的实力,也实在是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商人,武功竟然能与他一较高下。 起初是因为怒火出手,其后便是想着好好的较量一场了! 陆靖从最初的防守,到攻防齐具,也慢慢的发现李俊的打法变了,仿佛是想要好好跟自己切磋一场。 这可有点意思! 陆靖防守一招后,退后了几步,与李俊保持了一定安全距离后,温润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和煦的眸光望着李俊道:“今儿个可是要请李将军赐教了!” 李俊见他不打算继续装了,冷硬的嘴角往上一勾,瞬间霸气侧漏,冷笑道:“难得棋逢对手,必要酣战一场才痛快。”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后,便又在小院里打了起来。 文秀见两人兴致勃勃,越发觉得两人握手言和有戏,退到廊下,招呼了桃红道:“去,通知厨房,备一桌酒席,爷要请客!” “是!” “回来。”文秀见桃红惊讶的抬脚,立即又将人给喊了回来,“让厨房另外做几道菜,送到后院去。” 她和孩子就不去凑热闹了,怕醋坛子又翻了! 桃红闻言,“哦”了一声,脚步匆匆的走了。 爷分明生气着呢,他会留人吃饭? 桃红不想相信,但也不敢违背文秀的吩咐,老老实实去厨房交代了一番后,又回到了花厅候命。 这会儿,李俊和陆靖打完了! 文秀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不过,倒真如文秀所料一般,破天荒的,两个汗流浃背的人,竟然要一起喝酒吃饭。只是,商议着晚上在如意楼见。 这也太诡异了! 李俊难得棋逢对手,陆靖又何尝不是?更何况,他鲜有露一手,知道他会武功的人少之又少。难得痛快的跟人过招,不管两人是否有私怨,又是不是所谓的情敌,与这样的人喝上一杯也是一件畅快事。 李俊送走陆靖后,便回了后院,也没让人送热水,就这么用凉水冲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神清气爽、器宇不凡。 文秀坐在窗边与桐桐“翻铺盖”,娘俩手里的线不停的变幻造型,李俊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道:“今晚不陪你们娘仨吃饭了,我出去应酬应酬。” “好!” 桃红趁李俊去沐浴时已经把话给禀了,文秀并不意外,更不阻拦。不管是谁,又是什么身份,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陆靖虽然算不上是李俊的敌人,但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不用一见面就开火,她也可见其成。 文秀不问他去哪儿,李俊心中却生出了几分郁闷来。她怎么就不关心关心自己呢? 不仅是文秀,就连平日里的粘人精桐桐,今天也破天荒的没缠着自己问东问西,实在是太奇怪了。 李俊等了半天,娘俩也没开口,只得郁闷的道:“那......我先出去了。” “嗯!” “爹爹再见!” 李俊:....... 这娘俩都是没良心的! 文秀还不知道自己被李俊埋怨了,娘俩玩着游戏等树儿回来便让厨房开饭。 厨房之前得了吩咐,做了一桌招待客人的饭菜。这会儿客人走了,自然就成了娘仨饭桌上的菜肴了。 桃红笑着跑来问晚饭摆在哪儿,得了文秀吩咐后,又欢欢喜喜的去了厨房,让人摆饭到花厅。 花厅外的院子里种了不少桂花树,傍晚时分,空气清幽,香味就格外的明显。坐在花厅里吃着美味佳肴,稳着阵阵桂花香,心都跟着醉了。 文秀觉得,这顿饭吃是实在是太舒服了。 树儿吃了八分饱便不再动筷,等娘亲和妹妹吃完,娘仨一起吃了饭后甜点,便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文秀瞧着越发稳重像个小大人一般的儿子,心中叹了一口气,树儿太过老成,这样虽不会犯什么错,但着实无趣了些。 瞧瞧小丫头,天真烂漫,每日就捣鼓着吃吃吃,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说实话,桐桐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文秀这个当娘的都格外羡慕。 文秀还要继续看账,便让青梅领着桐桐去消食,桃红则留在了她身边照顾。离开花厅回后院时,她一眼瞄到桂花树上的桂花,顿了顿道:“桃红,你不用跟着我了,去收集点桂花,明儿给少爷小姐做桂花糕吃。” “是!” “多弄一点。” “是!” 两个小的都有吃的了,李俊那儿也不能少了,给他弄一杯新鲜的朝露煮挂花茶喝喝,提神又醒脑。 文秀以为李俊和陆靖能够打一架、喝一顿酒就能称兄道弟,事情也如她想的那般发展了。可是,任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两人竟然喝醉之后又打了起来,而且还是在大街上,拳打脚踢、撕拉掐扯,彼此都被胖揍了一顿。 是以,李俊回来时,鼻青脸肿,一身酒气。 文秀瞧着,眼珠子都瞪直了,拜把子喝酒,还有这种喝法的? 第380章来龙去脉 文秀怎么也没想到李俊意气风发的出去,最后这么回来,连忙吩咐人去煮鸡蛋,用热滚滚的鸡蛋去淤。 吩咐完人后,又亲自去打了水,然后伺候着给李俊擦了脸和手,将他身上的衣裳脱了。可衣服一剥开,除了看见他完美的腹肌外,还有滑腻腻的汗,不得已,她又命人送来热水,给大爷擦了个身子。 她弄不动他去洗澡,擦擦汗换身衣裳也就将就着吧! 文秀给李俊穿的是短衣短裤,身材修长,不看那张脸,倒是完美。可往上一瞧,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李将军被人给揍成这番熊样,她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特么怎么弄的? 文秀强忍着没去问跟着李俊出府的唐元,一直等鸡蛋来了,她连剥了俩鸡蛋在他脸上滚了,又烫又痛,李俊闭着眼是龇牙咧嘴。 “活该!” 文秀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那点气也消了,伺候着大爷睡下后,她才得了功夫追问来龙去脉。 这会儿,已经三更天了! 唐元有一种“我不想背锅可又不能不背锅”的感觉,站在屋里闷着不吭声。左右都是自己的错,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省的丢了爷的脸。 文秀半天没等到答案,打了个哈欠后,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道:“不说?怕你们家爷丢脸?” 他这人都丢成这样了,还怕丢脸? 早知丢脸,他就不该把他扶到自己这里来,随便找个借口找一间屋子将他安置不就得了? 唐元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可爷脸上的淤青,没个三五两日怕是消散不了。自己能瞒一晚上,还能瞒个三五两日? 爷和夫人夫妻情深,他不敢自作主张,更怕自作主张! 唐元在心里思来想去,又听到文秀这么一问,身躯一颤,低着头道:“夫人,您能不告诉爷,是我送他回来的吗?” “这个......由你决定!” 唐元哑然,吃惊的望着文秀,半点没张口。这皮球踢的,不就是让自己告诉她事情的原委,然后再决定说与不说吗? 夫人真是太坏了! 唐元欲哭无泪,但也别无他法,这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还是说了吧,毕竟,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于是,唐元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不过,倒也不是他亲眼所见,而是见爷和陆靖都被揍的鼻青脸肿后,特意让人去查了一番。 李俊和陆靖喝醉酒后,两人去百味楼闹事儿了! 百味楼自从断了十三香后,客人便是一如不如一日,照此状态下去,迟早要关门大吉。因为百味楼背后的人,陆靖一直都避之不谈,也不屑搭理。可今晚,喝的嗨了,又跟李俊聊高兴了,两人出了如意楼后,路过百味楼时,便进去奚落了几句。 百味楼的掌柜是个厉害的,见两个醉鬼闹事,说的又是一些酒楼密辛,便毫不客气的喊了后院的打手。 如果换成平时,这些人哪儿是李俊和陆靖的对手,可两个人今晚是醉虾,手脚发软,身形不稳,仗着自己那点功夫底子,顶多跟人打个平手。百味楼的人追了两人一路后,也没了心思,便折回去了。 可是,这下二位爷觉得掉了面子了! 李俊觉得是陆靖带着自己出糗的,陆靖则认为是李俊不中用,否则他怎么会被人追着打? 二位爷意见不统一,便起了“内讧”,在街上打了起来。 幸亏路人认出了陆靖,然后跑去如意楼通知了陆震东,陆震东这才又通知了自己,然后两边的人才去将各人的爷给接了回来。 不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已经打了一架,都被揍的鼻青脸肿,死死的缠着不分伯仲的倒在地上喘气呢! 至于他为什么一开始没跟在李俊身边,那是因为他有别的任务。而且,谁也料不到,两个有身份的人会喝的烂醉如泥啊! 唐元心里喊冤! 文秀听到最后,俏脸都龟裂了,这特么的叫什么事? “算了,下去吧!” “是!” 文秀发了话,唐元如释重负,脚底抹油跑了。 文秀回头看着酣睡如猪的李俊,闭上了眼,她真的是醉了! 李俊第二天醒来已经快中午了,只觉得头痛欲裂,难受的厉害。他睁开眼,嘴唇干涸,喉咙嘶痛,揉了揉太阳穴才坐起身来。 “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随即眼前多了一杯茶。 李俊点了点头,顺手接了茶,一股脑的喝下去,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不少,但是,脸上的疼痛感却窜上了心头。 嘶,脸上怎么痛的厉害? 文秀见他伸手摸自己的脸,这才恍惚明白,这人压根还不知道自己被揍成了猪头,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学着唐元曾逸的语调,道:“爷,可是想起什么了?” 额...... 李俊微微眯了眯眼,但是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起来。 喝断片儿了! 李俊自认为酒量胜过陆靖不少,却不料,陆靖上次是没用劲儿,昨晚两人喝起来,谁也不服输,一人喝了两大酒坛子,不醉才怪。 “我,喝醉了?” 话一脱口,带着几分李俊自己都没料到的语调。 文秀长舒了一口气,“嗯”了一声,随即取了一面铜镜来,对准了李俊的猪头脸,“不仅喝醉了,还被揍成猪头了。” 李俊赫然瞧见铜镜里的那张脸,瞬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以及深深地羞辱感。怎么可能? 脸被揍肿了,这会儿除了眼睛瞪大,目露不信之色,脸上倒是没多大表情变化。 文秀见他见识过自己的“英俊形象”了,也不再继续踩他的痛脚,放回镜子,将他与陆靖打架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丢人吧? 确实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为了! 李俊闻言后,惊愕了半响,也觉得实在是丢人,可想到陆靖也如自己这般了,想着陆靖肯定比自己惨,心里又瞬间乐开了花,哈哈大笑。 这人魔障了? 文秀一脸懵逼,看着他大笑,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李俊被揍成这样,不敢出去露脸了,死赖在屋子里,不再出门。直到脸上消了肿,这才偷溜着去了陆府。 第381章听墙角 李俊几日未见人,在方寸小的房间里实在是过的难受。为了不折损他这个“当爹”的颜面,他连一双儿女都忍着没见。 好不容易等到脸上的肿消了,在药膏的作用下恢复了往日的丰神俊朗,便迫不及待的同儿女一起在花厅用了饭。 这才心满意足的弥补了遗憾。 李俊期待同儿女一桌吃饭,但也希望瞧一瞧陆靖的惨状。他呆在房里的几日可没闲着,派唐元亲自去查了一番,确定陆靖伤的真的比自己严重,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爷是会输的人吗? 当然不是! 他早就料到陆靖比自己惨呢,不过,他也得亲自看一眼才舒坦。 李俊有这种恶作剧,他也没打算瞒着文秀。原以为她会阻拦一番,谁知道,她竟然主动要跟自己一块儿去。他兴奋之余,便见文秀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套夜行衣出来,当着他的面直接穿上,然后招呼他走人。 还不等李俊彻底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偷偷摸摸的翻进了陆靖的院子了。 陆靖不好女色众所周知,就连他突然抬一个姨娘,了解他性格的人都还纳闷儿猜测了老半天。 和尚都开荤了,那还得了! 谁知,开了荤的和尚与之前一样,不过是酒肉穿肠过。就那么一晚而已,随后又恢复了吃斋念佛的日子。 这种小道八卦文秀也是听了一二三,但却是不相信的。猫哪有不吃鱼的,更何况是男人?除非,这个男人喜欢男人! 陆靖之前不好女色,或者是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吧! 文秀想到这里,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正在暗中观察环境的李俊。 李俊做这种事一向谨慎,看样子像是做惯了的,这绝对不是第一次;文秀曾经也算“梁上君子”,自身又没有内力,隐匿起来更是容易,比起李俊不逞多让。 文秀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也没发现李俊眼里一闪而逝的疑惑,打量了一番环境后,发现并没有守卫,便招呼着李俊往前院走。 陆府很大,虽然陆靖不常住,但也是个四进的院子。他一个男主人,自然要从前院找起。若是不在,他们再从前院往后面找。 两人倒是很幸运,悄悄咪咪的摸到前院,便听见了陆靖和陆震东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古人都喜欢弄个书房,方便平日里做事,是以书房也成了重中之重。有些什么个秘密事或者秘密的东西,首先被人想到的便是书房。 “你这么久不见我,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见我了。我瞧着,这脸上的伤也没多严重啊,出门走走不碍事的!” 陆震东话里带着几分揶揄,这都好几天了,脸上还有些淤青未散去,怎么可能不严重?就这么出门,他陆靖的脸要往哪儿放? 陆靖难得沉下来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这人已经丢了,面子什么的,能捡回多少算多少。不过,这次倒是多亏有李将军在,要不然,他可能以为我是借酒装疯去百味楼闹事呢!” 那人即便心中再不满,但碍于李俊,他也不敢随便动手。 陆震东闻言点了点头,“是啊,这次算是误打误撞吧,所幸都没出事,要不然,你和李将军这顿酒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对了,李将军出门了吗?” 陆靖想到自己的脸,便想起了李俊来。自己都成这副模样了,想必李俊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陆震东摇头,“没有吧,不仅是他,连文姑娘这几日都鲜有出门。” 陆震东对他们府上的情况知道的如此清楚,看来是派了人特意留意她和李俊的行踪了。只是,这是最近的事,还是一直都如此? 文秀若有所思的看了李俊一眼,却正好瞧见李俊的目光沉了沉。 府里那些饭桶,这人都盯到自己府门口了,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失职到家了! 陆靖可能从未料到自己府上会来不速之客,所以府里巡夜的人基本上没有。这才给了李俊和文秀“大摇大摆”的机会,就躲在陆靖的书房外听了半天墙角,屋里的人没有警惕自然就没发现。 陆靖和陆震东聊完那日的事,又聊到了慕容湘。 原来,慕容小姐还在永安城呢! 再过两日便中秋了,这位大小姐不离开,也不找茬,她打的什么算盘呢? 慕容湘骗了陆靖,但陆靖也不可能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更何况,人就在永安城,他又恰巧在,若是不管不问,回头被人知晓了,肯定又得受指责。 他娘都不在了,没必要给她惹来话柄。 一个小丫头而已,无非就是费点心神的事,“震东,湘儿那边你这几日多费点心,中秋那日,送点东西过去吧。” “是!” 陆震东该说的都说了,便告辞离开。 文秀和李俊听了大半个时辰的墙角,腿都酸了。不过,腿酸倒没什么,但听见慕容湘这三个字,文秀心里却是有些不舒坦。 慕容湘慕容湘,这刁蛮的丫头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陆靖送走陆震东后,也从书房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今晚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需要了,他竟然去了后院。 丁姨娘被丫鬟摇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次,二爷不会又问点什么稀奇古怪让她胆战心惊的话题了吧? 陆靖的脸并没有完全散淤,但也并不影响他在丫鬟小厮心中的地位。尤其是丁姨娘,听说那晚他醉酒回来,是丁姨娘帮他收拾,照顾了他整整一宿的。 最失态的时候都让她见了,现在也没什么抹不开面。 “二爷......” 丁姨娘怯生生的开口,却被陆靖伸手拉进了怀里,然后低头堵住了她的嘴,两人像是干柴遇烈火般,交缠着进了帐子。 屋里打帘子的丫鬟,早就识趣的红着脸退出去了。 时高时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娇娇柔柔,酥媚入骨,听的李俊心痒痒。他渐渐地靠近听墙角听的认真的文秀,伸手环住了她的腰,然后低声道:“阿秀,咱们回去吧!” 第382章持久战 这时代没有电视电脑,要看点什么高清动作片基本上不可能,好不容易听到点墙角找到点乐子,哪儿能说走就走? 她就说嘛,世上哪儿有不吃腥儿的猫? “急什么,等会儿!” 李俊:....... 等会儿,这种事最忌讳等会儿,他半会儿都不想等了。 文秀才不管李俊能不能等,琢磨着靠近一点,扒着门缝看一看活春宫。虽然丫鬟们躲远处去了,可也不敢靠太近,她放着陆靖的武功呢! “阿秀!” 李俊瞧着她还要靠近,心中腾起了一股子郁闷之火,咬着牙,龇牙咧嘴的喊了她一声,却不料,她压根儿都没理会,猫着腰躲到窗户下去了。 胆子太大了! 李俊腹下正充血,又胀又热,红旗高举,想要理解纾解。可偏偏,那磨人的小妖精,半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兴致勃勃的去扒门缝。 早知道,他今晚就不走这一遭了! 屋里的动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倒是如了李俊的冤,听见屋内传出一阵剧烈的晃动后,便消停了,随即便听见陆靖“送水”的声音。 屋内要了水,马上就有丫鬟送进来,文秀不敢再偷听了。趁着人还没到,麻溜的退到了李俊身旁,这时,只见李俊脸都黑了。 两人偷听到了陆靖的对话,又瞧见了他脸上的淤青,还偷听了他与姨娘之间的房事......虽然没瞧见活春宫,但这一遭也不遗憾。 文秀兴致满满的同李俊出了陆府。 夜已深,街上安静的一个行人都没有,走在青石板路上,听见回声,总有一种“身后有人”的错觉。 夫妻俩哪儿出来的从哪儿回去,一路偷偷摸摸的回到房间,连府里的自己人都没有惊动。外院的人,都以为他们俩从没出去过呢! 文秀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脱夜行衣,便被李俊抱起丢到了床上,然后他便压了上去,热情而缠绵。 “夜行衣,我借来的!” 文秀听见“哗啦”一声响,便知道自己借来的东西被李大爷简单粗暴的撕碎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谁知,她这话音刚出口,便被两片湿热的唇瓣堵住了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李俊今晚很激动,很激动,也不知道是被陆靖刺激了,还是想要特别表现一番,证明自己的粗和长,虽然只是一场,但时间恒久,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 这等耐力,也不是谁都有的! 文秀一直都知道李俊体力好,尤其是在这方面上,哪怕她不好意思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中高手。而且,经验丰富,能够很轻易的找到自己的敏感点,让她兴奋地死去活来。 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做不到这一点,瞧瞧陆靖就能知道,可李俊就做到了。 不容易啊! 文秀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但脑海里却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等着身上的人翻身下去,她终于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然而,她又倍加怀念他还在自己身体里的那种感觉。 求饶后,又想着重新体会,这人呢,就是太矛盾! 李俊一脸餍足,看着累的闭上眼睛的文秀,一股子骄傲满足感油然而生——陆靖是比不过自己的! 回来的晚,又经历了一场持久战,李俊自己收拾好后,又给她擦了身子,已经是鸡鸣时分了。 他赶紧歇下,很快进入了梦乡。 文秀这两日把账目都看完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对舒斌也更是满意。不仅是舒斌,连着王燕青和张恒等人,她也是满意的。 这些日子她不在西塘村,但是,他们却将作坊和火锅店打理的井井有条,村里和邻村的乡亲们也跟着发了财,大家日子越过越好。 先富带后富,一起奔向幸福路! 文秀把账本收好后,又开始琢磨新的问题来。她的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需要的人手越来越多,可新店不比旧店,不是自己信任的人,还真不敢把手里的工作分派下去让他们做。 所以,她琢磨着把舒斌调到永安城这边来。只是,舒斌若是来了,谁又负责西塘村那边呢? 这个,还是个让人头痛的事! 这事儿毕竟关系到和平镇上火锅店的生意,急不得,还得等她和陈谦商量商量后再做决定。 “娘亲,明个儿是中秋节,你做什么好吃的呀?” 桐桐一天到晚就盼着吃,刚刚听到青梅和桃红说到中秋,她便迫不及待的跑来问娘亲明天的菜谱了。 文秀对这个女儿是真心佩服,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骂了一句“小馋猫”,然后便道:“月饼,各种馅儿的月饼。” 月饼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每年中秋节的时候,街上都有的卖。但是,那都是大月饼,一家人买一个大个分着吃,象征着团圆。而文秀今年打算另辟蹊径,烤手掌心大的月饼吃吃,馅儿也多做几种。 桐桐爱吃,反正只要是吃的,她都不挑,更何况,还是很多种馅儿的月饼?从娘亲这儿得了答案,便欢喜的跑了。 文秀笑着摇了摇头。 桐桐刚跑走,李俊便回来了。 文秀看着李俊,突然就想到了前两晚的事儿。 这几日晚上,李俊战斗力越发持久,让她不得不开口讨饶。可偏偏,这厮就会跟自己作对,不但不消停,反而增加了势头,让她既享受,又痛苦。 李俊笑着讨好,却是受了文秀一个大白眼,他百思不得其解,走到文秀身边坐下,将她捞进怀里,像是刚成亲般的小夫妻一般,黏着道:“阿秀,怎么不高兴了?难道,对我晚上的表现还不满意?” 这混蛋,竟然还有脸提! 文秀忽然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可又不好说话指责他。若说不满意,自己岂不是欲壑难填,得不到满足?若说满意,甚至是有些受不了,他岂不是要得意忘形? 算了,不说了,瞪他两眼让他自己体会去! 李俊没得到明确的答案,心中纳闷儿了半天,想着兴许自己可能做得还不够。原本想好好的补偿补偿她,谁知,傍晚时分,文秀的月事来了。 第383章中秋节 中秋节这日,府里一大早就忙上了,府里一众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欢笑,人人脸上都乐呵呵的。 书院里放假,树儿不用去学堂,早上起来躲在屋里练完功后,高高兴兴的出门找妹妹一块儿吃早饭。 桐桐爱吃,贪睡,像一只小猪仔一般,赖在床上不肯起。树儿拿她没辙,最后用了“美食计”,这才将她拉了起来。 老招数,但却十分好用。 桐桐也就那么一个嗜好,苦肉计都没这招好用。 兄妹俩吃过早饭后,桐桐便缠着哥哥要零嘴吃了,心里巴巴的盼着娘亲做月饼,可是又舍不得放弃哥哥承诺的好东西。 “哥哥,咱们出去买,买了再去看外甥女好不好?” 桐桐喜欢李麦穗,更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巴不得每天都去找大姐姐玩儿,然后看看外甥女。 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又巴不得李麦穗生个女儿了! 树儿真的是被她磨的半点脾气都没有了,可是他也不敢一口答应,抬头看向娘亲,询问意见。 文秀今儿个有很多事忙,也不想两个小家伙尤其是桐桐捣乱,现在他们俩要主动不缠着自己,何乐而不为? “去吧,把青梅和曾逸带上,但是,一定要听话,知道不?” “嗯,知道了!” 兄妹俩得了娘亲应允,便笑眯眯的出了门。 文秀活儿挺多,要调馅儿,要醒粉,然后做好模子之后,还要拿去找外面的烤炉烤熟。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总比自己府上折腾一个烤炉出来要省事儿。 这世界的烤炉听说跟炼丹炉差不多大,烤的还是那种又大又圆的超级大月饼,她对现代化的厨房用品又没有研究,就只能想捷径凑合着用了。 所幸外面的店铺提供这种服务,主要也是给大家族提供便利,她才利用到了这个优势条件而已。 文秀想做几个传统五仁馅儿的,猪肉火腿馅儿的,蛋黄馅儿的,红糖馅儿的......每个品种几个,但馅儿多了,七七八八加起来,竟然有八九十个之多。 他们一家四口,哪儿能吃这么多? 桃红在一旁看的跃跃欲试,瞧着掌心大小的月饼,乐的合不拢嘴。她和青梅这是积了八辈子福,这辈子才跟了这么好一个主子。 至于以前那些不开心的经历,早就抛之脑后了。 月饼弄完,青梅便派了府上的人送出去烤制,至于在哪家烤,当然是挑口碑最好、生意最好的那一家。至于可能要等的时间长一些,那完全无所谓,反正晚上赏月才吃呢,不急不急。 文秀洗干净手后,便捯饬晚上的菜品。 厨娘手艺不错,也挺合这一家人的胃口,但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文秀还是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吃的更好一些。 什么叫更好一些?那就是自己下厨,做几道硬菜! 文秀是吃货,精通几大菜系的菜,做菜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case,不足挂齿。反而因为她的兴趣,做菜的同时,她也乐在其中。 十二道菜,每一道都配好了,只等时间一到就下锅。 桃红见她准备的菜品很丰富,笑着问道:“夫人,你是打算请大小姐和姑爷回来吃团圆饭吗?” 文秀低头笑道:“嗯,人多热闹些。” 在这里,除了李俊和两个孩子,就数李麦穗几人同她最亲。而永安城里,又只有她们两家人,过中秋节,那就一块儿过好了。 她想,麦穗和冯川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那奴婢派人去传一声。” “不用了。”桃红往外走,却被文秀给拦了下来,只听她道:“桐桐会去说的,放心吧!” 桃红一脸犹豫,二小姐还是个孩子啊,夫人就这么肯定? 文秀还真是一脸笃定的样子。 文秀和桃红把该炖上的菜炖上了,桐桐和树儿也在逛完热闹的街道后进了冯川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姐姐。 李麦穗最喜欢这两个弟弟妹妹,懂事,可爱,让人没法不往心坎里疼,见到弟弟妹妹来了,忙让人端零嘴儿来,生怕饿着了他们。 树儿吃了一路,肚子饱饱的,他是不想吃了,象征的吃了一块儿糕点便不动了。可桐桐也分明吃了一路,吃的还比树儿多,糕点端上来后,左右开弓,吃的那叫一个欢快,仿佛之前吃的都是假的一样。 树儿看在眼里,满头黑线。 青梅也是一脸“大写的佩服”,二小姐真是太能吃了! 桐桐解决完一盘糕点,终于打了个饱嗝,笑嘻嘻的对李麦穗道:“大姐姐,我娘亲今天会做很多菜呢,你和大姐夫还有外甥女去我们家吃饭吧。还有哦,娘亲还做了月饼,很多种馅儿的,可好吃了。” 桐桐一脸炫耀和得意,换来了树儿两个白眼——你吃过了吗?没吃过还敢这么说! 桐桐也是不服输,仰着下巴回了哥哥一眼,意思格外明显——娘亲做的东西都好吃,没尝过也知道。 树儿彻底败了! 李麦穗正是害喜的时候,听说有好吃的,嘴就馋了。正巧见到冯川从外头进来,脸上立马露出幸福的笑容,“我们今晚去三叔三婶家吃吧!”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自从她有孕之后,脾气变了很多,尤其是,她跟冯川说话,心里不再有负担,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什么的了。 他们是夫妻,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冯川闻言,立即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答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娘也回去了,咱们去蹭吃蹭喝,还热闹一些。”话落,便跟个孩子似的凑到桐桐面前,打听今晚吃什么,仿佛真为了坐实“蹭吃蹭喝”的名头。 桐桐立即又把吃什么原封不动的向冯川说了一遍。 冯川乐了,他最喜欢这丫头了,天底下能让她担心的,只怕就是“没得吃”了。 树儿和桐桐中午在大姐姐家吃的饭,饭后等姐姐午休了一会儿后便决定回家。冯川怕两个小东西闹腾,直接让人关了店铺,今儿个任性不营业,高高兴兴回家过节去。 第384章幸福像花儿一样 冯川倒是跟文秀想到一块儿去了,火锅店也是如此安排,中午做完生意后便直接关门不营业,放了上工的伙计们回家过节。至于陈良才这些人,便在火锅店里自己动手做吃的过节。 陈谦是掌柜的,又颇得文秀赏识,他有幸受邀到府里过节。 他这待遇,可羡慕死火锅店的人了。 陈良才听到如此安排,心里难受了一下下,可也只是一下下便高兴了。一来自己确实不配和姑娘坐一桌,二来,他对陈谦之前看他的眼神还有些毛骨悚然。 很显然,陈良才当初是误会了。 不过,这个误会终究没有误会一辈子,最后还是解开了。 天黑之际,府上各角落的灯笼都被点燃了,虽然天空如墨,但府内却如同白昼一般亮晃。 花厅里,一大桌子人围坐着,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文秀今晚做的都是硬菜,十二道菜里,除了一道“小鸡炖蘑菇”外,其余的或炒或蒸,色香味俱全。尤其是一道麻辣肥肠鱼,一桌子人吃的汗水直流,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筷子不忘盆里放。 之前一家四口吃这道菜,一大盆也能吃的只剩汤水,所以,文秀今儿个多做了一些,分成了两个盆装。 很显然,这道菜依旧特别受欢迎。 陈谦原也不怎么吃辣,可进了火锅店后,柳青这个厨子炒的菜里或多或少都会放点食茱萸,一连吃了数日后,便养成了习惯,仿佛嘴里不吃点辣,就能淡出个鸟来。经过这大半年,他吃辣子的指数直线上升,根本没法停下来。 这倒麻辣肥肠鱼,真是太好吃了! 陈谦这个客人都没客气,可想而知其他人。李麦穗辣的嘴巴红红的,可架不住嘴馋,那架势,就是个孕妇。 文秀偷偷打量着李麦穗下筷的菜盘,挑着辣味的菜吃,俗话说“酸儿辣女”,搞不好还真被桐桐说中,她这一胎真是个闺女。 闺女好啊,闺女贴心。 虽然,她的宝贝闺女比别人家的闺女贪吃了些。 文秀笑着招呼着大家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再去院子里赏月,然后吃月饼。 众人本来就没客气,这会儿更不可气了,风卷残云之后,一大桌子菜,全剩些汤汤水水。不能怪他们没吃过饭一样失了礼,实在是文秀做的饭菜太可口,就差把舌头也给吞下去了。 李麦穗现在是羡慕极了没出嫁的日子,虽然三婶儿不是天天下厨,可隔三差五的来一顿解馋,那多少?哪儿像现在,难得吃上这么一顿“饱饭”。 冯川喝了一口水,侧头见媳妇儿面色不太好,担心的问道:“麦穗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怎么脸色不太好?” 李麦穗怀着孩子呢,脾气什么的都变了,换成以前肯定摇头说没有,放现在,她想也没想道:“我想在三婶儿这住几天,我饿。” “饿......” 冯川一副见鬼的模样,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这是向娘家告状,自己虐待了她? 天啊,冤枉啊,媳妇儿,我就差点把你当祖宗供着呢! 李麦穗话落,李俊的眼刀便刮向了冯川,眼底涌出怒意,仿佛冯川真干了虐待妻儿的事儿。 冯川真是冤枉透了,瞥了一眼黑脸沉沉的三叔,拉着李麦穗哭求着道:“媳妇儿,你......你可不能冤枉我啊,三叔会剥了我皮的。” 李麦穗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看向李俊道:“三叔,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说,三婶厨艺好,我想吃她做的饭菜.....”前头的话都说了,再怎么说,也弥补不了。 李俊之前没捉到过冯川的短处,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对李麦穗点头道:“留下吧,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 冯川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 文秀在一旁看戏,乐呵的不行,但见冯川真快哭了,这才在桌下踹了李俊一脚,让他适可而止,然后唱红脸道:“麦穗现在一张嘴两个人吃饭,肯定饿了。既然饿了,咱们去赏月,吃月饼去。” “哦,吃月饼了,吃月饼了!” 桐桐一听说吃月饼,眼睛瞬间就亮了。 文秀打破了僵局,所有人立即起身去院子里赏月吃月饼,丫鬟们将桌椅什么的都放好了。 陈谦是一个外人,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低着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存在。可他一个大活人坐在那儿,哪儿会被人忽略。 冯川觉得自己今儿个脸丢大了,可他还不能发火儿,谁让告状的是自己的媳妇儿呢?哎,这口气啊,冤啊! 众人坐下后,桃红便端着月饼来了,身后跟着端着茶水的丫鬟。 月饼各种馅儿都有,足足放了两个大盘子,八宝盒装的,喜欢吃什么拿什么。至于茶水,是前几日文秀让人收集的桂花。 桂花糕没吃成,但桂花茶还是有的喝的。 除了文秀,还没人见过吃过巴掌大小的月饼,可让大家伙儿兴奋了一阵。就连婆子送去外面烤制时,也让人稀罕不已。 文秀的心灵手巧和心思独特,在座的任何人都为点竖起了大拇指,他们实在是没法匹敌,只能望其项背。 文秀听着大家的赞扬,心虚不已,她这也不过是沾了新时代的光而已。若是换成土著人,她可想不出来。 “大姐姐,好吃吗?你现在吃饱了吗?” 桐桐笑眯眯的递给李麦穗第三个月饼,笑容比蜜糖还甜。 李麦穗笑着点头,摇头拒绝了她递来的月饼,这次是真吃饱了。 吃完月饼,喝一口桂花茶,芳香四溢,清爽不腻口,这种感觉,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孩子们吃着闹着,大人笑着聊着,天上的月亮像一个玉盘,散发着皎洁的光辉。 这时间,天下的人都团团圆圆的在看同一个月亮吧? 文秀满足的看着院里的人,心里生出了一种安详的宁静,这里是她的家了,永永远远。她早就不想回去了,但却希望她们一家的幸福会永远像花儿一样。 第385章考验与信任 这个中秋过的既有意义又热闹,一群人赏月赏到大半夜才散去。 文秀倒是不觉得月亮有多漂亮,但一起赏月的人不一样,心境就不一样了。以前的孤孤单单,现在的热热闹闹,让她倍加感恩。 府里的下人们一人得了一块月饼,这个月工钱翻倍,主人家对下人的优待,放眼整个永安城都不一定能瞅到几家。 像工钱翻倍这种好事,在买来的奴儿这里,绝对是开了先河。 哪家买来的奴是有工钱的?简直是痴心妄想。 文秀这点手段不过是觉得人之常情,有一种忆苦思甜的意味。可放在下人眼中,她就仁善,不费吹灰之力便虏获了“民心”。 看门的婆子也得到了一块儿月饼,她捧着月饼却是犯了愁,她这帮爷找的漂亮姑娘已经找到了,可突然发现夫人除了对爷凶悍外,对她们这些下人挺好的,自己难道也要做做小人吗? 婆子开始为难,开始纠结了。 文秀倒不知道那日的事儿竟然还有后续,李俊也不知道有人这么“心疼”自己,夫妻俩哄睡了孩子后,也回屋睡了。 这一晚,睡的格外踏实。 十五一过,十六又开始忙碌起来。 文秀已经同陈谦商量过了,把舒斌给调到永安城来。至于那边的店,就把陈良才给派过去。 两人商议妥当之后,便给舒斌送了信,然后,又找了陈良才说道。 陈良才听到这消息简直是受宠若惊,但也后知后觉,为什么这一阵掌柜的让自己接触店里的账本了,原来如此。 文秀见他一副听懵了的样子,半天没吭声,挑了挑眉毛道:“怎么,你不愿意?” 从一个管事升为一店掌柜,而且还是在短短时间里,这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陈良才不说话,这是不愿意? 陈良才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魂儿,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有,小的愿意,愿意,只是,就怕当不好这份差事让姑娘失望。” 文秀见他摇头时怕把头给晃晕了,但听他说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却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我也挺安慰。只是,你识字,又学了一些记账东西,那边也有账房先生帮助你,我也不是特别担心。这一次过去,也算是锻炼锻炼吧!” 左膀右臂的人选,都要经过各种磨炼和啊筛选。哪怕陈良才做不到左膀右臂,但经过磨炼,必然会比以前更加出色。 陈谦听着文秀的话,附和着点头,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你这些日子的表现看来,过去那边,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多谢掌柜的夸奖。” 陈良才原本还有些舍不得,可听陈谦发话,他突然心一横,什么都舍得了。反正是为姑娘做事,在哪儿不是做? 陈良才去和平镇,舒斌来永安城,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八月底,陈良才收拾了包袱,又得了文秀一个信封,便坐上了去和平镇的马车。等他上车后拆开信封,一个字都没有,但却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他的卖身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陈良才哭了。 姑娘对他信任,还了自己卖身契,还给了自己银两,这是根本没担心自己会半途逃跑啊! 文秀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考验考验陈良才。并非她真的对他一点不信任,而是她始终觉得陈良才曾经告诉自己的身世里,或许还隐瞒了什么。 一个人隐瞒的太多,所谓的信任里便会出现变故。火锅店事关重大,她不能轻轻松松的就把他转交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舒斌和陈谦明明做的比陈良才还要好,可他们俩的卖身契依然还在自己这里的原因。 陈良才成了她买来的众多奴中拿回卖身契的第一人。 但是,陈良才的选择也让她相信了自己的做的决定是对的。因为,陈良才在此之前,的确生出过逃跑的心思。 在永安城呆太久了,他怕变数。 换人妥当后,已经是九月初了。 舒斌许久没见过文秀了,见到她激动的不行,脸上的喜气难以言表。虽说他在和平镇一样帮姑娘打理火锅店,但是,总觉得还是在姑娘身边做工安心些。 是以,这些日子,他可羡慕陈谦了。 舒斌到的第一天晚上,火锅店举行了小小的接风仪式,一来为他接风洗尘,二来也是向大家介绍这位新来的管事。 新店还在筹备当中,舒斌有空就帮陈谦看店,两人性子倒是合得来,并没有生出别样的心思来。 文秀十分满意。 文氏火锅新店筹备妥当后,舒斌便去了永安城临近的太原城。太原城比永安城更靠近京都,来往人员更多更复杂,可是,经济却是更加的繁荣发达。 文秀忙完这一切,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等待着入冬之后大赚一笔。 而此之前,去年发展起来的“板栗生意”和“山楂生意”又来了。 瞧着入秋之后,时日渐渐靠近九月底,山楂和板栗都熟了,那就是堆建自己金山银山的金银块儿啊! 李俊见她最近身体清减了不少,心疼的不得了,实在是看不下去,开口道:“阿秀,家里不缺银子,你何必如此折腾自己。哪怕你实在是闲不住,你就让下面的人去做,不必要亲力亲为。” 文秀这话可不乐意听,揶揄道:“两方交战,你这个将军不上场?都让下面的将士去拼命?” 这怎么可能! 李俊面色一滞,被怼的哑口无言。 文秀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开口道:“我知道不缺银子,可是,闲不住是其次,我就想领着下面的人一起干,这才有劲儿。光是下面的人努力,我天天吃闲饭,太清闲,太无聊,下面的人也不会有士气。” 说得好! 李俊没做声,但显然同意她的话。 文秀见自己不用再说服他了,闲下来才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那位慕容小姐,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难道死心回京都去了?” 第386章爷的命令 慕容湘如今的行踪,李俊一直关注着,但没有向文秀说的想法。但突然又被问住了,他又不能再撒谎,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慕容湘确实是回京都去了。 文秀听到李俊肯定的回答,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不怕麻烦,可怕惹麻烦。像慕容湘这种麻烦,她真的觉得很麻烦。 “走了好啊,走了好,走了省心。” “嗯。” 李俊简单的附和了一句后,便转移了话题,两人继续说其他事。 在这件事上,李俊倒对你陆靖有了新的认识——慕容湘是被陆靖用了法子哄走的。至于是什么法子,这个就不得而知,反正慕容湘回京的事,陆靖功不可没。 这是李俊表面上知道的。 李俊不知道的是,慕容湘的娘亲打心里不同意她和李俊的婚事,怕因此触怒了贵妃小姑子,所以在慕容湘派人回京请求支援的时候,慕容大夫人便直接拒了。不仅如此,得了女儿行踪之后,还特意派了自己的丫鬟来想带她回去。 慕容湘也是个倔的,哪里跟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同丫头动作西藏、装病撒泼,各种手段用了一遍后,已经是中秋之后了。 京都那边催的急,大夫人派来的丫鬟也失去了耐性,干脆打算强行把人带走。慕容湘的了消息后,便逃去了陆靖府上。 陆靖知道这丫头心里可能根本没有李俊这个人,放不下是因为大小姐脾气受了折损,然后巧用心思哄了又哄,这才体体面面的跟着大夫人派来的丫头回京了。 慕容湘一心盼望的四皇子表哥办完差后也没原路返回,至于原因,他和李俊心中都清楚,但是他却美其名曰“体察民情”,这才绕道回了京都。 表兄妹二人,连面都么见到。 慕容湘回京都了,不再文秀眼前碍眼,文秀觉得永安城的空气都新鲜了几分,每日心情倍儿棒,心满意足的数着白花花的银子。 十月初,板栗和山楂同时上市,文秀更忙了。 文秀忙了起来,李俊某方面便不协调了,这便引起了看门婆子的注意。之前压下去的想法,又再次涌上了心头。 这几日,文秀一直在火锅店忙活,总是半夜才回来。李俊独守空房,精神乏乏,有一种“欲求不满”的情绪。 老婆子一连几天都瞧见了,她是个过来人,哪儿有什么不明白。为了荣华富贵,她也豁出去了,把之前看好的姑娘给悄悄的带到了府里,缝人便说是自己的亲侄孙女,听说自己在这里当差,特意来看自己的。 李俊没有姨娘什么的,夫妻和谐,后院也就不复杂,大家身心都纯净着呢。听老婆子说那个漂亮水灵的姑娘是侄孙女,那就是侄孙女,进进出出的人瞧着婆孙俩说话,待姑娘也格外热情。 婆子见春妮儿挺受欢迎的,心里乐开了花,现在啊,就等爷回来瞧上一瞧了。 李俊晚上回来的挺晚,身后跟着唐元,婆子听见喊门,麻溜的把门开了,瞧见是李俊,双眼瞬间泛光,略略激动的唤了一声“爷”。 李俊理也没理,大步进门,却不料从门后突然走出来一人,两人就这么撞上了。 春妮儿本就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会儿“被撞”了,“哎哟”一声,身子像断了线一般摔了出去。 李俊顿时大惊,下意识的伸手,却又立马收了回来,而他身后的唐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了前面,伸手将人给接住了。 春妮儿一心听从婆婆的安排,肯定被撞后是爷扶自己起来,这会儿落入唐元的怀抱,羞涩的低垂着头,看也没看头上那张脸,鼻尖传入男性独特的气息,张口就来了一句:“春妮儿见过爷。” 这也不怪她不识人,她连李俊都没见过,可不见到一个衣着不差的男人就喊爷? 老婆子在门外,顿时面色发白,双腿打颤。 自己怎么找了个没脑子的东西来? 李俊还以为撞了有急事的丫鬟,可听春妮儿开口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不是自己撞人了,而是有人故意撞了上来。 呵,真是不敢相信! 唐元也是懵逼了,怀里的女人竟然喊自己爷,而且,还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心里像是日了狗,就差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是哪个不睁眼的想搏上位呢? 春妮儿见抱着自己的人半点没反应,以为对方被自己的美色迷住了,娇羞的把头垂的更低,对其他人视若无睹般,将头靠向了唐元的胸膛。 唐元:...... 看门婆子不争气的瘫坐在地上,完了! 李俊顿时黑如锅底,盯着春妮儿的目光仿佛能将她片成肉片,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哼,既然她想爬主子的床,那就成全她好了! 这时候,李俊还没意识到身后失态的婆子,还只当是府里的丫鬟见文秀不在府里想趁虚而入爬主子床。 “唐元,赏你了!” 李俊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开。 “爷......” 唐元浑身都僵住了,又惊又恐,这怎么办才好? 春妮儿刚听见抱着自己的人喊了一声“爷”,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儿了。羞涩雀跃的心突然变的害怕起来,仰头看向头顶的男人,露出惊恐之色。 明明,这男人也长的很好看,胸膛结实,气质不凡。 可是,他竟然不是爷? “春妮儿,起来,快......” 婆子见李俊走了,连忙爬起来喊人,可是,一切都晚了。 唐元一眼便瞪退了上前的婆子,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后,将人提了起来,“姑娘,既然爷把你赏我了,那就走吧!” 至于去哪儿,又去干什么,在场的三人心里都清楚。 春妮儿来之前可是受过指导的,伺候男人这种事,她都懂。可是,她现在不愿意了,她看着唐元的脸,她就害怕的想回家。 她不想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唐元心里窝火的厉害,可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提着春妮儿的衣领,就像拎着小鸡一般回了自己住处。 爷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第387章好福气 李俊回到屋里,脸黑如锅底,不知情的人全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祸上身。可是,大晚上的,谁惹爷生气了? 难道,传言“阴阳失衡”的真的? 值夜的人心思婉转,脑洞大开,思想发叉,想差了。 但是,也有心有玲珑之人,虽然不敢靠近爷,但是不妨碍他们能打听。尤其是听见唐元屋里传出姑娘既痛苦又欢愉的声音,与黑脸冷酷的夜便形成了鲜明对比。 二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于是,顺藤摸瓜,很快便知道原因了。 门房婆子的侄孙女竟然想爬爷的床,然后被爷赏给了唐元! 起初那会儿,大家都觉得春妮是来探亲呢,大家对她都挺友好。就连桃红向文秀禀报过府里来了婆子的亲戚,文秀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试问,换做其他府邸,哪家主子会允许一个看门婆子留宿自己的亲戚? 这差事,想必是做腻了! 夫人仁善不计较,却没想到门房婆子吃里扒外,让她趁虚而入。 府里谁不知道夫人和爷感情好啊?她怎么就干出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来呢?幸亏爷不忘初心,要不然,夫人被人挖了墙角都不知道。 知道了来龙去脉的人,一个个在心里都把门房婆子给骂死了! 很快,这消息便像是长了脚似的,在府里传播开去。哪怕有些人已经打算吹灯入睡了,也被同伴敲开了门。 桃红敲开青梅的门后,气呼呼的,肺都要气炸了,进门之后,不待青梅问起,便将事情叽里呱啦说了一遍,话落,还忍不住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估摸着她想把那狐狸精送给爷后,自己也想沾光呢!” 青梅连连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爷这不是没接受吗?你小声点,你瞎嚷嚷,被别人知道了,夫人的脸面就没了。” 桃红气红脸,闻言后,声音也低了几分,“夫人的脸面恐怕早没了,我这也是听府里的人说的。” 青梅:...... 她这伺候二小姐呢,没去前面晃,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大半夜的,这都传遍了,这可怎么好? “夫人回来了吗?” “估摸着快回来了。” 两人顿时惆怅了,夫人回来听说了,会不会很生气? 李俊和文秀的感情如何,除了唐元和曾逸外,就她俩最清楚,好的不能再好。之前有那个什么慕容小姐来给夫人添堵,现在自己人也挖墙角,夫人这是招惹小人了不成? 桃红和青梅对视一眼后,道:“你去等着夫人,主动跟她说这事,省的她听到流言蜚语后误会爷。我去巷子里打小人,帮夫人去去晦气。” 桃红眉心一跳,道:“这么晚?” “嗯!” 青梅应了一声,便穿好外裳,出了门。 她肯定不会一个人去,大半夜的,三岔路这种地方都阴森的很,她必须要找个伴儿,要不然害怕。 桃红见青梅走了,也火速跑去大门口,刚停住脚,文秀便回来了。 门房婆子心虚,看也没敢看火速跑来的桃红一眼。瞧见文秀时,心中更是打起了鼓,不知道夫人知道之前的事后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文秀和门房婆子没话说理所当然,进门后却是看见了桃红,心里微微诧异,不待她开口,桃红已经走了上来,“夫人。” 桃红这点儿特意在这里等自己,想来必是有事的,“嗯”了一声后,边走边道:“发生什么事了?” 桃红也不卖关子了,跟在文秀身边,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又狠狠地骂了几句门房婆子。 文秀原本累了一天精神乏乏,可听完这件事,瞬间来了精神,倒不是有多生气,而是对李俊的做法和唐元的态度感到惊诧。 李俊这次是赏给唐元一个女人,下一次,他命令唐元跳茅坑,他会不会跳? 想到这儿,文秀不由得哂笑,无论什么时候,上头的命令,无论是什么,下面的人都会无条件服从。 不过,唐元这次倒是艳福不浅啊! 桃红见文秀嘴角竟然噙着笑,仿佛见鬼一般,这种时候,夫人不是该大发雷霆,然后将春妮儿和门房婆子打一顿卖掉或者直接处理了吗? 文秀走到门口时,也没说过半句如何处罚门房婆子和春妮儿的事,反倒退门前对桃红道:“没事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派人送点洗澡水来就是。” “是!” 桃红下去了,文秀推开门,房中烛火摇曳,李俊站在桌边。原本是坐着的,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便立即站了起来。 “阿秀......” 李俊也不知道府上会发生这种事,想解释,可是自己又觉得不知道解释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那女人一眼。 他冤枉啊! 文秀见他一副“我很委屈”的模样,眉梢高抬,背对着外头阖上门,勾着嘴角道:“大半夜不睡觉,有事等我?” 她太坏了,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偏偏,她就想借机逗逗他! 李俊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桃红刚刚没跟她说?不可能啊,如果不说这件事,这个点儿了,桃红早去歇了吧? 话虽如此,但李俊也不敢轻易下决定,万一下头的丫头“胆大包天”瞒住了她,是为自己争取一个“坦白解释”的机会呢? 于是,向来果断的李将军在犹豫之后,又把今晚的事给文秀说了一遍。 文秀听完他和桃红的两个版本,完全一致,看来真的是有人主动投怀入抱,而李俊不为所动,甚至还很生气了。 嗯,这还不错! 经过慕容湘和春妮儿这两件事,文秀算是对李俊放了心。这男人对自己,是真的一心一意的! 李俊瞧着她不说话,心里发慌,继续解释,“阿秀,我敢对天发誓,所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等唐元处罚完她,明儿就把她发卖了去。” 额...... 这厮感情还不知道门房婆子的事? 李俊回来就进屋了,哪儿会知道这是人“串谋”的事? 文秀长舒了一口气,便听见丫鬟送水来了,没头没脑的道了一句“唐元好福气”后,便让人把水送了进来。 第388章杀鸡儆猴 文秀累了一天,实在是没精神跟李俊继续扯他这点“艳福”,洗完澡后,弄干沾水的头发,倒头便睡了。 然而,她这态度,却是让李俊彻夜难眠。 这事儿,过了? 文秀什么性子,他不算完全了解,但也了解了七八分,她可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主儿。李家的人下场,她亲爹的下场,都能看出一二。 如今,一个丫鬟都敢往自己怀里扑,如果这次不好好的整顿整顿,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以后谁也不会顾忌她。 她的颜面,自己给她弄丢的,自己就得给她挣回来。 李俊想到天明时分,心里才打定了主意,殷勤的将睡的正舒服的文秀捞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文秀这些日子忙着呢,大半夜睡,一大早又起了。她像往常一样,像个没事人似的,吃过早饭,又匆匆出了门。 门房婆子瞧着她出门,半点没有对自己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又觉得自己一晚上都没事,这事儿说不定就这么过了。 过了? 她完全想的太好了! 半晌午十分,春妮儿从唐元房里被人拎了出来,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一个吃了太久素的汉子折磨了一晚上,能好到哪儿去?脸色煞白,精神怏怏,双眼空洞无神。 昨夜,她会永生难忘。 唐元面目不如曾逸刚毅,但手段却是有的,尤其是折磨“敌人”,手段简直不要太狠。虽说爷把人“赏”给自己了,可自己如何“享用”,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他昨晚压根儿没碰她! 不过,却是模仿青楼里的法子,将她绑了起来,然后脱光了衣服,用那种东西直接破了她身,然后皮鞭蜡烛小钢珠轮番来了一遍。 羞辱? 她爬床的时候就忘了羞耻了! 折磨? 她肖想爷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如果自己不狠一点,回头爷追问起来,倒霉的就是自己。更何况,夫人待他们极好,他们可不会干吃里扒外的勾当。 这女人和那婆子,都得好好折磨一番! 春妮昨晚上生不如死,虽然没被男人破身,可那东西也是极好用的。毕竟,她熟识男人的时候,用的就是那东西,对此,她熟悉的很。 可是,原以为那男人是为了增加趣味才用的,却不料,他竟然扒光了自己的衣服,看了自己一晚上,却是半点没有心动。 他连呼吸声都没乱过! 春妮儿双腿酸软的趴在地上,欲哭无泪,心里却是怕的厉害,在这个府邸里,接下来又会是什么呢? 花厅门口,春妮儿被路过的丫鬟小厮婆子围观,一个个眼睛都跟淬了毒似的,忍不住吐她一口吐沫,不知羞耻不知好歹的东西。 门房婆子被人抓进来时,瞧见的便是春妮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以及她裸在外面肌肤的斑驳痕迹。 她心里忽然漏了一拍,心中涌起不想的预感,双腿瞬间又软了。 “快点,磨蹭什么!” 曾逸见她不走,在她后面踹了一脚,让她摔了个狗啃泥,肥笨的身子就压在了春妮儿身上。 痛! 好痛! 春妮儿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断了! 曾逸满脸趣味的瞧了一眼廊下面色阴沉的唐元,见对方回瞪自己,摸了摸鼻头,勾起了嘴角,目光落在春妮儿和婆子身上,喝道:“一人三十板子,死活不论!” “是!” 曾逸一声命下,立即有小厮丫鬟端了凳子什么的上来行刑。 春妮和婆子都被人拉起来,然后摁在了凳子上,两人同时发出尖叫声,不停地挣扎,想要逃脱。 三十板子下去,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更何况婆子也一把岁数了,小五十的人,哪儿挨得住三十板子? 曾逸这是要她的命啊! “你们不能打死我,我不是你们府里的人,你不能打死我,我没有卖身,你们打死我是犯法的......” 春妮儿第一个怕了! 婆子也激灵的反应过来,嚷嚷道:“我只是你们雇佣的人,也没有卖身,你们不能打死我,你们乱用私刑,你们枉顾刑法......” 大户人家处置自己买来的丫头婆子,弄死了,官府也不会说什么。春妮儿不是府里的人,婆子也只是个雇佣工,曾逸的确不能打死她们。冒然将人打死,也会犯王法! 可是,府里住的是什么人? 曾逸和唐元又是什么身份?处理两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就真的犯了王法要坐牢了? 真是笑话! “打!” 曾逸懒得跟她们废话,昨晚他跟着去打了两个时辰的小人,这会儿还困的慌呢。现在打真小人了,他看不会手软! 曾逸话声一落,院子里便响起了“啪啪”的声音,板子接触到肉,闷声响起的同时,伴随着二人的杀猪般的惨叫声。 花厅的上空飘散着惨绝人寰的声音,听的其他人瑟瑟发抖。 “挖夫人墙角”这种事,千万别干。瞧瞧门房婆子和那丫头,啧啧啧......今儿个怕是就没了吧? 可怜了那张水灵的脸呢! 板子落下后,婆子喊叫的撕心裂肺,还妄想用“王法”来慑住曾逸和唐元,想借此逃过一命。 春妮儿昨晚受了折磨,身体更是单薄,十几个板子下去后,屁股上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曾逸除了曾经在李俊和文秀的分分合合上心软过,其他的时候都是心如利刃,除了锋利,就不会柔软。听多了战场上的惨叫,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眼前这两人就屁股皮开肉绽而已,他眉头都没抬一下。 三十板子过去,两人都奄奄一息,虽说没当场被杖毙,但离死也不远了。 婆子焉焉儿的盯着地面,目光涣散,嘴里还在有气无声的说着“枉顾王法”“不得好死”的话,听的曾逸想一手捏断她脖子。 “差不多了吧?” 唐元从廊下走下来,嫌恶的看了二人一眼,一脸冷漠。 曾逸不得不说爷这一招“杀鸡儆猴”使的好,就今天这一幕,以后是谁也不敢再“犯上”了。 为了让婆子和春妮儿死的明白,他蹲下身,压低了声音在二人耳边嘀咕了两句,却见那两人顿时睁大了眼,直接断了气。 第389章又被搅合了 唐元和曾逸就这么处理掉了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二人,手段雷厉风行,令人闻风丧胆,谁都巴不得离这二位爷远远的。 人没了,但也要有个说法才是。 唐元一早就得了李俊的命令,将商议好的说辞高声宣布,冷厉的声音背后,谁还敢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乱嚼舌根? “把尸体处理了,把这儿冲洗干净。” “是!” 唐元吩咐下属干活儿,立即有人上前将门房婆子和春妮给拖走了。至于是烂席子裹一裹埋了,或是直接丢到乱葬岗去,那就得办事人的心情了。 尸体拖走,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又渐渐浓了些。但是很快,便有丫鬟婆子提水冲刷,将地面洗刷的干干净净,血腥味儿也渐渐淡去,小院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犹如下过一场秋雨。 人已经处理妥当,两人这才去向李俊复命。 曾逸特别关心唐元昨晚上到底如何折磨那女人了,也不怪他八卦,实在是那女人“惨绝人寰”的样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而已。 唐元不觉得昨晚上那是一种赏赐,反而觉得那是一种惩罚,所以一点不想再提昨晚的事,只给了曾逸一个白眼,然后想到曾逸在二人临死前说的话,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以后爷的身份,别乱说。” 曾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表示有些无奈,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回道:“知道了,这不是让她们死的安心么?” 唐元无语的收回视线,两人已经走到李俊居住的院子了。 这会儿,李俊正在陪桐桐玩耍,爷俩都高兴着呢! 今日收拾那两人肯定会有些血腥,所以一早他便将闺女带在了自己身边,就怕她乱跑,看见不该看见的。这会儿见唐元二人来了,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便笑着对女儿道:“桐桐乖,去找青梅玩儿,爹爹有事要处理了。” 桐桐回头瞧了一眼唐元和曾逸,乖巧的“哦”了一声,然后将桌子上的蜜饯拿上,迈着小腿儿跑了。 “爷,办妥了。” 唐元率先出声,但一张脸却绷得很紧。 李俊“嗯”了一声,见他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对他挥挥手道:“先下去吧,昨晚累了一夜,回去补个觉。” 爷,误会了! 唐元心里叫苦,想解释解释,可自己昨晚确实又“累了”一晚上,干脆闭口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少一句解释,就能少很多麻烦。 若是爷听完解释后,再问那些花样从哪儿学来的,自己怎么说? 算了,还是先告退为妙! 唐元一走,李俊又问了曾逸几句公事上的事,得了信儿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也让人下去了。 他把人都给处置了,阿秀不会再怪他了吧? 文秀今儿个特意赶在晚饭前回来了,一来想陪儿女吃个饭,毕竟忙碌了多日,除了早膳时候见一面,其他时候都没见过;二来,她也想早点回来瞧一瞧,李俊是如何处置那个丫头和婆子的。 谁知,一进门便听桃红说,二人被打死了。 文秀不是没见过死人,尤其是前一次四皇子派来的人,十几个人全部一网打尽,那血腥味儿浓的令人犯呕,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但这次不同往日,两个不守规矩的下人,就这么被处置了,她不是圣母,但也觉得有些唏嘘。 这时代,虽然制度封建了一些,男尊女卑,但比起现代来,倒是有些“优势”所在。就像“丫鬟爬床”这种事,放现代,顶多解蛊,然后被暴揍一顿,也不至于被打死。可现在,床没爬上去,人还被打死了。 最最重要的事,主家处理一个奴,并不犯法。 “夫人,爷虽然没路面,但唐元和曾逸两人早上可厉害了,先来一顿板子,吓得周围的丫头婆子脸都白了,以后啊,可没人敢起坏心思了。” 文秀淡淡的笑了,点了点头,然后道:“杀鸡儆猴,一次性还杀了‘两只’,尽管以后再有人惦记,那也得先掂量掂量了。” 毕竟,有福也不一定有命享啊! 李俊听见文秀说话的声音,立即从房里走了出来,但瞧见桃红跟着,又立即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装作一副冷酷的模样。 桃红很识趣,知道爷肯定会对夫人说些话,搞不好还是邀功,立即便找了个借口,后退溜了。 文秀倒没有桃红想得多,她有事去厨房忙,那就去好了,反正自己一向也不用她在身边伺候,便直接朝着李俊走去。 李俊看见她,顿时心花怒放,将她抱进了屋,然后一阵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身上,两人背靠着门,缠绵了许久,这才罢休,气喘吁吁的对她道:“阿秀,都处理干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文秀小脸绯红,头微微上扬,望着他冷峻的脸,看了好半响,一颗心平复了一些,然后才道:“我倒是希望这种烂桃花真不会再来了。” 他最近命犯桃花,运势有点旺,不过对文秀而言,一个个的,那都是烂桃花,都应该被掐掉。 李俊听她口气像是真没有生气,顿时眉开眼笑,像一个得宠的孩子,用力的点头保证,“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再有了。若是再有,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将之除去,比这一次的速度还要快。我,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 情到深处,又忍不住开始做出衷心的承诺。 李俊说着,又微微低头,唇瓣印上她娇嫩的红唇,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文秀的唇很敏感,每次都被他吻的浑身没有力气,像是随时都会倒在他怀里似的,情不自禁的随着他的节拍而律动。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天还没黑,李俊便已经动了情,但也不忘伸手去关门。可是,手刚摸到门沿,还没来得及阖上,便听两道细碎的脚步声跑近,随后便传来桐桐的声音,“娘亲,娘亲,我跟哥哥想你了,我们去吃饭。” 好事,又被搅合了! 第390章下雪了 十月底,山楂和板栗制成的糕点和糖炒板栗卖到了大夏国的大街小巷,比起去年的偶然得到,今年可谓是做足了准备迎接“金山银山”。大夏国都卖上这种零嘴儿了,可谓是风靡全国。 山楂的生意是同如意楼合作的,虽然之前因为“卤味”产生了丝丝嫌隙,但却因为山楂,两家的合作关系又恢复如初。 为了表示上一次的歉意,文秀这次可是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把自己能想到的,又能在这时代做出来的,以山楂为原料的食品都写出了做法。 陆靖和陆震东拿到十几份配方,大半天都没合上嘴。 卤肉生意虽黄了,但这一次,还不赚过盆满钵满? 山楂这一块儿有如意楼负责,文秀只是从旁协助,并不用劳心劳肺,事事亲为。但糖炒板栗就不一样了,生的,熟的,事无大小,她都要过问一番。 大夏国独此一家,吃法新鲜、口味独特,“文氏板栗”很快便出了名,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寻常百姓,只要手里有闲钱的,都买了一份尝鲜。而那些大户人家,更是数十斤的采购,成为了后院夫人小姐们目前最喜爱的零嘴,没有之一。 文秀也没想到,自己的生意,板栗最后成为了最先横扫大夏国。 冬月,气温严寒,寒风呼啸,冻的人瑟瑟发抖,除非有必要,不然谁也不想往外头跑一遭,实在是冷的厉害。 文秀早在冬至之前便烧了地龙,屋内暖和,只用穿一件一般厚的衣裳便可。但也有个坏处,气温干燥,长时间呆着也不是特别舒服。 她倒是想呆着,但条件不允许,蜀绣阁面向寻常百姓的分店也在冬月初开门营业,她每日都得过去晃一晃,看看生意如何。 冬月中旬,永安城下雪了。 桃红瞧着天空飘然落下的雪花,打帘进来,笑着将一碗热腾腾的银耳粥放到桌上,对文秀道:“夫人,昨夜这场雪下的可真漂亮,外面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二小姐嚷着让老爷陪她堆雪人呢,” 文秀放下手里的账本,起身走向桌前,笑着道:“那丫头除了吃就是玩,如今下了雪,肯定是要好好玩儿的。幸好没来缠着我,要不然,我就为难了。” 今年也不知怎么地,她就觉得冻得慌,吃了几副药,但显然还是没有改善。近两日用生姜熬水泡脚,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手凉脚凉畏寒的人,真是伤不起! 主仆二人在屋里说着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桐桐嘻嘻哈哈的笑声。随即树儿和李俊爷俩的声音也穿了进来,爷仨竟然选择在她门前堆雪人,这倒是有意思了。 桐桐特意嚷着要来这里的,想让娘亲陪她一起玩,但爹爹和哥哥都不允许,她也只能作罢。 不过,他们玩儿,娘亲看着,她也高兴。 “娘亲,我和哥哥还有爹爹一起玩,你看我们玩好不好?” 小丫头跑进屋,抱着娘亲央求道。 文秀摸着她冰凉的小手,赶紧握住放在嘴边哈了哈热气,给她搓了搓,想给她捂温暖一些。可她一心想着玩儿呢,等娘亲答应,便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文秀无奈,只得吩咐桃红去给她拿披肩,顺便给树儿也拿一件。 桃红立即去了。 很快,院内便传来爷仨玩的不亦乐乎的声音。 文秀吃完银耳粥坐到窗前,看着院外欢喜的爷仨,心里也一阵暖意。 这副画面,若是能用现代的照相机拍下,或者录个视频,那该多好?只可惜,这么温馨的画面,除了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没有别的法子记录下来。 大概上午的十点左右,爷仨已经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兄弟。两个大小不一的球,但并不圆。 李俊肯定是第一次堆雪人,很明显手脚不熟练,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堆出了雪人,高兴地桐桐拍手大叫。 树儿则是站在一旁,哑口无言,不忍直视。 李俊倒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扬着下巴看向文秀,笑着道:“阿秀,怎么样?” 文秀不忍在孩子面前落了他面子,违心的点了点头。 雪人兄弟堆好后没多久,太阳便撒向了万丈光芒,照耀了整个银光素裹的大地。 第一场雪下的不大,中午时分便化了。李俊为两个孩子堆的雪人也融化了,歪歪扭扭的滴着水,早已看不出原来的眼睛鼻子来。 桐桐看的可伤心了,抱着娘亲哭鼻子,无论文秀怎么哄,她就是哭,可见是真心喜欢那一个本来就不漂亮的雪人。 李俊在一旁看的眉头直皱,心疼的不行,将闺女抱进自己怀里,轻声哄着,可偏偏自己没法再堆出一个雪人来。最后无可奈何,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文秀。 文秀也是无奈了,又把闺女抱了过去,然后道:“乖了不哭,雪人也去找娘亲了。等下一次下雪的时候,桐桐又能见到它了。” 桐桐眨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沾了泪珠晶莹可爱,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娘亲,是真的吗?它真的是找娘亲了吗?” “当然了!”李俊终于觉得自己有用武之地了,抢了文秀的话,继续编着谎话安抚女儿,“爹爹发誓,这是真的。等下一场雪来临,爹爹就再把它送到桐桐面前,好不好?” 小丫头终于释怀了,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等再下雪的时候,趁着孩子睡觉的时候,再堆一个便是。 桐桐不哭了,李俊在心中也悄悄打定了主意,屋子里很快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文秀最了解桐桐的爱好,只要有吃的,万事都欧克,所以,她带着哄好的女儿去了厨房,准备给她做好东西吃。 这种天,最好的选择是在炕上呆着,做菜什么的,冷啊! 可是,她又选择么? 一场雪,一个雪人,便惹的桐桐哭了小半个时辰。无论天再严寒,厨房里再冷,她也得把闺女给伺候好了。 桐桐真的是“吃货中的吃货”,嘴里有吃的后,便把雪人给抛到了脑后。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了! 第391章数银子 下雪的第二天,气温比往日还冷,文秀去了蜀绣阁一趟,见没什么事便直接回来钻进暖和的屋里了。 可是,陆靖却来了。 这是自陆靖和李俊两人打架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陆靖第一次来。 不过,这次陆靖既不是来告密的,也不是来找李俊喝酒的,而是拿着账本,揣着银子,给文秀送银子来了。 这俩月,他是托文秀的福,借着红果子挣了不少银子。这刚结算一个月的银子,他便迫不及待的给人送来了。 天冷,他也没打算请文秀去如意楼,而是自己直接跑一趟,也能表示自己的诚意。 文秀听桃红说陆靖来了,还有些惊讶,她以为,陆靖不会再来了。谁让李俊上一次出手,随后两人又以“原始方式”互殴了一场? 陆靖这人的想法,也没几个能猜透。 “陆少东家已经在花厅了?” “嗯,花厅昨儿就开始烧了地龙,人一到,便立即把人请屋里坐了。”桃红点头回应,不仅把人请进去了,而且连茶点茶水都送上后,她才来的后院。 文秀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她对桃红办事是越来越满意,也不再多问,让她取了自己的厚棉袄穿上。出门后,见时辰不早了,便一边缩着脖子往花厅走,一边对桃红道:“派人去给火锅店送信,让那边送一个锅子过来。嗯,二小姐喜欢吃肉,多送点荤的。” “哎,奴婢马上去!” 文秀走到花厅时,陆靖正无聊的拿起一块糕点品尝。咬了一口后,味道香浓,便拿在眼前瞧馅儿。听见脚步声,立即抬头,手也自然地放下了糕点,笑着同文秀打招呼。 文秀点点头,也热情的同他说了几句,但几句后便进入了主题,笑问道:“陆少东家,这么冷的天不在家暖和,亲自上门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若非要紧事,这种鬼天气,谁愿意出门? 陆靖已经放下了糕点,手里换上了销售红果子成品的收入账本,笑着扬了扬道,“上个月各地销售红果子的账本都送来了,我让人汇总整理了一番,虽然誊写过了,但账目依旧明朗清晰。文姑娘先看一看,看完若是没有意义,陆某便将这次盈利的分红给你。” 当然,陆靖后面没说完的话则是,若是有觉得不妥之处,那就再把原始账本核算一次,这样才妥当。 文秀没想到,陆靖竟然冒着严寒给自己送银子来了。 这份诚意,可真足! 换做自己,只怕得盼着哪日阳光暖照才会出门。亦或是,礼貌的把人请到府里来坐上一坐。 表面礼节,实则怕出门受冷! 文秀接过账本,倒也没同陆靖客气,一页一页的翻阅起来,然后在心里默算收入之和,以及支出之和,乱七八糟的加加减减后,得了一个数。 这个数,倒也与最后一页的盈余数字相吻合。 陆靖也不催她,也不心急,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继续吃着之前没吃完的糕点。他有点好奇,这种糕点是什么糕点,味道竟然这般好。 皮儿薄馅儿软,馅儿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桂花味,但又觉得还有别的花香,反正味道清爽,配着茶水,很是好吃。 一个糕点下肚,两个糕点下肚,三个糕点吃完后,一杯茶也见底儿了,文秀那边也阖上了账本。 “陆少东家,金额没有错。” 陆靖闻言,眉心一跳,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文秀,语气里也带着几分诧异,“你,算完了?” “算完了!” 文秀的算法同陆靖的算法不一样,所以陆靖觉得不可思议的默算在文秀看来,实在是很简单。 九九乘法表,以及几位数相加相乘的简便运算,这时候便派上了用场。 陆靖不懂,自然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既然文秀对账本没意见,那上个月的账便妥了。惊讶过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起身递了过去,“文姑娘,你数数。” 亲兄弟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文秀接过银票后,便当着陆靖的面数起来。 一张张一千两大面额的银票,文秀一边数一边心花怒放。红果子这种野果子,除了人工成本外,原材料成本直接没有,利润就立即翻了翻。想着板栗也一样,而且还不用五五对开,她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更加心情澎湃。 “数目正确,让陆少东家见笑了。” 陆靖哪儿会笑她,反倒很欣赏她的认真,笑着摇头道:“文姑娘说笑,做生意本该如此。” 门外站着的小丫头眼角瞄见文秀手里的银票,腿有些发软,厚厚的一沓,那是多少银子啊? 她们被买来时就知道府里是做生意的,可也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会做生意。那一沓银票,少说也就几千两吧? 几千两,能在京都不错的地段买一栋院子了! 桃红办完差事后回来站在门外,目不斜视,一点点情绪都没有,比起小丫头来,淡定太多。 陆靖同文秀说了会儿话后便提出告辞,但文秀念他专门跑一趟,便挽留他吃了饭再走。 “少东家,若不客气,留下吃顿便饭。我特意吩咐人去火锅店提了锅子,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文秀话落,便听桃红在外头喊伙计赶紧端进来。 陆靖想拒绝,但瞧了一眼外头,最终点了点头。 陈谦已经了解二小姐的口味了,哪怕不用文秀吩咐,他也会多送一些荤菜。所以,当文秀看着伙计送来的肉菜数量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桐桐这丫头,还真是幸福! 青梅领着桐桐进了花厅后,她喊了声“陆叔叔”后,便迫不及待的坐到了桌子上,眼巴巴的等着开饭。 文秀请了陆靖入座。 大冷天的吃个锅子,热腾腾的出一身汗,简直不要太爽。 李俊今儿倒没有这个福气,半下午时分回来,火锅没瞧见,却见文秀坐在桌边数银票。 一千两一张的厚厚一沓,手里还数着别的面额的,亮晃晃的银子也堆在了桌上。他不由得啧了一声,他媳妇儿现在真的是发了! 第392章人逢喜事精神爽 文秀听见脚步声抬头,瞧见是李俊,说了一句“回来了”后,便低头继续数手里的银票。 今天是个数钱的好日子,陆靖送了银子来,饭后他告辞离开后,和平镇那边的火锅店以及田地佃租的租子什么的也一并送了来。 陈良才去了和平镇很,生意虽说没多大改变,但也没下滑,可见他这个新任掌柜还是认真了的,让大家对他也信服、 刘一德送来的租子也不错,现在又置办了别的水田,连着河边那一大片都属于她的家产了,现在已经超过了陈善人家。 文秀倒是相信刘一德在公事上的眼光,然而,别的事,她就不好说什么了。谁让她是李麦穗的三婶? 如果她是刘一德是三婶,她兴许也不会喜欢李麦穗,肯定一心是围着自己侄子转的,什么都是自己侄子的好。哪怕是他辜负了李麦穗,她也会认为是李麦穗是个不好的姑娘,不值得刘一德喜欢。 私心,往往在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来。 文秀数完最后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后,这才有时间跟李俊说话,她道:“你又忙什么呢?午饭没回来吃,我们可在家吃锅子了。” 李俊进门前就知道陆靖来送银子,文秀留他吃了午饭才离开,他倒是不吃醋不生气了,笑着回道:“反正天冷,晚上再吃一次。” 晚上再吃一次? 嗯,好主意! 李俊和树儿爷俩都没吃着,这种数九寒天再吃一次也未尝不可。只是,大晚上的,桐桐中午又吃了红锅汤底,今晚换个清汤的好了。 府里的小丫鬟去火锅店点餐时,陈谦一愣,有些哑然,一天两顿连着吃锅子,不嫌腻味吗? 于是,心思玲珑的陈掌柜今晚便送了一大半的青菜过去。 冬天的青菜,绿油油的,那可是最稀罕的好东西。一盘的价格,那可比一般的肉类贵多了。 更何况,蔬菜还不是有钱就能吃着,没有点门路,那就把银子装好吧! 幸亏,火锅店有如意楼这个朋友,只要拿得出银子,要多少蔬菜都没问题。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锅子,回屋又各自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瞬间一阵舒爽,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文秀洗完澡绞干头发便钻进了被窝里,虽然屋里烧着地龙,但穿着单衣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是会觉得冷。 现在,除了被窝以外的地方都是远方,手够不到的地方都是他乡,冷,钻进暖和的被窝里就不想动弹。 李俊洗完澡出来,便瞧见文秀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模样十分好笑。 “真有这么冷?” “嗯,真冷。” “那,你需要暖床的吗?不要银子,只要用肉偿就行。” 李俊话落,不等文秀反应,身影利索的跳上床,手脚麻利的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将她揽进了抱里。 文秀:....... 李俊倒是说话算话,真的给她暖被窝了,也真的让她用肉偿了。抱紧她后,双唇便落在了她鲜嫩可口的唇瓣上,一阵阵吮吸,仿佛要她吞进肚子里。 文秀最是受不了李俊强势却又让人疯狂的品尝,几个回合后,便彻底败下阵来,躺倒在他怀里,任由他索取。 这些日子,文秀忙里忙外,早出晚归,回家吃完夜宵就差不多子时了,累的沾床便睡,一点机会都没给李俊。再说,李俊也心疼她厉害,哪怕想的不行,他也只能憋着,不敢将她弄醒。 这两日,她终于闲了下来,今儿个又得了十来万两银子,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在这种时候,怎么也得庆祝一下不是? 她用肉偿,自己何尝不是? 屋里很快便响起了异样的声音,羞涩的让人面红耳赤,桃红原本是给文秀送新衣来,可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的声音,立即红了脸,慌忙的退了出去。 爷和夫人不喜欢被人伺候,应该是不喜欢让人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吧? 桃红是个黄花大闺女,可耳濡目染太多,之前在西塘村之时,爷和夫人几乎是夜夜笙歌,她是不想懂都难。 现在还是会脸红,但却在心里为夫人高兴,爷的心一直都在她身上呢! 桃红偷偷一笑,脚下跑的更快,新衣服什么的,明儿个在送来好了,这会儿,她可别去打扰爷和夫人的好事。 天寒地冻在外等一等是小,打扰了爷的兴致惹怒了爷,那才是大事! 文秀心情不错,兴致也高,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配合着李俊,比往日很多时候都要和谐。 以前虽然每一次质量都不错,但大多时候,她都是承欢那个,鲜有出力。今晚她有兴致,自然就多配合了李俊一些,便让这一次欢愉又提升了数个档次。 一阵剧烈的床柱摇晃后,屋内恢复了平静,趴在她身上的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头也枕在她面前的柔软上。心满意足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动手动脚,各种撩拨齐发上阵。 今晚感觉不错,再来几场也不错! 李俊去了浴房,将装在铜桶里温着的水倒出来清洗了一番,然后又主动打水帮文秀清洗干净了,这才又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将她搂进怀里。 这一抱不得了,旗帜再一次迎风摆动! 文秀周身都没力气了,软绵绵的,腰酸背痛,累的眼皮儿直打架,她困了。可是,这种时候,哪儿能轻易如愿,说睡就能睡了? 李俊作祟的手,又把她撩的心神意乱,忍不住轻轻地发出了声,听的李俊更加心神激荡不已。 他的阿秀,此时此刻,面若桃红,声音柔软,比她以为的还要更加迷人。 “阿秀,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孩子? 文秀一听这个,瞬间便来了精神,她上次琢磨的事儿,还没付出行动便忙碌起来。说起孩子,她倒是又想起孙老头了。 文秀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李俊,却只看见他埋在自己胸口的黑黝黝的头顶,轻轻将他推开,对上他不解的目光,道:“阿俊,你要不把孙老头接来给我看看?或者,我们回西塘村一趟也行。” 第393章回村 文秀提到孙老头,李俊的神色也就严肃了几分。 原来,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近一年来,他与她的夫妻生活很和谐,而且,他敢说比绝大部分的夫妻都和谐。没有姨娘,没有妾室,没有通房,不用做到“雨露均沾”,他的雨露都给了她一个人,按理说,她的肚子不该没有动静的。 尤其是,她已经生儿育女过了,并不是不能生! 而他自己,这两年虽有受伤,但孙耀祖之前就瞧过,不管是伤还是毒,都没伤及到子孙根,所以,不是他的问题。 这两年里,她都没怀上,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他不在家的几年里,她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亏了身子。 李俊想到这儿,心中倍加难受和心疼。 李家人最后落到如此下场,家破人亡,倒也不值得人多大同情。 李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嗯”了一声,却是没再继续了。偃旗息鼓,就这么抱着她睡了过去。 孙耀祖那燥脾气,现在一日比一日难伺候,大冷天的请他来永安城,老头子估摸着不会同意,他也不忍心。那么,要找他瞧上一瞧,那就只有他们亲自回一趟西塘村了。 回村这事,李俊在心里有了计较,但也不是这两日的事,发觉怀里的文秀已经睡熟,他也闭上眼,呼吸渐渐均匀。 文秀算个急性子,尤其是在生孩子上,她占了原身的身体,也把树儿和桐桐视为己出,可到底没亲身经历过怀孕生子,心里头留下一个遗憾。她也想同李俊生一个带有她生命的孩子,想把遗憾弥补,一家人圆满。 李俊答应了她,她第二日便问李俊是去请人,还是他们回去一趟。文秀虽然怕冷,又跟那老头儿针尖对麦芒,但心里还是尊敬他的,也不想让一个老头奔波忙碌。所以,她是倾向后者的! 李俊倒也不瞒哄她,直言打算回村一趟。她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回去看看,就当是年前巡视作坊和火锅店,然后也给工人们发发红包,以示奖励。 文秀眨了眨,反问道:“那为什么不过年再回去?” 她怀不上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个时候跑回去,离过年也还有段日子,难免让人怀疑。还不如年前回去,借着巡视作坊为由,再请孙老头帮自己看看,任谁也不会胡思乱想。 两人这么一商议,决定腊月二十回去。 临近着过年,作坊也差不多要放假,那时候回去,给大家伙儿发发红包,再张罗着请人吃顿年饭,岂不是 和和乐乐? 完美! 临行前的这段日子,李俊也不知怎么跟上头交代的,竟然准了不用回京都过年的请求。这是继抗旨以来,皇帝对他做的另一件破格事。 李俊觉得无所谓,只想着心满意足陪着妻儿,殊不知,文秀心里却胆战心惊,生怕他触怒了皇帝的底线,惹来杀身之祸。 古代的皇帝啊,那是想杀谁就杀谁,根本不需要理由啊! 李俊不知道文秀所想,否则,只会告诉她让她把心放肚子里,皇帝的底线在“皇位”,至于他回不回京参加宫宴,皇帝有太多儿子了,根本无所谓,皇帝也不会在意。只要自己不去想那位置,在皇帝那儿,自己的生命就很安全。 这辈子,他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对那位置没兴趣! 时间过的挺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九,文秀和李俊这次回去,来回时间挺赶,又有很多事要忙,两人商量后便决定不带两个孩子。 天气冷,桐桐也大了,也不再缠着娘亲不听话,听了娘亲的话,也只是让娘亲帮自己看看开心弟弟,得到娘亲的首肯后,便看着爹娘收拾东西,小丫头还挺乐呵,围着爹娘团团转。 文秀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难受。 孩子大了,就有一种小鸟要离巢的感觉了。 文秀在西塘村的老朋友多,回去一趟,自然是要给她们带东西回去。这两日把永安城的特产什么的买了足足一马车,这才心满意足。 临行时,因着还要赶回来过年,她倒也不是十分不舍,但瞧着女儿和儿子冒着严寒出门送她,一时间又有些不舍了,“回去,快回去,别冻着了!” “娘亲,我会想你的!” 桐桐突然一句话,彻底激发出短暂离别的感伤,文秀鼻尖猛地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能掉下来。 李俊见状,赶紧跟女儿告别,赶着马车离开。 马车离开孩子的视线,文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滚了下来。 哎! 李俊听她在马车里哽咽,心里也不好受,但却故作不在乎的取笑她道:“不过分别十来天,你哭什么?若是被桐桐瞧见了,肯定笑话你的。” 文秀闻言,破涕而笑,道:“你不说,她哪儿会知道?” 夫妻俩说着话,气氛倒是很快融合了,岔开话题,有说有笑的出了城。 两人回村,身边除了隐藏在暗处的人外,唐元和曾逸一个没带。一来低调出行,二来孩子留在永安城,需要二人贴身保护。 谁敢保证,京城那几个皇子不会再次把手伸过来? 永安城离和平镇不远,平日里一天时间便到了,可冬天下了雪,路上滑,速度放慢,行程就耽搁了。 腊月二十早上出的门,到腊月二十一半下午才到和平镇。 昨晚,幸亏是借了民宿过夜,睡到了热炕上。要不然,天寒地冻的,即便马车上烧着炉子,那也受不了。 两人到了和平镇后,没有立即回村,而是去了火锅店。 陈良才看见文秀,脸上一喜,激动地难以言喻。店里的火锅店看见她,也是喜从天降,他们谁都没想到,姑娘竟然会在年关回来。 真是太好了! 晚上在火锅店接风洗尘,主仆一起热闹,有说有笑聊到半夜,文秀和李俊这才上楼歇息了。 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他们有事而来,自然要抓紧时间,一切等回了西塘村见过孙老头后,躁动的心才能安静下来。 第394章求诊 今年收成不错,乡亲们交了租子都还能过一个好年,这会儿数九寒冬,村里也没人出门晃悠。是以,李俊和文秀坐着马车去找孙老头时,竟然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看来运气不错! 孙老头正在茅厕里穿裤子呢,听着院外有马车的动静儿,以为有什么大富大贵人家来看诊,心情瞬间爆好,拴着裤腰带从茅厕里出来。谁知道,刚撩开帘子,伸出脑袋,便瞧见了李俊和文秀。 这俩个人都把自己当冤大头了,他们来做什么? 孙老头视财如命,抠门吝啬,上一次风尘仆仆的跑了一趟京都,将命悬一线的李俊给救了回来,结果呢?结果除了吃喝有人伺候,他一个子儿没看见! ——白忙活一场! 唐元和曾逸两个抠门儿的,他一想到就来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爷养什么样的奴才。什么样的奴才,上头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抠门抠门儿,主仆都是一个德行。 孙老头看见李俊和文秀那一刻,已经在心里将李俊的抠门儿本质骂了个狗血淋头!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人上门,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文秀看见孙老头也是醉了,为什么每次来他这里,都是碰见他从茅厕里出来?难不成,他习惯在茅厕里等候病人? 这嗜好,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文秀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下后便适可而止了,毕竟自己是来求诊的,万一把孙老头给得罪了,岂不是白跑这么一趟? 孙老头和文秀两人都心思各异,只有李俊笑的亲切,见到至亲一般的孙老头,率先开口道:“我们来看你了,给你拜早年!” 切! 孙耀祖嗤之以鼻,满脸不相信。 李俊这人说话,以前还是有什么说什么,自打失踪后回来,整个人就变了。他的话,有三分可信度就算不错了! 孙耀祖放下草帘子,又勒了勒裤腰带,没一脸好气的道:“真是难为你们啊!”话落,转身往屋里走。 转过身的时候,他嘴角却裂开了,一张脸笑成了包子褶。 最近冷清的,他一个人都能跟自己说话! 实在是憋得慌! 李俊对孙老头感情很深,那是一种多年来都藏在心里的一种亲情,许久未见,确实想念,给文秀使了个眼色后,便自己去了厨房,主动给老头烧水泡茶。 文秀进屋时,孙老头已经洗干净手,敛下笑意,绷着一张脸从里屋出来了。 “哪儿又不对劲儿了?” 孙老头一语中的,而且开门见山,倒是让文秀有些不自在。倒不是他有读心术,实在是这丫头除了求人的时候十分安静外,其余时候哪一次不是跟自己对着干的? 文秀也只是尴尬了一小会儿,干笑了两声,请了孙老头坐下,主动道:“孙神医,烦你帮我看看,我身体哪儿有不适。” “哪儿有不适?” “嗯......”文秀见孙老头儿一双精神矍铄的眼睛望着自己,装不下去了,豁出去了道:“这么久了,我也没怀上,想请你帮我诊断一二。” 哦,原来是不孕啊! 孙老头得了“病人”的病因,倏地抬眼瞧了一眼文秀,速度飞快,但眼里却含着一抹笑意。 现在知道求我了吧! 文秀那时正好也抬头,恰好将孙老头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里郁闷的厉害,这个臭老头,竟然还幸灾乐祸,真是太过分了! 孙老头还不知道自己被抓包了,绷着脸,沉声道:“伸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求与他,文秀自然不会跟他唱反调,反而很积极的配合,立马把右手伸了出去。 忍,她忍! “嗯,肝气郁结,气息不顺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孙老头把着脉,故作高深,却是气的文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气息不顺,还不是刚刚被他给气的! “没有!” 文秀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孙老头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言,明明把着脉,却是哼上了不知名的调调,显然心情极好。 文秀更加郁闷了,自己“不孕”,孙老头这么高兴,当初自己是把他得罪的多厉害?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文秀始终没有领会到孙老头的用意! 他对需要银子啊! 银子! 一刻钟后,孙老头又让文秀换了一只手,仔细诊脉后,心中已经了然。这丫头,没病,好着呢! 这么久没消息,估摸着缘分未到吧! 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 孙老头在心中计较了一番后,收回手,故作沉默不做声,却是让文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自己难不成有什么大问题? 遭了! 文秀胡思乱想,心口已经凉了半截儿,但转念一想,孙老头医术那么高明,不可能治不了啊,于是,连忙道:“孙神医,我可是要吃药?” 孙神医? 亏她叫得出口,也不知违心不违心! 孙老头故意傲娇,装出一副“神医”才有的怪癖,道:“吃也可,不吃也可,这是命,得看自己的造化。” 神医一张口,瞬间像神棍了! “喝茶!” 正当文秀懵逼,想问孙老头什么时候改了行时,李俊端着三杯茶进来了,率先放了一杯到孙老头面前。 孙老头可是好久都没偷过懒了,一个人喝茶也无趣,闻着淡淡的茶香,心中那点不爽瞬间就烟消云散,也不理会文秀,招呼着李俊落座。 李俊有些受宠若惊,看看孙老头,又看看文秀,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下了。 “伸手!” 孙老头像之前一样,也给李俊诊了脉,然后起身轻轻的捶了捶他腰侧的大腰子,询问了李俊一些症状。 李俊一一作答后,又接到了孙老头递来的一个碗。 这个碗用来做什么,李俊和文秀只是愣了一愣,便反应过来了。 李俊红着脸端着碗进了里屋,他心里各种吐糟,不是说他没问题吗?难道,阿秀也没问题,所以又怀疑自己了? 没一会儿,李俊就出来了。 孙老头敬业的验完他端出来的东西,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向二人道:“我有一个条件。” 第395章猜不透 条件,什么条件? 李俊也顾不上难为情,飞快的与文秀对视了一眼,对方眼里也同样满是疑惑,不知道孙老头儿在搞什么鬼。 李俊大脑飞快的思考,然后道:“什么条件?” “嗯......” 孙老头却是突然有些开不了口了,将碗推回给他,示意他拿出去扔了,“我现在,突然不想说了。” 文秀:...... 李俊:...... 孙老头不想说还就真没说了,可偏偏他起了个头,又没个结尾,让文秀和李俊两人心里同时忐忑不安。 他到底想提什么? 李俊倒是了解孙老头的脾性,贪财,抠门儿,爱使唤人,但他却又是专门针对“有钱人”。对待穷人,他经常都送诊送药,分文不收。 这老头,难道是想要银子? 李俊琢磨不透,关键是懒得费心神去猜,破天荒的掏了两张银票递给他,可对方把银票收下了,依旧没说条件。 二百两银票就这么白瞎了! 文秀心里越发纳闷儿,但眼见着快晌午了,孙老头对自己的“病”说个所以然,就开始寻思着要么去宋晓月家,或者去张氏家。 她家这么久没住人,兴许大米还有,但是没有菜,难以开火。 这一顿,还是先凑合着去哪家蹭一顿吧! “阿俊,反正也不急着离开,要不,先去办别的事儿?”孙老头这儿,她都不好意思留下蹭饭,万一被人撵走,实在是丢脸。 李俊心里也不舒坦呢,孙老头“拿钱不办事”,他也不伺候了,点了点头,便向孙老头告辞。 孙老头心里急了,可又落不下面子留客,琢磨着两人刚说不着急离开,他也不着急了,摆着手撵人。 文秀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怪医,没其他法子,只能先离开。 二人出了孙老头的院门,她就憋不住了,开口道:“阿俊,你说,孙老头要提的条件是什么?他不说,我心头发慌。” 李俊也发慌呢! 银子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肯定就真是问题了! “先不急,他急了,他会主动说的!” 以不变应万变,孙老头现在不说,他也没辙。 文秀想想也是这个理,撇开孙老头的条件,她又开始担心起孙老头说自己的话来。什么叫“吃也可,不吃也可”?难道,自己没病? 如果没病,那就是李俊有病,可他验完李俊的那玩意儿,最后不也没吭声? 真是,孙老头葫芦里卖的药,她猜不透! 两人从孙老头这儿出来后,村里已经炊烟袅袅了,青烟袅袅之上,最后消散在望不见的天际。 晌午时分,气温倒是暖和了一点点,村里便有人走动了,杨氏远远瞧见李俊和文秀,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定睛一看,还真的是二人赶着马车,优哉游哉的在大路上前进,瞪大了眼,好半响没回神。 文秀怎么回来了? 杨氏之前看见文秀就发憷,现在看见文秀心里更害怕。她好不容易说服孙氏几人让自己也加入了磨粉行列,刚挣了俩钱,文秀回来,岂不是又要断了财源了? 当初把文秀得罪了那么厉害,她哪儿会见得自己好? 杨氏眼见着马车近了,双腿飞快的跑走了,像是见了鬼一样,吓得不轻。回去的路上倒是遇到几人,可她不敢说,熟识的村民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回应。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为什么了! ——文秀回来了! 文秀带动了整个村发家致富,但同时威慑力也让很多人发憷。 王燕青一家、冯大牛一家、张恒夫妻俩以及在作坊里最早做工的人都兴奋的不得了,听说文秀和李俊回来了,宋晓月更是大冷天的抱着孩子出来迎接了。 开心已经九个月了,手舞足蹈的,咿咿呀呀的想说话,因为长牙,嘴里满是口水,总爱把手放进嘴里咬。 文秀怕孩子冻着了,赶紧催着宋晓月往回走,“快快快,我都快饿死了,你得给我做好吃的,迎接迎接我。” 宋晓月被她逗乐了,她如今已经算是赚大钱了,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哪儿能真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她这么说啊,只是不想自己和孩子冻着而已。 “哎,有呢有呢,今儿个刚炖了肉,这会儿回去就能吃了!” 如今的王燕青家,可比去年的时候富足多了,虽然不是天天顿顿吃肉,但一家三口小日子有滋有味。 李俊跟在身后,听着俩女人说着闲话,不停的东张西望。 这时候,他也需要同好兄弟一起开怀畅饮啊! 宋晓月家跟以前一样,文秀进了屋,便抱过小开心逗着玩,等宋晓月去端饭。李俊实在是无趣,便绕回家去了。 他们回来得住几天,不管怎么样,还是得住家里的。 桃红和青梅走之前,倒是把棉被什么的晒过锁在柜子里,只需要把家里擦一遍,然后铺上就行,倒不是什么麻烦事。 李俊琢磨着王燕青还没回来,午饭或许还得等一等,干脆去厨房打了水,殷勤的干起活儿来。 他们的活动范围不宽,卧室,堂屋以及厨房。其他的屋子,就不用折腾了,反正树儿和桐桐也没回来,他们住几日也是要走的。 宋晓月烧饭,文秀抱着孩子跟她说着话,好姐妹大半年不见,两人之间都有说不完的话。最多的,便是说孩子。 女人结婚之后,话题便转到了公婆男人身上,有了孩子后,又转到孩子身上。一个阶段,总有一个阶段的话题。 宋晓月如今也当娘了,而且是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儿子,这日日夜夜的,一颗心就放在了儿子身上,提着开心,她就高兴。 文秀也了解她这种当娘的心情,一点都不反感宋晓月三句不离开心,反倒觉得有意思的紧。 小开心仿佛能听懂大人们说什么,听见娘和秀姨夸自己聪明,就咯咯的笑,厨房里时不时便传出欢笑声。 午时三刻左右,王燕青回来了。 随他回来的,还有张恒和柔儿。 李俊擦完卧室,便听见这边闹哄哄的,知道王燕青回来了,放下东西也过了来。 王燕青家里热闹了,李家那边却是一个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两个贱人明明走了,又回来做什么? 第396章难念的经 一顿饭,吃到未时末才结束,倒不是因为宋晓月做的饭菜有多香,而是大家许久未见,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王燕青和张恒下午还有事,临近年关,如意楼派来的马车每日都络绎不绝的出入西塘村,甚是打眼。如今他们俩负责作坊,自然不敢有半点懈怠。 柔儿与文秀和宋晓月都不是十分熟稔,也知道两人的关系,饭后也没多耽搁多久,便街口离开了。 李俊在两个女人之间也不自在,懒得碍眼,回去继续擦屋子去了。 宋晓月哄睡了孩子,便来厨房收拾,这时,文秀已经弄好一大半了。 两人动手倒也快,很快便将厨房收拾妥当,回了堂屋说话。 说着说着,文秀便提到了李二丫。 说起二丫,宋晓月也只是唏嘘,对她的遭遇也不是十分同情。但到底是个孩子,又是文秀的侄女,说起来,故意隐了一些,但文秀还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二丫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和赵氏的儿子勾搭上了。 这丫头才十二岁啊! 难怪赵氏要把她弄走了,她嫁给了李福做妾,没了王氏碍眼,她就是李福的妻,也就是李二丫的继母,她的儿子也就是李二丫的兄长。兄长和妹妹搅合在了一起,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传出去,两个兔崽子的名声丢了也就罢了,她的小儿子怎么办? 赵氏一心盼望着将来儿子长大了,能让李俊念在孩子是李家的骨血上拉扯他一把呢!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当泥腿子,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是以,来赵氏才让李福哄骗着李二丫去买布,然后趁机把人给卖了。 不过,也有人听说,李二丫明知道自己是要被卖掉,但想着吃香的喝辣的,所以一点不害怕,反而有几分高兴。 文秀目瞪口呆,她怎么都想不到,李麦穗因为李二丫被卖又找不到人,寝食难安。而事情的真相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根本就是被人诓骗了! 简直...... 宋晓月见文秀良久没作声,也知道她肯定是惊呆了,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你也别多想了,那丫头每日耳濡目染,他爹和叔做的荒唐事,她有什么不知道?倒是周氏厉害,领着儿子女儿过日子,她丫头倒是正常的很。”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太过,但不得不说,周氏夹起尾巴做人,倒比之前让人喜欢了。李狗蛋也没那么讨厌了,偶尔还会帮着他娘去地里拔草,这种改变,倒是让人瞠目结舌。 文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我与李家本就八字不合,李家的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苦了麦穗,那丫头得知李二丫被卖了,还以为是李福和赵氏做的缺德事,难过伤心了好久。” 就连她自己都主观的认为“李二丫被卖”是赵氏唆使的! 提到李麦穗,宋晓月又多问了两句,得知她怀孕了,也替她高兴,说着吉祥话,等生了孩子,若是一举得男,那就更是熬出头了。 “你呢,王家的人现在没再难为你了吧?” 文秀想到宋晓月坐月子时王家人的态度,就多嘴问了一句。 宋晓月苦涩的一笑,没有直接说王家人对她不好,却是道:“若是能离开这里,避开那一大家子,我倒是真愿意背井离乡。” 王家人比以前她没生孩子时更过分,她的几个好嫂嫂,时不时便拖家带口来蹭饭。她们也在做工,家里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可偏偏就爱占小便宜,来了就不走,等着吃,吃完还要拿一些走,否则这事儿就没完。 这大半年,宋晓月带着孩子过日子,过的也是憋屈。 文秀见宋晓月难受,自己心里也不好过。这种日子,原身曾经也过的不少,她感同身受。只是,宋晓月唯一比自己好的是,王燕青勤快,自己给他的工钱也高,无论怎样,不用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真不是说说而已。 宋晓月一心想离王家人远远的,也不知道王燕青是如何想法,文秀想到自己即将筹备的卤肉生意,便试探的问道:“你家燕青呢?他什么想法?” “他还不是只有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提到王燕青,宋晓月满脸都是心疼,声音也变的哽咽起来,“他只怕比我更想避开那群吸血鬼,以前心没死,舍不得。如今知道他不是王家亲生的,只怕早就不想了。” 王燕青不是王家亲生的? 文秀捕捉到这条信息,突然想起之前她在井边偶然听那两人说的话来。原来,自己当时还真没猜错呢! 不过,王燕青还是王家的孩子,只是不是曾氏肚皮里出来的罢了! 王燕青的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爹娘把他托付给了曾氏两口子,于是,他成了王家的幺儿,王家的人也理所应当的占有了他爹娘留下的房子。 这房子,其实才是属于王家人的房子! 王家那群白眼狼早就住的理所当然,索要的理所当然,压根没有占了别人财产的觉悟,反倒认为王燕青给他们的还太少。 “月娘,你回头问问燕青,如果他也有意离开,等我那边的生意筹备妥当了,你们便搬过来。离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宋晓月心里正难过,听见文秀突然开口,惊讶的抬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不是她不相信文秀的话,而是她不敢确定王燕青是否真的能把城里的差事做好。 城里的差事,必然比作坊里的复杂。 文秀把这话给宋晓月说在心里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夫妻俩慢慢商量就好。她也不再这件事上多费唇舌,难得见面,自然要多说些话。 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而是换了话题,说起永安城里的好来。 宋晓月听的格外认真,脸上时不时露出惊叹之色,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她现在,倒是十分向往永安城的生活了! 第397章要不一起洗 晚饭也是在宋晓月家吃的,不过饭桌上多了张氏和冯大牛,一桌子人吃饭,热热闹闹的,仿佛冬天都不太冷了。 开心一到晚上就认人,除了宋晓月,谁也不给抱。往常吃完晚饭,锅碗瓢盆就成了王燕青的活儿。 什么君子远庖厨,那都是屁话,在儿子面前,那都得无条件妥协。 这段日子来,王燕青干的挺顺手的。 饭后,文秀和张氏收拾碗筷去刷锅洗碗,但却被王燕青拦下了。这活儿是他的,他都做习惯了,现在不给他做,他难受。 文秀听着宋晓月解释,哭笑不得,但也不跟他过多客气,随了他的意。只是,她在心中嘀咕,男人也有犯贱的时候啊! 夜深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一出门,便冷的直哆嗦。 李俊和文秀送走了冯大牛和张氏,告别了王燕青夫妻俩,相拥着回了自己家。 吃饭前,李俊便将炕烧上了,锅里也烧了一道过热水,这会儿还热着呢,洗澡正好。 文秀对他这份体贴,感动的都快哭了,自己作为女人,还没想的如此周全呢。现在明白男人的好处了,除了暖床用,别的方方面面也是能用到的。 李俊不知道她心里正胡思乱想呢,殷勤的将洗澡水送进了屋里,然后又将清洁好的浴桶搬了进来,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道:“阿秀,洗洗吧,风尘仆仆的,睡不舒服。” “好!” 屋里泡澡,可比浴房洗澡舒服多了。 热水腾腾,烟雾缭绕,屋里很快便被湿热的烟雾笼罩,似梦似真,人影也变的模糊起来,如梦境一般。 文秀和李俊坦诚相见已经不是一两次,倒也没那么多避讳,当着李俊的面,脱了衣服,直接跨进了桶里。滚热的水漫过每一寸肌肤,毛孔瞬间舒张开,舒服的想让她放声尖叫,没有什么比赶路之后洗个热水澡更痛快了。 李俊站在一旁,看着她洁白如雪的肌肤,修长的脖颈,面若桃花,忽然涌起了一股躁动,双腿不听使唤的便朝着她挪过去。 “阿秀,我帮你搓搓背吧!” 这话说出来,他都有些诧异,这话,不是该一个女人对男人说的吗? 文秀倒没多想这话该有谁说才对,而是对李俊那副路人皆知的心肠逗笑了,他现在奔放的连拐弯抹角都懒得说了? “你,要不也一起洗?” “真的?” 李俊听见文秀出声邀请自己,欣喜若狂,不等文秀开口确定,他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衣服,跳进了浴桶里。 水本来就多,再多一个人,水满则溢,水打湿了地面。 幸亏屋里的地面上 水磨石的,湿了之后,用拖把拖干就可以了。若是黏土夯实的,那就湿漉漉的,各种脏。 李俊坐在了文秀背后,起初还真是老实,说搓背就搓背,可是,大手拂过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搓着搓着味道就变了,也不知道是文秀的背发热了,还是自己的手发烫了。紧接着,呼吸也乱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文秀背对着李俊,看不见他的脸。可是,水下,他紧靠着自己坐着的位置,突然多了一根棍子戳着她,她的身体瞬间也就变的僵硬了。 这种事,两人已经做的太多,可偏偏每次开始之前,她都感觉自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害羞的紧。 “阿秀!” 李俊话落,双手突然将她抱住了,吓了她一大跳。 这家伙,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李俊见她没反对,越加得寸进尺,湿热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背上、肩上、脖子上,甚是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电的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忘记了思考。 这一刻,只想沉沦在他的如春雨般的吻中。 桶里的水很快就凉了,可屋里的气氛却越来越热,李俊怕她受了凉,情到深处之时,强破自己停下,率先跨出去,将她抱了出来,都擦干后,立即抱在一起钻进了被窝。 水里暖和,温度渐凉,唯有这热炕,暖烘烘的,可以持续到天明。 暖和! 李俊像是一头饿狼,凶猛的将猎物扑在了身下,然后不停的索取,想要将猎物拆分入腹。猎物受了惊,挣扎着想逃,两人你追我赶,你找我藏,从床头一直躲到了床尾,又从床尾避回床头。 今夜的她,甚是调皮! 李俊把最后那点性子磨光了,便将她仅仅的禁锢自己身下,不让她动弹,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还躲吗?” 文秀脑袋浑浑噩噩的,身上也软绵绵的,哪里是他对手,听见他问话,摇了摇头,她不躲了。 躲也躲不过,浪费力气! 李俊这一轮胜了,精神昂扬,心满意足的埋头苦干。 累吗? 累呢,可是,累并快乐着! 回了西塘村,偌大的院子就他们俩人,随便怎么折腾也不怕被人知道。而那些隐在暗地里跟来的下属,早就知道爷的脾气,所以在李俊提着洗澡水进屋时,全都识趣的躲远了。 他们不敢打搅爷的好事是一回事,凶猛的爷让他们备受折磨又是另一回事。为了身心都不受到荼毒,还是离的远远的好。 半夜时分,韩战了三场后,李俊终于停歇了,文秀却是累的睁不开眼,腰腿疼痛的厉害。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没用力的是自己,可最后难受的却是自己。 李俊一脸餍足,看着她满脸绯红,精神饱满的下了炕。他去厨房打了水进来,替她擦洗了一番,自己也收拾干净了,这才爬上炕打算睡觉。 然而,他瞧见文秀睡熟的容颜,又开始躁动了! 他又想要她了! “嗯......” 李俊的手刚碰到文秀,她便不舒服的皱了皱眉,这下他可不敢再乱想乱动了。长臂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右手一道劲风过去,熄灭了屋里的烛光。 文秀靠着他温暖解释的胸膛,拱了拱头,找个了舒服的位置,睡的更沉了! 第398章犒劳与鼓励 翌日,文秀起床时,已经快晌午了。之前打算好的上午巡查作坊,因着昨晚李俊太过疯狂耽搁了,只能放在下午。 李俊倒是殷勤,一大早便去山里猎了一只兔子回来,等文秀起床时,厨房里已经飘出了烤兔肉的香味。 李俊炒菜手艺不行,但烤肉的水平还不错。再加上被文秀指导之后,等肉快熟的时候,在面上洒上十三香,在刷点油,烤出来的肉外焦里嫩,香味扑鼻,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 文秀闻着味儿去了厨房,看见架子上烤熟的兔肉,两眼放光,不过却想到是冬日,打猎不易,山里也危险,便道:“你去山里,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大冬天的,豺狼猛兽猎食不易,若是碰见饿昏了的猛兽,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村民们在冬日,除非实在是有事进山,否则谁也不会冒险进山的。 李俊抬头,看见她脸上露出关切之色,嘴里也是担心自己的话,心里像是喝了热汤一般温暖,早上冒着严寒进山打猎那点辛苦瞬间就不算什么了,笑着摇头道:“没有,我就在山脚附近转了一圈,没进去,放心吧。” 话虽如此,但是文秀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以后别冒险了,吃什么不是吃,不用这么麻烦。” “好!” 媳妇儿担心他,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兔子大概有三斤左右,烤的油亮金黄,待文秀坐下后,李俊便将兔子取了下来,撕了一直兔腿给她,“喏,吃吧,锅里煮了汤,我给你盛一碗。” 文秀一边吃着兔肉,一边享受着李俊的服务,心里也格外温暖。 文秀吃了两个兔腿,喝了一碗汤,剩下的兔肉都被李俊解决了,连着锅里的蛋汤也是一滴不剩,食量大的惊人。 李俊仿佛感觉到文秀诧异的目光,尴尬的笑着道:“出门外在,吃饱一点的好。” 这话说的,好像在永安城他没吃饱过似的。 夫妻俩吃过饭,便去了作坊。 原本就隔的不远,走几步路便到了。 他们这会儿过去,作坊里的人刚下工,大伙儿正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吃饭呢! “文秀来了!” “真的啊!” “哎,你们吃饭了没?” “一起吃吧!” “真的是文秀回来了,今儿个上午没看见人,还以为他们昨日撒谎呢!” ...... 作坊里的人看见文秀来了,一个个也顾不上吃饭了,放下碗筷,凑到文秀面前,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文秀现在可是她们心中的女神,她们的再生父母,她们也不用再受男人的窝囊气了,可以堂堂正正的挣钱回去养家,腰杆挺的笔直。 她们地位慢慢逼近家里的男人其实不算大事,真正的大事是,她们现在家家户户不用饿肚子了。吃得饱,穿得暖,有肉吃,仓里有余粮......幸福生活突然从天而降,即便过了一年多,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是在做梦一样。 作坊里的生活也不错,虽然每天累了点,但是吃的好,一荤一素,伙食从来没有克扣过分毫。每逢过节什么的,还有福利拿,这种好事,放眼整个和平镇都没有。 村民们日子越过越好,自然就越来越感激文秀,如今瞧见她,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就差抱着她哭上一场了。 作坊规模扩大了,不再是之前的二十来个人,多了好些生面孔,文秀不太认识。西塘村的人她大都打过照面,这些生面孔,要么是外村的,要么是新嫁进西塘村的媳妇吧! 李俊被妇人们吵的聒噪,实在是受不了,退出妇人们的包围圈,去了别处巡查,留下文秀招呼这些热情的村民。 文秀也有些招架不住,想要找李俊求支援,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悄悄溜了。她除了脸上使劲儿的笑,拼命的笑,还真不知道该去回答谁的问题。 除了微笑便是点头,任是谁也不会觉得有问题吧?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文秀双手抬起来,手掌向下,示意大家静一静,周围的声音瞬间渐小,认真的竖起耳朵听,“大家这一年辛苦了,在此,我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感谢。”说着,文秀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紧接着又道:“为了鼓励大家明年继续努力,也为了我们作坊的明天更好,所以,这个月,大家月俸翻倍,再一人五斤猪肉,高高兴兴的过年。注意了,是人人有份,人人有份!” 这是文秀回来之前,同李俊商议后的结果! 十三香创造了不少利润,她也不是克扣的老板,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出点血,拿出诚意来犒劳和鼓励大家。 众人闻言,立即惊愕不已,但短暂的安静之后,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月俸翻倍,还有猪肉可拿,天啊,文秀这个东家实在是太有人情味儿了! 文秀被人围在中间,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称赞的话,人数太多,太过吵闹,她实在是没听清,不过,大家肯定是在夸她就是了。 “大家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还有几天,大家再坚持一下,加油!” “好!” 众人连声附和,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碗筷,重新吃起来。 此时,大家的情绪瞬间高涨,比之前高兴多了,一个个都在为双倍月俸兴奋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去报告这个好消息。 今年,可以过一个有史以来最为热闹富足的年了! 作坊里发放双倍月俸的消息像是长了脚一般,飞快的传遍了整个西塘村,让那些没有进入作坊上工的人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村里没能进作坊上工的人的原因有很多,有人不合格,有人是没时间,更有人是怕吃苦......但是,如今想想双倍月俸,心里连连后悔。 不过,很快就又有消息传出来,腊月二十七这日,文秀要在村里摆宴席二百桌,宴请村里的人以及邻村在作坊上工的人的家人。 这一消息接踵而至,整个西塘村都沸腾了。 二百桌啊,这是何等的豪气? 一村的泥腿子们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光是听着“二百”就茫然了,根本想象不出,二百桌人一起吃饭,会是何等的热闹景象。 第399章全村一起嗨 文秀放了话摆二百桌宴请全村的人,在腊月二十五就开始忙活上了。 这一次,光是王燕青一个人掌厨就不行了,她特意去邻村请了两个擅长烹饪的大厨,这两位大厨,又带了若干打杂帮工的厨子厨娘,浩浩荡荡的几十人,气势庞大。 有了专业的厨子,文秀也不麻烦王燕青了,便让他跟张恒去忙别的事。譬如,屠场订猪肉什么的,买菜什么的。 请客请客,自然要好酒好菜相待,绝不是随便弄俩盘萝卜就把客请了。她也不怕花钱,鸡鸭鱼肉各上一盆,一定要让大家吃好喝好。 作坊是腊月二十六停的工,忙完的当天,王燕青按照文秀的吩咐,发了这个月的月俸,包括厨娘和扫地的大婶,一视同仁,都发了双倍。 至于猪肉,等腊月二十八,过年的前一日再到王燕青家按人头领。 腊月二十六这日,村里人便自告奋勇的来帮忙,女人们洗锅洗碗擦桌子,男人们搭灶劈柴借桌椅板凳,在村中央的空地上,将桌椅板子依次铺摆开去。 文秀怕冷,当着幕后操手,除了给银子,她也干不了别的活儿,干脆就留在家里,和宋晓月一起带娃聊天。 西塘村全村吃宴席的消息很快便在其他几个村传播开去,以至于人人都知道了西塘村以前的寡妇文秀发达了,不计前嫌,带着全村致富,其他村的人羡慕西塘村的人事,文秀的名字也随之远扬。 自从文秀和李俊回村后,杨氏就躲的远远地,一连几日都没出门。可是明儿个村里摆酒宴,请的是全村的人,吃得好,喝的好,自己不去,是不是亏了? 杨氏纠结啊,她怕! 她怕文秀什么时候就想起自己来了! 刘老二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烟,听见杨氏在屋里长吁短叹,回头瞅了一眼在杨氏身边傻笑着闹着要吃肉的儿子,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不听劝,现在又害怕人家秋后算账,纯属是自找的! 杨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生,这几日同样没露面的李家也是愁云惨淡,头顶上像是罩着一层乌云似的,灰蒙蒙的。 赵氏生了孩子,身子丰腴了不少,可气色却是不佳,倒不是她怕文秀,而是被李福和李禄这两个没用的男人气的。 当初,她一女嫁二夫,不顾名声,为的不就是他们兄弟俩是李家人,自己嫁过来后,也能跟着沾沾文秀和李俊的光。谁知道,光没占着,却是多了俩窝囊废气自己。没用就罢了,连大门都不敢出,饭更是不敢去吃,简直不能比这更让人生气。 赵氏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会让自己少活几年。 现如今,嫁也嫁了,儿子也生了,她是没法再回到过去了。若是再暗地里去勾搭人,李禄不用怕,但李福肯定会把自己给宰了。 “孩子他爹,明儿真不去?我可听说了,文秀可是下了血本儿的,鸡鸭鱼肉全都有,每一样一大盆,全管够。若是吃不完的,自行打包带走,都不用给她留。” 请客请到如此豪气,文秀绝对是十里八村的第一人! 李福也知道委屈了赵氏和儿子,家里近半年来就没怎么吃过肉,赵氏虽然胖了些,但纯粹是因为体质问题,而并非她真的吃的好长胖的。 “不去了,你想吃肉,明儿我进城去买。” 李俊不想看见文秀,更不想看见李俊,前者是因为发怵,后者是因为愧疚。他把两个女儿都卖了,他在李俊面前抬不起头来。 时间是一剂良药,也是一副催化剂,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认识自己的内心,洞悉自己的丑陋和龌龊。 赵氏听说有肉吃,并没有高兴,反倒露出一副生气模样,“那哪儿能一样?”吃文秀的拿文秀的跟自己掏银子买差太远了。更何况,李福能掏出几个银子来? 李福哑然,抬头瞪了赵氏一眼,起身出了屋。 廊下,李禄嘿嘿的看着李福干笑,等人一走,一溜烟的钻进了屋里。 很快,房间里的二人便达成了共识,明儿一定要去吃。不仅要去,还要拖家带口的去,一定要吃够本才行。 文秀对外人尚且如此大方,对他们李家可是缺德至极。如果不拿点东西回来,实在是是对不起他们的嘴和肚子。 腊月二十七这日,西塘村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时刻,大人们忙的团团转,孩子们欢喜的在人群中乱窜,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文秀起了个大早,裹的厚厚实实的,跟着李俊去了酒宴现场。她原以为时间挺早,却不料,众人早就忙活上了。 村民们看见文秀,一个个都笑着同她打招呼,然后又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文秀转悠了一圈,大致数了数,竟然搭了十个灶台,而且,每一个都点燃了,各个灶台分工合作,互不影响。 “阿秀,怎么样?” “嗯,大家团结就是好啊!” 从两年多前的人人喊打,到如今人人称颂点赞,文秀回想这段心理路程还是有些心酸。不过,再艰苦的日子都过去了,迎来了幸福的曙光,她也就释怀了。 人,总要往前看,完全没必要执着于过往。 晌午时分,全村的人都来了,包括纠结了几日的杨氏一家,还有打算自己去城里买肉的李福一家。不仅来了,而且还来的挺早,李家人直接就坐了一桌,杨氏则跟其他村民坐了一桌。 今儿个人多,文秀倒没去特意关注这些人,但不缺向她打报告的人。 方氏嘻嘻哈哈的同文秀聊天,说着说着,便把以前哪些跟文秀不对付却又厚着脸皮来吃肉的人一一点了出来,其中就有杨氏一家和李家人。 文秀笑着不作声,她请的是全村人,全村人,自然也包括这些人。 说实在的,她现在已经不与她们计较之前的事了。 方氏没得到回应,心里有些失望,瞧着人越来越多,怕自己一会儿没了座位,便找了个借口跑了。 文秀见她离开,也转身走了。 午时三刻整,鞭炮声响了起来,酒宴也开席了! 第400章想太多 文秀掏钱请人准备的二百桌坐的满满的,桌上的盆里全是肉,鸡鸭鱼肉,芳香四溢,比自家过年还吃得好,大伙儿一边吃一边点赞。 文秀和宋晓月几人坐了一桌,都是熟识的人,围着桌子吃饭,既热闹又高兴,大伙儿吃的也是不亦乐乎。 开心弟弟手舞足蹈,大眼睛盯着盆里的肉,咿咿呀呀的,口水流的浸湿了衣领。宋晓月连忙把围兜给他围上,但效果却不佳。 文秀笑着给他擦了嘴,笑着道:“我瞧着这小子以后跟桐桐有的一拼,见到好吃的就嘴馋。”能吃是福。 宋晓月也知道桐桐的“消食”能力,不得不说,牙好肠胃好的人真的是吃嘛嘛香,完全不用担心吃了不消化。她倒是希望儿子能和桐桐一样,无论吃什么,吃多少,自己根本就不用费心他能不能消化得了。 “小孩子能吃好啊,就怕不吃。” 张氏瞧着小开心也乐呵,瞧着儿媳妇圆滚滚的肚子,笑的更乐呵了。 一桌人都不是几个月没沾荤腥的人,倒也没吃多少,几盆菜,不过才吃了五分之二而已。而且,盆里剩的最多的还是肉菜。 张氏几人原本不好意思打包拿走,但文秀告知明早就回永安城了,这些菜不被带走,就会被倒掉。几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一听“倒掉”,瞬间就心疼了,忙着将菜分了分,一人端了一些。 文秀见状,偷偷的笑,张氏几人还是依旧老实,自己随便扯个谎,她们就信了。即便张氏几人不打包带走,这里这么多人,只会瞬间一抢而空,哪儿有倒了的理儿? 文秀她们这一桌剩下很多肉,其他桌就是满桌狼藉了,盆里的肉菜都被挑光了,一个个把肉抢进自己碗里狼吞虎咽,生怕动作慢了就吃了亏。 是以,饭后,盆里大都剩下配菜或者连配菜都吃的干干净净。 肉没了,菜没了,但照样不影响大家伙儿打包。这种油汤的油水,比他们平日里放菜里的油都多,倒了可就可惜了。 很多舍不得吃穿,日子也才渐渐好转的人家,连着油汤一并倒回去了,回去炼出油,留着以后炒菜吃。 二百桌的锅碗瓢盆清洗起来是一个大工程,清理归还桌椅板凳同样是一个大工程,女人和男人们分工合作,一直忙到天黑才把东西归还完毕。 这一日,村里的人乐呵极了! 文秀虽然没做什么,但还是觉得累,再加上明天要回永安城,所以睡的格外早。 李俊忙了几日也累了,洗漱好,爬上炕也睡了。 李家那边,却是一直都惴惴不安,一家人躺在各自屋里各有所思,在炕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文秀和李俊,怎么就没有半点动作呢? 不仅没有动作,他们今儿一大家人都去吃吃喝喝,还白拿了这么多的东西,他们夫妻俩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李福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可早上起来架不住赵氏又哭又闹,大过年的,哭闹不吉利,他也就忍了气,没跟女人一般见识。要是换做平时,他早一巴掌过去了。若是换做往日,赵氏也不敢这么哭闹,她拿捏的不就是新年么? 周氏带着儿女吃了一顿,还私藏了肉回来。她是不打算拿出来给李家的人吃的,回家后便悄悄放好了,等什么时候家里的人不在家,她在拿出来给儿女吃。 那些个贱人,压榨她就算了,她是不能让他们压榨自己的儿女的。 周氏的小算盘拨打成功,在炕上忐忑了一个时辰,便心安理得的睡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不想着占文秀便宜,也不想着去招惹她了。 今晚赵氏伺候李禄,两人颠鸾倒凤一番后,拥着在炕上说话。 李禄虽然被文秀诊治的最惨,但死性不改,私下对文秀的称呼也是轻浮,“贱人”、“婊子”“骚娘们儿”什么的,信口拈来,完全没有见到文秀和李俊时的老实模样。 李家除了他今儿个碰见过文秀和李俊,其他人都没能与二人打照面。 “骚娘们儿比以前更水嫩了,若是能睡上一晚,死而无憾。”李禄想起文秀那张水嫩的脸,就露出一副淫荡之色。 赵氏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想睡文秀?真是白日做梦。只怕没碰到人家一根手指,就被李俊把命根子废了,蠢货。 她懒得跟李禄讨论这种问题,微微皱着眉头道:“文秀和李俊没来找我们麻烦,你说,是不是藏着更大的阴谋啊?” 李禄真的是佩服赵氏和李福,很简单的问题,两人却想的十分复杂。文秀和李俊如今眼里根本没有他们,哪儿会跑来找茬? 这两人,想太多了! “我昨儿说什么来着?你起初还不信,现在还不信?” 赵氏闻言,歪着头看着他,陷入了沉默,久久之后才道:“真的?可是,我心里总发毛。”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赵氏做了太多亏心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人不动手,不但不感恩,反倒各种怀疑起来,十足的小人。 李禄没法跟她沟通了,累了一场,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 时间能证明一切,更何况,那二人明日就离开了,到时候,赵氏这个傻婆娘就信自己说的话了。 赵氏瞥见蒙头呼呼大睡的李禄,真有一种捂死他的冲动。 没用的男人,除了床上那点满足不了自己的功夫外,他还能干什么? 赵氏胃口大,李禄远远满足不了她,欲壑难填,没法纾解,只能愤愤的披了件衣服,开门去找李福。那方面,李福比李禄要强一些,但是,比起她以前接触过的男人,也就凑合着用吧! 李福刚想通一些事,也算领悟到了李禄那句“想太多”,刚打算吹灯睡觉,却见赵氏扭着丰腴的腰肢推门而入。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李福看着看着,眼珠子就从她身上挪不开了,喉结一阵滑动,腹下腾起了一阵燥热。等赵氏一靠近,便将人推到,翻身压了上去。 骚狼的婊子,真是太大胆了! 第401章那个条件 倒不是李家人真的想太多,只是文秀听到李二丫被卖的真实原因后,便同李俊做了商量,李家的事,他们不用去掺和了。原本就是为了李麦穗的原因才会过问两句,现在当事人自己不争气,他们再掺和也没用。 只是,他们回去之后肯定会被李麦穗问起,有点难办,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如果不说实话,只怕冯川请去寻找李二丫的人回来,会让李麦穗受到更大的打击。 夫妻俩倒是有些为难,所以这几日都当没有李家人存在一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偶然碰到李禄,也当遇到个普通相亲而已,李俊是不会再把他当兄长了,文秀更是不会。 回到西塘村这几日,日子倒算是平静,七八日光景,一眨眼便过了。 腊月二十八这日,李俊和文秀起了个大早,没去惊动宋晓月她们,实在是不想增添离别的感伤。等她们一家以后到永安城长住,有的是时间叙旧闲聊。 孙老头那边还没动静儿,今个都要离开了,虽不知那老头卖的什么药,但总要去看看,然后听上一听的。 夫妻二人起床后,煮了几个糖水蛋吃,然后收拾好屋子锁好门,悄悄地赶着马车去找孙老头。一路上,腊梅的清香随着冷空气漂来,在宁静的清晨显得越加清幽好闻。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吁——” 马车行到村口,突然就停下了,文秀不明所以,掀开车帘一探究竟,却是见到孙老头站在马车前方,脸上还带着怒气。 额...... 孙老头怎么来了? “您怎么来了?天寒地冻的,凉了可不好。上马车吧,我送您回去。”李俊对孙老头还是蛮客气的,见他身上还有冰霜,知道他在这儿等了有段时间,赶忙请他上车。 孙老头闻言,傲娇性子使然,冷哼了一声,嘴硬道:“老头我要是不来,你们俩还不偷偷摸摸的跑了?” 他没说明的条件那么不值钱?还是他们俩对自身的“不孕不育”一点也不着急?要不然,在村里这几日,怎么也该再来自己那儿露露面吧? 若不是知道他们俩今儿个要走,却又不知道准确的时辰,他何苦天没亮就在这儿候着了?老胳膊老腿儿的,实在是冻得慌。 文秀听见孙老头的埋怨,心里笃定老头肯定有话跟他们说呢,心里偷着乐,嘴上解释道:“这不是正赶着马车去找您嘛!” “谁信呢!” 孙老头嘴硬不低头,嘀咕了一句,但很明显的他绕过了马头,朝着车厢走来。 这时候,文秀和李俊竟是见到他身上背了个包袱。 孙老头这是要去哪儿? 夫妻俩心里都狐疑的厉害,但是又不敢肯定,只能等着孙老头先上车,一会儿再问情况。然而,只见他上车后,对李俊道:“赶车赶车,老头儿我要眯一会儿。” 昨晚睡得晚,今儿个起得早,他困啊! 李俊依言做事,扬鞭赶着马车前行,但方向却没往大道上走,而是朝着孙老头家去了。 这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吁——” 马车行了一会儿,又停下了。 孙老头觉得车厢有点晃,睁开眼借着帘缝看去,竟然发现李俊赶车将他送了回来,他当即便慌了,嗔怒道:“臭小子,你干什么呢?你送我回来作甚?啊?你是不是怕老头跟着你,给你添麻烦啊?” 原来是这目的! 文秀和李俊听到孙老头暴跳如雷的埋怨,终于想明白他要说的条件是什么了。 ——他想离开这里了,跟他们去永安城! 人老了,身边无伴,孤独的很,总想找个人说说话。如今他们回来一趟,又找他看病,这不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老头,还真意思。 文秀在心中摇头,无奈他太“羞涩”,他要跟着他们去永安城,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弄的跟个孩子似的,耍着脾气,还说些话吊胃口,要知道,她这几日真的心中有事,没睡太好啊! 哎! 孙老头埋怨一通,没等来文秀或是李俊开口,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难受?想哭?心酸?心寒?理所当然?后悔? 复杂的情绪涌了一大堆,他瞬间更加难受了,他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主动去找二人了。太过主动,失了先机,万一两人不带他走怎么办? 孙老头在心里一阵纠结,但很快便靠在了马车上,一副“我不下车”的模样,打定主意,若是二人不同意他这个条件,他就耍赖。 反正,他是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以前有李俊,自己也年轻,一个人过活倒也无所谓。 可是,算算日子,他都六十好几了,还能有几年好活?他可不想有一天自己百年了,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悲哀啊! 文秀见老头面部表情复杂的很,好像在做什么剧烈的心里斗争,打算再逗逗他,清了清嗓子道:“神医,你走了,以后来找你看病的人怎么办?”医者父母心呢! 孙老头闻言,没好气的道:“邻村有赤脚大夫呢!” “赤脚大夫能跟你神医比?” 李俊也听懂文秀的意思了,插嘴说了一句。 孙老头撇嘴,抱着怀里的包袱不撒手,“只要不是大病,都死不了。若是大病,赤脚大夫治不了,那就是他们的命。” 文秀:...... 李俊:...... 这老头,绝了! 孙老头要跟着他们去永安城,那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事,要不然,当初李俊直接派人来接他,哪儿用得着他们俩亲自跑这一趟? “阿俊,别戏弄孙神医了,还是赶紧赶路吧。” 文秀倒打一耙,李俊哑巴吃黄连,有口难开。怎么就成自己戏弄孙耀祖了? 孙老头后知后觉,气的吹胡子瞪眼,李俊无奈,只得赔小心说好话,然后问他东西什么的带齐了没,自己去帮他搬。 孙老头收拾的各种药材和膏药,全都放在堂屋里呢。 腊月二十八,孙老头耍赖跟着文秀和李俊离开了西塘村。却也就在这一晚,他的小院子被一把突如其来的火,烧成了灰烬。 第402章真是好哄 孙老头跟文秀和李俊走的事,因为时间太早,村里村外也没人瞧见,他家被一把火烧了,村民们还以为他家里走水,自己把自己给烧死了,一个个还难过了好几天,大都感叹孙大夫人好,老天不开眼。 唯有那被孙老头坑过银子的富贵伪善人家,听说孙老头被烧死了,化为了灰烬,乐呵的摆宴庆贺。 臭老头,死不足惜! 被人怀念亦被人唾骂的孙耀祖此时正活的好好的,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翘着二郎腿,闻着梅花淡淡的幽香,心旷神怡。 还是这儿好啊,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有人说话,时不时两个小家伙还跑到自己这儿来,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府里来了个脾气怪异的老爷子,气氛突然变了不少。但听闻这位老爷子医术不凡,以后少不了有个伤风脑热的,大家只是诧异了些许时候,便对他殷勤热络起来。 这个年,突然多了孙老头,有老有小,倒是热闹了许多。 因着李麦穗怀孕了,来回奔波很是辛苦,冯家的人今年没让他们小夫妻回和平镇过年,而是冯掌柜带着妻儿来了永安城热闹。 文秀原本是打算让冯川和李麦穗来家里过年热闹的,得知冯家的人来了,便没上门。而是在大年初一那日,带着两个孩子,主动去冯家拜年。 如今的文秀,早已不是当年的落魄寡妇,需要别人的接济或者同情而过日子。现在是颠倒了个,冯家大部分的生意都有她参与。再加上是姻亲关系,一屋子人凑在一起,欢声笑语,热闹的不行。 树儿兄妹俩与冯掌柜的幼子岁数相近,几个孩子凑在一起,闹起来能把屋顶捅个窟窿,惹人喜欢,也惹人讨厌。 冯夫人怕吵着儿媳妇养胎,不好苛责树儿和桐桐,便拿了小儿子作筏子,责备了几句后,便把人赶到前头去玩儿了。 “李夫人,你不会见外吧?实在是对不住。” 冯夫人主动向文秀道歉,说着客气话,脸上也是一脸为难。 文秀碍着冯小公子正愁不好赶走三个闹腾腾的家伙呢,这会儿冯夫人做了“恶人”,她哪儿会责怪,笑着道:“夫人说的什么话,麦穗儿养身子呢,闹腾了确实不好。” 冯夫人见她理解自己的苦心,不是说的什么客气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就是就是,女人怀孩子生孩子都不容易,得将细着点儿。” 李麦穗被婆母和三婶一番话说的羞红了脸,但心里却也倍加温暖,婆母总是想着自己的,比自己亲娘待自己还好。 想到王氏,李麦穗心中一抹痛苦闪过,但很快又消逝去,恢复了平静。 文秀见冯夫人事事妥帖,对李麦穗倍加体贴,心中也甚是满意,对她之前不同意二人婚事的事也不计较了。 当娘的,谁不希望自己儿女好?麦穗曾经那名声,无论换成谁当冯川的娘都不会同意,但最后,还是水到渠成,这就很好了。 李麦穗在冯家的日子好,以前那点小事就不足挂齿了。 冯夫人坐下同文秀说了会儿话,便见小丫头来找她,说是她的小儿子在前厅嚷着要见她,让她去一趟。她觉得失礼,但又担心儿子,小丫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亲自去一趟看看情况。 文秀见她走了,屋里剩下她和李麦穗,她这才有机会同她说起李二丫的事来。 文秀本不想道出实情让李麦穗担心,但今个儿两人一碰面,李麦穗便问上了。只是碍于冯夫人在场,她没好意思说。 “三婶,川哥请了人去找二丫,但现在都没下落。你回了一趟村里,可有听说那人把她卖到哪里去了?” 冯夫人一走,李麦穗立即追问李二丫的下落,可见她有多担心。 李麦穗如此担心,若是等她月份大一点再受刺激,只怕比现在更危险。 说吧,反正迟早她也会知晓的! 文秀难得主动与别人有肌肤接触,握住李麦穗的手,轻声道:“麦穗,二丫的事可能与你了解的不太一样,我回村后,听人说后,也让你三叔去调查了情况。所以,你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心急和难受,知道吗?” 李麦穗这会儿着急呢,担心妹妹的下落,不管不顾的点了点头。 文秀心里也有些担心,所以,尽量把事情说的没自己听到的那般严重和恶劣,把李二丫被卖的过程对她讲了一遍。 李二丫,实际上是自己愿意被卖的! 这其中,文秀隐瞒了她和赵氏之子有苟且的茬儿。 赵氏反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所以,这个锅,便让她背着吧。更何况,这件事,一方当事人是她儿子,她自然也是要负责的。 果不其然,李麦穗真信了文秀的说辞,结果同文秀预料中的一样,没有哭闹,只是对妹妹的遭遇非常痛心。 既然过不了李家的那种日子,怎么不来冯家寻姐姐呢? 而文秀和李麦穗不知道的是,李二丫曾去冯家找过她,只是冯家的婆子不知道她底细,以为她是骗子,便将她轰走了。 李二丫对姐姐死了心,又觉得李家日子难熬,借着李福打算卖自己的契机,干脆将计就计,顺从了安排,主动卖给了别人。 “麦穗,你别伤心了,二丫十二岁了,愿意主动卖身,肯定是有所打算的。你若是太过伤心动了胎气,她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难道,你忍心让她为你担心?” 这种“心灵鸡汤”也只给李麦穗灌输有用,若是对象换成文秀,肯定会被骂一句“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她心疼个屁”。 李麦穗闻言,立即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点着头道:“三婶说的是,我不能让妹妹担心。我要好好的,等再见到妹妹的时候,才能高高兴兴的跟她说话。” “这就对了!” 文秀笑着应声,心里却轻轻摇头,古人就是好哄啊,三言两语便被哄住了。 李二丫,呵呵,只怕她已经不愿意回来了吧! 第403章老还小 文秀跟李麦穗说完悄悄话没多久,冯夫人便回来了,被李麦穗问起小叔子是不是有事,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是她的调皮儿子冯诺和树儿打赌,说自己要找娘,他娘肯定回来。 九岁多的孩子,还不如七岁大的孩子懂事呢! 冯夫人有些哭笑不得,说着打趣话,几人说着笑着,倒把这件事给盖了过去,又说别的事去了。 三人坐了一会儿,丫头便来传饭了。 今日没有外人,也不讲究男女不能同桌,一家人按着长幼坐好,围了一大桌子。 家里有孩子就是热闹,一上桌,桐桐和冯诺便闹腾起来。树儿确实比同龄人懂事,沉稳、安静,不吵不闹,规矩的等着大人喊开饭。 文秀看着女儿馋嘴,默默扶额,可让她意外的是,冯诺竟然也是个吃货,大口大口的夹着菜,吃的小嘴儿油腻腻的,半点不需要大人操心“吃不吃”的问题。 猪多了抢料! 不知怎么地,文秀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但斜眼看树儿,不动声色的吃着饭,像个小小的安静地美男子。 她儿子是例外! 冯掌柜和李俊曾经就“哥俩好”,硬是将冯川给踩低了一辈儿。现在两家是姻亲,冯川成了李俊的侄女婿,那就更该理所当然的喊“叔”了。 冯川虽然总是无辜躺枪,他爹和李俊说话,难免总是捎上他,然后就是一顿损贬。从前厅喝茶聊天到上桌吃饭,这是多少次了? 冯川欲哭无泪! 李俊倒是心情极好,连着同冯掌柜碰了几杯,二人越说越投机,桌上只剩下两人谈天论地的说话声。 李俊,向来话都不多的! 文秀觉得诧异,便多瞧了他两眼,但也没瞧出他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也懒得瞎担心了,一比吃饭,一边照顾儿子。 席间,文秀知道了,冯掌柜一家,过了初五就要回和平镇。 初八开门营业,他可不能不在店里坐镇。 月月舒的分店还要继续开,冯川这一阵也很忙,若不是过年,各大店铺都约定成俗的关上几日,回家热热闹闹的同家人团聚,他怕是更加迫不及待了。 “咱们冯家,多亏了文秀,现在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更是亲上加亲,我,能在有生之年,将咱冯家的布庄扩大,我这辈子,对得起冯家的老祖宗了,将来也有颜面下去见他们了......” 冯掌柜多喝了两杯,就有些胡言乱语了,一本正经的说完,脸上哈哈大笑,满是激动之色。 “爹,来,多吃菜,吃菜。” 冯川见状,赶紧给他夹菜,也给人使了眼色,让丫鬟去端醒酒汤。 冯夫人各种眼色飞扫过去,恨不得将他戳穿,一把岁数了,喝酒没个分寸,喝醉了又说胡话,正月初一呢,乱说话。 文秀也觉得李俊过了,说话就说话,灌那么多酒做什么?没好气的给了他俩白眼,让他自己慢慢体会。 一顿饭吃完,冯掌柜醉的不省人事。 李俊心里喊冤,他真不知道他酒量这么差,不过十几杯而已,很正常的量好吧? 酒量不行,差评! 因着冯掌柜喝醉了,冯夫人要照顾人,李麦穗怀着孕也需要休息,所以,饭后,文秀一家便告辞了。 马车上,文秀埋怨了李俊几句,但对方不但不悔改,反而十分欠打的笑着见牙不见眼的,真是让人生气。 算了,新年初一,不能跟他计较,不能生气。 树儿见娘亲面色一闪而过的不好,心中若有所思,随后出声道:“娘亲,爹爹肯定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他灌的就是大姐夫,不是冯伯伯了。他们俩肯定喝高兴了,所以就多喝了几杯而已。” 李俊闻言,立即送给儿子一个“你最棒”的眼神,谁说只有闺女才是小棉袄的?瞧,他的小棉袄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的吃着蜜饯呢! ——压根儿没关心自己这个爹! 文秀倒是没想到树儿会出声为李俊解围,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即便心里还残存着一丢丢的怨气,现在也是烟消云散。 冯掌柜真的是喝高兴了! 从冯川被他各种“坑”就能看出来,而且,他也没把李俊当外人。 气氛缓解了,马车里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回到家后,小丫头却是尖叫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孙老头今日在家无趣,便到处找吃的打发时间,然后,把李俊从京都托人给兄妹俩带来的特色零嘴给吃了。 花厅里,一桌狼藉,孙老头正一脸满足的打着盹儿。 桐桐见好吃的都被孙爷爷吃了,眼眶瞬间就红了,可因着是过年的原因,她硬是没哭,转头看向娘亲,一脸委屈。 文秀也是满头黑线,她哪儿会预料到老头子会找零嘴吃呢? 桃红和青梅低着头,不敢狡辩半句,也不敢指责孙老头半句,两人心里跟喝了苦瓜水似的,郁闷的不行。 她们俩已经阻止了,可是,拗不过倔强的老头子,他要吃,总不能不给他吃不是?谁知道,这吃起来就没控制住,等俩人再进来时,已经这样了。 “桐桐,到爹爹这儿来。” 李俊没跨进花厅,但瞧着躺在椅子上的孙老头和桌上的东西就心知肚明了,连忙招呼着闺女到自己这儿来。 这时候,文秀才有空问明情况。 桃红和青梅如实禀报,没有半点撒谎或者隐瞒。 文秀闻言,满心服气,暗暗的给孙老头竖起了大拇指。俗话说,老还小,老还小,这老头较起劲儿来,还真是......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对”来。 “去,给老爷子拿张毯子盖上,别染了寒。” “是!” 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生伺候着,这也是没谁了。 文秀吩咐完桃红做事,走出花厅时,李俊已经将桐桐给哄好了。不过,哄好女儿的代价也不小——他答应带着兄妹俩出去看花灯,一连要去三晚上。 文秀扶额,同样的花灯连看三晚上,有什么意思? 不管她觉得是否有意思,反正桐桐觉得有意思就够了,得了爹爹保证后,这才欢欢喜喜的拉着哥哥去玩儿了。 第404章祖传黄焖鸡 永安城的花灯会是每年的初三到初五,不同于和平镇的庙会,赏花灯就目的就是赏花灯,顺带着逛夜市。 这与十五元宵会的花灯又有所不同,也没有猜灯谜吃元宵的习俗,但因各家府邸的小姐能名正言顺的出门凑热闹,所以每一年的花灯会也就格外热闹。 去年文秀和李俊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花灯会,为了回家过节,连元宵会也没赶上。今年住在永安城了,倒是能弥补去年的遗憾。 桐桐嚷着看花灯,晚上出门,新鲜又好玩,嚷嚷了两日后,孙老头也知道了,初三吃完饭,他也闹着要出门。 好吧,两个大人,带了两个小孩和一个返老还童的孙老头。 一家人出了门,身后跟着曾逸唐元等人,队伍浩浩荡荡的,有十几人之多。只是,唐元他们怕饶了他们一家兴致,离快要到花灯街的时候,特意跟的远了些。 街上全是人,街道两旁和街道上空全是灯,亮晃晃的,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琳琅满目,把黑夜照亮。远远望去,入眼的全是星星点点的灯笼,一眼望不到头,在黑夜下美不胜收。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说话声,叫卖声,飘进耳朵里,却又随着脚步声远去,混杂的声音也渐渐淡去。 花灯会除了看灯,就是买东西。在街道两侧,各种摊贩排成长龙,向客人们兜售着货架上或者摊位上的东西。 桐桐和树儿是孩子,看到新鲜的物事都很感兴趣,家里的陶瓷娃娃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但今晚看见的造型、色彩都比他们拥有的要好看,最主要的还是新鲜,兄妹俩倒是难得脾性一致,嚷着要买。 树儿向来成熟一些,对同龄人好奇的东西都不甚热络喜欢,但如今难得喜欢陶瓷娃娃,让文秀觉得他还是个孩子,连忙同意掏钱挑东西。 兄妹俩一人挑了四个,这才心满意足。 孙老头瞧着俩人手上的陶瓷娃娃,心里面各种羡慕,还是当孩子好啊,瞧瞧,谁关心过他这个老头子想不想要一个了? 鬼才晓得你个老头喜欢这种玩意儿啊! 一家人沿着主街逛,文秀却是碰到了不少蜀绣阁的客人,这些小姐夫人们,都是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出门的。不仅如此,身后还跟着府里的家丁,出门一趟不容易,但也决不能出事儿。 文秀现在永安城里夫人小姐们的座上宾,拿得出银子,又有特别要求的,去蜀绣阁那都是直接花高价请文秀单独设计自己的内衣款式。虽然贴身穿的东西不会被人瞧见,但一枝独秀绝对胜过花开并蒂。 她们花的不是银子,要的是独一无二! 对于这种费神但却赚钱的生意,文秀都是来者不拒,有银子不赚,自己的脑袋又没有瓦特掉,不过是多费点心罢了! 今儿都是一家人出来逛花灯,文秀做的又是女人家的生意,有些话不好说的太直白露骨,是以,碰见后,都是简单的寒暄几句,便分道扬镳。 “哎哟,走不动了,腿酸。” 孙老头闻到附近有香味儿飘来,便佯装走不动了,要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桐桐老早就闻到香味儿了,似乎就在附近,听见孙爷爷喊累,立即出声附和,她也走不动了。 得,一老一小都走不动了,那就找地方坐一会儿。 很快,一老一小便如愿以偿的进了一家饭馆——祖传黄焖鸡! 这家店并不大,就跟刘一手猪脚面线一样,是一个小铺子。但东西正,味道好,所以平日里客人很多。 文秀一家平日里鲜有走这条路,即便偶尔路过,也是有事匆匆而行,根本没注意街道两旁的店铺。如果不是今日托了二人的福,只怕他们今晚走过也就依然只是走过,不会进来坐一坐了。 文秀上辈子点外卖的时候,最常点的一家便是黄焖鸡米饭。当然,也不是只有黄焖鸡,还有闷烧排骨、闷烧牛肉什么的,价钱合适,分量足,最重要的是味道也不错。坐到这家店里,莫名觉得亲近了许多。 桐桐是吃货,看见好吃的就嘴馋,进店后便摇着爹爹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爹爹无声的祈求。 她不说,爹爹也懂。 李俊跟文秀一样,既娇惯,又拿她没辙,儿子太过懂事,他们有时候都不能把他当孩子看待,所以,对女儿就更加纵容了一些。 不过是一些吃食,有什么大不了的? 每次桐桐嚷着要各种吃的时候,李俊总在想,是不是当初文秀怀着她时,想吃没得吃,所以才让闺女对吃的如此念念不忘? “老板,先上两份黄焖鸡。” “好嘞!” 老板扬声应了一声,便去了厨房。 此时,一老一少两个贪嘴的人,已经拿好筷子迫不及待的等着了。 树儿看看桐桐,再看看孙老头,绷着脸,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妹妹跟孙爷爷还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孙女呢! 哎! 家里有个“能吃是福”的妹妹,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好事?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娘亲现在挣了银子,不怕被妹妹吃垮了。 很快,伙计便端了两份黄焖鸡上桌,道了一句“请慢用”,便立即折身又回厨房端菜去了。 这会儿见到黄焖鸡的分量,李俊才有点后悔,应该先点一份的。 文秀此时已经不像再看见一老一少盯着盘子流口水了,侧开脸,道:“动筷吧,一会儿凉了。” 两人听见文秀出声,随即便将筷子放到了盘子里。 文秀:...... 她怎么有一种“发号施令”的感觉?自己就这么有威慑力? 拉倒吧,她自己都不信! “娘亲,好吃,好吃,真好吃。” 桐桐吃了几块后,好吃的跳脚,一边吃,一边给爹娘夹菜,倒是比起以往懂事了很多。 文秀见他们吃的这么香,自己也馋了,递了一双筷子给儿子,然后自己也动筷尝味道。这味道,说实话,还真是不错! 祖传的黄焖鸡肯定有秘诀,不过,她自己也能做,而且,味道也不差! 第405章赔礼道歉 桐桐心里头一直都生着孙老头的气呢,可逛一晚花灯会,吃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黄焖鸡,她就原谅孙爷爷了,爷孙俩也就和好如初了。 文秀十分诧异,完全没想到,逛花灯会还有这功效。 小丫头尚且如此懂事,倒不知道孙老头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依旧绷着脸,端着架子? 孙老头事后也觉得自己“任性”了一些,竟然跟俩孩子“抢”吃的,心里愧疚,但却又放不下面子,所以对峙了两天。谁料小丫头却因为一道黄焖鸡与自己和好了,这可把他激动地不行,乐呵了好几天。 初五过后,文秀又开始忙起来,树儿也开始温习功课,等待着开学。 桐桐在府里无趣,一个人都不得劲儿,又不被娘亲允许去找大姐姐玩,便退而求其次去找同她一般“贪吃”的孙爷爷。 孙老头瞧见小丫头就乐坏了,将早已准备好“赔礼”的零嘴拿了出来,大方的招待桐桐道:“这可是我一直没舍得吃的雪花糕和糖冬瓜,来,爷爷给你吃,快尝尝。” 雪花糕粉白如雪,糖冬瓜晶莹透亮,光是看着就让人眼馋。 桐桐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盘子,忍不住舔了舔口水,看着好吃的就心痒痒,但是,却是没立即伸手。 孙老头见她没动,以为她够不着,连忙把盘往她面前推了推,“桐丫头,你怎么不吃呀?府里就咱爷孙两个是闲人,也只有咱俩作伴,爷爷有好吃的,以后都给你吃好不好?你,你不会还再生爷爷的气吧?” 桐桐的活泼可爱与树儿的沉稳老练相比较,孙老头更加喜欢小丫头。有小丫头在,他就觉得特别热闹。 桐桐闻言,想了想道:“没呢,生气就不来了。只是娘亲说不能白吃别人的东西,孙爷爷,我今天吃了你的糕点,我以后有好吃的,也给你吃,好不好?” “呵呵.....”孙老头乐了,自个儿今日是赚大发了,哪儿有不同意的,连连点头:“好啊,爷爷那就等着呢。来,吃,多吃点!” 什么外人? 他可不是外人! 孙老头笑呵呵的看着桐桐吃,自己也拿了一块糖冬瓜吃。 甜的好,吃的甜的让人高兴。 爷孙俩将两盘糕点吃了一大半,嘴里太甜,腻得慌,便打发了青梅去泡了清茶来润润嘴巴。 青梅一个人伺候这爷孙俩也不觉得累,反倒瞧着二人说笑很热闹,偶尔听见孙老头给桐桐讲外面的世界,讲讲那些奇闻趣事,她倒觉得日子又好过了几分。 文秀从外面回来便听说了这事儿,也不感到诧异,一个六七十岁的老顽童,一个七八岁的小顽皮,能玩到一起,在现代这样的祖孙多了去了。古代人觉得不常见,那是因为封建制度造成的。 尤其是大户人家,孙子孙女见到爷奶都是各种尊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会想着和爷奶做朋友? “夫人,老爷子讲的那些故事也挺有趣的,二小姐听了大半晌都舍不得离开。若不是真困了,睁不开眼了,估摸着要在西苑呆一天。” 文秀闻言也笑了,道:“随二小姐高兴吧,你好好伺候着就行。” “哎!” 一家人在花厅吃的晚饭,虽然立了春,但气温还是冷,吃完饭说了几句话,便各自散了。丫鬟小厮伺候着树儿和桐桐回屋,孙老头也由小厮提着灯笼送回了西苑。 文秀和李俊回到屋里,两人沐浴完后,又是一阵缠绵。在这个家里,可比在西塘村的家里暖和多了。 地龙烧着,一个屋子都暖和,比起西塘村只有炕上暖和,这就让人很是满意。 文秀和李俊滚完一轮后,相互抱在一起说话,李俊有些发愁,京都里来信儿了,让他元宵后回去一趟。 他不想走! 文秀不懂国家大事,也没见过夏帝,更不了解他的脾性,但李俊一而再的忤逆他的意思,若他这次又不回去,只怕再好的性子都会被李俊给磨没了。 回去一趟看个究竟,又不是什么大事。 “回去吧,回去看看也好,顺便主动请个罪什么的,大过年的,陛下起先就没怪罪你,想必现在更加不会了。” 以退为进,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李俊闻言,低头看她,“你也觉得我该回去?” 这不是废话吗? 文秀心里吐槽了一句,开口道:“陛下有容人之心,你却总没个度的消磨,你说,假以时日,他会不会把积攒的怒气一块儿爆发了?” 别说对方是皇帝,就是她,谁这么对她,她也受不了! 李俊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地的闷声离开,然后又不打招呼回来,自己不是对他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怒气么? 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的也是,那我过了元宵就走,尽量早点回来。” 话虽如此,但他话音里是浓浓的不舍。 既然回去,李俊就想着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给丢掉,谁爱接谁接着吧。反正,这时候,谁来接这个山芋,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两人商议有了结果,李俊歇息了片刻后,又生猛了,翻身便将文秀压在了身下,继续索取压榨。 如今孙老头来了,有他给两人把脉调理,他家的小三儿肯定用不了多久便能装进文秀肚子里了。 哎,趁着她肚子里还没货的时候,怎么也得多来几次。省的后头怀上了,不敢动作,想一想都要瞻前顾后。 这倒不是李俊什么都懂,而是孙老头告诫过他了,想要怀孕没问题啊,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只是,有了孩子后,可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是以,李俊则想着在此之前,多捞点利息。 文秀到底比李俊了解“医学”,知道怀孕什么的,只是前三月和后三月有顾虑,月份大了,做点那啥也是可以的。 不过,她可不知道李俊在想什么。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挖坑,让人占了便宜去。 李俊什么都不懂,努力埋头耕耘播种;文秀也想再生一个小家伙,自然十分配合。夫妻俩配合的自然和谐,感觉是一次比一次好。 第406章抽红包 初八这日,文秀将蜀绣阁两个店的人以及月月舒店的人都召集在了火锅店内,年前没吃上一顿团年饭,年后吃一顿,吃完好高高兴兴的上工。 这时候,火锅店和蜀绣阁的人才知道,原来月月舒也有文秀的份,对她这个“姑娘”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把她当成了心中的神。 瞧着这一家家生赚钱的生意,十分惹人眼红。光是其中一家生意就不得了,还几门大火生意都是她的,厉害! 太厉害了! 陈谦只晓得她和月月舒冯川之间是姻亲关系,她也是借着冯家才发达起来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冯家在最初拉扯了她一把,而后,却是冯家一直沾着她的光。 这顿饭,冯川也来了,与文秀陈谦坐一桌。饭桌上,没了那么多身份上的顾虑,酒过三巡后,便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 冯川有了几分醉意,说话也没平时那么多遮掩和羞涩,举着杯敬文秀道:“三婶,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冯川今天。没有你,我也不能娶到麦穗那么善良温柔的妻子。没有你,我们老冯家,还只能在和平镇上继续守着那家布庄......” 这些话听着有些冠冕堂皇,但此时却有些热人心窝。 文秀对冯家的恩情确实比冯家最初给她的那点情谊更加深厚。 文秀酒量不行,出门在外也很有自知之明,还没上桌便泡了一壶茶来,一顿饭,敬来敬去,她都以茶代酒。 这会儿,她清醒着呢! 她举起茶水和冯川碰了杯,别的废话一句没有,直奔主题道:“你对麦穗好就行了,其余的,不用你感谢我。” “三婶放心,我肯定会对麦穗好的。” 冯川郑重承诺,嘿嘿傻笑了几声,然后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冯川喝完酒,又自斟了一杯,侧身同陈谦说话。陈谦侧耳恭听,时不时的点头附和,手里的酒半天没喝。 文秀看着话越发多起来的冯川,心道这厮喝多了,起身交代了陈谦看好他,自己则端着茶水去了其他桌。 要想员工齐心协力,当老板的自然就要放低身段与大家打成一片。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她相信,自己可比那些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会收买人心了。 最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她既服众,又舍得掏银子啊! 女红、伙计们见东家来敬酒,一个个连忙站起身来,七嘴八舌的表着忠心,场面瞬间便沸腾起来。 “来,大家喝了这一杯,预祝咱们所有店铺,今年日进斗金,客源不断。” “好!” 众人应了一声后,便豪饮了杯中酒。 吃饭只是今天的节目之一,其中最重要也是最让人兴奋的是文秀准备了红包,然后在红包上编了号数。另外,在一个纸箱里密封了对应红包个数的号数,让在场所有的人先抽号。最后,再排队依次领红包。 红包有大有小,全是随机的,有大有小,但是,人人都有,谁也不会落空。 除了各店管事外,伙计们都公平参加这场抽红包游戏。 文秀向来出手阔绰,在西塘村闹出那么大动静,不可能回了永安城半点表示没有,她可没有厚此薄彼的坏习惯。 对待用心工作的员工,她向来一碗水端平。 文秀向众人敬完酒,便走上了几步楼梯,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向众人宣布今天的重头戏。红包最大的十两银子,最小的一两。 一两,那也是一个月的工钱。 “来,从这桌开始,依次到我这里取号。自己抽,抽到多少号就是多少号,对应红包里有多少银子,那就是多少。” 文秀指着最靠近窗边那一桌,让她们先。 靠窗的三桌是月月舒和蜀绣阁的人,都是女的。 女士优先,无论哪朝哪代,文秀都禀行这一真理。 即便如此,给了她们优先的机会,但运气如何,那就是她们自己的福气了。 女士们得了优先权,一个个都激动不已,排着队来抽号,看的旁边几桌的男伙计们各种羡慕,生怕她们把所有的大红包都抽走了。 终于,女士们抽完了,轮到男士们上场了。 相对于女人们的内敛,男伙计们可就热情了,可谓花样百出。有人抽号前,甚至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祈求菩萨保佑抽个大红包。 文秀乐了,好像给他泼一头凉水。 陈谦稳住醉酒的冯川后,走到文秀身边,见众人已经抽完号了,道:“姑娘,你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来。” 文秀见大家都紧紧的盯着号签看,觉得格外有意思,对陈谦道:“行,你来。”她坐到一旁看热闹去。 陈谦让人把提前装好银子的红包端了上来,四个托盘,红包是大红色的荷包,里面装着银子,外面贴着号签,看的人心神激动。 大家也不急着吃饭了,伸长了脖子往托盘里张望,想要看看托盘里红包号签哪个跟自己手里的号签一样,也想要一双透视眼,看看属于自己的红包里能有多少银子。 天啊,好激动,好激动! 文秀喝着茶,莫名的也跟着激动起来,听着陈谦喊号,她也伸长了脖子望,目光随着领红包的人移动而移动。 十两银子的红包只装了一个,倒不是她舍不得银子,而是,个数太多,回头大家争相比较,心生出不平衡,生出别样的心思来就不好了。 凡事过犹不及,还是得拿捏好分寸。 八两银子的两个,六两银子的三个。剩下的荷包,便是一两银子的居多,其余数字的红包零星分布,她也没去刻意记有几个了。 “十两银子!十两银子!” 文秀正瞧的热闹呢,突然领过红包的伙计中爆发出激动的声音,紧接着他周围的人都跟着沸腾起来,一个个都望着他,既高兴又羡慕。 运气真是好呢! 文秀对“中大奖”的伙计有点印象,因为,陈良才被派去和平镇时,这哥们还跑来找自己想要一同去和平镇呢。 不过,她没答应。 随后,大堂里到处都爆发出“中奖”的声音,八两,六两,四两,二两......声音此起彼伏,笑声不断。 第407章更高的手段 给伙计们发完了红包,自然就轮到陈谦他们这些当掌柜的了。 陈谦,徐玉,蜀绣阁分店新来的掌柜邓婉,还有月月舒店的管事郭巧,以及厨房里的几个厨子,他们平日里忙里忙外,负责店里大大小小的事,穿梭忙碌在后厨,功劳和苦劳都大,待遇自然不能是伙计能够相提并论的。光是他们每天琢磨费神死的脑细胞,就是一天一个鸡蛋补不回来的。 一定要好好奖励! 文秀向陈谦招手,等人近了后,从袖袋里掏出几个纸质红包,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便将红包分派给了四人。 几人一边接红包一边道谢,个个都喜上眉梢。 陈谦和柳青都是文秀从牙行买来的,卖身契也都还在文秀这里呢,一个是掌柜,一个是负责锅底配方的厨娘,身份都让众伙计尊敬,但也有那么几个嘴碎的,私下也会多两句嘴,说说闲话。 他俩再能干,还不是没有真正自由的奴? 文秀偶然听到过两次,但是没声张,那两个嘴碎之人并未察觉自己说话被人听了去,但这却引起了文秀的深思。 陈良才都能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她为什么就不能把陈谦舒斌几人的卖身契还给他们呢? 归根结底,她内心还是对几人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吧! 与其说不相信他们的人,倒不如说她不相信他们得了自由后,回不回去寻找更广阔的天空。 这几日,她在思索着如何收买人心和鼓励众人再接再厉时,便在琢磨着这个问题,终于在昨晚,她才做了决定。 ——将陈谦、柳青等人的红包奖励换成了卖身契! 这个红包,只怕会让几人受宠若惊不敢相信。 徐玉几人拿了红包便笑呵呵的拆了,她们包里装的银票,虽不是特别大面额的,但一张也能当她们数个月的月俸。她一个女人带孩子生活不容易,每个月月俸也不低,但照这样下去,她再存个一两年银子,便能在永安城买一座小院子了。 邓婉、郭巧也讨喜气的拆了,竟然是五十两银票,她俩只瞄了一眼,便默默的收好了。财不外露,哪怕这里都是同事们,那也得小心了,道了一句“谢谢姑娘”,便将红包收了起来。 柳青只是一眼便瞄见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的复述了一句“谢谢姑娘”,双手却是紧紧地握住了。 座上的几人见她失态,还以为是姑娘念她一个女人常年在厨房做事太辛苦,所以红包大了些,几人倒是没去多想,柳青拿到的红包比银子更让人激动。 陈谦接过红包道谢后,便直接揣进了袖袋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拆开看一眼。无非就是银子的多少罢了,他在店里,吃的穿的用的,姑娘从不吝啬,面面俱到,银子给他也没什么花处,有多少,看不看,他其实并不在意。 从姑娘把他买来的那天起,他便发誓要好好跟着姑娘,不可以有逾越之举,更不可以生出僭越之心,做好本分,守好初衷。 陈谦的确是买来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动过心思的人。 其他人,或多或少的想过有一天从文秀手里拿回卖身契的。姑娘人再好,他们终究是奴籍,将来如果能娶妻嫁人生子,孩子依旧是奴籍。 他们不想,也不愿意! 只是,随着他们跟着文秀的时间越长,有的渐渐忘了初衷,有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有的还在为之努力着。但是,有一点便是,他们此时对文秀都没有二心! 冯川半醉半醒,瞧着大家都有红包拿,眼馋的紧,望向文秀道:“三婶,我呢?我怎么没有?” 文秀被他逗乐了,扯了扯嘴角,恶作剧的道:“亲兄弟明算账,等你酒醒了,把给月月舒店红包的金额还我一半。” 红包没捞着,多一句嘴,却是反搭了几十两银子进去。 冯川闻言,懊恼极了,摇头摆手不要红包了,然后脑袋枕在桌子上装睡。 一桌的人瞬间笑了起来,谁也没想到,月月舒的负责人冯大公子竟然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他这“假醉”跟谁学的呢? 文秀也不是真打算让他掏银子,见他耍赖,无奈的笑着摇头。 这家伙,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众伙计还在东张西望交头接耳的问同伴们抽了多少红包呢,是以,谁也没注意到管事们这一桌的情况。否则,冯川还得闹大笑话。 这顿饭吃到未时末才散,除了火锅店的人,其他几个店铺的人都散了。 文秀同陈谦说了几句话后,喊了两个伙计,搀着冯川往外走。这么几桌人,就冯川一个人醉了,丢不丢人? 哎! 陈谦送走了文秀,进店指挥着大家伙收拾,晚上还要开门迎客,速度得麻溜一些。 伙计们倒是速度快,收拾好碗筷,扫完地,擦完桌椅,不过申时三刻而已,还能坐下歇两刻钟。放松下来,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聊上了。 陈谦监督着伙计干完活儿,见时辰还早,便回了屋,想把文秀给的红包一并锁进柜子里。谁知,拆开红包时,入眼的却不是有数额的银票,而是自己当初的卖身契。 陈谦瞬间顿住了,双眼盯着手里的卖身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是眼眶到底是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他终于知道柳青为什么会眼红了! 姑娘,想的太周到,做法也让人大开眼界。 原本他只是觉得文秀发红包什么的都是为了收买人心,虽然手段与其他东家不一样,但归根结底的目的却是相同的。 然而,当自己看到卖身契,知道她肯定费了心思才会将卖身契作为红封赏给自己时,他才明白,姑娘收买人心的手段比其他人高多了。 目的虽然一样,可他却更为感激她,这张轻薄的卖身契,却是比那印有朝廷印鉴的银票让他高兴、激动的了。 陈谦转身,朝着文秀住家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从未有过如此庆幸自己选对了人! 第408章稀罕物 文秀半道看到街上卖的东西,眼前一亮,想要撇下冯川去买东西,可又担心伙计送人回去让李麦穗担心,只得犹豫了片刻,连忙跟上,让伙计走快一些,把人给送了回去。 李麦穗见冯川醉酒确实很担心,但又有三婶做说客,她吩咐了丫鬟去煮醒酒汤,倒也就放心下来,要留文秀说话。 文秀心里还挂念着街上的东西呢,连连摆手,“麦穗儿,三婶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来。你别太操劳,让丫鬟照顾他就行了啊。” “哎!” 李麦穗听她有事,也不好再多挽留,应了一声,便送了她出去。 文秀路过前面店铺,邓婉几人已经打开店门了,几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是粗粗的应了一声,双脚走的飞快。 姑娘好像有什么急事呢? 邓婉是跟着文秀几人回来的,并未瞧见文秀面露急色,这是怎么了? “管事,加长版的快没了,需要补货。” “其他的呢?”女伙计提到缺货,邓婉便从文秀身上收回了心思,眼睛看向加长版的货架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其他类型,“罗列一遍,再对应加大库存。” “是!” 邓婉这边忙上了,文秀也疾步走到之前短暂停留的地儿了。 幸好,还没卖完! 文秀看着摊位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走到摊位前道:“老板,你这是牛肉吧?官府不是不许屠宰耕牛吗?你卖的是牛肉吗?不会是......” 对,就是牛肉! 文秀来了这个世界后,虽然前期日子艰苦了些,又有各种极品费神费力,但总归而言,苦日子过去的很快,小日子也越发滋润。但是,来了两年多了,她一次都没见到过集市上有牛肉卖,更别提有幸尝上一尝了。 耕牛都是登记在册的,百姓们不敢随意宰杀。哪怕是生病或者意外死亡的耕牛,那也是不允许售卖的。除非,能得到官府的批文。 一句话就是,百姓们吃顿牛肉跟吃龙肉一般艰难! 不过,老百姓吃不到,不代表达官显贵们吃不到。偷偷的宰杀,偷偷地吃,官府手再长,还能伸进各达官显贵家的厨房里去? 显然不可能! 文秀后来才知道还有这种套路的,不过,她还达不到“达官显贵”的身份要求,想吃牛肉,还没有那资格。 送冯川回去时,瞥见摊上摆的东西像牛肉,所以才有些犹豫。她心里也有些怀疑,这才先送人回去,再来买所谓的牛肉。 老板是个五十多的老人,头发花白,听见文秀问话,连忙道:“夫人,这真的是牛肉。这牛也没病,只是今早老汉我拉它去耕地,谁知道进了田间就跟发了疯一样,四处乱撞,最后撞到岩石上,头破血流而死。” 不是病死的,是“自杀”的! 耕牛撞死之后,村人立即帮老汉上报了衙门。青天大老爷知道老汉家境不好,家里唯一的一头耕牛死了,让仵作验了尸,确定不是病死的,而是吃了一种生长在田间会让牛和人吃了都暂时性发疯的草后,便下了批文,准许老汉售卖。 牛肉,真的没有问题! 只是,老汉无论解释,但听上去还是牛“有病”。而且,他拿不出官府的批文来。 旁证都没有,谁会信? 这牛啊,肯定是疯牛病,哪儿会好巧不巧的吃到那种草? 是以,好些有想尝鲜的人闻言,全都打了退堂鼓,不敢掏银子买。花几个银子不打紧,万一吃了肉惹了病怎么办? 老汉守了半下午也没开张,说什么都没人信,他琢磨着天黑之前若还是没人买,就把牛肉扛回村里去,请村民们吃。然后,自己再自杀。 儿子没了,牛没了,老伴儿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文秀听完老汉解释,点了点头,道:“大叔,官府的批文你带在身上了吗?” 老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那玩意儿我也看不懂,得了官府批文后,怕牛肉放久了不新鲜,便直接把牛肉送来了,批文在家里,没拿。” 幸亏没拿! 若是带在身上,谁问一次,他都拿出来看看,这头牛只怕早卖完了。 之前那些吃了怕得病的人,肯定是没见到官府批文,老汉口说无凭,这才让他们退而远之,哪怕即便想吃,也没得吃。 老汉都不知道这是多少人问他要批文了,可是,他若是跑一趟,来回折腾,天都黑了。再说了,他若是回去拿批文,这些牛肉怎么办? “大叔,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二两银子当押金,再让人跟你回家拿批文。等拿到官府批文后,确定这头牛的死因是因为吃了那种草,而不是得病死的,我便把所有牛肉都买了,怎么样?”话落,她已经掏了二两银子递过去。 老汉看看银子,又抬头看看文秀,见这位夫人年纪轻轻的,很漂亮,五官也很柔和,不像大奸大恶之徒,犹豫了片刻后,心中做了决定,点了点头,“好,那你麻烦夫人了。” “好说!” 文秀等老汉收了定金后,便去火锅店找了个伙计过来,让他跟着老汉回村去取官府批文,自己则守在了摊位前。 这段期间,有十几个来买牛肉的人,可听文秀说这些她都买了,全都悻悻然的离开了。 文秀并没多嘴废话节外生枝,是以,后来这些人并不知道这牛怎么死的。 伙计赶车送老汉来回,比双脚走路快多了。 老汉活了一辈子,这才是第一次坐马车,感觉比牛车好太多,坑坑洼洼的路段,虽然也有些颠簸,但比起牛车来,那就是四平八稳的舒服。 文秀识字,看过批文后,目光在官府的印章上多看了两眼,确定这张批文是出自彭继手上,这才彻底放了心。 老汉眼巴巴的看着她,心中垒起了鼓,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会全要这些牛肉。毕竟,除了牛蹄外,一只牛几乎都在这儿了。 文秀把批文抵还给老汉,让他务必收好保管,然后又摸了三十两银子递给他道:“大叔,这些牛肉我都要了。” 第409章有舍才有得 “三.....三十......三十两银子?” 老汉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文秀手里的三个大元宝,激动地嘴唇都在打颤,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市面上,一条壮年的耕牛也不过二十两银子左右,牛犊子大一点的十二三两,小一点的十两也能买到。他这条牛活着的时候价值也左右不过十七八两,更何况如今变成了一块块的肉。 三十两太多了! 老汉虽然穷,也有些生无可恋之意,但也绝不是见才眼开之人,连忙将文秀的手推了回去,摇头道:“夫人,这牛肉值不了三十两银子。你若是不买,那就更是一文不值。况且你还让人送我来回,我哪儿能收你这么多?” 文秀本是觉得难得买到盼望已久的牛肉,又见老汉衣着单薄破旧,棉袄身上补丁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重,想必家境不好,如今牛又没了,经济来源断了,日子只怕更加艰辛,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谁知,老汉实诚,骨气尚在,竟然主动退还。 今儿这银子,她还真就要给了! 文秀向来说话做事不磨叽,将银子塞回老汉手上道:“我觉得这些肉值三十两,它就值三十两。快收好,被歹人瞧见了就麻烦了。” 老汉捧着沉甸甸的银子,顺势就要给文秀下跪,他今天是遇到大善人了啊,活了一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 文秀见状,也是怕了,连忙把人扶住,她就搞不懂这些古人,为什么动不动就给人下跪,骨子里的奴性基因就这么强大? 好汉没下跪成功,但已经热泪盈眶,一个劲儿的向文秀道谢。 文秀能阻止他下跪,但没法堵住他的嘴,也不管他了,侧头对伙计吩咐道:“送这位老伯回去,路过火锅店的时候,再让人赶一辆车来帮我把牛肉送回去。” “是,姑娘!” 伙计连忙应了声,搀着老汉上了车,熟练的赶着马车走了。 没过多久,火锅店伙计赶着马车来了,与他随行的,还有掌柜陈谦。 陈谦看见牛肉,微微有些诧异,起初还有些怀疑伙计的话,这下倒是真的眼见为实了,下车走到文秀身边道:“姑娘,这些肉,送到火锅店?” 文秀摇头,这种好东西千载难逢,送去火锅店卖了多可惜?她要留着慢慢吃,便道:“送回府上,这些肉都不卖。” 不卖? 这些肉随便也有二百来斤吧,如果不卖,什么时候能吃完?若是吃不完放坏了,可不就可惜了? 陈谦愣神之际,伙计已经麻溜的动作起来,将肉搬上车。 伙计忙完,天已经黑了。 车上放了肉,腥味儿甚浓,文秀不想挤车厢,也碍着这时代的礼义廉耻不能跟伙计坐外面,那就只能徒步回去了。 “你回店里吧,过两天再请你尝鲜。” 文秀对下人都很客气,说话做事也把他们当朋友,十分的平易近人。 陈谦最初是不习惯的,不敢“犯上”,但慢慢地习惯了,也就泰然处之,闻言,连忙躬身道谢,“那就先谢姑娘了。” 文秀不甚在意,边走边挥手,留给陈谦一个背影。 陈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刚被自己收起来一会儿的卖身契,快步走上前,道:“姑娘,谢谢你。” 文秀顿足,微微一愣,但忽然便明白了,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往回走。 等文秀回到府上时,府里的人已经将牛肉搬到厨房里去了,伙计也已经离开。这会儿,厨娘和桃红几人都在厨房看新鲜呢,牛肉,府里竟然买到了牛肉。 这么多牛肉,他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沾沾口福了。 “娘亲!” 文秀一进院子,桐桐便欢喜的扑进了她怀里,甜甜的唤了一声,高兴地不得了。 孙老头紧接着也出现了,沟壑纵横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儿,十分讨好的道:“哟,丫头回来了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孙老头何时这么跟自己客气亲近过? 文秀把女儿拉到身侧,对孙老头点了点头,然后就吩咐丫鬟道:“老爷今晚不回来吃饭,可以让厨房摆饭了。” 小丫头立即领命去了厨房。 孙老头没能得到文秀回应,原本装在肚子里的话,却是没了机会吐出来,只得闷闷不乐的进花厅吃饭。 一顿饭,除了桐桐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外,其余几人几乎说一句话都没有说。尤其是树儿,安静的来吃饭,饭后便又安静了回了房。 桐桐要缠着娘亲,可文秀今晚还有事做呢,便让青梅带了她回去,承诺明日给她吃好吃的东西。 一听有吃的,桐桐立即就变的乖巧不缠人了。 那些肉大概有二百来斤吧,虽然天还不热,能保存几日,但总归不如现杀现做的新鲜,口感也会大打折扣。像前世那些冻库里出来的冷冻品,与市场上每日现杀的鸡鸭鹅做出的相同菜品,味道是绝对有差的。 这么多牛肉一次性也吃不完,那倒不如做成川南地区倍加有名的牛肉干。麻辣的、五香的、卤的、毛牛肉、冷吃牛肉丝......数个种类一样做一点,然后再保存,就能吃上十天半个月了。 最重要的是,各种口味都能尝尝,那多好? 不过,今晚怕是要熬通宵了! 古人说得对,有舍有得,想要满足口腹之欲,自然要牺牲点宝贵的睡眠时间。 文秀回屋换了一件衣服便打算去厨房,却不料刚出门便碰见了一脸和蔼的孙老头。 这老头,怎么又来了? 孙老头看见文秀,笑眯眯的道:“丫头,老头我最近刚制出了一款雪花糕,可以改善睡眠,保养皮肤,消除皱纹等功效,哪怕没有皱纹,也能延缓衰老.....”说话的同时,他便将一个白玉小罐递了过去。 还有这种好东西? 文秀下意识的接过罐子,打开盖子,一股清香瞬间扑面而来,还透着丝丝寒凉之气。膏体雪白,一看就是好东西。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孙老头今晚表现的太过了,他打的什么主意呢?她阖上盖子,笑着道:“老神医,有话不妨直说。” 第410章与仆共苦 文秀这么问,其实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天黑时,伙计帮她送了牛肉回来。 如果是一车猪肉,那就不会惹人注目了。可这是牛肉,稀罕东西,一车牛肉送回府,又惊动了府里的人帮忙,闹出了大动静,孙老头肯定也知道了。 孙老头也来了这些天了,他什么个脾气,文秀也算多少了解了一些。这老头,除了贪财、抠门儿外,还特别贪吃。他这些年也坑了一些富足人家不少银子,但存款基本上为零,因为,他的银子一半用来买药材,一半用来吃了。 孙老头今个大出血拿出一罐雪花膏送给自己美容养颜,想必只有两种原因。第一,为了药材;第二,为了吃。她一个做衣食生意的,手里没有珍贵的药材。既然如此,那就是为了后者而来。 孙老头也想吃肉了? 额......他能咬得动不? 孙老头见文秀盯着自己看,仿佛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她看穿了一般,晚饭时没能把想法说出来,那是想让文秀主动提一提,自己也不落面子。可这丫头,一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就更别提说她让人送回府的牛肉了。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牛肉没有驴肉那般好吃,但却比驴肉稀罕珍贵。他这几年,可一次都没吃过牛肉呢! 岁数大了,对好吃的就馋的紧。 文秀已经问起了,孙老头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丫头,老头我就想尝尝那牛肉,上次吃,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没看见倒也不想,看见了,就馋的慌了。” 这句话,大概是孙老头有史以来对文秀说过的最真诚、态度也最好的一句话了。 以往,两人总是较劲儿不服输的! 果然是这样! 文秀闻言,心里就乐了,笑道:“我以为多大个事儿呢!老神医,看在你这么有诚意,雪花膏我就收下了,明儿做牛肉吃,你回去休息吧!”雪花膏是好东西,也难得孙老头肯拔毛,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 哈哈哈...... 孙老头得了准信儿,便折身回去。 文秀怕他眼神不好摔了,又连忙唤了小厮送他。 送走孙老头,文秀急急忙忙的去了厨房,开始收拾牛肉。 桃红通知了厨娘今晚要熬夜,至于做什么,她只知道跟厨房里的牛肉有关,但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两个厨娘也是好奇,不知道姑娘要将这么多牛肉如何处理。 文秀走进厨房,几人已经候着了,她也没多废话,将适合炒、卤、炖的牛肉部位分开,吩咐了厨娘先清洗干净,自己则去查看佐料是否齐全,量是否也够。 厨娘两人合力将牛肉洗了三遍,装进了筲箕里沥水,文秀也已经将所有佐料检查完,量也初步计算完毕了。 不够量! “桃红,让人去火锅店取一些花椒、食茱萸和十三香回来。” 桃红应了一声便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又停下,回头问道:“姑娘,大概要少呢?” “嗯,各几斤吧!” 多一点没有关系,调味料而已,日常都能用到。 桃红出了去,但也很快折了回来。 今日买到的牛肉,除开适合烧炖的肉外,厨娘取了称称重,还有剩下一百八十斤。这一百八十斤,都要按文秀的要求,切成粗细均匀、长短相近的条状。 不管是哪种口味的牛肉干,她都做成条状的。吃起来方便,也便于打包储存。比块状的容易切,也容易上味。 “夫人,你要不先回去歇着吧,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等我们把这些工序做好,再让桃红姑娘来请你。” 刘厨娘四十岁左右,平时做事井井有条,做人也圆滑世故,很会看菜下碟。一番话说的极其漂亮,人也笑眯眯的,态度自然温和,半点没有要熬夜的不爽之态。 桃红闻言,也出声附和,“姑娘,你回去歇着吧,奴婢在这儿守着。你烦心,有我在呢,刘厨娘她们可不敢给吃完了。” 最后一句话,谁都知道是缓和气氛的调皮话。两个厨娘都是住在府上的,牛肉也全是生的,两人既带不出府,也没法生吃。 文秀乐了,却是笑着摇头道:“这会儿回去睡下了,就不想大半夜起来了。没事,弄好了再睡。桃红,你也一块儿帮忙吧!” “是!” 文秀留下亲自操刀了,两个厨娘干活儿就更加利索了。 切牛肉丝之前,所有的牛肉都要下锅煮一煮,祛除血水。煮掉血水之后,才捞起来晾一晾再操刀。 为了将几道工序连贯起来,锅里最先只煮了十几斤牛肉。等三人都切上了,桃红再继续煮。 厨房里亮了一晚上的烛火,灶膛里的火也烧了整整一晚。 天明之分,文秀已经把卤牛肉做好了。剩下的麻辣牛肉条和冷吃牛肉,还得再忙一个时辰。 “你们俩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们没事。” 夫人这个主子都没歇,两个厨娘可不敢心安理得的回屋睡觉。虽然有些困,但怎么也得咬牙撑着。 文秀却是命令道:“你们俩不回去,晌午开饭,一个府里的人吃什么?” 额.....这个...... 厨娘不仅仅只做主子几人的饭,府里还有其他二三十口人要吃饭呢! 好吧! 要做几十个人的饭,不休息,却是熬不住。 两个厨娘犹犹豫豫的走了。 文秀见人离开了,这才对桃红道:“我教你一道西南地方的吃食做法,冷吃牛肉。你学会了,以后用猪肉炒也可以,也不是非得用牛肉不可。” “谢谢姑娘!” 桃红闻言,眼睛一下子便亮了,熠熠生辉。 “姑娘,你打发她们回去,不会是不想让她们学吧?”桃红可不是特别相信文秀那套说辞。 做下人的,熬个夜,怎么就不能煮几十个人的饭菜了? 文秀见她这么自恋,抬头嗔了她一眼,笑骂了一句“你真的想太多了”,这才把菜油倒进了烧干的大锅里。四五十斤牛肉,得分几次炒,要不然,量太大,火不旺,翻炒不均匀,浪费食材。 桃红闻言,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眼睛便跟着文秀的手移动了。 第411章牛肉开会 冷吃牛肉是川南地区盐帮菜里一道很有名的小吃,齐名的还有一道冷吃兔肉。虽然听上去只是原材料的差别,但实际炒制起来,工序却是大不一样的。 当然,最原始的材料还是要有牛肉! 冷吃牛肉不仅仅是好吃,能够较长时间的储存,更重要的是,因为加入的各种调味料里面,有些佐料是有健康功效的。 譬如,陈皮可以和胃止呕,辅助降血脂。 譬如,茴香可以和胃理气,促进生长发育。 又譬如,姜可以降逆止呕,化痰止咳,散寒解表等等。 无论烹饪什么美食,佐料一定要齐全。不仅如此,在挑选原材料的时候也比较重要。 炒制冷吃牛肉的牛肉最好的是里脊肉,但因为只有一条牛,而且还得来不易,若只用里脊肉,量就太少了。 厨娘们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好了,牛肉切成了条,只待下锅。文秀趁着烧油之际,把配料的用料也抓好了,装入了一个大盆中。 菜油烧开之后,把牛肉条倒进锅里翻炒,等翻炒至金黄色时,捞起来备用。留下适量菜油,将备好的花椒大料食茱萸等佐料倒入锅中翻炒。等香味炒出来后,再倒入之前捞出锅的牛肉条,翻炒均匀后,加水。 这加水也是有技术的,过多过少,最后出锅的牛肉口感都会有损。不过,这是一项经验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除非,原材料、佐料有明确的电子秤称重计算,加水加量也用量杯计算。 家用厨房里准备这些东西是不太现实的,所以,要想做一锅味道好的冷吃牛肉,那就真的是下厨之人的经验之谈。 加水之后,盖上锅盖,烧上四十分钟左右,等汤汁收了一半后,便将食茱萸粉、花椒粉和提前炒熟的芝麻倒入锅中翻炒均匀,随即便能出锅了。 工序并不是特别复杂,但过程却需要经验积累。 桃红看着文秀把炒好的牛肉盛出锅,眼睛都直了,嘴角也不由得流出了口水——味道好香啊! “姑娘,你这手艺,没个十年八年练不出来吧?”行不行,先看把式就能窥探一二。至于是不是真把式,桃红可是尝过自家夫人手艺的。 文秀可不敢说自己上一世活了二十好几,做饭的手艺也学了十来年,有厨师证在手,吃牛肉跟吃大米饭似的,想什么吃都有。于是,为了接好桃红这个话茬,她自恋道:“厨艺也是要看天赋的,你家姑娘我天赋好。” 厨艺,可不是需要天赋吗? 再说了,干啥不需要天赋啊? 桃红对文秀深信不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副崇拜偶像的模样。 文秀把冷吃牛肉捞出锅后,如法炮制,把剩下的牛肉都炒了,装在了两个大盆里。伸手捻了一根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嗯”了一声,显然甚是满意,又递了一根给桃红,“喏,先尝尝。味道不错,但是,还要等凉了再吃,味道才更好。” 桃红已经问着很香了,嘴馋的厉害,笑着向姑娘道了谢,小心翼翼的品尝起来。 干而不涩、鲜香麻辣,好吃! 这热的时候都这么好吃,凉了又是怎样的口感? 文秀将冷吃牛肉挪到了一旁,又开始做毛牛肉。毛牛肉和高原上的牦牛肉不一样,它就是一种水牛肉做原材料做出来的牛肉条。只是这种做法做出来的牛肉条,毛毛的,面上有一层肉绒,所以被称为“毛牛肉”。 两者之间,绝对没有关系。 文秀做这种毛牛肉,首是因为这种牛肉条不辣,其次是因为水分没有被完全炒干,老人小孩吃了易消化。如今来了个孙老头,家里又有俩孩子,自然得以他们为主了。是以,毛牛肉的量是卤牛肉和冷吃牛肉加起来的总和。 为了吃上牛肉,文秀也是不辞辛苦,熬了一个通宵,又忙碌了一个上午,等到厨娘们休息了两个时辰来做午饭时,她才彻底忙碌完。 厨房里摆了几大盆牛肉,三种味道,香味扑鼻,卖相也十分不错,看的厨娘俩人心里直流口水。 香啊! 文秀累的不行,也困得慌,让桃红去找人把牛肉送到花厅去晾着,自己则回了后院睡觉。 昨晚,李俊没有回府。 文秀虽然有些诧异,但困意大于天,也没细想,倒头便睡了。 这一觉,睡到黄昏时分才醒来。 桃红没敢多睡,睡了俩时辰就起来了,就怕姑娘有差事派给自己。果不其然,文秀醒来还真是找她了。 不过倒不是非她不可,实在是睡糊涂了,忘记桃红跟她一样熬了一宿了。 晚饭依旧摆在了花厅,李俊风尘仆仆的掐着点儿赶了回来,闻到院子里的香味,直奔花厅。 这时候,桐桐和孙老头儿正围在桌边,兴致勃勃的吃着毛牛肉呢! 树儿也有吃,但安安静静的,偏爱冷吃牛肉。 文秀一边吃一边瞧着儿女,总有一种儿女互换了灵魂的想法。要不然,她家闺女怎么像个小子一样闹腾,而儿子又安静的跟个大家闺秀似的? 她真的有些惆怅。 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向门外,见李俊正好走进来,面色憔悴,风尘仆仆,下吧还冒出了胡渣,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人去打仗了啊? “爹爹!” “爹!” 桐桐欢喜的叫人,树儿跟着也喊了人,不过,兄妹俩的语气有明显差别。 李俊见桌上的菜似乎还没上满,又瞧见儿女正在围着一个小盘子吃什么,收回视线,看向文秀道:“我回来了。” “嗯。” 文秀态度不是很热络,随后也没看他一眼,便让桃红去催饭。 桃红连忙应了。 李俊刚刚还因为她的冷淡而有点小小的难受,但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惹她生气了,难受也得受着,可见她让桃红去催饭,心里一下子便暖和起来,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当着大家伙面儿,不害臊的道:“阿秀,你对我真好。” 啊呸,谁对你好了,是她自己饿了好不好? 这一顿,饭桌上牛肉开会。 孙老头乐极了,因为,大菜是笋子烧牛肉,牛肉炖的又软又烂,味道好极了! 第412章喜欢这种感觉 晚饭吃舒服了,将厨房红烧的几盘牛肉吃了个精光,齐齐摊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的躺尸。 吃饱了就困这是惯性,桐桐之前吃了不少牛肉干,现在又吃了一肚皮红烧牛肉,上下眼皮儿就开始打架了,有一种用牙签都撑不起的沉重感。 “娘亲,我困。” 困了就睡觉,这是平日里文秀嘱咐孩子的话。但是,今晚却是不行了,吃了这么多牛肉,这会儿还不能睡。 文秀强撑着精神站起身,拉了女儿起来,又唤了儿子跟上,“走,散步消食去。今晚,娘亲陪你们赏月。” 这才初九而已,又是阴天,夜空中黑漆漆的,有个鬼月亮! 不过,目的是走路消食,至于有没有月亮,那不过是随便扯的一个借口而已。 孙老头是大夫,自己有分寸,就不用文秀提醒了。只是临走时,叮嘱他今晚不能再吃牛肉干了。 这会儿她生着李俊的气呢,没理他。 李俊也没着急去解释,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屋,让人送了洗澡水进来,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他也没想到,那些山匪在永安城管辖内这么猖狂,光天化日进村抢东西就算了,看见漂亮的姑娘或者妇人也一并截走。若不是一连有几个村都遭了秧,官府的人也不会引起重视,层层上报上来。 尽管如此,山匪也没半点收敛,就在昨天他们去了解情况时,有一个村庄又被袭击了,同时还抓走了十来个姑娘。 这些山匪倒是有点脑子,也不杀人,被他们抓走的女人,隔几日便放回来了。不过,全都被那些人脏了身子。 这些被放回来的女人寻死觅活,一个村里闹的鸡犬不宁。他们昨儿去的那个村,就有几个不甘受辱上吊抹脖子的。不过家里人都发现的早,一个没死成。 这事儿影响比较大,为了安抚民心,彭继亲自出马了。但那老滑头,硬是把自己给拖了去。 剿匪本就是他们的责任,他也有义务帮助官府的人剿匪,可是,剿匪不打紧,昨晚因着去追查匪徒的窝点,却是耽搁了回来的时间,把媳妇儿惹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哎! 彭继! 一切都怪彭继! 文秀推门进来时,便听见李俊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原本的那点埋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这是又遇到棘手的事了? 她埋怨他倒不是因为他没有陪自己,而是说好了要回来,却一宿未归。她昨夜是因为去厨房忙去了,这才不知道她回来没有。如果昨晚在屋里,他一宿未归,又没有消息,自己担不担心? 文秀是不担心李俊夜不归宿会因为女人,因为,李俊想得到女人,凭借着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得要偷偷摸摸的? 不是因为女人,便是因为公事了! 以前她并不在意李俊的死活,不过是和自己这具身体生过孩子的陌路人罢了。可自从李俊第三次回来,把他的身世告诉了自己,自己也真心实意的接受他后,她便对他产生了依赖、关切之情。 他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他是这个家里的男人,尽管她有能力养活孩子,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是,她若安好,这个家,便是完整。 李俊听见推门声,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怎么跟她解释时,却不料她已经关好门走到了自己身后,帮自己浇水搓背。 他有些不敢相信,惊讶的唤了一声:“阿秀......” “嗯。”文秀轻声应了他一句,一边帮他擦背,一边叮嘱道:“以后再有公事外出不回来,记着派人回来报个信。” 李俊的背部突然就僵住了,似是不敢相信,又似是心情激动澎湃,他心里此刻的复杂之情更是难以言喻。 阿秀,并没有生自己的气。 阿秀,她在担心自己! 李俊想通这一点,瞬间激动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转过身,长臂一捞,就这么将正在给自己擦背的文秀捞进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唇瓣贴着她的耳朵,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文秀被这突然生出来的“世故”惊呆了,一手拿着搓澡帕,一手摊开,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呢喃,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你不冷?” 李俊奔波了一天一晚,身上汗哒哒的,实在是饿极了才会先去花厅填饱肚子。他回屋就觉得难受了,所以洗澡时,把自己扒了个干净,连一条裤衩都没穿。 他前部的凸起也已经明显起了变化,文秀心中暗暗道了一声“不好”。这时候,最好不要动。 虽已立春,但乍暖还寒,夜里依旧冰凉如水。哪怕屋里烧着地龙,那也是不敢跟气温暖和了相提并论的。 李俊这会儿也觉得冷了,更多的是尴尬。 他光着呢! “咳咳.....” 李俊佯装咳嗽了几声,憋红了脸坐回浴桶里,自顾自的浇水化解尴尬,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道:“阿秀,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这次实在是事出突然,当时也没想太多,这才让你担心了。” 文秀又“嗯”了一声,将搓澡帕丢还给他,才挪步去衣柜里找衣服。 她衣服都被李俊这赤果果的果男给弄湿了。 文秀换好睡衣,李俊已经洗好澡了,正坐文秀的梳妆台前绞头发。青丝如瀑,黑亮垂直,如锦缎一般。 长得好的人,无论相貌、身段、头发,反正身体的各个部分,那都是出众的。文秀是个女人,看着李俊的长发也不由得多羡慕了几分。 李俊擦着头发,从铜镜中看见身后之人出神,随即又见她走向自己,接过了帕子,专心致志的给自己擦起头发来。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李俊心里乐开了花。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文秀还没帮他擦干头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将她抱了起来,不待走到床边,如雨点般密集的吻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他喜欢今晚这种感觉,很好,非常好! 第413章真是奇怪 两人一番你追我躲之后,云雨间歇。 夜很漫长,风声簌簌,时而瓦片上有“滴答”声传来,似是在下雨了。只是还很小,不过零星的小雨点而已。 屋内,一盏跳跃的烛火,两个天仙般的璧人相拥在床头,静静地说着话。 文秀不知道李俊的公务,也不想横加干涉,但不问上一问,心中那块石头迟迟放不下,难受的慌。 “阿俊,你手上的公务很棘手吗?” 一个大将军,一天一夜未归,回来后便像是去打过仗一样狼狈不堪,永安城又不靠近边境,能有什么大事能让他忙成这样? 李俊原本也打算跟她说一说呢,这会儿听她问起,拉过她的手,一边把玩,一边低声道:“永安城周边的村庄有山匪进村,抢劫、掳掠,将女人折磨之后,又给送回来。做事嚣张,行事大胆,半点不顾忌朝廷之威,一连祸害了几个村庄。昨天下午,又有村庄遭了秧,我们得到消息后便立即赶去,但进了乌蒙山后,便失去了踪影。” 那些山匪,必然是乌蒙山哪个山头里出来的。 文秀闻言,瞬间大惊,同情这些妇女们的时候,又对山匪厌恶至极,诧异的道:“这些山匪大白天出来作恶,倒是好嚣张!” 确实是嚣张了些,这完全是藐视律法,将朝廷的脸狠狠地踩了几脚。 李俊正头痛呢,他回来之前,彭继已经派官兵进山搜寻了。乌蒙山很大,但是,统共也就那几座山峰。平日里也是有猎户进出山林的,只要找几个向导,再分派人手寻找山寨踪迹,不可能搜不出那些人来。 “这些人不会到城里来的,放心好了,睡吧!” 李俊说着话,缓缓地闭上眼,很快便呼吸均匀了。 文秀望着他细致到看不见毛孔的脸,凝视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但却是莫名的睡不着了,脑海里仿佛都是那些受害妇女们的惨状。 真是见鬼了! 李俊说起的乌蒙山,她来永安城后倒是听说过一些。那山很高很大,在城中也能远远望见山体的磅礴之姿。如果那些山匪是从乌蒙山出来的,那官兵们进山可就有苦头吃了。树木稀疏之地,空气会好些,出入也妹那么困难。但如果走到低洼处,树林又密不透风,形成瘴气,那就更糟糕了。 算了,睡吧睡吧,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这些问题,彭继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想不到? 文秀到底是高看了彭继,因为这是太过突然,山匪的行为又令人发指,彭继昨儿派人进山的时候,还真没考虑那么多。 是以,进山的官兵有一队人中了瘴气之毒,颤颤巍巍逃离那一带后,倒地昏迷。最后被其余队的同伴发现,依次抬出了乌蒙山,但不幸的是,有两人中瘴气太深,没醒过来,因公殉职了。 文秀知道这事,是因为鸡鸣时分,彭继派了人来寻李俊。唐元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几座山头都找遍了?” “是,除了几个衙门有登记造册在内的山寨外,没有发现别的。而这几个山寨,常年都在乌蒙山,从没惹过事,所以朝廷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唐元也是纳闷儿,那些山匪是他们亲眼看见逃进乌蒙山的,可偏偏,那些山寨里的人都不知道,像是这些人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李俊微微皱眉,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官兵进几个山寨都找过了?” “是!” 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文秀虽睡着,但人却早醒了,听着李俊和唐元对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乌蒙山的山寨是有造册的,那么,这些人即便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绝对不会摆到台面上来。况且,还是大白天的。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文秀正思索之际,便见床帘被撩开了,李俊半弯着身体探了进来,温声道:“你继续睡吧,我要去府衙看看。” 彭继派人来说这些,还是在大半夜的,不就是相让他去府衙? 元宵节后,他便要回京一趟。 山匪这事儿,如果不是特别棘手,他倒是想争取在走之前解决掉。不管如何,这些人不被抓到,附近村庄甚至城里的女人都会跟着遭殃。 “好,你小心点。” 李俊走后,文秀又睡下了。 不过,她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唐元跟着李俊急匆匆赶到府衙后,李俊去找彭继,他则留在了前院。 这次进山殉职的两位同僚的尸体停在大堂上,因着仵作正在查死因,好登记造册,两人身上的白布都没盖住脸。只见两人脸部青黑,双唇发紫,眼珠凸出,一看就是中毒而死的症状。 唐元瞧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天微微亮,前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便瞧见有一百来号人站在了堂前,然后迅速的列队站好。 “将军!” 众人站起后,整齐划一的出声。 这一声将军,叫的是唐元,而非慢了几步出现的李俊。 唐元按李俊的吩咐,将人分成了四组,一组二十个人。人多力量大,再次搜山,必然要再仔细一些。 “爷,都安排妥当了。” 李俊的脸上不太好,但见将士整齐有素,脸上的神色倒也缓和了几分,给身后之人扬了扬下巴,立即就有人将预防瘴气的药丸递了上来,“发下去。” “是!” 待一人拿到一颗药丸后,唐元便领着人行动了。 今日,继续搜山。 山匪必然藏在乌蒙山的某一个角落里,他们一行有十几人,又是骑马作案,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如果再找不到人,那么,那几个山寨中肯定就有人在撒谎了。 彭继看看离开的士兵,又看看李俊,心中十分舒坦,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倒不是他真要算计李俊,可如果不“算计”,他府衙里的衙役们,能有这种军人的气魄? 他尚且有自知之明呢! 彭继心中了然,十分感激李俊,可偏偏嘴上也是个不饶人的主,望着府衙大门口道:“啧,又要去受苦了,李将军,真是难为你了!” 第414章老子就要你了 李俊走后,文秀睡熟了就做了个梦,梦境有些血腥,瞬间惊醒,满头大汗。她连鞋都没顾得上穿,便下床跑到桌边提了茶壶对着壶嘴喝水。 冰凉的茶水倒进喉咙,浸透肺腑,大脑这才清醒了不少,整个人也回过神来。 吓死她了! 梦境里,她竟然回到了上辈子的抗战时代,亲眼看见小鬼子进村,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画面血腥,惨叫声不绝于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定然是因为李俊昨晚讲了那些村庄漂亮女人的悲惨下场,这才激发了埋藏在自己上辈子脑海中记忆深刻的画面。 “呼——” 文秀镇定下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顺势坐在凳子上,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背黏答答的,十分不舒服。 “桃红!” “哎。”门外有人立即应了一声,推门而入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水,我要沐浴。” “是!” 桃红虽然奇怪自家姑娘什么时候有晨起沐浴的习惯了,但还是立即退下去厨房传水。幸亏每晚厨房里都有水备着,要不然,今早就得耽搁时间了。 文秀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裳,套了一件夹棉的裙子,戴上了自制的五指皮手套,这才去花厅吃早饭。 这点,已经巳时三刻了! 文秀想去瞧瞧火锅店的生意,吃过早饭便出了门。临走前,嘱咐了桃红三遍,只要李俊回来了,立即派人来告诉她。若是天黑之前人没回来,也要派人来告诉她。 桃红还不知道城外的村庄闹了山匪,笑盈盈的应了,心里却只当姑娘和爷感情好,两人腻腻歪歪,一会儿没瞧见就思念的紧。 文秀没注意桃红眼里的笑意,直接出了门。 之前的门房婆子和春妮儿就如昙花一现,死了就死了,事后也没见两人的家人找上门来。她们如滑过水面的石子,掠过有痕,但转眼就消失不见。 如今的门房是新雇来的,换成了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伯。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老实人,见文秀出门,立即喊了一声“夫人”。 文秀的目光在他老实巴交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听见他向自己行礼,“嗯”了一声,便出了门。 曾逸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但办事效率还是有,而且挺有眼色的。婆子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让他们差点都跟着遭殃。他倒是会耍小聪明,把婆子换成了老汉。 有意思! 若是这老汉有闺女,也看上了李俊或者他,又或是唐元,过去的事情会不会重来一遍? 文秀胡思乱想一通后,人已经走到火锅店了。陈谦刚吩咐伙计去办事,抬眼便看见了文秀,跨出大门,笑着道:“姑娘,您来了。” “嗯。” 文秀点了点头,看着不断往店里进的客人,将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陈谦,“那天的牛肉,我做成了牛肉干,三种味道,没事儿的尝尝鲜。对了,分给柳青也尝尝。” 陈谦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包袱,面带喜色,“多谢姑娘。姑娘放心,姑娘的好意,小的定然一字不漏的转达给柳青。”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没借口找柳青呢! 陈谦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丝毫没显露在脸上,同文秀一起进店后,他回了柜台,而文秀去了后厨。 刚到午时,大堂里已经来了二十几桌客人了。 厨房的人开始忙活起来,一个个干劲儿十足,戴着文秀自创的“口罩”,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愉悦。 文秀倒也没急着进去,一来怕自己的出现破坏掉这种气氛,二来也想听听大家说什么,类似于“体察民情”吧。 可是,刚听到几句,陈谦便急匆匆的赶来了,面色十分不好,喊了一声“姑娘”,随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文秀的脸色也随之变了,道:“人进了雅间没?” “这会儿,应该进了吧!” 应该?那就是可能还没有上去,还在大堂发疯呢! 文秀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做生意也有一两年了,碰见过吃霸王餐的,但还没见过,还没吃饭就扛着刀要找酒楼东家的。 这种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陈谦本不想惊动文秀,可偏偏那人一脸煞气,凶神恶煞的要见东家。他以掌柜的身份去迎客,却是激怒了那人,一连踹了两张桌子,把客人给吓呆了。若不是他反应快,让伙计请人上楼,自己去请东家,那人指不定还会踹翻更多的桌子,直接把客人吓跑。 文秀从后厨出去时,被恶汉踹翻的桌子已经重新布置好,两桌的客人也被请到了别的桌子安置妥当。她没看见陈谦口中的那人,大堂里的客人也望着楼上,想必是被“请”到楼上去了。 “陈掌柜,今日这些桌的客人全部面单。” “是!” 文秀吩咐完陈谦,提着裙摆匆匆上了楼。 大堂里的二十几桌客人刚刚还一副惧怕模样,但如今得了一顿“压惊饭”,瞬间面露喜色,张口夸起文秀来。 文姑娘识大体,知进退,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她这是在给客人“压惊”,也是为了保全火锅店的名声。 若是她没有一点表示,难免会落人口舌。给一点好处是给,那就不如多给点,分量自然也就重一些。 收买人心这一套,文秀已经用的游刃有余。 陈谦把客人坐的桌号登记后,便急匆匆的上了楼。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不放心文秀一个人面对那名恶汉的。 这会儿,之前引大汉上楼的伙计已经退了出来,看见陈谦,赶紧喊了一声“掌柜”,然后麻溜的跑了。 天知道,他把人请上楼时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陈谦也不怪伙计胆小怕事,实在是那名恶汉扛着刀,又长的凶神恶煞的,不用他发怒,看见他的人也怕了。更何况,他还发了怒,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陈谦从落荒而逃的伙计身上收回视线,走到雅间门口,刚伸手推门,便听大汉欢喜的道:“老子今天就要你了!” 第415章静观其变 “砰——” 恶汉的话音落下,陈谦也急迫的推开了门,神色焦急。推开门,目光平视看去,便对上了恶汉听见 开门声而投过来的恶狠狠地目光。 文秀下意识的回头,也看见了面色担忧的陈谦。 恶汉看见陈谦进来,脸上的横肉看上去更加凶恶,青黑着一张脸,扛在肩上的大刀“砰”的一声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怒喝道:“你来干什么?老子让你进来了吗?还不滚去给老子看看,吃的喝的来了没。” 陈谦被喝,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想要硬着头皮跨进屋子与文秀共同进退,却瞧见文秀再给自己使眼色。紧接着,恶汉的怒喝声又传了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刀劈了你?”话音落下,他便将桌上的大刀又扬了起来。 文秀眼角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给陈谦使了个眼色。 这家伙,到底懂了没有? 陈谦满脸为难,还在犹豫不决,见恶汉已经开始动作了,文秀挡在了他前面,对陈谦道:“去,多给这位好汉送点肉进来,再来两壶酒,都算我的。” “......是!” 陈谦缓缓地垂头,应了一声,关好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恶汉见文秀吩咐人退下了,心中大喜,狂妄的哈哈大笑,待文秀转身之时,伸手想摸文秀的脸,却被文秀巧妙的躲了开去,他有一点恼,可这会儿肚子正饿着呢,将大刀扔在桌上,对文秀道:“小美人儿也知道哥哥我饿了,等哥哥吃饱了,哥哥就在这儿要了你。保证啊,让你舒服的赛过神仙......” 文秀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也不敢贸然跟他动手,她也不知道陈谦懂了自己意思去搬救兵没有,干脆跟恶汉唱起戏来,她在恶汉对面坐下,声音不急不缓的问道:“不知好汉打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啊?我这店啊,别的没有,就吃的还不错,算是一方特色吧。好汉怕也是肚子饿了,你别急,一会儿锅子上来,保准你吃的肚皮滚圆,” 恶汉倒不是个傻的,知道文秀在套自己话,倒也没上当,冷眸呵斥道:“你管爷从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等你吃饱喝足,爷在收拾你。哼,告诉你,爷可不怕什么官府,你也最好别起那心思。要不然,爷手上的大刀可是不认人,管她美的丑的,一刀下去便能砍断了脖子。” 文秀心里一颤,嘀咕着莫不是遇到亡命徒了,但又套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静观其变,道:“好汉说的哪儿话?小女子可不敢跟好汉过不去,只盼着好汉吃好喝好的尽兴呢!” 恶汉闻言,“嗯”了一声,便听见陈谦敲门,“姑娘,锅子都准备好了,可是要送进来?” “嗯,进来吧! 文秀得了恶汉首肯,便让人开门进来。 陈谦推开门,侧身站到一旁,让端着锅子和菜品的伙计将东西送进屋。托盘里的菜品倒是按文秀的吩咐送的,除了一道蔬菜外,其余的全是肉。 恶汉这是第一次吃锅子呢,瞧着跟平日里的炒菜炖菜不一样,盯着锅子的眼珠子都直了,情不自禁的哈喇子直流。 伙计们点好锅子,下完菜便退了出去,陈谦则很识趣的关门。 文秀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过陈谦一眼,但门阖上的时候,她却听见了陈谦清浅的咳嗽声。 这是已经派人去办了? 文秀心中有了数,倒也轻松了几分,将伙计没倒完的肉一并倒进了锅里煮着,看着锅里的汤底翻滚,肉散发出独特的香味,她道:“好汉,这肉煮熟了,可以吃了。” 恶汉虽然来吃霸王餐,还带着几分土匪的风气,但却是个警惕的,瞧了文秀一眼,见她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对她努努嘴道:“你先吃。” 还好,只是让自己先吃,以防锅里放东西。要是让自己跟他一个锅子里涮筷子,那她可就只有哭的份儿了。 “好!” 文秀嫁了一块五花肉片,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不带犹豫塞进了嘴里。胡乱的嚼了几下后,便直接吞进了肚子里,“好汉放心吃,不会有问题的。” 陈谦哪怕有弄死恶汉的心,但也不敢乱放东西在锅里。谁让自己现在成了恶汉手里的“肉票”呢? 恶汉肚子饿的咕咕叫,但也没急,直到等了小半刻钟后,见文秀真没事好好地,这才动了筷子。然后一边吃一边道:“臭婊子,你等着,等爷吃饱了就收拾你。” 文秀心里骂娘,你全家都是婊子! 恶汉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汤煮的东西味道竟然能这么好。一筷接一筷的夹菜塞进嘴里,又滚又烫,吃的大汗淋漓。 半锅子肉下肚,他额头上已经满头大汗,他放了筷子,伸手麻利的将外套的脱了,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 不知道是他太久没洗澡,还是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体味儿,他的外套脱下后,一股恶心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便钻入了文秀鼻孔里。 火锅的香味儿,竟然没能盖过他身上的臭味! 真是醉了! 文秀佯装抬手揉了揉鼻子,她这口气憋太久,实在是难受。可恶汉也不知道吃多久,陈谦去搬的救兵有什么时候到,只能忍受着折磨继续等,然后静观其变。 恶汉浑然不知,吃的格外起劲儿。 屋内安静的只有吃东西的声音,门外的陈谦却是急的团团转。这么久了,屋里怎么还没动静儿呢? 难不成,东西久了没作用了? 陈谦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头发都快急白了。 恶汉将一锅肉全吃了,肚子吃的滚圆,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心里惦记着皮白貌美的文秀呢,也就不继续往嘴里塞了。难得遇到一个比那些村姑都要好的货色,怎么也得晚上几次才尽兴。 “臭婊子,你打算在这儿跟爷快活呢?还是,咱们找个有床的地方去?” 附近应该有客栈的吧! 文秀心里咯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琢磨怎么选择,却见恶汉已经站起了身,然后对自己露出了yd的笑。 第416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文秀暗叫不好,暖饱思淫欲,恶汉吃饱喝足,只怕还真是想对自己那啥了,她临危不乱,赔着笑问道:“好汉,要不再吃点?厨房里还有别的......” “不吃了,老子现在就想把你压在身下狠狠的的用力。老子跟你说.....说......” 恶汉凶神恶煞的看着文秀一阵意淫,可刚说的起劲儿,话音突然就不利索了,话没说完,整个人便颤颤巍巍的摇晃,“婊......婊子.......这汤.......你......老子......杀......” “砰!” 恶汉结结巴巴的说了几个字,眼睛一闭,摔在了桌子上,脸正好扑进刚刚自己吃过的碗里。 恶汉突然倒了,文秀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她是相信陈谦不敢在锅里动手脚的。她自己吃了锅里的菜,自己也没事,那么汤底肯定没有问题。而恶汉晕过去了,那就只有碗筷和酒被动了手脚了。 文秀大致做了猜想后,便唤了一声陈谦,他动了手脚,自然就在楼上某个角落的。果不其然,陈谦听见文秀的声音,立即推门跨了进来。 “姑娘,你没事吧?” 恶汉那句“老子就要你了”这话还回荡在陈谦脑子里,是以,一进屋,他最先关心的就是文秀是否有事。 文秀摇了摇头,看了趴在桌上的大汉一眼,低声问道:“你给他下药了?” “嗯。”陈谦没否认,点头应下,然后解释道:“涂抹在碗里了,筷子太细,怕分量不够。酒水又怕他不喝,所以,才动了碗的心思。” 聪明! 陈谦不敢邀功,毕竟,这药效来的太慢了。他刚刚听见大汉的话,天知道自己有多紧张和害怕,生怕自己涂抹的药没作用,到时候把姑娘给害了。 “姑娘,现在怎么办?” 东家那边还没消息,他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更不知道这药效能管多久。趁人刚晕过去,及早拿主意做处理才行。 文秀想了想道:“先用绳子捆住,把嘴塞住,先扔在这屋里。” “是!” 陈谦很快便把事情办妥当了,这时候,李俊也赶到了。 李俊去了府衙,一直在等乌蒙山的消息,所以传消息的伙计跑了冤枉路,来回折腾送信,他这才来晚了一些。 “阿秀,你没事吧?” 文秀见他一脸担心,赶紧摇了摇头,“没事。” 李俊点了点头,但想起伙计送信时,曾提到恶汉有轻薄文秀的意思,心中便腾起了无名火,大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拎起了他的衣领,将人给拽走了。 去哪儿? 自然是府衙! 有种欺负他的女人,那么就要有勇气承担惹怒他的后果! 李俊去而复返,彭继见他拎进门一个大汉,满脸惊讶,脸上甚至带着点点喜色,张口问道:“这是其中一个山匪?” “不是!” 李俊回答的利落干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便将人拎去了大牢。 不是? 不是山匪,那又是谁? 彭继想跟去看看,但又想到上次李俊折磨人的手段,瞬间头皮发麻,立即止住了脚步。他还要等乌蒙山的消息呢,就不去大牢凑热闹了。 小半个时辰后,牢头跑来传了消息,让他去一趟大牢。 彭继问了牢头几句话,但牢头却是一问三不知,只道李将军拽着人进大牢后便将他们赶出来了。再然后,就被派来传话了。 牢里情形如何,他一概不知。 彭继怀着忐忑的心进了大牢,牢头依旧守在了牢外。 “来了?” 李俊听见脚步声便知道彭继进来了,声音竟然带着几分愉悦。 彭继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脚下就是一顿,眉头皱的紧紧的,李俊叫自己来,是让他来看之前那人有多惨烈? 这个变态! 彭继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但还是继续往大牢里走,穿过潮湿阴暗的走道,便看见了背对着他坐着的李俊。抬头往前看,行架上的人满身是血,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 ......宫刑? 彭继目光下移,看到那人腹下的血触目惊心,身形一哆嗦,这....... 李俊听见彭继略微加粗加重的呼吸,微微勾了勾嘴角,出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彭大人,你猜猜,这人是谁?” 这人是谁? 彭继自己打量了这人的脸,满脸血污,早已分辨不出容貌。但李俊既然这么问,肯定有他用意的。尤其是他引用的两句话,难道他是...... 不对啊,李俊之前不是说不是山匪吗? “你从哪儿抓到的?” 彭继虽然有些不相信,但也不得不信。李俊收拾人有手段,既然审问出来了,那就不可能是冒顶的人了。但是,他还有一事不明,若这人是山匪,他们在山里大面积搜寻,这人又是如何进城的呢? 李俊侧头,见彭继满脸疑惑,开口解释道:“这人去火锅店吃霸王餐,又打算威逼恐吓抢劫,被阿秀制服了,才派人通知了我。” “其他人呢?” “乌蒙山!” 之所以这人会出现在城里,是因为他本就是打探消息的人,而并未跟山中那些人整日混在一起作案。而前两日,因为官府插手,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他也跟山里的人联系不上,这才选择进了城。城里也没什么消息,肚子又饿,半路上遇到文秀,瞧上了文秀的姿色,一路尾随,直到火锅店。后来又见陈谦对文秀格外尊敬,知道了文秀的身份,这才起了歹心。 李俊可不会跟彭继说这种实话,而是编纂道:“他进城来打探消息,最后却落到了我们手中。现在有了他带路,把其他人给找出来,那就容易了。” 彭继见李俊说的这么轻松,可刑架上的人又毫无生气而言,完全不知死活,他心中犯嘀咕,他们还能让这人派人去找他的同伙? 这么狠,只怕没李俊说的这么简单吧? “去,找个大夫来,给他包扎一下,省的没到乌蒙山,他就血就流光了。” 要死,也得等把那群山匪给找出来了才能死。 彭继满脸无语,狠狠地瞪了李俊一眼,转身出去了。 这个李俊,都快把自己当成他的跟班随意使唤了! 哎! 第417章一网打尽 彭继是真担心被割了命根子的山匪失血过多而死,最后又白白断了这么一条线索,所以,在心里埋怨李俊下手没个轻重的同时,立即吩咐人去请大夫。 大夫看见浑身是血的山匪心惊不已,但碍于知府大人的威严以及还有个长的英俊不凡男人的威压,他虽然冷汗涔涔,也只能静心凝神的帮山匪处理伤口。 山匪倒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下半辈子的性福是没了。 李俊并不在意他的死活,反正,这些人被捉拿归案后,所有人都逃不出一个“死”字。与其悲春伤秋的可怜这种人,倒不如费神想想那些被祸害的姑娘们后半辈子怎么过。 这些山匪,罪大恶极,不得好死! 李俊等人有了山匪带路,在唐元他们再次一无所获之时,直奔乌蒙山一个悬崖之地所在。 山匪等人,竟然藏在了断崖下的山洞中。 这些人,不是山匪,是比山匪更可怕的亡命徒。 加上被李俊处以宫刑的那人,这群作奸犯科的亡命徒总共有十六名。他们都是从服徭役的地方逃出来的,然后慢慢的聚在了一起。 这些人身上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一个个都是被官府通缉之人,逃到乌蒙山后,便想着干一票大的。所以,才有了近日的惨案。 官府的人找到了这些人的老巢,便想了个法子对付他们,用湿柴火点燃,往里熏,不怕他们不从山洞里爬出来。 这一招有点损,但十分的好用。 十五人中,有三人因害怕被砍头,直接跳下了悬崖,掉进了深渊之中,生还几率格外小。其余十二人,则全被官府捉拿归案。 李俊和彭继都不是马马虎虎之人,哪怕那三人摔成了肉酱,那也要找到尸体才成。所以,处理好这十几个人后,唐元派了两队人马绕路去断崖下搜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群闹了周围村庄数天的亡命徒,便因为一个很巧的契机,被官府的人一网打尽了。 李俊回去后,便直接去了火锅店。那些人有彭继这个知府大人亲自审问,也算是格外有面子。他想妻心切,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文秀有事处理,在火锅店呆了一天。她正准备走呢,却是碰见李俊又来了。笑道:“怎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蛇,自然指的晌午时分的恶汉。 李俊被她打趣也不觉得难为情,晌午的事,的确是自己太过疏忽,这才让人有机可乘。如果他继续派人跟在她身边,谁有异动,不都被自己提前知晓了,哪里会有今天的事?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李俊刚想自责几句,却听文秀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说话的同时,便跨出了大门,见他跟上来,又继续问道:“你把那人怎么样了?” 按李俊把人带走时的怒气,只怕那人没捞到什么好结果。 呵呵,她倒是意外,竟然有人到火锅店来调戏自己了,真是不作不死! 李俊听她问起那人的情况,把自责的话吞了回去,开口道:“也没怎么样,就是把他想作祟的东西给剁了。” 纳尼? 文秀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看向李俊,他的意思是,他把人那东西给剁了? 李俊见她满脸震惊,不可置信,转向她,看着她认真的道:“这种人,没折磨死他,已经算是仁慈了。不过,他倒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嗯? 文秀越听越不明白了。 “阿秀,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山匪的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呢!” 那些亡命徒倒是狡猾,藏在了断崖的山洞中。若不是有人带路,谁也想不到断崖下会有山洞,谁也不会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藏在那下面。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也是托了文秀的福。 李俊将亡命徒的事细细给文秀讲了一遍,终于让她明白那人为什么会“活不了多久了”。 官府倒是好手段,直接一网打尽,没有再翻身的可能。 不过,那些人是早有预感么? 文秀对此一阵唏嘘,但随后也同李俊考虑到一块儿去了,对那些被糟蹋了姑娘和妇人们表示同情,“这些人倒是一死百了,可怜了那些被他们糟蹋的人。” 这个时代,贞洁比命还重要。 那些被糟蹋的人,最近时不时就在闹自杀,只是家人看的紧,这才没让她们得逞。可是,看的住一时,看不住一世,家里人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谁知道她们想通没有,会不会再次寻短见? 这个问题,实际上比抓山匪更棘手。 李俊也是有些纠结,但想来近几日怕是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便道:“算了,不提这事儿了。回头我跟彭继提一提,让他多费心。” 至于怎么费心,这种动脑子的事就让彭继去做好了。 夫妻俩一边走一边说,话题打住时,也走到了家门口。大门口,屋檐下的灯笼已经点亮了。 孙老头和两个孩子已经在花厅等着了,见二人回来,一老两小脸上都露出了乐呵呵的笑容。桐桐更是从凳子上跳下来,小跑着扑进了娘亲怀里。 文秀感到很幸福,她的裙子却是遭了秧。 ——小丫头吃完冷吃牛肉一手油,这下全蹭到了她的裙子上。 她新做的裙子啊,多半是费了! 一条裙子费了也就费了,不过就是银子的事。再多的银子,能换母女之间的感情吗?当然是不能的1 桃红立即让人摆饭,六菜一汤,四荤两素,一家人吃的很尽兴。 饭后,文秀检查爷孙三人今个儿吃了多少牛肉时,却是笑不出来了。 这时候,“犯事者”早就溜走了! 文秀扶额,有些头痛,她倒不是舍不得给他们吃,而是吃了这么多,肠胃会不会不消化啊?她滴个乖乖,他们再多俩人,只怕今个就把盆里的牛肉一网打尽了。 李俊也是一阵无奈,但也没什么好招,总不能不让孩子吃让她哭吧? 文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便不去想了,干脆借着烛火,帮李俊收拾起包袱来。 第418章好友相聚 正月十五元宵节,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彩色元宵。 李俊和两个孩子早就尝过了,虽觉得很好吃,但也不再认为有多新鲜。可是,孙老头却是头一次见,激动地像一个孩子。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老头跟李俊或者文秀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始终是长辈,有他在的这半个多月,府里的气氛倒是比之前还要热闹。 孙老头心里也乐呵,为自己之前做的决定而高兴。若不是自己厚着脸皮要跟着李俊来永安城,他今晚又是孤独无依。 好啊,真好! 正月十六一早,李俊便启程回京了。 文秀虽然劝他回去,但心中却是舍不得。牵着两孩子送了李俊出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府门口站了许久。 李俊是一个人上路的,把唐元和曾逸都留下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敢保证京城那边的人不会趁他不在而不动手。 文秀其实也担心他在路上的安全,但他再三保证暗中有人保护自己后,这才让文秀放下心来。既然有人暗中保护,他再小心一些,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虽是如此,但李俊回京的路上同样遇到了三批杀手,不过他身手不凡,暗中保护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躲过了三次刺杀,安全抵达京城。 李俊走后这几日,树儿倒没多大改变,上学堂、练功、读书认字两不误,但桐桐却明显比以往安静了一些。每晚吃饭时,总会看看爹爹坐的位置。 这是李俊第四次离开家。 “娘亲,爹爹会不会不回来了?” 孩子还小,不算她在娘亲肚子里那一次,已经有了两次分别。她内心还很恐惧,没有安全感,她始终担心着爹爹离开了,不会再回来,或者,他会离开很久。 文秀也不敢保证李俊会离开多久,虽说他已经各种承诺会尽快赶回来,可实际上,谁又知道呢?京城不同永安城,一个“李将军”的名头便能大吃八方。京城里有皇帝,伴君如伴虎,若不谨慎惹怒龙颜,那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这便是她劝他回京的主要原因。 树儿见娘亲有微微犹豫,紧了紧手中的筷子,看向妹妹,认真的保证道:“爹爹说话算数,肯定很快会回来的。你要乖乖的听娘亲的话,否则爹爹回来,我可是要告你状的。” 文秀:“......” 桐桐闻言,大眼睛倏地看向哥哥,眉眼低垂,显然没想到哥哥还会告状,瞬间不高兴了,嘟着嘴道:“我可乖了,你不信问娘亲。” 文秀被拉来当证人,只得两边和稀泥,笑着道:“嗯,桐桐最乖了。不过呢,树儿也要时时刻刻监督妹妹,万一妹妹什么时候不乖了呢?” “嗯,我知道了。” “我肯定会很乖的,我要等爹爹给我从京都带好吃的回来,哼!” 为了好吃的,她一定会很乖很乖的。 文秀心里直乐,这辈子有这么可爱的闺女,她也就知足了。 树儿闻言,嘴角微微浅勾,但立即又怕被人发现自己在戏弄桐桐,连忙端起碗喝汤,挡住了自己的脸。 孙老头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看着,觉得有些好笑,看了一脸认真的桐桐一眼,摇了摇头,也盛了一碗汤喝了起来。 今晚的排骨汤,真好喝。 正月十五过后,文秀的生活里除了没有李俊在身边外,其余的也没什么改变。唯一谈得上改变的,是她派了唐元回西塘村,把自己的吩咐交代下去,然后把王燕青和宋晓月一家三口给接到永安城来。 王燕青年初便托人送了信来,说是愿意搬来永安城给文秀帮工,只要她需要,自己随时都能过来。 文秀看了信,心里有了底,开年了,也该发展卤肉生意了。既然要把人接过来,反正都是早晚的事,那不如早点好了。 宋晓月头顶上的婆婆和几个嫂嫂,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点离这几人远远地,保准欢欢喜喜的长命百岁。 正月二十二这日,王燕青一家三口到了。 唐元事先便送了消息回来,文秀知道他们今日会到,便早早的命人准备食材,为他们一家三口接风洗尘。 饭菜是文秀亲自做的,满满一大桌菜,桃红则按文秀的吩咐,去水果店买了去年储存在冰窖里的水果。一进水果好几两银子,那可是真的吃的银子咯嘣响。 文秀欢喜好姐妹来了呢,她可不会在意这三二十两银子。 好姐妹要团聚,文秀高兴地不得了。可比她高兴地还有人在,桐桐知道开心弟弟要来了,兴奋地一晚上没睡,可把青梅给吓坏了。 一宿没睡,天蒙蒙亮才撑不住阖上了眼,一觉睡到了晌午时分。 开心弟弟早就来了。 文秀和宋晓月再次见面,两人都激动的不行,自从宋晓月进屋后,笑声就没停过。王燕青抱着开心,这看看,那转转,听着两人叙旧,倒也不觉得无聊。 晌午时分,丫鬟们把饭菜摆上桌了,文秀招呼着几人落座吃饭,笑着道:“来来来,坐下吃饭,尝尝我手艺。这几个蒸菜啊,我可是昨晚熬夜做的。” 枕头粑粑,梅菜扣肉,炸酥肉,夹沙肉,这几个菜,都是川菜坝坝宴席面上必在的四个蒸菜,又称四大碗。其余的蒸菜也有,只不过,那就因人而异,有不同的选择了。 王燕青和宋晓月看着一桌子菜,既感动,又暖心,嘴上说着客气话,但内心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哎哟,这人都到了呢?” 孙老头被丫鬟请来用饭,一进门便瞧见了王燕青和宋晓月,乐呵呵的出了声。 然而,当王燕青和宋晓月看见他时,两人却像是见了鬼,笑容僵在嘴角,两人同时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出声道:“孙大夫?” 文秀见两人看见孙老头十分震惊,甚至带着几分恐惧,出声道:“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至于这么惊讶?” 孙老头也是一脸无语,这两人见到自己在这儿也用不着这么惊讶吧? 王燕青听见文秀的话,嘴皮哆哆嗦嗦没说出声来,一旁的宋晓月却是出了声,“孙大夫,你不是被烧死了吗?” 第419章那个替死鬼是谁 孙老头被烧死了? 宋晓月话一脱口,孙老头瞬间就惊呆了,自己被烧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文秀也是震惊了,看看孙老头这个大活人,再想到宋晓月不可能撒谎,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张了张嘴后问道:“月娘,孙大夫是年前随我来的永安城,怎么说他被烧死了呢?”幸亏过了正月十五了,要不然,听见别人说“自己被烧死了”,那该多么晦气,多么不吉利啊! 宋晓月捕捉到了文秀话里的信息,看了看文秀,又看了看孙老头,见他怒气冲冲,这又是大白天的,应该不是鬼,突然泄了气,叹道:“孙大夫好好地活着呢,那被烧死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被烧死了? 谁又在哪儿烧死了? 这个问题突然变的有些复杂,信息量也太大,几人干脆坐下探讨这个话题。 桐桐和树儿进屋,文秀便让桃红和青梅把人领走,顺便,把开心弟弟也一并抱走了。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听最好。 至于午饭,这会儿怕是没人有胃口吃。 几人分别落座后,宋晓月和王燕青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件事的过程讲述了一遍。文秀和孙老头听完,情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腊月二十八那晚,也就是文秀李俊带着孙老头离开西塘村那天的晚上,孙老头家被大火烧没了。一夜大火,房屋化为了灰烬。 西塘村的人第二天才发现,但房屋都被烧成了灰烬,村民们也在茅房里,找到了被烧焦的“孙大夫”。 天干物燥,屋子不小心走了水,孙大夫年纪太大,又一个人居住,才造成了 这样的悲剧。大过年的出这种事,谁心情都不会太好。所以,大家在里正刘大河的带领下,安葬了“孙大夫”,还在村里给他建了一个祠堂。 孙老头虽然抠门吝啬,但对他入眼的病人还是很好的。对那些穷苦的病人,赠药的情况时常都有,并非文秀和李俊“认为”的那般。 正因为孙老头的祠堂在村里呢,王燕青和宋晓月看见他本人,这才跟看见了鬼一样震惊。 文秀默然了,想了半天后,看向孙老头,问道:“孙神医,你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竟然有人想要放火烧死你?幸好你那天跟我们走了,又没人瞧见,要不然......” 孙老头也是一脸无奈,面上什么都没说,可心里还是震撼不已。难道,自己隐匿多年的行踪还是被人发现了? 若真是这样,那茅房里被烧死的那人又是谁呢? 文秀笃定,这是仇家寻仇。 不仅如此,对方还不想留下蛛丝马迹,所以想一把火把房子和人都烧了,这样才不会有任何把柄留下。 宋晓月见文秀和孙老头都不说话,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坐立不安,又害怕又担心的道:“孙大夫在这儿好好的,那被烧死的人是谁呢?” 那个替死鬼是谁呢?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宋晓月。 孙老头沉默一阵之后,突然笑出声来,拍着大腿道:“‘被烧死就被烧死了吧’,既然我现在是个‘死人’了,以后就清静了。来来来,大家赶紧坐好,吃饭了吃饭了,老头子都快饿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招呼几人,跟个没事人似的。 太反常了! 孙老头的反常,不仅是文秀觉得此事信息量大,就连宋晓月都觉察到了不同。 “吃饭吃饭,饿了,饿了!” 孙老头见几人不动,拿起筷子,又开始催促。 文秀只得让桃红把孩子们抱来吃饭。 开心弟弟已经到了手舞足蹈要抓碗筷的年纪,小手扬啊扬,大眼睛看看娘亲,又看看爹,再看看哥哥姐姐,乌溜溜的眼珠子直转悠,满眼渴望。 小家伙已经长了四颗门牙了。 翻过了孙老头的插曲,一桌人倒是吃的高兴了,饭桌上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前面半个时辰吃,后面半个时辰则是以聊天为主了。 大人们吃饱饭了,小家伙却是饿了,宋晓月要带他下去喂母乳。文秀念着他们赶路也累了,便让丫鬟领着他们一家回屋休息。 孙老头怕被文秀逮住问话,趁她去送宋晓月时,悄悄地溜了。 有些事,他不能说! 文秀原本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可折回来却发现孙老头提前溜了,便也懂了他的意思,她也不勉强,又去找了唐元。 唐元听闻文秀的话后也是一脸懵,他这次主要负责接王燕青一家三口,至于旁的没有多余的关心。他跟村里人话都没说过一句,哪儿会知道孙老头的家被人放火烧了。 “夫人,属下也不清楚,要不,属下派人回去查一查?” 孙老头活的好好地,可被发现的焦尸又是谁呢?唐元也很好奇这件事,想知道这个替死鬼是谁。 李俊不在,又事关孙老头,文秀也不敢冒然拿主意,想了想后道:“要不,你派人悄悄去查,千万别让人发现了。至于能不能查到什么,事后又如何处理,等你家爷回来再做决定。”或许,李俊对孙老头是了解一些的。 唐元领会了文秀的意思,应了一声“是”,便立马离开去吩咐人做事了。 唐元那边交代完了事,文秀这边也得了消息,但一颗心却总有些不安,担心孙老头的事会牵扯到李俊。 一般的仇杀就算了,可若是关系到李俊的身世...... 文秀瞬间背后激起一层冷汗,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夏帝若是知道自己被梁帝戴了绿帽子,李俊只怕死十次都不够。 头痛! 文秀揉了揉又痛又胀的太阳穴,坐在窗边阖上了眼,期盼着这事儿最后只是一个偶然,那个替死鬼也不过是个叫花子之类的人。 孙老头回了自己的屋子,便将门窗关好了。然后,手脚麻溜的从自己带来的包袱中,找出了一封信。再然后,摊开信纸翻看了一遍,打开火折子,毫不犹豫的将信给点燃了。 孙耀祖已经被烧死了,这东西,便再也用不着了。 第420章安顿 王燕青带着妻儿来了永安城,若是短时间住在文秀家还行,但他们是抱着安家定居的打算来的,所以,早晚都要买房,他就打算早点把房子看中。 自从王燕青跟着文秀做事后,光是每个月的月俸就不少,再加上逢年过节的,文秀还会发过节费,夫妻俩省吃俭用的,这一年倒也存了不少。如果想在永安城偏僻一点的位置买座一进的院子,倒也是够的。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才算完美。 对于王燕青夫妻而言,永安城还很陌生,买房什么的,他们不懂,也不知道该找谁。但是,这件事,两人也没觉得别扭,商量好找文秀帮忙。 文秀显然没想到夫妻俩刚来永安城就想着买房了,略带不解的道:“你们住在这儿不挺好的?家里宽敞,也不差你们一家三口住的地方。桐桐可喜欢开心弟弟了,他搬走了,小姐姐可就要难过了。” 王燕青感激的一笑,但还是坚持要先买房安顿下来。 这一次离开西塘村,如若没必要,他就不打算带着妻儿回去了。 文秀见他坚持,倒也不再勉强,只是不同意他们把房子买到偏僻的位置去,“你们先安心住着,买房的事也不急于一时,我会让人给你们留意的。对了,既然你来了,我也正好找你有事,咱们先谈正事吧。” 王燕青见文秀答应了,连忙点头,听文秀说正事。 卤味的事,文秀已经琢磨了一段时间了,原本是想跟如意楼合伙的生意,最后被李俊给搅黄了,还让她与陆靖之间闹出了点小尴尬,这事儿最后却是以那样的方式结束,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话也放出去了,所以,这门生意,就只能自己全权负责了。 上一世,卤味店铺开遍了华夏土地,不同的原材料琳琅满目,鸡肠、鸡胗、鸡脚、鸡翅、卤全鸡,卤鸭脚、卤猪蹄、卤排骨大肠,卤制过后的美味进行再加工,味道也就各有特色,酱香的,五香的,麻辣的,甚至还有令人泪流满脸的变态辣。 现在想想,嘴里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王燕青见文秀迟迟不说话,反而一脸憧憬,脸上划过大写的尴尬,等他实在是有些坐不住时,文秀回神了,略有几分尴尬的笑道:“想到美食就不小心跑神儿了。” 王燕青:“......" 大夏国也有卤味,但调味料不齐全,各家配方又不尽相同,味道自然就各有千秋。但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有的卤味味道不咋地。 文秀打算开始做卤味生意,但并不打算与酒楼合作,而是直接租赁或者买下一家店铺当门店,直接在店里对外销售卤味。她的目的与开火锅店的目的一样,将卤味的门店开遍整个大夏,经营成连锁店,将来方便统一管理。 王燕青,便是她将委任大任之人。 在西塘村时,她并没有十分看好王燕青,让他负责送货什么的,一来觉得事情简单不复杂,二来也有心拉扯他们两夫妻一把。但是,结果却是出人意外的惊喜,王燕青办事能力也很不错,做事井井有条,面面俱到,有张恒做帮手,作坊运营的十分顺畅,半点没让自己操心。 这种能力,不是谁都有的。 作坊如今已经上了轨道,又有张恒从旁监督,倒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卤味店的事,现在就要交由王燕青去做。 王燕青没想到自己刚到,文秀就如此信任自己,将这么重要事情交给自己办,既激动,又有些担心。激动文秀对自己的信任,又担心自己初来乍到会把事情办砸。 文秀见他面露激动之色,但又迟迟未应下,开口道:“怎么,不想做?还是,没信心?” 王燕青闻言,连忙起身,然后郑重的承诺道:“嫂子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好。” “嗯!” 文秀对王燕青还是挺信任的,但她还是有了两手准备,已经事先吩咐牙行帮自己留意合适的店面了。如果王燕青办好了,牙行寻的店面就做其他生意,或者将来开分店。但若是他没办好,牙行寻的店面正好能补上,不用耽搁生意。 王燕青回去后,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门。 永安城的富庶在整个大夏国都排的上号,自然不是区区一个和平镇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王燕青在和平镇的关系人脉在永安城不能用了,但与人沟通的经验倒是能继续用。 一连几天,王燕青就跟着牙行的人去看铺面,要么路段不好,要么租金太贵,要么面积太窄,要么面积又太宽不实用......早出晚归后,没看到合适的铺面,但是对整个永安城的物价倒是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几日,文秀也托了人帮王燕青一家看口看房,几处院子对比后,文秀敲定了两家,打算让夫妻俩去看看,再做最后的决定。 谁知,王燕青和宋晓月一听房价,当即便露出了囧色。 三百两银子,太贵了! 王燕青实在觉得羞愧,但又难以启齿,宋晓月见丈夫为难,只得硬着头皮对文秀道:“秀娘,多谢你费心了。房子的事,我跟五哥还是再看看别的吧。” 三百两银子的房子,文秀自然知道夫妻两人买不起的! 文秀见夫妻俩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率先笑道:“你们不用担心银子的事,你们有多少,剩下的我先借给你们。偏僻一点的路段房价确实低,但燕青以后要负责这边的店铺,来来回回实在是太晚,也不安全。这边房价贵一点,但出行便利,我们两家来往也更容易一些。” 宋晓月一听这话,心思就有所松动,她在这里没朋友,可不就想多来文秀这里走走? “你们放心,银子是借给你们的,以后从燕青的月俸里抵扣,所以你们不要有负担。大家姐妹一场,本金我要收回来,但就不收利息了。” 王燕青和宋晓月听他这话,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夫妻俩齐齐道声后,带着孩子欢欢喜喜的去看房子。最后选了离文秀家近一点的。 第421章小白鼠 正月底,王燕青不负文秀所望,成功的找到了价钱合适、地段合适、面积合适的铺面。铺面与蜀绣阁的平价店在一条街上,相隔有二三百米远。 文秀对铺面很满意,最重要的是,牙行帮她物色的铺面与王燕青看中的是同一间。而王燕青之所以能与牙行谈妥,将铺面定了下来,那是因为文秀退了步。 牙行并不知道二人之间有关系,文秀愿意割爱,他们不用为难就能把生意做成,自然很高兴很满意。是以,在文秀挑人的时候,特意给她打了个折,算是对她让铺的事表示感谢。 这是王燕青来永安城办妥的第一件事,为此信心大涨,心中最后那点自我怀疑也随着铺面的落定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是泥腿子出身不错,但他有信心、有能力,他一定能办好文秀交给自己的差事。 铺面定下来了,紧接着便是装修。 这时代还没有透明玻璃,想要做成玻璃橱柜出售货品并不现实,但是,值得一提就是这个世界环境好,无污染,空气新鲜,也没什么粉尘,卤制出来的食品不用隔空放置,只要在上面用一层纱布遮住便可以了。客人来时掀开纱布,离开后再盖上。 简单有效,操作方便! 除了店内装修外,货柜、卤锅、灶等等都是要文秀亲自负责。王燕青没见过上一世那些东西,对此没有概念,她虽算不上专业,但到底见过猪跑,操作起来倒是要简单一些。 铁铺的老板已经帮文秀做了好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了,再看到图纸上画的那些钩钩叉叉什么的玩意儿,倒也不惊奇了,谈妥价钱,约定取货时间,倒也不怎么费心。 “嫂子,店铺装修的差不多了,也按你的要求分了隔间,你看还有什么要求没有,趁工人们还在忙,一并让他们都做了。” 王燕青这些日子忙里忙外,东奔西走,瘦了一大圈。 文秀最近也忙,不仅画了各种图,还抽空配了各种味道的做法和配方,现在是配方有了,只待实验,再根据味道调整配方的比例。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时不时都觉得自己快变成全能超人了。 上辈子爱吃,真的是冥冥之中有注定的。 文秀收好配方,这才有空回应王燕青的话,见他瘦了一圈,心中很满意,可见他是真的用心、真的努力了,只是,宋晓月怕是要心疼了。 “暂时没有什么了,要等货柜什么的放进去后,若是有什么,再请工匠整改。”文秀暂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妥,只有等东西搬进去了,临时要用到了,这才能发现。顿了顿,她又继续道:“银子你不用担心,该花的就要花。对了,我听月娘说在请人翻老黄历了,可是看好日子了?” 宋晓月和王燕青都急,所以,一边让人修葺整理新家,一边请人翻老黄历,打算新家收拾好,挑个好日子便直接搬进去。 王燕青点了点头,笑道:“日子定在这个月十八。” 一八一八,要发要发,光是听发音就知道是个好日子。 工作的事谈妥了,搬家的事也没什么问题,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王燕青打算告辞,却听文秀突然道:“我今天打算做点卤味尝尝,你去把晓月叫来,让她带孩子来尝尝鲜。” 府里男女老少都有,当她的小白鼠再合适不过了。 王燕青闻言,应了一声好,便匆匆去接妻儿去了。 文秀等人走了,便招呼了桃红一并去厨房,吩咐了厨娘去买一个猪肘子,一只鸡和一只鸭。如果有猪下水,也可以买点。 比起卤鸡卤鸭,文秀倒是更喜欢卤猪大肠。 桃红见夫人又进厨房了,想起前些日子的牛肉干,心里又激动的不行,只要夫人下厨,她们也能跟着饱饱口福了。 夫人的厨艺,那是真心好的没话说。 桃红的厨艺自以为不错,两个厨娘的厨艺也不错,可跟文秀比起来,那就差的太远了。 “夫人,你今天又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呢?” “卤味。” “卤味?” 一提到卤味,桃红就想起上次的肥肠鱼来。那次的卤猪大肠,味道可是香极了。虽然只尝到两块,但那味道,自己现在都难忘。 文秀点点头,专注的做着手上的事,将配料抓齐,才道:“晚些时候,你把青梅给喊上,再把孙大夫请到花厅,我今日做好吃的,让你们饱饱口福。” 额......这是可以随心所欲吃的意思? 桃红听出了文秀话里的意思,整个人激动的都快要上天了。 她们这辈子跟着夫人真是太好了! 厨娘分工合作,一人买两样,速度快,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便提着文秀所需的东西回来了。然后,主仆几人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很快,厨房里便飘出了浓郁的香味。 鸡鸭卤熟后,文秀便捞起来晾着,等着猪肘子和猪下水出锅。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猪肘子和猪大肠也都出锅了。 桃红站在一旁,闻着香味儿,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 “人都通知了?” “嗯,按照你的吩咐都通知了。”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两名厨娘道:“剁成块,分盘装好,各自留一叠你们尝味道,其余的送到花厅去。” “多谢夫人。” 厨娘也跟着乐坏了。 花厅内,该来的都来了。大家早就闻到了飘散在府里的香味儿,瞧见文秀进来,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眼珠子纷纷往她手上看。 结果,什么都没有,甚是失望。 但是,很快,桃红便端着托盘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端着托盘的丫鬟。 文秀等人将东西放在桌上,这才对大家道:“都来尝尝吧。” 桐桐和孙老头同时伸了手。 王燕青夫妻俩、桃红和青梅几人也是蠢蠢欲动,但见文秀没动,都觉得不好意思伸手。等文秀伸手后,几人也都按捺不住了。 好吃! 卤味一入口,众人便立即惊叹出声。 文秀细嚼慢咽的品尝着味道,然后满脸笑容的打量几人的反应,心里笑呵呵的,瞧这些“小白鼠”吃的这么香,看来配方一次性到位了。 第422章最笨的法子 话虽如此,但文秀还是等众人尝完味道后,挨个问了意见,但也不知道是小白鼠们第一次吃觉得味道好,还是配方真的已经完美了。 为了保险起见,文秀打算搞一个试吃大会。 试吃试吃,那就是免费提供食品请人品尝,然后收集品尝者的意见或者建议,再针对产品做一些改变或者调整。 卤味店需要一炮打响,所以,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王燕青对这种商业手段并不熟悉,虽然不懂,但得了文秀指点,又有文秀全权负责,那么,他便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不能扯文秀后腿。 试吃大会在卤味店开张的头一天。 卤味店开业,时间定在二月十六。 二月十五这日,卤味店门前一早便来了许多尝鲜的客人,因着广告宣传做的好,文秀又承诺试吃的客人可以打包带走二两卤肉,噱头做的足,便吸引了很多的人。 既有吃,又有拿,这种好事可不多。 所以,一大早,卤味店的大门口被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 卤味店暂时不需要厨子,但却需要刀工好的墩子以及清洗原材料以及看火的伙计。卤汁的配方文秀提供,配方由王燕青亲自保管并运用。 王燕青是文秀信任的人,就像十三香的配方一样,她可以放心大胆的交给他做。 十四这日,王燕青便开始准备采购了,然后十五一大早便开始卤制。现卤现切的卤味比隔夜的香,最重要的是,现卤时,香味儿扑鼻,更能刺激顾客的味蕾。 原材料的供应还没敲定固定的商家,货比货,价比价,哪怕是专供火锅店的商家,文秀也没直接跟他们谈生意,而是把机会留给了所有人。谁做的好,谁的货好,谁的价钱好,供货商的机会自然就是谁的。 天下之人,无论尊贵与否,谁都离不开衣食住行。所以,哪怕生意再不景气,各行各业受到波及时,“吃”这一行永远都不会倒闭。 只要人活着,那就得吃! 文秀把事情交给王燕青办,也算是对他再一次的考验,她站在卤味店对面的茶楼窗口,看着卤味店里忙碌的身影,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桃红是伺候在文秀身边的,平日里倒也不怎么跟着出门,但今天文秀和宋晓月出门,身边带着孩子,她跟青梅也就沾了二小姐的光,得以出府透透风。 桐桐站在窗口,闻着卤味儿,馋的流口水,“娘亲,我也想吃。” 文秀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道:“你也不怕吃了长胖,长胖了,虽然依旧可爱,就不能穿漂亮衣服了。” 桐桐不解,仰头问道:“那长胖的人穿衣服都不漂亮吗?” 额...... 若是再说下去,会不会得罪“胖”的人? 文秀并不歧视也不嫌弃胖的人,尤其认死理,坚持觉得“能吃是福”。只是,胖的人里绝大部分穿衣服的的确确没有纤瘦的人穿衣打扮好看。 所以,她不希望女儿真的因为吃太多而长胖。 上一世,想要减肥纤腰的爱美姑娘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桐桐见娘亲不说话,以为娘亲默认了,低头看看自己胖乎乎的小肚子,再看看手里的零食,想了想,她不觉得自己不漂亮呀? 那她继续吃好了! 桐桐又将手里的糖塞进了嘴巴里。 文秀无奈了,低头扶额,自己说了等于白说。哎,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胖点就胖点吧。若她真在意了,就会自我约束控制了。 青梅和桃红低头轻笑,宋晓月抱着孩子则是一脸懵。 胖点不是有福气的象征么?能够长胖,那可是福气呢! 宋晓月本想发表点意见,但又相信文秀这么做有她自己的道理,也就不多嘴了,逗了逗儿子,听见下头越来越热闹,便抱着儿子站到了窗前。 卤味铺,已经让群众排队,然后分别试吃了。 王燕青没念过书,原本不识字,但跟着李俊后,会写自己的名字,也能认一些简单的字。但自从跟着文秀做事后,“文化”不够用了,于是,开始苦学,利用晚上读书认字。 这一年多来,他字虽写的不好,但认字什么的却是没问题了。 伙计给客人试吃,他则负责询问客人试吃后的口感,然后慢慢记录在册,记录完毕后,再派发二两卤肉片。 这个办法虽笨了一些,效率也不高,但是,却能得到最真实的顾客体验。 前来凑热闹的人很多,目的也不同,有的就是纯粹贪小便宜来排队领东西,但也有一些人是真的为了尝鲜而来。所以,前者回答王燕青的问题很敷衍,后者则相对思量总结了许多,让王燕青收获颇丰。准确点说,让文秀收获颇丰。 卤味的配方,还有一部分改进空间。 试吃进行了一天,王燕青收集了上千个人的试吃回馈,也为卤味店做足了宣传,但实际花费的银子以及人工成本也不过十来两。 赚了! 文秀和宋晓月倒没在茶楼坐一天,而是试吃开始之后,他们见王燕青坐在一旁,专注的询问、记录顾客的回馈信息,见他完全能够胜任卤味店的活计,便离开了茶楼。 回去的路上,文秀应了桐桐的要求,带着几人去吃了一顿祖传黄焖鸡。 宋晓月想想以前的日子,再想想近两年的日子,看着文秀就激动的泪流满面。如果不是文秀,她如今只怕还和王燕青在西塘村,没有孩子,继续被王家的人无情的压榨,过着悲苦的生活。 “秀娘,谢谢你!” 文秀闻言,手一顿,抬头看向她,见她眼眶红红,不解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谢我做什么?” 大恩不言谢,感谢的话也太过苍白,可是,她还是想谢谢文秀,“我谢你什么,你懂的。” 文秀闻言,心里也有些发酸,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若没有你们,我们娘仨不也早就过不下去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的缘分吧! 就在两人感伤之时,宋晓月怀里的开心弟弟突然张口喊了一声“娘”。 第423章双喜临门 小开心已经满了一岁了,可一直都咿咿呀呀的学舌,并不会喊爹喊娘。前几日过周岁生日时,抓了一个小算盘,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欢喜的向娘亲炫耀,但就是不会喊娘。 若是说话早的孩子,十一个月多就能喊爹喊娘了。 小开心迟迟不会说话,倒是让宋晓月有些着急,但文秀却总是劝她,迟说话的孩子都聪明。比如,闻名世界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 宋晓月并不知道爱因斯坦是谁,但听名字,肯定是个不得了的人。 因为,世家大族,很多都是复姓,爱因斯坦这个名字,可不就是?只是,“爱因”这个姓氏,她倒是头一次听见。 宋晓月的担心逐渐放松,甚至也不是特别在意儿子说话迟了。却不料,老天爷突然给了她这个惊喜,在她亲眼看见丈夫做事稳妥后,儿子也开口喊娘了。 激动! 她今天实在是太激动了。 “儿子,你再喊娘一声?儿子,你再喊娘一声好不好?” 宋晓月眼圈都红了,抱着儿子亲了几口,天知道她盼了这一声“娘”盼了有多久。 小开心手里拿着一个鸡翅认真的啃着,听见娘亲说话,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又喊了一声“娘”后,才低下头继续啃。 宋晓月最终还是哭了。 文秀倒也是颇有感触,劝了她几句后,又给她夹了菜,“好事呢,哭什么?开心现在会喊娘了,回头他爹可得羡慕你了。别哭了,多吃点。” 宋晓月闻言,瞬间喜极而泣,她家燕青的确是很着急孩子喊他一声爹呢。 开心会喊娘了,桐桐便凑到他面前,让他喊自己“姐姐”。可是,小家伙吃的认真,看也没看姐姐一眼,无论桐桐使什么招,他也不为所动。 最后,桐桐不得不难过的放弃。 开心弟弟不理自己,好难过! 几人吃过黄焖鸡后,又去蜀绣阁转了转。她给宋晓月挑了两套内衣裤,又给青梅和桃红挑了一身,这才打包带走。 蜀绣阁的平民价店,出售成品内衣裤。 吃饱了,东西也买了,一行人这才往家走。 孙老头不知文秀几人出府了,大上午没见到人,问起桐桐,这才得了消息。结果,他被气的不轻,她们出门怎么不带上自己呢? 有桐桐那小丫头在,肯定会有好吃的。 “老神医,你别生气了,夫人和二小姐肯定会想着你的。” 小丫头见老头生气了,赶紧劝和,生怕文秀回来撞见,误会是自己没把老爷子伺候好。 孙老头撇嘴,“那可说不一定。” 两人在花厅说了几句话,便听见桐桐高兴地声音传了进来,小丫头见老爷子的脸色半点没缓和,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期盼着二小姐给老爷子带了东西回来。 “孙爷爷!”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进屋,扬起了手中的油纸包,喊了人后欢喜的道:“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黄焖鸡,我们那晚吃的黄焖鸡。” 小丫头见状,悬着的心立即就放下了。 老爷子就是因为“吃”的菜摆的脸色呢! 果然,孙老头一听有吃的,还是初三那晚尝过的黄焖鸡,绷着的脸立即缓和了,喜笑颜开的对桐桐招手,“真的呀?爷爷最喜欢桐桐了!” 桐桐特别高兴,让小丫头取了碗筷来,然后和孙老头吃上了。 文秀后脚进门,见小丫头又吃上了,而且吃的还特别欢喜,扶额轻叹,小丫头又饿了?还是,她天生就生大胃王呢? 孙老头满足了口腹之欲,看见文秀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见她面色不是太好,又多看了两眼,出声问道:“你病了?” 病了? 没有啊! 文秀不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摇了摇头。 孙老头闻言,放下筷子,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哦!” 文秀不知道孙老头为何有此一问,但见“孙神医”难得对自己和颜悦色,而且还面露关心之意,顿觉受宠若惊,立即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 “伸手。” “哦!” 文秀依言,把手伸了过去。 孙老头挽了袖子,把手指搭在了文秀手腕上。 桐桐坐在一旁,看看娘亲,又看看没再跟自己抢肉吃的孙爷爷,心满意足的吃着黄焖鸡,满嘴都是油,她也丝毫不觉,依旧吃的格外香。 良久之后,孙老头才看向文秀道:“你真没觉得哪儿不舒服?” 文秀闻言,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心里猛的一抽,紧张的问道:“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话虽如此,可她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啊! 孙老头冷冷的睃了她一眼,收回手,放下袖子,抬起筷子继续吃,没了搭理文秀的意思。 尼玛,要不要这么高冷啊? 孙老头什么都不说,却让文秀开始提心吊胆起来,更是坐立难安。 “孙神医,还望如实告知。” 碰到孙耀祖这种坑爹的大夫,不管放古代还是现代,那都能吓死个人。这种大夫,医德何在啊?真是太特么啃爹了! 孙老头见她在耳边聒噪,半点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搅合的自己吃肉都不安宁,最后不得不放下筷子,生气的道:“你怀孕了,有一个月了,你真的没感觉?” 说这几句话,自己至少得少夹两块鸡肉。 “怀......怀孕了?” 文秀闻言,瞬间说话都不利索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怀孕了,又刚足月,那么,算算时间,就是李俊离开的前两晚有的。 怀第二胎,李俊又没在身边,这叫什么事? 孙老头见她惊愕不已,也不知道是不是激动坏了,麻溜的抢了两块肉进嘴里吞下后,才又道:“有孕了,切莫大喜大悲,好好养胎。对了,你知道好好养胎的意思么?” 额..... 她可没那么娇弱! 文秀没吭声,孙老头瞬间就不高兴了,气呼呼的继续闷头夹肉。 桐桐吃的正起劲儿,似乎听到了“怀孕”这个词语,停下筷子,看向娘亲,眨着大眼道:“娘亲,我要当姐姐了吗?” 文秀下意识的回神,“嗯”了一声。 卤肉店马上开业了,现在自己又有了身孕,这算不算双喜临门? 第424章担心 卤味店的推广做的好,再加上有史无前例的免费试吃再次做宣传,二月十八那日可谓是开门红,打响了把卤味店开遍大夏国的第一枪。 文秀已经消化了自己怀孕的好消息,府里得了这消息后,也是人人欢喜。只是,文秀让曾逸送了消息去京都,却是两天了都没收到消息。 按曾逸的说法,他们特殊传递消息的方法,一来一回,只需要一天而已。 李俊在京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文秀有些惴惴不安,但也没过多猜测担心。如果李俊真有什么事,他身边的人肯定会送消息回来。现在没消息,兴许是不方便。 李俊在京都确实不方便,甚至是举步维艰,因为,他的不知好歹使得龙颜大怒,他被夏帝打入了天牢。他身边有夏帝的人守着,他与外界的消息直接就断了。 至于夏帝为什么派人时时刻刻守着他,京都的各皇子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下属得了李俊吩咐,不得将消息传回永安城让文秀娘仨担心,但也没收到文秀从永安城传来的好消息。主子爷没发话,下面的人接到了消息也不敢轻举妄动。 文秀又等了两日,依旧没有李俊的消息传回来。但是,之前派唐元办的事却是有了消息传回来。 唐元得到消息后,立即向文秀禀报。 卤味店的事有王燕青忙前忙后,她需要负责的事也办妥当了,这两日就安心的留在府里养胎,与小生命建立感情,所以,唐元向她禀报时,她正坐在院子里吃着酸梅晒太阳。 文秀被孙老头诊出有身孕后,倒是“被喜欢”上了口感偏酸的梅子。一天一小碗,越吃越欢腾,一点儿都不剩。 “夫人,那边有消息了。” “说说看,是意外,还是偶然。” 唐元摇了摇头,“既不是意外,也不是偶然,而是人为。属下派去的人,在茅厕边上发现了一根被烧毁的木棍。而验尸之后发现,被烧死之人的后脑勺又被猛击过后的痕迹。鼻孔也烟灰,你一棍子并未将他直接打死。”也就是说,替孙老头死掉的那人是被人敲晕后,再被大火烧死的。 “可知道替死鬼的身份?” 唐元却是摇头,派去的人查了又查,几个村都跑遍了,却是没人传出家里有人失踪。没人失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烧死的可能是一个流浪汉之类的人。可惜,那人被烧焦了,身上的衣物全部被烧毁,根本辨识不出他是不是流浪汉。 放火案的消息就此中断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场火是人为的,而且是冲着孙老头去的。 “既然查不出就算了,以后也不用向你们爷提起了。”文秀打算就此作罢,提到李俊,又多了一句嘴,“你们爷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唐元也不知道京都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连发了几封信过去,依旧是石沉大海。不用说夫人,光是他和曾逸就已经坐不住了。可是,京都没有消息传出来,他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 “下去吧!” “是!” 文秀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便也彻底作罢。 吉人自有天相,李俊当年被人称为坟头的草都长了一两米了,结果不还是活着回来了? 他肯定......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而已。 文秀歇息了两日后,又喝了孙老头开的安胎药,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除了每顿能多吃一碗饭,每晚睡的更早、清晨醒的更晚外,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别的孕妇烦躁的壬辰症状。 宋晓月见她一个多月的身子,半点孕妇该有的反应都没有,各种羡慕嫉妒,要知道,自己怀开心的时候,各种孕吐反应可是把自己折磨的不轻。 秀娘前面小半辈子命不好,但这后面的人生却是福气连连。 文秀没有不良的壬辰反应,府里的人都为她感到高兴。可也只维系了短短小半个月,快要到满两个月时,文秀孕吐的反应出现了,而且比宋晓月怀孕、李麦穗怀孕初期还厉害。 高兴地太早了! 一连几日,文秀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怕桃红和青梅急坏了。两人轮流着去缠着孙老头想办法,把孙老头都给惹烦了。 哪个女人怀孕没有点反应的? 他起初以为文秀是个例外,但事实证明,自己想多了。 孙老头对两个丫鬟不满,但到底没有狠下心来什么都不做,改善了安泰的药方,又开了两份食补方子,这才送走了两个难缠的丫鬟。 文秀吃过安胎药,再吃点清爽的蔬菜,胃里终于舒坦了不少。 李麦穗得知三婶怀孕了,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来看她,见她瘦了一圈,忍不住抹泪,“三婶,你瞧你都瘦了,三叔回来,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你这胎肯定是个弟弟,实在是太顽皮了。” 有经验的婆子看孕妇的肚子形状就能判断男女,也有人根据孕妇的壬辰反应判断男女,李麦穗的意思显然借助的后者。 文秀幸福的摸着自己一点不显的肚子,笑着道:“那可说不一定,桐桐就比树儿能闹腾。” 额......这似乎是事实。 桐桐莫名其妙的躺了枪。 文秀高兴归高兴,但心中却是想到了李俊,这都三月初了,京都那边还没消息传回来,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不成? 真是急死她了! “三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麦穗见她情绪突然黯然不已,面色也不太好看,顿时担心起来,立即出声问道,然后就要喊候在门外的桃红。 文秀及时拉住她,对她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你三叔去了京都这么久,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麦穗闻言打趣道:“三叔得了消息肯定立马回来了,三叔知道三婶你想他呢!” 文秀佯装生气,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看你三叔回来,我不告你状。” “不敢了不敢了,三婶可要口下留情。” 三叔那人看着就让人害怕,她可不敢去招惹他。 李俊去京都的原因只有她和唐元几人知晓,其他人都以为他进京是因为忙生意的事。经文秀这么一转移话题,倒是成功的把话给绕了过去。 第425章失宠 李麦穗和文秀有说有笑,时间倒是过的挺快,转眼便到了晌午时分。 厨娘按着文秀的口味调整了菜谱,听桃红说夫人喜欢是酸的,便特意炖了一道酸萝卜鸭肉汤,凉拌了一道小黄瓜。小黄瓜拍碎,用盐微腌上味,撒上葱姜蒜,再淋上一点酱油和醋,清爽可口。 酸萝卜鸭肉汤味道不错,汤面上也除去了浮油,但文秀还是闻着有些油腻,尝了一块便不吃了,一顿饭,筷子就包揽了那盘凉拌小黄瓜。 李麦穗过了前期的壬辰反应,现在知道不闻到特别难闻的味道,桌上的菜肴她都是能吃的。双身子,胃口好,来一趟文秀这儿算是回娘家,心情好,又多吃了一碗饭。 桐桐看着大姐姐的肚子,又看看娘亲的肚子,吃着饭,却是苦了脸,一脸的不高兴。 突然没人跟自己抢肉吃了,孙老头觉得很不习惯,看向小丫头,只见她精神怏怏的,微微皱眉,担心的道:“桐丫头,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时候,文秀的注意力才转移到女儿身上。 桐桐听见孙老头问话,手一顿,嘴巴一咧,“哇”一声哭了出来,眼珠子像是不要钱的往下掉,泪眼婆娑,好不可怜。 这是怎么了? 文秀瞬间就急了,自己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仔细检查了她一遍,没发觉她身体哪儿有异样后,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请孙爷爷看看好不好?” 李麦穗也急的放下了碗筷,一脸担心的看着桐桐。 孙老头也不管小丫头同意不同意了,一把拉过她的手,便把起脉来。反复搭了三次脉,并未觉得她脉象有何异常,这才一脸懵的向文秀摇了摇头。 桐桐不说话也不闹腾,就是扯着嗓子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憋的太久而需要发泄。她不说话,可把一屋人都给急坏了。 小丫头这么没完没了的哭,大家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只得让丫鬟撤了碗筷。 孙老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回屋去了,琢磨着自己还有什么好东西能够拿出来哄一哄小丫头。她这么哭下去,听的自己心都碎了。 文秀怕桐桐闹腾吵到李麦穗,便提议李麦穗先回去,但李麦穗担心妹妹呢,哪里肯走?她也不管不顾的,硬是留了下来。 文秀拿她没辙,也只能随她了。 桐桐哭了小半个时辰,哭的嗓子都哑了,眼睛又红又肿,跟俩胡桃似的,跟个泪人似的。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眼泪苦干了,呜呜咽咽的终于收了声。 呼—— 文秀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抬手给她擦眼泪。 李麦穗见妹妹不哭了,喜笑颜开,看了一眼文秀,这才将妹妹拉到自己面前,温柔的问道:“桐桐为什么哭呀?跟大姐姐说好不好?” 桐桐闻言,抬起头,一对红肿的眼睛望着李麦穗,好半天才哽咽的道:“娘亲,娘亲不喜欢我了,呜呜......”话落,仿佛又想到了伤心事,立即又哭上了。 李麦穗没听懂“娘亲不喜欢我了”这句话的意思,见妹妹又哭上了,连忙把她拉进怀里安慰,然后求助的目光看向文秀:怎么办? 文秀一脸懵逼,感觉自己身上背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大锅,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桐桐的话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她并未做什么事惹女儿不开心啊! 冤枉! 她真的冤枉! 文秀想不明白,在桐桐哭闹不休的时候也不能很好的与女儿沟通,干脆站起身,给李麦穗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走了。 既然桐桐面对李麦穗愿意开口,那就让李麦穗问问她的想法吧。 文秀出了花厅便直接回屋,一边走一边想,终究还是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儿惹小丫头不高兴了,竟然吃着饭都能哭出来,而且还哭的那么伤心。 李麦穗等文秀走后,这才让桐桐重新坐好,开始了解情况,“桐桐,三婶对你不好吗?你觉得她哪里对你不好,让你误会她不喜欢你了呢?” 桐桐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抽噎的回道:“以前爹爹不在家,娘亲都让我跟她一起睡。娘亲也会抽空给我和哥哥做新衣服穿,虽然不好看,可我还是喜欢。娘亲时不时都会给我和哥哥做好吃的,可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娘亲做的饭菜了。自从有了小弟弟,娘亲就不喜欢我和哥哥了。呜呜......” “别哭,别哭,桐桐最乖了,娘亲是喜欢你的呢......” 李麦穗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又要哭,连忙制止,不敢让她再哭了,但也明白小丫头觉得娘亲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出在哪里了。 小丫头这是觉得有了弟弟,自己受了冷落啊! 桐桐哭累了,趴到李麦穗身上渐渐的睡熟了。 青梅怕她压到李麦穗的肚子,赶紧将她抱了开,低声对李麦穗说了两句后,便让人抱走了。 桐桐被抱走了,李麦穗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便立即起身去寻文秀。 文秀听完李麦穗的话,良久没有说话,她自从被孙老头诊出有孕后,便着重保胎。随后壬辰反应又严重,对树儿和桐桐的关怀更是少了不少。 树儿向来懂事,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撒娇,偶尔冷落冷落他,他倒不觉有什么。可桐桐不一样,小丫头最喜欢黏着自己,有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之后,她的确没让睡姿不好的女儿跟自己睡,也没有给她量身做衣服,更没有下厨给她做美食...... 文秀原本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可如今听到桐桐向李麦穗诉说自己的辛酸和难过,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冷落了儿子和女儿。 李麦穗还没经历过这些,不算很懂,但也要当娘了,知道三婶听完这些话肯定不好受。家里有了小宝,对大宝的关注肯定会少一些。 “三婶,你别难过,桐桐以后就会懂的。” 文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还好,只是小丫头现在只怕是觉得有了弟弟妹妹,她和哥哥就失宠了。” 第426章春游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重新修复与女儿之间的关系,又恰逢树儿的先生有事请假,他们也跟着放假,文秀决定带着孩子去春游。 为此,桐桐在不理文秀整整一天后,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明天要去春游,娘亲又在厨房亲自动手做明天要吃的东西,桐桐激动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一会儿踢开被子,一会儿在床上打滚,倒是把青梅吓得不轻,生怕她着凉。 三月的天白日里暖和,夜里还是冰凉冰凉的,最是容易着凉的。 青梅好不容易才连哄带骗的把人哄睡了,这才彻底送了一口气,然后才去帮桐桐准备明儿个要带出门的东西。 今日要去春游,一家大小都起了个大早。 孙老头念着几个丫头带孩子,自己一个糟老头跟着不合适,拒绝了文秀的好意,一个人躲在家里偷闲。众人起早忙碌时,他已经在院子里绕完弯儿回屋了。 树儿整日读书,难得有一刻闲暇放松,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挂上了淡淡的笑,可见心情极好。 文秀昨晚炒了一些冷吃的兔肉和猪肉条,打算今天带在路上吃。因为人数不少,其中有贪吃的小孩和胃口大的孕妇,兔子和猪肉条都炒了不少。 娘几个吃过早饭,曾逸也已经将马车安排妥当了。因文秀现在有孕在身,爷又不再府上,他们不敢有半点松懈和疏忽,一共安排了三两马车。 桃红和青梅随行,另外还带了两个丫鬟整理收拾包袱和物品。 文秀不仅带着孩子出行,还约了李麦穗和宋晓月。她坐着马车行到东门时,宋晓月和李麦穗已经早早的等在城门前了。 “大姐姐!月姨!” 桐桐听见娘亲跟人打招呼,立即探出脑袋,朝着李麦穗和宋晓月挥手,小嘴甜甜,高兴地不得了。 李麦穗见她高兴了,也高兴地向她挥了挥手。 “坐好。” 树儿见妹妹在大街上没个规矩,立即将她拉回马车里坐好,然后板着脸教育,女子不能随意抛头露面云云,听的桐桐忍不住白了他两眼。 文秀听见树儿教育桐桐,心里也是无奈,但树儿接受这里的教育,必然受的就是这种思想,既然要顺应这个时代,那就不能说树儿的做法是错的。 “好了,都坐好了,咱们到了目的地再跟大姐姐说话。”文秀赶紧从中和稀泥,见儿女都不吭声了,才对外头的曾逸道:“让大小姐她们先行,是时候出发了。” “是!” “三月如歌,万物齐吟。南风暖窗,樱树花开,犹似粉蝶翩翩舞,烂若云霞;玉兰绽放,天女散花,满树堆雪,如棉似絮;连翘簇簇,满枝挂金;熙熙攘攘,皆为春开。” 文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看过这几句话,但马车行到郊外时,入眼的春景却让这几句话立即浮现在她的脑海。 春光明媚,城中有好些人家也都出门踏青,挑选了位置,席地而坐,享受春之美景。大小马车随处可见,散布在如绿毯一般的青草地上。 文秀掀开车帘将美景尽收眼底,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收回视线,看着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下车的女儿,笑着叮嘱道:“慢一点下车,不能跑远了,知道吗?” “知道了!” 小丫头应了一句,便欢欢喜喜的钻了出去。 树儿连忙跟上,钻出车厢前,道了一句“我会照顾好妹妹的”,也立即下了车。 曾逸见两位小主子跑了,随即派了两名护卫跟上去。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还是万事小心,以防万一。 树儿和桐桐跑去玩儿了,一岁大的开心弟弟眼巴巴的望着哥哥姐姐在草地上嬉闹,自己就只能被娘亲抱着和姨母们坐着了。 丫鬟们在地上扑上了厚厚的垫子,在垫子上摆上了瓜果、蜜饯以及文秀炒制的兔肉和猪肉条,这才请了几位主子落座。 几人席地而坐后,纷纷呼吸着清爽新鲜的空气,说起话来。 宋晓月倒是不知道桐桐和文秀之间还发生了这等趣事,听李麦穗问起现在情况如何了,才知道今日春游竟然还有别的用意在里面,感慨道:“五哥还打算让我多生两个呢,也不知道以后开心会不会也会有桐桐那样的想法。”孩子一多,精力有限,受到的关注必然就会降低,曾经会放在心上的点点小事,或许被分散注意力后,就不会再再关注,这便让孩子感到失落。 文秀笑着应道:“孩子小,不懂,等再大一点,就懂了。不过,事先还是要跟孩子多沟通。” 桐桐虽然一直都很希望娘亲给自己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真当自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属于自己的关心被分给了弟弟妹妹,她还是不高兴、不理解了。所以,沟通需要持续,并不能一劳永逸。 宋晓月倒是赞同这番话,慈爱的看着目前为止什么都不懂的儿子,笑着道:“也是,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是我太杞人忧天了。” “哟,还会用成语了呢!” 宋晓月话落,文秀故作惊奇的打趣,几个女人同时笑出声来。 李麦穗眼睛笑成了弯月亮,一边吃着冷吃猪肉,一边看文秀和宋晓月打闹说笑,心情好不愉悦。如今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倒是让她忘却了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往。 “娘亲,你们吃好吃的都没叫我。” 桐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见大人们吃上肉了,小脸立即不高兴起来。 树儿手里拿着一朵樱花跟上来,疼爱的给她别在头发上后,才责备道:“你跑那么远,娘喊你的时候你自己没听见。” 额......是这样? 桐桐半信半疑,嚼着肉条望着哥哥,然后又看看娘亲,却见娘亲没忍住笑出声来。 果然! “哥哥,你骗我!” 小丫头立即不服,睁大了眼睛回头瞪树儿。 谁知,树儿见她瞪自己,倏地大笑起来,然后朝着妹妹做了个鬼脸,风一般的跑开了。 桐桐气急,拍拍手站起身,嘟着嘴气呼呼的追了上去。 第427章樱花风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都很高兴,晒着暖阳,沐浴春风,看着美景,闻着芬芳,大脑慢慢沉醉,慢慢放松,身心说不出的舒畅。 文秀几人席地而坐的是一片柳树林,杨柳依依,像极了无数个身段窈窕的姑娘,随风而舞,婀娜多姿。放眼望去,不远处还有别的树木和繁花,在三月争先竞开,争奇斗艳。 离文秀不远处席地而坐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像是刚成亲不久的小夫妻,夫妻之间的新鲜劲还没过,两人你侬我侬,调情逗趣的话时不时随风传来,让宋晓月掩嘴轻笑,李麦穗羞的红了脸。 桃红和青梅低头不语,但耳根子却是跟着红透了。 文秀最为镇定,听着男子孟浪的言语倒并不觉得有多惊涛骇浪,毕竟前世见多了随时随地抱在一起互啃的男女,甚是看电影还碰到过几次坐在最后一排做出打炮行为的小年轻。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晓月见文秀面不改色,从容淡定,笑着道:“秀娘,你这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你家阿俊说多了,还是,对他朝思夜想没听见呢?” 文秀抬头对她眨了眨眼,“你猜呀?” 额......这算什么回答? 宋晓月正琢磨着下文呢,却见曾逸派出去的一个护卫匆匆跑了回来,看了看曾逸,才看向文秀,行了一礼后,急色道:“夫人,二小姐揍人了。” 桐桐揍人了? 文秀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下,立即从垫子上爬起来,桃红连忙上前扶住,道:“夫人小心。” “还不带路!” 文秀怀孕了脾气也变了,换作以往,她肯定不会把火撒护卫身上的,虽然她已经竭力把握了火气的力度,但还是吓得护卫也哆嗦,连曾逸都不免多看了她一眼。但事关紧要,他也只得瞪了护卫一眼,让他赶紧带路。 桃红搀扶着文秀跟在护卫身后,宋晓月抱上孩子和非要亲自一同前去看看的李麦穗走在了文秀身后。 文秀刚走进樱花林,便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哭声,伴随着小男孩哭声的还有一道娇俏的声音,以及树儿赔礼道歉的声音。 被揍的是一个男孩? 文秀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女儿有些强悍啊! 绕过一座小山丘,文秀便瞧见了站在樱花树下一脸傲慢的桐桐,树儿将她护在了身后。而树儿前面,是一对母子,以及伺候母子俩的丫鬟和婆子。 “夫人!” 留在原地保护树儿和桐桐的护卫看见文秀来了,如是大赦,心中立即松了一口气,眉梢也渐渐放松下来。夫人来了,事情便好解决了。 对方听见护卫的声音,也抬起头来,看见文秀走近,目光冷了冷,站起身来。 文秀同她对视的一眼,便知道对方是个护犊子的。 不过不巧,自己也护犊子的紧。 “怎么回事?” 这话,是曾逸问护卫的! 留下来的那名护卫闻言,看了桐桐一眼,暗叹了一句“小主子好生猛”后,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不漏的说讲了一遍。 原来,桐桐和小男孩同时看上了同一棵树上同一朵樱花。 桐桐想把樱花摘下来送给娘亲,小男孩想把樱花摘下送给自己的娘亲。两人互不相让,两人带来的下人也就对峙上了。 主子不发话,他们可不敢随意退让。 虽然,事前他们都有劝自己的小主子让一步,但都是倔脾气,谁都不肯让一步。 这事儿僵持不下,桐桐便主动提出“武力解决”。对方不肯示弱,且认为桐桐是女孩自己一定会赢,便答应下来。 谁知,一招,只是一招,桐桐一拳过去,便将小男孩打趴了。 ——这一拳,打在了小男孩右眼眶上。 小男孩挨了打,受了痛,面子也被丢的干干净净,难为情之下,便哭了起来。下人见他哭了,怕极了,连忙去把自家夫人请了来。 跟在桐桐身后的护卫,在事情发生后,也立即去寻了文秀。 一朵樱花,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儿来。 树儿只是觉得妹妹顽皮了一些,倒不觉得她真有多大的错。虽然主动赔礼,那也是秉持着“君子所为”。不过对方夫人却是不接受,甚至扬言这事没完。 树儿人小鬼大,待护卫禀明完毕,又主动讲自己道歉对方不接受的事说了一遍,这才退到了一边。 娘亲来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文秀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和树儿想的一样,但见对方确实挨了揍,眼眶都淤青了,也不好再多护,主动道歉:“这位夫人,小女不懂事,伤了小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这样吧,小公子的医药费由我们承担,算是聊表歉意。” “承担医药费就想了事?” 对方并不是个善茬,听完文秀的话,一点小事化了的意思都没有。 曾逸几人听完有些气愤,但有文秀在,他们不好直接开口,却听文秀道:“要不然呢?孩子之间的一个点小摩擦不这样解决,我倒想听听夫人的高见?” 孩子之间玩耍哪里可能不会有摩擦?亲兄弟亲兄妹之间还会闹别扭呢。再说了,桐桐和小男孩“武力解决”时,他们身边都有下人跟随的。若是要把事情闹大,这些人难道没有责任? 粱婉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不好,而且还很嚣张,越发心疼儿子,顺口应道:“打回来。” 打回来? 这是一个成年人该说的话? 护犊子也没这么个护法的! 文秀瞬间被粱婉的无耻给气笑了,看她衣着不俗,想必也是城里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竟没想到会如此教育孩子。 打回来? 你倒是有本事打回来啊! 文秀玩味的目光在粱婉身上扫了两眼,最后落到小男孩身上,出声道:“小公子,你也八九岁了吧?你娘现在要让你打回来,你确定你能打得过我女儿?”她本不想这么出言刻薄,可偏偏,对方实在是太让她生气了。 若不是怕事情闹太大影响不好,她就大声鼓掌叫好了! 小男孩闻言,哭声瞬间止住了,看看文秀,看看桐桐,再看看自己娘亲,瞬间觉得更丢人了,“哇”了一声,调头跑了。 第428章噩耗 当事人跑了,这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粱婉既心疼儿子,又气愤儿子连一个小丫头也打不过,狠狠的瞪了文秀一眼,在下人的簇拥着追着儿子跑了。 文秀望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一声,随后道:“曾逸,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夫人公子,回头给人送点礼物去聊表歉意。” 曾逸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应下了。 李麦穗和宋晓月都目睹了全过程,把粱婉的不可一世和恨意都看在眼里,实在是没搞懂文秀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打听对方是谁,甚至还要去送礼。 “娘亲,你送礼给他们干什么?他自己不中用,关我什么事?” 桐桐一脸气愤,实在是对这种打不过就喊娘的行为不耻,甚至格外鄙视这种“娘炮”。自己没本事,还不能让别人比你强了? 什么逻辑! 李麦穗和宋晓月也是一脸赞同,纷纷不解。 文秀不想解释,招呼着几人回去继续享受春光和美食,但被她勾起好奇心的几人却是不能作罢,一直缠着,不听明白便不休。 树儿见娘亲实在是不想说,只得替娘亲开口道:“我娘不过是觉得她讨厌想再膈应膈应她罢了!”这种行为,也只有他娘能想的出来。 众人:“......” 文秀被人揭了底,无奈的看了一眼儿子,揉了揉眉心,心里感叹:生了个聪明儿子,意味着自己在他面前就没有秘密。 不过,她就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 她要让那女人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护犊子。别以为桐桐动手打了人,她就真没理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大人,说难听点,还真是没品。 经过这么个插曲,一行人又回到了草地上,坐下吃零食,聊天,晒太阳。 桐桐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自己打了人,娘亲却为自己撑腰,这多好啊。可回到家,她就觉得自己高兴太早,也想的太美好了。 ——文秀让她面壁思过! 桃红和青梅几人也是傻眼了,打人那事不是翻篇了吗?不仅如此,夫人为了替二小姐出气,还特意让曾逸送礼去膈应人了啊。 这是闹哪出? 桐桐笔直的站在墙角,也是一头懵,但更多的是感到委屈。 娘亲变了,娘亲真的变了。 树儿没急着回屋,打发了守在桐桐身边监督她的丫鬟,然后开口问道:“你真没觉得你自己哪儿错了?还是,你觉得娘亲罚你过分了?甚至,你觉得你自己特委屈是不是?” 桐桐没作声,树儿一语中的。 树儿见她不说话,走到一旁拉了一张凳子到她面前坐下,然后慢慢的给妹妹讲道理。 娘亲对外的确护着她,甚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为的是不让妹妹受半点委屈。可实际上呢,她没错吗?如果她懂得“谦让”一词,礼让一步,不出口挑衅,主动打人,就不是眼前这结果了。 爹爹娘亲都不是怕事的人,而且,他也知道爹爹的来历,知道爹爹特别特别的厉害。可是,那又怎样?犯了错,就要认罚,犯了错,就要敢于承认。 桐桐默默的听完哥哥的话,好半响才侧头看向哥哥,嘟着嘴道:“哥哥,我错了。” 树儿见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就不再过多废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温柔的道:“那我带你去向娘亲认错好不好?” “嗯!” 桐桐打开了心结,欢欢喜喜的跟着哥哥去找娘亲。可兄妹俩刚走进院子,娘亲尖锐的声音便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你再说一遍,阿俊要被斩首了?” 阿俊,那是娘亲对爹爹的称呼。 树儿牵着桐桐的手瞬间一紧,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似的难以继续前进,大脑瞬间就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任是他再人小鬼大,此时此刻听见爹爹要被斩首的消息,也被吓坏了。 爹爹真的要被斩首了? 斩首,便是砍头,人的头砍掉了,那就死了! 桐桐一直琢磨着怎么向娘亲道歉呢,没听见娘亲刚刚的问话,见哥哥愣在原地了,转过身,不解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树儿吓傻了,默不作声。 如果爹爹死了,他和妹妹就再次没爹爹了,还有娘亲肚子里的孩子也没爹爹了,就像曾经的他和桐桐,会被人骂是野种,娘亲也会被人骂是寡妇...... 爹爹! “哥哥!” 屋内的文秀和唐元还没意识到两人的对话被树儿听去了,唐元还在安慰脸色煞白,遭受重击的文秀,“夫人,这消息虽然是从京都传来的,但我们的人并未送消息来,尚不能确定真假。更何况,爷不仅是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的将军,也是陛下的亲儿子,即便犯了过错,也不过是贬为庶人囚禁而已。若真被判斩首,除非他造反。夫人想想,爷可会是造反之人?” 李俊确实不是造反之人! 文秀笃定李俊不会造反,方寸大乱的心瞬间便镇定了不少,想了想后道:“你,你亲自去京都,务必要探得消息虚实。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要送消息回来。”她如今怀了孕,不敢太过奔波操劳。 这个孩子,实在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唐元领命立即退下,去同曾逸交代一些事。 这个消息不知真假,但正因为不知真假,所以才不得不告诉文秀,不能隐瞒。爷已经进京月余,一个消息没传回来,哪怕没有落到斩首这么严重的事态,但情况也怕不容乐观。 爷进京,准没好事。 唐元回屋随意收拾了一个包袱便去马房牵马,谁知道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树儿。他惊讶的出声道:“小主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树儿面色冷静,不哭不闹,与李俊沉着应战时一模一样,且身上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气势,目光直直,不容小觑,“我爹要被斩首了,我知道你要去京都,你带上我吧,我也要去。” “不行!” 唐元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树儿也没指望唐元能一口答应自己的请求,在他拒绝后,主动出了手。 第429章脱身太难 唐元显然没料到树儿会跟自己动手,也不知他目的何在,只能一边出声喊停,一边避让,但树儿像是着了魔似的,不但不收招,反倒攻势越发猛烈。 头一次,唐元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小主子的功夫 跟谁学的? 树儿在唐元和曾逸眼里,除了觉得他像极了主子爷外,并没有别的深刻印象。话句话说,他的存在感在两人面前远远不如桐桐。 因为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机会少,表现少,彼此的认识也少。 但这一次,唐元觉得小主子亮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 唐元感慨树儿小小年纪身手不凡的同时,也的的确确急着出门,神态焦急的道:“小主子,咱们别打了行不行?属下真的有急事出门。” “我要去!” 这绝对不行! 唐元一个人上路都怕碰见埋伏不能全身而退,若是带上小主子,哪怕他小小年纪武功不错,但也绝不敢让他跟自己去冒险,“属下求您了,你让我走,行不?”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唐元陪着树儿闹了一刻钟后,他也就不打算继续避让了,必须把人制服了,自己才有机会离开。是以,在树儿再次攻过来时,他出手了。 树儿练武天赋不错,又勤学苦练,武功倒也不差,但年纪小,力气小,实战经验不足,综合起来,完全不是唐元的对手,在唐元手上没过十招,便被彻底制服了。 唐元将他绑在了马厩的柱子上,请罪道:“小主子恕罪,属下确实没法带您一起同行。不过,属下向你保证,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 唐元哪里会理会树儿的咆哮声,将人绑好后,牵上马,急切的从后门离开了。 傍晚时分,喂马的小厮前来喂马,发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树儿,以为府里来了什么匪徒,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一通瞎嚷嚷后,把文秀等人都给惊动了。 “树儿?” 文秀看着一脸铁青的树儿,百思不得其解。 树儿咬着下嘴唇不想多说,道了一句“我没事”,便直接跑了。 唐元,这一次,小爷我记住你了! 李俊现在生死未卜,文秀寝食难安,对儿子女儿比之前还要疏忽。树儿被绑在马厩柱子上的事询问不出个所以然后,也就不了了之。生意上的事她也顾不上了,整日呆在府里等唐元的消息。 艰难的熬过七日后,第八日早上,曾逸收到了唐元送回来的消息,让下属阅读之后,风风火火的跑进了文秀的院子。 事关紧急,也就没顾上所谓的礼仪。 桃红见曾逸来了,连忙进内室去请文秀,“夫人,曾逸说京都有消息传回来。” “他在哪儿?” “门外候着呢!” “快让他进来!” “是!” 桃红匆匆进来,又匆匆退出去,文秀慌忙的理了理头发,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曾逸看见文秀,立即将收到的布条递了过来,面带激动,神色欢喜,笑着道:“夫人,唐元的消息,是好消息。” 好消息? 文秀听见是好消息,这几日压在心口的大石也瞬间掉下去了一半,迅速的展开布条,将上面的信息看了一遍,但看到最后,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命倒是保住了,可无奈脱身太难。 这......可怎么办? 曾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主子爷暂无性命之忧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只是,他手上的兵权确实是一个烫手山芋,被人惦记不说,想要丢出去,陛下又不接,还要他继续揣着,真是让人头痛。 文秀这边无计可施,李俊在京都也是一筹莫展。原本以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怎么都能行,能让自己彻底摆脱困境,也能让文秀娘几个脱离危险,可偏偏...... 唐元见到刚从大牢里出来两日的爷,见他比之前受了两圈,心里替文秀感到心疼,出声道:“爷,你现在还不能慌,夫人现在有了身孕,你若慌了,她就更坐不住了。” 李俊知道文秀怀孕了也是高兴坏了,冷静下来后,却是更加担心文秀的处境。如今听见唐元提醒自己,倒是有些惭愧,长舒了一口气道:“幸亏有你提醒,若不然,爷真就自乱阵脚了。” 为今之计,怕是只有等了。 唐元昨晚到了京都之后,见到李俊安然无恙,便急着给文秀回信了,目前为止,还没来得及询问爷明明被打入大牢,为何又被突然放了出来。这会儿得了空,才有此一问。 李俊也是摇了摇头,但随即目光却是冷了一截,“陛下或许是怀疑我了吧。” 如果一开始,夏帝把他打入大牢又命亲信亲自看管是为了保护他,不让暗中的势力得逞的话,那么,临时撤走保护他的人后,他便在天牢遇到了刺杀和毒杀,就只能说明一点,夏帝因为某一件事不想再留他了。 回想从军过后到被认回皇子身份的点点滴滴,李俊不觉得自己哪里惹怒了夏帝,哪怕是抗旨,他也不认为夏帝会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消失。 抗旨不尊,可以光明正大的除掉他! 之前没有,之后就更不会有! 然而,这件事始终是发生了,如果不是孙老头配的百毒丹解了毒,自己身手又过的去的话,他可能就真的死在大牢中了。 李俊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夏帝的做法,但想着,只有他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或者已经确定了,才会有此做法。 夏帝也许知道自己是他的耻辱了吧! 李俊也不敢百分之百分确定夏帝是否真的知道了原委,只得先未雨绸缪,“你派人盯着皇宫那边,看是否有人偷偷去梁国。” “去梁国做什么?”唐元不知李俊真实的身份,只觉他突然把目光转移到梁国有些不可思议。目前为止,不是想着如何脱身吗? 李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唐元真实的身份,只道:“你把这事办好了,再帮我办一件事。若是都办妥了,咱们很快就能脱身回去了。” 如果这次能脱身回去,他便永远守在妻儿身边,不要再踏入京都半步了! 第430章和事佬 自从唐元入京之后,京中每日都有消息传回来,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文秀知道李俊暂时性命无忧倒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命在,不怕不能东山再起。 曾逸是个大老粗,心没有唐元细腻,但知道爷一天没回来,夫人便一天不能安心,除了按例将文秀的信每日送往京都外,也把她的真实境况反应给主子爷。 主子爷除了不想让夫人担心外,更想知道夫人现在的好坏吧! 李俊倒是头一次觉得曾逸也有可取之处,多日来悬着的心倒也放松了几分。阖上信纸烧掉,这才看向唐元道:“我交代的事,可是有眉目了?” 唐元郑重的点头,低头道:“爷放心,人已经在路上了,再多两日,爷便能回去了。” “好!” 既然事情已经妥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李俊知道唐元的办事能力,也没再等两日,当夜便着了夜行衣,在如墨的苍穹下,贴着墙角疾行,鸡鸣城门大开时,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话说那日与桐桐打架的小公子姓朱,跟唐思思婆家朱府是亲戚。他们是从邻近的城镇来的,府上跟永安城主家同属一脉。 朱三公子的母亲,也就是唐思思的婆母过五十大寿,朱家宴请了不少亲朋好友,那对母子,便是名单上的客人之一。而因其婆母跟唐思思婆母年少交好,宴会之后,特意留在这里住上几天。那日,朱家小少爷吵着要去郊游,他又不喜欢陌生人跟着,便在娘亲的陪同下,领着自家的婆子丫鬟出了门。结果,却与文秀结了梁子。 文秀原本让曾逸送点礼品去膈应膈应对方,这事儿也就了了,可偏偏对方不知出于何心思竟然回了礼,她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她哪儿会料到,对方竟会是朱家的人。 曾逸不认识唐思思,要不然查到母子俩来历时,便直接回禀文秀了。现在两人你来我往送了礼,这算是哪一出? “夫人,你真要去朱府?” 文秀也是无奈,无语的点了点头,“朱三夫人把帖子都送来了,愿意做一回和事佬,我若不去,倒显得我多不识抬举。” 唐思思再有一两个月便要生了,挺着大肚子肯定不方便走这一趟。她肯定也不知道她有身孕了,要不然,绝不会这么折腾。 文秀猜的不错,唐思思近几月都在府里养胎,鲜有出门,偶尔出门一趟还是去寺庙上香还愿。这俩月更是没去过蜀绣阁,自然对她就知之甚少了。 无妨,走一趟便是! 文秀也不是什么娇弱的小花,禁不起风吹雨打。只是,临出门前,桐桐嚷着要跟着去,说是要再看看手下败将,说不定还能跟人交个朋友。 桐桐想法奇特想跟人交朋友,但只怕对方不愿意。 不过,带着女儿也没什么不好,去一趟朱家,朱家的人还能把她给吃了不成? 娘俩在桃红和青梅的陪同下坐车到朱府时,唐思思已经在花厅等着了。陪她一同坐着的,正是那日扬言要“打回来”的粱婉。 花厅里的二人看见文秀笑容浅浅的牵着桐桐走进来,唐思思眼前一亮,喜色溢于言表。而粱婉却是沉了沉眸子,脸上闪过几分轻蔑和鄙夷。 难怪生的女儿粗鄙没教养,原来其母亲是一个商女而已。 粱婉鄙夷他人之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那日的言行还不如一个身份低微的商女。 唐思思和文秀热络了几句后,便请人坐下,吩咐丫鬟上茶。她回坐之后,想要缓和粱婉与文秀之间的关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粱婉道:“三弟妹,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你,你嫁到朱家,那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岂能与一些粗俗鄙陋之人为伍?大嫂知道你心善,可也要会识人不是。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千万别被蒙蔽了。” 粱婉一开口,倒是把唐思思和文秀都给骂了。 虽然她今日坐在这里,可实际上她是一点不想来的。也不知道唐思思跟自家老夫人说了什么,竟然笑眯眯的让她来见一个商女,真是莫名其妙。 粱婉心情不好,说话就更口无遮拦。 唐思思显然没料到粱婉这么不给脸面,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十分的尴尬。若不是知道与她发生纠葛的人是文秀,她是不屑枉做小人的。 前几日,她的丫鬟听蜀绣阁的徐玉说,蜀绣阁的分店会开到临安城去。而临安城,那是朱家另一个旁支以及梁府的地盘。 梁府,正是粱婉的娘家。 文秀帮了唐思思不少,她怕粱婉知道蜀绣阁是文秀的产业后让父兄出手,这才念着粱婉还在自家府上,想要做个和事佬。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粱婉半点不给自己面子。 粱婉是临安城梁府的大小姐,自幼锦衣玉食、娇惯任性,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唐思思出自商户之家,她本就瞧不上,现在知道她与文秀有牵扯,便更是瞧不上了。 文秀嘴角噙着笑,神态自然,半点没有被粱婉指桑骂槐的恼怒,从容淡定的很。她不理会粱婉,看向唐思思,投给她一个歉意的眼神。 唐思思愿意当和事佬化解她与粱婉之间的恩怨,文秀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费这番周折,但总归是一片好心。再说,朱府的人也算是她的大客户,她也不愿意与朱府为恶。 不过,粱婉这人,不值得交。 恩怨什么的,解不解开也无所谓。 唐思思今天这和事佬的角色是没法再继续了! 文秀得了唐思思一个回笑,便温声对一旁的女儿道:“桐桐,跟三夫人告辞,我们该走了。” 桐桐闻言,望向娘亲有些恋恋不舍,慢腾腾的从椅子上溜下来,嘟着嘴道:“娘亲,我还没跟那天的小哥哥握手言和呢!” 粱婉听见人要走,一脸得意,可突然听到桐桐想要见自己儿子,回想到自己儿子这几日的反应,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钰儿可是朱家的长子嫡孙,小丫头可莫想要装可怜攀高枝啊!” 第431章拼爹 文秀知道粱婉看不上自己的身份,她也没指望粱婉看上,更懒得跟这种眼高于顶实际上与草包无疑的蠢货一般见识。但是,粱婉出口侮辱她的女儿,把孩子之间纯洁的想法往阴暗的方面想,她就不能装着没听见了。 朱家的长子嫡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文秀回眸冷艳看向粱婉,目光阴冷的想两把利刃,看的粱婉心惊胆战,却在转瞬之后,她又笑了,声音清透的问道:“敢问夫人,朱家的长子嫡孙又算什么东西呢?” 算什么东西? 一个粗鄙的商女竟然问朱家的长子嫡孙算什么东西? 她好大的口气! 粱婉当即便沉不住气了,霍然起身,不顾身份,再次恶语相向:“一个商女而已,好大的口气。你说说,若不是有大人言传身教,一个粗鄙的小丫头,会同打过架的人‘握手言和’?真是笑死人。想攀高枝就直说,当个通房也可以,只是想要名分怕是难了。” “大嫂!” 唐思思见粱婉越说越过分,当即出声制止她,不能再胡说八道。文秀什么人,她清楚地很,断然不会这么教女儿。 更何况,她今日过府也是自己相邀,也就更不会这样做了。 粱婉心中气愤,姿态立即摆的更高,嘲讽的看了唐思思一眼,讥讽道:“三弟妹,身份可真是个好东西。” “大嫂你......” 唐思思被粱婉指着鼻子骂身份卑微,气的呕血,她再想迁就粱婉,与她交好也是不成的了。这种人,自视过高,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伺候唐思思身边的嬷嬷见自家夫人被气的不轻,连忙将她扶稳了,满脸气愤。可粱婉身份不一般,又是府上的客人,她们做下人的,就更不敢乱开口了。 她们不敢,文秀敢! 文秀见她像个疯狗似的见谁咬谁,等她把话说完了,才笑道:“听闻梁府也算临安城的大户人家,夫人的父兄也是为官之人,夫人的品性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梁大人教的真是好。” 粱婉如此秉性,可见家教十分不堪。 传闻梁大人为官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估计谁也想不到长女会是一个目中无人、口无遮拦之人。 粱婉被骂也就罢了,连带着父兄也被骂了,怒目回之,刚想开口还回去,却听桐桐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爹爹是个当官的就了不起了?” “桐桐!” 文秀似乎已经料到桐桐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桐桐不理会娘亲,大眼睛憎恨的看着粱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嫌弃,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道:“你爹是官,我爹也是官。我爹是大将军,你爹算什么?” 文秀听她不可一世的说自己的爹是大将军,微微眯了眯眼。李俊的身份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曾公开,这下倒好,倒是让桐桐给公开了。李俊如今在京都的处境堪忧,能瞒下自然是好的,但现在,很显然是瞒不住了。 唐思思一脸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桐桐,轻声道:“桐桐,你......你说的是真的?” 粱婉则是一脸不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双手叉腰瞪着自己的小丫头,掩嘴大笑,等笑足了,才看向文秀道:“你说你教的什么?孩子连自己爹什么身份都搞不清楚,还这般没教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本小姐出身官宦之家,爹爹可是正三品的知府大人。小丫头,你要拼爹,可是找错了人。”三品知府,那就是一方的父母官,管辖着一方百姓的生死。 文秀见她不知天高地厚,实在是懒得跟她斗嘴,但事实又不得不让桐桐与她拼上一拼,不急不缓的道:“做女儿的自然是知晓当爹的身份,又岂会信口开河。” 粱婉听文秀这话有些不对劲儿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僵硬,侧开目光看向桐桐,又听文秀道:“让夫人贱笑了,不过桐桐倒也没撒谎,她爹真是将军,还是名震大夏的李将军。” “李......李将军......” 粱婉坐不住了! 唐思思也是惊呆了,连话都不会讲了。 桐桐见娘亲替自己开了口,脸上露出了笑容,得意洋洋的看着粱婉,满脸神气,威风的不得了,气势十足的道:“我爹是一品,你爹是三品,我身份可比你高呢。哼,我才不要攀附你呢!现在知道我爹爹厉害了吧,羞死你,羞死你!” 话落,她抬起右手在自己水嫩嫩的小脸上比划,一边比划,一边吐舌头做鬼脸。 粱婉顿觉自己脸都丢尽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爹娘兄长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嫁人后,也因身份在朱府过的顺风顺水,却不想,今日竟然在永安城被一个小丫头给奚落羞辱了。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粱婉恨不得将眼前的人通通掐死。 桐桐再得意,再神气也不过是个小丫头,顿觉粱婉眸光变了,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娘亲身后,不敢再看她。 文秀倒是一点不怕她阴狠的眸光,将女儿护到身后,最后又补了一刀,“朱夫人,自取其辱的事做一次就好,可别有下次了。否则,你都贵为人母了,再被人骂没有教养,就要连累令尊令堂跟着倒霉了。” “你!” 粱婉呕的险些吐血。 桐桐拼爹成功,文秀也算是痛痛快快的踩了粱婉两脚,心里舒坦了,便向唐思思提出告辞。有粱婉在,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唐思思也是被粱婉气的不轻,粱婉被桐桐呕血成内伤,她心里拍手叫好。但面上还要维系朱府的颜面,不管粱婉如何看不起自己,但自己却要站稳自己的立场。 唐思思让下人送了文秀母女俩出去,等人走远了,才关心粱婉道,“大嫂,你没事吧?” 粱婉横眉冷对,目光不善,咬了咬后槽牙,勾着嘴角道:“三弟妹的待客之道大嫂我今日算是领教了,我有事没事不劳你挂心,告辞。” 当日,粱婉便硬坚持着离开了朱府。 文秀带着桐桐离开朱府后,笑着揉了揉桐桐的头,小丫头也不是个任人捏扁搓圆的主,她也就放心了。 第432章君心难测 粱婉几辈人离开永安城后,唐思思特意写了封信派人送来,顺带着还有一些礼品。书信中,言语里都是关切之意,也有歉意,甚是告知了文秀请她过府的用意。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提过李俊的身份。 文秀对此很高兴,毕竟与唐思思最初的相交是偶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谈不上情感多真挚。但来到永安城后,两人重新认识、了解,倒是增进了感情。她不过问李俊的身份,连丝毫提及的意思都没有在信中出现,那也证明,她与自己的相交不存在某种利益。 粱婉是临安知府的长女,朱家在临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真把蜀绣阁开到临安城去,按粱婉的性子肯定会动手脚。不过,梁大人倒是刚正不阿,想必不会容许她胡来。倘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自己在临安城开分店的事就要好好想想了。 不过,目前倒没什么要紧的,开分店的事,还不急。 桃红见夫人心情好,自己也高兴,把一叠酸梅端到她面前道:“夫人,尝尝新到的酸梅,听老板说,这种梅子是所有品种里最好的呢。” “是吗?” 文秀听说是“最好的”,也来了几分兴趣,捏了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肉质厚实,果然不错。一颗吃完,又连续吃了小半碟子才停下。 桃红在一旁闻着味儿便酸倒了牙,实在是想象不出夫人看上去吃的那么香,究竟吃的是啥味儿? “好消息!” “夫人,好消息!” 曾逸急急忙忙的从远外头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刚收到的信,一头大汗,满脸激动。 文秀见他跑的喘气,让他歇歇再说话,顺便吩咐桃红道:“你去给三夫人回份礼,告诉她,她的心意我收到了,以后去临安城会多加小心的。” “是!” 桃红出去后,曾逸也歇的差不多了,他连忙将信纸奉上,高兴地道:“夫人,爷没事了。陛下雷声大雨点小,昨儿下了圣旨解了爷的禁,爷恢复自由了。” 文秀看完信上的内容,倒与曾逸所说无差,略略好奇的道:“陛下怎么又突然想通了?” 曾逸却是摇了摇头,谁知道陛下在想什么呢! “当皇帝就是任性啊!” 文秀见曾逸也不知所以然,很客观的评价了一句,却是吓得曾逸双腿发软。这.....这种话,可是能随便说的?夫人真是心大! 文秀见曾逸一副便秘模样,就猜到他想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君心难测,陛下临时起意关了他,现在又放了,实在是觉得有些儿戏。” 夏帝哪怕不认可李俊皇子的身份,但李俊好歹也是为守护大夏江山立下战功之人,想关就关,想放就放,可不就是儿戏?如果不是儿戏,那么,就只有一点,李俊肯定做了什么事将他惹怒了。等怒气一消,这才又把人给放了。 李俊干什么了? 不过,不管他干了什么,能三两次从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手中捡回一条命,不得不说,他运气真的是好到家了。 或许,朝中之人见他浮浮沉沉,最后又浮出了水面,都快嫉妒死了吧? 慕容湘呢,这段时间有没有偷偷去看李俊?两人见面了吗?慕容湘会不会还对李俊念念不忘啊?他们会不会...... 文秀想着想着,思绪便跑偏了。 曾逸见她半天没出声,低头腹诽,然后悄悄抬起头睃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出神,微微皱了皱眉,自己到底是退下还是退下呢? “退下吧!” 良久之后,文秀才回过神来,想起还站在一旁的曾逸,连忙出声打发了去。 曾逸出去时,正好碰见了要进门的树儿和桐桐。他向两位小主子行了礼后,便挺直腰板,大步的离开了。 树儿进门恭敬的喊了一声“娘”,桐桐则是嘻嘻哈哈的扑进了娘亲怀里,不过比起以往的猛打猛撞,现在可就温柔规矩多了。扑进娘亲怀里后,甜甜的唤了一声“娘”,这才回头向哥哥炫耀。 八岁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 树儿没理会妹妹的挑衅,微微皱眉。反正,他是做不出如此亲昵的事来了。 “娘亲,爹爹是不是要回来了?” 桐桐已经摸准了曾逸每次来娘亲这儿要说的事,见娘亲和曾逸都很高兴,那么肯定就是爹爹要回来了。上几次,他们脸上可没笑容。 文秀也说不定李俊什么时候回来,但到底是已经解禁了,可以随意走动了,想必应该也快回来了,于是,模棱两可的道:“应该快了吧!” 爹爹要回来了,桐桐高兴坏了,拍着手往外跑,撒着欢去给孙老头报喜。 树儿这次没跟上,眸光看着娘亲,忧心不已。前不久,唐元才说爹爹要被斩首了,这才多少时间,爹爹就要回来了? 他比同龄人要成熟的早,看待事情也比较长远,他不敢太相信事情会如此的顺利。否则,当初唐元肯定就让自己跟着去京都了。 文秀见树儿沉着脸,眉宇间藏着忧郁之色,对儿子招了招手,然后问道:“树儿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啊?” 树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娘亲,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娘亲,爹爹真的会平安回来吗?” 文秀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京都那边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就算是得到唐元的消息,那也是只言片语,猜不透个中缘由。 短短时日,李俊从斩首到禁足,再到解禁,生活过的如此跌宕起伏,她也跟着魂不守舍,魂牵梦萦。她虽为他解禁感到高兴,但也不知道夏帝会不会随时又任性的下达圣旨。 伴君如伴虎,君心不可测,谁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 现在,只有祈盼李俊能平安回来一家团聚了。 树儿见娘亲不说话,沉默了良久后,才一字一句的道:“娘亲,不管爹爹能不能平安回来,我都会保护你和弟弟妹妹的。” 第433章求财 这段日子,文秀因李俊的安危一直过的极其不安,如今得知他暂时平安了,也就渐渐放宽了心,把注意力转移到生意上去。 天气越发炎热,又到了春夏换衣时。 随着夫人小姐们要脱下春装,换下崭新的夏裳,她们穿在里面的漂亮小衣也要更换。是以,三月中旬,蜀绣阁每日客似云来,忙的徐玉等人水都喝不上一口。 平价店那边还好,一般家庭的妇人姑娘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不用赶时髦,也不用在各家大族面前露脸,衣服的添减倒不是太明显,所以,生意要与往常差不多。 徐玉这边,夫人小姐们的不差银子,要的就是与众不同和时髦新颖。文秀之前存的那些画稿款式,在生意大波入门,夫人小姐们强烈高要求后,全都被拿了出来。 文秀这些东西可都是压箱底的,价钱自然也不菲,所以,在徐玉尝到甜头后,心里也不那么心疼一下子把小衣款式都给“大放送”了。 临近晌午,徐玉送走最后一名客人,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文秀,笑着问道:“姑娘,你不在府里歇着,怎么出来了?” 文秀随意翻阅着顾客的花名册,随口应道:“天天憋在府里都闷坏了,就盼着出来透透气。你瞧,我不出来看看,都不知道咱们新添了这么多客人。” 说起顾客,徐玉就有特别多的话说,瞄了一眼花名册,随手指在了一个名字上,讲述了顾客的来临,如此往复的介绍了介个顾客后,最后落到一个名字上,笑着道:“姑娘不知,朱府的三夫人可是个热心肠的人,咱们店的顾客,有好多都是她介绍来的呢。你瞧这个,听说是她家亲戚,来府上作客,她也把人给介绍来了。” 唐思思的确介绍了不少客人前来光顾,文秀不觉得有多惊讶,可目光落在徐玉手指的名字上时,却惊讶的张大了嘴。 粱婉?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文秀轻轻地移开徐玉的手,去关注粱婉进店的时间。仔细一瞧,呵,还真有意思,竟然是在双方结怨之前。这可有意思了。 粱婉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恨不得将她花了大价钱的小衣都给剪碎吧?哈哈哈......文秀恶趣味浮上心头,笑出声来。 难怪唐思思担心蜀绣阁把分店开到临安城会引来粱婉的报复了,原来,最最归根结底的是因为粱婉也是蜀绣阁的顾客。 有意思!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徐玉见文秀大笑出声,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抓了抓头发,姑娘怀孕了,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的似的? “姑娘,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呢!”文秀顺嘴应了声,自己指着粱婉的名字道:“这位客人定制的东西可是都取走了?”看时间应该取走了,但花名册上却又没有标记。 徐玉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取走了,今天上午刚取走的。我那会儿忙着招呼客人,还没来及将底单誊写上去呢。” 额......粱婉还会派人来取? 换做是她,若是跟对方老板结了怨,她肯定是不会再要那些东西的。 徐玉总觉得文秀有话没说明,想要探话,却听文秀转了话题,“去,把姐妹们都叫上,我难得高兴,咱们今天下馆子去。” “哎!” 蜀绣阁的人一听姑娘请客下馆子,一个个高兴地不得了,欢欢喜喜的放下手中的活儿,有说有笑的簇拥着文秀出了门。 饭后,文秀也跟着蜀绣阁的众姐妹回了店铺,她们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她也开始抽空设计款式图。蜀绣阁压箱底的图稿都被徐玉拿来用了,她自然是要加点班将图样补上的。 推陈出新,这四个字,对饭馆酒楼很重要,对布庄、绣坊而言同样重要。虽然蜀绣阁的小衣依然是整个永安城的龙头老大,但城里也有多家布庄争相效仿。若是默守陈规,不及时更新款式吸引客人,蜀绣阁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取代。 徐玉担心她身体会吃不消,一个下午的时间,往楼上跑了三趟。见文秀真的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慌慌张张的下楼去招呼客人。 文秀怀孕后,精力和专注力大不如以前,坐了一下午,也不过只画了两张而已。但也算不错,倒也没白白浪费这一下午的时光。 傍晚时分,桃红特意来蜀绣阁接她,随行的,还有曾逸以及他赶来的马车。 文秀见二人如此谨慎,不禁失笑,蜀绣阁离府上才多远,至于赶着马车来?他们就这么徐徐缓缓的走回去,天也还没完全暗下来呢! 文秀觉得几人有些小题大做,但几人却不“听话”,强烈坚持她坐马车回去。至于想散步,晚上吃过饭后,在府里转转也不错。 这季节,夜里不是特别凉,夜风又夹着阵阵芬芳,散步消食很是舒服。 徐玉送走文秀后,把店门给关上了。 今晚吃中午打包回来的剩菜,饭也是有的,一会儿热一热便能吃。所以,她并没着急煮饭,而是开始核对今天的账目。 小风越来越乖巧,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玩耍,手里的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徐玉核对完账本,将今日所得清点好,取出了锁在柜子里的方盒子。方盒子也上了锁,她轻轻打开,然后将银票和银子放了进去。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落锁,便听小风一声尖叫,她猛地回头,一把泛着冷芒的长剑便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小风落在了一个蒙面人手里。 徐玉心中大骇,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她想要去抱儿子,却被剑尖划破了喉咙,血丝渗出来,她不敢乱动了。 “好汉,你们别伤害我儿子,求你们了,别伤害我儿子......” 蒙面人面对徐玉的恳求半点不为所动,对她扬了扬下巴,沉声道:“我只求财,你把银子给我装好递给我,我立马放了你儿子。快点!” 徐玉见对方只求财,连忙应下,慌慌张张的将银子装进盒子里,递了过去。 蒙面人拿了银子倒是真放了小风,但当母子俩抱头庆幸时,他手中的剑却刺穿了母子的身体。 第434章命不该绝 文秀吃过晚饭后,带着俩孩子在院子消食,突然发觉自己的耳坠掉了一只,一下子变慌了起来。 桃红见她摸着自己的耳朵东瞧西看,也看向地上,一边看一边问:“夫人,你找什么呢?” 文秀毫不迟疑,立即应道:“耳坠。” 这幅耳坠是李俊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的,那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次过生意,意义非凡,连带着李俊送的东西,也变的有意义起来。 要是找不到了,她可要难过几天了。 桃红原本还不觉得一副耳坠掉了会是多大的事,开口让文秀回屋歇着,她们找,可一听那耳坠是爷送给夫人的生辰礼物,她便急了,嚷嚷了两声,让人多提几盏灯来,好看的清楚一些。 文秀的耳坠掉了,府里的人都跟着急了,一个个提着灯笼,满府的找。哪怕文秀今儿个没去厨房晃悠,厨娘俩人也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 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却也没有发现文秀的耳坠,或许,夫人今日出府时,掉在外面了。 外面那么大,夫人又走了那么多地方,只怕不好找回来了。 若是换做平时,文秀只会小小的难受一下便过了,可偏偏她怀孕了,怀孕之后就特别矫情,就爱钻牛角尖,意义不凡的耳坠掉了,她就想找回来。 “找,一定要找回来,府里没有,就去外面找。” 夫人下了命令,曾逸不敢违背,连忙召集了人手,分成了几个队,然后问了文秀今日去了哪些地方,便把人打发出去了。 桃红见她面色不好,生怕她难过出病来,担忧的道:“夫人,时辰不早了,要不奴婢送你回屋休息。说不定等你醒来,耳坠便寻回来了。” 哄三岁娃娃呢? 文秀抬头,目光不冷不淡的看了桃红一眼,顿时吓的桃红缩了缩脖子,小心肝砰砰跳,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我在蜀绣阁画了一下午的图样,抓了几次头,会不会掉那里了?” 突然,文秀霍然起身,也不知道是在跟桃红说话,还是自言自语,话落,便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桃红顿时大骇,连忙追了出去,顺便抢了一盏与自己迎面而过的小厮手里的灯笼。 曾逸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劝不住夫人,也不知道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见桃红追出去了,自己也麻溜的追上去。 文秀脚步跑的飞快,哪里像个怀孕的人,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出了府门了。 桃红跟在身后,提心吊胆,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池,是以,一边追,一边劝,但徒劳无功,没能把文秀劝回去。 曾逸也没时间去备马车了,只能急匆匆的跟着文秀往蜀绣阁去。 文秀到了蜀绣阁,见门口的灯亮着,脸上一喜,让桃红去拍门,“徐掌柜,徐掌柜,开开门,徐掌柜......” 桃红手劲儿大,拍门声很响亮,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好远,但连拍了十几下,屋内也没人回应。她回头道:“夫人,徐掌柜怕是已经睡了。” “睡了?” 文秀看看天色,这会儿应该八九点的样子吧,这么早就睡了? 曾逸见文秀还是不肯走,犹犹豫豫的,错开桃红,走到门前,用力的拍打门板。他的力气可比桃红大多了,门板被震的“砰砰”作响。 屋内还是没有人回应。 店门从里面落的闩,可见人在屋里呢,难不成真睡了? 文秀没找到耳坠心里就不踏实,让二人让开,自己又扒着门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她便贴着门缝,往屋里看去,店里的灯还亮着,但不见徐玉和小风的人,她继续换了只眼睛往里瞄,贴近门缝时,鼻尖却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她吸了吸鼻子,血腥味儿似乎更浓了。 “曾逸,你闻到血腥味儿没?” “血腥味儿?”曾逸一愣,立即上前,贴着门缝嗅了嗅,突然 面色大变,嚷道:“夫人请让开,站远一些。” 曾逸变了脸色,文秀和桃红也都吓的不轻,连忙站到了一旁。 屋里虽落了门闩,但都不是特别特别结实那种,曾逸卯足了劲儿撞门,撞了几次后,店门被撞了个大窟窿,他伸手扯开门后的门闩,直接打开了门。 幸亏这道门是经过文秀换过的,若是那种抽拉上下卡卸的门,今晚就打不开了。 大门一开,曾逸最先冲进去,然后,便看见了柜台后倒在血泊里的母子俩。他大惊,喊了一声,“夫人,她们出事了。” 徐玉奄奄一息,听见文秀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努力的睁开眼皮儿看了她一眼,虚弱的笑道:“姑娘,我还能见......见你一面......真好,对......对不起......”最后几个字说的不太清晰,但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文秀震惊极了,但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顿了顿便镇静下来,吩咐桃红道:“快,立即回府把孙老头请来,快。” “曾逸,四处看看,贼人跑了没!” “是!” 桃红和文秀分头行动,文秀则留在了徐玉身边,她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娘俩的鼻息,虽然弱,但姑且 还存有一口气,倒是松了一口气。 曾逸前前后后、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并没发现贼人,回到店铺后,又检查了徐玉娘俩的伤势,这才道:“夫人,贼人怕是求了钱财杀人灭口。” 文秀早已发现徐玉平日里锁银钱的柜子大开,里面的盒子不翼而飞。 文秀点了点头,冷静的道:“先不管银子的事,但愿孙老头来得及救她们娘俩一命。流了这么多血,即便能活下来,怕也要好好养上一段日子了。” 曾逸见文秀如此镇定,颇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两眼,夫人太过镇定,仿佛见惯了生死似的! 孙老头很快便被桃红拉来了,随行的还有几名护卫。他格外不高兴,想要骂上几句,却听文秀道:“老神医,务必救回她们娘俩的命,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 孙老头看了文秀一眼,略有几分不耐烦的“嗯”了一声,便开始检查徐玉母子俩的伤口,替她们止血包扎。好一会儿后,才叹道:“命不该绝啊!” 第435章不动声色 文秀几人来的巧,孙老头又抢救及时,经过他一番止血包扎后,徐玉和小风的命算是捡了回来。孙老头叹了一声后,身边几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文秀感到后背一阵冰凉,这才后知后觉,衣裳全被冷汗浸透了。 桃红见她面色发白,连忙将她搀扶住,担心的道:“夫人,你还好吧?” 文秀摇摇头,但明显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她都不敢想象,若是徐玉和小风死了结果又会怎样。她扶住桃红,对曾逸道:“派人去衙门报案,直接找知府大人。” “夫人,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永安城中并非只有彭继一个父母官,城中出事,最先寻的是县衙。若是直接找上知府大人,下面的人倒是高兴了,就怕彭大人不高兴。 文秀吃了秤砣铁了心道:“没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这件事事关两条人命,以及数额不小的银两,知府大人本就躲不了清闲。” 好吧! 曾逸得了文秀吩咐,立即派了人去知府衙门报案。 彭继近日才把亡命徒的案子全部处理完毕,处决了犯案的祸首,又安抚了在整件事中的受害者,刚做完抚恤工作喘口气,又听闻蜀绣阁出了命案,立即召集人手往蜀绣阁赶。等他赶到时,文秀已经命人把徐玉和小风接回府去了。 曾逸留在现场,看着彭继有些头大,大致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后,又指了凶案现场,絮絮叨叨一番后,才听候定夺。 彭继听完,盯着地上一大滩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说,那对母子被人刺穿胸口,流了一大滩血还没死?” “是!幸亏贼人刺偏了一点点,要不然,命就没了。” 不幸之中的万幸,虽然遭此大难,但总算是有命活了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徐玉母子俩跟着他家夫人,将来日子必然会好过。 彭继略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本官会处理的,让你家夫人放心吧!” “多谢大人。” 彭继默然,但心里却不敢承谢,哪怕今晚文秀不派人在府衙报案,等明儿下头的人报上来,因着李俊的身份,自己还是会亲自亲为的。 天明时分,徐玉醒了过来,照顾她的小丫头见她醒了,立即去禀报文秀。 文秀一夜没睡好,这会儿丫鬟来传徐玉醒了,立即起身,穿戴整齐后便往安顿徐玉的屋子去,见到后,告知了小风没事,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才问道:“徐姐姐,你可知贼人有几个,又是否看清了他们的相貌?” 徐玉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仍然心有余悸,想起昨夜的画面,面露惧色,声音虚弱的道:“我只看见了一个人,他蒙着脸,没看清。但听声音,像个中年男人。” 蒙着脸的中年男人,这范围可就大了! 文秀想了想后,又问道:“可是还有别的什么特征?比如眼睛什么的?” 徐玉想了想,摇了摇头,露出疲倦之色。 文秀没从徐玉这儿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叮嘱徐玉好好养伤,又吩咐了小丫头仔细照看,便离开了。出了徐玉的屋,她又去隔壁看了一眼小风。孩子体质比大人弱,命保住了,但睡了一晚上,还没醒来的迹象。 蜀绣阁出了这种事,但发生在夜里,并没闹的人众皆知,是以,文秀决定不打草惊蛇,照样开门做生意。 彭继昨晚离去后,曾逸便派人换了店门,打扫了屋子,地面上的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屋里点了熏香,熏了一晚上,除了淡淡的檀香味儿,其余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平价店那边的人做不了徐玉的活儿,文秀便装作没事人一样,亲自坐镇。只是,曾逸和桃红都不放心,两人都跟在了她身边保护。 说来也是凑巧,文秀去店里没多久,便下起了雨。平日里本就清静的街道更是不见一个行人,来得早的顾客一走,铺里就只剩文秀主仆三人了。 三人望着门外稀里哗啦的雨水,全都陷入了沉思,昨夜的入室抢劫且杀人灭口的人究竟是谁? 晌午时分,雨势渐歇,店里没有声音,曾逸便提议关门回府。瞧着今日这天,怕是要下一整天的雨了。 文秀从雨雾中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后院的绣房,对桃红道:“桃红,你去通知大家,都回去吧。要是愿意,手上的活儿带回去也行。” “是!” 蜀绣阁里的秀娘们还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事,今早来没瞧见徐玉虽觉得奇怪,但谁也不会往那种事上想。后来得了文秀几句回复,倒也没再挂在心上。只是,这会儿姑娘要关门,还打发她们回去,她们就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儿了。 徐掌柜带着儿子离开了? 如果不是这样,姑娘大清早何必亲自来看店? 文秀见大家目光怪怪的,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她也懒的过多解释,随便扯了一个理由,便笑着将人送走了。 曾逸关好门后,主仆三人撑伞离开。 青石板路被冲刷的干干净净,连石板上的纹路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薄雨如雾,空气夹杂着尘土的味道,行走在雨中,倒别有一番意境。 临到回府的分叉口时,文秀突然驻足停下,道:“曾逸,你去府衙探探情况,看彭大人那边是否有进展。”贼人若是抢钱后离开了永安城也就罢了,可若是一直停留在此,对蜀绣阁都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谁知道贼人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曾逸很想说,他已经派人四处搜寻可疑的贼人了,但既然夫人有吩咐,他跑一趟府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夫人,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府衙。”已经快到门口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文秀闻言,垂眸点了点头,然后由桃红扶着,慢慢的往家走。 三人走到府门口时,文秀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身影,她心里“突”的一跳,猛然抬头望去,却不想李俊站在雨中,一脸欣喜的望着她。 他回来了! 第436章告状 李俊平安归来,下人们忙里忙外,整个府里都透着喜色。 桐桐想念爹爹的紧,看见爹爹,哭着鼻子扑进了爹爹怀里,短胳膊短腿的像一只考拉一般挂在爹爹身上,谁哄都舍不得下来。 李俊心疼她,随她怎么闹,只是眼珠子盯着媳妇儿还不太显的肚子,双眼里都是喜色,“阿秀,小东西没折腾你吧?” 原身怀树儿和桐桐之时,有没有壬辰反应李俊不知道,他也没陪在她身边,但李麦穗怀孕后,反应大,文秀时不时都送一些酸梅啊什么的过去,他也就跟着了解了一二。如今自己媳妇儿怀孕了,又是头两月,他肯定是要关心关心的。 经验是慢慢摸索和总结出来的,不是谁天生就会。 小家伙也过了天天折腾的时日,文秀心疼李俊刚回来,不忍让他担心,笑着道:“懂事的很,知道你不在,心疼我这个做娘的,没怎么折腾。” “娘亲撒谎。”桐桐见娘亲维护弟弟妹妹,当即便拆了她的台,盯着文秀的肚子向爹爹告状道:“弟弟可闹腾了,娘亲天天吐,天天吐,都没好吃饭。孙爷爷都说了,这孩子生出来后就要暴揍一顿。”说到最后,俨然一个气急败坏的孙老头附体。 文秀扶额,这丫头...... 李俊诧异的看向女儿,问了一句“是吗”,然后才看向文秀,一脸正经的道:“既然这么能折腾,等他出生之后,不管儿女,先胖揍一顿再说。” 文秀:...... 有这么当爹的? 桐桐听见爹爹承诺将来要揍胖小子,得意洋洋的咧嘴,谁知娘亲一个眼神递过来,打趣道:“弟弟妹妹不听话,桐桐姐姐可是听话了?” 桐桐当然也没听话! 所以,桐桐闻言,立即心虚的低下了头。 李俊见她鸵鸟似的避而不答,顺口询问,文秀便将她与粱婉儿子搏斗,后又与粱婉“拼爹”的光荣事迹给讲了一遍。 呵,小小年纪已有他这个爹的勇猛风范。 “桐桐,干得好!” 哈? 爹爹这是表扬自己呢? 桐桐激动的抬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望着爹爹,眼圈都激动红了,然后得寸进尺的道:“爹爹,是她要拼爹的,我只是实事求是。” 李俊爽朗的笑出声来。 文秀见李俊惯着桐桐,扶额摇头,嗔怪道:“你就惯着吧,将来有你头痛的时候。”瞧,这话说的她好像是个严母似的。 桃红进来传话,说沐浴的水和饭菜都准备好了,征询李俊的意见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李俊怕把文秀母子几人饿着了,决定先用饭。 饭后,李俊去沐浴更衣,文秀则带着桐桐去看徐玉和小风。 徐玉挂念小风,不顾丫鬟阻拦要去看看,可孙老头有交代不能让她乱动,最后,小丫鬟便求了青梅,把小风给送到了徐玉屋里。娘俩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榻,倒是方便了丫鬟伺候。 文秀进屋时,徐玉正喝完小碗汤,瞧见她进来,虚弱的唤了一声“姑娘”。 桐桐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见小风睁眼,欢喜的跑到他面前,伸手拽他,一旁的小丫头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伸手去制止她,“二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小风公子受了伤,不能动,不能动。” “啊?”桐桐缩回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小风一遍,见他手脚健全,脸上也好好的,抬头看了丫鬟一眼,皱着眉道:“他好好的啊?”然后又看向小风道:“小风弟弟,快起来,我们去外面玩儿。哥哥给我买了一对蛐蛐儿回来,我送你一只。”这次,倒是没伸手拽人了。 文秀同徐玉说完话,回头见桐桐还在缠着小风叽叽哇哇,怕她扰了小风休息,温声道:“桐桐,别打扰弟弟休息,我们该走了。” 桐桐自始至终都没看出小风哪里受伤了,但人人都说他受了伤,即便她很想让小风陪自己玩儿也只能作罢。 算了,还是找爹爹玩好了! 李俊沐浴更衣后,曾逸从府衙那边回来了。主仆二人碰见后,一来二去了几句,他便知道了昨夜发生在蜀绣阁的事。 贼人是在夜幕完全笼罩后做的案,街道上的店铺那时候也不过刚刚关门打烊而已。他在那么早的时间段动手,怕是早就摸清了蜀绣阁众人的行踪,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行凶后才能够巧妙的逃匿。 李俊想了想后,开口道:“可是有线索了?” 曾逸没有半点隐瞒,据实回道:“府衙那边一筹莫展,不过,我们的人倒是有怀疑对象。但究竟是不是,还有待查证。” 有线索总比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要来的强! “嗯,抓紧时间查证,把凶手找出来,以免夫人担心。” “是!” 曾逸回禀之后,又立即退下去查找线索,甚至在想,需不需要用点小伎再引蛇出洞。出门前碰见文秀,行了礼后,便匆匆离去了。 文秀见曾逸从屋里出来,分明是找自己的,但又没吭声,那么,他肯定是对李俊讲了,疾步进屋,迫不及待的出声道:“府衙可是有线索了?” 李俊见她一脸急色,连忙让她坐下,安抚了几句后才道:“府衙那边,彭继会加派人手调查的。我们这边也会自己查,用不了多久,便能把凶手给找出来。你放宽心,太焦急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蜀绣阁出了这种事,还险些闹出人命来,她哪儿能真放宽心?况且,她与徐玉出去雇佣关系外,也是很好的朋友,朋友出了事,自己哪儿能心安理的吃喝拉撒睡? 她真没那么宽广的心胸! 李俊见她脸色半点没缓和,知道多说无益,干脆转移话题,伸手将她抱进来坐到了自己怀里,宽大的手掌摸着她的小腹,感受着肚子里的小生命。 文秀见他看的认真,想起这段日子自己过的提心吊胆,脾气突然就上来了,推开他的手,板着脸问道:“你临走前不是答应我好好的吗?为什么入京后,会闹出那么大的事来?你知不知道,我跟两个孩子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第437章没成功的计 李俊闻言,自知理亏,格外心疼媳妇儿,不顾文秀反对,紧紧地抱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文秀被他圈的紧了,呼吸有些不顺畅,不舒服的把他推开,然后皱着眉头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嗯?” 岂止是心虚了! 李俊松开她,将她抱到对面的凳子上坐好,这才看着她的眼睛,神情严肃且专注的道:“阿秀,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文秀要的不是他的一句对不起,她要的是他的解释。为什么进京后,短短时日会闹出这么多事来? 入京之前,他的确答应文秀要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他入京后,朝中局势完全不由他掌控。最主要的是,他没想过去了解所谓的局势,他只想将手里的烫手山芋还给皇上。 夏帝的心思很复杂,半点不由人猜,明明自己也是他众多皇子中的一人,可偏偏,各种防备猜忌其他皇子时,却又将兵权交给他握在手里。 兵权,各皇子眼红嫉妒的东西,完全就是夏帝送给自己的催命符。 李俊虽觉得兵权是个好东西,但那是曾经,是他没有认回妻儿之前,兵权象征着身份,象征着荣耀,象征着他在京都的地位。但是,认回妻儿之后,她们娘仨的身份没有得到皇族的认可,她们没有所谓的“身份”傍身,兵权就只会给她们带来灾难。 李俊都记不得,这两年来,明里暗里有多少人针对她们娘仨动过手了。 所以,这一次进京,他便使了一招苦肉计。 ——贼喊捉贼! 进京后,皇帝宣他入宫,宫宴后,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结果,受了点小伤,刺客逃脱,陛下震怒,但最终毫无线索,这件事也就无疾而终。 但是,暗地里陛下肯定是会怀疑几位皇子的。 那些人铆足劲儿要弄死他,他偶尔坑他们一次,并不觉得有什么要不得的。 于是,趁着陛下怀疑时,他主动把兵权交出要还回去。 结果,结果几位皇子没事,他却被打入了大牢。 这还是第一次,他用的计没成功! 李俊声音有些沉重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文秀讲了一遍,见文秀惊讶不已时,又贴近她耳边道:“我一直怀疑夏帝知晓我真实身份了,可偏偏,他又把我给放了。” 夏帝到底在想什么,他捉摸不透。 文秀闻言,神经一紧,目光带着无法言语的震惊望着李俊,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板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说真的?” 李俊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也不敢确定。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让唐元去找自己当年见过的与自己相貌近乎一模一样的男子,给了他一大笔银子,然后把人带到京都里去。 那人流沙镇上的一个地痞,曾经犯事被他碰见,当时不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的两个小兵看见他的容貌都惊呆了。 他决定金蝉脱壳时,便想到了此人,然后让唐元立马派人去找。 如果夏帝决心让“李俊”死,他便让唐元安排,让那个地痞代自己去死。 那人是个孤儿,又是人见人恨的东西,若是消失了,街坊邻里都会拍手叫好,谁会管他是生是死? 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可谁又知道,继他的苦肉计之后,狸猫换太子的计划也落空了。就在他离开京都两日后,夏帝解了他的禁足,恢复了他的自由身。 “李俊”不敢进宫谢恩,便在唐元的帮助下装病。 期间太医也来过,但并没觉察到什么不同,这事儿便算是圆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一招,行到此时,非常冒险。 文秀听的膛目结舌,实在是没想到李俊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最让人郁闷的是,他的这些看似巧妙的计策,竟然一个都没成功。 替身没有死,兵权也还在他手上,绕来绕去回到远点,这一切,全特么白折腾了! “有没有很绝望?” 兵权这样都还不回去,换做谁都绝望透了好吗? 李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顶多有些失望罢了。”换做别人,也没有谁会一门心思想把兵权还给皇帝啊! 无论京中哪位皇子握了这兵权,只怕会捂在心口,若没有生命危险,他是不肯将兵权交出来的。 这两年,李俊握着兵权,明明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也没特意亲近哪位皇子,可偏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一家人因为兵权陷入了数次危险的处境中。 郁闷啊! 文秀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虽然有些苦,但话里的意思表露出内心的强大,笑着安慰道:“这么折腾都没换回去,要不,你就揣稳了?” 现在,除了揣稳了,还能怎么办? “阿秀,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世被揭开,你和孩子们被我牵累,你到时候会不会恨我?”李俊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可这次进京后,他突然变的有些害怕起来。 换做以前,他孤身一人,不管身世是否会被揭开,夏帝会不会知道真相后处死自己,粱帝又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若是知道,又会不会救自己,他都不担心,也不用费神思考。可现在,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就不想死了。他想平平安安的,希望妻子儿女也平平安安的,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文秀听他胡言乱语,连忙伸手将他的嘴捂住,嗔骂道:“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你若是真担心这些有的没的,那我告诉你,我不会恨你,因为,就算我之前把你休了不作数,但‘我丈夫死了,我是寡妇’这可是好多人知道的事实。李将军,咱们都没关系,你要真有个什么,连累不到我身上来。” 李俊惊愕的望着她,瞬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她......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给自己? 文秀见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又冷笑了一声,“别乱想,好好过日子,要不然,你将来可别怪我带着你的儿女改嫁啊!” 噗—— 李俊一口血险些吐出来! 第438章这样的李俊 李俊去了京都素的太久,可无奈文秀怀了身孕,不敢放肆,夜里抱着温香软玉,却是烧的嘴巴起了火,浑身都难受。这才头三月,文秀可不敢跟他说可以胡来,被他吻了一阵后,赶紧掀开他,不仅只是他难受好吧?她也给勾的不舒服。 文秀第二个月遭了大罪,人都瘦了一圈,可这阵子胃口好了,又长回了一些肉,比之前看上去要圆润一些,抱着的手感也比以前舒服。李俊明知此时的她就是一包毒药,一沾到就无解,可偏偏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靠近她...... 两人此刻什么都做不了,也平复不了心情睡觉,干脆并头躺着说话。 李俊如今已经平安回来了,京都的事暂且都跟他没有关系。夏帝兴许也没发现什么,只是想借李俊敲打敲打他那些惦记着他位置的儿子们。他这才四十几呢,五十都不到,儿子们却惦记着他早点死,他心里估计早闷了不少气和火吧?倒是李俊这个倒霉蛋,时不时跟他唱反调,他不收拾他收拾谁? 文秀想到夏帝将来有一天可能会发现李俊的身世,然后一定会对他不利,她就心有胆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了的原因,总觉得自己有些情感突然就变了。 换做以前,哪怕夏帝真的发现了李俊的身世,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胆战心惊。大夏国呆不下去了,可以去梁国啊! 粱帝或许也不会承认李俊的身份,但谁又在乎所谓的皇子身份呢?现在她手上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家殷实的过几辈子了,安稳的生活求都求不来,谁会脑子瓦特了去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是以前的想法! 现在,只希望夏帝永远都不要知道吧! 文秀往李俊那边靠了靠,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想要说点什么。可突然李俊好不容易才放松的身体一僵,欲哭无泪。 他媳妇儿就会折磨他! 文秀也觉察到了异样,连忙挪开,仰望着帐顶,长舒了一口气道:“现在既然回来了,你就别再多想了。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能离那位有多远就多远吧。” 那位指的是谁,两人心中清楚。 李俊“嗯”了一声,他原本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文秀又怀孕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有事。树儿和桐桐出生时,他没陪在文秀身边,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如今,他想要弥补这个遗憾。所以,即便文秀不提醒,他也是要想着法子避开的。 这一次的事,是他太过着急没考虑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 算了,过都过了。 京都的事说完,夫妻俩又继续闲聊,聊来聊去,没几句话功夫就扯到了蜀绣阁的事上。 永安城向来太平,上一次那群亡命徒也是外来客,真正发生的大事并不多。像这一次,发生这种入室抢劫并杀人灭口的事,倒是让人诧异。 哪怕文秀没去找彭继,官府也会对重视这件事。 更何况,彭继三年一调,今年正好是第三年,如果今年永安城不太平,他又没有政绩,他的升迁很有可能受到影响。留任倒还好些,若是惹怒龙颜,被贬斥那就亏大了。 彭继会对这件事放心的。 李俊心中有数,徐玉娘俩也没性命危险,是以,李俊并不担心。 只是,他见文秀提到蜀绣阁的事立即眉头深锁,开口道:“阿秀,这阵子徐玉娘俩就在府里住着,等她们娘俩伤养好了,你到时候费点心,让人给娘俩另寻住处。至于蜀绣阁,我派人守夜。” 哈? 文秀侧头看向李俊,一脸的不可思议,凤眼打量着他,好半天都没说话。 李俊见她盯着自己看,恍然醒悟过来,尴尬的笑笑,“以前那不是地方太小不方便嘛。现在,院子大。”最后一句,有些画蛇添足。 徐玉娘俩最初搬到火锅店时,李俊可是格外不喜欢娘俩的。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让娘俩在府里养伤,这难道不足以让文秀诧异? 文秀见他说的一脸认真,但耳根子却明显红了,“噗”的一声笑出来,但很快又敛下笑意,一本正经的随道:“既然爷都发话了,自然是按你说的办。只是,派去守夜的人就要辛苦了。” 李俊哄了娇妻高兴,哪里还会去担心守夜的人辛苦不辛苦。再说了,换个地方值勤,还能抽空睡觉,有什么好辛苦的? 既然事情有了决定,李俊又累了几天,屋里的烛火灭了,房间内很快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文秀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刚起床洗漱,李俊不知道出门去了哪儿又回来了。见她坐在铜镜前梳头,打发了桃红出去,亲自为她顺发。 这样的李俊,文秀还是第一次见! 从昨夜开始就有些反常,今儿个行为更为古怪,是她感觉出了错? 实际上,李俊就是想为她顺发,然后顺便说说话而已,真没别的意思,可偏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总是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来,这能怪谁呢? 文秀从铜镜中看李俊的表情,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心中就更是纳闷儿了,但没等她想明白,他的声音便在头顶响了起来,“阿秀,有消息了,你要不要听?” 她当然要听啊! 这两晚,她可是睡踏实。 李俊听她“嗯”了一声,眼睛里充斥着急切的渴望,不急不缓的替她顺着发,道:“这事儿啊,还有点意思!” “嗯?” 文秀见李俊慢吞吞的吊胃口,心里格外不爽,道:“你到底说不说?” 李俊反驳:“我在说啊!” 文秀:....... 有这样的人么? 李俊见她黑了脸不说话了,心道不妙,赶紧赔了礼道了歉,把人哄好,然后跟她分享刚得来的消息。 文秀一边听他说,一边惊讶,听到最后,她真的是震惊极了,也不管李俊手上的梳子在自己头发上呢,转过身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俊点头,看着她生气的眸子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过,还没完全确定。只是,今天肯定会有结果的,你别急。” 第439章是不是太顺了? 李俊一点没哄文秀的意思,饭后便传了消息回来。 这事儿,铁板钉钉的与临安城有关系!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的人,竟然跟文秀特别有缘分,因为她就是粱婉。 谁都不会想到,蜀绣阁的事查来查去,最后会牵扯到朱家。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李俊也已经向她透露了一些消息,可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她也不会立即给粱婉定罪。现如今得了确切消息,她还是有些消化不了,粱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李俊给了文秀答案! “阿秀,临安城朱家长媳,知府梁大人之女粱婉,她嫁人的时候可是带着不少嫁妆过去的。她娘亲善于打理庶务,家里庄子铺子无数。其中,临安城的裴氏绣庄,便是属于粱婉的绣楼。” 裴氏绣庄落到粱婉手上后,虽有得力的掌柜管理,但在一些决策方面因粱婉的问题而逐年衰败。尤其是辞退了绣楼里的两个绣娘后,就更是今非昔比。 粱婉这次派人对蜀绣阁下手,很可能就是想弄垮蜀绣阁,然后裴氏布庄开始做新型内衣的买卖。 文秀听的不是特别明白,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调查的信息是对的,那粱婉来朱家做客,很有可能也是冲着蜀绣阁来的?”蜀绣阁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连临安城那边都视之为眼中钉了? 临安城那边的人知道蜀绣阁的信息,完全是因为永安城这边的夫人小姐们的宣传做的好。簪缨大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这是谁的八大姑,那又是谁的七大姨,各种牵扯之后,一旦有什么聚会,女人们聊来聊去就聊到最新流行的首饰、衣裳上去了,这便很自然的谈到了蜀绣阁的内衣。 除此之外,文秀还不知道的是,临安城那边的夫人小姐们还有托永安城这边姐妹帮忙订制的,拿着尺码来,带着实物走,方便省事。 粱婉便是这么知道蜀绣阁的。 李俊见她还有些懵,笑着道:“幸亏就我们的人把那人给抓住了,要不然,肯定没这么快破案呢。不管她之前是冲着什么来的,反正,动了你的人,爷就让她以及她全家都不好过。” 粱婉已经嫁了人,于梁家而言,她便是泼出去水,犯事也与梁家无关。不过,听李俊的口气,怕是梁家也要跟着遭殃。 梁大人的口碑极好,但李俊既然要连梁家一块儿收拾,只怕梁大人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这位梁大人,怕是晚节不保了! 文秀不是什么白莲花,也不是圣母,她可不会有什么同情心去同情粱婉的娘家人和婆家人。她道:“那人你们是怎么抓住的?当时,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李俊闻言,嗤之以鼻,得意的扬了扬眉梢,道:“彭继养的那群饭桶确实没什么用,但事发后,曾逸立即派人去查了。蜀绣阁损失的银子并非小数,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脏,也不能放入钱庄,那么,有两个地方他最容易去,一是青楼,二是赌坊。” 曾逸在军中呆了那么多年,回京后也混这些有三教九流的地方,所以,虽然是个大老粗,但这次也算是想的周到。 文秀闻言,乐了,笑道:“那曾逸是在哪儿把人找到的?青楼?赌坊?”有时候她都忍不住的恶趣味的想,李俊手下那群糙老爷们儿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哈哈哈...... 李俊算是真的了解文秀,一听她问话,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这话若是被人听见,也不知道是他们臊得慌,还是该你臊得慌。” 文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当年她可是看过高清版真人动作片的人,她会为这种事臊得慌?简直是开玩笑! 她突然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起身白了李俊一眼,道:“那你跟他们说好了,不就知道结果了?” 李俊不敢! 两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又言归正传,李俊说到了那贼人,不过,他提到那人并非像一般杀人越货的人时,愣了愣,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 文秀却在此时听出了端倪,她很想立刻让李俊把人给剁了为徐玉娘俩出口恶气,但是,她却不想弄错了人,微皱着眉头道:“阿俊,你不觉得,那人你们抓的太容易,他也招的太快了?” 不是不相信李俊以及曾逸等人的办事能力,而是,这件事确实古怪了一些。 为什么劫财杀人后,一定要去赌坊销赃呢? 他不会躲起来,然后把银子给藏起来么? 如果这人不是个傻子,那么,事成后,他总得要躲几日吧? 李俊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笑意敛下,脸色深沉,“阿秀,或许你说得对,确实太顺利了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或许还有着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文秀见李俊面露疑色,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徐姐姐,别让丫鬟多嘴,回头让她白高兴一场。至于你——你随意。” 李俊叮嘱了文秀两句“慢点”后,自己也赶紧往府衙赶。他之前下了命令要让那贼人受尽折磨而死,这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知道弄死没有。 但愿,没有吧! 文秀不急不缓的走到徐玉的屋子时,丫鬟正在跟徐玉说话,徐玉声音虽是虚弱,但能听出她很高兴。 这是,已经知道了? 丫鬟听见脚步声,转身,看见文秀进屋,赶紧弯腰行礼,“夫人。” 文秀看了她一眼,并未责备她半句,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她挥了挥手,径直朝着徐玉走去。 小丫鬟很识趣,连忙退到一旁给她端凳子,待她坐好后,立即站到一旁去了。 徐玉很高兴文秀又来看自己,苍白无血色了脸上露出了微笑,迫不及待的道:“姑娘,那贼人可是抓到了?” 文秀见她眸子光亮,不忍说“还有待考证”,点了点头,道:“嗯,抓到了,很快就会伏法的。你和小风要快快好,蜀绣阁还等着你呢!” 第440章我没罚她 贼人刺中徐玉那一剑离她的心脏只差了一点点,使得她流血太过,身体伤耗太大,需要将养好些时日。她和小风捡回了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以后能不能再继续做掌柜的看店,谁也说不准。 徐玉是感激文秀的,虽然她夜里寻到蜀绣阁是为了一只耳坠,可就是这只耳坠,冥冥之中让她们娘俩捡回了一条命。要不然,流一晚上的血,等天明再被人发现,早就死透透了。 “姑娘,你的大恩大德,徐玉无以为报,等我养好了伤,一定为姑娘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徐玉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文秀听她这话已经听了数遍了,几乎自己来看她一趟,她就要说一次,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自己是她这个姑娘救了她。 可是,她能说真的是缘分么?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桃红从门外进来,又听见徐玉又道谢又报恩的,让自家夫人感到别扭,且自己在这儿也听了十遍八遍她发自肺腑的感恩话了,笑着插嘴道:“徐掌柜,夫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再这么见外,说不定夫人明儿就把你们母子送出去了。” “就是!” 文秀立即点头附和。 徐玉瞬间哑然,看看桃红,又看看文秀,一脸惊愕。 桃红见她真相信了,“噗”的笑出声来,将药碗递给丫鬟,让她给小风喂药,自己则走到徐玉面前道:“徐掌柜,怎么奴婢说什么你都信呢?” 文秀见徐玉愣住了,怕她胡思乱想,赶紧出口解释:“徐姐姐可别难受了,桃红逗你玩儿呢!” 这下,徐玉更是难为情了! 文秀回头嗔了桃红一眼,只见桃红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借口去厨房看看今晚上吃什么,脚底抹油溜了。 徐玉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文秀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走了。但是,临走时,却是给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自己出来。 小丫头瞬间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把徐掌柜伺候好,唯唯诺诺的跟在文秀身后,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主仆二人绕开房间一段距离后,文秀才停住脚步,身后的小丫头垂头直行,直接撞在了她身上。 小丫头当即吓得魂儿都飞了,面白如纸,立即跪倒在地,磕着头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文秀有武功底子,倒不是能被轻易撞倒的,稳住身形,连连退后几步,待她回神时,小丫头额头已经磕的红肿了,她微微沉了眸子,“你若是故意的,我哪儿看不出来?行了,别磕了。” 小丫头闻言,又连磕了三下才停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抬起头望向文秀,泪眼汪汪,好不可怜。夫人没打算责怪自己? 文秀见她一副痴呆模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是却是沉声教训道:“你来府上也有一段日子了,应该知晓我脾气。但是,我也知道你脾气,你若是再毛毛躁躁的......” “不会了,不会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小丫头不待文秀把话说完,又磕上了。 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硬碰硬,磕的“砰砰”响。虽然没磕在文秀头上,但是,她却同样能感觉到疼。 “好了,我另外有事交代你!” 这次,文秀声音已经有些不悦了,小丫头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活像自己这个夫人有多不好相处一样。至于吗? 奴性,奴性,动不动就磕头,这奴性已经根深蒂固了! 小丫头终于停下了。 “外面的消息,不管传什么,尽量不要跟徐掌柜提,让她静心养伤,知道了吗?” “是!” “起来吧!” “谢夫人!谢夫人!” 天知道,她内心有多么害怕被夫人发卖掉。 因为她爱说话的毛病,性子又没定,她自从被她爹娘卖给人牙子后,四年里已经转卖过三次了。 文秀看见她额头上青红的一块莫名有些烦躁,刚想打发她离去,却见桃红拿着一封帖子急匆匆的跑来,然后看见泪眼汪汪的小丫头,疑惑的看向了文秀。 夫人这是罚人了? 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呢! 文秀敏锐的觉察到桃红的目光,就知道她想错了,但是,她也懒的解释了,出声道:“怎么了?你拿的谁家的帖子?” “哦”,桃红这才回神,注意力放到文秀身上,恭敬的将帖子递给了她,“夫人,潘家的帖子。潘家的小厮送来帖子后,说他家爷请姑娘明日准时赴约后,便离开了。” “潘家帖子?” 文秀有些莫名其妙,哪个潘家?永安城好像没听说过有潘家这一号望族大姓啊! 当她打开帖子,目光浏览完帖子上的内容后,这才晓得这“潘家”究竟是“哪个潘家”。真是太意外了,潘家大少的拜帖竟然迟迟晚了差不多两年! 这个“潘家”,便是京城潘家,分店遍布大夏和大梁,也是她们这些人人人羡慕的皇商“潘家”。 潘家大少,可是让她好等啊! 等着等着,她都快忘了这号人物了! 桃红见自家姑娘出神,侧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小丫鬟,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去处理额头上的伤,待人走后,她才道:“夫人,明儿你去吗?” 这天气,出门一趟,已经有些燥热了! 况且,自家夫人还怀着孕呢! 文秀回神,阖上帖子递给桃红,点了点头道:“嗯,迟早也是要会一会这位潘家大少的。”比起以前渴望与潘家合作,她现在更想知道潘家大少为什么会迟了两年。 桃红见文秀已经做了决定,也不再提这茬,换言道:“夫人,爷也传了口信回来,他晚饭不回来吃了,让你和少爷小姐们不用等他。” “好!” 李俊肯定是发现别的信息了,想要亲自审问。 主仆二人见时候不早了,便往花厅走,桃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文秀不会随意处罚下人,壮着胆子道:“夫人,翠枝可是犯错了?” 文秀闻言,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错是犯了,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罚她。” 第441章潘家大少 潘大少给文秀送的帖子上写明的时间是巳时三刻,地点在如意楼。 文秀睡到辰时起来,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在桃红的陪同下,优哉游哉的踱着步前去赴约。 桃红跟在文秀身旁,一直神色局促,快要到如意楼时,才鼓足了勇气道:“夫人,对不起。” 文秀闻言,猛地一愣,顿足,侧头疑惑的看向她道:“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奴婢误会你了!” 昨儿的事,她事后特意去问过翠枝了,原本是想着是翠枝犯了错,调教她们是自己的责任,想着去调教调教她,结果,一番询问下来,却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她真的误会夫人了! 文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想开口,陆靖温润如旧的声音却在同时传了过来,“文姑娘,你来了。” 文秀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看了桃红一眼,转回头看向站在如意楼大门口的陆靖,回以微笑,点了点头,“陆少东家。” 两人简单的几句寒暄后,文秀的注意力才落到陆靖身边的少年身上,她看向他时,潘誉也正巧看她,目光相对时,礼貌的颔首。 陆靖见文秀已经注意到了潘誉,连忙笑道:“文姑娘,咱们也别站着说话了,先上楼吧。阿誉来了永安城,咱们也该好好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潘誉闻言,笑的一脸天真,“阿靖客气了。” 陆靖和潘誉一来一去后,文秀才不可置信的看向潘誉,美眸惊愕,她怎么也没想到,潘大少爷竟然是一张娃娃脸。 这人,应该二十好几了吧? 文秀跟着陆靖和潘誉上了楼,陆震东亲自端着茶水进来,依次给三人端上茶后,陆靖才正式向文秀介绍潘誉。 “文姑娘,这位便是潘誉,潘家大少爷。”陆靖指了指潘誉后,又指向文秀,向潘誉介绍道:“阿誉,这位便是文姑娘。” 文秀的大名,潘誉两年前就听过了,但因为家里逼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潘誉执拗的竟然反抗了两年。近些日子才出门,这一出门,便想起了远在西塘村的文秀。 潘誉呆萌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一脸纯真无辜,笑眯眯的看着文秀道:“久闻文姑娘大名,只是前两年被一些事耽搁了,一来一去,等事情处理好,已经过了两年,实在是抱歉的很。” 至于什么事,他是不能提的! 陆靖知道些个原委,但也不好提起,笑着道:“倒是不知道你们二人竟然那么早就认识,我还怕你们不认识,做个中间人呢!” 潘誉从潘府出来后,便领着人去西塘村找文秀。路过永安城时,与陆靖碰了个面,兄弟两人许久不见倒是多聊了几句,结果,出人意料,陆靖竟然也是认识文秀的。于是,舍远求近,便向文秀递了帖子。 文秀闻言,摇着头道:“我与潘少东家是不认识的,也只是听闻过潘少东家大名,未见其人。如今一见,倒是有一种‘闻名不如见面’的感慨。”谁能想象,颇有一番经商手段的潘大少爷,竟然是一个娃娃脸! 真是大开眼界! 潘誉对自己的娃娃脸也是很无奈,可爹娘把自己生成这样,自己也没选择的权利。每次听人说“闻名不如见面”时,很是汗颜。但那又如何? “文姑娘见笑了!” “潘少东家客气了!” 潘誉如今找上门,文秀其实见与不见都不是很大关系,但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认识潘誉,并没什么损失。更何况,她还不知道陆靖与潘誉也熟识,要不然,当年可能就直接找上陆靖了。 不过,没搭上潘誉这条线,也有一定的好处,要不然,如今便没有蜀绣阁,内衣的生意也就和潘氏布庄一人一半了。 文秀勾唇笑笑,主动开口道:“不知潘少东家这次相约,可是有事?” 如今的她,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生意同他合作! 潘誉想起两年前的被套和绣样,如今在京城早就卖火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用被套,可是方便了好些人。 “文姑娘,这次潘某冒然拜访,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潘某念着当年的约定,一直未被履行,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潘誉说到此处,声音便渐渐淡了下去,再继续说,又要绕回自己当年为何没有去西塘村的事上。 当年的事,实在是他迫不得已! 陆靖见冷了场,看了一眼潘誉,赶紧暖场,“别说这些了,大家啊,今天就是交个朋友,认识认识,以后啊,咱们若是有生意上的来往,一定要合作才是。”文秀的生意并不单一,与潘誉合作,与他陆靖合作,那都是极有可能的。 文秀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是有了想法,潘誉当年没出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而且,此事潘誉和陆靖都知道,只是不好与她言明而已。 几人说说笑笑,主要是陆靖和潘誉说京都那边的人或事,文秀听和笑,时间倒是过的挺快,转眼便到了饭点。 饭菜端上来时,再一次让文秀开了眼界,潘誉竟然喜欢吃辣! 潘誉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尤其是那道为了他特意加了大分量食茱萸的菜肴,眉开眼笑,欢喜的道:“阿靖,还是你想的周到。” 文秀见那盘辣菜放在潘誉面前,他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忍俊不禁的道:“潘少东家喜欢吃辣?” 潘誉也不隐瞒,点着头道:“嗯,小时候在南方呆过一段时间,自从吃过一点点后,就再也忘不掉了。” 回了京都后,吃辣的习惯不但没有改变,反倒越吃越辣,到现在,已经顿顿离不开辣椒了。 文秀闻言,倒是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笑道:“既然潘少东家喜欢吃辣,若是有空,晚上便去火锅店,我做东,让厨房将锅底放辣一些,一定让潘少东家吃高兴了。” 潘誉一听是火锅,想起之前陆靖的话,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第442章他死了 潘誉果真是头号爱吃辣的人,比起文秀这个外来客也不逞多让,一大桌子菜,除了面前的两道辣菜外,其余菜盘几乎没动过筷子。一边吃一边跟陆靖称道,这食茱萸辣的实在是太过瘾。 文秀自从怀孕后,吃辣容易上火,饭菜清淡了不少。平日饭桌上的菜盘里放的辣子少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该吃吃,该喝喝,照样吃饱一肚子。可今日,潘誉坐在她对面,吃辣子吃的直呼过瘾,把她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陆靖特意命人准备的一桌饭菜,她瞬间没了胃口! 陆靖见她放下筷子,疑惑道:“文姑娘,可是饭菜不合口味?要不,我让厨房的人再重做?” 文秀摇头,笑着解释了一番后,陆靖这才放心下来。 原来她有身孕了! 他竟然半点未看出来! 文秀身材本就窈窕,怀孕后又经过了一番折腾,如今好不容易“胖”回来了,确实比之前圆润了些,但穿着宽松,三个月的身子却是半点看不出来。 陆靖不知道,情理之中。 文秀迫不得已说开了自己怀孕的事,陆靖和潘誉都出声道贺。只是,前者心里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后者则是出于礼貌。 饭罢,离晚饭的时间还长,文秀习惯了饭后午睡,到点就开始打呵欠了。她干脆提出告辞,准备晚上再聚。 潘誉原本打算与文秀多聊天熟悉的,但如今明知她有身孕了就不好叨扰了,同陆靖一起送她下了楼。 文秀走后,陆靖便邀着潘誉去喝茶,听曲儿,潘大少就爱这一口,待客待客,自然要以客为先了。 潘誉闻言,高兴地不得了,做了个“请”字,两人并肩离开了如意楼。 文秀回府后,洁了面洗了手便去午睡了,这一觉,睡了快一个时辰。 李俊回来时,她刚起,桃红正在为她梳发。 这一次,李俊没撵人自己献殷勤,进屋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一旁。 文秀从铜镜中看去,正好能看见坐在自己身后侧的李俊,见他没吭声,主动开口道:“怎么,审问的不顺利?” “你怎么知道?” 李俊闻言,微微一愣,略显惊讶。 文秀对着镜子照了照,伸手拂了拂鬓发,挥退了桃红,这才坐在凳子上转了一圈,面向李俊回道:“要是顺利,你回来可就不是这番表情了。” 若是顺利,粱婉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又有没有其他人参与,他早就一一叙述向自己报喜了,哪儿会像现在这般回来一声不吭? 李俊道了一句“什么都瞒不过你”后,连人带凳子挪到文秀面前,拉过她的手道:“阿秀,这次是我太大意了。” 嗯? 文秀不是特别懂他这话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后又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闷的道:“那人死了!” 原本以为,他供出了粱婉后,这人反正都作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死了也就死了,受点折磨也无所谓。 谁知,这事其中另有奥妙,暗藏玄机! 贼人供出粱婉后,他便命人动用手段折磨贼人,让他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也算是为徐玉母子俩讨个公道。结果,下面的人下手太重,等他赶过去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为了让贼人多活一点时间,他还回来求了孙老头,但是,昏迷了一晚上的贼人中午才醒过来,没一会儿就咽气了。 除了知道这件事有粱婉参与外,别的信息,他是半点没问道! 李俊懊悔不已,这是他从军以来,处理贼人最大意的一次,简直让他有一种想扇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然而,文秀get到的点并不在这儿,而是愣了愣后,道:“你说,孙老头儿没把人救回来?” 哈哈哈....... 这天下,还有孙老头救不回来的人! 李俊听出了文秀话里的嘲讽,满头黑线,更是一脸无奈,难道,怀孕后的人真的能性情大变到类似天真孩童? 这也变的太厉害了! 文秀乐完孙老头的医术并没有达到“起死回生”地步,随后又道:“你也不用自责,我当时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谁知道,还真被我胡乱猜中了!” 当时真的只是觉得这事儿太过顺利了而已! 仅此而已! 李俊心中的郁闷不是文秀能够体会的,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反倒让两人都纠结这件事,干脆不提了。改口之前,他突然想起徐玉来,开口道:“阿秀,徐玉那边你暂且不要说,省的她难受。” “好!” 徐玉是因为蜀绣阁才受的伤,更是差点把命都给丢了,而这其中或许还牵扯着别的人和事,而非简简单单的抢劫杀人而已。虽然贼人已死,但幕后之人尚在,若是知道真相,她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牺牲品,而这牺牲品还包括她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她暂时不适合知道! 文秀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她,但无论如何,也要等她身体再好一些。 李俊中午没吃好,这会儿已经饿了,饥肠辘辘,唤了丫鬟去吩咐厨房煮面凑合垫一垫肚子,等晚上开饭。 面条很快端上来了,热腾腾的酸菜肉丝面,酸菜爆炒过,铺在面上,肉丝粗细均匀,光是看着就觉得香。 文秀也饿了! 最后,丫鬟又去厨房跑了一趟,给文秀端了一小碗面条来。 文秀的面条虽没李俊的多,但却是内有乾坤,面上是酸菜肉丝,但面下却藏着一个炒的金黄的荷包蛋,一口下去,喷香浓郁。 好吃! 文秀刚下嘴时,李俊一大碗面条已经见底了,连着汤汁灌下了肚子,只觉得人突然间便精神了不少。 文秀心满意足的吃着面条,然后向李俊炫耀碗里的荷包蛋,笑的眉眼弯弯。 李俊被她逗乐了。 两人吃碗面,坐在屋里说话,文秀这才想起晚上的饭局来,然后问李俊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 李俊优哉游哉的听完饭局有哪些人后,诧异的道,“潘誉被放出来了?” 第443章囧事 李俊一句话,倒是引起了文秀的注意,什么叫“潘誉被放出来了”?听他这口气,他也是认识潘誉的了? 嘿,真是无巧不成书,但也证明她与潘誉的合作注定无果,要不然,李俊认识潘誉,陆靖认识潘誉,为什么最后她这两年都没跟潘家搭上线呢?无缘便更无分,虽然这句话用在此处不是太合理,但她真的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了! 不过,丝毫不影响她八卦。 “你认识潘誉?他被谁关起来了?” 潘家身为皇商,潘誉又是潘家的大少爷,应该没有人会抓他去坐大牢,不说别的,就他那一张天真无辜的娃娃脸,就不像个干坏事的人。从这点便能看出,人有一副好的皮囊是多么重要! 有些人面丑心善,有些人面美心丑,可潘誉那人,文秀还真不想把他往坏里想! 李俊见她对潘誉的事感兴趣,反正自己心里不舒坦,那不如爆料爆料别的丑事让自己开心开心得了! “你真想知道?” 文秀点头! 李俊闻言,瞬间喜笑颜开,然后一脸奸诈的侧过脸去,抬手指了指。 呵呵,竟然还想要报酬! 文秀嗔了他一眼,但为了八卦,还是规规矩矩的就范,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 她这一口杯水车薪,哪里能浇灭李俊压抑许久的火,还没来得及收身,便被抱住,唇齿相依,轰轰烈烈的纠缠了一番,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 李俊都快被自己折磨死了! 文秀涨红了脸,大口喘气,像一朵待人采撷的蔷薇花,美的张扬。 李俊看的有些入神,连忙别开脸,调整了一番呼吸,这才又侧过身来,老老实实的讲潘誉的事。 文秀见他正襟危坐,也不故意逗他了,专心致志的听起来。 潘誉在潘家地位超然,可架不住他们这一房,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潘大老爷妻妾数名,可偏偏肚子都不争气,除了正妻生了潘誉这一个儿子外,其他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女儿身。 潘誉是他们那一房的独苗! 既然是独苗,肩膀上除了发扬潘家继续光宗耀祖的责任外,那就是为他们这一房开枝散叶,早点成亲,然后多生几个儿子。 潘老爷和潘夫人以及姨娘们都盼着他早点成家,可偏偏,潘誉就是不遂他们的意,看似长相乖巧,可性子执拗,不成亲就是不成亲。 正房夫人未过门前,男人可以有自己的通房、妾室,但是,这些个女人决不能比正房夫人早生下庶长子,这是对正房夫人的羞辱,在大户人家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潘老爷这一脉人丁单薄,自然可以把这一条狗屁规矩当做不存在,潘誉不愿意娶妻,那多宠幸几个女人,让她们生下儿子便可。 潘誉也不愿意! 娶妻,娶妻不愿意;纳妾生儿子,纳妾生儿子也不愿意。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那是要闹哪样? 潘老爷气急,非逼着他娶京都与他交好的挚友之女。人家才貌双全,可是被好多贵公子惦记上的,潘誉娶她,完全是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叫两人的老子关系好? 潘老爷和潘夫人一门心思热,奈何潘誉不上心,竟然亲自上门拒绝了这门婚事,把缘由跟对方讲清楚了。 对方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两人也没正式交换庚帖,一切都不作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这事儿,便也作罢! 潘老爷知道后,气的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便派人将潘誉抓起来,丢回他自己院子里,雇了一溜的护卫包围了院子,把人给关了起来。并派人告知潘誉,他什么时候同意娶妻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文秀听到这儿,早已目瞪口呆,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啊,放现代,那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滚床单的节奏。潘誉明明有大把机会妻妾成群,他竟然拒绝了!他竟然拒绝了! 这货,该不会是个gay吧? “他现在被放出来了,那是已经娶妻了?” 潘誉现如今在永安城自由的很,不像受了什么约束的样子。 李俊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特别确定的道:“应该没有吧。要不然,像潘家这样的皇商办喜事,京都怎么都会有消息的。潘誉是潘家大少爷,迎娶未来的当家夫人过门,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办事,除非,他们潘家对人一点不尊重。” 当然,既然是要成为潘家未来主母的女人,身份背景自然也不一般,肯定会与潘家的家世门当户对。那么,女方家里也绝不会同意悄无声息的把女儿嫁过去。要不然,那多没面子? 所以,可以肯定说来,潘誉肯定没与任何人成亲。 但是,如果按潘老爷的话一直执行的话,他没成亲,却又被放了出来,那么,他肯定是睡了别的女人,然后,那女人还怀孕了! 潘老爷和潘夫人,为了潘家的香火得以延续,真可谓是殚精竭虑! 文秀开怀大笑,她有一种邪恶的想法,一个gay在睡自己性取向都丝毫提不起兴趣的女人时,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不过,潘誉是gay吗? 李俊见她一个人笑的欢快,皱眉道:“不过是潘家以及潘誉的一点趣事糗事而已,至于笑的这么开心?” 话虽如此,但这事发生时,潘家在京都可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连夏帝都提过此事,当时也笑的很开心。 只是,李俊却是不觉得有什么,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不想娶,不想祸害别人一辈子,拒绝成亲怎么了? 文秀听见李俊问话便收了笑声,平复了情绪后,才道:“实在是难得把潘誉那张脸与这些事的主人翁联系在一起,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而已。” 这次轮到李俊笑了,道:“娃娃?那你可知潘誉这个‘娃娃’多少岁了?” 文秀摇头! 李俊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这个娃娃,今年二十六了!” 二十六没当爹的男人,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实在是太少了! 第444章加盟 李俊认识潘誉,晚上的饭局他很乐然的参加。一是为了见见潘誉,二嘛,自然是不让文秀与陆靖独处。他是男人,男人那点心思他最懂,若是真对哪个女人动了心,可不是被情敌打一顿就跟管住自己的。 嗯,他不能给陆靖机会。 傍晚,陆靖瞧见李俊时,脸上有几分的赧然不自然,倒不是因为文秀,而是因为上次两人干的那些事。 自打那次之后,陆靖心里是把李俊当成兄弟了。兴许不如他和潘誉自小长大的情分,但也绝对不会再干出挖人墙角的事了。 潘誉是个娃娃脸,说话也跟个孩子一样,锅子一上桌,他便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一边吃一边嘀咕,筷子 就没歇过空。 陆靖几人经常都在吃,早没了最初的新鲜劲儿,更何况这东西本是文秀“自创”的,她就更不会表露出任何惊叹之色了。 几人见潘誉吃的欢快,倒是别有一番享受,吃了五分饱后,便停下筷子闲聊起来。 四月中旬的天已经热了,屋里烧着果子,气温比外面要高上一些,李俊见文秀热的俏脸通红,起身去打开窗户。 陆靖原本也是作势起身的,但晚了李俊一步,为了缓解尴尬,他佯装挪了挪凳子,然后再次坐好。 窗户一开,空气流通,屋内瞬间凉爽了不少。 潘誉敞开肚皮吃,捞完锅里的东西,又将一盘五花肉下了锅,这才放下筷子中场休息,然后插入了几人的谈话中。 “李将军,真是太巧了,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文姑娘的丈夫.......啊呸,你瞧我说这话,”潘誉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当,赶紧笑眯眯的赔罪,然后又接续道:“早知道是嫂子,当年无论如何我也得找你搭线不是。瞧瞧现在,嫂子一面独大,已经没我们潘记布庄什么事了,哎,真是可惜!” 蜀绣阁的消息潘誉也已经了解了,他敢百分百肯定,如果他当年和文秀合作,蜀绣阁的股东就一定会有他们潘记布庄一份。可惜啊,可惜,时不待我,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李俊很满意他喊的这一声“嫂子”,几不可见的笑着点了点头,侧头看向文秀,温柔的道:“阿秀现在不一样,生意上的事,暂时不提。只是,兴许以后也有合作的可能,到时候,肯定会先想到你的!” 话落,李俊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你可比陆靖识相多了! 潘誉是个顺杆爬的人,一听李俊的话,立即觉得潘记布庄与文秀合作还有戏,连忙看向文秀,笑得格外讨喜的道:“嫂子,那可一言为定,以后有什么赚钱的生意,可一定不能忘了弟弟我呀。” 分明,潘誉年岁比文秀还要大上好几岁! 陆靖见潘誉一脸狗腿样,心里格外鄙视,可偏偏这样的人就是有“肉”吃,他自己却是放不下脸的。 比如卤肉的生意,如果他当初也能如潘誉这般“恬不知耻”,厚着脸皮缠上文秀和李俊一阵子,想必卤肉的生意也有他一份。哪怕不能纯分成,直接像十三香一样供货,偌大的如意楼也是完全可以消化的。 哎,放不下脸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文秀哪怕想拒绝潘誉,她也不能不是?更何况,眼前她正有一笔买卖想跟潘誉做呢! 文秀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瞒潘大少爷,眼下正有一笔买卖想与您合作,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上午没有,晚上吃饭就有了? 潘誉心中犯嘀咕,但是面上却是笑嘻嘻的点点头,“愿闻其详。” 陆靖一脸疑惑的望着文秀,大家都知道李俊说的是客气话,只有潘誉厚着脸顺杆爬而已,她就立刻想着为李俊做脸了? 郁闷! 陆靖除了郁闷,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文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陆靖忧郁之色,没急着跟潘誉说计划,而是看向陆靖,同样笑眯眯的道:“陆少东家不妨也一起听听,说不定,你我之间也能合作。” 陆靖闻言,瞬间惊愕的抬头,大脑懵逼! 潘誉急着听下文,拽了拽陆靖的袖子,也不管锅里的肉熟没熟了,催促着文秀说正事。 比起吃,他还是更喜欢银子的! 文秀见两人神情专注了,这才接着道:“不管是蜀绣阁,还是卤味斋,如果二位愿意,你们都可以作为加盟商加盟。” 加盟? 什么意思? 陆靖和潘誉从小在生意堆里摸爬滚打长大,什么样的合作都见过,可偏偏这个“加盟”他们是没听过的。两人默契的侧头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茫然,然后又很默契的转回头,目光就望向文秀。 生意上的事,李俊不懂,他也不多嘴,默默的捡漏,一边吃锅里煮熟的肉,一边听文秀说话。 文秀知道他们都不懂这个“加盟”的意思,她也没指望二人“听上一句”就能懂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向二人解释。 加盟加盟,自然是加入她的生意,他们出加盟费,然后自己出技术指导,然后根据他们的选择和需要在他们认为可以的地方开店赚钱。 蜀绣阁需要选地开加盟店,而卤味斋的生意,陆靖则可以得到卤味的秘方,然后为所有的如意楼提供卤味。 这笔买卖,可比之前的合作更赚钱。 然而,文秀能想到这么个主意,也是因为蜀绣阁的生意以及卤味的生意不可能永远不被人模仿和超越,这个时代有没有专利可言,哪怕她有技术有秘方,也不能阻止天下之人仿照她开店做生意。 与其被人模仿,倒不如主动招加盟商,然后提供技术,大家一起赚钱发财! 陆靖和潘誉都不是傻子,听完文秀的解释,首先想到的便是银子,异口同声的开口道:“你这个加盟,需要多少银子?” 文秀见两人一点就透,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目光看着两人,勾着嘴角微笑道:“如果二位有此打算,那么,加盟费的问题咱们就要好好谈谈了。” 第445章对象可不仅仅是他们 潘誉和陆靖都对加盟感兴趣,这顿便饭不经意间便促成了一次商机,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在将来赚钱,这是一个双方互赢的局面。 但是,文秀不打算就这么草率的商议加盟费的问题,毕竟,她可不是只奔着潘誉和陆靖而来的。 加盟加盟,只要天下的酒楼能出得起加盟费,她可以与任何人合作。 谁叫她掌握着秘方呢? 秘方在手,天下我有! 潘誉和陆靖对挣钱的生意感兴趣,自然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加盟费,但见文秀闭口不再提,两人心里都急的直痒痒。 潘誉给人的感觉像是蠢萌蠢萌的,可实际上鬼精狡猾的很,细想一番后,突然便冷静下来,抬起筷子继续吃肉。 陆靖见他突然不急了,心中略惊,足足看了他好几秒钟,确定他是真的又一门心思钻到火锅上去了,这才作罢。 文秀不提了,潘誉不问了,这其中,想必有什么关键所在自己还没领悟到吧! 陆靖闷闷的喝了一杯酒,然后又斟满,举杯邀李俊,慷慨一番陈词后,两人也算是“正式”握手言和了。 文秀在一旁看着听着,心中摇头,这是两人第一次言和了? 嗯,和了吗? 一顿锅子吃到戌时末才散去,几人相互告辞后,李俊牵着文秀的手慢慢在安静的青石板大街上散步,而另一边,陆靖和潘誉肩并肩走着,说起了加盟的事来。 潘誉的确如自己表现那般对文秀提出的加盟很感兴趣,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根据文秀的反应,她只怕不仅仅只想与他们俩合作而已。换句话说,她打算合作的对象,兴许是只要愿意加盟的商人。 陆靖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他却也不笨,出门后,经凉风一吹,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他也想到了其中关键。 不得不说,文秀的经商头脑,比起他们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幸亏是个女人,如果她是一个男人的话...... 文秀如果是一个男人会怎么样,陆靖不敢继续往下想。但是,他敢肯定的是,如果文秀是一个男人,一定比他们更出色。 “阿誉,你觉得如何?如果,她招揽的加盟对象真的是那些愿意加盟的商人,你还会选择加盟吗?” 陆靖问这句话,实际上也是在问自己,如果大家都在分这一杯羹,那么,他还有必要去抢这点东西吗? 此时的陆靖还不知道,文秀虽然想遍地撒网,广招加盟商,也不是真如她随心所想那般,只要是个人,只要能拿出银子来,她就愿意跟人合作的。 她眼界儿也不低呢! 潘誉揉着吃的太撑的肚子,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笑道:“阿靖,这次,你可没我想的明白呢!” 嗯? 陆靖停住脚,望着潘誉,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潘誉迟迟不见陆靖追上来,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走到他身边道:“阿靖,你说,永安城里的所有酒楼的菜品都不一样吗?” 这怎么可能! 陆靖摇了摇头,但摇着摇着就领悟到潘誉话里的意思了。 永安城里所有酒楼的菜品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也难做到完全不一样。就比如油滚花生米这道下酒菜,哪家酒楼里没有的? 客人进店喝酒吃饭,菜上桌前,那是肯定得来一盘花生米下酒的。花生米能值几个钱啊,各家酒楼都有,可是,如果没有呢?客人第一次来点就没有,这种下酒菜都没有,还能指望别人第二次来? 当然不可能! 卤味卤味,哪家酒楼没有?可是,秘方各有千秋,味道也不相同,但他尝过那么多家卤味,但他敢很负责的人说,那些大酒楼的味道绝对没有文秀做的好吃。包括,金字招牌的如意楼! 潘誉见他反应过来了,嘿嘿大笑,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吃饱了就犯困,这习惯,可真是好啊!” 陆靖闻言,没好气的道,“你是猪吗?”吃饱了就睡! 潘誉和陆靖关系铁着呢,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又连打了两个哈欠,然后又瞬间转移了话题:“加盟费这事儿吧,只怕还有的谈。而且,数字一定不会太小。如果加盟费很低,那么,她肯定还会提出别的条件。” 潘誉这番分析,陆靖非常赞同。想起十三香作坊的事,陆靖其实还是很呕血的——那是他做的第一笔赔本买卖! 说是赔本,倒不是亏了钱,而是第一次垫资那么多帮文秀修作坊,然后再从购货款中慢慢收回修建作坊的成本。 这笔买卖,他是亏了的! 潘誉并不知道陆靖与文秀之间的合作还有如此一说,听完陆靖自揭老底的过往,很不道德的笑出声来,然后道:“阿靖,你说说你,你竟然会做赔本买卖,你真是.......哈哈哈,笑死我了!” 陆靖斜眼看着笑的前仆后仰的潘誉,面不改色的道:“是该笑死你,要不然,等你意识到你饭桌上的狗腿样时,只怕到时候会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潘家大少爷啊,那副狗腿模样,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面上无光。 潘誉闻言,果然收了声,冷哼了一声后,扔下陆靖,大步走了。 陆靖和潘誉回府时,文秀和李俊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了。 两人今晚都吃了不少东西,肚子里圆滚滚的没消化,若不是夜里有风,蚊虫蚂蚁也多,文秀肯定拉着李俊去院子里散步去了。 吃太饱太撑没睡意,文秀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跟李俊说话。 李俊体贴的接替了她的工作,帮她揉肚子,然后问了几句有关生意上的事。他以后不是将军了,不是什么狗屁皇子了,他若是再不学点别的本事,以后就真成吃软饭的了。 虽然,他的银子,够他们一家花几辈子了! 文秀见他有心学习,精神更好,不厌其烦的为他讲解,说着说着,直到鸡鸣时分,两人才意识到天快亮了。 他们这是说了一夜的话? 李俊心疼她熬夜,赶紧拉她睡好,灭了烛台上最后一丁点儿的蜡烛,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第446章让他们滚蛋 第二天一早,潘誉和陆靖便来了。桃红匆匆从前院跑到后院,无奈爷和夫人还睡着,在门外徘徊几圈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了门。 谁叫潘誉长得可爱,嘴巴又甜呢? 李俊听闻那两人为了生意大清早登门,搅了自己与媳妇的好梦,顿时黑了脸,看了一眼睡梦中的文秀,沉声道:“去,让他们等着!” 让......他们等着? 桃红不敢反驳,应了一声“是”,小跑着去花厅回话。只是,把李俊的话委婉的传达了一番,没敢直言。 她一个小丫头让两个“大人物”等着,她没那胆! 陆靖倒是听出了桃红委婉转达后的弦外之音,但潘誉却是个油盐不进之人,似乎他就真没听懂话一样,笑嘻嘻的道:“没事,你们主子晚一会儿就晚一会儿,本少爷不计较。对了,这茶点不错,还有没?” 话落,将碟子里最后一块茶点放进了嘴里。 昨上吃太饱,早上爬了一趟茅厕后便通了,又急着来找文秀谈加盟费的事,潘誉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便把陆靖拉来了。 岂有不饿之理? 陆靖脸皮薄,光是听着潘誉的话就红了脸,嘴角眼角齐齐抽搐,潘大少爷这是哪根筋不对,至于要这么丢人现眼? 哎,早知道,他就不跟着来了! 桃红也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竟然如此有趣,愣了愣神后,连连回话,“有的有的,这是我们家夫人自己琢磨的吃食,承蒙小公子不嫌弃,奴婢这就再去给公子端来。” 话落,桃红立即招呼着一个小丫头一同出了去。 茶点是小丫头送进来的,桃红出门后便又绕去了后院。她委婉的话也不过是为了给人面子,可现在人家真不走了,她又不知道爷和夫人什么时候起床见客,若是失了礼数,岂不是让人笑话。 李俊听见脚步声知道桃红又来了,黑着脸起床,穿戴整齐,打开房门,隐忍着怒意,低气压萦绕周身,沉声开口道:“他们还没走?” 桃红都快被自家爷吓哭了,低着头,红着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然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先下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爷说什么? 桃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听见头顶上再次传来李俊的声音,她才回过神转身离开,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 李俊见她一副见鬼了模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自己有这么可怕? 李大爷哟,你是没瞧见你自己刚刚那凶神恶煞的嘴脸,只要是个人,那都要被你给吓懵掉! 李俊蹑手蹑脚的回了屋,见文秀还睡的踏实,没打算吵醒她,替她盖了一层薄巾被,又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谈生意嘛,他也会! 陆靖和潘誉听见院外有动静传来,齐齐抬头看向门外,两人同时看见了大步从容走进来的李靖。 陆靖微笑着同李俊打招呼,潘誉则是继续走憨萌路线,举着手里还没吃完的半块糕点,笑嘻嘻的道:“李将军,你家的茶点真好吃。” 李俊闻言,脚下一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潘誉在文秀面前装装就够了,毕竟文秀不知道他底细,可自己好歹也算是混了京城的,对这位潘大少也算知晓一些,他对自己装憨萌,有意思? 陆靖早就被潘誉的行为和言语免疫了,直接无视,看也没看潘誉一眼,倒是提醒李俊道:“李兄,你慢点。” 噗,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气氛瞬间更加尴尬。 李俊沉着俊脸走进来,没理会陆靖,目光幽幽的盯着罪魁祸首潘誉,只见他跟个没事人儿一样,还在一个劲儿吃,不知为何,他心里的怒气却是憋在心里发不出来。 潘誉这货,故意的吧? 潘誉依旧一脸纯真无辜,仿佛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对李俊笑笑,“李将军,你要不要吃点?” 吃吃吃,吃你个头! 李俊冷哼了一声,挪开视线,走到主位坐下,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潘誉眉眼滑稽的跳了跳,然后对陆靖眨了眨眼。 听说,李俊曾欺负他兄弟了! 欺负他兄弟就是欺负他潘誉,虽然对方身份高,地位高,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耍点小心机帮自己兄弟出口气不是?反正都是一些无关大雅的事,不痛不痒的,过了,最后也就过了。 李俊不知道潘誉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知道潘誉有意跟自己作对,他也懒的跟人多废话,开门见山的道:“既然二位这么有诚意,加盟费的事,由我做主了,一定给二位一个可观的友情价。” 友情价,友情价也让你们俩滚蛋! 李俊原本是打算好好跟两人谈生意的,既学习,又帮文秀分担一点负担,但潘誉大清早就装憨带宝,让自己丢了脸,那么,他们之间的合作便真的有的谈了。 反正,他已经破坏过陆靖与文秀之间的合作了,不再乎多一次! 银子虽然再多都不扎手,可真的说起来,与不与两人合作,他真的不差银子。 谁不知道,行军打仗的将军手里最多银子? 他不差银子,就是这么任性! 陆靖和潘誉听闻李俊这么说话,突然隐隐觉察到了不安,两人不动声色,尤其是潘誉,依旧笑嘻嘻的道:“好啊!只是,李将军,真的不需要嫂子出面吗?” 李俊立即封了他的后路,大手一挥,直接拒绝道:“不需要,这种小事,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潘誉心里呵呵,这是小事? 这特么是大事好吧! 李俊封了他的嘴,见他有些笑不出来了,心中甚是得意,冷笑了一声后,看向陆靖,皮笑肉不笑的道:“陆兄,你觉得呢?” 陆靖被李俊搅合卤肉的事还历历在目,突然被他问起,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一种预感,李俊这货出现,只怕真不是为了谈生意而是为了毁生意来的。 “李兄既然开口了,倒不妨先说个数我和阿誉先听听。” 潘誉点头赞同。 李俊闻言,微弯着嘴角,伸出了右手食指! 第447章三个男人一台戏 一? 李俊比一个“一”是什么意思? 一百两? 一千两? 还是一万两? 一百两这个数,潘誉觉得有点低;一千两的话,价格还马虎;若是一万两,呵呵哒,太贵了! 陆靖和潘誉要加盟的生意不一样,自然不可统一而语,但见李俊那意思,好像又真是准备把两件生意一起谈的。 蜀绣阁的利润可比卖卤味挣的多多了,若以同样的加盟费加盟,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投进去的本钱给捞回来? 这可使不得! 陆靖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后,沉默不语,他并不急,卤肉的生意反正也晚了这么些日子了,上赶着求李俊,那是自贬身价,一定要稳住。 潘誉见陆靖不吭声,收回眼角的余光,看向李俊,笑嘻嘻的道:“李兄,你这个‘一’是几个意思呢?” 从李将军转为李兄,语气自然,半点不尴尬。 李俊对潘誉只是知道一些,但算不上了解,见他像一张偶皮膏药似的甩不掉,又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忍了忍后,开口道:“盘大少爷,你觉得是几个意思?” 他若是知道,还用得着问? 潘誉笑着摇头,又把皮球给李俊踢了回去,李俊既然开了价,那就由他报价吧! 不得不说,李俊领兵打仗在行,谈生意却不是他的强项。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便露拙了。 陆靖以不变应万变,潘誉则是以攻为上,原本李俊还掌握着主动权,想让人自动报价,谁知道说来说去,自己倒是被动了。 这个价该怎么报呢? 李俊比一个“一”,实际上他自己都没谱,这个“一”后来该跟什么单位。是百,还是千,还是万呢? 潘誉把皮球踹回给李俊后,李俊则看着他笑的神秘莫测,不说话,就淡淡的笑着望着他,潘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李俊可是从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男人,当将军的人,看见敌人的眼神,那就是“要对方死”。 三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李俊起床没多久,文秀便醒了,她是被饿醒的。 火锅好吃归好吃,但没有大米饭垫肚子啊,睡了一晚上醒来,肚子就大唱空城计了。 桃红去花厅回话后,便去厨房守着了,等给她炖的汤一出锅,便捧着来了后院,正巧她也醒了。 她洗漱一番后,一边喝汤一边听桃红回禀花厅里的事,知道李俊去见潘誉和陆靖后,快速的喝完汤便去了花厅。不过,她没进屋,而是站在院外的一棵大树背后,躲起来听屋里几人的谈话。 李俊做生意不在行,但是好在他肯学,昨晚上问的那些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而且,绝对是关键之处。所以,她想放手一试,让李俊试试独当一面。 她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突然花厅里没了声音,桃红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她,见她神态自然,半点不着急,桃红就更是急得慌。 爷快把生意给谈砸了! “夫人,你不进去瞧瞧?” 文秀自然的接话道:“进去做什么?三个男人一台戏,让他们继续唱就是了。我这时候进去,也不是个事。”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怀着孩子,精力什么的都大不如从前,如果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搞加盟,那就只有李俊顶上去。 士农工商,像李俊这种身份的人从商,多少会被人耻笑。但是,好在他不介意,这点还是很庆幸的。 士大夫清贫如洗,三餐不继,地位高又如何? 果然不出文秀所料,花厅里很快便又传出了声音。只是,这道声音是属于陆靖的! 潘誉向来扮猪吃老虎,能在生意场上莫怕滚蛋这么多年,能力完全在陆靖之上;李俊纵横沙场,切忌急功近利,务必要沉稳、再沉稳,他就更不可能沉不住气了。 陆靖出声也并非他沉不住气,而是他实在是觉得气氛太过诡异,三个大男人坐在花厅里,一个阴气沉沉,一个扮猪吃老虎,就剩自己一个正常的。如果自己再不吭声,那就更加诡谲了。 陆靖出声了,其余二人也不好再继续“捡金子”,气氛瞬间缓和,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起来。 桃红见文秀站着偷听,生怕她累着,连忙招呼了小丫头,悄悄去给她抬凳子。花厅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儿,坐着听好些。也幸亏今日是阴天,要不然,这会儿在太阳直晒,还不得中暑了。 文秀看到凳子,又知晓了是桃红的好意后,满脸黑线。谁见过偷听墙角的人,还特意端着凳子坐着听的? 她的丫鬟,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就你心眼多!” 桃红嘿嘿一笑,讨好道:“奴婢还不是怕您累着,回头累着二少爷。” 也不知道桃红听谁说的,又是根据什么来判断的,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一个男孩子,平日里都是“二少爷二少爷”的叫。 文秀怕被屋里的人听见,也不跟她争执,领了她的情,在树干后坐下,一边吹着凉风,一边听屋里人说话。 没多久,花厅里的声音再次停了。 只是,这次陆靖和潘誉却是一前一后的从花厅里走了出来。 由于太突然,文秀一点准备都没有,倒是让人抓了包。 “文姑娘?” 陆靖看见文秀,惊讶了唤了一声。 文秀面色尴尬,看了看身下的凳子,干笑道:“陆少东家和潘大少爷这是要走了,不留下来吃午饭?” 陆靖显然没料到文秀避重就轻,半点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反倒留他们吃饭。 事情没谈妥,吃什么午饭? “陆某还有事,今日便不叨扰了,告辞!” “慢走啊!” 文秀也只是客气一下,别人要走,便顺遂了他的意思。 但是,她显然低估了潘誉的厚脸皮,一听说主人留饭,立即欢喜的上前喊了一声“嫂子”,然后道:“好啊好啊,听说嫂子家的厨娘做的饭菜不错,今日我可要大饱口福了啊!” 陆靖等人,满头黑线,脸呢? 潘誉,你的脸呢? 第448章检讨 这顿饭,潘誉还真是留下与文秀一家人一起吃的家常饭菜,只是陆靖却没留下,借口告辞了。 他的脸皮,实在没潘誉厚。 家常便饭,逢什么吃什么,倒没那么多讲究,可府上的饭菜口味极其合潘誉胃口,让他吃的是意犹未尽,有一种想驻扎下来顿顿吃的冲动。 然而,这并不可能! 饭后,潘誉又死皮赖脸的磨蹭到半下午时分,又喝了文秀家两碗茶以及吃了一叠茶点,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 李俊送走这尊瘟神,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折回后院,摇着头对文秀道:“实在是没想到,潘家大少爷竟然是这副德行。” 潘家贵为皇商,家族中又有人在朝为官,且于京中百官交好,可谓要权有权,要财有财,说可在京中横着走也不为过。潘誉虽不是纨绔二世祖,但是,他也不至于这么死皮赖脸留在自家吃饭吧? 文秀与李俊的想法却截然不同,反倒有些佩服潘誉能屈能伸。为了达成目的,虽然算不上“不择手段”,但是,他这种毅力和定力,有几人能够比得上他? 若是换成自己今日被李俊怼一通,她是绝对没有那个脸皮再留下吃饭的。别说吃饭,很可能就不想着与他合作了。 陆靖不就转身告辞了? “阿俊,潘誉这人,与他合作,可是要万般小心些。” 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与潘誉都不过是数面之缘,他又能放下身段以求目的达成,这样的人,不可谓不厉害。是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总是好的。 李俊沉默不语,想了想后,“嗯”了一声,然后露出淡笑,挪着凳子坐到了文秀面前,讨好的道:“阿秀,今天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之前就想主动检讨道歉来着,但碍于潘誉一直没走,他也没机会说。现在好不容易两人独处了,自然要先认错。 文秀闻言,突然收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道:“那你说,我若是你怪你,你打算怎么办呢?毕竟,你得罪了两财神。” 对于加盟费,她心中有数,陆靖加盟一家需要一千两银子,而潘誉则需要三千两银子。潘家和陆家都是连锁产业,尚好遍布整个大夏,若是每一家都加盟,一家一千两或是三千两,那该是多少银子? 陆靖和潘誉可不就是财神爷了? 李俊见她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突然有些发慌,敛去了嬉皮笑脸,双手连忙抓住文秀的手道:“阿秀,你损失了多少银子我补给你好不好?你别生我气,我发誓,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真的,你相信我。这次的事,我一定检讨,深刻检讨!” “噗——” 文秀瞧着他一脸紧张,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很快,李俊便意识到自己被文秀耍了一通。 “好啊,你竟然骗我!” 李俊要去挠文秀痒痒,可抵不过文秀现在有护身符啊,她也不躲,贴着肚子挑衅道:“来啊,伤到你闺女儿子,看你伤心不伤心?” 李俊见状,哪里还下得去手,赶紧把手放好,故作生气般瞪她道:“等着,等你儿子女儿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还能怎么收拾? 顶多,在床上收拾呗! 文秀一想到李俊那些丝毫不逊色与现代各种用品的花样,她顿时脸红心跳,脸上滚烫烫的烧到了耳根子。 “阿秀,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 李俊见她的脸突然红了,吓了一大跳,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一个劲儿的看,仿佛多看两眼,他就能知道她为什么脸红了。 文秀哪里好意思说她想到什么了,更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停的摇头,双手去拉他的手,连忙道:“没事,就是有些热。” “热吗?” 今日是阴天,天气并不热,甚至偶尔从窗口还会吹些凉风进来,入夏后难得一见的凉爽天气。 李俊不觉得热,但也没想到文秀会那么污,她说热就是热好了,都说孕妇怀孕后的体温和脾气都会异于没怀孕的时候,所以,他半点不怀疑文秀说的是假话,连忙起身去拿图扇,然后殷勤的为她打扇。 这茬终于揭过去了,文秀定了定神,吹着徐徐凉风,脸色很快便恢复了常色。 文秀抛开脑海里不利于少儿观看的画面后,对李俊道:“不热了,别扇了,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李俊依言坐下,但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文秀也不管他继续不继续了,道:“我想跟你说做生意的事。” “好啊!” 两人一直在屋里说事,直到桃红来请两人去花厅用饭。 树儿早已经回来了,领着妹妹一块儿玩,时不时教妹妹几句三字经,算是为她启蒙。 虽然他是读书人,可最是不喜欢书中写的那些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话,这分明是在歧视女性。 树儿原先还没意识到妹妹不读书的弊端,可自从他意识到之后,他每天都会教桐桐几句。寓教于乐,桐桐倒是学的快。 李俊和文秀走到花厅时,树儿还在教桐桐学今天的内容。兄妹俩都很认真,桐桐难得专注的做一件事,树儿脸上挂着不太明显的笑。 “娘亲!” 桐桐读完后,一抬头便看见了娘亲,立即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跳下凳子,欢欢喜喜的扑了上去。 明明中午才见过,却好像娘俩一年半载没见过似的! 李俊生怕桐桐碰到文秀的肚子,在桐桐快要接近文秀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嘀咕道:“小祖宗,别乱撞,当心撞到你娘亲和弟弟妹妹。” 树儿见老爹阻止了桐桐,心下松了一口气。 一家四口坐下后,孙老头也到了,手里捧着两个盒子,笑眯眯的分别递给了树儿和桐桐。桐桐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两根漂亮的头绳,树儿的则是一只上好的狼毫笔。 文秀看的眼馋,她和李俊怎么没有? 兄妹俩收了礼物道了谢,一家人这才欢欢喜喜的吃起饭来。 第449章青葡萄 李俊很快便认识到了文秀对他说那些话的正确性,因为,第二天一早,潘誉又登门了。 这次,潘誉倒是一个人来的,陆靖并未与他一道。而且,他也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着一个挑着一筐葡萄的下人来的。 葡萄,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那可是稀罕物呢! 门房昨儿就见过了这位少爷,一大早来,半下午才走,可见关系跟自家也和夫人不一般。于是,也没去传话,便笑意盈盈的将人请进了大门。 外头天热,院子里凉爽一些。 潘誉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也算是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男女老少一网打尽,笑嘻嘻的谢过门房,便领着人往花厅去。 昨儿才来了一回,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桃红瞧见潘誉领着人走进花厅时,还以为自己眼花,惊愕了好半天,才被潘誉抹了蜜般的话拉过神来,“桃红姐姐,我嫂子呢?今儿个我给嫂子寻了些吃食尝鲜,她可是起了?” 桃红机械式了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篮子里的青葡萄上,双眼一亮,不经意间便露出了喜色,这东西,这时候就有了? 葡萄六七月才成熟呢,这才五月初,比以往足足早了一个月有余,当真是稀罕。夫人昨晚又难受的厉害,想吃酸东西,最后馋的没法,硬是喝了两大碗醋这才罢休。 这些个晶莹透亮的绿葡萄,可真是来的及时。 桃红只想到这些葡萄能够让自家夫人解了嘴馋,倒是忘了过问潘誉怎么领着下人直接进来了,谢过潘誉的好意,便匆匆忙忙的跑去请文秀。 潘誉瞧着她跑走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等敛下笑意后,对下人挥手道:“这儿没你事了,先回去吧!” “是!” 跟着潘誉来的下人没走一会儿,文秀便来了。 文秀瞧见一个个晶莹翠绿的葡萄也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只觉得自己嘴里的馋虫快要爬出来了似的。只是,她强忍着吩咐桃红立即去给她洗两串的冲动,笑着同潘誉打了招呼。 潘誉今天倒是没多留,见到文秀后,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直接告辞了,让文秀有些无措。似乎,把东西送到就走不是潘誉的作风。 文秀让桃红代她送了潘誉出去,然后立即吩咐小丫头去给自己洗葡萄,至于篮子里多余的葡萄,分别给李麦穗和宋晓月送几串过去,其他的,则放到冰窖里先冻上,省的放坏了可惜。 桃红回来时,文秀已经坐在花厅里吃上了,一颗接一颗,酸酸甜甜的,吃的不亦乐乎。她就稀罕这味道,实在是太好吃了。 不知怎么地,桃红见她吃的开心,自己却是不停地分泌唾液,她没吃,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算的倒牙的味道。 “夫人,你说潘大少爷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算算葡萄成熟,起码也得下个月吧?” 提早一个月摘的果子,这能吃吗? 桃红之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的,好些人家府上自己就种着葡萄,回想以前这个时候,葡萄藤上的葡萄这时候还是青疙瘩吧? 文秀上一世什么东西没吃过?别说差一个的水果,就是反季节的水果她也吃过不少,所以见到葡萄时也没觉得惊讶。可经桃红这么一提,她也愣住了,道:“嘿,你说的还是挺在理的。这个,你让人去你打听一下,潘大少爷从哪儿买来的。” “是!” 温室里培育的水果蔬菜并不是没有,只是,这个时代,已经有人懂得温室培育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真的太厉害了! 因为只是传个话而已,桃红去的时间不长,她很快便折回来了。告知文秀找了谁去办此事后,主仆二人也就不再继续此话题。 文秀一个人解决完了两串葡萄,还想让人洗,但是桃红可不敢让她这么继续吃了,用尽了各种法子,好说歹说,这才把人劝住了。 吃饱了就睡,这就是惯性! 文秀歇了心思,便回了后院睡觉。 孙老头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文秀得了两篮子葡萄,左等右等也没等着给他送来,快到吃午饭时坐不住了,找了桐桐一起去找文秀要葡萄吃。 文秀睡了一觉醒来,肚子又饿了,刚走到花厅门口,便碰到了正要找她的爷孙二人,主动开口道:“马上开饭了,你们要去哪儿?” 桐桐喊了一声娘亲,然后看看孙老头,看看文秀,犹豫着要不要管娘亲要葡萄吃,毕竟,孙爷爷可没娘亲。 文秀见桐桐怪怪的,目光移动到孙老头身上,然后道:“神医,可是你有事找我?” 孙老头越上年纪就越跟个小孩似的,没吃到葡萄更是馋得慌,听见文秀问话,豁出了老脸,吹胡子瞪眼道:“葡萄,潘誉给你送了葡萄来,老头儿我也要尝鲜。桐桐,你说是不是?” 桐桐被孙老头儿拖下水,微微皱了皱眉,没敢吭声,把头埋了下去。 她虽然贪吃,但是绝对讲原则,娘亲的东西,她不争! 文秀听完孙老头的话,又见桐桐不说话,想了想道:“你们,真想吃?” “废话。”孙老头吹了吹胡子,一脸的不高兴,揶揄道:“当然,你要是真舍不得,老头儿我不吃就吃,反正,我又不是没吃过。”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桃红站一旁,一脸无语,孙神医怎么就这么贪嘴呢?葡萄再好,那也是人家潘大少爷给夫人送来的,他一个老头子跟一个孕妇争什么呢? 真是气人! 孙老头是府上的客人,又深受夫人和爷尊重,桃红这个下人即便对他再不满,她也不敢表现出来或者说出来,只能暗地里生气。 文秀半点没生气,问了一句“真的要吃”后,得到了孙老头肯定的回答,便让桃红去给洗两串来。 桃红气呼呼的去了。 孙老头满心欢喜的等着桃红把葡萄端来,待放到桌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可刚咬一颗,便听见他道:“哎哟,我的牙。” 第450章吃人嘴软 桐桐听见孙老头儿的声音,被吓了一大跳,准备去捏葡萄的手也僵停在了半空中,扭头看向孙老头,“孙爷爷,你怎么了?” 孙老头“呸”了一口,将嘴里咬破的青葡萄吐在了地上,然后掏出帕子,又将擦了擦嘴,这才端起茶碗喝了两大口水漱了漱口,连贯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这才道:“酸,牙都快给我酸掉了。” 酸? 怎么可能? 最怀疑孙老头的话的不是文秀,也不是你桐桐,而是一直对孙老头不满的桃红。她闻言,揶揄道:“孙神医,你真确定很酸?我们家夫人吃的可别提多甜了。” 文秀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她记忆犹新,那副满足、陶醉的模样,怎么都不可能和酸画上等号。 孙老头这般故作姿态,怕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这绝对不能怪桃红想得多,实在是文秀吃葡萄那副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葡萄甜如糖果。 孙老头本就因为葡萄酸气急,听到桃红怀疑自己,又听见文秀吃的是甜葡萄,“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桃红吼道:“臭丫头,你是不是故意整糟老头子我,所以给你们家夫人吃甜葡萄,给我吃酸葡萄?” 桃红这下可冤枉了,她都是随手捡了两串洗的,没挑过,更没尝过,怎么可能故意针对孙老头呢? “孙神医,你可别冤枉我,奴婢没有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桃红没做过,抵死不认。 孙老头可不信,谁让他吃到是酸倒牙的葡萄?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 孙老头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可就大了。 文秀听他暗中指桑骂槐,拐来拐去怪到自己头上,给桃红使了个眼色后,笑眯眯的看向孙老头道:“神医,你若不信,一会儿去麦穗和晓月府上问问不就得了?” 事实验证,让他自己去! 孙老头闻言,气呼呼的应了一句“去就去”后,便将面前的葡萄推开了,桐桐听见很酸,收回手,也不敢再伸手。 她可是喜欢吃甜的! 李俊从外头进来,瞧见三人迟迟没开动,声音愉悦的道:“还没开饭,这是在等我回来一起吃?” 文秀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刚想点头,却听孙老头不高兴的道:“美的你!” 李俊早就对孙老头古怪古怪再古怪的脾气免疫了,半点不觉得他讨厌,也不觉得自己尴尬,大步走到文秀身边坐下,关切的问了她两句后,提议开饭,目光这才扫到那盘被孙老头嫌弃的青葡萄。 “哟,吃葡萄了呢?” “爹爹,酸!” 李俊刚想伸手,却被桐桐打断了。 一时间,饭桌上几人表情各异。 文秀笑着跟他解释青葡萄的来源,孙老头则是鼓着腮帮子跟个孩子似的生闷气。 他怎么可能不气呢? 李俊听到葡萄是潘誉送来的,恍然大悟,随后道:“陆家在城外有一片葡萄园,用温棚种植,每年的葡萄比其他果园的葡萄早出大半个月,是以,陆家的葡萄大都直供给京都的达官显贵,价格不凡。” 提早半个月吃上葡萄,价格虽不菲,但京中的贵人们却并不差钱。 文秀这下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潘誉借花献佛,去陆靖的果园里摘了葡萄,然后再送给自己? 这些葡萄,其实是陆靖的? 有意思! 除此之外,更让文秀感兴趣的竟然是陆靖家竟然有人已经懂得了温室培育,早产半个月的水果,那这半个月就是最值钱的黄金时期,聪明人。 文秀倒是没想到,桃红派去查的人还没回来,李俊倒是解了自己的疑惑。 “阿秀,潘誉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陆靖一直都没想到孕妇爱吃酸的,以至于自家有一大片葡萄园也没见他献殷勤。潘誉倒好,这刚来,便动了心思。 文秀“嗯”了一句,随口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位潘大少爷,还真是会下功夫。”因为,她实在是爱极了青葡萄的味儿。 孙老头在一旁,听见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也只能咬咬牙,又不能给两人两下。 “乖孙女,吃饭。” 聊吧聊吧,一会儿好菜好饭都给你们吃没了。 厨娘做的饭菜口味不错,又得了文秀指点,每道菜的味道更是突飞猛进,学了文秀六七分。 孙老头满足了口腹之欲,倒是把酸葡萄的事给抛到了脑后,和桐桐吃的不亦乐乎。 每天最高兴的事,便是吃饭了! 文秀见孙老头吃的高兴以为他都忘了,实际上他却记着呢,吃完饭便出门了,说是出门走走消消食,实际上,他是去找李麦穗和宋晓月求证去了吧! 只是,这事儿后来没下文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话向来正确,因为,在送葡萄的第三天,潘誉第三次登门了。这次,随他一起的除了挑葡萄的下人,还有上一次没来的陆靖。 二人再次登门,傻子也该悟出来他们的用意了。 陆靖看见文秀时,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迷之温润的笑容,道了一声:“文姑娘。” 他既习惯了叫她“文姑娘”,以后只怕也难以改口了。 文秀回了他一笑,便吩咐人上茶,三人依次落座,开始闲聊起来。 闲聊归闲聊,但今日二人到底所为何事,三人其实都心知肚明。这直供给京都达官显贵且还没到成熟期的葡萄都摘了两挑了,可谓下的成本不小。 “二位少东家,咱们今儿个就开门见山,不用再绕来绕去打太极了,你们有什么说什么,你们说完我再说。” 文秀看似一番客气话,却是恰到好处的拿到了主动权。 若是换成她是被动方,那就该去问别人的打算了。 潘誉见文秀棋高一着,自己落了先机,心中对文秀又是一番佩服后道:“嫂子,既然你都这么开口了,那么,我和阿靖就却之不恭了。” 陆靖白了他一眼,却是没把那句“别什么事都拖上我”说出来。 随后,潘誉便化被动为主动,开始说起正事来。 第451章绣艺坊 文秀要与潘誉和陆靖谈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因为,她已经制定好了加盟内容,只要再谈谈细节便可以了。 潘誉和陆靖都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她坦诚的提供秘方,对方也不会为了三五十两银子跟她磨半天嘴皮子。所以,三人要谈生意,没有李俊在场捣乱,倒也谈的十分融洽愉悦。 生意刚开始,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潘誉打算先在临近两家城镇各开一家蜀绣阁试一试,等慢慢了解了,再逐一将加盟店分散开。而他最先打算开的一家,便是在临安城,梁家以及朱家的地盘。 蜀绣阁之前发生的事,文秀等人瞒的极好,除了个别人外,别说陆靖等人,连蜀绣阁里的其他女红都不清楚。徐玉这些日子没出现,她们都信了文秀的话——娘俩回老家探亲了。 这理由编的虽有些牵扯,但是,谁没有给亲戚啥的? 陆靖二人,就更不会关心一个女掌柜的去向了。 是以,他们根本不知道粱婉与蜀绣阁的恩怨,就更不知道恩怨背后,兴许还隐藏着别的东西了。 文秀之前也有打算将蜀绣阁开到临安城的,但碍于徐玉的事,这件事便也被耽搁下来。现在潘誉提出要在临安城开第一家分店,她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加盟的消息她会对外宣布,如果粱婉以及她背后可能存在的人想针对潘誉,那她倒要看看她们怎么跟贵为皇商的潘家斗。 潘誉见文秀答应的爽快,瞬间心花怒放。谁让他们家在临安城的产业最少呢?以后有了蜀绣阁,再把其他生意做起来,称霸临安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陆靖,也只拿了三家的加盟权,一家放永安城,一家放临安城,另一家则直接进攻京都。 两人跟你文秀谈好后,便签了文秀提早拟好的合同,双方签字后,又签了保密协议,最后才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了秘方。 卤肉有秘方可言,而蜀绣阁则是一沓图样。 这些个图样,百分之六十都是永安城蜀绣阁已经出过了的花色和样式。 加盟这件事,终于谈妥了。 “二位,不如吃火锅庆祝一下?” “好啊!” 潘誉率先答应,陆靖则是为难的不得不从。 生意谈成了,是该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的。只是这火锅......他吃了上火! 中午的锅子是在府上吃的,也不知是文秀吩咐的,还是陈谦想的周到,派人送来的锅子是鸳鸯锅,荤素各一半。 大热天的,吃锅子还是涮些清淡的蔬菜好。 陆靖对锅子很满意,烫的白锅,吃的大部分是蔬菜。而潘誉则专吃红锅,筷筷不离肉,吃的那叫一个香。 桐桐和孙老头中午没跟他们三一块用饭,李俊也不在,文秀让厨房炒了俩小菜,她也吃的心满意足。只是,饭后,潘誉和陆靖还没走,曾逸便传了信息回来——城中开了一家绣艺坊。 绣艺坊,这一听便是做绸缎买卖的呀! 文秀这些日子没怎么出门,倒是对这个绣艺坊没有耳闻,但反观陆靖和潘誉,两人也是一脸茫然。 陆靖倒还好,毕竟隔行如隔山,至于潘誉,他也来了好几天了,怎么半点消息都没听过? 文秀见潘誉望向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望向曾逸道:“绣艺坊卖的可是绫罗绸缎?” 曾逸摇头,一本正经的道:“夫人,若是卖绫罗绸缎,属下也不会第一时间跑来禀报夫人了。她们,她们好像跟夫人做的是同样的生意。” 一个糙老爷们儿,说道女人的小衣时,还是有些说不出口。所以,他干脆跟文秀说,做的是同样的生意。 同样的生意? 文秀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抄袭,毕竟在这种人人都会女红的年代,小衣怎么做,其实一目了然。她也没想过独霸这一行,要不然,蜀绣阁就不会谈加盟,这生意也不会有潘誉什么事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来的这么快! 小衣易仿,细节难同,所以,哪怕做出的是同样的小衣,每一家出的东西绝对不一样。 “嫂子,要不咱们去看看?” 潘誉见文秀半天没说话,主动提议道。 文秀闻言,倒是缓过神来,笑着道:“潘大少爷,那地方,可不是你们这些男人能去的。” 卖女儿家的东西,大老爷们儿去干什么?哪怕潘誉顶着一张娃娃脸装嫩,但是也不能改变他是一个男性的事实啊! 潘誉被噎的不轻,咳嗽了两声,白皙的娃娃脸咳的通红,就连脖子都红了。 他是个二十好几的正常男人,既然是正常男人,那么就懂了文秀话里的意思。他好尴尬啊! 陆靖自始至终没出过声插过话,这事是关于蜀绣阁的,与卤肉无关,他也就不跟着添乱了。 文秀拿定了主意后,便主动送客。 潘誉想第一时间知道绣艺坊的事,但也不好死皮赖脸跟着文秀去一探究竟。要不然,他自己就真成浪荡公子了。 不过幸好,买卖同文秀谈妥了,倒也不虚此行。 文秀送走二人后,便让曾逸去准备马车,她回后院梳洗了一番,换了身上充斥着火锅味儿的衣裳,这才在桃红的陪同下出了门。 今儿个天热,坐马车里更是热的厉害,明明不远的一段路,却像是走了平日里两倍时间长,可把文秀给热坏了。 桃红坐在马车里,拼命的为她打扇,自己则热的汗流浃背,小脸通红。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曾逸在外头道了一句“夫人到了”,桃红便立即打开了车帘,率先钻了出去,跳下马车,这才伸手迎着文秀下车。 别的夫人小姐喜欢坐轿子,但她们家夫人,除了马车外,其他的交通工具都晕。尤其是轿子,她说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的吐出来。所以,只要是出门,要么走路,要么坐马车。 文秀小心翼翼下了马车,站稳后,抬头看向绣艺坊的大门,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进进出出,一副生意兴隆的模样。 “走,进去瞧瞧。” “是!” 第452章老熟人 绣艺坊虽说今日才开张,但迎客的伙计却绝对是熟手,瞧着文秀在桃红的搀扶下款款走来,脸上立即堆满了更灿烂的笑迎了上去,主动招呼道:“这位夫人里面请,什么好货都有,价格公道,包您满意。” 文秀“嗯”了一声,同其他进门的顾客一样,好奇的东瞧西看打量绣艺坊里的布置,一边看一边点头。 听曾逸说来,绣艺坊做的是跟蜀绣阁同样的生意,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绣艺坊布置大胆,就连店铺的大厅里的墙上都挂满了新式的女人小衣。而且款式各样,颜色不一,看上去就跟现代的内衣店相差无几。 桃红虽然跟着文秀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在文秀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倒也接受了不少新鲜事物,比如月月舒,比如蜀绣阁的小衣。但是,像这样正大光明的观赏、打量、挑选小衣,她就做不到如文秀这般淡定了。 伙计迎了文秀进门后,便有其他的女伙计前来招呼文秀,来人瞧着文秀半点没有脸红羞赧,甚至带着几分审度之光看墙上挂的小衣,笑着道:“夫人,可是喜欢哪一件?您说个尺码,小的帮您取。”话落,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文秀的肚子,又补充道:“夫人,咱绣艺坊还专为孕妇提供小衣,尺码更是选择多多。” 文秀又“嗯”了一声,目光却是依旧在你墙上的小衣上,直到把店内墙上的小衣打量完,这才回过头对女伙计道:“你们管事的应该在吧?你去传个话,就说我想见见她。” 女伙计闻言,瞬间面露为难之色,扫了一圈周围正逛的热闹的客人,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满意?您若是有什么不满,直接跟小人说便是。今日掌柜的事忙,只怕抽不出时间。” 桃红并不知道文秀为何要见绣艺坊掌柜的,但作为奴婢,在夫人不屑降低身份同其他下人说话时,她便要为自家夫人冲锋,“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不得不说,桃红这一出“狐假虎威”还是很有气势的。 就连文秀,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两眼。 女伙计还真被她给唬住了,面色更加为难,看看桃红,又看看文秀,不知道是在犹豫要不要去通知掌柜的,还是在猜想文秀到底是出自哪个大户人家。 桃红唱完黑脸她唱白脸,笑着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跟贵掌柜讨教讨教而已。既然她不方面,那就算了吧。” 这句话,就更暗藏深意了。 女伙计更唬的更厉害,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这位夫人,您先随便看,小的去找掌柜问问。” 话落,麻溜的跑了。 桃红见人走了,伸了伸脖子张望,随后道:“夫人,你真厉害。” 文秀笑着嗔了她一眼,夸道:“彼此彼此!” “嘿嘿......” 主仆二人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女伙计便折回来了,这次态度更加谦卑恭敬,“夫人,后院请。” 文秀和桃红对视了一眼后,便跟着女伙计去了后院。 因为绣艺坊在店铺内就直接挂上了小衣,倒是节省了不少地方,是以,后院根本没用上,直接用来平日里掌柜的休息或者待客之地 女伙计请了文秀进花厅后便退下了,文秀在桃红的陪同下跨进了门槛,抬头便看见了花厅主座上坐着的人。 呵呵,竟然是老熟人! 文秀微微一愣,瞬间便笑了,率先出声道:“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嗯,好久不见啊!” 粱婉闻言,也笑了,请了文秀落座,回道:“确实是,我也没想到,那日在城外见到的会是蜀绣阁的东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两人见面,虽然谈不上真正的仇人,但是,火药味也是十足。毕竟,徐玉娘俩的事是不是真与粱婉有关,还是另说。 因为,行凶之人行为太过蹊跷了。 文秀和粱婉你来我往一番话后,文秀便直入主题了。绣艺坊做什么样的生意她管不着,但是,墙上很多款式出自她之手,那么,她就不得不过问一番了。 山寨山寨,到底有些东西不一样,从细微的地方可见一二。但墙上的小衣,那些个款式,那可是她亲笔所为,完全照抄无误的。 这是什么山寨货,分明就是高仿! “梁老板,你可否为我解释一二呢?” 粱婉面对文秀的质问,倒是一改前些日子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脾气,反倒与之前那人的态度、脾气截然相反,笑着道:“文老板什么意思,恕我实在是听不懂。不妨,说的再直白一些。” 桃红都听出文秀的意思了,对方却是打着哈哈,揣着明白装糊涂,简直是气死人。可是,自家夫人说话,哪有自己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即便她再生气,她也只能在一旁生闷气,干着急。 文秀脾气直,但也不是个一点就着的急脾气,听见粱婉不认账,甚至半点羞愧意思都没有,也不生气,笑着道:“既然梁老板不清楚,那我就再直白一些好了。我说,你店内的东西款式,一半以上都是抄袭我蜀绣阁的,你现在听懂了吗?” 文秀如此直白,哪怕粱婉定力再好,那有些坐不稳了,面色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粱婉实在是没想到,文秀竟然会真的直白到如此份上。 文秀脾气好,待人和善,但也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更不是见好就收的人,尤其是对那些个不要脸的人时,她态度就更加不好,她见粱婉心虚了,继续道:“梁老板,你怎么不说了?你说,你都抄袭了我蜀绣阁那么多款式,不会打算以后继续抄袭吧?还有,你那些图样从哪儿弄来的,反正都知道是抄袭的了,你要不也一并说了?” 这些图样,到底是粱婉派人偷盗的,还是蜀绣阁出了内鬼呢? 文秀问完这番话,心中已经很不爽了! 第453章一唱一和 粱婉已经面对过一次文秀的直白,这一次,倒是比之前淡定多了,笑着道:“文老板,瞧你说的什么话?我绣艺坊既然敢开店,就不怕你来,既然我见了你,就更不怕你质问。每个绣坊卖的东西都大同小异,你凭什么说绣艺坊抄袭你的?还说盗了你的图,简直是好笑。不瞒你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完全可以去衙门告你一状的。”尾音落下,她看着文秀笑的更得意和理直气壮。 文秀真真儿是头一次见如此不要脸的人,差点被气个倒仰,明明抄袭蜀绣阁的东西,却被她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这到底是个什么社会? 文秀埋怨这个时代的同时,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这里没有所谓的“专利权”。也就是说,即便是蜀绣阁出的东西,别的绣坊要抄袭,那也不犯法。 简直岂有此理! 桃红见自家夫人没再接话,也不知是什么个情况,又焦急又担心,看向粱婉,怒目相向道:“分明就是照搬我们蜀绣阁的东西,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出口?就算是村里人家要借不同花色的鞋样,那还得先跟人说几句客气话呢!” 桃红说的是话粗理不粗,要想开一样的店,可不就得说两句好话?哪儿有这般不要脸的,找上门来了,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文秀闻言,呵斥道:“桃红,不得无礼。”桃红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心生冤枉,默默低下头,却听自家夫人又道:“想必梁老板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然,也不会说的如此顺溜。你一个小丫鬟,插什么嘴?这岂是你一个丫鬟能张口置喙的?” 桃红听见她明褒暗贬的话,心里一点也不难受了,反倒配合的道:“是,夫人教训的是,奴婢知错,奴婢回去后甘愿领罚。” “嗯!”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倒是把粱婉讽刺的不轻,但到底是有定力的人,硬是挤出了几分笑意。但这也让文秀觉察到了哪儿不一样,反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粱婉并不知错,更不承认自己哪里做错了,文秀也见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也没功夫多呆,两人又针锋相对一阵后,便领着桃红离开了绣艺坊。 文秀冷笑,她倒要看看粱婉这家店铺能开多久! 粱婉目送着文秀离去后,这才进了后院,穿过后院,从后门而出,径直走进了一家民宅,关门时,还左右探了探,确定没人跟着,这才阖上了门。 小院内干净整洁,清静幽冥,蝉声偶尔,散发着一股别样的清幽。 粱婉刚走到小院内,正对着的房门便开了,周大福从门内走出来,道:“人走了?” 粱婉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屋内,开口道:“少爷还在吗?” “在呢!” 周大福应了声,让开一条道来。 粱婉跨上台阶进了屋子,周大福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将门阖上后,率先除了民宅。 粱婉也并未跟屋里的人交谈多久,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便离开了民宅。而房中之人,一直等到天黑过后,才在夜幕下离开。 文秀离开绣艺坊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蜀绣阁。 徐玉在她府上养病,蜀绣阁的事暂时从平价店那边调了个管事来负责。此人姓唐,三十岁左右,被卖之前嫁过人,但命不好,丈夫死的早,儿子也夭折。是文秀从八方汇牙行买回来的,以前家里做些买卖,家道中落后,不得不卖身为奴还债。 唐萍刚送走一波客人打算登记算账,却是见文秀来了,立即收好银子,放下算珠子,从柜台迎了出来,笑着道:“姑娘,下午这时候也热的慌,你不在府上歇着怎么来了?”一边说话,一边给她抬凳子。 文秀倒也没客气,落座后,环视了一圈店铺,没回应唐萍的话,反倒问道:“没客人了?” 唐萍点头,“嗯,刚送走最后两位。” 太阳已经落山,今日是不会再有客人进门了。但凡事也有例外,并不敢保证一定会没有。 店铺没有了客人,整栋蜀绣阁也就只剩下自己人,这时候关起门来说什么,做什么,也不会被客人知道,也不会被多嘴的客人传出去,更不会影响了店铺在客人心中的形象。 桃红来时已经受了文秀点化,这主子没开口,她便主动为主子分忧,对唐萍道:“唐掌柜的,你把蜀绣阁这些日子以来的账本和记录客人的信息都给找出来,夫人要看看。” “啊?” 姑娘冒着酷暑跑来,就为了查账? 唐萍心中面色一惊,看看桃红,又看看文秀,心中哑然,但没反问,立即应了声,绕到柜台,将蜀绣阁开业以来的所有册子和账本都给找了出来。 原本她还想趁着天色早,把账目登记完后去绣艺坊看看,听说做的买卖跟蜀绣阁一样,现在姑娘突然跑来查账,今日怕是去不成了。 绣艺坊那边什么情况唐萍也不知道,也不敢随便在文秀面前乱说。她站在一旁,一颗心砰砰跳,紧张的随着文秀翻动册子而移动目光。 桃红耐心的站在一旁给文秀打扇,大气都没喘一下。 天色逐渐暗下来,女工们逐一从绣房里出来,但一个个走到铺面时,看见文秀坐在铺面的中央,认真的翻阅着册子和账本,一个个都没敢动了。 姑娘今天怎么了? 良久后,天色完全暗下来,铺里也点了灯,文秀阖上最后一本翻阅完的客户信息,这才吩咐唐萍先去把店门关上。 关上门,有些话才好说! 文秀举动奇怪,让人匪夷所思,女红们以及唐萍都惴惴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跳的厉害,完全不知文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萍把门关好后,走到她身边道:“姑娘,门关好了。” 文秀点了点头,鼻音同时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也挪向女红们,声音清冷的道:“我们的团队中出了内奸,你们说,会是谁呢?” 第454章敲山震虎 文秀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文秀,嘴巴张成了一个“喔”字,久久没有回神。怎么可能呢? 女红一共有二十人,除了最初的几人是跟徐玉一起进来的,后面加进来的人有文秀从八方汇牙行买的,也有临时雇佣的,但这些人都被调查过背景,都是老实可靠之人才被蜀绣阁所用。实际上,她们也都是老实本分之人,进了蜀绣阁后,也并未生出过什么二心。 如今,东家突然明确指出她们中间有内奸,背叛了蜀绣阁,如此劲爆的信息,她们一时半会儿不敢相信,也接受不了。 唐萍没想到蜀绣阁里竟然出了这种事,惊讶程度不比各女红们少,甚至更多,但却是一群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她道:“姑娘,你可是有什么线索了?”阵仗如此大,又故意拖延时间,想必已经有线索,或是知道内鬼是谁了吧? 女红们闻言,看看唐萍,又看看文秀,然后齐刷刷的摇头,然后争先恐后的表忠心,喊冤枉。 桃红见文秀皱眉,连忙出声让女红们噤声,然后低头在文秀耳边道:“夫人,您看着......要不......." 唐萍虽离得近,但桃红说话又太过小声,除了最初的几个字外,其余的内容一个字没听清。 桃红话落,文秀便起身了,交代了唐萍两句后,连一句多话都没同女红们讲,便在桃红的搀扶下离开了蜀绣阁。那做派,与平日平易近人的她判若两人。 文秀离开后,蜀绣阁里却是炸开了锅,二十来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听的唐萍脑袋都快炸了。 蜀绣阁里出了内鬼,她这个暂代的掌柜也有很大责任,但她并没有急于向文秀认错领罚,而是很快冷静下来,然后交代各女红们管好自己的嘴。 姑娘什么意思,她们都不懂。 既然是不懂,那么,就必须老老实实、低低调调的做人。 女红们得了叮嘱,依次出门回家。 唐萍是最后一个走的,锁好门后便提着灯笼离开了。而等她一走,原本离开了一段时间的文秀和桃红主仆二人。 桃红看着唐萍的背影半天,收回视线道:“夫人,你怀疑唐掌柜是内贼?” “不是!” 文秀回答的很干脆,半点不带犹豫的。 唐萍刚被调来不过三五几天,这边也刚上手,蜀绣阁的平价店与蜀绣阁卖的是同类型的东西,但无论荣面料、质量还是别的而言,都是不一样的。绣艺坊很明显用的是蜀绣阁的高档设计,目标人群也是针对中上层人士,所以,那些东西不可能是唐萍流出去的。 今日翻阅的客户名单里也并未翻查到其中有哪位客人购了蜀绣阁大部分小衣款式,所以说,绣艺坊的人并没有冒充客人来获取信息。排除掉客人,那么就只剩下蜀绣阁的女红们了,只有她们,才接触到了设计图,只有她们,才了解所有小衣的款式、布料。 如果没有别的方式,绣艺坊设计图的来源必然是这些女红中的一人。 桃红听文秀低声说了一番后,对自家夫人完全是一个大写的佩服,高兴地道:“夫人,那你知道是谁了?” 文秀摇头! 女红们的表现都很正常,并未有人表现出异样。她留下来观察的目的也是看会不会有人留下借机问问唐萍一些话,想要搜寻蛛丝马迹,但是,并没有人留下。 这个人,隐藏的很深。 她今天这一出,只能算是敲山震虎了吧! 主仆二人又在蜀绣阁外逗留了一段时间后,没发现有人折回蜀绣阁,这才慢慢往回走。回去的半道上便碰见了前来蜀绣阁寻她的李俊。 曾逸已经回府禀报过了,李俊知道她来蜀绣阁也没急着来找人,但天色暗了,冯川夫妻俩又来了,结果左等右等还不见人回府,这才出门来接她。 不曾想,却在半道上碰见了。 文秀看见李俊,脸上自然的笑了,之前那些不愉快随即摒弃到脑后,此时眼里只有李俊一人,“你怎么来了?” 桃红是个懂眼色的主儿,见老爷来了,夫人身边便不需要自己了,向李俊行了礼,便立即退后了几步,让出文秀身边的位置,然后竭力把自己装作一个隐形人。 李俊很欣赏桃红这一点,坦率的走到文秀身边,将人半搂进怀里,腻歪了一阵,才道:“怎么忙到这么晚?肚子就不饿?” “咕咕......” 文秀本来不觉得饿,谁知被李俊这么一提,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怪难为情的道:“都怪你。” 本来不饿,现在却感觉饿的抓心挠肺。 李俊平白受了个大冤枉,但有冤无处申,除了叹气还是只有叹气,谁让冤枉他的是自己媳妇儿?分明是冤枉,但还不能不承认,反而还得赔着笑脸道:“是,怪我,那现在就回去吃饭,今晚做的全是你爱吃的菜。” “好!” 夫妻俩达成共识往家回,桃红跟在二人身后是既为夫人感到高兴有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又格外羡慕老爷夫人之间的情谊。也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有这个好命,将来嫁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回去的路上,李俊倒是没问文秀绣艺坊的事,只是跟她说起了冯川和李麦穗来了。至于夫妻俩不请自来,还是晚上来的,目的是为何,即便他不言明,文秀也该猜得出。 这二人,只怕也是听说了绣艺坊的事吧? 文秀心领了夫妻俩的好意,“嗯”了一声后,也不再提,又同李俊说起别的话来。 宅子与蜀绣阁的距离并不远,两人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刚走进花厅的院子,桐桐已经像一只花蝴蝶般飞了出来,高兴地扑进了娘亲怀里,结果惹来树儿一顿斥责。 李麦穗和冯川听见声音后,立即从花厅里走了出来,见文秀好好地,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眯眯的同她打招呼道:“三婶,你躲着不见我们夫妻俩,是不是不想招待我们的晚饭呀?” 冯川几句话,倒是让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 第455章有你这马当爹的? 李麦穗已有九个月的身子,很快便要临盆,夏天穿的薄,肚子也就格外的显,大肚子像是个圆滚滚的西瓜似的。 文秀可不敢让她站着,也不敢说不给饭吃,笑过冯川打趣的话后,便疾步走到李麦穗身边,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后,才拉着人坐下,“我喜欢吃的几道菜你也喜欢吃,开饭了多吃点。” “好!” 如今的李麦穗早已不是当年小山村里的村姑李麦穗了,不再畏畏缩缩,也不再小家子气,哪怕不是面对最为熟悉的三婶文秀,她面对他人时也回答的落落大方。 家里目前最精贵的二人落了座,其他人也纷纷落座,大人们笑着说话,树儿却还在板着脸教训桐桐。 说了不让她往娘亲怀里扑,说了这么多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桐桐虽然不高兴哥哥斥责自己,但自知自己做错了,低着头不敢顶嘴,也不敢告状。可是,小丫头双手缠着麻花,心里还是没记住。 大人们注意力都在两个孕妇身上,谁也没注意到两个小东西还闹了这么一出。 厨房今晚做的菜都是按文秀的喜好来的,大都是辣菜,放了不少食茱萸调味。李俊几人倒是跟着文秀生活口味改变了不少,菜肴辣不辣都能吃,甚至觉得有辣味儿的菜品更可口一些。冯川虽然觉得好吃,但到底不是经常吃,天天吃,夹了几筷子就受不住了,最后只得勉强吞了两大碗白米饭。 文秀说的没错,李麦穗的喜好跟她差不多,饭桌上的菜吃的那叫一个高兴。水嫩的俏脸辣的红彤彤的,粉嫩漂亮,惹的冯川频频侧头。 或许这是李麦穗临盆前最后一次出门,饭后,夫妻俩人也没急着离开,又留下来说了一会儿话。 两人虽然只字未提绣艺坊的事,但是,话里话外,却无一没有透露出对文秀的关心。 蜀绣阁是文秀一手创办的,就像月月舒一样,说是文秀的孩子也不为过。如今绣艺坊横插一脚,无论换做是谁,心情也不会太好。像文秀这样还能笑着迎客的人,实在是为数不多。 然而,冯川和李麦穗不知道的是,文秀见到他们时,早把不开心忘掉了。并且,她也没把他们夫妻俩当客人,而是当成了家人。 只有家人在一起时,才会只有此时的高兴,忘却他时的不愉快。 文秀不放心大晚上冯川一个人陪李麦穗回去,特意派了曾逸赶车,务必将人平安送达。她的话跟李俊说的话有同样分量,哪怕曾逸不甘心自己沦落为一个车夫,但也领命照办。而且,还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的,不敢有半点不恭。 冯川夫妻俩离开后,李俊亲自打了水伺候文秀沐浴,期间两人又少不了一顿耳厮鬓摩、少儿不宜的画面,但碍于文秀的身子,李俊也没敢放肆,水凉之前,两人便已穿戴妥当。 吃饱喝足洗个澡,整个人都舒坦了,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得到了呼吸和舒展,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文秀斜躺在床上,抚摸着肚子哼着歌,算是临睡前的胎教。据说,每天和孩子沟通、交流,可以培养母亲与孩子之间的情感。 文秀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生过孩子,这是第一次,她也不知道上辈子听来的那些话到底对不对,但是,只要不是封建迷信什么的,想必还是有一定根据的。再说了,她觉得,每天抚摸着肚子和孩子交流,哪怕孩子现在还不会说话,她都觉得好幸福。 李俊擦干净头发爬上床,见她又在和孩子培养感情,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吃醋,“恶狠狠”的盯着文秀的肚皮看了两眼,然后讨好的凑了上去,“阿秀,差不多了,你该和我说话了。” 文秀见他爪子往自己肚子伸来,伸手“啪”的一下将他打开,往床里面挪了挪,白了他一眼道:“哪有你这么当爹的?” 李俊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细声的斥责,干笑了两声后,挨到文秀身边,将她搂进怀里道:“等小东西出生以后呢,要是个女儿,就咱们自己带,要是个儿子,那就找个奶娘吧!” 文秀:“......” 夫妻俩在经过隔三差五就会聊到的“育儿经”之后,才言归正传,说到文秀的生意上。 李俊最初并不懂生意,但是自从他打算退隐之后便决定跟着文秀做生意。士农工商,虽说商人地位低下,但是,却也相对自由。 所以,李俊对这次绣艺坊的事也很上心。 再次提到绣艺坊,文秀不得不想到粱婉,前前后后的印象,让文秀对粱婉这个人产生了不同的看法,她把粱婉前前后后不一样的地方向李俊描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说,一个人短短时间内真的能改变性格?” 粱婉直冲冲的性子在那次春游的时候一览无遗,然后在朱府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所以,文秀觉得今日的粱婉很让人奇怪——她怎么难么能沉得住气呢? 李俊没见过粱婉不能立即下结论,但是,一个人的性格是秉性问题,哪怕有意想改变,但短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即便是伪装,那也只能伪装一时,而且,极其容易露出马脚。不管粱婉是装的那么淡定,还是真那么淡定,多见两次,自然就见分晓了。 “要不,改为我再陪你见见她?” 文秀惊讶的坐直身体,扭头看他,不可思议的道:“卖女人家东西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李俊与文秀要吃人的目光对视,有一种大呼冤枉的冲动,他真的就是想陪她去会一会那个粱婉而已。毕竟,徐玉娘俩的事还牵扯着粱婉呢! 于是,他赶紧道:“阿秀,你忘了徐玉娘俩了?” 李俊聪明的转移话题,文秀也恍然大悟,夫妻俩你来我往几句后,终于把李俊去绣艺坊的事揭了过去。 “好吧,别改日了,省的粱婉越发修炼老练,就明儿去吧!” “得令!” 文秀闻言,噗嗤一声笑了,骂了他一句,这才躺下睡觉。 第456章有我呢 次日一早,李俊便起了。自己轻脚轻手的起床收拾妥当之后,才开门唤了丫鬟送水进来,然后亲自服侍文秀洗漱。 丫鬟被老爷抢了差事,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站在一旁格外局促,但是,瞧着老爷夫人感情好的样子,作为下人又特别为他们感到开心。不知不觉,便裂开嘴笑了。 李俊拧好帕子递给文秀后,转头吩咐丫鬟去准备早膳,却见小丫鬟傻里傻气的望着自己和文秀笑,神色一顿,回神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丫鬟却是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 额...... 他看起来真有这么吓人? 文秀洗好脸拿开帕子,却见小丫头跪在了地上,疑惑的看了一眼李俊,道:“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 李俊回答的十分干脆,没有责怪小丫头的意思,但也没打算解释。反正,他这么一推脱,倒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 文秀本是不信,但见他又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而地上的小丫鬟也没吭声,最后想了想道:“没事儿就退下吧,顺便吩咐厨房,熬一点小米粥。” “是!” 小丫头如是大赦,起身端起脸盆,飞快的跑了。 桃红进来时,李俊已经在为文秀挑今日出门要穿的衣裳了。 今日天气有些闷热,一大清早就感觉到了酷热的热浪,闷闷的空气又潮又湿,让人感到很是不自在。看样子,这是要变天降雨了。 文秀如今已有快五个月的身孕,本来就怕热,又加上气温不适,在屋里走了几圈,便已经汗流浃背,可把李俊给心疼惨了。 李俊怕她累着,想着今日便不出门了,帮她挑了一身她特制的且只在卧室里才穿的中衣中裤道:“别出门了,绣艺坊改日再去。反正啊,一天两天,她粱婉也走不了。”话落,便将衣裳递给了桃红。 桃红顺手接过,也笑着劝道:“夫人,这天热,先换上吧。等你换好,奴婢再去厨房把早膳给你端来。” 文秀实在是热的心里难受,本想着早点弄清楚绣艺坊的事再和潘誉谈加盟后的事,但今日实在是懒得出门了,心里烦躁不已,但却是顺从的点点头道:“嗯,改日再去。” 树儿用过早膳后照旧去了学堂,桐桐同孙老头一起用过早膳后便来了娘亲屋里,娘俩在李俊的陪同下,说说笑笑,倒是没感觉有多热。 闷热的天气只持续到了午时,天空中便惊雷阵阵,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打在瓦片和树木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天空骤然便黑了,雾蒙蒙的一片,闪电像是一只只巨型蜈蚣似的匍匐在天边,看上去甚是吓人。 小丫头怕极了,扑进娘亲怀里一动不动,随着一道接一道的雷声落下,她的小身板便一抖接着一抖,热的满头大汗也没敢抬头。 文秀小时候也怕打雷下雨,但是,她都不知道自己爸妈是谁,每逢夏季打雷下雨时,她都会找个旮旯角落钻进去,捂着耳朵,默默地期待着雷雨早些过去。 她记得,她每次在躲雨的时候,看着别的孩子有爸爸妈妈举着伞,抱着背着回家,她就羡慕的流眼泪。她除了抱紧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自己怀里,什么都没有...... 这种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年,后来她被组织带回去,开始了各种非人的训练和折磨生活,但是,从那一刻起,她能吃饱饭,穿暖衣服,有遮风避雨的房间......最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怕打雷了。 那些日子虽然已经过了很久,过了两辈子,但是,她有时候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譬如现在,听着外面的雷声,抱着同样吓得瑟瑟发抖的桐桐,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阿秀,你怎么了哭了?” 李俊原本是想抱走桐桐让文秀喘口气,可偏偏刚伸出手,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泪痕。他顿时被吓得不轻,立即从文秀怀里抢过孩子,然后一手抱孩子,一手将文秀拉进怀里,安慰道:“别哭别哭,莫怕莫怕,有我在呢!” 有我在呢!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却是让文秀更加泪如雨下。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原因,让她太过多愁善感,情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她一次又一次的流泪,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过去。 李俊是真被她吓到了,也顾不得被吓得抱紧自己的女儿,厉声唤了丫鬟进来,将闺女抱走了,然后专心致志的哄媳妇。 文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屋外风大雨大,但雷声却是不复存在,除了风声便是雨声,以及树枝被吹的簌簌作响的声音。 “醒了?” “桐桐呢?” 李俊见她醒来,连忙起身朝着床边走来,两人坐起身,与他对视后,两人却是同时出声的问道。 文秀点了点头后,又追问桐桐,李俊这才道:“被青梅带回去了。” 之前小丫头受了冷落,可难受了,一直都不肯理他。还是他 冒雨去街上买了黄焖鸡回来,这才把小丫头哄开心了。 桐桐容易生气,但是也比较好哄,尤其是给她好吃的,很快就能哄好。若是一份黄焖鸡哄不好,那就两份,绝对万无一失。 李俊没敢说自己记着哄媳妇冷落了闺女,只是告诉文秀桐桐怕吵着她,回自己屋吃黄焖鸡去了。至于这种大雨天气为什么有黄焖鸡吃,他就只能干笑着胡驺着扯过去了。 谁让他心虚呢? 文秀只当李俊是宠溺闺女,无奈却又感同身受,她何尝不是对桐桐百般纵容,一直奉行着“穷养儿、富养女”的价值观呢? “来,穿上,天凉了。” 外面下了雨,气温一下子便凉了不少,睡醒一觉,屋内的闷热天气早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凉风爽爽。 文秀本想说不冷,但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吹进来,却让她情不自禁一哆嗦。 李俊温柔的笑了,将衣服披在她身上,扶着她下床,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道:“阿秀,以后都有我呢,打雷闪电都不用怕,知道吗?” 第457章我儿子真棒 文秀其实并不怕打雷闪电,不过是触景生情而已,结果却让李俊误会了。虽是如此,但却听到了李俊柔情脉脉的心声,倒也不失为一个“美丽的误会。”若是不然,他怎么会对她说出“有我呢,不用怕”这番话呢? 说实在的,她心里很感动。 上一世老天爷欠她的,这一世,都弥补给她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重获一世的机会,也不是所有人重活一世后都能顺风顺水,家庭圆满,但是,她是其中的幸运儿,该有的,她都拥有了。 文秀心里感念老天爷,手不知不觉的放在了自己凸起的肚子上,母爱生怜,一脸柔情。 她坐在桌边感慨的短短时间,李俊不知从哪儿变魔法变出了两碗米饭和几盘精致可口的小菜,贴心的给她布菜。 为了等她醒来一起吃饭,他饿了一顿。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 这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两天才停下。大雨过后,万物像是被洗刷过的一般,在阳光下,葱绿油亮。 夏季的雨来得及,下的快,温度降的快,但雨后回升的也快。这不,昨儿傍晚才歇下的雨,才降下两天的温度,今早太阳一出来,气温又回升了。 热! 太阳还未升到头顶,但咸鸭蛋散发的灼热光芒已经让人感到害怕。文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随即皱了皱眉。 院里的地还是湿的,文秀如今不同往日,桃红端着补品走进来,见她在院里散步,顿时吓得不轻,惊呼道:“夫人,路滑,你还是屋里歇会儿吧。” 话音落下之时,她已经走到文秀面前,也不管文秀愿意不愿意,便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扶着她往屋里走。 文秀不忍责备她太过小题大做,顺她的意进了屋,一边喝汤,一边道:“老爷呢?”李俊可是答应了陪她去绣艺坊的,这雨耽搁了几日,这雨停了,气温也不算高,这时候去再合适不过了。 桃红闻言,笑着道:“老爷说今日路滑,等太阳把路晒干了明儿再去。他特意吩咐奴婢,好好伺候夫人。” “好好伺候夫人”这话,李俊也不是头一次说,每次他出门前都会交代桃红一番。是以,文秀下意识的停下手道:“他出去了?” “没,大少爷今日休沐,老爷正在检查大少爷功课呢!” 李俊检查树儿功课? 文秀突然有些想笑,她觉得,李俊跟文盲其实差不了多少吧? 树儿的功课无论是在西塘村的学堂,还是在永安城的书院,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若非年龄不到,他们先生肯定是要让他去考童生的。 八岁的孩子还太小了些,若是能中,那可就不得了了。 文秀急匆匆的喝完汤,笑着让桃红去看儿子。主要是想看一看,李俊闹囧事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很不厚道的想要看看李俊的笑话。 当爹的被儿子为难住,是发窘羞愧,还是大发雷霆呢? 若是别的女子站在文秀的角度,肯定会避开,不去看丈夫的笑话,给丈夫留足面子。但是,文秀不是别的女子,她觉得有意思,便想要去看看。 父子之间的交流,或许以这种方式沟通、维持更为恰当一些。 但是,结果却是让文秀失望了。 李俊检查的是树儿的武功,并非文化功课。他很聪明的扬长避短,不去提树儿课堂上的学业。 当爹的为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感到骄傲,但是,却也要给自己留点面子。要不然,被人传出去,“当爹的不如儿子还要自取其辱”,那就更丢人了。 文秀走到树儿的院子时,便见小家伙正在一拳一腿的认真练拳脚,而李俊时不时的点头、摇头、点头、在摇头...... 文秀虽然算不上古武学的高手,但最简单基本的东西还是会的。而且,武学之间的很多东西是融会贯通的,所以,她安静地站在门口观看,倒也看出了不少东西。 树儿像是要向爹爹证明自己,所以每一次出拳、踢腿都很认真,也用尽全力,在文秀看来,儿子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已经不易,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知道他武功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已经成为娘亲的骄傲让娘亲感到自豪的树儿却在爹爹眼里还是不够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即便他只有八岁多。 “拳不够快!” “腿不够用力!” “速度!” “歪了!” “又偏了!” ...... 一道道质疑声从李俊口中脱口而出,树儿更加卖力,却听的文秀眉头直皱,心里万分心疼儿子。 桃红也不知道老爷为何对大少爷如此严厉,跟着自家夫人也是一阵揪心心疼,真是太难为小小年纪的大少爷了。 两个女人百般心疼树儿,可当李俊问他累不累、苦不苦时,他却倔强又掷地有声的喊“不累”,而且,他也还可以,甚至可以做的更好。 李俊闻言,很是欣慰,让树儿停下歇会儿,待儿子放松后才道:“你娘来了。”说话的同时,目光温柔的望向了门口的文秀,笑的更是一脸温润。 现在的李俊跟刚刚严厉的李俊比起来,判若两人! 若非文秀和桃红主仆俩亲眼所见,她们俩绝对不会相信,李俊竟然也有如此的一面。 树儿听闻娘亲来了,欣喜的望向门口,但是却在喊了一声“娘”后,情绪瞬间低落,把头深深的埋下了。 他说过,他要保护娘亲、保护妹妹,可是,他还是太弱了! 或许他在曾逸和唐元二人面前还能过两招,可是在爹爹面前,他连一招都过不了。 弱! 太弱了! 树儿只觉得非常懊恼,感到自己没用,所以,他无法面对娘亲,因为,他曾经对娘亲说的那些话在爹爹面前轻如空气。 文秀觉察到了树儿的失落,缓步走近他,瞪了一眼一旁谄媚的丈夫,双手抱着儿子肩膀道:“我儿子真厉害,太让娘亲感到震惊了。” “真的?” 树儿闻言,瞬间又燃起了斗志,抬头望向娘亲问道。 “嗯!”文秀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给李俊使了个眼色,这才又低头道:“儿子,你再打一套拳给娘亲看,加油!” 第458章早产 树儿刚从娘亲这里得了鼓励,打算好好打一套拳向娘亲证明自己,可刚拉开架势,曾逸却从院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向李俊行了礼后,直接转身朝着文秀一拜,急声道:“夫人,冯家派人送来消息,说大小姐要生了。” 文秀愣了,声音拔尖而道:“要生了?” “是!” 曾逸红着脸,梗着脖子继续应声。 李俊闻言,也是又急又喜,连忙扶住文秀,温声道:“阿秀别急,我这就陪你一道去。” “我也去!” 树儿听说大姐姐要生了,也不顾什么证明不证明自己了,自告奋勇的出声。 李麦穗临盆了,文秀也顾不上李俊和树儿去合不合规矩了,激动地点了点头,高兴地道:“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去。” 李麦穗生孩子,一家人是既开心又担心,开心的是要迎来一条小生命,担心的是在古代生孩子本就是一个坎,那是一脚踩在阎罗殿的危险事。 希望李麦穗这胎,母子平安! 冯家报喜这事,原本轮不到曾逸来告知,既是不合规矩,又是大材小用。但是,事情恰恰就那么巧,府里管事的青梅和桃红都不在,门房来报,他正好见到了报喜之人。那人急着回府伺候,撇下话,便匆匆告辞了。 这不,报喜的差事便落到了他头上。 原本他还担心夫人和爷肯定要过问一番为什么是他自己来报喜的,谁知两人太高兴,压根儿没把谁报喜当回事,一心只惦记着李麦穗母子俩。 树儿要跟着去,桐桐得了消息自然也不甘落后,最后马车出行时,一家四口都坐在了马车内。 文秀最初是想等树儿打完拳后,背着儿子同李俊沟通沟通,让他对儿子温柔一点的。可还没开展工作,便被这事给耽搁了。 李麦穗临盆的日子按理说还差半个月,这会儿子冯家的人来报喜,文秀是担心多过了欢喜。她心里一直默念着“母子平安”,浑身上下都紧张,生怕李麦穗出事。 等夫妻俩带着树儿兄妹到达冯家后,才得知,李麦穗不是正常的临盆,而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跤,摔的不轻。 冯川被产婆拦在了屋外,家里的丫头婆子络绎不绝的端着水进进出出,干干净净的水进去,血淋淋的端着出来,看的他一阵腿软。 他快被吓死了! 今早服侍李麦穗的丫鬟正跪在院子的一隅,哭哭啼啼的,浑身瑟瑟发抖。 她服侍少夫人不利,自己被发卖是小,若是害的少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死十次也不够偿命。 文秀在李俊的搀扶下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脸色苍白、焦急难耐的冯川,以及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她认得那丫鬟,是平时伺候李麦穗饮食起居的,这会儿跪着,难道...... “冯川,麦穗怎么样了?” 文秀进门时便听闻李麦穗是摔了一跤才导致早产的,但现如今情况如何,她们却是不得而知。所以,看见冯川,她就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 妇人产子,男人们一般是避而远之,即便是产妇的丈夫,那也是不被允许进屋相陪的。李俊身为叔父,不好过多过问,但听文秀开口了,却是把注意力投到了冯川身上。并且,目光带着几分愤怒之色。 冯川此时没注意李俊的态度,即便注意到了,哪怕李俊要揍他,那也是理所当然,谁让自己没把妻儿照顾好?他唤了一声“三叔、三婶”,然后立即愧疚的道:“三婶,都怪我,是我没把穗儿照顾好,都怪我。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若麦穗母子俩真没了,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冯川的话在古人看来,实在不是一个大丈夫所为,但在文秀听来,他却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妻儿没了,一个人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俊想训斥冯川几句,却听文秀率先开了口,语气坚定的道:“麦穗母子俩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嗯!” 冯川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心,还真就信了文秀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全神灌注的盯着房门口,继续看着丫鬟婆子进进出出。 又过了大概半刻钟,丫鬟婆子端的水渐渐少了,这让院外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文秀定了定神,把树儿和桐桐交给李俊,让他带着兄妹俩四处去转转,而她自己,则朝着产房走去。 “娘亲!” “夫人!” “三婶!” “阿秀!” 文秀刚走几步,身后几道担忧的声音立即在耳边响起,瞬间让她脚步一顿。 她如今怀着孕,众人都很担心。 文秀此时已经调整好了呼吸,回头对几人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回过头,大步走上台阶,推开了门。 桃红在李俊的指示下,连忙跟了进去。 李麦穗躺在床上,床边站了两个产婆,另外围着三四个丫鬟婆子,屋里很是热闹。只是,一个个神情凝重,半点喜悦的气氛都觉察不出来。 李麦穗浑身湿透,满头大汗,鬓发贴着额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是更是苍白的下人。她精神不济,奄奄一息,却是瞧见文秀时,眸光一亮,“三......三婶。” 众人闻言,齐齐转身,便瞧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走了进来。 产婆连忙阻止她走近,怕她受李麦穗影响,将来生产时有阴影。但文秀却道“无妨”,走到床边,拉起了李麦穗的手道:“别怕,我们都守着你,等着你们母子平安。” “谢谢三婶!” 李麦穗闻言,瞬间热泪盈眶。 “啊——” 文秀还没来及和她多说两句话,李麦穗却是已经发动了,痛苦的发出尖叫声,吓醒了一旁的两个产婆。 李麦穗要生了,产婆要忙了,文秀被挤到了旁边。 文秀也没生过孩子,现在看着李麦穗生孩子,还是因摔跤过后早产,且有难产症状,她说不怕其实是假的。她心里其实怕的厉害! 李麦穗的尖叫声时而传出屋外,冯川在院外也是担心的浑身都软了。 第459章保大还是保小 桃红也是个没经历过人事的姑娘,大姑娘瞧见产妇生孩子,那是心里又担心又害怕。脸色泛白,惊恐的看看床头正嘶声力竭的李麦穗,又看看一旁同样担心害怕的自家夫人,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夫人,奴婢扶你出去吧?你怀着小主子,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奴婢扶你出去好吧?来,奴婢扶着你,当心慢点......” 冯川请来的婆子都是城里有名的产婆,两个产婆轮番上阵,其中得闲的那名产婆抽空喝水喘气,正好听见桃红的话,顺口抢过话道:“这丫头说得对,产房啊,不是你们这些孕妇该来的地儿。这位夫人,您再着急,也出去吧,我们姐妹二人会尽力的。” 文秀想了想,情绪微微镇定下来,向产婆道了谢,又说了几句拜托的好话,这才让桃红扶着自己出去。 不迈步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腿已经软的走不动了。 桃红吃力的搀扶着文秀走出产房时,冯川正在产房门口徘徊,一仰头见文秀情况不太对劲儿,疾步走上前去搀扶,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了。两人合力将文秀扶到石桌前坐好后,冯川才着急的问道:“三婶,穗儿怎么样了?” 文秀也说不清李麦穗怎么样了,不过她敢肯定是李麦穗的情况不如宋晓月生开心的时候乐观,因为,她从产婆脸上看到的是忧色,而不是喜色。但是,她也不敢断然判断一定是这样,毕竟,哪个女人生孩子都是难关,产婆不可能很轻松的面对。 “产婆没说。”文秀镇定下来后,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意思更是模棱两可,产婆没说,那是情况好呢,还是不好呢?不等冯川回味儿,她又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麦穗娘俩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李麦穗那么可怜,如今好不容易嫁给了冯川,有了疼爱自己的丈夫,老天爷怎么会那么狠心让她们母子俩有个什么好歹呢? 老天有眼,一定不会的! 文秀在心中默默祈祷,冯川也坐在一旁静静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天气也越来也热,等待的心加上烦躁的天气,那便更加躁动了。 午时一过,谁也没提吃饭的事,一个个都担心李麦穗的情况,谁都没去想肚皮是否饿了。 李俊坚持“人是铁饭是钢”的原则,带着两孩子出去转悠时,便将两个小东西的肚子填饱了。然后又在外头打了包回来,给冯川和文秀各带了一份。 文秀原本的口味就与冯川不同,再加上怀了孕,吃食就更加注意讲究,以前喜欢吃的菜,有些已经连碰都不碰一下了,有的偶尔还能尝一两口,但也仅限于一两口。是以,文秀的饭菜比起冯川单一的卤肉饭,那就丰富多了。 李俊原本没打算给冯川带饭的,谁让他连一个孕妇都没照顾好?但是又怕李麦穗回头知道了怪自己,是以,秉持着节约再节约的原则,去如意楼给他弄了个卤肉饭。 卤肉饭,卤肉加饭,一份下酒的卤肉,盖在了米饭上面。 这吃饭,还是文秀发明的! 文秀看见吃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起来,原本想说不饿,但“事实胜于雄辩”,只得在桃红的服侍下、李俊注视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先吃饭。只是,她心里忧心着李麦穗,即便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依然没什么胃口。 冯川更加没有胃口,向李俊道完谢,连筷子都没抬一下。最后,他那碗卤肉饭进了桃红肚子里。 毕竟,浪费可耻啊! 李俊带着孩子回来后便没有离开了,陪同文秀和冯川一起等消息。树儿早就超出了同龄人该有的沉稳,坐在娘亲身侧,冷静淡然。 桐桐却是坐不住的,没一会儿便等不及了,时不时往产房门口跑,听听屋里的动静儿,然后又跑回娘亲身边,不断地问大姐姐什么时候生外甥女。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也太过难熬,产房里的声音却渐渐淡了下去,当声音彻底停止的时候,几人以为已经生下孩子了,却见一个产婆急匆匆的跑出来,双手抓住冯川的手臂,焦急的道:“公子,少夫人难产,情况危急,您是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还是保小? 突然间,产婆的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般落在几人头上,文秀吓得面白如纸,浑身瘫软,倚靠在了李俊身上。而冯川却是惊懵了,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呢? 产婆见他被吓呆了,时间迫在眉睫,又道:“公子,你快做决定,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 冯川脑袋里只回荡着两个字,“难产”、“难产”,心系着李麦穗的命,压根儿没听到产婆反复问的话。 李俊见他迟迟没作声,还以为他在纠结犹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产婆吼道:“保大的,保大的!” 孩子没了以后可以再生,大的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产婆被李俊吼懵了,奇怪的眼神望向李俊,但面对他吃人的目光,原本想问他是谁,能不能做决定这些话,全都哽在了喉咙。 这人好凶! 冯川这时候也回神了,回抓住产婆的是手臂,格外用力,然后激动地摇晃着产婆不断的重复道:“对对对,保大人,保大人......” 产婆得了回答,“哎”了一声,立即从冯川手里挣脱掉,急匆匆的又跑进了屋。 众人心中一片愁云惨淡,头顶乌云笼罩,明明是一件喜事,可偏偏可怜的小生命却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上,便又要消失了。 树儿听懂了大人们说的话,面无表情,桐桐却是“哇哇”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她看爹娘和大姐夫都不高兴,她就忍不住想哭了。 李俊觉察到妻子手心的冰凉,出声安慰道:“阿秀,别难过,麦穗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文秀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应道:“我没事,只要她平安无事,孩子将来还会......” 谁知,这话还没说完,产房里却传出了一道微弱却又清晰的孩提声。 “哇......” 第460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众人听见孩提声冲进产房后,两个稳婆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后便是喜气洋洋的向冯川道喜,母子平安。 李麦穗生了个大胖小子! 当众人回神后,一个个均是心有余悸,但却也好奇,明明产婆都让冯川做抉择了,为什么最后李麦穗又将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 李麦穗摔了跤,又难产,身体虚弱的不行,生下儿子后,便昏睡过去了。 李俊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立即派人回府请了孙老头来,让他亲自为李麦穗诊治。永安城里有名的大夫不少,但是,比起他们来,他更信任孙老头的医术。 产婆将胖小子洗好穿好后,这才抱给冯川贺喜,满嘴说着喜庆红讨上钱。 这俩产婆在永安城都很有名,接了成百上千个孩子,每次成功接生后的赏钱都不少,压根儿用不着向主人家说这么多喜庆话。但这次不同,这次是她们的再一次攀升机会,所以,既是为了拿更多赏钱,也是为了让自己名声更上一层楼。 冯川原本就出手阔绰,再加上媳妇儿子平平安安,他今日的经历更像是一场“渡劫”,所以,他给了两个产婆比最初十倍的报酬,乐的产婆嘴都咧到了后脑勺。 同时,他也知道了孩子为什么最后平安生下来了。 原来,产婆得了冯川的选择后回产房是要保大的。可是,昏昏沉沉意识不明的李麦穗不知怎么就听到了几人的话,死活不同意保她自己,要让产婆保孩子。 产婆跟她说活间,另一个产婆却惊喜的发现孩子竟然自己将腿缩了回去。再然后,时间一点点过去,头却先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两个产婆虽然拿了钱也为了名声,但也如实相告,为人接生了大半辈子,她们经历过的难产妇人也不在少数,没活下来的大人或者孩子也不是没有,但像今日这种怪事奇迹的,绝对是生平以来头一次遇到,简直出乎人的意外。 这孩子,不知道是天生有灵性,还是,命不该绝。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将来,只怕福气不会少了去。 还有李麦穗,难产都能渡过,谁敢说她将来福气会少了?再说了,大户人家一举得男,那可是功臣中的功臣。 冯川派人送走产婆后,便留了李俊文秀在花厅里用茶,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去了产房看李麦穗。 这时候,产房已经收拾妥当,孙老头也为李麦穗诊治过了,正在外间开药方。 孙老头脾气不好,与人难相处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所以,冯川也没指望自己能被特殊对待,恭敬的向孙老头道了谢,然后简单的问了李麦穗的情况。直到孙老头直言相告“性命无忧、身需慢养”几个字后,冯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冯川抱着孩子去看李麦穗一家团聚去了,文秀原本也想去看看,但又怕扰了一家三口的幸福时间,得知李麦穗平安后,便提出先回去,明儿再来。 李俊也同意,毕竟接下来冯川会很忙,嗯,忙着报喜。所以,他也没时间同他们多呆,他们在这儿干坐着也没意思。 树儿一副“且听爹娘安排”的表情,但桐桐就有些不乐意了。她还没抱上小弟弟呢,怎么舍得走呢?她不愿意! 这次,不乐意也必须乐意,文秀脸一沉,给李俊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便在爹爹的铁臂下抱起,不甘愿的离开了冯家。 不是文秀不乐意让她留下,而是李麦穗受了损,必须静养。小丫头是个静不住的人,回头把人吵到了,得不偿失。 一家三口回了家,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厨房那边派人来问要不要上菜,文秀却是摇了摇头,让厨房等一会再上。而他们一家一口则是各回各屋,先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两个孩子和李俊还好,她自己惊出了几身汗,衣裳早就湿透了。又是夏天,汗黏在身上,湿哒哒的,别提有多难受。之前担心李麦穗分了心,这会儿才回神觉察到不舒服,是以,吃一顿饭的功夫她都受不了,不洗不畅快。 文秀泡在浴桶里,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与水亲密的接触,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畅快的呼吸,安白天里的那些不适感和疲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她靠在桶沿上,合上眼睛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想象着自己生产那天,会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如果真发生了,自己和孩子,又能像李麦穗母子俩这般幸运的活下来,接受别人的道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现产婆跑出来抓住冯川时问他“保大还是保小”时的情景,那声音像是魔咒一般,刺穿脑膜,惊得的她“啊”了一声。 “阿秀!” 李俊听见声音,立即从卧室跑进了隔壁暗间。 文秀原本是想泡泡放松放松,所以才说自己一个人泡会儿,于是把桃红给赶了出去。结果,这才没多一会儿,李俊便听到了她的尖叫声。 李俊跑进来后,并没问她怎么了,而是一把将她抱起,将帕子裹在了她身上,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说着“别怕别怕”的话。 他的阿秀,肯定是被今天麦穗的情况吓到了。 怀了孕的人想法本就比平常人多,再加上受了惊吓,那简直就要胡思乱想了。 李俊之前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察到文秀情绪改变后,特意请教了过来人王燕青。要不然,他现在肯定是两眼黑,什么都不懂。 文秀慢慢的镇定下来,缓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想太多,简直是庸人自扰。再回神,竟然发现自己赤果果的被李俊抱着,哪怕裹着一张帕子,但该遮的地方还是没遮住,胸口一片冰凉。 额...... “快放我下来!” 文秀有些恼羞成怒,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李俊见她知道瞪自己了,心下松了口气,连忙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亲自去给她找衣服。 哎,家里有个诱人的孕妇媳妇儿不敢动粗啊,要不然......“家法”伺候! 第461章不速之客 次日一早,文秀一家吃过早饭后,便去了冯川家看李麦穗和小团子。昨儿没好好瞧瞧,今儿个可要认真看看的。 树儿今日要上学,没能去成,心里有些失落,但却是个懂事的小子,没哭没闹,安安心心的去了学堂。 桐桐可高兴了,坐在马车里,叽叽喳喳的像一只欢乐的小鸟,激动的小脸绯红,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她盼了那么久的外甥,终于出生了。昨儿没瞧见,今天必须要抱抱,还要可劲儿亲两口。 开心弟弟就很可爱,大姐姐生的外甥肯定更可爱! 亲疏有别,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是,往往在这种时候,自家的肯定都是最好的!虽然,这种比较根本无关痛痒。 文秀和李俊到不知道小丫头心里有这么多想法,去了冯家后,跟着下人去了后院,然后坐在花厅里等冯川。 冯川听闻三叔三婶来了,一脸歉意的跑来,然后为昨日怠慢之事赔礼道歉。如今妻儿平安,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 李俊和文秀原本也没跟他计较什么,听他说完后,简单的客套了两句,小丫头便吵着要看外甥了。冯川闻言,立即派人去通知奶娘把孩子报来。 孩子白白胖胖的,有五斤八两重,皮肤白皙,粉嫩可爱,完全看不出是昨日才出生的,而且出生时差点没了。 文秀看着小团子,一颗心便软了,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锁套在了孩子脖子上,这才让奶娘报给一旁急不可耐的桐桐看。 小丫头看见小团子可兴奋了,拉着一旁的爹爹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她亲自抱小团子的梦想破灭之后,便哄着奶娘抱低点,再抱低点,然后趁着奶娘不注意,埋头到小团子脸上,吧唧了一口,顿时将奶娘吓了个半死。 她刚刚差点没抱稳! 文秀也被吓到了,连声责怪小丫头,但冯川却是明事理的,连忙向文秀求情,说着“没事没事”,大姐夫通情达理,这才让小丫头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其实就是太喜欢小团子了! 文秀等人看过孩子,这才去看李麦穗。 李俊是男人,即便是她的叔父,那也不能去她的产房。昨日冲进产房,那也是情有可原。一来是激动,二来是担心文秀。 如今事情已过,谁也不会再提昨天的事,他今日也不会再“犯错”。 文秀带着桐桐去看李麦穗,冯川则留在花厅陪李俊用茶。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喝茶,断了交流。 李麦穗屋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麦穗看着已被奶娘抱回自己身边的儿子眼里一片柔情,那种毫不掩饰却又是不经意间泄露的母爱让文秀感同身受。 若是没有奇迹出现,李麦穗昨日为了保孩子只怕已经去了,这辈子便再也无法这般凝视自己的儿子,永远不能。 庆幸的是,奇迹出现了,甚好甚好。 “大姐姐,小团子真可爱,我太喜欢了,你给桐桐抱回家陪我玩几天好不好?” 小丫头语出惊人,却是逗得一旁的奶娘忍俊不禁。 李麦穗有些惊愕的看着桐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明知这种事不会发生,但又怕自己拒绝而伤了妹妹的心,所以在心里默默措辞。 文秀反应比她快多了,把桐桐拉到面前道:“你要把小团子抱回去,那他饿了,你怎么办?他要嘘嘘了,你怎么办?他想娘亲了,你怎么办?他晚上渴了,你又怎么办......” 小丫头被一个又一个的“怎么办”惊呆了,随后便吓得连连摇头,不敢再把小团子抱回家去。她吃饭睡觉都还要青梅伺候呢,多一个小团子,谁伺候他? 不要! 还是把他留给大姐姐照顾好了! 屋里的人瞧着小丫头摇头如拨浪鼓般,齐齐笑出了声,李麦穗敬佩的目光也落到了文秀身上,三婶实在是厉害。 她一番话下来,没伤桐桐的心,却又让桐桐知难而退,真是厉害。 桐桐知难而退,直到离开冯家时,她也没再提把小团子抱回家去的话,算是绝了这想法。 李麦穗身体虚弱,文秀没在屋里呆多久便领着桐桐出去了,但也没着急走,留在冯家吃了午饭,又等着树儿下学后看过小团子和大姐姐后才一家人离开。 他们一家前脚走,冯掌柜夫妻俩后脚便坐马车到了。 李麦穗摔跤后,冯川便派人送了消息回去,夫妻俩昨儿半夜就启程了。一路走走停停,走到半路又接到了冯川送了喜讯,说“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老两口就更激动了,催促着车夫赶路。 虽然风尘仆仆累的不轻,但一颗心却激动的不行。 文秀没能和冯掌柜见面,出了冯家后便直接往家走。谁知,马车在家门口停下后,她下车时,却是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小婶婶!” 刘一德一身青布衣裳,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俊朗的五官沉稳大气,看见文秀,也并未有半分慌张,脸上甚至带了几分笑意。 文秀半响没回过神,实在是不明白,刘一德为什么会来这里。 刘一德是李俊和两个孩子都认识的,爷仨看见他也是一愣,两个孩子倒是没露出对他多少惊异或者兴奋,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刘大哥”。而李俊惊异之后,冷静的出声道:“一德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进去?” 刘一德倒是想进,只可惜门房不认识他,没让他进去。 刘一德自然不会提这茬,笑着问候了李俊一声,但也避开了李俊的问话。 刘一德毕竟是跟着文秀讨生活,帮她管理着西塘村的良田和土地,尽管他辜负了刘麦穗,但文秀也不会直接将人直接扫地出门。 良久后,文秀回神,这才出声道:“一德来了,府里请吧。在路上奔波劳累了,先进府洗漱一番,再为你接风洗尘。” “谢谢小婶婶。” 刘一德的笑容渐渐扩大。 文秀看着他俊朗的笑脸,心突然一下子便沉了。 第462章他的秘密 刘一德进府后,李俊便安排了下人带他下去沐浴更衣;文秀则吩咐下人去火锅店端了锅子回来,算是为他接风洗尘。 目前,她并不知道刘一德的来意。 刘一德如今成了家,丢下媳妇一个人跑到永安城来,如果说没事,那绝对是说不过去的。 老婆孩子热炕头,刘一德又是乡下长大的娃,脑袋里的这种传统思想更是根深蒂固。所以,如果没有事,他是绝对不可能只身来永安城的。 刘一德这几日徒步走来永安城还真是累惨了,泡进浴桶挥退下人后,他脸上的笑意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里甚至还有恨。 他帮着文秀管田地,文秀待他也不薄,收入也相当可观。只可惜他爹年初突然害了病,正值壮年的他干不了活,还整日需要人服侍伺候。弟弟们太小,很多事便落到了他这个长兄头上,是以便冷落了不少媳妇。 换做别家,长子侍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长嫂如母,更应该起好表率作用。可那女人,婚后与婚前判如两人,他爹病了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不帮忙料理家务照顾弟弟,反而一副贵妇人作态,把弟弟们指使的团团转,夜里更是趁他睡熟了之际,用剪刀来刺他的隐秘部位。 也不知道她那天是失手,还是害怕,反正最后她没得逞,却是把他给吓的够呛。 一个女人对丈夫的命根子下手,这是充满了多大的恨意? 没过多久,他便知道了这女人出嫁前便有姘头的风声,他气不过,便找那女人对峙,谁知,那女人竟然不解释,反倒凶神恶煞的承认,还骂他自己不行,就不能怪她偷吃。 于是乎,他便把人给休了。 刘家的脸算是被他给丢尽了,他见父亲病情有所好转,又想到了现如今身为冯家少奶奶的李麦穗,便鼓起勇气来了永安城投靠文秀。 刘一德躺在浴桶里,想起自己这半年经历的变故,身体又开始瑟瑟发抖。 如果那晚上被那女人得逞,自己这辈子还如何在人前抬头? 如今这现状,虽然还能在人前抬头,但婚前便被带了绿帽子,绿了整整一年多,他又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西塘村呢? 他不想回了,也回不去了。 小厮在门外候了两刻钟还不见他出来,怕人在浴桶里睡着了,便轻轻地叩门,“公子,公子......” 刘一德听见小厮的声音,恍然回神,将脑海里那些不堪的过往统统抛向脑后,然后应了声,这才起身。 等他穿戴整齐后,才开门随着小厮去花厅用膳。 文秀家的院子不大,但也不小,看的刘一德心神晃荡。这样的宅子在永安城,只怕要不少银子吧?再者院里布置别致,一看就是精心侍候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刘一德一一记在了心里,跟着小厮走进了花厅。 文秀一家在花厅里等候多时了,刘一德见状,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露出几分歉意之色,连连向文秀和李俊赔不是。 孙老头被烧死了,西塘村的人也为他修建了祠堂,他在西塘村人的眼里甚至是有心人的眼里已经死了,所以,文秀没让孙老头出现和刘一德一起吃晚饭。 孙老头活着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俊如此打算,事先悄悄知会了文秀。 刘一德落座后,看见一桌子菜,还有和平镇上卖的最火的火锅,新生感激之情。但很快这份感激之情便被他压了下去,若是小婶子和李三叔知道自己的事,就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了吧? 他辜负李麦穗在先,早就伤了李三叔和小婶婶的心,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事,只怕会拍手叫好的。谁让自己遭受报应了呢? 刘一德心里阴暗的想着,面上却是笑嘻嘻的回应文秀的问话。 李俊向来话少,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他话就更少。所以,上桌之后,他多数情况下是吃东西、听他们说话,照顾两个孩子。 刘一德没说实话,文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他说的是真的,想来永安城看看,等秋收时候再回去。 田地都佃出去了,由佃户自己管理,只有收租的时候,他才有事做。至于其他时候,他四处物色良田的时候居多。而此时的西塘村附近,除了陈善人家的外,大都属于文秀的了。如今,文秀的田地早就远远超过了陈善人家,成了西塘村一带的大地主。 “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看看,若是无事,也可以帮你王五叔看看店,以后啊,不管田地了,也能干的别的事。” 文秀说口无意,刘一德却是听者有心,高兴地应了声。 几人吃着饭,桐桐却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李麦穗和小团子,嚼完嘴里的菜后,大声道:“爹爹,我们明天又去看大姐姐和外甥好不好?” 桐桐一出声,刘一德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落到了她身上,惊异的满脸不可置信,李麦穗嫁给冯川都生娃了? 刘一德成亲比李麦穗嫁给冯川还要早一些时候! 然而,他和那个女人并没有孩子。 桐桐被刘一德的目光盯的很不舒服,侧过头,见刘一德看着自己,一动不动,道:“刘大哥,你看着我做什么?” 刘一德瞬间回神,尴尬的笑着摇头,嘴里说着没什么,然后收回目光,垂下头吃饭。 文秀和李俊见状,夫妻俩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自收回了目光。刘一德刚刚那表情,分明是被惊住了。 他与麦穗早就成了过去式,如今还那么在乎麦穗的消息,难不成他......还没放下? 文秀想到这一点后,心情不知怎么的就郁闷起来,可口的饭菜吃进嘴里只觉得索然无味,扒拉了几下筷子,便借口吃饱了。 李俊倒是比文秀更沉得住气,虽然已经洞悉了刘一德可能的来意,但还是很平静的吃完了饭。 饭后,大家伙坐在桌上喝了一杯茶便各自散了,李俊夫妻俩回到卧室,文秀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阿俊,你说,一德突然来做什么?他家里的爹和媳妇儿都不要了?” 第463章不会打起来吧? 刘一德如何想的,李俊也拿不准,反正,若是换成他自己,有一份可观的收入,足以让老婆孩子过上不愁吃穿的简单生活,他是绝不可能丢下他们母子几人去奔前程的。而他自己的曾经,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否则,他又哪会甘愿用命去换她的安稳? 只是,文秀前几年是否真的过得安稳,李俊心中却是酸涩不已。 李俊担心文秀会胡思乱想,想了想后,出声安慰她道:“先看看吧,说不定他就真的是出来看看的。” 西塘村那边的人李俊已经撤了,所以对西塘村发生的事并不知道。负责管理作坊的人会按月向文秀汇报账目和工作近况,但是,西塘村的杂事就不会是其中的一条。是以,里正刘大河家发生的那些事,只言片语也没传到文秀和李俊耳朵里。 文秀心里突突的厉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虽然得了李俊安慰,但还是一整夜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烙饼,吵的李俊也迷迷糊糊的陪她熬了一宿。 第二天夫妻俩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急的桃红在屋外头团团转。这点儿已经过了平日里文秀起床用膳的点儿,她担心是否出了状况,但又怕没什么状况自己跑进去,最后扰了夫人和老爷清静。 哎! 若是夫人没怀孕,她压根儿就不会有这些担心。 被桃红担心了一早上的文秀比李俊先醒,去净房解决个人问题后,这才打着哈欠唤人。桃红早就候着了,听见她的声音,紧绷的心弦一松,欢喜的推门而入,然后伺候她洗漱。 李俊睡的并不踏实,再加上军人的警觉,桃红进门后他便彻底醒了,只是文秀有桃红服侍,他便没起身,躺在床上打哈欠。 昨晚一宿,太煎熬了。 待文秀洗漱好,吃上了厨房每日为她精心准备的早膳,她才开口道:“刘管事起了没?可是派了人去伺候?” 在下人面前,文秀还是愿意给刘一德一份体面的,称他一声“刘管事”。 桃红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如实道:“禀夫人,一切都按夫人吩咐做的。来福送去早膳后不久,刘管事便出门了,说是瞧瞧永安城。来福怕他不识路,也一并跟去了。” 刘一德出府了? 文秀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以刘一德的性子,即便想出去转转,那也会是一两日后的事情。如今,昨晚刚到,今天就......也是,刘一德都能撇下妻儿老爹兄弟来闯永安城了,性格早已有了变化,今日出府也就不稀奇了。 文秀暂不明刘一德来永安城的真正用意,想明白一些事后,也就不再在意他出府的事,吃完早膳后,便进屋去唤李俊起床。 两人前几日就打算去绣艺坊的,这一拖再拖,已经拖了数日了。 今日天气好,也没什么要紧事,是该去了。 李俊躺了一会儿后便起床了,起床后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便小心翼翼的领着文秀出了门。 话说,刘一德带着来福出府后,走在熙熙攘攘、繁花似锦的永安城大街上后,顿时又生出了别样的感叹。 西塘村比起永安城来差了十万八千里,眼前的繁华让他有些心乱,此时他只想留在永安城,一辈子都不想再回西塘村那个伤心地。 女人什么的,只要自己的差事干好了,有钱了,还怕没有? 不说别的,光是永安城的青楼就比和平镇上的大了不知道多少! 换做以前,刘一德去镇上的时候,偶有从青楼门前路过,那都是低着头,迅速跑过,不好意思看的。哪像现在,他竟然会站在不远处暗暗打量,甚至作比较? 来福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的又是何为。他一个下人,不能多嘴,便默默的跟着,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存在。 刘一德也的确忽视了来福的存在,否则,他是绝对不可能停住脚观察打量青楼的。 临近晌午,火锅店又热闹起来,进店吃火锅的客人络绎不绝,刘一德老远便看见了那家店客似云来。心下有些好奇,这才想起来福,道:“那是什么地方?” 来福闻言,抬头看了看,恭敬的回应道:“那是火锅店,管事昨晚吃的火锅便是从店里端回去的,那也是夫人的产业。”说到这一点,来福很自豪,话音刚落,他又瞧见了朝着他们走来的冯川,待人走近,立即恭声行礼,“大姑爷。” 刘一德听见这一声“大姑爷”,这才下意识的收回目光,最后落在已经走近到自己面前的冯川身上。 冯川早些年便是气质不凡,家境优渥、相貌不俗,否则也不会让李桃花娘俩挤破头、甚至不惜毁了清白、丢了脸面也要嫁进冯家。这两年,冯川历练得当,气质更加出众,褪去了前两年的青涩,比之更为沉稳。 冯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刘一德,他是看见了来福才过来的,以为三叔三婶一家都在附近。谁知道,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碰见了曾经的“情敌”。 真是好巧!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冯川和刘一德对视仅仅是几息的时间,可偏偏两人心里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来福不知道两人过去那些事,只觉得奇怪,大姑爷和刘管事两人为什么怪怪的?他以为两人不认识,彼此看对方都奇怪,所以连忙想要介绍。 谁知,他一张口,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用了,我们是旧识。” 他们俩可不是旧识? 冯川因为刘一德当初的始乱终弃恨的牙痒痒,但也很感谢他的始乱终弃,否则他还娶不到李麦穗这样的好媳妇儿。如今他和李麦穗之前夫妻和睦、又生下长子,已然是人生赢家。比起刘一德遭的报应,他可幸福多了! 刘一德那些事,冯川都清楚,只是从未落井下石跟谁说。 冯川知道西塘村的事,那也是托了李家人的福! 文秀和李俊也没想到冯川和刘一德二人会碰面,更没想到她和李俊出门也在半路上撞见二人碰面。夫妻俩站的远远地,望着人群中一动不动的二人,她木讷的道:“这二人,不会打起来吧?” 第464章这有什么联系 李俊并不想理会二人会不会打起来,也没想过冯川打不过或者怎么样去帮谁的忙,淡定的瞥了一眼远处的二人,温柔体贴的道:“阿秀,天热,咱们还是快回吧,别热着你和宝宝了。”至于那二人,只要不闹出人命,任由他们打算胳膊和腿。 文秀倒是听出了李俊的弦外之音,刘一德来了永安城,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很么目的,他与冯川迟早会见面。至于他心中还有没有李麦穗,只怕除了刘一德,谁都不知道。而冯川现在身为李麦穗的丈夫,不管刘一德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都该正确的对待他。 两人打不打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并且,两人打架与否,又会不会因为李麦穗,她都阻止不了。 一切,只能先看看事情发展的结果。 文秀抛开冯川和刘一德后,脑海里又想起粱婉来。他们夫妻专门为粱婉而来,结果却等了半天后,粱婉忙完手里的事,急匆匆的去外面解决别的事去了。 等了小半上午,她连话都没跟粱婉说上。 文秀从不以她是李将军妻子的身份压人,也并不觉得高人一等,但是,今日这次,粱婉毫不犹豫的不将她和李俊放在眼里,便让她有些不爽了。 粱婉不过是一个三品知府的出嫁女,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得罪李俊?得罪李俊?还是说,她从未把出身泥腿子的二人放在眼里过? 除了这原因,别的她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 李俊见她眉头紧锁,搀着她往阴凉的街沿下走了几步,直到太阳晒不到她了,他才道:“阿秀,要不,咱们背着小丫头去吃点好吃的?” 小丫头最贪吃了,若是知道爹娘背着她出门吃好吃的,指不定怎么闹腾。不过,那场面一定相当的有趣。 某个不着调的爹如此想到,突然大笑出声。 文秀被他的笑声吓了一哆嗦,眉头皱的更紧,看了看周围并未有任何异样的人群,这才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心口,低声嗔怪道:“大街上你不怕哗众取宠?”都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竟然跟个傻子似的。 李将军就是这样的人? 若非文秀知道李俊就是传说中屡建奇功的李将军,否则,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杀伐果绝之人会有如此缺弦的一面的。 李俊实在是想看小丫头气的跳脚的一幕,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文秀,文秀瞬间馒头黑线,各种无语...... 坑爹坑爹,这坑女儿的爹也有! 文秀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后,便招呼着李俊去吃“好吃的”。至于女儿,她可不会像李俊那般“狠心”,则打算吃完饭后,点两样桐桐喜欢的菜给她打包。 古代的东西比现代干净卫生多了,蔬菜肉类货真价实,全都是无污染、无添加的天然绿色食品,所以,她怀着孕也能安心的下馆子,也敢将外面的饭菜带给孩子吃。 许久没去如意楼了,文秀便打算去坐坐。一来去吃饭,二来看能不能碰到陆靖,顺便看看卤肉的生意如何。 陆靖加盟的卤肉可比潘誉加盟的蜀绣阁操作起来容易多了,陆靖事后打消了单独开店的想法,而是直接将卤肉添到如意楼里出售。卤肉虽然不送饭,但却是下酒的必备菜之一,一口卤肉,满口留香,配上辛辣甘甜的白酒,味道自是不提。 所以,前几日,如意楼的卤肉配方已经正式改良了。 至于潘誉那边,那小子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文秀这些日子倒是没见过他。 潘誉最是喜欢串门了,这些日子都没去找文秀,想必他是真的忙。要不然,按那厮的属性,只怕天天上门也不足为奇。 如意楼里,生意爆好,陆震东在柜台忙个不停,伙计们更是迎来送往。伙计们都是认识文秀和李俊的,一见二人进门,立即迎了上门,殷勤的客套了几句后,便将人直接请上了楼。 这二位是如意楼的贵客,少东家都奉为上宾,他们自然更是要谨言恭敬一些。 文秀没看见陆靖,倒也没有半分失望,认真的看起菜单来,最后点了几道如意楼的特色菜后,又点了两道桐桐爱吃的菜。 李俊不挑食,文秀爱吃的菜,他也吃,文秀做的菜,他都爱吃。脑袋里滤过一遍菜品后,心中甚是满意,喜的冒泡,他的阿秀点了他喜欢吃的菜呢! 夫妻俩说出来吃好的,还真就是为了吃而来,静候美味佳肴,半点不提别的人或事。只是,伙计刚离开没多久,门便推开了。两人正奇怪上菜这么快,却见陆震东走了进来。 “陆掌柜?” 李俊看到陆震东,有些诧异。 陆震东一一向李俊和文秀客套一番后,面色比平常多了一丁点儿柔和道:“不知李将军和夫人来用膳,有失远迎。二位可是点好菜了,要不陆某让后厨直接为二位上一桌......” “不用整这些有的没的,你家少东家呢?” 李俊听着他圆滑客套的话有些不舒坦,便直言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坦率的询问陆靖的下落。 这些日子,他似乎也没见过陆靖了。 陆震东见李俊追问陆靖的行踪,想到少东家即将面临的事,面色闪过尴尬,支支吾吾的道:“少东家......有事回京了。” 回京了? 这么突然? 文秀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陆靖的家是京都的。京都有个什么事,召他回去,这是再自然不过了。只是,李俊掌握着京都信息,没听陆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又多了一句嘴,“有事?有什么事比赚钱还要重要啊?” 这...... 陆震东也不知道李俊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话竟然这么多,但仔细一想,李俊既然问了,若是自己不说,依他的势力,岂有弄不明白之理?到时候,只怕被调查出陆靖的事,比自己现在告诉他陆靖的事,更让陆靖尴尬。 “李将军真要听?” 李俊看了文秀一眼,点了点头。 陆震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都是卤肉秘方惹得事,老爷想让少东家用终身大事来交换。” 哈? 这有什么联系? 第465章改变想法 陆靖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干脆朝着李俊拱了拱手后,径直坐在了夫妻二人对面。 伙计端着饭菜进来,瞧着自家掌柜的在雅间里,摆放整齐碗筷后,飞快的在一旁的柜子里添置了一副碗筷,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文秀和李俊倒也明白了卤肉和陆靖的婚事有什么联系了。 说到底,还是陆老爷子自己年轻风流惹的祸。 陆靖是陆家的嫡子,却不是长子,他头顶上还有一个庶出的大哥。嫡子未出生前,庶长子便出生了,这在大户人家对当家夫人的一种不敬和侮辱。偏偏,在陆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还就有了这样奇葩的事。 陆靖的亲娘红颜薄命,剩下陆靖后不久便死了。陆家庶长子的姨娘便被抬成了正房,陆靖也养在了他膝下照顾。这些年,夫人对陆靖的照顾还是有目共睹,但陆靖身份有些尴尬,与庶兄的争斗从未停止过。从少东家的争夺,到十三香的掉包,再到卤肉无法进入京中以及周边酒楼。 一次又一次的阻碍,都与陆大少爷脱不开干系。 陆大少爷撇不开干系也就罢了,偏偏陆老爷也是个糊涂的,也不知道怎么地,这次竟然以陆靖的婚事作为要挟,并言明若不娶妻,便收回他少东家的权利。 陆家这些家丑本来不好与外人道,但卤肉的秘方,不管文秀以后会不会让所有大小酒楼加盟赚取加盟费,他们如意楼肯定是都要加盟进来的。 若是普通酒楼都有的卤肉如意楼没有,还只能敢号称“大夏第一酒楼”呢? 文秀听完默然,老头子可能就是想让陆靖娶媳妇儿了,想含饴弄孙了,毕竟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成家总不能算个事儿。但是,好好商量不就成了,为什么要用“交易”的方式来逼儿子就范呢? 于是,她想了想道:“陆少东家要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夫人娘家的侄女。” 陆震东话落,文秀和李俊瞬间了然,这就说的通了嘛! 到底是陆家的家事,文秀和李俊不好过多插嘴,弄清楚陆靖离开的原因后,便就此打住,并不再刨根究底。 陆震东也不再深谈,转而把话题绕到了卤肉上。 自从卤肉更换了秘方之后,这几日客人点卤菜的次数增加了不少。倒不是引来了多少客人,但几乎进了如意楼要了酒水的客人,每桌必点一盘卤肉下酒。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现在的销售量是以前的数倍,可见卤肉有多么受大家欢迎。不得不说,文秀提供的卤菜秘方与十三香秘方一样,那都是稀罕物。 吃饱喝足,伙计也已经将打包的两份菜打包妥当。 李俊去柜台结账,但陆震东哪里肯收,两人又是一番客气后,这才提着给桐桐树儿打包好的美味出了如意楼。 未时,太阳最是毒辣,文秀刚出如意楼便被灼热的阳光给晒缩回了脚,然后紧紧地皱起了眉。 恰巧陆震东送李俊出来,瞧着头顶的太阳,问了二人是否坐了马车来,得到否认的结果后,这才立即派人安排了马车,送二人回府。 坐在别人家的马车上,夫妻二人倒是默契的没说话。但两人回到家后,文秀便率先出了声,“想要全部指望陆靖加盟,只怕有些困难。再者说,人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么寻找新的加盟商,要么,逐渐派人去别的城镇将分店开起来。” 她有着这个时代不一样的思想,自然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呆在家相夫教子。所以,她盼着自己的商业帝国一步一步的发展。 李俊也同意她的话,附和着道:“你安心养胎,千万别累着,至于加盟商的事,交给我去办,你就放心吧。” “交给你?”文秀乐了,看着他那张英俊无双的脸,笑着道:“拿大刀的将军不在战场上杀伐了,改去商场耍嘴皮子,你能习惯?” 虽说商场如战场,但让战场上的人驰骋商场,就跟久经商场之人去战场一样,那都绝不是一般的容易事。尽管,李俊早已慢慢的在学习。 李俊倒是自信,半点不胆怯,略带几分只有在自己人面前的张狂道:“战场如商场,都是需要打迷魂阵扰乱对方视线,然后攻其不备,要的是处变不惊,形事灵活,我可以的。阿秀,难不成,你心里还不相信我不成?” 嘿嘿...... 文秀笑了笑,没作声,但意思明显。 李俊在文秀这儿受了挫,心里郁闷,但看到桌上打包回来的东西时,郁闷之色一扫而光。又跟文秀耍了一番嘴皮子后,这才提着东西去找女儿。 文秀待李俊一走,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唤了桃红进屋服侍。 每天饭后必是要睡上一觉的,否则,一下午都没精气神。 李俊提着东西出了院子,刚走到花厅门口,便碰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刘一德。原本只是碰见了打个招呼,却见刘一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是狼狈。 刘一德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李俊,尴尬的愣了愣,然后还是很恭敬的跟人打招呼,“李三叔。” 李俊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突然想到晌午时他和冯川见了面,心下瞬间了然。“嗯”了一声,便没其他话语。 刘一德见李俊没过问自己的伤,他也不会主动去提,又客套了两句,便回自己屋去了。 来福跟在他身后,经过李俊面前时,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见李俊没声张,也没询问他缘由的意思,便飞快的溜走了。 李俊折身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才收回视线,提着菜去找桐桐。 桐桐闻着香喷喷的卤鸭,欢喜的蹦蹦跳跳,抱着老爹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这才又欢喜的吃鸭子。 李俊看着闺女欢欢喜喜的样子,心情大好,将冯川和刘一德可能打了一架的事瞬间抛到了脑后。 不管刘一德是为了什么而来,该由冯川自己解决的事,他和文秀都不会插手。 第466章萌生创意 刘一德挂了彩回府后,一连几日都没在人前露脸,一日三餐也是来福去厨房给他提的饭菜,养了几日,又抹了药,脸上的淤青倒是消散了不少。 文秀当天便从李俊那儿知道他挂彩回府的消息了,随后又听他扯了个谎说是夜里掀被子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大伙儿,便留在屋里养病,就不同大伙儿一同用饭了。 对于这样的借口,文秀心知肚明缘由,但是却没揭穿他,反倒是让来福请了大夫去给刘一德诊脉开药,并叮嘱把人伺候好。 来福最是清楚刘一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都说打人不打脸,可偏偏大姑爷就是故意打人专打脸,要不然,刘管事也不会满脸挂彩,连他一个下人都觉得狼狈。 夫人没打算细究,来福也不会傻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邀功”,得了夫人吩咐后,便颤颤巍巍的去请大夫照顾刘一德去了。至于李俊这个老爷会不会跟夫人说刘管事并非染了风寒,那就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够控制的了。 刘一德虽然不是真的感染了风寒,但脸上的伤也不轻,所以找个大夫瞧瞧,开些散瘀的药,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来福也没去想为什么夫人没挑现成的大夫孙大夫给刘管事看病,倒是很知趣的去府外单独请了一个回来。 一连几日,外头的大夫都会过府给刘一德抹药,身上一些擦掉皮的地方也每日都在换药,直到脸上淤青散了,身上的擦伤结痂了,这才没再出入府。 刘一德虽没出现在饭桌上,也没出现在众人眼前,但李俊对他每日的行踪还是了如指掌的。甚至,无聊时也用来和文秀一起打发时间。 蜀绣阁的事一直都在暗地里进行中,文秀挺着大肚子继续参与太过危险,所以李俊便换了他自己的人,将阁内的所有人默默的监视起来。只是,这一晃大半个月都过去了,那边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对方沉得住气,还是团队里真的没内鬼,竟然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文秀现在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胎来养”,每天便是吃和睡,听听李俊讲的趣事,看看话本,连树儿的学业也放松了不少。至于桐桐,那丫头天生的不爱看书识字,让她读书,还不如让她去厨房呆着。 对,文秀又发现了小丫头新的属性,除了爱吃外,她竟然对“品吃”相当有见解。厨娘们哪里做的好,哪里做的不好,她的嘴巴可是相当毒。 这也算吃货的一种境界吧! 李俊见她起床后又打算拿话本子打发时间,怕肚子里的孩子受了外头风气的胎教,连忙将话本子拿了,讨好的道:“阿秀,别看这些东西,我陪你说话好不好?” 文秀闻言,知道他骨子里那些封建腐朽的思想又在作怪了,认为这些聊斋怪诞不适合“胎教”,反倒认为名学巨著什么的最适合她,她就没好气的道:“说话?又听你说点八卦趣事,还是听你念几句酸诗?” 李俊的文学水平,达不到作诗的水准,但念几句酸诗还是可以的。 但是,李俊这次却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得意的道:“是冯川的事。” 冯川? 好好地,怎么又说到冯川了? 李麦穗生了孩子后,冯家的人第二天便到了。冯川欣喜当爹的感觉,冯掌柜两口子则是欣喜荣升了一级,尤其是冯夫人,事事亲为,便是冯川这亲爹也被挤到了一旁。 若不是这样,冯川那日也不会出门溜达,最后碰到了刘一德。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冯川当年就因为刘一德辜负了李麦穗而动过手,如今这人都成他的了,刘一德似又有了纠缠之意,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又动了手。 如果不是生出了纠缠之意,又为何三句话不离麦穗呢? 麦穗的闺名可不是他一个外姓男该叫的,如今,他该称她一声“冯少夫人”。 刘一德没识趣,张口闭口都是“麦穗”,冯川便在大街上大打出手。最终两人都抱打一团,刘一德满脸是淤青,冯川伤在身上,彼此都没讨到好。 这些事,来福没禀明,刘一德避而不见,但李俊和文秀早就清楚。是以,李俊又提到冯川时,让文秀有些惊讶。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不是要说冯川吗?” 文秀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该不会是脏的吧? 李俊嘿嘿几声傻笑,目光落到了她隆起的肚子上面,神秘的道:“阿秀,冯川那小子这十来天洗孩子尿片洗出了创意,今上午竟然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买卖。” 哈? 文秀瞬间更是一头雾水了,心里虽然有些急,但只能听李俊继续说下去。 李俊见她聚精会神的听着,心里颇为得意,然后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向文秀讲了一遍。 原来,冯夫人为了让冯川体会当爹娘的不容易,竟然把孩子换洗的尿片扔给他清洗晾晒,刚开始还有些新鲜,可孩子时不时尿一张,屎一张,他就坚持不了了。虽是如此,他还是坚持自己动手,从中也体会到了做父母的不易,但这却刺激了他的思考,想把尿片做成像月月舒那样的东西。 孩子的屎尿与女子的月事虽然不一样,但不都是同理么? 文秀不得不感慨,古人也是会举一反三的。竟然可以通过洗尿片这种事,再联系到月月舒,再想到做类似月月舒的尿片。 这就是“尿不湿”的启蒙啊! 她的“创意”,竟然被冯川给提前想到了,很好! 文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后,抬头看向李俊,道:“他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跟你说这事?” 李俊更加得意,讨好的买了个乖,道:“因为多亏了我提醒他啊,那日他向我抱怨当父母辛苦,洗尿片什么的更是如此,我便随口道了一句‘你有本事倒是把孩子尿的拉的兜住啊’......” 文秀:“......” 第467章两个男人的行动 文秀虽然对李俊给冯川的提示很无语,但是,不得不说,两人都在非关键时刻想到了关键的的东西。 嫌弃尿片难洗,可不就是“兜着”之后,直接扔掉不用再洗了么? 冯川也是“人才”,在这种男女有别且大防严苛的时代,竟然能一下子想到月月舒上去,她也是不得不服。 文秀一直以为,冯川虽然做的是月月舒的生意,也听过她的敦敦教诲,但兴许从内心而言,他对女子的月事究竟是如何该是不甚了解的。 但是,很明显,她想错了! 既然冯川和李俊已经开了头,那么,“尿不湿”这东西,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问世。毕竟,冯川掌握了月月舒的技术,月月舒和尿不湿有着同源之理。 冯川既然跟李俊提了这事,想必心里也是想拉着李俊一起干的,李俊早就有了退出朝廷跟着她做生意的打算,她自然不会阻拦,反倒鼓励道:“那你和冯川好好做,指不定,某一天肯定就火了。” 这时代的人口虽然没上一世的人口基数大,但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多啊。嫡出、庶出的孩子多的数不清,富贵人家需求量也大,这可不就是很好的前景? 李俊得了文秀鼓励,心中大喜,半点没有自己从“大官”到“商贾”的落寞,反倒有一种“摩拳擦掌”的跃跃兴奋感。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李俊便出门去找冯川去了,得了自家夫人的鼓励,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付诸行动,把冯川的想法给落实到现实中来,而不是仅限于理论的空想中。 正巧,冯川也是如此想法,他实在是不想再每日洗尿片了,无奈磨不过自家老娘,非得洗足一个月不可。 长子的尿片他亲自洗了,他只盼着捣鼓出他理想中那种尿片来,等将来次子或者长女出生后,他不要再受这种折磨了。 天知道小屁孩整日喝奶外还吃了什么,尿片臭的足以将他熏死。 如果文秀知道他如此想法,肯定会给他灌输上一世的思想,那些人家稀罕孩子,甚至觉得孩子屎尿都是香喷喷的例子告诉他。 李俊去找冯川,冯川便有了借口偷溜,吩咐婆子洗晒尿片,而他自己偷一会儿闲。冯夫人虽然心知儿子借故偷懒,想让下人把尿片留着,但对上李俊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却是改变了想法,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后,便下了赦令。 冯川如是大赦,难得第一次真心诚意的邀着李俊走了。 冯夫人看着儿子还未真正成熟的背影摇头,自己这儿子比起当年的丈夫,可是差远了。要知道,当年冯掌柜给冯川洗尿布时,那是乐呵呵的,从来没抱怨过一声。而冯川呢,私下已经跟她求过好多情了,不想再洗尿片。 冯夫人,准确点说冯家承袭的祖训还是很好的,可以让男人感受女人的不容易,这在这种时代是屈指可数的人家才能干得出的事。但是,到了冯川这一代,冯夫人觉得他做的还不够好,甚至嫌弃自己的儿子。 殊不知,人各有志,冯川这个爹虽然不那么“爱儿子”,但是,“爱儿子”的心可是不比任何人少的。 李俊和冯川专心研究“事业”去了之后,两人竟然忘记了吃晚饭。直到冯川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这才缓过神来。 “呀,这时辰怕是不早了。” 冯程程望着窗外,月亮都升的老高,惊讶出声。 李俊眼睛盯着纸上的“设计图”,其实目前看来就跟月月舒差不多的图样,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应该挺晚的了。” 就在不久前,他才听见打更声渐行渐远。 冯川肚子饿,又挂念家中妻儿,这时候便也无心再继续倒腾,开口道:“三叔,要不然咱们先回去,明儿再继续?” 他这番话,其实说的有些小心,他生怕李俊骂他不坚持。 李俊倒是好脾气,扔了手中的笔,“嗯”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率先离开。 这时辰是挺晚的了,别说晚饭,只怕宵夜都没了。 冯川惊愕之余回神,慌忙的吹灭了蜡烛,关上门,追着李俊的脚步离开。 月月舒作坊里的工人都下工了,除了两个守夜之人,别无第三人。偌大的院子,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走着,还有些渗人。 李俊脚步飞快,冯川追出去时,早没人影了。 冯川暗暗埋怨了李俊两句,左瞧右瞧后,便打算回家。谁知道,黑灯模糊的,他借着月光却是瞧见了两道急匆匆的人影。 若是他没认错,其中一人是潘誉,潘家的少东家。 潘誉,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冯川心中狐疑,刚想叫人,可人已经转过墙角,消失在夜色中了。 冯川也不敢真的肯定就是潘誉,即便肯定,别人是皇商,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彼此也不过是借着文秀的面才见过两面而已,根本算不得熟识。如果贸然追上去,只怕还会引来别人的不快。 罢了罢了,先回家,妻儿还在等着呢! 于是,冯川便从相反方向离开了。 李俊大半夜回家,却见房里的灯还亮着,心里瞬间暖暖的,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文秀听见脚步声便知是李俊回来了,将温在炉子里的饭菜摆上了桌,待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温柔体贴的道:“饿了吧,快来吃饭。” 今晚的饭菜是她亲自下厨做的,李俊刚进屋,便闻到了味儿,肚子瞬间更饿了。 “阿秀,你怎么还不休息?” 文秀等他坐下,将饭碗推到了他面前,丝毫不带哄他的道:“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自他从京都回来后,他夜夜与她同寝,她早就习惯了。如今他若是哪里回来晚了,或是有事未归,她是真的睡不着。 文秀一句话,听的李俊从头暖到脚,心情倍儿爽,笑意自然而然的浮于脸上,高兴地道:“阿秀,等我和冯川把那尿布弄出来,以后你就没那么辛苦了。” 文秀闻言笑了,点着头道:“那就祝你们早日成功。” 这一次,她是不打算插手了! 第468章人命 翌日上午,永安城内便被一道平地起雷的声音炸了个沸腾——梁家巷出了命案,而已死了两个人。两名死者中,有人认出,其中一人便是百味楼的掌柜周大福,另一个,穿着像是一个丫鬟,但细腻的皮肤以及脸蛋,又不像是丫鬟。 哪家的丫鬟能双手如葱白,皮肤如豆腐? 永安城可许久没出过命案了,还闹出了两条人命,彭继这个知府大人可就坐不住了。他眼看着年底就要调迁,又出了如此大事,简直是倒霉透了。 彭继发现,自从李俊夫妻俩来了永安城后,他就没舒坦的喘过气儿。结果,他向李俊抱怨时,李俊一句话便怼的他哑口无言,“你没舒坦的喘过气是得了肺痨,还是命不久矣?”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什么好事! 永安城出了这种人命大事,官府在接到通知后便第一时间派了官差封锁现场,然后派了仵作去验尸。 彭继也亲自去了,得了初步调查和线索后,便将尸体给运到义庄去了,派了官差看管。 这种天气,若是送到衙门去,不等明儿个,就今晚上就能熏死一屋子的人。 周掌柜和丫鬟是被人用匕首之类的东西一刀封喉而死,现场满是鲜血,虽已凝固,但两人的血倒像是被放干了似的,惨不忍睹。 彭继得了个大概后,便派人开始严加调查周大福最近的行踪以及是否与人结怨,而他则主动找上了李俊,想问一问他的见解。倒不是彭继无能,实在是永安城有了李俊这个“大人物”后,他办事有诸多不便。 虽与李俊有结交之义,但公私必须分明。 这一次,倒是让彭继有些意外,李俊竟然毫无打算插手的意思,并且向他袒露了自己将来要从商的打算,惊得彭继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哪怕你不想再揣着兵符,也不用从商吧?” 士农工商,商人历来最让人瞧不起,李俊却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竟然想要从商。这简直颠覆了彭继的认知。 李俊从容淡定,根本不以为然,咂了一口茶道:“彭大人有时间在我这儿耗,还不如加快脚步捉拿凶手。大夏天的,这人可放不了几天。” 彭继:“......” 彭继被无缘无故的怼了两句,当下也没什么事了,便也不自讨没趣,起身告辞。 李俊见他走了,起身打算去找冯川,谁知,刚起身,便听曾逸进来传信,冯川来了。 这小子,不去作坊研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让他进来!” “是!” 曾逸领着冯川进来,还没来得及通报,冯川已经急慌慌的跑了进来,一进门便道:“三叔,我有要事同你说。” 李俊见冯川一脸急色不似作假,看了看曾逸,只见对方向自己摇头,他狐疑片刻后便道:“你先下去,我同大姑爷有事要谈。”一般情况下,他还是愿意给冯川面子的。 曾逸立即退了出去。 冯川见曾逸退出去了,这才又往李俊面前走了几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三叔,出大事了。” 李俊不以为然,因为永安城中目前最大的大事是梁家巷昨夜死了两个人,如今城内已经议论开,闹的沸沸扬扬。是以,他淡淡的道:“梁家巷出了命案,你的作坊虽然离得近,但又不是你那作坊门口,你担心什么?” 冯川面色担心,心里又各种为难,可想了想,自己听闻出了命案的消息后特意跑来,不就是来找三叔三婶的吗? 于是,冯川便将昨晚半夜瞧见潘誉的事说了。 李俊起初还不以为意,但听冯川说看见潘誉后,脸上不经意间便敛了神色,换上了一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严肃之色看着冯川道:“你真的看清了?” 冯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清了,他和潘誉就两面之缘,又因是在晚上,他也不敢十分肯定,犹犹豫豫的道:“应该看清了。” 应该? 如果潘誉不是凶手,那这个“应该”就能直接害死他! 李俊见冯川怕的厉害,让他先坐下,又让人给他上了茶,等他稍微淡定一点后,才道:“你别担心,不管你昨晚看见的是不是潘誉,你未与人结仇,你作坊就不会有事。至于......” “不是,我是怕被杀人灭口!” 冯川也不知道是看话本看多了,还是被那些咿咿呀呀的戏剧看多了,这会儿子,一想到潘誉那张娃娃脸杀了人,若是昨晚看见了自己,自己只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他今早听说闹了命案后,他就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李俊被他一句话怼的无语,但也能体会他的担心,想了想后,安慰他道:“你要是真担心,这几日就别出门了。至于潘誉那边,我会告知彭大人,让他派人去查的。” 冯川想的也是不出门,但是,一想到他和李俊刚起步的事业,又有些为难,犹犹豫豫的道:“三叔,那咱们那生意......” 李俊闻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说他怕死吧,又惦记着银子;说他不怕死吧,被子虚乌有的事扰的心神俱乱,慌慌张张的,唯恐别人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文秀听桃红说冯川慌慌张张的来找李俊了,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响还没出来,便起身往花厅一探究竟。谁知,刚走到花厅门口,便听见李俊说的话,心下突然“咯噔”了一下。 文秀刚起不久,桃红也没跟她说外头的事,她目前还不知道永安城里出了命案的事。 是以,听见李俊要让彭继去查潘誉,她就纳闷儿起来。 李俊耳朵灵敏眼睛尖,听见动静抬头,便见文秀已经进门了,便立即起身去迎,“你怎么来了?用了早膳了吗?” 文秀顺势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进门便落到了满脸惊慌的冯川身上,努了努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 冯川听见文秀的声音,下意识的想喊三婶“救命”,谁知道曾逸突然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朗声道:“爷,夫人,潘大少来了,说是要见夫人。” 冯川闻言,腿一软,差点直接摔到地上。 第469章惊弓之鸟 潘誉很快便随着下人进了花厅,但冯川却在这期间出门躲了起来,等潘誉进门后,这才拔腿溜了。 文秀不知道冯川唱的是哪出,还不等她询问,便听见了潘誉的声音,然后便接到了李俊低声传来的一句话:别提冯川来过。 别提冯川来过? 为什么? 文秀可谓是一头雾水,但李俊在潘誉来之前提醒自己,想必有他的用意。是以,她微微点了点头。 潘誉顶着那张独特属性的娃娃脸进来,兴致颇高的同文秀和李俊打招呼,三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后,这才分别落座。 文秀也是好些日子没瞧见潘誉了,来者是客,更何况又合作关系在,态度很是温和,笑着道:“陆少东家回京了,又多日不见潘大少,我还以为你也随他一道回去了呢。” 潘誉最是喜欢文秀府上的糕点,趁文秀说话时,已经塞了两块进嘴里,喝了一口茶后,这才应道:“倒是想回去。”只怕回去了又出不来,那就麻烦了。 后面一句潘誉没补充出来,但是,李俊和文秀都听出了他话里暗藏的意思。 陆靖和潘誉两个京都大少,似乎都面临了同样的问题。只是,在某些方面,性质又不相同。 李俊向来话少,基本上都在听文秀和潘誉说,少有情况下才上一句嘴,随后又保持缄默。是以,花厅中一直传出说话声,倒像是只有文秀和潘誉两人在闲聊似的。 潘誉今日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多日没来府上叨扰,所以上门来瞧瞧。这会儿吃了茶点,又不客气的吃了午饭,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潘誉一走,文秀便忍不住开口问李俊,“你之前别提冯川,什么意思?” 冯川也不过是见了潘誉两面而已,还是接着她的缘故,今日冯川听说潘誉来了,神色实在是太过蹊跷,她不得不问上一问。 难道,冯川哪里开罪潘誉了? 李俊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屏退了其他丫鬟,留了曾逸和桃红在旁,这才对文秀说起了永安城说了人命案子的事。 “出了人命?” 文秀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彭继算是治理有方,永安城倒是没经常发生什么案件。像这种闹出人命,还是一死两人的案子更是少之又少。 一个酒楼的掌柜而已,谁会杀他? 李俊“嗯”了一声,然后审度了一番后,才又把冯川昨晚见到“潘誉”的事对文秀讲了,说完之后,才道:“你现在明白冯川为什么唯恐避之不及了吧?” 万一潘誉真是杀人凶手,冯川又恰巧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回想起昨晚或许瞥见的人影,冯川不是找死么? 但是,若潘誉不是凶手,那冯川就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了。 文秀得知冯川昨晚瞧见的人与潘誉八九不离十,心中十分骇然,但是又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想去相信,若凶手是潘誉,城中又闹的沸沸扬扬,他这时候到处乱逛,万一被人瞧见认出来,岂不是惹祸上身? 况且,潘誉会跟周大福这种小酒楼的掌柜有什么过节,能狠下心一刀封喉? 文秀想不明白,但又不能直接相信潘誉是清白的而认定冯川看错了人,想了想后道:“阿俊,你觉得该如何?” 不管是不是潘誉,此时都不能打草惊蛇。只是,必须派人监视潘誉,待官府的人查出真相,要么让他伏法,要么还他清白。 李俊痛文秀想到一块儿去了,点头附和后,便立即吩咐曾逸去做事,一是去官府向彭继说明这条线索;二是派人保护冯川安全;三则派人暗中跟踪潘誉,了解他的行踪。 曾逸虽然不是暗卫,但调教出来的人暗中跟踪什么的还是游刃有余,命令一传达,很快便有下属领命去了。 冯家那边,也去了两人暗中保护。 冯川可能是看错了,但李俊也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话说冯川躲开潘誉离开后,便急匆匆的回了家,连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回应一声,整个人就像是惊弓之鸟。 他太害怕了,是一种后怕,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潘誉昨晚走慢一步,自己又恰巧同他打了招呼,打草惊蛇后,潘誉昨晚会不会直接连他自己一并都给杀掉了? 李麦穗见他回来后便心神不宁,连唤了他几声都没应声,随后才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冯川心神恍惚,突然被人扯了袖子,顿时吓了一跳,回神后,这才道:“没什么,刚刚想点事情,所以出了神。怎么了?” 李麦穗哪里肯信他的一番说辞,想同婆婆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更何况,婆婆才来数日,冯川在永安城里有些什么朋友,做什么事,她一概不知,只怕问了也是白问。最后,等冯川离开后,才遣了新来的婢女去寻文秀,让她请李俊帮他查查冯川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秀也是无语了,哪知冯川这次竟然这么害怕,随便扯了个理由打发了前来送信的丫头后,又让曾逸专门跑了一趟,告诉了冯川一些事,这才让冯川镇定下来。 夜里,文秀和李俊说起这事儿,连连摇头,“冯川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却不想遇事这么惊恐。如果凶手真是潘誉,而潘誉也没怀疑他,两人若是碰面,潘誉见他那样,只怕没有疑心都会起疑。” “可不就是这样?”李俊也是摇头,心里甚是为冯川不耻,鄙夷的道:“就他这样,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只怕只会弃妻儿于不顾,自己逃之夭夭。” 这种男人,没担当,丢人!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俊突然想起在府里养伤的徐玉来,怕徐玉触景生情惹的文秀担心,便道:“徐玉那边你抽空去看看,千万别让那些小丫头嘴快又传到她耳朵里了。” 文秀经李俊这么一提醒,也想起这茬来,连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瞧瞧,几日没去看徐姐姐,这会儿倒也想念的很了。” 李俊点了点头,吩咐了桃红好好照顾她,这才送她出了院门儿。 第470章舆论 自从上次文秀教育过翠枝后,传到徐玉耳朵里那些府里府外的消息便少了。就像这次,明明传的整个永安城沸沸扬扬,翠枝也没敢往徐玉那儿传。 徐玉娘俩养了也有一段日子了,有孙老头亲自医治,恢复的倒也快。只是伤口在胸口位置,伤口愈合后,也需要好好疗养。 因着住在文秀府上,府里有李俊,还有曾逸等男人,徐玉能下地后也没乱走乱逛,平日都在自己住的院子里散散步,等有些乏了,又回屋躺着。 小风的伤口比徐玉的还深一些,所以恢复的更慢,前两日才刚能下地走动,但时间都不长。最多半柱香功夫,超过时间就熬不住了。 徐玉现在能帮下人照顾小风了,倒是让翠枝松了一口气,毕竟一个人照顾两个伤患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文秀敲开门时,徐玉正在陪儿子说话,听见翠枝唤“夫人”,她才侧过头来,瞧见文秀来了,喜不自收,连忙起身相迎。 小风很乖很懂事,乖乖的喊了一声“夫人”。 文秀正担心徐玉的身体呢,哪里会让她劳碌,伸手扶住她,便拉她往榻上去歇着,“多日不见徐姐姐我想的紧,这会儿便来瞧瞧。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徐玉闻言赶紧摇头,这时候离休息的时间还早呢。更何况,即便文秀真打扰了,她也不会直言承认啊! 文秀关心了徐玉几句后,又说到了小风,见娘俩面色好大,比之前有血色多了,心里甚是宽慰。于是,两人又借着孩子聊了一会儿天,热闹的很,惹的屋里的人哈哈笑。 自始至终,徐玉都没提起城内发生的命案,看样子,翠枝这次倒是嘴紧。 文秀同徐玉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见徐玉并没有受到影响,便告辞离开,而临走时,给翠枝使了个眼色,翠枝很识趣的跟了出来。 “夫人。” 比起上次,翠枝这次可就淡定多了。 她信守着一个丫鬟该有的职责,多做事,少说话,所以她这次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夫人要罚自己,所以相当淡定。 文秀的确没有罚她的意思,问了几句后后,又千叮万嘱了一番不可告知徐玉城内发生的事,这才由桃红搀扶着走了。 翠枝今天去厨房的时候便听说了城内发生的事,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可没敢再多嘴。只是到厨房提饭时,同厨娘讨论几句,算是了解了解事情发生的进展。 文秀了却了心头事,回屋后泡了个便睡下了。 夜里,她做了个梦。 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她还真梦见潘誉成了凶手,最后被捉拿归案,好多人向他扔臭鸡蛋和菜叶,各种狼狈。 几日过去了,永安城里关于周大福命案的舆论丝毫没有减弱,依旧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上到官僚大户,下到平民百姓,皆是津津乐道。 女人家也不例外,虽然说起人命案有些害怕,但始终很好奇,到底是谁杀了周大福和他刚赎身的彩凤姑娘呢? 被杀的女人也传出了身份,正是火锅店斜对面那家叫做怡春苑里的姑娘。她命好,还没挂牌便被周大福瞧上,然后为其赎了身。但她命却是也不好,刚被赎了身跟着周大福去吃香的喝辣的,便被人杀了。 彩凤的身份被确定后,好些见过她尸体的人都为她惋惜。早知会一命呜呼,那还不如就留在怡春苑里。虽说最后会千人枕万人尝,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至少有条命在啊! 如今跟了周大福,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城里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都在谈论这桩命案,衙门里的知府大人彭继却也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半点头绪都没有。 李俊倒是让曾逸送了线索来,可那点线索能当真吗? 且不说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看没看清人的真面目是其次,哪怕就是看清了,潘誉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就因为他大半夜出现在了梁家巷,然后就去把人拷回来问话? 彭继是三品知府没错,但在外的三品官哪有京都的三品官吃香?更何况,潘家除了皇商身份外,主枝一脉,还并非官拜三品呢! 彭继刚正不阿,但却也是个老滑头,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摆在面前,他是绝对不会冒风险去做任何尝试的。 所以,线索几天前便摆在了他面前,他也迟迟没动作。 衙门这边没进展,彭继心里着急,但总是能等。可义庄那边就不能等了,三伏天,气温高的吓人,别说尸体放上几天,就是死一只鸡鸭,一天之内也能臭气熏天。驻守义庄的两名官差受不了了,齐齐退到了义庄外,宁愿被太阳暴晒,也不想靠那两具尸体太近。 彭继得了下属汇报后,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事儿,便派人请李俊过府,问一问他意见。谁知,来的不是李俊,却是文秀。 “弟妹,你怎么来了?这种天气,你该好好在家呆着才是。” 彭继哪知道自己请了一尊“国宝”来府,心里甚是担心,生怕文秀一来一回热出什么好歹来。 文秀并不在意这段路程的酷热,擦了擦汗后,一边摇扇一边道:“彭大人,阿俊有事外出不在府内,我怕耽误你事,所以特意跑了一趟。听外头的官差大哥说,案子还没进展?” “是!”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派人去找李俊了。 李俊今日出府前便告诉文秀彭继或许会来寻他,起初文秀还不信,但听了李俊一番分析后,这才了然。如今彭继真派人上了门,她自然也就要跑一趟了。 文秀想起李俊出门前贼兮兮的笑容,心情大好,见彭继略带忧愁,有几分不仗义的道:“彭大人,阿俊说给你提供了线索,可是那线索无用?” 彭继哪里敢说压根儿没用,只能打着哈哈敷衍,好不容易揭过这茬后,才道:“弟妹,阿俊什么时候回来?” 文秀摇头,这个,李俊离开时还真没说。 彭继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李俊不接手,难道自己真要亲自去把潘大少爷请回来? 第471章万万没想到 文秀象征性的代表李俊来了府衙一趟,又把该说的说了,接下来彭继这个老狐狸要如何选择,那就是他的事了。 出了府衙后,头顶上的太阳骤然被飘来的一团乌云盖住了,乌云翻卷,狂风阵阵,似是又变天了。 桃红微眯着眼望了望头顶,见天色大变,连忙道:“夫人,咱们赶紧回府吧,天变了,怕是会有倾盆大雨。” 六月天的天,像婴孩的脸,说变就变。 此刻乌云翻滚,妖风大作,只怕接踵而至的便会是滚滚巨雷便随着大雨,但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想必就又能雨过天晴。 文秀觉得头顶的云来势汹汹,只怕不等她们回到府里大雨便来了,当即摇头,吩咐道:“先别急着回去,一会儿打雷下雨的太危险,找个酒楼先避雨吧。” “是!” 文秀发了话,桃红自然不敢再擅作主张,东瞧西望后,欣喜的道:“夫人,前面不远处便有个酒楼,咱们快些过去。夫人,慢点走。” 文秀一边走一边抬头,果然瞧见了不远处有一块招牌在迎风摇曳。 大雨即将降临,大街上的行人没了逛街的心情,一个个急匆匆的往家跑。摊贩们也不敢再做停留,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担子,也手忙脚乱的找地方避雨。 一时间,大街上人影攒动。 酒楼不远,文秀和桃红很快便到了,此时大堂内已经坐满了避雨的人。 伙计已经见怪不怪,连忙把人请了进去,只是道:“夫人,小店大厅已经没有位置了,只有楼上包间......” “包间!” 桃红当即打断伙计的话,催着他领路。 大堂里都是男人,鲜有妇人,反正文秀扫了一圈,并未发现其中的女人。桃红急着上楼,倒也有她的用意。 这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总比男子多太多。 “伙计,可是还有包间?” 伙计还没领着文秀主仆二人上楼,大门口便又传来一道女声。只是这声音陌生,并未引起文秀的注意。 但是,伙计回应了“已经没有了”之后,女声显得很不高兴,从而引来一道女声,“玉芝,不得无礼。没有便没有了,咱们去下一家问问。” “夫人,可是外面就要下雨了。” “好了,走吧!” 伙计见对方没有再无理取闹的意思,笑呵呵的迎着文秀上楼,却不料文秀突然转身,望向门外,声音温和的道:“朱少夫人,好巧。” 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绣艺坊的主人粱婉。 粱婉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文秀,先是一愣,随后却是进了酒楼朝着文秀走来,笑着道:“真是好巧,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文老板。” 相比“李夫人”这称呼,文老板可就有名多了。 桃红是不喜欢这位朱少夫人的,甚至担心自家夫人会在对方手里吃亏,毕竟自家夫人性子好,不是那等刁蛮难缠之人,但对上这样的人,难免就有吃亏的危险。她很怕自家夫人邀了粱婉一起上楼避雨,低声道:“夫人.....” 文秀像是没听到桃红的提醒,竟然主动邀了粱婉一起上楼坐坐。而粱婉,竟然也没拒绝,欣然答应下来。 于是,两主两仆便跟着伙计上了楼。 很快,天空雷声大作,倾盆大雨像是倒灌一般落下,瞬间就在屋檐下拉起了水幕,窗外一片烟雨朦胧之境。 文秀肚子没饿,且也没到饭点儿,便只点了一壶茶以及两碟茶点。 粱婉倒也不是客气之人,道过谢后,便怡然自得的喝起茶来,望着窗外,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时不时的同文秀说话。 文秀也是个坐得住之人,粱婉说话,她偶尔回一句,但大多时候都在看雨,盼着大雨能很快收住,雨过天晴。 两位主子不怎么说话,做丫鬟的更是看眼色行事互不理睬,骤然使得雅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怪异至极。 几人在屋里坐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大雨算是过去了,粱婉见雨势渐歇,便提出告辞。 等人一走,桃红便忍不住了,嘟着嘴道:“夫人,就你最是心善。她都抢咱们家生意了,你还好心收留她避雨,她可不会念你这份大恩。” 粱婉会不会感激她,文秀不知道,但是,文秀却在纳闷儿,粱婉来这里做什么? 府衙所在这条街,沿街背后都是住家户,街道两旁的铺面也跟布庄饮食不搭边,红白喜事店铺零星分布,别的店铺经营的东西也与粱婉涉及的行业五官,这儿离绣艺坊也有一段距离,无缘无故的,她来这里做什么? 文秀没理会桃红,桃红碎碎念的厉害,但是,念叨的都是自家夫人好心,粱婉又如何如何之类的话,嘴里满是愤恨。 “大雨三趟”这句话倒不是吹的,粱婉主仆二人离开半刻钟后,第二趟大雨接踵而至,雷声渐远,但雨势越发急促。 瞧这阵势,只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桃红见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喜色跃然于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夫人,瞧见没,那对主仆出去肯定淋成落汤鸡了,真是大快人心。” 文秀不想在背后议论粱婉主仆,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心理,无奈的看了一眼欢喜的小丫头,最后无声的摇了摇头。 粱婉主仆的确被淋成了落汤鸡,因为她们万万没想到这雨去得快,来的更快。 粱婉起初是故意凑上前想气一气文秀的,毕竟绣艺坊可抢了蜀绣阁不少生意。可是,文秀十分淡定,云淡风轻的,随便自己怎么说,对方都不接茬,她继续呆下去有什么意义? 要不然,她又何必在雨停之后立即离开? 粱婉走的潇洒,可被雨淋就没那种淡定与潇洒了,甚至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糟心的厉害。 玉芝见自家夫人脸上的怒意渐盛,忍不住打了个抖,咬了咬牙后,才鼓起勇气道:“夫人,我们还找地方避雨吗?” 粱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老远出门一趟结果会如此狼狈,听见玉芝的话,没好气的呵斥道:“避什么避,还嫌丢人不够?回府。” “是!” 第472章选择 粱婉回府后,并没让玉芝伺候,自己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后,等第三趟大雨一过,便悄悄的从后门溜了。 按着熟悉的路,敲开了小院的门,又悄悄的进了院子。 房中之人显然等候已久,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声音带着几分怒意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衙门那边查到什么了?” 粱婉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但又想着隔着屏风公子肯定瞧不见,这才出声道:“并没有,听衙役说毫无头绪,彭继已经急的焦头烂额。” “嗯,没有便好。”屏风后的人显然很满意,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随即不吝夸奖道:“做的不错,只是,下次再有什么意外,最好先通知一声。” “是。”粱婉态度极其谦卑,应了声后,又想起在府衙外不远处碰见的文秀,道:“公子,今日奴家还碰见了一个人,倒是让奴家有些疑惑。” “谁?” “蜀绣阁的老板,文秀。” 屏风后的人听见文秀的名字,陷入了一阵沉默,但片刻后却是道:“她是李俊的妻,李俊又有那样的身份摆着,彭继遇到难题要找李俊,再合适不过。只是李俊今日一早便出了城,想必彭继寻李俊没寻到,所以文秀才去了一趟衙门吧。” 粱婉闻言,瞬间了然,道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不得不说,屏风后的人猜的极其准确,与文秀去衙门的缘故分毫不差。 接下来,粱婉又向屏风后的人回禀了一些事,但大抵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之事,听的男子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道:“这种事,以后都不用禀明于我了。对了,上次蜀绣阁的事,可是都把证据抹干净了?” 蜀绣阁的事牵扯着粱婉自己,她不敢有半点马虎,“嗯”了一声道:“公子放心,李俊等人是绝对查不到半点线索的。” 人都死完了,谁还能从乱葬岗爬起来指正她不成? 男子“嗯”了一声后,便让粱婉退下,可粱婉却朝着屏风处多瞧了几眼,眼里竟是难舍之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像她这样活在暗地里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公子呢? 既然配不上,又在奢侈什么呢? 当初早就知道如此结果,却又毅然不顾的为他做事,明知没有任何回报,可她能呆在他身边,那么,这一辈子便足矣。 等帮公子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 罢了罢了,将来的事,将来谁又说的准呢! 粱婉收住心思,朝着屏风躬身行了一礼,便恭敬的退了出去。等她从小院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道两旁,已经挂上了点燃的灯笼。 * 文秀是半下午回到府上的,可把送她去府衙又被她提前打发回府的曾逸吓得不轻,生怕夫人被雨淋又或是摔跤什么的。 唐元从京都回来后就一直负责别的事,鲜少在府上走动,若不是李俊告诉文秀唐元回来了,连文秀都不知道她回了永安城。 李俊这次出门办事也没带唐元,恰巧他知道曾逸的烦躁,一语点醒梦中人,笑着道:“彭大人岂会让夫人冒雨离开?” 彭继不敢冒险,即便拗不过文秀,那也会派人送她回来。既然没有,那么说明,夫人肯定在府衙没有离开。 曾逸虽然被点醒,但还是半信半疑,雨停后便出门去接人,谁知道半路却是碰见了归来的二人。得知两人在酒楼避的雨,心中更是叫苦连连。但也十分庆幸,幸亏没事,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爷交代。 文秀回府后,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睡了一会儿,但没睡到自然醒,便被桐桐给吵醒了。 桐桐拿着两套花裙子很为难,原来是李俊答应明天带她和树儿去游河,吃郊外有名的烤鱼,所以她在纠结明天穿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丫头就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欢欢喜喜的过每一天。 想必,这便是小丫头最追崇的人生境界了吧。 文秀看着两套崭新的夏裙也有些为难,粉色俏皮可爱,绿色心情自然,小丫头肤白貌美,无论穿哪一套都很漂亮。别说桐桐,就连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选。 桃红见自家夫人也为难,想了想,对桐桐道:“二小姐,要不二小姐穿一套,把另一套也带上?如果弄脏了,岂不是可以两套都穿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馊主意。 桃红虽然是好意,但很有可能桐桐会故意弄脏裙子,然后换另一套。 文秀想要阻拦,但桐桐已经欢天喜地的喊“好”。然后,抱着新裙子蹦蹦跳跳的跑了。 文秀看着女儿仍然没长大,比起树儿的沉稳冷静相差太远,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她却又十分高兴,小丫头如今还能保持纯真可爱的性子,比起树儿来,却又可爱太多。 难道不是吗? 晚膳时,曾逸派去保护冯川的人来报,冯川今日出门,好巧不巧的遇到潘誉了。 前去保护的人并不知情,但见冯川看到潘誉后露怯的行为就很是不解,于是,便将他的一举一动报了上来。 曾逸没有半点隐瞒,实话实说,等说完后,才拿眼睛悄悄看文秀的脸色。 谁家没两个糟心的姑爷,可冯川这样胆小如鼠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李俊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想笑却又憋着,那模样甚是有些好笑,瞧了一眼没打算开口的文秀,问道:“冯川最后可是落荒而逃了?” “这倒没有。”曾逸收了神,把下属报上来的信息一字不漏的复述道;“大姑爷起初露怯,但随后便镇定下来,还笑着同人打了招呼。然而,相互告辞后,他却躲进一条巷子里,吓软了双腿。” “噗——” 文秀很不淡定的笑了。 潘誉这几日都没有任何动作,冯川进进出出也是安全的很,只怕冯川当晚看错的是别人,且如果真是潘誉,那么潘誉也是没有瞧见他的。 哎,太不中用了。 李俊见文秀笑着摇头,补了一句,“还不错,至少没有选择落荒而逃。” 曾逸忍着没笑,但眼角抽搐,这对夫妻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第473章赶鸭子上架 府衙后院的花厅,潘誉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脸上早已没有了嬉皮笑脸、天真无邪之色,此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彭继坐在上首,心中“突突突”的跳,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看着潘誉,他竟生出几分后悔的心思来。 原本是想求助李俊的,或者像上次山匪扫村一样,将烫手山芋甩给“五皇子”,甩给“李将军”,可是这次对方根本不接招,甚至有些避而不见的意思,那他能怎么着? 彭继好歹也是个正三品的官,爱护百姓、刚正不阿,对兄弟同僚则是老奸巨猾、能坑则坑,但是,总归而言,他也是要脸的人。总不能李俊故意避而不见,自己还能不要脸的继续去求人。所以,,走投无路之下,请了潘誉回来。 不管潘誉是不是凶手,但如果那晚他真的出现在了梁家巷,那么,会不会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那里呢?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不那么理想。 潘誉喝完一盏茶仍不见彭继吭声,放下茶碗,主动开口道:“彭大人,这茶喝完了,让潘某来你这府衙一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彭继见潘誉如此直率,而自己却畏畏缩缩的失了官家风范,汗颜了一番后,朗声笑道:“既然潘大公子是爽快人,本官也不遮遮掩掩的了,那就直言了。” “彭大人,请!” 彭继吩咐人进来添了茶后,才道:“敢问潘大少爷,六月初三夜里,您可还记得你在哪儿,在做什么,又有什么人能为你作证呢?” 潘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怒意瞬间不加掩饰,话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目光直直的盯着彭继,问道:“彭大人,你这是何意?” 六月初三,便是周大福和彩凤被害的那一晚。 潘誉是聪明人,彭继这么问,人命案又闹的沸沸扬扬,他不可能没听懂“六月初三”的意思。但是,这与听没听懂没关系,他此时被当做凶手怀疑,他很愤怒。 彭继虽是开了口,但也没有把人提到公堂上审问,私下询问已是留了几分颜面,见潘誉愤怒,他也没多大情绪,只是笑着道:“潘大公子别恼,本官也是听人举报,说是初三半夜在梁家巷见过公子。大半夜的,公子去那儿做什么?若不是公子,公子尽管说不是便可。” 从内心而言,彭继并不希望凶手是潘誉。 潘誉怒意并没有因彭继的话而减低愤怒,也没有明确回答彭继的问话,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是谁栽赃潘某?彭大人,不如让他出来与潘某对峙。” 潘誉出生大户,虽然自家一系从商,但气度却不输京中世家子弟分毫,态度和气势着实让彭继刮目相看。明明此刻他是疑凶,可他的气度和胆识,倒像是他受了天大委屈要找那人算账似的。 “大公子见谅,提供线索之人,恕本官不能说。” 开什么玩笑,先别说冯川是李俊的侄女婿,即便是其他人,那也是不能说的。万一回头被杀人灭口怎么办? 潘誉没听到回答在意料之中,只是又听彭继问起初三那晚之事,才道:“初三那晚,潘某去了临安后刚回永安城,一路劳累奔波,甚是疲乏,所以赶在关闭城门前回来后,回到陆靖府上,洗漱一番便歇下了。潘某暂无妻妾,无人可作证。但陆家的丫鬟和门房可证明,潘某在陆家歇下后,未再出门。” 潘誉一直都住在陆靖府上,虽然,陆靖此时已经回了京都。 彭继听他最后几个字回答的有些咬牙切齿,知道这位主生气了,而且,自己这次把人得罪了个彻底。 潘誉回答了彭继的问话,至于真假,彭继一查便知,他也没了留下的必要。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潘誉便提出了告辞。 幸亏这是永安城府衙,若是放在京都,他潘誉要是进一次京兆尹衙门,那得引起多大风浪?且不说京都舆论,就是潘家一族的唾沫星子也够他喝一壶。 真是郁闷! 潘誉黑着一张脸离开后,彭继立马传了人进来,吩咐道:“立即去查潘大公子可是初三闭城门之前回的永安城,也去陆家问问,他是否回到陆家后,一整夜都没再出过府。” “是!” 属下领命而去,彭继心中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潘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也就不再是嫌疑人,算是还了潘誉一个清白;但如果所言根本有假,那么,潘誉要么是凶手,要么又隐藏了别的消息。 “啪啪啪——” 突然,三声清脆的掌声从门外响起,刺激的彭继一个哆嗦,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般看向门外。当他看清来人,眉眼却是不高兴的沉了沉。 这时候他还在做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两日对他避而不见的李俊。 李俊似笑非笑的看着彭继,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丝毫不被彭继的“厌恶”所影响,道:“彭大人,果然好手段。” 啊呸,什么好手段,明明是你厮赶鸭子上架! 彭继没好气的瞪了李俊两眼,沉下眸子喝茶,见茶水已经见底,烦躁的将茶杯“啪”的一声阖上,连着茶碗一并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李俊见他这样,瞬间更乐了,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又“喧宾夺主”的唤了丫鬟给自己泡了茶,等喝了两口滚烫的茶水后,才笑着问道:“彭大人,可是有眉目了?” 彭继是真心不想搭理他,可奈不住对方脸皮厚啊,只得愤愤的回敬道:“有没有眉目,李将军自己心中会不知?” 潘誉敢说那番话,调查的结果只怕与他说的毫无出入。这也是刚刚彭继越看李俊越烦躁的原因之一! 起初也以为有了眉目,实则不然,压根儿还是毫无进展! 李俊早就料到了,倒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又默默喝茶。 而潘誉出了府衙后,站在府衙门前,仰头望天,心中诧异,那晚究竟是谁瞧见他出现在梁家巷了呢? 第474章干锅排骨 李俊去府衙找彭继根本没什么正事,纯粹是得知彭继把潘誉请去府衙“做客”后,恶趣味的想要来看看彭继愁白头发的模样。人已经看到了,也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彭继郁闷的模样,自然很快便出了府衙。 彭继倒是想留李俊吃饭来着,顺便再求求他帮忙,倒不是他真的已经走投无路非得要李俊帮忙才能破案,而是天气炎热,心情烦躁,想早点破案了事而已。 彭继有今天,完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所以,他并非那些草包,而是真有几把刷子。 李俊就是来看热闹,热闹一完,可不想惹事儿上身。再说了,彭继府衙里的菜能有他媳妇儿做的好吃? 要知道,他媳妇儿今天可是要亲自下厨做干锅排骨吃。 李俊从府衙出来后不久,便碰到了一脸郁色的潘誉,想了想后,倒也没绕开,而是主动问道:“潘大少爷,这么巧?” 潘誉恍然回神,瞧见是李俊,东瞧瞧西望望后,郁色瞬间一扫而空,笑眯眯的道:“李将军,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俊倒也没瞒他,直言告诉他去了一趟衙门,但理由却是推到了彭继身上,说是彭继找他说案子的事,想让他协助调查。但是,他拒绝了。 实际上,他也拒绝了,只是没有明言。 潘誉“哦”了一声,想着彭继今日请自己过府的目的,再加上李俊的说辞,想必彭继已是走投无路,毫无头绪可言,要不然,他不会冒然请自己去府衙,然后得罪潘家一族。 李俊见他如有所思,心下一转,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你嫂子说要亲自下厨做干锅排骨吃,潘老弟,如果不嫌弃粗茶淡饭,要不一起?”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李俊还是第一次主动邀请客人回家吃饭。 潘誉向来是个“沙土萝卜”,一拔便被拔起来了,再加上对吃的尤其是对文秀做的吃的没有免疫力,立即笑着应下,“那就太感谢李老哥了!” 两人一句潘老弟,一句李老哥,仿佛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当李俊带着潘誉回到府上时,文秀得知潘誉来了,还有些不敢信,再三问桃红道:“你确定是潘誉来了?还是被老爷请来的?” 桃红一边洗手一边点头,待洗干净手后接过文秀手里切着的土豆,又肯定的道:“确定啊,老爷亲口说的呢,还说辛苦夫人了。” 辛苦什么? 自然是辛苦夫人多做一些,因为来了一个吃货。 幸亏今日的排骨买的够多,哪怕潘誉来了,也不会有不够吃的现象。再者说,也不只是干锅排骨一道菜,还有别的菜呢! 厨娘听着二人对话,默默的将之前多出来的排骨又剁成了小块,然后一人烧水,一人焯排骨去掉血水和浮末。 桃红最爱跟着文秀学做美食了,自她接过打杂的活儿后,便认真请教。土豆怎么切,莲藕怎么切,豆干怎么切,木耳怎么切......所有的配菜都问了一遍后,才把所需要的佐料按文秀的要求弄好装盘,这才让到一旁等自家夫人大显身手。 文秀的厨艺是府里人公认的好,尤其是两位厨娘,更是自叹不如。如今夫人要做什么干锅排骨,也没避着她二人的意思,一人主动去添柴烧火,一人则学着桃红一样站在一旁认真学起来。 干锅排骨跟干锅鸡的做法其实差不多,只是时节不同,选择的配菜有所差异。这时代也不知道有没有洋葱那些卖,反正文秀是没瞧见菜市场有卖,要不然再切一个洋葱进去,既能很好的掩盖排骨那股似有似无的味儿,吃的又非常健康,味道也很是不错。 没有洋葱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反正有别的配菜也一样。六七种好吃的配菜下锅,与排骨充分混合,炒出各自的香味融于一锅,味道更是一等一的好。 虽说是文秀亲自下厨,但除了下锅、放调料、调味是她亲自动手的外,翻炒什么的她都没动手。 桃红怕她动胎气,厨娘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分担了文秀的活儿,减轻了文秀的负担。 一大锅排骨,翻炒起来,没点劲儿可不行。 干锅排骨一出锅,盛了四个大盘子、三个小盘子。四个大盘自然是端到花厅,今天中午的主菜。而其余三盘,则是徐玉母子俩、孙老头以及刘一德那儿各一盘。 刘一德还没打算露面,文秀也不去提这茬儿——他爱装病就先装着吧! 今日中午因为潘誉来做客,除了干锅排骨外,厨房另外炒了一盘肉丝、清蒸了一条鱼,然后炒了一盘时令蔬菜苦瓜。一大桌子菜,倒是够几人吃的了。 树儿今日休沐在家,吃饭时也出现在了饭桌上,三个大人,两个半大的小人,吃着香喷喷的干锅排骨那叫一个香。 潘誉也是吃过蜀地的菜的,这种干锅做法在那边也很常见,但是,回想起来以前吃的味道,比起文秀做的,总欠缺了什么。 他不是专业的厨子,他只能说出不一样,但具体哪儿不一样,他可说不上来。 文秀不知道他所想,要不然,肯定回他一句:专业的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干锅排骨酥香可口,配菜味道也别具一般滋味,众人吃的是津津有味,筷子像是有自己想法似的,都往盛有排骨的盘里夹。 树儿一向不怎么开口,但今天中午却是道:“娘亲,你厨艺真棒,味道真好。” “嗯,娘亲做的菜最好吃了。” 桐桐不甘落后,嘴里包着一嘴肉,连忙跟着拍马屁。 文秀看着她吃的满嘴是油的嘴,笑着摇头,替她擦干进嘴后,才道:“好吃的话,娘亲以后又做,好不好?” “好!”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答道。 潘誉向来见缝插针,听见文秀承诺孩子,厚着脸皮道:“嫂子,那以后你做的时候,我可还要来啊。” 文秀道:“自然欢迎。” 四盘干锅排骨被几人一扫而光,潘誉又呆到了半下午才离开,只是,他走出文秀家府门时,却是碰见了一个人。 第475章人为还是意外 文秀一家吃干锅排骨的晚上,冯川在梁家巷的月月舒作坊却遭遇了一场大火。 大半夜的,冯川慌慌张张的来敲门,把文秀和李俊都给吵醒了。 文秀揉了揉困顿的眼睛,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这才看着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冯川问道:“作坊那边走了水,损失如何、有没有伤到人,你不在那边守着,专门跑一趟来报信,你把主次颠倒了。” 报信这种事,派个小厮来报不就行了? 不得不说,文秀对冯川这次的处事很不满意。 冯川才不管那么多,损失再大,能有人命重要?他就这一条命,家中还有不及月的儿子,羸弱的妻子,如果他没了,妻儿该如何? 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如此儿女情长,太过儿女情长也做不了大事。但是,他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他可不想为了“光宗耀祖”丢了命,撇下可怜的妻儿。 “三婶,肯定是他,肯定是他!” 这个他是谁,冯川不用说明,花厅中的人也心知肚明。 李俊瞧着他这幅“怂包软蛋”模样,心里有些窝火,骂了一句“真没用”后,才又冷着声道:“镇定点。” 果然,他话音一出,冯川果然不抖了。 文秀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然后才又道:“天气干燥,走水很正常......” “刚下过大雨。” 冯川不等文秀把话说完,已经掐了文秀的话头。 虽说是过云雨,但是降雨量也不少,白日太阳毒辣,但也不至于就把水分晒回去了。是以,文秀的说辞说服不了冯川。 如今,冯川是认定了这场火是潘誉放的,目的在于警告他,或者是想要烧死他。 冯川性子执拗,认定的事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文秀再解释也无果,无奈的问他,“既然你认定他是凶手,那么,你能拿出证据来?” “我那晚看见他了!” 文秀:“......” 这特么不是说废话吗?说了等于没说。 如果,冯川的一面之词就能将潘誉定罪,那么,彭继早把潘誉抓回府衙了,还犯得着急的嘴里长泡、忙的焦头烂额? 冯川若是白天看见潘誉,凶案又发生在白日,那可信度还多了三分。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连个灯笼都没有,又隔着一段距离,谁能真的敢一口咬定那就是潘誉? 李俊实在是不想再看潘誉犯二,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衣领,便将他往外拽,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文秀道:“阿秀,你且回屋休息,我同他去瞧瞧。” 文秀应了声,但却是一阵无声的叹气,这次作坊走水,真的是人为,还是只是一场意外呢? 作坊这次的损失有点大,火势从冯川平日里办公的屋子向外蔓延,一连烧了两间库房。第三间库房被烧了一半,但里面的东西都泡了水,不能再销售,所以加起来,也算是损失了整整三间库房的货品。再加上一两日内不能生产,损失又加了两成。 守夜的二人今晚有一人请假,另一人发现着火时,火势吞噬了冯川办公的屋子。但木料房子燃烧快,火势蔓延迅速,不等他喊来人,火势已经无法掌控。 如今火势扑灭,财产损失也有了明细,但总算没有人员伤亡,倒也算是庆幸。 冯川起初只觉得害怕,但看见损失的东西后,心中又开始肉痛,三间库房的东西,至少一万多两银子。再加上房间里的图纸、这几日生意断链,人工成本损失......这一次,起码损了两万两银子。 好多银子,哭死了! 而最让他哭死的,是被烧毁的房子窗户还吊着,黑糊糊的木炭向众人告知了一个真相——昨夜窗户没关,正好对着桌上的烛台,烛台倒在桌上。 屋里虽然是一片狼藉,但是,依稀可见当时的情景。 很有可能,昨夜走水,那是因为窗户没关,吹倒了烛台,灯芯的余热烤燃了宣纸,这才引起了这场火灾。 冯川回想起昨晚走的急匆匆,烛台里的蜡油只剩下一点点,他也没吹灭便走了,而他这点大意和疏忽,很可能是引起火灾的原因,瞬间就哭了。 搞不好,这场火还真是他“自导自演”的! 李俊也跟着他忙了一夜,疲惫的很,见他一副“欲哭后悔”模样,猜想他只怕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倒也没责备他,拍了拍他肩膀道:“走,先去吃点东西。” 忙了大半夜,都快饿死了。 这时候,冯川哪儿有什么心情吃早饭,哭丧着脸道:“三叔,如果不是我胆小害怕,昨晚急匆匆的离开没把蜡烛熄灭,可能就不会出这事儿了。” 思来想去一番的冯川现在几乎可以完全确定,昨晚的火就是一场意外,是他自己制造的意外,而不是潘誉要杀他灭口或者给他警告什么的。 李俊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满地狼藉的作坊,道:“走吧,等吃饱了再说。一会儿工人们来瞧见,你还要出面主持大局呢!” 冯川是明面上的大老板,作坊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要他主持局面的。除了工人这边,衙门那边只怕也要去报备一声。 “嗯,谢谢三叔!” 这么久以来,这一晚,只怕是李俊同冯川说的最多话的一次了。 守夜人依旧守在作坊里,望着作坊有些发呆,但更多的是心里害怕,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自己的差事丢了是小,蹲大牢赔偿才是大。 怎么办? 冯川没对守夜人说明,倒让守夜人提心吊胆起来,整个人颓败的没了精神。 作坊失火的消息随着梁家巷过往的百姓一传,很快便传了出去。尤其是月月舒的顾客,一听月月舒走水,货受了损失,一个个像是疯了似的,大清早便堵在了月月舒店面门口。 为什么? 因为抢货啊! 作坊受了损,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生产,总得先屯点货不是? 女管事还没开门便被月月舒的忠粉们吓到了,然后从后门溜了出来寻冯川,在面摊寻到人后,不由分说把人给叫走了。 李俊看着冯川离开的背影,吃着碗里的炸酱面瞬间觉得更加有滋味了。 第476章打擂台 文秀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月月舒的损失倒也没多放在心上,反倒听说永安城里的贵夫人小姐们争前恐后的排队购买囤货生出几分庆幸来。如果这会儿自己没怀孕,会不会私下让人给自己留点,省的回到原始的方式中去? 这可说不准。 桃红见自家夫人一个人都在笑,好奇的问道:“夫人,你笑什么呢?” 文秀回神,摇了摇头,转了话题道:“绣艺坊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作没有?” 桃红摇了摇头,据实回道:“暂时还没听说。” 没听说,不代表没有! 蜀绣阁最近上了一批新款式,除了小衣小裤外,还特意上了同色系的睡衣睡裤成套出售。除了保守一些的,还有各种性感款式,只有客人们想不到的,没有店里不敢卖的。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文秀的“设计”理念当然是追求男女平等,给女人们一个解开束缚的机会,是以,最近的款式创新又大胆。 夏日炎炎,原本款式是清凉解暑,可看在男人眼里,只怕更是上火。 蜀绣阁近日多了不少新顾客,之前光顾绣艺坊的老顾客也有回顾之相,生意比上个月要好不少。所以文秀才问,绣艺坊可是有什么动作。 绣艺坊暂时没退出新款式,但是,只怕也快了。 粱婉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绣艺坊开起来,且店中款式大都抄袭于蜀绣阁,那么,夏季这些新款,她应该很快便能模仿出来,从而大肆宣传推出。 一切都不出文秀所料,没过几日,桃红得知消息后,还真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绣艺坊不仅推出了夏季小衣小裤,还比蜀绣阁多推出了两个款式。虽然自创的款式不如模仿的好,但总归是“自创”了一次。 桃红气极了,当着文秀的面红着脸骂道:“绣艺坊太不要脸了,夫人你那天都那么说她了,她竟然还这样做,真是无耻至极。” 粱婉可不就是无耻至极? 文秀心上如此想到,但无耻至极的人又何止粱婉一个?她自己都是利用现代那些所见所闻,这才创立了蜀绣阁而已。 桃红见文秀没生气,反而一副淡然处之模样,更加生气了,愤愤不平的道:“夫人,绣艺坊欺人太甚了,你不会还要放过她吧?” “要不然呢?” 文秀淡淡的出声,却是问的桃红哑口无言。 蜀绣阁是否有内鬼一事,一直都没有结论,李俊派去查探的人也没有半点线索回来。仿佛,蜀绣阁里的人真的跟款式泄露毫无关系似的。可是,如果没有内鬼,在设计图又没有丢失的情况下,绣艺坊又是如何拿到那些设计图的呢? 这个内鬼,只怕不是不存在,而是藏的太深。 文秀不想过多纠结内鬼的事,同桃红说了几句话后便去找徐玉说话。 徐玉听说绣艺坊又模仿蜀绣阁出夏季新品了,一脸担忧的道:“再这么下去,蜀绣阁迟早要同绣艺坊正式打擂台,两家店铺也要成对立之势。” 文秀并不同意她的看法,笑道:“绣艺坊从开店之时便同蜀绣阁打擂台了,现如今也更是对垒之势。但是,蜀绣阁靠的是实力,他们靠的是不要脸......”话及此处,她自己却是不自然的红了脸。 好像,她自己利用金手指也有点不要脸! 徐玉倒是没觉察到文秀的尴尬,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叹,更是生出几分难过和愧疚,自己和儿子这会儿帮不上忙,反倒事事还要姑娘照顾,实在是有愧。 文秀心里搁着事,也没在徐玉那儿呆多久便离开了。回了房间后,怀着心事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李俊这几日帮着冯川收拾作坊的事,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但辛苦却也值得,几日的功夫下来,仓库重新建好了,只等明儿打扫干净开工。 今日难得回来的稍微早一些,便抱着媳妇诉说衷肠。 这几日,他真是累惨了。 文秀见他黑了一圈,心中哪能不知他有多辛苦,倒也让他抱着,自动忽略了他身上的一身臭汗。 夫妻俩随口闲聊,聊来聊去,却是聊到了绣艺坊的事上。 李俊现在才得知绣艺坊又高仿了蜀绣阁推出的夏季新品,脸上露出几分阴霾道:“粱婉明知我的身份却依然不管不顾,她爹可未必能给她这么厚的底气。” 哈? 文秀听李俊话中有话,顺势起身坐到一旁(实在是忍受不了男人身上的一身臭汗了),替他倒了一杯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俊倒也没觉察到自己被媳妇嫌弃了,乐滋滋的接了水,咕隆咕隆两口喝下后,这才道:“如果粱婉在临安城也就罢了,可偏偏要跑到永安城跟蜀绣阁打擂台,还是在明知我身份的情况下,换成你,你会这么做?” 换做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选择! 临安城又她的父兄当靠山,又有夫家儿子在,她若不是故意的,跑到永安城来开店做什么?除非她疯了! 李俊和文秀都见过粱婉,对方不仅没疯,反倒清醒的很,所以,综上判断,粱婉背后兴许还有一个很大的靠山。 她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是在为某人做事而已。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竟然能让她不屑一顾,抛夫弃子跑来永安城? 李俊分析的很到位,说辞也很准确,的确让文秀又往深处多想了一些。若是换成她自己,让她抛夫弃子,她都未必肯。 更何况,粱婉出身官户之家,嫁到朱家已经算低嫁,她可不会自己再放低身段抛头露面,平白让人笑话。 现如今她既然这么做了,那么,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理由。 文秀暂且猜不透粱婉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却往粱婉的夫家身上想了想,然后对李俊道:“阿俊,你说朱家虽也是商户,但到底是有官在身的族人护着。粱婉抛夫弃子,朱家就没意见?” 朱家当然会有意见,但目前没听说,那么...... 李俊忽然来了精神,将文秀揽在怀里吧唧了一口,然后道:“阿秀,我让人去临安城看看。” 第477章假粱婉 周大福和彩凤被杀一案依旧还没有任何进展时,李俊派去临安城的人却是传回了消息。这消息,足以颠覆文秀和李俊之前的所有认知。 粱婉一直都在临安城! 粱婉在临安城相夫教子,过着同样的生活,活在父兄和夫家的眼皮子底下,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怨言或者别的消息传出来了。 既然粱婉一直都在临安城,那么,现如今永安城绣艺坊里的那个粱婉又是谁? 李俊收到消息后也是消化了好半天,然后这才急急忙忙的回府,把这个类似于重磅炸弹的消息告诉文秀。 果不其然,文秀也惊呆了。 李俊也是找过替身的人,但是替身与他再相像,终究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如果不易容,将不像的地方易的像一些,很可能在外貌上就会直接穿帮。 文秀在粱婉来永安城开店时见过她两次,而且,每一次都印象深刻,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人,把别人当成粱婉。 但是,现如今真的出现了两个粱婉,便让她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阿俊,你的消息都真实可靠?” 李俊见她仍然抱有几分怀疑,重重的点头道:“确定,下面的人也是万分惊讶,所以再三确认后,这才将消息送了回来。” 他手下的人虽然有些人从没见过光,但是,办事能力却是极为让人放心。所以,只要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就肯定是准确无误的。 文秀感叹,挑了挑眉道:“这也就解释的通了。” 永安城里的粱婉既然不是真正的粱婉,那么,她性格方面的改变便能解释的通。要不然,还真无法让她释怀一个人能在短短时间内改变性格。 除了粱婉的性格外,其他让文秀起疑的地方也能解释了,是以,蜀绣阁内部兴许还真没有内鬼也说不一定。 粱婉都能被人冒充,那么,前来蜀绣阁买小衣的顾客岂不是可以绣艺坊的人冒充的? 为了不让人起疑,假粱婉很可能让不同的人进店买小衣,然后挑不同的款式,这样经过不同的人买不同的小衣后,也就得到蜀绣阁的内衣款式,从而有绣艺坊的开张了。 假粱婉到底是谁呢? 而她,背后的人又是谁? 李俊夫妻俩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实在是想不出谁会大费周章的来同蜀绣阁打擂台。也不知道纯粹是商业竞争,还是恶意要挤垮蜀绣阁。但无论哪一种,从假粱婉做事的手段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猜不透假粱婉的身份以及她背后的人,但是,却让李俊和文秀将这人联想到了袭击徐玉母子俩的人身上。 如果他们没猜错,那人便是假粱婉派去的人,为的是让蜀绣阁闹出杀人事件,从而关门大吉。 只是,对方没有想到,文秀的突然出现,成功的救了徐玉母子俩,也阻止了消息的外泄。哪怕事后有意推动,但也被李俊的人给强行掩盖了流言。 好歹毒的心肠! 好恶毒的计谋!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文秀一想到徐玉娘俩差点被当成牺牲品死了,到如今也只能在自己府上养伤,心里就千般不是滋味,气狠狠的道:“阿俊,你继续查,等有了证据,把那个毒妇送到断头台上去。” 她也不是什么白莲花伪善人,既然对方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又祸害她在乎的人,那么,实在是对不住,她也不会留半分情面。 李俊能为夫人效劳那是自己的荣幸,听文秀让自己派人查证据,立即表态,“夫人,你放心,为夫这就派人去继续查。” 夫人肯让自己查,那得多信任自己? 李俊一边走,一边笑,心里美的冒泡泡。 然而,他露出的甜如蜜的笑容,却是吓得府里一众下人瑟瑟发抖,低声嘀咕,老爷这是吃错药了? 孙老头远远瞧见李俊走路都在笑,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后,待看清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李俊真是面带笑容,才抖动着胡子道:“这厮见鬼了?” 桐桐听见孙老头嘀咕,抬头正好望见了爹爹,欢欢喜喜的朝着老爹跑去,抱着爹爹的大长腿道:“爹爹,爹爹。” 李俊本来就疼爱闺女,如今见闺女撒娇依赖自己,心中那股幸福感又蹭蹭蹭往上涨。 “桐桐,爹爹带你去吃好的,好不好?” “好啊!” 知女莫若父,李俊这爹太会投其所好。 孙老头一听有好吃的,脸上也堆了几分笑容,只可惜李俊没搭理他,将女儿抱起来,迈着大长腿,父女俩欢欢喜喜的走了。 结果,气的孙老头原地跺脚,七窍生烟! 桐桐虽然惦记着好吃的,但也没忘疼爱自己的孙老头,不解的道:“爹爹,为什么咱们不带孙爷爷去呢?” 李俊朝着闺女露出神秘一笑,低声道:“因为,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不配吃好吃的!”孙老头那句话,他可听的实实在在的。 他是见鬼了才请孙老头吃好吃的! 李俊虽说是带着桐桐去吃好吃的庆祝自己的幸福,但也提前安排了人去查假粱婉一事。至于几天内会有结果,那就不是他能预料的了。 桐桐喜欢娘亲,但也喜欢爹爹,因为爹爹比娘亲还宠自己,完全不会对自己说“不”。就连娘亲让自己学的那些针线活,爹爹也说不用学,又不用亲自动手做衣裳穿,学来干什么? 女儿有女儿的养法,跟着别人学那些破东西,除了取悦夫家,有任何利于她自己的用途?半点没有! 既然没有,那又何苦逼着她学呢? 最主要的,其实是桐桐不爱学,李俊不忍心逼她学,所以才想了各种奇葩理由来搪塞文秀罢了! 不得不说,李俊这个爹也当的相当不容易。 爷俩从府上出去后,李俊就带着小丫头吃吃吃,买买买,等逛完一圈回来的时候,李俊身上手上已经没空,全是油纸包。而他背上,还有一个吃撑了走不动路的小丫头,打着哈欠,迷迷糊糊想睡觉。 文秀看着爷俩这副模样,忍不住抖了抖眼角,把女儿宠到这份上,除了李俊也是没谁了。 第478章做不到 永安城里的粱婉是假的一事,文秀想了想后,派人去朱家送了信,告知了唐思思。 唐思思自从产子后,便鲜有出府了,一心都扑在了儿子身上。 朱三公子有了儿子,倒也比之前收敛了不少,再加上唐思思现如今比之前有韵味,他是整日都围着媳妇儿儿子转,将府里姨娘更是冷落了下去。 唐思思“等到”丈夫回心转意,又有了儿子,整个人幸福的如同泡在蜜罐里一样。每日除了儿子,便和丈夫腻歪在一起,可把一众姨娘的后槽牙都咬破了。 桃红把信送到唐思思手上时,唐思思刚和朱三公子昨晚运动,脸颊潮红,水色极好,别提有多诱人。就连撕信的动作,那也勾的朱三公子流口水。 “媳妇儿,问老板跟你说什么?” “我还没看......”唐思思应付开朱三公子后,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看见信中的内容便傻眼了,然后把信递给丈夫道:“你看。” 朱三公子木讷的接过信纸扫了一遍,也愣住了,这...... 很显然,朱三公子也惊呆了。 粱婉是朱家的媳妇没错,但到底隔了枝,又离得远,她嫁到朱家时,永安城这边也只是过去了人庆祝,并没全府都去。而且,去也去道贺的,谁会刨根究底问人家是否还有姐姐妹妹? 唐思思从朱三公子这里问不出可用的消息后,便去找婆母,借故说起粱婉后,夸粱婉得婆家喜欢云云,从而你一言我一言的便提到了梁家,随后便水到渠成的说到了粱婉的兄弟姐妹。 只是,很遗憾的是,朱夫人也并不知道粱婉有姐姐或是妹妹。尤其,还是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姐妹。 唐思思得了准信儿后,便写了封信,派人送去了文秀府上,在信中将自己打听的消息一并告诉了文秀。但是,她也同时很震惊天下竟然会有文秀口中说的那般相似无二的人。她直言道,想去绣艺坊瞧上一瞧。 唐思思要去绣艺坊买夏季新品,没拖上文秀,也没单独行动,而是拉上了婆母,说是换家店试试,说不定有新款。为此,朱夫人还有些纳闷儿,她与蜀绣阁的文秀交好,怎么好端端的要换店了? 朱夫人疑惑归疑惑,但唐思思现在是他们一房的功臣,自然也不会博了她的面子,爽快的答应下来。 文秀倒没去在意粱婉是真去买东西,还是借故去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假粱婉,只是看过信后,将信给烧掉了。 信上其实也没什么多隐蔽的消息,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烧掉化为灰烬最好。 唐思思和朱夫人去绣艺坊之后,东西随意买了两样,但很遗憾并没有见到假粱婉,也就没有目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把自己看到的遇到的同文秀说了,话语中尽是一副懊丧之气,倒让文秀笑了好一会儿,回信一封,安慰了她几句,约着哪日天气凉爽一起聚聚,这才罢了。 桃红瞧着自家夫人好像比前几日又胖了一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才确定的道:“夫人,你肚子越来越大,这天气又热的不行,还真要再出门吗?” 夫人命好,有可爱的大少爷和二小姐,还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家里也不缺银子,也不知道她怀了孕还如此辛苦是为了什么。如果换做别的很多女人,只怕早就在府上养胎,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问了。像她们家夫人这样的“不管不问”,实属罕见。 文秀听着自家丫鬟唠叨,也是郁闷惆怅的很,她也想好好养胎,不去操心外头的事,可是,又有什么事是让自己省心的呢? 徐玉母子俩的案子至今未破,绣艺坊紧接着就打起了擂台,再接着便又闹出了周大福命案,假粱婉那日兴许便是去衙门打探消息的,最后再扯出粱婉并非真粱婉......这一连串的消息加起来,让她如何做到不管不问? 做不到啊! 文秀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后,并没有得到缓解,也不知道是心急上火,还是天气燥热,便吩咐桃红去问问孙老头可有什么适合她喝的解暑茶喝。 谁知,桃红铩羽而归,没换来解暑茶,反倒让她传了话,说他不高兴! “孙大夫生气着呢,一张脸臭烘烘的,我都没敢多呆一刻。”桃红说起孙老头的臭脸,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文秀百思不得其解,茫然的问道:“我可是得罪他了?” 有什么吃的喝的,她记得,她都给孙老头分了一份。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有吗? 桃红见她一直回忆自己是否得罪孙老头了,赶紧摇头道:“夫人,不是你,是老爷。老爷得罪孙大夫了,所以他生老爷的气呢!” 李俊惹孙老头生气了? 为什么? 文秀不解,桃红耐着性子把听来的八卦消息悄悄对她讲了,话落,才恢复了正常的声调道:“就是这样的,听说孙大夫这两日都没好好吃饭。” 孙老头脾气臭李俊又不是不知道,结果偏偏要去惹他不高兴,这是不是他自找的? 更要命的是,她怀着他的孩子,他却去得罪了人,结果别人不给好脸色,连累的还是她们母子俩。 切,这叫什么事? “桃红,去,帮我办件事。” “是!” 文秀悄悄吩咐桃红去帮她办事,桃红听完,惊讶不已的领命而去了。 夫人会不会猜错了? 结果也不出文秀所料,桃红捧着外头买的卤肉和黄焖鸡去找孙老头时,孙老头已经熬好了适合孕妇喝的解暑药。 桃红捧着解暑药回来,看着文秀是一脸佩服,“夫人,你怎么这么厉害,连孙大夫想什么都知道。” 文秀却是不以为然,喝着味道不怎么好,但却适合自己这阶段的解暑药道:“不是你家夫人我厉害,实在是孙老头那人嘴硬心软,你同他说我不舒服时,他肯定就记心里头了。但是,他也了解我会怎么做,要不然,解暑药熬好了谁去端来给我?” 桃红闻言,赶紧继续拍马屁,“这还是夫人厉害呀!” 第479章女儿奴与妹控 李俊不知道自己那日“任性”了一次反倒惹了孙老头发更大的脾气,还让自己都舍不得伤一根指头的媳妇儿受了委屈。 若是知道......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文秀现在是相当了解孙老头脾气,投其所好之后,也算是给了老头台阶下,让他“怒气消消散”,也就不跟李俊一般见识了。 桐桐有意显摆爹爹带她去吃了好东西,一连说了好几天,说的整个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一个个都夸赞李俊是个好爹爹。 然而,小丫头没两日就有些闷闷不乐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李俊以为自家闺女又馋嘴了,想用好吃的哄闺女开心,可这次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让他很受打击。 文秀也不知道桐桐怎么了,随便怎么问,小丫头都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还吓得她担心了半天。直到孙老头为她诊脉过后,说小丫头好着呢,这才让文秀放下心来。 既然没生病,那她怎么不高兴了? 李俊和文秀没弄明白的问题,树儿倒是为夫妻二人解了惑,捏了捏妹妹胖乎乎的脸蛋道:“妹妹肯定是惦记大姐夫家的那只鹦鹉了。” 嗯? 大姐夫家?那不就是冯川家吗? 桐桐被哥哥戳穿心事,又叹了一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满脸的惆怅。 她的确是看上那只鹦鹉了,而且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就想把鹦鹉借回来玩儿几天。 “鹦鹉,什么鹦鹉?” 李俊比文秀还要纳闷儿,冯川家什么时候有一只鹦鹉了? 文秀也是不知道,探寻的目光望向儿子。 树儿难得为了妹妹肯多说几句话,便道:“外甥出生那天,我跟妹妹四处去玩儿,便瞧见大姐夫家有一只鹦鹉。那只鹦鹉会学舌,桐桐很喜欢,第二天去的时候,她又去逗鹦鹉了。” 即便如此,这么十来日没去了,怎么突然又想起那只鹦鹉了? 桐桐见哥哥还在揭自己短,鼓着腮帮子白了哥哥一眼,哼哼道:“那也不是大姐姐的,更不是大姐夫的。” 原来,小丫头已经向李麦穗讨要过了,可是,鹦鹉不是属于她,也不是属于冯川的,桐桐想要鹦鹉,李麦穗还真做不了主。 起初逗弄了两日后没要到鹦鹉,小丫头回来有吃有喝的也就忘了。可偏偏树儿昨儿个回来,向她提了一嘴同窗好友有一只鹦鹉,上学堂时还带到学堂里来了,羽毛鲜艳漂亮,比冯川家的那只还要聪明可爱,也会说更多的话...... 于是,桐桐便又惦记上冯川家的那只鹦鹉了。 哥哥同窗家的鹦鹉她没看到过,自然也就不惦记,也不认为那只就最好。反而是她自己瞧见过的那只,勾起回忆后,便是怎么想怎么好。 要不然,怎么叫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呢? 李俊和文秀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害的夫妻俩白担心了一番,这个小丫头啊..... “桐桐,别人的东西再好都是别人的,你不能因为喜欢就管人去要过来,这是不对的,知道吗?”文秀觉得,现在很有必要给小丫头上一课。 李俊也认为小丫头最初的做法是错的,需要好好教育一番,见文秀说教,他也没去插嘴护着小丫头,反而看了树儿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娘俩说话,他们爷俩干点别的事去。 树儿倒也懂了老爹的眼色,一前一后退了出来后,便在院子里耍起了拳。 老爹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李俊见儿子没有意会到自己的意思,心中颇有些失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拎着他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小子,你同窗那只鹦鹉卖不卖?” “啊?” 树儿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摇头如拨浪鼓般回道:“肯定不会卖,那是他爹从京都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京都? 李俊听到这两字露出了苦笑,如果不是生在这世道,他的儿女也该生活在贵人满城的京都里,过着最好的生活,受着最好的教育。何至于为了一只鹦鹉茶不思饭不想闷闷不乐? 这一切,都怪他啊! 李俊一直以来都想离开京都,并且离的远远的,然后一家人过幸福的生活。可却因为一只鹦鹉让他自我怀疑,难道抉择错了? 树儿很快便领悟到了老爹的意思,开口问道:“爹,城里有花鸟市场,听说好多闲来无事的老爷们都爱去那儿买鸟遛鸟,你要不要去看看?” “花鸟市场?” “嗯,花鸟市场。”树儿从老爹手里挣开后,整理好了衣裳,重重的点了点头,“听说经常都有名贵的鸟卖,爱鸟的人士都爱去那儿逛。” 树儿也是听同窗说的,至于有没有鹦鹉卖,那他就不知道了。 李俊听说花鸟市场可能会有鹦鹉,望了望天色,想着还不算太晚,拉着儿子便往外走。为了家里的小公主,他这个爹怎么会舍得让她失望难过呢? 树儿还是第一次觉得爹有些偏心,比如自己要买的东西,那么,可以放到第二天再买,急什么?但是瞧瞧妹妹想到的东西,老爹那个急啊! 李俊还不知道自己这番作为被儿子在心中衡量过了,但是也不知道儿子对此却很是欣慰高兴。因为,除了他自己是个女儿奴外,树儿这个哥哥也是个“妹控”。 父子俩去花鸟市场的时候,正逢各店铺关门打烊,爷俩分头行动,挨家挨户询问,结果,空手而归。 鹦鹉不少,好看的鹦鹉更不少,可会说话的鹦鹉就少了,整个市场原本就只有两只会说话的鹦鹉,可前两日都售卖出去了。 市场里还有不少鹦鹉,但都还在调教。 李俊没能买到鹦鹉回去,脸上有些沮丧,低头看看儿子,神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怎么办? “爹,要不,咱们托人也去京都问问?陆叔叔不就是京都的人吗?” 李俊闻言,点了点头,“好,咱们现在就回去。”但是,是派人去京都,而不是去麻烦陆靖。 陆靖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儿能有功夫做这种小事? 父子俩意见一致后便往回走,谁知刚走几步,便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李兄”。 第480章鸿门宴 李俊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彭继手里提着一个盖着黑布的鸟笼望着他自己不怀好意的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奸诈。 彭继? 府衙的案子如今过去大半个月了毫无进展,再查下去无头绪的话,只会成为一桩无头案,他竟然还有心在这里遛鸟? 心真大! 李俊感慨一番后,牵着儿子朝着彭继走去,两人客气一番后,树儿懂事的叫了人。 彭继看着李俊年纪轻轻已是儿女双全,妻子肚子中还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幼子,不知怎么地,突然羡慕的紧。 妻子去得早,这些年又各地奔波,三十好几的人了,膝下却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府中也不是没姨娘,可是,跟了他几年了,肚子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彭继看着树儿,一阵眼热。 树儿被他不加掩饰的目光盯的有些局促,抬头望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爹,心境很快又平静下来,任由彭继打量。 桐桐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被人多看两眼还能怀孕不成? 虽然,他也不知道女人为什么能怀孕,男人却不行! 李俊实在是怕自己儿子被彭继吃人的目光活吞了,将儿子拉到身后,出声道:“彭大人,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儿子了吧?” 彭继顿时一阵脸热,站直身体,狠狠的刮了李俊两眼,他喜欢多看两眼孩子怎么了?至于嘴巴这么毒,专挑他的痛脚踩? 李俊见他露出一副便秘模样心中很是畅快,朗声笑道:“彭大人,我们父子俩便不打扰你继续遛鸟了。只希望啊,刑部的公文下来,你还有如此好心情。” 李俊这货,嘴巴还真不是一般的毒! 周大福的命案一天未破,彭继就一天寝食难安,尤其是多拖一日,破案就更加困难一分。现如今,什么头绪都没有,还把潘誉给得罪了,一点好没讨到。刑部那边公文若真下来了,他的“无能”表现很快便会被同僚知晓。 那时候,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今日好不容易想出来放松放松,结果李俊几句话却是让彭继心情更加郁闷堵塞。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跟他打招呼,直接绕道走的! 晚矣! 树儿到底年轻了些,见对方被自家老爹几句话就击败了,甚是不忍,扯了扯爹爹的袖子,低声道:“爹,我们回家吧,娘和妹妹该等急了。” 李俊不忍拂了儿子一番善意,顺势应道:“好!” 爷俩纷纷同彭继告辞,谁知黑布盖着的笼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道说话声:坏蛋!坏蛋! 彭继闻言,瞬间拍了拍笼子,骂道:“闭嘴!” 这只臭鹦鹉,真是不分时候乱说话! 李俊爷俩倒是没生气,反而一副“狗看见了肉骨头”的表情望向了笼子,满脸期待和激动,花鸟市场没有说话的鹦鹉,彭大人这儿竟然有一只。 “你们......” 李俊瞬间抬起头,难得心情极好的露出了笑脸,仿佛刚刚挖苦彭继的人不是他,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副哥俩好的态度道:“彭兄,你真是兄弟我的恩人啊!” 彭继一头雾水! 树儿也是满脸期待的望着他,刚想出声问彭继鹦鹉卖不卖,却被老爹拉了一把,然后也被抢了话头,“彭兄,有空没,要不找家酒楼坐坐?你我兄弟一场,许久没一起喝酒吃饭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兄长近日心绪烦忧,弟弟未能替哥哥分忧,实在是惭愧......” 撞鬼了? 彭继看着一气呵成,说话滔滔不绝的李俊,满脸惊悚。 树儿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老爹的“口才”这么棒,看来,不是老爹少言寡语,而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彭继不知李俊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态度突然热诚起来,但想到有白吃的晚餐不吃白不吃,便顺口答应下来。 不仅如此,还挑了一家贵的——火锅! 这季节热是热了些,但涮火锅配上火锅店秘制冰冻的果酒,那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火锅店一如既往的好,陈谦见李俊带着小公子和知府大人来吃饭,亲自将人请上了二楼,然后又亲自吩咐了厨房上锅底和菜品。 彭继不是吃货,但自从尝过火锅后,独爱这一份。是以,火锅端上来后,便开启了涮肉模式——使劲儿吃! 酒肉七分饱,果酒后劲儿上来,彭继便有些微醺了,话难免也多起来。先是向李俊倒着近日的苦水,随后不知怎么地,又说起笼子里的鸟来。 “这鹦鹉啊,跟了我有两年了。跟着我之前不会说话,我买回来后,没事就逗逗它,教它说话,日子一久,它就跟你亲了......” 李俊对他的絮絮叨叨没兴趣,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等彭继喝醉了,便把他的鹦鹉给顺走,然后回家哄闺女。 兄弟嘛,总不至于酒醒后为一只鹦鹉跟他翻脸不是?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兄弟,清醒之时管他讨这只鹦鹉,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彭继把这只鹦鹉当儿子养着,清醒时候把儿子送人,谁舍得?喝醉以后再送,酒醒后也记不得真假,到时候舍不得,那也只能暗地里肉疼了。 彭继一个人喝了差不多两小坛果酒,等他吃饱喝足,人已经偏偏倒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最后,李俊让陈谦派人把他送回了府衙,自己则带着儿子提着鸟笼回家。 树儿觉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爹爹坑了彭大人,万一彭大人气度不够,回头同爹爹生怨怎么办?于是把自己的见解分析了一番,才道:“爹爹,要不,我们把鹦鹉给彭大人送回去吧?” 李俊听完儿子的分析很欣慰,更欣慰的是儿子在为自己考虑和担心,难得慈爱的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笑道:“明儿就送一只回去。” 至于是不是这只,那就不一定了! 树儿闻言,终是放下心来,提着笼子,跟着爹回府去哄妹妹。 然而,当某大人酒醒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昨晚是一顿“鸿门宴”,气的“哇哇”大叫,把外间的丫鬟吓了个半死。 第481章美人计 文秀看着和鹦鹉玩成一团的女儿,又看看一旁自顾自敲着节拍的丈夫,无奈的摇头,这样做,真的好吗? 李俊像是知道自家夫人的心事一般,侧过头,压低了声音安抚道:“夫人放心,我这么做,自然不会亏了彭大人的。” 岂止是不会亏了彭继,完全是为了他好,好伐? 彭继有事没事遛鸟逗鹦鹉,都快把后院的女人给忘了。再这么继续下去,再等两年,他还能生出儿子来? 他李俊到彭继的岁数可以,毕竟他身强体壮,上了年纪也是老当益壮。至于彭继,那是肯定不行的! 除了李俊的别苦用心之外,他还向彭继又提供了一些线索。这次的线索可不再像冯川提供的那种模棱两可的了,而是实实在在的。 彭继收到下属传回来的讯息,总算脸上露出了笑容,“鸿门宴”带来的气愤也消减了几分。见下面的人还在等着指示,敛了敛神色道:“继续查,这些年跟他接触的人又有哪些,那晚上他带着彩凤不回家,去梁家巷干什么。” “是!” 李俊送给他的是周大福财政上的线索,现在可以确定,周大福一个掌柜是拿不出五千两银子为彩凤赎身的。既然他拿不出,那这笔银子肯定是别人给的。 只要查出这笔银子的来源,那么,就又能靠近周大福被杀的真相一步。 “老爷!” 彭继心里暗叹李俊总算还有点良心时,却听见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光是听声音便知道是美人儿。 彭继府上有没有这一号人,他再清楚不过,等着人端着一杯茶婀娜多姿的从门外进来时,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么水嫩的美人儿,哪儿来的? 来人体贴的给彭继换了茶,然后才自曝身份,“老爷,奴家名莺歌,是将军特意送来伺候您的。将军体恤老爷,还望老爷不要赶奴家走。”如黄莺一般的婉转声音落下,如水一般的人已经盈盈弱弱的跪在了彭继面前。 莺歌口中的将军是谁,彭继根本不做他想。在永安城里,敢用将军这个称呼跟他说话的,又赶着给自己送美人的,除了李俊还有谁? 彭继一颗心都被她的身影和声音给融化了,哪里还舍得赶她走?哪怕他向来不好色,但也把持不住自己不对这么个美人儿动心啊? 李俊这厮,还真是有良心! 周大福一案有了进展,彭继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眼前有了这么个美人儿,他便把诸多凡事都给抛到了脑后。 彭继双手扶起莺歌,感觉到她双臂的柔软和细腻,心神更是荡漾,呼吸都情不自禁的急促了几分。 “老爷......” 莺歌又是一声温柔如水的轻唤,彭继哪儿还忍得住,站起身,将人打横抱起,便往身后的内室而去。很快,大白天里,内室里便传出了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李俊收到属下回报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彭继肯收下自己送去的人,那就意味着他没真正生自己的气。 要不然,一个美人可不好解决。 “爷,彭大人本就不好色,万一你送过去的他没收,反倒给送回来了......” “一个嫌少,那就送两个呗?” 男人嘛,不就是好那一口?如果有什么问题是一个美人解决不了的,那就送两个。彭继是不好色,但是耐不住寂寞和空虚啊! 自古以来,还没有美人计不管用的时候! 彭继后院的女人大多人老珠黄,他这些年也少有留宿后院,现在换个新鲜口味,那还不屁颠屁颠的收下? 幸亏彭继收了,要不然,这么个柔弱无骨的女人砸自己手里,回头被自家夫人知晓了,那是百口莫辩。 万幸万幸! 要知道,这个女人可是京都那边送来的,现在总算有落脚处了。 唐元不知自家爷心里那点小算盘,听着他“高深”的说辞,心里为他捏了把汗。要是被夫人知道,指不定又要受怎么样的罪,亏他现在还如此振振有词。 文秀去厨房做了水果刨冰带着桃红回来,正巧听见李俊说的那番话,略带惊讶,这厮倒是会举一反三,明明她以前说的是“没有哪个女人是一件蜀绣阁小衣哄不好的,如果不能,那么,就用两件......” 这话,还是文秀给蜀绣阁里的姐妹们分享的营销经验,也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听去的,现在还在用到了这种地方。 他给彭继送女人了? 亏他想得出来! 色诱之! “夫......夫人!” 唐元突然看见文秀,只觉得自己舌头都打不转了,说话都不利索。 李俊看见文秀,立即从凳子上起身,赶紧去扶她,然后不顾唐元和桃红的目光,在两人面前大秀了一场恩爱。 幸亏两人“见多识广”,练就了一番“铜皮铁脸”,半点没有了以前的羞涩模样,反而忍俊不禁的想笑。 ——爷,好狗腿! 文秀一边让李俊吃刨冰解暑,一边道:“你给彭大人送没人,也不怕他‘坐怀不乱’把人给你送回来?两个,二十个人家不收也不收。” “夫人说的是,以后在遇到这种问题,为夫一定再多揣摩揣摩!” 唐元:“......”男人的尊严呢? 桃红:“......”嫁人当嫁如老爷这般的男儿啊! 文秀被他逗乐了,见他已经解决了前两日夺走彭继鹦鹉的事,心下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叮嘱道:“以后不能再这样做了,小丫头会被宠坏的。” 桐桐这丫头虽然她也疼爱如宝,可若是养成了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性子,将来可怎么好? 文秀的担心,李俊不懂。 李俊只知道,闺女想要的,他竭尽全力也要为闺女找来哄她开心。至于其他的,他没考虑到,也认为女儿不会因为“被满足”后,就会变的不好。 待李俊吃完一碗刨冰,桐桐带着提着鹦鹉的青梅跑了进来,喊了娘亲后,便扑进了爹爹怀里撒娇,声音糯糯软软的道:“爹爹,我今天想去看大姐姐,看外甥,好不好?” 李俊连鹦鹉都给她“抢”来了,怎么会不满足她别的小小要求呢? 第482章新进展 桐桐要去看李麦穗和外甥,李俊又答应了她,文秀这个当娘的,自然也要跟去。倒不是怕李俊照顾不好女儿,而是也想去看看李麦穗母子俩了。 李麦穗难产时受了不少罪,没把她照顾周全的丫鬟也被冯川发卖了。冯夫人闻讯赶到后,便一直亲自亲为的负责她的饮食和照顾孩子,比起之前,坐月子这段时间,她又胖了一圈,水色也更加好了。 女人啊,嫁人难得嫁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更难得的是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婆婆。 李麦穗很庆幸,有那样一对让人决心绝情的父母,婚前受了不少苦楚,可嫁到冯家后,遇到了冯夫人这个比亲娘还疼她的婆婆。 李麦穗说起冯夫人,脸上都挂着真切感激的笑,三句不离婆婆对自己的好,倒是让文秀生出几分羡慕来。 回想在西塘村的那些日子,李老太隔三差五来作妖,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激情澎湃”和“斗志昂扬”。稍有懈怠,很可能就又被李家那一家子给算计了。 文秀看了一眼旁边逗弄孩子的女儿,这才收回视线同李麦穗继续说话,“麦穗,孩子名字可是取了?” 李麦穗笑着摇头,脸上的幸福自然而然的洋溢出来,“婆婆说,等我出了月子,一起去观音庙拜菩萨,到时候再请大师给孩子赐名。现在,家里人都叫他小宝。” 小宝? 有些意思! 桐桐听见外甥小名叫小宝,便“小宝小宝”的叫起来,都得二十来天的孩子笑完了眉眼。 李麦穗一心围着儿子转,还不知道作坊起火损失惨重的消息,见她不知道,文秀也没提,两人说着家常话,倒也愉快的很。 李麦穗五黄六月坐月子,热得不行,又不敢唤人打扇,说是怕将来得头风病头痛,自打生了小宝以来,各种遭罪。 但也好在冯夫人和冯川体贴,这段日子,心情算是很不错了。 李俊坐在椅子上,瞧了好几眼一声不吭的冯川,最终忍不住道:“你这就真不打算出门了?” 作坊在李俊的帮助下再次运营后,冯川便呆在家里哪儿都没去。时不时的派人去作坊瞧瞧看看,起个监督作用,自己是一步都没再去过。 对此,李俊很是担心。 虽说作坊那场大火可能是冯川自己失手点燃的,可他心里还是装着事儿,除了比之前镇定一些外,一点儿没有放松。 冯川也不知该怎么对李俊说,想了想道:“三叔,最近我都不想去作坊。我们商量的生意,不如劳你受累,你来我这儿如何?” 反正都要走一趟,在哪儿商量不是商量? 李俊还没见过这么“怂”的人,想告诉他暗中保护他的人很厉害,或者还可以利用他出门“引蛇出洞”,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若是冯川知道自己有利用他的想法,只怕会当场翻脸! 文秀一家三口在冯川家吃了饭才告辞,一家人离开时,李麦穗泪眼汪汪,特别想留三婶和妹妹歇一晚。但是想想又认为不可能,没好开口,只是把不舍含在了眼泪里。 文秀坐在马车里,说完李麦穗的情况后,便追问冯川的境况,谁知李俊却是摇头,“那家伙,只怕凶手一日不落网,他一日都不得安宁。”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冯川就认定了潘誉是凶手似的! 对此,李俊和文秀都很无奈,毕竟,没有证据,别说他们俩,就连府衙的彭继也不敢张口就认定潘誉是凶手。 周大福和彩凤的尸身腐烂严重,怕引起瘟疫,彭继不得不下令让仵作再次尸检后,记录要点,然后把尸身下葬。 衙门里驻守义庄的两个衙役终于得以解脱,但是受的影响却不小,一连好几天吃什么吐什么,一吃饭便想起腐烂的尸体以及那股怎么都无法摒弃的恶臭味儿。 衙门这边有了动作,李俊派去临安城调查梁家人的下属送回了消息。而这消息,足以振奋人心,因为,这使得案件又有了新进展。 粱婉的母亲梁夫人曾经有个胞妹,而她的胞妹曾嫉妒姐姐嫁给了梁大人这个前途光明的夫君,自己却遭人抛弃,在梁大人带着梁夫人回娘家的一天,其胞妹便在梁大人酒水里下了药,然后两人发生了关系。 东窗事发,梁夫人的母亲接受不了小女儿设计姐夫,背叛嫡姐,而且还怀了大女婿身孕的事实,最后自缢而亡。而其胞妹,被娘家人赶出了府,还将她在族谱中除了名。假粱婉准确说来还是梁大人的女儿,只不过,梁大人一家知不知道她的存在,那就不知道了。 假粱婉实名萧蓉,随其母亲姓,从小生活在隶属临安城的一个村子里。而周大福与她们娘俩,正是曾经的邻居。萧蓉与周大福是邻居,那便认得且熟识,那么,周大福的死,说不定萧蓉还能提供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李俊收到消息后,便亲自去了府衙,彭继看他的目光不善,但到底保持了三分理智,道:“李兄,有何贵干啊?” 李俊见他气色不错,一针见血的道:“彭兄最近容光焕发,精神不错啊!” 彭继:“......” 事关命案,李俊倒也没多奚落嘲笑彭继,适可而止,随后道:“彭兄,我刚收到下属从临安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绣艺坊老板与死者周大福以前是邻居,两人都在永安城做生意,想必相逢了也不一定。如果没别的头绪,不妨把人请回来问问话。” 彭继找潘誉问话那得多番考虑,但把一个绣坊的老板请回来,那就不用再考虑太多,当即拍板道:“本官立即派人去。” 只要有一线可能,他是半刻也不想再等! 彭继刚把人派出去,调查周大福生前与哪些人有来往时,下属便将名单递了上来。而名单中的人,恰巧便有蜀绣阁的老板萧蓉。 名单中的名字叫萧蓉不叫粱婉,看来,从一开始便是文秀从主观意识上认为且称之为“粱婉”而已。 第483章后招 萧蓉被彭继派去的人请回了衙门,只是,她就没潘誉那般好运了,直接被传到了公堂上问话,而且,一字一句,全都由文书记录在册。 彭继断案也是有两把刷子的,问话的方式很巧妙,往往让萧蓉回答不回答都很棘手。如果说,萧蓉从一开始还很淡定外,随着彭继的问话,她便越来越不安。 永安城里,见过她容貌的人并不多,见过临安城粱婉的人更是不多。所以,她压根儿没有想过,衙门的人会因为周大福的事查到她身上。 彭继和李俊的关系自然是不被萧蓉所知,所以,她此时此刻都还没联想到这一切会是李俊在背后推波助澜。 文秀见过粱婉,萧蓉是知道的,而且也以这种主观意识让文秀认为她就是粱婉。因为,没人会去调查她不是粱婉! 但是,彭继现如今叫她“萧蓉”,想必,关于她身世的那些事,衙门的人也已经掌握了。 可是,那又如何? 萧蓉到底不是个能被三言两语就吓倒的人,定了定神后,条理清晰的回答彭继的问题,并且,半点不含糊的承认她曾认识周大福这个事实。 并且,她也承认了周大福帮彩凤赎身的银子是她借给周大福的。 萧蓉承认了两件事,让官府有了新进展,但是却是矢口否认杀了周大福。对方欠她银子,她把人杀了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彭继见她抵死不认,有些上火,面色一沉,吓唬道:“见你是个女流之辈本官不欲动刑,但是,如果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本官翻脸不认人。” 萧蓉倒是个厉害的,随即掏出帕子抹泪,将自己坎坷的身世说出来博取了彭继的怜惜,哭诉中,又将周大福一家曾经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善举说了一遍,听的公堂上的汉子们纷纷垂泪。 好可怜! 李将军见彭继口下留情,便知萧蓉的计成功了,无语的摇了摇头,回了后衙。 果不其然,彭继很快便退堂了。 萧蓉那么可怜,又跟周大福关系匪浅,自然不会是杀害他的真凶,把话问完,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无罪释放。 彭继回到后衙,见李俊要责怪自己的模样,连忙道:“你别慌,本官放她回去自有打算。如果你不急,倒是可以留在衙门同我一起等消息。” 李俊满脸狐疑的望着他,眼里满是不信,这次留了后手了? 彭继也不管李俊信了没,唤了丫鬟送茶进来,然后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想事情,时而傻乎乎的一笑,时而又敛了神色,一脸含春模样。 李俊瞥了他几眼,他自己好歹也是“过来人”,沉默的垂下了眼皮。 彭继这几晚,只怕日子过的很快活啊! 至于等不等,他回府也无事可做,等一等也无妨! 一个时辰后,下属来报,萧蓉从府衙出去后,便擦干眼泪急匆匆的走了。但是,她却没回绣艺坊,而是绕道去了绣艺坊后面那条街,敲开了一家民宅。 因为有人鬼鬼祟祟的守着,跟踪她的人没敢靠近,不知道她是要去见谁。而萧蓉也没进去多长时间,掩面哭着出来,推开绣艺坊的后门回了绣艺坊。 彭继一共派去了两个人,一人还在绣艺坊后门守着,一人跑回来报信儿了。 “李兄,如何?我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和周大福的死有关!” 彭继爽朗出声,神情激动。 周大福跟萧蓉是邻居不错,可萧蓉犯得着二话不说掏五千两银子报恩?而且还只是为了替恩人赎一个青楼女子的身? 如果这般不拘小节,萧蓉也岁数不小了,直接以身相许岂不是两全其美? 再者说了,萧蓉既然生长在农家,周大福比她出门谋生早十来年也不过是个掌柜,家底肉眼可见。而她一个女流之辈,凭哪般就活的如此风生水起? 这时代的女人,要想每一个人都像文秀那般,只怕不容易。 是以,彭继便判断萧蓉肯定有问题,放她回去,只不过是想钓钓大鱼。如果钓不到,那么,隔两日再把她请回来便是。 当然,如果钓到了,譬如现在,那么就...... 命案发生这么多天了,终于有了新线索,而且疑凶也浮出水面,彭继是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激动,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去把人给抓回来。 李俊没想到这次彭继竟然准备了后招,而且见效如此之快,举起茶杯扬了扬,皮笑肉不笑的道:“恭喜彭大人,很快便能破案了。” 这一次,虽说有他功劳,但怎么也不如彭大人心力交瘁、熬白了头舒坦多了。 “李兄,要不要一起?” “算了,我便不去跟彭兄分功劳了,告辞!” 李俊懒得跟彭继一起去抓人,萧蓉自乱阵脚暴露出背后之人,有彭继带人去就够了。至于他自己,还是明儿再来府衙比较好。 李俊一走,彭继便立即召集人马,亲自带队去抓人。这一次,他非得把人给抓住,破了一件命案还死者一个公道不可。 绣艺坊后面的民宅里,屏风后的公子正在听下属来报,“公子,赶紧撤吧,府衙的人已经朝着这方向来了。再不走,若是跟他们打个照面就麻烦了。” 屏风后的人气的牙痒痒,“砰”的一声摔碎了茶碗,骂道:“没用的废物,还让本公子放心放心,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现在竟然将我暴露出来,简直是个蠢货。” 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萧蓉竟然从衙门出来后直奔他这里,竟然慌张到乱了分寸。她一切都处理好了,有什么可急的? 衙门的人查到她与周大福认识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官府的人能把她怎么样? 蠢货! 简直是蠢的无药可救! 屏风后的公子只恨当初救了这么个蠢货带在身边,如今坏了自己的事。 屏风外的人焦急的不行,见公子还没离开的意思,又催促道:“公子,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公子!” 待屏风外的人再三催促几番后,屏风后的公子这才走了出去,阴郁着脸道:“走!” 衙门的人后一步赶到,最后扑了个空。 第484章替罪羊 萧蓉见的人是谁,彭继去的晚没抓到,但是,既然认定了萧蓉与周大福的死有关,背后之人有消失不见,那么,便只有继续把萧蓉带回去审问了。 这一次,萧蓉直接被彭继丢进了大牢。 府衙的大牢并非什么人间地狱,但审问的人不同,刑法便不同,所饱尝的滋味就更是不同。譬如李俊活剐的人,又譬如他阉了的人,那一个个岂不是血淋淋的例子? 萧蓉嘴巴的确是硬,但再硬的嘴也扛不住刑法加身,各翻刑法一上,皮肉受痛,精神饱受折磨,她也就扛不住了。 待她皮开肉绽之时,她便全都招了。 李俊刚吃过晚饭不久,彭继便亲自上门了,两人去了书房喝茶。 “多亏李兄的线索,让本官抓到萧蓉,这一审一问,倒是让那个女人开了口。不仅承认杀了周大福和彩凤,就连蜀绣阁的事也是她干的,为的是栽赃临安城梁大人之女粱婉。” 这个女人心肠太过歹毒,死不足惜。 李俊听他已经破案,先是道了一声恭喜,这才道:“既然她已经招供,可是说了为何要杀周大福二人?” “那是自然!” 根据萧蓉口供,自从她来了永安城碰到周大福后,周大福便以她被人卖到青楼当过风尘女子为要挟,一直向她要银子。 之前三五两百的给银子倒觉得还好,这一次却是狮子大张口要了五千两。她帮东家看店也没多少进账,这次挪用五千两银子后,实在是难以把账填上,便对周大福生了杀心。 于是,她约了周大福在他名下的一座民宅碰面,想杀死周大福,再把彩凤给卖了,把银子赚回来填账,谁知不巧被彩凤发觉了她的目的,结果她就先杀了彩凤,再趁周大福惊讶时,一刀抹了他脖子。 这一切,似乎听上去都很合理。 周大福逼迫她索取银两,她无力再承受时,便动了杀心。 最后,还真把人给杀了! 李俊听完之后,发觉萧蓉的供词中并未提及她从府衙回去后见的人,打算开口询问,却听彭继道:“只是有点奇怪的是,她竟然半个字没有提到民宅里见的是谁。” 如果没有人开门,那姑且就当萧蓉自己的宅子了,实际上那宅子也在她的名下。可偏偏有人鬼鬼祟祟的开了门,那就说明里面住了个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人物。 彭继想不明白,萧蓉又奄奄一息,干脆也就不想了,直接道:“虽然萧蓉认了罪,但兴许是一只替罪羊也说不定。我先把情况给刑部汇报上去,然后再等刑部下达指示。”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彭继想早点结案,倒也不是个昏官,有人顶罪了,便把人直接推出去砍完了事。 李俊见他考虑的还算周全,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提了一嘴潘誉,这才将彭继给送出了门。 冯川一口咬定那晚见到的人是潘誉,潘誉这边又矢口否认,是真的看错了,还是潘誉那晚去梁家巷是有别的什么不能说的缘故? 周大福这案子总算是水落石出了,但萧蓉要隐藏的人是谁,这就不被众人所知了。 官府的告示贴在告示栏后,绣艺坊老板萧蓉亲口承认自己杀死周大福和彩凤,案件便交由府衙交由刑部定夺。 这一消息一传开,永安城内再次闹的沸沸扬扬。 冯川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断了。 这一断,冯川病了。 李俊受了文秀所托前来看望,见他虽然病了,但精神却比之前没病的时候好些,讽刺道:“你现在是装病吧?” 冯川可没精神跟李俊打嘴仗,还是把自己的怀疑全部告诉了李俊,“三叔,一日不弄明白潘大少那晚为何出现在梁家巷,我就彻底安心不了。” 李俊都不知该如何将他执拗的心思掰回来,体谅他是一个病人,没跟他过多讨论,只道:“你没事之后,自己去问,指不定,他会跟你说实话。” 只要潘誉不是真正的凶手,冯川若是前去询问,他没理由一直瞒着不说。 冯川苦笑了两声,阖上了眼睛——他不敢! 李俊回府后,同文秀说起这事,文秀也不知如何说冯川是好,道:“他不敢去,要不你去问问?或者,你越潘誉来府上,我问也一样。” 潘誉那晚出现在梁家巷,若是不道明缘由,还真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众人心口上。 李俊想了想后,不想文秀过问此事,便说交给他办就好,这事儿便揭了过去。 潘誉收到李俊的邀约时还有些纳闷儿,站在画舫上,望着水面,摇着折扇道:“李兄约潘某来赏景喝酒,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俊这次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道:“潘大少,初三那晚你出现在梁家巷是为何?我从作坊出门正好瞧见你消失在拐角,这些日子,命案一日未破,可把我给难受的啊。”他把冯川换成了自己,脸上也是露出了为难之色。 原来,那晚瞧见自己的是李俊! 潘誉如今得知是李俊去彭继那儿搞了那么一出,他突然便释然了,如果换成别人,只怕会敲锣击鼓去举报自己,然后自己被彭继用枷锁请回府衙,百口莫辩吧? “多谢李兄为小弟考虑啊!” “哪里哪里,只是,现在案件已破,潘兄可能如实告知了?” 李俊双眸望着他,半分没有退让之色,大有潘誉不说不罢休之势。 潘誉回以他一笑,走到桌边坐下,替李俊倒了一杯酒后,又替自己斟了一杯,举杯道:“李兄,你真想知道?” “是!” 潘誉举杯一饮而尽,然后脸上的神色慢慢褪去,声音变的有几分惆怅的开口道:“梁家巷有座宅子,宅子里住着一个兄弟我曾经爱慕却又护不住的姑娘。” 李俊闻言,瞪大了眼,显然没想到潘誉竟然在梁家巷藏有美人。而他那晚出现,却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这......是不是太狗血了? 第485章往事 爱江山更爱美人,多情英雄难过美人关。 潘誉不是什么英雄,可偏偏冲冠一怒为红颜,年少轻狂,惹出了不少事。 遥想当年,竟然不知已经过去了近十年,但当年发生的事却历历在目,犹如昨日,苦笑一声后道:“李兄,兄弟我原本也是多情种子,只是......” 李俊虽没有体会过潘誉的心境,但想起自己曾为了挽回文秀,经历的那些过往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眼前,“你若不想说,便不说罢!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便不醉不归。”既然问出了缘由便达到了目的,至于细节,他还没那么八卦。 潘誉见李俊不刨根究底,爽快的应了一声“好”,随后便举杯相邀,一饮而尽。 痛快! 李俊和潘誉在画舫上推杯换盏,从旭日东升到太阳西沉,两人酒量虽好,但两坛酒下肚,后劲儿上涌,都醉醺醺的了。 潘誉醉了酒,也不知是藏不住话了,还是借着酒装醉不吐不快,竟是主动向李俊说起当年的事来,倒是省了李俊后面的功夫。 “唐元,把人都带下去。” “是!” 潘誉既然要说心里话,那是对自己的信任。但这些心里话,那就完全不适合下属们听了。 潘誉丝毫没注意到李俊的举动,继续抱着酒坛子说道,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李俊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才知晓了个大概。 原来是村姑配大家少爷的故事! 潘誉看上的姑娘就是普通人,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教养普通,所有的一切都很普通,并且,还有一个酒鬼爹和一个赌鬼大哥。正因为她的悲惨身世,一次被赌鬼大哥送去青楼贩卖时,半路偷跑,救了被蛇咬伤的潘誉。 姑娘心地善良,又勇敢无畏,见潘誉被蛇咬了,救人在即,也没顾男女大防,便用嘴帮他吸了腿上的毒。 潘誉捡回一命,姑娘却因此中了毒。 只是,幸亏毒蛇的毒不是立即致命,待潘家的下人们赶来时,两人都得救了。 自此之后,潘誉便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另眼相看。 这种感觉,无关相貌、无关家世背景、更不掺杂其他任何利益问题,就是纯粹的喜欢,让他想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 潘誉想的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潘家不同意! 潘誉当年只有十六岁,正是叛逆之期,他死活不同意家里的提议,给姑娘一笔丰厚的报酬感谢她的救命之恩,然后两人从此一刀两断。 甚至,潘誉为此想过与她私奔。 然而,当年的他始终太过幼稚,也没有如今这般本事,尽管他闹死闹活,潘家还是阻止他们见面。甚至,不惜想要偷偷害死她。 姑娘的大哥和爹都是混不吝,拿了潘老爷夫妻俩的银子,笑眯眯的当起了刽子手。 最终,还是陆靖帮他忙救了她一命,但是,结果还是迟了。 因为她溺水时间太长,捡回一条命已经不易,头受了损伤,醒来后便记不得谁是谁了。换句话说,她醒来后就跟个傻子似的。 潘誉万分感激陆靖,采取迂回战术,假意放弃了姑娘,从而被解了足。潘家两口子也以为那姑娘被处理掉了,也放了儿子。 最后,这一茬接过了,潘誉便把人送到了永安城。 这一晃,竟然十年了。 那一晚,下人来报,说小姐生病了,病的不轻,烧了一天还没退热。他从外地回来,赶过去时已经夜里了,待她退了烧离开,便是半夜。 人在巷子里住了十年,只要李俊稍微打听一下便知真假,他也没必要撒谎。 李俊向来不会安抚人,沉默的看了潘誉两眼,然后道:“既然如此,那你离开之时,可是听见了巷子里有什么异动,或者看到过谁没有?” 潘誉打了两哈欠,嘟哝了一声,随后便抱着酒坛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得,没得问了! 李俊在军营中喝出了几分酒量,虽然有些晕,但也不至于喝醉。借着河风一吹,整个人倒是又清醒了几分。 “唐元,派人送潘公子回陆府。” “是!” “另外,去梁家巷查查他口中的那个姑娘。” “是!” 李俊吩咐完唐元后,便命令船家靠岸,还不等画舫停稳,他便大步跨上了岸,疾步走到柳树下,解了马,翻身而上,拍马回家。 文秀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听李俊讲潘誉的事,听完后是一阵唏嘘,竟是没想到,潘誉笑嘻嘻的背后会有这样的故事。比起他被逼婚禁足,这个故事还要让人惊讶几分。 李俊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但真的是不是,等唐元派去的人调查清楚了,那才真正有结果。像潘誉这样的狐狸,片面之词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要不然,他何必多此一举派人去查探? 文秀倒是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点着头道:“的确如此,潘誉这人表面跟个孩子似的天真无邪,但内里城府却是极深。比起陆靖,他可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伪装做保护层,最是不好对付。” “阿秀说的极是!” 三更时分,派出去的人便有了结果,当然不仅仅是确认潘誉口中的女子是不是在梁家巷住了十年之久,而是把女子过去的事都个调查了透底。 唐元把下属查到的信息细细跟李俊汇报了一遍,然后才道:“爷,潘大少是属下亲自送回陆府的,路上没醒过。” “嗯,下去吧!” 唐元一走,李俊便阖上了门,折回里屋睡觉。 文秀睡颜极美,又穿着睡衣,搂着雪白的胳膊和腿,胸口前的小白兔呼之欲出,看的李俊一阵心痒难耐。 这种吃素的日子,还要多久才结束? 哎! 有美食放在眼前吃不着的滋味,实在是捞心抓肺的难受。 李俊在难受,陆府里的潘大少也在难受,连吐了两次后,才靠在床上,精神不济的看着屋里的人道:“都办妥了?” “是,属下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的,他们应该会信的。” 潘誉闻言,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眼,对屋里的人挥了挥手。 第486章满月酒 冯川收到李俊的消息称凶手不是潘誉,他出现在梁家巷而是另有原因后,揪心了快一个月的心彻底放松,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人有了精神,病就容易好,第二天起床时,他觉得自己的病全好了。 病好了,人却受了一圈,瞧在冯夫人和李麦穗眼里,婆媳俩可心疼极了。 婆媳俩一直都以为冯川的病是累出来的,尤其是前者还知道月月舒作坊被火烧一事,一直觉得是儿子压力大,所以才病了。 冯川的确是压力大,但他的压力是来自精神,比起身体上那点压力,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命没了,那就真没了。 为了洗涮霉运,又逢大宝满月,冯川决定大办一场,让家里热闹热闹。 大宝满月这天,冯掌柜这个祖父带着小儿子从和平镇赶了过来,这次除了来参加孙子的满月宴,也打算顺带把冯夫人接回去。 冯夫人离家一个月了,他一个人忙生意,照顾调皮捣蛋的小儿子,他都快疯了。 除了冯家人,文秀一家、王燕青一家,火锅店以及蜀绣阁的几位管事,以及平日里跟冯川有生意来往的人,他都送了帖子。 这一来,满月宴足足办了十桌。 冯川儿子的满月宴,大宝自然就是主角,叔叔伯伯们送来的礼物应有尽有,客气的表达了一番对孩子美好祝愿的心意。 冯掌柜这个祖父有点抠门儿,因为,他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只是把请人算好的名字给带了来。说是为了家族繁荣兴旺,一家老小平平安安,便给孩子取了个“繁安”的名。 当这名字传到后院时,在李麦穗屋里逗孩子们的夫人们都愣了,但随后便响起了热热闹闹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夸这个名儿好。 李麦穗没读过书,也不知道究竟好不好,但如今公公给孩子取了大名,她也就省的去寺庙再求一次。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叫什么又是不是自己取的名儿,也没那么重要。 这一点,李麦穗很懂事。 文秀把自己准备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挂在了襁褓上,玉质温润,做工又精细,绝对价值不凡,惹的周围一众夫人眼热。 李麦穗也瞧见这块玉佩非同一般,但除了感谢外,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三婶,谢谢你。” 如今自己这一切,那都是因为三婶才得来的,她永远都记得。若没有三婶,只怕自己早就被杨家的人或者李家的人逼死了。 文秀拍拍她的手,笑的一脸温柔。 桐桐瞧见外甥得了好东西,眼馋的紧,缠着娘亲也要一块一样的。这块玉佩就这一块,哪儿来一样的,只能哄小祖宗,改日去首饰铺挑别的。 “少夫人,少爷传话,让老奴把孙少爷给抱出去让宾客瞧瞧。” 一个婆子进屋,满脸堆笑,将冯川的意思转达。 李麦穗笑着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到婆子手上,婆子逗了逗襁褓里睁着大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家伙,这才欢喜的出去了。 孩子被抱走了,进屋瞧小家伙的夫人们也借着出去了,随后被请去了花厅入座。房间里瞬间便安静下来,只留下文秀和李麦穗两人。 桐桐也跟着人流一块儿出去了,只是不知道是去入座了,还是又去逗养在冯川府里那只鹦鹉了。但有青梅跟着,她倒也放心,便专注的同李麦穗说起话来。 李麦穗如今算是过来人了,怀胎的时候该如何,生产过后又该如何,生怕自家三婶这一胎隔的太久,加之以前没好好坐月子什么都不知道,便笑着同她说这些事。 文秀虽然养了两孩子,但都是半途接手的,从怀孕到孩子五岁之前,她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如今有人跟她讨论育儿经,她自然要牢牢记一记的。 “三婶,喝汤的时候千万别站着喝,我婆婆说......”李麦穗觉得大声说出来不太好,瞬间便压低了声音,凑到文秀面前道:“一定要坐着喝,要不然,以后会流尿的。”话落,又生怕文秀不信,补充道:“好多老人都这么说,想必应该是真的。” 文秀没经历过没有发言权,但想起宋晓月坐月子时,她娘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便点点头道:“嗯,记住了,以后会小心的。” 李麦穗笑着点点头,又同她说起别的事,随后才道:“哎哟,瞧我这记性,不是说换衣服么,我还傻坐着。喝了一个月的汤,我今儿个可要好好吃一顿。”说话的同时,已经走进里屋翻找衣裳了。 文秀瞧着她瞬间又跟个孩子一般似的,笑着摇摇头,但随即又了然。放现代,她这年龄,可不就是个孩子? 还不到十七岁啊,正值花一般的年纪。 满月宴办的很热闹,城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连彭继这个知府大人,竟然不请自到,惊的冯川意外连连。 但是,文秀却是清楚,彭继是看了李俊面子才来的。 冯川虽然与彭继接触不多,但彭继的出现,就像他当时出现在火锅店剪彩仪式上一样,他就代表着权势。 冯家有知府老爷罩着,又有哪些不开眼的敢乱动呢? 彭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临近吃饭的点来,饭后又立即告辞离开,让那些想借机套近乎的人全都失了先机,最后退而求其次,改为巴结冯川。 之前也有不想来的,毕竟冯川根基太浅。但见他跟知府大人都有交情后,便不敢再小瞧于他,竟然与他称兄道弟陶套起了近乎。 不说别人,就连冯掌柜都愣了,自家儿子跟知府老爷都有交情了? 宴席散后,冯川请了李俊去花厅喝茶,许是有话要说。而文秀暂且不想过问他们的事,便跟着李麦穗回屋逗大宝玩儿。 谁知,没过多久,便有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犹豫不决的看看文秀又看看李麦穗,最后还是李麦穗忍不住了,才问她出了什么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只听丫鬟道:“少夫人,二姑娘将前院那只鹦鹉的毛给拔了!” 第487章你全家都是笨蛋 当文秀和李麦穗匆匆跑到前院时,入目的便是满地的鹦鹉毛,以及身上像是被狗啃过、毛不裹身的鹦鹉。 笼子前,桐桐拿着一把剪刀,一脸愤怒。 桐桐丝毫没觉察到娘亲来了,恶狠狠地对着笼子嚷嚷道:“你倒是再骂呀?有脾气你就继续骂呀?哼,该死的混蛋,敢骂本小姐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不作不死,敢骂她,那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 鹦鹉看着笼子前的小人满是恐惧,扑腾着毛都不全的翅膀,绝望的叫了几声,但是却再也没听它喊“笨蛋”。 丫鬟领着二人来的路上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桐桐喜欢鹦鹉,便跑来逗它玩儿。结果,这家伙恃宠而骄,仗着主人喜欢,见谁都是笨蛋,府里的丫鬟小厮可没被它少骂。但是,骂就被骂了,心里愤怒,他们哪儿能跟一只畜生计较? 即便想计较,他们也那胆子! 偏偏,鹦鹉今天遇到了一个脾气烈的,一如既往的骂笨蛋,越哄越骂,越骂越来劲儿,最后便激怒了小丫头。 小丫头也不是吃素的,被骂了之后气急了,也不知道跑去哪儿搜罗了一把剪刀来,凶神恶煞的伸进笼子里,最后便把鹦鹉祸害成了这样。 “你不就是会骂笨蛋吗,现在你毛都没了,难看的要死,你比笨蛋更蠢、更难看,你要不要照一照镜子?” 小丫头看着鹦鹉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对方听明白没有。但是,她却是随手扔了剪刀,似是要去找镜子或者去打水,真要让鹦鹉看看它自己如今惨不忍睹的外貌。 文秀见她要跑,连忙唤住她,语气里带了几分严厉,“桐桐。” 小丫头一听见娘亲的声音,身子瞬间就僵住了,好半响才扭过身,扯了扯嘴,低着头喊了一声“娘亲”。 惨了,这次! 李麦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少有同这只鹦鹉接触不知其劣根性,但到底是别人的东西,被祸祸成这样,也难以交差,却又念着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吩咐丫鬟道:“你去请管事来一趟,顺便让人去花鸟市场问问,可有类似的鹦鹉出售。” “是!” 文秀看着调皮到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微微叹了一口,唤了一声“过来”,见丫头抬头,才又对她招了招手。 桐桐心里有些怕,明明娘亲从没打过自己,可她此时却生出一种会挨揍的错觉,“娘亲,我错了,你别打我好不好?” 文秀:“......”为娘什么时候揍过你? 文秀只觉得,眼前的闺女不仅爱坑爹,如今还吭上了娘。 果不其然,旁边的李麦穗听了,立即道:“三婶,二妹妹还小,不懂事,教育教育就行了,千万别打她。” 文秀:“......” 文秀和李麦穗带着桐桐以及那只被剪秃了的鹦鹉走到花厅时,李俊和冯川刚谈完事。两人正狐疑几人怎么来了,目光同时落到了文秀手里提着的鹦鹉上面。 李俊眸光微沉,冯川却是大惊失色,张着嘴惊讶了半天,“这......” 两人同时用眼神询问,李麦穗和文秀的目光同时落到了桐桐身上。 众人瞬间了然! 很快,月月舒店的女管事便被请来了,一一见礼后,还没站直身子,目光便落到了笼子上,再看见惨不忍睹的鹦鹉,瞬间面色难看起来。 这...... 桐桐很会看眼色,瞄见女管事脸色不好看了,不等人追问缘由,便主动道:“对不起,是我干的。但是它先骂我是笨蛋的,桐桐不是笨蛋。” 这算不算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桐桐认为自己在道歉,但听在其他人耳朵里,那便是她先下手为强了。 果然,女管事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脸色像是便秘一般,格外的难受。 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等自己开口,她已经主动道歉,并且还说明了自己把鹦鹉祸祸成这般的缘由,纵使自己再难以接受,难道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 先不说谁对谁错,难不成为了一只鹦鹉跟东家过不去? 如果这样,那她自己才是笨蛋! 女管事好不容易才平了气息,扯出一抹笑,看着桐桐道:“二小姐不必自责,是小的没将它教好,不该教它说‘笨蛋’的。” 桐桐立即顺杆往上爬,瞬间抬起头,欢喜的喊了一声娘亲,道:“娘亲,看吧,桐桐没做错吧?要不是它骂我笨蛋,我怎么可能剪坏它的羽毛呢?” 众人:“......” 归根结底,这件事,压根儿就不是她的错! 女管事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真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控制不好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从李麦穗手里接过笼子,强忍着要杀人的愤怒道:“几位东家,若是没什么事,小的便告退了。至于鹦鹉,没什么大碍,养些日子,羽毛便养回来了。” 天知道,她有多喜欢鹦鹉这一身漂亮的羽毛! 冯川也不好多说,点了点头,示意她先下去。 待人一走,文秀道:“她这个月的月俸翻倍,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这事儿,叫什么事儿啊? 冯川立即点头应下,“三婶说的是,回头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对女管事的赔偿后,众人的目光就齐齐看向始作俑者,因为,他们都不相信,鹦鹉骂桐桐两句笨蛋,她就真的能狠下心剪它羽毛。 桐桐见大家目光都好吓人,连连后退了几步,嘟着嘴摇了摇头,便要撒腿往外跑。 幸亏李俊这个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然后抱进怀里道:“桐桐,你不打算老老实实跟爹爹说怎么回事?” 桐桐望着老爹,犹豫了好半天,才低头道:“我只是想替他们打抱不平罢了!爹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认错很快,但屡教不改! 李俊不知道“他们”是谁,这才望向李麦穗和文秀,两人这才想起小丫鬟之前说的话来。两人同时一愣,但也生出一抹愧疚感来,把小丫头的话转述一番后道:“是我们冤枉桐桐了。” 桐桐闻言,豪气的道:“我不生你们的气,真的!” 众人:“......” 小丫头,你能不这么豪气么?能像一个姑娘么? 第488章结交 一转眼,便到了中元节。 城里家家户户都赶着去白事店买元宝蜡烛香回去祭奠自己亡故的亲人,唯有文秀一家却是格外的闲——他们没有亡故的亲人。 府里一些丫鬟婆子小厮曾经也是又亲故的人,体恤的主子放了她们的假,让他们也去祭奠亲友,但是,只是有一点,不能在府里。 一众下人们格外感激涕零,纷纷向主子们道谢,这才三五几个相携着出了门。 府内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文秀的肚子更大了,六个月的身子圆鼓鼓的,比李麦穗怀着大宝时大多了,惹的李俊担心的不得了,时而怀疑小家伙太贪吃,又时而怀疑她肚子里又是一对双生子。只是,孙老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她肚子里只有一个。 自古以来有医术的中医不仅能判断肚子里有几个孩子,就连是男是女,有些对医术研究颇深的大夫也能分辨。 文秀和李俊倒是不在意肚子里的小家伙是男是女,也没特意找孙老头确认过,但文秀口味时而改变,倒是根据民间一些顺口溜判别不出男女了。 桐桐喜欢妹妹,树儿喜欢弟弟,但怕妹妹不高兴,时常都违心的说娘亲肚子里的是妹妹。实际上,他想要一个弟弟,然后教他读书识字。 再有一个妹妹,万一又像桐桐这般淘气可怎么办? 要知道,桐桐上次把人家女管事的鹦鹉毛给祸害了,结果听说女管事敢怒不敢言,回头伤伤心心的哭了好几次。 哎,这个小惹事精啊! 文秀看着一旁低头不语的儿子和欢喜的一直吃糕点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李俊道:“你,难道不去祭奠祭奠你娘?” 李俊微微一愣,半响后抬起头,苦笑着道:“没见过,没有感情,生不出思念的感情来!” 李俊这番话,还是他第一次一本正经的说如此感性的话。 生娘不及养娘大,李俊没见过生娘,甚至生娘当初为了报复两国帝王,不惜想借他身上的胎记让两国开战。若非不是她身边的侍女带他逃出皇城,只怕当年自己这个“绿帽子”早被夏帝给杀了,哪儿来如今的幸福快乐? 至于养娘李老头,那更是噩梦中的存在,况且她也没死,自己也没那般恶毒,中元节这日提着元宝蜡烛香去诅咒她。 文秀是知道李俊的身世的,对他的遭遇也颇感同情,比起自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李俊比她还要惨些。 “对不起,惹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只要有你和孩子们在,别的都不值得一提。” “阿俊......” “阿秀......” “咿呀,”情到浓时,突然一道童音打破了气氛,小丫头鼓着腮帮子,像个小大人一般道:“爹爹娘亲,你们就不能不当着我跟哥哥说这种肉麻的话吗?你们看......”说话的同时,她撩起袖子,白藕似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俊和文秀瞬间抖了抖嘴角,半天无语。 树儿依旧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文秀老脸便红了,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跟李俊在孩子们面前说起了情话,真是太丢人了。 “你们先坐会儿,娘亲今日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饭吃。”为了缓解尴尬,文秀连忙起身,顺便问道:“想吃什么,点菜。” “辣子鸡!” “水煮鱼!” “你做什么我都爱!” 文秀看着女儿、儿子、丈夫的反应,嗤笑出声,随后应了一声好,这才出了门。 门外,青梅和桃红早就笑的脸抽抽了。 文秀能说什么?她只能厚着脸皮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领着桃红去了厨房。 饭后,文秀回屋睡了,树儿回房念书,桐桐也被青梅带回屋午睡。 李俊望着头顶上时而阴暗时而明亮的太阳,缓缓地放平头,大步朝着府外走去。绕了几条街后,进了一家白事店,挑了元宝蜡烛香,去了城外。 刘一德是跟着李俊出的门,远远瞧着李俊买了祭奠亡灵的东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家的人都活着,他悄悄买来祭奠谁呢? “咦,你不是嫂子府上的管事么?” 刘一德正疑惑时,一道略带惊异的男声将他拉回神来,待他侧头,便瞧见了一张面带笑意且格外精致的娃娃脸。 少年一身华服,满脸带笑,格外亲近。 刘一德一愣,见对方望着自己,眉开眼笑,鼓足勇气道:“不知公子是......” 潘誉笑意盈盈的道:“我是潘誉,跟嫂子在生意上有合作的。之前来府上远远瞧见过你两次,要不然也不认识啊。” 瞧见过就记住自己姓氏了? 刘一德闻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知道如今小婶子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西塘村的田地和十三香作坊外,火锅店、月月舒店、蜀绣阁、卤味铺,随便拿出一家店来,那都足够普通人过几辈子了。像眼前这样的俊俏公子能够跟她有合作,想必来头也不小。 既然对方记得自己,那真是太好了。 潘誉见刘一德眸子里露出喜色,脸上的笑意越甚,瞧着这会儿时辰不早不晚的,便道:“如果刘管事不嫌弃,潘某今日结交你这个朋友,咱们去茶楼喝一杯如何?” 刘一德听见潘誉主动要跟他交朋友,心里更加激情澎拜,连忙抱拳作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道:“承蒙潘公子瞧得起小人,小人自然一百个愿意。” 刘一德虽然长了不少见识,但还是难免在一些关键时候,露出泥腿子的弊端来,沉不住气啊! 潘誉也跟着点头,吩咐了身边的人道:“去,找一间最好的茶楼,本少爷今日要与刘老弟喝茶聊天,增进感情。” “是,少爷!” 下属虽不知自家少爷抽的什么疯,但立即就领命去了。 刘一德还还咀嚼“刘老弟”三个字,但对方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笑嘻嘻的道:“别怪潘某称你为弟,实在是潘某年岁长你一些。刘老弟恐怕不知道,潘某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 “啊?” 刘一德瞧着潘誉那张精致的娃娃脸,惊讶的又是好半天没回神。 第489章怎么会这样 潘誉带着刘一德去了茶楼喝茶,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喝茶,相逢恨晚,谈笑风生,一直聊到华灯初上。 相逢不如偶遇,如今又称兄道弟了,又正值饭点,刘一德便直言请潘誉去吃饭。 一顿便饭,刘一德手里的银子还是有的。 潘誉也是一副难得交到挚友的表情,不拘一格的道:“潘某朋友少,阿靖不在永安城啊,我这日子过的寂寥。如今有了刘老弟,有了说话之人,心情甚好啊。这第一次吃饭,哪儿能让刘老弟请,走,为兄请你吃火锅。” 火锅,刘一德并不是第一次吃,但是,他也是喜欢的。 这季节的火锅,滚烫热辣,再配上一壶冰镇果酒,一个字“爽”。 于是,两人又从茶楼辗转到火锅店。 陈谦跟刘一德也有几面之缘,只是潘誉和刘一德去火锅店吃饭时,他正好有事,并没有瞧见。 因着潘誉跟文秀的关系,火锅店的伙计也是眼熟的,把人请进包间后,很快便上了饭菜,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刘一德从聊天中才知道潘誉的身世,又见对方如此看得起自己,可自己马上就要回西塘村了,无奈的笑笑,露出落寞之情。 “潘兄的好意一德心领了,只是,秋收了,佃户们要交租,我马上就得赶回西塘村了。” 他是帮文秀收租子的管事,理应赶在秋收时回去,做好收租准备。 潘誉对刘一德是做什么的早就打听清楚了,但此时听到,还是假装愣了一下,随后才道:“无碍无碍,你把租子收了又回来不就好了?如果不想回去,我亲自去跟嫂子要个情面,想必,她不会不卖我这个人情的。” “那怎么好?” 刘一德听闻潘誉肯去替自己讨人情,喜出望外,连声感谢。 他是真的一点不想再回去了,他想在永安城干一番大事业,然后让那个死女人后悔莫及,他一定要让那奸夫付出代价。 刘一德想到这里,眼底不经意间便闪过了一道狠厉之色。 潘誉将刘一德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微微一勾,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又替刘一德倒了一杯酒,“别担心,为兄会去帮你搞定的。” “那就先谢谢潘兄了。” 两人酒足饭饱后,相携着离开了火锅店。 潘誉目送着刘一德离开后,唤了身边的随从道:“你过来,去帮我做一件事。” 随从立即上前,听完主子吩咐后,先是一愣,随后道:“是!” ...... 李俊从城外回来时,天已经黑了,饥肠辘辘,脚步便快了些,有些急迫的往家走。 谁知,半路上却碰见了彭继派来的人将他拦下了,“小人见过李将军,我家大人吩咐了,请您务必去府衙一趟,他有要事相商。” 李俊目光扫了一眼衙役,原本不想赴约,但想了想后,又道:“嗯。” 彭继最好是找自己真的有事,要不然...... 彭继这次还真是找李俊有事,半下午便去他府上寻过人了,只是门房的人说老爷出去了,没再府上。 衙役原话回了彭继后,彭继急着寻人,这才派人去打听,没多久后才知道李俊提着东西出了城。于是,他便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了。 李俊到达府衙时,彭继正急的团团转,瞧见他来了,喜出望外,谁知对方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直接道:“弄点吃的来,快饿死了。” 彭继:“......”有这么饿? 下人李俊送了茶水和糕点来,但是显然不合李俊胃口,彭继无法,便又吩咐下人去给人煮一碗面来。但随后又唤住人,让厨房煮两碗。 他这担心了一下午,也忘记吃饭了! 没多久,下人便送了两大碗肉丝面进来,香喷喷的肉丝面,馋的人垂涎三尺。肉丝均匀,配菜鲜艳,汤也熬制的很鲜,不失为一碗好面。 彭继府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厨子? 李俊挑起一大块面,囫囵入口,一半面条下肚后,终于觉得身上舒坦了不少,满足的舒了一口气。 彭继也是饿极了,只是一直想着公事,把吃饭这茬给忘了。后院的女人见他皱眉考虑事,不知是怕打扰他,还是怕触霉头,竟然一个都没给他送吃的来。 说起来,还真是悲哀! 彭继也吃得香,兄弟俩还难得这么平静却又满足的各吃一碗面。这种日子,已经过去太久,久的都有点记不起来了。 两人吃碗面,喝掉碗里最后一口葱花白皙的汤,同时舒服的打了个饱嗝,这才又喝了茶涮了涮口——舒坦,太舒坦了! 李俊咂了咂嘴,这才望向一旁的彭继,有些不耐烦的道:“又怎么了?” 周大福的案子也才过去不久,刑部那边还没及时下达批示,这案子也暂时没进展,难道,又有别的事发生了? 彭继听见这个“又”字,眉头不由得蹙紧了些,良久后才道:“刑部批文下来了,让......让我直接判萧蓉死罪,择日问斩。” 这么急? 李俊闻言,面色突变,双眸一沉,声音不由得冷了些,“批文呢?” 彭继从桌上拿起批文站起身,走到李俊面前,将刑部下达的批文塞给了他,“你也看看,我反正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了。” 他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谁知看了一遍又一遍,结果还是“处死凶手萧蓉”。 萧蓉分明包庇了幕后之人,这件案子根本没有水落石出,所以,刑部这份批文一下达,无异于想让萧蓉做这替死鬼,这件案子便了了。 彭继不是昏官,不会借此来迎合讨好刑部的人,所以,接到批文后,便火急火燎的找李俊了,想看看如何处理此事。 官高一级压死人,刑部在京都,哪怕刑部里跟他同级别的官员,说话分量也比他这个知府重上三分。谁让别人是京官呢? 李俊看完批文,仔细分辨了上面的红色印章,良久后才回神,阖上批文道:“既然刑部这般下达命令,你照章执行便是。” “这......” 彭继面色难堪,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李俊懒得跟他多话,站起身,将批文还给他道:“宜早不宜迟,尽快判刑吧!告辞!” 第490章葫芦里的药 萧蓉被判斩刑且不用再由刑部审批的消息像是长了脚似的,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永安城。 “自作孽不可活,长的那么漂亮,却是心如蛇蝎,活该被砍头!” “就是就是,所以啊,这‘蛇蝎毒妇’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听说啊,这女人跟临安城的梁家有关系呢。” “哇,要是真的,那位梁大人岂不是里子面子都丢了?” “嘘,不要命了?” “好了好了,过两日在菜市口行刑,到时候咱们约着一块儿去啊!” “好啊!” ...... 城中谈论萧蓉被斩首一事讨论的沸沸扬扬,骂什么样话的人都有。除了各种谩骂之外,也有可怜她是一个女人的人,往深了想,肯定是周大福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否则好好地将他杀了做什么? 如果是因为银子,只怕不尽然! 搞不好啊,周大福是骗钱骗色,所以才惹怒了萧蓉,最后惹来了杀身之祸。 说来说去,这件谋杀案又演变了情杀案。 文秀听完下人汇报外头的传言,心里倒是淡然,只是略微有些同情这位萧蓉萧老板。一个女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可偏偏又将手里的东西拱手相送出去。 哎! 唐思思倒是托人进去瞧过她,当她瞧见萧蓉的容貌与粱婉几乎一模一样时,惊愕了好半响。事后一个劲儿的感叹,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呢? 文秀只能笑笑,不好过多谈论二人的身世,世间毫无血脉之人都能长的相似,更何况有血亲一般关系的人呢? 这种概率,又增加了不少吧! “娘,我们也去看斩首好吗?” 桐桐不知什么时候凑近了,抱着娘亲的胳膊摇啊摇。 文秀一惊,睁大了眸子道:“你小小年纪去看斩刑做什么?回头吓到你可怎么是好?不能去!” 小丫头岁数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竟然想着去观刑。只是,这丫头从哪儿听来的? 于是,文秀唤了青梅进来。 青梅被质问后,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才将桐桐从哪儿听来的细细告知。原来,厨娘有个肺痨儿子,据说人血馒头可以治病,所以想着当天去观刑,去抢两个人血馒头回去给儿子治病。 桐桐去厨房找吃的,恰巧听见了,事后便嚷着要去了。 文秀看着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女儿,无奈的摇头,世人皆愚昧,这种鬼话都信,不过是衙门的人想要骗取百姓的银子罢了! “青梅,回头不许桐桐出门,就呆在家里好了。” “是!” “娘亲,我要去。” “娘亲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 一句“好吃的”,便将桐桐要往外跑的心给拉了回来。 果然,吃货的世界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为了吃,自由算什么? 李俊事后听文秀说起女儿的趣事,也是无奈的摇头,但想起老人们说的那些关于怀孕时的注意事项,他只能解释道:“兴许,你怀着他们兄妹俩的时候,没吃着好东西吧。” 因为没吃着,所以馋! 文秀不以为然,桐桐若是如此,那树儿不贪吃爱学习又如何解释呢? 夫妻俩说完儿女,又说了说未出生的孩子,对这个孩子,两人都是万分期待的。因为,他们都想弥补当初桐桐和树儿出生时的遗憾。 文秀抚摸着早已有了胎动的孩子,眸光里满是温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母爱让李俊格外羡慕和感慨。 他自己没得到母爱和父爱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他的儿女可以在母爱和父爱编织的环境中长大,永远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文秀坐的久了便有些累,想去床上躺一会儿,李俊扶着她去了床上躺下后,也挨着她躺下了,一手揽着她,一手把玩着她的头发,万分想念两人那些疯狂的夜晚。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无奈的道:“阿秀,我如今是巴不得小东西早点出来,却又巴不得他晚点出来。” “为什么?” 文秀愕然的看着他! 李俊道:“早点出来,我们就可以做喜欢做的事,可是,晚点出来呢,少一个缠人闹腾的小家伙啊!” 文秀:“......” 他这是第几次说这种话了?可偏偏自己每次都傻傻的要问他为什么! 一孕傻三年,这话绝不是没有道理。 文秀睡醒一觉后,李俊已经出去了,桃红服侍着她起来,笑着道:“爷让厨房熬了夫人爱喝的汤,奴婢这就去给夫人端来。” 文秀点点头后,突然道:“他去哪儿了?” 桃红微微皱着眉想了想道:“好像是去府衙了,爷出门时,只带了唐元,曾逸问的,奴婢恰巧听见了。” 去府衙? 萧蓉的案子已经定下了,择日问斩,他还去府衙做什么? 文秀弄不清楚,也懒得多费神,换了清爽的衣裳后,便让桃红去厨房端汤。 最近这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她总是睡着了便出汗,醒来后,一身衣裳都湿透了,起床后总是要先换上一身才好。 孙老头没诊出毛病,只能归于天气炎热了! 傍晚时分,李俊从府衙回来了,这次回来,面色有些阴沉,吓得府里好多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做事。 文秀不喜欢他露出这样的神色,替他倒了一杯茶,这才道:“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你这样,倒是把大家伙都吓到了。” 李俊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在媳妇儿面前耍酷拌冷漠,挥退了下人后,这才道:“阿秀,如果我说,萧蓉的案子别有隐情,你怎么看?” 别有隐情? 文秀没立即回答,但是却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脱口而出道:“阿俊,萧蓉被判斩刑一事,是你和彭大人设的局,现如今,有别的线索浮现了是不是?” 李俊惊讶的望着她,面露喜色,“阿秀,这都让你猜到了。” 文秀一脸无语,他话都说的这明了,再想不明白,岂不是傻?但是,她也没承认自己之前傻,只是问道:“你和彭大人葫芦里这次又装的什么药?” 第491章完了完了 李俊听见文秀这么问,倒是半点不生她气,反倒轻松了许多,好像与彭继之前纠缠没弄明白的问题,很快就能弄明白似的。 这件命案,需要从头查起! 李俊急匆匆的派了唐元去府衙,通知彭继让他从新整理每一条线索,然后再把整件事综合起来看看结果。 唐元不知道自家爷又怎么了,但还是立即领命去了。 文秀见他难得风风火火,想着肯定是萧蓉的案子又浮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等他坐下后,又开口问了一次。 李俊倒是不瞒着她了,开口坦言道:“梁家巷那个女人,不见了。” 梁家巷的女人,不见了? 这有什么? 潘誉的老相好,这么多年都有潘誉照看着,衣食无忧,她想要去哪儿不行?只要不去京都,不出现在潘家人的眼前,过了这么多年,潘家人只怕早将她忘了。 如今不过是离开了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文秀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一半,可突然间就顿住了,然后移开杯子,用一种很纳闷儿、很震惊的眼神看着李俊,好半天没出声。 李俊见她回过味儿来了,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 “砰——” 文秀手里的杯子落下,应声而碎,但是她却迟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如果,如果真像他们想象的一样,那动机是什么呢? 潘誉杀周大福的动机是什么呢? 萧蓉又为何要替潘誉顶罪而闭口不提呢? 不会的! 文秀怎么都不敢相信潘誉会跟这件事有关,主要是,潘誉那张脸,纯良无辜,谁都不会去想他会杀人! 李俊见她受惊过度,生怕她惊出个什么好歹来,赶紧宽慰道:“暂时也不过是猜测,我和彭大人也没打算打草惊蛇。只是,那个女人突然就这么消失了,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或许真的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测。” 若是潘家的人寻来,潘誉将人转移走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刑部那边下的批文太让人匪夷所思,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京都有人巴不得早将萧蓉定罪砍头,了结这件命案。 若非这般,李俊也不可能将计就计,让彭继早早定案,择日问斩萧蓉。 文秀如今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万一潘誉真是凶手,那冯川不就危险了?于是,她立即抓住李俊的胳膊道:“阿俊,你派人去保护冯川,千万不能让他有事。” 冯川病好之后,又回了作坊,潜心研究“尿不湿”。只是李俊近些日子没空,也没跟他一起,他又开始了独自进进出出的日子。 文秀的担心不无道理,冯川做起事来很要命,若是太晚离开,正好有人对他不轨怎么办? 李麦穗和大宝可不能没有他! 李俊见她紧张起来,立即将她抱进怀里,安慰道:“早布置好了,别担心,没事的。” 听完李俊的话,文秀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距离萧蓉被斩首的日子还有两天,也就是说,在这两天里,府衙的人必须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要不然,萧蓉就真的成为替罪羊死定了。 李俊为了配合彭继,吃完晚饭便出去了,他打算去找别的线索,彭继则负责在府衙里继续盘问萧蓉,希望她在死之前开口。 萧蓉如今心如死灰,不吃不喝,只等砍头之日到来。 这辈子与他无缘,那就寄托到下辈子吧! 总有一辈子,老天爷会怜她,让她与他能够携手一生走一遭。 彭继望着牢里笑出声的萧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又下不去,格外难受,人之将死,难道她就真的甘愿替人背锅? “萧蓉,本官劝你老实交代,回头向上头请命,保你不死......” 彭继半威半胁的话还没说完,萧蓉已经阖上了眼睛,根本不理会彭继的存在。除了他,其他任何人,她都不想说话。 彭继吃了闭门羹,在下属面前落了面子,心里各种郁闷窝火,想要狠狠的骂李俊几句,可又怕那厮听见。 如果两人对调差事,李俊说不定也是这般结果。 想到这儿,彭继心情豁然开朗,招呼着下属离开。 彭继吃过饭便在书房等候,一直到三更时分,才等到李俊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他精神豁然抖擞,起身道:“怎么样,可是查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了?” “死了!” 什么? 彭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死了?怎么死的?” 李俊心里也堵得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屁股落在椅子上,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道:“投井死的,照顾她的人刚把人捞上来,潘大少抱着她的尸体哭的像一个孩子。” 潘誉伤心的神情不似作假,李俊也没瞧出他在做戏,还是真的是伤心欲绝。 彭继好半响才“轰”的一声坐回椅子上,瞪着眼珠子惊愕不已,那个女人是投井死了,而不是跑掉了? 如果她真的是想不开投井死了,那么,之前得到的线索就断了,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萧蓉必死无疑。但是,这却是他的入世生涯中,唯一的一件冤案! 他彭继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 李俊不知道是担心彭继还不够糟心,又或是像要再捅他一刀,道:“据说,那个女人得了治不好的病,已经几年了,形容枯槁,受不了痛楚和煎熬,这才趁下人不注意时投了井。” 病痛缠身而受不住投井,连被人谋杀的怀疑都没有! 完了完了! 彭继一颗心更碎的厉害,沉默了良久后,才长吁了一口气道:“本官这辈子的污点是洗不清了,完了,洗不清了!” 李俊懒得听他这些话,即便想劝也无处劝,只能恭喜对方“技高一筹”。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这人终归还是会被绳之以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报应自然就到了! 彭继待李俊走后,整个人躺在椅子上,望着房顶出了一晚上的神! 第492章尘埃落定 萧蓉的案子不能再翻身,上头又有刑部的批文压着,彭继最终不得不下令执行,在七月二十五这日,在菜市口斩首萧蓉。 临安城多年未执行斩首了,好多好事的百姓们前去凑热闹。 七月底的天依旧炎热,但众人却丝毫不觉得热似的,冒着酷暑,顶着烈日,目光齐聚在菜市口上着枷锁的女人身上。 彭继坐在上首,面目表情,眼里却是带着几分愤怒和不甘! 下属禀报,时辰已到,他没应声,却是伸手拿起令牌,扔到了地上。 “时辰已到,行刑!” 菜市口的百姓听说“行刑”二字,均是伸长了脑袋,挤在最前面的百姓们更是跃跃欲试,想要抢到第一个人血馒头。 为了给家人治病,这些人不惜倾家荡产! 萧蓉却是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之后,并未发现自己想见之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静如水。 来生,来生,她再也不要这般阴暗的活着了! 来生,只求来生,她能与他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 随着枷锁被取下,刽子手口中的烈酒溅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有了微微的颤抖,这一生,永别了! “抢啊!”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鲜血洒满了邢台,百姓们一哄而上,为了那炙热的人血馒头。 彭继并没理会嘈杂的菜市口,在亲眼看着萧蓉的头落地后,心里一凉,起身离开。 这件案子,是他这辈子永远的耻辱! 经历了快两个月的命案,终于以萧蓉的死画上了句号。 文秀对砍头这种事不感兴趣,再加上怀着孕,更不回去凑热闹,起床用过早膳后,便去了厨房给闺女做好吃的。 桐桐有了好吃的,哪儿还会想去看热闹的事,整整一上午都在围着娘亲转悠。 文秀和桐桐正吃着猪肉干,便瞧见李俊回来了,知道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笑着道:“洗洗手,你也来尝尝。虽然没牛肉干好吃,但若是不仔细吃,我包你吃不出两者的区别来。” 李俊对文秀的手艺还是很佩服的,听她这么自夸,半点不觉得她在炫耀,笑着道:“吃是小事,你如今肚子越来越大,千万别累着了。” “嗯,我注意着呢!” 一家三口吃着猪肉干,时不时的讨论讨论与牛肉干的区别,房间里也间或传出欢喜的笑声,让气氛很是融洽。 桐桐吃饱喝足,便想着去找开心弟弟玩,但文秀肚子大了不便出门,便吩咐了青梅送她过去。只是,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桐桐得了解足令,欢喜的像一只花蝴蝶,抱着娘亲的脖子啃了一口,欢欢喜喜的跑了。 王燕青如今能独当一面,文秀也少有过问卤肉铺的事,加上两家人隔得有些远,天气炎热,这段日子倒是少有走动。 然而,桐桐却是时不时的去一趟,玩个大半天才舍得回来。 李俊见女儿走了,放下肉干,才在文秀面前露出了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的表情道:“阿秀,这一次,我很可能错了。” 萧蓉的死,如今成了他和彭继最大的心结。 文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她也想不到之前那条线索竟然会是那个女人自己投井自杀,根本与潘誉无关。 城中的大夫也能证明,那个女人看了好几年的病,连近几年的药方都有底。 一切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 “阿俊,不管萧蓉背后的人是谁,周大福的死必然与萧蓉脱不开关系。”文秀想了想,还是如此安慰他,“萧蓉不管是真凶还是帮凶,两条人命,足以她拿命来偿还。” 杀人偿命,这不就是定律吗? 李俊苦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或许,这就是萧蓉的命吧! 傍晚时分,桐桐不情不愿的回来了,还没被文秀训一顿,门房便来禀报,刘一德被人打伤了,这会儿重伤昏迷,浑身是血。 文秀立即吩咐下人送他回屋,又特意去请了孙老头为他诊病,等忙完这一系列的事,她才得空问道:“谁把他送回来的?” 来福在一旁摇头,近日刘管事出门都不曾带他一起,所以,他也不知道。 门房也不知道,只道:“我喝完水出来,便瞧见门口躺着一人,鲜血淋漓的,等我壮胆把人掰正,这才看清他是刘管事。” 刘一德本打算明日启程回西塘村,如今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只怕是回不去了! 刘一德管着她西塘村所有的田地,他如今回不去了,一时半会儿想让人接手却是有些困难,想着马上要收租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刘一德究竟惹到谁了? 谁又会揍了他后,又把人给送回来呢? 孙老头替他包扎好又开完药后,李俊这才得到消息赶来,进门便问:“怎么回事?” 文秀摇头,“听听孙大夫怎么说吧!” 孙老头将药方递给下人去抓药,捋着胡子道:“性命无忧,但伤的有些严重,只怕要躺上一两月了。” “......” 这叫什么事? 他们家,这都快成受伤养伤大本营了! 李俊交代来福仔细照顾人后,便扶着文秀回屋,一边走一边道:“阿秀,一德初来乍到,按理说不会跟人结怨,谁会将他打成这样?” 文秀也是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自从刘一德来了永安城后,他们便少有见面。他的一举一动也不再二人的监视范围之内,倒是没多注意平日里他认识了些什么人。 如今被人打成这样,只怕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李俊怕她闹心,宽慰她道:“明儿我差人去查查,你尽管放心便是。” 文秀点了点头,抚摸着肚子回了屋,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裳躺下后,这才对李俊道:“阿俊,西塘村的租子今年怕是收不了了。与其派个不熟悉的人去收租,倒不如送他们一年,也让乡亲们过一个好年。” 最主要的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用这些钱粮来给孩子积一积福德,希望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肚子越大,文秀就越发开始担心不安了。 第493章如愿以偿 李俊这些年虽然没在京都某事,但前两年挣下的军功早就换了不少银子,可谓家底丰厚。即便文秀不经商赚钱,那些银子也足够他们一家人富足的生活一辈子。 他原本就不在乎文秀挣的银子,又岂会贪西塘村那点佃租? 文秀决定了,李俊便全力支持,立即派人去西塘村送消息。 并且,在文秀免收的一年佃租上又加了一年。 西塘村的佃户们世代佃田交租过日子,这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不收租子的东家。消息传遍西塘村后,不仅是西塘村的佃户们高兴,就连其他村的佃户们也是羡慕嫉妒恨。 唉,早知道佃文秀家的地不就好了? 两年啊! 佃户一般交六成租子给东家,自己留四成过日子。如今免两年租子,剩下一倍多的粮食,要么卖了换钱,要么存下以防天灾人祸,这一切都简直像是在做梦。 宋晓月带着开心弟弟来看文秀时,已经是九月初了。 西塘村的粮食早就收完了,文秀这个慷慨东家的名声也在和平镇一带传扬开去,得到十里八村之人的称赞。 早先她的那些坏名声,早就在她的行善举下烟消云散。 如今,那些百姓只记得她的好呢! 宋晓月说到这事,便是一副与荣有焉的表情,欢喜的道:“秀娘,你是不知道,燕青回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有多么替你高兴。哼,这次让那些人掉了狗眼了吧!”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李家人! 李家的地有一半是自家买的,一半是佃的。但他们佃的是陈善人家的地! 陈善人虽然善良,但别人一家就是靠租子吃饭的呢,哪儿会像文秀这样,说不收租就不收租了,而且一免租就免两年。 所以,佃了陈善人家地的人,该交租还得按时交租。 文秀摸着浑圆的肚子,脸上带着恬静的笑,专心致志的听着宋晓月说话。时而同她说上两句,然后又继续负责听。 宋晓月话说到一半儿便被一道香味儿打断了,寻味儿望去,便瞧见桃红端着两盘桂花糕进来,脸上笑意更甚,道:“还是你家的东西香,就连这糕点都格外精致,比外面铺子里卖的好要好。” 八月桂花开,花开之时,桃红摘了不少花瓣用蜜糖泡起来,如今蒸上喷香的桂花糕,那味道勾的人垂涎欲滴。 桃红听见宋晓月夸自己手艺好,满脸笑意,一边放下糕点,一边道:“我家夫人教的好。要是夫人有空,也可以跟王家夫人学学。” 桂花糕从腌制桂花到成糕,那都是文秀手把手教授的。桃红即便心里很得意自己会做,但也绝不敢托大可以教授给宋晓月。 宋晓月闻言,点了点头,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后,又道:“好吃,真好吃。秀娘,我也要学。” 文秀笑着点头,“好,改日我便教你做。” 姐妹俩许久不见,见了面便又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宋晓月带着儿子竟然在文秀家里坐了一天。 晚饭时,李俊派人请了王燕青来,兄弟俩也是有一阵未见了,趁着机会难得,难免要喝上几杯。 两人一番推杯换盏后,话就多了起来,说来说去,便提到了刘一德身上。 王燕青跟李俊一样都是闷葫芦,若非有必要,除此之外都鲜有开口。但今晚喝了酒,又因为对象不是外人,便道:“听说一德被打伤了,才有了免租一说。他如今的伤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李俊便有几分不爽,好不容易盼着徐玉娘俩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快要搬出了,刘一德就赖在府上了,摇了摇头道:“有孙老头的药,恢复的还算不错。” 这是幸亏有孙老头在,要是换成别的大夫,他估计得在床上多趟两月。 王燕青也是格外无语,摇着头替李俊倒上一杯,叹道:“永安城有永安城的繁华,可稍不注意留心,身边便有各种风险.......” 李俊并不同意王燕青这话,还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你来了这么久,不是好好的?” 王燕青闻言一愣,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炼,倒是生了不少心眼出来,只是这么一提醒,他便赚了弯儿,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说,一德在外头惹了人了?” 如果不是惹上了谁,又岂会被人打城重伤? 李俊对此不置可否,毕竟他对刘一德被打一事是不是真的招惹上谁了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的是,刘一德一定得罪了谁,要不然,无缘无故的,谁会没事把一个不认识的人打城那副惨样? “阿俊,为了以防万一,要不将人送回去吧?” 永安城不能呆,西塘村可以啊! 西塘村虽小,但刘一德小小年纪已经替文秀打理那么多田地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避开短暂的危险,岂不是很好? 王燕青想的挺好,李俊也觉得可行,你来我往几句后,姑且把刘一德的去向给定了。 谁知,事后李俊提出送刘一德回西塘村时,却是遭到了俩人的反对! 第一个人,自然是刘一德,他好不容易如愿以偿的留下了,怎么可能松口回西塘村?他如今这副惨样,若是回去,岂不是再次沦为全村人的笑柄? 第二个人,便是孙老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病人就得卧病在床休养,不宜颠簸流离。西塘村离永安城虽然不远,但也不近,这一路颠簸回去,刘一德身上的骨头只怕会再次裂开。 伤好之前,还是留在府里养伤比较好! 李俊之前跟文秀商量时,文秀是同意此事的,可事到如今,文秀调转过来,道:“阿俊,要不,先就这样了?而且,听说刘大河生了病,刘一德再回去,那两个孩子只怕忙活不过来。” 李俊睁大了眼睛望着她,满脸无辜:媳妇,你就这么快倒戈且把我卖了? 文秀自知有些理亏,笑的一脸狡黠,见他没出声,道:“行了,就这样决定吧。一德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做别打算。” 刘一德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他终于留下了! 第494章临盆 孙老头医术精湛,之前便断言刘一德要躺上一两个月才能下地走动,果不其然,在床上吃喝拉撒睡快两个月后,他终于能下地了。 刘一德只觉得躺在床上的日子是一种非人的折磨,虽然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可那种生理不能自理的痛苦,他这辈子再也不想重新体念一次。 十月初,刘一德能下地活动了,文秀也到了临盆的日子了。 文秀临盆在即,府内上下,以李俊为首,全都严阵以待。 李俊从十月初开始,便没在踏出门一步,寸步不离的守着文秀,十二个时辰都与她形影不离。即便文秀上茅厕,他也亲力亲为,不假于人。 桃红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这么上心,不仅是她,就连府里岁数大一点婆子们“见多识广”,也没人遇到过这种情况。 像她们家老爷这种男人,千载难逢,举世无双! 李俊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噌噌噌往上涨,一个个都在心里感叹:果然嫁人要嫁那种少言寡语多付诸行动的男人,嘴上会溜的,那都是假把式。 当然,她们一面感慨李俊对文秀好,又一面感慨文秀命好! 唉,她们贱人贱命,这辈子是没这种福分了! 宋晓月和李麦穗也算着日子呢,俩人每天带着孩子都要来看文秀,陪她说说话,又说些外面有趣的事哄她开心,缓解她的紧张。 文秀很感谢她们用心良苦,但心里的压力和紧张依然存在,并未因为二人的开导轻松半分。尤其是她当时亲自经历了李麦穗生孩子难产,那种阴影,她至今还记得。 树儿也很担心娘亲,每日上下学之前,一定要来看看娘亲,见娘亲好好的,他才能安心的上下学。 如果说谁最心宽,那便要数桐桐和孙老头了。 爷孙俩每日日常,吃喝拉撒睡,欢笑声在府里飘荡。 十月十二凌晨,文秀肚子发动了。 李俊听见她说肚子疼,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左手又触摸到她睡裤的湿漉漉,知道羊水破了,麻溜的跳下床,深秋的夜里光着脚丫子便跑出去喊人。 稳婆是前两日便特意接到府上住着的了,请的是永安城里最好的婆子,花了高价,让人安心住下,什么时候平安接生完他家的宝贝疙瘩,什么时候拿钱送客。 李俊三更半夜一声吆喝,府里上上不下立即有了动静儿,府里的灯笼全都点上了,大晚上亮如白昼。 桃红听见李俊的声音时,便立即吩咐了小丫鬟去厨房端水,而她则叫上了别的丫鬟,扶着文秀去备好的产房。 “爷,您不能在这儿,哪儿有大老爷们儿陪着女人生孩子的?快出去吧,你在这儿呆着,我们也不好接生不是?” 婆子见李俊蹲在床头,双手拉着文秀的手死活不放开,既好笑又无奈的出声赶人。 产房要见血,大老爷们儿在这儿不吉利! 李俊哪里会管这种封建迷信,不吭声,就是拽着文秀的手不肯松开。 文秀被他握着手很安心,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一样,但婆子聒噪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后,她才忍着阵痛道:“阿俊,你听稳婆的话,出去等着吧!” 上辈子就听说男人进产房陪妻子生产的,好多都留下了心理阴影。十二级阵痛,那可不是被蚊子咬两口的感觉。 上辈子还看了一些女子生孩子的虚假视频,什么买个菜骑个电瓶车就把孩子生了的,简直容易的不能太容易。 如今她自己亲自体会着生孩子的痛苦,她就想骂传播这种虚假视频的人两句,这不是骗人么? “我不怕,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李俊不松口也不松手,任是稳婆说干了嘴也是枉然。 好吧! 既然他自己都不怕不吉利,她们也管不着了! 家里没老人,年轻的就胡来啊! “啊——” 文秀痛的忍不住了,失声尖叫,手也情不自禁的抓紧了李俊的手,一把捏住,用尽了自己吃奶的力气。 稳婆站在床尾,沉着冷静的带节奏。 文秀听着稳婆的话,跟着她说的做,渐渐的,她整个人都在想着怎么配合稳婆,从而渐渐忘了李麦穗难产时的情景。 稳婆见她慢慢放松下来,瞬间松了一口气,毕竟前两日与文秀交谈时,她可是亲口告诉自己她害怕难产的啊! 实际上,文秀这一胎胎位很正,平日里又保持适当的运动,前两日她摸胎时,孩子已经掉头了。加上她体制好,也不是生一胎,这胎肯定会比较容易。 但是,她说再多,当事人没放松下来都是枉然。 李俊充耳不闻稳婆口中的“见头了”、“快了”、“用力”.......这些话,两只眼睛的注意力全都在文秀身上。他看着她满脸痛苦、满头大汗的模样,恨不得自己帮她承受这样的痛苦。之前想让她再生几个孩子的念头也立即被掐灭,等她生完这胎,不管是儿子是女儿,他都让孙老头给自己开服药,以后不生了。 文秀不知李俊心中所想,只是自始至终都抓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放开过。 屋里的人急的满头大汗,端热水的丫鬟进进出出,看的守在外面的人心都跟着慌了。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怎么还没生下来呢? 急死人了! 孙老头也来了,徐玉也来了,桃红青梅带着树儿和桐桐站在最前面,主仆四人也是伸长了脖子。 “哇.......哇........” 天亮时分,产房里终于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众人听见哭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脸上不自觉的浮上笑。 终于生下来了! 众人虽是感叹,但殊不知,文秀生这孩子才用了三个时辰而已,比起李麦穗,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没过多久,丫鬟端着两盆热水进去又出来后,李俊抱着一个襁褓从屋里出来了,脚步虚晃,像是随时都会摔地上一样。 “爹,快给我抱抱!” 桐桐瞧见爹爹抱着小东西出来,挣开青梅的手,欢喜的朝着爹爹跑去。 当她的手扯到爹爹的衣裳时,她才发现,爹爹的衣裳不知为何全都湿透了! 第495章贺喜 小丫头虽然急切想看小家伙是弟弟还是妹妹,但还是首先关心了老爹,“爹爹,你衣裳怎么湿透了?” 李俊人大面大,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紧张过度?随便找个了借口搪塞后,又把孩子的性别告诉了众人,这才将孩子递给桃红,让桃红给抱着看,自己则抽身回了一趟屋子换衣服。 夫人生了一个小公子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府邸,府上喜气洋洋,下人们更是张灯结彩庆贺小公子诞生。 文秀很累,生下孩子后便睡过去了,直到产房收拾妥当,屋里的人都出去了,桃红抱着孩子进屋,她也没被吵醒。 最后,还是孩子饿了,她被婴啼声吵醒的。 文秀虽然当了几年的娘,可怀孕、生产、奶孩子着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母性的本能让她很自然的便知道该如何如何。 宋晓月和李麦穗接到消息赶来时,文秀刚把孩子奶睡下,瞧着二人风风火火的跑来,既高兴又欣慰。 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收获了亲情、友情、爱情,老天待她不薄! 宋晓月是个急性子,学不会轻言细语,虽然是在产房里,话音依旧朗朗,“秀娘,可真有你的。三个时辰便将孩子生下来了,我跟麦穗跑了这么些天,也没陪着你守着孩子落地。唉!” 话落,还带着几分遗憾的意味。 李麦穗闻言,接着道:“可不是,三婶可一点不讲义气。” 宋晓月生孩子,文秀忙前忙后;李麦穗生孩子,她一直守在身边。如今轮到她自己生孩子,倒是悄悄的大晚上就生了。 文秀听着二人埋怨却又透露出无尽关切的话,笑着道:“我这不是惦记着你们家有孩子,你们都走不开嘛!” 宋晓月这次很快便回过味儿来了,道:“那你意思,还是怪我们咯?” 话落,房间里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屋里几人说着话,睡的正香的奶娃娃醒了,睁着大眼镜,不哭不闹,伸着稚嫩的手指往嘴里送,模样可爱又讨喜。 谁说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像小老头似的?反正,文秀见过的孩子,一个塞一个的漂亮好看。 “来来来,月姨抱抱!” 宋晓月瞧着小子讨喜,弯下身伸手去抱,小家伙竟然不认生也不害怕,大眼睛望着她,双眼澄澈清亮。 “这娃可比我家开心乖多了!” “你就说违心话吧!” 文秀懒得跟宋晓月争论,说了这么一句话,宋晓月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 平日里啊,她可没少夸她们家开心小小年纪听话懂事,比起邻里间同龄的孩子来啊,那都是首屈一指的。 如今这么夸怀里抱着的小子,那可都是说客气话呢! 李麦穗见宋晓月抱自家堂弟,笑眯眯的去争着抱,俩人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谁都不肯少抱一会儿。 文秀瞧着两个当娘的抢自己儿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襁褓中的小子倒是挺享受被婶娘和堂姐抱着的感觉,睁着眼睛,竟然没睡觉,也没吵着要吃奶。 真是奇了这娃! 当天,李俊便将孩子的小名给定下了,生在天明之际,小名就叫天明了。至于大名,那得请人算算八字,合着他哥哥姐姐的名字取。 小天明似乎对这个世界很好奇,一天下来,本该睡觉最多的时候,却只打了几个盹儿,吓得文秀这个娘以为他不正常,竟是去找了孙老头给他看病,生怕他有半分闪失。 孙老头瞧过后,摇了摇头,好着呢! 文秀生下小天明后,府上便络绎不绝的有人前来贺喜。 文秀生意场上的朋友不少,借着机会前来拉关系的也不少,但不管是谁,全都由李俊接待,就连那些带着夫人来的也一样,谁也没见着文秀娘俩的面。 李俊从早忙到晚,既要照顾文秀娘俩,又要应付来贺喜的人,半个月下来,文秀胖了一大圈,他却瘦了一大圈。 累啊! 小天明最近白日里睡觉,晚上不睡,瞎折腾,害的他爹也跟着他一块儿闹腾,爷俩几乎是熬夜到天明。 这小子,故意的吧? 李俊虽然很痛恨这小子,但又不敢惹文秀生气,更不敢吵着她坐月子,只能亲自带。谁让自家媳妇坚持不请奶娘呢? 冯川带着儿子来府上时,被李俊领到花厅喝茶。但他瞧着李俊眼眶的淤青,微皱眉头问道:“三叔,你这是多少晚没睡觉了?” 李俊在心中默了默,张口道:“十来日没睡好了。” 每晚就打那么一下盹儿,天明那小子还不乐意,只要见自己一眯眼,他就嚷嚷,真的是来讨债的! 冯川闻言,微微一愣,好半响才又道:“三叔,不会是你亲自看孩子吧?” 李俊脸瞬间就黑了! 冯川向来会看脸色,知道自己肯定一针见血了,心中偷笑,但面上却是投给李俊一个极其同情的表情,想着李麦穗跟自己说文秀坚持自己奶孩子的决定后,雪上加霜的道:“三叔,可以请奶娘的,真的。” 府上请了奶娘,那得省多少事? 最重要的是,出月子后,可以方面很多事呢! 冯川的话李俊明白着呢,可是,明白他明白有什么用? 文秀生树儿和桐桐时,他不在身边守着,她遭受了多大的罪,他现在根本不敢想象。所以,无论天明怎么折腾,他都没吭声。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这个“老子”报仇,这一辈子都不会晚。等着那小子长大能抗揍的时候,他肯定把这些日子折腾自己的都给讨回来。 冯川还不知道李俊在心里琢磨着数年后怎么收拾天明这只皮猴儿呢,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真的被折腾坏磨灭了脾气,转瞬后道:“三叔,要找奶娘,侄女婿这儿有好推荐,要不,给你推荐俩?哪怕不奶孩子,晚上帮忙带带,你也.......哎哟!” 冯川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像一道弧线一样飞出了花厅,屁股先着地落在了院里的泥地上。 李俊黑着脸道:“不要你贺喜了,滚!” 第496章最重要是结果 文秀有李俊这个护妻狂魔的保驾护航,月子坐的可谓是相当舒心,每日除了给小天明喂奶外,其余时候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陪过府的宋晓月和李麦穗说说话,李俊掐准儿的时辰一道,便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走了。 李俊向来不苟言笑,板着脸的时候更是吓人。李麦穗虽觉三叔不会真的揍自己,但一颗小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的跳。而宋晓月碍着面子,也不好跟他争辩。 每次被请出去时,都道“改日再来”。 刘一德能下地走动后,又在屋里养了几天才出门。 之前就听说小婶子生了个小弟弟,他也想去贺喜来着,无奈有李俊守着,他没见着大人,也没见着孩子,反倒得了一句“老实养着”的话。 刘一德打心里觉得李俊不近人情,难以亲近,心里颇有不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强忍着回了院子,便彻底打消了去探望文秀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么一躺就是两月,经历了不少酸甜苦辣,他得出门去找潘誉问问,这就是他让自己留下的法子? 翌日,秋风瑟瑟,风卷残云,刘一德用过早膳后,吩咐了来福几句后,便独自出了门。 来福原本想跟着,可无奈刘一德不许,多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眼巴巴的望着刘一德的背影越来越远。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刚能下地走动就又出门了,刘管事不怕再被人揍一顿? 来福是府中的下人,刘一德身份又有几分特殊,他在门房处逗留了大半天,他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去向老爷夫人禀报此事。 在来福犹豫这段时间里,刘一德已经在潘记布庄见到潘誉了。 自从萧蓉被斩首在菜市口后,潘誉这两月鲜有来找文秀,偶尔来一次,也是寻到点新鲜水果什么的送来,说上几句话便又告辞离开。比起之前像块牛皮糖那般死赖着不走,这两月的异样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秀生下小天明后,潘誉也是送了贺礼去的,只是礼到人未到。 潘誉听闻刘一德寻他,便让随从将人请到了楼上,又吩咐下人泡了茶水进来,这才屏退了左右。 刘一德进门时,屋里就潘誉一人。 “刘兄弟来了,快请坐,这些日子不见,着实让为兄想念啊!” 潘誉见人进屋,招牌式的笑容便堆了满脸,一副热情客气模样,倒是让刘一德把已经挂在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潘兄繁忙,小弟今日前来叨扰了。” 刘一德拱了拱手,在潘誉手请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潘誉心里早就猜到刘一德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了,从他下手那一刻起,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下手太重,这一天足足等了两个多月。 然而,若是下手不狠,刘一德如今又岂会在这里? 潘誉并不提这事,反而问起文秀和小天明来,笑眯眯的道:“刘兄弟住在嫂子府上,可是见到她生的娃娃了?听说模样可爱,聪慧机灵,像个小灵童。” 李俊护的严实,别说孩子聪明不聪明,就连孩子长相很多人都没见着,所谓“小灵童”之称更是无稽之谈。 潘誉这番话,不过是想着李俊和文秀容颜都不差,二人生下的孩子必然不会丑了去。 刘一德见潘誉说起孩子,他倒是老实回答,没有隐瞒,将那些送礼之人被拒之门外的事细细相告。最后才道:“三叔护的紧,不怕潘兄笑话,我一直住在府上,也没能见上一面呢!” 李俊护妻就算了,连孩子也护的紧紧的,除了平日里文秀身边伺候的人见过小公子的容貌外,府里其余人皆是摇头表示没见过。 潘誉闻言,嘴角不由得扯了扯,但心里却是庆幸自己当时没空亲自去,这倒是省了一番尴尬。 两人说过李俊这个“奇葩”后,潘誉便提出去吃饭。 这会儿时间尚早,但慢悠悠的晃到酒楼,再等上小半刻钟,也就到饭点儿了。 刘一德连忙起身道谢,话落后终是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再三斟酌后,站在潘誉面前道:“潘兄,恕我这个当兄弟的坦言,当初不是说好只是意思意思吗,结果兄弟我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潘兄是不知道,这两个月,我兄弟我简直生不如死......” 说着说着,不由得将一腔苦水往外倒。 潘誉见他最终还是绕到了那个话题上,机巧的露出尴尬之色,仿佛有几分心虚的讪笑了两声,但很快便露出一副委屈为难之色,开口道:“兄弟真是冤枉为兄了。为兄当时只能想出这种法子让你留下,谁知道那些人平日里下手重习惯了,这一下手没了分寸,结果......” 潘誉一番话出口,一切倒像是刘一德不理解他的苦心了。 刘一德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实在是难受,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再一味揪着不放,那又能如何呢? 所幸自己命大,没被打死! 潘誉见他憋着没再出声,心里不由得又冷笑了一声,但面上却如旧,又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最重要是结果,如今你如愿以偿的留下了,可是想过以后?兄弟,有何打算啊?” 他的确如愿以偿的留下了,结果如此! 刘一德在心中反复咀嚼了潘誉一番话,想明白后,也不纠结潘誉找的人下手是否太重了,对潘誉摇了摇头,“不怕潘兄笑话,兄弟这差事还没着落呢!” 三叔和小婶子也没给他安排差事,也没将他赶走,自己如今在府里的位置,着实比较尴尬。眼瞧着自己马上就恢复如常了,留下后,以后做什么呢? 潘誉见他一副沮丧模样,心中便有了计较,笑着道:“刘兄弟要是不嫌弃,潘某布庄还有个差事。不是什么技术活,只要用心,都能做得来。” 刘一德闻言,双眸一亮,瞬间露出感激之色,“潘兄所言当真?” 潘誉笑道:“自然是真的,为兄只怕兄弟嫌弃呢!” 刘一德一番推辞客气,两人算是说定了此事,这才结伴出了潘记布庄朝着酒楼而去。 第497章坑爹的娃 李俊忙活了一早上,才把小祖宗哄睡,然后喝了一碗清粥填饱肚子后,便合衣躺在榻上小憩。 这些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晚上哄一晚上小祖宗,早上将他哄睡后吃点东西自己躺会儿,日子过的比谁都惨。 文秀也很心疼他,晚上想起来哄儿子让他睡,但这个男人却霸道的不允许,怎么也不同意她熬夜带孩子,把一切责任都扛在了身上。 “天明啊,你是故意坑你爹爹的吧?” 坑爹坑爹,比起桐桐来,这小子才是真正的坑爹娃! 小家伙睡颜恬静,模样可爱,睫毛纤长,若非知道他的性别,若单从外貌上判断,肯定是要误以为他是个小丫头的。 桐桐手里拿着零嘴儿偷偷溜进来,望了一眼榻上睡熟的老爹,掩嘴偷偷笑,然后跑到床边,压低了声音道:“娘,我想抱弟弟。” 说着,还把手中的零嘴儿朝着娘亲扬了扬。 桐桐是个吃货,以前总跟树儿争零嘴吃,现如今有了弟弟,倒是很大方的将零嘴拿出来分享。 文秀心中颇有几分感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目光柔和的道:“弟弟睡着了,再说,他还太小,这些东西他不能吃。” 桐桐似懂非懂,“哦”了一声,但却是一脸失望,好不容易趁着老爹睡着偷溜进来抱弟弟,可弟弟又睡着了。 哎,每天怎么就那么不赶巧呢? 天知道,小家伙不睡,李俊那是没“命”睡觉的! 桐桐没悟出这一点,还以为自己每天偷溜进来的时候不对,想着明天上午再试试,看看能不能逗一逗醒着的弟弟。 “乖,出去玩儿吧。” “嗯!” 文秀对桐桐的放纵和宠溺全府上下的丫鬟婆子都看在眼里,一个个暗地里都道她心宽,完全任由二小姐的性子来。 这姑娘家,不会琴棋书画,不会针线女红,将来谁家敢娶回去啊? 文秀不是听到过这样的风言风语,但是,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孩子过的快乐无忧,为什么一定要学那些东西来取悦将来的夫家呢? 况且,就桐桐的模样和她家的经济实力,将来要娶她女儿的人必然不会少了去。 文秀看着桐桐蹦蹦跳跳离开,不禁失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桐桐虽然没别的特长,但她对美食还是很有见解的。等她长大了,自己把厨艺传给她,她这辈子有爹娘的庇佑,日子也不会差哪儿去! “哇——” 正当文秀想的入神,身边的小家伙却突然惊醒哭出了声,她下意识的侧身去哄。 不远处睡熟的李俊听见哭声,条件反射一般跑到床前,将哭闹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哄。 小天明像是故意逗他老子似的,等被老爹抱起后,哭声立即戛然而止,一双大眼睛颇有些意味不明的望着他的下颚,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李俊低头时,正好捕捉到他的眼神,瞬间一愣,嘀咕道:“这家伙难不成是故意的?” 不足一月的孩子故意逗自己,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文秀见李俊看着孩子出神,以为是他太累,看着儿子头痛,出声道:“你把孩子给我,你再去睡会儿。你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通常一个人偶尔熬夜没什么关系,但即便身体再好的人,也挨不住每晚熬夜,白日里再折腾大半天。黑夜颠倒,一点不健康。 李俊摇头,侧头看着她笑道:“没事儿,我好着呢,挨得住。等你出了月子,咱就请俩奶娘。你若是不想她们奶孩子,就让她们带着孩子睡也成。” 文秀本想反对找奶娘,但瞧着李俊这样又于心不忍,最终点了点头,“行,都按你说的办。”她知道,要是小家伙再跟他们睡一起,指不定会把李俊这个爹给折腾死。 这娃,咋就这么坑爹呢? 文秀坐了四十天月子,按老人的说法是休养好一些,对自身恢复更好。而在满月时,府上设宴请客,李俊这才把孩子抱出去给众人看了。 小天明一满月,李俊便让冯川帮忙给寻了俩奶娘回来,两人白日夜晚轮流照顾她,若非没有必要,他都不让奶娘把孩子抱到文秀眼前晃悠。 文秀这个当娘的哪里舍得不看孩子,尤其是小家伙不见娘亲就哭的厉害,可怜兮兮的模样,更是让文秀揪心的难受。 可又能怎样? 李俊这两日歇了空,一副要把过去一个月没睡的觉补回来似的,双手抱着文秀,死活不肯撒手。 深秋的天冷着呢,两人抱一起在被窝里躺着,暖和! “夫人,小少爷饿了,哭的不行,我和郭妈妈的奶他都不肯吃,所以,我就给您抱过来了......”李妈妈抱着小天明站在帘外,话音里带着几分无助。 她当奶娘也不是一两天了,好歹也喂养了几个孩子,可从来没遇到这般难伺候的娃娃,只吃娘亲的奶水。 文秀老远就听见儿子的哭声了,这会儿奶娘又把孩子抱进来,她没得人把话说完,便挣开李俊抱着自己的手,下床去抱孩子。 因她坐月子怕受冻,今年地暖早早的就烧上了,虽然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地上也不冷。 “别哭别哭,娘亲抱,娘亲抱......” 文秀打开帘子便将孩子接了过来,屏退奶娘后,自己抱着儿子重回了床上。 这时候,李俊已经醒了。 李俊看着文秀怀中含着头的家伙,小脸笑嘻嘻的,虽然脸上挂着泪痕,但那里像是饿极了的模样?他瞬间便黑了脸! “阿俊,你干什么?” 文秀怀中的孩子突然被抢走,吓得她下意识的去抢,但也不忘问李俊什么意思。 李俊抱过孩子,避开文秀的手,看着儿子道:“这小子日子就是太顺溜了,才这么麻烦。奶娘的奶水不吃,非要吃你的,我今天非得让他改改这毛病!” 哼,饿上这小子一天,看他是不是还是不肯吃奶娘的奶水! 然而,李俊心中的想法还没付出实际行动,小天明便“嘘嘘”了他一身,隔着睡衣,胸口处都能感觉到童子尿的温热! 啊—— 这坑爹的娃! 第498章商量 李俊不是第一次被臭小子撒尿淋,气归气,但很快就气过了,总不能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计较。可气温越来越凉,前一刻的温热,后一刻就会冰冷冻人。他是大人倒是无所谓,可是臭小子却不行,若是冻着生了病,那可就不省心了。 李俊坐在浴桶里泡着澡,脑子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冯川研究的成果怎么样了,换好衣服后,竟然踏出了府门。 这一个多月,他可是连大门都没迈出一步。 文秀想着他只怕是憋坏了,也没太在意,趁着他不在,让桃红请了徐玉来。 徐玉这些日子也少有见文秀,如今见她圆润了不少,气色也红润有光泽,笑着打趣道:“姑娘的命真好,嫁了一个体贴的男人,这种福气啊,可不是谁能够有的。” 文秀笑着没应声,个人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徐玉只见到了自己如今幸福的一面,曾经在西塘村过苦日子时的辛酸往事她却是不知的。 桃红见识过李家人的无耻,见自家夫人不说话,赶紧打圆场绕过这话题,笑着插嘴道:“徐掌柜不知,夫人让奴婢请您过来,有事找你商量呢!” 文秀吩咐桃红去办事的时候,多嘴提了一句,这会儿插嘴倒是合适。 徐玉原以为文秀就是无聊了找自己来说说话解解闷儿呢,谁知竟然是有事找自己商量,随即敛了神色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说到正事上,文秀也不跟徐玉拐弯抹角了,直言道:“姐姐的伤也痊愈了,听丫鬟说姐姐无趣的很,我便琢磨着,姐姐是想回蜀绣阁,还是去别地的分店管事?” 不管的徐玉的绣工,还是她的管理才能,足以独挡门面。 文秀其实想让徐玉去分店管事,但又担心徐玉在永安城呆久了不愿离开,所以才以商量询问的方式与她沟通。 绣艺坊随着萧蓉的死画上了句号,如今虽然没有正式结业,但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蜀绣阁又恢复了一枝独秀。 徐玉听文秀这么问,微微一愣,实在是没想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沉默了片刻,道:“姑娘若是不急,可否允许我考虑考虑。” 永安城也并非她的老家,但是,住的时间长了,认识的人都在这里,如果冒然带着小风去到一个新的环境中,一切又得重新适应。然而,如果不去,又辜负了姑娘对自己的信任。所以,她此刻有些纠结,需要时间考虑。 文秀并不急,点着头应道:“嗯,你慢慢考虑,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多谢姑娘!” 徐玉又同文秀说了一会儿关于孩子的趣事,才告辞离开。 李俊回来时,正巧碰见徐玉离开,简单的招呼后,他打帘进屋来,笑着道:“怎么我就出门一会儿你就找徐掌柜来说话解闷儿了?” 文秀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小点声,一会儿吵醒小祖宗了,他又要不得安生了。 提起小儿子,李俊的眉头便皱成了一个“川”字,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我们去外间说话?” 外间的门也打了厚厚的帘子,风灌不进来,又烧着地暖,穿的薄也不冷。 文秀对他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小家伙,李俊蹑手蹑脚的靠近,只见小东西的手死死的握着文秀一根手指头呢。如果她抽身离开,势必会惊醒他。 好滑头的小东西! 李俊暗地里腹诽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像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文秀见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指了指徐玉坐的凳子,低声道:“你坐那儿。” “哎!” 等李俊把凳子又拉的近了些坐下后,大手不安分的抓住了文秀另一只手占便宜,他才道:“怎么,有话同我讲?正好,我也个好消息告诉你!” 文秀笑道:“我说的这个,也算是好消息。” 当然,仅对李俊而言! 李俊闻言,双眼一亮,迫不及待的让文秀先说,只听文秀把想安排徐玉回蜀绣阁的事一说,他激动地猛拍大腿,“这才对嘛!” 徐玉娘俩在府上住了好一段时间了,虽然院子独立,他也不心疼娘俩吃那点用那点,但终归是外人。一个府上全是外人,再多住一个人,他们就得换新家了。 “嗯~~” 李俊激动之余,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一些,床上的小家伙皱了皱眉,像是随时要醒过来似的,吓得文秀赶紧让他闭嘴。等小东西再次睡熟后,才道:“徐姐姐要考虑考虑到底留在永安城还是去别的地方,从内心而言,我不希望她走,但是又盼着她去别的地儿。” 永安城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有没有徐玉坐镇都不重要了。所以,徐玉如果答应去别的地儿坐镇,这对蜀绣阁而言百利无一害。 李俊才不管徐玉是留在永安城还是去别的地儿,只要他们娘俩搬出府去,他就没什么顾虑了。 当了这么几个月的和尚,早馋荤腥儿了,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回头带着文秀去府里的林子亭子里享受人生。 府里若是没外人倒无碍,若是被外人瞧见了,那人就丢到姥姥家了。 李俊装出一副为蜀绣阁考虑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多考虑考虑。万事开头难,她若是去别的地儿,肯定比在永安城繁忙且累。” 谁都知道这个理儿呢! 既然徐玉要考虑,那就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她也不再过多纠结,追问李俊:“你不是说你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李俊被问,却是不急着说了,吊着文秀的胃口,笑着道:“你猜!” 猜你妹啊猜! 文秀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她一点不觉得猜来猜去的事很浪漫,反倒觉得无聊透顶。她瞥了一眼李俊,开口道:“你爱说不说!” 李俊闻言,瞬间傻了眼,说好的情趣呢? 冯川这个骗子! 李俊把这一笔给冯川记上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递给文秀道:“喏,就是这玩意儿。” 第499章兜尿布 文秀见李俊手里的东西有拳头大小,还是白色的,伸手接过来,循着折叠痕迹打开,等看清后,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 冯川成功了? 文秀手上的东西并非别的什么物件儿,而是冯川和李俊一心想要研究的“尿不湿”。这东西虽然跟现代出售的尿不湿可比,但比起尿片片可就强太多了。 “阿秀,怎么样?” 李俊一脸神气,活像这玩意儿是他设计出来的一般。 文秀除了在心中感叹一番古人的智慧外,笑着道:“看着是不错,但是,实用性怎么样还得让你儿子给你验证验证。” 兜尿布的形状是按月月舒的形状设计的,文秀目测了一番,强烈的认为这块兜尿布很有可能——侧漏! 对,就是侧漏! 李俊见她一直盯着兜尿布看,道:“阿秀,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行?” 嗯? 文秀闻言,好奇的抬头看向李俊,觉得他话中有话,笑着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想法?” 李俊见文秀对此有兴趣,拿过了文秀手里的兜尿布,然后把兜尿布的弊端一一指正出来,然后道:“我之前就跟冯川说不可行,这小子还不信。所以我看你这幅表情,就知道你也不满意。”说着说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兜尿布,但比起之前那张来,就合理化多了! 因为,李俊拿出这一张竟然是类似裤子的设计! 不仅如此,还高度仿照了文秀设计的性感三角裤,裤洞收紧,用了绳子系牢,这样就能避免孩子拉的屎尿洒出来。 文秀拿着手里的东西左看右看,一脸惊叹,他实在是想不到,李俊竟然是人才! 之前还以为李俊炫耀的是冯川设计的那一张,现在看来,这货根本就是知道冯川的设计不行,所以才露出那番洋洋得意的表情来的。 “你今天就出去这么会儿,就设计出这玩意儿了?” 文秀对此,十二分不信! 李俊当然不是今日将东西设计出来的,摇头道:“这设计图我之前就画出来了,只是事情缠身,一直没有将实物做出来。今日臭小子又撒尿冲我,我便想起了。然后,便赶去作坊,让工人给赶制出来了。” 正巧冯川的设计也实质化了,他便一同拿了回来。 文秀听着他解释,道:“你真厉害!” 李俊可不就是厉害,连细致的地方都考虑到了,除了材质上达不到现代化的要求外,其余的设计大同小异。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厉害! 李俊得了文秀夸奖,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正当气氛大好,他想要耍耍流氓时,酣睡中的小东西却是醒了。 “哇——哇——” 这家伙,每次醒来必然要嚷着吃奶,吃完奶,必定要嘘嘘! 这一个多月,李俊已经摸清了臭小子的习惯,等文秀喂奶时,立即将手里的兜尿布递到了文秀面前,“阿秀,给他穿上?” 这东西已经消过毒了,他们手拿着看的时候,也没去触摸里面,所以给孩子用,他们也是放心。文秀是想到了这一点,而李俊则没有“细菌”这种概念。 至于消毒,那还是作坊里的工人按文秀提出的要求做的。 起初的时候,没人懂“消毒”是什么东西,但经过文秀一番解释后,把各种细菌定义为“脏东西”,这才让工人们有了新的认识。不再是盲目的为了“消毒”而“消毒”。 文秀一边抱着小家伙喂奶,一边给它穿上李俊设计的兜尿布,一边穿,嘴里一边碎碎念,但都是在跟小家伙灌输“爹爹好”的思想云云。 李俊对她很感激,但他对文秀胸前胀鼓鼓的两个肉包子更感兴趣。算一算,他是有多久没开荤了?哎,都是这小子! 李俊越看越口干舌燥,下腹处也逐渐燥热起来,他不敢再继续呆下去,随便寻了一个借口便出了屋。 桃红见他脚步飞快,差点将自己端着的汤水撞洒,望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老爷这是又遇到什么急事要处理了? “夫人,该喝汤了!” 桃红将汤水端进屋,文秀刚给小家伙喂完奶,应了桃红一声后,便将小家伙放倒一边玩耍,自己靠着床边喝汤。 老人说,女人坐月子时喝汤需要坐着喝,否则出了月子后,以后有流尿的风险。 这种不切实际的说法文秀也不知靠谱不靠谱,但是,她也不会没事找事,专门验证这条传下来的古话是不是真的。 反正,坐着喝汤总比站着喝舒服! 厨房最近炖的都是清淡的鸡汤,原汁原味,再加上纯天然无污染,汤的味道好极了。月子里,她吃了十来只鸡了,一点也不觉得腻味。 桃红见她喝汤不需要人伺候,便去逗小家伙,却不经意间瞧见了小家伙穿着的兜尿布,惊讶的道:“呀,小少爷穿的这是什么啊?” 文秀头也没回,道:“兜尿布,刚研发的,怎么样?” 桃红大胆的抱起小家伙,盯着包裹着严实的小身子看了又看,最后得出结论道:“好,真好,这跟月月舒差不多吧?” “聪明!” 兜尿布兜尿布,如果尿兜不住,岂不是辜负了这个名字? 桃红笑着将孩子放回床上,折回来收拾文秀喝的汤碗,随口道:“既然有了兜尿布,老爷刚刚跑那么快做什么?难不成,还怕被小少爷冲呢?” 桃红跟着文秀时间长了,知道她和老爷都不是脾气暴戾之人,闲来无事时,也会说说俏皮的玩笑话。 文秀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儿子身上,压根儿没在意李俊走的快还是慢,听桃红打趣他,笑道:“兴许是吧,这小子总爱欺负他,吃完奶便尿,每次都冲他爹个正着。” 有时候想一想,李俊还真是悲催,不知道是不是他“胎教”说的那些话,被这小子听见了,所以一出生便找故意欺负他。 桃红也跟着笑了,但很识趣,适可而止,随后便捧着空碗出了屋。 第500章人之常情事 李俊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借着严寒的天气倒是把窜起来的那股燥热给压了下去,但是,心中总是有些悸动,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与文秀同房。 曾逸也闲来无事,坐在墙头吹风,远远望见自家爷在园里徘徊,不由得把脖子伸的更长了一些。爷跟自己一样无聊? 曾逸是个大老粗,不擅长揣测人心,怕李俊冻着了,站起身,高声喊道:“爷,天寒地冻的,你还是回屋子去吧,暖和。” 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府里,但被呼唤的人却连一眼都没施舍给他! “找孙耀祖!” 李俊思来想去后,终于想到了孙耀祖,这种事,他是大夫,他岂不是最懂? 孙耀祖近日怕刘一德知道自己没死从而泄露了风声,所以自打刘一德能下地走动后,便鲜有出自己的院子。而之前为刘一德包扎换药时,那都是趁他睡着了动的手。有时候人醒着,便让来福在屋里点一根香,辅助他睡眠。 那些人认为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那就烧死了吧,自己就尽量别节外生枝去外人眼前晃了。 “哟,这是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 孙老头看见李俊,忍不住讥讽出声,顺带着赏了李俊几道白眼。 李俊被刺了一下,倒是没生气,道:“孙大夫还生气呢?” “切!”孙耀祖嗤之以鼻,满脸不屑,起身往屋子走,对他挥手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还是请回吧!” 李俊这厮亲自来寻自己只怕是有所求,自己还气着呢,懒得搭理他。 李俊见老头儿还板着脸,本来想一走了之,但又想着自己有求而来,便忍着给了他台阶下,“孙大夫莫怪,那不是担心孩子太小么?你别生气,我这就让人去把那小子抱来给你瞧瞧如何?” 之前孙老头受桐桐蛊惑,嚷着也要抱小天明,李俊怕一老一少照顾不好小儿子,坚决不同意。于是,便将孙老头得罪了个彻底。 如今有求于人,不得不旧事重提,然后赔小心不是。 孙老头一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儿,听他这么说,背对着李俊的嘴角扬了扬,但声音还是阴阳怪气的道:“算了,还是不抱了,省的一会儿摔着磕着了。” 瞧瞧,这话说的多酸溜溜啊! 李俊连忙说“不会不会”,然后又说了一番客套话,这才把老头哄好了。 然后,唤了人去通知桃红,让她把小东西给抱到这里来。 孙老头顺着台阶下了,很快也会如愿以偿,重新走回石凳上坐下,一边翻阅古籍,一边问道:“说吧,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李俊若是无所求,打死他都不信。 反正桃红要抱孩子过来,他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李俊干脆走到孙老头对面坐下,目光落到他手里的古籍上,压低了声音道:“孙大夫,阿秀坐完月子,什么时候能同房啊?” “啥?” 孙老头听的不太真切,下意识的问出声,一双有神的目光看着李俊,似是不信他所问的问题。 李俊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脸颊发烫,但是随即想夫妻同房乃是人之常情之事,渐渐地便有了底气,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孙老头盯着李俊看了好半天没说话,让李俊又开始不安起来,当他有些坐不住的时候,院外传来了桃红的声音。 桃红抱着臭小子来了! 桃红进院后,给李俊和孙老头见了礼,然后将正睁着大眼睛的小子递到了孙大夫面前,“孙大夫,你瞧,小少爷一听要被奴婢抱出来散步,在屋里的时候高兴的手舞足蹈呢!” 李俊对此表示不屑,臭小子只不过是碰巧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孙老头接过臭小子,爱不释手,抱着左摇右晃,左一句“小心肝儿”、右一句“小宝贝儿”,听的李俊和桃红浑身掉鸡皮疙瘩。 这老头,怎么这般肉麻? 当着桃红的面,李俊可不好再继续追问孙老头何时能与文秀同房的事,等了又等后,见孙老头没打算将孩子还给桃红抱回去的意思,便直接对桃红道:“你去忙吧,一会儿我把他抱回去。” “哎!” 桃红正要去厨房安排晚膳呢,得了李俊吩咐,麻溜的跑了。 小天明似乎除了对李俊这个爹格外不待见外,对其他人都挺友好。被孙老头抱在怀里晃悠,竟然笑出了声。 李俊看在眼里,心情极其复杂,臭小子就这么不喜欢自己? 回想过去的一个多月他受的折磨和苦难,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眼看着天色渐渐黑尽,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孙老头还没有把孩子还回来的意思,李俊只得主动开口道:“孙大夫,今日天色晚了,我就先把孩子抱回去。若是你喜欢跟他玩,改日我再把孩子给抱来?” 改日,不过说的是推脱的客套话罢了。 孙老头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心里明白李俊话里的意思,“改日”并非“明日”,那下一次抱孩子就不知是哪一天了。 不过,李俊说的是,天色已晚,院子里冻得很,孩子是该被抱回去了。 “还你!” 孙老头有些不情愿,襁褓中的小子也有些依依不舍,大眼珠子望着他“咿咿”了两声。 李俊接过孩子,很无语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想着今日的正事,开口问了第三遍孙老头关于何时能与文秀同房的事。 孙老头见他念念不忘,也不跟他绕弯子了,清了清喉咙道:“这种事是人之常情的事,感觉到了,便水到渠成。不过——” “不过什么?” 李俊生怕他说出什么再等三五几个月的话来,立即紧张的出声。 孙老头对他实在是有些无语,但对男女之事不做任何评判,谁让他自己也年轻过? “算了,”孙老头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重新组织了语言道:“我今晚开一副方子,你明早派人来取,喝上几服药,再将她体内的毒排一排就可以了。” 李俊闻言,大喜过望,道了一声“谢”后,便抱着儿子走了。 然而,他没等到第二天一早便派了曾逸来取药方。 第501章不能再等了 李俊不仅对儿子全心全意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连给文秀煎药也守在一旁,生怕桃红笨手笨脚的把药弄洒了,紧张的不行。 桃红对此很无语,但又不能让他离开,只能忍受着李俊高强气压下的不自在。 文秀并不知那是什么药,无缘无故的喝药还有些纳闷儿,道:“我又没病,喝什么药?再说了,这孩子要吃奶呢,药不能乱喝。” 是药三分毒,药可不能乱吃! 李俊也想到了她在哺期,拿到药方后又特意差了曾逸回去问,得到孙老头肯定不会伤身的回答后,这才让人一大早去药铺抓了药。 这不,一大早便熬好了,就等着文秀喝呢! “帮你身体排毒的,你喝了也没事,我都问过孙老头了。” 李俊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碗里黑漆漆的液体不是药而是什么仙露,吃了对人百利而无一害。 文秀还是有些不愿意喝,但又不忍拂了李俊的好意,又听对身体没害处不影响孩子“吃干粮”,便接过去仰头喝下了。 中药什么的最是难喝,说甜不甜,说苦不苦,味道十分的怪。 李俊见她一口喝光了药,欢喜的接过空碗,随后把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匣子给捧了上来,“来,含一颗去去味儿。” 文秀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甘甜的果味儿瞬间充斥了口腔,那股药汁味儿越发淡去,感觉上终是好了不少。 原以为,这药也就喝一两碗罢了,不过一两天的事,谁知这一喝,竟然喝了足足七天。早中晚各一碗,成了饭前必备的饮品。 再好的东西多吃两次也就腻味了,更何况是药,文秀实在是嫌弃这味儿了,捏着鼻子让李俊端远一点,“不喝了,说什么也不喝了。” 好端端的,她竟然喝了七天的中药,足足有二十碗,简直是要她的老命。 李俊看着最后一碗药,不忍心强迫她喝下去,却又不想倒掉,连哄带骗道:“阿秀,最后一碗了,我保证。” “鬼话连篇,”文秀万般不信他的这番话,这么多天来,他这句话自己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不喝了,说什么也不喝了,你别想再糊弄我。” 李俊虽然也是头犟牛,但在文秀面前,收敛了脾气,又事事顺着她,也就争不过文秀了。 一碗而已,不喝就不喝吧! 文秀最终获得了“胜利”,但夜里却是发觉不对劲儿了。 李俊一如既往的沐浴更衣后钻进被窝,可今晚爬上来后,一双手就开始不安分了,在她身上各种游走,滚烫无比。 这厮不会是想....... 怀孕期间,两人也有过那啥,但碍着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李俊没能尽兴,就连文秀都觉得李俊草草了事极其敷衍。 算一算日子,两人有两个月没有单独相处了。 李俊情不自禁,文秀也有些情难自制,往李俊身上靠了靠,力气也一点一点的耗尽,像是经历马拉松赛跑似的。 “等等——” 李俊眼见羊已经要入虎口,却听她突然出声,然后迅速的逃离了自己的怀抱,更是手脚麻利的跳下了床。 若非她脸颊红润,气息不平,他真怀疑刚刚在自己怀里融化成一滩水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李俊早就燃的一发不可收拾,口干舌燥的厉害,梗着脖子瞪着眼,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望着她,“怎么了?等什么?” 他等这一刻都等了好久了,他不想再等了! 文秀见他似乎要伸手来拉自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凝神屏气的聆听,压低了声音道:“你听,天明在哭呢!” “有奶娘呢!” 臭小子被他一早送去奶娘那里了,还特意吩咐了奶娘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来打扰。也就是说,除非孩子病了,否则都别抱来打搅他的好事。 臭小子总爱夜里闹腾,一点不乖巧懂事,这毛病,千万不能惯着! 文秀一听他这幅“后爹”口吻就来气,披上衣服就想去看孩子,可刚打开门,便被从后面追上来的李俊给抱住了,“你听,仔细听,臭小子哪儿有在哭?” 怎么没有了? 李俊见她没挣扎了,继续道:“你就是幻听了,他乖着呢,不会打扰爹娘好事的。” 文秀闻言,抬起右胳膊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嗔怪了一句“没正经”后,才想起自己刚坐完月子没几天,道:“我这情况,还应该还不行呢!睡了睡了,再等等!” 又是等? 李俊没急着说话,故意将她抱紧了一些,让她自己感受他的变化,然后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嘶哑急促的道:“阿秀,我等不了了。” “可是......” 李俊急着吃肉呢,也不瞒着她同她绕弯子了,道:“你这几天喝的药,就是特意为咱们此刻而喝的。虽然委屈了你一些,但是,你肯定不会怪我,阿秀......” 文秀:“......” 文秀闻言,绷紧了身体,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难怪这货前些日子那么积极给自己熬药送药了,苦口婆心,她虽然嘴上不愿意喝,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谁知竟然是私心作祟! 李俊这时候可顾不上文秀已经给自己记了一笔账,瞬间将她打横抱起,疾步走回内室,将她抱了回去。 这些日子的清苦生活就跟和尚没区别,甚至比和尚更为清苦,至少人家和尚六根清净是因为没有诱惑在身边,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而自己呢,每晚都有温香软玉在侧,可偏偏抱不得,强行忍受着浑身难受之苦。 这种日子可不是比和尚更苦? 文秀想找李俊算账,但最终情感理智没能占上风,只能把账记下,留着“秋后”再算。 “阿秀,你好香,真香......” 李俊像是久逢甘露一般,激动地胡言乱语,窗外刚挂上苍穹的皎月,很快便羞的躲进了云层里。 终于不再吃素了。 李俊抹掉额头上的大汗,看着文秀,又俯身下去。 今晚,他一定要把之前欠下的那些夜晚给补回来。 一定! 第502章太折磨人 李俊和文秀这一闹就闹到天明时分,两人都筋疲力尽后,才相拥而眠。尽管这样,李俊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强迫将他自己留在了她身上。 天一亮,奶娘便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天明来找娘,可桃红却把人给拦下了,“奶娘,老爷和夫人还没醒呢,你先把小少爷抱回去吧!” 昨晚老爷夫人折腾的声音一点没顾忌,她几乎听了一晚上的墙角,好不容易两人歇下了自己才得以入眠,这刚闭上眼,奶娘又来了。 奶娘可不知文秀和李俊闹了一晚上,她原本半夜就想把吵闹不休的小少爷抱来的,可事先得了李俊命令,对此有所顾忌,这才没敢把人抱来。 小少爷精力是真的好,从三更开始闹腾,闹到现在,这会儿小脸上还挂着泪滴呢。 哎,模样好可怜! “桃红姑娘,要不你去通传通传?”奶娘一脸为难,看看怀里的娃娃,又看向桃红,“小少爷哭闹了一晚上,我实在是没辙。” 桃红不止一次见识过小少爷的哭功,虽不至于像李俊那般被折磨,但也被荼毒的不轻。瞄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又回头看了看里间,一番权衡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奶娘,你把小少爷抱回去吧。老爷请你们回来就是带孩子的,要是带不好,事事要夫人亲力亲为,那请你们回来做什么呢?” 桃红这番话可谓是鼓足了不少勇气才说出口的,她心里也很心疼小少爷,可比起李俊那张阴沉的脸,挣扎一番后,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小少爷这毛病,其实就是惯的! 奶娘原本以为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桃红好歹也会去通传一声,谁知话锋一转,自己竟然还担上了责任。 她真没见过谁家的奶娃娃有这么难伺候,李家出的钱多,可也不是折磨人的啊! 桃红见奶娘犹犹豫豫的还是没离开,想了想道:“奶娘,你先把小少爷抱回去,等夫人起了,我便立即过来抱小少爷,你看行不?” 这年头想做一个称职的大丫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奶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即便再说几句,结果还是一样,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桃红姑娘了。” “都是伺候主子,谈不上麻烦不麻烦。” 桃红等奶娘抱着小少爷离开后,蹑手蹑脚的去了里间,轻轻地打开帘子往屋里望了一眼,床榻上一地狼藉,被褥里裹着两个人,只露出了头顶。 “呼——” 桃红瞬间脸红心跳,急忙放下帘子,长吁了一口气退回外间。 老爷夫人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醒过来,自己也要赶紧补一觉才行。 桃红不敢多睡,眯了一个时辰便起了,去厨房用了早膳,又把文秀喝的汤炖上了,这才端着水折了回来。 还没醒! 桃红这一等,便等到日落时分,屋里的人才有了动静。 李俊去了屏风后把自己收拾妥当,然后又亲自为文秀擦洗,羞的文秀面红耳赤,却又没有力气挣脱他的魔爪。 痛! 文秀躺在床上,眼望着帐顶,脑海里只有一个感觉。 她浑身像是散了架后重组的一样,感觉哪儿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尤其是那地方,有一种要撕裂的感觉。 李俊那货,不知道是久了没用还是最近吃了什么,壮实了不少,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 文秀想着想着,脸更加红了,随后又听见李俊的笑声传来,唬着脸道:“笑什么?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把你儿子的口粮都喝没了,看你儿子一会儿喝什么。” 李俊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敢笑,他不知道自己昨晚竟然心血来潮的同自己的争口粮,简直不要脸至极。 李俊昨夜如愿以偿,解了多月来的馋,睡了一觉后,整个人都神经气爽,精神奕奕,被文秀指责,半点没有羞愧之色,道:“少不了他的口粮。” 家里那两个奶娘是白请的? 原本他没想到这一招的,后来纯属本能反应,最后的最后,他便惦记上了臭小子的口粮了。阿秀身上的口粮没了,臭小子会耐得住饿? 李俊猜的没错,小天明闹腾了一晚上后,饿到半晌午就熬不住了。最后,不仅喝了奶娘的奶水,而且还怪怪的在奶娘怀里睡着了。 奶娘喜出望外,整个白天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文秀听着他强词夺理,颇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体力比不过他,嘴上功夫也比不过。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他折腾了一晚上,为什么自己却又累又痛? 李俊帮她擦拭干净后,又上了药,这才找了干净的衣裳给她穿上。等忙活完这一切,才唤了桃红进屋收拾。 桃红进门后,便一直低着头干活,实在是昨夜听了一晚上二人折腾的声音,此时此刻她不好意思看床边的二人。 桃红把被褥被单通通换了一遍,又把窗户打开敞了风,等屋里的味道都散了,才又将窗户关好,抱着弄脏的被褥衣裳出了去。 真是太折磨人了! 李俊的注意力不在桃红身上,对于桃红表现出的异样他根本没注意,但文秀却是瞧见了,等桃红出去后,道:“桃红和青梅这俩丫头都大了,我也不想自私的留二人在身边伺候,要不,替她们找个合适的人家吧?” 合适的人家,眼前便有,只是不知道李俊愿不愿意。 青梅和桃红虽然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可李俊有别的身份,曾逸和唐元也一样,若是自己一意孤行牵红线,那也绝非什么好事。 李俊在别人的事上比较迟钝,更是不在意,听文秀这么说,随口应道:“你身边的丫鬟,你做主便是。要是嫁人后还想留在你身边伺候,那就最好不过。” 文秀:“......”这货果然没get到自己那个点! 文秀见他没领悟透,自己身子又乏的厉害,也不再继续,躺回床上阖上了眼,“这事儿也不急这一两天,等我先睡醒再说。” 第503章不谋而合 小天明被李俊这个爹诊治一番后,果然乖巧了不少,习惯了奶娘身上的味道,倒是不吵着闹着要找娘亲了。 文秀因被儿子“冷落”,心里还难受了好半天。 但不得不说,没了儿子整日缠着自己,她有了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 时隔三个月后,她终于踏出了门。 蜀绣阁是文秀最想去也最先去的地方,让管事拿了账本出来,简单的查阅了一番这几个月来的账目。至于后面会不会再细查,以后再说。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蜀绣阁的生意淡了不少,前来订制小衣的顾客们也没经常露面了。 蜀绣阁难得闲下来,上到掌柜,下到绣娘,闲来无事时也聚在一起聊天。大家在文秀手下做事也不是一两天了,知道事情做好做完了,闲聊几句她是不会责怪的。甚至,有胆子稍大一些的,出声询问文秀生下的小公子。 蜀绣阁的众人也是送过贺礼的,虽然不值钱,但却是她们的心意。两套贴身小衣裳,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了她们的祝福,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 文秀笑着同众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了蜀绣阁去火锅店。 陈谦有段日子没见文秀了,突见她出现在火锅店里,还有些不敢置信,看了又看,才笑着迎上来,“姑娘来了。” 文秀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已经陆续进店吃火锅的客人,笑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提到生意,陈谦的脸便笑的更灿烂了,请了文秀去柜台那边坐下,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才道:“店里的生意啊,一天比一天好。这几日,晌午时分也是客满为患。”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吃火锅的人也越来越多,店里的伙计尽管分了白班还夜班,照常忙的不可开交。而且,地方有限,客人来店里吃火锅,稍微晚了便要等上好一会儿才有的吃。 客人们每日等上这么一等,虽然给人一种爆满现象,但陈谦却觉得长久下去这样不行,天寒地冻的,有多少人吃火锅的热情能扛过严寒?如今等人愿意等,不过是因为火锅店在永安城里独一份儿,其他店吃不着罢了。 当然,其他酒楼也曾研究推出过“火锅”,但锅底秘方掌握在他们手里,对方模仿却不见成效,客人们吃着味儿不对,想要吃火锅时,还是结伴来文氏火锅吃。 “姑娘,你今日若是不急着走,我们谈谈火锅店的事如何?” 陈谦前几日便有想法了,只是文秀一直没来店里,他又不好去府上叨扰,如今见着文秀了,自然有一大堆话要同她说。 小天明现在奶娘有奶娘带着,文秀也不急着回去看孩子,道:“正好,我也有事同你商量。” 陈谦连忙应了,吩咐了伙计看店,自己则请了文秀去四楼。 四楼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只是文秀曾经办公的屋子换成了陈谦而已。虽是如此,陈谦除了月初盘算时,平时也不怎么上来。 两人落座后,陈谦把近两月的账本递给了文秀,简单的讲了一番火锅店的收支盈余,随后将换了肉铺供应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文秀听陈谦说张屠户克扣斤两还有些惊诧,抬头道:“张屠户看上去挺老实憨厚的一人啊,竟然也干出了这种事?” 火锅店每日从张屠户那儿都是订两头猪,文秀给他的价钱绝对是全城最好的,虽然送来的时辰有些早,但不得不说,利润相当可观。文秀给他高价,那也是看在他半夜辛苦的份上。殊不知,即便这样,他还是起了贪心。 陈谦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道:“张屠户确实挺实诚,俗话说相由心生。只是,他儿子随了他媳妇,好逸恶劳,最近惹上了赌债,被赌坊的人追砍,张屠夫搭上了整个家底都不够,四处借了银子帮他还债。如今他浑身是债,心也就跟着歪了。” 很多人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陈谦很同情张屠夫,但是他身为火锅店管事的,既然发现了张屠夫在损害火锅店的利益,那他就绝不姑息。 文秀的想法同陈谦一样,沉默了片刻,问道:“他那儿子如今改正没有?” 陈谦微微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气,“张屠户家的日子今后肯定是越发困难,但养不教父之过,他有这么个儿子,权当这辈子来讨债的。”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有多少人是靠着儿子颐养天年,而不是自力更生到死? “你改日给张屠夫送点银子去,这一年多来,他也是辛苦了。” 三更时分便起了,黑灯瞎火杀猪,天明时分送到火锅店来,一把年纪了,还是很不容易。 文秀切身实际的当了娘,深刻的体会过小天明折腾李俊时的辛酸,对于像张屠夫那样的父子,她还是很同情张屠夫的。 二十来岁不务正业,将来指望他给父母养老送终,有些难! 陈谦是知道自家姑娘心地善良,但没想到她竟然连损害过她利益的人她都愿意帮,心里顿时生出五味杂陈之意,应了一声“是”。 两人说过张屠夫后,才把话题绕回火锅店上,谈起了正事。 陈谦最近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势必可行,又在心里再三掂量后,才道:“姑娘,我想跟你谈谈,永安城再开一家火锅店分店的事。” 近日来,火锅店生意爆好,虽说是天气转凉才引起的这效应,但不得不提的是,夏天高温时,火锅店生意也从没有出现过淡季,依旧每日爆满。 这个店实在是有些小! 文秀听陈谦分析完后,又把自己的想法同陈谦说了一番,听的陈谦欣喜不已,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与姑娘不谋而合。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文秀点头应道:“若非我怀孕,这个想法早就实行了。所以,你如今提出来,我不但不会反对,还会全力支持。你管好店里的事就行,店面的事,我会负责管理的。” “是,姑娘!” 第504章迟来的祝福 文秀和陈谦谈完事,已经过了晌午了,陈谦便留文秀在店里吃饭,“姑娘,时辰不早了,就在店里吃了再走吧,我立刻去让人准备。” 文秀也是有些怀念火锅的味道了,望了一眼外头灰蒙蒙的天空,想了想道:“估摸着要下雨了,这场雨下来天气就更冷了。行,你让人准备鸳鸯锅,吃完火锅好抗寒。” “哎!” 很快,伙计便提着锅底上来了,陈谦和另外两名伙计端着烫煮的菜。 文秀喜欢吃肉,店里的伙计都知道,陈谦更是了解她的口味,便将店里最好的肉菜给她送了上来。但是蔬菜也没少送,毕竟,这时节的蔬菜才是最值钱的。 文秀看着一桌子的菜,嘴角微微抽了抽,虽然她是吃货,一个人顶俩人的量,但也不用送这么多东西来吧? 陈谦吩咐伙计退下后,这才拿起公筷帮文秀煮菜,等肉菜都下锅了才道:“姑娘,陆少东家来了,刚出门时碰见了,他说要去府上拜见你。小人想着你在这儿,便自作主张请了他进来。” 文秀闻言,她看了一眼桌上只多出来一副碗筷,下意识的道:“你不吃?” 她原以为,她和陈谦要吃四个人的量的,结果不是! 陆靖? 不对,陆靖不是回了京都,一直没回来么? “姑娘,可是小人做错了?” 陈谦见文秀迟迟没说话,还以为文秀生了他擅作主张的气,赶紧问道。若是文秀应“是”,他便立马去请了陆靖回去。 他和陆靖的私交不错,即便回绝了陆靖,对方也不会真责怪于他。 文秀随即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是没想到陆少东家竟然回来了。他跟潘大少在一起?” “不是。”陈谦立即摇头否认,随后道:“陆少东家,他和他的夫人在一起。” 夫人? 哦,是丁姨娘! 文秀见过那个女人,对她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嫌恶,看在陆靖的面子上算是点头之交。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不会因为对方是妾,又或是她只是陆靖唯一的女人,就低看别人一眼或者高看她一眼。 “那行,你请他们过来吧!” “是!” 陆靖的确是带着夫人来的,只是,他的夫人并非府中的丁姨娘,而是他的新婚夫人薛氏。 文秀同他打过招呼后,瞧见他身旁陌生面孔的女子,微微一惊,心中诧异不已,此女非彼女,难不成,陆靖回京这段日子是成亲去了? 陆靖还同以前一般温文尔雅,笑容浅浅,看他夫人的目光也非常之温柔,只听他润物一般的声音道:“娇娘,这是文老板。文老板巾帼不让须眉,在永安城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文秀实在是没想到,这番话竟然会是陆靖的开场白。 薛氏生的如她名字一般娇俏玲珑,面容精致,看上去只有十六七的年纪,听见夫君唤自己名字,脸颊不自觉的红了,一双剪水的眸子看向文秀,嘴角勾起一抹笑,梨窝浅浅,声音轻柔的同文秀打招呼。 文秀缓过神来,赶紧同她问好,几人一番客气后,她才请了陆靖夫妻俩入座。 “陆少东家可真是不厚道,成亲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知一番,难不成,还怕我讨了你和夫人的喜酒喝不成?” 陆靖心中有苦难言,但在外人面前,他强颜欢笑,装作一切都如常一般,笑着道:“文老板说笑了,你能来我们夫妻自然欢迎。只是之前文老板不方便,又在京都,所以这边的朋友便省了。这次回来,便是特来补上这顿喜酒的,到时候,文老板可一定要赏脸啊。”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会带着薛氏来艰难文秀了。 陆靖话落,又从怀中拿出一枚长命锁,然后放到了文秀面前,笑着道:“文老板生子,礼数未到,还望文老板不要介怀。这是京都琉璃斋出的长命锁,是我们夫妻俩送给小公子的贺礼。小小礼物无足轻重,还望文老板不要嫌弃。” 看似一般的长命锁,可价钱比起其他店铺的,那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文秀看着做工精致的长命锁,把玩了一番后,便向夫妻俩道谢。 薛氏虽然年纪小,又十分羞赧,但接人待物还是很大气的,见文秀道谢,回道:“文老板可不要这番客气了,是我们夫妻失了礼,改日还要亲自上门聊表歉意才是。” 既然对方生了孩子,自己如今又补了礼物,于情于理上,择日是要登门拜访看看孩子的。 不得不说,薛氏教养很好,很懂世故。 对方应请上门拜访,又是陆靖夫妻,文秀自然是立即应下。 “既然如此,那我们夫妻还有事,今日便告辞了,改日,改日一定来叨扰,到时候,还请文老板不要介意。”陆靖站起身,扶着薛氏站了起来。 文秀连忙也跟着站起来,道:“二位急什么?再有事忙,那也得把饭吃了再走也不迟不是。来人,添再添置一副碗筷。” 桌上多出的那副碗筷不是给陆靖准备的? 文秀顿觉自己都糊涂了,陈谦准备给自己吃,那他又离开做什么? 陆靖和薛氏早就吃过了,正因为他带着薛氏来尝鲜,这才遇到了文秀。所以,二人又是一番道谢后才离开了火锅店。 文秀站在窗口看着陆靖温柔的对待薛氏,扶着她出门,不顾众人眼光抱着她上马车,动作温柔,声音温柔。 不错,陆靖终于寻到他的幸福了。 只可惜,后院的丁姨娘身为一个妾,那得多惨? 封建社会,女人便是其中的牺牲品之一。 文秀望着陆靖夫妻俩的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到座位上,将夫妻俩送给小天明的长命锁收好后,才抬起筷子吃饭。 多出来的一副碗筷管他是谁的,她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得敞开了肚皮吃。 “你慢点吃,当心烫着。” 李俊推开门进来时,便瞧见她一口一筷的往嘴里塞肉,看的他是心惊胆战,生怕她被烫了嘴。 文秀闻声抬头,咬着筷子望着他,又看看桌上的碗筷,心里呵呵了两声。 第505章被忽视的人 李俊最近也是嘴馋了,接到陈谦派人传来的口信后,便急匆匆的往火锅店跑。刚走到火锅店门口时,便望见陆靖扶着一个女人上了马车。瞧那亲密程度,不是夫妻也是有夫妻关系的女人。 他压根儿不想看见陆靖,所以也没上前打招呼,待马车离开后,这才走进了火锅店。 陈谦早就等他多时了。 随后得了陈谦信息,但不并作两步爬楼梯,几息功夫便爬上了楼。 一推开门,便看见文秀吃的那叫一个香。 李俊见她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疾步走到桌边坐下,加入了抢肉大军后,才解释道:“之前跟陈谦打过招呼的,你要是留在这边用饭,便让他通知我。” 言外之意是,他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 文秀嘴里的肉把自己噎了一下,有些哽塞难咽,好不容易把肉给吞下去后,才重夹了肉片烫煮夹到他碗里,“这肉嫩,吃这个。” 锅里的肉都煮老了,看在眼前这个男人如此辛苦如此有心的份儿上,让他吃点好的。 李俊吃过锅里的肉了,知道文秀把好的东西给自己了,又从碗里拨了一半到她碗里,“你也吃,这肉嫩。” 夫妻俩在四楼的特殊包间里狠狠秀了一把恩爱,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这才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一顿饭结束,已经申时三刻了。 冬天的天黑的特别早,也就现代人说的下午四点左右,天色已经很暗了,甚至有些拐角屋檐下的灯笼都已点亮。 李俊和文秀同陈谦告辞后,两人出了火锅店的门,他便拉起了她的手牵着,生怕她会随时跑了似的,“阿秀,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那小子可乖了。我算是看出来了,除非你我不在家,否则,那小子准折腾没完。” 那小子,除了天明还有谁? 树儿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向来沉默寡言,一心只专注自己的事;桐桐虽然贪嘴些,但顽劣程度有限;唯独老三这个小子,两个月不到,已经皮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李俊有时候都在想,若是这小子能跑会跳后,会不会上房揭瓦? 一听李俊提到儿子,文秀便更加想念了,脚步不由得快了些,回道:“天明还小,你这个当爹的得多让着他。你说,你跟一个奶娃娃计较什么呀?” 虽说天明坑爹了一些,但李俊总是跟儿子较劲,那多失了当爹的风度? 李俊哑巴吃黄连,也不同文秀争辩了,大街上便将她拉进怀里抱紧,然后用一双“委屈”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有了小儿子就不爱我了。 文秀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癫吓得浑身一哆嗦,尤其是他的眼神,好像他此时戏精附体似的,与他平日里的模样判若三人。 李俊在人前不苟言笑,在她面前则是讨好卖乖,如今这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还是头一遭,可不就是判若三人了? “喂喂喂,大街上,你注意点行为举止好不好?” 丢人! 他不嫌丢人,自己还嫌弃呢! 李俊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即便路过他们身边之人频频回头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也浑然不觉,“我跟我媳妇说话呢,行为有什么不好的?” 大街上搂抱自己媳妇,谁敢说不可以? 文秀真的被他噎的无语,她还能说什么? 算了,正常人同疯子没办法正常沟通! “行了行了,咱先回家,树儿该下学了,今晚上,咱们吃好吃的。” 文秀斗不过李俊,那就只能改变战略方针。毕竟,她如今早就抓住了李俊的“胃”,便用吃的“行贿”了。 李俊一听有好吃的,便知道她肯定要下厨做大餐了,连声应好。 “三叔、三婶!”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美好,夫妻二人闻声,齐齐转头看向身后。 刘一德? 近日来,文秀坐月子没管过刘一德的去向和伤势,只是吩咐了药和饭菜不能怠慢;李俊对他就更不上心了,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他还去瞎操什么心? 偶然在大街上碰见一个被夫妻俩同时都忽视了的人,倒是有些意外。 刘一德见二人看向了自己,疾步走上前,又唤了一遍人,才道:“三叔三婶这是回去吗?咱们一起走吧。” “好!” 回去的路上,有了刘一德,李俊和文秀之间便不能再想之前那般亲密和肆无忌惮。但是,三个人这么走着又有些尴尬,文秀想了想后,便打破了宁静。 “一德,如今伤也差不多痊愈了,是想留下还是打算回西塘村呢?” 文秀这么一问,毕竟西塘村的田地需要他回去看管呢! 刘一德之前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更是不惜被揍了一顿也要留下。如今他又跟着潘誉做事了,就更不会想着回去了。 “三婶,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了。”刘一德也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道:“西塘村的佃租免了两年,我回去也没事可做,便想留在这里了。” 文秀也没想过真要赶他走,毕竟,刘一德不是卖身给自己,他只是自己花钱雇的。如果对方不想做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附属条约。 “那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是李俊问的。 李俊原本不想出声,但想着自己要慢慢挑过文秀身上的担子,便插了一句嘴。 “我......我想留下找个差事干。”刘一德说这话就有些心虚了,想了想后又道:“潘记布庄那边正在招人,所以我今天......我便去应征去了。” 实际上,他已经在潘记布庄上过几日工了。 文秀闻言,倒也没恼,问道:“那可是应上了?如果没应上......” “应上了。”刘一德回应这话便有底气多了,毕竟,潘誉潘大少看重自己,“掌柜的人很好,问我做过一些什么工作后,没嫌弃我是村里的人就肯用我了。” “那就好!” 随后,三人便无话再说。 进门后,刘一德与夫妻二人分道扬镳回了自己屋子,而李俊望着他不急不缓的步子微微沉了沉眸子。 被应上了竟然这么淡定? 第506章什锦菜 文秀承诺晚上有好菜吃,她回家后,去奶娘那儿抱了一刻钟的小天明,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后,便带着桃红去了厨房。 厨娘们起初对她亲自下厨还有些担惊受怕,但在府上做了一段日子后,算是对自家夫人有了全新的了解。见她进厨房,不仅不再是一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模样,反而很自然的同她打招呼,然后跃跃欲试的期待她手上出的新菜品。 文秀下厨几乎没做过重样的,每次的菜式和菜色都很新鲜,总是让厨娘们眼前一亮,而且都认真观察,努力把厨艺给学到手。 “夫人,火锅店的伙计送来了一副猪下水,说是你特意吩咐送来的。” 文秀前脚踏进厨房,后脚便有小厮送了一副猪下水进来,然后恭敬的走到她旁边禀道。 桃红和厨娘不是没见过猪下水,文秀也不是头一次买猪下水吃,但三人瞧着猪下水没有肥肠,便有些纳闷儿了。 猪心、猪肚、猪舌头,这三样能怎么吃? 文秀正在挑选适合今晚菜式的蔬菜,听见小厮的话,头也没回,吩咐道:“交给厨娘吧。”然后又对厨娘吩咐道:“清洗干净,像煮肥肠一样焯水、煮熟,切条备用。” 厨娘得了吩咐,两人接过猪下水,便去舀水清洗了。 桃红见文秀挑选了胡萝卜、木耳、黄花菜、香菇、豆腐干等辅材,双眼放光的问道:“夫人,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文秀将挑选好的辅材递给她,笑着道:“胡萝卜切丝,木耳摘头,黄花菜挑拣杂草、香菇切片、豆腐干切片,只可惜,这季节少了两三样东西,你按我说的切,我跟你讲做什么。” “好啊!” 桃红答应的相当爽快利落,笑呵呵的将东西揭了过去,挑挑捡捡后,从炉子里舀了热水将材料洗干净,便开始使刀了。 桃红打小就学会了做菜,跟着文秀学做菜后,又时不时的切菜炒菜练习,刀工虽赶不上文秀,但也相差无几,所以按文秀的要求切起来是相当容易。 文秀见她切的认真,便跟她讲起今晚要做的菜呢。 ——什锦菜! 蜀地的宴席中有一道几乎家家摆宴都会端上桌的一道菜,不放辣椒,不放菜籽油,用猪油化水烹饪,加上猪心、猪肚、猪舌头以及各种辅材,最后类似大杂烩一般端上桌,这便是蜀地人眼中的“三鲜”。 “三鲜”其实囊括的是猪心猪肚猪舌,而对辅材却没有涵盖,是以,有些地方又把这道菜叫做“什锦菜”。 什锦菜里的材料根据季节不同,时令的蔬菜不同,最后出锅的菜稍微有所差异,但是大同小异,是一道很适合老人小孩的一道菜。 文秀记得,随着人们生活的日益提高,三鲜中不仅只放猪心猪肚猪舌了,还会放一些虾饺、火腿肠什么的进去,而在蔬菜的选择上,便削减了不少。 文秀去年打算做一些火腿肠给孩子们吃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连腊肠都是从西塘村带回来的,而非亲手腌制。 今晚的什锦菜里,除了老三样外,虾饺火腿肠是没得吃了。 虾饺火腿肠这种后现代的东西,文秀自然不会同桃红讲,只是把什锦菜的选材和做法告知了她。 桃红听的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请夫人开始做,她好跟着学,手上的动作情不自禁的便快了些,欢喜的道:“夫人,虽然你还没做,但是听的我都馋死了。” 文秀这个吃货,手下也养了一群吃货,听见桃红这般说,笑道:“晚点就有的吃。” 文秀对待下人很好,并不会刻意去划阶级分等级,所以每次她做了什么好吃的,像桃红和青梅两个丫鬟,肯定会尝到点味儿的。 至于曾逸和唐元,李俊没那意思,她也不会爱心泛滥。 厨娘收拾妥当后便将东西放进锅里煮上了,听着文秀和桃红谈话,既感慨跟了这么一个好主子,又羡慕桃红能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像夫人这种平易近人的性子,伺候起来多省心?再说了,夫人善良慷慨,在她眼前晃动,好处还能少了去? “夫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只是给桃红姑娘尝鲜啊。” 其中一个厨娘性子还是很开朗健谈的,知道文秀不会生气,便同她开起了小玩笑。 文秀也不生气,笑着道:“人人都有,只是啊,尝过后,自己动手。保不准,你们做出来的味道,又是别一番风味。” 天色渐渐暗下,烛火摇曳,厨房里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回荡在屋顶上空。 文秀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做什锦菜,但是技术没丢,手艺都在,烹饪起来也是驾轻就熟,看的厨娘和桃红又是羡慕嫉妒。 三双眼睛时而盯着锅里,时而看看文秀,时而跟着她的手在调味料间游走,看的有些晕。可随着锅里传出香味儿,浓郁的汤在菜间翻滚,三人立即又是垂涎三尺。 好香! 真的好香! 文秀勾芡后,又煮了一会儿,便将菜盛出了锅。其中,分了两分份出来。一份给孙老头送去,一份留给厨娘和桃红青梅。 火锅店只送了一副猪下水过来,她们真的只能尝尝鲜。 文秀让桃红将米饭端上,今晚就吃这道菜下饭了,回头对厨娘道:“你们赶紧做饭吧,今日已经有些晚了。” 除了他们一家几口,府上还有其他人要吃饭呢! 厨娘欢天喜地的应了声,又道了谢,这才手脚麻溜的去为其他人做饭。 香,东西还没尝,但闻着味儿就香的不行。 文秀和桃红端着饭菜进花厅,李俊爷仨已经等着了,闻到香味儿,整齐划一的起身伸长脖子,恨不得眼珠子都掉到菜碗里去。 什么菜啊,这么香? 文秀没解释是什么菜,报了菜名后,便让桃红盛饭,“这菜是猪油做的,凉了吃容易伤胃,所以,趁热吃,吃完再问。” “好!” 爷仨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接过桃红盛好的米饭,手脚麻利的动了筷,生怕谁慢一步就没得吃似的。 第507章离开 徐玉在第二天一早,竟然提出了告辞,这让文秀始料未及。 她慌忙的穿戴整齐后迎了徐玉进屋,一脸疑惑的问道:“徐姐姐可是有什么急事?怎么想要告辞呢?府上的下人可是怠慢了你们?” 徐玉听见她一连串的询问,心里很是感激,双眼看着文秀,真诚的道:“多谢姑娘厚待我们母子,府里的人都很好,对我们照顾有加,没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反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文秀见桃红端了茶水进来,接过茶水润了润嗓,才又道:“那你为何要离开?可是因为我上次说的话?” 前几日,她是想让徐玉考虑考虑去留的,但不是现在所谓的离开。 徐玉摇了摇头,缓缓地垂下了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道:“实不相瞒,我要带着小风回老家一趟。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传了信来,所以不得不回去。上次姑娘让我考虑之事,只怕暂时应不了姑娘了。” 她这两日认真的想过文秀的提议,也是打算带着小风去文秀安排的新店的,但事情来得突然,她不得不回去。 文秀闻言,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听她这口气,她办完了事肯定还会回来的。 徐玉不见文秀作声,又道:“姑娘放心,你们对我和小风恩重如山,我徐玉对天发誓,绝不会辜负姑娘的厚爱。等我办完事,我便带着小风去姑娘新开的蜀绣阁。” 文秀见她误会了,赶紧摇头解释。 徐玉有要事离开,文秀不能也不会反对,反而亲自安排了人送娘俩去目的,也算是保护她们。 这时代,荒郊野岭多山匪,孤儿寡母的出行,更是危险重重。 徐玉听完文秀的安排,随即跪地,要给文秀磕头,幸亏文秀眼疾手快将她拦下,扶着她坐好,“徐姐姐这是做什么?是想折煞我么?” 徐玉泪如雨下,擦着眼泪,声音哽咽的道:“姑娘,你真是我们母子俩的大恩人。” 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尚且能待他们娘俩恩关心有加,为何身体里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人,却似洪水猛兽一般,恨不得茹毛饮血,将他们娘俩吃进肚子里呢? 徐玉娘俩是在日子离开的,文秀找了个会拳脚功夫的护卫全程护送她们。并且吩咐,等她办完了事,再将人接回来。 若是徐玉暂且不回来,那他也就等着。 反正,银钱不会少了。 文秀牵着桐桐的手站在门口,望着徐玉的马车越走越远,心里有些感伤。 眼看着没几日便要过年了,还想着徐玉娘俩也在,今年又添了小天明,今年的年怕是要热闹上几分。却不料,徐玉突然带着小风离开了。 哎! “娘,小风会回来吗?” 桐桐对玩伴也很不舍,双眼泪汪汪的望着娘亲,很是难过。 文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当然会回来了,等你徐姨办完事,她们就回来了。走吧,外面冷,咱们回屋里。” “嗯!” 娘俩刚回屋里暖和了身子,桃红又打帘进来,说是刘一德要见她。随口问什么事,只见桃红却是摇了摇头。 “行,把他请到花厅吧,我马上就过去。” “是!” 文秀也没太在意,以为刘一德找自己可能是说说他上工的事,又或是说说西塘村那些地的事,可等她见到刘一德后,又听完他说完来意,整个人就有些诧异了。 刘一德也要搬走? 比起徐玉,刘一德的去留倒没让她太放在心上,听见他肯定的回答后,这才问道:“那你搬到哪儿去呢?” 大过年的出去找房子,瞎折腾! 刘一德道:“潘记布庄里管食宿,我又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在府上也多加打扰你和三叔以及弟弟妹妹,那边正好提供了,我便决定搬过去。” 潘誉说,总住在别人府上不太方便,行动上多受限制,所以,让他从文秀府上搬出来。 潘记布庄除了掌柜的,伙计都是不留宿的,但是,因为他是潘誉潘大少的朋友,所以待遇自然要比其他人优待一些。 文秀和李俊对他都不错,也不约束他行踪,还有下人伺候,这种日子跟西塘村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然而,比起外面自由的世界,谈得来的朋友,这里的诱惑便又少了许多。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文秀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过多强留,顺了他心意。 刘一德没想到能走的这么干脆,满脸感激,想了想后,又道:“三婶,那西塘村田地的事......” 文秀早料到他会说这事了,也没急着回答,反而道:“等你在永安城站住了脚,空了咱们再聊。反正,离春耕还有段日子呢!” 西塘村佃户两年免租子,春耕秋收,对她而言,那边的田地有没有人打理实际上不是特别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种预感,刘一德在潘记布庄不会做的太长。 至于潘记布庄的掌柜为什么会录用他,她就不得而知了。 刘一德见文秀不谈这事儿,也识趣的闭了嘴,起身向文秀道了谢后,便告辞离开。 刘一德也走了! 傍晚时分,李俊听说了此事,诧异的停住了筷,狐疑的问道:“真的?可是,没听说潘记布庄给伙计提供食宿啊!” 这些日子,他为了帮文秀分担,也将城中店铺的经营情况以及人员走动做了调查了解,很不巧的是,潘记布庄恰巧也在他的调查范围内。 潘记布庄,并没有管伙计食宿这一条。 文秀也愣住了,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于是,李俊便把他调查的事跟文秀说了一遍,最后才道:“若非我亲自查的,我也不敢胡说不是。” 文秀闻言,放下筷子,疑惑的道:“既然如此,那他骗我们是什么意思?” 这话,李俊也不好接了,但是却比文秀要豁达许多,替她和两孩子夹菜后,自己又扒了两口饭,最后才道:“兴许以后就明白了。他或许是说谎了,或许没说谎也不一定。” 毕竟,管食宿那是掌柜待遇啊! 第508章表面功夫 刘一德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府上多大的波动,就像他来之前一样。他一走,来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害怕他什么时候又被打了。 这个乡下来的刘管事,看似老实,可给他的感觉却是半点不安生。 文秀从手下的人中挑选了一个聪明好学的人学习如何管理土地,并且等人把本领学到手,便准备将人派回西塘村去。 至于之前对刘一德说的话,不过是像给他留一条后路而已。 李俊算是看着刘一德长大的,这小子以前不是这样的,说他“背信弃义”虽谈不上,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文秀提携他,栽培他,又或是不在永安城,他岂有落脚之处?他能走出西塘村?实在是有些忘恩负义了。 唐元见自家主子一早上唉声叹气,实在是猜不透这是为了什么,想了想后,干脆说起了另一件事,“爷,眼下又至年关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您要不要......” 以往每一年,每到元宵节,李俊都要回一趟京都的。 虽然每一年都劳苦奔波,但皇帝有圣旨,谁敢说一个“不”字? 去年回一趟京都九死一生,眼看着又一年了,唐元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他其实担心爷入京遇险,同时也担心爷会为了儿女私情而违抗圣令。 李俊缓缓敛了神色,收了心思,把注意力转到唐元的话上,“今年这时候了圣旨也未到,兴许,那位真的把我给忘了。” 李俊巴不得被那一位永远忘记,可偏偏手上的东西还没交还回去。东西在手里,那就意味着自己还跟朝廷有联系,做不到真正的自由。 唐元一愣,算算时日,若是以往,圣旨早到了,可今年,难道...... “爷,好事啊!”唐元恍然回神,惊喜出声,“爷,要是上头没命令,你和夫人少爷小姐们可以过一个安稳舒适的年了。” 若是真的,的确是一件好事! 李俊还不能确定京都那边是真忘了还是圣旨还没到,曾逸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把陆靖和陆夫人到访的消息传递给了他。 陆靖夫妻来了? 李俊领着左右手走到花厅时,桃红正抱着孩子给薛氏看,薛氏看着襁褓中机灵可爱的奶娃娃,心生怜爱,欢喜的不行。 文秀出声时,她才回神。 李俊进门后,同陆靖友好的打了招呼,随后又得了陆靖介绍自己的新婚夫人,互道了“恭喜”后,才各自坐回座位上。 李俊不喜欢陆靖的原因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两人喝酒打架称兄道弟的事府上的人也都知道,可偏偏这二人之间的和谐总是让人觉得很不自然和舒服。 “陆兄,妇人家有话聊,咱们不便在场,要不去对弈一局?” 陆靖闻言,起身拱了拱手,笑道:“李兄,请。” 李俊和陆靖肩并肩出了花厅,屋内便剩下文秀、薛氏以及抱着小天明的桃红。 文秀看着二人出去的背影,微微扯了扯嘴角,李俊这厮,过了这么久了,还是不安分。自己一个生了“三孩子”的妇人,谁稀罕? 再说了,人家陆靖不是已经娶妻了么? 薛氏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坐下后,又同临近的文秀说起了妇人之见的话。 文秀见薛氏喜欢小孩子,乐呵呵的打趣道:“陆夫人可别羡慕,觉得天明聪明伶俐,等你有了孩子啊,就知道什么是‘只有自家孩子好’这句话了。” 薛氏笑着不说话,只是两片红云布满脸颊,颇有些难为情。 文秀见她羞赧,也不再继续,这古代的女人啊,生头胎的时候都比较害羞,等有经验了,也就很从容面对了。 有时候,妇人们多了聚在一起,没外人在场,也是会说几句荤话的。 文秀和薛氏围着孩子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的很快,很快便到了晌午。 厨房的菜是文秀一早吩咐的,按着时辰上菜。只是厨房那边却出了点岔子,说是孙老头要吃什锦菜,把今日送去的饭菜给砸了。 文秀听桃红细声回禀后,吩咐了桃红去重做,但心里却是打算等送走陆靖夫妻后去找孙老头算账。 砸碗筷,这是什么狗屁习惯。 薛氏的祖母是蜀地之人,府中常常会准备辣菜,她从小跟着祖母吃到大,口味便于祖母大同小异。如今在文秀府上吃到可口的蜀地菜色,破天荒的多吃了一小碗米饭。 文秀原本也只是因为陆靖带着薛氏吃火锅才让人准备的菜式,却是没想到,效果不错,薛氏很喜欢,吃的是宾客如归。 饭后,陆靖便带着薛氏告辞离开。 李俊和文秀一路相送,直到二人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了,夫妻俩才折回府里。 文秀见陆靖和薛氏相敬如宾的恩爱模样,感叹道:“陆靖温文尔雅,薛氏温婉可人,这二人,琴瑟和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俊斜眼睨了她一眼,没作声,又听她继续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说不清,看他们俩,我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文秀一直不住嘴的夸陆靖和薛氏如何登对,如何恩爱,实在是让李俊听的有些不甘,她一副羡慕嫉妒模样,难道她和自己不够恩爱? 羡慕嫉妒中的女人啊,总是会被事实蒙蔽双眼! “阿秀,那是真没看出来,他们夫妻俩的恩爱是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文秀不由得拔高了声音,反驳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给我装一个?” 李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说错了,想了想后道:“他们俩就是貌合神离,做的是表面功夫。你,自己仔细想想。” 文秀闻言,微微皱了眉,“有么?” 李俊见她还是没反应过来,解释道:“你见过新婚夫妻拜访主家,夫君一句话没交代就跟男主人离开的?还有,明明薛氏喜欢吃辣,可陆靖却一直为她夹她面前的菜,而不是伸手够辣菜。你见过我给你夹你不喜欢吃的菜?” 文秀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难道,真的是装的? 第509章彼此彼此 不管陆靖和薛氏是真恩爱还是在人前装出来的,文秀没来得及思考太久,因为她对别人夫妻感情的羡慕,让李俊吃味窝火,所以大白天便准备狠狠处罚她。 临近过年,外面天寒地冻,府里所有的采办便由文秀列了单子,然后再由李俊派人去。夫妻俩合作倒是亲密无间。 一轮折腾下来,李俊神清气爽的抱着文秀靠在床头说话,文秀却觉得浑身酸软,尤其是腰最为酸痛不舒服。 这事也不是头次经历,可偏偏就是这样才让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受累的是自己。 古人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可她却觉得,李俊这头牛分明乐在其中不可自拔,而她自己却每每总是觉得快要散架。 难道,古人说错了? 还是,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行了? 李俊自顾自的说着话,但却丝毫不再提陆靖夫妻俩来煞风景,而是把兜尿布的进展情况告知她,让她也跟着一块儿欢喜欢喜。 那日带回来的兜尿布小天明用之后,的确比用尿布好,不用撒一泡尿就换一张尿片,折腾大人,也降低了孩子感染风寒的风险。 文秀对他设计的兜尿布颇为赞赏,于是,他让作坊那边又加工了一些专门给自己儿子用。至于开店推出的事,必须要从长计议。 冯川之前也很是不甘心,自己的设计怎么就不如李俊的了?可拿了几片回去给自己儿子小宝用后,便发现了其中端倪。于是,从不甘到佩服,再到羞愧,心中像是打翻了一罐罐的调味品,五味杂陈。 李俊说到冯川那像是便秘又像是母鸡下蛋的表情时,便笑出了声,“阿秀,我现在才发现,冯川那小子竟然这么有意思。” 文秀对李俊经常“欺负”冯川的事心知肚明,也不拆穿他,只是道:“你说你好歹也是他长辈,他是你侄女的丈夫,怎么你跟他之间倒像是有一种夺女之仇一直未报似的?” 李俊脸上不以为然,嘴上也说着没有的事,可心里却如同文秀那般想。冯川与他,可不就是夺女之仇? 老丈人看女婿,何时看对眼过? 再说了,冯川那家伙,曾经的曾经,似乎还对他的阿秀有过心思吧? 冯川是不知道李俊所想,要不然肯定跪地磕头,指天发誓,天地可鉴,他可从来没对文秀三婶有过特殊的想法啊。 即便当初对她另眼相待,那也不过是生意人的眼光。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真的没有想过,一千个真心。 “阿秀,歇好了没?” 李俊说的嘴都干了,下床倒了一杯水喝完,手脚麻利的又钻回床上,将温香软玉搂进怀里。 文秀闻言,身体下意识的一僵,明白他的用意后,结结巴巴的道:“没呢......没,你听,天明好像又在哭了......天......” 天明的名字还没说完,嘴便被附身而下的人给堵上了。 每次都用“天明好像在哭”、“天明又哭了”、“天明哭了”等等烂借口,李俊早就免疫了。臭小子哭了有什么?男子汉小丈夫,哭一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傍晚时分,桃红原本是想来请二人去花厅用晚膳,可刚打帘进屋,内室里便传出了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瞬间脸一红,脸颊烧的滚烫,下意识的便往后退。 “啊——” 刚退出门,便撞上了一个人,吓得她叫了一声。 身后的人见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扶住,“慢点。” 桃红站稳,回头竟然看见对方是唐元,两双眸子相对,她忽地垂下了头,声音很不自然的道了一声谢,便拔腿急匆匆的绕开唐元离开。 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又想起屋里的人在做的事,立即驻足折身,唤了唐元道:“爷和夫人有事,你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这时候若是谁进去打扰了爷和夫人的事,只怕爷那张冻死人不偿命的冰山脸,能把人给冰冻了。 唐元也是过来人,再加上耳力极好,刚刚噤声的瞬间便知道屋里发生的事了,连忙应了一声,大步离开。 桃红见他比自己跑的更快,回头又看了看身后,嘀咕道:“没有鬼在追啊!” 李俊和文秀夫妻情深,逐日加深了解,感情就像是美酒,时间越久,味道就越是香醇。府上下人也团结和谐,上上下下一片安详。 然而,对比陆靖府上,看似和谐美满的夫妻俩,在人后却跟人前两个样。 花厅里,薛氏屏退了所有左右,阴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声音也没有之前那般温婉贤淑,更是意有所指的讥讽:“怎么,今日见了你的老相好,又乐不思蜀了?” 陆靖不想跟她吵,也懒得同她争论,原本就是不情不愿的婚姻,非得凑一起过日子,人前尚且能够装出一副恩爱有加的模样,人后就没必要再披着面皮过日子了。他听着薛氏极其难听入耳的话,也一改温润模样,反唇相讥道:“彼此彼此,你不是也见过你心上人了?” 李俊前两年在京城风头无俩,惹的京中诸多名门贵女付了衷肠,恨不得踩掉其他人与他成双入对,比翼双飞。 然而,从慕容湘开始的贵女失利、李俊抗旨拒婚后,京中贵女们便像霜打了的茄子,激情全都荡然无存。 她们心中神一般的男人,早就娶妻生子了,对方还是一个村姑。 京城贵女颇多,薛氏也是其中之一。 陆家在京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再加上陆靖本身的世故圆滑,在京中也有不少人脉。想要了解这些事,自然易如反掌。 薛氏闻言,瞬间一噎,但想那些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心思罢了,少女怀春,谁没有过?于是,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底气,“陆靖,别提那些有的没的,姑娘家养在深闺,谁没有个崇拜的人?你若污蔑于我,我倒要请公婆评评理。” 陆靖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随口道:“你若是乐意,出门直走有驿站,会护送你安全回京。”话落,他转身出了花厅。 薛氏气的将桌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第510章做女人不容易 这个年因为有了小天明,一家人更加美满热闹。 树儿长了一岁,个头也长了不少,比起晚自己一刻钟出生的妹妹,个子高了,瘦了,半大小子看上去更加精神了。 桐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吃,但体型并没像文秀之前认为的那般“孩子抽条就瘦了”,反而越来越胖,尤其是过完年后,又胖上了一圈。 十岁了,越来越胖,这可怎么是好? 古人说亲说的早,十二三岁就开始说亲,虽然一般十六七才出嫁,但是,也有出嫁早的姑娘,十三四岁便嫁人了。 虽说以胖为美,这里的人似乎也没人歧视胖子,但文秀这个做娘的却是格外的愁。 今年京中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或是皇帝真的被李俊“伤”了心,传他回京的圣旨一直未到,他也乐的逍遥自在,留在永安城陪妻儿好好过年。 只是,大过年的,文秀却有些愁眉不展。 李俊见她皱眉,自己的心便跟着揪了起来,将她手里的孩子接过后交给身边的奶娘,这才拉过她的手问道:“阿秀,怎么了?” 文秀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也越发大了,树儿自律性强,向来比较懂事,读书又认真刻苦,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桐桐这丫头......” 李俊对文秀的话深表同情,树儿这个长子的确让人省心。文在学堂里是佼佼者,小小年纪已颇得夫子赞赏,武也有造诣,小小年纪已经功夫了得。然而,长女贪玩,爱吃,对学业什么的都不伤心,的确很让人担忧。 “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切强求不得。” 李俊除了如此安慰文秀外,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了。若是论起溺爱女儿来,他这个爹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文秀闻言,皱眉推了他一把,埋怨道:“你就是这么当爹的?你想过没,你闺女再过两年就该议亲了。” 虽不舍得女儿太早出嫁,可这时代这般,她不得不顺势而为。若是执意按自己所想而来,桐桐以后可得在家留成老姑娘。 李俊一提这事儿就有些头痛,从心而谈,他是不希望闺女出嫁的。可哪家闺女不出嫁啊?能找个文武双全的上门女婿固然是好,可文武双全的人能甘心入赘做上门女婿? “孩子还小,晚两年再议亲也不迟。” 京中也有女子留到十八九才出嫁的,议亲放在十五之后也没什么。桐桐这时候才十岁呢,到十五岁,还有五年时间。 文秀觉得李俊这个爹心宽,说起女儿议亲的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就这么狠心?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文秀推开李俊,起身抱过小天明便走了。 李俊留在花厅里,一头雾水,自己说错什么了? 正月初十,李俊是在书房熬过的漫漫长夜。 正月十四,李俊实在是受不住文秀对自己的冷战,第三十次举白旗投降求和。这一次,终于得了文秀一记正眼。 小天明这两日有了娘亲陪伴,欢喜的不得了,在屋里被脱了厚厚的外裳,手舞足蹈的很是灵活欢快。尤其是一双黑幽幽的眸光看着李俊,颇有几分挑衅意味。 李俊这两日本就不痛快,如今见小儿子又挑衅自己,心中更不是滋味,放低了姿态道:“阿秀,这两日我想了诸多,只是......” “那你可是想明白什么了?” 他还是什么都没想明白,实在是不懂文秀为何会生气! 李俊默然没出声,但态度还算是诚恳,文秀看了半天,想了想后道:“算了,大过年的,咱俩为了将来的事闹别扭做什么?” 将来的事? 李俊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过,既然文秀已经不提这茬了,他也不会啥的再去提一壶烧不开的水,转了话题道:“阿秀,明日便元宵节了,今年还做彩色汤圆吗?” 这几年,他还就真的爱上了这种神奇的彩色汤圆。 元宵节照旧,还是吃的彩色汤圆,但正月十六,宋晓月带着孩子来做客时,两妇人说起孩子的事,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桐桐将来的婚事上。 宋晓月见文秀发愁,取笑道:“孩子胖些有什么不好?乡下人还想着娶胖媳妇回去,既好生养又有福气呢。瞧把你愁的,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 乡下人都觉得胖媳妇好,难不成大户人家还喜欢瘦不拉几跟竹竿似的人了? “月娘,你是不知道,李俊他......他就不关心他闺女的终身大事。”说起亲事,自然又联系想到李俊这个爹,“别人家当爹的,那是各种愁。李俊,你是没瞧见他那样,不但不愁,还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说说,哪儿有这种爹?” 宋晓月儿子才两岁多,离着说亲还早呢,这会儿听文秀说这些觉得特别有意思,一边打趣着文秀,一边又担心将来王燕青会不会也这么不上心。 李俊的性子就是冷,不容易与人沟通,若是性子暖一些,文秀可能就没这么愁了。 宋晓月把李俊的性格同王燕青比较了一番,倒是发现王燕青虽然本事没李俊大,但是性子却是好很多,至少,她是这般认为的。 “阿秀,你们家阿俊啊,兴许是没那那一刻,所以还没体会到那种嫁女的心情。等过两年,真到了那一刻,他就舍不得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闺女出嫁时,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文秀不能确定李俊是不是这样,但他宠溺桐桐是真的,这点无可厚非。可是,他在亲事上的不上心,总让文秀觉得不太舒服。 两个妇人在屋里聊了大半天,话题从没在儿女身上离开过,听的一旁伺候的桃红各种晕,然后也跟着忧心,自己将来要是有了儿女,会不会也这样? 好复杂,好忧心,自己光是听一听都各种乱,难怪夫人这几日气色不是太好了。敢情啊,全是为儿女操劳出来的。 女人啊,自从当了娘以后,那就是各种操劳的命,忧心娃,忧心娃的爹,忧心家......所有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总结一句话就是:做女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第511章合作 宋晓月劝慰的话让文秀释怀了几分,之前与李俊之间不舒服的尴尬也跟着缓解了几分,这让从外头忙活回来的李俊受宠若惊,简直是意外之喜。 回来的路上,他还琢磨着怎么把文秀哄好呢! 元宵节这两日,她虽是与他说话了,不再冷着脸了,但两人之间的感觉还是怪怪的,明明挨得很近,可偏偏像是隔着一条鸿沟,自己想要跨过去,可对面的人根本无动于衷。 李俊与文秀相处了几年,对她也算是了解了几分,平日里看似特别好说话,但执拗起来,用犟驴来形容她也不为过。至于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一般不会干,但对方顽固不化,他再舔着脸赔小心也无可奈何不是? 文秀既然决定与李俊和好如初,也就不端着架子了,见他回来,努力表现的如同往日,对他关怀备至。 但是,她心里知道,这里面有几分装出来的成分。 “阿秀,今日我去燕青店里转了一圈,店面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若非亲眼所见,我实在是难以相信短短时日,他竟是进步神速。” 这句话是李俊发自肺腑之言,他是真没想到王燕青竟然这么能干。 文秀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差,对王燕青的所作所为早就了如指掌,顺声道:“确实很不错,所以,我打算把卤肉铺的分店往周边城镇扩展。” 陆靖的如意楼虽然加盟了卤肉铺,永安城的经济也比和平镇发达,但也不是谁都可能为了吃一盘卤肉而下馆子的。是以,卤肉铺就相当有作用了。 永安城的卤肉铺她打算定为总店,然后往周围临近的城镇扩展,等周围的店铺成熟后,在附近都有一定影响力后,她再把分店往靠近京城的地方开。 总有一天,她文秀的产业要开到京都,遍布全国。 除了卤肉铺外,蜀绣阁、火锅店也是一样,所以,她最近会很忙。然而,她首先是要招贤纳士,请有能力之人来帮忙。 文秀心中有宏图远志,眼光看的格外的远。 月月舒的店也会开分店,只是这件事,冯川是主要掌舵人,她一个人决定不了,回头得找时间同他商量。 李俊听她说着将来的打算,心中也是激情澎拜,但更让人激动的,还是他要和文秀讲的事。 “阿秀,你这么优秀,我李俊这辈子能娶到你,实在是三生之德......” “说人话!” 李俊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文秀打断了,但他一点不尴尬,反而笑嘻嘻的道:“阿秀,是这样的,为了追上你的脚步,我决定单独开店出售兜尿布。” 兜尿布这种神奇的产品,小门小户的人家不屑也没能力花这冤枉钱,但豪门大户岂会在意这点小钱?所以,他想开店,店面不需要大,但地段一定要好。 “开店?这么快?” 李俊设计的兜尿布已经给小天明用过一段时间了,的确很让人满意,但这么快就打算开店,还是让文秀有些意外。 她以为,他会把兜尿布放到冯川的月月舒店售卖的。 李俊见她露出诧异之色,连忙解释道:“当然,这时节天气还很凉,即便气温越来越高,但离倒春寒过后的真正‘热’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卖出很多兜尿布了。” 最关键的是,早一天上架,早一天赚钱,多好的事啊! 李俊早就有此打算了,前几日早出晚归也是同冯川在忙活寻店面的事。永安城中好地段的店面要么贵的离谱,要么就是被城中大户作为私产掌握在手里,一时半会儿,想要一间面积合适、价钱合适、地段又好的店面,实在是有些困难。 不过,忙活了几日,总算有点成果,让他们找到了一家有意转让的店面。 这不,今日有了结果,他便将这消息告诉文秀了。 “这店,你是跟冯川一起开,还是你自己单独开?” “自己开!” 李俊回答的很干脆,半点不犹豫。 两个人合伙的生意总有些意见不一致,为了杜绝这种现象发生,那么,他便一个人打理,不管结果好坏,与人无尤。 至于冯川为何要跟着他找店铺,一来是亲戚关系,尽绵薄之力;二来,他打算把生产加工这一块交给冯川的作坊,他的店只出售成品。 冯川的作坊生产月月舒,干净、卫生、整洁、消毒工序做的很到位,交给他们,李俊很省心,也很放心。 当然,他这也算跟文秀有了合作关系。 月月舒作坊,文秀也有一半。 文秀闻言,倒是佩服李俊脑瓜子灵活,竟然能想到将生产转让出去,自己只管销售上的问题。他和冯川之间的合作,与现代“厂家直销”的生意模式有多大区别?唯一区别是,李俊提供了兜尿布的图纸。这一点,与代加工更为类似一些。 “既然你决定把生产这一块交给月月舒作坊,那么,咱们在商言商,即便是夫妻也不能讲情面,价格该多少就多少。” “那是自然!” 李俊做出决定时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自己下定决心要跟着她经商,那么,在有些事上,就必须严格按照原则办事。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既然如此,具体价钱你跟冯川谈。” “好!” 李俊满口答应,笑的一脸自豪,俊朗的脸挂着笑,瞬间便将文秀的心给乱了。 这货,一把岁数了,怎么笑的如此好看? 李俊虽然是三个孩子的爹而来,可实际年龄也不过三十岁。男人三四十岁,放现代还是而立之年,人生中最好的年华才开始,长得好看是必须的。 李俊见文秀盯着自己的脸出神,眸子里的笑意更甚,装着胆猛地将她抱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心满意足的品尝过她的红唇后才道:“阿秀,我见你看为夫如此入迷,肯定是因为为夫长的实在是太好看。走,咱们去床上聊聊,为夫给你看更好看的。” 他那地方雄伟傲然,可比他的脸好看多了。 文秀闻言,倏地脸红了,骂道:“你个臭流氓。” 第512章碰钉子 李俊倒是快活了,以为同冯川谈价也会如爬床一般简单,可偏偏,看似殷勤热络的冯川却给了他一个软钉子。 “什么?一点优惠也没有?” 李俊双目看着冯川,瞳孔张大,诧异万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冯川双目回视着他近乎吃人的目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半点没退缩,不慌不忙的应道:“是,一点优惠都没有。” “为什么?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好半响后,李俊的瞳孔缓缓恢复如常,声音也平缓了几分。 冯川这些日子忙前忙后他是看在眼里的,可这时候偏偏同他抬杠为难自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他不说清楚,自己如何甘心付高昂的生产费? 兜尿布刚打算全面推广,虽说面临的消费群体本来就是中上层阶级,可如果价钱太高,顾客也是会选择放弃的。 家里请一大堆丫鬟婆子,不却一两个洗尿布的人。 一张兜尿布如果上了一两银子,那岂不是在狮子大张口? 冯川啊冯川,你加工费收取如此之高,是不想爷开店了?还是,趁火打劫,想要坑爷一把? “理由?理由当然足够充分。”若是不然,冯川怕自己“血溅当场”,他应声后,随后便解释道:“月月舒的生产和销量三叔该是知道的?” “当然!” 李俊倒不是偏颇,很肯定的应了声,月月舒每月的销量和利润相当可观,比起火锅店来,那也是半斤八两,不分伯仲。 冯川点了点头,继续道:“作坊目前就这么大,人手也就这么多,若是作坊开始生产兜尿布,月月舒的产量必然下降。如果减少月月舒的产量来生产兜尿布,月月舒减少的利润可是能算三叔的?”不等李俊回答算不算,他又接着道:“说句不怕三叔生气的话,月月舒每月的利润,三叔用兜尿布来换,我可舍不得。” 言外之意便是:兜尿布远不如月月舒有生产价值。 “既然如此,为了不耽搁月月舒的生产,又能代三叔生产兜尿布,这优惠的价钱,我打算另外请人上夜班,就像三婶的火锅店一样,两班倒。晚上熬夜做工,价钱怎么也得高一些不是?三叔,这个理由可是满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俊还能再说什么? 不过,被说服一是码事,立即拍板做决定又是一码事,李俊没作声,大脑飞快的转动,怎么将成本压低一点。 冯川说的没错,但自己能承受的成本价格也早有谱,自己不能将工人熬夜上工的工钱全部揽身上,要不然,太亏了。 冯川这小子,分明是在坑自己! 李俊想通这一点,直接摇头拒绝道:“工人上夜工的钱,怎么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若是如此,作坊的工人就算是自己养着的了。 差一点,差一点就上当了。 冯川闻言,微微一愣,很显然没想到李俊能立马转个弯儿来,不过他也不急,慢条斯理的道:“三叔,这工钱,我可没让你付呢。” 是没让自己明着掏钱,可不都算在加工成本里了? 李俊有些怒,霍然起身,冷哼了一声,理也没理他,大步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谈不妥。 冯川等他离开之后,这才一阵后怕,整个人软绵绵的坐回椅子上,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正月还没过呢,汗竟然湿透了里衣,只觉一阵冰凉。 他真怕自己如此刁难李俊,对方忍不住把自己给胖揍一顿,哎! 李俊气呼呼的离开作坊后,七绕八绕出了梁家巷,走到大街上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的火气才算消散了一些。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怕自己再不离开,真的会揍冯川一顿。 这小子,实在是太欠揍了。 李俊强忍住没揍人的冲动,径直回了府,见到文秀的第一句话便是诉说今日碰的钉子以及所受的委屈。 自从他从军入伍后,这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平民百姓面前吃瘪受委屈,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侄女婿,简直是气死人。 文秀见他越说越气,怕如此孩子气的他被下人看去听去,挥退了桃红等人,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道:“先喝口水顺顺气。” 李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在看见娇妻后,又蹭蹭蹭往外冒。他倒不是生文秀的气,而是气自己无用。这种小事都没谈好,将来又如何替文秀分担她身上的担子呢? 他真没用! “阿秀,对不起,我......” “说什么呢?”文秀见他这副小孩子受了委屈却还要跟大人说“我错了”的模样,乐的不行,想要不厚道的笑出声,又怕伤他自尊,只得强忍着笑道:“生意生意,哪儿有一次就谈成了的?你之前不也是这么整蛊陆靖和潘誉的?” 之前李俊同陆潘二人谈加盟时,那可怕人给折腾的够呛。冯川再怎么样,也不及李俊对待他人的一半,所以,压根儿不算过分。 一切啊,只不过是轮到李俊自己时,他自己受不了罢了。 古语说得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李俊当初知道自己会因为一点小事碰钉子,掉面子,可能当初就不会那么故意折腾陆靖和潘誉了。 李俊倒是听出了文秀的弦外之音,猛然抬头道:“你的意思是,还有的谈?” “为什么不能?你们俩才谈第一次,又没谈成,甚至有些不欢而散,价钱之事,更不能做定论。”文秀见他认真看着自己,自己也认真的道:“碰个钉子不算什么,搞不好是冯川故意的,想要给第一次单独做生意的你一个考验呢。你啊,改日再去同他谈,我跟你说个法子,他肯定就答应给你优惠了。” “什么法子?” 李俊双眼一亮。 文秀让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听的李俊是连连点头。 “阿秀,你真厉害!” 李俊听完,霍然起身,身上的骇然之气顿时散了不少,说着话便往外走。 “你去哪儿?” 李俊大长腿往外迈,头也没回的道:“去找冯川再谈谈。” 第513章都疯了 李俊再次去找冯川谈,晚饭也没回来吃,等他接近亥时回来时,文秀已经睡了一觉了。 立春刚过,天黑的虽然比之前要晚一些,但也不如夏日时节那般长,再加上外头天寒地冻的凉,家家户户是早早吃完饭便窝在炕上说话聊天。 树儿有了自己的学业,饭后便回了屋读书,桐桐有了弟弟,也不再像原来那般黏着娘亲了。小天明也习惯了奶娘带,三个娃娃都不往自己身边凑了,文秀心里有些失落,但却不得不说落得一身轻松。 这时代没“夜生活”可言,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怎么一身酒气?” 文秀被有些醉醺醺的李俊抱进了怀里,可鼻尖嗅着他身上的味儿,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冯川会同李俊去喝酒? 李俊“嗯”了一声,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道:“同冯川谈妥后,已经到饭点儿了。于是,我便同他一道去下馆子。碰巧的是......你猜,我们在酒楼里遇到了谁?” 明明想要说碰见的人是谁,可偏偏话锋一转,倒是跟文秀猜起了哑谜。 文秀精神有些恍惚呢,刚睡醒的脑袋里是一片浆糊,哪儿能猜到他碰到了谁?不过,永安城就这么大,他们认识的人也有限,能让她猜的人,肯定是自己熟悉之人,应该是一个较为熟悉之人。只是,到底是谁,她却是猜不到的。 不会,他又碰到了陆靖夫妇吧? 李俊见她迟迟没出声,脸上露出了一抹俊逸的笑,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到,我告诉你啊,我碰见了潘誉,还有......刘一德。” 潘誉和刘一德? 潘誉和刘一德认识不奇怪,毕竟刘一德在潘记布庄做工呢。可是,一个少东家带着一个工人下馆子,那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潘誉看似不拘一格,可向来注重阶级区分的他,怎么可能同一个工人下馆子? 李俊还是没听见文秀出声,还以为她睡着了,轻轻的放开她,却是见她只是在出神,瞬间又来了激情,“阿秀,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这次,文秀终于有了反应,她点了点头,确实挺奇怪的。 刘一德之前说潘记布庄管吃管住,李俊便说过,潘记布庄对除了掌柜以外的工人是没这待遇的。她当时虽然奇怪,但是,也没去查,任由他去了。 潘记布庄,好歹那也是皇商家的店铺,还不至于是黑店。对刘一德人身安全,文秀便也没那么担心。可这次...... “我也觉得奇怪,于是便拉着冯川去跟刘一德喝酒了。” 相请不如偶遇,大家都是生意伙伴,私下又有交情,碰上了,自然要喝上几杯了。 然而,他竟然低估了刘一德,也没想到冯川曾经怕死怕到那份上在对待李麦穗的事上也能是一条汉子。 这一顿酒,喝的有些“复杂”。 谁让刘一德当初始乱终弃,最后便宜了冯川,而如今刘一德又后悔当初将李麦穗给推开了呢? 这顿酒,也让李俊听到了一些从没听到过的。 文秀听李俊讲酒桌上的事,听的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刘一德竟然让冯川把麦穗还给他?他疯了不成?” 刘一德确实疯了,他不甘自己命运婚事的不顺,嫉妒得了自己破鞋的冯川一帆风顺,家庭幸福美满。 李俊也是这般认为的,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是疯了,不仅是他疯了,连冯川也跟着发了疯。冯川没答应他的要求,却是提出更疯的要求,竟然喝酒打赌,若是刘一德输了,让他把他媳妇给送到冯家当丫鬟。” 文秀:“......” 这两个疯子! 冯川以牙还牙,刘一德肯定火了吧,怎么说,两人也该打起来才是。可是看李俊一双狡黠的眸子,不像是拉过架回来的。 李俊接着道:“若是换做别人,两人早就打在一起了。可是,任谁都想不到,刘一德竟然答应了冯川。” 刘一德是有多么嫌弃他的妻子? 对此,文秀是深深地同情刘一德的妻子,毕竟,两人成亲时,阵仗大,又热闹,他们还都去喝过喜酒呢。 那个女子,长的似乎也不差。 文秀和李俊搬离西塘村后,虽然时不时有消息送来,但都是生意上的事,其他八卦的消息是一星半点没传来。是以,他们对刘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若是不然,文秀也能理解刘一德了。 家里有一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女人,可不是谁要谁拿去? “阿秀......” 李俊也不知道是真有些醉了,还是借酒装醉,趁文秀出神时,竟是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露出自己精壮的蜜色胸膛来。 文秀被他吓了一跳,瞬间精神了不少,手脚并用的推开他,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裹紧,防狼一样防着他道:“你......你身上好大的酒味儿,很晚了......快去洗洗睡吧......我睡了......睡了......” “好,先洗洗。” 李俊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暗示一般,麻溜的跳下床,匆匆跑出去,唤了人打水来。 文秀躺回床上,满脑子都是冯川和刘一德的事。她真怕,真怕刘一德哪一天就真的干出夺人妻的勾当来了。 想多了,想太多了! 文秀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放松了一些,心里琢磨着明日去冯川府上走走,同李麦穗说说话,有意无意的提醒她两句。 刘一德毕竟是她曾经喜欢的人,她也曾说过“嫁谁不是嫁”这话,文秀真怕刘一德出现,让李麦穗意志不坚定,最后犯错。 提醒一两句是没错的,所谓有备无患。 文秀打定主意后,便阖上眼睑睡觉,可呼吸还没平稳,整个人便被一双大手捞了起来,与对方亲密的贴在了一起。 她猛地惊醒,睁开眼,正好对上李俊如饿狼一般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吃掉似的,她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干什么?” 李俊都这露出这副德行了,又是大晚上的,他还能干什么? “很晚了......睡觉了......” “嗯,要完奖励便睡觉。”李俊声音带着几分粗重,话落,轻纱落下,纱幔内春光旖旎。 第514章感慨 文秀被李俊折腾了两次,直到自己低声苦苦求饶,李俊这才餍足的放开她,帮她清洗上药后,这才温柔的将她揽进怀里睡觉。 这一觉,日上三竿。 文秀醒来时,李俊已经不知何时起身了,而她的腰酸腿疼却是清晰的提醒着自己昨晚上的疯狂。那厮,不知何时又学了新招式,这让她很满足,却又很吃不消。 “夫人,大小姐差了人来,说请你去府上喝汤。” 桃红听见内室有响动,打帘进来,果然见文秀已经起了,端着水盆一边往架子走,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大小姐虽不是老爷夫人所出,可这感情啊,比好多亲生父女母女之间的感情还要好许多。桃红衷心侍主,对此也是为老爷夫人感到相当高兴。 文秀下床走动几步后,腰酸腿疼倒是适应了些许,折过身道:“喝汤?喝什么汤?”不过,不管喝什么汤,自己今日正好要去找她呢! 桃红突然露出神秘感,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好像是什么龙凤汤。” 龙凤汤? 龙凤汤不就是清炖蛇和老母鸡么? 文秀在现代可是喝了不少龙凤汤,对这汤也是相当喜欢,只是没想到,李麦穗胆子这么大,竟然也敢喝龙凤汤吃蛇肉。 蛇肉可是好东西,滋补养颜,益气补血,尤其是女人,四十岁过后喝乌梢蛇炖的汤,那更是好。虽然她们离四十岁还有些年头,但是,多喝喝补身子那也是好的。 桃红见文秀没说话,以为她怕了,赶紧道:“夫人,你若是不想去,奴婢现在就去回了大小姐的话,省的夜里做噩梦。”她可听说,有些人不敢吃,有些人吃了则晚上梦见蛇来索命,把自己缠的紧紧的,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文秀闻言,笑着出声,“不用了,替我更衣,我找大小姐有事,顺道也尝尝鲜。” “哎!” 文秀没带桐桐,也没带天明,自己独自坐着马车去了冯川府邸。 李麦穗见她一个人进屋,往她身前身后望,确定桐桐和小天明都没来,这才问道:“三婶,怎么没把弟弟妹妹带来?” “我怕桐桐来喝了你的龙凤汤,回家后每日缠着要我炖。”文秀避重就轻的说了句玩笑话,又同李麦穗说了两句话,这才坐下。 说起龙凤汤,李麦穗像是颇有心得似的,献宝似的道:“三婶,听说龙凤汤喝了对女人特别好,益气补血,可以调理身子,我听说后,炖了两次来喝,好像人气色好了不少。这不,这次弄到一条大一些的蛇,就请三婶一道来喝了。” 三月三,蛇上山,这刚立春不久,蛇少,很难得弄到。再加上这蛇是好东西,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胆子大的都爱喝,就更是炙手可热了。 文秀倒是没在意是谁跟她说的这汤,反倒有些惊讶她的胆子大,竟然说的这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鱼吃鸭肉似的,半点没见惊慌之色。 “麦穗,你......不怕?” 李麦穗闻言,露出一抹苦涩,随后道:“三婶,蛇这畜生,相貌异常丑陋,又冷冰冰的,哪儿能不怕?只是啊,女人得懂得保养自己,要不然,再过两年,人老珠黄,就留不住他的心了。” 文秀:“.......” 李麦穗再过两年也没二十呢,说什么人老珠黄,那自己这种算什么?老女人么? 不过,听李麦穗这口吻,难道是冯川有别的苗头了? 可是,不对啊,冯川对李麦穗的温柔体贴,她们全都看在眼里,怎么会有别的苗头呢? “冯川那小子想纳妾?” 文秀想了想后,问的直接了当,这话竟是十足将李麦穗吓了一跳。 李麦穗惊慌摇头,“没有没有,川哥对我好着呢。”见文秀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又道:“三婶,我说的是真话,我刚刚那么说,是因为隔壁家大叔,嫌弃婶子人老珠黄了,前些日子刚抬了两个女人进门。” 女人在家操持家务带孩子,不注重保养,最后,便落得“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下场,何其悲哀。 李麦穗听了无数次那婶子的哭声和哀求,却没换来丈夫半点体恤和怜悯,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将来思考。如果不保养,将来会不会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文秀想说她杞人忧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李麦穗想的虽然太过长远,但俗话说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若是不保养,那时候就真被男人一脚踹开了。 为了保养自己青春永驻,喝蛇汤怕什么? 两个十几二十岁正值大好年华的女人在屋里讨论着保养秘籍,听的一旁的小丫头频频侧目,最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文秀跟李麦穗说了一些现代法子的保养秘籍后,这才想起今日自己来的主要目的。随口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小丫头,才对李麦穗道:“麦穗,一德来永安城一段时间了,又从我府上搬了出去。听你三叔说,他更是扬言让冯川将你还给他......” “川哥答应了?” 李麦穗不关心刘一德什么态度,她只在意冯川什么态度。 文秀见她突然红了眼眶,一副潸然流泪模样,连忙道:“没,冯川哪里舍得把你还他?你是他冯川明媒正娶的妻,他若是敢答应,我跟你三叔打断他的腿。” 李麦穗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既然川哥没答应,三婶你告诉我这些是有别的原因吗?” 文秀挑明此话的目的就是提醒李麦穗别做啥事,可如今见她半点那方便的期许和激动都没有,瞬间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三婶啊,怕你犯糊涂。” 当年,若不是刘一德出尔反尔,他和麦穗恐怕...... 不,他们一定不会有麦穗和冯川在一起幸福。 麦穗闻言,笑的一脸坦荡,道:“三婶放心,我生是冯家人,死是冯家鬼,至于刘一德,不过是同村人罢了。” 如今她家庭幸福美满,她很满足。 文秀闻言便笑了,便不闭口不再言此事,刚说起另外的话,婆子便捧着龙凤汤进来了。 第515章全特么狗屁 蛇汤呈奶白色,光是闻着就香气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文秀用调羹轻轻拨动着汤面,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汤汁,鼻子竟然有些发酸,眼眶也蕴上了一层水气。 曾经,最初吃蛇的目的在填饱肚子,饿肚子的时候,什么都吃,更何况是蛇肉。后来,跟着组织了,不愁吃喝了,便开始倒腾“养生之道”。如今,汤还是原来的配方,可环境却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实在是让人感慨不已。 “三婶,你怎么没喝?你会是真害怕吧?” 李麦穗很快便喝完一碗,放下汤碗,竟是瞧见文秀手里的汤汁还原封不动的在手里端着,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文秀赶紧侧开脸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角,胡驺了一个借口蒙混过去后,才笑着道:“没,太香了,舍不得一口喝掉。” 李麦穗闻言,也跟着笑出声来,吩咐丫鬟道:“吩咐厨房,汤给夫人留一些,晚些带走。” 丫鬟立即领命而去。 文秀欲言又止,想想再解释徒增烦恼,干脆默认了。 冯川从外头回来时,文秀已经陪着李麦穗说了一上午的话了。两人有说有笑,期间李麦穗也提到了自己想回蜀绣阁的事,但文秀却是没立即答应。 饭后,冯川请了文秀去书房说事,李麦穗则去看儿子。 一进门,冯川便露出了苦色,急吼吼的道:“三婶,你可是害苦我了。你是没瞧见,三叔那脸色啊,活像能把我剥皮拆骨后吞了似的。” 自打冯川娶了李麦穗后,他便对李俊有些发怵,这种感觉,就像女婿见了老丈人似的,生怕对方挑自己的各种不好。 这次,按文秀吩咐考验考验李俊,那种面对他的感觉,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简直吓死个人。 文秀闻言,“噗嗤”笑出了声,调侃道:“他哪有那么吓人?” 李俊平日里不苟言笑,可偏偏对文秀那是各种露笑献殷勤,各种讨巧卖乖,与对待别人的态度截然相反,简直判若两人。 冯川老实的点头,“可不是?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给吓得,双腿发软,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才缓和过来。” 文秀更乐了。 “你找我说事就是听你抱怨诉苦?” “当然不只是这个,还有更麻烦的。”冯川说到这儿,脸色沉了沉,继续道:“虽说考验三叔的差事苦,但也比不上自己手上的事棘手。三婶,刘一德那混蛋竟然让我将麦穗还给他,简直是岂有此理。”话一脱口,他是越说越愤怒。 文秀今日过府,本就是为了提醒李麦穗而来,不过李麦穗根本没把刘一德当回事,甚至担心冯川会不会计较她与刘一德那段过往而将自己推出去。如今看冯川这模样,愤怒不已,显然对刘一德的要求火冒三丈,更是没有指责李麦穗半点不是。 这种男人,李麦穗是捡到了。 冯川愤怒之余,又道:“以前看他就不顺眼,现在他更是不要脸了。原本以为他是想讨麦穗回去做小,专门来跟我对着干的,谁知道......三婶,你知道不知道?” 文秀闻言一愣,开口道:“你这没头没尾的,我知道什么?” 冯川抬头,见文秀一脸惊讶和懵,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心里舒坦了两分,道:“刘一德那婆娘给他戴绿帽跑了,他在西塘村丢尽了人,所以才来的永安城。如今,西塘村是没他立足之地了,竟然跑来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小人,无耻的卑鄙小人。” “什么?” 文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很多东西,脑海中很多事情的片段断断续续的闪过,但一时之间却又联系不起来。 于是,冯川把自己今早偶然得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文秀。 说来也是巧,昨晚他喝多之后,今早起床时头还痛着。但因着店铺里有事,他还是强撑着起床去了店铺。 店铺开门没多久,冯川便遇到了从和平镇来的一位大婶。这大婶曾是张家村人,但嫁到了镇上,夫家与冯家也有些联系,平日里也较为熟悉。这次来永安城是来看女儿和外孙子的,恰巧女儿带她出来逛逛,然后就顺道补给生理用品了。 两人最先是打招呼,碰见熟人觉得有些意外,然后聊着聊着就扯远了,大婶嘴巴溜,向来又爱东家长西家短,于是,便说起了自己回娘家张家村听到的八卦消息。 刘一德在西塘村帮文秀打理田地,管理佃田和收租,由于眼光独到,小小年纪在十里八村便是有名的人物。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一般人家的妇人红杏出墙了,那人也能被人给嘲笑死,更何况,还是名声在外的刘一德? 不仅刘一德脸丢尽了,就连刘家的脸也跟着丢尽了。 刘一德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实在是在西塘村待不下去,便留下他爹和兄弟走了。 至于去了哪儿,就没人知道了。 大婶不知道,可冯川知道啊,不仅知道,而且就在昨晚,他还无耻的提出了那样的要求,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时,他真想把刘一德的腿再给打断了。 文秀听完,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感觉自己被骗了,又认为自己太过相信人,最终才使得自己被刘一德耍的团团转。 什么无事出来锻炼? 什么叫出门开开眼界? 全特么狗屁! 冯川忽觉气氛有些不对,抬头见文秀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以为文秀在同情刘一德被女人戴了绿帽,连忙道:“三婶,这种人不值得同情,自己妻子红杏出墙,便想着勾搭别人的妻子,这种小人,迟早遭雷劈。” 文秀一愣,随后才对冯川的话回过味儿来,解释道:“你三婶我可没那么博爱,什么都能同情容忍包容,也没那种菩萨心肠对谁都同情怜悯。行了,这事儿你自己把自己的立场站稳,麦穗那边,你殷勤着点,你可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冯川哪里敢,又哪里会?好不容易娶到的,怎么可能答应刘一德?连忙道:“三婶放心,刘一德若是再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第516章一切都是演戏 文秀同冯川说了会儿话,心思却是早飘远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让人去查,看看刘一德到底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曾经的单纯小少年,兴许早在嫌弃李麦穗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吧。 如今两三年时间过去了,这人心,早就不能一眼看清了。 文秀急着回府,临走时也没同李麦穗打招呼,以至于李麦穗吩咐厨房给她留的龙凤汤她也没一并带走。最后还是李麦穗得知她已经离开后,又派人给送了去。 李麦穗心里有些失落,三婶怎么不告而别呢? 文秀回府后,脸色郁郁的,就连桐桐跟她说有趣的事,她也一点笑不出来。她心里装着事儿,不仅桃红看出来了,就连桐桐都感觉到了。 “娘亲,你不高兴吗?是不是爹爹欺负你了?” 桐桐的观念自始至终都未改变过,反正娘亲不高兴,那就肯定是爹爹惹的祸。不管文秀怎么解释,当时答应的好好地,但下一次,首先怀疑的对象还是李俊这个爹。 文秀闻言,哭笑不得,对她摇了摇头,才看向桃红问道:“桃红,爷还没回来?” “没。”桃红摇头,随后补充道:“唐元传了话回来,说是最晚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这倒不是唐元传的话,是唐元临走时告诉她的罢了。 桃红不敢对文秀明言,便只能胡驺了。 文秀一听最晚天黑之前,可哪一次不是“最晚”时间段回来的?看看天色,等李俊回来还得要两个时辰呢,她一刻都不想等了。 “去,去把曾逸找来,我有事吩咐他。” “是!” 曾逸很快就来了,对于许久没有接受命令而办事的他而言,心中有一些小小的期待。他很怕被爷吩咐切办事,因为,好几次都是去买春宫图,看的他自己浑身血脉喷张,差点活活憋死自己。 夫人不会吩咐这种差事,他乐于接受。 文秀的确不会吩咐他去做这种搜找春宫图的差事,但是,这次的任务也与这种事相关,等文秀吩咐完,他有些傻眼,“夫人,你真让我去查?” “你不愿意去?” 曾逸心里不想去,但嘴上却是不敢说“不愿意”的,立即摇头,然后道:“属下领命,属下立即派人去查。” 幸亏不是自己去,否则又去听墙角,还不得把人折磨死? 曾逸耳聪目明,比一般练武之人还要敏锐一些,是以,李俊每每和文秀缠绵时,他都要躲的远远地。要不然,别人听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他自己却听的一清二楚,心理和生理上承受双重折磨。 文秀不在意曾逸是亲自出马还是派人去,反正,她要的只是结果。 李俊和唐元果然是天黑之前回来的,天上最后一丝亮光被墨色苍穹吞没,主仆二人这才风尘仆仆的到家。 两人脸上同显狼狈之色,看样子回来时赶的很急。 李俊本来阴沉着一张脸,气息冷冽,可偏偏看见文秀时,身上的冰霜瞬间融化,脸上便挂上了如同三月的温暖阳光。 “阿秀!” 短短两个字,却道出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深情和思念。 文秀见他回来了,一身狼狈,立即吩咐丫鬟去打了水,又亲自给他找了衣裳,等水一到,便亲力亲为的伺候他沐浴。 李俊被她的所作所为给感动的热泪盈眶,冰冷的心像是被瞬间捂热了一般。想起今日自己的鲁莽,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值。 文秀并不知道李俊出门做什么去了,也没去打听,她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李俊可能是去忙大事去了,但绝对不会是去找女人。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阿俊,跟你说个事。” 文秀一边为李俊搓澡,一边同他说起了冯川跟她讲的事。 然而,李俊却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好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似的。 李俊的确是早就知道,不过,也只是几天前才知道的。 李俊伸手将文秀拉到前面,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阿秀,对不起,我原本不想瞒你。可是,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一德也已经搬走了,西塘村的田地我也找了可信之人去管理,所以,我是没打算同你说的。既然如今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刘一德不仅仅只是在西塘村的事上骗了你,而且,他被人打的躺了两个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怎么可能! 文秀闻言,惊讶不已,脑海中又闪过那些碎片,但这一次,却是七凑八凑的能联系在一起了,然而,有些关键之处,还是没连上。 刘一德为了留下,竟然自己雇人打自己,然后差点把自己打的半身不遂? 他是不是傻? “刘一德当然不傻,他也不是自己雇人打自己。”李俊见她有些难以接受,心中不忍,但还是接着道:“那些人,我查过了,打他的人是城里的一群流氓混混,他们也是拿钱办事的。但是,雇主并不是刘一德本人。” 不是他,那还有谁? 刘一德一个乡下小子来永安城,除了他们几人,可以说是谁也不认识。既然如此,他能找谁帮自己?最主要的是,这个人一定要值得自己信任。 最终,还是李俊为她解了惑。 ——潘誉! 李俊为了找出谁雇的那些流氓混混,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没想到会查到潘誉头上,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潘誉在之前的周大福命案中也是怀疑人,最后却因萧蓉被砍头而告一段落,他的身份最终也是不清不白。 这一次,没想到又是他动的手脚。 潘誉一个大家公子,身份地位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帮刘一德呢? “阿俊,你都查清楚了?” “是,都查清楚了。” 文秀“嗯”了一声,便没再作声,拿起帕子,又绕到他背后帮他搓背,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一直知道潘誉这人不简单,可却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帮刘一德做出这种事来。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文秀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但二人演的戏,她是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第517章拒之门外 说来也是巧,在文秀知道潘誉是顾人殴打刘一德受伤而躺两个月的“元凶”后的第二天,潘誉竟然上门来拜访她。 这一次,文秀不但没见他,反而很不客气的让人将他拒在了门外。 潘誉这种人,她现在是万分反感。 潘誉头一次来文秀府上吃闭门羹,说不恼怒是假的,但又不好在下人面前发飙,省的传出自己失了风度的闲言碎语,好不容易平静心境后,才挂着招牌笑容告辞离开,道是改日再登门拜访。 然而,转瞬的一瞬间,一张娃娃脸阴沉如水。 门房倒不在意他是否改日再来,反正他的职责很简单,老爷夫人要见的人自己将之请进门,若是老爷夫人拒绝见的人,那自己就坚决不能让人进门。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做,这完全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 他自己,做好分内工作就成。 潘誉离开后,门房又坐回了门后,优哉游哉的哼起了小曲儿。 潘誉被拒之门外就没门房这么惬意了,可以说心情愤怒、郁闷、疑惑到了极点,他不记得哪里得罪文秀了,自己竟然会吃闭门羹,简直是窝火的厉害。 思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 潘誉离开后,并没回潘家宅子。自从陆靖成亲后,他便从陆家宅子搬了出来,住回了自家大院里。一个人虽是寂寞了一些,但比起陆家宅子来,却是自由了不少。 他直接去了潘记布庄,刘一德去收货去了,不在店里,掌柜的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理会,径直去了后院,然后喝起了闷酒。 刘一德回来时,他已经喝了满满一壶了。 “潘兄,大上午就喝寡酒,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只要不当着客人的面,刘一德都是唤潘誉为潘兄,这便能显出他和潘誉关系不得一般,他自己也能从这一声“潘兄”中找出几分优越之感。 潘记布庄的人都知道他和少东家关系不错,起初很震惊两人称兄道弟,但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但大伙儿对他却很是尊敬,生怕哪里得罪了他。 这,分明也是看在潘誉的面子上给的。 潘誉听见刘一德的声音,抬起头,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同他打过了招呼,然后道:“忙完了?忙完了坐下陪我喝两杯。” 刘一德刚验收完货回来,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便应邀坐了下来,接过潘誉手中的酒壶,替他斟满后,这才取了酒杯给自己倒上,两人便你来我往的喝起来。 酒虽好,可下酒菜却有几分寒酸,一小蝶花生米,已经吃的七零八落。不过,二人喝的是酒,吞的是怒气和不甘,没人在意下酒菜配不配自己的身份。 花生米下酒,配刘一德反正是够了。 刘一德一连被潘誉灌了几杯后,因喝的太急,头有些晕乎,立即做了个摆手动作,示意自己不胜酒力,必须得缓缓。 潘誉也没逼他,自斟自酌,心里的那股憋屈劲儿还没消散。 “潘兄,你这是怎么了?若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你就跟兄弟我说说,一个人憋着难受,还会憋出病来。” 刘一德见他一股没喝高兴的模样,想从语言上宽解对方。 潘誉闻言,握着酒壶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刘一德,咬了咬后槽牙,不甘心的道:“我别人拒之门外了。” 是的,他堂堂潘家少爷,竟然被一个乡野村妇拒之门外了。 文秀在和平镇和永安城影响大又如何?她卖的东西点子新、又创意又如何?她是当朝李将军的妻子又如何? 比起京都、或是大夏其他经济重要城镇,和平镇和永安城根本就不足以同它们媲美;比起潘记布庄以及皇商身份,区区蜀绣阁又如何?嫁给了李俊,可朝堂上下谁承认过她将军夫人的身份? 她,凭什么将自己拒之门外? 潘誉实在是心有不甘,郁闷至极,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被气到。更重要的是,前两日文秀对自己的态度都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被她发现了什么? 潘誉想到这儿,整个人一机灵,瞬间清醒过来,精神都亢奋了几分,随后见刘一德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开口道:“刘兄弟,你不知道,为兄心里难受啊。” 刘一德再怎么傻,也懂得该有表示了,立即追问道:“潘兄,究竟是何人将你拒之门外?他,他就不知道咱潘记的名声?” 不说潘家,光是潘记布庄就全国闻名,那是首屈一指的老字号布庄,影响力甚广。谁这么不开眼,敢得罪潘记布庄的少东家? 潘誉闻言,连连摇头,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是为兄太过自傲,被人不待见,多大个事儿?” 话到最后,明显的自嘲。 刘一德闻言,哪里还坐得住,如果对方连潘誉的面子都不卖了,那自己遇到对方,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行! 绝对不行! “潘兄,你说,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小弟愿意赴汤蹈火为潘兄讨个说法。” 刘一德气急败坏,霍然起身,面红耳赤。 潘誉还是一副“算了”的模样,不急不缓的摇头,但却又是连连叹气,十分难受和不甘心,然后又带着几分憋忍的委屈。 刘一德见状,就更按捺不住了。 整个永安城,谁敢给潘誉脸色看? “潘兄,你贵为潘家大少爷,又是将来的潘记掌舵人,若是在小小的永安城落了面子,将来传出去,还让人怎么看你?不行,你说,究竟是谁,小弟我非得要去为你要个说法才行。” 在刘一德的认知中,潘誉是从京都来的,潘家产业又遍布全国,更是独一无二的皇商,综合以上几种身份,那么他便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谁不长眼不给他面子,那么,自己就得去帮他讨回来。 潘誉在永安城丢了面子,他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又岂会有面子可言? 潘誉被逼的无奈,又一连喝了三杯酒后,才缓缓道:“是嫂子,嫂子不待见我了。哎!” 第518章好大的脸 潘誉口中的“嫂子”是谁,刘一德根本不做他想。除了文秀外,潘誉何时唤过别人一声“嫂子”?就连陆靖的新婚夫人,他见之时是一脸笑,背后仍是“薛氏”的唤。 潘誉对文秀的尊敬,那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正是他尊敬爱戴之人,却无缘无故的将自己拒之门外,还说什么以后都不用再去她府上拜访了,一个个字就像是利刃在一刀刀划他的心。 难受啊! 刘一德仿佛懂了他这种痛和难受,可是也并没有立即气急败坏的冲出去替潘誉讨公道,愣了好一会儿后,才道:“潘兄,你说是小婶子将你拒之门外了?” 这,不可能啊! 潘誉一向与李俊和文秀交好,彼此之间又有生意上的合作,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与他要断了来往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 不得不说,刘一德倒是聪明,这么快便能想到自己身上。但是,他想到的却是,是不是小婶子不满自己离开她而选择潘记布庄,所以连带着才牵连了潘誉跟着吃闭门羹? 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小婶子没有理由这么做。 刘一德想到这儿,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来,但又很高兴,高兴文秀竟然会因为失去了自己这么个帮手而愤怒,不惜得罪潘誉。 小婶子,还是很看重自己的。 刘一德在心中自恋得意了一番,见潘誉点头确认将他拒之门外的人真的是文秀后,郑重的做了一个决定,“潘兄,喝酒伤身,你少喝点,我这就去找小婶子说说。” 既然小婶子这么看重自己,她肯定不会像赶潘誉一样将自己赶走的。 刘一德是个按捺不住性子的人,话音一落,不愿再等,径直转身离开。而潘誉那句“你肯定也见不到她”的话卡在了喉咙,竟是没说出来。 然而,结果在刘一德的意料之中,潘誉的预料之外。 文秀见了刘一德。 刘一德心中更加激动和得意,进门之后,也不需要门房或是丫鬟领路,自己熟门熟路的就去了花厅等候。 文秀倒是佩服他,竟然还有脸踏进自己的府门。所以,门房通传后,她让刘一德进了门,决定放下手里的事见见他。 说实话,刘一德和潘誉,她谁都不想见。 刘一德见文秀款款而来,连忙起身相迎,吓着打招呼:“小婶子。” 文秀的表情完全没有他想象当中应有的热络,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主位上坐下,唤了下人给她端茶上来后,才开门见山的问道:“一德,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刘一德怎么都没想到文秀的开场会如此直白,直白的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后,道:“是,我是有些事要找小婶子说。” 文秀倒也不拒绝,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刘一德见状,随即放下了茶盏,然后起身,朗声对文秀道:“小婶子,请恕我冒昧,我想,我想请小婶子释怀。” 释怀? 这两个字何解? 不等文秀问出声,刘一德又继续道:“我选择去潘记布庄做工,实在是承蒙潘少东家看得起,所以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如果因此让小婶子愤怒,从而影响了您和潘少东家之间的合作关系,那就不是一德所愿了。小婶子,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对,跟潘少东家没关系,请您......请您以后别再为难他。” 原本文秀还不理解“释怀”二字,但听完刘一德这一番话,她算是全然明白了。 刘一德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文秀闻言,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有几分心酸,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刘一德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如果,如果他不经历那些事,脚踏实地的在西塘村管着田地,他这一辈子,不说大富大贵,但在整个西塘村高人一等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最终他的选择,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文秀终是替刘一德找到了一个他变了的理由。 “小婶子,一德无德无才,让小婶子看重实在是三生有幸,但有些事,不能强求,还请小婶子恕罪,若是小婶子将来有什么事要一德帮忙......” “眼下就有一件。”文秀不想再听他废话,直言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滚吧,滚的远远地。” 刘一德:“......” 怎么和想好的不太一样? 文秀没等刘一德离开再走,而是话一说完,便霍然起身,失望的看了刘一德一眼,然后阴沉着脸率先出了门。 很快,便有下人走进花厅,恭敬却不卑微的道:“刘管事,请。” 刘一德在潘记布庄,同是混了个管事头衔。但这个“管事”比起曾经的管事而言,听上去好听了些,但比起实权来,那就差太多了。 刘一德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只当文秀不可理喻,心有不甘,但还是保持着风度跟着下人出了花厅,被“请”出了府。 潘誉得知文秀见了刘一德,心中更是不甘,压根儿不想听刘一德和文秀说了什么,气愤的便拂袖而去。 文秀不见他而见刘一德,这跟打自己脸有什么区别? 刘一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自己明明是去解释的,可是,潘兄怎么似乎也不领自己的情呢? 这一切都怪小婶子。 文秀不知刘一德不但没反省自己,反而将一切都怪到了自己身上,回屋后的她脸色也不是太好,实在是没想到刘一德竟然“胖喘”到这份上。他有什么脸,竟然能来给潘誉做说客? 两人干的那些事,就不值得被人原谅。 真是气死她了! 桃红见自家夫人气的厉害,也跟着埋怨了几句刘一德吃里扒外,明明是夫人和老爷给了他一切,可最后,却吃里扒外跟了外人。如今更是联合外人来欺骗夫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文秀听她骂人,“噗嗤”一声笑了,郁闷之气瞬间去了一大半。想了想后道:“这事儿就先瞒着老爷,省的他也生气。” “是!” 桃红应了吩咐,随后又想起家里的两位祖宗来,道:“夫人,二小姐又跟孙神医溜出去了。” 文秀闻言,头却开始疼了。 第519章老少顽童 永安城的繁闹的大街上,一个白花花胡子的老头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姑娘,一人手里两串糖葫芦,身后的小丫鬟和小斯手里还提着不少油纸包裹的东西。 一老一少像是爷孙俩,但相貌上却没几分相似,两人指指这儿,看看那儿,有说有笑,时而咬一颗糖葫芦,高兴的不得了。 两人身后的丫鬟小斯却没他们俩这么高兴了,反而是惆怅着脸,一脸的惊恐和担心。 二小姐如今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大姑娘还满街吃东西,而不是躲在闺房里学女红或者琴棋书画的。 哎! 这两个下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梅和来福。 而那一老一少,也不是别人,正是令文秀头痛不已的桐桐和孙老头儿。 以前,桐桐还拘泥在府里,吃什么喝什么,除了文秀娘亲给准备的外,便是嚷着让青梅去买,或者缠着大哥放学回来后带回来。 如今,她干脆自食其力,带着发现了自己小秘密的孙老头,两人时不时的就从府里溜出来,然后在街上买买买,吃吃吃,既解了嘴馋,又看了新鲜热闹。 青梅一直伺候在她身边,早就被她的鬼灵精给治的妥妥帖帖,不但不敢打小报告,还必须跟她出来一起混,这让她是苦不堪言。 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如何是好? 文秀和李俊不是不知道,但小丫头已经被自己给惯得无法无天了,若是强行管束,只会适得其反。尤其是文秀,来自很多年后的世界,那里教育孩子的法子跟这个时代有很大差异,再加上砖家们说的“青春期”叛逆,桐桐正在接近这个时期,她也不敢贸然管束。 于是,夫妻俩彼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头痛归头痛,但却让桐桐惬意了不少日子。 若不然,她也不会隔三差五溜出府不是? 来福之前伺候刘一德来着,后来又被分派到孙老头身边,经过一阵子的相处,他完全招架不住老少顽童的攻势,稍有像去打小报告的趋势,就会被二人狠狠地治一通。尤其是二小姐,鬼点子不知道有多少。不说远了,就说昨天,他被人挠了四个时辰的脚底心,今天双腿都打颤的厉害。 “爷爷,咱们今天吃了晚饭回去好不好?” 桐桐眼见又快到饭点儿了,便率先提议,一点没因天色晚了而慌着回家。 孙老头闻言,很是赞同,他好久都没吃如意楼的烧鹅了,只要一想着那味儿啊,他就忍不住流口水。 今天出来了,那必须去尝尝。 “好啊,那我们去吃烧鹅!” “不要!”桐桐立即反对,不赞成的道:“烧鹅吃过几次了,油腻的很,我不想吃。听说醉仙楼又出了一种醉虾,那虾肉鲜嫩美味,唇齿留香,让人百吃不厌,咱们去吃醉虾吧。” 如意楼是老字号分店,与新晋的酒楼醉仙楼南辕北辙,孙老头提出“先后”品尝的想法破灭,最后便与桐桐耗在了大街上。 他对虾和蟹不感冒,管他什么虾,他不想吃! 桐桐今儿个一心想吃醉虾,气呼呼的同孙老头闹起了别扭,嘟着嘴,偏着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高兴”的架势。 孙老头今日也来劲儿了,不但没有谦让桐桐,反倒跟她执拗起来,也是“不吃烧鹅不罢休”的架势。 爷孙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闹起了别扭,来往的人时不时的侧头看。但也没见二人斗嘴,只当小孩子闹别扭把老人给气着了,纷纷摇头离开。 青梅和来福哭笑不得,若是被人知道二人是因为在“吃”上没有达成一致而闹别扭,岂不是被人笑话死? 青梅赶紧劝道:“孙神医,要不,你先将就二小姐?咱们这次先去醉仙楼品新菜式,改日再去买烧鹅?” “不行!”孙老头执拗的很,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头子我今日就要吃烧鹅。” 来福也赶紧出声:“老爷子,要不,小的去给你买烧鹅回府吃,你先随二小姐去醉仙楼?” 老神医虽然年纪大辈分高,但架不住二小姐才是府上的主人啊。来福再笨,也知道如何讨好主家小姐。 孙老头见来福都站在桐桐那一边,瞬间更气了,“不行,老头子今日就要去如意楼吃烧鹅。买回去的烧鹅凉了就不少吃,肉都柴了,我怎么咬得动?再说了,大晚上吃油腻腻的东西,你不难受啊?” 来福:“......” 醉虾不油腻,一听就是小清新,那就吃醉虾不就得了! 这话,来福没敢说,看了桐桐一眼,低下了头。 天色越来越晚,再不赶紧做决定,一会儿回去就黑了。大晚上回去,若是传到夫人和老爷耳朵里,二小姐有恃无恐,他们这些个下人可就要遭殃了。 “二小姐,要不,要不这次你将就老爷子?” “不行,本小姐今儿就要吃醉虾!” 桐桐小脾气一上来,火气那是蹭蹭蹭往上冒,回答的异常干脆。 “哼!” 孙老头闻言,气的直哼哼。 一老一少僵持在大街上,谁也不肯让,但谁也没转身撇下对方就走,而是在等对方妥协。 然而,彼此都执拗,脾气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谁也不让谁。 “孙爷爷,桐桐!” 就在青梅和来福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二人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挺拔英俊的小少年站在不远处。他面目俊朗,眉峰高挺,眸光坚定,站在不远处,独有的气质,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哥哥!” 桐桐看见树儿,激动不已,蹦蹦跳跳的凑到他面前,然后摇着他胳膊,告了孙老头一状。 孙老头晚了一步,瞬间失了先机。 树儿一听两人又是因为吃闹别扭,嘴角几不可见的抖了抖,暗地里庆幸幸亏自己今日是一个人,要不然被同窗瞧见自己的妹妹和孙爷爷因吃而闹别扭,这脸就全丢没了。 “哥哥,你倒是说话啊,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去吃醉虾?” “树小子,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妹妹有失公断啊!” 树儿目光从二人脸上掠过,最后沉声道:“天色晚了,回家。” 第520章大少爷真厉害 回家? 醉虾都还没吃,怎么可以回家? 桐桐当即不干了,“无情”的放开刚刚自己还撒娇的哥哥,嘟着嘴不满的道:“不,我要去吃醉虾,吃完才回家。” 她今日溜出来,就是为了偿醉虾的。 若不然,她才懒得出门呢! 其实,怪就怪这醉仙楼,说什么虾要在酒里泡一段时间,只能晚上供应。要不然,中午吃了回去多好? 树儿因为有这么个吃货妹妹而感到无语,听着她“理直气壮”的言辞,半点没有因自己偷溜出府而被自己抓到的愧疚和检讨,便有些挠了。 十岁的姑娘了,怎么还在街上抛头露面?然后再因为吃的在大街上闹别扭? 这丫头,被爹娘给宠坏了。 树儿认为是爹娘把妹妹给宠坏了,可是,他也不想想,当初又是谁把零嘴故意省下,然后让桐桐以各种理由“骗”去吃了? 小丫头如今的坏毛病啊,他们一家三口都脱不开干系。 “今日天色晚了,又似是要下雨了,不适宜在街上逗留,走,跟我回家。”树儿板着脸,像极了缩小版的李俊,自有一番威严,见桐桐还是不太愿意,但又不得不屈服自己,于心不忍,又赶紧补充道:“明日先生休沐,我放假一日,晚上再带你出来如何?” 醉虾这词儿,他在学堂里便听说了,几位同窗好友纷纷在讨论。其中没吃过的二位,如今只怕已经坐在醉仙楼的某个角落吃上了吧? 桐桐闻言,眼睛一亮,欢喜的又抱上了大哥的手臂,激动的道:“哥哥真好,哥哥真好。” 青梅和来福见还是大少爷有威力,恩威并施,二小姐这么快就妥协答应回府,二人心中立即松了一口气。 若是大少爷没出现,他们还真不知道拿这爷孙俩怎么办才好。 桐桐是答应树儿回府了,可孙老头还没有啊。再说了,他这把岁数了,也没个哥哥姐姐来哄自己,孙子也不愿意哄自己,他就独自难受了。 树儿牵着桐桐走了几步,耳目聪慧,没有感觉到身后之人跟上的脚步,顿足转身,微微皱着头道:“孙爷爷,你不走,还有事?” 当然有事! 桐桐得意的看着孙老头,还挑衅的对他吐了吐舌头,以示自己得到的宠爱。 孙老头本来还没那么气愤,被她这么一嘚瑟,心里头更加难受了,不高兴的道:“老头我要去吃烧鹅,不跟你们回去了。” 什么? 来福最为惊恐,不等树儿和桐桐出声,立即道:“老爷子,这天色,您岁数大了,咱们要不改日再来?” 改日改日,改着改着就不知道改到哪日了,最好忘了为宜。 孙老头道行高深,岂会被来福两句话骗了?他理也不理会来福,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嘴馋,就想吃烧鹅。 “大少爷!” 青梅见孙老头又开始犯倔,来福又要跟着遭殃,赶紧向树儿求救。 树儿原本就没打算让孙老头一个人在外,立即出声道:“孙爷爷,我娘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肴呢。你是跟我们一道回去吃呢,然后明日再来吃烧鹅?还是,你去吃烧鹅,我们先回府?” 打蛇打七寸,孙老头这条蛇的七寸就在文秀做的饭菜上。 其实,不管文秀做什么,只要是她下厨,就能把孙老头的馋虫给勾出来。 果然,孙老头背脊一挺,顿了足,犹豫了。 文秀做的饭菜和烧鹅比起来,当然是文秀做的饭菜更有吸引力了。 桐桐不知树儿说的话是真真假,但很给力的助攻道:“真的吗?那我不要去吃醉虾了,我要回去吃娘亲做的饭菜。哥哥,我饿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孙老头闻言,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到胸口了。 “老爷子,大少爷说你明日再来吃烧鹅,明日......”来福见他犹豫着没做声,赶紧点明时间,“老爷子,要不,今晚咱们先回去?夫人做的饭菜啊,小的光是想一想都馋得慌。” 托青梅和桃红二位姐姐的福,他也是尝过夫人手艺的。 不得不说,府上二位厨娘的手艺在夫人延期,根本不值一提。 老头果然更心动了,但又怕树儿是诓人的,转身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头子我怎么没听说你娘要下厨?” 树儿闻言,一本正经的道:“爷爷,你和桐桐出来一天了,哪儿会知道娘亲下午时候说了什么。” 一天...... 他和桐桐好像真的出来一整天了! 哎,中午就不该去吃黄焖鸡的,就该去吃烧鹅。 但是,黄焖鸡也让他馋得慌啊! 孙老头是既后悔又遗憾,又对晚上的饭菜和明日的烧鹅充满了期待,几经犹豫后,终于放弃了烧鹅,跟着树儿和桐桐回家。 青梅和来福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他们就怕老头子犯倔,还不肯回去。 大少爷,真厉害! 几人回府,却是没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人一直望着他们。 “刘兄弟,你看什么呢?走吧走吧,去晚了没座位了。” 潘誉歇了一下午,酒醒后,又与刘一德“和好如初”。不,他们都没发生过别扭,又何来和好如初一说? 不过是到了饭点,潘誉想起醉仙楼新出的醉虾,特意带刘一德出来尝尝鲜的。却不曾想,他竟然站在大街上不走了,还看着一个方向出神。 刘一德也没去判断潘誉话里的真假,甚至没听清潘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不可能啊,不是被烧死了吗?可是,却又分明长的一模一样。” 潘誉闻言更糊涂了,笑着打趣:“说什么呢?问你话你不回答,反倒自言自语,真是奇怪。” 这时候,刘一德才恍然回神,摇着头道:“兴许是眼花看错了,我胡说八道的。走吧走吧,今日托潘兄的福,我可得好好尝尝那醉虾的味儿。” “好好好,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先让老板上十份,一次尝个够。”潘誉打着哈哈应对着刘一德,可眼睛却往刘一德之前看的地方看。 刘一德刚刚看到了什么呢? 第521章受罚 文秀的确亲自下了厨,不过,碗筷却没桐桐的份儿。 这丫头,若是再不管教管教,吓唬吓唬她,今日只是偷溜出府,将来可就不知道会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 罚她不许吃饭,那是跟李俊商量后的结果。 小丫头在街上玩耍了一天,吃了不少东西,估摸着饿她一顿,也不会真把她给饿坏了。 不得不说,他们俩当爹娘当成这份儿上,也不知道该说是孩子的幸还是不幸。 桐桐一听娘亲下了厨,但没自己吃饭的份儿,顿时不干了,嘟着嘴指着孙老头道:“溜出府孙爷爷也有份,他也不能吃。”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都不能吃饭了,孙爷爷也要跟着她一起遭殃才对。 孙老头也算是有义气之人,虽然才跟桐桐闹完了别扭,但此时此刻还是很讲义气的,不但没怪桐桐把自己扯出来,还附和着道:“对,我也有份。若是你们不给桐桐丫头吃饭,那我也不吃了。” 威胁,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文秀原本还有些为难,要不要就这样算了,可却听李俊清冷的声音道:“行,那就不吃了吧。来人,送老爷子回院子,送二小姐回房。” 什么!!!! 花厅里的人瞬间都懵逼了,老爷这是来真的啊? “哇......” 桐桐听完老爹无情的话,立即就哭了,两行泪哗哗而流,伤心的不得了。这一副哭腔,好不可怜,惹的树儿这个大哥和文秀这个娘亲心疼的不得了。 罚归罚,做做样子就好了嘛! 孙老头是个臭脾气,不吃就不吃,气急败坏的起身,哼了一声,跟着来福回院子了。 不过,刚进院子,他又立马吩咐了来福去厨房,让厨娘给他下面条吃。而且,还特意点名了“酸菜肉丝面”。 饿肚子? 他才不干呢! 最重要的是,李俊那小子就是个女儿奴,怎么可能舍得让闺女饿肚子?那么一说,不就是想提点提点自己而已,他才舍不得饿自己闺女肚子呢! 孙老头想的很透彻,他也不担心桐桐会挨饿,等来福端来面条,便优哉游哉的吃起来。 这酸菜肉丝面,就是好吃! 花厅里,桐桐的哭声渐渐远去,留下一家三口食之无味。 树儿向来话少,但今晚却不由得多了句嘴,放下筷子,恭敬的看着父亲,不急不缓的道:“父亲,桐桐向来如此顽皮,你又何苦罚她?你的心,难道不会痛?” 废话,他的心比谁都痛! 树儿一针见血,戳到了李俊痛处,但他却咬着牙,板着脸,装着不在意的道:“丫头就该有丫头的样,整日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好了,吃饭!” 树儿咬了咬牙,想与之辩驳,但最后却是忍了嘴。 文秀看了李俊一眼,不想在孩子面前因为孩子的事与他争论,默默地夹菜吃饭,但今晚的饭菜,却明显没有什么味儿,一点不可口。 树儿早早地吃完饭放下碗筷回屋了,做完功课后,特意去了厨房,亲自给妹妹煮了一碗面,有些意外的发现了灶台上的酸菜肉丝,左顾右盼后,全部倒在了面条上面,然后悄悄地提着食盒去了桐桐院子给妹妹送面条。 谁知,他刚走进院子,便听屋里有声音传出来,满是讨好自责的口气。 “桐桐,你先吃饭好不好?爹爹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留起来的,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乖啦,你说你这么溜出去,多危险啊?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桐桐啊,你也要理解理解爹爹是不是?” “爹爹罚你啊,其实是为了罚孙老头,竟然带着你偷溜出去,不罚他怎么行?” ...... 李俊像是被和尚附身一样,絮絮叨叨一通念,与他在人前的形象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完全颠覆了树儿的认知。 父亲,什么时候竟是这种脾气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树儿开始习惯把“爹爹”换成了“父亲”。父子之间,好像再也找不到曾经亲密的感觉。 不,他与父亲之间,从未有过像桐桐与他之间的那种亲昵。 父亲为了罚孙爷爷,还真是良苦用心啊! 树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面条,长舒了一口气,面带微笑,转身离开。 桐桐不需要这碗面,还是留给自己吃吧。正好,他饭桌上没吃饱! “大少爷!” 青梅端着水走近,看见树儿,惊讶一声后,赶紧打招呼行礼。 树儿“嗯”了一声,直接走了。 青梅满脸疑惑,嘀咕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是给二小姐送吃的?” 很快,青梅的疑惑便解开了。 李俊还在屋里哄桐桐,可桐桐一点不领情,老爹这是干的什么事?他怎么能因为想罚孙爷爷而大绕圈子呢? 哎,亏的孙爷爷那么讲义气,可是爹爹却变着法罚他。 李俊把该说的都说了,把会说的也全都用桐桐身上了,结果小丫头吭也没吭一声,白瞎了他废了大半天的话。不得不说,与闺女沟通,比他与军营里的士兵沟通还要困难。 “得了,你不理我算了,等你气消了,爹爹再带你出去。”李俊一脸无奈的起身,放下了碗筷,走到门口时,却又回过头叮嘱道:“桐桐,听爹爹的话,外面很危险,以后,千万不能再任性溜出去了,知道吗?” 外面的世界,太不安全了! 李俊一番良苦用心,但却没能换来桐桐任何反应,他叹息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青梅低着头等他走远了,这才匆匆进屋,见桐桐一脸不高兴,立即放下水盆道:“二小姐,你赶紧吃点吧,饿坏了可就让老爷夫人心疼了。” 她是没想到,老爷竟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桐桐没做声,但也没看桌上的饭菜一眼,她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错了。 她和孙爷爷溜出府吃好玩的也不是一两次了,没有遇到过危险,爹爹到底在担心什么?因为她贪玩,害的孙爷爷都没饭吃,那自己还吃什么呢? 不吃了! “二小姐,二小姐......” 桐桐理也没理青梅的喊声,走到床边,脱了鞋袜,拉过被子把头给盖上了。 第522章他这个妹妹啊 青梅原本还想跟二小姐说说大少爷的,可是见她把头给蒙住了,她动了动嘴,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床边,将她的被子拉下,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几句蒙着被子睡觉不好的话,等执拗的小丫头放松了手劲儿,揭开了被子,她这才放心下来。 老爷说了这么多,二小姐应该听进去了吧? 桐桐是个没心没肺的,虽然没吃晚饭,但昨儿下午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零嘴就不足以让她饿肚子了。相反,一夜睡的极好。 然而,府里其他人可就没她这么舒坦了。 孙老头虽然吃了一碗自己喜欢的酸菜肉丝面,也知道李俊罚桐桐是做样子给自己看,可到底放心不下,一夜辗转难眠,翻来覆去没有睡踏实。 树儿吃下自己为妹妹煮的面条后,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也不知道妹妹吃了没,饿着没,脑袋里乱糟糟的,还不到鸡鸣时分便起床练舞打发时间,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 李俊做的“孽”,最后到底是由自己来还,不仅没睡好,就连文秀也不理自己了。他,用心良苦,可是,不被理解。 文秀拒绝李俊的亲近后,睡到半夜就去找小儿子了。她将孩子抱回来后,看着小儿子心里就十分的踏实,但也惴惴不安,若是天明将来也这么淘气,会不会惹的李俊生更大的怒气?然后,就不仅仅是被罚不许吃晚饭这么简单了。 小天明倒是睡的格外的香甜,尤其是跟着娘亲睡,他可是盼了好久好久呢! 一家人各有所思,辗转天明,全都起了个大早。 桃红伺候着文秀起身后,特意去厨房准备早膳,惹的两位早起的厨娘频频侧目,夫人今日怎么了,怎么起这么早? 桃红可不好嚼舌根,只道文秀是没睡好,亲自给她熬了一锅清粥后,这才施施然端走。 两位厨娘可不是傻帽,别人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两人看看还不见亮的天色,嘀咕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但是不管可不可能这么简单,谁也不知道,也没法找人验证。在这府上,嘴巴严实是必须的,尤其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府上最大的规矩,便是管好自己的嘴。 文秀喝了两口粥,想起昨夜没吃晚饭的女儿,将小儿子交给奶娘后,便端着另一碗粥去看望女儿。 她昨夜不是不想第一时间去安抚女儿,但又怕给女儿长势,所以,即便心里在不忍,再舍不得,再心疼,她也忍了下来没去。 忍归忍,但对李俊,她是不想给他多好脸色看的。 文秀领着桃红去看桐桐时,小丫头已经起了,她是被饿醒的。 昨下午虽吃了不少,入睡也没困难,但是,到底不如米饭和馒头扛饿。今儿天还没亮,她就被饿醒了。 这会儿,正在吃糕点垫肚子呢! “娘......” 桐桐很显然没料到娘亲会来的这么早,换句话说,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娘亲回来。昨晚盼了娘亲许久,结果她一直没出现。 青梅也愣住了,看看桐桐,又看看文秀,有些手足无措。 “你怎么大清早给二小姐吃甜点,快别吃了,夫人带了粥过来。”桃红恰时出声,明里责备,暗地里却在给青梅提醒。 青梅恍然回神,连连应是,立即从桃红手里接过了粥,然后端到了桐桐面前,“二小姐,你先吃点粥,奴婢现在去厨房给你做吃的。” 桐桐是饿极了,一碗白粥,大口大口的便吞进了肚里。 因着她溜出府一事,阖府上下都跟着遭了秧,关心她的人是一个没睡好,就连吃饭,也没见得有她一碗白粥吃的香。 文秀见她面色尚好,又能吃得下,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同她说了一会儿话,又解释了自己昨晚为何没来,这才离开。 然而,她一出门,便碰见了树儿。 树儿本来就话少,母子俩见面也是说些学堂里的事,至于桐桐和天明,均是少有提及。如今一大早树儿便来看桐桐,想必也是因昨晚的事担心她。 树儿一板一眼的向文秀行了礼,便不再多言。反倒是文秀多了嘴,道:“树儿吃过没有?娘那儿还有清粥,要不要先去喝一碗?” “多谢母亲,不用了,儿子吃过了。” 娘俩的话有些生疏,有些刻板,少了几分儿子与娘亲之间那种亲昵感。 孩子大了! 这是文秀自己安慰自己的话。 娘俩说了几句后,便没什么可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沉默片刻后,树儿道:“娘亲,儿子今日想带妹妹出去玩,她说想吃醉仙楼的醉虾,晚上,晚上我们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他是哥哥,说话要有兄长一言九鼎的模样,答应妹妹的事,他肯定要办到。要不然,他还怎么谈保护妹妹的话呢? 文秀向来知道树儿宠桐桐,什么都是先给桐桐,有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一家三口都紧着桐桐,那丫头养成如今这性子,谁也撇不清干系。 “你爹那边......” 文秀也是个吃货,懂得吃货的悲伤,想答应树儿,但又怕李俊追问起来又发话。毕竟,昨晚才开口罚过人,今日又犯,岂不是再打李俊的脸? 树儿倒是一点不担心,没有直言回答,只是道:“娘亲,我会保护妹妹周全的。” 父亲无非是怕妹妹出现意外,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桐桐是自己的妹妹,唯一的妹妹,他自然也是怕她受一点点伤害和委屈的。 桐桐要吃醉虾,那他就护着她去吃便是! 文秀对树儿的武功还是很相信的,再加上自己会派人暗中跟着他们,倒也不那么担心了,想了想后道:“早点回来。” “嗯!” 树儿应了文秀后,又同文秀说了几句话,话音惊了屋里的人,只见一只百灵鸟闹渣渣的从屋内飞出来,快乐的不得了。 院子里的娘俩都一脸无语,甚至有些震惊,这丫头,好歹昨晚也被“罚”了吧,能不能不这么缺心眼儿? 哎! 树儿心中叹气,扶额无语,但又万分无奈,他这个妹妹啊! 第523章再一次离别 树儿带着桐桐出门时,不过辰时刚过,街上的早点摊位上刚冒着热气。老板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包子馒头馄饨面条声,此起彼伏。 桐桐之前出来的晚,还没吃过街上的包子馄饨,听着老板们的叫卖声,激动地哇哇大叫,“哥哥,我要吃,我要吃。” 早上一碗白粥加上两块糕点,哪儿能填饱肚子解馋呢? 时辰虽然早,但街上已有行人,见二人相貌不足,穿着不凡,一看就是哪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溜出来玩儿,看着桐桐咋咋呼呼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馄饨包子,老百姓眼中再普通的吃食,可在这位小姐眼中好像跟山珍海味一样,哎,这些有钱家的主儿啊。 不得不说,这些人都看走眼了。 桐桐和树儿小时候同样是苦过来的,直到娘亲病的不轻醒来后,他们娘仨的境况才开始逐渐改善。后来爹爹也回来了,一家人才算完整了。 树儿记得曾经的苦,桐桐心里也记得。 树儿才不管别人用什么眼光看自己和妹妹,反正,只要没出言语指责侮辱,没有上前闹事,他一概不会去回应和理会。 “老板,两碗馄饨,都要大碗的!” “好嘞!” 树儿就近挑了一家馄饨摊位坐下,吆喝着点了两碗大份的馄饨。 他饿了! 桐桐应该也饿了! 老板很快便将大份的馄饨给端了上来,汤汁清亮,面上飘着点油花儿,葱花白绿相间的扑在馄饨上,清新养目,看上去格外有食欲。 这次,不仅桐桐馋的流口水,就连树儿也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 兄妹俩大口大口的吃完馄饨,吃的是胃胀肚圆,桐桐揉着肚子,心满意足,这才想起昨日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孙老头来。出声道:“哥哥,你不是带孙爷爷出来吃烧鹅吗?” 树儿“嗯”了一声,起身放了一把铜钱在桌上,才道:“吃饱了我先带你去逛逛,等到饭点的时候,我们再回去接他。” “好!” 桐桐高兴极了,以为哥哥只带自己一个人先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实则不然,树儿是怕孙老头一起出来,他和桐桐一会儿又因吃的闹别扭,最后他招架不住。 树儿带着桐桐去吃喝玩乐了,府上的文秀娘亲却是板着脸。 李俊也是头痛,俊脸写着大大的不乐意,可是,胳膊再粗哪儿能拧过大腿?皇权是天,既然天要让你去,你就不得不去。 不过,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结束,他就真的解甲归田,再也不跟朝堂有半分干系。 话虽如此,可眼下小媳妇不同意,不支持,他真的很为难。 “阿秀,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以前打仗不也没事,你不用担心的......” “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们的!” 文秀不想无理取闹,可她就是不想让李俊再离开。熟悉且习惯了这种有他在的日子,她就不想在继续过一个人的孤独。 文秀一提这话,李俊就辨无可辨,也找不到别的话来说服她。 这话,是他曾经对她的承诺。 承诺,做到了叫承诺,做不到......那就是谎言和欺骗。 李俊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他内心一千个一万个不想离开她,离开三个孩子,可圣旨是昨儿半夜到的,今日午时之前必须启程。而此时距离午时,不足两个时辰了。 “阿秀,陛下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这次击退大梁的兵马后,便准许我解甲归田。我手上的烫手山芋,就是这一次,便能扔出去了。” 兵符,这个人人都爱,象征着权利的东西,他这一次终于能够交还出去了。 别人人人敬仰他李将军深得皇上器重,替陛下掌管兵符,可谁又知道,他手里的兵符仅仅只有半块儿,而另一半,依旧在陛下手中呢? 一半兵符调遣不动最精锐的三十万大军,但是,京中各皇子却对自己虎视眈眈。这两年来,有多少次刺杀,想要他死,想要他的妻儿一起没命?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兵符惹的祸。 李俊在战场上如何叱咤风云,但毕竟从小没受皇家教学,在治国上,比不上从小被各名大夫教导成才的皇子。是以,在众位皇子眼中,只要李俊没了兵符,他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罢了,完全不足为据。 文秀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也没法留住他,在这个恶心的封建时代,皇帝那一张圣旨,便是天。天的命令,违抗不得。 然而,她内心还是千万个不愿意! 这个皇帝啊,到底有完没完,就不能痛痛快快的直接收回兵符,然后让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过平凡人的生活? “阿秀,你别担心了,有唐元在我身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俊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胸膛,让她听自己的心跳,让她感受自己内心的万千不舍得。 文秀贴着他的胸膛,下意识的靠紧了一些,双手也不自觉的抱上了他的腰,缓缓地抱紧,再抱紧,再抱的更紧一些。 离别时的忧伤,难以言喻。 李俊被她抱的有些躁动,心里慢慢的像是有一只蚂蚁在爬似的,随后越来越多,很快便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撩的他心痒难耐。 “啊——” 李俊突然将她抱起,吓得文秀尖叫了一声,但很快叫声便湮灭,她的嘴已被铺天盖地的吻给堵住了。 离出发还有一个半时辰,他还可与她好好地温存一番。 不知是因为即将离别,情感中带着万千不舍,还是憎恨李俊的出尔反尔,今日的文秀比往常要热情的多,完全占据了主动地位,让李俊惊喜连连,浑身激动澎湃。 “阿秀,阿秀......” 李俊低声轻唤着她的名字,文秀却忘情地没有应他,只想与他就这样在一起,直到永远。随后,李俊翻身而上,找回了主导地位。 文秀醒来时,已经申时末了,距李俊出发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她披了件衣裳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城门方向,呢喃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524章漂亮哥哥 树儿和桐桐并不知道爹爹又被派去领军打仗了,兄妹俩和孙老头中午吃过烧鹅后,又去了郊外游玩。然后掐着点儿,又回到城中去醉仙楼吃醉虾。 醉仙楼的醉虾反应普遍叫好,很快便名声大噪,近些日子前来尝醉虾的人络绎不绝,若是不提早预定位置,当晚肯定是吃不上的。 树儿今天一早便派人去预定位置了,因着桐桐是个女儿家,还特意预定了一间楼上的包间。避开繁闹的大厅,楼上环境清雅许多。 桐桐喜欢热闹,对哥哥预定的雅间不是特别满意,但位置尚且定下了,不能更换,更换就意味着等,等下去兴许还没有吃的结果,便坐到了窗边看街上来往的人。 一大早出门,逛了一天,吃饱了,玩儿够了,腿也走累了,实在是累的够呛。现如今彻底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疲乏,昏昏欲睡的紧。 对醉虾,她失了三分之一的兴致。 孙老头倒不尽然,中午心满意足大快朵颐的吃过了烧鹅,下午又吃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啊,就想着来点清淡的换换口味儿。 听说,醉虾清淡,鲜香味美,最适合解腻了。 对此,他从最初的不想吃到现如今的几分期待。 树儿最为淡定,对吃的一向不是那么计较,只要不是草根树皮,他基本上都能咽下去。但若是让他挑选,自然也不会傻兮兮的去挑那些类似猪食的食物,肯定饭食是越精致越好。 “桐桐,累了吧?” “嗯!” 树儿走到窗边,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顶,声音温柔。 桐桐也没抬头,也没反抗,双目望着不远处的一个翩翩少年,目光随他的身影而挪动。 好俊的少年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桐桐看到少年郎满是惊讶之色,既高兴,又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还有比哥哥还好看的人。 树儿没有发现妹妹的异样,目光也锁定了街上的一个人,出声道:“桐桐,哥哥看到一个同窗,下楼打一声招呼很快就回来,你跟孙爷爷留下,别乱跑知道吗?” “好!” 桐桐答应的爽快干脆。 孙老头一心等着醉虾上桌呢,在树儿看过来的时候,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放心,自己肯定会看好桐桐的。 树儿想,小丫头有吃的糊弄,肯定不会到处跑,再者有孙爷爷在,外头又有青梅和来福,必定出不了事。于是,放心大胆的下了楼。 “魏兄!” 树儿刚跨出醉仙楼大门,便迎上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然后双手拱手打招呼。 魏景行看到树儿,瞬间露出惊讶之色,随后立即欣喜不已,回了回手,道:“李兄弟也在?真是好巧!” 在学堂里,魏景行的才学那是数一数二的,颇得同窗和先生夸赞。而小小年纪的树儿却能跟他半斤八两,不相上下,这让他感到吃惊,也对他十分敬佩。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大才,比起自己年长几岁的自己,更为聪慧。 魏景行品格好,有教养,半点没因树儿比自己年纪小,又与自己旗鼓相当而生出嫉妒之心来。反倒是,在学堂里,彼此仰慕。 学堂里课业重,树儿和魏景行都不是多言之人,两人平时少有交集。如今在外头遇上,又是吃饭的点儿,自然是要客气一番的。 当然,如果真能把酒畅谈,倒也不失一件趣事。 “相请不如偶遇,小弟带了家妹出来尝鲜,正好预定了一间雅间,如果魏兄不嫌弃,不如楼上请,小弟还有诸多事想请教。” 树儿难遇同道中人,是真的有事想请教他。 魏景行以为十岁的树儿带着妹妹出来尝鲜,妹妹岁数应该不大。自己如今年满十四,跟个小丫头吃饭,倒也没什么不可。再加上自己没能预定位置,这点儿了,见有人摇头摆脑的从酒楼里出来,便心知今日可能吃不上了。于是,思来想去之后,便应了树儿的邀请。 “李兄弟,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请!” 树儿请到了魏景行,喜出望外,清冷的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了几丝笑意。他虽然面色清冷,不苟言笑,但比起李俊这个真正少言寡语的爹来,那还是差的有点远。 两人说着上了楼,推开门的一瞬间,桐桐和孙老头瞬间抬起了头,两人的两只手里,还各自拿着一只虾。而且,看虾的“悲惨”程度,两人必定刚刚开战过。 青梅和来福不敢看自家少爷的脸,更不敢把刚刚孙老头和桐桐争抢醉虾的事泄露一个字,最后,两人不得不低头装鸵鸟,保持沉默。 魏景行没看出端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气氛有几分尴尬,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朝着桐桐和孙老头笑笑,然后问树儿道:“李兄弟,这位便是家妹了?” 看样子,该有十来岁,是个半大姑娘了。 树儿闻言,很快缓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掩饰掉自己刚刚的尴尬,道:“让魏兄见笑了,里面请。” 说实在的,魏景行是一点不想进去。 自己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要家世有家世,喜欢自己的姑娘可以从城门口排到他家门口,他真怕自己进了这屋,又被这个半大姑娘给看上了。 不能怪魏景行太过自恋,实在是他这张脸骗了好多春心萌动的小姑娘。 他奶奶最爱说,我家景行啊,小小年纪已经能把小姑娘的魂儿勾走了。等再长大一些啊,这永安城的姑娘都会被他骗回家来。 话听上去不怎么顺耳,但这都是在说他这张脸多能惹祸。 “魏兄,怎么不进去?” 树儿见他迟迟不动,有些纳闷儿。 魏景行哈哈了两声,笑着道:“李兄弟啊,为兄突然想起还有事,要不,咱们改日再聚?”最好啊,不能有你妹妹,就咱俩便好。 树儿是个直性子,听说他还有事,也不挽留,只是脸上露出了遗憾可惜之色,“既然如此,那小弟只好改日再叨扰魏兄了。” “好说好说,告辞!” 魏景行随即拔腿跑了。 桐桐见魏景行突然跑了,“砰”的一声把醉虾拍在了桌上,朝着树儿嚷道:“哥哥,你怎么让漂亮哥哥走了?” 第525章发酒疯 漂亮哥哥...... 树儿呢喃着这四个字,从门口走进来,既疑惑,又郁闷。前者是因为听桐桐的口气像是见过魏景行似的,而后者,则是没能与魏景行探讨学问的失望。 树儿坐下后,刚上的一盘醉虾已经七零八落,只剩下零星的虾壳了。他也没顾上吃,也没在意还有没有,只是暗中庆幸,幸好魏景行没见到桌上的狼藉。 若不然,自己这脸啊...... 丢光了! 桐桐刚刚坐在窗口一直注视欣赏的人就是魏景行,她看了很多比自己岁数大的哥哥,可没有一个人能比哥哥好看。原本以为“俊美公子人人好之”,她也不过是赏心悦目的看上几眼,却不料,他竟然与自己哥哥熟识。 眼看着自己能与漂亮哥哥吃一顿饭,眼前之人秀色可餐,自己肯定要多吃两盘醉虾的,可最后的最后,人都被哥哥吓跑了。 对,是哥哥把人给吓跑的。 树儿想喊冤,可又不知道该向谁喊,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道:“赶紧吃,不够再点,吃完要立即回家。” “哦!” 一提到吃,桐桐立即又把漂亮哥哥抛到了脑后。 不得不说,醉仙楼的这醉虾真的是一绝,真不知道是谁创新的这菜式,做法新颖,味道独特,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桐桐吃的停不下嘴,孙老头也一样,就连树儿今晚都吃了九分饱。 青梅和来福托了二位主子的福,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们俩也得了一盘醉虾为赏,吃的那叫一个爽。 一顿饭,三个人吃了七盘,另外还有四道硬菜。 桐桐的战斗力,完全不是盖的。 醉虾醉虾,用的原料里便是酒。即便酒的纯度赶不上现代那些浓缩高度数的白酒,但比起果酒来还是要厉害几分的。 小丫头吃得多,也就“喝”的多,一顿饭后,头已经晕乎乎的了。 青梅见她小脸通红,走路七歪八扭的,顿时吓得够呛,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若是被夫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哥哥,咱们去怡春苑坐坐好不好?听说啊,那里的姑娘可好看了!” 完了完了,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哥哥,你要不要去见识见识?她们不仅漂亮,还会作诗呢!” 桐桐语不惊人死不休! 树儿也没想到这酒劲儿这么大,能把人吃醉了,道:“一个女孩子,上哪儿听的这些污言碎语。你来,我背你回去,你别再胡说了,待会儿被人听见不好。” 树儿满心无语,这丫头到底去哪儿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那种地方,自己岂会去?再说,那种地方的女子,还不够资格与自己谈诗作赋。 桐桐醉呼呼的,哪里听得进哥哥的话,以为哥哥是害羞,继续撒酒疯道:“哥哥,你别害羞。他们说,只要去了一次,就还想。等你去过了就知道了!” 来福想笑,可又不敢,低着头,忍的难受。 青梅吓得脸都白了,她完全不知道二小姐到底去哪儿听来的这些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这名声就完了。 孙老头也是震惊的不行,这小丫头片子,上哪儿听来的这些荤话? 树儿气的快吐血了,打算等她酒醒后,好好地跟她聊聊天,给她上上课。还有,她从哪儿听来的,也要查,把这种人从她身边摘干净。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把她给弄回家去,还不能让外人听到她乱七八糟的话。 青梅见树儿在犹豫,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了想后,提议道:“大少爷,要不,要不让二小姐先缓缓?” 等她酒劲儿过了,人清醒了再走。 树儿见还在继续胡说的桐桐,最后只能先按青梅提议的病,道:“你去吩咐伙计泡一杯浓茶来,快点。” “是!” 这个活祖宗! 青梅很快端来了浓茶,服侍着桐桐喝下去,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见效,只能将她关在屋里任由她继续闹。 闹吧闹吧,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儿,都随她! 咚咚——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青梅惊恐的看向树儿,浑身发抖。 谁啊? 树儿也是疑惑,按道理,伙计不会来敲门,而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只有魏景行。难不成,魏景行办完事折回来了? 天啊,遭了! 桐桐是个半大姑娘,如果她胡言乱语被魏景行听了去,魏景行会不会看不起桐桐是一回事,反正桐桐不会嫁他。可若是他身边的下人听去,然后再到处乱传,桐桐的名声就毁了。谁家敢把一个把青楼妓院挂在嘴边的姑娘娶回去? “桐桐,别说话了,乖,别说话!” 树儿第一反应是让妹妹不说话,可就发着疯呢,哪儿能说停就停?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 青梅急的团团转,满头大汗,又求道:“大少爷,要不,要不你先走吧?”她也想到肯定是刚刚那位少爷去而复返了。 树儿想了想,目前也只能这样做,起身道:“照顾好二小姐,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如今之计,是如何打发走魏景行,而不是想法留下他与他探讨学问了。 “是,大少爷放心!” 青梅立即应下。 孙老头坐在窗边,眉头皱的死紧,满脸懊悔。他身上什么药都有,可偏偏,他没有带解酒的药啊! 吱嘎—— 房门一开,树儿看见门口的人瞬间就愣住了,惊讶的道:“大姐夫?” 冯川面带笑容的看着树儿,往屋内看了一眼,道:“果然是你们兄妹俩呢。咦,你们爹娘呢?” 爹......娘...... 不是魏景行! 树儿瞬间松了一口气,但想着冯川终是外男,道:“大姐夫有事在身吧?我们爹娘不在,这就回去了,这就回去了。” 嘿,这小子今日话好多! 冯川嘀咕了一声,又往屋里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出声,他身后便响起了李麦穗的声音,“树儿,桐桐是不是也在,我刚刚听见她声音了。” 什么? 李麦穗跟冯川在一起,树儿还有什么理由真的避而不见?最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同李麦穗打过招呼后,道:“大姐姐,有事得请你帮忙了。” 第526章我就知道不靠谱 幸亏冯川和李麦穗没带孩子出来,要不然也没这么洒脱。两人听完来龙去脉后,同时抽了抽嘴角,既震惊又担心。这丫头,到底哪儿学的那些东西? 这丫头,就是被纵的太厉害了。 几人在屋里说着话,时间倒也过得快,等着桐桐酒醒的差不多了,这才下楼结账一起离开了醉仙楼送她回家。 李俊今日离开,两个孩子竟然出去了一天也没影儿,文秀吃完饭就开始盼,一直到戌时末,才把人给盼回来。 若是再不回来,他都打算让曾逸去找人了。 李俊离开时,只带走了唐元。 然而,兄妹俩回来时,身边还有满脸担忧的冯川和李麦穗,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按理说,兄弟姐妹吃过饭,又这个点儿了,李麦穗家里又有小孩子,他们夫妻俩早就该回去了。可现在,似乎一点没着急。 难不成,两人今日出去,又惹了什么事? “三婶!” 冯川见到人,该有的礼数没有丢。 李麦穗快步走到文秀身边,没让她靠近桐桐,然后低声在她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道:“三婶,你先别发火。桐桐肯定是听谁说的,要不然,一个小丫头,哪儿知道那些东西。” 桐桐醉酒后说的那些话,无论放谁家,那都是要动肝火的事。三叔三婶脾气再好,再宠着她,也不会乱了原则。 一个半大姑娘,张口闭口都是青楼妓院、漂亮姑娘,这......这简直是...... 文秀真的没发火,她只是惊讶,小丫头整日在府上从吃吃吃、玩玩玩,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东西?要说没人跟她讲,自己可不信。 “知道了,我有分寸。”文秀对李麦穗点了点头,随后道:“青梅,先送二小姐回屋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是!” 青梅后背早被冷汗浸透了,以为夫人再好脾气也会被气炸,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可是,听夫人的口气,倒不像是多生气。 等青梅和另外两个上前来的小丫头将桐桐送回去后,文秀才喊了几人进屋坐。 冯川和李麦穗见暴风雨没有来,该说的话也已经说过了,惦记着家里的儿子,便拒绝了,“多谢三婶,只是二妹妹已经安全送回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文秀倒也体谅,点了点头。 树儿见这事儿像是翻篇了,也提出告退,可这次娘亲却没能同意,“树儿,娘亲有话跟你说,你跟我进屋。” “是!” 树儿恭恭敬敬的跟在文秀身后进了花厅,等文秀坐下后,又恭恭敬敬行了礼,道:“娘亲,是孩子不好,没照顾好妹妹。” 文秀对桐桐的事一点不怪树儿,反倒觉得他处理的很好。桐桐这些胡说八道的事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小事,可在这时代,那就是大事了。 “树儿,桐桐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娘亲会让人去查的。” 桐桐可以肆意宠溺的活着,但绝不能被一些污言碎语之人毁了终身。 树儿见娘亲说了话,知道后面的事已经不需要自己了,懂事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母亲,既然如此,那您可是还有别的事跟儿子说。” “嗯!” 文秀轻轻点了点头,想起刚离家的丈夫,热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吸了吸鼻子后,声音才有些哽咽的道:“树儿,你爹......你爹他又被派去打仗了。” “什么时候的事?” 相比桐桐的事,树儿这次就比较不淡定了。 文秀深吸了一口气,道:“就是今日。而且,他已经离开几个时辰了。” 不知为何,这一次,文秀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总怕他会出事。明明,他出征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树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垂着眸子,低声问道:“父亲手上的东西,还是没交出去吗?” 这东西是什么,娘俩心知肚明。 文秀不知为何树儿会知道那东西,短短的震惊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是,那位说,这次如果能打胜仗,便将东西收回去,准许你爹他解甲归田。” 帝王之心,帝王之言,岂是凡人能揣测的? 兴许,这话也不过是糊弄糊弄李俊罢了。 真等打了胜仗,一切的一切就变了。 文秀看过太多宫斗电视剧,看过太多宫斗小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帝王。是以,帝王之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当不得真。 然而,李俊是个直性子,又深受这个时代所影响,奉行着“君无戏言”这样的神祗,他对帝王的话深信不疑。 树儿一双小手握紧了松开,然后又握紧,反反复复几次后,才平复内心的激动,又问道:“母亲,你信吗?” 这几年来,父亲每一次都想把东西交出去,可结果呢? 不管母亲信不信,他是不信的! 树儿小小年纪,见识虽浅,但读了千百卷书,从书中悟出了不少真谛,再加上这几年的亲身体验,在某些事上,认知就与常人不一样了。 文秀震惊极了,但是又怕隔墙有耳,一个健步跨到树儿面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之后,才道:“树儿,你爹去打仗了,你要多帮娘亲看着妹妹,知道不?” 树儿自然这点,尤其是在今晚发生这样的事后,他在检讨自己,以后,不能只是一味地惯着妹妹宠爱妹妹了。 文秀一向不担心长子,只是还有些不习惯李俊再一次撇下她们娘四个而去战场。见儿子依旧懂事,欣慰的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几句,才打发儿子回去。 树儿从花厅出来,脚步沉重,心也变的更沉重。 父亲去打仗了,保护娘亲和弟弟妹妹的责任就落到了自己肩上。不管如何,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们,等父亲回来,再把她们还给父亲。 十岁的少年,站在墨色的苍芎下,望着夜空,像是一瞬间便成长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保护娘亲弟妹的男子汉。 “我就知道你不靠谱!” 良久后,树儿才缓缓低下头,目光如炬,低声呢喃了一声。 第527章王八蛋 李俊离开已成事实,文秀心里虽然难过,但到底没有再纠结。因为,眼下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做。 树儿离开后,文秀在花厅里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才唤来了曾逸。 “夫人,这么晚了找属下可是有事吩咐?” 堂堂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倒也习惯了做个普普通通的下人。 文秀轻轻地点了点头,才缓缓的道:“这次只怕要你亲自去查了,看看桐桐身边到底有些什么人。最重要的是,查查有谁给她灌输乱七八糟的思想。” “是!” 曾逸心中虽是疑惑,但还是立即就退了出去。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很让人意外。 府里上下,除了青梅意外,她压根儿就没去接触旁的不三不四之人,也没人往她一个小丫头面前凑,更别说诱导她或是灌输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了。 文秀几乎一夜未眠,等的就是曾逸的消息,可这消息对她而言,调查与否,意义何在? “真没人?” “没有。”曾逸肯定的点头,但想了想又道:“有人说,几乎每天都见二小姐一个人往柴房那边跑,欢喜的很。” 柴房? 柴房堆的全是柴火,院子僻静、还有蚊虫,她一个小丫头去那边做什么? 曾逸也去查看过柴房,里面码放整齐的柴火外,其余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也是一头雾水,桐桐究竟去那边做什么。 事情最终无果,文秀便让曾逸先盯着柴房那边,等桐桐再次出现。 曾逸离开后,文秀眯了一会儿,可天明似乎有些不适,一直哼哼唧唧的嚷嚷,奶娘没法,只得将他给抱过来。 文秀撑着厚重的眼皮儿接过儿子又亲又哄,然后吩咐桃红去请孙老头,一来二去,等哄睡小天明,已经快晌午了。 “夫人,奴婢去把饭端来你吃点也再睡会儿?” 文秀昨夜几乎一夜未眠,桃红也跟着熬了一宿,这会儿,她自己也困着呢。 文秀想点头说好,可又想到调皮的有些过火的女儿,随即摇了摇头道:“去寻二小姐,让她来跟我一块儿用午饭。” 桃红很快打发了小丫头去请桐桐,而她自己则去了厨房。 桐桐一早就酒醒了,吃饱喝足后,又想着溜出府,脑海中隐隐约约记得一个漂亮哥哥,她啊,打算问问他是谁名谁,以后好常去寻他。 据说,多看两眼长的好看之人,多与长的好看之人相处,自己也会变得更漂亮。 小丫头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脸上的婴儿肥,又看看自己“粗壮”的手臂,忽略掉自己容貌的可爱,叹息道:“不好看,不漂亮,哎。” 青梅在一旁想提醒她,她美着呢,可还没张嘴,桃红派来的小丫头便道了,低声细气的转达了桃红的吩咐,然后又躬身退下了。 “二小姐,夫人差人来请你去吃午膳呢!” 夫人向来不在她院子里用膳,如今特意派人来吩咐,只怕昨晚的事还没翻篇。青梅如是想到,双腿有些打颤。 桐桐记不得昨夜自己的“雷人话语”,一听娘亲让她一起吃饭,欢喜的蹦蹦跳跳,连连应下,“快快快,给我换衣服,我要穿娘亲刚给我做的新衣服。” 她好想娘亲,好想弟弟啊! 青梅欲言又止,帮她换好新衣服后,硬着头皮随她进了文秀的院子。 文秀倒没为难青梅,打发了她出去,不仅是她,连桃红也一并被打发了,屋里就剩下娘俩面对面的坐着,桌上放着四盘精致的佳肴。 “娘亲,爹爹又出去了吗?” 桐桐这会儿还不知道李俊又离开了的消息。 文秀一愣,恍然回神,然后道:“你爹爹去打仗了,昨儿走的,兴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冷兵器时代,用人数去堆的时代,要想击退或者攻击,那都不是一颗炮弹那般容易的事。所以,文秀觉得,李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什么?又离开了?” 桐桐轰然起身,嗓门儿拔的老高,小脸一红,又急又怒! 文秀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桐桐反应比树儿还大,“丫头,你爹爹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乖乖的,他过段日子就回来了。” “哼,我才不信他的话。”桐桐气呼呼地,任性的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就是出尔反尔,他就是王八蛋。” 若问谁敢骂自己老爹是王八蛋的人,非桐桐莫属了! 想当年,李俊可是承诺过不再离开的,可结果依旧,桐桐也是唤他王八蛋爹爹。而如今,她习惯了身边有爹爹,爹爹可又离开了,他再次言而无信,不是王八蛋是什么? “桐桐!” 文秀听她骂李俊是“王八蛋”,她也火了,脸色一垮,厉喝出声。 小丫头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桐桐可不没因娘亲呵斥自己而闭嘴,反而被娘亲呵斥后,委屈的不得了,眼泪哗哗落下,一抽一抽的道:“本来就是爹爹不对,他出尔反尔,他就是王八蛋,他自己说的......娘亲我不喜欢你了,你凶我,呜呜......” “桐桐——” 文秀刚喊了她一声,只见小丫头已经跑远了。 青梅和桃红听到娘俩闹别扭,可谁也没敢进屋,却不料小丫头竟然哭着跑了出来,顿时吓了两人一跳。 青梅立即跟着桐桐跑了,桃红则打帘进了屋。 “夫人!” 桃红见文秀一脸愤怒,眼中又透着几分难过,轻轻地唤了一声。 文秀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即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将桌上的饭菜给撤了。 这还刚提到李俊就闹成这样,若是再追着去问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怕事情会更糟。 文秀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桐桐气急败坏骂李俊是王八蛋的样子,可她却从桐桐眼中看到了不舍和失望。 李俊的承诺再次变卦,换谁也会愤怒的吧! 文秀轻轻的阖上眼睛,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手揪着一般痛。桐桐舍不得爹爹,她难过,便口不择言,而自己呢? 李俊的离开,自己舍得吗? 舍不得! 文秀想来想去后,咬了咬牙,却是也骂了一句“王八蛋”。 第528章我为什么不生气 桐桐自打从文秀那儿哭着跑走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闷了好几日。不管是文秀还是树儿,她谁也没见,也不许青梅开门。 文秀见小丫头任性,脾气比自己还大,吩咐了厨房一日三餐照送外,其余的她也懒得再过问。 气吧气吧,等气消了就好了。 至于那晚醉酒乱说的事,小丫头这几日未出门,柴房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儿,曾逸一无所获,倒也就搁置下来。 文秀没再跟着小丫头继续耗,可树儿就跟她截然相反。每次清晨黄昏,像是晨昏定省一般,必然来桐桐院子里敲敲门,跟她说几句话。至于能不能得到桐桐的回应,他并不介意,也不会因此而厌恶自己的妹妹,反而每日都会从外面给她好吃的回来。 文秀和李俊都不是缺钱之人,树儿也不是乱花乱用之人,是以,在银钱方面,小伙子每个月的零用钱还是很丰厚的。至少,每日给小丫头带点零嘴回来是用不完的。 桐桐也不搭理哥哥,但是却等哥哥走后,吩咐青梅去拿哥哥给自己买的零嘴。甚至,她这几日,每天就盼着哥哥回来,然后给自己带好吃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一切又如何比得上爹爹在身边那般安心? 期间,冯川和李麦穗过来过两次,同样吃了桐桐的闭门羹。但二人也不跟小丫头计较,反倒很是担心,对文秀道:“三婶,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儿啊?” 两人对李俊的离开也是很震惊,可是,事已如此,也只能接受。 文秀说是不管桐桐,可哪里会真的不管?这几日,桐桐没出院子,她一颗心都挂念着,时常让人去看看她究竟如何了,就怕她出事。但听闻她照样吃喝后,终是放下心来。摇着头对冯川夫妻二人道:“你们啊,还是太小瞧了这个妹妹。” 即便天塌下来,那也不会自己饿自己。 冯川和李麦穗今日来,除了探望桐桐的情况外,还有一件正事要同文秀商量,“三婶,三叔的兜尿布店怎么办?” 李俊之前已经一个人开店,店铺里也雇了人手看店,而货源这边有他冯川帮忙,再加上兜尿布价格有些昂贵,销量也一般,李俊倒也落得轻松。可随着兜尿布越发使用广泛,很多富贵人家慕名而来,生意越来越好。 眼瞧着兜尿布要有大发展了,可李俊突然离开了,这老板都跑了,做伙计的又不敢胡乱拿主意,店里这两日的经营便有些尴尬。 再加上,两个伙计始终是外人,若是没有人去管理,每日银钱那么多,会不会有中饱私囊,谁也不敢肯定。 冯川见兜尿布店的经营有些乱,还以为是李俊有事耽搁了没去管理。谁知道今日一来,才得知李俊暂时离开了永安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回不来,他的店怎么办? 文秀这两日就顾着担心孩子了,甭说李俊的店,就连她自己的店她也没时间也没功夫没心情去想。这会儿冯川提起,她愣了又愣。 冯川见她有些茫然,便将店里的情况给她讲了一遍,然后才又道:“三婶,你看你是派一个信任的人过去,还是,你自己亲自过去?” 最初李俊就没想让冯川插手自己的店,如今他暂时离开了,冯川也不会厚着脸皮不识趣的去插一脚。是以,最好的选择便是由文秀接管。 文秀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心中不停地考虑谁合适去管理店铺。反正,她自己如今要看管三个孩子,哪儿有那么多时间? 她不能去! “三婶,店铺正在发展的关键时期,这时期很重要,等这段时期一过,有了口碑,经营上就几乎没什么问题了。”冯川见文秀没应,又继续补充,“若是我觉得吧,店铺的事,还是由你自己亲自负责比较好。” 信谁,也不如信自己! 文秀听着冯川的话,也在仔细掂量他的话,不得不说,冯川考虑的很全面,这时候,的确是由她自己接手比较稳妥一些。只是...... “三婶,你不用担心二妹妹和小弟,你若去忙店里的事,我带着孩子搬过来同你们住,帮你照顾她们可好?” 李麦穗像是看穿了文秀的心思,一语中的。 冯川和李麦穗没跟公婆住一起,李麦穗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段时间,冯川除了舍不得外,哪儿还会板着脸不同意? 文秀闻言,双眼一亮,抬头看了冯川一眼,喜滋滋的看向李麦穗道:“真的?” “只要三婶不嫌弃我们娘俩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 文秀乐了,冯川一张脸却跟个苦瓜似的。 文秀向来说做就做,李麦穗也不逞多让,当天就把孩子带了过来,住进了桐桐的院子里。 桐桐听见大姐姐带着外甥来跟自己一起住了,原本不想开门,可好歹大姐姐嫁了人就是家里的客人了,她不可以任性两次不理她的。再说了,她最喜欢大外甥了,她谁都不想见,可一定会见大外甥。 李麦穗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桐桐,见小丫头比前几日瘦了一圈,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将怀里的小子交给丫鬟,拉着桐桐进了屋,姐妹俩然后说起了悄悄话。 桐桐的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碎碎叨叨的把自己的心事同大姐姐讲了一遍,听的李麦穗哭笑不得,却也心酸不已。 “桐桐,你既然知道爹爹是去打仗保护老百姓了,那你为什么还在生他的气呢?” 李麦穗不解,桐桐既然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为何就不能释怀呢? 桐桐嘟着嘴,泪眼汪汪,一抽一抽,看上去可怜的不行,可把李麦穗给心疼坏了,一边哄她,一边给她擦眼泪,不敢让她再说。 然而,桐桐抽泣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大姐姐,爹爹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是他只是我和哥哥弟弟的爹爹啊。他出尔反尔,再三违背他的承诺,我为什么不生气?” 李麦穗闻言,眼泪一时没忍住,也滴滴答答的滚落下来。 是啊,三叔不仅仅是大英雄,他还是弟弟妹妹的爹,是他们的天啊! 第529章放大招 李麦穗带着儿子搬来短住替文秀照顾桐桐后,文秀便没了后顾之忧,一心一意的投身到了李俊开的兜尿布店中。 李俊想法虽然比一般的商人更远一些,但在经营手段上,到底比不上来自未来见识过各种各样促销手段的文秀,是以,在文秀接手后,不仅做起了宣传,而且出了很多销售活动。一时之间,兜尿布在永安城里风头无俩。 很快,越来越多的大户都派了下人来为府里的公子小姐采购。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来,可被店铺的红火给惊呆了,再加上活动优惠,相比价钱划算,许多府里的下人能做主的,都采购了比预期还要多的兜尿布。 店里,一时间供不应求。 货虽然供不应求,但文秀却没想让客人空手而归,而是让客人留下了姓名、住址,付下定金,等有货之后,派人送上门。 起初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文秀的话,毕竟很多不是同城,而是隔着镇子或者城池,距离可不是当天能来回的。再说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货,一个店也就两三个伙计,哪儿能送得到?即便送得到,那又要排多久的队? 文秀听见众人质疑的声音,倒也不急躁,等大伙儿发表完意见,她才一一解释。 最后,她真的说服了众人。 冯川简直被她的口才和想法给惊呆了,一路跟随她,直到她亲自去作坊定下货后,又千谢万谢的拜托工人们加工,这才趁她得空的时候与她说上话。 “三婶,你说的那个什么‘快递’到底是什么啊?听上去,怎么跟镖局很像?” 冯川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心里疑惑的很。 文秀终于得了机会喘口气,闲下来,也不嫌冯川烦,耐着性子道:“是跟镖局差不多,但是呢,又差很多。” 原本她这一手是留着后面发展其他业务用的,想要合作的也是别的商号,目的呢,为的也是赚镖局不赚的银两。可她接手兜尿布的店后,采购的人太多,又不是来自同城,她更不想放弃这些客源,思来想去之后,才想着把“快递”这一想法最先用到这件事上来。 快递快递,自然是要快,而快在这时代所需要的交通工具便是马。她曾在和平镇的马场挑过马,后来又因一些机缘巧合认识了马场的东家,所以,自从她萌生发展快递行业的想法后,便托了那位东家帮她养马。 至于人,她也早有准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时候,就要凸显出他们的价值所在了。 冯川听的叹为观止,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完全猜不透文秀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她想到的东西,为什么他们都想不到呢? “三婶,你这个听上去的确很不错,可是,会不会影响镖局的生意啊?” 据他所知,能在当地开镖局养镖师,千里走镖的人都不是好惹之人,文秀这么做,完全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嘛! 文秀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我说过了,我现在只做自己店里的运输派送工作。即便将来业务发展,也不会傻到去跟镖局抢饭碗。” 只要她旗下的生意完全成气候,自家的这笔业务就是一条锁链。手下的人忙自己家的事就够了,也就不会去做别的商号的生意。 更何况,镖局走镖的东西一般庞大或者贵重,她的人,不会去犯这种险。 冯川一听她手下的人只负责送自己的货,就跟店里伙计差不多,不用跟镖局抢生意,那就太好不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 冯川笑的一脸灿烂,完全放下心来。 文秀辞别冯川后,回到府上也没顾得上吃饭,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回了和平镇,然后去马场将一早准备的人和马全都调到了永安城,随时准备照地址送货。 一连几日,作坊开始昼夜不休的加工生产,文秀也亲自忙前忙后的指挥派遣送货,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桃红看着她短短数日瘦了一大圈,精神也有些不济,心疼的不得了,吩咐厨房熬了滋补的汤,让她多喝点。 文秀倒不觉得累,反倒觉得日子过的挺充实,听桃红还要小题大做的去找孙老头来给自己诊诊脉,笑着拦下她道:“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觉得我累啊,我还觉得最近睡眠好了不少。” 每日累了回来,吃晚饭洗完澡躺下就睡了,睡的还很沉。 可是桃红还不放心,但又不好太过越俎代庖,道:“夫人,那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跟奴婢说,奴婢好早早的去请孙神医。对了,二小姐这两日都来找过您,不过您都不在,她又情绪低下的回去了。” 桐桐这丫头,不生自己的气了? 文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原本也没真跟桐桐计较,想到今天早一些回来,又多日不曾关心过儿女,便吩咐桃红道:“你去悄悄厨房还有些什么食材,我今晚亲自下厨做菜,我们娘几个,好些日子没一起吃晚饭了。” “夫人,要不奴婢去做吧,少爷和小姐爱吃什么,奴婢都会。”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快去吧!” 桃红应声而去,很快又折了回来,禀明了文秀厨房里有哪些食材后,文秀便起身去厨房做饭。 桐桐得了消息娘亲亲自下厨,之前那些不愉快统统都忘了,欢欢喜喜的去找李麦穗,拉着她一块儿去吃饭。 李麦穗早就得了消息,眼下见妹妹兴致高,欢天喜地的,脸上也挂上了笑。 这娘俩啊,终于是雨过天晴了。 临近吃饭,树儿托了消息回来说不回来吃了,要跟魏景行魏兄探讨学问。 桐桐没在意“魏景行”是谁,反倒听哥哥不回来吃饭,幸灾乐祸了一番。哥哥好可怜,不能尝娘亲的手艺了。 吃饭时,文秀同桃红端着烧好的菜进来,只见桐桐和李麦穗,环视了屋里一圈,问道:“你孙爷爷呢?” 桐桐莫名其妙的摇头,反问道:“我多日不见他啊,不知道。” 咦,孙老头没来,来福怎么也没来回个话? 第530章孙老头失踪 文秀也做了孙老头喜欢吃的菜,见他还没到,问桐桐又是一问三不知,便立即差了人去请。可是,这一去得了个让人纳闷儿的消息,因为,孙老头压根儿不再府上。 天已经晚了,孙老头不再府上,会去哪儿呢? 文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但也没想太多,想着有来福跟着应该出不了事,只不过是回来的稍晚一些,便没再理会,同两个孩子一道用了饭。 饭桌上,娘仨几个有说有笑,倒也把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忘的干干净净。 桐桐和文秀雨过天晴,文秀手上的事也告一段落了,李麦穗想念家里的夫君,冯川也想念妻儿的紧,这一日跑两三趟的也累的够呛,李麦穗心疼他,于是,她便提出了告辞。 文秀跟李俊恩爱缠绵,哪里会不懂小夫妻之间那点儿事,再加上冯川每日往府上跑的殷勤,她也就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笑着说好,然后感谢李麦穗这些日子辛苦了。 李麦穗的命都是文秀和李俊救的,这些年来,又深受两人的恩惠,早把她和李俊当成了爹娘,没有他们,哪儿来现在的自己?她如今只想着如何报恩孝敬,哪里还会认为自己辛苦了? 两人一番客气后,便各自回了屋,李麦穗决定明天就带着儿子回去。 文秀回屋躺下后,大半夜做了个噩梦,然后被惊醒了,因着动静儿太大,把桃红都给惊动了。 桃红披着衣服打帘进来,见文秀坐在床边,已经点燃了蜡烛,替她倒了一杯茶后,关心的道:“夫人,可是有事?” 文秀不好说自己的梦境,想起没一起吃饭的孙老头,摇了摇头道:“孙神医回来没?” 桃红想了想摇头,她已经吩咐过门房了,若是孙神医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可这都三更半夜了,门房没有来过,可见人还没回来。 “夫人,孙神医不会出什么事吧?” 孙老头住进府里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了,还从来没有半夜没回府的情况,桃红也开始担心起来。 文秀也不知道,下意识的道:“应该不会吧......”但想了想后,又道:“你去问问门房,他白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是!” 桃红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跑去问门房,谁知,竟然带回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孙老头已经出去三天了! 整整三天了! 文秀顿时就有些懵,完全没想到,孙老头带着来福竟然是在三天前出去的,而这期间,两人根本没有回来过。 门房以为孙神医有事外出,身边又带着来福,夫人早出晚归,他也没想到孙神医并不是什么外出,也就没及时上禀。若不是桃红今晚去问,他都还没想起来。 孙老头整整三日未归,也未留下任何消息告知他的去向,这便让文秀有些坐立不安,什么困意通通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让人去找。” “是!” 曾逸也是莫名其妙,这几日专心调查桐桐的事,哪里会想到老头带着来福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最重要的是,厨房那边按时给他送饭,人不见了,他们饭菜没送到,怎么也没回禀一声? 平日里给孙老头送饭的小厮也是冤枉,这两日他告了假,临走时,特意拜托了来福亲自去厨房取孙老头的饭食。结果厨房不见来福去取,以为他又好命的跟着主子出去吃喝玩乐去了,也就没在意。 这不,一串巧合下来,若不是文秀今晚特意去请孙老头用饭,府上下还不会有人发现孙老头带着来福一起失踪了。 对,孙老头什么都没有留下,便带着来福失踪了。 文秀在屋里急的徘徊,桃红也跟着着急,心里却是不满的埋怨孙老头,一把年纪了,平日里跟着二小姐胡闹也就罢了,这出去了,去哪儿了,怎么也不知道交代一声?夫人这些日子,心力交瘁,现如今又要担心他的安全,这老头真的是个麻烦精。 “夫人,这离天亮还早,曾逸也带人去找了,你要不再睡会儿?” 人干熬这么一整宿,费神费力的很,身体会吃不消。 文秀这会儿哪儿还睡得着,尤其是想着孙老头当初的屋子被人一把火烧了,里面还被烧死了一具尸体,她就忍不住后脊背发凉。 在西塘村以及附近的村子中,甚至在和平镇的户籍文书上,孙老头都是一个死人了。若是被人认出,又恰好被他的仇人寻去了,那就很麻烦了。 若不然,刘一德住在府上的时候,孙老头哪儿会闭门不出? 文秀睡不着,坐在凳子上继续干等。 天亮时分,曾逸从外头回来了,但情况却不乐观,这人失踪了三天了,又是夜里,想要找到蛛丝马迹着实不易。 “夫人,我们的人还在继续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加派人手,务必早日将他找回来。” “是!” 曾逸饿的饥肠辘辘也没顾得上吃点东西,更别说回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了,复命之后,又立即带了人,骑马出了府。 文秀一整日都没去店里,今日那些货,还是由冯川派遣监督而分完的。他前几日虽然没上手,但到底不止一次看文秀“调兵遣将”,虽然干起来没文秀熟练,但到底没有出错。 冯川接了妻儿回府,向媳妇儿邀功自己今日的事迹,这才得知孙老头失踪了的消息。 对孙老头,冯川还是很尊敬他的。 冯川得知孙老头失踪后,立即派了人去帮忙打听寻人,但派去的人找了两日,最终无果。 孙老头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曾逸也没找到孙老头,心里很愧疚,主动到文秀面前领罚。可文秀哪儿会罚他,什么话都没说,便打发他退下。 文秀坐在屋里,揉着生疼的太阳穴,硬是想破了脑袋,她也没想明白,孙老头和来福会被谁带走,如今又在哪儿。 孙老头如今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的是让人头痛。 第531章遭天谴 文秀阖府上下都在担心孙老头的安危,曾逸等人更是竭尽全力四处寻人,可让人奇怪的是,只有门房看着孙老头带着来福出了门,而其他人,则根本没见过孙老头。 曾逸不得不怀疑到门房身上,可经他一调查,门房家里虽是清苦,但儿子儿媳勤奋孝顺,家庭和睦,根本不存在为了银子而叛变主子的可能。但即便这样,也不排除他贪财而卖主的可能。于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有人将门房悄悄看管起来。 门房还不知道自己被看人监视了,整日整日的伸长了脖子张望,看是否能看见孙老头带着来福平安归来。而每次出去寻人的人回来,他也第一时间上前询问结果。 时间过的越久,倒是越能证明他的清白。 一个人可以装一时,但装不了一世,门房固然演技再好,但所含的情感和情绪不可能每次都一模一样,除非,他是真的在担心这个人。 曾逸把得来的信息禀报了文秀,文秀默默的点了点头。她如今全部的担心都在孙老头身上,这几日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寝食难安。 文秀毕竟上辈子干的职业不一样,自己的经历又与常人不同,对于孙老头这件事而言,她现在只要两个结果:第一,要么寻到人;第二,要么把他尸体带回来。 曾逸没想到她如此决绝,下命令是毫不拖泥带水扭扭捏捏,反而跟爷在时一样。 文秀阖府上下的人都快忙疯了,急疯了,而另一边,孙老头正厌恶的看着眼前蒙着面具的人。 眼前的人用一张胖娃娃的面具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似是怕孙老头从眼睛认出自己,就在眼睛处蒙了一层轻纱,想的相当周到。 孙老头眼里满是厌恶之色,脸上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见对方还不走,缓缓地闭上了眼,道:“老头儿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把我抓来,如果只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你还是把我放了吧。我儿子孙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蒙面人闻言,“噗嗤”笑出了声,不客气的道:“孙耀祖,别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儿子?你孙子?你敢人李俊当儿子?即便你敢人,他也未必敢叫。”随即,见孙老头面色毫无变化,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团火,咬着后槽牙道:“你最好承认你的过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个死老头,一把岁数了,可牙却硬着呢,饿了这么几天了,竟然还嘴硬着不肯承认自己是孙耀祖。 孙老头不理会他,静坐在他对面,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蒙面人见状,气急了,“砰”的猛拍桌子,呵道:“来人,把这个臭老头给吊起来,先抽五十鞭,再用烙铁烙,我就不信他不开口。” “是!” 蒙面人话落,立即便进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两人像是拎小鸡一般,一人架着孙老头一只胳膊,轻而易举的将他提了起来,然后拖出了牢门。 孙老头被拎了起来,开始满嘴骂骂咧咧,但无奈力气不足,连胳膊与大腿的较量都算不上,嗷嗷着被人捆在了刑架上。 “打!” 蒙面人真的是气急了,也不管老头一把岁数了能不能熬得住,反正自己已经跟那边搭上线了,可孙老头若是不开口,最后倒霉的就是自己。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更何况,孙老头还跟自己不是朋友,他死总比自己死强! 大汉接到命令后,立即扬鞭用刑,“啪”的一声破空炸响后,缏子落在孙老头身上,痛的他一声惊呼。 天杀的畜生,你们会遭天谴的! 孙老头痛的直吸冷气,嘴上却是半点不得空,将蒙面人以及施行的大汉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诅咒二人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蒙面人最是忌讳别人辱骂诅咒自己,一听孙老头口无遮拦,又吩咐道:“把他嘴给堵上,省的聒噪。打,用力打,让他还敢骂!” “是!” 大汉一系列的步骤完成,鞭子破空声再次响起后,黑沉沉的角落就只传来“呜呜”声了,被堵上嘴的孙老头,再也骂不出口了。 终于安静了! 蒙面人听着他的嗷嗷声,心里十分痛快,等大汉抽完五十鞭,他走到孙老头面前道:“孙耀祖,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孙耀祖浑身是血,满头大汗,像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奄奄一息。他听到蒙面人的话,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痛! 好痛! 不仅仅是痛,还好累。 壮汉见孙老头晕过去了,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这辈子,虽然干了不少杀人放火的勾当,但还是第一次抽打虐杀这种古稀之年的老人。 罪过罪过! “爷,这老头儿昏过去了,只怕挨不住炮烙之刑。” 壮汉也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真怕被孙老头诅咒死后下阴曹地府,没继续用烙铁用刑,而是向蒙面人奏明。 蒙面人面纱下的双目如鹰隼一般骇人,盯着孙老头半响,才缓缓出声道:“放他下来,把伤口给他处理了,记住,千万别让他死了。” “是!” 壮汉领命,立即招呼另一名同伴把人放下来。 没多久,孙老头被上药的痛给刺激的醒过来,他奄奄一息、眼神朦胧的看着牢外之人,动着嘴皮子无声的道:“这么多年来了,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蒙面人站在牢外,见他嘴皮子动了动,以为他又在诅咒自己遭天谴,冷哼了一声,骂了一句“明日再不承认就是你死期”后,转身离开了地牢。 大牢外,站着一人,面色发白。 蒙面人一眼便瞧见了他,骂了一句“没出息的窝囊废”后,才问道:“刘一德,你真的确定里面的人就是西塘村的孙耀祖?” 刘一德隐隐约约听见孙老头的哀鸣声了,还没缓过劲儿来,好半响才点了点头,“是,是,小人确定,他......他就是。” “最好他是,这儿没你事了,滚吧!” “谢大人!” 刘一德如是大赦,应声告退,但他发现,自己双腿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第532章不是贼也心虚 刘一德浑浑噩噩的被人蒙住眼睛扔上车送出了府,黑暗中,他只觉得马车颠簸,车身擦着周围的树木窸窸窣窣作响,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下,赶车之人才将他拽下马车,解开了蒙着眼的纱布,与之前来时更好相反。 送他出府的人解开他的布条后,四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才低声威胁道:“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便能看见城门,赶紧进城,记住,别漏半点破绽。回头若是我们家主子爷还需要见你,我会直接来寻你。还有,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你就等着身首异处吧!” “是是是是,不敢不敢!” 刘一德小心脏还在噗噗的跳,还没从之前的哀嚎声中彻底缓过神来,即便已经离那里很远了,早就听不到孙老头的呜咽哀嚎声了,但大脑里残存的声音却依旧那么清晰,像是在脑海里回荡一样。如今又被人威胁,身体抖的更厉害。 送他之人见他面色发白,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滚落,暗骂了一句“孬种”后,万分鄙夷的踹了他一脚,让他赶紧滚。直到刘一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他才赶着马车调转方向往回走。 刘一德浑浑噩噩的走到城门口,这时候倒也恢复了一些镇定,安全的进了城。 永安城内还是热闹依旧,即便太阳快落山了,街上还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刘一德原本想直接回潘记布庄,但又怕被潘誉碰见看出端倪来,是以,他临走到潘记布庄时,绕了个弯儿,岔了一条巷子,随便进了一家酒楼。 “刘大哥!” 刘一德屁股还没沾着凳子,突然便听见有人唤“刘大哥”,这声音还极为熟悉,吓得他像是被扎了屁股似的弹了起来,失态的四处张望。 树儿见他一副惊恐之相,微微皱了皱眉,大步走近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刘大哥,是我吓到你了吗?” 刘一德瞬间反应更大了,随即甩开了树儿的手,但又恍然回神,看清是树儿后,打着圆场道:“午睡时做了噩梦,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你别介意。” 做了噩梦? 好吧! 树儿并未过多怀疑刘一德胡驺理由的真实性,他也不过是跟魏景行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刚跨进门槛,便看到了刘一德,走过来打声招呼罢了。 刘一德缓过神后,往他身后看了看,笑着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桐桐最喜欢跟在树儿屁股后面,每次树儿出门吃饭,几乎都是带着小丫头。其中,还有孙老头这个老尾巴。 实际上,刘一德是明知故问,但他觉得,自己如果不问一问,倒显得有些不正常。 这便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树儿不好对他讲孙老头失踪一事,避开孙老头,笑着道:“今日约了同窗,不好带桐桐一起。”他是班里最小的学生,其余同窗年龄不等,这种聚会,还是不带桐桐的好。实际上,桐桐也是吵着要出来的,但被娘亲给拦下了。 刘一德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笑着道:“那你快去吧,不耽误你了,咱们改日再一起吃饭。” “好!” 树儿上了楼,刘一德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缓缓地放回原位,然后吩咐伙计道:“来一壶最烈的酒,对,最烈的酒。” 伙计以为他要买醉,按着他吩咐,上了一壶店里最烈的酒,又给他上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卤肉,这才退了下去。 刘一德想借酒壮胆,可偏偏不随人愿,这刚喝上一小口,便又被人打搅了。 这次并非别人,而是刚刚才同树儿提到的桐桐。 李树说,不是不方便带她来吗? 桐桐看见刘一德也是很震惊,所以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刘一德背上时,拍吐了他嘴里的烈酒是其次外,还把人吓了个半死。 这叫什么事? 桐桐半点没有觉悟,跟刘一德“打过招呼”后,环视了四周一圈,嘟哝道:“说好了这家酒楼,怎么没人呢?” 刘一德缓过神来,擦干净了嘴,气息还有些不平,“桐桐,你来找你大哥吗?” “对啊对啊!” 小丫头猛地点头,说好了带着自己来的,可临走时却撇下自己跑了。幸亏她机灵,有一个地方方便自己自由出入,否则啊,她就被大哥忽悠了。 哼,跟漂亮哥哥一起吃饭,怎么少得了自己呢? 刘一德想赶紧打了这丫头,然后自己换个地儿喝酒,便道:“上楼了,但具体哪一间,我也不清楚。” 换言之,你楼上自己找去吧! 桐桐才没心思跟刘一德玩这种小心思,听他说大哥上了楼,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有,疯疯癫癫、咋咋呼呼的朝着楼梯跑去,很快便“蹬蹬蹬”的消失在楼梯上。 “伙计,结账!” 刘一德见桐桐上了楼,第一时间便让伙计结账,他在这儿是半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再这么来两次,只怕自己会被吓出心脏病来。 虽说是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孙老头被抓,又是被谁抓去严刑拷打自己真的没参与,但自己知道这件事,又被人恐吓威胁过,不敢对任何人讲,心里也是怕的厉害的。 伙计见他基本上没动花生米和卤肉,心里喜滋滋的,这两盘端回去,晚上兄弟几个又有下酒菜了,是以,对刘一德态度格外的好。 刘一德哪儿知道他那点小九九,即便知道,兴许也不会跟他过多计较,把钱一掏,双腿麻溜的跑出了酒楼。 三月初的风依旧往脖子里钻,凉飕飕的,但风一吹,刘一德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因着后脊背上湿透的衣裳,他还忍不住打了个颤。 再去喝酒? 很显然,他现在一点也喝不下去了。 离得酒楼远了些,刘一德停下脚步,回望着酒楼的二楼,只见已经燃起烛火的雅间里,又一道身影上蹦下跳,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风声传的很远很远。 刘一德缓缓地低下头,脚步沉重的往回走,可没走几步,又被人唤住了。 第533章添乱 文秀处理好火锅店那边的临时事件差桃红去喊桐桐吃饭,谁知道小丫头竟然不在府里,就连青梅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青梅急的大哭,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磕头,她就回屋去拿针线的功夫,二小姐便跑的无影无踪了。在桃红赶到之前,她已经寻了好一会儿了。 桃红跟着急,孙老头的事还没告一段落呢,二小姐又不见了,这不是要让夫人担心死吗? “夫人,要不,我们立即派人去找吧?就这一会儿功夫,二小姐肯定还没被人给带走的太远。”两炷香功夫,还不到城门口呢! 文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面带怒色,但始终隐忍着道:“桐桐不是被人带走的,你们差人去酒楼里找,顺便把大少爷一并带回来。” “是!” 下午时分,桐桐就嚷着要跟树儿一道出府去酒楼见同窗,文秀觉得如今是多事之秋,桐桐又是个半大姑娘了,不宜与太多外男接触,省的惹来闲言碎语。再加上桐桐有“前科”,万一又沾了酒,喝醉了,岂不是在外人面前闹笑话?撇开她自己丢人,树儿也会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 所以,她没同意桐桐跟去。 文秀以前是一杯就倒的体质,因此也不知道被李俊那厮占了多少便宜。如今她女儿倒不是一杯倒,但酒后的行为却也不敢让人恭维。 小丫头多半是被自己拦下后,自己想了法子,趁人不注意,然后偷溜出去找树儿去了。 如果不是下午这一茬子,文秀也会怀疑有人在带走孙老头后,又带走了她的闺女。但正因为下午的不愉快,倒让她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桃红闻言后,想起下午的事来,立即点头如捣蒜,折身小跑着出去。 青梅还跪在地上,文秀也没让她起来。 文秀猜的不错,桃红很快便将人给带了回来,除了桐桐外,树儿也一并带回来了。而且,还有同行的另一个翩翩少年。 树儿原本是不想带魏景行来家里的,毕竟,最近府里出了事,娘亲已经很是烦恼,若是再带人回来招待,难免又要伤神。但魏景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都已经诸翻推辞了,他还是厚着脸皮跟来了,这与自己认识的魏景行不大一样。 文秀见到魏景行也是一愣,但随即听桃红娓娓道来前因后果,倒也没太多计较,笑着请他坐下后,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唤了青梅起来,带桐桐先回去。 如今有外人在场,她倒是不好直接发飙。 桐桐这次没喝醉,因为树儿有了前车之鉴,没敢让伙计上一滴酒。就连魏景行提议谈诗作赋要以酒相伴,他也果断的拒绝了。 谁让他有个不省心可又被自己宠的不行的妹妹? 按照以往,桐桐肯定是要撒着娇留下的,但这次,她自知有些过火,娘亲当着外人的面也在隐忍怒火,她不敢再火上浇油,乖巧的跟着青梅退下。 暴风雨前的宁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魏景行见桐桐离开了,目光一直跟着她挪动,直到文秀轻声咳嗽,他才恍然回神,顿时闹了个大脸红,尴尬的不行。 桐桐一走,魏景行还呆着干嘛? 于是,不等文秀家长里短的询问两句,他便以“人以安全送到家”的理由而提出告辞。 文秀闻言,嘴角抽搐,桃红带了好几个人去找桐桐,安全无虞,需要他一个半大小子来保护自己儿女的安全? 真是笑话! 俗话说看破不说破,文秀倒也没揭穿他的谎言,点了点头后,吩咐桃红送客。 树儿今日因着桐桐的原因,又没能与他相谈尽欢,甚是遗憾,想说几句好话改日再切磋时,却听魏景行率先开了口,竟然主动邀约自己,他差点高兴笑出声。 送走魏景行后,文秀才吩咐人去把桐桐带来。 “娘亲,我错了!” 桐桐是个聪明的人,懂得以退为进,明知自己错了,受罚肯定在所难免,但主动坦白认错,把错误降到最低,能糊弄过去最好,糊弄不过去,娘亲也不会罚的太过严厉。 文秀被她打个措手不及,还以为这丫头一会儿会跟自己顶嘴呢。谁知道,这一来便认错,倒是让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 “既然你说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文秀听她主动认错,心里舒坦了不少,怒气也降了一半。 桐桐抿了抿嘴,偷偷瞥了大哥一眼,见他一副“我不知道”的模样,垂下眸子,嘟着嘴,瓮声瓮气的道:“我不该在没找到孙爷爷之前,又偷溜着跑出去。” 文秀见她认识到问题的关键了,心里倒也欣慰,但却不动声色的问道:“还有呢?” 还有? 桐桐一愣,还有什么? 文秀见她没意识到另外的错误,缓缓开口道:“既然认识不深刻,那就再回去想想,什么时候彻底想明白了,再来见我吧。” “娘亲!”桐桐急了,娘亲这么说,岂不是在关自己?她不要!于是,她“噗通”一声跪下,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道:“娘亲,我不该钻狗洞出去的。” 钻狗洞? 文秀想让她说的不是这个,谁知道她竟然自爆钻狗洞出府,听的她是哭笑不得。 树儿也是一愣,原来桐桐说的“秘密通道”,竟然会是狗洞! 十岁的半大姑娘啊,竟然还在钻狗洞,这若是传出去,非得笑话死人不可。 桐桐见娘亲和大哥似笑非笑,尤其是大哥,冷峻的脸像是憋不住随时要龟裂一般,她就忍不住沉了脸,不高兴的道:“钻个狗洞有什么好笑的?活像你没钻过似的,切!”话落,竟是一脸鄙夷。 这下,换树儿的脸变了。 想当年,他的确也是钻过狗洞的! 而且,还是往返那种! 桐桐见自己一言将大哥击溃,心中甚是得意,不由自主的又开始得意起来。然而,文秀却是盯着她呢,见她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别的错误,开口道:“青梅把二小姐带回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我。桃红,吩咐人立即将狗洞给堵了,围墙立即再加高一米。” “是!” 第534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桐桐被关了禁闭禁了足,整日在自己的方寸小院里唉声叹气,她还有什么错误没有承认呢?想不明白,猜不透。 青梅原本见她一副忧郁模样很是担心,可见她吃喝拉撒一切正常,比自己这个“正常人”吃的还多,她便放心下来。 饿死谁,也绝不会饿死二小姐。 只是,夫人让二小姐承认的错误是什么呢?难道...... 青梅恍然明白,身体忍不住打了个颤。原来原来,那件事夫人还没翻篇呢。要不要,要不要提醒二小姐一下? 青梅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见二小姐一副“我真的不知道”的模样,欲言又止,这......二小姐好歹醉着呢,她肯定都记不得了。 文秀在屋里等了桐桐两天,见小丫头还没上门,便知她肯定还没想明白。但也不要紧,只要小丫头不到处跑,不让自己分心,自己这几日也没时间去管她。 桃红见夫人处理完事情,凑上前道:“夫人,这些天了,孙大夫还是没消息,会不会......要不,咱们报官吧!” 孙大夫一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夫人就一日寝食难安。 老爷又恰好离开了,府上下的事全都夫人担着,她真担心时间长了夫人扛不住。 文秀知道桃红是为自己好,但孙老头这件事有些特殊,尤其是李俊曾经跟自己说过一些关于孙老头的事,所以,她不能报官。再说了,曾逸手下的人比官府的人强多了,他们都找不到,即便报了官,官府的人也一样找不到。 彭继的人找不到是其次,关键是,还得泄露这个秘密。 “这事儿,不能报官,继续等曾逸的消息吧!” “是!” 主仆俩说完孙老头的事后,又说了些最近府里的情况,直到文秀把该吩咐的吩咐完了,才又询问树儿桐桐以及天明的情况。 这些日子,她对孩子们的照顾的确是忽略了不少,尤其是小儿子,她都整整一日没见上了。 天明倒是没什么,自从那日发热以后,这两人恢复了健康,被奶娘的奶水养的白白胖胖的,与往常一样。而桐桐被关在府里,每天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也没什么特别。至于树儿,该上课上课,按时回府,但那晚上跟他一道回府的少年,这两日却跟着他一并回府了。 因文秀事忙,魏景行也不留在府里用晚饭,树儿每次都是带他直接进自己的书房,下人们也就没向文秀禀报。 若非她今日问起,桃红也不见得会对她讲这事。 文秀闻言,想起那晚上的翩翩少年,出声道:“桃红,你觉不觉得,那个魏景行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 桃红下意识的反问,脑海里飘过魏景行的身影,微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少年相貌俊朗,比起大少爷来,也是胜过一两分的。再加上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干净的气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并不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夫人,你该不是觉得,孙大夫的失踪跟他有关吧?” 文秀被桃红的脑洞给惊呆了,两件不同的事,她是怎么联系到一块儿上的?于是,她赶紧摇头否定,“说什么胡话?你见过绑匪绑了人,整天去那人家晃悠的?” 再说了,孙老头的事,绝非绑匪。 否则,早该送信来要赎金交换人了! 正因为文秀早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更加坚定了她不能报官的决心。 “啊?”既然不是,那他有什么不对劲儿?桃红糊里糊涂的摇了摇头,嗔怪道:“夫人你明知奴婢笨,还要奴婢想,这不是故意戏弄奴婢嘛!好夫人,那位公子到底哪儿不对劲儿啊,你就直说好不好?” 若是换做李俊在府上,文秀肯定不会跟桃红分享这个秘密,但如今李俊不在,她便只有退而求其次了,道:“那晚上,魏景行的目光一直跟着桐桐的身影而挪动,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但倒也没放在心上。但你今日却说,魏景行这两日都往咱府上跑,却又不留下用膳,这就更奇怪了。” 学堂下学时间并不早,他特意跟着树儿回府,再到晚膳前告辞,两人其实说不上什么话。但他这两日均是如此,那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魏景行那小子,很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桃红闻言,惊讶不已,瞪大了眸子,差点尖叫出声,她反应快,连忙捂住嘴,待震惊褪去之后,才开口低声道:“夫人,你意思是说,魏公子看上咱二小姐了?” 桐桐虽然才十岁,又被自己放纵,没早早的向她灌注那些东西,启蒙太晚,这会儿还跟现代的还一样,对男女之事并不懂。但是,魏景行不一样啊,十四五岁了,正值青春期,再加上古人教育启蒙的早,他对喜欢的姑娘有什么想法就太正常了。 魏景行那小子,肯定有不轨之心! 文秀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也不敢太过确定,道:“你让人盯着,看看接下来的日子,魏景行会不会天天过府,又有没有打听二小姐的消息。” “是!” 魏家是什么人,她需要彻底的了解一下。 桃红觉得,二小姐小小年纪已经有爱慕者了,心里替她欢喜,遂立即去吩咐人办此事,并千叮万嘱,不能多问,也不能对谁说。 文秀待桃红走后,心里竟然生出一种矛盾来,她既盼望又更多的优秀男子看上自己的闺女,但又不想任何人抢走自己的女儿,这种感觉,她想,如果李俊在,只怕他会比自己更矛盾。 文秀在屋里坐了许久,直到桃红咋咋呼呼跑进来,说魏景行真的又跟着大少爷回府了,她才晃过神来。 “真的又来了?可是过问过二小姐?” 桃红闻言,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略带几分失望的道:“没,直接随大少爷去了书房,两人均是没提起过二小姐。” 文秀倒是不以为然,挥退了桃红,然后绕去了书桌那边,自己研了墨,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挥动起来。 第535章没文化真可怕 文秀写信给李俊的想法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自从他走后,府里发生了这些事,孙老头又一直下落不明,她就越来越想念他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有他在,万事心安。 文秀先写了儿女的趣事,让李俊也看看儿女的境况,在文末才把孙老头的事叙述了一遍。 “来人!” “夫人有何吩咐!” 文秀话落,立即有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下,躬身跪在书桌前面。 文秀将信纸叠好装进信封中,然后递到他手上道:“必须亲自把这封信交到爷手上。” “是!” 黑影接过信封,随即又消失在屋内,就像刚刚那一瞬是人眼花一般,他从未出现过。 桃红从外面进来,笑的一脸贼兮兮的,看的文秀有些毛发,打趣道:“你笑的这么贼,该不会是捡到银子了吧?” 桃红闻言,撇嘴道:“哪儿能啊,要是真捡到银子,我可会悄悄的,我才不会跟夫人说,让夫人分走我一份呢。”话落,她才又神神秘秘的走近,低声道:“夫人,那位魏公子留下用晚膳了。”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文秀白了桃红一眼,见她没出息的样,心中懊悔,早就不同她将魏景行不对劲儿的地方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搞的时常跟做贼一样不是? “夫人,饭菜好了,先去用膳吧!” “好!” 文秀走进花厅时,果然见魏景行随树儿已经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魏景行见文秀进来,立即起身行礼,举止大方,一副文质彬彬模样。 文秀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人家魏景行是树儿同窗,自己跟桃红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猜测,于是对魏景行的态度尚且还过得去。 敢来跟自己抢女儿的人可恶,但若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她会觉得此人更可恶! 目前魏景行态度不明,文秀的态度也就刚好过得去。 桐桐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禁足还没被解除,是以,晚饭的时候,只有文秀、树儿以及客人魏景行。 这两日,魏景行随树儿回府探讨学问,树儿高兴得很。见饭菜丰盛,又是厨娘的拿手好菜,一个劲儿的劝魏景行多吃点。 魏景行笑着应下,话里是客气,但手和嘴却半点没客气。 一顿饭,吃了整整四碗白米饭。 饭后,树儿送走了魏景行,文秀坐在桌上发呆。 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自始至终,魏景行都遵循“食不言”之礼,话都没怎么说,更别说提到桐桐了。 难道,自己想错了? 树儿送走魏景行回来,文秀已经不再花厅了。 文秀带着桃红去看桐桐,谁知刚走到院门口,就听桐桐口误遮挡的对青梅道:“青梅,你说漂亮哥哥真的来咱们府上了?可是,他怎么没来看我啊?那晚上,他可是亲口跟我说,跟我一起吃饭很有食欲呢!” 文秀闻言,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魏景行话里的意思诠释一下,叫“猪多抢槽”吧? 桐桐还在屋里侃侃而谈,三句不离“漂亮哥哥”,听的文秀转身即走。 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漂亮哥哥,只怕自己说的话,又右耳进左耳出了吧?哎,真是气死她这个当娘的了! 桃红见自家夫人气呼呼的走了,没敢吭声,连忙提着灯笼跟上。 魏公子也真是的,他那么说,岂不是把自家二小姐当猪了? 桃红也是农村了,乡下话有很多贯通的地方,这会儿听了桐桐那话,很自然的也跟文秀想到一块儿去了。 前一刻还在觉得魏景行人长得好,又有学识,哪儿哪儿都好。可现在,她觉得魏景行人面兽心,不是个好东西。 文秀回屋后,气不过,让桃红去给树儿传话,以后不许再邀请魏景行进府,他们家不欢迎他上门做客。然后,又责怪了树儿几句,说他不疼妹妹。 树儿一头雾水,听完桃红的话,道:“红姨,可是魏兄做了什么事惹到娘亲了?” 桃红也替二小姐打抱不平呢,埋怨道:“大少爷,奴婢虽然是下人,但是也懂得维护自家小姐少爷。你这次,可真做的不对。” 于是,桃红把事情的经过给树儿讲了一遍。 树儿听完,满头黑线,无语至极,魏兄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了?魏兄的原话是“妹妹秀色可餐,跟相貌姣好之人用膳,无论吃什么都食欲大开”。 什么猪多抢槽? 如果魏景行形容自己妹妹是猪,自己怎么可能不跟他翻脸? 桐桐这丫头啊,胡说些什么啊! 桃红见树儿不说话,还以为他反应迟钝,继续道:“大少爷,奴婢把话带到了,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奴婢告退。” “我要去见母亲!” 树儿不等桃红退下,自己越过她,急乎乎的去见文秀。 桃红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大少爷这么......生气! 对,大少爷刚刚的反应就是生气! 树儿跑进文秀屋里时,文秀刚洗完澡穿好睡衣从屏风后走出来,看见树儿,微微一愣,道:“这么晚了,树儿有事?是对娘亲的话不满吗?” “是!”树儿回答的很干脆,但是也不拖泥带水,把那晚上,魏景行说的原话重复了一遍,“母亲,妹妹自己没理解魏兄的话,不能怪魏兄。” 明明很简单的意思,怎么到了桐桐嘴里,说出来就是别的意思了? 文秀反复咀嚼着魏景行的原话,想了想后,才道:“你说的是真的?又是桐桐理解差了?”她特意用了“又”字,因为,这种事桐桐不是第一次犯。 树儿肯定的点头:“千真万确,儿子再不济,也不会帮着外人指责自己妹妹不是,冤枉自己的妹妹。” 他向来“帮理不帮亲”,这次,是桐桐真的理解错了。 文秀得到树儿肯定的回答后,面色有些尴尬,想了想后,含糊的揭过了不让魏景行再入府的话,然后挥退了树儿,有几分的头痛的躺到了床上。她看着帐顶双目发呆,低声呢喃道:“没文化真可怕,只怕还是得给小丫头请个先生教她读书识字背文章了。” 第536章尸体 文秀下定决心之后,第二天便托人帮桐桐找了个女先生到府上为她授课。 桐桐原先对上学是很敏感的,根本听不进去,然后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反正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读书。 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竟然在看到女先生后,竟然没有大吵大闹的反抗,反而中规中矩的向先生行了礼,把人请进了屋。 文秀一头雾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她干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来。 桐桐不爱读书,全府上下都知道,李俊心疼闺女,也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思想劝过文秀。后来文秀实在是忍不下心,也拿她没辙,再以现代化散养骄纵似的教育喂养,才让桐桐在这个时代成为了一个异类。 如今桐桐突然爱读书了,她自己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 文秀以为桐桐坚持不了一个时辰,可青梅送走女先生后,把情况向文秀汇报了一番。得知桐桐认认真真的跟着先生读了一天书后,她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 女儿懂事了? 桃红见自家夫人眼眶红红,也是感同身受,笑着道:“夫人,现在可以放心了,二小姐懂事了,以后不会再到处惹是生非了。” 文秀附和着点头,见女儿开窍了,也就不计较之前那些事了,吩咐道:“之前的事就既往不咎了,你去吩咐下人,让他们都别盯了。” “是!” 桐桐醉酒胡说八道那些事,因她乖巧懂事而直接翻篇了。 桐桐听话懂事了,这对文秀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都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即便文秀没想过桐桐有一天能成凤,但能多学点东西,做个有气质有内涵的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距离孙老头失踪已经整整十天了,曾逸的人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文秀已经开始往不吉利的那方面想了,只求一切都不是真的。 “夫人,曾逸回来了。” 桃红打帘进来,见文秀又坐着出神,脚步不由得放低了一些,声音也很柔和。 文秀回神,连忙起身往外走,即便马上就要见到曾逸,还是一边走一边询问桃红:“可是把人寻到了?” 桃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还没。” 还没..... 曾逸这些日子过的有些狼狈,为了尽快找出孙老头来,他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胡须满脸,略显憔悴之色。 文秀见他这般邋里邋遢的模样,心中甚是愧疚,但身为女主人又不好过多关心下属,只道:“可是有新的消息?” 一般没消息的话,曾逸不会亲自跑来。 曾逸“嗯”了一声,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低声道:“夫人,我们发现了来福的尸体,在城郊。” 来福的尸体?来福死了? 桃红闻言,情不自禁的被吓得“啊”了一声,瞬间面容失色。 文秀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微微一愣,便恢复了常色,镇定的道:“只有来福的尸体吗?没有见过孙大夫的?” 曾逸摇头! 找了这些天,孙大夫的消息一点没找到,更别说他的影儿了。就连来福的尸首,还是樵夫砍柴碰到的。尸体被浅埋,被雨水冲刷后露了出来。樵夫发现后,慌张的下山报官,被他们的人碰到了,经过查看,这才发现死者是来福。 根据仵作的判断,来福死了大概有七八天的时日了。 七八天,也就是说,孙老头失踪时,来福并没有死,而是过后才死的。 文秀听完曾逸讲述如何发现来福的尸体后,又问道:“来福的死因是什么?” 曾逸果断的道:“被拧断了脖子。”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一旁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桃红道:“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另外,你送些银子去来福家里,就说来福是死于意外。” “是!” 桃红离开后,文秀才对曾逸道:“发现来福尸体的山林,可是有发现别的线索?” 曾逸摇头,解释道:“我们的人把山林搜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对方什么都没留下。即便当时留下了什么,前两日下了雨,也被山雨给冲没了。” 山林里树木繁茂,道路不好走,除了樵夫和猎户外,几乎没有人会去山林闲逛。就算是樵夫和猎户,也不会每日进山,所以,如果杀害来福的人留下了什么,但因下了雨,也不会再被人找到。 文秀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抬手揉了揉生疼的眉心,郁闷的道:“来福死了,孙大夫音讯全无,如今线索算是全都断了。” 究竟是何人带走了孙老头呢? 头痛,痛的难受! “夫人,你别急,属下的人还在外面找,或许,已经找到孙大夫也说不一定。” 曾逸是个大老粗,想不到什么好话来安慰文秀,思来想去之后,便说出这么一句漏洞百出的话来。有时候他都在想,早知会发生这种伤脑筋的事,他宁愿上战场去打仗。 文秀点点头,算是心领了他的好意,随即摆手挥退他退下。 曾逸退下后,这次倒也没急着再出去,而是回屋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修了个面,换了身干净衣裳,饱饱的吃了顿饭,最后还倒在床上眯了两个时辰。 这七八天,实在是太累了。 累也就罢了,这两日,他身上都馊了,身上的味儿,自己闻着都受不了,更何况自己身边的人?他们没反应,不过是碍着他身份没敢说罢了。 曾逸想想前两日青梅找自己,脸上露出的嫌弃表情,想想就有些心酸,他这么狼狈,还不是为了替夫人卖命? 哎,难受! 当青梅敲开曾逸的房门时,曾逸刚醒来打算要出门。可瞧见她手里端着的汤,他睡觉前才填饱的肚子瞬间又饿了。 “咕咕——” 青梅闻声有些忍俊不禁,扯了扯嘴角,将手里的汤碗递给他,低头嘀咕道:“赶紧喝,喝了再出门。” “哎!” 曾逸心里瞬间喜滋滋美的冒泡,刚想说两句动人的话,却见青梅已经小跑着出了院门了。 第537章打小报告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不知不觉,孙老头失踪已经整整大半月了。阖府上下,除了不见了他这个人,其余一切都没变。 文秀开始让曾逸把人召回来,不再劳神费力的去寻找。如果能找到,他们早就找到了,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如今这般,只能说带走孙老头的人很厉害,厉害到曾逸都没法找到他。 曾逸带着一帮兄弟撤回来,一个个洗漱一番后,便回屋睡大觉。有的人睡了四个时辰就起了,可有的人,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也没起的。 曾逸就属于后者,可把青梅给吓坏了,因为青梅得知他回来后,偷着去给他送汤,结果被他死猪般的睡姿给吓到了,尖叫出声。然后,两人的秘密就被大伙儿知道了。 文秀得知后,掩嘴轻笑,非但没有责怪青梅不懂规矩,反倒安慰青梅道:“你放心,曾逸既然有心,等爷一回来我就做主给你们办喜事。” 这事儿,她之前就有提过,但因着李俊把事情给往后拖延了。如今两人的关系都摆到明面上了,可不能让青梅受委屈。 这责,曾逸必须负。 青梅闻言,一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羞涩的跑了。 曾逸得知这消息后,欢喜的跟个孩子一样,猛地点头,一个劲儿的嚷着“全凭夫人做主”、“全凭夫人做主”。 以前是他不敢说,怕夫人不肯把青梅许配给自己。如今夫人都开口了,自己还犹豫什么? 全府上下倒因为二人的事轻松了片刻,一个个喜气洋洋,欢喜的不得了,就像是自己要成亲娶媳妇儿似的。尤其是曾逸手下那些个兄弟,竟然为了庆祝老大即将迎娶老大夫人过门儿,凑一起竟然去了青楼喝花酒。 这么长一段时间没碰女人纾解,既是为了庆祝,更是为了安抚一下生理需要不是? 曾逸念着这群人近日辛苦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由他们去放松胡闹。反正有一个原则便是,不能惹是生非。 冯川来跟文秀商量生意的事,聊完生意后,他又提起了刘一德。 文秀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烦心事更是一大堆,不想听关于刘一德或者潘誉的事,对他下起了逐客令,“没事就赶紧走吧,我这儿忙着呢。夏季就要到了,蜀绣阁的款式都要换,你没瞧见我黑眼圈这么严重?”说话时,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冯川也知道她最近又忙又累,还要担心孙老头的事,但知道归知道,说不说又是另一码事,一边往外退,一边道:“三婶,刘一德从青楼里出来的,好像还吸了五石散,走路都是飘飘然的。” 五石散? 文秀本来不想听下去,认为刘一德逛青楼是很正常的事,可偏偏听到五石散三个字就不淡定了,放下手中的炭笔道:“五石散?那东西可贵着呢,刘一德可消费不起。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冯川见文秀愿意听下去了,凑到她跟前,道:“我可没看错。我有个朋友就是吃五石散,走路跟他一模一样。我见的多了,绝对不会看错。” 冯川虽然不吃那玩意儿,但生意人,见多识广,三教九流的朋友更是遍地开花。其中有人吃五石散,太正常不过了。 文秀还是不相信,道:“真的?” “千真万确。” 刘一德逛妓院找找姑娘,那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事,可若真吃了五石散,那就不是几两银子的事了。他一个小小的伙计,有吃五石散的银子? 如果有,只能说潘誉对他真不错! 文秀倒也没太多震惊或者别的反应,想了想后道:“潘誉待他不薄,他也不知道省一点,花银子如流水一般,哎。” 冯川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见文秀没再说别的了,自己也跟刘一德扯不上关系,他便悻悻然告退。 他这一走,文秀却静不下心了。 刘一德好歹是西塘村出来的,即便最后背叛了自己选择了潘誉,她也不能放任不管,任由他堕落。五石散可不是他该消遣的东西,最好趁早戒掉才是。 文秀想心不定,手中的炭笔再也下不去,干脆放下炭笔,洗了手,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带着桃红一道出门去找刘一德。 桃红听说她要去找刘一德,替她打抱不平道:“夫人,还去找他做什么?这种人,不管现在过得如何,都不干你的事。” 冯川说五石散时,桃红听了个七七八八。 文秀有文秀的想法,但也没责怪桃红多嘴,她没回声,而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急不缓的朝着潘记布庄走去。 “夫人,你看!” 临近潘记布庄时,桃红突然拉住文秀的袖子,指着拐角处的巷口出了声。 文秀顿足,折身看去,只见刘一德战战兢兢的向一个人拜了又拜,嘴里说着什么话,脸色不太对劲儿。 可背对着她们那人,身材魁梧高大,没管刘一德说什么,拉着刘一德的胳膊就往马车上拽,不管他愿不愿意,将他扔上了车。然后他坐上马车,赶着马车走了。 文秀没看清那人的脸,只看到了一个不太真切的侧面。 “夫人,好像不对劲儿。” “我知道!”文秀掀开桃红的手,急切的吩咐道:“快回去找曾逸,我先跟上去看看。” 桃红哪里肯让她一个人去,死活不肯答应,可她哪里拗得过有武功傍身的文秀,待她想再抓住文秀的胳膊时,文秀已经窜出去老远,跑进巷口了。 “夫人,夫人......” 桃红连喊了几声,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文秀消失在巷子里。她也不敢再嚷嚷,生怕被人发现看出端倪,急的跺了跺脚,然后麻溜的转身往回跑。 曾逸啊曾逸,你可千万别出门了。 文秀进了巷子后,听着车轱辘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悄然的追了上去。绕过几条深巷之后,车轱辘的声音戛然而止,再等她聆听周围的环境,只听见一道衣袂翻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敏捷的避开后,只见自己刚刚站着地方多了一个拿到的黑衣人。 第538章逃命 文秀倒是没想到,自己跟踪技术竟然这么差,这才跟踪一小段路就被人发现了。 兴许,自己刚进巷口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而眼前的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进巷子更深一些,方便动手罢了。 眼前之人,绝非刚刚赶车那名壮汉。 很显然,壮汉带走刘一德,暗地里是藏有另外的人以往万一的。 如今,自己便成了那个“万一”。 “李夫人,好好地阳关道你不走,偏偏要走这地狱门,真是可惜。” 黑衣人说话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寒气,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他一双眼睛,像是淬过毒一般幽绿,像地狱幽灵一般。 文秀见对方知道自己身份,也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的道:“你们抓走刘一德做什么?如果要银子,我给你们,先把人放了。” 对方“桀桀桀桀”的笑,然后道:“李夫人,我们爷想见刘一德有别的事,可不是为了你那两个银子。既然你追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对方的大刀便朝着文秀挥来。 文秀一直都没荒废自己的武功,可近一年来,却疏于练习,一时之间碰上劲敌,险险的才躲过了这一招。 文秀连连退后,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退了鞘,凝神静气的注视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迎接他挥来的大刀。 今天,只怕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黑衣人见文秀躲过了自己致命的一击,觉得十分有趣,一直他都知道李俊的夫人是个生意奇才,而且相貌出众,身材妩媚,却是不知道,这尤物般的女人竟然还会武功。 不错! 只是,即便再妩媚的女人,今天也要把命留在这儿。 黑衣人眼里露出冷笑,脚步挪动,再次发动了进攻。而这次文秀有了抵挡的武器,又有了准备,没再像之前躲避的那般狼狈。 两人的交手后,两条身影在原地相互交缠,你来我往,打的不相上下。 几十招后,两人同时退后站定,再次进入了相对峙的状态。 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文秀竟然这么能打,明明,跟她过招的过程中,他没从她身上觉察到一点点内力。 这女人,倒是有些邪门儿。 不过,再邪门儿,他也要速战速决,青光白日的,深巷子也可能有人进出,若是再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爷那儿他也不好交代。 于是,黑衣人敛下气息,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目光里的狠辣之色又浓烈了几分。 “李夫人,对不住了!” 黑衣人握着刀,极速发动进攻,一刀接一刀往文秀身上招呼,简直不给文秀喘息的机会。 女子的体力原本就不如男人,这番争斗之后,文秀体力更是不如对方。一招一招躲避之后,更加吃力,是以,躲避不及,胳膊上挨了一刀,痛的她松开了手上的匕首。 今天,难不成真要交代在这儿? 黑衣人见文秀抵挡不住,自己就要成功将她毙命,眼底透出嗜血的笑,高举大刀,用力的向文秀砍去。 然而,文秀往右一躲,借力一滚,随即躲了过去。 随后,文秀麻溜的起身,拔腿便往来的方向跑,头也没回。 对方太过厉害,打不过便跑,没必要死扛。 俗话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可不会傻到真跟别人拼命。 黑衣人见文秀竟然溜了,先有些震惊,下意识的就想追,但又想到他们的人只怕已经带着刘一德走远了,文秀即便回去找人也追不上。再有就是,自己蒙着脸,文秀压根儿没认出自己,穷寇莫追,这次便饶她一命。 追了文秀几步的黑衣人收住脚步,看着文秀消失在前面的墙角,我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很快便消失不见。 文秀刚差点就没命了,所以逃起命来倒也快,闷着头一个劲儿的跑,七拐八拐后,等她确定自己安全后,已经不知道深陷在巷子哪里了。 文秀满头大汗,靠着墙头大口的喘气,左手捂着右手的伤口,满手是血。她不以为意的瞄了一眼伤口,然后从拐角处探出脑袋四处看,等了好半响,幽深的巷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难怪黑衣人想杀人灭口,这里没人出没,自己死在这儿也不知道过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咳咳,幸亏跑得快! 文秀躲过了黑衣人后,便琢磨着东南西北该往哪儿走,这时候,胳膊上的伤口一直在渗血,不停地提醒她要赶紧走出巷子回到大街上,然后找家医馆包扎止血。 胡乱蒙一个方向吧! 文秀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急匆匆的往前走,但绕了小半个时辰后,她还是没走出去。于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夫人!” 当文秀实在觉得头重脚轻,步伐有些漂浮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曾逸赶到了! 曾逸看到文秀手上,胳膊手上全是血,面色煞白,满头大汗,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文秀听见曾逸的声音,紧绷的一根弦断了,心中一定,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曾逸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了,一把将她抱起,飞快的往来时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找到夫人了,夫人受伤了,找大夫,立即找大夫。” 一同来的人听说夫人受了伤,一个个都吓飞了魂儿,按着曾逸的吩咐,麻溜的跑去医馆找大夫。 他们没见到人,不知道文秀伤的如何,于是,几人一人找了一个大夫,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提溜着就往府上赶。 文秀伤的是胳膊,所幸不是要命的地儿,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桃红送走大夫后,见文秀悠悠转醒,喜极而泣,激动不已,但是却后悔的道:“夫人,早知如此,奴婢就该留下,替你挡刀的。” “说什么胡话。”桃红若是在,只怕她们两人的命都会交代在黑衣人手里,但她又不好说这话伤害桃红护主的心,转了话题道:“我有事找曾逸商量,你去把他给我找来。” 第539章疑点 桃红出去寻曾逸去了,文秀躺在床上格外的忧伤,为什么受伤的又是自己的右手?现如今受了伤,她的那些设计图怎么办? 蜀绣阁马上就要出新一季的产品了,自己突然受了伤,换季的款式怎么办? 头痛! 哎,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能力了。 文秀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中,人家女主穿越后,那简直是开挂的存在。无论是虐渣渣、斗极品,还是驯夫君、赚银子,又或是容貌、身手,那都绝非自己这个穿越人士能比的。自己也认为自己的武功不错,只可惜...... 现实终归是现实,文秀不得不认。 文秀轻轻摇头叹息后,又想到了刘一德以及带走他的人。他会惹上什么人呢? 听蒙面人的口吻,他对自己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个人就是她身边的人。但是,她却想不起身边谁的体型与他相似,目光又十分骇人。 “夫人,曾逸来了。” 文秀回过神,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曾逸已经洗漱一番,换下了染血的衣裳,一身干净清爽。他进屋后,一直看着地板,没敢抬头看文秀一眼。 “夫人,今日情况紧急,属下多有得罪,望夫人恕罪。” 古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 文秀已经听桃红说过她是曾逸发现后给抱回来的,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尴尬。她随即甩甩脑袋,想把这事儿翻篇,可偏偏动静儿太大,失血过多的她晃头就更觉得头晕了。 擦! “曾逸,夫人找你说正事呢,你还提旁的事做什么?” 桃红适当开口,缓解了气氛的尴尬。 曾逸连连应是,随即问道:“夫人,属下也想问你点事,你可看清那名歹徒的模样了?若是还记得,属下立即差人画画像去追查,务必将伤害夫人的凶徒绳之以法。”此“绳之以法”非彼“绳之以法”,只要被他们找到,这人会比死还痛苦千万倍。 文秀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道:“蒙着脸,什么也没看见。不过,这人块头很大,身材很魁梧,对我极为熟悉。如果不是我们身边之人,那么,便是对我打听的一清二楚。” 蒙着脸,这就难办了。 曾逸听桃红说了几句,她们是去找刘一德,因为什么五石散的事。可还没走到潘记布庄,便看见刘一德被一个壮汉带上了车。再然后,夫人便勇敢的一个人去追,打发了桃红回来报信。 文秀见曾逸在思考,便把话题扯到了刘一德身上,有些想不明白的道:“冯川之前提到刘一德最近在吃五石散,这五石散的价钱可不菲,他一个小小的管事,是不够银子吃五石散的。另外,他得罪的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方要抓走他,而不是直接杀了他、或者就近打他一顿?” 如果是赌债,打手们哪儿会那么费劲儿带走他,身后还留有杀手随时截杀跟踪他们的人? 这些疑点综合起来,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对方的身份很强大且隐秘,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曾逸想了想后,才道:“夫人分析的有理,只是,这些疑点,属下先要从刘一德吃五石散开始查起。只要其他的,希望能顺藤摸瓜一并扯出来。” “去吧!” “是!” 冯川和李麦穗很快就知道文秀受了伤,夫妻俩撇下孩子,急匆匆的赶来了。不仅是他们,就连住的老远的宋晓月也带着孩子来了。 几人凑到一块儿后,看着文秀受伤的胳膊,七嘴八舌,一间屋里热闹的不行。 宋晓月算是有一段日子没来了,这会儿看见文秀受伤,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埋怨道:“你一个人去僻静的巷子做什么?就不怕有危险?现在倒好,当了独臂大侠了。” 李麦穗也连连附和,“三婶,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听说你受了伤,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三人中,最懊恼的便是冯川,因为他或多或少知道文秀为何会出现在潘记布庄附近的巷子。如果不是自己告诉她刘一德吃五石散的事,她应该不会去找刘一德吧? 难道,三婶的伤是刘一德干的? 冯川想到是刘一德不听劝从而动的手,瞬间气急,当即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先溜了。 刘一德,看本少爷这次怎么收拾你! 冯川走了,三个女人凑在一块儿倒是能说更多的体己话,也不必再顾忌太多。 文秀伤了右手,不能画稿子是一方面,更一方面是,她刚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发现自己大姨妈拜访。而自己身下,已经用上了月月舒。 这一切,应该是桃红帮自己做的。 而她似乎有些明白,曾逸的尴尬到底源于何处。 只怕...... 太特么尴尬了! 宋晓月和李麦穗见她脸突然不自然的红了,以为她伤了胳膊开始发烧,急的连忙唤桃红端一盆凉水拿一张帕子来。 发烧可是大事,必须立即降温。 文秀一只手不方便,挣扎不过两人,等二人七手八脚的把凉水帕子贴在她额头上后,她才缓过劲儿来,另外两人也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三婶,你别顾着店里的事了,安心养伤才是正经。要是三叔回来看见你受伤了,他还不心疼死?” 李麦穗如今胆子大了,说话也少了诸多避讳。换做以前,她可不敢这般打趣文秀和李俊,尤其是李俊。 宋晓月也连连点头附和,睨了文秀一眼,装作埋怨的道:“可不是,银子哪有身体重要?你要是一心钻进了钱眼里,你身体就得毁了。” 实际上,文秀就是失了点血,伤了胳膊,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可从宋晓月和李麦穗嘴里说出来,像是她受了致命伤一样。 其实吧,她也没那么金贵。 “三婶,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和月婶子说话啊?” 李麦穗见文秀神游太虚,又急又气,三婶怎么对自己身体一点不上心? 文秀缓过神打着哈哈笑,一个劲儿点头,说在听在听,然后见李麦穗真生气了,才赶紧道:“三婶有事找你帮忙,你愿不愿意啊?” 第540章受刺激了? 李麦穗从文秀府上出来后,也没急着回家看儿子,而是去了蜀绣阁。 蜀绣阁的人瞧见她,同她一道共过事的女红们欢喜的不得了,问她怎么来了,姑娘不在这里,说是姑娘受了伤。 李麦穗当然知道文秀受了伤,只是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便多了一句嘴问了一下。 其中一人道:“哎,当时闹的沸沸扬扬的,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姑娘到底受伤严重不严重,竟然请了那么多大夫。” 文秀胳膊受伤的事,原本只是小事,可被曾逸的手下提溜大夫的动静太大,竟然闹的是满城风雨,还以为她的伤危及性命。 李麦穗立即向几人解释了一番,让众人宽了心,然后才道:“三婶这段日子要养伤,暂时画不了新一季的设计图。但是呢,她之前已经画了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由我来完成。” 蜀绣阁夏季推出的新款会不会像去年那样吸引客人,李麦穗其实心中在打鼓。 “真的?” “那太好了!” 与李麦穗共事过的人皆是开心的很,但后来加入蜀绣阁对她不了解的人,却轻轻撇了撇嘴。一个毛头丫头而已,也敢跟姑娘比? 真是笑话! 掌柜的见众人脸色不一,生怕被李麦穗看出端倪,赶紧把人打发了,让回去抓紧时间赶制手里的活儿。见众人散后,才笑着对她道:“大姑娘,那你是准备每日来这里,还是在家画好了图样送过来?” 李麦穗暂时没说话,而是环视了一圈店里的成品,算是对目前的小衣小裤以及睡衣睡裙重新认识一遍。她丢了一年多,突然要接手,还是接三婶的手,她就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做不好。 李麦穗把整个蜀绣阁转了一圈后,才对掌柜的道:“为了尽快重新熟悉,我每日都会过来的。只是,时间不定。” 家里有个小祖宗,她就不能像阁里的人一样按时上下工。当然,这也是她同文秀商量好的。 若是普通人,掌柜的对她肯定有所不满。但是,掌柜的知道李麦穗是李家大姑娘,是冯家媳妇,那也算自己的东家,所以,她不能对她不满,反而十分荣幸大姑娘即将到蜀绣阁与她们一起经营蜀绣阁。 李麦穗来的蜀绣阁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必要再留下,告辞了掌柜后,这才回了家。 重回蜀绣阁的事,是李麦穗一人决定的,她还没同冯川讲。说实话,她是有些担心冯川不答应自己的。 可是,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是,冯川竟然非常支持,半点没反对,更是说愿意支持她成为像三婶那样独立自主的女人。 李麦穗激动地差点哭出声来,他以前是不愿意自己过多抛头露面的。 冯川变了,他变了! 冯川见心爱之人哭的梨花带雨,哪里晓得她为了什么,心疼的不得了,也不顾周围有丫鬟站着,就这么将她揽进怀里安慰,羞的一旁的丫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少爷和少奶奶恩爱归恩爱,那也要考虑考虑她们的感受啊! 冯川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妻子身上,哪儿哪儿有空去顾忌旁人的感受,见李麦穗还是哭的一抽一抽的,想好好一亲芳泽转移她注意力,这才想起身旁的闲人来。 “都退下吧,没我吩咐,都别进来。” “是!” 小丫头心知肚明,连忙应声退下了。 等丫鬟一走,冯川的手就不老实了,抱起李麦穗便朝着内室走去,轻轻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李麦穗哭的还伤心着呢,可突然觉得胸口一凉,湿热的感觉袭来,她才后知后觉冯川在干什么。 这天,还没黑呢! 李麦穗挣扎着要推开冯川,可冯川这会儿兴致正上涨,哪儿能轻易放过她?于是,夫妻俩大白天的,就在屋里做起敦伦之事来。 李麦穗起初是真想推开他,可后来,被他撩拨的心如水,也就半推半就了。 事后,冯川心满意足的平躺着,右手枕着李麦穗,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心中是各种满足。还是三叔说得对,妻子是用来宠的,她要做什么,全力支持就对了。 冯川见李麦穗睡过去了,也没敢动弹,生怕吵醒她,无聊之际,便想到了今日的事。 他去找刘一德算账,可偏偏,潘记布庄的掌柜的竟说一整日都没见着刘一德了。 半路上遇到潘誉,潘誉也是如此说。 刘一德去哪儿了呢? 原本他还想好好收拾刘一德一番,好的不学,学别人吃五石散。要知道,那可是贵族公子哥儿消遣的玩意儿,他要吃那玩意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那是能随便吃的东西吗? 他自己吃也就罢了,现在还连累三婶受了伤...... 一想到自己,冯川随即给了自己一巴掌。 刘一德吃不吃是他的事,可若是自己不多嘴,三婶不顾念同乡之情,兴许就不会去找刘一德,然后就不会受伤了。 这件事,归根结底,其实都是自己多嘴惹的祸。 冯川等李麦穗醒后,内心还是十分自责,连夜去找文秀道歉。 文秀刚从桃红那儿确认曾逸的尴尬并非因为自己“大姨妈拜访”,这才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大晚上的又听冯川来了。 冯川进屋就跪下了,满脸懊悔,自责的道:“三婶,都是我的错,怪我多嘴,我小心眼,我就是讨厌刘一德。若不是我想三婶彻底嫌弃他,也不会多嘴,最后让三婶受了伤。三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文秀被冯川给吓到了,看了看桃红,又看向冯川,动了动嘴皮儿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冯川摇头,道:“三婶,我就是后悔,自责,懊恼,你这胳膊受了伤都是我多嘴惹的祸。幸亏是伤的胳膊,如果......”更严重的后果,他不敢说,更不敢想。 文秀见他如此自责,心中对他那点芥蒂也消除了,深吸了一口气道:“行了,起来吧,道歉的话呢就别说了,好好支持你媳妇去帮我打理蜀绣阁,知道吗?”桐桐不是做生意的料,树儿又志不在此,无论自己再怎么能干,那也得挑个帮手不是? 第541章真不知道 刘一德被抓走、文秀受伤,曾逸抓住这两点,在事发地点寻找蛛丝马迹。可是,让他奇怪的是,除了文秀和黑衣人打斗地点他们找到外,马车的车轱辘痕迹在一条三岔口巷子处彻底失去了踪迹,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曾逸不是没怀疑过离岔道口最近几户人家,可是,据他观察调查,这些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身家清白,跟任何势力都扯不上关系。 可如果说几家人都不是藏匿马车的人,那马车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俗话说雁过留痕,马车行驶过后,在之前的巷子里都能留下痕迹,没道理在之后的巷子里就会半点痕迹都不留下才是。 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曾逸捉摸不透,也不敢轻易下结论而撤回人手,分别派了人盯住几户人家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动,立即汇报。 曾逸这边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抓到,而另一边,刘一德又被壮汉经过秘密通道,带到了城外山林里的别庄。 上一次,他也是被人带着从密道带出城的,这一次也一样。 刘一德被人从马车上拽下后,又被狠狠地推了一把,他失去重心,人踉踉跄跄,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壮汉让人牵走了马车,看着刘一德就有一股子火,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会招惹上文秀。难不成,这家伙知道自己会去找他,所以故意派人去通知了文秀? “哎哟!” 壮汉越想越觉得刘一德可能出卖了他们暴露了孙老头的行踪,是以,一脚便踹在了他肚子上,将他踹了的四脚朝天,随后又用力的补了几脚,踹的刘一德哭爹喊娘,连声求饶。 “死东西,竟然敢泄露消息,等一会儿见了爷,有你好受的!哼!” 壮汉面无表情,声音带着几分嗜血的冷冽,若非爷要见他,他现在就会毫不犹豫的直接结果了他。 刘一德自从上次被放回去后,一直都惴惴不安,哪里还敢去通风报信泄露消息?这些日子,他是吃不好,睡不好,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去青楼寻乐,吃五石散壮胆。 “英雄,好汉,我真的没泄密,真的,我一个字都没敢对别人讲......” 刘一德说的都是大实话,就连潘誉,他也没敢透露半个字。 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就找上了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抓孙老头做什么,反正,他现在就想活着,他才不管别人的死活。 “哼!” 壮汉冷哼了一声,又踹了他一脚,随后便不再理他,任由他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呻吟。 半刻钟后,蒙面人也回来了。 壮汉见蒙面人回来,连忙上前,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那些人可是都解决了?” 蒙面人摇头,沉声道:“让她跑了。” “跑了?” 壮汉惊出出声,似乎是没想到谁还能从蒙面人手上有命逃走。 蒙面人没继续这个话题,简短的应了一句“跑了”后,然后道:“赶紧带他去见爷,爷有重要的事问他。” 壮汉无奈,略带审度的目光看了蒙面人一眼,回头弯下腰,一把捞起刘一德,厉喝道:“死起来,跟老子走。” 刘一德就像被拎小鸡一般,被壮汉拎走了。 刘一德被甩下地牢后,看到的是早已看不出脸的孙老头以及带着面具的男人。 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目光像是在看一只弱小的能随时被自己捏死的蝼蚁,冷笑了几声后,道:“你可知,李俊身上有什么胎记没有?” 胎记? 李俊身上? 李三叔身上即便有胎记,他怎么可能知道? 刘一德下意识的摇头。 壮汉见刘一德不合作,气急败坏,嚷嚷道:“刘一德,你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那老头的下场就是你的明日。” 老头一把岁数倒也经得住折腾,这么多天了,严刑酷打轮了一遍,可偏偏他还是嘴硬,死都不肯开口,更不承认自己是孙耀祖。 如果不是有刘一德这个西塘村的村民指认他就是孙耀祖,他们都会被他的坚毅所蒙骗。 刘一德很怕,看到孙老头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可是,他是真不知道李俊身上是否有胎记,道:“英雄饶命,小的实在是不知啊。” 壮汉见他不肯说实话,随即取下一旁挂着的血鞭,“啪啪”抽打在刘一德身上,痛的刘一德哇哇尖叫求饶。 面具男冷眼旁观,眼里满是嗜血的笑意,似乎看着这种残忍的画面是一种享受。 刘一德被足足抽了二十几鞭子,被壮汉抽的满地打滚浑身是血,可他还是说着“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李俊身上是否有胎记。 刘一德想过,直接承认李俊身上有胎记,这要是说准了,一切都好说。可是,如果没说准,最后这些人调查出来了,到时候自己撒谎,下场会更惨。 相比之下,刘一德选择说老实话。 他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壮汉见他痛死求饶但也不改口,心下也有了计较,收了鞭子,等待面具男下命令。 面具男倒也没急着再让他对刘一德用刑,反而带着几分戏谑的道:“听说,你们把人带来时,被文秀给发现了?” “是!”壮汉立即跪下,俯首求饶:“属下无能,请爷降罪。不过,爷放心,对方不知道我们身份,也被卓寒砍伤,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再继续查我们。” 面具男闻言,顺腿就给壮汉一脚,将他踢趴在地上,声音冷厉的道:“放屁。聪明人?你知不知道,你们暴露了我们在城中的秘密?废物!” 壮汉不知事态如此严重,听完面具男的话后,即便嘴里有血,他也没敢往外吐,硬生生的吞下了血,磕头道:“爷,属下办事不利,请爷重罚。” 面具男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壮汉,又看了看被抽的昏过去的刘一德,冷声道:“暂且留你一命,接下的来的事,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是,属下定幸不辱命!” 第542章发现密道 文秀受了伤,树儿和桐桐懂事一些,心疼难过的不得了,围着娘亲团团转,树儿甚至向先生告了两天假,留在家里陪娘亲。 小天明嚷着要见娘亲,可奶娘不敢抱来来,生怕他乱动要娘亲抱抱,最后又触碰了文秀的胳膊。 夫人受了伤,她们做下人的可要识趣一些。 然而,文秀也是想小儿子的,见奶娘迟迟没把孩子抱来,便让桃红去。随后得知奶娘的想法后,心里甚是欣慰,但是,这也阻挡不了他对儿子的思念。 “去吧,把天明抱来,我没事的。” “好!” 奶娘抱着天明进屋时,桐桐和树儿正坐在床边同文秀说话。 小天明听见哥哥姐姐和娘亲的声音,瞬间喜笑颜开,欢喜的手舞足蹈。然后一个劲儿的挥手,寻找娘亲的怀抱。 奶娘不敢让他靠太近,更不敢让文秀抱他,只能躬身歉意的道:“夫人,你手臂不方便不能抱小少爷,奴才给您抱着,你看看他可好?” “娘亲,奶娘说的是,你的手不能抱弟弟。” 树儿也如是劝道。 桐桐神经要粗一些,没想那么细,见娘亲有些不愿意,但又没好表达出来,开口道:“娘亲,我把弟弟给你抱来,放他到你身边好不好?” 小天明一向是得寸进尺,躺到了娘亲身边,就一定会闹着让娘亲抱抱。 文秀刚想说“好”,却听树儿开口教训桐桐,“桐桐,你没见母亲不能抱弟弟吗?你个姑娘家,心怎么一点都不细?” 桐桐被责骂,委屈的不行,撇着嘴道:“还不是娘亲想抱弟弟,我就想让弟弟靠近娘亲一些。” 她还不是想让娘亲近一点看弟弟。 树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奶娘面前,从她手上接过天明,手法生硬的逗了逗弟弟,然后抱到娘亲面前让她看了看,便转身抱着天明走了。 这小子,还是把他抱远一点才好。 奶娘见状,立即向文秀行礼告退,随即小跑着追了出去。 大少爷啊,你可千万别摔着小少爷了。 桐桐见大哥走了,自己心里又委屈,干脆也瓮声瓮气的说了两句安慰娘亲的话,也带着青梅走了,说是晚些时候再来。 文秀有桃红陪着说话,腿脚也是利索的,倒也不留着她。 几个小主子一走,屋里就只剩下文秀这个夫人和桃红。桃红这才把针线拿的近了一些,笑着道:“大少爷和二小姐都是好心,小少爷又惦记挂念着夫人,夫人真是好福气。” 文秀想想也是,儿女双全,一把岁数了还又添了一个小家伙,树儿沉稳懂事,桐桐古灵精怪,天明有趣可爱,但都很黏自己,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确实如此,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桃红见文秀拽自己听不懂的话,笑着埋怨了夫人欺负她没学识,主仆二人在屋里说说笑笑打发时间,日子倒也过的挺快。 曾逸派去盯梢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有发现,曾逸便立即带着人去了。 果不其然,竟然在最边上那户人家发现了端倪。 这家人,竟然在两天之内都消失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六口,竟然全都失去了踪迹,陆续出门后,谁也没再出现。 盯梢的人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于是便回禀了曾逸,曾逸带人进去搜了一番后,竟然在猪圈下找到了一条秘密通道,一条足以容得下一辆马车进入的秘密通道。 如果不是曾逸在院里四处寻找,剑鞘误碰到圈门,最后误打误撞触碰到机关,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猪圈有秘密。 他们举着火把,从密道口一直小心翼翼的往里走,结果发现,这条密道虽然黑漆漆的,但很宽广,也没任何岔路口,更没有机关暗道,就像是修来只为了过马车似的。 沿着密道一直走,除了在尽头费了些锦儿找到开启的机关外,其余的一切都很顺利。 出口是在一片树林里,周围树木繁茂,若非洞口开着,根本看不出这里会有机关暗道。而曾逸还发现,这里离来福被埋尸的地点很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来福应该是在密道中被杀害,然后被人就近挖了个坑埋掉的。 这也说明,带走刘一德的人和带走孙大夫杀掉来福的人,极有可能是同一批人。只是,刘一德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下属有些懵,这里有出口,那很可能绑走孙大夫的人的老窝就在附近。可他们已经把整座山给搜找过了,压根儿没寻到宅子或者山谷,不可能有人藏身。 可眼前这一切,又在提醒他们,他们之前肯定漏了什么。 曾逸目光如炬,冷静的凝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对方的老窝说不定也在底下,又或是哪座山头山谷我们没找过。立即再派人搜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是!” 之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们都找的热火朝天,半点没懈怠。如今有了线索了,不可能反过来还不用心尽力了。 这一次,他们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寻找孙大夫。 至于刘一德,死活都没多大干系。 下属立即领命,放了烟雾弹为信号召集人手,很快,便有几十个穿着打扮与他们不太一样的人汇集于此。 “传老大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孙大夫来,自行分组,不得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 “是!” 几十号人的回应声在山林里传出老远,然后整齐划一的动作、步伐,几人一组,四散而去。 曾逸站在原地,看着众人以圆形想外扩散,分头寻找,然后对身边的人道:“你在这儿盯着,一有情况,立即复命。我现在回府,告诉夫人这个消息。” “是!” 文秀同桃红说完话后,刚打算闭上眼睡会儿,却见曾逸急慌慌在外头朗声道:“夫人,有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孙大夫是在何处失踪的了。” 第543章要人 文秀闻言,瞌睡瞬间全无,连鞋也没顾上穿,就这么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桃红怕她着凉,连忙提着鞋跟了出去。 曾逸急着向她报告,倒也没注意她没穿鞋,立即将他们如何发现密道,又如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原由细细的对文秀讲了一遍。 文秀听完后,这才坐回椅子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红蹲下,将她的鞋给她穿上,这时候,曾逸才瞥见夫人竟然没穿鞋,随即挪开了目光。 文秀等桃红给自己套上鞋后,才又起身,追问曾逸道:“听你的意思说来,带走孙大夫和刘一德的人是同一批人,可是,他们目的是什么?” 孙老头的身份据说有些敏感,李俊只说了一半,最关键的一半却仍旧没说。是以,文秀暂且还没想到,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尤其是,带走刘一德做什么? 孙老头在府上的事,除了他们几个人外,其余人都只知道他是一个大夫,但其他的事一概不知。而刘一德入府后,她也给下面的人打了招呼,不能提府上有大夫的事,再加上两人没见过面,刘一德不可能知道孙老头还没死的事。 如今两人却先后被幕后之人带走,是为什么呢? 事到如今,文秀还并不认为是刘一德揭开了孙老头还活着的消息。 曾逸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如果想要弄明白,只怕要找到孙老头,找出幕后之人,然后从他们嘴中才能问出缘由吧。 “夫人,属下已经派人重新搜寻那片山林,这次,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回孙大夫。” “尽力就好,让兄弟们注意安全。” 上次那蒙面人的功夫就很不错,如果多来几个这种人,曾逸尚且能对付,他手下的人也并不一定能完全应付。 他们找孙老头是一方面,他们的安全,也不能轻易忽视。 曾逸闻言,心中倍感欣慰,感激的应了一句“谢夫人”后,便转身告退。 文秀等曾逸一走,便打发了桃红出去,自己则去搜罗李俊留在家里的一个小匣子。听李俊以前说,这里面放着关于孙老头很重要的东西,她想偷偷打开看看,不知道对这次的事有没有帮助。 文秀在李俊的衣柜里寻了半天,就差将衣柜翻的倒过来了,她也没找到小匣子的所在。难道,李俊这次带走了? 李俊不是头一次离开家,而上两次,他出远门,小匣子依然在他衣柜里放着的。 可是,这次怎么没有了? “夫人!” 正当文秀觉得纳闷儿时,桃红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她将属于李俊的衣柜翻的乱七八糟,眼神一愣,疑惑道:“夫人,你是在找什么么?” 文秀深呼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随便胡驺了一个借口,说是想看看李俊的衣裳有需要缝补的没有后,才换了话题问道:“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可是有事?” 桃红也没心情去跟文秀辩驳她的借口到底有多么拙劣,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夫人,潘家大少来了,说是来管你要人。门房没拦住,这会儿在花厅等着您呢!” 潘誉来了?还管自己要人?要什么人? 文秀这层次倒没像上次那样避不见客,主要是潘誉已经闯进了。既然他已经进来了,自己倒要问问,他到底要问自己要什么人。 自从潘誉上次吃了闭门羹后,这段日子几乎便同文秀断了来往,连以往的那些场面话也懒得维持了。甚至有两次在路上,他看见了文秀,也是直接绕道而走。 今日上门,却是管文秀要人来了。 潘誉看见文秀进屋,脸上的招牌笑容早就不复存在,一张娃娃脸气呼呼的,十分不客气的道:“李夫人,你把潘某的伙计扣押了,不管你要他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把人还回来了吧?” 文秀闻言,姑且不与潘誉计较他话中含沙射影侮辱自己的意思,笑着道:“潘大少,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什么时候扣押你的伙计了?” 文秀听潘誉的意思是管自己要刘一德的,可他从哪里听说,刘一德是被自己给扣押了? 真是笑话! 潘誉才懒得跟文秀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道:“李夫人,敢作敢当,既然自己做过,又何必不承认?难不成,真把人抓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休得胡言!” 桃红听潘誉污蔑自家夫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也顾不得什么奴婢身份,当即呵斥潘誉。 前段时间这人还左一口嫂子,右一口嫂子的喊,这才过多久,竟然撕开脸说出这种话来?夫人当初就不该对他那么好,就应该让爷把人赶出去。 “桃红!”文秀怕潘誉回头找桃红的麻烦,立即将她呵斥住,骂了一句“多嘴”后,才看向潘誉冷笑道:“潘大少,说话注意措辞,你可要知道,乱说话,可是要被割舌头的。” 文秀这话绝不是威胁恐吓潘誉,而是她敢说敢做,若是潘誉再不收敛点,她可不会管他是谁家府上的少爷。 如果李俊在,想必他已经动手了。 潘誉不想跟文秀打嘴仗,也不想验证文秀话里的真假,板着脸,还是一个劲儿的管文秀要人:“李夫人,潘某劝你立即把刘一德给放了,潘某当此事没发生过。如果你还执意不放人,那就别怪潘某不客气。咱们,公堂上见!” 公堂上见? 谁怕谁呢! 文秀没做过,更不知潘誉从哪里听说自己掳了刘一德跑来发疯,她被潘誉气笑了,道:“潘大少,衙门这会儿还没关门,击鼓鸣冤尚且还早。去吧,你若能拿出证据,我在这儿等着官府的人来!” 真是岂有此理,到底是谁去潘誉那儿散发的谣言? 潘誉见文秀不松口,心中有了计较,也懒得再跟她耗下去,指着文秀鼻子骂了一句“算你狠”,当即拂袖离开。 潘誉出了文秀府门后,立即招了人来,低声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他自己便朝着府衙方向去了。 第544章彻底撕破脸 彭继听说是潘誉击鼓鸣冤,起初只是有点震惊,立即差了人请潘誉进衙门,然后一问究竟。谁知,听潘誉侃侃而谈后,状告之人是文秀,他就有点不淡定了。 潘誉状告文秀,这不是笑话么? 他可是听说,潘誉跟文秀的关系好着呢! 这......突然闹到公堂,那女之间的友谊果然经不起风浪。 潘誉才懒得理会彭继怎么想,反正想着彭继马上就要调迁了,临走前,自己能把事情给他搅和的多大就多大。于是,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堆,目的就是让彭继出面去找文秀麻烦。 “彭大人,潘记布庄的掌柜亲眼见文秀带走了伙计刘一德,这事儿,你一定要明察秋毫,望刘一德早日回到潘记布庄继续上工。” 潘誉为了一个小小的伙计,也是呕心沥血,劳苦功高。 彭继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说了无数遍“本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后,才把潘誉这座瘟神送走。 文书见彭继愁眉苦脸,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的心,想了想后,提议道:“大人,要不,先请李夫人来问问话,看她怎么说。” 潘誉的话纯属单方面的证词,最重要的是,潘誉一个京都大少,竟然为了一个乡野伙计来击鼓鸣冤,状告的还是自己的生意伙伴,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看,这一点疑惑实在是太大。 彭继也是如是想的,想先听听文秀说什么,可一想到李俊才走不久,文秀又在一条深巷受了伤,最重要的是文秀现在还不是嫌疑犯,他就不好差人去请她了。 “把宋轶带上,跟我去一趟李府。” 宋轶,衙门的捕头,一向跟随在彭继身边,是他不可多得的助手。 文书顿了顿,想到自家大人与李将军的关系,也就不好再怂恿自家老爷摆摆官架子,连忙应声出去寻宋轶。 文秀刚吃过晚饭,便听知府大人彭大人到访,随即让丫鬟撤了饭菜,泡了鲜茶,迎请彭继。 彭继都来了,潘誉这次是玩儿真的。 彭继看到文秀的胳膊还吊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即明知故问的道:“夫人,你这胳膊是......” 永安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彭继不可能不知道,文秀见他装腔作势,自己也不点破,不在意的道:“被狗追,碰伤了胳膊,养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狗追? 彭继险些没崩住,她还真是幽默。 文秀见彭继有模有样的点头,又安慰了两句“野狗是挺凶”云云,才问道:“大人,你这么晚过府,可是有事?” 彭继见文秀问的坦荡,自己也不跟她兜圈子了,把潘誉到府衙状告她带走刘一德并藏匿的事据实相告,随后补充道:“夫人,你可是做过?” 文秀闻言,严肃肯定的道:“大人,民妇没做过,望大人明察。” 她那日根本没进过潘记布庄,如果要拆穿潘记布庄掌柜的证词简直轻而易举,所以,她得知潘誉用掌柜的证词来糊弄彭继后,她便彻底淡定了。 潘誉想栽赃自己,目的何为? 随后,文秀觉得孙老头的事很快就会被刘一德的事牵扯出来,根本瞒不了多久了,所幸屏退了丫鬟,然后把两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对彭继讲了一遍。 彭继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后悔,自己这么晚了,何苦跑这么一趟?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府上伺候孙大夫的小厮来福尸体也已经找到,曾逸也寻到了他们是从何处带走孙大夫和刘一德出城的。民妇的伤,也是因跟踪带走刘一德的马车而与蒙面人交手受伤,所以,民妇绝没有像潘大少所言那般藏匿了刘一德。” 文秀说出这番话,便已彻底绝了再与潘誉结交合作的心思。 潘记布庄,潘记布庄,总有一日,蜀绣阁的名气一定会盖过潘记布庄。 彭继脑海里乱如麻,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调迁在即,眼下又发生如此多的事。如果临走前解决不好,接任的官员到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夫人放心,此事本官心中已了然,回去之后,立即派宋轶带人去查,务必将孙大夫与刘一德给带回来。” “多谢大人。” 说完正事,彭继觉得已经没了再留下的必要,随即告辞离开。 彭继走后,树儿从暗中走出,望着彭继的背影,道:“母亲,彭大人真值得信任吗?”这么多天母亲都没报官,突然又告知了彭大人,他很不理解。 文秀见树儿出现,又闻他这番话,知道儿子将刚刚的话都听了去,点了点头道:“你父亲与他私交甚深,临走前,也曾交代过如果有事方可去寻他帮忙。我原本是不想劳烦他,可潘誉此举我实在是没琢磨透什么意思,是以,干脆借他手查明原因。” 很多时候,官府办事比他们动手要方便许多。 树儿默然,不置可否。 文秀见树儿不说话了,也不再理他,而是立即让文秀连夜去寻蜀绣阁的掌柜,她有吩咐必须亲自传达给她们。 永安城内就两家蜀绣阁,一家是主店,一家是平价店,两名掌柜的被突然传唤都有些惊讶,慌慌忙忙的便跟着传唤之人跑来了。 两人见过文秀后,便静站在一旁,等候文秀吩咐。 文秀把即将推出夏季新品的大事对二人讲了一番,又叮嘱了诸多细节,直到两人连连应是,均道记下了,这才转了话题,直言道:“我会立即终止与加盟商的合约,你们店里的任何设计图不能再以任何形式任何渠道借给加盟商。如果被我发现,卷铺盖卷滚蛋是小,我一定追究她责任,让她蹲大牢吃牢饭。” “不敢,还请姑娘放一万个心。” 两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姑娘突然下了这么个命令,想来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文秀屏退二人后,又立即研磨写信,将自己的命令立即分配到其他城镇其他蜀绣阁分店。 潘誉既然不顾旧情,栽赃陷害,那么,自己也不会再让他占一星半点的便宜。 撕破脸是吧? 那她从今日起,便奉陪到底。 第545章陆靖上门 文秀和潘誉撕破了脸,谁也不再给谁面子,这让突然得到消息的陆靖大为震惊。 自从陆靖娶妻回到永安城后,他便鲜有在人前再露脸,携着娇妻的日子过的是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别说文秀府上,就连潘誉府上他都没涉足半步。 这么久来,薛氏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不淡定,坐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夫君,怎么舍不得你的好兄弟收拾老相好了?呵呵......这出戏,可真有趣。” 陆靖闻言,温润的眸光瞬间化为两道利刃,冰冷的看向薛氏,话音里带着几分警告道:“管好你的嘴。” 薛氏撇撇嘴,不以为意,自己如今都这样了,管住自己的嘴,陆靖就能善待自己? 笑话! 不过,薛氏也不是无脑之人,也不与陆靖硬碰硬,站起身,扭着婀娜的腰肢,用帕子掩嘴轻笑,一双凤眸里全是戏谑嘲讽的笑意。 文秀啊文秀,你再过优秀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没男人在身边的可怜女人? 这一次,看你如何跟潘家的大少爷斗! 陆靖等薛氏走后,气愤的摔了桌上所有的东西,茶壶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粹,吓得一旁的婢女们噤若寒蝉。 少东家一向温润儒雅,她们从来没见他发过火,可是,自打少夫人过门后,少东家的火气从来就没消减过,甚至日渐上升。 少夫人,就是个妖怪,要不然能有本事将少东家给气的发火? 小丫头们各自在心中腹诽,陆靖却是忍了又忍,才没冲出去直接拧断薛氏的脖子。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她命。 过了好一会儿,陆靖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又恢复了儒雅温润的一面,吩咐丫鬟收拾地上的狼藉,随即唤了常随跟自己一块去李府。 文秀听说陆靖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李俊说陆靖夫妻“貌合神离”的话来,忍不住摇了摇头。 桃红还以为她不见,忙道:“夫人,那奴婢去回了陆少东家?” “不,我要去见见他。” “是!” 文秀吩咐桃红给自己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又重新梳理了发髻,等一切都妥当后,这才带着桃红去了花厅。 陆靖从文秀出现在花厅院外时,目光便一直注视着她,随着她身影的挪动而挪动,温柔如水。 比起薛氏那个表面大方得体,实际上锱铢必较、心眼狭隘之人,文秀哪儿哪儿都好。就连她上次维护李俊,致使自己丢了脸,他也觉得这才该是女子所为。 短短二三十步路,陆靖脑海里却像是脑补过一场大剧似的。 文秀进了花厅,陆靖也回了神,他一如以往一般,气质温润,脸上带着笑,向文秀拱了拱手,客气而又疏离。 “文姑娘。” 陆靖唯一未改变的,还是对文秀的称呼。 文秀并不在意陆靖如何称呼自己,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这也改变不了她是李俊妻子的事实,笑着点了点头,请了陆靖坐下,又让丫鬟换了新茶,这才道:“陆少东家,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尊夫人呢,怎么没一同来?” 她记得,薛氏说过很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在见了聪明伶俐的天明之后。她对天明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不像是装出来的。 陆靖见文秀提到薛氏,心里十分不愿提起此人,可又怕文秀看出任何一点他们夫妻之间不合的端倪来,温声道:“她这两日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不宜外出,是以没能来叨扰文姑娘。” 薛氏病了? 这天气,虽不热,但也不冷,若真是感染了风寒,那就太不小心了。 文秀关切了一番薛氏的病况,又吩咐桃红准备礼物,稍后送去陆府探望陆夫人。 陆靖连连道谢推辞,但文秀心意已决,他阻拦不住,这才硬着头皮道谢。 薛氏若是瞧见“探病”的礼品,只怕回头又会与自己争吵一番。 陆家与薛家结亲,这是他爹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也是他陆靖此生最大的耻辱。 文秀不知陆靖心中所想,等说过了陆夫人薛氏后,这才询问起陆靖今日过府的正事来。无事不登三宝殿,陆靖有一段日子没登门拜访了,今日登门,一定有事。 陆靖的确是有事,只是更多的还是关心文秀的情况,毕竟,文秀如今再家大业大,李俊又身份尊贵,可她身份没有得到过京都那位的承认,李俊如今也不在她身边,若真要与潘誉斗,与潘家斗,只怕不会讨得好处。 “文姑娘,恕陆某冒昧,敢问文姑娘为何会与潘兄闹到如此田地?” 回想去年时日,潘誉可是李府的常客,即便他陆靖不来,潘誉也会隔三差五登门拜访,然后蹭饭,与文秀关系极好。可短短数月,两人关系怎么恶化到如此不能相容的程度? 文秀其实对陆靖的到来早就心知肚明,如今陆靖直言相问,她也直言相告,道:“陆少东家可知我西塘村田地的管事刘一德?” 陆靖见过此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于是,文秀把刘一德如何想留下,潘誉又如何雇人打断他的腿从而帮助他如何留下、甚至最后挖了她墙脚的事,事无巨细的痛陆靖讲了一遍。 话落,她才缓缓的道:“陆少东家,若是换成你,当你知道真相后,还能与之好好相处吗?至于如今这事,我只能说,潘少东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想借题发挥。但他的所作所为,是在栽赃嫁祸我。不过,他既然报了官,我也不会吃哑巴亏,我不仅向彭大人说明了实情,更是终止了与他所有的合作。从此,我与他不再是合作伙伴。” 陆靖听完文秀的话,震惊极了,据他所了解,潘誉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 陆靖消化了好久才接受文秀的说辞,他不想怀疑潘誉,但也不会不相信文秀。良久之后,他才起身告辞,“文姑娘,陆某已了解,还望文姑娘万事保重。告辞。” 文秀点点头,客气的道:“让陆少东家费心了。” 第546章办法 果不其然,陆靖去了趟如意楼回府后,薛氏已经收到文秀派人送来探病的礼品了,她喋喋不休、胡搅蛮缠的与陆靖吵了一通,便气的陆靖屁股都没占地儿就又出了府。 薛氏似乎把陆靖气走了还不上算,不顾端庄礼仪,指着陆靖的背影骂道:“你走,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府里的老人们对这位少夫人更是侧目相看,这府邸,怎么也姓陆吧。不论轮到谁不准回府,也绝对轮不到少主子。 陆靖出了府后,便回了如意楼。 陆震东见他面色不好,心里琢磨着他估计又同家中的少夫人争吵过了,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折回如意楼喝闷酒。 这种情况,早已不是头一次。 陆震东很是识趣,不与他说话,更不问东问西,亲自送来了酒菜,便把门给关上了。 阿靖的命真苦。 “潘少爷!” 陆震东刚回到柜台,便瞧见了双手负背进门的潘誉,很自然的叫了一声。 潘誉闻声望过来,笑着同陆震东打招呼,随即走到柜台,四处张望了一番,才问道:“阿靖呢?怎么没瞧见他?” 向来陆靖在饭点的时候都会出来晃一圈,今日没瞧见人,倒是有几分稀奇。 陆震东笑着应道:“少东家今日有点事,遂没来,怎么,潘少爷找他有事?” 潘誉哪里是找陆靖有事,他是听候在李府外的探子回报,陆靖去找过文秀了。他进去时面色不好,出来时,面色更加不好。 于是,他便想来探探口风,看看陆靖去找文秀做什么。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陆靖应该是听到自己状告文秀的风声了,怕文秀在自己手上吃亏,所以才急着去见她的吧。 这个阿靖,还真是个情种。 “潘少爷,潘少爷......” 陆震东见潘誉嘴角噙笑,似乎心情不错,却又不知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都没回自己的话,便又连唤了他几声。 潘誉回过神,半点没有尴尬之色,吩咐道:“你家爷不在,那给我一间包间,我另外有请别的客人喝酒。” “好的!” 陆震东对来如意楼吃饭的顾客一视同仁,礼貌而客气,但却又卑躬屈膝,随即吩咐伙计带潘少爷上了三楼。 陆靖在二楼最里面的包间,两人应该碰不上。 陆震东不想任何人去打扰陆靖,更不想任何人看见他狼狈的一面,包括他自己。 潘誉上了楼后,没多久,便陆陆续续来了四位客人,均是询问潘少爷何在。 这几人,很是面生,陆震东在永安城也算有些时日了,但从未见过几人。虽然他们长的不一样,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上带着杀气。 潘大少什么时候与这些人为伍了? 陆震东心底疑惑,但还是面带着笑容吩咐伙计把人请上楼,然后按潘誉之前的吩咐,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陆靖这次倒没像往常一样喝到半夜,喝完陆震东为他备的酒后,便理了理衣裳下了楼。 陆震东看见他,震惊极了。 “阿靖,你没事吧?” 陆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热热闹闹的大厅,道:“这里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震东下意识的点头,但又想起潘誉以及那四位带杀气的客人,一把拉住转身的陆靖,压低了声音道:“阿靖,潘大少在三楼。” “他一个人?” “不是。” 于是,陆震东便把前前后后同陆靖讲了一遍。 陆靖听完,眉心微微皱起,抬头望了望楼顶,随即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做你的事,我上楼去看看。” “嗯,小心点!” 两人低声交谈完,陆靖转身准备去三楼,谁知刚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文秀,吓得瞪大了双眼。 她,什么时候来的? 陆震东也是惊掉了下巴,他刚刚同陆靖说的太认真,也是没看见文秀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之间的谈话她又听到了多少。 “文姑娘!” 陆靖缓过神,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儒雅和淡定。 陆震东也跟着同文秀打招呼,主动询问文秀的来意,是路过还是来用膳。 文秀也不过是听下人回禀,陆靖回府后又气呼呼的出了府,她想陆靖应该没别的去处,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陆靖关心她与潘誉之间的关系,作为朋友,她也希望陆靖过的好。 谁知道,她刚进如意楼便看见了陆靖,走近与之打招呼,却不料两人说得认真,没发现她,而她又碰巧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陆少东家,既然有意,不如一起?” 一起? 陆靖连忙摇头,“文姑娘,有些事你还是不参与的好。震东,给文姑娘开一桌,算我请客。” “是!” 文秀却是不领情,直接往楼上走,潘誉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陆靖怕她出事,又顾着大厅里人多嘴杂,疾步追上她,装出一副请客做东的模样,说说笑笑的同文秀一道上了楼。 陆靖已听陆震东说出了潘誉包间的位置,轻而易举的便进了他隔壁的包间。 文秀吊着胳膊终有不便,但倒是不影响她偷听,自然走进包间后,便放低了脚步,走向了墙角,把耳朵贴在墙上听起来。 虽然只隔着一堵墙,但如意楼的工程却不是偷工减料的活计,隔壁的声儿,竟然是半点没有通过墙传过来。 不能偷听,她刚刚费这劲儿做什么? 陆靖见状,有些忍俊不禁,招呼她坐下道:“先吃点东西,别急。” 别急? 怎么可能不急? 如果不知道潘誉见四个陌生人也就罢了,可如今知道了,那就不能不急了。 “文姑娘,说了别急你就别急,陆某自有办法。” 陆靖将文秀拉到桌边坐下,随即坐了一个噤声动作,然后他走到墙角边,在墙角摁了摁,什么都没发生,可偏偏却传来了隔壁的谈话声。 机关? 文秀瞬间一惊,却见陆靖又对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到座位上。 这时候,隔壁正好传来潘誉的声音,“四位,接下来的事就要你们竭力出手了,否则,任务失败,咱们只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547章一无所获 潘誉说完这句话后,那边并没有传来那四位受委托人的声音,而后便是潘誉请人喝酒吃菜的话了。 潘誉拜托四人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陆靖见再也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悄然走近墙角,关了机关,而后才恢复常声道:“似乎,来晚了一点点。” 文秀却是摇了摇头,潘誉与四人谋划之事只怕早就说好了,是与其主子说好的,而他宴请四人,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罢了。 说不定,他们压根儿就没谈过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而他们俩,不过碰巧听到那么一句话罢了! “陆少东家,我与潘誉之间的事,你最好还是别跟着掺和了,这本来也是与你无关之事。” 文秀这话说的不是特别客气,但却完全是为了陆靖着想。她与潘誉之间,刘一德很可能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一定还有别的事她暂时不知情。 否则,潘誉因为一个刘一德与自己彻底翻脸,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陆靖哪里会真的做到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潘誉欺负,他当即道:“我的事,不用文姑娘操心。” 文秀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而且有些东西,她也无力改变,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陆少东家,不送。” “你......” 陆靖真的是被她呕的吐血,她说话也着实太不委婉了。 不过,自己不就是喜欢她敢爱敢恨、坦率真诚吗? 陆震东见文秀离开,看了看楼梯口,并不见自家少东家下楼,随即拿了一壶酒,装模作样的上了三楼。 碰巧,他遇到了出门放水的潘誉。 “陆掌柜,什么贵客能劳你亲自送酒啊?” 潘誉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打趣陆震东,还有意打开酒盖闻了闻酒的味道。 陆震东当然明白潘誉的意思,但却装作不懂,回道:“少东家来了,听说大少在楼上,特意吩咐我给送壶酒上来,他在隔壁等大少。” “阿靖来了?” “是,就在大少隔壁。” 潘誉是相信如意楼包间的隔音效果的,否则也不会把人给带到这里来说事。但他还是小心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陆靖所在的包间,回过头后,笑问道:“阿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来找本少爷喝酒?” “少东家前脚刚到,我后脚便送酒上来了。” 刚到,那么,即便在门外也什么都没听到了。 潘誉放下心来,拍了拍陆震东的肩膀,让他赶紧把酒送进去,自己去去就回。 陆震东连连应声,随即让开道,请了潘誉先走。 陆靖见陆震东端着一壶酒进来还有些疑惑,却见陆震东连连给自己使眼色,又说了一些让他莫名其妙的话,终是让他意识到了可能有端倪。 果然,他刚说上两句后,便见潘誉走了进来。 于是,他笑着打趣道:“阿誉,你倒是跑得快,真怕我一个人把这壶好酒给喝没了?” 潘誉摩拳擦掌,笑嘻嘻的道:“肯定的啊,这一壶酒,三十年的陈酿,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寂寞独饮啊!” “哈哈哈......” 随即,两人都大笑起来。 陆震东见二人“相谈甚欢”,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悄然退了下去。 还好,阿靖反应够快。 潘誉同陆靖喝起酒后,一直都未再离去,至于隔壁桌的几位“客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反而一想到很快就能成事,心中有几分雀跃。 起初,陆靖也只是同潘誉聊过往的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潘誉状告文秀私藏甚至杀害刘一德”一事上,于是,他就借着酒劲儿询问潘誉,可是真的有证据。 潘誉一早就做足了准备,任谁问他也说“是”,自家的掌柜便能证明文秀确实去过潘记布庄,从而带走了刘一德。 刘一德至今不见踪影,不是文秀最可疑是谁? 掌柜的是他潘家多年的心腹,潘誉一点儿不担心他会反水,从而在公堂上指认自己胡说八道,栽赃陷害文秀。 至于为什么要向文秀泼脏水,他其实也并不清楚,只是,受吩咐如此做罢了! 这也亏得当初文秀与自己撕破脸,否则,这一切又岂会如此顺利? 当然,这些话,潘誉是一个字也不会对陆靖讲。 “陆兄,自打你成亲有了嫂子后,你我兄弟二人可甚少聚在一起小酌几杯了。今日......”潘誉为陆靖斟满酒,笑的开怀,兴致高涨,“再让陆掌柜的送两壶酒来,咱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陆靖对薛氏的怨气和怒气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又吵了嘴,他是一点不想回府。即便想回去,想去丁姨娘的院子里清静清静,不消片刻,那女人估摸着又会将家里闹个乌烟瘴气。 罢了罢了,还不如喝酒来的痛快。 陆靖和潘誉喝到大半夜,期间陆震东来送过两次酒,直到二人都醉醺醺的,开始说胡话,走路也偏偏倒到后,陆震东才吩咐人送潘誉回府,而自己则扶了陆靖去自己屋。 没有陆靖吩咐,他可不敢擅自送他回府。 陆靖也不挑床,倒下便蒙头大睡,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才醒来。 他昨晚也没有喝的很醉,陈酿虽然口感纯正,但喝了不上头,不辣喉,翌日醒来,也不会有头晕脑胀之感。 “阿靖,你醒了。” 陆震东坐在一旁,见他醒来,随即像个贴身丫鬟似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靖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水杯,一饮而尽,面色不是太好。 “阿靖,你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派人去给你请个大夫?” 陆靖又摇了摇头,然后才道:“昨日枉费了我几壶好久,竟是一无所获。文姑娘那边,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潘誉嘴严,虽是聊到大半夜,可有用有价值的信息是一点没套出来。 陆震东一副了然模样,沉默了片刻才道:“潘大少心思本就深沉,如今他与文姑娘闹翻,你夹在中间本就不好处理。他兴许是不想你为难,所以什么都不愿意说。至于文姑娘那儿,她不会怪你的。” 陆靖闻言,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第548章噩梦重现 文秀从如意楼回府后,小心翼翼的洗了个澡,爬上床,头发还没完全干便横在床上睡着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距离上一次做很可怕的噩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时他梦见李俊满身是血的站在自己床前,最后李俊受伤,九死一生,吓坏了众人。 如今噩梦再一次出现,她被惊醒,没心中开始惴惴不安。 桃红正打水进来,见她惊坐而起,面色煞白,满头大汗,慌张的放下水盆,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问道:“夫人,夫人,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担心别怕,那是梦,那只是梦。” 文秀顺势抓住桃红的胳膊,一双细腻白皙的手满是汗,死死的将她的胳膊抓紧,大口大口的喘息,一时半会儿还未能从噩梦中缓过神来。 桃红哪儿见过她这样,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噩梦,竟然被吓成这样,一时间担心的有些六神无主,慌乱不已。 “夫人,你放松,放松......” 桃红继续宽慰文秀,说着那些梦境不过是自己臆想的而已,即便再可怖,但也不是真的。 文秀歇了好一会儿,抓着桃红胳膊的手才渐渐松开,这时,桃红才折身出去吩咐丫鬟打水来她沐浴,自己则去拧毛巾给她擦汗。 “夫人,你的伤口流血了。” 桃红刚折回来,便见文秀胳膊上的伤浸出鲜艳的红,而她似是不知道似的。 肯定是刚刚,夫人刚刚用力抓住自己的胳膊,扯到没有愈合的伤口,撕裂了伤口,这才导致流了血。 “夫人,奴婢去给你请大夫。” “不必了。”文秀随即唤住她,指了指柜子,道:“柜子里有孙老头留下的纱布,你去找他们要点金疮药,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可是......” “按我吩咐去做!” “是!” 桃红面色犹豫,有些不情愿,可又不敢忤逆违背文秀的意思,只得照办。 院子里的护卫,几乎都是李俊手下的人,大都经历过生死,受点伤见点血完全是家常便饭,是以,人人身上都会或多或少带着金创止血药,只是,在于药的等级好坏罢了。 桃红也没敢去问一般护卫,而是寻了平日跟在曾逸唐元身边最紧的护卫,想必这些人身上的药相对而言会好一些,她可不敢胡乱给夫人用药。 她取回止血药后,文秀已经举着胳膊泡在浴桶里了。 文秀合着眼,但却没睡着,而是一遍一遍的反复想着噩梦中的内容,一遍一遍的再去感受当时被惊醒时的恐惧。 上一次做噩梦,李俊受了重伤,险些不治,这一次,又会是谁呢? 梦中,那人的脸自己没看清,甚至没看清他是男是女,可偏偏,自己的呼喊声那么悲凉和凄惨,更是撕心裂肺。她想,这个人,一定会是自己极为熟悉且在意的人。 不过不管是谁,她都不希望他出事。 桃红见她合着眼,以为她睡过去了,没敢出声打扰,蹑手蹑脚的去柜子里取了纱布,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伤口。 雪白的玉臂上布着一条可怖的伤痕,像是攀在面上的蜈蚣,既可怕又恶心。 桃红小心翼翼的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只见文秀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最后拉紧打结时牵扯的有些疼,超过她能平静忍受的范围了。 “奴婢该死,弄疼夫人了。” “无碍。”文秀并不在意,想了想后道:“你去吧曾逸找回来,就说,就说我有另外的事吩咐他去做。” “是!” 曾逸还在山里一寸一寸的寻找蛛丝马迹,妄图掘地三尺之后真的能把孙老头给找回来。时日一拖再拖,这么再漫无痕迹的寻找下去,既费神又费力,最重要的是,孙老头的性命也越来越没有保障。 “老大,夫人差人来寻你回去一趟。” 曾逸正望着一座山头,突听下属来报,应了声,立即折了回去。 曾逸到时,文秀正在吃早膳,吩咐人给曾逸盛了一大碗青菜瘦肉粥。瞧他风尘仆仆一脸憔悴样,估摸着昨夜又熬了一宿。 曾逸感激涕零,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差点当场泣不成声,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也从没有这种待遇。 “你一边吃,我一边讲。” “谢夫人。” 曾逸熬了一宿,又累又饿,这会儿一碗清淡的粥正合胃口,他习惯了军营中的生活,吃什么东西都争分夺秒、狼吞虎咽,一大碗粥,咕隆两口便没了。 文秀见他似乎没吃饱,又让桃红给他盛了一碗。 最后,以他三秒解决一碗粥的速度,文秀也没法跟他说,干脆等他喝完了一锅粥,等他彻底吃饱了,这才开始说正事。 曾逸见自己喝完了一锅粥,黑黝黝的脸有几分泛红。 “曾逸,还记得我之前做噩梦,你家爷九死一生的事么?” 曾逸虽不知文秀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又不是什么十年八年以前的事。即便是,这件事那么深刻,他也不会忘记。 文秀见他还记得,点了点头,想了想后道:“我昨晚,又做很恐怖的梦了。” “爷他......” 曾逸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该不会爷又出了什么事吧? 然而,自己却没有接到任何边关的消息啊! 文秀随即摇头,打算他的话,道:“不是,不肯定是他。昨晚的梦,我没看清那人的脸,更不知是男是女,但有前例,我怕......” 曾逸一听不是李俊出了事,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但却不能再平静了,道:“夫人,那你找属下来,是有何吩咐?” 文秀不想身边的人任何人出事,但若是人人身边都安排护卫保护,又太过阵仗,道:“你去把大小姐母子俩和晓月母子俩接来,就说我想她们了,接过来住几日。” 至于冯川和王燕青,老婆孩子都在她府上,他们没道理不往这里跑。 将大家集中保护,这样省心省力。 “是!” 曾逸立即领命去办。 然而,一切事还没准备妥当,便有人出事了。 第549章他们寻的东西 临近吃晚饭,与李麦穗宋晓月几人一起逗着天明的文秀还不见树儿回来,想起噩梦,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时不时的往外花厅外望。 桐桐见娘亲时不时往外看,笑嘻嘻的道:“娘亲,哥哥说了今晚会晚些时候,好像要跟漂亮哥哥去探望生病的先生。” “先生病了?” 桐桐眨着大眼睛点头,“嗯,哥哥早上说的。” 若不是她一大早去求哥哥给自己带好吃的回来,她也不知道哥哥要去做什么。 哎,现在她是出不了府,要不然,她肯定要去找漂亮哥哥一起吃饭。 文秀听桐桐说了树儿去向,终是放下心来,树儿去探望先生,两个相反方向,耽搁的时间肯定会多些。如果先生留他们用饭,那回来的就更晚了。 “桃红,吩咐厨房开饭,不等大少爷了。” “是!” 李麦穗和宋晓月都是莫名其妙被接过府的,但李麦穗倒没觉得不妥,毕竟是娘家,而宋晓月却有些不自在,虽谈不上不愿意留宿,但肯定没家里感觉自然,道:“秀娘,再等等吧,树儿辛苦了一日,回来吃剩菜剩饭可如何是好?” 李麦穗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三婶,再等等吧,反正小的都吃过了,咱们大人再多等上一会儿也无妨。” 文秀见二人坚持,又让丫鬟去追桃红,让再等等。 于是,花厅里又说起了话,热闹的很。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众人还不见树儿身影,大家肚子也都饿了。是以,文秀吩咐桃红传膳时,都没了反对之声。 热腾腾的饭菜刚上桌,文秀还没抬起筷子,只见门房匆匆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道重叠的身影。 待人进了花厅,丫鬟纷纷尖叫出声,文秀看见门房身后的人,顿时也慌了。 “怎么回事?” 门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只道:“小的也不清楚,刚吃过饭,就见魏公子背着大少爷急急忙忙的跑进门,大少爷一身是血。” 噩梦成真了,噩梦成真了! 文秀看着从魏景行背上滑下来的树儿,看着他满身是血,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一颗心瞬间就凉透了。 “树儿,树儿.......” “哥哥,哥哥.......” 花厅里,一屋子女人的喊声混在一起,聒噪又刺耳。 魏景行好不容易才从几人“围攻”中“逃”出来,然后抹了一把汗,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瞧见桌上的茶壶,也顾不得礼仪,拎起茶壶对嘴灌。 又累又渴,真特么的刺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 魏景行缓过神,见屋里的人都还傻站着,顿时怒气蹿上头顶,厉喝出声。 门房双腿一抖,应了一声“是”,慌忙的跑了。 大夫被请回来时,文秀已经恢复了镇定,李麦穗和宋晓月也已经被下人带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二人此时意识到了有些她们不知道的事很严重。 文秀守在树儿身边,直到大夫替树儿包扎好身上的伤口,又道了几句宽慰文秀的话,她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呢? “夫人!” 魏景行听大夫说树儿只是流血过多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后,这才从旮旯角起身,恭恭敬敬的唤了文秀一声。 “娘亲,漂亮哥哥还没走呢!” 桐桐见文秀没反应,红着眼眶扯了扯文秀的袖子。 文秀回过神,同样红着眼,看着魏景行,真诚的道:“魏公子,谢谢你救了我的树儿。这份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的。” 魏景行可不是为了文秀的大恩大德才冒死拼命救下树儿的,连忙道:“夫人不必客气,这是景行该做之事罢了。只是,夫人,景行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魏景行闻言,却是看了看桐桐。 文秀立即会意,将桐桐打发了出去,这才道:“魏公子,你可以说了。” 魏景行见屋里没了别人,这才道:“夫人,那些人似乎不是真想要李兄弟的命,否则,他们的剑就不只是划破衣裳,划破肌肤了。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一直往他身上划拉口子。尤其是,我带李兄弟逃跑后,隐隐约约听那人道‘白瞎了功夫’。” 这些人,兴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最后才没再追上来。 数儿小小年纪武功不错,他出生名门,也不是什么羸弱的读书人。若非他们俩抵挡了一阵,对方又寻错了人,今日他也就跟着树儿把命丢了。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在城里毫无顾忌的动手? “树儿身上能有什么?” 树儿就是一个小孩子,他身上能有什么东西是那些凶徒想要的? 魏景行摇头,直言道:“夫人,若是你也不知道,那等李兄弟醒来后,你可以问问他,看他是否能解惑。天色已晚,李兄弟也平安了,小侄告退。” “今日多谢你了。” “夫人,告辞!” 魏景行又朝着文秀拜了拜,这才退了出去。 文秀担心他回去的路上出事,立即吩咐桃红找了几个护卫护送他回家。 如今的永安城,夜里已经不安全了。 等魏景行离开后,文秀轻轻的解开树儿的睡衣,想从他身上找一找、看一看。可如今树儿身上全是缠绕的纱布,甚是揪心可怖,让她牵肠挂肚,看着昏睡中的儿子,她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掉。 “夫人,你先回去歇着吧,奴婢在这儿守着,大少爷一醒,立即来通知你。” 桃红送走魏景行后进来,如是建议道。 可文秀哪儿能放心回去安睡,摇着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守着,等树儿一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 幸亏老天垂怜保佑,否则,她真的不敢往下想。 “夫人,伤害大少爷的人,会不会跟带走孙大夫的是同一批人?” 桃红突然大胆假设,却是无意中点醒了文秀。 “桃红,去,立即追上魏公子,问问今晚对方有几个人。” 桃红不知原因为何,但见夫人如此紧张,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文秀看着儿子身上的纱布,眸底闪过一丝狠辣,最好别是自己想的那样,否则......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550章报复 桃红很快去而复返,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大口的喘着气道:“夫人,魏公子说,是四个人。四人体型彪悍,似是不像我们大夏国之人。” 四个? 潘誉请的不就是四个人? 文秀想到潘誉那句“接下来的事就要四位竭力出手了,否则任务失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树儿。 然而,她还是没想明白,树儿身上到底有他们需要的什么。 如果之前魏景行的话在安抚文秀,那些人兴许是找错人了。可如今确认了人数之后,她就不这么认为了。 还有,那日带走刘一德的是一个体型彪悍的大汉,与自己交手的黑衣人体型也很魁梧彪悍,难道,这些人真不是大夏人? 不是大夏人,那他们是....... “夫人,你想什么呢?” “没事。”文秀回过神,神色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然后对桃红道:“你在这儿看好大少爷,一有情况,立即派人通知我。” “是!” 桃红有些纳闷儿,夫人前不久才说自己亲自陪着大少爷,这会儿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她虽然疑惑,但却是没敢问出声,更不敢责备她。 文秀离开树儿的小院后,立即派了人去寻曾逸。 曾逸又被突然召回,心中甚是不安,尤其是得知树儿受伤后,更是震惊不已,什么人竟然胆大这种地步,竟然敢伤害皇孙? 文秀的身份虽然不被朝廷认可,但是,树儿和桐桐以及天明,身体里都留着赵家的血,他们的身份虽没被承认,但是,谁也否认不了。 更何况,李俊身份在那儿摆着,即便五皇子的位置不安稳,但他“李将军”的名号在。就冲后者,长了眼睛的人也不会欺到他头上。 可是,最近偏偏邪门儿的很,先是孙老头失踪,随后刘一德被带走,夫人为了跟踪对方被发现后受了伤,险些丢命,如今几波为平又起一波,大少爷又伤了。 这些人,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夫人,为了你和小主子们的安全,属下会加派人手保护府邸,还望你们,近日就先别出府了,以防万一。” 只要在府中,安全系数就比府外高的多。 文秀把曾逸找来不是跟他谈论府里安全还是府外安全的,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强忍着心中那股怒火,一字一句的道:“你派人准备一下,我要报复潘誉。” 报复潘誉? 这哪儿跟哪儿? 潘大少是哪儿得罪夫人了? 曾逸还不知前前后后之事,劝道:“夫人,如今是多事之秋,恕属下多嘴,夫人要不先静养几日,旁的事,稍后再做打算?” 文秀心知曾逸还不知来龙去脉,也不怪罪他如此跟自己说话,解释道:“伤树儿的人,跟潘誉有关系。昨晚......” 曾逸越听越心惊,完全不知竟然还有这种事,瞬间怒意涌上心头,话音也陡然冷了几分,“夫人,你可是能确定?” 文秀冷笑,“潘誉能把刘一德失踪的屎盆子扣我头上,又与四人相约在如意楼被陆震东亲眼所见,他们的谈话又是我亲耳所闻。即便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那这件事也八成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潘誉不仁,我不义,伤我儿子,我要他百倍偿还。” 若非是自己胳膊不便,否则,她一个人也能溜进潘府找潘誉算账。 曾逸倒是不怕去找对方麻烦,只是不好把握那个度,若是弄死潘誉,只怕潘家到时候没完没了,查来查去,最终会查到文秀头上。即便查不到,但如今潘誉和文秀关系紧张,他们找不到凶手,最后也会把这一笔账记在文秀名下。 但是,若报复的太轻,不过是隔靴搔痒,只会引起潘誉更大的报复心。 此时报复潘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夫人,你希望属下如何做?” 文秀想了想后,进了内室,将两个黑糊糊的圆球提了出来,交到曾逸手上道:“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如何做。” 曾逸听完,双眸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两个东西,惊讶了好半天,才出声,“夫人,真的能行?” 文秀点头,“嗯,我已经实验过了。” 这两个东西,原本她是打算交给李俊,让他慢慢普及到军中使用的。虽说威力大,死伤人数可能会增加,但对方惊惧这样的东西,三五两载不会发动战争,死伤就会大大降低。然而,这还没能交给李俊,便要作为秘密武器去报私仇了。 曾逸心中惊喜,但却又十分怀疑,这么个东西,真的这么厉害? “曾逸,你将东西点燃后扔他院子里即可,记住,一定要仍得快,跑得快。” “是!” 曾逸提溜着两个大煤球告退,一路引得府里的护卫纷纷侧目。 老大提着煤球做什么? 真是好笑! 曾逸也懒得跟这些兔崽子计较,一心想着这东西威力是不是真有夫人说的那么大。 很快,他便验证了! 文秀坐在屋里,远处传来“砰”的一声炸响响彻夜空,她的嘴角便轻轻地笑了。 曾逸的速度,倒是够快! 曾逸的确跑的够快,没多久便回来了,直奔文秀院子,惊喜万分的道:“夫人,夫人,太厉害了,那东西‘砰’一声后,周围的房屋都倒了。” 这种威力若是用在军中,简直是如虎添翼。 文秀自然知道这大煤球的厉害的,半点没表现出多少惊讶来,淡淡的开口道:“怎么样,潘誉被埋了没有?” 曾逸笑着点头,“属下看着他进屋后才扔下去的,也是亲眼见他屋子被夷为平地的。即便他不死,估摸着也得脱一层皮。” 等将来以后有机会,不会再给夫人和爷惹麻烦的时候,自己便亲手宰了他! 文秀闻言,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咬着牙道:“先去探探情况,若是他没什么事,改日再送他两颗。” 曾逸连连点头,“夫人放心,属下立即去办。” “嗯,去吧,哦,对了,”文秀怕他说漏嘴,叮嘱道:“记住,千万别走漏任何一点风声。” 第551章探病 潘府被“天雷”劈了的消息像是长了脚似的,一上午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永安城。 天雷击中的地方,正是潘大少所居的院子。 据可靠消息称,潘大少的院子被夷为平地,四周房屋尽数被劈毁,而潘大少本人,也不知是命大,还是老天爷只给了他一个警醒,他竟然保住了命。 老百姓最是愚昧,相信怪力鬼神,一个个听说潘家被雷劈后,大街上,一个接一个的谣言铺天盖地,说什么的都有。 “潘少爷看着仁心仁义,估摸着暗地里做了什么缺德事,要不然,天雷怎么就劈他家,还专劈他的院子?” “别胡说,潘少爷心善,怎么可能做缺德事呢?昨夜啊,肯定就是凑巧了。” “哟,前几日去潘记布庄买了二尺布做裤头,这就帮潘少爷说起好话来了?” “哈哈哈......你也能去潘记买布做裤头?该不会是捡的潘少爷的裤头吧!” ...... 一个茶寮里,几个粗汉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荤话,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打趣打趣富贵人家的少爷不过是图个嘴瘾,典型的羡慕别人家奢靡的生活。而最让他们开心的,莫过于潘府被劈了。 这话题,估摸着要聊一阵子。 文秀第二日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桃红说的是眉飞色舞,欢喜的不得了,高兴地道:“夫人,这算不算是恶有恶报?他得了夫人那么多好处,还要状告夫人,瞧瞧,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文秀心情也极好,听着桃红胡说一通,她竟也没出声制止,津津乐道的听着她讲大街上的八卦消息,“做人,的确还是要实诚一些。” 否则,天不收,她帮天收! “夫人,大少爷早上醒过一次,随后又睡过去了,奴婢要不要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说完潘府被“雷”劈的事后,桃红便提到了睡了一宿的树儿。 夫人也一宿未眠,但听说潘府的事后,心情显然好了不少,看上去也没之前那么憔悴了。 文秀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吧,照顾大少爷切莫小心些。还有,一定要看好二小姐,那丫头冒冒失失的,千万别弄到树儿伤口了。” “嗯,好!” 桃红欢喜的出去后,文秀才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寻了曾逸一起,打算去“探望”潘誉。 潘家出了这种“遭天谴”的大事,她再怎么样,也要去看看的。 无论怎么样,他们至少曾经合作过。 曾逸一早也听说了外面的流言蜚语,甚至将事情打探的更为清楚,一边赶马车,一边同文秀交谈,“夫人,黑球威力巨大,到处都是烧毁的痕迹,跟外界传言一般无二,那就是‘天雷’。” 文秀轻咳了两声,示意他别再提黑球的事,道:“潘大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竟然惹怒了老天爷,瞧瞧,老天爷发威,那可不是人能阻挡的。” “夫人说的极是。”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很快到了潘府。 巧的是,文秀下马车,竟是碰见了陆靖和陆夫人薛氏。 陆靖一如既往的温润谦和,礼貌客气的同文秀打了招呼,而薛氏却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笑意,殷切的拉过文秀的手,面带惊讶的道:“李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怎么没听说?” 永安城里谁不知道文秀受了伤,更是险些丢了命,薛氏会不知道?她不过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看来,有些事,的确不如自己表面看到的一样。 文秀第一时间便对她生出了反感之心,随后客气疏离的缩回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薛氏闻言,还转过身,抱怨陆靖道:“夫君,你真是马虎,李夫人受了伤,我一个内宅妇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知?瞧瞧,这是碰见说开了,李夫人不生我气。若是没说开,岂不是伤了我们姐妹二人之间的感情。” 陆靖听她一番话,差点没恶心吐出来。 这女人,真的假的......让自己恶心! 陆靖强忍着恶心感,没理会薛氏,关心了文秀胳膊上的伤后,才道:“文姑娘,你这也是来探望阿誉吗?” 文秀顺势点头,也不想再跟薛氏虚与委蛇,道:“上午听婢女说了潘府的事,震惊不已,又听潘大少受了伤,不管最近我们关系如何,但念着以往的旧情,我还是要过来看看的。” 陆靖最是佩服文秀的心胸豁达,见她想“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心里替潘誉高兴。 一会儿,由自己做和事佬,了了二人之间的误会。 对,一切都是误会。 潘府的人原本不想让文秀进府,可无奈她同陆靖一块儿,管事就不好出声了。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这才请了二人进去。 潘誉的确收了伤,但伤的不重,幸亏去了恭房,在内室后面,离院子远了些,这才躲过了一场浩劫,只是房顶塌下,压住了腿,伤了腿而已。 大夫已经诊断过,只需休养一月,其余并没有大碍。 文秀听着管事回禀陆靖潘誉的伤势,心中连连冷笑,这混蛋的命可真大呢! “文姑娘,你要不要一同去?” 陆靖突然出声邀请,文秀也没听太清一同去哪儿,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潘誉这会儿正躺着呢,身旁两个绝色佳人正在喂他吃水果,那肆意的表情,倒不像在养伤,倒像是在享受似的。 佳人在侧,美人在怀,这种日子,何其潇洒。 这一切,也让文秀彻底相信了潘誉不是gay的事实。 潘誉看见陆靖,笑着同他打招呼,可目光落在文秀身上时,不由得一冷,“你怎么来了?” 文秀笑着一脸舒畅,欢喜之色不加掩饰,道:“潘大少受了伤,我岂有不来探望之理?无论如何,也得来跟潘大少道个喜才是。春雷之际能与天雷,潘大少,你了什么缺德事才会惹怒老天爷啊!” “你——” “文姑娘!” 陆靖没想到文秀竟然会如此幸灾乐祸,简直惊的他不知所措,想出声制止,却不见文秀领情,又听她道:“病探完了,深得我心,潘大少,你可要好好养伤啊!” 话落,再也不理会屋里的人,转身便离开了。 第552章气死你 文秀太过趾高气扬,太过得意洋洋,若不是她没能力弄出“天雷”来,潘誉真就怀疑到她身上了。她刚刚,实在是太过欠揍。 “这女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潘誉早就不称文秀为“嫂子”了,当着陆靖的面姑且称她为“女人”,平日背后,都是管她叫“乡野村妇”的。 最重要的是,当着陆靖的面,他还不能太过暴露自己的情绪。 陆靖也被文秀给震撼到了,明明在府外的言辞那么诚恳,一番话把他都给感动了,自己更是想着当和事佬。 谁知,这矛盾在两人一见面时就激化了。 或者,准确点说,文秀今日来此,就是来看潘誉笑话奚落他的。 “阿誉,文姑娘的话你也别太在意,天灾人祸,谁也不想的。但万幸的是,房屋全部倒塌,你竟只伤了腿,这是菩萨保佑。” 陆靖说话,只要对方不是薛氏,不是陆家,他话里话外都儒雅温柔的很。 潘誉嘴上应是,但心里却是恨极了文秀,这个乡野村妇,竟然敢上门如此奚落自己,简直是欺人太甚。 “阿誉,内子还在外,今日我就不便叨扰了。你安心养伤,我改日再来看望你。” “阿靖,有心了。” 兄弟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潘誉才吩咐下人送陆靖出去。 陆靖一走,潘誉脸上的笑却再也挂不住了,瞬间涌出阴霾之色,双手紧握成拳,愤怒至极:“来人,去打听打听,那小子死了没。” 文秀,这是你逼我的! 陆靖折回花厅后,见薛氏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心里有几分恼火,但当着潘家下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扯出笑道:“夫人,回府了。” 回府了? 连一句“我们”都不屑加之在前面么? 薛氏心中冷笑,但在外人面前向来大方得体,放下茶碗,起身道:“潘大少爷无碍吧?” “无大碍。” 陆靖冷冷的回了声,等待着她走近,继续装出一副琴瑟和谐模样,同薛氏一道出了潘府。 只是,夫妻二人上马车之后,离潘府有一段距离后,陆靖便随即叫停车夫,自己下了车,然后对车夫吩咐道:“送夫人回府,一路不必停歇。” “是!” 薛氏在车内闻言,气的脸红脖子粗,陆靖这是要限制自己的自由吗?他又要去找那个贱人吧! 贱人! 贱人! “夫人,病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店里事忙,你多体谅。”陆靖又对着马车说了一番话,这才给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立即会意。 薛氏刚想起身打开帘子,谁知马车突然起步,她一个不稳,竟是栽了一跟头。所幸摔在车里,今日又没带丫鬟出门,倒是没人看见她的囧样。 陆靖见载着薛氏的马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他这才调了方向,往李府方向而去。 文秀今日故意上门挑衅潘誉,难道仅仅是为了奚落他,幸灾乐祸看他出丑?不,文秀不是这种不知分寸、不懂进退之人。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然而,陆靖去陆府却是扑了一个空,文秀出了潘府后,压根儿没回府。 自从孙老头失踪以来,文秀近一个月是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压力极大,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恶气,即便是不能对人言,她怎么也要好好庆祝一番。 文秀去了火锅店,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不怕谁会偷听了去。 一想到如意楼的暗墙不安全,随时有走漏风声泄露秘密的危险,她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陈谦已经多日不见文秀,原本听说她受伤之后想去探望的,无奈手上的事每天忙到很晚,一点都丢不了手。 这不,突然见文秀出现在火锅店,他甚是意外。 “姑娘,你怎么来了?” 文秀心情极好的笑道:“嘴馋了,就想来吃顿好的。你让柳青单独给我炒一份锅底,不要加花椒,辣椒少许。” “是!” 陈谦看见文秀精神头不错,猜想她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再加上四周都是顾客和伙计,他也不好过多与文秀太过亲近,怕人说闲话。 是以,的到文秀吩咐后,亲自去了后院。 曾逸是不赞成文秀吃火锅的,听说燥热,有些菜又是发物吃不得,但终归是一个下属,不好多言。 “夫人,按你所说,你今日主动挑衅了潘誉,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当他听到文秀理直气壮且兴高采烈的奚落潘誉的言辞时,小心脏砰砰砰的跳,夫人要不要这么威武? 文秀冷笑,不以为意的道:“我不理会他,他却以为我是软柿子。如今,倒是要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熄熄火。” 敢对她的儿子动手,那就不能怪她一点不心慈手软。 “曾逸,你是没瞧见潘誉当时的脸色,哈哈......”文秀越说越高兴,然后又道:“估摸着他的腿若是能动的话,只怕早就跳下床跟我打起来了。不过,我的身手也不是盖的,即便让他潘誉一只手,我也能把他拍翻在地。” 她有实力,一点不怕潘誉明着来。 曾逸虽然没亲眼所见,但脑补一下,想必也把潘誉气的够呛,肯定会在床上再多躺两日了。 不过潘誉倒是命大,竟然房屋倒塌就伤了腿,还不是特别严重,真是祸害千年在,命不该绝。 “夫人,接下来你打算准备怎么做?” 文秀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想了想后道:“先静观其变,但是,万事小心。” “是!” “姑娘,单独炒制,时间要慢一些,你先坐会儿。” 这时候,陈谦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一盘瓜果。 这季节的桃子最是好吃,水分充足,口感极佳,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馋的流口水了。 文秀笑眯眯的点点头,拿了一口啃起来,咀嚼果肉,又脆又甜,还真是好吃。 “愣着干什么,都吃啊!” 曾逸和陈谦连忙道谢,一人拿了一个,不是特别自在的啃起来。 文秀一连啃了三个桃子,嘴里像是嚼着潘誉的肉似的,一边嚼一边自言自语道:“哼,炸不死你气死你。” 第553章有吃的便行 文秀的心情难以言表,最终全部化为食欲,痛痛快快的在火锅店大吃了一场。 曾逸也得了恩惠,不过没敢与她同桌,而是请了陈谦重新上一锅,他坐到另一张桌子上,同文秀一道吃了个昏天暗地。 近些日子,他顿顿干粮,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儿了。 陈谦与他一桌,但鲜有动筷,光着看着二人大口大口的吃,他就觉得自己替姑娘打理火锅店就很满足了。 文秀一个人吃了四大盘肉,六盘蔬菜,还有两盘水果,两盘鸡翅、一条鱼,饭量足以堪比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但是,她有一点值得所有女人羡慕,即便吃的再多,她也不胖! 对,体质问题使得她根本胖不起来。 曾逸的饭量也与她不相上下,只是他不喜欢鸡翅,便多吃了两盘肉。 主仆二人吃饱喝足,陈谦又去端了一些水果来给二人解腻,曾逸是吃不下了,连连摆手。文秀则不一样,拿着早熟的葡萄,优哉游哉的吃起来。 姑娘的胃口,真好! 陈谦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等文秀真吃的差不多了,才道:“姑娘,今儿可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但想起黑球是一个秘密,只有她和曾逸知道,不能随便往外说,便掐了这一段,道:“潘誉那小子不是诬告我么?昨晚他遭天谴被天雷劈了,院子全部夷为平地,他也受了腿伤,我高兴呢!” 陈谦脸上的笑意瞬间的僵了,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姑娘还真是“光明磊落”。如果能有一个人能把“幸灾乐祸”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坦坦荡荡,那此人一定是文秀! 曾逸虽然不止一次听见文秀这么说,但还是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儿,按理说,即便要幸灾乐祸,不也应该低调一点吗? 文秀知道曾逸和陈谦体会不到自己的那种心情,但也无所谓,笑着道:“行了,吃饱喝足就该打道回府了。至于旁的,我们看戏便是。” 潘誉遭天谴啊,永安城那些好事的长舌妇和茶水男们,唾沫星子也能把他给淹个半死! 陈谦原本想同她说说火锅店近日的情况,以及分店遇到的问题,但见她受了伤,今日心情又不错,句不想拿店里的事来扰她心情了。 “姑娘,你胳膊不方便,若是还想吃火锅,派人来吩咐一声便是,不用再亲自跑一趟了。” 陈谦送她到门口,话语里满是关切之情。 文秀笑着点头,应道:“行,那你晚上再送一些过来吧!” 晚上? 陈谦心中腹诽,但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立即应下。等文秀一走,便立即吩咐伙计去准备几位主子爱吃的食材,晚饭前送到李府去。 曾逸把马车停在了李府门口,等文秀下车了,这才赶着去后院。 门房见文秀回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竹篾,站起来躬身向她行礼问好。 文秀向来对这些虚礼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句府上今日可有人出府或进府,听门房说魏景行来了,她便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急匆匆的走了。 魏景行又来了,这小子昨晚还没被吓到? 若是换成别人,只怕已经离他们家远远的,短时间内是不会再上门了。 “娘亲!” 文秀刚走进树儿的院子,桐桐便看见了,小丫头还是没规没矩的大声喊她,小手向她挥动。 文秀瞧着女儿露出的一截手臂,微微皱眉,这丫头是不是又胖了? 魏景行和桐桐坐在檐下说话,听见桐桐唤“娘亲”,他下意识的朝着文秀望过来,随后起身,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夫人”。 文秀见他早收拾妥当,脸上也没了昨晚的惊惧之色,又恢复了以往文质彬彬模样,点点头道:“魏公子来了,招呼不周。” 魏景行哪担得起她这番客气,瞬间红了脸,连连摆手,“夫人客气了,夫人直接唤我景行便可,当不得‘公子’。” 这小子,倒还真是有些规矩的。 “娘亲,你去吃火锅了吗?” 桐桐向来鼻子灵敏,再加上吃了一中午火锅,沾了一身的味儿,若不好好洗个澡、洗个头,再换身衣裳,不被发现实在是太难。 小丫头瞬间不高兴了,嘟着嘴道:“哼,有好吃的娘亲都不带桐桐去,也不带哥哥去,娘亲不爱我和哥哥了。” 文秀:“......” 一顿火锅,情况便严重到她不疼爱儿子女儿了。 好吧,这件事的确是她的疏忽,她不应该一个人去吃“独食”的。可是,她实在是心情太好,这才一时把女儿忘了。 不过,她已经在临走前弥补了。 魏景行也没想到小丫头会因为一顿火锅跟文秀生气,想开口带她去吃,又碍着她娘亲在此,自己不能随便开口,一时间有些为难。 桐桐似乎是真生气了,嘟着嘴,睨着别处,一副“我很委屈”的模样。 文秀见她这样,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即便再高兴,也不能把家里的吃货给忘了啊! 她的错! 这一切,是她考虑不周! “桐桐,娘亲今日是有事,才去的火锅店,不方便带你去。”文秀想了想后,干脆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来缓解她和桐桐之间的关系,“不过啊,娘亲临走前,已经吩咐陈谦叔叔晚饭前送火锅来了,咱们啊,晚上还吃火锅。” 她这一天两顿火锅,估计胃要上火了。 桐桐一听晚上吃火锅,瞬间喜笑颜开,欢喜的道:“真的吗?娘亲,真的吗?” 文秀无奈的揉揉眉心,拉住她,让她别蹦蹦跳跳,“真的,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当然,除了善意的谎言,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桐桐乐了,转过身,笑着对魏景行道:“景行哥哥,你也留下晚上一起吃火锅吧?” “这......我......” 魏景行不好意思答应,但又舍不得拒绝,一时半会儿又有些为难,此时,却听文秀道:“景行,你留下吧,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树儿呢!” 魏景行闻言,立即应下了。 只是,他有些不解的是,这丫头竟然这么好哄,看来,有吃的便行啊! 第554章猪多是真抢槽 树儿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下午醒来过一次,但只说了两句话,便又沉沉的了过去。若非知道他是真的无大碍,否则文秀觉得自己肯定会疯掉。 文秀在床头守了他一下午,直到天色暗下来,桃红跑来喊她吃晚膳,她这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 “夫人,火锅店送了火锅来,但奴婢见家里人多,菜品怕不够,所以擅自做主,又吩咐了伙计再送一锅来。” 桃红跟随在文秀身边,一边走一边道。 文秀对桃红的做法很满意,是她考虑不周,没跟陈谦说清楚,随即点着头道:“嗯,的确该如此,他们都到了吗?” “就差夫人一人了。” 花厅里,李麦穗和宋晓月早就到了,冯川和王燕青两日没见自家儿子,分别抱着自己的儿子在一旁逗趣儿,时不时从屋里传出郎朗笑声。 桐桐坐在一旁逗自己的弟弟,但看见娘亲后,便立即把注意力转到了娘亲身上,第一时间报告魏景行的行踪,“娘,景行哥哥有事回去了。” 回去了? 文秀看了一圈花厅里的人,心中了然,魏景行只怕是见这么多人在,树儿又不能一桌吃饭,他觉得不自在,这才想了个理由离开了吧。 不得不说,文秀猜的分毫不差。 魏景行的确是想留下的,可突然面对这么多陌生人,他就很尴尬不自在了。 他对饭食很讲究,若是吃的不顺心不再在,那么,这顿饭他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 魏小少爷,就是这么傲娇! 魏景行已经回去了,多说无益,文秀也不想扫了屋里人的兴致,低头在桐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小丫头两眼放光,这才高兴了。 “三婶,怎么不见树儿?” 冯川还不知道树儿的事,准确点说,是文秀下了禁言令,府里上下不得将大少爷是受伤的消息泄露出去,而李麦穗和宋晓月,却是她亲口嘱咐的。 李麦穗和宋晓月守口如瓶,冯川和王燕青自然就不知昨晚发生的事了。 文秀笑着道:“课业忙,要赶一篇什么论,我没文化,不懂,咱们就不打扰他用功了,放开肚皮痛痛快快吃一顿。” “好!” 冯川一听树儿是忙学业,也就不好去打搅他,随即坐下,招呼大家动筷。 文秀中午才饱饱的吃了一顿,这会儿其实还不饿,看着一桌人热火朝天的煮菜、夹菜,她忍不住笑了笑。 果然吃才是人生第一大乐趣! 天气虽还不是很热,但也不凉快了,吃了几筷滚烫的火锅后,一个个惹的满头大汗,脸颊通红。 “桃红,去把凉茶端来。” “是!” 文秀中午想到自己连吃两顿火锅会胃上火,于是吩咐厨房熬了凉茶。凉茶全是中草药,无添加,可以放心大胆的喝。 厨娘是个有心的,听说主子们今晚吃火锅,熬好凉茶后,滤了渣,装进罐子,放到了水井里冰着。虽然冰的时间不长,但绝对比常温的冰凉舒爽。 “爽!” 冯川吃完一筷肥而不腻的五花肉,大口的喝了一口凉茶,从嘴凉到心,这种感觉,简直无与伦比,比喝三十年陈酿还要好。 王燕青也是连连附和,虽然打理卤肉店不愁肉吃,可无论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腻味,偶尔换换口味,简直可以挑翻味蕾。 “嫂子,说句实话,就这味道,火锅店想不赚钱都难啊!” 同样是人,她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王燕青很想说“同样是女人”,可文秀比男人还要出色,脑瓜子灵活,赚钱的点子一个接一个,比他们这些男人都强太多。 文秀文秀,名字有一个“秀”字,不优秀都对不起她这个名字啊! 文秀基本上没动筷,就看着他们吃,听见谁跟自己说话,便回他几句。见王燕青夸自己,她笑着道:“南北口味相差巨大,火锅你们觉得好吃,难保别的地方的人也这么想。我就想着,若是这店能开遍全国,受到所有人的欢迎,那就真的赚大钱了。” 全国连锁店,店店爆满,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 不得不说,文秀这个理想抱负有些巨大,一般人,根本不敢想。 王燕青笑着说“一定”,跟着文秀赚大钱的心又坚定了一分。 “猪多抢槽”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伙计第一次送来的菜品还真的不够吃。幸亏再次送来时,锅里还有最后两盘肉,否则,拿不出菜下锅了,那得多尴尬? 大人们吃的热火朝天,小家伙们则频频侧目张望,但有奶娘抱着,即便手舞足蹈,想要爹娘抱抱,但也只能老实的呆在奶娘怀里。 “难得有这种放松时刻,咱们不醉不归!” 冯川以凉茶带酒,给王燕青倒了一碗,提碗便喝,豪气云天。 王燕青笑着摇头,大口喝了一口便放下了,道:“这喝法,喝到明早也醉不了。但是啊,肯定胃受不住。” 冯川其实胃早就受不住了,一直夹红汤里的菜吃,辣的有些心烧,可是又觉得白汤里的菜没红汤里的味重鲜美,筷子总是忍不住往红汤里伸。 以茶代酒拼碗喝,不过是想掩饰自己不能吃辣的尴尬罢了! “那慢慢饮,慢慢吃!” 刚喝了一大碗冰镇凉茶,胃里的感觉舒服多了。 然而,半夜时分,冯川连续起来跑茅房,他就十分后悔自己没管住嘴了。 文秀见几人吃的高兴,她心情也极好,这时,桃红从屋外进来,走到她身边道:“夫人,大少爷有事找您,请您过去。” “哥哥醒......” 文秀见桐桐差点说漏嘴,伸手将她摁住了,打断她的话道:“嗯,肯定是你哥哥行笔如流水,已经写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看看。” “娘亲!” 桐桐也想跟去和哥哥说说话。 文秀却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扫了一眼吃的正嗨的冯川和王燕青,道:“乖,娘亲先去看看,你就别跟去打扰他了。” 桐桐不甘不愿的点点头,嘟着嘴道:“娘,那你跟哥哥说我想他了。” “好!” 第555章刀柄上的纹路 树儿睡的有些久了,又一天一晚没进食,醒来后,肚子饿的不行,嚷着要吃东西。 文秀走进屋子时,丫鬟正坐在床边喂他吃清淡的瘦肉粥。 “我来吧!” 文秀走近,接过丫鬟手里的碗,替代了丫鬟的位置。她的胳膊虽然有伤,但养了几日,端个碗还是可以了。 丫鬟起身,恭敬的向文秀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平日里,大少爷是不喜欢被人服侍伺候的。就连刚刚,他也想自己端着吃,不假于人。只可惜,手不稳,洒了一碗,最后才不得不让她伺候。 树儿也不知道多久没被娘亲这么一口一口的喂过饭了,很是享受这种感觉,更多的是心安,吞掉嘴里的一口粥,轻声道:“娘亲,再看见你真好。” 这么几个字,却让文秀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的便流了下来。 “再看见你真好”,她又何尝不是?天知道,她昨晚看到他浑身是血被魏景行背回来时,她吓得都快疯了。 “娘亲看见树儿,娘亲也觉得真真儿好!” 文秀迅速的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笑着说道。 树儿轻轻地抬手,擦掉娘亲嘴角边上的泪滴,抿着嘴道:“娘亲,儿子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这一切,是他学艺不精,否则,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魏景行看似文质彬彬、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但打起架来,手段又狠又辣,与他平日里判若两人。 幸亏有魏景行随行,否则,他昨晚就真的交代在那儿了! 魏景行昨晚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所谓的“那些人在树儿身上寻东西”是真的,但“那些人不想杀人”却是假的。若不是树儿也算小有战斗力,而他又使出看家本领,竭尽全力反抗,对方目标又不是他,他们昨晚是绝对脱不了险的。 白日里,魏景行来时,在树儿醒来时,特意交代过树儿有些话不能说,所以,树儿只字未提魏景行昨夜是多么勇猛。 虽然,他也不知道魏景行为何让自己瞒着。 文秀心疼他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责怪他?待他喝完一碗粥,娘俩又闲聊了几句后,她才言归正传道:“听桃红说,你寻我有事?” “嗯,”树儿点点头,但一时说了太多话,精神又有些不济,但他强撑着道:“娘亲,昨晚那四人用的是刀,刀柄上打的纹路像云,却又像一朵花。我看的很仔细,他们四人的刀柄是同一种纹路,我想画下来。” 伤他的人难免不会伤害他的家人,是以,他要借着这种细致的东西,让曾逸把人给找出来。否则,这些人随时都能给家人带来危险。 文秀闻言,脸上一喜,道:“你还记得?” “记得!” 树儿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记忆力却比一般人强太多,再说,他不止一次在刀刃指向自己时看到那些纹路,所以,想要凭着记忆画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文秀更是欢喜,只是见他身体羸弱,怕他受不住,道:“要不,你睡一觉,等你睡醒再画?” 这事儿,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她没理由拿儿子的健康犯险。 树儿正是为了这事儿寻她,哪里会事没办成又接着睡大觉?他摇了摇头,坚持道:“娘亲,很快的,用不了多久。” 文秀拗不过他,只得按他的意思办! 文秀没惊动外面的丫鬟,自己搬了一张凳子到床边,又在凳子上铺了一层纸,为树儿研了墨,这才将沾了墨汁的笔递给他,“树儿,你慢点。撑不住了,咱就改日再画。” 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无论如何,他也会撑住的。 树儿半躬着伸,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他满头大汗,可他却哼都没哼一声,握着毛笔的手,一抖一抖的在纸上画着记忆中的纹路。 文秀看着纸上有些歪歪扭扭的线条,逐渐合拢,最后组成了一朵像花却又像云的纹路。她觉得这纹路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树儿画完,手中的笔垂落,整个人屋里的躺在了床柱上。 “树儿!” 文秀回过神,吓出了一声冷汗。 树儿却是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道:“娘亲,我没事,就是有些累。” 精神太过集中,耗费了大量精力,原本就有些虚支撑不住,这会儿是真的撑不住了。 文秀眼泪又情不自禁的往下掉,胡乱的擦擦,将儿子放平在床上,这才唤了丫鬟进来,“照顾好大少爷,有事立即来通知我。” “是,夫人!” 丫鬟不知夫人怎么哭了,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很是伤心。她不仅在心中叹道:这家人也真是够倒霉的! 文秀不知丫鬟腹诽,拿着树儿画好的东西去寻曾逸。 曾逸仔仔细细的看着像花又像云的纹路,微皱着眉头道:“属下也没见过,不过,可以派人去查,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行凶的四人用同样的刀,刀柄上又是同样的花纹,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一定来自某个有纪律的组织。所有的东西,完全都按规章制度来。 正是这一点,才让树儿记住了,然后给了她们一点点线索。 “夫人,你可记得砍伤你的人刀柄上也是这纹路?” 曾逸突然想起文秀受的也是刀伤,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虽然他们已经联想到带走孙老头和刘一德的是同一批人,而袭击树儿的人又是潘誉找来的,这些人之间,想必有他们不知道的联系存在,但是,究竟是不是,也不敢贸然下结论。 文秀被问住了,她那日只顾着同黑衣人打斗逃命,哪儿会去看他的刀柄上是否有纹路?即便当时看了,这些天了,早就忘了! “记不得了!” 文秀也不过多瞎想,摇了摇头。 曾逸见她记不得了,也没法逼她,道:“夫人,那属下立即派人去查,你近日就先别出府了,以防不测。” 文秀也正有此意,她看到树儿今日这样,实在是放心不下,点头道:“嗯,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第556章花钱消灾 树儿已经受了伤,应验了文秀的噩梦,她也不好再留李麦穗和宋晓月在府上同自己作伴,在冯川和王燕青来接其妻儿时,顺杆下滑,让他们把人给接了回去。 宋晓月每日除了带儿子外,便是做做家务,给王燕青准备一日三餐的饭菜。而李麦穗却不同了,回府后,她便继续忙新季的图纸。 再有几日就上新了,她还差一点点才完工。 文秀的店都由人接手打理了,她也懒得再多费心思,一心一意的留在府里照顾儿子,教育女儿。 桐桐也不知道哪根筋受了刺激,自从女先生进府后,便一直乖巧的很,跟着先生学习一整天,她也不觉得累,更不觉得无趣,学什么都认真的很。 文秀曾偷偷问过女先生,小丫头是不是装腔作势,就图个新鲜,谁知女先生反倒教育了她一番。哪有这么怀疑自己闺女的? 自此之后,文秀就更加尊敬这位女先生了。 富贵面前,虽然她还算不得贵,但女先生能直言指出她的错处,而不是趋炎附势,这一点就很值得她尊重了。 文秀一连几日没出府,但外头的消息却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她面前。 曾逸亲自去查纹路的事,然而一时半会儿没有消息传回来。倒是近日风头正盛的潘家,又搞了大举动,惹的全城百姓关注。 ——潘誉花钱修善堂了! 善堂,一般都是官府提议,再由地方富贾掏钱筹办,收容的都是一些孤老无倚的老人或者无亲无故的孩子。但这些人口也不少,真正被收入善堂的人不足十之三四。 永安城是有善堂的,也如其他地方一样,由官府管理,但下面的人中饱私囊,行善的银子没几个子落到了那些人身上,在彭继上任前,还曾爆发过集体自杀事件。 自此之后,善堂重新整顿,情况这才好了些。 潘誉花钱重修善堂,还发动富贾们捐粮捐银子,行善事、积阴德,看样子,“天雷”给他的影响很深刻。 否则,怎么会花钱消灾呢? 文秀喝着柠檬水,笑着道:“桃红,潘家的人没上门来拜访,让你夫人我也捐一点?” 虽说她来永安城才两年,只能算一个“新贵”,但手里拥有的银子,可比永安城里很多“旧贵人”富多了。谁让自己的店都赚钱呢? 桃红想了想,摇了摇头,然后道:“夫人,潘家的人没来。不过,奴婢有小道消息说,潘大少发了话,等腿好了,会来找你谈赔偿的事。” “赔偿?” 文秀冷笑,合约上写的清清楚楚,潘誉好意思来找自己要赔偿?真是可惜,聪明一世的潘大少会在阴沟里翻船。 合约上的内容,只怕他当时没认真的看清。 文秀半点不怕潘誉上门管自己要赔偿,她当初敢那么快下决定,自然是有把握的。否则,潘誉签了几家加盟店,每一家都来找自己闹赔偿,岂不是要亏死? “这个我自会处理,除了善堂的事,还有别的吗?” 桃红想了想,摇了摇了头,但是却道:“就是这善堂一事,城里都炸开了锅,说什么话的人都有。” 听说,有人说潘誉是大善人,重修善堂,得以人人夸赞; 听说,有人说潘誉是被天雷劈怕了,所以想积极阴德,花钱免灾。 又听说,有人说潘家在为宫里那位娘娘积福,希望娘娘能生下小皇子。潘誉这么做,也不过是受家里人指使。 ...... 因潘誉闹的这么个动静儿,永安城又热热闹闹了足足两天。 文秀这两日,听到的消息都是关于潘誉的,潘家的,风头之盛,空前绝后。 树儿休息了几日,身上的伤恢复的不错,但为了小心起见,文秀还是没敢让他下床走动,可把树儿给憋坏了。 文秀也没瞒着树儿,把潘誉雇人以及自己报复潘誉的事都跟他讲了,这一点,她向来知道儿子比女儿沉稳、口风也紧,不会泄露半个字。 树儿也没想到会是潘誉,但先生说的对,“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潘誉之前对他和桐桐都不错,但难保不是装出来的。否则,又何以下的了狠心非要自己的命? 小小年纪,心性早已超出了众多的同龄人,甚至比他年长几岁的人。 “娘,潘誉这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你做事千万要小心。” 树儿受了伤,不能保护娘亲,心中甚是不安和愧疚。如果,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是不是就不会面临如今的局面了? 文秀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安慰他道:“娘亲没事,好着呢。再说了,你曾逸叔叔也不是吃素的,他会替你爹保护我们的。” 一提到李俊,文秀就有些心酸,忍不住骂狗皇帝几句,孤家寡人就是见不得别人一家幸福美满的好,偏要拆散他们一家。 树儿不知文秀心思,还以为她是在思念父亲了,对她道:“娘亲放心,树儿也会替父亲保护你和弟弟妹妹的。” “好!” 文秀不理外事在家陪着儿子养伤,潘家修建善堂的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可有个工匠却从房顶摔下,当即破了脑瓜子没了命。 潘誉刚刚才累积起的一点名声,瞬间又土崩瓦解。 果然,恶人做多了坏事,老天都不帮他。只可惜,那个可怜的工匠丢了命。 潘誉气的不行,立即派人去做了安抚工作,花了大价钱,才把那家人给安抚下去,没再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抬着工匠的尸体来找潘家要安葬费。 潘誉觉得事事不顺,管事则提议去请阴阳先生看看,是不是善堂风水不对,要不然,好好地善堂,之前开不下去了,如今又闹出这种事。 古人信奉怪力乱神,潘誉听后,果然立即去请了附近最有名的风水先生。 文秀听说后,先是嘲笑潘誉迷信,但随后想到自从搬到府上,徐玉娘俩被砍,她被砍,树儿被砍......发生了这一乱串的事,便对桃红道:“桃红,咱们府上也不太平,要不,也找个风水先生看看?” 第557章求心安 文秀向来是个行动派,若是想到了什么,便急着要去做。原本有些犹豫自己算不算封建迷信,但想想着请阴阳先生看风水这种事算不得,即便在现代也有理可寻,又坚定了一份决心,差人去寻。 潘誉请的阴阳先生在这一带都很有名,声望很高,周围一带富贵人家修房造屋、看祖坟风水等等,首先想到的都是他。 据说这人也是有些真本事的,看过的地基或祖坟,还没听说过哪家事后有不顺当的。 文秀托人打听此人消息后,也将这人请上了门。 听说先生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但看上去却仅像只有四十岁出头,不管是皮肤的保养还是头发,根本看不出他已经六十三高龄。 文秀见到真人后,连连咂舌,对这种“高人”又敬佩了几分,恭敬不已,“先生,这里就有劳先生了。” 先生笑而不语,从布袋中拿出罗盘,就从正大门口进,然后这比比,那比比,将整座院子转了个便。即便是柴房,他也进去走了一圈。 府里的人都惊讶极了,他们也见过一些风水术士的,但比起眼前这位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说别的,光是人家手上的那罗盘,价格便一定不菲。 至于是否真有两下子,一会儿便能见真章。 文秀一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离着有两米远,也不出声打扰他,直到先生转完了整个府邸,把罗盘重新放回布袋里,她才上前道:“先生,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先生直接了当的道:“先把你们一家五口的生辰八字拿来,我再看看。” “哎!” 文秀见他这样,便知这院子空有不妥,随后请了先生去花厅,又吩咐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在纸上写下了她们母子四人的生辰八字。 李俊的生辰八字她就不清楚了。 先生有意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她写在纸上的八字上,右手掐掐算算,耽搁了足足两刻钟。随后才道:“这宅子,你家住不得。” “住不得!” “是!” 先生垂下眸子点了点头,然后凑近了道:“这府邸阴气太盛,与你们家三个孩子的八字不合,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多事。只要你重新找座宅子搬了,这些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再?” 文秀猛然抬头,只见先生对她点了点头。 但是,她再多问几句,那先生却是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文秀付给先生酬金后,又亲自送了他出门,折回屋里,桃红立即凑了上来,“夫人,你真信他的话,打算搬走?” 这宅子虽然小了些,配不上爷和夫人的身份,但院子小,家里就显得人多热闹,比住空荡荡的大院子舒服多了。再说了,住了这么久,她一个下人都有感情了,想必爷和夫人对宅子的感情也不会少了去。 文秀也是很惆怅,但想到以前的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的事,便道:“也不急于一时,先托人寻寻,要找个让自己喜欢的宅子,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找到的。” 文秀其实不是完全相信那位先生的话,但是呢,府里的确发生了太多事,如果能搬走,重新安置,也能买一个心安。 桃红闻言,道:“夫人,那奴婢去八方汇,请牙行的人帮忙?” 这些事,牙行比他们专业,比他们误打误撞的去寻效率高多了。再说了,八方汇跟夫人是老熟人了,即便不买,帮个忙,他们还是愿意的。 文秀的确没那么多心思去找宅子,这件事就只能托付给牙行,但对外宣称的是,宅子小了,也有钱了,要换个象征身份的大宅子住。 这话虽然有些欠扁,但不得不说,这理由最让人信服。 可不就是有了银子就想换大宅子住吗? 曾逸出府几日,虽是带回了关于纹路的消息,但是听说文秀在托人寻大宅子还是有些震惊,住的好好地,怎么就要搬家呢? 文秀也不想瞒他,请先生过府看房的事也瞒不住他,便道:“虽然发生的事可能跟宅子没关系,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再住下去,的确有些不安。再加上,宅子迟早都要换,早换晚换都是换,不如提早换,算是买个安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曾逸还能说什么? 只要夫人高兴,随她的意,他一个下属照章办事就行! 说完了这种琐碎的闲事,曾逸才将树儿画的纹路图拿了出来,然后又将另一张手绢递给了文秀,“夫人,你瞧瞧,这两个花纹,是不是很像?” 文秀接过,仔细的分辨起来,惊讶的道:“这哪儿是很像,分明就是一模一样。不过是树儿手抖,滴了一滴墨汁在上面而已。” 刀柄和手帕上的花样? 这两样东西,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文秀随即又看了看,这才将东西递还给曾逸,道:“你这手帕是从哪里来的?” 曾逸一想到手帕的出处,就有些难以启齿,但见文秀目光逼人,胡驺是揭不过去这茬,这才咬咬牙道:“青楼。” 这方帕子,是来自永安城的一家青楼! 文秀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这东西怎么可能来自青楼。可帕子上浓浓的香味儿,又在提醒自己,这绝对来自不正经的地方。 曾逸好样的,竟然去逛青楼! 曾逸见她迟迟不说话,目光带着几分冷笑,他就知道夫人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夫人,这方手帕不是属下寻来的,是属下的一个下属去青楼偶然拿回来的。” 男人嘛,总有要解决解决生理需要的时候,平时李俊对他们这些事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可实在是没想到,查花纹的来源,结果会在一个青楼姑娘手上拿到。 文秀见他解释,总算是放了心,见他没做对不起青梅的事,揭过这茬,问道:“那人呢?你们把那姑娘带回来没?” 这么重要的人,自然要带回来了! 曾逸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若是你不介意,你就随属下走一趟吧!” 第558章膈应的手帕 青楼的那个女人虽然被带回来了,但曾逸总觉得带着文秀去见那种不正经的女人,心里有些不舒坦,生怕将来爷回来怪罪下来。 文秀上辈子对风月场所的人见识多了,思想又不迂腐,所以根本没把这种事当成一种事。 青楼女子又如何? 除了特别极个别的女子是自甘堕落外,有多少人是被逼良为娼的?她上辈子与这些人都一样,不过都是一些可怜人罢了! 唯一的区别是,她完成任务,这些人卖身,但都不是自由身。 “夫人,到了!” 曾逸把文秀领到了西北角的一座小院前,这离主院有些远,一直都荒废着,鲜少有人来。把那女人藏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会减少很多麻烦。 文秀恍然从思绪中回神,对曾逸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股子霉味儿,甚是不好闻。 文秀用帕子扇了扇空气,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才道:“人呢?” “在呢!” 这话,不是曾逸应的,是屋里的人应的。 话音落下后,从角落里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来,看着文秀,眉眼含笑,伸手扶了扶鬓发,指尖从眉心坠上拂过,别有一番味道。 文秀微微一愣,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看见的女人会如此清新脱俗,可动作嘛,隐隐约约中,又透着无限风情和韵味。连女人都撩,这女人不简单。 曾逸手下那些糙汉子们,只怕看见她,一身钢劲儿就化成绕指柔了。 “你找我?” 那女人见文秀看着自己,想到之前那个男人说的话,再次主动出声。 文秀下意识的点点头,但却是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素雪。”素雪也不隐瞒,直言回道。 兴许,是觉得自己即便隐瞒了,这种人家若是想查自己身份,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文秀闻言,笑了,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道:“素雪姑娘,你的手帕是从何而来,或者说,如果那帕子是你的,可记得花样从何而来?” 素雪没想到,对方把自己抓来,竟然不是为了侍寝。 天知道,当她看见文秀时,还以为这个女人有特殊癖好,所以秉着“为了生存”的意义,她还撩了对方一下。 她竟然会错意了! 素雪想到此处,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一双剪水的眸子如秋波般荡漾,藏在暗处的侍卫一个个看的心神荡漾。 花魁,就是不一样! 曾逸一直低着头,倒是没看见素雪刚刚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倒是省了一桩事。 文秀见她一副“我见心漾”的神态和动作,尴尬的咂了咂嘴,自己可是个女人啊,要不要连自己都撩? 不得不说,这时代的青楼女子,手段和心态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素雪姑娘,想了这么久,可是想起了?” 文秀为了缓解场面的尴尬,让自己表现的更自然一些,装作没发现素雪刚刚的神色,笑的更加为温柔了。 素雪也不是瞎子,更是一个女人,作为女人,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比美的场合,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剪水的眸子又看了文秀一眼,这才道:“这位夫人,你说的,素雪听不懂。” 听不懂? 文秀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渐渐敛下笑意,双目盯着素雪,手则抬起往后伸,道:“曾逸,帕子拿来。” 曾逸连忙把帕子奉上。 文秀捏着手帕的一角,正好将手帕上的花纹对着素雪,道:“素雪姑娘,现在可是看懂了?” 素雪一头雾水,目光落到帕子上,瞬间恍然大悟,然后笑着道:“夫人原来说的是这帕子,呵呵......不是属于素雪的。” “在你房里发现的,不对,准确点说,是在你床头发现的,怎么可能不是你的?” 曾逸不想跟素雪再继续废话下去,不惜当着文秀的面插了嘴。但,这恰恰合文秀的意,毕竟,这帕子她可不知道来自素雪的床头。 素雪闻言,又轻笑起来,笑声像是迷魂曲一般,听的人飘飘欲仙,只听她又道:“这位爷,像你这样的糟汉子来逛青楼,肯定是不会有这种帕子的。可是,素雪的恩客大都是一些文人雅士,或是翩翩公子,他们身上有方手帕有何奇怪?这帕子,素雪倒是有些印象了,不过,那位公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找过我了。” 这帕子的来历,素雪其实心知肚明。她也是对那位俊朗帅气的公子哥迷住了心神,否则又怎会将帕子留下作为思念? 那位公子不仅长得帅气,就连床上功夫啊,也强过太多人。 是以,素雪对那人相当有印象。 “你说这帕子是男人的?” “是!” 文秀得到肯定回答,双手捧起仔细看,这才发现手帕比女儿家用的确实要大一些,而且材质也不一样。 曾逸这些个糟老爷们儿分不清,她也被曾逸的一番话先入为主,所以才没第一时间发现。 “这帕子是那位公子事后用的,后来素雪觉得他很有男子汉气息,所以就让贴身丫鬟洗干净放在床头了。这不,你们不提起,我都忘了......” 文秀听到素雪这番话,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这帕子,居然是别的男人用来...... 天雷滚滚,好恶心! 曾逸也被彻底吓到了,见那帕子落地,也没敢去捡,结结巴巴的道:“夫人,属下该死,请夫人责罚。” 文秀心里犯恶心,膈应的慌,想急着去洗手,匆忙的吩咐道:“曾逸,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罚他什么罚,鬼知道素雪这女人这么变态,竟然会收集男人擦过那地方的帕子! 曾逸连忙应下,躬身送文秀离开。 素雪见曾逸对文秀毕恭毕敬,一脸好奇,真想知道这位美丽的夫人是何方神圣,笑着道:“这位爷,早就洗干净了的......” “闭嘴!”曾逸火气旺盛,呵斥了素雪一声后,沉声道:“来人,把这女人带下去,让她回忆那人的模样,画出肖像,各城镇通缉。” “是!” 素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带走了。 第559章损招 曾逸没点名是谁去办这份差事,但是,手下的人都心知肚明他要谁去办。所以,那个在办差期间去逛青楼而后又发现这张手帕的小伙子,便硬着头皮上阵了。 素雪是青楼的花魁,自然有些收拾男人的手段,好几次,两人独处一室,她都差将对方给迷惑倒。 画画像,怎么可能? 且不说对方是什么身份,自己暴露他的长相后,会不会惹来报复,就凭他那张脸和折腾自己的功夫,自己怎么舍得对他做出这种出卖他的事呢? 一开始,素雪是拒不开口的。 然而,事实大逆转,也不知为何,一炷香后,她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当然,不对劲儿的不止她一人,办差的小伙子也觉得不对劲儿了,整个人燥热的很,头脑也十分恍惚。 他突然看向角落里的檀香,心中瞬间明了,这香......有问题! 素雪没工夫防身,抵挡不住药效,早就发作了,扭着水蛇腰,柔弱无骨一般往小伙子身上缠,一边蹭,一边说着动人的煽情的话,勾的小伙子抵挡不住。 这说好的画画像,现在还怎么画? 究竟是谁出的这种馊主意? 他没把人带出府,又被人算计,除了身边的人还会有谁? 暗处的人一脸瞧好戏,纷纷偷乐,老大这一招可真损,虽说没明言惩罚小五,但是,这一炷香燃尽,小五受不住,素雪又是情场老手,两人啊,不到明日出不来啊! 小五这双腿,明日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这现场直播的戏,真好看! 傍晚,文秀追问曾逸事情进度如何时,曾逸没说实话,只道素雪嘴硬,下面的人正在想办法,估摸着明日会有结果。 文秀也没多过问,任她想破头,也绝对想不到曾逸会出这种损招。 翌日,天色渐亮,屋里的二人终于歇了云雨,小五双腿发软,真怕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药劲儿没过,还要来一次。 天啊噜,这差事看似美差,实则是要人命啊! 素雪大汗淋漓的趴在小五身上,一脸餍足,她压根儿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这么棒,她这一晚上,欲仙欲死,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官人......” 素雪一出声,瞬间又酥到了小五骨子里,心都跟着化了。 这女人...... “咕-咕-咕咕——” 突然暗号声传来,小五精神一震,想起还没办的正事来,手掌便轻轻在素雪细腻却带着滑腻感的肌肤上摩挲,声音低沉的道:“素雪,我满足了你,现在,你不是也该满足我了?” 老大应该是这意思吧! 素雪昨晚被小五彻底征服了,哪儿还想得起那位帅公子当初是如何折腾自己舒服的,娇媚的点点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帮你。” “你说!” 为了完成任务,小五也是豁出去了! 素雪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了几句,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耳朵上,瞬间又撩的他心花荡漾,又有一种想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咕-咕-咕咕——” 屋外又想起了暗哨声,小五这下是彻底清醒了,爽快的答应了素雪的要求,便哄着她起身画画像。 小五原本不敢冒然答应素雪要求的,可她坚持,自己好像也不吃亏,更不影响组织纪律,说难听点,以后还将会有一个免费的床伴,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素雪昨晚饱餐了一顿,也不再缠着小五,起身收拾了一番,便回忆起那个俊俏的公子哥来! 素雪开始回忆了,小五立即唤了画师来,根据她的回忆,一个时辰后,那位公子哥的画像便跃然在纸上。 嘴角有颗媒婆痣? 曾逸看着画像,嘴角抽了抽,这么帅的男人竟然被一颗媒婆痣给毁了?老天爷当真有一番手段。感叹归感叹,但还是立即送到了文秀面前。 “夫人,你过过眼,稍后属下立即派人印刷,然后去各城镇张贴。” 文秀看着画像也愣了愣,主要还是被媒婆痣给惊住了,随后却是皱了皱眉,反复看着那颗媒婆痣,道:“曾逸,你说,去了这颗媒婆痣怎么样?” “去了?” 去了这颗痣,这人肯定更为英俊。 “咦——”文秀看着画像,突然又疑惑出声,然后道:“桃红,给我准备笔墨,快。” “是!” 桃红很快拿来了笔墨,不知她要做什么,便站在一旁静静观看。就连一直站在文秀旁边的曾逸,也好奇起来。 只见文秀在画像上勾勾抹抹了几下,眉毛添的浓了一些,眼角又稍稍拉长了一点点,修饰了几笔轮廓,又将发际线往额前挪动了分毫,画像上的人就更加立体形象了。 “爷?” 桃红看着画像上的人变成李俊,瞬间惊叫出声。 曾逸也发现了,皆是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道:“夫人,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文秀淡定的放下笔,道:“这人不是李俊,只是,应该和李俊有五六分相似。”否则,怎么能凭自己几笔,就让他变成了“李俊”呢? 李俊这会儿,还在战场呢! 这人既然不是李俊,李俊又曾坦言自己不是大夏皇帝的亲儿子,那么,这人很可能跟他的身份有关,也就是说,这人很可能跟大梁有关。 “曾逸,立即让画师重画画像,抹掉那可媒婆痣,再四散分发张贴,一定要再最短时间里将人给找出来。” 媒婆痣,多半是素雪为了混淆视听这才故意加上去的。 曾逸立即领命,拿着改良过的画像再去找画师,临行分派任务前,却听人说,小五为素雪赎了身,这会儿啊,人已经被领回来了。 曾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大动肝火,将画像的事交给下面的人,自己则去找小五算账。 这小子,放肆了一晚上,莫不是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小五一听他这话,实在是冤枉,委屈的道:“老大,牺牲色相不是你想的招么?现在素雪看上了我的‘能力’,执意要跟着我,否则不给画像,我都出卖身体和灵魂来完成任务了,你还要责罚我吗?” 曾逸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好半天后,才喃喃自语道:“年轻真好!” 第560章一定要杀了她 “爷,饶命......” 跪在地上的四名大汉齐齐求饶,一个个长的五大三粗,可这时候却抖如筛子。 坐在高位上的面具男,冷眼看着四人。 权放的大了,也就无法无天了! 朔风站在一旁,像一把笔直的剑,又如一个石头人,没有表情,不为屋里的人和话所干扰,一动不动,完全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这些人,的确需要好好整顿整顿。 面具男并不介意他们四人伙同潘誉去刺杀文秀和李俊的长子,他在意的是,他们四人竟然暴露了刀柄上的花纹。 不得不说,那个十岁的孩子十分了得,这种细微的东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还能清楚的记下。 地上的四人有苦难言,原本是想刺杀那孩子的时候,看看他身上是否有与他们爷相同的胎记,可是,谁知道那孩子实力不凡,再加上另一个实力不凡的少年,他们四人铩羽而归,最终还泄露了云朵花的秘密。 “爷恕罪,我等错在太过轻敌,还请爷再给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云朵花在大夏并未出现过,所以,即便被那个女人发现了,然后再去调查,那也是调查不出什么所以然的。只会觉得,不过是一个组织的徽记罢了! 面具男表面上虽然想治四人的罪,可他这次带来的人手非常有限,如果冒然处决掉他们,等用人之际,又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四人死罪可绕,活罪难免! “爷,永安城有消息传回来!” 突然,门外响起下属的声音,听语气有些急切。 面具男看了一眼门口,朔风立即一个闪电般的身影便出了去,转瞬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截卷着的布条。 “爷!” 朔风恭敬的将信条奉上,面具男修长的手指迅速打开布条,飞速的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却是“砰”的一巴掌打在了案桌上。 该死的! 面具男突然间的动作,吓得地上的人更加瑟瑟发抖,面色难看,一个个像是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低贱如尘埃。 朔风早站回原来的位置上,低垂着眉眼,屏住了呼吸。 过了半响后,面具男才缓了神色,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残忍的开口道:“朔风,把这四人带下去剁碎喂狗,完事了再回来领任务。” “是!” “爷饶命,爷饶命......” 朔风看着地上求饶的四人,目光飞快的瞥了一眼面具男丢在桌上的信条,但很快敛下心神,沉声吩咐道:“来人。” 很快,屋外跑进来几名大汉,一人拽上地上的一人,便把人拖了出去。 求饶声渐渐远去,朔风走到面具男面前,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这才转身极速追了上去。 朔风办完差事后折回来,面具男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坐在桌前,喝着从遥远家乡带来的特色茶叶。 大夏的清茶,他喝不惯! “爷,事情办妥了,只是......”朔风欲言又止,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爷这么做,想必四人一定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那四人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不过,归根结底,他们罪不至死。而让面具男真正愤怒的事,他们泄露了云朵花与他自己犯下的一个错刚好被文秀的人发现,导致自己被泄露从而被人画出了画像。 不过,庆幸的是,画像上的人也只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倒不一定能认出就是自己。 但是,那四人就不能再被饶恕了! 面具男不会将自己犯的错坦言,更不会告诉朔风自己的特殊嗜好,所以,他避而不谈信条上的内容,只道其结果:“有人泄露了爷的相貌,现在临近城镇都贴上了爷的画像。是以,你有一个新的任务需要立即去办!” 他绝对不容许背叛自己的人再在世上多活一天! 朔风以为是去毁了画像底稿,谁知,却听面具男道:“杀了那个叫素雪的女人,记住,一定要杀了她。” 朔风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冒出一个叫做“素雪”的女人,但此人想必一定非杀不可,否则,爷为何要派自己亲自出马呢? “是,属下立即去办!” 朔风急匆匆的去办差,面具男想到素雪很快就会死在朔风的快剑之下,心中舒了一口气。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具,五官俊朗,摄人心魄。 然,嘴角边上,一颗媒婆痣格外显眼。 话说朔风进了永安城后,稍微打听了一番,便知道了素雪出自何处。而他此时的心情,却难以言喻,远在千里之外,爷为何还是改不掉他喜欢青楼女子的德性? 爷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可偏偏...... 朔风想到自己要去杀一个青楼女子,心中则是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老鸨是个三十来岁的妩媚女子,看到朔风进门,手里还拿着剑,心中“咯噔”了一下,笑着迎了上去。 朔风是个死人脸,不会笑,冷冷撇了一眼老鸨,开门见山的道:“素雪呢?” 素雪? 素雪今儿一早就走了啊! 老鸨怕客人掉头就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素雪曾住的房间,而就是这一眼,却让朔风误会了,只见他飞速蹿上二楼,冲进房间,一剑便刺穿了床榻上交颈鸳鸯的胸膛。 一剑,两命! 楼上路过之人,亲眼目睹了朔风杀人的过程,尖叫出声,大声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朔风想折回来连这人一块儿杀了,但大厅已乱,他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多嘴的女人后,却是飞速的打开窗户,然后跳了出去。 素雪已死,算是了了爷一桩心头事! 青楼里发生命案的消息惹的众人心慌,也迅速的传到了文秀耳朵里。 文秀听完曾逸叙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勾着嘴角道:“瞧这动静,画像一出,那人就坐不住了,真是痛快。” 曾逸连连应是,但是却在心里感叹,素雪这女人倒是聪明,不惜自己掏出所有身家为自己赎身,然后倚身到小五身边寻求保护,躲过了今晚的那一剑。 小五这小子,艳福倒是不浅啊! 第561章真的错了 朔风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后,未在永安城里停留分毫,躲开衙门的追兵后,从另外的密道出了城,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复命。 面具男得知后,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恶气,心情好了几分,还表扬了朔风几句。 朔风自六岁时便跟在面具男身边,已经整整二十年,对于自家主子惜字如金的赞赏,心里还是有几分畅意的。只是,一想到因为主子的原因而损失掉的四人,心里又有些难过。他并不在意那四人的命,他在意的是他们又少了四个帮手。 面具男斜靠在椅子上,姿态带着几分慵懒和悠闲,沉默了片刻道:“你进城之后,可曾见到过潘誉?” 朔风摇头,“属下不曾见过潘公子,属下进城后,便去打听那个女人的消息,随后便直接动了手。” 面具男听到朔风说你打听消息时,他有一丝的不自在,有一种被下属抓包的感觉浮上心头,但是又很快淡去。那个女人虽然该死,但是,不得不说,身体却是尤物,是他近两年来见过的身材最好、技术也最好的女人了。 他们家乡不缺女人,可像这样水灵的女人,却甚是缺乏的很。 “爷,潘大少如今腿脚不便,计划肯定会搁置,地牢里那二人,要不要......” “那二人你不用操心了,现在络腮胡他们死了,你时刻关注永安城那边的消息,等一查明,立即把消息散播出去,只可惜了那老东西,死都不肯承认......” 面具男越往下说,就越来越愤怒,他就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让那老头坚持,宁愿死也不愿意承认他和李俊的身份。 朔风立即应下。 面具男和朔风说完正事,时辰已经不早,可他却没半点睡意,甚至精神很好,他又喝了一杯茶,霍然起身,进了地牢。 很快,地牢里又传出鬼哭狼嚎之声。 ...... 文秀和曾逸谈完正事后刚睡下不久,却被一个女人闯进了院子,惊的桃红连忙唤人有刺客。 素雪听见“刺客”二字,嘴角抽了抽,灵动的眸子转了转,瞥了桃红一样道:“瞎嚷嚷什么,你才刺客呢,我要见你家夫人。” 小五站在素雪身后,一个劲儿的向桃红赔礼,他此时才觉得自己没捡到宝贝,反倒是被一个惹事精给缠住了。要不然,大半夜的非要嚷着要见夫人? 素雪自己掏钱赎了身,然后委身在小五身边,这是两人之间的约定,所以,即便小五心中有些犹豫,但此时,若是夫人责怪下来,他也难逃其责。 桃红见小五不停地赔礼,气消了些,但却道:“哪儿来的女人?赶紧弄走,一会儿吵醒了夫人,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小五立即来拽素雪,想将她带走。 素雪可不是个省心省事的主,主意和胆子都大得很,见桃红还要赶自己走,挥着手上的画像道:“赶紧去告诉你家夫人,本姑娘有正事同她说。” “你......” 桃红气的脸都红了,这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桃红,怎么了?”就在此时,桃红身后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她道:“素雪?你来做什么?” 素雪看见文秀从屋里出来,脸上一喜,又挥了挥手上的画像,道:“错了,这画像画错了。” 桃红懒得在理会素雪的疯言疯语,躬身退到一旁,恭敬的向文秀行了礼,“夫人恕罪,奴婢没能赶走她,吵醒夫人了。” 文秀不甚在意,反倒对素雪手上的画像有几分兴趣,“哦”了一声,问道:“素雪姑娘说错了?什么错了?” 素雪怕隔墙有耳,想了想道:“夫人,要不,进屋说?” “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进夫人的屋子?”桃红看到小五时,便想到了素雪的身份,所以,对她极其鄙夷。 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资格进夫人的屋子? 文秀想了想,点了点头,转身之际,对小五道:“那个......你,一起进来吧!” “我......”小五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应“是”,自己若能得夫人的眼,多为夫人办点差事,在兄弟们面前也有面子啊! 素雪虽然得了文秀首肯进屋再谈,但桃红还是鄙夷她。 几人进了屋后,素雪立即将画像平铺到桌面上,指着画像的人的嘴角道:“夫人,为何将这里那颗痣给抹掉了?那人,真的在这儿有一颗痣。” “真的有?” 文秀一直觉得,那颗痣就是素雪说出来故意干扰旁人的。否则,老天人何其不公,堂堂一个英俊公子嘴角长一颗媒婆痣,那得丑成什么样? 素雪连忙点头,“真的有。” 起初,那人进门时,带着面具,面具只遮住了嘴角,相貌英俊,身材魁梧,她一颗芳心瞬间就为之沦陷,再加上那人在床上的功夫,更是让她深陷,恨不得此生此世只有他一人。然而,在完事后,那人清洁之时,却是取下了面具,让她瞧见了真容。 那个英俊的男人,嘴角就是长了一颗媒婆痣! 素雪见文秀有些不相信,款款莲步走到小五身边,往他身上一靠,娇声道:“夫人,素雪已是自由身,又有了小五哥,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五哥为夫人效命,素雪也会尽自己之力帮助夫人的。” 话落,还向小五抛了一个媚眼。 小五瞬间脸就红了,一脸不好意思,但暗地里,手却拉了拉素雪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桃红看见素雪向小五抛媚眼的模样,又翻了翻白眼,青楼里的女人,就是这么下贱不要脸。 素雪却不以为意,没理会桃红,又接着道:“夫人,我把画像的不对之处指出来了,你赶紧让人加上再张贴吧。” 若不是为了小五能在夫人面前露露脸,她才懒得费这神! 文秀没拒绝也没反对,意犹未尽的看了小五一眼道:“你,福气不错。” 小五连忙躬身低头,不敢乱应。 等二人走后,文秀这才吩咐桃红道:“去让曾逸把画师叫来,兴许,我真的想错了。” 第562章回信 曾逸也没想到素雪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带着小五来见文秀,还直接指出画像经过文秀加工润色后而错了。 这女人,还真有些意思。 文秀没工夫去揣摩曾逸在想什么,又或是素雪突然委身在小五身边又有什么别的目的,只道:“先把画像给换了,然后再派人去张贴。然后,把赏金提升到一万两。” 曾逸连忙领命,等画师将画像重新画好后,又在画像旁加注了赏金后,这才急匆匆的拿着画像去印刷、张贴。 画像一张贴,城中百姓纷纷围观,看见赏金已经足足一万两,齐齐倒吸冷气,一万两白银,他们这些老百姓,几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城中百姓刚炸锅,府衙那边也得了消息,隶属彭继管辖下的官员们齐齐去见他,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指出这件事的坏影响。最重要的是,一个普通百姓家,不就是有几个银子吗,凭什么行驶官府权利,张贴告示捉人? 彭继也是头痛的很,文秀行事越发不按规矩来,但人家有钱任性啊,私人掏腰包寻人,跟官府有屁干系? 这几个老东西,只怕是眼馋那一万两银子了! 彭继好不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了,随后便打算去寻文秀,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临行前又被公务绊住了脚,没能去成。 文秀等了足足两日,但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画像四处张贴了,但消息确实石沉大海,这人,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一样。她有些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人来提供线索?” 曾逸摇头,随即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文秀,道:“夫人,画像的事没消息,但爷那边回信了,请夫人过目。” 一听李俊回了信,文秀立即将其他事撇在一旁,顺手从曾逸手里接过信,三五两下便拆开了。只是,她正碾开信,刚看了两行,就立即很不自在的绕到另外一旁去了。 曾逸见她避开自己,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爷在信上写什么不适合自己看的东西了?要不然,夫人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瞧见了? 只是,自己是一个文盲,哪怕白纸黑字放在自己面前,他也认不出一朵花儿来! 哎! 文秀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曾逸是一个文盲,要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种自乱马脚的事来。她刚刚这一避,岂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不过,李俊那个坏家伙,在这种时刻,他还有心情用字撩自己,就不能怪她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李俊的回信有足足三页,不过前两页都是跟文秀叙旧情的,罗里吧嗦一大堆,无非都在诉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痛苦感觉。而最后一页,才着重回了文秀关于孙老头失踪一事。 正是这封信,让文秀对孙老头又有了新的认识。 孙老头,竟然是梁国的人! 文秀怕这封信落到别人手里,对孙老头不利,所以即便李俊不在文末提醒,她也会将信烧掉。化为灰烬的东西,不在现代,是还原不了了。 曾逸见她看完信便烧了信纸,知晓信中一定写了什么重要的事,等信纸彻底在两人眼前化为灰烬后,他才开口问道:“夫人,爷对属下可是有何吩咐?” 文秀回想了一下信上的内容,竟是对曾逸只字未提,摇了摇头道:“没有。”想了想后,又道:“兴许,他吩咐你的事会单独通知你吧,你们的任务,我不方便知晓。” 好像是这样的! 曾逸释了怀,李俊这封回信上又没别的任务吩咐,他便道:“夫人,既然没有吩咐,那属下先行告退。” 孙老头一定被人藏在郊外的山林,可他们的人掘地三尺也没发现任何痕迹,这一点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与其在府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林子里盯紧一点,万一发现了孙老头踪迹呢? 曾逸离开后,文秀便去看树儿,兄妹俩正在说话呢! 桐桐这几日挺乖巧的,跟着女先生学完课,便来陪哥哥说话。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桐桐在说,树儿脸上挂着笑耐心的听着。 桐桐刚上课几天,说不来书中的大道理,再加上她学的是女子礼仪,识字,跟树儿他们在学堂里学的东西不一样,她即便讲,树儿未必感兴趣。是以,她就挑拣自己拿手的说,同哥哥说说话解解闷,还能回忆回忆。 ——桐桐最擅长的,莫过于吃了! 文秀进屋时,桐桐正讲到“荷叶烧鸡”,说四月的荷叶拿来烧鸡最是好,荷叶嫩,又新鲜,裹着剖洗干净的鸡,在裹上一层泥放到灶里面烧。烧好的鸡肉切片,一口下去,肥而不腻,鸡肉带着荷叶的清香,光是想想就流哈喇子。 树儿瞧着桐桐说的一脸馋嘴样,眉眼里带着笑,眼角的余光瞥见文秀后,立即道:“母亲。” 桐桐听见哥哥喊母亲,话音戛然而止,转过头,眉开眼笑的道:“娘亲,你来啦?天明呢?你没带小屁孩儿一起来吗?” 桐桐的嘴跟个炮仗一样,说起话来,噼里啪啦响,逗的一旁的青梅直摇头。 二小姐啊,还是改不了她的孩子气。 文秀对兄妹俩点了点头,又回答完了桐桐的问题,这才走近关心树儿的伤势。 幸亏魏景行将他背回来的及时,这几日又好药伺候着,再加上营养跟得上,树儿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慢慢结痂了。 “母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树儿见娘亲眼里噙着泪,满是心疼之色,立即出声安慰。 文秀i恍然回神,将树儿的衣裳拉好,欣慰的笑着点头,“嗯,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娘亲就能放心。” “娘亲,你怎么这点过来了?” 换做平时,娘亲都是饭点过来的,亲自喂他吃饭。 文秀道:“你们爹爹给娘写了信,信中啊,他说特别思念你们兄妹俩,所以,娘亲看完信,便第一时间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了。” 文秀以为,兄妹俩该高兴一场的。 谁知,兄妹俩听完,齐齐冷了脸,异口同声的嘟哝了一句:“混蛋爹爹。” 第563章毛血旺 文秀万万没想到兄妹俩会是如此反应,想为李俊解释一二,但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起,是以,她动了动嘴皮,最终什么都没说。 树儿和桐桐也默契的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结,树儿转移话题道:“母亲,这几天我嘴馋了,想吃你做的菜,可以吗?” 文秀一听儿子要吃自己做的菜,瞬间双眼一亮,连忙道:“好啊,那树儿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母亲今日便给你做什么。” 桐桐在一旁见哥哥待遇如此特殊,立即便着急了,半大姑娘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拉着娘亲的袖子来回晃,撒娇道:“娘亲要一碗水端平,桐桐也有想吃的菜呢!” 娘亲做的菜,最最最好吃了! 文秀拿这丫头无奈,趁树儿思考想吃什么的空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道:“行,不过呢,娘亲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桐桐是个鬼灵精,一听有条件,立马谨慎起来,试探性的问道。 文秀的条件倒也不过分,更不苛刻,笑着道:“今日呢,娘亲下厨,你去厨房帮娘亲的忙好不好?” 这...... 青梅在一旁有些吃惊,夫人竟然舍得让二小姐下厨?还有,二小姐的性子就属于贪吃不做那种,她会愿意? 桐桐的确很为难,看看娘亲,又看看还在专心思索吃什么的哥哥,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最终咬着牙点了点头。 帮忙就帮忙,难不成还能难倒自己不成?先生可是说了,自己聪明着呢! 文秀和桐桐达成交易,树儿也想到了吃什么,他怕娘亲累着,只报了两道菜,但文秀这个当娘的养了他这几年,对他口味还不了解?是以,她也没再让他多添两道菜,而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娘仨决定了吃什么后,文秀和桐桐又陪树儿说了几句话,随后才吩咐丫鬟小厮好好照顾大少爷,自己则带着桐桐去厨房。 桐桐最想吃娘亲做的毛血旺了,因着各种原因,每每都说做,但总是被耽搁,是以,心心念念了几个月,她连毛血旺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今天她自己既然来帮忙打下手了,她就要吃这道菜! 两个厨娘见夫人带着二小姐来下厨,两人都是一副惊恐模样,夫人这是闹哪样?难不成,她想把二小姐也培养出一个厨子? 据她们所知,大小姐的厨艺可好了! 文秀没在意二人震惊的目光,笑着同人打了招呼,然后把做菜需要的食材报给了二人,让她们俩去准备。 树儿身上有伤,不能吃发物,也不能吃燥热上火的东西,所以,文秀在选材和配料上都有了挑拣,因此算不得配料齐全。 厨娘不好多嘴,看了一眼桐桐后,立即应下。 桐桐见娘亲提到了毛肚和猪血,但又不敢确定是不是“毛血旺”,道:“娘亲,是做毛血旺吗?” 文秀笑着打趣道:“馋丫头要吃,娘亲哪里敢不做?省的啊,你爹回来,你又该向他告状娘亲只疼你哥哥不疼你了。” 桐桐闻言,冷哼了一声,但是呢,心里却又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真的有毛血旺吃,难受的是,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厨娘很快去火锅店把毛肚和猪血给取了回来,然后清洗一番后,交给了文秀。 文秀看着清洗干净的两样东西,便站着不动了,指挥桐桐道:“丫头,我现在给你报配料,你来抓取,然后放到那个碟子里。”她说话的同时,指了指离配料不远处已经擦干净的盘子。 桐桐走上前,拿起盘子,扭头问道:“娘亲,要些什么?” “嗯......”文秀下意识的想了想,却反其道而行道:“你觉得,这两样东西,需要些什么佐料,量又多大?你自己看着抓吧!” 桐桐一愣,但很快便回了神,看了一眼毛肚和猪血的量,想了想,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开始取量,表情格外认真。 两个厨娘在一旁,完全都傻了眼。 文秀见桐桐抓的东西和量,很满意的点头,这丫头,特长不仅仅只是吃嘛! 毛肚和猪血腥味都重,必须用花椒大料姜蒜和辣椒来压住腥味,从而才能吃到好吃的毛血旺。若是其中一样佐料不够,那这一份毛血旺就绝对不正宗,不会被人喜欢。 猪血吃了上火,文秀不打算给树儿吃,所以佐料配的齐全,除了桐桐抓的佐料外,她另外又加了两种提味,并在桐桐抓取的量上又增加了。 毛血旺除了毛肚和猪血外,还需要打底的蔬菜。一般情况呢,卖家为了卖相好看,看起来分量足够多,打底的蔬菜一定是豆芽,这样看起来蓬松感极强,盆钵满钵。 文秀喜欢吃豆芽,据说豆芽有丰的作用,女人吃了大有益处,所以,她也让厨娘准备的豆芽,另外又清洗了一些蔬菜叶子。 这种落后的农耕时代,蔬菜比肉更稀罕。 文秀将豆芽和蔬菜分别在开水中焯了一遍,然后放到盆地打底,这才又将猪血放到水中过水沥干备用。随后,烧干的锅底放油烧熟,倒入葱姜蒜等作料爆炒出香味,随后加入适当清水,再往汤汁里倒入一些白酒祛味,倒入煮过的猪血,放盐煮五到十分钟。 桐桐看的很认真,两个厨娘在一旁也看的认真,以为这就完了的同时,文秀又倒入了毛肚。但是,毛肚烫熟,需要掌握火候,否则过老就咬不动不好吃了。她掐算着时间,将锅里的菜连着汤汁盛进已经打好底的瓦盆里,在上头洒了花椒和辣椒。随后又立即洗干净锅,煎熟油,等油全熟之后,用勺子盛出,缓缓的浇在铺满花椒和辣椒的瓦盆里。 油一淋上,只听见“呲呲呲”的声音传出,腾起一阵烟,香味儿也瞬间被刺激出,飘满了整间厨房。 毛血旺便做好了! “哇,好香啊!” 桐桐见证了“奇迹”,完全没想到两样味道不好的东西竟然可以做出香喷喷的菜来,激动地小脸都红了。 文秀怕烫着她,赶紧把她打发开,吩咐道:“哥哥要吃的菜还没做呢,快,去摘菜洗菜去。” 第564章口福 接下来,桐桐在厨房的日子就堪称折磨了,一边帮着娘亲打着下手,一边闻着想起满满的毛血旺,不知默默地咽了多少回口水。 这日子,好煎熬! 其实,不仅仅是桐桐,就连两个厨娘也被折磨的不轻,眼睛时不时地往毛血旺方向瞟,眼睛和嘴巴都馋。 夫人向来不轻易下厨,但只要她下厨,她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会让大家伙眼前一新。自打她们俩进府之后,时不时的被麻辣刺激,早就深深地爱上了这种味道。 文秀今日做的毛血旺不多,两人也没指望今日也能托夫人的福尝尝味道。但是,她们俩刚刚学的可认真了,所以,等她们有空后,一定亲自动手,验证验证成果。 文秀倒不知两个厨娘这么有心思,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给儿子做菜上。树儿点了一个回锅肉,一个蚂蚁上树,两样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但是,这仅仅针对文秀本人而言。 要知道,这两道菜换厨娘来炒,那口味就绝对变了。 川菜里面,回锅肉和蚂蚁上树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尤其是回锅肉,但是,技术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文秀做了一份回锅肉,一份蚂蚁上树,一份白油肚条,还有一份酸菜鱼,这些菜,树儿都能吃,也都喜欢吃。 她看着一桌子肉,想了想后,又炒了一盘蔬菜,这才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厨娘们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一个劲儿的夸她手艺好,文秀笑着不说话,解了围裙,把厨房还给了二人。 桐桐拉着娘亲,迫不及待的往花厅走,她已经等不及想开饭了。 文秀哪里不知道小馋猫这点心思,无奈的笑着摇头,这丫头啊,就是性子急。 “夫人,魏公子来了!” 桃红迎面走来,同娘俩见了礼,第一时间转达这个消息。 魏景行来了? 这小子,来的倒是够巧! 文秀心里嘀咕了一声,随即道:“人呢?” 其实,她不用问,都该清楚,魏景行肯定是为树儿而来,这人来了,肯定去看树儿去了。 果不其然,魏景行进门后,便直奔树儿的院子而去。 文秀带着桐桐走进树儿的院子时,便听树儿道:“魏兄来的正是时候,我母亲今日亲自下厨,魏兄有口福了。” 魏景行是尝过文秀手艺的,自然知她厨艺极佳,比起自家府里所谓的大厨,档次不知高了多少。但是他怕得罪人,不好口头上拿两人做比较,笑的温文尔雅的道:“那我可真有口福,又能尝到夫人的厨艺的了。” 树儿见魏景行话里暗夸娘亲厨艺好,心里极其高兴,笑着道:“时间差不多了,母亲想必也该派人来唤我吃饭了。” 树儿话落,便见文秀牵着桐桐进屋,娘俩背对着阳光,美的像一幅画。 “母亲!” 魏景行连忙起身,躬身一礼,“夫人。” 文秀见魏景行还是一副读书人文绉绉的样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点了点头,笑着道:“景行来了,正巧开饭了,一起去花厅用膳吧!” “多谢夫人!” 魏景行半点客气话都没有,应答自然,只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桐桐。正巧,桐桐也在看他,见他看自己,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魏景行见状,赶紧收回视线,浑身不自在。 树儿已经能下地走动,慢悠悠的走到花厅用饭还是什么问题了。所以,四人走的极慢,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魏景行不会承认自己是嫌弃府里厨子的手艺所以才赶着饭点来这里碰午饭的,他也没想到会遇到文秀亲自下厨,所以,他一颗小心脏啊,激动的“砰砰”直跳。 四人走到花厅时,桃红已经带着丫鬟摆好饭菜了,给几人打了水净了手,便退到了一旁。 魏景行有幸吃过一次毛血旺,但是,他敢打赌,上次吃过的那道菜比起眼前这道菜来,先不说味道,就是从菜色上看,眼前这道菜已经胜了。 “魏兄,来者即是客,但是,无需拘束。” “多谢,魏某定然不客气。” 树儿和魏景行客套了几句话,桐桐懒得听二人啰嗦,自顾自的便将筷子伸进了装毛血旺的瓦盆里。 文秀忙活了大半天也饿了,让丫鬟盛了饭,一筷子菜,一筷子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倒没觉得有了魏景行同桌而感到约束。 客随主便,当“主人”的都豪爽了,做客人的自然也就放得开了。 魏景行挨着菜盘子尝了个遍,每一道菜味道都极好,让他有一种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的感觉,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尤其是毛血旺,麻辣鲜香,色香味俱全,简直不要太好吃! 树儿吃了太久粥啊汤之类的东西,如今嚼着香喷喷的肉,唇齿留香,欲罢不能,饭量整整翻了一倍,菜也扫了不少。 四个人,五荤一素,其中毛血旺还是用瓦盆装的,量要当两个大盘子的了,他们竟然吃了个精光,一丁点儿菜渣都没留下。 对,是一丁点菜渣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真的吃的太饱了,魏景行觉得,他能用汤泡饭,再吃两碗。 四人吃饱喝足,便坐在桌上聊天。 文秀倒不觉得自己吃了有多少,正常的量吧,如果现在走动什么的,她完全没问题。但是,另外三人,完全属于能撑多少撑多少,生怕少吃了一点点就吃了大亏似的。 桐桐千忍万忍没忍住,最终还是不雅观的打了一个嗝,然后嚷着吩咐青梅去煮山楂水。 文秀怕她积食,新鲜的山楂又不好保存,便让下人晒了不少山楂干,等积食或者想吃山楂糕时,再用山楂干做。 桐桐已经不是第一次消化不良了,所以,吩咐起青梅煮山楂水像酒鬼吩咐家人煮解酒茶是一样的自然。 魏景行眼角的余光又悄悄的瞥了一眼桐桐,最后也没忍住,向正往门外走去的青梅拜托道:“那位姐姐,劳烦您多煮一碗。” 树儿也不忍了,道:“还有我。” 文秀闻言,愣了愣,差点大笑出声来。 第565章孙老头回来了 为了缓解尴尬,文秀在山楂水端上来之前,便找了个借口溜了,不再继续在几个小屁孩面前刷存在感。毕竟,她是个生意人,忙得很。 三个小屁孩也没了她在一旁,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连魏景行也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让一旁的丫鬟侧目相看。 魏公子,不是很一本正经么? 为什么...... 文秀倒不知花厅那边在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回屋后,便打开李麦穗送来的设计图揣摩起来,在一些地方加上一点点缀,让整个设计图该萌的地方萌,该成熟情感的地方成熟性感,添减一番后,这便算彻底完成了。 设计图定了稿,现在就要做样本供客人挑选,所以,文秀立即派人把设计图送到了蜀绣阁,让女红们加班加点的做样品。 原本前两天就该推出的新季产品,愣是迟了几天。 不过,绣艺坊因着萧蓉的死而关门后,哪怕蜀绣阁晚上几天推出也不会有太大关系,唯一的关系便是,晚了几日挣钱。 蜀绣阁掌柜那边接到她的吩咐便立即忙了起来,几十个女红谁也没嚷着要提前下工,而是专心致志的加起班来。 文秀待人待物很有一套,用心做了事的,她从不克扣吝啬,但是,像有些人做工偷奸耍滑的,她即便没去店里也一清二楚。是以,前不久,才因为有人偷奸耍滑,她解雇了两个人。 派去的人将蜀绣阁那边的情况汇报了一番,文秀心中有了数,对留下的这些人更加满意了。 这些日子,府里发生太多事,各店的账本送来后,她还一页没翻。她处理好蜀绣阁的事后,想要翻翻账本,看看近日各店铺的经营情况,却不料,曾逸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身狼狈,一头大汗,“夫人,我们找到孙大夫了。” “什么?” “我们找到孙大夫了。” 曾逸见她不太相信,又重复了一遍。 文秀这下彻底相信了,豁然起身,急切的问道:“孙老头人呢?” 曾逸喘着粗气,道:“夫人,你别急,孙大夫已经被送回来了,属下也已经派了人去请大夫来为他治伤。只是,孙大夫年事已高,不知......夫人......” 曾逸话还没说完,文秀已经急匆匆的出了门,朝着孙老头的院子跑去了。他抹了一把汗,连忙跟了上去。 文秀刚跑到孙老头的院子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便钻入了鼻翼,刺激的她频频皱眉,怎么会这么浓? 一进屋,丫鬟端着热水站在一旁,一名老者正在小心翼翼的用剪刀为床上的人剪开身上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血衣。血迹斑驳,深的浅的,一层盖一层,层层渲染开,看上去格外可怖。而躺在床上的人,面色煞白,双目紧闭,双唇白的毫无血色。 这...... 文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者剪开血衣后,小心翼翼的用拧干热水的毛巾替他擦洗伤口,有些伤口的血水早就黏在了血衣上,流着黄水或是结了痂。 文秀一眼便看出这些伤是鞭痕,一次一次被抽打后留下的,又没及时处理伤口,所以才新伤添旧伤,最后使得血水和衣裳黏在了一起。 “呕——” 端水的丫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就被血腥味儿刺激的不行,如今又见了斑驳可怖的伤口,一个忍不住,当即作呕出声。 文秀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盆,打发了她出去,亲自在一旁打下手。 盆子里的热水很快便染成了红色,文秀立即吩咐下人重新打了来,直到第三盆水也全部染红,老者才彻底将孙老头身上的衣料和伤口分离开。 孙老头浑身都是鞭上,无一块完好之处。 文秀看着他身上的伤,眼睛鼻子皆是发酸,实在是想不到,谁会这么狠心,竟然对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下这么重的手。 老者将伤口清洗干净后,在伤口上敷上了独门药粉,既能止血,又能促进伤口愈合,一番包扎下来,他后背早已湿透。 “老人家,怎么样?他伤势可是严重?” 老者一忙完,文秀便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老者抹了一把汗,扭头看向文秀,见她满脸焦急不似作假,长叹了一口气道:“岁数这么大,又受了这么多折腾,能吊着一口气实属不易。至于还能不能醒来,恕老朽不敢保证。” 言外之意便是,这人伤势太重,只怕凶多吉少。 文秀一听这话,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老者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这样吧,我先开两副药方,先试试。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药方里的药材名贵,价格肯定不菲......” “老大夫,不管花多少银子,只要能救活他就成。” 文秀现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孙老头能好好活着。 这些日子,她不知不觉,已经把孙老头当成亲人了。 老者得了文秀的话,道了一句“我尽力而为”,然后便去一旁开药方了。 孙老头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同以前那个小气、脾气怪、又自恋、孩子气的老头比起来,虽然还有一息尚存,但他现在就像一个死人。 “夫人,这儿有小的伺候,你先回去歇息吧。若是老爷子醒来了,小的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您。” 小厮在一旁见她伤心不已,识相的上前。 文秀回神,见自己在这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便点了点头,吩咐道:“好生伺候着,若有异动,立即派人通知我。” “是,夫人放心。” 文秀点了点头,转过身,老者的药方也正好写好了。 文秀接过药方看了看,见上面的确都是一些珍贵药材,点了点头,唤了人进来,吩咐了一番,这才把药方递给了他去抓药。 “夫人,既然如此,老朽就先告辞了。” 文秀却是立即拦下了他,询问了一番他是否有别的事,可不可以留下之类的,最后同老者商量了一番,他暂时留下,观察孙老头的情况。 文秀从孙老头院子出去后,立即唤了曾逸,这才沉着脸色问道:“你们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第566章奇怪的事 说起找到孙老头的地方,曾逸现在想起来,任是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可怖。周围幽深的环境,骇人的气息,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四周的墓穴,简直不要太刺激。 若不是偶然触碰到机关,任是他们将整座山头再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机关、幻术,这两样东西运用配合的天衣无缝,令人叹为观止。 文秀见曾逸迟迟没说话,侧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道:“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曾逸恍然回神,连忙摇头,立即应道:“回夫人的话,并非如此,而是,那地方,实在是......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哦?” 文秀更加有兴趣了! 于是,曾逸把他们今日的所见所为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曾逸带着下属寻找孙老头以及顺带寻找刘一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找到那条密道通往城外的山林后,山林就被他们搜找了不下十遍,但终究是一无所获。 然而,曾逸却一直相信人一定在山里,只是不知道藏身何处罢了,是以,他们在山林里的人一直都没有完全撤回来。 说来也是巧,今日小五内急,就悄悄跑去一旁解决,谁知撒尿过程中被一条无毒的小蛇咬了一口,他有些气急,想去捉蛇,但那蛇又刚刚被自己的尿淋过,他就用脚去踹,那蛇也是灵活的,身形麻利躲开,他的脚就踹在了树干上。 然后,奇迹发生了,树干竟然开了一个能容身一人通过的洞。 小五见状,呆愣了片刻,然后才嚷嚷着“找到了”,再然后,他们依次进入树干,顺着一条仅容得下一人行走的密道,一直找到了关押孙老头的地方。 找到孙老头后,他们从大牢里出来,然后发现密室连着房屋,而房屋周围全是墓穴,还有很多的枯骨,很显然,那里曾是乱葬岗。 那片林子的确是有一个乱葬岗来着,而他们搜寻了那么多遍都没发现,曾逸大胆的猜想假设,这一切,应该和幻术有关。 幻术,正是大梁国里一个小小的族群所擅长的东西。 乱葬岗外有机关,那机关很可能是给平时进出的人设计的,所以只能容一人通过。即便被人发现了,里面的人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文秀一边听一边点头,想了想后,突然道:“你们没碰到人?” 说起这一点也是奇怪,曾逸下意识的摇头,他们从发现孙老头,再到原路返回,他们都没碰见任何一个活物,更别说是人了。 “没有,那里好像空了!” 空了? 意思是,那里面的人离开了? 为什么要离开? 突然之间,一连串的问题撞入文秀脑海里,让她应接不暇,为什么呢? 孙老头被他们折磨成这样,很显然,他们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可偏偏,这些人离开却又独独留下了他。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夫人,除此之外,我们在大牢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刘一德的踪迹。” 曾逸虽然觉得能否找得到刘一德根本不重要,但是,告诉文秀结果,还是很有必要的。 “死了?” 曾逸摇头,不确定的道:“不清楚。” 刘一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看大牢里的情景,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即便他不说穿,凭借夫人的聪明头脑,想必也不会真认为刘一德还活着。 听曾逸说刘一德生死不明,文秀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的是,她自己并没有半点幸灾乐祸之感。反而,有一点淡淡的惋惜,明明是一根好苗子,可为什么要走歪了路呢?如果刘一德没有...... 算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 文秀打住越发发散的思维,再次把注意力都放到孙老头以及乱葬岗的事上,道:“我们刚重新张贴了新的告示,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被通缉的人被人发现了,所以才带着人撤走了?” 之前的通缉告示被文秀自作聪明的抹去了嘴角那颗媒婆痣,那人没被人发现,而如今贴上了正确的告示,说不定就被人发现行踪了。 那些人来时鬼鬼祟祟生怕人发现,所以,打草惊蛇后,便立即转移了行踪。 对,一定是这样的! “曾逸,这样吧,你先带人去郊外的村里查访,看看附近的村民看见过画像上的人没有。他们藏匿在山林里,难保不会被城外的百姓看见过。” 曾逸想想也是这理,连忙应道:“是,夫人,属下立即派人去办。” 寻找画像上的人并不是文秀非做不可的事,她现在担心的是孙老头还能不能醒过来。毕竟,伤的太严重,岁数又大了。 曾逸似乎看出了文秀的担心,安慰道:“夫人,孙大夫曾是名医,他吃过不少好东西,否则,换成其他人受他那样重的伤早就没命了。放心吧,他肯定没事的。” 爷还没见他最后一面,他肯定舍不得现在就咽下那口气。 最后一句,曾逸没敢说出来。 文秀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曾逸便退下去办事去了,文秀往自己院子走了一段路,始终心里放心不下孙老头,走到院子门口时,又折身往孙老头的院子而去。 文秀走回孙老头院子时,丫鬟已经将煎好的药给孙老头端来了,黑糊糊的药汁,却半点没有臭味,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二百两一副的药啊,果然物有所值! 文秀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碗,亲自端到了床边,看着口眼紧闭的孙老头,她真不知该如何将这碗药给他灌下去。 老者见她不知所措,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从药匣子里取了一根竹管和一个漏斗,吩咐丫鬟去清洗一番再拿来。而后,走到床边对文秀道:“这位夫人,你放心,老朽会将病人给照顾好的。这儿就交给我了,你去忙吧。” 文秀还想问问这药怎么让孙老头喝下去,但听老者都如此说了,便将碗递了过去,真诚的道:“有劳了。” 第567章我都依你 文秀再次从孙老头那儿出来后,碰见了正打算离开的魏景行。 一碗山楂水下肚,又在院子里溜了两圈,魏景行已经成功的消食了。 树儿不敢久坐,喝完山楂水后就回去躺着了,而魏景行是客,便由桐桐代为款待。反正,她才十岁,天真可爱,府里上下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娘亲!” 桐桐看见文秀,欢欢喜喜的蹦跶到她面前,甜甜的唤了一声。 魏景行也连忙行礼。 文秀没心情同魏景行说笑,得知他告辞离开,简单的客气了两句后,便传了下人送他出府,留下了桐桐。 桐桐是挺喜欢漂亮哥哥的,总觉得每次同漂亮哥哥同桌,她自己吃的比平时还多,反正食欲大开,吃什么都香。原本想亲自送他出府,可娘亲特意留下了自己,她也不闹别扭,道:“娘亲,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讲啊?” 女先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更不应该私下见面,这样有违礼数,桐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些话,心里嘀咕着,娘亲该不会也这么教育自己吧? 一切都是桐桐多想,文秀压根儿没这么想过。 孙老头失踪这么久,两个孩子也一直挂心,虽说表面没哭哭嚷嚷,但每每看见他们独自呆坐时,双眼流露出的那种担心和思念不似作假。如今孙老头回来了,他又格外疼爱桐桐,文秀觉得,她有必要将这些话告诉桐桐。 “桐桐,孙爷爷回来了......桐桐——” 文秀话一脱口,小丫头已经等不及拔腿就跑,压根没机会把后面的话全部说完。 十岁的半大丫头跑的极快,文秀连忙追上去,跑的自己差点岔气,而等她跑到时,桐桐已经拉着孙老头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老者在一旁一脸无奈,看看桐桐,又看看再次去而复返的文秀,最终微微摇了摇头。 文秀怕小丫头哭坏眼睛,红着眼上前将她拉开,小丫头扑进她怀里,呜呜的哭着:“娘亲,孙爷爷怎么了?他怎么了?呜呜......” 文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确定孙老头的遭遇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或是李俊而引来的,更是当着外人的面,她避重就轻的道:“孙爷爷遇到了坏人,是坏人将他害成这样的,你别哭,一会儿孙爷爷醒了听见你哭,他就不喜欢你了。” 孙老头什么时候醒,又能不能醒,完全是一个未知数,文秀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桐桐,还是在安慰自己。 桐桐听到是坏人害了孙爷爷,便张口开骂,骂了几句后,又扑到床边,拉着孙老头的手哭起来,“孙爷爷,你起来啊,你醒来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桐桐不跟你争了,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我也不往你喝的酒里下料了,我也不去倒腾你的药柜了,更不去祸害你那些宝贝了......只要你醒来,我都依着你,我都依着你.......” 房间里静悄悄的,桐桐的哭声格外清晰,除此之外,老者和文秀的叹息声也时而清晰。 老者被这一幕感动的不行,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转身出了去。他不能再看了,在看的话,一会儿他也忍不住哭了。 看看屋里的小丫头,想想自己膝下的儿孙,老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桐桐哭累了,这才被文秀拉出了房间,倚在娘亲怀里,伤心又伤神,脑海里满满都是孙老头气急败坏、活蹦乱跳的影子。 如果不是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脸,就他浑身的伤,她都不敢认那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孙爷爷。 文秀看了一眼怀中愣愣的桐桐,客气的对老者道:“老人家,刚刚让你见笑了,打扰到你,还望你别见怪。这里的事,一切都拜托你了。” 老者闻言,连连摆手,自嘲道:“夫人有所不知,若是老朽的儿孙能有这丫头的十分之一,老朽啊,这辈子死也瞑目了。” 这是一个伤感的话题,老者点到即止,没再多言。 文秀一向识时务,更是知趣,老者这么说,他身上肯定有很多自己不知道而他也不愿意多说的故事,笑着道:“老人家说笑了,儿孙啊,谁家不是自家的好?” “哈哈......你真会说话!” 老者爽朗笑出声,仿佛之前那点不愉快统统都抛之脑后,他闭口不再提起刚刚的话题。他抬手揉了揉桐桐的头,笑着道:“丫头啊,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让老朽感动不已。你放心,老朽啊,一定尽力救他。” 虽说事在人为,但是,屋里的人实在是伤的太重,能不能醒过来,他还真没那个把握。 文秀拉着桐桐同老者道过谢后,便带着桐桐离开了院子。而桐桐也没跟文秀回她的院子,而是半路绕去了树儿的院子。 孙爷爷待哥哥也不薄,他回来了,又受了伤,理应去通知哥哥的。 桐桐跑到树儿院子时,树儿也是一脸沉默,但神情中却带着浓浓的伤悲。 “哥哥,你知道孙爷爷回来了?他还受了伤?” 桐桐咬着唇,好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两句话,而她内心已经悲痛的难以自制。 树儿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回道:“嗯,刚听下人来说了,听说,孙爷爷的伤还很严重。” 桐桐也不知道孙老头的伤究竟有多严重,但他浑身缠着纱布,纱布上还隐隐浸了血迹,看样子,反正伤的不轻。于是,将躺在床上的孙老头的情况向树儿叙述了一遍。 树儿听到消息就想去看望孙老头的,但院子里的人没让,说是夫人有交代,不能让他随意到处走动。身上有伤,架不住院子里的家丁侍卫多,最终没能去跑一趟。 但是,如今从桐桐嘴里得知了孙老头的情况,他便真的按捺不住了。 “桐桐,你说只要孙爷爷能醒来,你什么都依他是不是?” 桐桐闻言,立即点头如捣蒜。 树儿见状,又继续道:“眼下,我有一法子,兴许可能引出那些人,咱们来个瓮中捉鳖,你愿不愿意帮忙?” “愿意!” 树儿见桐桐应了,连忙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第568章诱敌之计 桐桐听见树儿的计策,一双大眼睛睁大如铜铃,震惊了片刻后,才结结巴巴的问道:“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可若是被娘亲知道了,她......她肯定会生气的。” 树儿也知道这计颇为冒险,否则,也不会想着自己亲自出马了,意志坚定的道:“只要你不泄露消息,曾逸不泄露消息,娘亲就肯定不会知道。等咱们把人给抓到了,娘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我们的气的。” “可是......” 桐桐还是有些犹豫,她见过娘亲生气发火,虽然次数不多,但是,绝对的吓人。 树儿见妹妹还有些犹豫,立即又下了一幅猛药,道:“桐桐,你说的话是不是骗孙爷爷的?你压根儿不想他醒来对不对?” “不是!” “不是?既然不是,那你就按我说的做,放心吧,哥哥有分寸。” 桐桐见哥哥主意已定,半点不由自己分说,最后只能被迫同意,临走前,对树儿道:“哥哥,你千万要小心啊!” “知道了,你快去找曾逸吧!” 如今孙老头找回来了,曾逸身上的任务便轻了一半,终于能闲下来泡个澡、换身衣服、吃顿好的、睡个好觉。他刚从浴桶里出来穿好衣服,便听见了敲门声。 吱嘎—— “二......二小姐?” 曾逸眼睛睁的老大,震惊的看着桐桐,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小祖宗怎么跑到自己这儿来了。 桐桐“嗯”了一声,不由分说,便进了屋,开口道:“把门关上,我有事......不对,是大哥有事吩咐你去做。”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桐桐,眉宇之间还是有李俊几分英气的。 曾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依她所言把门给关上了,走到她面前道:“二小姐,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桐桐想了想,然后压低了声音,把树儿交代了话原原本本同曾逸说了一遍。 “什么?瓮中捉鳖?” 曾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震撼不已,失声问道。 桐桐被他突然大声说话吓了一大跳,缓了缓后,才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生怕我娘听不见是不是?” “不是,不是......”曾逸赶紧摆手解释,一副为难的模样,“二小姐,这事儿不行,真不行,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肯定会扒了属下的皮。更何况,这事儿,夫人一定不会同意。” 开什么玩笑,大少爷打算自己做诱饵,这不是找事么? 桐桐就知道曾逸不会轻易答应,可偏偏哥哥又说此事一定要办到,再加上为了给孙老头报仇,她心一横,厉声道:“要是娘亲同意,我还能来找你?我不管,我刚把话告诉了你,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敢走漏消息,我......我就说你是主谋。” “啊!” 曾逸顿时哭的心都有了! 这两个小祖宗,这节骨眼儿上添什么乱啊!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桐桐见曾逸没说话,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 曾逸心里一百个不答应,可是,又真怕桐桐倒扣自己一头屎盆子,毕竟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再加上她演戏了得,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活的,更何况只是把假的说成真的? “二小姐,不是属下不答应,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对方也不一定上当不是?”曾逸虽是个大老粗,但是,却不是个傻子。他就想着,自己能多说两句,万一能让桐桐改口呢? 桐桐跟着树儿吃了秤砣铁了心,半点不为所动,直接道:“对方不上当再说不上当的话,现在嘛,你赶紧让人准备一下,咱们半夜行动。” 她一会儿怂恿小天明去缠着娘亲,保准娘亲今晚什么事都不知道。 曾逸闻言,最终无奈点头,像一根苦瓜一样。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府外打更的人刚敲过三更的点,李府的后门便悄悄的打开了。以小五为首,领着十来个下属,其中有两个扶着一个满头灰白头发,浑身是伤的人出了后门,迅速的上了一辆早就停在后门口的马车。 伤者上车后,紧随其后的便是树儿在两名下人的陪同下,也上了同一辆马车。 小五静气凝神,双目如炬,谨慎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见并无异样,这才抬手,打了个手势,马车随后便启动了。 马车的车轱辘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渐渐驶离了李府后门。而他们走后,一道影子紧随马车而去,另一道影子,则往相反方向去了。 马车里,树儿靠在软塌上,压低了声音道:“曾逸,你刚刚上车时,可觉察到周围有异样?” 曾逸道:“属下感觉到,东南侧方向有人。” 刚刚以花白头发满身是伤仿冒孙老头的人,正是曾逸! 树儿武功修为虽然不错,但比起曾逸来,还是差了些,他并没感觉到有人存在,如今听曾逸说了,心中忍不住有几分雀跃,“看来我猜的不错。” 曾逸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大少爷,那可未必。咱府的前后门,一直都有人盯梢的。那些人是不是为了孙大夫而来,暂且还不知晓。” 因着李俊身份特殊,自从他们搬到永安城后,李府前后门便有人盯梢。而那些人,还不是同一路人马。如今他觉察到的人,到底是哪一路人马,还真不好说! 曾逸本不想泼树儿冷水,但是,事实便是如此。 树儿被泼了冷水,半点不气馁,甚至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曾逸见状,惊讶不已,实在是想不到,树儿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气度,忍不住道:“大少爷,你真觉得那些人会来?” 树儿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孙爷爷被你们活着带回来了,你想,换做是你,你能允许他在世上再多活一天?” 曾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世上没有什么人能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了! 树儿见状,道:“即是如此,那便好好准备吧,千万别因为疏忽而放走了他们。” “是!” 第569章自投罗网 树儿要把“孙老头”转移的地方是一座小院子,是文秀后来替王燕青和宋晓月准备的。原本想着让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住的再近一些,可夫妻俩不好再麻烦文秀,没同意。于是,这座小院子便一直空着了。 这院子是树儿同文秀一起挑的,他手上有大门的钥匙,所以达到目的地后,下人首先扶他下了车,然后接过钥匙开了门。 树儿有模有样,端足了大少爷的架子,指挥着两个下人进屋,直到把灯点亮了,又将屋子打扫擦了一遍,这才让小五把“孙老头”请下了马车。 “孙老头”头发蓬松,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虽然脚步踉跄,由两个人扶着,但他双腿到底是自己在开步。 黑暗中的人瞧着他一步三踉跄的进了门,心中甚是担心,反复的往身后看,一个劲儿的祈盼援兵到来。 谁能想到,文秀竟然自作聪明的想把孙耀祖转移走,最后让他们捡了个大便宜。 哼,这里可比李府容易闯多了! 黑影左顾右盼也未等来增援的人,但他却慢慢镇定下来,这点儿离天亮还早,即便他们的人晚到一会儿,也不妨碍他们动手。 —— “你说的可是真的?” 面具男看着跪在地上之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地上之人连连应声,道:“主人,一切都是千真万确,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无论他们去哪儿,咱们对他们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面具男闻言,喜笑颜开,眉眼与李俊有七八分相似,开怀道:“去,把人带上,先去埋伏。朔风晚些时候到,到时候听他指挥。” “是!” 地上之人立即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朔风立即出声,恭敬的道:“爷,可是有话交代属下?” 突然,面具男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朔风啊,你跟随我也有一些年头了,不过,上一次的任务......” “属下知罪!” 朔风八尺男儿,轰然跪地,露出一副视死如归之态。 面具男也没让他起来,继续道:“上一次任务失败,以至于被他们钻了空子,将孙耀祖给带走了,而且还是带走的活人。如今,我们的人不竭余力的要杀了他灭口,所以,这次一定不能再失败。” 不管能不能从孙老头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这人都不能再活着了! 而且,他看过李俊的相貌,他敢确定,李俊一定是他要找的人! 朔风知道任务艰巨,但总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想到李府的人大半夜的将孙老头转移。但是,主子都没想过这会是一个陷阱,自己若是冒然提出,依着主子多疑的性子,只怕......若非主子多疑,孙耀祖也不会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被人带走了。 面具男不知朔风心中所想,絮絮叨叨的又交代了一遍,然后才道:“去吧,这一次,一定要漂亮的完成任务。” “是,属下定竭尽所能不负主子的期望。” 朔风垂下眸子,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随后,面具男又传了另外的人,吩咐道:“去把埋伏在李府附近的人一并调去支援,李府那边,暂时不用盯着了。” “是!” 面具男坐在太师椅上,半点无睡意,双眸含笑,垂眸看着案桌上的画像。等孙老头一死,不管李俊是否是那个人,都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至高无上的东西,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朔风很快便到达了属下传回的地点,然后听一直盯梢的人禀报院里的情况,从院子的大小以及每一间屋子的布置,再到院里有些什么人,全都清楚的向他叙述了一遍。 朔风是个谨慎之人,听说除了孙耀祖外,还有李俊的长子,也就是前不久才受了重伤的李树,他就更加狐疑了,实在想不明白,文秀转移孙耀祖,搭上自己受伤的儿子做什么。 “大人,他们进去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若是再不动手,天就该亮了。” 夏日时节,天亮的早一些,黎明之前动手,时间最为恰当不过。 朔风闻言,抬头看了看夜空,满天繁星,浩瀚无垠,虽然没承认下属说的话是正确的,但不得不承认,黎明之前,守卫正是最为薄弱之时,这时候动手最合适。 “人手到了没?” “全都清点妥当!” 他们有四十人,院子里就十来个人,还有两个伤患,由朔风大人亲自带队,他们这次一定能很快完成任务,以消爷近日来的怒气。 朔风从黑暗中走出,身影轻盈,轻轻松松跃上墙头,见小院子静悄悄的,唯有一间屋子的灯亮着,而下属口中的十来名侍卫守在门口,但却一个个打着盹儿,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挥,身后的人齐齐跃上墙头,纷纷跳进了院子。 今晚,务必杀了孙耀祖。 至于其他人,拦路者死! 小五听见动静,立即拔剑,严阵以待,刚刚还打着盹的数人也“精神一震”,纷纷拔剑拔刀,排好了阵型,哪里像犯困的模样? 朔风也没工夫去计较这些人与刚刚有什么不一样,跳下墙头,站在最前面,冷眸盯着小五等人,仿佛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一样,冷声道:“识相的,把孙耀祖交出来,爷便饶尔等不死。否则,别怪爷刀剑无眼。” 小五等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里会因为他一两句威胁的话就被吓破胆?不但没被吓住,反而一个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朔风见状,微微拧了拧眉。 小五上前两步,轻蔑的朝他扬了扬下巴,笑着道:“好不容易才等来你们自投罗网,怎么会因你们这点人而认怂呢?反倒是你们,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要不然,小爷的剑向来无眼且无情,一戳一个窟窿,待会儿别哭着喊娘。” 朔风想给小五两个嘴巴子,可偏偏却从小五嘴中听到了危险的信息,刚想出声,耳边却传来一阵簌簌声,只见他们刚刚站的墙头,如今却站满了对方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手持弓箭,弓以拉满,所有的箭头都对准了他们。 第570章瓮中捉鳖 朔风带来的人都发现了墙头的弓箭,而且,箭头上泛着绿油油的光,一看就知道,箭头淬过毒,并且,一定是剧毒。 他们被围住了,若是箭雨齐齐射来,不消片刻,他们全部都会被射成马蜂窝。明明说好的只有十来人,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上当了? “卑鄙!” 朔风看着墙头的人和弓箭,忍不住骂了一句。 小五听他开骂,“哈哈”大笑,想起老鸨描述的人正好跟眼前这人相似,渐渐敛了神色,目光幽冷,勾着嘴角道:“你不卑鄙?杀人放火,倒是君子坦荡荡。” 那日替素雪冤死的二人,不就是被眼前的“正人君子”给一剑毙命的? 还有,孙大夫身上的伤,难道不是拜他们所赐?这些人,有什么资格骂他们卑鄙? 不过,不得不说,大少爷小小年纪狠起来,连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人都怕。只要这些人被毒箭射中,不立即毙命的人会比立即毙命的人还惨。 朔风被小五一口气堵的差点没上的来,他这些年跟着爷做的那些事,的确没资格骂对方卑鄙。今晚,是他们太过大意了。 “小爷再说一句,缴械投降,保住小命。否则,谁要是敢反抗,小爷让他变成马蜂窝!” 这一次,小五半点开玩笑的神色都没有,话里话外全是骇人的冷厉。 “哐当!” 突然,朔风身后传来大刀坠地的声音,那人颤抖着跪下,求饶道:“我投降,别杀我,我投降,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唔——” 话音未落,朔风的长剑已经戳穿了他的胸口。 叛徒! 原本队伍中还有想要缴械投降的人,可看到朔风大人毫不犹豫的便将人杀了,一个个都没勇气敢扔下武器。 前后都是死,不如死的壮烈一些。 朔风冷眼扫了一眼地上之人,沉声道:“谁敢再求饶,这就是下场。” 这些人中,有些人并非是死士,他们身后有牵挂,所以才会出现刚刚那一幕。如果这些人全是死士,哪里会在敌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小五差点被那人给逗笑了,若对方的头领不动手,他兴许真会履行诺言留他一命的。 朔风已经被周围的箭头和他们之间的叛徒彻底激怒,道了一声“杀”,率先朝着小五冲过去。 四周的箭头像下雨一般朝着院中的人射去,好些速度跟不上的人,不是被射中胳膊就是被射中腿,亦或是被射中胸膛,立即轰然倒地。 朔风带领的死士平时受的训练不一样,武力值也不尽相同,他们趁着身后之人做肉盾的时候,避开箭雨,冲到了小五等人面前,与他们交起手来。 弓箭上涂有剧毒,弓箭手怕误伤,不敢再射箭,齐齐将箭头放回箭筒后,纷纷跳下墙头,拔剑加入战斗。 朔风带来的人不容小觑,尤其是没了毒箭雨干扰,与小五等人交起手来,隐隐约约有占上风之势头。 小五节节败退,抵挡越发吃力,但年轻好胜,毫不退缩,守在大门口,寸步不让,倒是让朔风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屋。 朔风的目的只是孙耀祖,其余人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是以,他与小五过招后,一时半会儿不能置他于死地,立即退后,换了两名下属来与小五纠缠,自己则逮到空子破窗而入。 小五见状,大惊失色,可偏偏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只能大喊“小心”。 屋里的人并非孙老头,树儿也按曾逸的吩咐躲到了床后,朔风进屋后,挥剑直插隆起的被子,连续两次后,顿觉不对劲儿,一回神,床上哪有人,不过是塞在被子下的枕头罢了。 上当了! 不,早就上当了! 说时迟那时快,曾逸从他身后出现,手里的剑卯足了劲儿朝着他刺去。不过朔风警惕性极强,在剑尖快要刺到他时,他躲闪及时,避了开去。 随后,两人便在屋里激烈的打斗起来。 曾逸武功不错,朔风也不弱,两人打斗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伯仲。只是,屋里的东西却遭了秧,不一会儿功夫,全都支离破碎,一片狼藉。 “老大,外面的都解决了!” 没多久,屋外传来了小五得意的声音。 朔风闻言,一分神,让曾逸钻了空子,胳膊上被划了一剑,顿时鲜血浸透了衣袖。 曾逸见他连连退后几步,想要提醒树儿小心,却见树儿从后面出现,一把长剑架在了朔风脖子上,“束手就擒吧!” 朔风实在是没想到,传闻中受了重伤的小子竟然藏在了床后,如今还用冰冷的剑锋抵着自己的脖子。 不过,士可杀不可辱,他岂会束手就擒? “今日是我大意上了你们的当,不过,要杀要剐随意,但休想从我口中套取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 朔风说的慷慨激昂,但却在寻找突破口。 区区一个小孩,他朔风还不放在眼里。 “小心!” 突然,曾逸出声,朔风手脚麻利的避开树儿的长剑,自己手中的剑却刺向了树儿,吓得曾逸脸都白了。 树儿顿觉危险,后仰避开朔风的剑,一个连环转身,从床柱躲了开去。 朔风紧追不舍,曾逸的长剑已经追了上来,挡在树儿前面,又同朔风缠打起来。 树儿站在一旁,见因手臂受伤而渐渐趋于下风的朔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鳖快捉到了,总算今晚不是白忙活一场。 “小五,进来帮忙!” “是!” 树儿一声令下,小五推门而入,门外,朔风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几个能站着的,但脖子上却都被架着长剑或者大刀。 这些人,真的都被制服了! 小五进屋后,立即加入了曾逸和朔风的战斗,二打一,原本就落于下风的朔风更是抵挡不住,没过几十招,曾逸便踹飞了他手中的剑,小五则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朔风也被活捉了! “大少爷,现在怎么办?” 戏到尾声,曾逸还是让树儿拿主意,毕竟,今晚的事,他真的没有料到。 树儿看了看朔风,又看了看院外的人,冷声道:“带回府,交给娘亲定夺。” 第571章娘亲,对不起 文秀被桃红唤醒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昨夜,天明哭闹着找娘,奶娘没辙,只能把人给她送来。她抱着哄了一晚上,黎明时分,好不容易才睡下。 这会儿,眼睛都睁不开。 文秀一脸不爽,眯着眼,满脸困意,不耐烦的道:“我这刚睡下,究竟何事?”她什么都好,就是没睡醒脾气大。 桃红是知道昨夜情况的,也不知道小少爷怎么又突然闹腾了,夫人是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了一晚上,这才刚合眼。可是,大少爷那边说情况紧急,务必让夫人立即前去,她也不敢耽搁片刻。“夫人,大少爷派人来传话,说是抓到人了,让您立即去一趟。” 抓到人了? 抓到谁了? 文秀脑袋里还是浆糊,一时半会儿没滤清,嘀咕道:“抓到人了去衙门里找人,找我做什么?我再睡会儿。” “不是,夫人,是大少爷抓到带走孙大夫的人了,好几个呢!” 桃红也是听说的,具体几个,她不知道。 谁知,文秀却一股脑坐了起来,睡意瞬间去了大半,似是有些怀疑的问道:“你刚刚说,大少爷抓到了带走孙老头的人?” 桃红连连点头,道:“是,大少爷院子里的人是这么来传的话。” 树儿在屋里养伤,他怎么可能捉到带走孙老头的人?文秀顿觉这件事不太妙,立即慌了,一边穿鞋,一边吩咐桃红给自己找衣服。 桃红从柜子里随意给她找了一套衣服穿上,又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这才刚插上一根素色的簪子,便急匆匆的往外跑去。刚跑出门,又折了回来,吩咐道:“你在屋里守着,若是小少爷醒了,你把人送到奶娘那儿去。” “哎,知道了夫人,您慢点!” 慢点,文秀恨不得再快一些! 桃红等文秀走后,便立即回了里屋,守在天明的床头,看着胖嘟嘟、粉扑扑的小家伙,喜爱的不行。 小少爷虽然磨人,可是,是真的讨人喜欢。 还没等桃红抱天明去找奶娘呢,奶娘便一大早过来了,寸步不离的守在天明身边,倒把桃红衬的跟个闲人似的。 桃红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浑身不自在,想着大少爷院子那边的事,唤了个小丫鬟进来伺候,又交代了奶娘几句,便小跑着追着文秀去了。 桃红到时,文秀也刚到一小会儿,因着她半路碰到桐桐耽搁了,所以达到的时间跟桃红没差多少。 “小少爷送过去了?” “没,还睡着呢,奶娘来了。奴婢想着那边没什么事,便跑来伺候夫人了。” 一切都解释清楚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文秀的心思便也不放在这儿上面,言归正传的对树儿道:“那些人,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她刚一进门便看见了朔风几人,几人身上都挂了彩,而院子一切完好无损,很显然,这些人都不是在府里抓住的。既然不是府里,那就是府外,树儿在府里养伤,怎么跑到府外去的? 这小子,一定要有个说法。 树儿昨儿做决定时,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此事完成的非常干净利落,又成功的抓了活口,他就更坦荡了一些,直言道:“母亲,儿子想为孙爷爷讨个公道。”事实上,他想说是为孙老头报仇的! “公道?”文秀被气乐了,道:“你受了伤,万一有个好歹,你这公道没讨到,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你孙爷爷若是醒了,该欢喜还是该难过?” “娘亲,哥哥不会有好歹的,他有曾逸和小五跟着呢!” 树儿:“......”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桐桐一句话,竟是把曾逸和小五都给卖了! 树儿原本打算避重就轻的向娘亲坦白此事的,也会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可这小丫头片子嘴一快,什么都招了,他还说什么? 无论说什么,他都是在狡辩! 桐桐后知后觉说错了话,可覆水难收,说过的话总不能再吞回来。即便吞回来,娘亲又岂会相信?完了完了,哥哥这次讨厌死自己了。 不仅是哥哥,曾逸和小五肯定也会讨厌死自己的! 曾逸和小五在门外,除了无语望天,满头黑线外,两人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哎,二小姐啊! 文秀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门外,只是一眼,曾逸和小五就觉得后背有冷芒在背,刺的自家冷汗淋漓。 “树儿,你究竟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文秀的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温柔了。 树儿见事情已经瞒不住,干脆一五一十的道:“母亲,我想了个计,利用孙爷爷和我自己当诱饵,让曾逸办成孙爷爷的样子,让小五护送我们去了你之前打算送给五叔和月姨他们的院子,使了一招瓮中捉鳖,然后,抓了对方几个活口。” 树儿只说了一半,那些死了的,他便没多嘴再提。 不过,他不提,文秀又不是傻子,“全部被活捉了?有多少人逃走了?” 额...... “问你话呢!” 文秀声音陡然一冷,顿时吓了桐桐一跳。 果然,娘亲生气了! 小丫头心有余悸,生怕娘亲把火发到自己身上,然后递给哥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悄悄地往后退,一直躲到了房门外。 娘亲气场好强大! 树儿也没料到娘亲竟然会如此生气,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抿了抿嘴唇,才低声道:“都被射死了,大概三十几人。剩下的,都被活捉了。” 如果不是他用了毒计,在箭头上淬了毒,这些人,恐怕有漏网之鱼。不能怪他心狠,实在是他怕被人报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待敌人,不必手软! 文秀闻言,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就担心树儿人小心慈,放虎归山,回头让人报复。即便如此,他们李府一向也不安宁。 “娘亲,对不起。” 树儿怕被责罚,更怕娘亲生气,不惜学桐桐撒娇,将“母亲”再次唤做了“娘亲”。 文秀刚想责备出声,可听他这么一喊,心都软了,哪儿还骂的出口? 第572章白忙活一场 文秀知道树儿重情重义,不忍责骂他,但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苦口婆心说了树儿一顿后,这才又关心他的身体道:“你呢,受伤没?” 树儿立即摇头,他好着呢! 文秀仔细观察了他一番,见他气色不错,不像又添了心伤的样子,心里又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心里却给曾逸和小五记了一笔账,等着晚些时候再算。 树儿见娘亲不再责怪自己了,万分惦记着被送到柴房看押的几人,着急的道:“母亲,那几人你一定要好好审问,找出幕后之人,一定要替孙爷爷报仇。” 他设计抓到的人不过是小喽喽,而幕后之人才最为可恶。费力把这些人抓回来,不过是为了找到他们身后的人罢了。 这一点,文秀自然比树儿清楚,交代了他几句安心休息,这才起身出去。 小丫头见娘亲出了屋,又偷偷的溜了进来,双手叉腰,嘟着嘴,取笑道:“哥哥真不害臊,还撒娇。” 树儿懒得理她,他们一样大,哪条律法规定只能她撒娇而自己不能了? “哥哥,哥哥......” 小丫头见哥哥不理自己了,瞬间急了,立即伸手去晃他。没一会儿,屋子里便传出了嘻嘻哈哈的声音。 文秀出门后,曾逸和小五便主动跟在了身后,然后主动坦白,一五一十的将他们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向文秀汇报。 “夫人,这些人用的武器也有花纹,与我们之前发现的一样,再加上他们指名点姓的要杀孙大夫,所以百分之百敢确定,这些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曾逸说着话,心里万分佩服树儿,反正他自己是万万没想到,大少爷只是使了个计,这些人便屁颠颠儿的自投罗网了。 大少爷厉害啊,有爷的风范。 文秀“嗯”了一声,没接着往下说,反而道:“你们俩跟着他胡来,就不怕我回头找你们麻烦?” 一提到这茬,曾逸和小五脸都愁坏了,比苦瓜还苦。尤其是曾逸,事前他已经千方百计的阻止了好伐?可是,再怎么阻拦,他也挨不住二小姐各种威逼啊! “怎么,哑巴了?” “不敢!”曾逸睃了一眼小五,见他闭口不言,只能自己这个头儿硬着头皮上,胡驺道:“夫人,属下本来是想事先告知夫人的,但因着时间紧急,又怕走漏了风声,所以不得不瞒下了。属下失职,还望夫人恕罪。” 小五听见他这番鬼话,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难怪当年爷让他去帮忙找什么春宫图了,就凭老大这张嘴,能有什么办不到的? 虽然,事实上曾逸的确没把那事儿给办好! 文秀见曾逸认错快,态度又诚恳,再加上他们走到柴房门口了,她也没再继续责备曾逸,对守门的人道:“人在里面?” “是!” “开门!” “是!” 守门的人利索的打开门,可推开门的一瞬间却傻眼了,屋里被捆的好好地人,竟然全部被扭断了脖子。 不对,少了一个! “不可能啊!” 其中一个守门的人惊讶出声,曾逸和小五闻讯立即冲了进去,除了地上的四具尸体外,屋里竟然少了他们的领头人。 朔风跑了! 朔风不仅跑了,而且跑之前,为了不走漏风声被人发现,还心狠的杀了他的下属。 曾逸见状,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人,除了心狠手辣之外,还如此有计谋。如果,如果自己没猜错,朔风是故意被他们擒住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一个人逃走不容易,想要杀了被俘的人更不容易,所以他将计就计,顺势被擒,避开了院子里的毒箭,也有了与下属呆一起的机会。然后趁守他们的人不注意,割开绳子,杀掉自己人,自己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人,好手段! 小五也是傻了眼,这离他们的人把他们送过来也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可就在这两炷香的功夫里,知道最多消息的头儿跑了,知道少量消息的人全死了。 妈的,白忙活一场! 文秀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人,等小五确定人已经彻底死透了,这才折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曾逸,加派府里府外的人手,另外修书一封,向你们爷禀报这里的消息。” 给李俊送消息,即便文秀不主动吩咐,这种事,曾逸也是会做的。 只是,今日这事,他有些难以启齿,人从自己眼皮子下逃走了。 文秀想对方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也没那能力在外头就能动手,所以,她也没回屋,唤了两名侍卫跟上,径直出了门。 小五看着苦哈哈的老大,犹豫了片刻,才道:“老大,怎么办?要不要,现在派人去追?” 追?追个屁,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柴房里杀人,然后离开,可想而知实力不容小觑。出了府,外面道路四通八达,他们去哪儿追? 更何况,男人身手了得,他们冒然追出去,损失的还是自己人! 昨晚,虽说提前做了准备,但也牺牲了几名弟兄。 曾逸摇了摇头,道:“先不追了。”他还是先琢磨着怎么向爷汇报这里的事吧! 小五见曾逸不下命令,而自己又不能冒然行动,只能压下内心的躁动和火气,加派人手后,回了自己屋。 以前有空便去妓院,既能解决生理需要,又能打听打听消息。可如今,素雪跟了他,他又答应了人保护她,便是不好再去那种地方了。 男人嘛,总得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想着想着,便推门进了屋。 曾逸思来想去之后,便绕回了他们自己住的院子。谁知,路过小五屋子的时候,屋内竟然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去他大爷的,他们白忙活了一场,他还有心情压女人? 这小子,真是气死人了! 曾逸心里头有火呢,一个不留神,一脚便踹在了小五的屋门上,粗着嗓门吼道:“臭小子,大白天的不害臊啊?赶紧出来,有活儿派你去干。” 不一会儿,小五便一脸欲求不满的从屋里出来了。 又白忙活一场,还没进入主题呢! 第573章你的死期 文秀出府之后,打算先去李俊的铺子,吩咐掌柜一些事,然后再去蜀绣阁,将新一季的夏季产品剩余的几张图纸交过去。可是,走着走着,她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跟在她身边的二人见她忽走忽停,不明所以,疑惑的道:“夫人,可是有事?” 文秀见二人半点没有觉察到异样,摇了摇头,但脑子突然一灵光,吩咐道:“你们去酒楼帮我买几只烧鸡和烧鹅,带到店里分给她们吃。” 烧鸡和烧鹅每家酒楼都有,可是,出名的烧鸡和烧鹅就不在同一家酒楼了。既然两样都要买,就只能两人分别去。 跟着文秀的二人顿时有些犹豫,其中一人开口道:“夫人,要不,我们兄弟其中一人去,另一人留下保护你吧。” 这些日子,老大各种交代,务必保护好夫人和少爷小姐们的安全,他们可不敢有半点懈怠和马虎。 其中一人去? 那她怎么把人给诱出来? 文秀直言拒绝,然后道:“快去吧,我就在这儿转转等你们,你们再耽搁,一会儿她们上工就不会吃了。” 这么蹩脚的理由,亏的文秀说得出口。 这点也不过刚巳时初,各家酒楼也就刚刚开门,还没烧鸡烧鹅卖呢!即便要做生意,那也得等上好些时候才有得卖。 两人虽然还是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文秀的意思,被文秀软磨硬泡后,最终还是分开去买烧鸡和烧鹅。 文秀打发走二人后,便开始在刚摆上的摊位上挑挑捡捡,这看看,那看看,似乎是真的在闲逛,顺便买点东西。 街上的小贩们见一个衣着艳丽、模样俏丽的夫人看上了自家的小东西,嬉笑着将好东西往她面前凑,介绍着自家东西哪儿好哪儿好。 文秀并非真的为了买东西,听着小贩认真的讲着,时不时的还问上几句,随后“心满意足”的成交了一些东西。 文秀提着东西,又逛了逛,顿觉手脚酸痛,随后便拎着东西去找地儿坐会儿歇息。可附近没有茶楼,酒楼也才陆续开门不迎客,她就只能挑了那巷口的石头,放下东西歇脚。 巷口本就没什么人,巷子里就更没人,这会儿街上也才热闹起来,她坐在哪儿倒也舒适没人来打扰。 可是,明着没人,暗里却有人。 文秀坐了一会儿,并未等到有人前来或者背后出手,想必暗中之人有所顾忌,随后又装出一副内急模样,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没一会儿,她便觉察到之前那道盯着自己的目光了。 果然来了! 文秀心中有了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绕过了几个弯后,借力爬上了墙头,躲到了一家民宅的檐下,冷眼瞅着巷子,打算瞧瞧跟踪自己的究竟是何人。 几息的功夫,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人出现在了她刚刚站的位置,看着巷口四处打量,他在寻找和判断文秀往哪一个巷口跑了。 这人下巴处带着面具,露出了脸的上半部分,五官和脸颊轮廓与李俊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文秀差点惊呼出声,虽然早就见过画像上与李俊相似之人,可当真的亲眼见到时,又是另外一番心境了。 这人与李俊,一定有关系! 李俊曾说,他其实是梁帝的亲生儿子,而眼前这人与他极为相似,难不成...... “别躲了!” 突然,巷子里的人抬起头,看向了文秀藏身的地方,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嘲讽的语气。 文秀见自己泄露了行踪,也不再藏躲,从檐下爬到墙头,然后纵身一跃,潇洒的落地,站到了面具男面前。 文秀向来喜欢主动,剪水的眸子打量了一番面具男,道:“别说,还真像。不过,听说你嘴角有颗媒婆痣,不知是真是假?” 媒婆痣是梁旭的痛,花了不知多少财力和人力也没能将这颗媒婆痣除掉。就像有生命一般,除了之后过个三五两月,又会恢复如初。长此以往,他也不费力除了,便带上了面具。可是,这却是他的逆鳞所在。 “你找死!” 梁旭倏然冷了双眸,手中的折扇像是活了一般朝着文秀打去,只听见“刷刷刷”的声音破空而出。 幸亏文秀始终保持着警惕性,在梁旭动手时,她便有了准备。是以,在他的扇子飞来时,她便巧妙的避了开去。 文秀避开后,半点不收敛,继续挑衅梁旭道:“你这张脸啊,虽然长得与我夫君像,可是,轮精致,还是欠了几分。再加上你那颗媒婆痣,颜值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媒婆痣! 又是媒婆痣! 梁旭简直要被她给气疯了! 这么多年来,身边没人敢提自己遮盖在面具下的媒婆痣,可这女人,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简直让他恨不得将她撕碎。 李俊都是自己要杀之人,更何况他的女人?杀了她,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女人,是你自己找死!” 梁旭心狠手辣,武功修为与之前那些个黑衣人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接了他几招的文秀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什么消息都没问道,干嘛要先激怒他? 可是,谁知道他会因为“媒婆痣”三个字被激怒? 文秀原本是想亲眼看看梁旭的媒婆痣,可现在看来,自己从他手上逃脱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他们俩第一次碰面,竟然就直接到了开杀的地步! 梁旭才没那多想法,反正他现在一门脑子想的就是杀了文秀解气。不仅是为了自己脸上的媒婆痣,也是为了昨晚死在那个小院的属下。 几十号人啊,说没就没了! 还有朔风,竟然是从李府逃出来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梁旭看着朔风逃出来,并没有露面,等着文秀出府后,他便一路尾随了。原本没想到会这么快有机会动手,可这死女人竟然主动给自己创造机会。 哼,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自己了。 “女人,咱们第一次碰面,便是你的死期!” 第574章误打误撞 梁旭功夫不错,想要杀文秀根本不算难事,而他渐渐逼近文秀,以绝对的优势想要杀掉文秀,杀掉她,只是时间问题。 文秀越发吃力,开始近身攻击,以擅长的近身格斗与之较量,倒也没被立即放倒。 这货,武功竟然这么高! “帅哥,我们要不好好谈谈?” “轻浮!” 梁旭送了文秀两个字,手上的动作却半点没闲着,硬是咄咄相逼,一副要置文秀于死地。 文秀现在就盼着自己的人赶紧找到自己让自己喘口气,再这么下去,她这不被眼前这人给杀死,落到他手里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怎么都没料到,这人竟然亲自出马了! “咦——” 这就紧要关头,巷子里突然传来了车轱辘声,以及车夫惊讶之声。 梁旭见有人来了,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而文秀趁着机会,逃离了他的魔爪,避了开去,退到了马车边上。 “少爷,是李夫人。” 车夫是认得文秀的,立即向车里的人禀报了。 梁旭见是文秀的熟人,不知对方底细,而他一下子杀几个人目标太大,犹豫了片刻后,撂下一句“算你走运”,便飞速的离开了。 走了? 马车这么出现,就怕人给吓走了? 文秀瞧着那人是真的离开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折身看了一眼车夫,对车里的人道:“多谢公子。” 若是她没听错,车夫刚刚唤那人为“少爷”。而且,那车夫好像还认得自己。车里的人,是谁啊? 车夫看着文秀,嘴角抽了抽,少爷半天没动静儿,想必刚刚自己不该多嘴的,回头,指不定又是一顿骂。 可是...... 她的确是李夫人不是? “少爷......” “文老板,别来无恙啊!” 马车中突然传出一道让文秀熟悉的声音,让她有些懵圈,怎么会这样?刚刚误打误撞替自己解了围的人,竟然会是......潘誉! 真是,好巧! 潘誉若是得知对方是要杀了自己,而他的出现却让对方改变了主意,会不会被气死过去?呵呵......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文秀得知了车里的人是潘誉,也不再装腔作势虚情假意的客套了,挑了挑眉,笑着道:“潘大少,腿好了?这都出来溜达了?” 腿好了? 腿好了他能坐马车? 潘誉一提这事儿就来气,倒霉的被天雷劈了房屋压了腿,后来慈善局又出了事故,最近的日子,他是尽可能的低调,甚是都没去找文秀的茬儿。他没去找茬,反倒对方却送了上来,还刻意旧事重提,戳他伤疤。 可恶! 潘誉胸口憋着一口气,气的心肝儿都疼,可是自己腿脚不方便,嘴巴也说不过文秀,总不能再自讨没趣的往人跟前凑自取其辱,忍了又忍后,道:“阿吉,走吧。” 早知是文秀跟人过招,他就绕路也不走这儿了! 最好啊,那人失手杀了她,那就皆大欢喜了! 潘誉心中恶毒的想着,可也只是想着,干不掉文秀,那就干掉她的生意。蜀绣阁没了绣艺坊跟其争锋,自己就开个同样的店好了。 哼,蜀绣阁那些款式谁说只许它蜀绣阁一家出售的? 潘誉想着想着,觉得十分可行,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即付诸行动。原来的资源还在,重新利用起来便是。 反正,永安城里,他潘记布庄影响甚大,门面什么的,想什么时候要都有。 文秀看着潘誉的马车渐行渐远后,生怕梁旭又折回来,连忙拔腿便往与梁旭相反的方向跑了,比平时速度还快。 等她绕回正街时,两个被她派出去的手下已经提着烧鸡和烧鹅回来了。 “夫人,昨儿晚关铺子前烤的,热了一下。” 今日的要中午才有得卖,他们等不及,便将昨晚酒楼里剩的带回来了。 文秀让他们买烧鸡烧鹅本就是借口,现在又逃过一劫,更不会跟他们计较买的不是新鲜货,而是恨不得他们回来的该是更早一些才是。 “夫人,难道不行?” “行,怎么不行,提上走吧!” “是!” 文秀之前买的东西已经弄丢了,她也闭口不提之前的事,领着提着烧鸡烧鹅的两名下属先去了李俊的铺子,随后才去了蜀绣阁。 蜀绣阁里,已经进了不少顾客,掌柜的和两名女伙计正分别领着客人逛。文秀见她们没工夫招呼自己,便提着烧鸡烧鹅去了厨房,而后洗了手,洗了脸,这才收拾利落出来。 这时候,又有新客人进门了。 文秀见客人面生,又说的不是永安城一带的方言,愣了愣后,笑着迎了上去。 女客虽说的外地话,可慈眉善目,笑意盈盈,极好招待,在文秀领着介绍了一圈后,很爽快的定了十六套初夏的新款。 听她意思,除了自己穿,还要给两位嫂子各四套。而她一直都是蜀绣阁的常客,只是是在别的分店罢了。而这一次,回娘家,碰上换季,便挑了这里。 文秀殷勤的送走她后,掌柜的和女伙计领的客人也下了单,一下子多了二十几套的量。今天上午,可谓是开门大吉。 掌柜的又将订单送到了女红手里,一切交代妥当后,这才趁着喘气的功夫同文秀打招呼,“姑娘,你怎么来了?” 文秀将新款的样式递给她,笑着道:“特意给你们送来的。哦,对了,厨房里有烧鸡和烧鹅,中午大家分着吃。” “多谢姑娘!” 文秀慷慨大方、赏罚分明在各店铺之间是出了名的,掌柜的听她说有烧鸡烧鹅添菜,忙替众姐妹向她道谢。 像她这样的东家,整个永安城也找不出三个来! 文秀已经习惯了,点了点头,见没自己什么事,想要离开。这才突然想起还没见到李麦穗呢,随即问道:“大小姐可是来了?” 掌柜的闻言,连连摇头,道:“小少爷病了,大小姐昨儿就没来。” 孩子病了? 文秀“哦”了一声后,便连忙出了蜀绣阁。 小家伙病了,可不把李麦穗那丫头给急死?她这会儿也没事,立即去看看才能放心。 第575章心急则乱 文秀走到冯家时,冯川正一脸颓败的躲在院门口,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小子怎么了? 文秀喊了他两声,并没有得到冯川半点反应,便伸腿踹了踹他,“喂喂喂,没事儿把门堵住干什么?听说孩子病了,麦穗和孩子呢?” “孩子?孩子?”冯川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了一番,随后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悲伤不已,“三婶,孩子病了,呜呜......孩子病了......” 孩子病了就找大夫治啊! 文秀见他哭,恨不得两脚踹死他! 冯川却没半点觉悟,越哭越伤心,可说来说去,还是孩子病了,听的文秀心头跟着发慌。 孩子病了?得了什么病啊! “滚开!” 文秀等的不耐烦了,一脚将冯川踹了开,走进院子,一边走一边喊李麦穗的名字。 随着她喊了几声后,正对着门的房里又传出了李麦穗的哭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文秀原本孩子只是得了点小毛病,李麦穗这个当娘的没经历过,所以紧张不已,自己也特意跑来看看。可瞧着冯川和李麦穗这架势,孩子并不是得了点小毛病这么简单啊! “麦穗,麦穗......” 文秀想到这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推门进了屋。 房里,点着浓浓的草药,烟雾缭绕,屋里的一切都看不真。但隐隐约约循着声音,可见床边趴着一个人影,双手拉着床上的小身子。 “麦穗!” 文秀惊讶出声,疾步走上前,率先伸手探了探小人的鼻息,见还有气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不能怪她往最不好的那方面想,实在是冯川夫妻俩给她的印象就只能让她往最坏的方面想。 李麦穗见文秀来了,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主心骨,扑到文秀怀里,哭着道:“三婶,小宝出天花,他出天花,怎么办啊,三婶,小宝还太小了,大夫说他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啊......三婶,呜呜......” 天花? 文秀震惊了片刻,也顾不得抱着自己的李麦穗了,先将她推开,将小宝给抱了起来,反复的检查了一番后,这才气愤的道:“哪个庸医胡言乱语的?” 李麦穗也说不上那大夫叫什么,反正在回春堂请的,据说在永安城也算小有名气。据他诊断,小宝之前发热,一连几日不退,如今身上也开始起水泡,就是出天花的征兆。原本就是凶险的病,再加上小宝年岁小,这病对他而言就更凶险了。 他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按照所有大夫的都会的法子,用草药熏,用药水泡澡,然后时刻关注孩子的发热情况。 别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李麦穗一边哭,一边说,心如刀绞,实在是不敢相信,小宝才一岁多,老天爷就同他开这样的玩笑。更何况,还是要命的玩笑。 文秀将孩子放回了床上,见李麦穗还哭哭啼啼的,瞬间来了火气,一个没忍住,拔高了声音道:“哭什么哭,光是哭有什么用?赶紧的,按着我的法子做。” 树儿兄妹俩出天花时,她也是哭的死去活来的,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数日。后来,自己还病倒了。孩子出天花,当母亲的心情她能理解。 然而,李麦穗当年也是在的,按理说小宝突然这样的情况,她也该有经验才是。可是,人一慌就乱了,哪里还有半点镇静的样子。 再瞧瞧外头的冯川,那副德行,就像小宝已经没救了似的。 李麦穗被文秀吼的一哆嗦,连忙擦干了眼泪,哽咽的道:“三婶,你说,你说我照做。” “镇定一点,”文秀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顿时又不忍心责备了,放低了声音,道:“你按着当年照顾桐桐和树儿那样,照顾小宝。首先,先把衣服给他脱了先散热。” “他不会着凉吗?” 文秀简直要被气死,忍了又忍后道,“找张薄襟,将他的胸口盖住,就不会染寒了。” “哎!” 树儿和桐桐的天花是孙老头治好的,可孙老头如今人事不省,生死不明,想让他爬起来开药方治病实在是不太可能。不过,回去碰碰运气也行。顺便,问一问府上那位老者。 文秀总觉得,府上那位老者医术应该很高明。 文秀交代了李麦穗后,又出去把冯川给呵斥进了屋,分别骂了两人几句后,这才匆匆往回赶。为了节省时间,她还特意吩咐冯家的下人给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 马车跑起来,可比走路快多了。 文秀回了府,又急匆匆的往孙老头的院子跑去,意料之中的是孙老头没有醒过来。但是,熬过了昨儿一宿,情况也不算太糟糕。 老者见文秀一脸焦急,还以为她在担心孙老头,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瞧着老爷子的状态,暂时应该保住命了。” 这也得多亏那些药材,一般人,还真的喝不起。 文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直言道:“不瞒老大夫,我那孙儿得了天花,回春堂的大夫说凶多吉少,不知老大夫对此可有研究,能否去瞧上一瞧?” 孙老头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老者闻言,惊讶极了,既震惊小孩子得了天花,更震惊文秀口中的“孙儿”。看样子,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竟然都有孙子了? 文秀见他惊愕不已,一时半会儿也懒得同他解释,又继续问道:“老大夫,您可愿意去瞧一瞧?” 老者恍然回神,连连点头,“这都被说的这么严重了,老朽是要去瞧瞧。” 回春堂那几个小子,哎! 老者心中叹了一口气,没好同文秀明说。 文秀得了老者应允,顿时露出欢喜之色,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老大夫去了,小宝就有救了。 对,小宝一定没事的! 老者跟着文秀去冯家,孙老头这儿就少了人看着。文秀不放心府里的小厮,直接找了小五来亲自守着。 小五刚被曾逸奴役了一上午,还没喘口气呢! 文秀才管不了那么多,她如今所求很简单,孙老头安然醒来,小宝安然渡过这一关。 两家人原本隔的不是太远,又是坐马车,一炷香的功夫,文秀便带着老者急匆匆的进了冯家的门。 第576章真寡妇 老者是真有些医术,随着文秀进门后,立即为小宝诊治,见小宝身上的衣裳被脱干净了,连连点头,说做的不错。 李麦穗哪里敢“贪功”,立即把文秀给供了出来,“老大夫,这都是我三婶的功劳,我都是听她吩咐办事的。怎么样,我儿子没事吧?” 老者闻言,心中瞬间明了,哦,这是侄孙子! 他就说嘛,文秀不过二十出头,那儿来什么孙子? “老大夫,可是还有救?” 文秀问的比较直白,主要还是天花这东西光是听听都令人闻风丧胆,极具杀伤力。如今小宝得了此病,又被回春堂的大夫批了命,她也就不那么委婉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暂时倒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不知这痘是出了几天了,是刚发还是就这么多。” 小宝身上的痘痘比起一般的孩子不算少,但也算不得很多,所以,老者想问的再清楚仔细一些,方便下药。 李麦穗闻言,连忙将小宝什么时候开始发热,什么时候开始出痘,细细的对老者讲了一遍,最后道:“老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老先生默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去开药方,然后吩咐她们去抓药熬水给小宝泡澡。 等这一系列的事忙完,文秀身上也全都湿透了。 老者惦记着孙老头的伤势,在冯家忙活一通后,又交代了李麦穗一些东西,这便提出告辞。 冯川原本想留下他,但他直言孩子肯定不会有问题,若是有任何异样,去李府找他也一样。李府那边,比这边情况更糟糕。 冯川送走老者后,这才去见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的文秀,恭敬的行了一礼,真诚的道:“三婶,多谢你了。” 若不是文秀出现,他们夫妻俩,很可能就真的是守着小宝等死了。 文秀得了空,这才有机会骂冯川,道:“你说你有什么用?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夫妻俩,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来府上通知一声。幸亏小宝没事,要不然......” “三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冯川连忙认错道歉,可话到尾声,又道:“三婶,都说那回春堂大夫医术好,想着他都下了结论,我和穗儿就......” 庸医害人,庸医害人,等小宝痊愈了,他非带着孩子去砸了回春堂的招牌。 文秀见他态度尚可,小宝也转危为安,也不再过多责骂,叮嘱冯川一定要照看好李麦穗娘俩,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冯川连忙应下。 一晃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晌午了,文秀肚子突然发出“咕咕”的叫声,让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咕咕——” 冯川也饿了。 从昨日回春堂的庸医过府后,夫妻俩就没吃过饭。这会儿有了喘息的机会,肚子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三婶,我让厨房准备午膳。” “......好!” 文秀也不客气,想了一下下就答应了,若是现在回去吃饭,还得饿上好一会儿。 小宝的危机解了,李麦穗也有了精神,吃饭的时候,同冯川一般,足足吃了三碗大米饭,一顿吃了平日里三顿的量。 吃饱喝足,三人坐着闲聊,可刚聊着,曾逸便面色不佳的跑来了。 “夫人。” 文秀见他急吼吼的,以为梁旭去府上骚扰了,瞬间沉了眸,声音阴冷的道:“可是有人闯府?没事吧?” 曾逸连连摇头,道:“夫人,府上安全着呢,没人敢硬闯。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文秀见曾逸犹犹豫豫的,面色也不好,心中滑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冯川见曾逸结结巴巴的,听的人怪难受,忍不住道:“你个大老爷们儿,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说,你没瞧见三婶都急了?” 文秀是真的急了。 曾逸看了一眼冯川,又看了一眼文秀,咬了咬唇瓣,还是吞吞吐吐。 此时,屋里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到底怎么了,说!” 文秀火了。 曾逸见她发飙,不敢再有半分隐瞒,双膝“轰然”跪地,朝着文秀磕了头,红着眼望着文秀道:“夫人,爷.....没了。” 爷没了? 爷怎么会没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将屋里的几人瞬间打懵了,谁也没想到曾逸吞吞吐吐的背后竟然是一个噩耗,一个事关李俊的噩耗。 李俊怎么会没了呢? 不可能! 文秀第一时间便将这个消息给否定了,这一定不会是真的,她摇着头怎么都不愿意去相信,“胡说,前几日我才与他通过书信,他还好着呢!” 曾逸眼泪夺眶而出,缓缓地闭上眼睛,痛苦的道:“夫人,爷昨日凌晨在沙丘中了埋伏,他带领的两万士兵,全军覆没。” 若非他们的人传来急报,李俊战死的消息应该明早才会传遍整个大夏。 “三叔......” 李麦穗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悲痛欲绝。 冯川连忙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可却找不到任何安慰她的话,只能任由她哭出声。 文秀见曾逸眼眶红了,眼角的泪不似作假,便彻底相信了曾逸的话,李俊这次,可能真的是没了。 这些年,守了这么多次“寡”,这一次,她真成寡妇了? 曾逸突然想起消息还没传到永安城,连忙道:“夫人,你们先稳住,等消息先传到衙门。彭大人那边,应该还没接到消息。” 衙门都没得到消息,而他们却事先知道了,彭继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尤其是那些好事之人,等得了李俊战死沙场的消息,估计恨不得再来踩上两脚。 文秀并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李俊如今身在何处,道:“他的尸首呢?” 尸首? 朝廷认可了李俊的身份,文秀和孩子却没得到承认过,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娘几个活着已经不易,怎么可能将尸体运回永安城? 夫人这次,可能要更加殇痛了。 虽然说出来有些残忍,但曾逸还是道:“过几日,会送回京城吧!” 文秀闻言,瞬间心如死灰,这算什么? 第577章强大的女人 李俊战死的消息传到永安城府衙时,是在翌日的清晨。 彭继在消化了半天消息后,这才立即命人张贴告示,向永安城的百信宣布李将军保家卫国战死的噩耗。而他自己,则亲自去李府报丧。 永安城里,有少许人是知道李将军身份的,他不是别人,正是人人称颂的女中豪杰文老板的丈夫。 在告示贴出后,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便打算上门安慰文秀,也表达一番自己对李俊的尊敬和悼念。 与彭继想象中的一样,文秀事先已经知晓了李俊战死的消息,所以,在他上门后,李府立即撤了鲜红的东西,全部换成了黑白两色。 因着昨日就准备就绪,李府很快便设置好了灵堂,树儿、桐桐、小天明也都换上了孝服,为老爹李俊披麻戴孝。 他们的身份虽然从未被认可,可是,他们是李俊的儿女,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文秀一身素衣,红着眼,面无表情的指挥着下人做什么,按部就班,井井有条,看的彭继心中一酸。 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 彭继原本想说点什么,可却想不到自己要说什么,李俊的尸体是不可能运回这里的,而这个灵堂,以及过两日送出门的,只能是他生前用过的衣物。 两人兄弟一场,却没想到,李俊竟然会是马革裹尸的结局。 这一天,来的太早了。 “弟妹,你节哀,若有什么需要,差人来衙门找我即可。” 临走前,彭继还是说了一句真诚的客套话。 文秀依旧面无表情,道:“多谢彭大人,若有叨扰需要,一定上门。” “哎!” 文秀送走彭继后,回到灵堂,将树儿和桐桐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而奶娘抱着小天明也跪在一旁。 小家伙现如今并不懂生死,看着哥哥姐姐在烧纸,以为在玩火,时不时的拍着手,咯咯咯的直笑,吓得奶娘浑身都在颤抖。 小少爷啊,死的可是你爹啊! 文秀看着酷似李俊的小小脸,微微沉了沉眸,随即吩咐道:“把小少爷带下去吧,一会儿被人看见了不好。” 奶娘如是大赦,连连点头,起身抱起天明就退下了。 奶娘带走天明后,文秀跪坐在了奶娘刚刚跪着的位置,她拿过一摞纸钱,一张一张的往火盆里烧着,看着火苗蹿起又落下,脑袋有些懵。 她为什么没有特别难过的感觉? 除了曾逸告知李俊战死且尸体不能运回永安城时,她有过撕心裂肺的感觉外,而后一直都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感觉,就像,就像眼前这一切像是在演戏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她根本不爱李俊,所以对他的死,自己根本不在意,所以没有伤心欲绝的感觉? 不,她是爱他的,她爱他深入骨髓,刻苦铭心,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呢? 可是,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文秀想不明白,像是傻了一般,机械似的往火盆里添着纸。 桐桐在一旁抽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肩膀一抖一抖的,眼睛都哭肿了。自从昨日得知爹爹战死,她就哭了整整一宿。 树儿眼眶红红的,眼睛里却没有眼泪,他不相信爹爹就这么死了,可是,眼前的一切都真实的根本不是假的。他想问问母亲,父亲是否真的战死沙场了,刚想开口,却见曾逸带着潘誉进来了。 潘誉听闻李俊战死的消息时,心中十分畅快,恨不得立即就跑来看看文秀颓败的模样,看看她怨天尤人的样子。 然而,当他跨进灵堂时,并没看到想象中的一幕,甚至,灵堂上除了小丫头的抽泣声外,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潘大少,若是来看我笑话幸灾乐祸的,出门右拐,不送。” 文秀先声夺人,语气不善。 自从她与潘誉闹僵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逐渐恶化,就连最简单的虚情客套都做不到,哪里还敢期望这种生死大事上的安慰? 潘誉,就是为了幸灾乐祸看她倒霉样而来吧! 潘誉被文秀一语戳穿来意,心中恼怒,但面上却是不显,道:“我只是想来表达一番对李将军的敬意,上一炷香便走。” 没能看到文秀的颓败模样,他留下来也毫无意义。 文秀闻言,收回视线,垂下了眸子,不再理会潘誉,专心的往盆里添着纸钱。 潘誉接过下人点好的香,在灵堂前装模作样的鞠了躬,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这才转身出了门。只不过,一出门,便支撑不住了,摔倒在马车上。 为了看文秀的颓败样,他可是强忍着自己走进去的,为了就是让自己的“春风得意”刺激文秀。可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大,根本没受到半点影响。 车夫见他摔倒,立即将他扶上了马车,麻溜的赶着车走了。 文秀等潘誉离开后,霍然起身,将灵堂的事交给了下人,又唤了树儿跟上。 树儿不知娘亲何意,但自己正巧有话同娘亲说,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后,见周围无人,便低声道:“母亲,儿子有话说。” 文秀闻言,诧异的顿足,转过身道:“何事?” 树儿双眸坚定的看着文秀,一字一句的道:“母亲,你并非我们看到的如此强大,可以在父亲战死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定。你是不是知道,父亲他并没有战死?” 文秀瞬间一惊,连忙伸手捂住了树儿的嘴,低声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树儿并不在意母亲的呵斥,继续道:“母亲,我能感觉的到。” 文秀也不知道树儿是与李俊心意相通,还是因为自己太过镇定的反应而胡思乱想,她想了想后道:“你真的能感觉到?” 树儿连忙点头。 父亲死了,他并没有伤心的感觉,所以,他觉得,父亲肯定还活着。 文秀其实并不知道李俊是否死了,只是听树儿如此说,她与儿子竟然有相同的感觉,想了想后道:“我也觉得你父亲没死,但是,希望这不是潜意识所为。” 树儿闻言,瞬间双眼一亮,转身便跑了。 第578章密信 树儿和文秀都认为李俊没死,娘俩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中却充满了希冀,盼望着李俊没有战死的消息再传来。 然而,一连等了两天,并没有等到期盼的消息,反而等到了令人心碎的噩耗。 边关高捷,军中将领已经在李俊战死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尸体,而此时,已用冰块冻住,运回京城接受百官悼念安葬。 其规格,按皇子品级。 这一刻,文秀的心彻底碎了。 李俊真的死了。 树儿得知后,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跪在文秀跟前道:“母亲,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 文秀眼泪哗哗直流,时时刻刻忍受着锥心之痛,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岂有不信之理? 若是假的,唐元就该回来了。 然而,唐元却亲自护送着李俊的尸体在回京都的路上。 曾逸一个粗汉子,看着娘俩悲痛欲绝,同样心如刀绞。再想想灵堂上,大小姐二小姐眼睛都哭的肿成了胡桃,他缓缓的别开了眼。 冯川披麻戴孝的进来,看见树儿跪在地上,不明所以,刚想追问原因,便见树儿从地上站起来,声音清冷的道:“大姐夫,可是有事找我母亲?” 冯川立即点头,看向文秀道:“三婶,陆少东家来了,说是想见见你。” 陆靖来了? 文秀起身,擦了擦眼泪,便往外走。 冯川连忙跟上,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树儿,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总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劲儿,但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树儿面前,他也没想明白。 文秀一走,树儿便出声了,再次向曾逸确认道:“曾逸,我父亲真的战死了?那尸体,可真是他?” 树儿还是不愿意相信李俊死了,他明明那么强大,他怎么可能会死呢?而且,像李俊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不是向来都命长吗? 曾逸见树儿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就连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可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点着头道:“是,那尸体的确是爷的。唐元传第一封信时,只道爷带领的先锋部队遭遇伏击,全军覆没。第二封,便是他们找到了爷的尸体。身上已经残了,但面目清晰。” 脸面,是区分人与人不同之处的最明显的特征。 沙丘找到的尸体,百分之百确定就是爷的! 爷在沙场上出生入死,诈死诈降无数次,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曾逸不想欺骗树儿,不想让他带着虚无的期望过活,所以实话实说,但话到最后,还是安慰道:“小主子,以后,属下会跟在你身边,听任调遣的。” 爷死了,小主子还在! 树儿没有回答好不好,反而问道:“军营里参军,最小年龄在多少岁?” 最小年龄? 曾逸忽然浑身一抖,震惊不已的望着树儿,结结巴巴的道:“小主子,你该不是会是想......不,不行,坚决不行,夫人不会同意的,你不用想了。” 夫人那脾气,本就不会同意小主子上战场。如今爷又战死沙场,虽说马革裹尸是将士的宿命,是一种光荣,可是,夫人更不会同意的。 树儿没想过母亲会不会同意,或许母亲会生气,会悲伤,但是,他想从军,将来替父亲报仇。 谁杀了他父亲,他一定会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多少岁?” 树儿还是意志坚决。 曾逸见他态度坚决,不问出个所以然不会罢休,更何况,即便自己瞒住他,他也能从别的渠道知晓,兴许到时候会更麻烦,只得硬着头皮道:“十六。” 十六,少年已成年,成亲早的兴许已经做爹了。 这样的年纪,算不得晚,却也算不得早。 十六? 他如今虚岁才十一...... 不等曾逸提出他年龄不够,树儿便已经失望了,自己整整差了五岁。 “没有别的途径了?” 曾逸立即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小主子,属下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否则,只要是个人男的都能上战场,军队岂不是要乱套?你......你安心读书,将来考取状元,走仕途一样能为爷报仇。” 能吗? 当然不能! 他要的是亲手宰了对方。 树儿自身年龄不够,他也不再过多纠结,想了想后,将话题绕回李俊的尸体上,道:“曾逸,我们能去京都见他最后一面么?” “这......” 树儿的想法总是让曾逸很为难,每每总是让他欲言又止。 爷是按皇子品级安葬,而夫人和小主子并未得到朝廷的认可,他们去了京都,在达官贵人眼里算什么? 京都,去不得! “小主子,爷明日出殡,咱先把眼前的事顾好行不?” 永安城离京有好些日子的路程,若是坐马车就更慢,即便他们去了京都,李俊也早下葬了。与其边跑一趟,不如守好眼前的衣冠冢。 树儿闻言,不再说话,留下曾逸,决然而去。 曾逸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小小背影心情激荡,久久难以平静。太像了,与爷的背影太像了。假以时日,小主子必然会成长的如爷一般。 小五从角落中出来,飞速的将一封密信递给曾逸,道:“老大,密信。” 密信? 曾逸结果信,看着信封上的字符,心中猛然一动,慌乱的撕开信封,打开信纸,看着纸上的鬼画符,越看越心惊。 曾逸不识字,这是他与唐元联络的秘密符号,只有他们彼此才看得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五看着鬼画符,知道是那边传了重要消息来,否则,密信上写的是字,老大也是让他读解的。这一次,看来消息很重要。 “老大,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小五跟着曾逸久了,得到了曾逸十足的信任,也就没那么多避讳了。 曾逸想起信中的内容,唐元千叮万嘱一定要保守秘密,摇了摇头道:“没有,唐元传话,那边会在这个月二十八送爷入皇陵。” 二十八,还有半个月! 小五刚想问要不要告诉夫人和小主子们,却听曾逸道:“刚刚的消息,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讲。” 第579章悲伤的人那么多 文秀见到陆靖时,完全没料到陆靖竟然会比自己还憔悴,原本保养的极其不错,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的人,如今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陆靖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靖虽然颓败苍老了一些,但举止依旧如前,话语温文尔雅,看见文秀进来,露出温润之态,同她打了招呼,又表达了一番自己对她的关心。 文秀很感谢陆靖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有闲心关心自己,比起潘誉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她觉得顺眼多了。 是以,她打量过陆靖一番后,问道:“陆少东家,最近可是遇到了事?” 陆靖心中苦涩难言,这些日子实在是过的憋屈,自己决定亲自来一趟,也做好了被追问的准备,苦笑道:“让文姑娘见笑了。” 文秀一听这话就有故事,随即看了一眼门口的丫鬟,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去,这才对陆靖道:“陆少东家,若是信任我,直说无妨。” 陆靖见文秀考虑周到,心中甚是安慰,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对文秀讲了一遍。 大约半个月前,府里突然闹了鬼,从此之后,薛氏夜夜见鬼,半夜都会闹的整个府邸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起初几日,大家倒也真怕鬼,不用薛氏闹腾,府里的灯火都通宵不灭。但情况依然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糟,薛氏白日里也开始见鬼了。 陆靖与薛氏貌合神离,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夫妻恩爱,但因着陆府的原因,陆靖甚是不喜欢薛氏,是以,两人夜里是没有同房就寝的。 正因为这样,薛氏日日不得安宁,写了信回京都,陆老爷子和陆夫人将他骂了个半死,并勒令他必须与薛氏同眠。 陆宅闹鬼,本就人心惶惶,陆靖为了安抚人心,也为了避免京都的唠叨,便妥协了。 但是,事情同样没有得到好转。 薛氏白日夜晚照常闹腾,睡熟之后就大喊有鬼,抓着他是又抓又咬,一连十来日皆是如此,折腾的他都快跟着疯了。 府里该请的巫师、术士、道长,全都请了个遍,可偏偏,薛氏还是喊有鬼。因为反应过激,她房里伺候的丫鬟被她吓走了四个。 前日,薛氏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奄奄一息,昨日终于安静了一宿,而人却越发的沉。大夫说,精神受折磨太久,身体已经不行了,兴许没几日好活。 陆靖将原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文秀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感觉人轻松了不少。天知道这些日子,他在精神和身体上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庆幸的是,他看上去只是老了一些,比起薛氏年纪轻轻的恐怕要丢命,实在是好太多。 文秀听完陆靖的话,并不觉得陆靖对薛氏有多无情,而是,为两人都感到悲哀。 据陆靖所言,两人都并非心甘情愿的结为连理,成亲后也不过是相互折磨而已。如今薛氏快去了,两人或许都能得到解脱。 “陆少东家,我府上暂居着一位老大夫,医术了得,你要不要请回去为陆少夫人看看?” 不管陆靖和薛氏关系如何,文秀作为一个旁观人,没有理由盼着薛氏去死。如果老者能救她,也是造福苍生。 陆靖立即道:“可是孙大夫?” 文秀摇头,“不瞒你说,孙大夫之前被人抓走,历经九死一生回来,如今身受重伤,自身难保,他对尊夫人的病无能为力。” 陆靖曾是隐约听过一些风声的,如今听文秀说孙老头已经回来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多谢文姑娘了。” 陆靖虽然不喜薛氏,但也不是心肠歹毒的主,曾经想着薛氏死的想法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得知文秀府上有医术高明的医者,也不多加耽搁,立即将人请了回去。 不管如何,死马当活马医吧! 陆靖一走,桃红迫不及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疑惑道:“夫人,陆少夫人该不会真的是邪祟上身吧?” 文秀以前不相信鬼神一说,可自己穿越了这事根本无从解释,只能相信怪力乱神,但也并不提倡封建迷信,道:“谁知道呢,不过,陆少东家已经请过人做法了,既然没有改变现状,那就是病。” 薛氏,很可能得了失心疯的病。 这种人,因为曾经受过刺激,随后在一些事中慢慢被激发出来,最后的最后,便会演变成失心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桃红想想陆靖之前的话,心觉这位陆少东家还真是可怜。 文秀后知后觉,道:“你都听见了?” 桃红不能否认,吐了吐舌头,道:“奴婢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碰巧来的时候,你们在谈话,我就没好进来打扰。” 最关键的是,还是怕听不到那些个八卦内容。 文秀对自己身边的人算是了解,知道桃红不是多嘴之人,也不与她过多计较,道:“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桃红连连点头,道:“夫人,小少爷哭闹着要找您,奶娘根本招架不住,他......他都快把床板给闹散架了。” 文秀闻言,连忙去抱儿子,等将人哄好交给奶娘后,一出门便碰到了从陆府回来的老大夫。 “老大夫,陆少夫人的病可还是有救?” 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怜啊,年纪轻轻的,竟然得了失心疯。府上的人又没及时求医问诊,晚了。” 薛氏自己把自己给吓疯了! 文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同老大夫说了几句话,便往灵堂那边去。 李俊的尸体虽然运往京城,可衣冠冢却要运回西塘村安葬。无论如何,落叶归根,即便他一开始不属于西塘村,但那毕竟是他成长的地方。 是以,文秀擅自做了决定,送李俊的衣冠冢回乡安葬。 棺材里,没有他的身体,只有他生平最爱穿的一套衣裳,以及他曾送给文秀的那副耳坠。 文秀想,他走了,那副值得自己喜爱的礼物,她也不想再看见了。 世上悲伤的人那么多,可为什么,他们,却是其中之一呢? 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第580章回乡 翌日天还未亮,李府便发丧了。 抬棺的人是李俊曾经的下属,是曾逸从手底下的人里一个一个亲自挑选出来的。 从永安城到西塘村,做马车不过两日路程,但送殡队伍走得慢,在路上,怎么也得耽搁三四天。 文秀带着儿女走在前面,曾逸挑了一部分精锐随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主子已死,瞬间少了一大半的敌人,可架不住有些阴毒之人,想着将小主子们一并除掉。 还有,那天逃走的大梁人,搞不好会趁此机会偷袭李府,杀了孙老头。 所以,一切都必须万无一失。 送殡的队伍在路上走了四天,一切倒也顺利,第五天凌晨便到了西塘村。 李俊战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西塘村,只不过传的是李将军,如今文秀护送李俊回乡安葬,十里八村都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被李家人各种嫌弃的李俊竟然就是鼎鼎有名的李将军。 说来也是巧,风水先生看地,将李俊的衣冠冢葬在了李俊另一个衣冠冢的旁边,两个坟头一前一后,看上去格外讽刺。 曾逸看着两块墓碑上的字,嘴角直抽抽。 虽说他不识字,但字是不是相同的,他还不会比较么? 桐桐哭的像个泪人,树儿忍着没哭,但却是红了眼,唯有小天明,还是嘻嘻哈哈的,让气氛格外怪异。 等忙完一切,已经是中午了。 张嫂子等人早就做好了饭菜,守在文秀家门口,等她带着孩子一回来,连忙热络的迎了上去,擦着眼眶安慰道:“妹子,节哀顺变。孩子们都饿了吧,嫂子家做了吃的,你们将就着吃点。” 文秀本想回自家屋子命人生火做饭的,可是,见三个孩子都饿了,家里又长久没住人,便连忙道谢,应了下来。 张氏还是与以前一样朴实热情,但他们家跟着文秀发财这几年,家里是大变样。新修了三间青瓦房,也学着文秀家那样,打了水磨石地面,买了崭新的家具。 文秀看着自己曾经熟悉的房屋,吃着可口的饭菜,忍不住掉眼泪。 她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可到头来,却真成了寡妇,李俊那死鬼,真的离她而去了。 “秀娘,别哭,别哭......”张氏一边安慰文秀,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瞅着文秀的三个孩子,也是感同身受。 文秀再有能力,再有钱财,终究还是个女人。 如今没了男人,后半辈子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哇......” 桐桐见娘亲哭了,她也忍不住,嘴巴一撇,连嘴里的饭菜都没吞下,也伤心的哭起来。 树儿咬了咬牙,坚强的道:“娘亲,桐桐,你们都别哭了。一会儿该惹着婶子跟着难受了,我们在她家哭,不好。” “是是是,娘亲考虑不周,让你婶子见笑了。” 文秀闻言,赶紧擦干眼泪,自己这么一哭,的确是不吉利。张氏一番好心,没必要给人带来晦气,她不哭。 张氏说着没事,难受就哭出来,又给人夹了菜,这才去伸手去抱小天明,“哟,这小子跟他爹长的可真像。来,婶子为你糊糊,好不好?” 小天明一向高冷,向来不给人抱,可张氏向他伸手,他竟然伸手要人抱,惊的奶娘掉了下巴。一个村妇而已,小少爷这还对人笑呢? 饭后,文秀不好再冯家久留,毕竟他们身上挂着孝,怕给人惹来话柄。再加上家里面应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们这会儿回去也正好。 “嫂子,今日谢谢你了。” 张氏满不在意,真诚的道:“秀娘,若不是你,咱家还饱一顿饥一顿呢。你不知道,除了跟着你挣钱外,那个土豆粉,好卖的不得了。咱镇上啊,现在还有专门卖土豆粉的店呢,四文钱一碗。” “这么贵?” 张氏笑呵呵的点头,然后又摇头,“不贵呢,不贵呢,土豆粉里加了肉,味道也好,大家都喜欢吃呢。” 文秀想着,那哪天肯定要去尝尝,她可是土豆粉的忠实粉丝。 张氏听说她要去尝,连忙道:“瞧了,今晚他们小夫妻俩要回来,晚上啊,我让他们去你家亲自给你和孩子们煮。” 什么? 文秀这才后知后觉,张氏的儿子儿媳竟然就是在镇上开店卖土豆粉的老板。他们家如今这么富裕,竟然是儿子儿媳去经商做小本买卖去了。 不错不错,有钱途! “娘,我想吃土豆粉呢!” 小丫头虽是伤心,但一听到吃,瞬间便来了精神。分明,刚刚才吃过午饭。 文秀不忍委屈了孩子,尤其是李俊如今没了,孩子少了父爱,在其他方面,她便要尽可能的弥补,吃点东西算什么? “那就辛苦嫂子了。” “说什么辛苦,咱家都是托了你的福呢!” 张氏吃水不忘挖井人,对文秀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是以,明知文秀娘几个身上有孝,可能会给自家带来不如意,但也顶着公婆的压力,让女儿早早做了饭,将人请到家里吃饭。 他们冯家如今这一切都是文秀给的,她不想为了那一丁点“可能”,而伤了她与文秀之间感情。更何况,文秀是他们家的福星,福星只会带来福气,哪儿会带来霉运? 张氏不知道,就因为她的心地善良,后来他们冯家会借着文秀,生活的比现如今更加美好。 文秀领着孩子回家后,烧了水,给树儿桐桐洗了一番,让两人回屋睡觉。这一路折腾回来,这些日子,谁都没睡踏实过。 天明人小,但却格外懂事,在娘亲替他擦洗换了衣服后,竟然懂事的要找奶娘抱抱,激动的奶娘眼泪横流。 破天荒的,这还是头一次呢! 小天明撇撇嘴,自己这是心疼自己娘亲好不好? 文秀也不知道小家伙为什么会找奶娘了,心里还好一阵受伤,不过不得不说,奶娘抱走了小家伙,她的困意便来了。 洗漱一番后,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双眼一闭,沉沉的睡了过去,安静的房间,均匀的呼吸,仿佛过去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第581章嘴臭的人 文秀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西塘村里,陆续有人开始做饭,炊烟袅袅,配着落日,别有一番独特之感。 桃红见她醒了,打了水,笑着道:“夫人,你多日不曾好好睡过了,小少爷中间找过您一次,奴婢都没敢叫醒你。你先擦擦脸,奴婢这就去做晚饭。” 刚回来,有些东西没有准备,但她们也不会呆的太长,能简便的一切从简,文秀也不为难她们,道:“随便弄点饭菜就成。” “哎!” 桃红没多嘴,曾逸已经把所需的东西准备妥当了,等文秀擦好脸,便端着盆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晚上的饭菜来。 文秀醒了醒脑后,便去看几个孩子。 树儿和桐桐还睡着,天明却是醒了,奶娘都抱着玩儿呢。听见脚步声,小家伙双眼一亮,“啊啊啊”的嚷着看向门外。 文秀进门时,只见小家伙的哈喇子流的老长,正对着自己笑。 臭小子! 夫人见文秀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随即给她腾了地儿,笑着道:“夫人,小少爷刚吃过奶,可想念你了,正好你能陪他玩会儿。” 文秀一边逗儿子,一边应道:“嗯,你也累了,去歇会儿吧,这有我呢。” “谢夫人。” 奶娘起初还被天明感动不已,以为小少爷喜欢上了自己,可把自己折腾了一下午后,她现在不敢这么想了。如今得了文秀的特赦,她就想好好清闲一会儿。 毕竟,夜还长着呢! 天明已经能满床爬了,而已速度极快,动作又很溜,见娘亲抓不住自己,看着她咯咯咯的笑。嘴一裂,露出几颗牙,口水又流了出来。 文秀笑着给他擦干净口水,骂了两句“小坏蛋”,刚伸手将儿子抱起,便听屋外有人在吵闹,曾逸正在与之交涉。 “啊啊啊......” 小家伙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听见远外头有响动,手舞足蹈的要出门去,在文秀怀里折腾个没完。不得已,文秀只能抱着他出门。 “你赶紧走,若不然,一会儿休怪我不客气。” “走什么走?狗东西,赶紧滚开,我要见我女儿,我要见我孙子,你算什么东西,赶紧让她出来,不孝的东西,就该遭天打雷劈。跟着那贱人一起,迟早克死自己男人......” 文秀听着前面几句,还以为原身的死鬼老爹又活过来了。听到后面,这分明不是在说她。而刚刚那人口中的“贱人”,仿佛才骂的是自己。 “李福?” 文秀抱着天明走到门口,看见站在曾逸面前指手画脚、凶神恶煞之人,忍不住脱口而出。 刚刚满嘴喷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麦穗的亲爹李福。 李福见李麦穗抱着个孩子出来,以为是小宝,瞬间气焰更高,骂道:“李麦穗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认贼作父,连自己亲爹都不要,就该天打雷劈。不孝的东西,生个儿子就该没屁眼儿。文秀,赶紧让那死丫头滚出来见我,让她抱着她儿子给我磕头行礼,再拿些银子来孝敬我。” 李福竟然这么不要脸了! 文秀看着李福一副恶心巴拉的嘴脸,还恶毒的诅咒自己的闺女和外孙,心下一沉,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命令曾逸道:“打。” 曾逸一愣,显然没跟上节拍,随即才道:“是!” 曾逸立即唤了小五来,命他好好将李福揍一顿。 想当年,他早就想揍这个李福了,忒不是东西了。他真怕自己下手,一个不留神把人给揍死了,所以只能假以他人之手泄恨。 “哎哟!” 小五虽是控了力,可到底是习武之人,一拳头过去,便将李福给打趴了,痛的李福在地上哇哇的叫唤。 这下,他不敢贸然动手了。 “夫人,这.......” 小五有些为难,看着地上叫唤不停的李福,又看了看自己拳头。若是再来两次,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杀人了,杀人了,文秀这个小娼妇杀人了......”李福到底嗷嗷也没闲着,脏水一盆接一盆的往文秀身上倒,“文秀藏了我闺女啊,把我外孙据为己有啊,来人啊,杀人了......光天化日文秀要杀人了啊......” 曾逸听他吼的难受,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回看文秀道:“夫人,怎么办?” 文秀已经多年不曾修理这些个极品了,原本也是想着安葬了李俊的衣冠冢,然后在作坊和镇上转转,便回永安城。前后加起来,应该也不会超过三天时间。 原以为,这三天可以过过安宁日子的。 然而,李福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张口闭口都是贱人婊子,又恶毒的诅咒李麦穗母子俩,听的她就来气。 这种畜生爹,真的是不要也罢! 想来李麦穗前些年是受够了他和王氏的折磨,否则,这两年在永安城,又岂会提都没提过这对夫妻俩。 想到王氏,算算时间,差不多该是要被放回来了。 文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了想道:“既然是嘴臭,那就长嘴吧。别打中要害,死不了。听听他骂人还中气十足呢,刚刚那两脚,不伤根本。” “是,夫人说的是。” 曾逸也认为李福刚刚是在装,所以听了文秀的话后,立即吩咐道:“来人,把人给拽起来架好,小爷我最喜欢长嘴了,尤其是打那些嘴臭之人。” “是!” 很快,李福便被人拽了起来,像一条死狗般被拖到了曾逸面前。 “啪!” “啪啪!” “啪啪啪!” ...... 曾逸打嘴巴子还挺有节奏感,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伴随着巴掌声便只有李福的闷哼声。他还没来得及哼哼,脸上就已经又挨了几巴掌了。 李福虽然皮糙肉厚,但曾逸劲儿大,很快,他一张脸便被曾逸抽的肿成了馒头。 “住手。” 文秀见曾逸打了几十巴掌后,终于出了声,而此时,李福已经嘴巴肿的说不出话了。嘴里骂着什么,可话都说不好,只有口水大口大口的流出来,恶心至极。 “李福,赶紧滚,下次再来撒野,我要你的命。” 文秀话音一冷,眸光冷冽,吓得李福浑身一哆嗦。等小五二人放开他,连滚带爬的跑了。 第582章自作孽不可活 李福刚走,张氏便带着儿子儿媳来了。 一家三口笑眯眯的,和气的很。尤其是张氏儿媳妇,一张小嘴像是抹了蜜一般,说话格外的好听。 文秀见张氏真的把人给带来了,客气了一番,这才请了小夫妻俩去厨房,而自己则抱着天明领着张氏去屋里说话。 张氏向来话多,否则,当年也不会主动跟文秀说话,最后成了好姐妹。听文秀夸儿子儿媳,高兴地不得了,有些自豪的道:“小两口都是勤快的,要不然,我跟他爹也不敢拿出所有积蓄给他们去镇上开店。事实啊,证明他们能干、勤快,又有经商头脑,比我跟他爹强。” 当爹娘的,最骄傲的莫过于儿女比自己强,这是一种荣耀,一种自豪。不管儿女成就如何,那都是爹娘的骄傲。 文秀笑着说“是”,随即问起小夫妻俩的店在什么位置,她想进城后,得空去瞧上一瞧。 张氏道:“离火锅店不远,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大概半盏茶的脚程。” 哟,离火锅店近,那就必须去看一看了。 文秀和张氏说着话的功夫,树儿和桐桐陆续醒了,兄妹俩同张氏问过好后,便坐在一旁默默的听两人说话。 桐桐手里有糖果,小天明嘴馋,在娘亲怀里爬来爬去,想要去找姐姐要糖吃。 文秀见桐桐故意逗他,瞪了闺女一眼,这才唤了奶娘来,把他给抱走了。 岁数太小了,还不能吃糖。 小家伙一走,文秀终于能安心同张氏说会儿话了。 张氏听到文秀说到李福来找茬,嚷着要找麦穗,可麦穗这次因小宝出天花,自己没让她跟着回来,连忙问道:“那小宝没事吧?” “小宝倒是没事,不过幸亏麦穗没回来,否则,听见李福那个混账爹说的话,还不得活活气死?她这辈子摊上这种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文秀是恨极了李福。 张氏闻言,冷笑道:“你是不知道李家这两年过的啥日子,要不然,你就能明白李福为什么还能厚着脸皮来找麦穗要银子了。” “李家都闹成那样了,还能怎么作?” 张氏见文秀不知道其中缘由,道:“王氏回来了啊!” 王氏当初被判了三年,但在狱中表现良好,又巧合的救了巡查服役时的官员一命,就被官府减了刑法,去年腊月就被放回来了。 李福和李禄有赵寡妇呢,王氏突然提早回来,一家人闹的又是鸡飞狗跳。 王氏两个闺女都没了,又恨透了赵寡妇和她那个儿子,想来想去后,便琢磨着把那小子弄到自己跟前养。 李福倒是不介意,可赵寡妇介意啊,两个女人就成天斗。 王氏向李福摊牌,她只要孩子,其余的,她就不掺和了,李福哪儿有不答应的理?傻婆娘帮他们养儿子,他求之不得呢! 是以,他便让赵寡妇妥协。 赵寡妇横不过李福,不得不同意。然而,就在今年三月,王氏没留神,那孩子掉进粪坑里死了。自此之后,赵寡妇就在村里明着招蜂引蝶,过起了“夜夜笙歌”的日子。 别说他们,就是李福自己亲自都抓到过三次她在后山跟人苟合。 赵寡妇现在,各种浪荡,就怕把老李家的脸丢的不够。 自从李禄被文秀收拾后,这两年脑袋有些不正常,天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有时候还带着他儿子。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爷俩被邻村的人抓住打过两次,但一点教训都没长。 李家啊,现在就跟蛀虫蛀空的房子,日子一到,就该塌了。 文秀听着李家混乱不堪的生活,连连摇头,“幸亏麦穗爬出了这个火坑,要不然,只怕李家的人会将她给吃了。” 张氏也是一脸同意,道:“人常说,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李家的人啊,全都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 可不就是这个理,想想当年,李家那些个混账东西们又恶心又恶毒,如今自食其果,报应来的简直不要太快。 王氏没看好孩子,谁知道她是真没看好,还是故意没看好? 李家人的心,全都恶毒的跟砒霜似的。 “小婶子,土豆粉好了。” 张氏和文秀又说了会儿话,张氏儿媳妇便端着三碗土豆粉进来了,笑着道:“小婶子,你个弟弟妹妹先尝尝,放的是酸菜猪肉。” 文秀闻到香味儿,连连应声,随即招呼树儿和桐桐道:“还不赶紧来吃。” 小丫头最喜欢吃了,欢喜的端了一碗,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嫂子,你先吃。” 文秀把剩余的一碗推到张氏面前,却又被张氏给推了回来,“我吃过晚饭来的,你吃。” “娘,你也再吃点。” 这时,张氏的儿子又端着一碗进屋了。 张氏见状,有些难为情,但想了想,最终接了碗,道:“那我陪你小婶子吃点,一边吃,一边还能说会儿话。” 许久不曾聊天了,聊着聊着,还有些舍不得走。 小夫妻俩还要回去带孩子,便将生的土豆粉放在了厨房。除了酸菜肉丝外,还有豇豆碎肉的盖头,听的桐桐更为嘴馋。 虽说这土豆粉是文秀首创的,但也时隔很久没尝过了。尤其是经过张氏儿媳妇这么一改良,这味道就更好吃了。 “嫂子,你儿媳妇真厉害。” 张氏闻言,笑呵呵的道,“这丫头啊,以前是我看走了眼,还以为啊,跟我一样,出不的众呢!” 张氏如此自谦,文秀哈哈大笑。 这天晚上,桐桐吃了两碗土豆粉,树儿也吃了两碗。文秀还不如他们俩,吃过酸菜肉丝的就吃不下了。 张氏陪着文秀说话说到戌时末,这才借着月光,高高兴兴的回家。 文秀虽睡了一下午,可吃饱喝足,困意又上来了。去奶娘那儿看过儿子后,又特意叮嘱了奶娘几句,这才回屋睡觉。 文秀觉得困,可躺在床上又久久不能合眼。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了过去。 然而,大半夜的,她只觉身上沉甸甸的,迷迷糊糊的,她想刚喊人,便被身上之人捂住了嘴。 第583章死鬼活了 “呜呜呜......” 文秀心中一惊,困意全无,睁开眼,屋子里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谁。而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把人给踹下去,然后喊人。 黑影见她还要喊,又把她的嘴巴捂紧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阿秀,是我,是我、” 见鬼了! 文秀听见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做了梦,越发挣扎的厉害,心里暗道鬼压床好厉害,竟然能幻化出自己最想见的人。 “呜呜......” 文秀手脚都被控制住了,不能动弹,只能呜呜出声。 黑影见她还在挣扎,又道:“阿秀,是我,阿俊,我没死,没死。我一直从永安城跟着你们回村,看着你给我立了衣冠冢。” 文秀一听这话,挣扎的劲儿就小了,李俊见她有些信了,又继续道:“阿秀,我这次是真‘死’了,以后,只能以一个死人身份出现在你身边了。” 大夏皇帝不是个东西,出尔反尔,让他过不了自己想过的生活。既然如此,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死”彻底了。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李将军。 文秀不挣扎了,“呜呜”了两声,示意李俊先放开她。李俊见她安静下来,也缓缓的松开她的嘴巴和手脚。 谁知,他刚放开她,她的手便往他脸上招呼了两下,“啪啪”两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脆大声。 该死的臭男人! 李俊脸上火辣辣的疼,想要撒娇,可又不敢,生怕文秀再来一个二连击,连忙退后三尺,低声道:“阿秀,我错了。” 阿秀,我错了! 这句话,这个死鬼前前后后说过多少遍? 文秀都不敢往回想,也不愿意去想,越想越失望。哪一次,他不是让人担心的又哭又怕,最后潇洒的活着回来? 这死鬼,想过她们娘几个的感受没有? 李俊见文秀没说话,心里忐忑的厉害,想要靠近,又怕她喊叫,干脆起身,去点燃了蜡烛,缓缓走回床边,道:“阿秀,你看,真的是我回来了。” 文秀抬头,看着床前的李俊,提拔依旧,俊朗依旧,除了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显眼外,他还是那个人前不苟言笑、人后极其不着调的李俊。 他没死! 他真的还活着! “呜呜......” 文秀看着看着,再也忍不住,伤伤心心的哭起来。 这几日,消息大起大落,她一颗心脏是上了下,下了上,好不容易彻底接受了他已经战死的消息,可这货竟然又活着出现了。 李俊见她哭了,怕她引来外面的人,也顾不得挨打不挨打了,连忙将她搂进了怀里,一边安慰,一边道歉,“阿秀,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是,是没有以后了。” 这一次,他死的彻底了,连尸体都被运回京城了,不会再有人知道他还活着。 文秀气急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他胸口上,痛的李俊连连闷哼。这女人,手劲儿还挺大嘛! 李俊等文秀哭的差不多了,这才对她认真的道:“阿秀,我没死的消息暂时你谁也不能告诉,就是连树儿和桐桐也一样。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会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从此就再也不离开你们。” 京都那边的人还没下葬,一切都还需警惕一些。 等京都那边下了葬,一切尘埃落定,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文秀也不是个不是大体之人,听李俊这么说,想着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但还是心有不甘,骂道:“说,你是不是连同曾逸他们一起骗我们娘几个?” 李俊连忙摇头,“不,这次连曾逸都不知道。” 事关紧急,他不敢冒险。 文秀闻言,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但还是不解他为什么要诈死,而且打算牺牲掉自己这个身份,便道:“两万士兵陪你一起送死,代价是不是大了一些?” 李俊闻言,冷笑道:“那些人,死有余辜。若非我早有准备,这一次,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李俊继续道:“军中随我出征的将军受了大夏帝的唆使,目的是趁着这次战役,除掉我。我敢确定,夏帝是知道我身份了。” 夏帝自己亲口承认了他的身份,如果揭穿他是梁帝的儿子,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巴掌?皇帝被戴了绿帽子,简直是奇耻大辱。是以,为了他的颜面,为了国体,他便想着暗中除掉李俊。 李俊武艺高强,又战功卓越,一般的理由不足以要他的命。既然如此,趁着两国交战,那便推到梁国头上,想伪装成李俊死于埋伏的假象,从而欺骗世人。 “好卑鄙!” 岂止是卑鄙,简直是恶毒! 李俊和文秀咒骂夏帝一番后,李俊才把自己的担心对文秀说出来,“原本我不想这么快现身的,但我怕你真的很快把我忘了。京城那边,替身一日不下葬,一日都有被人发现破绽的可能。所以,记住了,一定要瞒住了。” 替身与他长的极为相似,但终归有些不一样。是以,他不得已,将替身的手脚和身上都砍了个血肉模糊,从而以假乱真。 “嗯。” 文秀点了点头。 不过,她对李俊前半句话却是不赞同,投过去冷飕飕的眼神,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你刚死,我就想着去另找新欢?” 李俊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不是怕你去另找新欢,实在是担心某些厚颜无耻之人,趁着这个空档钻出来。毕竟,小人总是爱趁火打劫。” 李俊口中的小人指的是谁,他和文秀心知肚明。 文秀受不了他的醋味儿,见他还活着,又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随即便催着他离开,“赶紧走吧,我不会走漏了风声的。” “走?去哪儿了?” 李俊愕然。 文秀被他无辜的表情气笑了,“当然是去躲藏啊!” 李俊闻言,翻身上床,将她搂进了怀里,吻了一口她的额头,阖上眼道:“不急,我先抱你一会儿。” 然而,说好的抱一会儿,却一个不留神,两人成了光溜溜的抱在了一起。 第584章秘密被发现了 李俊离开文秀已经有数月,除了临走前那次缠绵外,两人已经许久不曾享受过温存了。如今小别胜新婚,感情自然是蹭蹭蹭往上涨。 文秀险些受不住李俊的热情,若不是怕外头的人发现,误以为她在丈夫下葬之日偷情,她真想抓紧床单的同时大喊出声来。 这个死鬼! 李俊再次品尝到久违的云雨,欢喜的难以自制,好在文秀咬了他两口,提醒他节制一些,否则,他估摸着会赖在床上不肯走。 天明时分,李俊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像极了偷情之人,拴上裤腰带,扛着衣裳,悄然的从屋里离开,就像他来时一样。 文秀被他折腾的半死,可还是不得不爬起来,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被单将弄脏的床单换掉。然后又去打了水,清洗了一番,将所有的痕迹都给抹掉了。 天亮时分,桃红端着水进屋,看着文秀扔在熟睡,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可环视四周后,并未发现异样,便又悄然的端着水出去了。 然而,半晌午的时候,还是被她发现了。 文秀虽然换了床单被套,可没去扔掉,放在屏风后面,被桃红收拾屋子时瞧见了。原本以为夫人爱干净,换了新的,可清洗时才发现,这不大对劲儿。 桃红虽然未出嫁,可到底跟在文秀身边久了,听过她和李俊那些事,也曾见过,更是清洗床单不止一两次,床单上的痕迹,她心知肚明。 夫人....... 桃红开始不淡定了。 桃红虽然不淡定,但也没敢跟人说,悄悄的将床单洗干净晾好,就去做其他事。 青梅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甚是担心,连忙拉住她问她怎么了,却见她像是见了鬼一样,匆匆躲进了厨房。 怎么了这是? 当文秀发现床单被套不见时,已经是下午了。而脏床单和被套,就被晾在了自家院子里,接受着阳光的照晒,随风翻飞。 洗......洗了? 文秀整个人都跟着凌乱了,自己不过是忘了而已,怎么就被洗了?她分明是想着,抽空拿出去扔了的。 现在被洗了,桃红肯定发现了异样,该怎么解释? 晚饭时分,文秀从桃红眼里看到了不自在和惧怕,对,还有深深地惧怕。 桃红在怕什么,估摸着是怕自己因她撞破了自己的“好事”然后杀她灭口。文秀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暂时就这样吧。 文秀吃过饭,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对桃红道:“桃红,把你洗的床单放我屋里就行,今晚不用你伺候了,早些睡,明日启程早。” 她决定明早就去镇上,住上两日,便回永安城。 孙老头一个人在城里住着,她放心不下。 昨晚李俊那厮忙着翻云覆雨,她一不小心被带沟里了,忘了问孙老头的事。若是今夜他再来......啊呸,自己怎么还想着他来? 桃红闻言,以为文秀临走前还要会一会情郎,咬着牙,应道:“知道了夫人,奴婢收拾好碗筷就送来。” 没过多久,桃红把洗好的被单被套给文秀送进来了,文秀知道她误会了,但因着李俊的话,什么都不能说,反而道:“桃红,你跟着我有一段时间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懂吧?” “懂,奴婢懂。”桃红闻言,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文秀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懂,那就管好自己的嘴,下去吧。” “是!” 桃红双腿抖如筛子,退了出去。 她发现了夫人的秘密,夫人只是警告了自己不能多嘴,到底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她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多嘴,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文秀见她退出去后,抹了一把虚汗,自己撒这种谎,还要威胁她,略微有点不厚道。但是...... “阿秀,你对我真好。” 不知李俊什么时候进来的,冷不丁的在文秀身后出声,吓了文秀一跳。 这个死鬼! 文秀镇定下来,转过身,见他一脸骚气的斜躺在床上,敞着胸膛,甚是勾人心魄,她赶紧挪开眼,对上他的视线,怒气冲冲的道:“还不是因为你。” 她的清白啊,毁了! 桃红之前是怀疑她,而后因自己一番话,现在是百分之百肯定自己耐不住寂寞,在李俊出殡之日就偷汉子了。 哎! 李俊见她发怒,像极了一只猫,赶紧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揽进怀里,使坏的道:“阿秀,反正都被误会了,不如,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不是更好?春宵苦短,为夫可是想念了你一天呢!” “去你大爷的!” “够辣,够味儿,我喜欢。” 李俊像个登徒子一般,伸手摸了一把文秀的脸,言语里满是轻浮。 文秀简直要被这个登徒子给气疯了,他好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点责不是?想着想着,文秀又开始悲天悯人的同情自己的名声。 李俊可不担心这个,因为他知道,桃红不敢把这事给张扬出去,就算,就算张扬出去了,院子内外全是他的人,谁敢把这秘密泄露出去? 这些人,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 若真传出去了,曾逸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曾逸可是知道自己没死的! 李俊没同文秀说实话,见文秀还一脸担忧,赶紧连哄带骗把人拉到了床边,一边揩油吃豆腐,一边道:“阿秀,放心吧,桃红不会乱说的。” 文秀也不担心桃红乱说,可自己清清白白一人,如今在下人眼里成了一个不守妇道之人,这种感觉,李俊可懂? “走开,别碰我!” 文秀觉察到有人的爪子不安分了,一巴掌将人给打掉了。 李俊的手背吃了痛,立即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故意伸到文秀眼前道:“阿秀,你瞧,被打红了。你心疼不?我可是想了你一天呢!” 文秀眼角瞥到他红红的手背,心里又有些后悔,但却又放不下面子来,推开他的手,嘴硬的道:“活该。” 李俊顺势将她扑倒,邪魅的一笑,“我知道你心疼了,来,为夫也好好疼疼你。” 第585章探病 李俊素的太久了,凶猛的如同一只狼,恨不得将文秀整个人都揉进骨子里吃掉,连渣都不剩。一番折腾下来,文秀累的是骨头都快散架了。 文秀并未刻意给李俊补过,可偏偏这货特别厉害,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再给李俊弄些偏方吃吃,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下床。 谁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她啊,很可能就会成为首例,李俊真的太厉害了。 李俊餍足的躺在一侧,看着一副生无可恋可又得到完全满足的妻子,得意的道:“阿秀,为夫疼你吧?” 你特么可以把后面两个字直接去掉,疼死她了! 文秀气呼呼的,不想理会他,可某人偏偏不识趣,往她面前凑近了些,让肌肤贴着肌肤,让她感受自己还未散去的滚烫,又作妖的道:“阿秀,你瞧,还没下火呢!” 再下火,她就真的被耕坏了! 文秀不想承认自己比他差,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换言道:“你还不走?一会儿快被别的人发现了,堵住的就不止桃红的嘴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俊那么长时间没见她,早就想疯了。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夜晚,又能偷香温存,更是舍不得离开,摇头道:“再呆一会儿。” 李俊也心知文秀兴许是熬不住了,所以想打发自己离开,可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顶多,他不碰她了,忍着。 “阿秀,来,让我抱抱,就只是抱抱。” “起开。” “别乱动!” 李俊将她拉进怀里,忍着内心的煎熬和折磨,警告她别动。若是再动,他真不敢保证自己能这么规矩的抱着她不乱动。 文秀真的是怕了,听话的不动了。 李俊渐渐熄了火气,躺着和她说话,道:“阿秀,你打算明儿就走?你不在西塘村多呆两日了?” 除了张氏几户人家,文秀对这里真没什么留恋。不过经李俊这么一提起,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出声道:“你这么说,我倒是还没去看看刘大河。” 刘大河得了怪病,已经不是里正了。刘一德也跟妻子和离了,从而离开了西塘村。刘家现在啊,过得还不如村里的一般人。 这些话,自然是张氏同文秀说的。 不管曾经刘大河对自己是否有目的,但他的确帮过原身不少忙。就算后来,他也是帮过忙的。没道理,她回来了,连看也不去看他一眼。 李俊自然不高兴文秀去看刘大河,可自己如今又不便现身,只是闷闷的叮嘱道:“你去看了他就赶紧离开,给他多留点银子,算是还他以前的情吧。” “好!” 文秀也是这么打算的。 翌日,桃红依旧将文秀和李俊弄脏的床单收去洗了,但比起昨日来,她镇定了不少,看见青梅,还主动打了招呼。 青梅以为昨日她病了,并没有多问,只是叹了一句夫人这次回来似乎有了洁癖,每日都在换床单。 桃红不敢言语,只是笑笑不说话。 文秀吃过早饭后,去十三香的作坊里转悠了一圈,同同村以及邻村的工人们打了招呼,又说了些客套场面话,这才折了回来。 曾逸此时已经将探病所需的东西准备好了。 文秀如今在十里八村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比起曾经那些负面的传言,现在谁不首屈一指赞一声厉害?一个女人,能有如今这成就,丝毫不输男儿。 文秀提着篮子,一路往刘大河家去。路上遇到村里人,别人同她打招呼,她也笑眯眯的回应。就连六婶这次瞧见她,脸上都堆满了笑。 文秀并不在意过往,根本对六婶这种曾经的跳梁小丑不在意,简单的客套了两句,便直奔刘大河家去。 六婶看着她走远了,狗改不了吃屎,又在背后碎了文秀一顿。 文秀敲开刘家大门时,发现刘家的确变了。除了青砖瓦房外,家里的牲口都没了。圈里空荡荡的,牛没了,猪也没了。 刘小二见是文秀,惊了片刻,好半天才回神,嘀咕了一声“小婶子”,随后才朝着屋里喊道:“爹,爹,小婶子来看你来了。” 屋里,刘大河手里的碗砰通一声掉在了地上,门外只听见碗碎的声音。 文秀将篮子里的肉和鸡蛋递给刘小二,让他做点好吃的给他爹补补,这才蹑手蹑脚不自然的走进了刘家的堂屋。 “你别进来!”文秀的脚还没跨进屋,屋内便传出了刘大河的声音,“文秀,求求你,别进来,我不想你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 文秀听着他的哀求声,果断的缩回了脚,“好,我不进来。” 随后,便是短暂的沉默。 “刘大哥,你还好吧?” 屋里的人没作声,良久后才道:“你回去吧,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回去吧......” 他这辈子得不到文秀,他也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宁愿孤独的思念,也不想再相见。 文秀闻言,从怀里掏出两张百两大钞银票,放到了门槛上,刚打算走,又听刘大河出声道:“文秀,你见过一德没?” 文秀不想骗刘大河,但又确实不知道刘一德如今身在何处,道:“见过,后来他跟着潘记布庄的少东家做事,颇得器重。不过,我也有段时日没见过他了。” 刘大河闻言,得知儿子有出息了,总算放下心来,道:“谢谢你了。要是你下次碰见他,让他记得回来看看。” 西塘村,再怎么样,也是他的根啊! 文秀应了一声“好”,转身离开,但又怕门槛上的银票被风吹走,便朝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小二,你爹喊你呢。” 刘小二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来,此时,文秀已经离开了。 等他跑到堂屋门口时,看见门槛上有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银票,还是两张,瞬间张大了嘴,朝着里屋跑去,大喊道:“爹,爹,咱有银子了,咱有银子了。” 刘大河双手握着两张百两大钞,瞬间眼泪纵横,捏着银票,哭成了一个泪人。 第586章见故人 刘大河得了文秀二百两银票的事,不知怎么地很快便在左邻右舍间传开了,家家户户纷纷咂舌,文秀如今竟然这么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二百两。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但如今整个西塘村几乎都在文秀手下做活,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一个个感叹不已罢了。 方嫂子和朱氏凑到一起,私下说着悄悄话,嘀咕道:“文秀也是个没心肝的,发了大财,就之想着刘大河一家子。我看张氏跑的那么殷勤,只怕也没少得好处。” 陈家虽然如今富裕了,可方嫂子的性格这辈子是改不了。 朱氏也是眼馋那二百两银子的很,只是,以前吃过文秀的亏,现在又在她的作坊里干活,眼馋归眼馋,还是提醒方氏道:“别想了,咱跟她什么关系,凭什么白给咱银子?你瞅瞅李家,听说李福又被她打了一顿,一个子儿也没得到呢。” 方氏一听,双眼一亮,幸灾乐祸的问道:“真的?” 朱氏道:“真的,我那天亲眼看见李福被抽嘴巴子,哎哟,那个痛哦!”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痛苦模样,活像是自己挨了打一般。 两个女人东长西短的扯了大半天,眼瞧着晌午该回去做饭了,便打算各自回家。谁知,一转身,便碰到了张恒夫妻俩。 张恒如今在作坊里可是老大,两人瞅见他,心下一咕咚,也不知他刚刚听到自己说的话没,连忙堆笑着打招呼。 前两日张恒回了一趟老家,送他外祖回乡安葬,这刚回来,便听见两人在说文秀,不由得多听了几句。 “两位嫂子,姑娘真回来了?” 现在整个文氏产业下的人,都已经习惯了称文秀为姑娘,就连张恒也不例外。 方氏和朱氏瞬间就怕了,但还是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张恒没听到两人前面说的话,是以根本无从说起计较不计较,只听他道:“柔儿,姑娘回来了,咱们去见见她。” “嗯。” 他身旁的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直奔文秀房子而去,待他们一走,方氏和朱氏齐齐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她们了。 曾逸是认得张恒的,瞧见小两口还背着包袱,又身穿素色衣服,尤其是两人头顶上还拴着两根麻绳,一看就是戴孝之身,不由得皱了皱眉。 张恒见他皱眉,还以为不让自己见文秀,诚恳的道:“大哥,劳烦你通传一声,就说张恒求见姑娘。” “你等等。” 曾逸还真进去了。 文秀听了曾逸想拒绝张恒的缘由后,笑着道:“我一个守寡的寡妇,还在意吉利不吉利?行了,去把他们二人叫进来吧。” “是!” 曾逸是怕二人刚披麻戴孝回来给文秀几个主子招晦气! 曾逸带着柔儿进了门,见文秀在堂屋里坐着,立即拉着柔儿跪了下去,“感谢姑娘这些年的照顾,我们夫妻俩给您磕头了。” “咦?”文秀眼尖的瞄到了柔儿的肚子,惊讶的道:“这是有了?几个月了?” 柔儿瞬间红了脸,低着头羞涩的道:“快六个月了。” 张恒闻言,看着妻子的肚子也是傻呵呵的笑,他快要当爹了。 文秀见他傻笑,呵斥道:“傻笑什么傻笑,还不把人给扶起来?你喜欢跪,连累你媳妇做什么?”这货也真是的,看见自己跪什么? 张恒后知后觉,连忙“噢噢噢噢”的应着,手脚麻利的把人给扶起来。 这时,桃红端了茶水进来,但看见文秀却还是很不自在,少了之前的那种活跃和亲近。 文秀揉了揉生疼的眉心,忍着吧,过段日子解释清楚就好了。 张恒把外祖病逝的消息同文秀讲了,然后又为自己耽搁这几日感到抱歉,随后又问了文秀一些问题,絮絮叨叨的说到吃晌午饭。 文秀便留二人吃饭。 午饭是青梅和桃红一起做的,按着文秀和两个小主子的口味来的。菜色算不得丰富,但却比较精致,三荤两素一个汤,分量倒也够几人吃。其中,野鸡是一早曾逸去山上打的,还采了一些蘑菇,炖了一大锅。 柔儿吃的少,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丈夫和文秀说话。 文秀也真正的当了一次娘,所以没跟张恒说几句,就把话题绕到柔儿的肚子上。兴许都是女人,又兴许都是娘亲身份,向来话不多的柔儿同她竟然聊的格外投机。 饭后,张恒询问文秀是否打算长住,却听文秀道:“今日原本就打算离开,但临时有事耽搁了。长住是不算长住了,但以后可能会回来。这次,明儿一早便走。” 李俊如今“已死”,她回永安城解决掉那个面具男后,便打算搬回来。再让李俊换个身份,他们在西塘村重新开始。 目前,反正她是这么打算的。 张恒一听她走的这么急,还有些舍不得,恋恋不舍的道:“姑娘,这次你离开,不知何时能再见。” 文秀笑道:“这次,我保证很快。”随即又道:“作坊的事,全由你费心了。眼瞧着柔儿要生产了,你手上的事情又多,你自己挑个合适的人帮帮忙,总能让你腾出点时间回家陪她。” 柔儿对文秀的体贴感恩的眼泪汪汪,他们夫妻俩这辈子能跟着如此体恤下人的主子,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姑娘,谢谢你。” “客气什么?”文秀大手一挥,毫不在意,见张恒还糊里糊涂的,警告道:“你小子可别学冯川,妻儿有个啥事儿就哭个没完,半点主意都没有。这女人生孩子啊......”说着说着,话题又偏了,文秀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张恒老半天。 张恒夫妻俩从文秀家里离开时,两人都红着眼眶,不知情的,还以为文秀把二人怎么了一样。 王氏提着篮子同他们迎面过,见他们是从文秀家的方向回来的,撇嘴道:“还把那贱人当好人,活该。” 张恒闻言,瞬间来了火气,但看了一眼妻子,想到文秀说的那番话,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氏,便扶着柔儿离开了。 第587章小鬼难缠 夜里,李俊又早早的等在房内了,文秀一进屋,便被他扑倒在了床上。明明昨晚上才贪吃过,可他还是像一头饿了数天的狼,看着文秀的双眼都泛着幽光。 文秀真是被他折腾怕了,想要用力的推开他,可无奈他力气大,热情又高,自己这么推攘,完全是隔靴搔痒,反倒更激发了他的兽性。 尼玛,天天这样,还要不要睡了? 李俊二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憋的太久,哪儿能草草了事。硬是把文秀折腾的苦苦求饶,这才不得已交了枪。 媳妇儿啊,你是故意的是不? 文秀欲哭无泪,自己这生活该是多少女人羡慕的?可偏偏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甚至有一脚将他踹飞的冲动。 虽然,自己根本踹不走他。 “阿秀,你别害羞嘛,你越害羞,为夫就会觉得,你欲拒还迎的。” 李俊欠扁的话音传来,文秀恨不得瞬间捏死他,去你大爷的欲拒还迎。没瞧见她是真的想拒绝?一百个想拒绝? “别闹了,明儿要早起,我怕明天起不来。” 文秀已经同曾逸越好明日天一亮就走,她是真怕李俊乱来了,自己起不来。 李俊不急啊,又翻身将她压下,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这才道:“起不来就改日再走,不急。” 再这么下去,再过十日她都走不了。 “不行,孙老头一个人在永安城我不放心,必须早些回去。” 文秀在李俊胳膊上掐了一下,气呼呼的道。 孙老头? 李俊见身下的女人生气了,嬉皮笑脸的低下头,咬住她那柔软的唇瓣,好一阵品尝后,才慢悠悠的道:“我都死了,孙老头对别人没用了。” “哈?” 不等文秀明白,李俊又开始了下一轮攻势,一点给她拒绝的机会都没留下。 天明时分,李俊这才餍足的起身穿衣服,满脸春风得意,丝毫看不出整晚没睡。而床上的人,一脸疲倦,但脸颊的红润,却在悄悄地告诉世人,不久前的激情。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李俊瞬间警惕的看向门外,文秀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李俊,也有些怕,强撑着精神道:“谁?” “夫人,时辰到了。” 这是曾逸的声音。 文秀“哦”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睃了一眼眸中带着坏笑的李俊,艰难的站起身,谁知双腿一软,竟然直接倒回了床上。 曾逸听见房内的响动,不好推门进屋,却是担心的道:“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腿麻了,歇一会儿就好。” 李俊这个禽兽,这要让她如何出门? 最后,文秀是在桃红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坐上了去镇上的马车。 桃红被她吓得不轻,但心里却犯嘀咕,到底是哪个男人竟然有这般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曾逸和小五守着的房子里进出,还能把夫人折腾成这样? 文秀上了马车后,便再也顶不住,闭上眼睡下了。 曾逸刚刚在她开门时,闻到了房中的味儿不太对劲儿,那种味道,身为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几眼马车,但却心中一颤,爷回来了? 李俊用替身逃过一劫的消息他也是刚知道不久,只是没想到,也会这么专情,也这么忍得住,看着妻儿给自己立衣冠冢,然后夜里往夫人房里钻。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下人,明明知道了,却还什么都不能说,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哎,真是好为难! “吁——” 马车刚出村不久,行到张家村地界儿,曾逸却来了个急刹车,将车停下了。 “怎么又是你?” 曾逸看着脸依旧肿的像馒头,还未消肿的李福,忍不住皱了皱眉。李家的人,怎么一点教训都不长呢? 李福看见曾逸就打颤,可架不住王氏和李老头的责骂,只能硬着头皮指了指身旁的老头,道:“我爹要见文秀,让她出来。” 原本想加个“棍”字,可最终李福却没敢。 文秀睡的迷迷糊糊的,瞬间被绕了睡意,火气大的厉害,对曾逸道:“管他是谁,让他滚。不滚,就给我打。” 李家这群小鬼,还有完没完了? 李福和王氏都在文秀手上吃过亏,而且还不是小亏,所以一听她冷血的让曾逸打人,两人立即不争气的浑身哆嗦。唯有李老头站在路中间,面色不改,岿然不动。 哟,倒是个人物! 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曾逸对李老头满意鄙视,还没来得及传达文秀的命令,便听李老头道:“恶妇,我儿子如今战死了,你是不是该把属于他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李俊是我儿子,他是大将军,他战死了,肯定得了朝廷的安葬费,我是他爹,他娘也还活着,那些东西理应该是我们的,你赶紧交出来。” 李老头也不知从哪儿听说李俊死了文秀得了好处,一大早便拉着老大两口子跟着他来堵截文秀,务必让她把东西交出来。 文秀心里窝火的厉害,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安葬费?安葬费用没了。” 李老头道:“放屁,我儿子是大将军,安葬费肯定多的很。别废话,赶紧交出来。” 李家的日子早就一天不如一天,在越加富庶的西塘村,他们家的温饱却成了问题。李俊如今战死了,肯定有一大笔银子的安葬费,他怎么也得从文秀手里要过来。 文秀简直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除了李家人,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李老头,李俊是不是你儿子你心知肚明,想要银子,死一边去。我警告你,别把我惹毛了,否则,我新账旧账一起算,别说银子你看不到,就是把你们打死了,我也一个子儿都不会赔。” 这群极品,怎么还没死! 李老头拿不到银子哪里肯干,瞬间躺在地上,耍横的嚷嚷道:“你今日不给银子,那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到时候让老天爷劈死你个不孝的恶妇。” 第588章狗改不了吃屎 李老头的做法虽然同样让人恶心,可比起李老太来,段位就高了。他这么一躺,跟那些碰瓷的有什么区别?谁还敢真从他身上踩过去不成? 文秀觉得,自己以前还真没把李老头当个人物,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一屋没有两样人,李家个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李老头怎么可能是那窝囊没头脑之人?是自己的错,把人看低了。 李福和王氏见状,立即也有模有样,将整条路堵死了,嚷嚷道:“文秀,你今儿不给我们老李家活路,你就弄死我们吧。” 反正都活不下去了,还活着干什么? 李家三口堵住了官道,不仅挡住了文秀的马车,还将要去赶集的牛车也一并挡住了。 张家村出口就在官道上,牛车出来要上官道,就必须从李老头和李福夫妻俩的位置上来。可偏偏,路被三人堵了,便将他们也堵在了路口。 牛车上都是急着去镇上赶集的人,见有人躺在地上堵了路,齐齐嚷嚷着三人赶紧走开。可李老头闭着眼,半点不为所动,打算跟文秀耗到底。 文秀撩了帘子看了一眼睡在马车前头的三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随即放下了帘子,闭上眼睛睡觉。 谁还怕了谁不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是不好随口下令让曾逸揍人了。她完全没必要为了李家的人,白白糟践自己的名声。 眼瞧着日子一点点偏高,地上的三人额头上也渐渐浸出汗滴,但依旧一动不动,像挺尸一般堵在路上,张家村的人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车上全是妇人,一个个跳下车,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将几个村的必经之路给堵了。其中有人认出了王氏,嚷道:“哟,这不是西塘村李家的王氏么?咦,这是她丈夫,那这个......” “这个是李老头,王氏她公爹!” 李老头、李福和王氏被张家村的人认出了身份,大家便七嘴八舌的围着三人讨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话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李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年啊,名声都坏臭了。要不是西塘村的文秀设了个什么作坊,让大家伙跟着有了饭吃,就冲李家那名声,谁敢把闺女嫁过去?谁又敢取他们村的闺女?” “就是就是,这李家一家肮脏货,这会儿堵了路,该不是想讹钱吧?” “瞧,那马车里想必是贵人吧?” 十里八村虽然都富裕了,可是,马车这种东西,就跟现代的宝马一样,不是谁家都能开的。 赶牛车的大爷已经在“妇人说讹钱”时,麻溜的将牛车退后了几步,生怕李家的人找自己讹钱。他今儿个还一个子儿没进呢! 妇人们七嘴八舌,李老头三人是大汗淋漓,李福和王氏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微睁眼,见李老头依旧纹丝不动的躺着,夫妻俩心一横,也继续装死。 曾逸看着这三个奇葩,真有一种一脚踹飞一个的冲动。 “夫人,怎么办?” 这日头越来越大,即便夫人能扛住,后面一辆马车里的小主子们也扛不住啊。更何况,爷就在附近,若是被他瞧见了自己的无能,回头还指不定怎么削自己呢! 文秀眯了会儿眼,精神稍微好了一些,道:“让他们赶紧滚蛋,我这儿,一个子儿都没有。” “是!” 曾逸把文秀的话如实转达了一遍,然后又对李老头三人道:“我家爷战死沙场不错,但是,遗体却是送回京都安葬,我们送回来的不过是爷的衣冠冢而已。所以,朝廷没有安葬费发下来,你们就不用再费心惦记了。” “怎么可能?” 李福最先沉不住气,嚷嚷着坐了起来。 李老头满头黑线,忍不住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王氏见李福都坐起来了,她也躺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不满的嚷嚷道:“文秀,你骗谁呢?就你那作坊,能随手就给刘大河二百两银票?哄鬼呢?你就是拿我三弟的安葬费去养汉子了,还说没银子。” 刘大河如今可不是什么里正了,王氏可不怕刘大河把她赶出西塘村去。 李福闻言,也跟小鸡啄米似的,附和道:“可不是,二百两银子,又不是两个铜板,你也忒大方了吧?早知道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却不想我三弟刚下葬,你就忙着养汉子。” 张家村的人哗然,原来马车里坐的是文秀,难怪李家的人来堵路了。 不过,文秀真给了刘大河二百两银子? 庄户人家虽然朴实,但见识短浅,再加上二百两对他们而言是个天文数字,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不由得便偏听偏信了一些,把目光转向马车。 马车里,桃红低着头,不敢看文秀,生怕泄露自己的心声。 不过,她是不相信在夫人房里的男人是那个什么刘大河的,肯定不是! 文秀越听李家的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越发镇定,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离了几年“村斗”,就能随意污蔑自己了? 她让桃红打开车帘,双眸冷冷的看向王氏。 王氏被她看的一哆嗦,鼓着胆子道:“文秀,你终于肯露面了?哼,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二百两银子啊,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拿去养汉子。” “王氏,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呢!”文秀骂的粗鄙,但她自己却半点不觉得粗鄙,继续道:“李俊有没有安葬费发下来,只要见过告示的人都知道,你就别想从我这儿捞银子。还有,那二百两银子,是一德托我给他爹和弟弟们带回来的,爱信不信。泼我脏水,你觉得你配么?” 众人闻言,想起告示上的内容,齐齐点头,朝廷是说以“皇子”规格安葬李将军,但上头却是一个安葬费的字都没提。 王氏见众人又开始相信文秀,瞬间急了,红着眼道:“你哄谁呢,刘一德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你别狡辩了。” 文秀实在是不想跟王氏废话了,打了个哈欠道:“曾逸,把人给弄走。” 第589章我们没关系 “是!” 曾逸领了命,立即抬手一挥,马车后便出来两人,一人架着王氏一条胳膊,就往远处拖。 王氏被两个壮年拖着,心里怕得要死,双腿猛蹬,扬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嘴里却不甘心的骂道:“文秀,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偷汉子,把老李家的银子养男人,你不得好死......” 文秀对她这些不痛不痒的骂声根本不为所动,见王氏被弄走了,还吩咐了一句“扔远一点”。然后,目光落到李福身上,冷笑着道:“你呢?” 李福前两日才挨了打,曾逸手劲儿重,都两日了还没消肿,他一对上文秀的眼睛就怂了。耳边又传来王氏杀猪般的声音,双腿打着颤,一个不小心跪地,匍匐着被吓跑了。 怂货! 李家来了三人拦路,如今就剩下李老头了。 李老头以前被李老太镇压着,估摸着是有屁不敢放,现如今李老太不在,李家他说了算,整个人可比李福两口子镇定多了。 他见儿子儿媳一个跑了,一个被扔了,梗着脖子道:“文秀,你有本事连老头子一块儿扔了,看老天爷劈不劈死你。” 古代最重孝道,李老头也是拿捏准了这一点,以前家里再闹,那都是在家里,可谓家丑不外扬,文秀当时不就是这么想的? 如今来,在别人村的地盘上,旁边还围着别村的人,他就不相信,文秀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有违天理孝道的事。 文秀还真敢! 文秀见李老头拿“孝”压她,瞬间笑出了声,讽刺的道:“李老头,先甭说李俊是不是你亲儿子,现在又死没死,就是我当初休他的时候,可是有里正做证的。你若是记性不好,那我再提醒你一下,我跟李家没关系。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然......” 李老头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李俊也是他捡回去的,可是,这些可不能抹去李俊跟李家的关系。再说了,小贱人跟李俊没关系,回乡给他立什么衣冠冢? “放屁,你把他休了,还给他立什么衣冠冢?赶紧的,银子拿出来。” 李老头渐渐失去了耐性。 文秀发觉,自己道行深,但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说不上几句话就想动手,冷眼瞧了一眼略露得意之色的李老头,不顾众人的眼光,道:“曾逸,一并扔了吧。” “是!” 于是,立即有人上前,像架着王氏那样,将李老头给拖走了。 李老头被刺激的满口脏话,从李俊骂到文秀,再从文秀骂到孩子......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比起当年的李老太来,半点不逞多让。 道路被清理了,按理说可以上路了。 可是,张家村的人被文秀“嚣张”“粗鲁”的行为给吓住了,自古以来都同情弱者,此时此刻,李家的人便是弱者。 “文秀,他好歹是你公爹呢,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那啥了。” “对啊,不管怎么说,他都养大了你男人呢!” “他们家日子快过不下去了,你有钱,能帮衬外人,也该帮衬他们一点不是?” ...... 李福躲在不远处,听见张家村的人指责文秀,还让她掏银子,内心欢喜的不得了。看来,他们今日果然没有白忙活一场。 文秀被这些人气乐了,见反正时辰已经耽搁了,也不差那么一会儿,便清了清嗓子道:“李家?李家的所作所为在做的各位没听过?他们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同情的?只因为,他们如今是‘弱者’?那你们可知,他们为了二十两银子,就逼我丈夫去从军了?一去几年,音讯全无,你们可知那几年我拖着孩子是怎么过活的?” “李家的人,坏事做尽,一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这种人,活该遭报应,那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别见他们如今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了,若是大伙儿觉得他们可怜,可是自发给他们捐点款,反正,大家家里有没有在作坊里做事,我一清二楚,想必日子都过的顺遂了,小钱对大家而言也不在乎......” 如果不涉及自己利益,人只会站在制高点约束别人,然后各种道德绑架,指责别人的不是。可是,一点利益牵扯到自己,那就要不得了。 众人一听文秀提到十三香作坊,一个个就慌了,他们现在,一家至少有一个人在十三香作坊干活,又或是开山、摘红果子,反正,几乎都在文秀手里讨生活。 现如今,为了一个李家,还是一个名声臭到极点的李家开罪文秀,他们是不是傻? 张家村的妇人们瞬间恍然大悟,连连向文秀赔不是,让她别计较,更有人直言,千万别因为她们拎不清而开除在她手下做工的家人。 文秀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只是气愤这些人好歹不分,李家是些什么货色,难道她们心中真没点数? 这些人,只不过也是嫉妒自己手里的银钱罢了。 将来回西塘村?估摸着只能算了! 文秀昨日同张恒说的话,今日便产生了动摇。 李福越往下听越不对劲儿,见张家村的人尽可能的讨好文秀,下意识的往后缩,生怕一个个调转方向,抓住自己一顿胖揍。 然而,他闷头往后跑,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想骂出声,却看清了对方的脸,惊恐了叫了一声“鬼啊”,便被吓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整个人便疯了。 此乃后话! 文秀见众人承认过错,也不想再过多纠结耽搁时日,便对众人道:“各位邻里,我文秀做事,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问心无愧,反倒是有些肮脏小人,心思龌龊,好逸恶劳,一心就惦记着我的银钱。譬如李家,李家一家人人品都不行,大家最好离他们远一些,否则,回头被这些小人算计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文秀变相的提醒众人,千万别跟李家走太近,否则,以后发生什么事,谁能知道? 众人连连应是,直道不会。 文秀见状,才又道:“最后说一句,我跟姓李的没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第590章滚 文秀威武霸气的对众人宣布完,然后便让曾逸赶车,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却又震惊不已的众人。 她,真的跟李家没关系了? 文秀不管那些人怎么想,闭上眼睛继续睡。 马车一走,张家村的人也坐上了牛车,妇人们坐在车上,嘀嘀咕咕的聊着去了镇上。 因李家这么一耽搁,文秀进城时已经有些晚了,火锅店那边应该开始忙碌了。她正走不动路呢,便让曾逸去找了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再说。 他们人多,订一两间房是不行的,再加上曾逸不放心她们的安全,怕大合租里藏匿不安好心之人。于是,他找了间客栈后,给租客补偿了银子,直接将整间客栈给包了。 和平镇小,客栈也就那么一两家,常年也没多少生意,勉强能够糊口。如今突然来了个大主户,包了整间客栈不说,银子还给的绰绰有余,老板和老板娘笑的脸都开了花。 文秀进店后就睡了,反正衣食住行有桃红和青梅打理,她也不担心孩子们是否会因自己的疏忽而饿着了,冷着了。 五黄六月的天儿,也冻不着。 除了曾逸和桃红,谁也不明白自家夫人到底怎么了。昨夜难道没睡么,刚进客栈竟然就睡下了,这......太奇怪了。 众人虽然疑惑,但谁也没敢吱声。 树儿期间找过一次文秀,可见娘亲睡的香甜,没忍打扰,悄悄的退了出去。 桐桐是个没心没肺,住进客栈了,便吵着曾逸去镇上给她搜罗好吃的。毕竟在镇上也是住过一段时间的,小丫头记性又好,吃过什么,哪里有卖,说的无比清晰。 曾逸也是被她这个吃货给打败了,然后按她说的,吩咐下属去跑腿。没多久,派去的人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不得不说,小丫头嘴是真叼,这些东西味道是真好,就连他们这些个有幸尝一尝的下人也不得不竖大拇指。 好吃! 树儿百般无奈,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桐桐嘴角直抽抽,友善的提醒道:“桐桐,你再这么吃下去,再过两年,谁敢娶你?” 即便敢娶,你大哥我怕也背不动。 这段日子,桐桐似乎又胖了一圈。 桐桐嘴里嚼着镇上最有名的糕点铺里的糕点,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胖,甚至反唇相讥道:“娘亲说,每一个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胖点好。反倒是你,哥哥,你看你身上就没二两肉,以后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树儿:“......” 这丫头,嘴巴越发伶俐了。 青梅在一旁听着桐桐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嫁人娶媳妇的话,臊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她真怕自己提醒二小姐,反倒引火上身。 这种事,她早见识过了。 桐桐又囫囵吞下两块糕点,将没吃完的盘子推到了树儿面前,又道:“哥哥,你吃点呗,你不长点肉,没哪个姑娘敢嫁给你,一点没安全感。” 树儿:“......” 这丫头,这些不害羞的话,到底哪儿学来的? 树儿不知,这些话,都是桐桐从文秀的只言片语中学来的,时间长了,累积的多了,自然就说的顺嘴无比了。 桐桐吃过糕点,又开始吃烧鸡,一样接一样,一直没住嘴,看的青梅在一旁眼角直抽抽。二小姐的食量,每日加起来,估摸着要顶大少爷和夫人的总和,甚至,只多不少。 太能吃了! 树儿实在是看不过眼了,真担心她这样一天一天的胖下去,抢了她手里的烧鸡,收了桌上的零食,唬着脸道:“以后控制饮食,不能再这么吃了。” 桐桐这才吃个半饱呢,哪里肯答应,于是,兄妹俩在屋里你追我赶的闹腾起来。 文秀被吵吵声闹醒,揉着眼问发生了什么事,桃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然后才道:“大少爷想控制二小姐的饮食,谁知闹腾了一阵后,二小姐又喊饿了。不得已,大少爷又将烧鸡还给了二小姐。” 得,白当了一次恶人。 文秀被吵醒了,肚子也饿的厉害,但是却不想去跟女儿争吃的,生怕一会儿闹腾起来,自己身子骨“招架不住”。 李俊那祸害,真的是气死人了。 桃红依着她吩咐,去客栈后厨亲自炒了几个菜。 文秀是饿极了,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早就没吃东西,半路上还跟李家的人斗了小半天,她是真的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大口大口的扫光了两盘菜,吞了两碗米饭后,这才想起来问,“曾逸把王氏和李老头扔哪儿去了?” 桃红摇头。 曾逸却在这时候敲开了门。 “正巧,有事问你呢。”文秀见他进来,放下碗筷,笑眯眯的道。 曾逸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低下头,紧张兮兮的道:“不知夫人想问什么?” 于是,文秀又问了一遍王氏和李老头的去处。 曾逸“哦”了一声,实在是没料到文秀还会关注这个,据实回道:“属下按照夫人的意思,让下属把人丢远了一些。没个半个月,只怕他们俩是爬不会西塘村了。” 远一些,自然是越远越好。 文秀闻言,乐了,直夸曾逸办事能干,听的曾逸冷汗涔涔。 爷在附近呢,夫人您就别再夸属下了。 饭后,文秀打算再打个盹儿,然后去火锅店。谁知,她刚让桃红关好门,李俊便出现了。 这厮,竟然从她床后钻出来的,他藏里面多久了? 李俊带着不善的目光看着文秀,一张脸似笑非笑,对着文秀招手,“阿秀,来,到为夫这儿来。” “滚一边去。” 文秀的腿,情不自禁的有些打颤。 李俊哪里舍得滚一边去,要滚也得一起滚到床上去,是以,手脚敏捷的将她拉进怀里,又亲又摸着将她推倒在了床板上。 “李俊!” 文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李俊甚是受用,笑着应下,然后道:“阿秀,你可不乖啊,来,让为夫好好罚罚你,要不然,你就记不住为夫的话了。” 凭什么? 文秀还没问出声,便被就地正法了。 门外,桃红却是吓得脸都白了,夫人竟然大白天就在屋里......偷汉子? 第591章改变主意 李俊突然大白天出现,使得文秀白日里没能去火锅店,等她晚上去时,火锅店忙成一团,即便大家伙看见她都很激动,但实在是没工夫多跟她说几句话。 一个小镇上,生意已经如此火爆,文秀都不敢想,要是她的火锅店开遍大江南北后,她的腰包该有多鼓。 火锅店太忙没人招呼她不要紧,反正她也又不是外人,不需要时时刻刻要别人照顾。她把火锅店后厨和账房都转了一圈,然后在账房里把近日的账翻查了一遍。 等忙完这一切,店里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陈良才忙活完,立即跑到账房,见文秀刚查完账还没走,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像是看到了亲娘似的,激动不已,“姑娘,你可来了。” 自从陈良才被调到和平镇后,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特别喜欢这个小镇,这段日子也经历了不少。许久不曾看见文秀,想到在永安城的一切,他对文秀是格外挂念。 文秀见他成熟稳重了不少,收了身上的一些痞气,满意的点头道:“不错,看来和平镇也挺养人,你这嘴,倒比以前话少了不少。” 陈良才闻言,苦笑不已,“姑娘莫要打趣小的,和平镇虽然小,但到底龙蛇混杂,若是不多留个心眼,只怕容易得罪人。” 吃一见长一智,他刚到和平镇时,可是开罪过人的。多亏了冯家的交情为他说情,否则啊,那件事只怕不能轻易了结。 那事文秀也是知道的,更是她拖冯掌柜帮忙摆平,而后陈良才倒也吸取了教训,从此以后,做事就更踏实稳重了。 “知进退、有进步就是好的,我简单查了账,盈余不错,但我还是强调一点,注重品质,咱们不能自己砸了自己招牌。” 文秀坚信,品牌创造力,一定不能店大欺客。 几家火锅店的菜单基本上一样,而在选材上也务必保证新鲜,更是千叮万嘱不能干那些昧良心的事。否则,他们离实现全国连锁火锅店的梦就会越来越远。 陈良才连声应下,又将火锅店遇到的一些问题同文秀讨论了一番。若是文秀不来,他一个人也就解决了。但如今东家在,怎么也要提出一二的。 文秀只是说出了自己的一些见解,让陈良才因地制宜看着办,而她主动提出的一点则是,给账房先生加银子。 火锅店的流水比其他酒楼多得多,按照一般的价格开给账房,有些怠慢对方。再加上,账房先生的账目清楚,笔迹好看,她看了那么多本账,并未发现一笔不清不楚的糊涂账,她对此人很满意,是以,忍不住亲自过问他的月俸。 账房先生在一旁,激动不已,实在是想到,东家竟然如此体恤他们这些下人,连工作量都考虑到了。自己熬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熬出了头。 文秀从火锅店出来时,夜已经深了,除了对面青楼的生意依旧火爆外,临近的店铺酒楼全都关门打烊了。 李俊如今身份不方便露面,文秀一个人来的火锅店,反正也不远,李俊倒也放心。 然而,正是这一短短的路程,却在文秀折回去时发生了意外。 梁旭出现了。 文秀看着眼前的面具男,心里有些犯愁,这次,若是此人想要杀自己,大半夜的,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逃得掉。 “怎么,怕了?”梁旭看着文秀,满脸轻蔑,调侃道:“白日里,收拾那些泥腿子不是挺厉害的嘛!” 嗯? 这人怎么会知道? “你一直跟踪我?” 文秀虽是这么问,但心中却垒起了鼓,担心的是他发现了李俊的行踪,知道他没死。 梁旭不屑的回道:“从永安城跟到西塘村,再到西塘村到和平镇,跟了一路,只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文秀十分震惊梁旭跟了自己这么久而没被发现,佯装镇定的道:“你到底是谁?又想干什么?我如今不过是个寡妇,你难不成还想打我们孤儿寡母的主意?” 梁旭似乎今晚心情不错,同文秀多说了两句话,“想知道我是谁?告诉你也无妨。本宫乃大梁唯一的皇子梁旭,是梁国未来的储君。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文秀早知他是梁国皇子,但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见。见他自我介绍完,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么久没动手,这次不是来杀她的? 梁旭闻言,冷笑了几声,道:“李俊死了,本宫改变了主意。本宫想,嗯,想带你回梁国去,然后,让你成为本宫的女人。” 尼玛,堂堂皇子喜欢一个寡妇,口味要不要这么重? 文秀在心里恶心的吐槽了他一番,然后不信的道:“你开什么玩笑,堂堂皇子喜欢寡妇。梁国皇子,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如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如何?” “美的你!” 梁旭冷声拒绝。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他也不知为什么,总是喜欢被人睡过的女人,尤其是青楼里那些女人,被人睡过,懂的东西多,睡起来才够味儿。而他听说文秀和李俊感情极好,李俊还曾搜索过不少春宫图有助于房事,是以,他便想着把文秀弄回去,然后慢慢玩儿。 李俊的女人若是被自己睡了,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文秀被梁旭这个死变态吓得一哆嗦,怎么都想不到这人口味如此重。仔细的看了看前后左右,发现就这一条街连岔路口都没有,回火锅店和客栈的距离都差不多,黑灯瞎火的,大声嚷嚷也不一定有人听见,一时犯了难。 怎么办呢? 梁旭见她东瞧西望想要逃走,冷笑着讽刺道:“别看了,你那死鬼男人都没了,还指望他来救你?识相的,乖乖跟本宫走。否则,你那三个孩儿,可就去地府找爹爹了。” “卑鄙!” 梁旭一向阴冷惯了,被骂两句完全不当回事,往前走了几步,靠的更近了一些,再次道:“文秀,想清楚没?是你乖乖跟本宫走,还是希望本宫来硬的?” 第592章先收利息 正当文秀为难时,从梁旭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有火光迅速的靠近,以及曾逸的呼喊声,“夫人,是您吗?” 文秀见救兵到了,忽然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高声应道:“曾逸,是我。有贼,快来。” “夫人当心。” 梁旭身后,话音更响亮了。 梁旭怎么都没想到,文秀的人会在此时赶到,不管他动粗不动粗,今晚是带不走文秀了。 “女人,算你好运!” “好走不送!” 文秀见曾逸来了,底气足了一些,但心中却颇为担心,不知梁旭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又再出现。 曾逸跑到时,梁旭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见文秀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着急的道:“夫人,你没事吧?” 文秀摇了摇头,却是道:“你再晚那么一会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她与梁旭交过手,知道梁旭武功不错,自己并非他对手。上次是恰巧碰到潘誉,这次曾逸又及时赶到,要不然,上次不死,这次也被抓走了。 梁旭那个死变态,怎么就喜欢寡妇呢? “夫人,你真的没事?” 曾逸见文秀沉默不语,半天没动,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文秀恍然回神,想起梁旭说过对孩子动手,着急的道:“赶紧回去,把树儿他们给看好。” “是!” 回去的路上,文秀才想起来问曾逸怎么带着人来了,却不料曾逸说是有人给他们送了信,说是文秀遇到了危险,他急急忙忙的带着人跑来,果然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曾逸也不知送信的人是谁,疑惑的道:“夫人,那人是谁?” 文秀也不瞒着他,直言道:“梁国皇子梁旭,应该就是带走孙老头的幕后人。” 啊! 曾逸吓了一大跳。 梁国皇子抓走孙老头干什么? 曾逸并不知孙老头的身份,更不知道李俊与梁国之间的关系。否则,他就不会如此震惊了。 文秀回到客栈后,立即去看了三个孩子,见他们安然无恙,睡的极熟,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吩咐了曾逸派人近身保护,半点不容许有差。 梁旭武功高强,若真想对三个孩子使坏,他们守在门口是毫无用处的。 文秀交代完一切,又吩咐伙计送了洗澡水进屋,等她彻底放松下来时,李俊打着哈欠从床上绕到了屏风后,斜着眼睛将她看了个精光,懒洋洋的问道:“没事吧?” “是你送的信?” 文秀突然就想明白了。 李俊点了点头,没有半点隐瞒,“幸亏我不放心一直跟着你,要不然,你今日便危险了。” 李俊曾与梁旭在战场上交过手,深知对方底细,梁旭的身手比起他来不逞多让,两人大有半斤八两之势。文秀的近身格斗固然厉害,但对上这样的高手,一点胜算都没有。 对方是梁旭,他一个死人又不能出现,只能匆忙回到客栈搬救兵,让曾逸带人去救人了。实际上他报完信就回去了,若是曾逸赶不及,他即便拼着暴露身份也要救下她。 李俊既然一路跟随,自然将梁旭要抓文秀的目的听了个清楚,不等文秀问他话,他就十分气愤的道:“梁旭的病,又严重了。” 以前只是喜欢青楼女人,如今连别人的妻子都想抢回去! 文秀在想李俊的话,倒没发现自己被李俊占了便宜,往身上淋着水,好奇的问道:“梁旭不是有病,是变态吧?” 要不然,哪个身份尊贵的皇子会喜欢寡妇? “变态?那种病叫变态吗?”李俊听见这么个新鲜词儿有些惊讶,连忙重复,咀嚼着字里的意思,随后道:“变态好像比有病形容他更为贴切。” 文秀:“......” 李俊前两日才安慰文秀,梁旭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放弃追杀孙老头,然后悄悄地回梁国去。谁知这么快被打脸,对方不仅没走,反而直接跟在了他们后面。 文秀见李俊说完梁旭还耐着不走,瞬间冷了眸子,道:“我也改变主意了,以后,以后你先不要出现了。” “为什么?” 李俊立即反对。 他好不容易才诈死成功,用替身逃过一劫,以后天高任鸟飞,他自由了,凭什么他不能晚上来陪她了? 还敢问为什么?文秀狠狠地瞪了他两眼,道:“梁旭万一发现你了,怎么办?”这厮一来就想着那档子事,动静儿大了,难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 桃红不就是这么发现的? 李俊心里明白,可实际上却做不到啊,前段时间还能忍,这又开荤了,哪儿还能忍得住?他又不是和尚,哪儿能整天看着肉却又不尝尝味儿啊? “阿秀,不会被发现的!” 李俊很肯定的道。 文秀却是不倚了,任由他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同意他再在晚上出现。 既然怕京都那边发现端倪,那么,就要把死亡伪装的更像一些。即便隐瞒的再好,也比不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前几晚是她心软,被他折磨后,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他晚上来陪自己的请求。现在梁旭出现了,为了谨慎起见,李俊不能再贸然现身了。 “不行,我现在主意已定,不会轻易改变,赶紧走吧!” 李俊见文秀真不松口了,心里格外难受,但让他现在就走,他又实在做不到。是以,想了想后,他突然从水里将她捞出,疾步走到床边,将她放下,然后压了上去。 既然明晚不能出现了,怎么也要先找点补偿不是? “李俊!” 文秀简直快被这情兽给气死了,除了发情,脑袋里就不能想点别的了? 李俊不理会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将文秀双手双脚都给制服了,让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到她融化在自己怀里,这才麻溜的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剥了个精光。 桃红在外头听见动静儿,连忙用手捂住耳朵,既担心又好奇,在夫人房里的人是谁,这人是怎么进出的啊? 想想外头的曾逸和众侍卫,桃红连忙拉过被子遮住了头,她什么都没听见,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593章成精了 李俊这次倒是说话算话,收完了利息后,便悄然离开了。 文秀这几日白日夜晚被折腾的够呛,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在客栈装了两天病,直到下面消了肿,腿脚利索了,这才启程回永安城。 梁旭威胁的话时时在耳边响起,文秀不敢拿三个孩子做赌注,是以,回去的路上,她亲自照顾三个孩子,与他们同坐一辆马车。 树儿总觉得娘亲哪儿不对劲儿,可一路上娘亲又并未特意表现出来,除了与他们共乘一辆马车外,他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 桐桐依旧没心没肺,一路吃吃吃,坐车的日子倒也过的挺快。 三个孩子中,最高兴地莫过于小天明了,看着桐桐,哈喇子直流,用不太清楚的话音,喊着“姐......姐......” 桐桐见臭小子喊自己,顿时欢喜的手舞足蹈,捏了一点饼屑塞他嘴里,笑道:“臭小子快长大,长大了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文秀和树儿闻言,娘俩齐齐满头黑线,臭丫头,能说点别的吗? 小天明对姐姐赏赐的饼屑不屑一顾,“呸呸呸”了一下,饼屑连着口水一并给吐了出来,大眼睛望着桐桐手上的饼,双手直挥舞。 得,这小子是看上桐桐手里的饼了。 桐桐的饼是从镇上买的,一路吃到这儿,就剩手上的一块儿了,见弟弟想吃,各种舍不得。但念着天明是弟弟,掰了一半递给他,“喏,只有一半。” 她也馋啊! 天明左手接了饼,右手依旧去抓,他想要整个饼而不是半个。 文秀和树儿见状,娘俩默契的没吭声,装着没看见,倒是想要看看,桐桐这个小馋猫遇到天明这个小魔头,最后谁胜谁败。 最后,桐桐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另外半块饼给了天明。 贪吃嘴儿桐桐终于遇到人生中的克星了。 天明得了饼,欢喜的不得了,一手半块,得意的向姐姐炫耀。随后,他也没往嘴里塞,而是乖巧的塞了半块给娘亲,塞了半块给哥哥。 桐桐见状,眼睛都瞪直了。 好小子,还没满一岁,但是却成精了。 “咯咯咯......” 天明见娘亲和哥哥吃了饼,姐姐却气的嘟起了嘴,腮帮子跟个土拨鼠似的,又连忙欢喜的鼓掌。但是,他却不敢往姐姐跟前凑了,嚷着“哥......哥......”要树儿抱。 树儿忍着笑,从娘亲怀里抱过他,一路护着,竟是没给桐桐半点机会让她收拾臭小子。 娘四个坐在马车里,因着天明和桐桐,倒是开心的很。 坐车回城比他们送葬时快多了,在路上慢悠悠的走了两天,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进了城。 文秀带着孩子一回府,冯川便送了消息来,一是告诉她小宝的天花压下去了,小家伙已经活蹦乱跳了;二则是陆府的陆夫人病逝了。 薛氏到底没能熬过去,最后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文秀得知消息后,并没有急着去陆府悼念,而是将孩子们安排妥当后,去了孙老头的院子。 她离开数日,最担心的便是孙老头了。 老者这些日子一直没离开半步,见文秀回来了,立即道,“夫人回来了,可是一切都办妥了?” 文秀点了点头,说了两句客气话,然后才又追问道:“老大夫,我不在家这段日子,老爷子可有醒来过?” 老大夫闻言,连连点头,笑呵呵的道:“醒过,醒过,醒了三次,但时间都不长。唯一一次长一点,是在昨天,大约有小半个时辰,还同我说了一些药理,让老朽感慨颇深。” 孙老头这么厉害? 老大夫沉静在自己的回忆里,又继续道:“老朽以前认为自己医术了不得,可昨儿这位老爷子醒后,才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惭愧啊惭愧!” 文秀倒没有发现老大夫有多么不可一世,反倒觉得他各种谦逊,在她见过的大夫中,强太多。就拿孙老头说,老大夫的医术不知能不能与孙老头匹敌,但是人品嘛,绝对没孙老头古怪且傲娇。就孙老头那脾气,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 文秀不了解老大夫,倒也不好过多评价,只说了两句“老大夫莫要太谦虚”后,才又问孙老头今日可否会醒来。 老大夫摇头,有些不确定的道:“这就不清楚了。” 孙老头的命捡回来了,但病情还没稳固,具体什么时候能醒,他还真说不清楚。不过,就冲前三次醒的时长,他唯一敢断定的是,下一次他醒来,肯定时间会更长一些。 文秀没等到孙老头醒来,心里有些失望,但想着自己回来了,有的是机会,想了想后,对老大夫道:“老人家,院外有下人,若是老爷子醒了,劳烦你让他们通知我一声。” “好。” 老者笑眯眯的应下了。 文秀离开孙老头的院子后,回到前院,可还没走进花厅,便听见了桐桐的哭声以及青梅的劝慰声。 这丫头,怎么哭了? 文秀疾步走进花厅,见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奶娘怀里的小天明则笑的咯咯的,她从儿子身上收回视线,拉过女儿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桐桐哭的伤心极了,指着天明道:“娘亲,臭小子抢我零食,可他不吃,满地浪费。” 文秀闻言,下意识的看地上,果然见地上全是碎掉的糕点和散落满地的蜜饯。 这小子...... 文秀拿眼斜了臭小子一眼,可天明却立即挪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咯咯笑,立即装出一副“不关我事”的姿态。 青梅见小少爷就像二小姐骂的一样“成精了”,不忍委屈了桐桐,主动对文秀道:“夫人,二小姐没撒谎,的确是小少爷做的。” 不满一岁的小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文秀闻言,心里有了数,哄好了女儿,便从奶娘怀里抱过了天明,直接回了屋子。 小天明以为娘亲要揍自己,立即各种撒娇卖萌,可文秀并没有揍他,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看着他,很认真的问道:“小子,你是哪儿的妖精,快快从实招来。” 小天明看着娘亲,嘴一咧,笑出了声。 第594章孙老头醒了 文秀自然没能判断出天明这小子是否真的成精了,陪着他玩了会儿后,便将他哄睡了。 奶娘在一旁候了半天,终于等到小主子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抱了回去。 晚饭后,文秀带着桐桐消食,走着走着,便见孙老头院子里的小厮急匆匆的跑来了,欢喜的道:“夫人,夫人,老爷子醒了,说是要见您。” 孙老头醒了? 文秀喜出望外,桐桐却也吵着要去,但文秀怕她吵着孙老头,扰了他静养,狠着心拒绝了。 小丫头不高兴,嘟哝着嘴,格外委屈。 文秀跟着小厮进屋时,孙老头正倚在枕头上同老大夫说话,乐呵呵的道:“那丫头就是爱跟我斗气,其实啊,心眼挺好的。” 他都听说了,为了救他,二百两一副的药,一天三副,他这几天,喝了文秀不少银子。换成别人,只怕早就把他扔出去了。 文秀就是嘴硬心软! 老者这些日子对文秀也算有了一些了解,笑着点头,“那位夫人,的确是菩萨心肠。哟,说曹操曹操到。” 文秀见老者给自己让了位置,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才走过去,看着孙老头醒了,瞬间眼圈就红了。 花了那么多银子,总算是把这老头的命给捡回来了。 孙老头看到文秀,眼睛也红了,嘟哝道:“丫头,真好,我又见到你了,终于又见到了你了。” 这些日子,孙老头真怕自己扛不住,直接交代在那人手里了。 文秀见孙老头情绪有些激动,怕他一不留神说些不能对外人道的话,随即看向老者,笑着道:“老大夫,我有点话想私下对老爷子说,要请您回避一下了。” 老者活了一把年纪,自然懂得别人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点着头,转身出了去。 孙老头见老者被文秀支走了,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伤心的哭道:“丫头,老头子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那小子他.......我什么都没说,可是.......”人还是没了。 孙老头一想到李俊战死沙场,留下文秀几个孤儿寡母的,虽然不缺银子,但女人没了男人,孩子没了爹,这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再说了,梁国那边,一直都想除了李俊,如今李俊没了,保不准把目标又放到几个孩子身上。 文秀见他哭的伤心难受,生怕他挨不住,一口气上不来,最后嗝屁了,自己就白花了那么多银子。她想了想后道:“你先别哭了,他没死。” 孙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文秀。 文秀向他点了点头,但是却不再说一个字,然后对他道:“抓你的人,是不是梁国的皇子梁旭?他想确认李俊的身份?你,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为什么,梁旭要抓你呢?” 即便孙老头是梁国人,可让文秀一直想不通的,还是梁旭为什么要从孙老头下手。 孙老头得知李俊没死后,也意会后不过问其中缘由,反正,只要李俊没死,时间一长,他总会出现,该知道的,自己总会知道。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孙老头擦了擦眼泪,陷入了回忆中。 李俊的生母被送到梁国和亲那年,中途便被梁帝强行要了。而梁帝得知她并非完璧之身,就很生气,于是派人将她送回大夏。 当时,梁帝派的人里,便有他孙耀祖。 孙耀祖最初是一个在药房抓药的太监,因他聪明好学,很是被院判欣赏,私下收了他当徒弟。而那院判,就是闻名两国的神医。 后来,院判被人诬陷致死,而他与院判的关系不为人知,从而逃过一劫。随后,便慢慢的调到了梁帝身边伺候。 梁帝玷污李俊生母后,为了不被更多的人知晓这个秘密,便派了孙耀祖亲自侍奉左右。梁帝让孙耀祖护送李俊生母回去的目的是想让他在回去的路上杀掉她,但因他心善,没有按梁帝的吩咐做事,他便成了梁帝要除掉的人。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在她身边伺候。 孙耀祖本不是夏国人,进入夏国皇宫后遭人排挤,但因李俊生母的庇佑,才得以活下来。李俊生母,对他有救命之恩。 李俊生母想利用他报复两个那两个男人,但却被宫女带出宫送了人。 最后,他在其生母去世后,偷溜出宫找到他,总觉得是恩人的血脉,便在西塘村定居下来,隐姓埋名成了村医。 这便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梁帝一直都知道他没死,这些年也没放弃过寻找他,西塘村那场大火,如果猜的没错,应该就是梁帝的手笔。 至于梁旭,不过是想通过他确认李俊的身份,然后除掉李俊这个眼中钉。 原来如此! 文秀听完孙老头的故事,对李俊的生母无限的同情,可是又十分痛恨她的做法。凭什么被男人抛弃、侮辱了,就要把这一切的结果报复在自己儿子身上? 这个女人,脑子也有病。 孙老头见她良久不语,缓缓的回了神,但却露出了疲倦之态,喃喃道:“听你说了,我就放心了。” 孙老头也担心隔墙有耳,没把话说的太明白。 文秀见这老头一把岁数了还挺上道,不由得满心佩服。但也算知道孙老头为什么脾气古怪了,一个没了根的男人,又得了神医真传,有点脾气实在是太正常了。 “老爷子,你累了就先休息,等你明儿好点了,我再来看你。” 这句“老爷子”,文秀这次是发自了十二分的真心。 孙老头是真的累了,点了点头,文秀帮他把枕头放平,扶着他躺下。老头临睡前,突然想起吵吵嚷嚷的小丫头来,睁开眼又道:“明儿你来看我时,把那小丫头带上。有她在啊,我觉得热闹。” 早知道今晚就让她来了,省的还伤了她的心! 文秀连忙应下,帮他盖好了被子,这才出了屋。 恰巧,老者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同文秀碰了个正着。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各自散了。 第595章混蛋 文秀回到永安城的第一晚,李俊又准时出现了。 这家伙,憋了两天,又忍不住现身了,暗地里只能看不能吃,难受啊! 文秀从屏风后出来,还没穿好睡衣,便被李俊从身后抱住了。再加上她穿的是今年蜀绣阁的新款,低胸性感的,被他这么一抱,领口立即拉的更低,肉团子呼之欲出。 “混蛋!” 文秀压根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这货是谁。 整个府邸里,能出入自如,又不被人发现,除了李俊,还能有谁? 李俊被骂,心里委屈的厉害,可自己这“流氓行径”,被骂混蛋也不为过。轻浮的揩了一把油,在柔软上轻轻了捏了一把,这才往她耳边吹气道:“小没良心的,你就不想为夫的?” 尼玛,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像偷情? 文秀用力拍掉他作祟的爪子,却听见敲门声,门外突然响起了桃红的声音,“夫人,奴婢给您送衣服进来了。” “哎,不......” 李俊见状,立马捂了她的嘴,脚步瞬移,躲到了屏风后。 桃红推门而进,捧着一摞衣服进来,见屋里没人,视线自然移到屏风上,见屏风的人影重叠,一看就有两个人,顿时“啊”了一声。 夫人胆子太大了。 文秀听见她惊呼,还以为她看见李俊了,却见李俊给自己使眼色,强行镇定下来,问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桃红简直要给文秀跪了,从西塘村偷汉子偷到客栈,安静了两晚上,谁知这男人竟然跟着回了府。这天才黑一会儿,两人就腻歪上了,简直不要太大胆。 “没......没事。” 桃红连连摇头,话语结巴,但却慌忙的把衣服放下,匆匆退了出去。 等她阖上门,双腿却抖的更厉害了。 文秀听见桃红出去了,这才狠狠地踩了李俊一脚,又拍掉了他趁机吃豆腐的爪子,骂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李俊闻言,则厚着脸皮道:“我要纠缠你一辈子呢,这怎么就完了?” 文秀:“......” 文秀赶不走李俊,但也不让他碰自己,两人打闹一番后,最后李俊觉得无趣,老老实实的躺到床上,然后等待机会。 文秀见他老实了,也不急着赶他走了,道:“孙老头把你的事全都跟我说了,不的不说,你命真苦。” 爹不疼,娘不爱,唯一的哥哥还时刻想着杀了自己,可不是命苦? 李俊似乎早已习惯,一脸无所谓,反而抱着她啃了一口,道:“我命有什么苦的?男人嘛,吃苦是福。反倒是你和孩子们,我欠你们太多了。” 这话题好忧伤。 文秀不想继续,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她。而她却也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他? 他,能接受吗? 文秀不敢轻易冒险,是以,她打住了想法,即便要坦白,那也绝对不是今晚。 李俊似乎也看出她有心事,原本想要那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将她揽进怀里,道:“阿秀,这儿是我们家。现如今都回府了,我就住下了。除了桃红误会了,根本没人知道你屋里有男人。咱们家,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两日,他也很小心,毕竟离京城李俊下葬的日子没两日了,他可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文秀想想也是这个理儿,道:“对了,我新看了一处院子,比这儿大了两倍不止。等京都的事儿一完,咱们便搬过去吧。” 文秀虽然对那些血光之灾、怪力乱神不是很相信,但是,这宅子,他们入住之后,的确发生了太多事。所幸一个个命大,最后都没性命之忧。 李俊早就想换宅子了,不得不说,他们府上人多,这个小宅子在外人眼里挺大,可在他眼里就觉得有些拥挤了。 文秀看的院子才比这儿大两倍,如果按他的意思,怎么也得找个大四五倍的。然后,把三个小兔崽子分别放到离他们最远的位置,让他们别有事没事就来打扰他们夫妻过二人世界。 李俊想的很美好,但却不敢说出来,他怕文秀会一脚把他踹地上去。 搬家不是问题,至少他们如今在银子上一点不缺了,要不然,文秀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给孙老头六百两银子一天喝药? 现在如今,梁旭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炸了。 一想到梁旭那个死变态,文秀就心里堵得慌。李俊如今都死了,他都没威胁了,干嘛还死缠着她不放? 变态,变态至极! “阿秀,你怎么了?” 李俊见她小脸愤怒,眼里露出杀气,立即担心的问道。 文秀摇摇头,但随后却又咬牙切齿的道:“还不是那个死变态。只要他一天还在永安城,还威胁我们娘几个的生命安全,我就一天都舒坦不了。” 梁旭? 他若再不走,就不能怪他动手了。 李俊亲了亲她的额头,灭了她身上的那股子戾气,安慰道:“放心吧,他蹦跶不了两日了。明个儿,我便让曾逸闹的他鸡犬不宁。” “曾逸知道你没死?” 文秀一下子就抓住了不算重点的重点。 李俊自知说漏了嘴,只得硬着头皮道:“怕他嘴不严,所以才告诉他不久。”的确不久,也就几天的时间。 好吧! 文秀暂且相信了李俊的话,一心都是如何除掉梁旭,重新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 文秀不让李俊碰她,李俊今晚还真就没碰她,两人规规矩矩的躺在一张床上,很快便睡熟了。 翌日一早,文秀醒来时,李俊已经不在身边了。他睡的位置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桃红进来时,瞧见被单被套干干净净的,一点没有痕迹,还有些意外,不由得多看了文秀两眼,随后才道:“夫人,去陆府的东西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去?” 薛氏没了,文秀回来了,怎么也得去拜祭拜祭。 文秀洗了脸,刷了牙,换了身干净衣服,喝上了粥,这才应道:“再过一会儿吧,这点儿,过去还有些早。” 桃红应了一声,退出去时,眼角又瞥了一眼床单。 文秀见状,简直无语问天。 第596章我们在一起吧 文秀吃过饭后,便在曾逸的陪同下去陆府拜祭薛氏。由管家领着给薛氏上过香后,便被请到了花园。 陆府比目前的李府大多了,花园也搭理的很别致,秋季开的花应有尽有,满园都飘着金桂的香味,浓郁却又好闻。 “李夫人,我家公子在凉亭,你直走过去便是。” 管家把文秀领到荷塘处,便停了脚步。 从文秀站的位置能看到凉亭,她看了一眼凉亭的角隐在一棵茂密的榕树后面,朝着管家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陆靖坐在凉亭之中,手执一白玉酒壶,自斟自酌,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文秀,脸上立即浮起一抹笑,声音温润的道:“你来了。” 文秀目光从他手上在挪到他身上,虽是素色衣裳,却不见任何悲伤之色。甚至,比起他前几日来李府悼念李俊时,神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来,薛氏死后,陆靖是彻底解脱了。 陆靖请了文秀坐下,给她倒了一杯酒,但文秀向来不胜酒力,并没碰那酒杯,道:“尊夫人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着实可惜,陆少东家,还要节哀才是。” 原本只是客气话,陆靖闻言却笑了,丝毫不掩饰的道:“阿秀,你知道我不爱她,甚至,她死了,我高兴呢!” 陆靖是真的高兴,薛氏一死,他的一举一动就不会被京城那边的人所洞悉了。 不过,正因为薛氏死了,他也立即失去了他应有的东西。 “我不再是什么少东家了,陆家也跟我没关系了,以后,我只是我。”陆靖又仰头喝了一杯,苦笑着道:“我不用再为谁而活了。” 每个世家大族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陆靖,他说的什么意思,文秀其实根本听不懂。他在陆家,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她都一无所知。 不过,从陆靖的表情看得出,薛氏死了,他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高兴,反而眉宇中,透着伤心,话音里透着悲凉。 这是陆家内部的事,文秀不想多嘴。 很多时候,做一个听众比一个劝说者更让人信服。 陆靖喝了整整一壶酒,见文秀杯里的酒还是满的,顺手拿起,一饮而尽,然后道:“阿秀,我们在一起吧。” 酒壮怂人胆,他这句话,想说很久了。 文秀被他的话震的有些懵,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他道:“如今,你是寡妇,我是鳏夫,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人说闲话的。最重要的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中意你,从见到你那一刻起,我从没嫌弃过你是一个寡妇。我一直想娶你为妻,照顾你,照顾你的孩子,只是......不过,老天爷也给我们重新在一起的机会了不是?阿秀,我们在一起吧!” 陆靖酒劲一上头,就开始胡言乱语。其实也算不得胡言乱语,都是他的心里话罢了。 以前,他顾忌着自己陆府少当家的身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俊和文秀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看李俊得意的嘴脸,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李俊死了,薛氏死了,他在陆家什么都没有,他就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什么能阻挡自己去追求真爱呢? 疯了! 陆靖喝醉酒疯了! 文秀霍然起身,退后了几步,道了一句“你喝多了”,便打算转身离开。 却不料,陆靖竟然几步走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抱住了,“阿秀,我没喝多,我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否则天打雷劈。” 古人向来重誓言,陆靖为了让文秀相信,不惜对天发毒誓。 文秀才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挣脱开他,又连连退后,与之保持安全距离,沉着脸道:“陆靖,请你自重一些。你今日醉了,告辞。” “阿秀......” 陆靖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踉跄的追了几步,可见她决绝的背影,最终顿足,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 文秀从陆府的花园出去后,也没同管家打招呼,直接找了个下人带她出府。 曾逸见她一脸怒气的从陆府出来,连忙问道:“夫人,怎么了?陆府的人欺负你了?” 文秀哪里能说陆靖喝醉酒发疯,还抱了她一下,只能扯谎道:“碰见一个不开眼的下人,忍不住呵斥了几句。没事了,走吧。” 不开眼的下人? 曾逸似信非信,这陆靖温文尔雅,连门房都谦卑有礼,府里的下人会没教养?不过,夫人说是,那肯定就是了。能让夫人在外人府里动怒,可见这个下人是多么不开眼。 文秀上了车,慌乱的放下了帘子,脑子里却挥之不去的都是陆靖那些醉话,她实在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陆靖对她竟然还没放下。 以前那一切,竟然都是表象! 如果李俊真的没了,过个三五几年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她兴许也会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她不是古代女人,不会被封建社会荼毒,更不会为了那可笑的贞洁耽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她爱李俊,但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然而,如今李俊活的好好的,她也从没有想过要背叛李俊,陆靖一番话,却让她今日后悔去见他了。 如果,没有今日之事,他们之间还能彬彬有礼,做朋友。 如今,她是不会再与他相见了。 文秀一路胡思乱想,等她回神时,马车竟然停在了闹事中央。车外人声鼎沸,光听声音就知道很热闹。 “曾逸,怎么停了?” 曾逸看了一眼绣艺坊的大招牌,道:“夫人,绣艺坊又重开了。潘少东家,正在门口讲话呢!” 难怪这么热闹了! 文秀闻言,撩开门帘,果然见潘誉站在一家店铺门口,满脸堆笑的说着虚假的客套话。而他头顶正上方,便是“绣艺坊”三个烫金大字的招牌。 绣艺坊重开了? “夫人,你觉得奇怪不?” 曾逸一语惊醒梦中人,听的文秀猛拍大腿,激动的道:“潘誉好大胆子。” “这位潘少东家,还真是个人物。” 曾逸虽说着奉承话,可眼里的鄙夷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第597章作茧自缚 潘誉重开了绣艺坊,不知是借之前绣艺坊的名,还是,他本就跟绣艺坊还有萧蓉有关,绣艺坊一开张,门外倒是被顾客围的水泄不通。 绣艺坊里的东西,曾大部分都高仿蜀绣阁,且在价钱上又要便宜一些,有些爱贪图小便宜的客人,便弃了蜀绣阁而选择了绣艺坊。 蜀绣阁高档次的她们觉得贵,而平价店呢,她们又觉得辱没了自己身份。是以,绣艺坊正好给了她们一个很好的选择。 文秀下了车,打发了曾逸去一旁候着,自己则挤进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她这次倒想看看,潘誉又拿什么做筏子吸引顾客。 不过,当她挤到最前面时,终于听清潘誉在说什么了,“......开业大酬宾,今日进店的顾客,免费赠送两套丝质睡衣,款式、花样,随你们挑。重要事情说三遍了哈,没来得及赶来的亲友,今日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免费赠送两套丝质睡衣,款式和花样都任选,潘誉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 文秀正惊叹潘誉大手笔,为了杀敌一千,竟然干出了自损八百来打名气,耳边又传来了潘誉的声音,“哟,这不是蜀绣阁的文老板吗?怎么,知道我绣艺坊今日免费赠送,也来凑个热闹?不过,文老板这身段,可要好好的量一量了。” 潘誉话落,人群齐齐侧头看向她。而其中的男人已经把贼眼齐齐落在了文秀身上,因天气热,穿的薄,文秀的身段很好的被勾勒出,惹的其中不少人连连吞唾沫。 潘誉见文秀被那么多男人盯着还丝毫没有窘迫之相,心里冷哼,果然是一个不要脸的荡妇。如今男人刚死不久,便急着出门勾三搭四不安本分了。 文秀头一次觉得潘誉这人恶心,以前只知道这人在生意场上的奸诈,可眼下,这人哪里是什么狡猾,分明就是猥琐不要脸。 “潘大少,我蜀绣阁虽比不上你潘记布庄遍布天下,不过,与你这绣艺坊还是绰绰有余的。”文秀目光冷冽,声音也充满了挑衅,“我能斗垮之前的绣艺坊,也能斗垮你。你以为,就你这点小手段就能收买人心,生意兴隆?真是笑话。回头别没斗垮我蜀绣阁,你先自己亏的关门结业了。” 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本就比男人吃亏。若文秀是这里的芯子,被人这么说,被人这么盯着看,只怕早红着脸气跑了。可她一个现代人,被人多看两眼有什么?更何况,她穿的严严实实的,他们哪怕瞪出骷髅眼儿,又能看什么? 潘誉被文秀一通损,险些没崩住。 文秀见状,继续再接再厉,“潘大少,你潘家虽贵为皇商,做的生意比小女子吃的米面还多。不过呢,小女子奉劝你,千万别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要不然,人先没损着,自己先倒霉了。告辞!”话落,她转身扬长而去。 潘誉胡子都气歪了! 原本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就让他肉疼,可为了斗垮蜀绣阁吸引顾客,他更是将棉布换成了丝绸。虽说自家自产自足,可到底也是投入了成本的。被文秀这么一说,潘誉觉得,肉更疼了。 “潘少爷,你说话还算话不?” “就是,丝质的,来的人都送吗?” “到底是不是啊,你给个话,我们也要回去喊亲戚帮你做宣传不是?” “对对对啊,你再表个态嘛!” ...... 文秀刚刚一番话大伙儿都听的真真的,大家伙怕潘誉变卦,于是便有人起哄,随即好多人跟着附和,就想再听听潘誉的态度。 如果,只是骗人的,兑现不了进店有份,人人都有,他们还排个屁的队啊? 潘誉原本打算把这些人弄进店,然后凸显店里的热闹,一人给两套丝质睡衣,左右耽搁,让店里一直热闹,又让他们没机会回去找亲朋。等他们傍晚拿着回去做宣传时,明儿他们就没这个活动了,损失就在可控的范围内。 然而,被文秀这么一闹,眼下几十人回头争相奔走,就不是一两百套的成本了! 潘誉见围在绣艺坊门口的客人依旧没完没了,心里各种不耐烦,眼底闪过一抹不被人察觉的冷芒,随后道:“当然是真的,大家伙,先进店,先进店,咱绣艺坊开业了。” 随后,一窝蜂的人冲进了店。 潘誉让人进了店,目光则投向了不远处阴凉下的文秀,见对方笑容浅浅的回望着自己,顿时气得嘴巴都歪了。 死寡妇! 文秀见潘誉气呼呼的进了门,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极好,对曾逸道:“遇见什么人,就要做什么事。像潘誉这种伪君子,就要让他明着出点血。” 曾逸突然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问道:“夫人,你打算怎么做?” 文秀冷笑,双眼里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幸灾乐祸来,道:“潘誉一心想斗垮蜀绣阁,可本夫人偏不如他愿。他不是慷慨么,那么,我们便成全他好了。来,我跟你讲......” 曾逸附耳过去,听完文秀的话,冷汗涔涔,这要是真把人招进去了,潘誉今天只怕亏的连裤衩都不剩。 夫人,可真狠。 “还不去?” “哎,是!” 文秀见曾逸去办事了,自己就坐在车上观察绣艺坊的动静儿。想要斗垮绣艺坊,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嘛! 作茧自缚,说的就是潘誉这种人! 很快,曾逸便回来了,紧跟其后的,便是一群穿着粗布补丁衣裳的妇女们。她们这一群,起码有一百来号人,一个个听说有免费的好东西领,激动地脸都红了。 文秀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指着绣艺坊道:“大家伙,绣艺坊今日开张,只要进店者,免费送两套丝质睡衣,价值不菲。大家快去吧,千万别晚了。” 文秀话落,这些人,便一窝蜂的往绣艺坊冲去。 曾逸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竟然替潘誉鞠了一把同情泪。爷曾说过,得罪谁,都千万别得罪夫人,如今瞧瞧,还真是这样。 文秀见人都进绣艺坊了,这才心满意足的道:“回吧。” 第598章终于了了 绣艺坊重新开业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永安城,可并未让潘誉感到兴奋,反而一张脸黑的如三年没刷的锅底。 店里进的人,比预想的足足多了十倍不止。可是,有钱人没两个,全是一些穿着补丁衣裳的村妇,一人白拿了他两套丝质睡衣。 要知道,一套的成本也要好几两银子呢! 气死他了! “轰隆”一声,潘誉将今日损失的账本砸在桌上后,连着桌子一并掀翻了。 一千多两银子啊,宣传效果没做大,反倒便宜了穷酸户,若非关门的早,只怕再有个一千两也不够亏的。 潘誉开业便得了一肚子气,文秀却高兴坏了。只要看到那些小人们倒霉,她心里就格外的畅快。 李俊姿势销魂的躺在床上,手枕着脑袋,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跟着高兴,道:“那你今日把他给整惨了,估计气的嘴巴都歪了。” 文秀闻言,道:“嘴巴气歪了算什么,气死最好。他私下干的那些事啊,足够他死十次八次的了。” 不知为什么,文秀打心里肯定,潘誉就是萧蓉背后之人。 只可惜,萧蓉已死,临安城那边的母族又没想过为她翻案,再想把潘誉带出来,那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潘誉多行不义必自毙,唯有一天,他一定会遭报应的。 李俊见爱妻忽然露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立即翻身坐起,道:“阿秀,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文秀道:“潘誉这种人还活的好好的,老天爷真不开眼。” 前一刻才指望老天爷收拾潘誉,这一刻,她便觉得老天爷给潘誉的报应来的太晚了些。夏秋两日雷雨天气多,最好来两个惊雷,劈死那不要脸的玩意儿。 比起文秀,李俊就没那耐性等老天爷收拾他了,听完爱妻的话,心里开始琢磨,等收拾完梁旭,便把潘誉给收拾了。 从此,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在永安城,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阿秀,天色不早了,该睡觉了。” 文秀一听“睡觉”二字就头皮发麻,腿上像安了弹簧似的,瞬间就蹦到了门边,道:“我去看看三个孩子,你先睡吧。” 话落,不等李俊反对,人已经溜了出去。 李俊看着空旷的大床,翻来覆去,欲火难灭,不是吃晚饭时才见过吗?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又要去看看了啊? 哎! 天明也就罢了,树儿和桐桐都十一岁了,身边又有丫鬟小厮伺候着,文秀这个娘,是不是太亲力亲为了一些? 李俊心里各种吃醋,心里那团火烧的浑身上下都痒痒。这么几天没吃荤了,今晚上,他说什么都不能放过她。 然而,李俊左等右等,竟然等了一宿,文秀也没回来。 文秀出去后,便直奔桐桐院子,胡驺了个借口,便和桐桐挤一张床了。 桐桐受宠若惊,双手抱着娘亲,生怕一个不留神,醒来时娘亲就又离开了。 嘿嘿,有娘亲抱着睡真好! 一连几日,一到晚上,文秀就故意避开李俊,让李俊急躁的都快疯了。可是,他又不敢真发疯,万一惹怒了她,只怕连睡屋里的资格也就没了。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几日文秀过的倒是平淡,白日里去冯府看看李麦穗和小宝,晚上便抱着桐桐入睡。时不时的听听外头的八卦,听听绣艺坊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直到初八那天,李俊大白天就出现在了屋里,吓得文秀魂儿都快飞了,压低了声音骂道:“你搞什么鬼?万一被人瞧见,可不就都功亏一篑了?” 李俊悠闲自得的喝着茶,满脸笑容,高兴的道:“阿秀,终于了了。” 了了?什么了了? 文秀一头雾水,目光盯着李俊,都没舍得眨一下,生怕没留意,就漏了点什么。 李俊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对她招了招手,见她走近了,这才道:“喏,亲一个,亲一个我就告诉你。” 去你大爷的,爱说不说! 文秀送给他一记白眼,转身欲走。 李俊顿时慌了,连忙俯首做小,求了她回来,也不讨香了,道:“京都李将军已经安然下葬,一切都归于成土,除了史书,世上就再无此人了。” 李俊下葬是在初七,今早他才收到唐元送来的消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有问题。而唐元因“悲伤过度”,也已经请辞。 文秀对李俊的行为虽然恨不得踩上两脚,但听事情全都了了,心中还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她这一阵都没怎么睡好,一直隐隐担心,怕东窗事发。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更何况,李俊这次金蝉脱壳还闹的这般震动天下,所以,她一直都担心的很。 “阿秀,李俊死了,可我要活过来,你......你得想个法子,让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身边。” 李俊一直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所以,想把这个难题暂时交给文秀。而他自己,先去对付梁旭,再去收拾潘誉。 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要他们夫妻俩联手,一定所向披靡。 文秀闻言,为难的看着李俊,嘀咕道:“总不能我也去找你的替身,然后养一个长得跟你相像的人在身边吧?” 这一点不是不可行,可被人瞧见了,难免多生是非。 李俊也想过这一点,也觉得行不通,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道:“阿秀,我不管,你得想办法。要不然,我就......我就夜里出现在你房里。” 白日反正做不了事,那就晚上,反正,他喜欢晚上。 文秀哪里看不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一个让他重新活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法子。 算了,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庆幸的是,京都的事情已了,也就不会再有人整日盯着李府了。 “喂,你干嘛?” 文秀突然被李俊抱住,整个人就晃了神。 李俊将她抱的紧紧的,道:“今天别吃饭了,咱们,咱们早些歇着吧!” 歇你妹啊,这午饭都还没吃呢! 第599章人算不如天算 李俊想的很美好,想抱着文秀滚一天一宿来庆祝他的解脱和重生。他不再背负那些须有的头衔,也不会再时刻被人惦记。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觉得自己要马到功成时,桃红敲开了房门,“夫人,大小姐、姑爷以及孙少爷来了。” 冯川带着妻儿来了! 李俊闻言,瞬间脸黑成了一团,心中各种骂,死小子,每次都来破坏他的好事。 哼,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文秀终于从魔爪中逃出,松了一口气,随即还使劲儿的拧了李俊两把,差点让他痛呼出声。 这女人,心也忒狠了点。 “你先好好款待大小姐和姑爷,我换身衣裳就到。” 桃红闻言,没急着走,道:“夫人,可要奴婢服侍?” 服侍个鬼,只要桃红一进屋,一眼就能看见床上这个精虫上脑的死鬼。吓死过去是轻的,鬼叫出声才要命。 “不用了,你去忙吧!” “是!” 文秀打发走了桃红,起身换衣裳,谁知李俊又从身后将她抱住了,然后一点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就这么把她压到了桌子上。 文秀都快急疯了,可偏偏又不能喊。 尼玛,这些日子,这货虽说是隐藏,可日子一晚比一晚风流,反倒是自己,担心受怕不说,还差点被他给折腾死。 李俊如愿以偿的尝过一番云雨后,这才放开了她,然后殷勤的去柜子里找了一套衣服,送到文秀面前道:“阿秀,这套,这套衣服颜色清新,配你这张红润的脸,最适合不过了。嗯,肯定、一定、绝对非常漂亮。” 文秀迫不得已将自己收拾干净,恶狠狠的扯过李俊手里的衣裳,绕到屏风后换上,可无奈有些个无耻小人,竟然倚在一旁偷看她换衣裳。 混蛋! 文秀已经找不出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了! 她真怕,一个控制不住,什么时候爆发出洪荒之力,直接废了他。 李俊饶有趣味的在一旁欣赏,直到她换上自己为她精心挑选的衣裳,瞬间又勾的他魂儿都飞了。不过,他却没敢再去动她,他也担心自己玩儿的太过火,回头倒霉的是自己。 收服女人,一定要张弛有度! 文秀穿戴好,又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直到心情平复了,这才往花厅而去。 这一耽搁,看似时间不长,可冯川已经喝完两盏茶了。 “阿奶——” 小宝早就会叫人了,也能辨人,小家伙玩着拨浪鼓呢,抬眼看见文秀进屋,便高兴地迈着小短腿儿朝着文秀跑去。 文秀欢喜的应了声,连忙弯腰将他抱起,见他脸上只剩下还未掉痂的痘了,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抱着他走到一旁坐下。 冯川和李麦穗还是第一次见文秀穿的这么鲜嫩,原本岁数就不大,一身衣裙衬的她更加年轻美貌,若是不说,哪里有人会信,她都当人奶了? “三婶,气色不错。” 李麦穗见她没沉静在失去丈夫的伤痛中,心里由衷的为她高兴。虽然,她对失去三叔也很痛苦,但是,她却希望三婶下半辈子过的比上半辈子还要幸福。 文秀闻言,瞬间有些脸红不自在,但却镇定自若的道:“你三叔虽然去了,但好歹是保家卫国而战死的。我想,他肯定希望我们娘几个过的好。我不想整日以泪洗面,让他在下面都不安宁。” 李俊那死鬼,她现在倒是真的想弄死他! 李麦穗一听这么心酸的话,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可怕惹了文秀不高兴,连忙擦了擦,笑着道:“三婶,我们今日也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你送三叔回乡安葬,我们都没能回去,实在是......” “幸亏你没回去。” 李麦穗没回去,是文秀没让,让她留下专心照顾小宝。而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省的回去碰到那些膈应的人,听见那些膈应的话。 冯川一听就听出味儿了,连忙道:“三婶,李家的人不会又找你闹腾吧?” 李麦穗闻言,呼吸跟着一紧。 文秀倒没把王氏已经从牢里出来的事告诉李麦穗,不管如何,李麦穗已经当了娘,有些东西能与王氏产生共鸣。但王氏夺人子,又害人命的事,她觉得还是瞒着比较好。 王氏对李麦穗再不好,终归是她娘。 她娘,对她不好也就罢了,可如果心思歹毒,让她留下这种印象,只怕李麦穗这辈子都会在心中留下阴影。 是以,文秀把李福和李老头的事对二人讲了一遍。 良久后,李麦穗才自嘲的道:“真是想不到,我爷竟然还是个人物,以前我奶在的时候,他真是藏拙了。” 歹竹出不了好笋,李家的人一个赛一个的坏。除了李俊外,文秀有时候都怀疑,李麦穗如此心善,她是不是也不是李家的种! 冯川怕李麦穗触景伤情,连忙挪开话题道:“李家已经那样了,甭说李家了,省的想着难过。对了,三婶,你听说了没,绣艺坊这两日可亏大了。” “我知道。” 文秀回答的云淡风轻,却听得冯川心里一突,然后他满眼不可思议的道:“三婶,你不会告诉我,那些人,是你找去的吧?” “是我找去的。” 文秀也没瞒着。 曾逸那日是得了他吩咐去市场找的人,第二天,曾逸又特意找了二百号人去,一窝蜂的冲进去,差点把绣艺坊的门槛给踩烂了。 大家都是穷苦百姓,一听有便宜占,哪里还管赠送活动是昨日还是今日,又或是明日。绣艺坊掌柜的顶不住压力,请了潘誉出马。而潘誉双腿还瘸着呢,哪儿能抵挡这些发了狂的人。最后,不得已,又再免费赠送一天。 第三天,他便在门口挂上了横幅,活动结束,店内一切东西,明码实价。 人算不如天算,潘誉这两日亏死了。 冯川听的膛目结舌,李麦穗听着听着也将李家的事抛之脑后。 三婶不愧为三婶,整起人来,给人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幸亏他们是亲戚,是盟友,若是要是敌人......冯川想到这儿,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第600章慷慨送房 冯川两口子赶着饭点来的,夫妻俩也没打算走,抱着儿子留下蹭饭。 文秀让厨房多添了个两个菜,中午先就这么吃了,等晚饭,树儿从学堂回来,他们再吃一顿好的、 话说,有一段日子没吃火锅了。 吃过午饭后,文秀也没回屋歇息,陪着冯川夫妻俩在花厅里说话。然后又特意派了人去请王燕青和宋晓月两口子。 这些日子,王燕青一直忙着卤肉店以及卤肉店分店的事,以至于李俊战死,他也只是匆匆来悼念了一场,然后又继续忙活手中的事。 他虽没陪着文秀娘几个送李俊回乡安葬,但李俊死那晚,他却难受的吐了两口血,可把宋晓月给吓坏了。 今日难得事情少一些,文秀又差了人请他过府吃饭,他便回家接了妻儿,来李府吃饭。 李府还是曾经的李府,可是,男主人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三家人好久都没坐下吃一顿饭了,大家看着翻滚的汤底,花样繁多的菜品,一个个胸口都堵着一口气。 阿俊没了! 文秀见大家伙兴致都不高,可她又不能对大家说出真相,在心里说了一句抱歉后,笑着道:“我知道大家在难受什么,只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无需再过多记挂。否则,死者不安,生者难平。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娘亲,我昨晚梦见爹爹给我盖被子了。” 桐桐突然出声,文秀吓得差点掉了手里的筷子。 李俊那厮,肯定是想念闺女,大晚上抽空去看他闺女去了。 “桐桐肯定是想爹爹了,晚上娘亲陪你睡好不好?”文秀心里痛骂了一阵李俊,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给她夹菜,“来,桐桐最喜欢吃的火锅,快尝尝。” 树儿若有所思的看了桐桐一眼,他昨晚也梦到爹爹给自己盖被子了,好巧! “三婶说的是,咱们为三叔的死而难过,但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们应该替三叔感到高兴,干杯!” 冯川话落,举杯而饮,喉咙的辛辣感,却刺的他想哭。他还是很想念那个陪他在作坊里熬夜画图稿的三叔,想念那个不认输且十分傲娇的三叔。 文秀闻言,也举起了酒杯,“大家伙,为了我们活着的人,干杯。” 随后,王燕青、宋晓月、李麦穗,都一股脑喝了面前的酒。就连树儿,也讨了一杯酒喝。 一桌的人喝了这杯痛快酒,心里的确痛快了不少,吃着滚烫的火锅,胃口也觉得好了几分。大家伙纷纷收了心思,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王燕青把卤肉店打理的很好,除了永安城新开了分店外,在隔壁几个城镇也开了分店。他时不时的要去转悠一趟,即是对其他分店的监督,也想发觉他们的不足从而改进。 文秀对他的能力和细心感到很满意,原本想着把那座院子重新送给他们,可是,被树儿折腾了一宿,里面死过人,她是不敢送了,道:“过些日子,我要搬新家了。院子呢,有这里的两倍大。正巧,我把左右两家一并给买了,分别送你们吧。” 啥? 文秀一番话,听的王燕青夫妻俩和冯川夫妻俩有些懵逼,好端端的,搬家就搬家,怎么又要送他们宅子了? “以后呢,就我们娘四个,难免呢,会被人欺负。我就想啊,反正卖房的地儿,一连三座院子同时出售,便一并买了。麦穗呢,是我侄女,可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疼;燕青呢能干,晓月也帮我过不少忙,如今燕青更忙了,所以,我想着,大家搬一块儿,成为邻居,以后也能有个照应。” 原本,人家左邻右舍是不卖的,可架不住李俊出价高。 李俊的打算是将左右打通,三座宅子合为一座,然后把儿子闺女赶到两边,反正离他们夫妻俩的院子远就行了。 然而,文秀为了不如他的意,便将两座宅子给送了人。 实际上,她早就想送王燕青和宋晓月宅子了,只是夫妻俩一直没要。 现如今,她一送就送两座宅子,大家都有份,他们这下不能够拒绝了吧? 嘿嘿...... 文秀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啪啪响,但事实证明,她做的相当正确。冯川正在看宅子呢,觉得那地儿不太好,是以,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连忙笑嘻嘻的道:“好啊,那以后就可以经常来三婶家蹭饭了。” 三婶的手艺,比自家媳妇的还要好! 文秀自然是乐意的,人多热闹嘛! 王燕青和宋晓月还想推辞,冯川却是当起了文秀的说客,各种一番天花乱坠的胡扯后,夫妻俩只能对文秀是千谢万谢。 好了,他们三家人终于可以做邻居了。 李俊在暗地里听见自己的心血被毁为一旦,顿时泪流满面,媳妇啊媳妇,你知不知道,为夫为了那宅子,费了多大的力啊? 哎哟,这个败家娘们儿! 饭后,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离去了。 桐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不让文秀陪她睡了,说是还是想梦见爹爹,怕爹爹到时候见了娘亲就不理自己了。 文秀被她这种谬论气的嘴巴都歪了。 事实证明,没有娘亲陪睡,爹爹有了娘亲也不会理他的贴心小棉袄。 文秀迫不得已回了自己屋,只见李俊皮笑肉不笑等看着她,那眼神看的她头皮一紧,总觉得有坏事降临。 “阿秀,你真豪气啊,慷慨的赠送了两套大宅院......” 哦,这货都知道了? 文秀闻言,心中有了底,说话也硬气了许多,不答反问道:“怎么,送你侄女和好兄弟宅子心疼了?” 若是送别的地儿,他一点不心疼。可是,就那两处宅子,他可是有打算的。这下好了,白忙活一场,他心都碎了。 文秀哪儿看不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得意的哼哼了两声,道:“你就别叽叽歪歪了,要是再叽叽歪歪,回头啊,我把你一并给送人了。” “切,谁会要?” 李俊白了文秀一眼。 文秀随即眸光幽幽的盯着他,威胁道:“两国皇帝想必都很喜欢你呢!” 李俊:“.......”这跟谋杀亲夫有什么区别? 第601章怎么是你 文秀虽是一只带着爪子的小猫,可在大灰狼眼里,她就跟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没什么区别。与狼共处一室,就只有被扑倒的命。 曾逸早就知道爷活跃在府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自己看见了,他也装作没看见。而桃红就难受了,一连几日都听见夫人房里有男人,她一颗心是砰砰砰的跳。 “桃红,你怎么了?” 曾逸看见桃红躲在院外,来回徘徊,一副担心受怕模样,忍不住就多了一句嘴。 桃红听见声音,瞬间被吓了一跳,待她看清来人是曾逸,想到夫人房里此时又是春光旖旎,时不时还有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传出,生怕曾逸也听见了,连忙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热,在这儿吹吹夜风。你有事,快去忙吧。” 咦,不对劲儿。 曾逸不经意的抬眸看了一眼文秀的房门,却见桃红反应立即大起来,故意高声道:“我进屋歇着了,府里的安全就有劳你们了。” 说的这是什么鬼? 这么久以来,府里安全都是他们负责的,她可从来没说过一句客气话。 桃红见曾逸还站着不走,干脆自己匆匆往屋里走,受点折磨,总比被曾逸发现夫人的事要来得好。 夫人威胁自己是一方面,她对自己是真好才是关键,不管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对自己是真的,那自己就不能出卖她。 曾逸见桃红进了屋,转身欲走,谁知耳边竟然被风吹送来了一道销魂的声音,那声音刺的他浑身一颤。 爷,又在夫人屋里? 难怪桃红那反应了......只怕桃红现在,想的是夫人在府里偷......啊呸,自己明知道那是爷,想什么夫人偷汉子? “谁?” 突然,曾逸耳边传来一阵异动,双腿利索的循着方向追去,脑海里便只剩下抓人的想法。至于夫人和爷房里的事儿,不是他们该想的。 没过多久,府里就热闹起来了,曾逸和小五带着人,分了八队,在府里地毯式搜索。整个府邸的灯笼都被点燃,亮如白昼。 “仔细搜,务必把人给找出来。” “是!” 曾逸很确定自己在听到声音追出来后看见了一条人影,而且,这人影最后是落到了树儿的院子里。但是,他们将树儿的院子搜了三遍,却毫无所获。 曾逸不容许有任何闪失,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大晚上夜闯李府,想必也不可能是朋友。所以,既然是敌人,那么就要揪出来,斩草除根。 除了文秀的院子,小五带着人也把自己负责的几个院子搜了两遍,但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搜到。难不成,这人跑了? “老大,这是跑了,还是......” 夫人的院子,桃红没让进,夫人在屋里也没作声。 曾逸知道桃红的顾虑,可都过了这么久了,爷也该消停了吧?他想了想后道,我带人去夫人院子看看,你带人再搜一遍。 “是!” 于是,曾逸带着人去了文秀院子。 李俊这时候已经完事了,看着急匆匆穿衣服的文秀,眉开眼笑,道:“阿秀,放心吧,那群废物要是让人打扰了你我,回头我非宰了他们不可。你别出去了,好不好?”他这火,又蹭蹭蹭的在往上冒了。 文秀懒得理他,最近无所事事,一天到晚就光想着那事儿了,她穿戴好,打开里屋的门出去,却见外屋房门开着,桃红躺在了廊下。 “桃红!” 文秀大惊,打算连忙去扶她,却听见头顶就风声传来,她立即利索的一躲,避了开去。 对方蒙着脸,一双眼睛却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让她心中一惊。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府里找的沸沸扬扬的人,竟然会是他! “你......” 文秀看着他,还是不敢相信。 陆靖拉下面纱,深情的看着文秀,“阿秀,跟我走吧。” “怎么是你?” 突然,曾逸带着人闯入,看见陆靖的脸,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陆少东家亡妻尸骨未寒,竟然跑来挖主子爷的墙角,这...... 文秀原本想让他悄悄来悄悄走,大家当此事没发生过,可偏偏被曾逸撞见了,而房内李俊也还在,只得道:“陆少东家,你这是走错门儿了。曾逸,把陆少东家请出去吧。” “阿秀!” 陆靖哪里肯走,他今晚既然来了,就是想着,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走,也要将她绑走。 他不想再对她朝朝暮暮的思念而不能长相厮守了。 “阿秀,李俊没了,薛氏也死了,我们之间,没有别人了。” 陆靖看似温文尔雅,可追起女人来,竟然表白的如此露骨,就连曾逸一个大老粗都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俊在屋里气的用拳头砸床,陆靖啊陆靖,好了伤疤忘了疼了,竟然来挖爷墙角。哼,看爷怎么收拾你! 不过,无论再怎么收拾,今晚他是不能露面了! “曾逸,送客!” 文秀才不想与陆靖有过多纠缠,赶紧打发走这瘟神最好。见陆靖还站在原地,又道:“曾逸,陆少东家若是不自重,直接打出去。” “是!” 李俊听见文秀这话,躁动的心瞬间舒坦了。 曾逸连忙领命。 陆靖决定今晚来,可是下了好大决心,可文秀每一句话都无情伤人,让他痛彻心扉。再继续纠缠,只怕也无结果。 “阿秀,你真不愿意.....” “陆少东家,请自重。曾逸,还不送客!” “陆少东家,请!” 曾逸被文秀震慑的有些心悸,连忙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陆靖好歹也是陆家的人,不能太不给面子。 陆靖见状,咬了咬牙,一双眼睛却依旧黏在文秀身上不可自拔,一步三回头,跟着曾逸的人出了去。 偷偷的来,却被光明正大的送出府,真是讽刺。 “夫人,你没事吧?” 文秀怕曾逸的人觉察出端倪,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桃红道:“把她呆下去好好照顾,今晚,院子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曾逸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房门,应了一声“是”,这才亲自把桃红给带了下去。 而文秀一进门,便被李俊抵在了门后。 第602章我该如何罚你 文秀被李俊推了一个措手不及,想要反抗,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挣扎无果后,只能无奈妥协道:“你到底想干嘛?” 李俊也不是个傻的,光是听陆靖那番话,就知道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笑的阴风测测的道:“阿秀,乖,坦白交代,陆靖那厮,什么时候又开始缠着你的?”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她是脑袋秀逗了,才会相信李俊的鬼话。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说。 她对陆靖没想法,要是乱说一通,一会儿就真的说不清了。 “什么什么时候?你这天天都缠着我呢,我哪儿有那功夫就勾别人?”文秀故意把自己说的轻浮了一些,随后又道:“虽说老娘现如今是真寡妇,但也是有节操的好不好?你别吃那些飞醋,反而惹了我不高兴。” 我...... 李俊顿觉,自己怎么反倒被摆了一道呢? 文秀见他没说话,又继续道:“陆靖多半是因为他亡妻受了刺激,见我又没了丈夫,所以想从让两个可怜人凑一对儿相互安慰呢。他满身酒气,想必是喝多了,你跟一个酒鬼争什么?” 李俊没跟陆靖打照面,自然不知道陆靖是否真的喝醉了,但见文秀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不少,抵着她的身体微微往后退了退,道:“阿秀,你是我的,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只能是属于我的。” 老娘是属于自己的,谁知道你下辈子还能不能投胎成人呢! 不是文秀诅咒李俊,就冲他那双沾满血腥的手,若是真有轮回,只怕下辈子也该变猪变牛为这辈子的杀孽恕罪。哪怕,那些杀孽是为了保卫祖国河山、黎明百姓。 李俊不知她心中所想,否则会呕出一口老血来。 “得了,现在说清楚了,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文秀见李俊有点松动,立即见缝插针,“折腾了这么久,又累又困,我好想睡觉。” “正巧,我也困了。” 李俊厚颜无耻,长臂一揽,又搂紧了文秀的腰。 文秀这身子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可纤细匀称的哪里像怀个孕的人?身材好的一点赘肉都没有,更别说怀孕后的妊娠纹什么的了,还跟个苗条姑娘一样。 说她苗条,可是却也不瘦,该凸的地方凸,该细的地方细,李俊抱着她,就跟抱着一团棉花似的,轻轻地,软软的,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舒服。 为什么男人总是想女人,因为舒服啊! 文秀被他抱着,浑身都觉得瘆得慌,因为李俊那双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陷入难以自拔的漩涡中。 这个男人,太致命了! 李俊抱着文秀进了里屋,把门给反锁了,就担心那些个不开眼的东西回头又来破坏他的好事。不仅如此,他还把蚊帐给放下了。 “你搞什么鬼?” 文秀见他这倒腾,那倒腾的,有些心惊胆战,十分担心这货大半夜的还要折腾自己。 李俊忙活完,又去铜盆里打了热水,才一边宽衣一边道:“身上腻得慌,想好好洗洗。阿秀,你也来?” 话落,他就当着文秀的面跨进了浴桶。 文秀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就落到下方,一想到儿子小时候吵着要看李俊的大蚯蚓,她就瞬间红了眼,随即转过身,像一只鸵鸟一般,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真是羞死人了。 李俊见她害羞了,得意不已,解了衣裳开始洗澡。他也是个腹黑货,明知文秀害羞了,可偏偏还要慢条斯理的浇水,然后嘴里喊着真舒服。 那话音拉的老长,就像他和她缠绵时一样。 文秀简直快被折磨疯了。 大夏天蒙着头睡,没一会儿文秀便热的满头大汗,不得已扯掉被子,却见李俊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 “阿秀,为夫一直在想,怎么惩罚你,待我泡了个澡,我就想到了。” 阿秀长的漂亮身材好,这不是她的错,错的是那些见过她后且觊觎她的男人。而自己作为她的丈夫,为了让少一点的男人惦记她,那么,就只能让她下不了床,然后尽可能的不去见那些个男人了。即便见了,她想着自己的好,也不会对谁动心不是? 李俊觉得,自己想的真是完美! 文秀闻言,瞬间闭了眼,翻身向内,不去想,不去看。可偏偏,脑海里就是不自觉的浮现出李俊强壮的身材,健硕的肌肉,还有......那条已经抬头的大蚯蚓。 “阿秀......” 李俊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刺激的她浑身一个激灵,再强的意志力,可还是难以自然反应抗拒,不知不觉,她已经彻底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这一晚,院子四周都没人,曾逸很识相的吩咐下属退后了一百米。但是,所有人的警惕性却没放低,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院里的一举一动。 幸亏曾逸早就打算,否则就李俊折腾的那动静儿,不用一宿,整座院子里隐藏的侍卫都会知道夫人院子里进了男人,而且,她还和那个男人有了鱼水之欢。 小五守到黎明之分,见夫人房里的灯一宿未灭,对曾逸道:“老大,自从爷走后,夫人房里的灯就一直没熄过。再这么下去啊,只怕夫人的身体受不了。” 曾逸闻言,没作声,但是心里却骂小五多管闲事,再这么下去,夫人的田只会越来越肥沃,而身体受不了那个,只能是爷。 哎,没了孙老头管着,爷就开始肆无忌惮、毫无节制了。这样下去,身体会被掏空的! “小五,孙老头醒了吧?” 小五点头,“醒了,昨儿还起身在院子里走了半刻钟。” 孙老头一把年纪了,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受了那么重的伤,醒来没两日,便能下地走动了。 曾逸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喏,让人换班,盯紧点。我......我去找找孙老头叙叙旧。” 嘿,老大,这天还没亮呢! 第603章多管闲事 小五按着曾逸的吩咐在远外头守着,可没多久,曾逸便回来了,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且泛着几分委屈。 “老大,你没事吧?” “好得很!”曾逸脸臭无比,说话也比较冲,随即将一小瓶扔给小五,道:“便宜你了,留着慢慢吃。” 哈? 小五一头雾水,傻兮兮的接过小瓶,尴尬的道了谢,一转身,便打开瓶子嗅了嗅。 壮阳的? 小五瞬间就傻眼了,老大去找孙老头就是为了这个?可是,他去讨来怎么又给自己呢?难道,他特意去为自己求的? 一想到最近屋里的女人压榨的厉害,联合着曾逸的“体贴”,小五感动的内流满面。他都想着去买来着,可又放不下这脸,知道这味儿啊,还是见别人吃过。 “老大,多谢老大。” 小五感动的都快哭了。 曾逸冷眼看着他,面上毫无波澜,可内心却顿时惊涛骇浪:孙老头骂了自己一顿不说,还赏了自己一瓶,自己需要吗?需要吗? 天亮后,文秀照例没起,而被打晕的桃红歇了一晚,倒没什么大碍,还是起床来照顾文秀起居。 谁知,李俊昨夜没走,她推门而入,竟然看见了一个光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砰!” 桃红吓得瞬间阖上了门。 她一直都知道夫人房里藏了男人,夜里来,清晨走,可今天怎么出了意外,那男人,竟然胆大到还留在夫人屋里。 再这么下去,夫人屋里藏男人的事,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东窗事发。 桃红起初有怀疑过对方是陆靖,因为她知道陆靖武功不错,避开曾逸等人的眼睛极有可能。可是,今早听说昨晚夜闯李府的是陆靖,打晕自己的也是他,而当时,夫人屋里明明还有动静儿的。是以,她便排除了陆靖的可能性。 这个男人是谁呢? 桃红心里很好奇,可是却不敢走进去看,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然后出了院子。 天一亮,曾逸等人也只留了一队人驻守,其余人,纷纷隐藏退下去休息。 李俊也是疏忽,闹腾了一晚上,倒是有些累了,有些累,眯着眼睛就睡熟了。又是在自己家里,早就习惯了桃红靠近,一时间警惕性降低,让她看了个正着。 庆幸的是,桃红没看见他的脸,要不然,肯定又要起波澜。 桃红出去后,李俊便醒了,暗自恼了自己太过大意,看着文秀熟悉的睡颜,低头亲亲的吻了她一下,便翻身下了床。 曾逸刚阖上眼,却听房内有响动,瞬间惊醒,伸手去拿剑,却听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慌,是我。” “爷?” 曾逸什么睡意都没了,这么久来,虽然知道爷还活着,可是这还是头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激动之情难以言喻。 曾逸胡乱把外套套上,看到坐在房中的李俊,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但一想到隔壁还住着人,立即压下了兴奋感,凑上前,道:“爷,您还好吧?” 这话算是客气话了,天天晚上有力气折腾夫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李俊还以为曾逸关心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事呢,点了点头道:“之前受了些伤,躲过了两次暗杀,不过都没大碍。如今京都事已经了了,唐元也快回来了。” 曾逸听的心有余悸,但见李俊如今好好的活在自己眼前,又不去想那么多了。反倒是听见好兄弟要回来了,道:“爷,夫人之前说,唐元回来后,就替他和桃红张罗办喜事呢。” 李俊闻言,斜了曾逸一眼,道:“是你也想成亲了吧?” 曾逸和青梅那些事儿,别以为他不说就什么都不知道! 被李俊戳穿心事,曾逸也不恼,傻笑了几声,道:“爷,你今儿找属下可是有什么事?还有,爷,你以后有啥打算啊?” 昨夜的事既然能发生第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爷如今不能在光天化日下行走,夫人就是“寡妇”身份。像夫人这样的绝色,又有经商的头脑和能力,外头那些个男人,只怕早就惦记上了。就像陆靖,原以为也是个君子,谁知道,为了追求心爱之人,半夜也干偷鸡摸狗翻墙的事? 李俊对此也很愁,当初只想着一劳永逸,却没想着以后再以什么身份见人。使得一个个真当他似了死的,大晚上就敢惦记他媳妇儿。 “今日的确是有事找你,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爷觉得,咱们暂时有好多事需要办。”李俊想到梁旭,想到陆靖,再有自己的身份,以及兜尿布的店铺......好多事呢! 曾逸瞬间满头黑线,您老倒是先说说重点啊! 李俊想了想,还是觉得陆靖这个隐患暂时比较大,应该率先解决,于是道:“你派人去查查,陆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能干出昨夜的事儿来。”他可不信,陆靖是喝了酒。 虽说酒壮怂人胆,但是,陆靖不是怂人,是谦和的公子。能让一个谦和之人干出爬墙的事,其中受的刺激定然不小。 曾逸昨夜看见陆靖也是十分震惊,如今听李俊提起,他也认为其中必有隐情,连忙应道:“爷放心,属下立即派人去办。” “别,这事儿,还是你自己去的好。” 李俊不放心别人,怕被陆靖的人发现,为了杜绝隐患,只能让曾逸出马。 曾逸“哦”了一声,重新整理了衣裳,取了剑,便要出门。可走到门边,突然又想起今早去找孙老头说的事,隐隐担心李俊的身体,道:“爷,孙老爷子让您......悠着点。” 李俊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把杯里的茶水给洒出来,声音冷冷的道:“真是孙老头说的?” 孙老头哪里说过这话,是他曾逸自己瞎担心罢了,连忙岔开话题,道:“爷,您小心点,属下先去办事了。” “嗯。” 李俊没觉察到异样,反倒等曾逸一走,“砰”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嘀咕道:“孙老头还有工夫忧心爷的房事,看来,应该起床多活动活动了。” 孙老头泪流满面,这个锅,他不背啊! 第604章碰面 李俊从曾逸屋里出去后,想着去找今日休沐的儿子说说话。隐瞒了他这么久,也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主要是他闲的发慌,又因那晚替儿子盖被子差点被儿子发现,所以,他便琢磨着,先告诉儿子闺女自己还活着,省的他们日日伤心难受,再渐渐地把对他的思念变成怀念。 府里白日里侍卫比晚上少了三分之二,李俊在府里出入,简直像是行走无人之境。可从梁上跳下,却同一个年轻陌生的面孔来了个面对面。 这是谁? 魏景行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俊,又看看四周,发现没一人觉察到这人,心里保持了几分警惕,但面上却道:“这位大哥,你是谁?难道,你是李兄院里的侍卫?” 李兄? 李俊好半响才从“李兄”这两个字里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这李兄说的是何许人也时,才道:“那你是谁?” 魏景行以为自己才对了,放下了警惕心,对着李俊躬了躬身,“在下魏景行,是李兄的同窗好友。不知这位侍卫大哥,李兄可在?” 李俊刚到,不知树儿在不在呢! 不过,瞧这自称魏景行的少年,身材挺拔,长的玉树临风,相貌能与树儿相媲美,且有礼貌,有着君子之风,树儿与之结交,倒也不错。 “侍卫大哥,李兄在吗?” 魏景行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复问道。 魏景行来李府也不是一两次了,是以进门后都不用小厮领路,轻车熟路便能找来。可是,眼前这人英武不凡,相貌又出众,只怕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侍卫那么简单。于是,他对李俊又客气了几分。 李俊收回视线,双手负背,摇了摇头道:“你自己进屋瞧瞧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有劳侍卫大哥!” 魏景行目送着李俊离开后,这才推门进了屋,正巧碰见树儿从恭房出来,调侃道:“李兄,你家真是卧虎藏龙。你父亲竟是大名鼎鼎就李将军就罢了,如今连府里的侍卫都一表人才、威武不凡。” 树儿以为魏景行说的是曾逸,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曾逸,威武不凡是真,但一表人才......算了吧。” 曾逸太过粗狂,还没唐元讨自己喜欢。 魏景行闻言,否定道:“你家那曾侍卫我见过啊,刚见的那人不是他。嘿,你别说,你冷着脸的时候,倒跟他有几分相像。”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树儿本就心有怀疑,如今被魏景行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魏景行该不会碰见自己那个混账老爹了吧? 桐桐那晚说梦见老爹给自己盖被子,正巧自己也是,不仅如此,还看着有一黑影飞速从窗外掠过。如果魏景行说的是真的,他有七成把握敢确定,自己那混蛋老爹真的还活着。 “李兄,李兄,说好今日谈谈前两日写的赋,这是我写的,你的呢?” 魏景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破了宁静。 树儿随即回神,拿出了自己写的,但是,同魏景行聊了一天,却没有从前的激情,心事重重的等着夜晚降临,看混蛋老爹会不会现身。 魏景行也是个嘴馋的,在李府呆了一天后,竟然晚上还要留下蹭饭。树儿不好赶走他,只得吩咐厨房多做些饭菜。 文秀现在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日子清苦煎熬着呢,她可没心情亲自下厨做好吃的。 反正儿女都习惯了,若是哪天能吃上娘亲亲自下厨的菜,那就是娘亲开恩。若是吃不上,吃厨娘的也一样,反正,就是差一点点味道而已,不难吃。 李俊从树儿院子离开后,又折回了曾逸屋子,只是等了一天,这才把曾逸给盼回来。 曾逸也不知是自己饿了,还是担心李俊没饭吃,竟然从外面买了两只黄焖鸡回来,手里还提了一坛子酒。 小五在院里碰见他时就想分一杯羹,讨点鸡肉吃,再顺道喝点酒。可是,鸡肉和酒水都没讨到,反而讨了一顿骂,最后摸着脑袋,莫名其妙的走了。 李俊一天没吃东西是真饿了,也不知是不是点儿背,中间两次想出门时,竟然都碰见院里有人,怕n被发现,最后闭门不出。再后来,他就睡着了,然后饿了差不多大半天。 “爷,你别光顾着吃肉,来喝点酒,这酒啊,三十年的陈酿,可花了小的好多银子。” 一想到银子,曾逸就肉疼。 李俊领了他的情,喝了一大杯酒,觉得这陈酿配鸡肉,味道更是给力,也没急着追问陆靖的事,反而问道:“你知道魏景行吗?” “魏景行?你说魏公子?”曾逸连连点头,还有些佩服的道:“说起魏公子,那可是咱小主子的救命恩人。上次若不是魏公子拼命相救,咱小主子就没命了。”说着说着,他觉得不对劲儿,咦了一声道:“爷,你怎么问起魏公子了,你见过他了?” 岂止是见过,他们面对面好不好? “嗯,本想着去见树儿,谁知碰见了他,怕走漏风声,便装作侍卫走了。” 李俊说的云淡风轻,曾逸却听得心惊肉跳。 魏公子是救过小主子,可他背后的家族,可是朝廷二品大员魏震啊! 起初也觉得不过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公子哥罢了,谁知魏景行还挺有背景,他不过是随母亲来永安城养病,暂时在书院读书的。 魏震在朝廷上可是中立顽固派,万一他家的人知道爷没死,只怕这事儿没完...... 李俊听完曾逸的担心,也是皱了皱眉,实在是没想到会那么巧,随即啃了一口肉,道:“以后不会再同他碰面了,我会小心一点的。” “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那魏公子可是府里的常客。 曾逸见李俊是真饿了,把两只鸡都推到了他面前,“咕隆”着吞了一口唾沫,问道:“爷,你让属下打听的事都打听妥当了,您是吃完再听,还是边听边吃?” 李俊一想到陆靖就倒胃口,连忙道:“别影响爷的心情,等爷先吃完再说。” 得,爷您倒是给小的留点啊! 第605章倒霉蛋 李俊吃饱喝足,两只黄焖鸡已经只剩下了一堆骨头。唯一庆幸的是,李俊怕一会儿满身酒气被文秀嫌弃,忍了嘴,曾逸肉痛买来的酒还剩下大半坛子。 可是,下酒菜都没了,光有酒有什么意思呢? 曾逸十分眼馋的睃了两眼那堆鸡骨头,但见主子已经擦了嘴,连忙正了正神色,不等对方开口,便主动道:“爷,都打听清楚了,陆家的事干的不地道,难怪陆靖会发疯。” “哦?”李俊一听陆靖这个情敌倒大霉,心里有几分小小的期待和幸灾乐祸,颇有几分兴趣的道:“快,说来听听。” 曾逸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翻了两个白眼,爷,咱能不能别表现的这么明显? 话虽如此,曾逸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调查来的消息告知了李俊。 薛氏原本就是陆夫人在陆老爷耳边吹耳旁风强行塞给陆靖的人,薛氏更是她娘家的侄女,薛家起初是小门小户,可近二十年,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商场上都发展迅速,使得陆薛两家在利益上也盘根错节,牵扯甚大。陆夫人的本意是用薛氏控制陆靖,然后再把少东家的名头重新弄给自己儿子。可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更何况是陆靖,他看似温文尔雅,但性子却并不好直接拿捏。 是以,薛氏嫁给陆靖后,夫妻二人一直貌合神离。 薛氏有监督陆靖的作用,但陆靖警惕,薛氏向京都那边汇报陆靖的消息,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两夫妻一直这么过着,暗地里嚼劲儿。 这一次,薛氏发了疯,陆靖也被折磨的够呛,现在人一死,没了利用价值,也不知道陆夫人干了什么,陆老爷竟然同意废了陆靖,扶持了陆夫人的儿子。 陆靖亡了妻,少东家的名号也没了,手中没了实权,附近城镇的管理权也被收了回去,如今的陆靖,除了他这个人还姓陆外,别的真跟陆家没半毛钱关系了。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难免干出一些让人惊叹的事来。 李俊听完陆靖的悲伤事,有两点想不明白,道:“曾逸,薛氏好好地怎么会看见鬼发疯呢?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陆靖干的?还有,既然薛氏是陆夫人娘家的侄女,为什么要让她嫁给陆靖呢?为了荣华富贵,不是应该嫁给她的儿子才对么?” 薛氏是不是陆靖害死的,曾逸没有去细查,暂时不知。但是,曾逸敢肯定的是,陆夫人对待她这位侄女可不是用了十二分真心。 “爷,薛氏虽然是薛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可是,据说陆夫人与其母一直关系交恶......” 这句话信息量就大了,既然长辈的不交好,要让彼此真心为对方的孩子考虑,那就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李俊轻抚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目光微沉,似乎还在思索着薛家与陆家的关系。薛氏一死,陆靖就被陆家给罢免成了,最后一无所有,这一步一步来的太快了一些。 薛氏,会不会本就是陆夫人做掉的? “曾逸,你去......算了,这些事与我们何干?罢了罢了!” 李俊原本想让曾逸去查个清楚明白,可是,想了想后,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与陆靖可是情敌呢,没必要去查这些。 更何况,查明了又能怎样?那不过是别人的家事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在这些破事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今晚怎样才能厚着脸皮在阿秀房里留下。 昨夜,是他太没节制了一些,她生气了很正常。 曾逸见李俊思绪又飘远了,赶紧道:“爷,您还有别的吩咐吗?”您没有,就请您移驾别处吧,小的饿了一天了! 李俊还没把文秀哄好,哪儿有去处,环视了一圈曾逸的屋子,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两眼,道:“你去忙吧,爷借你这儿......躺会儿。” 躺......躺会儿? 您确定? 最后,曾逸很确定的在李俊威严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出了门。而临走前,还顺带拎走了那一坛三十年陈酿。 哎,可惜了那些下酒菜! 李俊吃饱喝足,又了解了陆靖这个倒霉蛋的事,除了一些小小的幸灾乐祸外,还有几分发自真心的同情。 陆靖啊,命是真不好! 看看自己,同样是爹不疼娘不爱,可是呢,自打娶了文秀这个媳妇儿,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把一切对他、对他们家不好的极品亲戚,收拾的服服贴贴的。 那日,文秀让曾逸打李福自己瞧见了,让扔了李家拦路的自己也瞧见了......对比自己,瞧瞧陆靖,孤家寡人一个,确实是可怜了一些。 不过,即便他再可怜,也不是他与自己争抢文秀的理由。 若是陆靖不收手,自己会让他比现在还要可怜,然后,还没有人敢同情他。 李俊心里发着狠话,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哼着曲儿,随着桌上跳动的烛火,竟然还挺合拍。 哼着哼着,竟是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他警惕的起身,身手麻利的躲到了衣柜后面,稍歇了片刻,只听见门外有人喊道:“李俊,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赶紧出来。” 陆靖的声音? 李俊正觉得纳闷儿,陆靖怎么又来了,还指名道姓说自己活着,便听曾逸生气的道:“陆少东家,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家爷已经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怎么可能还活着?如今他已经入了皇陵下葬,你却如此污蔑于他,曾逸虽然是个大老粗,但还是知道在哪儿告御状的!” 陆靖显然不信他这一套,道:“白日里我明明看见他在如意楼,嘴巴上却不知为何戴上了面具。你别糊弄我,本公子也不是被吓大的。” 陆靖这倒霉蛋是看见梁旭了? 李俊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恨不得给梁旭两巴掌。大梁皇子私下来大夏,不但不低调,反而招摇过市,是怕自己目标太小了? 曾逸也知道陆靖说的是何许人也了,正色道:“陆少东家,不管你信不信,那不是我家主子。你若是不信,你可以找到他,问上一问便是。” 第606章真不是他 “主子,是属下无能,请主子处死属下。” 朔风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一脸愧色。 四十几个人,以为万无一失的行动,结果却被一个小孩子也给算计了。为了秘密不被泄露,他最后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 梁旭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白玉瓷杯,听着门外莺莺燕燕的欢笑声,让他心情有几分愉悦,倒没急着处死朔风。 朔风跟着他很多年了,一直都是他的左右手,做什么事都万无一失,让他甚是信任。可自从来了大夏,与李俊和文秀交上手,一连两次任务失败。这一次更甚,竟然栽在了一个十岁的臭小子身上。 梁旭压根儿不会去想,当初出任务时,这完全是自己亲口吩咐的。朔风,不过是他执行任务的一枚棋子罢了。 朔风不敢推卸责任,只能将责任往身上扛,主子爷不说话,他不敢起来,也不敢求饶,只求主子爷看在自己跟在他多年的份上,赏一个痛快。 “砰——” 正当屋里的二人陷入沉默之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搂着一个身段妖娆的姑娘闯了进来,另一手还拎着一个酒壶。 朔风当即怒了,怕二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想要像上一次那样一剑结果了二人,却听梁旭道:“等等。” 朔风不解,闯入房间的男子却丝毫没发现危险似的,竟然哈哈大笑着,狠狠地捏了女人胸前的松软两下,便将她往桌上推,然后一副迫不及待想压上去的模样。 梁旭见状,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腹下已经腾起了燥火。他最是见不得这种漂亮的风尘女子,只要瞧见了,定然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朔风,把那个醉鬼弄走。” “主子,需不需要......” 朔风抬手在自己脖子前横着比划了一下。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梁旭现在一颗心都在被推倒在自己面前身娇肉软的美娇娘身上,挥挥手,示意朔风自己拿主意。而他一双眼珠子,落在你女人的柔软上,竟像随时都要掉出来似的。 “你拉我干什么?你谁啊?你走开,小娘子......你走开......放开我,放开我,你知道我谁吗.......” 醉汉被朔风拎着衣领便被提了出去,可醉汉抱着酒壶,还没认清事态的严重性。 青楼里人满为患,但男人都是来寻欢作乐的,姑娘们更是胆小怕事的,见朔风拎着人下楼,再出门,谁也没出声制止。就连老鸨都只是摇了摇头,暗叹醉鬼得罪了人。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这两人都是生面孔,不像常客。 朔风把人带走后,梁旭屋里便没了打搅他好事的人。他心潮澎湃的关了门,还下了门闩,随手一抽,便解了自己的腰带,一双眼睛看着还躺在桌上撩情的女人满是焚身的y望。 “美人儿,让爷好好疼你。”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梁旭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根鞭子,还有一副铁打的手铐。 曾逸看着瞠目结舌的陆靖,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道:“陆少东家,现在相信了吧?屋里那死变态,真的不是我家爷。” 陆靖起初不相信,可屋里的人仔细看,的确跟李俊差了很多。尤其是他蒙上那女人的眼睛后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那颗巨大无比的媒婆痣是什么鬼? 这个人,如果不是李俊,又是谁呢?怎么会同李俊长的这么像? 曾逸见他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陆少东家,里面的人要进入正题了,你不会有那嗜好,想目睹全过程吧?” 陆靖向来都是谦谦君子,奉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哪里会有这种扒人墙角的嗜好?如果不是曾逸坚决否认他白日里在如意楼看到的是李俊,他也不可能跟着曾逸来这儿走一遭。 “走吧!” 陆靖率先盖上了瓦片,然后小心翼翼的运着轻功,从房顶往下一跃,连借三次力后,成功的落到了后巷。 曾逸也立即跟上。 两人离开了房顶,说话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怕被人发现了,道:“陆少东家,既然已经证实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话落,曾逸便迅速消失在了巷子里。 谁知,陆靖转身,竟然看见刚刚还在房里同女人寻欢的人站到了自己面前,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心里微微一惊,却面不改色的道:“这位兄台,请借过。” 梁旭却站着没动,冷笑着看着陆靖,道:“偷听完墙角,你这是打算走?” 陆靖闻言,知道他与曾逸被人发现了,可曾逸却跑的挺快,他也不装蒜了,开门见山的道:“你,真的不是李俊?” “李俊?”梁旭瞬间哈哈大笑,然后满眼鄙夷的道:“那不过是野种罢了。一个野种,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陆靖这下是真的确定眼前的人不是李俊了,谁会自己骂自己是野种的? 梁旭见他不语,紧接着又道:“我不管你什么目的,又跟李俊是什么关系,既然同我撞见了,那就把命留下。” 话落,不等陆靖反应,他手里的扇子已经破空而出,朝着陆靖袭去。 陆靖看似翩翩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实际上武功不错,对付一般高手,完全不在话下。但对付梁旭这样的高手,就不那么轻松了。 朔风处理完醉汉折回来,听见有人在打斗,凑近一看,却是发现是梁旭和一个陌生人。是以,他立即加入了战斗。 “爷,你没事吧?” 梁旭阴笑着看着陆靖,不在乎的道:“好得很。” “让属下来吧!” “哟,又是你?”曾逸不知何时从阴暗角落走出,看见朔风,眼里满是期待,“来,你的对手是我。” 朔风一看见曾逸,血性就被激发出来,一想到前些日子的憋屈和耻辱,他就恨不得将曾逸砍成两段,一字一句的道:“你,找死!” 曾逸拔出剑,微勾了嘴角,对正与梁旭对峙的陆靖道:“陆少东家,那个交给你了。” 陆靖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便抽出腰间的软件,同梁旭认真的打起来。 第607章阶下囚 四个人分成两团,在青楼的后巷打的不可开交,噼里啪啦刀剑相碰的声音,惊了楼上的客人。 好些人听见声音后,打开了后窗往下看,但一看巷子里在斗殴,还手持凶器,便立即阖上了窗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曾逸这次放开了打,倒是和朔风打的不相上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在巷子里死缠,打持久战。谁先泄气,谁就会被对方一剑穿喉。 然而,让曾逸惊讶的是,陆靖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一把软件使得出神入化,比起上一次陆靖与他们随行而露出武功时,还要厉害许多。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梁旭也只认为陆靖只有与他打平的水准,可时间越拖得长,他就越是发现,陆靖剑法以柔克刚,已经隐隐有略占上风之势。 不行,这样下去会很糟糕。 梁旭一向自诩自己武功一流,鲜有碰见对手,可来了大梁后,像李俊那样的高手就已经让他觉得惊叹。而眼前这个不知名的,竟然能同李俊相提并论。 陆靖心无旁骛,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梁旭身上,一心只想把他击败。或许换句话说,他把对李俊那种嫉妒安在了梁旭身上,所以只想着如何打败战胜他。 “爷!”朔风缓缓地往梁旭靠近,用他们大梁的秘语交流,“事态不对,我们再这样下去会很被动,您先走,属下殿后。” 他们从大梁带来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来保护主子的安全。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他一打二缠住人,给他创造逃跑时间。 梁旭身为大梁皇子,又自诩武功了得,一向自负,如今要落到下属掩护逃跑的地步,他就心有不甘,“爷的武功高强,这两人都是蝼蚁,先干掉他们。” 朔风领教过曾逸的厉害,持久战是越打越强,越战越勇,而跟主子交手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胜算。主子爷身份尊贵,岂能犯险,他又坚持道:“爷,日后机会多得是,今晚状态不好,咱们先撤。” 哪怕是劝梁旭离开,朔风也是极其维护他的面子。 梁旭见陆靖死缠不休,又想到朔风的话,似乎是这个理,没必要同一个不认识的人拼个你死我活,而且,他发现,对方完全是通过自己看仇人,眼里那种狠劲儿他最是深有体会。 “我在老地方等你!” 梁旭终于收手,打算先走为妙,但陆靖缠的紧,硬是又拖延了大半刻钟,这才逮到机会离开。 朔风立即以一敌二,为梁旭争取逃跑时间。 曾逸对朔风本就不相上下,再加上一个实力派的陆靖,朔风很快便败下阵来,再次被曾逸活捉。但这一次,他却不是故意被捉,而是实力不够被捉了。 梁旭在巷子里七绕八绕后,见身后没人追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将扇子别回了腰间,打算去老地方等朔风汇合。 这次带来的人损的差不多了,今晚又突然冒出了高手,他开始觉得有必要回大梁。至于他想得到的东西,他自然一定要得到。 梁旭在漆黑的巷子里走着,却不料,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人影,从一个墙头到另一个墙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直跟在他身后。 梁旭穿过了巷子,走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刚想推门,却听耳边传来破空声,他反应及时,脑袋一歪,硬是将那一剑给躲了过去。 “你是谁?” 来人穿着夜行衣,把脸和头蒙了个严实,只留下了一对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是谁。 梁旭看到此人,心里一惊,不知是一路跟随他至此,还是早就埋伏在此处,是以,格外警惕起来。 这个地点,是他们在永安城最后的秘密基地,如果再被人道破,大梁在永安城的基地就彻底没了,多年心血也将毁于一旦。 “拿命来!” 黑衣人没有回答梁旭他是谁,只是声音阴冷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一般,光听声音,就让人背脊骨发寒。 梁旭也没多余的废话,既然不知对方底细,那就先杀了再说。 是以,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一起。 夜深人静,兵器触碰的声音虽然在寂静的夜里清脆响亮,但却没惹来任何一个人。两人从地上打到墙头,又从墙头打到地上,每一击都用了十二分力,恨不得将对方戳穿。 “砰——” 突然,黑衣人跳到墙头时,竟是将墙头上的一盆带刺的仙人球踢向梁旭,随即紧跟其后,先发制人。 梁旭将仙人掌的盆一分为二,却躲避不及黑衣人的快剑,躲避不及时,左手被划拉了一条大口子,瞬间鲜血直流。 “嘶——” 梁旭吃痛,连忙用右手去捂,双腿很自然的往后退,想要用背去撞开民宅的门。只要进了院子,触碰到机关,他就能脱身了。 黑衣人像是早就洞悉了他的想法,根本不给他撞门的机会,趁势将手里的剑刺出。 梁旭受了伤,又伤在胳膊上,大大影响了反应能力,单手抵抗,战斗力瞬间下降了一半,抵抗无效,随即又胳膊上又挨了一剑。 “还打?” 黑衣人没打算立即要他的命,一连刺了他三剑都没在其要害上,两只胳膊一条腿,各一剑。但狠劲儿却不减,应是将人伤的毫无还手之力。 梁旭实在是没想到,自负过头,阴沟里翻了船,倚在墙角喘着粗气。 “要杀要剐随你便!” 虽然沦为阶下囚,可皇子的尊严不能丢,他冷眼看了一眼黑衣人,果断的闭上了眼睛。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然后道:“你想就这么死了?真是想的便宜。起来。”他手里的剑往他脖子上一抵,又冷声道:“既然落到了我的手里,那就得生不如死。” 梁旭没被气势所压迫,反而睁了眼,目光如炬,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我是谁?” “管你是谁!”黑衣人满脸不屑,最后又补了一句道:“如今在我眼里,都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第608章报应 梁旭像一条死狗一样,浑身是血的被黑衣人带到了一座地牢里。他一进去,便被人接了过去,然后绑在了刑架上。 黑衣人没作声,抬手一挥,便见其中一名黑衣人取了刑架上的血鞭,狠狠地抽打在梁旭身上。之所以说是血鞭,因为鞭子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早就被血染红凝固,成了一条血鞭。 鞭子划破空气,抽打在肉上的声音,“啪”“啪”“啪”,听的人毛骨悚然,只见鞭子落下的位置,血肉横飞。 梁旭挨了十来遍子身体便受不住了,因失血过多,满脸发白,汗水像是瀑布汗直流。没一会儿,便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黑衣人冷眼看着梁旭,冷声道:“把衣服剥了!” “是!” 紧接着,梁旭的上衣便被脱了个精光,露出刚刚被抽打后留下的鞭痕来,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可怖。 黑衣人没让停,施行的人便一鞭接一鞭的往他身上抽。梁旭除了身份尊贵外,也算是一条汉子,强忍着没吭声,反倒挑衅道:“你究竟是谁?你最好弄死我,要不然,等我出去,就是你的死期。” 黑衣人闻言,冷哼了一声,嗤笑道:“嘴还挺硬。”随即又吩咐施行的人道,“既然梁国皇子觉得还不够劲儿,那就给点带劲儿的。” 话落,行刑之人立即停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去一旁提了一个木桶,将血鞭浸泡了一下,随后一鞭子抽在了梁旭身上。 这一鞭子下去,终于见梁旭脸上变了色。 盐水混着食茱萸煎熬的水,抽在身上,那味道,简直酸爽的让人说不出感觉来。 “呵,还真被抓住了!” 突然,地牢里传来一道女声,带着几分奚落,更是带着几分痛恨。 文秀从黑暗中走出,看着已经狼狈不堪的梁旭,差点拍手叫好,这个死变态也有今天。 哼,活该! 梁旭听见声音,抬眸一看,竟然瞧见文秀大摇大摆的走近,再看看伤了自己的黑衣人,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萌生。 不可能的! 黑衣人见文秀来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揽着她的腰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李俊。 文秀对此简直不要太满意,她早就想抓到梁旭报仇雪恨了,但还是嗔了一眼李俊,随后才眼角带笑的看向梁旭道:“什么叫做报应?这就叫报应!” 梁旭这个死变态,第一次见面就想杀了自己,第二次不仅想把自己掳走,还用孩子威胁她。如今他落到了自己手里,她才不会管他是谁,一定不会轻饶了他。还有就是,即便她不为自己讨公道,也要为孙老头讨个公道。 梁旭心里闪过一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苦楚,可如今被活捉,生不如死。他闭上眼,不再去看文秀和李俊。 终有一日,他会让他们百倍偿还,生不如死。 “主子!” 文秀刚下令别把人弄死了,留着慢慢玩,朔风便被曾逸给带了进来。朔风看见已经伤痕累累的梁旭,忍不住惊呼出声。 梁旭闻声而睁开眼,见朔风也被抓了,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最后,长舒了一口气,又缓缓地闭上了眼。 “绑上!” “是!” 曾逸把人扔给了一旁的黑衣人,随即走上前,向文秀和李俊行了礼,恭敬的道:“夫人,你怎么来了?这地牢阴暗潮湿,且血腥味儿浓,不适合您在这儿久呆。” 李俊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地牢的确如曾逸所说,阴暗潮湿不适合文秀呆,他光想着讨她开心,却是把这茬给忘了。 “阿秀,咱们出去吧,这人,会有人好好招呼他的。” “好!” 文秀已经亲眼见梁旭遭了报应,她堵了多时的心瞬间就舒坦了不少,随即答应跟着李俊出去。 出了地牢,李俊摘了面纱,露出英俊无暇的脸来,笑着道:“阿秀,你放心,梁旭做过什么,我一定要百倍讨回来。” 他从未想过要去争点什么,可从战场到生活,梁旭下了多少次暗手?就拿这一次来说,夏帝为什么突然要利用自己人杀他,保不准就是梁旭在其中捣的鬼。 梁旭这人,刚愎自用,心思狭隘,如果不除,随时都可能是祸害。更何况,自己刚刚的表现,只怕已经让他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文秀自是相信李俊的,从他承诺收拾梁旭开始,这才几日便将人给捉住了?人已经捉住了,还担心不能好好的折磨他? “嗯,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为孙老头讨个公道。” 文秀一想到孙老头身上的伤,她就恨不得将梁旭抽筋拔皮。 “放心吧!” 李俊立即又趁机占便宜,将她搂进了怀里。 文秀没有拒绝,任由他搂着,甜的李俊一颗心像是泡在蜜罐里一般,可刚准备把人哄进屋时,却见她突然惊呼道:“曾逸,曾逸......” 李俊见她这时喊曾逸的名字,脸瞬间就黑了。 曾逸不明所以,从地牢里跑出来,见爷黑着脸,硬着头皮问道:“夫人,有何事吩咐?” 文秀没注意李俊的脸色,道:“你先别把人弄晕了,先问一问,刘一德如今身在何处。”不管是死是活。 曾逸“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即闪人,他已经觉察到主子那低寒的气压了。 哎,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李俊见他要走,却是冷不丁的又将他唤住了,道:“你把那人给带回来的,陆靖呢?你把人带走,陆靖没起疑?”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听见文秀问起刘一德,他才想起陆靖来。 曾逸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看的文秀和李俊晕乎乎的,随即才又听他道:“陆少东家在制服那人之后,便追着梁旭去了。属下回来也没瞧见他,也正纳闷儿呢。爷,你没见过他?” 李俊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道:“算了,不管陆靖了,你好好招待梁旭,让他尝尝报应的滋味儿。” “是!” 第609章不可原谅 梁旭这个定时炸弹被拆了,文秀觉得自己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所以决定早早回去休息。可无奈李俊一直贴身跟在身旁,跟块焦糖似的,硬是不跟她分开,她走哪儿,他就走哪儿。 李俊的地牢在一处秘密宅子下,距离他们目前居住的李府有一段距离,文秀坐着马车回到李府,在进门时与李俊分道扬镳,可刚进院子,便看见了斜倚在拱门上摆着pose耍帅的李俊。 尼玛,梁旭被抓了,府里的侍卫都给撤了? 这货在这儿如此招摇,怎么没人发现他? 桃红呢? 桃红呢! “阿秀,你可回来了,为夫觉得,古言有错,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哪里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不见都隔了十个春秋呢,真是想死为夫了。” 李俊一番肉麻的话,听的文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擦,这货去哪儿学的撩功? 文秀定力非凡,理也没理他,径直通过拱门,穿过院子,上了台阶,推开了房门,却是发现,桃红竟然不在屋里。 这丫头,人呢? “放心,院里的人都被打发走了,阿秀,今晚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李俊话里话外都是得意,就在房门口,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亲芳泽。 文秀见他又开始像一只野猫那般发春,毫不留情的就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句“滚蛋”后,掀开他便往里屋走。 谁知,刚走到里屋的门口,便愣住了。 李俊被拒绝,还被踩了一脚,喋喋不休的跟上,正打算“找回场子”时,眼角的余光也喵到了里屋桌前的小人,顿时有些紧张的道:“树儿?” 院子不是被清了吗,闲杂人等一律被打发走了,树儿怎么可能在这儿? 李俊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一时间,文秀就懵掉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树儿解释。 “你们打算瞒我多久?” 树儿抬起头,冷着脸,看着自己这对“无良父母”,一字一句的问道,话音清冷的让人心疼。 文秀闻言,连忙进屋,着急的道:“树儿,爹娘也是有苦衷的。你是读书人,自然了解朝廷局势,你爹爹这么做,实在是被逼无奈。我们也想告诉你来着,可是......” 树儿即便再聪明懂事,那也只是一个孩子。 树儿可不听解释,目光挪到李俊身上,一板一眼,与李俊如出一辙,道:“那晚上,是你吗?魏景行碰见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李俊难以否认,可是,他的确也是有苦衷,瞒着儿女是他不对,可是,没有比瞒着所有人更好的法子了。 为了将来他们一家的幸福,他只能暂时的隐瞒和欺骗。 “树儿,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树儿情绪有些激动,眼眶瞬间就红了,看着李俊十分气愤,双手紧握成拳道:“你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的。” 李俊闻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当初为了讨儿子高兴,那可是发了誓要心无隐瞒,光明坦荡,与儿子之间不能有秘密。可如今,自己瞒了他这么久,还被他提前发现了,这......这让他连解释都没用了。 实际上,他原本是打算亲口向他解释的,可那不是碰见了魏景行而打乱了计划么? “树儿,爹爹真不是故意的。” 文秀见李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难受,觉得儿子有些太过偏激。大人的事,本就要瞒着他们,要不然,怎么会有大人和小孩之说? 况且,生死攸关之事,还是关系到全家的脑袋,这种秘密自然是能瞒多久瞒多久。 “阿秀,要不你先出去,我单独和他说说。” 今晚,李俊已经没别的什么想法了,现在就想着把儿子给哄好,把误会解释清楚,然后与儿子重归于好。 文秀见爷俩有话说,看了树儿两眼,退了出去,然后还关上了门。 夜色如水,只是,突然被树儿发现李俊还活着以及树儿的反应,她是怎么都没心情睡了。 早知如此,就多看看梁旭如何被折磨的了。 文秀出去后,李俊坐了下来,替儿子倒了一杯水,道:“不管你信不信,爹爹是真有过打算主动告诉你的。因为爹爹知道,你虽是小孩子,可比桐桐的嘴严实。爹爹也不知道还要这样继续多久,所以便想着告诉你。” 魏景行的出现打乱了计划,使得他今晚解释起来格外费劲儿。 桐桐双眸直直的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见他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闪烁,这才道:“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碰见了魏景行。” 魏景行是外人,幸亏两人从来没见过面,否则,只怕那天消息就走漏出去了。 树儿是很信任魏景行的,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还因为他在学识和人品上,一直都让他十分钦佩,与他私交也甚好。 “魏兄不会说出去的。” 谁知道呢? 李俊见儿子如此信任魏景行,对那小子多刮目相看了三分,但是也仅限于此,道:“树儿,如今你清楚了,你可是能原谅爹爹?” “不可原谅!” 谁知,树儿回答的斩钉截铁,一点没犹豫。 “树儿!” “你的解释,留着哄桐桐吧!”树儿起身,将茶水推开,冷着脸,越过李俊,大步出了房间。 文秀见他出来,想唤住他,却见他头也不回的跑了。随即,她连忙进屋,却见李俊一脸苦色,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怎么,没谈妥?” 李俊也不知该摇头还是该点头,沉默了片刻,这才道:“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但是,他就回了我‘不可原谅’四个字,还让我把解释留给桐桐。” 文秀满头黑线,实在是无言以对,那小子撅起来,也不得不让人竖起大拇指。“那你呢?现在是去找桐桐?” 李俊却是摇了摇头,道:“小丫头嘴不严,这件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文秀默默没说话。 李俊脱了夜行衣,去了屏风后泡澡,但是,脑海里一直都在浮现“不可原谅”四个字,即便睡着了,也被这四个字魔音穿脑了一整晚。 第610章她可不是圣人 李俊不被儿子原谅,心中难受的厉害,那是一晚没睡好,是以,大清早一睁眼,心中是既委屈又恼火,总想着怎么发泄一下。 于是,天不见亮,他便起了,小心翼翼的去了外屋,换上了昨夜脱下的夜行衣,悄悄地避开府里的侍卫去了地牢。 他如今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完全都是梁旭等人害的,既然自己不好过,他也不想让这些罪魁祸首们好过。 要死一起死,谁都舒坦不了。 曾逸按着文秀的吩咐,几乎折磨了梁旭一晚上,若不是怕他熬不住,一口气上不来嗝屁了,他早就再下狠手了。是以,停停歇歇一宿,这才刚出地牢伸伸脖子,便见李俊裹着一身夜行衣又出现了。 “爷!” 李俊面纱下的脸阴沉无比,看也没看曾逸一眼,直接去了地牢。 曾逸许久没见过李俊这样了,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却是没胆量跟进去。若是自己没记错,上一次爷露出这种阴冷戾气时,是上一次剥人皮的那次吧! “老大,爷让我们都出来,没事吧?” 小五从地牢中钻出来,满脸不解,说话的同时又往后睃了两眼。 “不会有事的。”曾逸瞬间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道:“既然是爷的吩咐,走吧,折腾了一晚上,咱们也回去洗个澡吃顿饭歇歇。这人身份不一般,不能有半点马虎。” “哎!” 小五听曾逸这么一说,便知晚上又得在这儿渡过了。但是,一想到屋里的美娇娘,顿时又欢喜的冒泡泡。 反正,反正,只要两人在一起,什么时间有什么关系? 文秀起床时,李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而桃红却出现在了屋里,捧着不冷不热的洗漱水。 桃红一脸平静,倒没了前几日怯怯懦懦的样子,见她起床,笑着道:“夫人,厨房熬了银耳莲子粥,按你的吩咐只放了少许糖,要不要现在给您端来?” 文秀洗好脸,刷了牙,又把手来回搓洗了几遍,这才问道:“昨夜熬的?” 桃红连忙摇头,回道:“厨娘说,夫人教授的法子都极好,为了给夫人熬上新鲜的银耳莲子粥,厨娘大半夜就起了。这点儿,刚刚好。” 厨娘对文秀也算一片赤诚,为了让她喝上最鲜的粥,不惜大半夜就起床,坐在灶台前守了大半个晚上。 文秀心里很是感动,点了点头,道:“你去给我盛一碗,顺便跟厨娘说句辛苦了。” “哎!” 文秀和李俊从不苛刻府里的下人,是以,从上到下,府里的人对夫妻俩是格外尊敬。李俊不爱说话,给人一种威严感觉,让他们不敢放肆,可文秀这个夫人,他们就更是喜欢的紧。夫人不仅和颜悦色,对他们还好,时不时的能涨工钱,又或是各种犒劳。 就冲后两点,其他府里可没这待遇。 桃红很快捧着一碗浓稠合适、味道清甜的银耳莲子粥回来了,笑着同文秀讲了厨娘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后,才道:“夫人,刚听厨娘们说,绣艺坊今儿个一早就被一大群人撞门,吓得那掌柜的差点从二楼的栏杆上掉下来。” 绣艺坊跟蜀绣阁是死对头,虽然文秀心眼不坏,没想过要下毒手整垮对方,但是,听到对方倒霉,还是比较有兴趣的。 “哟,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桃红见文秀感兴趣,便把粥端给她,让她一边吃一边听。 前几日,文秀的确是阴了潘誉一把,让绣艺坊多损失了银两。这个亏,潘誉不吃也得吃,打掉了牙,和着血一并往肚子里吞了。 然而,绣艺坊一直都在忙着赶工将免费送的成衣做好,工人们基本上昼夜不停地赶工,可人手有限,精力有限,忙活了几日,还有一大半没做出来。领到成衣的人自然欢天喜地,然后到处炫耀,这可就让没拿到的人心头着急上火了,凭什么别人就先拿到了? 于是,今早也不知怎地,绣艺坊还没开门呢,一群人就围着撞门了。 掌柜的是潘誉从隔壁布庄调来的,夜宿绣艺坊,大清早被这么一吓,弓着身往下看,腿一软,就差点掉下来。 这会儿啊,还在闹腾呢! 桃红说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讲完之后道:“夫人,活该绣艺坊倒大霉。抄袭我们的款式,还厚颜无耻的跟您叫板,潘家那个少东家,真是恶心。” 文秀喝完最后一口银耳莲子粥,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笑着道:“你说得对,是挺恶心的。不过,你没觉得这更让人大快人心?” 潘誉是想重开绣艺坊跟自己叫板,可是呢,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收拾他。这才开业几日,甭说生意做成了几单,光是那些外界压力和闲言碎语,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免费赠送? 呵呵,看他什么时候能把窟窿堵上。 桃红见自家夫人说高兴了,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笑嘻嘻的道:“夫人,我们还以为您会生气呢!”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文秀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道:“你家夫人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反倒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既然是凡人,便有七情六欲,看见讨厌的人倒霉,那也是得乐呵两下的。” 好吧,您这话说的忒直白了! “夫人,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桃红见文秀兴头正高,想要对她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但心里头却十分忐忑,生怕自己话一出口,便被夫人生气的发卖了。 文秀闻言,心中已经对桃红要说什么有了数,擦了擦嘴,站起身道:“我有事要外出一趟,你既然都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暂时不讲吧。以后,你会明白的。” “奴婢知罪!” 桃红瞬间就跪在了地上。 文秀不想过多与她纠结,潇洒的出了门。 事后,桃红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随即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夫人的事是自己一个丫鬟该管的么?果然夫人给了自己三分颜色,自己就蹦跶着想要开染坊。 她错了! 桃红后悔不已,可文秀已经走远了。 第611章挑衅 文秀出门时,正巧碰到了回府的曾逸,曾逸和小五立即向她行了礼,然后过问她的去向。 梁旭是被解决了,可又冒出个要同夫人长相厮守的陆靖来。曾逸得知文秀要出府,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夫人,要不属下跟你出去吧,正巧,有些事要告诉你。” 文秀见他有些憔悴,一对黑眼圈跟国宝熊猫似的,不太确定的道:“你不用回府先睡一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晚点说都一样。” 曾逸伺候了梁旭一晚上,想必是有刘一德的消息了。 一切都如文秀所料,曾逸的确是从梁旭口中得到了刘一德的消息。 刘一德对梁旭而言,不过如同蝼蚁一般,是生是死,梁旭根本不在乎,也不在意。之所以还记得刘一德这号人物,那是因为刘一德跟文秀有关系,跟李俊有关系。 不过,再有关系依旧是蝼蚁,从他口中得不到什么消息,留着也没用,杀了便好。 刘一德死了。 而且,死无全尸,尸体被野狗分抢食了。 曾逸大清早不想坏了夫人胃口,也不想让夫人有一丁点的难过,见夫人如此说,连忙应下,恭送着文秀出了府。 文秀对刘一德的生死其实心中早就有数,只是,虽然有数,可还是不想亲耳从曾逸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是以,她干脆掩耳盗铃,自我欺骗。 准确点说,是替刘大河掩耳盗铃才对。 刘大河正值壮年得了怪病,长子又遭遇了变故,如果知道这消息,只怕...... 文秀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如意楼门口。 “文姑娘!” 一道深沉的嗓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恍然回神,抬头望去,竟然看见了陆震东。这时候,她才彻底回神,她这是随意走到如意楼来了。 陆震东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面色也不太好,关心道:“文姑娘,你没事吧?” 文秀原本也没事,不过是被一些杂乱的消息祸乱了心神而已,连忙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陆掌柜这是要出门?” 陆震东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袱。 陆震东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肩上的包袱,扯出一抹苦笑道:“文姑娘,如意楼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陆靖的夫人一死,陆家便换了少东家,看似没有联系的两件事,可偏偏就这么联系在了一起。随着陆靖失势,跟随陆靖的一众人自然就受到了牵连。陆震东是陆靖首屈一指的马前卒,陆靖倒霉,他当然就跟着倒霉了。 文秀之前听陆靖提了一茬,说什么都没有了,可如今听陆震东这么一说,还是有些不解和不相信,道:“真的无法挽回了?” 陆震东摇了摇头。 当年陆靖几经波澜才当了少东家,原以为这是人定胜天,岂不料,自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陆家,陆老爷,不过把他们当猴一般耍罢了。 那个挨千刀的老东西,必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陆震东嘴上没说,可心里怨毒,真真的为陆靖感到不值,这些年的努力和心血,全都在一夕之间白费了。 这是陆家的家事,文秀不方便多嘴,安慰了陆震东几句,然后扯开话题道:“陆掌柜,你这是打算离开,还是去找你们少东家?” 文秀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口。 陆震东倒是改口极快,回头撇了一眼如意楼的大门,道:“阿靖在城里有自己的宅子,属于他私人名下的,我这就去找他。” 陆靖如今成了孤家寡人,倒是亏得陆震东还对他一心一意。 “成,那你先去吧,你留个地址给我,回头我去找你们。” 他们两人目标太明显,又站在如意楼门前,若是被有心人看去,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她倒没什么,就怕给陆靖惹麻烦。 如今的陆靖,可不是曾经的陆靖了。 陆震东只当文秀关心陆靖,也没做多想,低声把地址透露给文秀后,便匆匆离开了。 文秀目送着陆震东离开后,不经意的抬头,却见三楼窗口处,竟然站着一个男人。这男人,嘴角噙着笑,带着几分挑衅意味俯视着她。 他是...... “李夫人是吧?我家少东家想请您上楼一叙。” 文秀直勾勾的回视着男子的目光,却在此时,一个常随打扮的人匆匆从如意楼出来,跑到她面前递话。 文秀对楼上男子的身份已经猜了个十之八九,只差临门一脚,如今有人相请,她也并不惧怕,勾着嘴角道:“带路吧。” 雅间内,男子身着墨衣,浑身散发着阴沉气息。他双眼角上挑,一双眼珠子不加掩饰的在文秀身上打量,颇有一种眼珠子恨不得黏上她的意味。 文秀并不忸怩,端庄大方,对对方的视x并不在意,双手负背,大步走进屋,嘴角还噙着笑。对方以为她被自己迷住了,匆匆上前,却不料,文秀手快,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里响起,随行的下人直接吓懵了。 这女人,好凶猛! 男子被打了个趔趄,往右偏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站起身,摸着吃痛的脸颊,痞笑道:“孀居的李夫人,好辣啊,爷喜欢。” 文秀觉得眼前之人犯贱,想也没想,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挑衅的道:“你连陆靖一根指头都比不上,真是难以想象,陆老爷怎么会让你来取代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意楼新任少东家陆涛。 陆涛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知道了自己身份,不过,那又如何,陆靖那条狗,早就该随他娘一起死了,如今又活了这么多年,还指望同自己抢东西,真是活腻味了。 哼,老头不想让陆靖死,他偏偏要弄死他! 陆涛眸子里瞬间浮现出一抹戾色,站直身,看着文秀,声音阴冷的道:“两巴掌?李夫人?呵呵,假以时日,爷让你变成爷身下求饶的女人。到时候,爷倒要看看,你还怎么横。来人,把这个人送出去。” 第612章合作 文秀对陆涛暂且不了解,也不屑与他打嘴仗,口舌之争即便胜了又如何,能有她刚刚打陆涛那两巴掌来的爽快? 等下一次,就绝对不是两巴掌这么简单了! 文秀原本是打算去一趟蜀绣阁的,但偶然碰到了陆涛,还是个恶心变态的男人,她就临时改变了主意。从如意楼出来后,便立即循着陆震东留下的地址找去。 陆靖看到她时,眼睛都直了,心下一喜,难掩兴奋的道:“秀儿,你是不是决定跟我走了?” 陆靖这一声“秀儿”,不仅让文秀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一旁的陆震东都感觉自己都快被陆靖恶心到了。 好好地文姑娘不叫,叫什么“秀儿”? 秀儿?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又密切了一步了? 文秀一眼便觉察到了陆震东异样的目光,随即目光清澈的看着陆靖道:“陆少东家,虽然文秀丈夫已经死了,但是,请你尊重他,也尊重我,称呼我为‘李夫人’。” 李夫人...... 陆靖闻言,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垂了眸子,声音也落寞了许多,“李夫人,请坐。不知李夫人到此,有何贵干?” 陆震东也很好奇文秀怎么来了,他也不过刚到一会儿而已。如果有什么事,她之前就该提上一嘴的,也不至于让他们错不及防。 文秀落了座,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陆涛不过是个无能的小人,他能得势,只怕是他老娘给你爹吹了不少枕边风。我就问你一句话,想不想把陆家踩下去?” 想! 做梦都想! 陆靖如今的心怀着不忿和怨,不仅仅是想要把陆家踩下去,更是想陆家的人全部踩死。这些人,当然也包括他的父亲。 只是,他如今被踢出局,他手下的人叛变的叛变,财力大不如从前,想同陆家跳对台戏,根本不可能。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着让文秀跟他一起离开,等将来东山再起。 “李夫人,如今我不过是一条落水狗,人人都盼着能踩上一脚,李夫人难不成今日来找我,还想帮我对付陆家不成?” 陆靖满口自嘲,眼底却是掩不下的痛色。 这些年,他的努力和心血付之一炬,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将手里的一切拱手送人,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文秀不理会他的自嘲,抬眸看向他,对他点了点头,“是,我想帮你对付陆家。不过,咱们不是对付陆家,而是重头开始。” 重头开始? 陆靖和陆震东都糊涂了。 如果说,文秀愿意与陆家为敌,帮助他们东山再起,那就最好不过。毕竟,文秀手里的火锅店以压倒式的优势迅速占领各大城镇,如今火锅店有多少分号,只怕文秀自己都不清楚。 这才短短数年时间就达到了这样的规模,如果再过十年,火锅店只怕会在全国开花,比如意楼还要更甚三分。 可是,听文秀的意思,她并不是想用火锅店来打压如意楼。 “李夫人,看来,你的诚意不够。” 陆靖心凉,对文秀说的话都成了自嘲的话,故意说的难听,想让自己痛的彻底一些。 文秀冷笑,毫不客气的道:“陆靖,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还有同我谈判的资格?我之所以与你合作,一是你曾将帮过我,我想在你落难之时把这份人情还给你;二嘛,我看陆涛不顺眼,便想着将他踩到泥地里。” 陆涛那种变态贱男人,唯有死,才能对得起整个社会! 是以,她才选择提前与陆靖合作。 陆靖被文秀堵得哑口无言,文秀的话虽然同样不好听,但是却是事实,如今的他,真的没有资格再与她谈条件。 只是,他不想她同情可怜他! “李夫人,人活一口气,陆某虽然失势,但是骨气尚在,你若是施舍与我......” “阿靖!” 陆震东闻言,连忙出声制止,这话要是完整的说出来,那就真的生分了。他们与文秀一直以来都是合作关系,文秀提出打垮陆家的提议,想必也不是因为可怜同情他。 阿靖,何必妄自菲薄? 陆靖望着陆震东,动了动嘴皮,终是没继续往下说。 文秀漠然的看了二人半响,才悠然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道:“西塘村的作坊我打算停了,还没付给陆家的银子我会加倍补上......” “作坊的合约,我烧了。” 陆靖闻言,出声打断文秀的话,文秀和陆震东都是一愣。 陆靖将那份合约烧了,岂不是意味着那作坊属于文秀,而不是属于陆家的了? “不仅是作坊合约,就连十三香的供货合约,我也一并烧了。” 这是陆涛来永安城前,他做的第一件事。 那一晚,他烧了关于自己与文秀有关的作坊合约、十三香合约、卤肉合约。他不想陆涛与文秀扯上关系,那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文秀何其聪明,见过陆涛之后再听陆靖所言,便知他烧了那些合约的意义何在了。陆靖对她好,可惜,这辈子她注定回报不了。 唯一能替他做的,就是将陆家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好,既然如此,那我不说作坊的银子了,我说别的。”文秀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如意楼如今生意火爆,比往年盈利更甚,那是菜里有十三香的功劳。再加上卤肉做下酒菜,吸引了不少顾客。既然合约已经烧毁终止,那么,我便直接断了如意楼的供应。” 十三香和卤肉停止供应,如意楼的生意必然大打折扣。 陆涛来接如意楼这个香饽饽,好歹合作一场,她怎么都会先给他送一份大礼。 文秀话说到这份儿上,陆靖和陆震东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要断了如意楼的财路啊! 没了十三香和卤肉,如意楼又会回到曾经! “陆少东家,不对,陆东家,我明日就会终止供应,你这边,势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家高大上的酒楼,咱们,可要与陆家唱对台戏了。” 文秀起身,脸上挂满了笑,可看在陆靖和陆震东眼里,两人却冷不丁抖了一抖。 这女人,笑容好可怕! 第613章慌了 文秀说话算话,当天回去就往各处传了消息,第二天一早,十三香和卤肉便同时断了各地如意楼的供应。 正是作坊往如意楼送十三香的日子,这会儿链子一断,如意楼后厨立即炸开了锅。没了十三香,这菜还怎么上? 以前没有十三香时,各家酒楼都一样,凭的全是大厨的手艺,争的是头破血流。有了十三香以后,大厨手艺再配上独门秘方,效果显著,如意楼是更上了一层楼。然而,对于大厨而言,大厨却懈怠了不少,一心琢磨着靠十三香提味儿。 现在怎么办? 如意楼的后厨房里,厨子们愁云惨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有半个时辰就营业了,可是厨房里还有一丁点的十三香,咋办? “新少东家知道了吗?” 其中一个大厨受不了沉默,出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兴许,还不知道吧....... 三楼,陆涛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可是,还是没找到与作坊以及卤肉店有关的相关合约。可他又不相信没有,陆靖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跟人做口头交易。而且,据他所知,远在和平镇的十三香作坊还属于陆家呢! 证据? 证据呢? 常随见自家主子怒气冲冲,生怕惹祸上身,站在一旁,恨不得自己隐身。可老天偏同自己作对,刚想着别喊我,就听见陆涛道:“陆靖住的宅子找过没?” 常随一脸苦笑和为难,“少东家,找过了,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可能呢? 陆涛还是不相信! 如今没了合约,他岂不是没了拿捏姓文那寡妇的把柄了? 陆涛之所以对文秀大言不惭,出言不逊,想的就是那些个合约在自己手上。要么她拿银子抵债,要么用她自己抵偿。可偏偏,合约都不见了。 真是见了鬼! 该死的寡妇,该不是她昨日来的时候偷走了吧? 文秀昨日上楼后,一举一动都在他们主仆眼里,根本没机会带走任何东西。如今合约又不在了,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陆靖带走了! 该死的,这个贱种! 陆涛虽没有陆靖那般大作为,但人却是不蠢的,而且这件事这么明显,只要稍稍动动脑经,就能想通透明白。他心中赌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这刚接手如意楼就让生意一败涂地的话,京都那边只怕不好交代。 毕竟,死老头可是不大情愿重新立少东家的! “去,差人去找,务必把那贱种给找到。” “是!” 常随立马退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又要被殃及。 陆涛站起身,习惯性的站在窗口往街道上看,不管如何,如意楼的生意只能比以前更好不能倒退。陆靖既然敢动手脚,那就等死吧! 陆靖的落脚之处有些偏僻,再加上落户之人不是他本人,陆涛的人寻找起来就格外费劲儿。一连找了好些天,就差把永安城翻个底朝天了,可就没见到陆靖人影。 不仅是陆靖,就连陆震东和文秀,陆涛也没见着。 如意楼没了十三香和卤肉的供应,从当天晚上开始,生意就开始下滑,进店的客人们也是各种抱怨菜色味道不对。掌柜的心中有数,可又不知该如何向众人解释,抹着满头汗水,能打折则打折,哄着这些贵客离开。 如意楼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文秀断的是所有如意楼的供应,只怕各地的如意楼已经相继出现这种情况。 该死! 陆涛陆续接到各处如意楼掌柜递来的消息,说是酒楼没了十三香和卤肉,生意是一落千丈,大家伙儿都盼着少东家能想个好办法出来解决此事。 当年如意楼就这味儿,可如今客人们的嘴叼了,再让他们吃这些味道,他们就不乐意了。 “办法,办法,本少爷能有什么办法?贱人,都是些贱人,去,赶紧去,去李府找那女人,本少爷要见她!” 为今之计,除了找文秀,让她重新供应十三香和卤肉,还能有什么办法? 文秀在家吃好喝好睡好的时候,曾逸送了陆涛的请帖来,说是要请她去如意楼相谈正事。请贴上言辞恳切,态度端正,与那日的登徒子变态流氓差远了。 文秀看完请帖上的内容,将请帖随手一扔,然后道:“去,回了陆涛的人,本夫人跟他没什么可谈的,没有合约,本夫人想什么时候跟他终止合作就什么时候终止。本夫人,不想同他做生意。” 曾逸抬眸看了文秀一眼,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陆靖和陆震东坐在两侧,被惊得差点没反应过来,文秀竟然这般张狂。虽说一个陆涛不足为惧,但陆家好歹在饮食业是翘楚,这样冒然开罪,也不怕...... “陆靖,你该不是怕了吧?” 文秀一针见血,扎的陆靖面色微赧。 陆靖心里其实很乐意看陆涛吃瘪受挫,因为他恨极了陆涛母子。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现如今又迷惑老头抢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若不是怕文秀将来受挫被陆家打压,他真想骂一句“活该”。 文秀见他不作声,抬起茶碗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然后道:“陆靖,你以为我委婉回绝了陆涛,他就能放过我?呵呵,从我断了供应那刻起,我便与他站到了对立面上。” 陆涛这种猥琐小人,她不屑与他为伍。 陆家是商业巨头,可是,再厉害的家族,也会败在陆涛这样的人手中。 陆靖想了想后,站起身,朝着文秀拜了一拜,言语恳切的道:“夫人,是陆靖连累你了,多谢。” 原本,文秀可以不趟这一趟浑水的。 文秀的想法可跟陆靖不一样,但过多解释又没意思,她请了陆靖坐下后,才道:“我今日请二位过府可不是听你说这些闲话的,我想问问,我让二位办的事可是办妥了?” “妥了,妥了,只等夫人一声令下。”陆震东接了话茬,然后又道:“夫人,觉得什么时候最合适?” 文秀闻言,勾了勾唇,道:“明日。” 第614章一品阁 当如意楼从上至下都慌的不得了时,永安城中曾经最大的绝味楼突然换了招牌,然后挂上了“一品阁”的牌匾,重新开张营业了。 因绝味楼是大酒楼,能与如意楼打擂台,可在这种节骨眼上换招牌,这还是惊天大新闻。不仅如意楼这边懵了,就连城里的食客们也懵了。 这是闹哪样啊? 近日,如意楼的客人是一日不如一日,菜品味道那是一夕之间便回到了曾经,这已经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这绝味楼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众人虽不知绝味楼为何改名叫一品阁,但是,新店名一换,进去吃饭的客人一律五折优惠,另外每一桌还送一盘特色卤肉。 这等优惠福利诱惑,食客们则是趋之若鹜。 陆靖没露面,掌柜的还是陆震东。当曾经如意楼的食客们看到陆震东时,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一个个笑的更加欢喜了。 不管如意楼和一品阁是什么关系,反正,一品阁如今有优惠,还有东西送,他们进来吃又不吃亏。 一品阁开张当日,中午和晚上各翻了三次台,可把伙计们给累坏了。 半夜,陆震东还在数银子算账,等拨完最后一颗算珠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胳膊,扭了扭头,然后看向一旁喝茶的陆靖道:“阿靖,咱们今日竟然没亏本,还赚了不少。” 按陆震东的想法,文秀提出的点子,店里只怕要赔上不少。可是,经他这么一算,竟然还有盈利,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陆靖闻言,脸上渐渐晕开温润的笑,咂了一口茶道:“她哪儿会让自己吃亏?” 的确,自打他们认识文秀以来,好像她就没吃过亏。 陆震东更是打心眼里佩服她,笑着附和道:“你说的是,就她那性子,那是吃不得半点亏的。” “你错了!” “嗯?” 陆靖的三个字成功让陆震东一愣,随即道:“哪里错了?” 陆靖应道:“她与我们合作,便是吃了大亏。” 文氏名下的所有店铺都经营的有声有色,文秀可谓是日进斗金。她原本没必要躺这趟浑水与陆家对立,毕竟赚陆家的银子,赚谁的不是赚?可是,她偏偏却断了与陆家合作,转而费神费力且耗费财力来帮助他东山再起,这岂不是亏了? “震东,早点歇着吧,明儿还要继续忙活呢!” “哎!” 不待陆震东想明白,陆靖便起身走了。 一品阁的菜品是绝味楼的大厨再加十三香出品的,这与如意楼曾经相似,却又有些差异。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了十三香的调味,每道菜的味道都更加鲜香。 客人们吃惯了十三香的味儿,现在只要尝尝汤汁儿就能分辨出来,吃过的客人们便口口相传,引得更多的食客往一品阁挤,在饭点时,竟然人满为患,大街上还排起了长队。相比如意楼那边,就显得冷清多了。 陆涛在如意楼呆了三天,如意楼生意的惨淡让他终于坐不住了,便带着常随去一品阁瞧瞧,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把客人们都给吸引了过去。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进门竟然就看见了柜台上站着拨打算珠子的陆震东。 该死的! “客官,店里客满了,还请客官在外头稍等片刻......” “滚开!” 陆涛怒火攻心,不等伙计把话说完,伸手就将人推开,力道之大,直接将人推翻在地,瞬间引起了大堂里众人的注意。 陆震东这会儿也抬起了头。 陆震东看见陆涛,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知道自己做掌柜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还是觉得来的太早了一些。于是乎,他从柜台里绕出来,走到陆涛面前,笑着道:“陆少东家,你是要在一品阁吃饭?” “啊呸,陆震东,你这个陆家的叛徒!” 陆涛看见陆震东就明白了不少事,文秀那小婊子曾经跟陆靖打得火热,陆震东又是陆靖的走狗,文秀断了如意楼的供应,陆震东又出现在这儿,想必文秀是与一品阁合作了。他愤怒之余,不经意看见客人桌上的卤肉,心中更加了然。 贱人,拒绝她的邀请,转眼就跟这些个下作之人搅合在一起,该死,该死! “陆少东家,您还吃吗?” 陆涛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气急之下,他陡然将临近一桌客人的桌子给掀翻了,正巧那桌客人有个小姑娘,顿时吓得脚尖出声。 陆震东一个健步跨过去,挡在了客人前面,双眸瞪着陆涛,言语不善的道:“陆少东家,请自重。” 若惹的他动手,十个陆涛都不够他打! 陆涛自然知道陆震东是有武功底子的,自己身边的常随又是三脚猫的功夫,硬碰硬,自己讨不到好处,只得退后两步,放狠话道:“陆震东,告诉陆靖,本少爷跟他没完。哼,我们走。” 话落,匆忙的转身跑了。 陆涛一走,大堂里又恢复了热闹,只有被掀翻桌子的那桌客人脸色很难看。 陆震东连忙招呼伙计收拾,然后将几人请上了二楼,然后又各种赔礼道歉了一番,上了一品阁最拿手的几道招牌菜,并免费招待几人,且以后来吃饭都七折优惠,这才消了几位客人的怒气,欢欢喜喜的坐在雅间里吃饭。 陆震东从二楼下来时,大堂里已经彻底恢复如常,就连刚刚被掀翻的那张桌子,也有了新的客人来填上。 热闹! 肯定气死陆涛了! 陆震东心里有些洋洋得意,心里舒畅的去忙活手里的事。 如今一品阁生意爆好,假以时日,等这个店上了正轨,他们的计划就正正的开始了。 “伙计,结账!” “哎,来了。” ...... 一品阁生意火爆,人满为患,陆涛回到如意楼后,竟又将如意楼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陆震东,陆靖,文秀...... 嘿,陆涛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他也不顾这是什么时间点,慌慌张张的便往外跑,惊得常随立马跟上。 少东家啊,您这是怎么了? 第615章跟踪 文秀近日是听说了一品阁和如意楼不少事,一时兴起,带着儿女打算去一品阁尝尝鲜,想看看如意楼和一品阁的区别在哪儿。 谁知道,娘四个刚路过如意楼,却是与陆涛对面过。他们坐在马车里,陆涛又形色匆匆,倒是没瞧见她。 “曾逸,你先把树儿他们带过去,我去去就回。” 文秀立即跳下了车,然后匆匆吩咐了曾逸几句。 曾逸也看见了陆涛,只是没见过,不知道文秀所为何事,还以为到了如意楼地界儿,她要进去瞧瞧,连忙道:“夫人,如意楼还是别去了,要不......” “我真有事,你把人带过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夫人......” 文秀慌着去追陆涛,也不给曾逸说话的机会,也匆匆忙忙的跑了。 这时,树儿也跳下了马车。 “大少爷,你......” “我跟上去看看,不会有事的。” 树儿音容相貌都像极了李俊,发布命令,根本不容人置喙或者反驳。不等曾逸反应,树儿也跑了。 桐桐爱凑热闹,见娘亲和哥哥都走了,她也想跟上,可曾逸哪里还敢让她跟去,说什么也不让她下车,然后赶着马车就往一品阁走。 这小妮子是个惹祸精,还是亲眼看着才放心。 陆涛跑的很急,惹的常随在身后叫唤,累的直喘气。文秀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离的不近,但也不远,就这么一路跟随着。 树儿追上文秀后,望着前头的主仆,扯了扯文秀的袖子道:“娘,这两人有什么问题吗?” 文秀也说不上陆涛急匆匆跑出来有没有问题,当时她就是下意识的跳下了马车,然后追上,想看看陆涛究竟要去哪儿。跟了一路,瞧着周围的景色越发熟悉,她就渐渐想明白陆涛这么匆忙是想去干什么了。 再往前走两百米左右,那是潘誉的宅子。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陆涛只怕是来找潘誉的。 绣艺坊的事才刚告一段落,潘誉刚喘一口气,陆涛这时候上门,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 “娘,他进了潘家宅子。” 树儿眼尖,清楚的看见陆涛跟门房说了话,然后被人匆匆带了进去。 文秀和树儿进不去了。 娘俩在潘府门外站了一会儿,不见陆涛出来,想必这人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正巧树儿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走吧。” “娘,再等等吧!” 文秀摇了摇头,“不等了。”随后,她拉着树儿往回走,解释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到一起,商量的肯定是一些坏主意。咱们反正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倒不如回去吃饭。等填饱了肚子,再想法子。” 凡事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瞎猜测一点儿用都没有。 树儿闻言,突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文秀,道:“娘,我有法子。” 树儿十一岁了,个头长得快,任是文秀不是小个子,但儿子也到了她肩膀处。只是稍稍一抬头,就能与她说话。 文秀不解,微微皱起了眉头,她都没法子,臭小子能有什么法子? 可是,不等她想明白,树儿已经拉着她绕进了旁边的巷子。 这是潘府的后院围墙。 树儿下意识的打量了四周,不见人影,随即退后几步,然后一阵助跑,双脚攀爬在围墙上,借力网上蹬,嗖嗖嗖的便爬上了围墙。 “娘,上来。” 树儿往院内看了看,扭头看向墙角外的文秀,低声唤了一声,躬身伸了一只手下去。 “小兔崽子。” 文秀刚准备伸手,却不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娘俩齐齐望去,竟然是李俊。 青天白日的,他一个“死人”怎么出现了? 树儿还没原谅他,收回目光,侧开头,压根儿不理会他。文秀则是一脸担心,左顾右盼,生怕他被人看见了。 “你们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李俊虽这么说,却疾步上前,伸手揽住文秀的腰,纵身一跃上了墙头。 文秀再次感叹他轻功卓绝,但是却担心的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跑出来了?万一被熟人撞见,岂不是功亏一篑?” 岂止是功亏一篑,这简直是欺君,罪当灭族! 李俊对文秀做了个“嘘”的动作,身形麻溜的带着文秀跳进了院子,也不管身后的儿子有没有跟上,左窜右窜,便溜到了前院。 树儿身手也不错,竟然没有跟丢。 一家三口躲好后,文秀还是不放心,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俊往屋里看了看,见花厅里就陆涛一人坐着,潘誉还没出现,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派来保护你们的人汇报说你和树儿急匆匆的追着什么跑了,我担心你们出事,就来了。” 他一心都在妻儿身上,哪儿会去想自己会不会被暴露。 文秀心中感动不已,却又一阵后怕,生怕他来的路上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我一路运着轻功过来的,飞檐走壁,没被人发现。” 李俊一眼便看穿了文秀的心思,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温热湿润的气息惊的文秀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树儿像个隐形人似的站在一旁,仿佛根本没听见爹娘之间的恩爱缠绵。先生说,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嗯,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俊和文秀悄悄地说了一会儿话后,潘誉慢悠悠的领着管家来了,进屋前,他那张娃娃脸上闪过了一抹狞笑。 李俊朝文秀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一家三口便躲在角落里偷听起来。 花厅内,陆涛早已等的心急火燎,险些没坐住,要不是他有求于人,早就走了,哪儿会在这儿喝凉茶? 潘誉一进屋,他随即起身,像是与久别重逢的故友那般,亲热的道:“潘兄,好久不见,可是想死兄弟了。” 潘誉脸上也笑的真挚,嘴上跟陆涛打着太极,你来我往一番后,两人终于坐下了。 潘誉近日心烦,其实是不想见陆涛的,可陆涛递话说能整垮文秀,整垮文秀那就意味着能整垮蜀绣阁,这人,他自然就要见上一见了。 第616章毒计 潘誉与陆涛并没有什么交情,反倒因他跟陆靖交好而对陆涛母子十分厌恶。但他向来重利,陆靖与他道不同,如今陆涛管事如意楼,倒是能与他提供一些便利。 潘家是皇商,布庄遍布天下,但同样也涉及其他产业。就像酒楼,虽然不如如意楼有明,但各大城镇也有潘家的分号。 以往的时候,潘誉倒是不好抢陆靖的生意,自然不会把主意打到陆靖身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陆家换了少东家,陆家将陆靖扫地出门,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陆涛,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潘誉也不跟陆涛绕弯子,实在是担心陆涛心眼儿不够多,谈起事情来费劲儿,于是道:“陆大少爷,你说能整垮文秀,整垮蜀绣阁,不知你有何高见?” 陆涛闻言,满脸鄙夷,眼里更是带着几分猥琐,狞笑道:“潘兄弟,那文秀再厉害也不过是死了男人的寡妇。以前李俊活着的时候,她虽不被朝廷承认,但终归是李俊认可的妻。可如今,李俊死了,她就一个寡妇,不被朝廷认可,还不是任由你我捏扁搓圆?” “捏扁搓圆”四个字,陆涛尾音拉的特别长,眼里露出了贪婪之光。 那个女人的胸,好大,肯定又香又软。 潘誉不好女色,对陆涛的提议并不感兴趣,眼里闪过一份轻蔑,语气不善的道:“陆大少爷,如果你来仅仅是说这些,请回吧。本公子很忙,就不奉陪了。”说罢,他便站起了身。 陆涛见他要走,立即起身阻拦,赔笑道:“潘兄弟,你急什么?兄弟我这不是刚开始说嘛。你先坐,咱们慢慢商量。计谋,我有呢!” 潘誉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涛一眼,然后坐了下去。 屋外,文秀一直摁住李俊,生怕自己力气不够,这厮就冲出去撕碎陆涛了。 贱男人,太猥琐恶心了。 树儿淡漠了瞥了一眼愤怒的老爹,目光又落回屋内的陆涛身上。 陆涛见潘誉坐下后,便道:“潘兄弟不知,近日陆靖那厮竟然开了一品阁与我如意楼唱对台戏。虽然我不知背后是不是陆靖,但陆震东当掌柜的,幕后之人十有八九是陆靖无疑。陆靖被我爹赶出陆家,他可没财力在短短时间内盘下绝味楼,那么,帮助他的人肯定是跟他关系最亲密的文秀无疑。” “这个女人屡次三番坏本少爷好事,还断了十三香和卤肉的供应,害的如意楼生意是一落千丈,此仇不报,本少爷咽不下这口气。” 潘誉对陆涛和陆靖之间的恩怨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文秀为何要横插一脚。从生意人的利益出发,同一无所有的陆靖合作绝非明智之举。 陆靖离开陆家后没来找过潘誉,是以,这段日子,潘誉也不知道陆靖离开陆家后的事。即便是知道一些消息,那也是从外界听来的。 “所以呢?陆大少爷!” 陆涛话锋一转,沉声道:“本少爷想与潘兄弟联手,将文秀和陆靖弄死。等二人一死,文秀那几个毛头孩子根本不足为惧,她的东西,还不是属于咱们的?还有陆靖,他如果死了,就再没人跟本少爷抢东西了。” 潘誉见陆涛要弄死陆靖,眉头微微皱了皱,陆靖好歹是他最真挚的兄弟之一,说实话,在没有绝对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他自然是希望陆靖好好的。至于文秀,他与她之间的恩怨不共戴天,要真能弄死她,自然是最好不过。 “我打听过了,李俊死后,他的侍卫便留在京都那边处理他的身后事,这会儿想必还没回来。而文秀身边的几个护卫,根本不足为惧。咱们只要多派些人,然后在夜里动手,还怕收拾不了文秀那几个孤儿寡母?” 陆涛说的心思活泛,越说越有劲儿,脸上又带上了猥琐之色,继续道:“潘兄弟,咱都是不缺银子的人。可是,兄弟来得及,身边也没带啥人,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这样吧,你出人,兄弟我出银子,咱们干一票怎么样?” 弄死文秀之前,他一定要尝尝那女人的味儿,光是想想她那音容笑貌,他一颗心就荡漾不已,忍不住流口水。 潘誉不知陆涛心里的龌龊,只当陆涛想买凶杀人,本不想答应,但又觉得此计可行。他多番斗不过文秀,倒不如让陆涛把人给弄死,一了百了。 “你想要多少人?” 陆涛以前就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所以这一次也是驾轻就熟,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过,据本少爷估计,文秀身边如今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有个二十人便足矣。潘兄弟,一万两白银,请二十个人,没问题吧?” 不得不说,陆涛还是很大方的。 一万两白银,请一般的杀手,足够请四五十个了! “够,够了。”潘誉应了一声,想了又想,然后才继续道:“陆大少爷,话说完了,请回吧。今晚银子准备好,明晚人就齐了。” “好!” 陆涛与潘誉谈成了合作,心情瞬间就爽快了。站起身,朝着潘誉拱了拱手,领着常随,高高兴兴的走了。 潘誉可没陆涛心大,等陆涛一走,他脸上的笑瞬间阴沉下去。然后,沉声唤了人进屋,对那人道:“这事必须办的严实些,彭继还在永安城没走,不能节外生枝。” “爷,放心吧,肯定事后抹的干干净净,谁都查不出什么。” 潘誉闻言,点了点头。 潘誉和下属相继离开了花厅,文秀一家三口也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望着潘誉消失的方向,文秀这才道:“走吧,看来明晚得小心点了。” “爷怕他们来的人不够死。” 李俊话音阴冷,低沉的能拧出水来。 树儿双手紧紧握拳,眼眸微眯,望着潘誉离开的方向,低声道:“爹,明晚,一切都交给孩儿好不好?” “树儿,你爹他......” “小子,你真有信心?” 树儿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放心,绝对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第617章一箭双雕 翌日天一黑,平日里李府内巡逻的护卫们像是消失了一般,偌大的院子竟然看不见一个活人。就连丫鬟小厮,也在天黑之后失去了踪影。 府内,安静的可怕。 文秀担心小儿子安全,特意将天明接到了身边亲自照料,尽管李俊再三重复,不会有危险。然而,作为娘亲,她依旧不放心。 桐桐爱跑爱跳,今日白日去找李麦穗了,还递了消息回来,说是不回来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倒是能少分一份心。 李俊见文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有些想笑,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被爆出还活着,他们要面对朝廷的人时,她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阿秀,树儿有分寸,不会有事的,早点睡吧。” 李俊话虽如此,可是他却没打算睡,就连身上的外袍也没脱掉,显然是怕有紧急情况。 文秀点了点头,在儿子的小脸蛋上吧唧了一口,便抱着儿子去睡觉。 李俊在一旁,脸黑了。 夜,万籁俱寂,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屋里的烛火缓缓燃尽,一切如常,毫无异样。 然而,一声遥远的狗吠之后,院子便有了轻微的响动。 李俊坐在屋里闭目养神,听见院子里的响动,骤然睁开眼,随后将一张面巾遮住脸,随时准备与进犯的杀手展开搏斗。 “围起来!” 突然,院子里响起了树儿稚嫩却又坚毅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火光冲天,火把将院子照的亮如白昼,前来刺杀文秀的杀手们全被围在了院子中央。 这些杀手接到的命令是“杀死文秀”,以防万一,他们齐齐进攻,如今被围,倒是省了很多事。树儿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大致数了数人头,随即又道:“杀,一个都不留。” 这些杀手是谁派来的,他们一清二楚,根本没有留活口的必要。等这些人一死,他再慢慢找那两个人算账。 “等等!” 当曾逸领着人要发动攻击时,房门却开了,李俊竟然蒙着面纱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尤其是树儿和曾逸,百思不得其解。 李俊没看二人,反而对着被围困的杀手们道:“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受死,要么,杀回去。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杀谁。” “凭什么?” 杀手中间的领头人不解。 李俊勾着唇角,一双冷漠的眸子嗜血的看着那人道:“抵你们的命。” 众杀手闻言,面面相觑,沉默了。 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拿银子办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他们中了计,绝对是九死一生。如果死了,他们这些年拿命换来的银子,谁花? 领头人想了想,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俊见此人识时务,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这儿有一种毒药,你们完成任务后回来,我就给你们解药。如果你们耍花招,那就会毒发身亡。”他说话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然后扔给了领头人。 杀手不是死士,完不成任务就必须死。他们也是人,也想要活着,领头人看了看众位兄弟,又看了看李俊,便将药丸分发了下去。 不是他不反抗,而是没有反抗的权利。 他们,分明是中了别人的陷阱,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没得选。 众杀手吞下药丸后,立即提上刀,从哪里来的,便回哪儿去。 等杀手一走,树儿立即出声,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道:“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曾逸想拉一拉树儿,可小主子倔起来比牛还要胜几分,主子出尔反尔,肯定惹了他不高兴。这爷俩的关系,真是越来越糟糕。 李俊起初的确没打算插手,想给树儿一个成长的机会。只是,就在杀手进来之后,他想到陆涛对文秀的龌龊心思,他就忍不住自己出手。 如果派人去杀陆涛,回头会惹一身麻烦。但是,利用陆涛雇佣的杀手去杀他,查来查去,最后也不过是认为对方杀错了人。 谁会怀疑到他身上? 至于那些杀手,他给他们吃的是毒药,一个时辰后就会毒发身亡。 潘誉想一箭双雕除除掉他们,他现在才让潘誉尝尝什么叫“一箭双雕”。 “儿子,爹以后再给你成长的机会。” “哼,骗子。” 树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俊欲言又止,瞪了曾逸一眼,示意他赶紧跟上。 曾逸哑巴吃黄连,暗暗叫苦,他就知道这趟差事没那么容易。他想做隐形人,结果又成了箭靶子。 李俊回了屋,小五立即分派人手,按着以往的部署,巡逻的巡逻,埋伏的埋伏,他们不怕杀手再来。只怕,再也来不了。 文秀抱着儿子睡得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李俊换了衣裳,爬上床,将她揽进怀里,她才迷迷糊糊的嘟哝了一声。 她睡的格外踏实。 一夜好梦。 李府内,一切如常,可潘府大清早就被敲开了门。 陆涛拖着包扎过的胳膊,砰砰砰的捶门,嚷嚷着找潘誉算账。 门房打着哈欠开门,见陆涛浑身是血,吓得一哆嗦,也顾不得潘誉见不见他了,拔腿便往内院跑去报信。 潘誉昨晚睡的迟,这会儿还没起。可被门房一嚷嚷,有些艰难的睁开眼。再一听陆涛浑身是血,还吊着胳膊,他心中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一跐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吩咐管事把人领到花厅去。 很快,潘誉便穿戴好进了花厅。 陆涛见潘誉进花厅,立即站起身,朝着潘誉嚷嚷道:“你派的什么杀手?拿了银子不办事,反倒差点把本少爷给砍死。潘誉,你说,是不是你也想吞了我如意楼?还是,你跟陆靖合伙来害本少爷?” 潘誉想吞他如意楼不假,但绝不会承认,更不会承认子虚乌有与陆靖合作害死他陆涛的事,他皱眉打量了陆涛一番,然后道:“你这是怎么了?你说杀手杀错人来杀你了,他们人呢?” 陆涛闻言,立即嚷嚷道:“人呢?他们死了!” 第618章再杀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人竟然离奇的暴毙而亡。但若非这样,他的小命就难保了,哪里还能活着跑来找潘誉算账? 陆涛心里又恨又气,花了银子倒把自己吓个半死,更是差点死在他们手上。 潘誉也是一头雾水,但见陆涛一副狼狈模样又不似作假,想了想后道:“既然你性命无忧,倒也幸运。那你可知,李府那边的人如何?” 陆涛只是见了血,并无性命危险,相反潘誉更加关心李府那边的情况。按理说,杀手拿了银子办事,是不可能出问题的。 毕竟,这是职业道德。 杀手拿钱办事的确是职业道德,可潘誉想不到的是,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银子可没命重要。要不然,这些杀手也不会着了李俊的道儿。 陆涛哪里知道李府那边的情况,他睡的正迷糊呢,要不是睡觉不老实,总爱翻身,杀手的大刀就将他砍成两段了。 菩萨保佑,幸亏他命大。 “本少爷哪里知道?你派的人,难道你不知?” 陆涛现在心里是怨极了潘誉,恨不得在他身上划十几二十刀见见血,让他也尝尝刀子刮肉的感觉。 潘誉碰了一鼻子灰,但想着不是与陆涛计较的时候,连忙唤了人来,吩咐去查看李府的情况。随后才不耐烦的看了陆涛一眼,道:“带陆少东家去包扎。” “是!” 潘誉话落,立即有下人把陆涛给请走了。 潘誉看着痛的龇牙咧嘴一身狼狈不堪的陆涛,心中眼中满是厌恶感,陆涛相比陆靖,简直就如云泥之别,也不知道陆家那老头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宠一个庶子。况且,这庶子还是一个无能之辈。 真是天要亡陆家! 潘誉派去的人很快就折了回来,抱拳复命道:“爷,李府一切如常,好像并没有发生过打斗。” 一切如常? 怎么可能一切如常? 潘誉更加迷惑,可是又不得不接受事实。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杀手为何接的是血洗李府的命令最后转去杀陆涛了。 太奇怪了! 潘誉的人回禀时,陆涛已经包扎好伤口了。虽然流了血,但都是些皮外伤,误伤大碍,不影响走动。他听见那人汇报,顿时气的跳脚,道:“肯定是那贱人耍了花招。” 潘誉闻言,挑眉道:“陆大少爷,那你觉得是文秀耍了什么花招?” 陆涛哼哼了两声,咬牙切齿的道:“那个贱人肯定以美色诱之,迷的杀手们团团转,最后再让他们来杀本少爷。” “蠢货!” 潘誉在心中恼怒的骂了一句,但面上却是一声不吭。等陆涛叽叽歪歪的把淫——荡的思想吐露一番后,他才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动了手,又失手了,那便趁热打铁,趁她们放松警惕,以为我们没有后招时,再来一击。” 文秀手里的资源比潘家现在用的要新颖独特,他务必要将之抢到手。潘家必须用保皇商之位,在整个大夏屹立不倒。 陆涛听潘誉这口气,像是要斩草除根,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凑上前,笑嘻嘻的道:“潘兄弟,不知有何高见啊?” “再杀!” 潘誉回答的言简意赅,半个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陆涛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冷了好半响,“再杀?可是,这......”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然后继续道:“杀手都跑来杀我,然后全都死了,哪里还有人?” 潘誉轻蔑的看了陆涛一眼,十分不耐烦的解释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银子办不成的事?不过是死了一批杀手而已,还有大把的杀手在等待银子的召唤。行了,你先回去吧,把银子准备好,这次不会再有任何差错了。” “还要银子?” 陆涛虽然不差银子,可是也不是傻子,别人让给银子就给银子。 潘誉是一点耐性都没有了,呵斥道:“陆大少爷,本少爷见你受伤,所以才免了你二万两白银。你可别得寸进尺。” 若非陆涛被错砍,这次请杀手的五万两银子,潘誉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出的。 五万两银子请的杀手肯定与一万两银子请的杀手有差别,四万两银子的差价,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吹吹的。 这些人,比之前的人更有实力。 陆涛被潘誉怼的哑口无言,而且见潘誉发怒,他心中莫名的有些讪讪发慌。孤身一人,不敢再多言,便向潘誉提出告辞。 潘誉理也没理会他,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陆涛袖子下的手捏成了拳头,青筋尽显,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加上陆家不如潘家,他也不敢同潘誉硬碰硬,只能在心中把潘誉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陆大少爷,请吧!” 潘誉的随从受了潘誉的意要把人给送回陆府去,否则陆涛半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回头陆家的人查到他身上,有理也说不清。 虽然不怕陆家,但多事之秋,潘誉也怕麻烦。 陆涛点了点头,跟着人出了潘府。 一路回去的路上,陆涛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反反复复扭头看了多次,除了乌漆嘛黑的街道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反倒是他越走的急,背后就越像是有人跟着,吓得他双腿都在打颤。 潘誉的随从见陆涛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心中满是鄙夷,等他把人送到陆府门口后,勉强抱了个拳,对陆涛道:“陆大少,你赶紧进去吧,将你府里的尸体处理了,省的天亮后惹事。告辞。” “哎——” 陆涛本想把人留下同他一起处理尸体,可不等他开口,别人已经往回走了十几米了。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哼,等你们得意,等爷以后当了家,弄死你们,咱们来日方长......” 陆涛一边骂,一边哆嗦着腿进了陆府。 等陆涛进门后,黑暗中出现了一抹黑影,盯着陆府的大门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折身藏进了夜色中,最后几个纵身,彻底消失在夜空里。 第619章我恨死你了 李俊坐在书桌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茶盖,悠闲的闻着茶水的清香,动作肆意而自然,待他咋了一口新茶后,才道:“怎么样,陆涛可是去找潘誉了?” 屋里的人连连点头,心中更是对主子爷佩服不已,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何主子爷那么清楚杀手会杀不死陆涛,并且,陆涛还会去找潘誉。 “是,寻了潘誉后,又被潘誉的人送回了陆府。这会儿,应该是在处理陆府的尸体吧。” 杀手去杀陆涛,陆涛躲过了一劫,可陆府里却有人为此丧命。虽然都是一些无辜,但他们跟着陆涛做事,只能算运气和命都不好。 李俊闻言,点了点头,冷笑道:“的确要好好收拾一番,否则,明日官府的人去发现死尸,陆涛可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除了陆府下人的尸体外,杀手的尸体也有十几二十具,一大堆尸体出现在陆府,若是被人发现,岂不轰动全城? “爷,看陆涛的样子,只怕他和潘誉还有后手。” 陆涛从潘府出来时,脸上带着笑,笑里又带着恨,心情也不如进府时那般胆怯,是以,潘誉肯定没少下功夫。 唯一的可能就是,二人还有阴谋,还有后招。 李俊闻言,挑眉看向屋里的人,唇角一勾,道:“后招?爷也有后招呢,就怕他们不上当。原本只是想收拾潘誉的,却不料陆涛又冒了出来。都是想死的,爷心善,送他们一程。” “......” 爷,您确实太心善了。 李俊不知下属腹诽了些什么,问完情况后,便把人打发走了。随即唤了唐元进来,让他去衙门报案。 陆府中发生了命案,死了二三十个人,这种大案、要案,怎么也得送给彭继不是?要不然,他轻轻松松的调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唐元接了命令,立即退了出去。 文秀起身抱孩子起夜,哄睡后听见外屋有声音,披了衣服出来,见李俊一个人坐在屋里,道:“你怎么还不睡?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李俊这会儿哪还睡得着,对她找找手,待她走近后,一把将她拉入怀里,闻着怀里的馨香,眯着眼睛,低声道:“别动。” 文秀见房门开着,他又这般不老实,哪里可能不动?随即抬手拍了他一下,嗔怪道:“没点正形,教人看见了还要脸不?” 李俊在文秀这儿,向来没脸没皮,笑道:“在你这儿,爷不要脸。” 文秀:“......”你赢了。 李俊又阖上了眼,文秀也没再动,但李俊只是眯了一会会儿,兴许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便睁开了眼,握住文秀的手道:“阿秀,府里的事你暂时别管,我会处理。另外,你得帮爷一个忙,一个让爷光明正大出现在你面前的忙。” 李俊已死,如今他暗地里苟活,长此以往总有被发现的一日。与其被人发现,日后被治一个欺君之罪,倒不如想法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办法他们想了很久,但是,这一次,他认为十分可行。 文秀一听是关于他“活”过来的法子,自然很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欣喜,高兴的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帮忙?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法子?” 李俊见她一脸着急,心里暖暖的,随即收了手臂,将她抱的更紧一切,附唇相吻,耳厮鬓摩一番后,才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招亲。” 招亲? 文秀一张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可还是急急的问出了声。 李俊点了点头,有同她说了一些关于招亲的事宜,然后才道:“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咱们的计划一定滴水不漏。” “嗯!” 文秀什么都不担心,只要有李俊在身边,她就心安了。 第二日一早,文秀果然什么事都不管了,吃过早饭后,便将小儿子交给了奶娘,然后带着桃红准备招亲的事。 桃红是知道她屋里有人的,从西塘村一直跟到了府里。如今听她要招亲,还是在老爷死后不久,她对文秀的态度就更加难以言喻。 曾以为,爷和夫人的感情情比金坚,经得起海枯石烂。可是悄悄现在...... 文秀见桃红误会的更深,却不想解释更多,想着她总有一日会明白。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桐桐一回府听说她要招亲,顿时就不干了。 “娘,爹爹才死,你怎么能招亲呢?我不要别人当我爹,我不要!” 小丫头气呼呼的,大眼睛瞪的圆圆,那凶巴巴的模样,恨不得将娘亲给吞到肚子里去。只要吞到肚子里了,娘亲就不会给她和哥哥弟弟找新爹了。 文秀闻言,揉着生疼的太阳穴却苦于无法解释,她急着办李俊交代的事,倒是把桐桐这茬儿给忘了。这丫头,还不知道她爹活着呢! “桐桐,你听娘的话,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娘亲有娘亲的打算,你随青梅回屋吧!” 桐桐见娘亲心意已决,手里还在裁剪着红布,顿时气急,抢过桃红手里的剪刀,刷刷的将桌上的红布剪了个稀巴烂,然后朝着文秀和桃红吼道:“让你们剪,让你们剪,哼,我再也不原谅你了。呜呜......” 话音吼完,竟然哭了出来。 文秀心里也憋屈的厉害,话到嘴边忍了又忍,最终又给吞了回去,然后抬头对青梅道:“青梅,把二小姐带回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她出院子。” 青梅一脸为难,看看文秀,又看看桐桐,最终咬着唇,应了一声“是”! 桐桐被娘亲禁足,心里更加怨恨她,狠狠地瞪了文秀一眼,嚷了一句“我恨死你了”,然后便哭跑着走了。 文秀心里痛极了。 桐桐走后,文秀看着桌上地上的碎布,又气又难过,忍了又忍后道:“桃红,重新去取一匹布来。” 桃红立即出了去。 然而,桃红走到院中,回头看见一脸伤心的文秀,很想大声的问出来,“夫人,既然这么痛苦,你又是何必呢?” 但是,她却不能问,不能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跑着出了院子。 第620章机会 文秀要招亲的事,很快就在永安城中传扬开去,惹的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知道文秀丈夫就是战死的李将军后,各种骂声铺天盖地而来,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文秀耐不住寂寞,刚死了男人就想别的男人。 也有人说,文秀一个妇道人家,拖着三个儿女,实在是不容易,不得不找个男人。 还有人说,文秀怕朝廷让她为李俊守寡,她要赶在朝廷下令之前把自己改嫁出去,这才不会误了幸福。 更有人说,文秀曾经就是水性杨花偷汉子的好手,如今死了男人,狗改不了吃屎,重操旧业。 ...... 反正,文秀的名声在她宣布“招亲”时就全毁了。 这一点,是李俊完全没有料到的事。 李俊得知满城的风雨后,后悔莫及,立即跑到文秀面前向她道歉,并让她取消招亲的计划。至于他要以什么身份出现,他们再另想办法。 然而,文秀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茫然的望着他道:“为什么要取消?” 李俊都快急死了,“阿秀,你别生气,真的别生气,是我混蛋,只考虑到自己,没为你设身处地的考虑过,否则,你也不会被他们骂的那样不堪。阿秀,我对不起你,真的,我是混蛋,我该死,你打我吧,阿秀......” “你发什么疯呢?”文秀从他手里抽出手,然后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等确认他并不发烧后,才道:“嘴巴长到别人身上,你管他们说什么?如果我不‘改嫁’,他们就不会骂我了吗?那时候,他们只会骂我,‘说我蠢,朝廷并没有承认我们娘四个的身份,却苦苦的为你守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们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就是。” 李俊竟然被文秀反驳的哑口无言。 朝廷的确没有承认过他们娘四个的身份,他曾向夏帝上书奏明,而且不止一次,但最终都被驳回,甚至惹的龙颜不悦。这一点,也是最让他想要离开朝堂的理由之一。 既然他的妻儿得不到朝廷的认可,他又何苦为朝廷卖命? “阿俊,我想了几日,倒是想到你为何想到招亲了。” 文秀见李俊不说话了,倒是把话题又绕回了招亲上。但是,却是在与他讨论他想到招亲的缘由。 李俊闻言,惊讶不已,因为,他认为没有人能想到这一点。 “阿秀,你说真的?” 文秀点了点头,然后对他道:“招亲定在十日后,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多去暗牢里走动走动。” 李俊原本还不相信文秀真的懂了他,可听到“暗牢”两个字后,他就确定了。 他的阿秀,真聪明! 李俊见文秀是真没把城里的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也没有生他的气,他心中松了一口,这才又去办正事。 正如文秀说的那样,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暗牢里的人嘴太硬,若是他不松口,招亲这件事,容易出纰漏,到头来还会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俊走后,文秀继续忙活招亲的事,倒与之前没什么异样。然而,文秀招亲一事传到陆靖、陆涛等人的耳朵里,就又不一样了。 陆靖之前与李俊交过手,深度怀疑过李俊还活着,可是,到底还是不敢太确定。这年头,人有相似之人,易容术能千变万化,谁敢保证曾与他交手的人就是李俊本人? 至于文秀招亲,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想不出文秀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消息来源有误。 陆震东今他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开口道:“既然她招亲,那就是说人人都有机会。反正你自身条件也不差,又被陆府抛弃了,当个上门女婿也不错。只要你往台上一站,那得比死多少人?阿靖,你不妨试试?” 陆震东一般玩笑一半认真,心里却在琢磨,要不要自己也去报个名凑个热闹? 陆靖良久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后才后知后觉的道:“你说,如果我真去参加,真的有机会吗?” “不管是否有机会,反正,这就是个机会!” 陆震东这话言辞恳切,半点没有糊弄陆靖的意思。 文秀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让人诟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打算,但是,她这么做,倒是给了很多爱慕者一个机会。 陆靖闻言,突然就坚定了信心,站起身,摩拳擦掌的道:“你说得对,这是一个机会,我这就去报名。” 话落,也不管陆震东什么反应,便急匆匆的走了。 然而,陆震东却是迟疑了,随后摇了摇头。 阿靖都去了,自己还去凑什么热闹? 陆靖跑去李府报名,却不料碰到了同样来报名的陆涛。 陆涛吊着一条胳膊,走路也有些不对劲儿,但是,脸上却是相当傲气,一副倨傲模样看着陆靖,嘲讽道:“哟,这不是陆二少爷吗?怎么,沦落到上门为婿的地步了?啧啧啧,真是可怜啊,比陆府养的狗还可怜。” 陆靖见陆涛受了伤,想到前几日传出陆府死了很多人的流言蜚语,心中了然,回敬道:“陆大少爷,彼此彼此。即便我想上门为婿,那也是四肢健全。至于一个残腿断胳膊的男人,想必,李夫人眼睛再瞎,也不会看上。” 陆涛贪财好色,如今来这儿,只怕是为了文秀的美色。 陆涛险些被陆靖气个倒仰,他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怎么就残腿断胳膊了?这个死贱种,嘴巴怎么就这么毒呢? “陆靖,你狠,爷说不过你,行了吧?”陆涛狠狠地哼了两声,见报名的人越来越多,心中急得很,生怕报名人数已满,随即走了两步,又对陆靖道:“陆靖,别高兴的太早,爷一定弄死你。记住了,是一定弄死你!哼!” 陆靖看着陆涛走远的背影,双手紧握的拳头轻轻松开,眼里闪过一抹戾气, 心中道:陆涛,你记住了,不是你弄死爷,而是爷一定弄死你。 第621章算了 潘誉这几日,一直在筹备再次血洗陆府的事宜,联系过对方后,等陆涛的银子一到位,就送了一半的定金过去。 陆府不缺银子,可几日之内,陆涛就挪用了三万两白银,这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再加上近些日子,如意楼生意一落千丈,京都那边早已得了消息。 陆老爷曾两度派人来寻陆涛回京,可是陆涛一不敢面对老头子,而不想错过李府的招亲,便直接不耐烦的把人给打发了。就连衙门那边,也是找了两个奴仆去蹲大狱,自己则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并且,他有伤为证呢! 陆涛自己不愿意走,京都来的人又不可能绑他,便只能败兴而回去复命。 在招亲的头一天,潘誉第一次主动找了陆涛。 陆涛身上的伤几乎都好了,即便疤痕还没完全掉痂,但是藏在衣袖之下,谁也看不见。他大摇大摆的进了潘府,看见潘誉,吊儿郎当的笑着道:“潘兄弟,急着找我有何事啊?” 潘誉与陆涛之间,除了除掉李府的人外,还能有什么事? 潘誉一听陆涛这话,心里就顿时不高兴了。要知道,是他陆涛像条哈巴狗一样黏上来的,可不是他潘誉去求的他陆涛。 “除了那事,你我之间还能有什么事?” 陆涛被怼了一鼻子灰,渐渐收敛了神色,然后道:“正巧,你不寻我,我也要找你呢。那事,要么缓缓,要么就算了!” “算了?” 潘誉几乎是脱口而出,震惊的无以复加,要知道,他最近废了多大劲儿才联系上对方的?不仅如此,还搭进去三万两白银当定金。现在,陆涛竟然随口一说,算了? 陆涛没明白潘誉的意思,理了理衣裳,点了点头,“对啊,算了。李府现在招亲,本少爷准备去参加。就本少爷风流倜傥的外表,京都陆府少东家的身份,只要你潘誉潘大少不去搅局,还怕把那女人弄不到手?” 在这一点上,陆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比起潘誉,比起潘家,他陆涛以及陆家根本不算什么。 潘誉不好美色,更何况是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他压根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有计划在先,他连陆涛要上一头母猪都不会在意,更何况是上门为婿?可是,他们有计划有合作在先,又掏了大把银子,岂能说算了就算了? “陆大少爷,你财大气粗,本少爷也就不说什么了。既然你说算了,那么......”潘誉顿了顿,道:“不瞒你说,请人的定金我交了六万两白银,如今算了,银子是要不回来了。既然要不回来了,咱们就两清,请吧。” 陆涛不仁,他不义。 陆涛终止计划,所有的银子他一个子儿不能少。 “凭什么?” 之前一万两才打了水漂,自己还差点被砍死,如今这计划还没行动呢,凭什么收六万两白银?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行,必须要回来! “潘大少,你我都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规矩还是懂一些的。什么杀手定金就得付六万两?是你笨,还是本少爷蠢?”陆涛在京中也是个混混儿,懂点道上的事儿,顿了顿后又道:“潘少爷,爷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我给了你三万两白银,你怎么也得还我一半。要不然,爷也不是吃素的。” 潘誉就想这么吞他三万两白银,做梦去吧! 潘誉见陆涛不容易糊弄,也不好打发,想了想后,才道:“陆大少爷,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我之前可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所以才三七开,我潘某出了七成,你出了三成。如今买卖不成了,你难不成还要反悔不成?我亏了大头,我还没找你理赔呢!” 无论如何,陆涛是要不回这笔银子了! 陆涛心里气的厉害,实在是没想到潘誉如此不要脸,刚想发作,又听潘誉道:“三万两白银对陆府潘府都是小钱,如今你又要娶文秀,那女人更是个金山矿山。你知不知道,她那死鬼丈夫给她留了多少银子?朝廷里谁最有钱,当然是当兵的。打仗时,杀伤掠夺,岂有不抢之理?” 陆涛被潘誉这么一糊弄,突觉好像是这么回事,三万两银子比起李俊的财产来,岂不是九牛一毛?与其跟潘誉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多打听打听文秀的喜好,明日也好“对症下药”不是? 潘誉见陆涛松了神色,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游说了陆涛,随即又道:“陆大少爷,我与文秀有恩怨,明儿就不去给你助威了。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得请兄弟我喝杯酒啊!” 陆涛闻言,瞬间飘飘然,欢喜的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最后,陆涛一文钱没要到,被潘誉忽悠走了。 陆涛一走,潘誉瞬间变了脸色,一脸阴狠的骂道:“蠢货,就你能入选,太阳能从西边出来。不过,蠢人有蠢人的好处。” 下属见潘誉嘀咕,想了想后,凑近道:“爷,咱们与那边已经谈妥今晚动手,难道,现在是要停止行动吗?” “停止?为何要停止?”潘誉一副不解的神色看着下属,然后笑着道:“蠢蛋把银子都给我们付了,为什么不继续计划呢?嗯?” 他们用陆涛的银子来除掉文秀,这种好事,天下仅此一家,机会失不再来。 下属闻言,先是疑惑,却是瞬间就懂了主子的心思,连忙拍马屁道:“爷聪明,小人佩服。” “好了。”潘誉不爱听人拍马屁,见下属越说越起劲儿,赶紧让人打住,想了想后吩咐道:“你去通知那边的人,今晚计划照样进行。记住,让他们不能失手。如果一个不留,爷再加一万两白银,决不食言。” “是,小的领命。” 潘誉望着灰色的天空,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文秀啊文秀,很快本少爷就让你尝尝与本少爷作对是什么下场的滋味。 感谢本少爷吧,你们一家五口很快就能在地下团聚了。 第622章苦劝 因着文秀要在城里招亲,而且时间就在明日,李麦穗再也坐不住,不顾冯川阻拦,连儿子都没带便急匆匆上了门。 李麦穗虽然念及三叔刚死不久,但跟着文秀时间长后,倒也不觉得文秀改嫁是多么的天理不容。她不放心的是,招亲也没说比文还是比武,万一碰到那种心怀不轨的,三婶岂不是要上当受骗? 三婶死了丈夫伤心难过是必然,但这样贸贸然的招亲为弟弟妹妹们找后爹实在是拙计。三婶伤心蒙蔽了头脑,可是她看得清楚呢,这亲不能招。 “三婶,你就听我的劝吧,这亲咱们真的不能招。”李麦穗觉得自己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三婶心意已决,根本不听劝阻,“三婶,弟弟妹妹还小,万一找个不靠谱,虐待他们怎么办?三叔如今没了,难不成,你也不心疼他们?” “穗儿,你胡说什么呢?” 冯川只觉得头大,这丫头激动起来就什么都敢说了。 文秀做事一向分轻重懂缓急,她不可能没有理由就这样招亲的。冯川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可是也想不通文秀这样做究竟是为何。 李麦穗憋不住,推开冯川,哭着一张脸道:“三婶,你改嫁我们都不反对,只是,你得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不是?比如,陆少东家就不错啊,脾气好,学识好,待人好,对桐桐他们也好,找他就最好了。你去招亲,多少人不是冲着你的财产来的?三婶,你就听听劝吧!” 文秀的头比冯川更大,好不容易安静了一阵子,见李麦穗和王燕青夫妻俩没上门以为万事大吉,谁知道这人都等在招亲的头一晚呢。 傍晚时分才送走了絮絮叨叨了一下午的宋晓月,如今晚饭过后又听李麦穗聒噪,她听的耳朵都疼了。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什么都不能说。 “麦穗,你的心意三婶领了,但是,三婶有三婶的考虑和打算,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文秀有些打瞌睡了,便想着把人送走,随即看向冯川道:“冯川,近些时日,生意上的事你多担待点。等我忙完这一阵后,就帮你分担。这一季度的分成,你多抽一成走。” “三婶,不用了。”冯川听完,赶紧摆手拒绝,开什么玩笑,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文秀给的,他多搭把手又不是多大的事?再说了,他妻子的娘家婶娘,他有什么理由不帮忙?“三婶,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们就是不打扰了,告辞。穗儿,走了。” “三婶。”李麦穗也是个执拗的脾气,劝不服文秀她硬是不打算离开,再次从冯川手里挣脱开,“三婶,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招亲的人不靠谱,不靠谱,比我三叔还不靠谱。” 这是李麦穗的心里话。 三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完全靠的是她自己,自己那不靠谱的三叔究竟给了三婶什么?给了几个儿女什么? 从一开始的离开,到如今的离开,这么些年,他什么都没为妻儿做过。除了让他们伤心,难过,他做过什么? 文秀闻言,顿时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李俊在李麦穗心中是如此形象。不经意的瞄了背后的屋子一眼,然后很快回神道:“麦穗,那是你三叔,你不能这么说他。好了,你赶紧跟冯川一起回去,孩子该找你了。” “三婶,我们走了。” “我不......” 冯川这次用了大劲儿,硬是拽着李麦穗离开了李府。 人一走,文秀坐回椅子上便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想,李俊真的什么都没为他们娘几个做过吗?好像又不是的! 这事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自己明白就行。 李俊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表情郁郁,显然是听见了李麦穗的话心情不好。可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蹙起了眉头,“来了。” “什么来了?” 文秀一脸漠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俊此时已经用黑巾蒙住了脸,然后对文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然后,掌风过去,屋里的烛火瞬间完全熄灭。 文秀见状,立即明白了,于是对刚走的二人放心不下,担心的问道,“冯川和麦穗不会有事吧?”这也来的太巧了。 “三婶!”文秀话音刚落,冯川便拖着李麦穗躲了回来,听见文秀出声了,赶紧凑过去,低声道:“三婶,外面来了好多人,全都拿着刀。” 幸亏刚刚麦穗出去后没再嚷嚷,只是嘟哝了两句。要不然,他真不敢想象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他俩这时候还活没活在这世界上。 文秀“嗯”了一声,然后扯了扯身边的李俊,让他先走,然后低声对冯川和李麦穗道:“这些人很可能是你们三叔的仇人,如今你们三叔死了,就来找我们娘几个报仇了。” “那怎么办啊?” 李麦穗一听,立即急哭了。 文秀心中叹了一口气,赶紧让她别哭,省的将人引进来,道:“你们俩赶紧找地方藏好,我现在去抱明儿。他太小了,万一被吓着就不好了。” “三婶,有杀手,你别乱跑!” 李麦穗真是急哭了,三婶到底听没听见外面很多人,他们都拿着刀啊! 刀啊,可以杀人那种! 文秀真快给李麦穗跪了,凭感觉拉了冯川一把,又交代了两人几句,大概都是让他们别担心什么的,这才弓着身子溜出了门。 “快,躲起来。”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再不躲起来,就该给三婶添乱了。” 冯川到底要镇静一些,又见识过文秀的身手,坚定地相信这时候不去添乱就是对文秀最大的帮助。 李麦穗拗不过,跟着冯川躲了起来。 很快,杀手便进了花厅,拿着长长的大刀,小心翼翼的在屋里转了一圈。但是并未发现有异样,才又转了出去。 好险! 博古架旁的大花盆后躲着的两人见人走了,顿时长吁了一口气。可是,两人刚探出头,院外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杀伐声。 第623章杀 李麦穗听见刀剑相碰的声音,怕极了,双手拽着冯川的衣裳,就差把自己挂他身上。 最关键的是,冯川也怕啊! 夫妻俩好奇外面打斗的情况如何,担心文秀的安全,可是又怕出去被杀手发现然后白白送死,两颗心同时纠结的不得了。 “不是让你们躲好吗?” 文秀去而复返,偷溜着进花厅,却见两个人影在窗户前挪动。 冯川和李麦穗先是一惊,随后回神,镇定过后问道:“三婶,天明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文秀不好解释说天明被李俊派人送到王燕青那儿去了,胡驺道:“奶娘抱着一同走亲戚去了,明儿才回来。” 奶娘抱回去走亲戚了?三婶也愿意?胆子也太大了! “你俩躲好一点,外面已经打起来了,千万别出来。” “哎,三婶......” 李麦穗让她一起躲起来的话没说完,只见文秀已经身影灵敏的出了花厅。 冯川见状,他们是劝不回文秀了,干脆拉着李麦穗再次躲了起来。反正,藏得越好越减少麻烦。 文秀出了花厅后,从地上捡了一把刀,随即加入了战圈,同黑衣人交起手来。今晚的黑衣人比那晚上足足多了一倍,而且,一个个卯足了劲儿,一心想要杀死他们。 李俊见文秀亲自去战斗了,瞬间皱起了眉,随即拔出剑冲进战圈,几剑便击退了敌人,将文秀给带了出来。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万一受伤怎么办?” 明明是责怪声,可听在文秀心里却暖暖的。分明是好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少了一半的温柔和浓情蜜意。 文秀毫不在意,笑着道:“不是有你在嘛!” 李俊瞬间就心软了,一点责怪的话走说不出来,将她拉到身后保护起来,目光冷凝的望着不远处的战圈。 今晚来的黑衣人比上一次的人要多,而且没有废话直接开打,战斗力也统统在上一批的杀手之上。这一次来的,才像真正的杀手。 陆涛和潘誉这一次,倒真是下了血本。 “曾逸,一个不留。” “是!” 李俊命令的话音落下,曾逸便击退敌人退到一旁,从怀中掏出一把口哨,然后鼓着腮帮子吹起来。随即,一道尖锐的哨声响彻夜空,传遍天际。 “轰轰轰——”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悉悉索索跳墙声落下,只见几十道黑影赶来,随即与对方的黑衣人厮杀起来。 这几十人,比起李府的护院们功夫就上乘多了。 文秀看着地上躺着的死人,横七竖八,有对方杀手的,也有自己府上的,鲜血流的遍地都是,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死人。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李俊觉察到她双手的冰冷,连忙出声问道。 文秀随即摇了摇头,然后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明儿要打擂台招亲,我要早点休息。” “好,小心点。” 李俊目送着文秀离开后,这才又把目光投回战圈里。这时候,刚来的一批人已经占了压倒性的优势,像是屠宰者,目的是将黑衣人剁碎。 “主子有令,一个不留。” “是!” 震耳欲聋的吼声在院子里响起,惊的远处歇息的鸟都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四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死的只剩下七八个了,尸体横在院子里,血腥味儿扑鼻。剩余的几人没有完好无损的,身上各处都挂了彩,战战兢兢的看着包围着他们的人。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失手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俊见这些年露出怕死之态,面纱下的嘴角冷笑,随即扬声道:“怎么,害怕了?还是后悔了?” 如今他们是既害怕又后悔,害怕像同伴那样死在这儿,更后悔当初就贸贸然接了这个活。杀人全家灭口的事他们不是没做过,甚至做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这么多人全部都要折在这里。 “兄弟,你说,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黑衣人里有人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妄想李俊能够放过他们。只要留着性命,还怕将来不能东山再起?他们的银子,足够他们重建了。 李俊闻言,嗜血的笑声如魔音穿耳,双手负背,如地狱幽冥,“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那我就......”几名黑衣人瞬间有了希望,但随即便被一盆冷水浇灭,只听李俊道:“那我就发发善心让你们做个明白鬼,你们要来的事,我早就知道。所以,早就等着你们了。潘誉也是,明知斗不过我,却偏要你们来送命,啧啧啧,真是......可怜。” 曾逸闻言,顿觉主子手段太卑鄙,就连死都要让这些人怨恨潘誉。难不成,是想让这些人去阎王爷那里告状不成? 果然,那些黑衣人顿时慌神和不可置信,潘誉送了几万两银子来,这是故意让他们来送命啊! “曾逸,送这些好汉们上路。” “是!” 曾逸领命,一声令下,数把大刀便朝着包围圈中的人砍去。没一会儿,所有的黑衣人应声倒地,全部流血而亡。 “爷,都处理干净了。” 唐元也回来复命了,身上染了不少血。 李俊等各个方位的属下都汇报后,确定今晚来的黑衣人一个不留后,这才吩咐道:“所有黑衣人挖坑掩埋。至于府上的,清点之后,按照人头给抚恤费和安葬费。如果是卖身为奴的,那就好好安葬了。” “是!” 这座宅子的确太招杀气和血气,短短两三年时间,这里死了多少人? 他们,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李俊吩咐完,便不再理会曾逸和唐元处理后面的事。等他回到屋里时,见文秀正要送李麦穗和冯川出门。 “他是......” “一个朋友,今晚多谢他!” 文秀赶紧解释,李俊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冯川和李麦穗受了惊吓,连连道谢,随即告辞离开。 文秀见李俊回来了,便知事情都处理完毕了,却还是担心的问道:“暗牢那边的人,都交代妥当了吗?” 第624章招亲1 翌日一早,太阳升起,李府内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如常。 今日是夫人招亲的日子,虽然下人们私下曾悄悄谈论过这个问题,但怕被夫人查到治嚼舌根的罪,只是浅谈过便打住了。 不管夫人的用意如何,招亲到底是一门喜事,是以府里上下都喜气洋洋,桃红青梅更是领着人张灯结彩,在府里挂上了喜庆的红绸。 树儿冷眼旁观,关门读书,桐桐却是生气的在屋里流眼泪。爹爹刚死不久,娘亲就要为他们找后爹了,娘亲不会再疼爱他们了。 青梅想要劝说几句,可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得忍下不作声。 府上唯一高兴地,应该就要算一大早被送回来的天明了。小家伙胖乎乎的,流着哈喇子,双手拍掌,欢喜的不得了。 文秀亲了亲小儿子的脸蛋,在桃红的伺候下用过了早饭,重新换上了一身新衣,然后出了门。 擂台就设在李府门口,虽然这条街巷平日里安静的很,但因着文秀招亲的消息早在永安城传了个遍,今日一早便已人满为患。 陆靖和陆涛一早就到了,兄弟俩隔着一张桌子坐着,互不理睬。但陆涛时而忍不住,侧目瞪陆靖两眼,仿佛这能消除心里的恨意似的。 陆靖目光专注的望着擂台上,眸光扫到文秀的身影,瞬间有些激动,整个人都有些浮躁。他连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今日会出现在文秀招亲的擂台前面。 这一次,他该有机会了吧? 佛说世间姻缘皆是果,他苦苦等了这些年,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陆涛也看见了文秀,一双色眯眯的眸光盯着文秀的胸口流口水,就差把眼珠子黏上去了,一副猥琐模样。光着看着文秀动人的身材,他就忍不住在心中yy了。 “诸位,安静,我们按报名序号上台。我强调一遍,强调一遍,过期不候。报名的各位,一定要竖起耳朵听自己的名字,一定要竖起耳朵听。” 小五站在台上,拿着一个本子,扯着嗓子大吼道。 这差事明明是曾逸大人的,可偏偏他不识字,唐元大人又不便露面,这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哎,这算什么事啊! 场下瞬间就安静下来,全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脑袋,竖起耳朵听。 文秀坐在台上,前面并没有挂帘子,她的容貌倒是被台下的人看了全,引得那些没报名打擂的人暗暗后悔。 早就听闻蜀绣阁的掌柜美貌与智慧并存,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漂亮。哎哟,只想到她兴许克夫,可没想到她会这么漂亮诱人啊。 哎,失算失算。 而那些报了名的,看见文秀的容貌,一个个更加高兴了。 文秀不为所动,专注的坐着,但思绪却并不在场上这些人里。她在想,李俊会什么时候出现,计划又会不会被人打乱。 小五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人,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到第一个报名人的名字,高声道:“一号,刘全。一号刘全到了没,刘全。” “哎哎哎,来了来了。” 小五话落,人群中便急匆匆的窜出一人影,然后上了台。然而,这人让小五刮目相看,不因别的,这人刚到自己腰那么高,一个小矮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小五看着面前的小矮人,回头看了一眼文秀,见她注意力压根儿就没在这人上面,斗胆的摆手道:“你,被淘汰了。” “啥?” 小矮人愣了,场下一片哗然。 这还没开始,怎么就被淘汰了呢? 小五见众人有异议,赶紧钻招亲的空子,扯着嗓子嚷嚷道:“人是活的,规矩也是活的,我都不说这位仁兄的长相了。光说他这身高,怎么配我家夫人?不行,淘汰。” 就这样,小矮人被直接请下了台。 第一个上台的人就这么被小五用狗血的方式淘汰了。 “二号,赵四!” “哎,在呢!” 紧接着,赵四便上台了。 然而,赵四还没开始打擂,又被小五给淘汰掉了。 台下的人又开始不满了,意见声更大,之前那人太矮不符合标准,这个人身高八尺有余,相貌也过得去,怎么就被淘汰了呢? “黑幕,有黑幕!” 台下不知谁嚷嚷了一句,随即引得众人更加不满,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要让小五赶下去。再这么下去,他们这里所有人都要被淘汰。 曾逸站在文秀身后,瞧着台前的一幕幕,嘀咕道:“夫人,小五这小子抽什么疯呢?你说,要不要把人给喊回来教教他?小五这样搞,引起民愤怎么办?”办这个擂台的目的,小五不清楚,他自己可是清楚的很呢! 文秀闻言,回过神,这才知道小五乱搞已经淘汰掉两个人了。但总的说来也不算乱搞,毕竟一号太矮,二号是个六指,算是畸形。 “再看看吧,一群乌合之众能淘汰一些是一些。”文秀说着,目光却落到了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上。心下一顿,连忙挪开目光,“陆靖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曾逸也不知道啊,他不识字,不认得花名册,哪儿会认得陆靖两个字。不过,今天见到陆靖,还看到了陆靖的庶兄陆涛。 “夫人,属下......属下不识字。” 好吧,她疏忽了。 文秀无语扶额,摆手示意让曾逸通知小五继续。 紧接着上台的人倒也没有再被屋里淘汰,但是,无论是考验文学还是武功,竟然还没人能够比得过小五。小五得意洋洋,摆着手把人淘汰掉。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前来打擂的人瞬间少了大半。 但是,场上看热闹的人却没有减少,反倒越发增多,想必都想看看李夫人能招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当丈夫。 曾逸见日上中天,通知小五擂台暂时休息,未时正准时开始下半场。 场上的人散了,陆靖和陆涛对视了一眼也走了,擂台上,只有文秀盯着擂台,自言自语的道:“会来吗?” 曾逸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暗牢里的人昨晚都还没松口呢! 第625章招亲2 午饭过后,文秀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依然不见李俊踪影,心里有些失落。 桃红不知她为何兴致乏乏,一点不像有喜事临门的样子,担心的问道:“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请大夫为你瞧瞧?” 文秀闻言,摆了摆手,道:“什么时辰了?” 桃红应道:“夫人,马上就到未时正了。您,该过去了。” 文秀点了点头,站起身,理了理身上一丝不苟的衣裙,施施然出了房门。 桃红看在眼里,却是皱了皱眉,夫人心事重重,难道擂台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她心中有怀疑,便偷着跟了出去。 招亲擂台马上开始下半场,台下已经站满了人,一个个仰着脖子往台上看。有眼尖之人瞥见文秀身影,立即大喊道:“李夫人出来了,打擂可以开始了。” 小五喊了一上午,嗓子有些哑,呵斥不住台下的人,干脆找了一面锣来,“乓乓乓”的敲打了几下,然后哑着嗓子道:“第八十九号,杨大郎。” 这些人都是炮灰,上来没五分钟便都被淘汰掉了,直到小五沙哑的嗓子喊到第一百零一号梁旭,文秀的注意力才落到擂台上。 梁旭,大梁皇子的名讳,也就是李俊要利用他身份来打擂的名字。 文秀对于这个名字,真的不能太熟了。 小五扯着嗓子喊了一遍,台下躁动不已,可没人上台。他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后知后觉,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曾逸,梁旭不是在暗牢里吗? 曾逸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他继续,然后担忧的看向文秀,低声道:“夫人,爷还没出现。只怕梁旭的那个随从,还是不肯来。” 真正的梁旭前几日已经被送往西天了,这几日李俊一直在暗牢里策反朔风,为的就是让他为李俊卖命,将李俊当成他新的主子。然后,李俊借着梁旭的身份,重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便是李俊让文秀招亲的目的。 然而,这人却还没出现。 “一百零一号都没人,赶紧过,然后下一位。”台下看客们开始等的不耐烦,纷纷要求小五喊下一号。谁知这个一百零一号是什么人,反正少一个竞争对手,他们成功的机会就大一分,“快啊,喊下一位,是不是你们又要改规矩啊?快点,下一位。” 陆涛也等的不耐烦了,他不过就是报名晚了一点,谁知都排到一百号之后了。再这么下去,他不是要在这儿看这些傻子们看一天? “快点,还招不招了?别忽悠大家寻开心啊!” 陆涛是唯恐天下不乱,站起身瞎起哄。 陆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作声,但却在怀疑为何台上的人迟迟不喊下一号了。 小五实在是顶不住台下的压力了,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身后,他都说了他只适合打打杀杀,不适合干这个。 “夫人,怎么办?” 文秀想了想,一咬牙道,“再喊一次,若是还不来,过。” “是!” 小五收到命令后,如释重负,敲了敲锣鼓,又重复了一声一百零一号梁旭。这时候,只听见马蹄声哒哒而来,空气中还伴随着来人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身后。 “吁——” 马上之人拉紧缰绳停下骏马,矫健的身姿翻身下马,站在人群中,虽然带着半边面具,可出众的五官却依然耀眼夺目。 他高大的身姿缓步走上擂台,看着小五,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沉声道:“一百零一号梁旭在此,可以开始了。” 这......这不是...... 小五惊讶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李俊目不斜视,满脸倨傲,见小五跟个傻缺似的,扬着下巴问道:“你这擂台还比不比?本宫可没工夫跟你瞎耗时间。” 小五闻言,浑身一个激灵,然后点头如捣蒜,结巴道:“比,比,比比比,当然比。”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您给盼来了,这能不比吗? 于是,小五开始出题。 李俊在台上打擂,新随从朔风面色有些发白的站在擂台外侧,双手抱剑,傲然挺立,俨然像一个庄严的卫士。 台下的人却炸开了锅,怎么都没想到这人会自称皇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人还是大梁的皇子。据说大梁就这么一位皇子,似乎已经被立为太子了,这皇位,将来岂不是他的? 啧啧啧,文秀这么好命,竟然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有皇子惦记。 命好,重新投胎都比不上。 陆靖看到李俊上台时,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站起身,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而移动,他没想到,李俊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光天华日之下。 他敢打赌,台上的人一定是李俊,而不是梁旭。 陆涛见陆靖站起身,还以为他被台上之人的风姿所折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鄙夷道:“陆靖,不是为兄说你,瞧你这点出息。对方是皇子又如何,皇宫重地可会允许一个寡妇嫁进去?哼,这位大梁皇子,注定要失败了。” 陆靖没工夫搭理这种蠢货,目光在李俊和文秀身上挪动。他见文秀的注意力如今全部都在台上的人身上,自嘲的笑笑,转身离开。 李俊都回来了,还能有他们什么事? 今日的擂台,不过是李俊重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幌子罢了。 陆涛见陆靖走了,随即更加得意和自信。如今没了陆靖掺和,放眼四周,有谁能与他相媲美?文秀这个勾人夺魄的寡妇,他是要定了。 谁知,陆涛的美梦还没做完,台上的小五已经宣布结果,“一百零一号梁旭,通过所有关卡,符合我们夫人的择婿要求。恭喜今日的擂主梁旭。” 李俊微微颔首,算是对小五辛苦一番的感谢。 然而,台下的人却不干了,以陆涛首当其冲,“凭什么?我们还没比呢?不行,本少爷不同意,擂台还要继续打。” 说着,他已经从台下爬到了台上,同李俊形成了对峙之势。 第626章招亲3 陆涛看着李俊,觉得他与曾经名满大夏的李将军很像,咬牙切齿的道:“梁国的太子,你来咱大夏,咱们都欢迎你。可是,您不能乱了咱们大夏的规矩啊。这样吧,你放弃文秀,我交你这个朋友怎么样?” 李俊冷眼盯着陆涛,正想着将前些日子的怒火一并与他清算,冷厉的问道:“你与本宫交朋友?你算什么东西?” “我......你......” 陆涛实在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说话如此不屑且难堪,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颜面。顿时脸色阴沉的道:“梁国太子,小人的确算不得什么东西,可是,你要知道这是大夏,可不是你大梁。” 言外之意便是,大夏如今是他的地盘,贵为太子又如何?若是一不小心死了,还不是死了。两国开战吗?拉倒吧! 李俊闻言,冷哼一声,而站在一旁的朔风如风一般闪身到了陆涛面前,抬起腿,一脚将陆涛给踹了数米远,“放肆,我国太子岂是你等蝼蚁敢威胁的?” 这一切来得太快,陆涛完全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自己已经吐了一口血,而胸口更是闷疼的像火烧一般厉害了。 “你......” 朔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涛,声音冷厉的道:“若是再出言不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我......” 陆涛随即又呕出了一口血。 台下的人见台上打起来了,而且还是要命那种,哪里还敢要求继续打擂,顿时如做鸟兽散。并且,把招亲结果一并传了出去。 梁国太子赢了招亲,要娶曾经李将军的夫人为妻。最重要的是,梁国太子的侧面与李将军还有几分相似。 这消息,像是涨了翅膀一样传了出去。 文秀见擂台下的人差不多都散了,站起身,走到擂台上,朝着李俊行了一礼,说了一番客气话,这才让曾逸把人请进李府。 人一进府,这出戏总算是演完了。 桃红躲在角落里看着与自家爷近乎一模一样的侧颜,吓得呼吸都紧了。尤其是她看见自家夫人和这位梁国太子眉来眼去,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夫人屋里的气息很熟悉,可是总觉得不可能。如今看到两国太子,她顿觉自己的猜想很可能是真的。 “桃红。” 文秀眼尖的发现了大惊失色的桃红,唤了她一声,然后吩咐道:“为太子爷准备沐浴的水和膳食。对了,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主子爷了。” 桃红走出来,看了李俊一眼,低头应道:“是。” 李俊见桃红离开后,拉过文秀的手,满是激动和不舍,“阿秀,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 文秀点点头,有些热泪盈眶,可是,他们都知道,今日打擂的消息会很快传到京城,因为,擂主是梁国的太子。并且,这位太子与战死的李将军容貌相似。 夏帝多疑,肯定会召见他的。 李府如今有了新主人,阖府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一个个面色带喜,高兴地不得了。 自从爷走后,府里就没什么喜事,这次,算是府里的大事了。 文秀领着李俊熟门熟路的回了院子,他刚摘下面具想抱抱文秀,却不料桐桐在这时候冲了进来,搅了他的好事。 “桐桐,这......他就是你的新爹。” 桐桐这丫头没心计,只有这么告诉她,她或许能接受一些。 桐桐看也没看文秀,一副愤怒的目光瞪着李俊,然后呵斥道:“哼,别以为你长得像我爹就是我爹了,我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太子。反正,我爹不是你,我也不会喊你爹的。哼!”哼哼完两声,然后又看向文秀,又哼哼了两声。 最后,跑了。 文秀生怕李俊听见这番话难受,想要宽慰他两句,可某人却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只听他道:“阿秀,桐丫头没认出我来,她竟然没认出我来。” 额...... 文秀看不懂李俊脸上的表情,他这是激动呢,还是难受呢? “阿俊,你没事吧?” 李俊闻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又嘀咕道:“她没认出我来,她真的没认出我来......” 疯了! 桃红吩咐人准备好了沐浴的水后,便跑来找李俊。等下人将李俊请到另一间屋子沐浴后,桃红才道:“夫人,他......他就是爷对吗?” 文秀愕然,想了想后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去忙吧。” “是!” 桃红忽然就笑了,然后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她就知道,她家夫人不是那样的女人。 李俊洗完澡,又做了一番歇息后,便由文秀带着去了花厅,然后向府里的人介绍他们新的主子爷,并打赏众人,以示欢庆。 树儿冷冷的坐在一旁看夫妻俩演戏,桐桐则嘟着嘴满脸不屑,时不时的凑到哥哥面前,嘀咕道:“看他能得意多久,哼。” 树儿同情的看了一眼妹妹,内心各种复杂难言,全府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他们的爹了,可就妹妹傻傻的以为他只是与老爹长的像。 哎! 树儿是见过梁旭的,也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如果两人站在一起,必然会发现不同之处。老爹竟然借了别人的身份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人已经死了。 除此之外,树儿还注意到了那个朔风。 要知道,这人他也曾接触过呢! “哥哥,我饿了。” 桐桐捂着肚子,说话都没力气。 树儿看着真的已经胖了几圈的妹妹,想劝她忍一忍,可到底开不了口,只得揉着眉心,朗声对文秀道:“娘,桐桐饿了,开饭吧。” 李俊心疼闺女呢,听见树儿的话,连忙吩咐下人开饭,一点“初来乍到”的自觉性都没有。 桃红领命,立即去了。 桐桐却以为李俊是在讨好自己,冷哼了一声,别开头,一副不领情的模样,扬言道:“别以为献殷勤我就接受你了,本小姐告诉你,没门儿!” 第627章我要重新娶你 李俊看着曾经最爱黏着自己但如今却根本不屑认自己的亲闺女,一颗心入坠落万丈深渊,仿佛永远都看不见明日的旭阳。 好伤心。 树儿见李俊露出苦色,长叹了一口气,于心不忍,看向桐桐道:“桐桐,别乱说话。” 桐桐哪儿会明白哥哥的用意?即便她知道对方就是自己亲爹,哥哥这么说,她也未必会往深处想,嘟着嘴,仰着头生气的道:“哥哥,你叛变了。” 她哪儿乱说话了? “我......” 树儿看看桐桐,又看看李俊,自己横插一杠子,倒想猪八戒照镜子里面不是人了。算了,这事儿是混账老爹惹出来的,他不管了。 桐桐见树儿噤声,还以为自己直戳中哥哥痛处,顿时更加生气,对着大伙儿嚷了一句“我讨厌你们”后,撒着腿跑了。 文秀见状,连忙吩咐青梅跟上,千万别让小祖宗出事。 青梅私下也劝过二小姐,可是,无论怎么劝说,二小姐都是一根筋——我只要我亲爹。 虽然桐桐不买李俊的账,但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下人们只是短暂的尴尬和为难后,很快又恢复如常,欢欢喜喜的摆饭。 树儿到底是给文秀面子,坐在花厅中,硬是把饭吃完了,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屋。 李俊见儿女都走了,满脸苦笑,挥退下人后,取下面具,指着自己俊的人神共愤的脸问道:“阿秀,我戴上这破面具之后就真的变了一个人?” 否则,他亲闺女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文秀闻言,随即把面具给他戴上,然后道:“梁旭的嘴角是有颗媒婆痣的,你还是在同样的位置点一颗吧。万一哪一天你遇到与李俊或者梁旭熟识的人,迫不得已要摘下面具,省的到时候无应对之策。”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文秀很担心此事会穿帮。 李俊坐在她面前,等她轻手轻脚的为自己戴好面具,然后伸手将她拉到怀里,耳鬓厮磨一番后,才道:“放心吧,梁旭尸骨无存,这世上,除了我们自己人和朔风外,没人再会知道梁旭已死的事。这件事,不会被人发现的。” 如果真没有人知晓那自然最好,这个秘密将会随着他们一并带到坟墓里。可是,文秀心中总隐隐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阿秀,等朔风的伤养好,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后,咱们便回大梁吧。” 梁旭好歹是大梁的太子,而他也是大梁的皇子,再加上梁帝也在搜寻他的下落,倒不如趁此机会去大梁。至于将来自己要不要那个皇位,那是将来的事。 如今,他们的唯一目的便是逃过夏帝的眼睛。 文秀听李俊想要离开这里,而且是去往遥远的大梁,微微一愣后,却是扭过身,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 李俊其实也是有担心吧! “阿秀!” 李俊有段时间没沾荤腥了,又被各种事物耽搁,突然温香软玉在怀,鼻尖充斥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他的心便开始雀跃躁动了。 文秀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心下某处一软,有一种快要融化在他怀里的感觉。她随即为之一愣,想到这里是花厅,天也还没完全黑,俏丽的脸颊刷的变红了。 李俊的手开始有些不受自我控制,感觉到她的异样后,突然生出一股恶趣味,双手捧上她的脸,故作惊讶的道:“阿秀,你脸怎么红了?” 文秀闻言,都快羞死了,臊的伸手打他。 这个禽兽,明知故问,还不是他惹出来的。 李俊嘿嘿一笑,然后凑到她耳边,手往下挪,握住她盈盈纤细的腰肢,低声道:“阿秀,要不,咱们今晚出去吧?” 出去? 这季节了,夜里凉风瑟瑟,风凉刺骨,去外面不是找罪受么? “阿秀,走了!” 李俊不等文秀回应,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身上带着一股王者气息,大步出了门。 门外,府里的护卫下人们见状,赶紧迅速低头,生怕扰了二人。 夫人白日里才招亲成功,夜里庆贺后便要入洞房,虽然听起来有些急迫了些,但到底是二婚,对方又是不嫌弃她身份的大梁太子。如今啊,两人这般郎才女貌,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只是不知面具下,大梁太子又是如何一番惊为天人。 下人们为文秀高兴着,可是心里却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冷面的爷,看着大梁太子与他相似的容貌,不由得感叹,哎,真是可惜了。 文秀被李俊抱着,从花厅出来,掠过重重叠叠的红绸,路过突然惊讶却又迅速低头的下人们,脸更是红的像火烧。 李俊这厮,还是这么胆大妄为。 “你放我下来!” 文秀扯了扯李俊的袖子,试图着从他怀里跳下。 李俊双臂如铁钳一般,根本不为所动,甚至又紧了紧手臂将她抱的更紧,“阿秀,别乱动,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不把你就地正法。” 李俊疯了! 文秀第一念头便是这个,却又拗不过他,只得松开扯着他袖子的手,然后伸手把自己的脸遮住当鸵鸟。 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吧? 夜风拂过,秋风瑟瑟。 两道身影穿梭在夜色之下,矫健灵活。 李俊抱着文秀穿过屋顶、穿过高墙,避开路人,一路疾驰,最后落到了一座大院子中。 “到了。”李俊将文秀放下,下意识的去活动他已经微微僵硬酸软的双臂,然后继续道:“阿秀,这里将会是我们的新家,我要在这里重新迎娶你。” 文秀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别过头看向他,见他神色认真,嘴角噙着笑,深邃的眸子也染着真挚的笑意,她眼角突然滚下了两滴热泪。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虽然已经老夫老妻,可李俊刚刚的话,算不算一个惊喜? 李俊见状,替他擦干净眼泪,然后霸气侧漏的道:“大梁皇子的女人,决不能再受半点委屈。” 第628章给他自由 这座院子是李俊重新找的,当然是最近以梁旭的身份找的,而经办人,则是朔风。手续也才在今天上午办妥,为的就是给文秀一个惊喜。 之前准备的宅子文秀都送人了,这一处新找的院子比之前的院子还大、还气派,更能彰显文秀是大梁太子女人的身份。 李俊从军多年,虽是习惯了随遇而安,但却不忍妻儿再跟着自己受苦,尤其是经历这一番生死后,他感悟更深。 虽说有国才有家,但是,他一个男人连家都守护不了,谈何守国? 以后,大夏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如果可以,大梁的江山他也可以拱手送人,只是,他的身份到时候就太过尴尬了。 “阿俊,你想什么呢?” 文秀见李俊出神,伸手抓住他的手问道。 李俊回神,笑着摇头,伸手为她别好耳鬓的碎发,温柔的道:“我在想我们将来的生活,儿女绕膝,幸福和乐。” “呵呵......哎,你干什么?” 文秀刚点头笑着同意他的幻想,下一刻却双脚离地,又被李俊抱了起来,吓得她叫了一声。然而,这座院子空荡荡的,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任是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李俊看上这宅子也是有目的的,足够大,院子足够多,他打算把儿女分到不同的院子,然后离他们夫妻的院子远远的,这样才能互不打扰。 他们错过的二人世界,他打算在将来补回来。 李俊抱着文秀大步朝着一座独立的小院走去,虽然黑漆漆的,但小院两旁种满了翠竹,尽管在深秋,依然强韧翠绿。 远中还种着别的常绿植物,但因着天太黑,分辨不清是什么。 李俊脚步很快,“砰”的一脚踹开房门,然后迅速的找到床,将人给丢了上去。 床是新铺的,被套枕头全是新换的,房间也被打扫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浓郁,很是好闻。 “阿俊......” 文秀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声音有些隐隐发抖。 李俊故意把她带到这里来,又有之前一番话在前降低她的防线,他今晚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这时候,李俊已经将身上脱的只剩下底裤了。 “阿秀!” 李俊低声呢喃了一声,随即撩开轻纱,朝着文秀扑去。 府里的一切都是今天下午才准备布置妥当的,重新打扫过不说,就连床他都一并从成品家具铺里新购买的。 正因为如此,今日将旧家具全部拿去扔时,引得好多普通百姓争抢,一个个扛的热火朝天,说那些东西价值不菲。 朔风花着李俊的银子一点不心疼。 文秀没多久便被彻底攻陷了,藏在李俊身下,又羞又燥。 李俊以前并不觉得一个女人能有不同的体验,但这几年,随着文秀越发成熟,越来越有女人味,他的感觉便变了。 他读书不多,但曾听过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听上去不太入流,但是,不得不说,他也有一种宁愿死在文秀身上的想法。 当然,他可不想真死。 在新房内,两人一番你侬我侬后,都是大汗淋漓,就连空气都变的暧昧了不少。 文秀将李俊光洁的后背抓上了红痕,还在他肩膀处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与李俊共赴巫山云雨之后,这才渐渐松开。 她筋疲力尽,李俊却精神奕奕。 李俊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她揽进怀里,低声说着话。 文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努力睁开眼睛,眼底闪过担忧的道:“阿俊,朔风不会再次叛变与你吧?” 好仆不事二主,朔风是梁旭的侍卫,从小跟随左右,这种感情不是李俊三言两句就能将他劝服的。是以,她不得不怀疑朔风是佯降,蛰伏在李俊身边,然后有朝一日跳起来咬李俊一口。 李俊闻言,笑道:“阿秀啊,你这么担心我,你说我还怎么舍得离开你?你放心吧,他不会叛变的。” 文秀见他如此自信,更加惊愕了,分析自己的观点道:“阿俊,如果是你和曾逸,你觉得曾逸会背叛你吗?我觉得不会。所以,朔风很可能是假装屈服于你,然后找机会替梁旭报仇。”这种桥段,上辈子就看过不少,这辈子她碰见了,自然就不会轻易上当了。 李俊顿时笑的更开心,俊朗的容貌如同皎月,低头深情的与她一吻,这才抬起头,解释道:“曾逸的确不会背叛于我,这一点你没猜错。不过,那是曾逸孤家寡人,身无牵挂。如果他心有牵挂,即便受我恩惠,我也不敢保证永远不变。” “你的意思是说,朔风有牵挂?而他的牵挂正好又在你手里?” 文秀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李俊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朔风的确有牵挂,但他的牵挂却不在我手中而在梁旭手中。如今梁旭已死,他需要我这个假太子去帮他夺回他的牵挂。” 梁旭嗜血,冷酷阴狠,即便是身边亲信之人,他也怕他们叛变,所以找到一切能要挟控制他们的人或事,从而将这些人牢牢地抓在手中。 朔风的牵挂是一个姑娘,都说铁骨柔情,任是一个冷血的汉子,但也有柔情如水的一面。朔风的温柔便给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后来便被控制在了梁旭手中。 梁旭已死,朔风的命又被李俊捏着,好死不如赖活,便同李俊做了一个交易。 李俊如愿以偿的以梁旭的身份出现在了世人眼中,而朔风要他心爱的姑娘与他长相厮守。只要李俊回到大梁,他要看见他的爱人,然后让李俊给他自由。 这,便是李俊收服朔风的原因。 文秀闻言,惊愕连连,好半天才回过神。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腰,英雄冢......” “阿秀,你这些话哪儿学来的?”李俊听她嘀嘀咕咕,一个翻身又压在了她身上,将她紧紧地禁锢住,随后才又道:“今晚,爷也试试,看看这美人腰到底是不是英雄冢。” “啊——” 李俊手脚并用,文秀突然叫出了声。 第629章你说谁 李俊和文秀在新宅子里滚了一夜,放肆洒脱,声音飘向很远。然而,孤寂的院子如今无人看守,动静儿很大,却未引起旁人半分窥探。 相对于李俊和文秀的“小别胜新婚”,城中好些人今晚却无眠了。 陆靖坐在院子里,吹着瑟瑟秋风,孤独的喝着闷酒,一颗心酸涩的随时都能爆炸。就像焉儿掉的花草,只剩下根奄奄一息,随时都能死掉。 原以为,文秀招亲他有机会,可是,他却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人捷足先登。 大梁太子? 呵呵,哄骗世人的罢了! 陆靖回想着梁旭半张酷似李俊的脸,苦笑着竟然落了泪。从始至终,他孤孤单单一人,像是打不破这个魔咒,永远都只能这样。 然而,他哭着哭着突然愣住了,有些东西,好像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陆震东倚在门框上看着背影孤独的陆靖,他站在一旁却是找不到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来安慰他?前几日还能安慰陆靖机会来了,如今呢? 最好的劝说,便是无言的陪伴。 今夜,便让他喝个痛快吧。 陆震东见陆靖喝了一壶又一壶,桌上足足摆了四个空酒壶了,见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进屋又给他搬了一坛子,然后又抬了一张凳子坐在门口继续看着他。 喝吧喝吧,又不是没喝醉过。 陆靖罪的最厉害的一次,便是与李俊喝酒那次,那一次,喝完估计真的是姓什么都忘了。而今晚,只怕会比那晚更凶,但若是真能喝失忆,想不起曾经的过往,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陆靖确实喝的烂醉如泥,但只喝到了半夜便昏睡过去。 —— 陆涛被梁旭抢了风头又折了颜面,最后也没能抱的美人归,气的拍胸瞪眼,发火发了一下午。夜幕之后,这才跑去找潘誉商量事。 他得不到的女人,不如毁了。 潘誉也不知去哪儿了,大半夜才回来,见陆涛还等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陆大少爷,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银子退不回来了,你回去吧。” 之前的不再往来,他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陆涛看见潘誉,想到有求于人,赶紧起身道:“不是为了银子。”随即见潘誉身形一顿,赶紧道:“你那天说请杀手一共要多少银子来着?本少爷决定我们五五开账,只要把那女人和她招赘的男人解决掉就行。” 他陆涛好歹也是京中阔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被人睡过的破鞋,他不屑。 潘誉出去了一天,还不知道打擂发生的事,微微一愣后道:“文秀招了谁入赘?” 陆涛冷哼了一声,咬着后槽牙道:“大梁太子梁旭。” “谁?”潘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拔高了声音,道:“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陆涛不知潘誉是何意思,没好气的道:“说一遍?本少爷再说十遍,文秀那贱人招赘的人还是大梁太子梁旭。我不管,反正银子你收了,剩下的两万两我明日送来,你必须把人处理掉,绝不留她们活口。” 他陆涛损掉的面子、里子以及银子,他都要全部讨回来。 潘誉彻底惊呆了,根本没把陆涛的话听进去,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近各处寻找的大梁皇子梁旭,竟然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永安城文秀的招亲擂台上,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成功的入赘了。 这,要不要这么惊悚? 梁旭跟李俊不共戴天,李俊如今人已经死了,梁旭为何还要打李俊未亡人的主意?难不成,那个变态还想以奸污文秀来发泄对李俊的恨? 搞不好还真是! 潘誉与梁旭有私交,对梁旭一些不为人知的嗜好都了解一二。如今梁旭去打擂娶文秀,除了满足他那些变态欲望外,他实在想不出梁旭一个大梁太子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做什么。 不行,他要去问一问。 梁旭与他之间的事是秘密,但如今梁旭已经娶文秀了,他就怕梁旭在床上什么都跟那女人说。他一个大夏人与大梁太子做交易,这若是被人知晓可不是什么好事。 “潘大少,潘大少,你听见我说没有?”陆涛絮絮叨叨了半天,见潘誉沉静在自己的思考中,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桌子,然后道:“你请杀手自然越快越好......” “没杀手了。” “啥?” 潘誉见陆涛不信,便将昨夜派去刺杀李府人的事细说给了陆涛听。 四十几个人,到现在这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而杀手那边,还向他递了消息来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在等消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陆涛听完,一张脸顿时白的吓人,想起那晚上自己差点被砍死的事,有些后怕的道:“李府,李府不会有鬼吧?” 如果没鬼,怎么可能两批杀手过去,一批杀手反过来杀他,一批杀手如今全都音信全无?音信全无的唯一可能,那便是被杀了。 李府里究竟有什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多人悄无声息的杀掉而不被外人知晓?这一点,太过诡异了。 “要是有鬼,也是文秀有鬼。说不定,文秀怕死,府里藏着护卫,护卫武功比杀手还高。”潘誉不相信鬼神,只相信人能胜鬼。 毕竟,当年的李将军名不虚传。 虽然隐居在此,但他的府邸,绝不可能一点防范都没有。 “潘兄弟,如今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陆涛初来乍到,还没那人脉去找杀手。若是等他从京都把人调过来,只怕早就打草惊蛇惹人注意了。这件事,越快越好。 潘誉现如今只想先去找梁旭问清情况,至于杀文秀的事,他想,梁旭那个变态只要达成目的后也绝不会让文秀继续活下去。 “你先回去吧,这事,容我再想两天。”潘誉急着把人打发走,想了想后又道:“对了,你没事别来找我,省的被有心之人发现。” “好。” 潘誉看着陆涛离开,骂了一句“蠢货”,心中却恨不得连陆涛一并弄死,省的官府查陆府杀手的消息查到他身上来。 第630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俊和文秀睡到下午时分才回的李府,下人们见二人一道回来,全都低头轻笑,避开二人后便窃窃私语。但有过上一次嚼舌根的教训后,却是不敢再胡说,都是夸文秀与大梁太子登对的吉祥祝福话。 桃红已经知道了李俊的身份,听到下人们谈论,也只是简单的招呼两句,并不强行制止。反正夫人和爷恩爱,感情好有什么问题? 文秀双腿都在发软,要不是一路上有李俊扶着,她真怕自己走不回自己院子就要摊在地上。这男人,若不是自己装哭求他,只怕还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哎! 男人不行是一种烦恼,如今男人太猛也成了一种烦恼。 李俊送文秀回屋后,吩咐桃红打水给她泡澡,亲自为她清洗涂药后,这才出门。 大梁的太子,也不能总是呆在李府不是? 一出院子,朔风便出现了,冷着脸向李俊躬身请安,随后低声道:“爷,潘大少爷求见,说是有要事找你,约在今晚亥时正。” “哪个潘大少爷?” 李俊倒是没想到,梁旭在大夏竟然还有朋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潘誉。”朔风声音低沉,却十分浑厚,一字一句的道:“潘大少爷与爷有些生意上的来往,爷事忙,想必是忘了。” 原来如此。 李俊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何梁旭来了大夏后,行踪神出鬼没了。原来,他在大夏有接应的人,行事也就事半功倍。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人会是潘誉。 李俊开始打梁旭的主意时,便想到要将梁旭在大夏的势力找出来。他虽不会连根拔起,但是,每一个据点他都要万分熟悉。 如今潘誉自动送上门,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你去回了他,爷准时到。” “是!” 入秋后,天色都黑的特别早,还不到酉时正,外面的天便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景物了。 李府如今多了一个大梁太子,下人们行为上又恭敬了几分,生怕被皇宫里出来的主子所挑剔,私下都各自奉劝一定要小心谨慎。 树儿出去会友了,桐桐避而不见,花厅里,唯有文秀抱着小儿子与李俊吃饭。 天明像是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非要嚷着要他抱,但是,坐进老爹怀里的小子却开始不安分,一会儿抢他的碗,一会儿抢他的筷子,一会儿又伸手去拉菜盘......双手利索,反应灵敏,饶是李俊眼疾手快,也忙的一通乱。 “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俊低头在他耳边嘀咕,面上却保持着迷人的微笑。看在下人眼里,都暗暗赞扬太子爷脾气好,对爷留下的儿女都好。 文秀离得近,自然听到了李俊说什么,桌下抬脚踹了他一下,然后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别以为你现在换了身份就敢欺负儿子,门儿都没有。” 李俊收到眼神,赶紧讨饶,笑着把孩子还给文秀。 他这一身华服,算是彻底毁了。 饭后,冯川和李麦穗来了。 夫妻俩经过那晚上的刺杀,惊心动魄,昨儿在家里躺了一整天,夜里才彻底缓过神来。虽然听说了文秀招赘成功一事,但白日里忙着店里的事,这时候才挪到时间赶来看看。 李俊走得急,与冯川和李麦穗是擦肩而过,而且为了不让二人觉察到异样,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夫妻俩。 但是,冯川和李麦穗却是看见了他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半边脸。 三叔! “进来呀,还傻愣着做什么?” 文秀站在门口,见夫妻俩惊愕的站在原地,震惊不已,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但她却保持着微笑,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那般。 “刚刚......三叔......” 李麦穗结结巴巴,好半天都没说明白,但手却一直指着李俊离开的方向。 文秀闻言,佯装敛下了笑意,嘴角放平,露出一副深情追忆的模样。冯川和李麦穗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她进屋。 这是惹的三婶想起三叔了。 随后,文秀向二人解释他不是李俊,而是梁国太子梁旭,两人只不过是面容相近。但是,梁旭嘴角有一颗很大的媒婆痣影响了他的英俊,所以才戴了半张面具。 原来如此! 他们就说,三叔怎么可能对他们视而不见? 文秀给冯川和李麦穗洗脑后,二人见文秀睹人思人,虽然对这位大梁太子不太公平,但是,只要三婶幸福就好。 至于这位太子爷,只怕早已妻妾成群,他也不会吃亏。 文秀千送万送把人给送走了,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把睡熟的儿子抱回去。今晚,李俊万一又不放过她怎么办?她抱儿子去睡抵挡一下好了。 桃红想起白日伺候夫人时看见她身上的青紫痕迹,脸颊顿时红了,见文秀抱着小少爷回屋,主动道:“夫人,不如由奴婢送小少爷回去,您早些歇息,一会儿爷也就回来了。” 文秀闻言,脸上立即露出迟疑之色,只听桃红又道:“爷临走时交代了,让奴婢为他准备好沐浴的水,三更时分准回。” 文秀:“......” 李俊啊李俊,自己还真是掉入他的魔爪之中了。 “好吧。”文秀看着儿子有些舍不得,心中更有些害怕,然后才将天明递给桃红,吩咐道:“让奶娘多注意些,天凉,千万别染了寒气。” “哎,知道了。” 桃红抱过天明,看着他诱人的小脸蛋,疼爱的笑了笑。 文秀回到屋,双腿的酸软疼痛感再次传来,她轰然倒在床上,趁着李俊没回来之前赶紧睡一觉。她真担心,李俊这两日在兴头上会让自己彻底下不了床。 李俊去了一趟暗牢后,处理了一些事,看着时辰快到了,这才带着朔风赶往潘誉约好的地点。 亥时时分,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秋风瑟瑟,吹的树枝簌簌作响,如鬼一般低泣,听的人瘆得慌。 潘誉什么地儿不好找,找一个乱葬岗? 李俊拉了拉领口,给身旁的朔风打了个手势,便听朔风出声道:“潘大少爷,您到了吗?” 第631章给我抓起来 朔风话落,只见一根巨大的树干之后走出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影子。若不是提早知道这是人,贸然撞见,只会当他是鬼。 太恐怖了。 潘誉故意把自己当成鬼打扮,娃娃脸刻意遮掩在了斗篷之下,行为和表现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声音也变的有些冷厉。 “太子殿下,终于露面了。” 朔风闻言,随即呵斥道:“潘大少爷,请注意你的言辞和语气。我们太子殿下的行踪,难不成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潘誉看着朔风冷笑,随即目光又挪到李俊身上,冷笑了两声后,才又接着道:“太子殿下的行踪自然不必找我汇报,但是,太子殿下过河拆桥,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一些?如今李俊已死,刘一德也生死不知,太子殿下,该兑现给潘某的承诺了吧?” 李俊自然不知道潘誉和梁旭之间到底有何交易,不仅是他,就连朔风都不知道,只见朔风微微的摇了摇头。 幸亏天太黑,潘誉离二人又有些距离,是以他并没有看清朔风给李俊提示。 李俊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潘誉,四两拨千斤的道:“这事容后再谈。”话落,问起今日的事来,“你今日把本宫约在这儿,究竟有何事?” 这个地儿,阴森森的渗人的很。 李俊虽然不怕,但这种环境却让人感到很压抑。 潘誉仿佛知道梁旭不会轻易兑现承诺,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纠结承诺的问题,直言道:“潘某不知殿下竟然好那一口,喜欢死了男人的寡妇。如果殿下只是玩一玩,潘某自然无所谓。可是,殿下若是玩真的,对那女人有了情愫,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便由此终止。不仅如此,曾经你我之间的手心来往,潘誉需要亲眼看见殿下将之销毁。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互不相干。” 潘誉不想有一天,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旭的嗜好变态,兴许梁旭自己都没觉察。但是,他们旁观者清,看的真真儿的。 李俊闻言,心中更加欣喜,他来之前还生怕潘誉什么都不说,倒让自己陷入困窘之地。如今看来,他倒是不打自招了。 “如果我说是玩玩儿呢,咱们之间的合作就继续?” 李俊故意吊起了潘誉的胃口。 潘誉干脆的答道:“那是自然。只是,还有一事,望殿下成全。” “哦?” 潘誉见对方有了表示,接着又道:“殿下,潘某与那文秀有解不开的仇怨。如果殿下只是玩一玩,将她杀了吧,送她去跟她的死鬼丈夫团圆。” 潘誉杀了文秀两次没能成功,竟然还不死心,更是把主意打到梁旭身上来了。 的确,如果谁最有机会杀掉文秀,那就莫过于枕边人了。 只要梁旭动手,文秀必死无疑。 只可惜,如今的梁旭是假的,面具下是真正的李俊。试问,任由潘誉拾掇威胁,他岂又会亲手去杀文秀? “潘大少爷,您的算盘打的太精了。” “过奖。”潘誉还不知李俊话中有话,抱拳客气了一句。 李俊闻言,差点笑出声,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潘大少爷,本宫实话告诉你吧,本宫不但不会杀文秀,反倒还要娶她,让她做本宫的太子妃。至于你的威胁,呵呵......你以为本宫会怕你?当然,如果你想鱼死网破的话,本宫也不屑现在就成全你。” 李俊话落,朔风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了潘誉的脖子上,“潘大少爷,好好说话,否则,朔风的剑可不长眼。” 潘誉到底生在皇商之家,潘家在京都的关系又错综复杂,不是没见识之人,更非胆小如鼠之辈,瞥了一眼脖子上的长剑,笑着道:“太子殿下,不会现在就想杀人灭口吧?你可知,你与我那些通信往来放哪儿了?你若今日不让我回去,咱们的关系就会暴露在太阳底下。潘家完了,您也甭想再离开大夏半步。” 鱼死网破,不过如此。 “好!” 李俊倒是被潘誉的胆识给惊呆了,抬手拍了三个巴掌,巴掌声在诡异孤寂的乱葬岗响起,如鬼魅叩门,惊悚异常。 “朔风,既然潘大少爷早有准备,放了他吧。” 朔风一愣,但还是按照李俊的吩咐收回了长剑,“是。” 潘誉脖子上的威胁没有了,心中更为得意,自己怕死,也怕潘家沦亡覆灭,可是,这位大梁太子可比自己更怕死。如果他一死,大梁的江山就落到别人身上了。 梁旭啊梁旭,你要的不就是稳稳当当的大梁江山吗? “太子殿下,你放心,咱们之间的合作只要你守承诺,帮潘某除掉文秀,潘家世代与大梁交好.....” “哟,潘大少爷,你竟然与梁国太子有来往呢?” 潘誉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声音将他打断,随即各处燃起火把,将乱葬岗照的通明。 “朔风,走!” 李俊见有人来了,也不管潘誉如何,随即与朔风跑了。 潘誉震惊了一下,不知为何会被人发现,等他回神,已经被包围了。他想逃,现如今是逃不掉了。 彭继没想到有人会给他送这么一份大礼,简直是给他的政绩添砖加瓦,他看着潘誉,冷笑道;“潘大少爷,真是对不住了。” 潘誉自知逃脱无门,要是这时候逃跑,反倒成通缉犯,倒不如跟着彭继回去,再做打算。反正,梁旭和朔风已逃,无凭无据,彭继拿他没辙。 “彭大人好兴致,竟然来这里散步。”潘誉笑眯眯的看着彭继,一步一步走向他,半点不为所惧,“彭大人,这儿还不够阴冷,要不,咱们单独去上面走走?” 彭继才不会上潘誉的当,上一次已经让潘誉逃脱了,这一次,他可不能浪费这次机会。他沉着脸,半点不给潘誉颜面,挥手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话落,立即有官差上前将潘誉给抓住了。 潘誉看着彭继,冷笑一声,“彭大人,算你狠。” 第632章他得罪我了 潘誉以为这一次还会同上一次一样,彭继会在调任的节骨眼儿上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顺顺利利的调离。毕竟,他们这一支脉没有做官,可是其他潘家人在朝廷里的局势错综复杂,非彭继一个小小正三品可以比拟。 但是,这一次,潘誉估计错了。 彭继带着人把潘誉抓回府衙后,随即命人将他丢进了府衙的大牢。而且,还是关重刑犯的牢房。 牢房阴暗潮湿,连一张干爽的被子都没有,在深秋里更加寒冷。 “来人,我要见你们大人。” 潘誉怒极了,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种待遇,彭继简直是不知死活。 狱卒闻言,抓耳挠腮,随后打了个哈欠道:“潘少爷,我们大人不会见您的。你省点心,也别为难小的们,睡了吧。” “混账,让你去找彭继,本少爷要见他!” 潘誉怒不可遏,隔着牢门,伸手将狱卒抓到,凶神恶煞吼道,其间更是直呼彭继名讳。 就这破地儿,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怎么睡得下? 今夜,彭继不放他出去,注定安生不了。 狱卒被他吓得不轻,惊恐连连,瞌睡神马的瞬间就清醒了,点头哈腰的道:“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潘誉见状,放开他,缩回手,理了理身上的袍子。 这就对了嘛! 狱卒的确去禀报彭继了,可是,彭继却一个字都没说便将他打发走了。然后坐在案桌前,揉着太阳穴,看着桌上的字条发呆。 谁揭发的呢? 不仅仅是揭发,还特意让他放梁国太子离开,这简直...... “彭大人,你是在等本宫吗?” 突然,房间里想起了一道威严戏谑之声,惊的彭继瞬间抬起了头。只见椅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戴着半边面具的人来。不仅如此,这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更是与已经死掉的李俊像极了。然而,两人却在气势上有了差别。 彭继与李俊相识多年,彼此都很了解,李俊故意做出改变,为的就是不让彭继发现其中的端倪。毕竟,他活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彭继看着酷似李俊的脸出神,却听椅子上的人道:“彭大人,不必惊讶,本宫与大夏李将军容貌的确有些相似,不过,也不至于让人认错吧?区区一个将军,难不成还能与本宫相提并论?” 李俊的军功政绩在大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起梁旭来,只多不少。天下人都知李俊,可未必每一个人都知他梁旭。 彭继倒是识时务,并不打算把打击梁旭的话说出来,定了定神后道:“太子的确与阿俊长的相像,但气度和脾性却差了许多。”这句不知褒贬的话让李俊不好往下接,接着又听他道:“殿下,私入我大夏可不受陛下欢喜,今晚夜闯我永安城府衙更是狂妄了些。不知殿下究竟所谓何事?” 李俊自然是为了潘誉而来,他闻言,轻笑着勾了勾唇,一副满不在意模样,随手将放在一旁的东西扔向彭继,“喏,先看看。” 彭继连忙接过,打开查看,包袱里全是密信。 潘誉与大梁人勾结的密信。 这些信,并非是潘誉与梁旭勾结的信,而是潘誉与大梁其他朝廷重臣的来往。 彭继一封一封打开,震惊极了。 李俊看着震惊不已的彭继,笑着道:“彭大人,今晚本宫通知你去抓人,不过是给你的一个契机罢了。这些东西,足够定潘家株连九族的罪了。” 李俊以这些东西来换取自己在大夏的安危,也就是说,他不想与潘誉扯上关系。 只要彭继这边不往上报,任是潘誉有九个脑袋,那也拉他下不了水。即便夏帝信了他的话,那又如何,不过是两国关系恶劣一点罢了。 这些年,两国皇帝因为他那死去的娘,早就关系恶劣紧张了。 彭继看完书信,每一封都有潘誉的亲笔落款和印章,绝无狡辩的机会。这一次,不仅是潘誉,就是潘家都在劫难逃。 “太子殿下,你为何这么做?” 彭继认为自己捡了一个馅饼儿并不真实,他想不明白这样做对梁旭有什么好处。 李俊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抚摸着自己的面具,想了想后道:“潘誉嫌本宫丑,他得罪本宫了。” 彭继曾见过文秀亲自张贴寻找梁旭的画像,好像嘴角上有一颗媒婆痣。如今他自戳伤疤,想必潘誉真的说过这种话。 一个男人,除了那方面是自尊以外,容貌的美丑被人嫌恶,那也是一种伤自尊的方式。更何况,这个男人还贵为大梁太子。 潘誉被揭发,潘家即将完蛋,他想过是因为自己嫌恶梁旭的脸而引起的吗? “彭大人,这次不过是凑巧把立功的机会给你,你可千万别会错意。” 李俊故意这么一说,彭继却听得格外刺耳。 梁旭实在是太嚣张了! “哦,对了。”彭继刚想出声,却听下头的人又道:“本宫进入大夏,那可是受了你们大夏国皇帝的邀请。至于什么时候来的,那就与你们无关了。本宫就喜欢游山玩水,这永安城极好。所以,本宫出现的光明正大,彭大人下一次可别再误会了。” “我......你......” 彭继简直无言以对,他根本说不过对方。 李俊见彭继已经无话可辩驳,他也没有了再逗留的必要,站起身,又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袍子,随后大步出了彭继的书房。 彭继见他离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对方气场太大,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在画像上的梁旭,可没大活人给人的压抑感强。 彭继歇了一会儿后,又拿起那些密信查看,随后收拾好,重新装进了包袱中锁进了暗匣里。 这些东西,一封都丢不得。 “来人啊!” “大人!” 彭继见师爷进来,随即吩咐道:“连夜提审潘誉,刻不容缓。” 师爷微微一愣,完全搞不懂这次大人为何来真的,但见他不像作假,连忙点头,迅速退下去准备了。 第633章大快人心 天一亮,彭继便亲自查封了潘誉的绣艺坊和潘记布庄。官府的封条贴在大门上,瞬间引起了百姓们的激烈讨论。 潘家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除了绣艺坊和潘记布庄外,潘家在永安城中的宅子也被查封。就连与潘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被列为了调查对象。 不说别人,就连文秀都被请去府衙喝了一杯茶。 文秀曾与潘誉签订过合约,虽然后来毁约了,但到底有过关联。彭继虽然清楚,但还是例行公事,把人请了一趟。 文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彭继对潘誉叛国的指控,瞪大了眸子看着彭继,满是不可思议的问道:“彭大人,你说的可是千真万确?” 彭继点头,因着文秀和李俊的关系,他糊弄谁也不能糊弄文秀不是?看了一眼门外,这才又压低了声音道:“证据确凿,潘家这次绝对抵赖不了。” 不过,他手里的证据却不会给任何人看。 文秀“哦”了一声,会晤的点点头,站起身道:“彭大人,既然我已经说清楚了,那就不打扰彭大人办案了。告辞。” “哎哎哎,我有个私事想问你。”彭继连忙将人叫住,“本来这事不该我过问,不过可怜我那兄弟英年早逝。你......你打擂招亲选了梁国太子,是因为他与阿俊长的像吗?” 擂台招亲那天,彭继也去看热闹了,但后来有事,下午就没去。却不料,文秀竟然选了梁旭,一个与李俊长的极为相像的人。 最要命的是,梁旭身份也格外特殊。 文秀笑笑,并不做回答,对彭继垂眸颔首,转身离开。 这个问题,她不能回答。 彭继见她避而不谈,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叹道:睹人思人,真的正确吗? 文秀很快便将彭继的话抛在脑后,满脑子都是潘誉勾结梁人的消息。潘誉勾结外人,不仅是他完了,就像彭继说的那样,潘家九族都跟着完了。 真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 蜀绣阁那边也听说了潘家被查封一时,虽不知原因,但绣艺坊这个对头一垮,蜀绣阁的生意就会更加火爆,这怎么都值得高兴。 虽然幸灾乐祸不太厚道,但潘家那个少爷,实在是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三婶,你来了。” 文秀有一段日子没来了,以至于李麦穗看见她来,还挺激动。 蜀绣阁里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大伙儿正聚在一起谈论潘誉的事,见她来了,依次跟她打招呼。 掌柜的见状,赶紧把人打发了,随后迎了她进门。 外头的天,虽然还有阳光,但气温却越来越冷,风更是往人脖子里钻。 文秀进了屋,李麦穗端来一杯热茶,笑嘻嘻的道:“三婶,你怎么来了?这天怪冷的,没事还是别出门了,省的冻病了。” 文秀如今的身体哪儿有这么差?听见她那么说,只觉得好笑,随后看向掌柜的道:“兰姐,近日生意如何?” 掌柜的闻言,把想要恭喜文秀的话咽了回去,连忙折身去取账本,一边将账本递给文秀,一边道:“天气冷了,该换的客人也都换了,这几日天冷,生意并不如何。不过绣艺坊倒了,以后的生意肯定会更好。” “这是自然。”文秀并不反对兰姐的说辞,即便蜀绣阁靠的可不是绣艺坊的款式吃饭,反倒是这一行的领跑者,她翻阅了一下账本,随即阖上,点着头道:“前段时间不错,平均下来,总体也差不多。没事,大家辛苦了。” “姑娘说笑了,”兰姐将账本放回去,笑着道:“姐妹们跟着姑娘讨饭吃,姑娘慷慨大方,大家心里都有数,谈不上辛苦,都是我们该做的。姑娘,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文秀特意从府衙绕过来的确是有事,只是,她没回答兰姐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李麦穗道:“桐桐那丫头也长大了,你对少女用的东西有经验,你给她做两套。” 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身体发育的早,这会儿要换上姑娘家穿的小衣了。 李麦穗闻言,“噗嗤”一声笑了,道:“三婶,二妹还小呢,你急什么?以前那些肚兜都能穿,不必做咱们穿的那种。” 最后一句话,还特意加了重音。 文秀一愣,想起上辈子经历的岁月,小姑娘们有自己特定的小衣,回神后道:“你们......”突然,她便打住了,不敢再继续问,她怕自己问露馅儿。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 李麦穗掩嘴轻笑,拉着文秀说起了家常,竟是问到了梁旭对她好不好。 梁旭不是真梁旭而是李俊,自然对她是好的。但是,如果对方是梁旭,她也不会招他不是?更严重的是,她与梁旭不共戴天,必然生死相搏,绝不会和平相处。 “好,只是这才刚开始,将来如何还不知道怎样。” 这话倒是实话,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誓言那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李麦穗闻言,却是担心起来,对方是什么身份,他真的能对三婶一心一意,永不改变吗?这,谁也说不清。 “对了,过段日子,我和阿......旭要成亲,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喝喜酒。” 文秀想起李俊的话,心里美的像是吃了蜜糖。 兰姐闻言,赶紧把之前准备的祝福话语一股脑说了,然后拍着巴掌说一定来。李麦穗也是惊讶不已,对方竟然还要给三婶准备婚礼,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三婶,恭喜你。” “谢谢!” 屋里的其他人听见她们的谈话,瞬间也跟着炸了。 今天真是好日子,亲眼看见潘家的各产业被官府查封,又喜闻姑娘好事将近,重新寻觅到良人,这岂不是双喜临门? 随即,里屋的人再也坐不住了,三五成群的走出来,一一向文秀道喜。 文秀想到有一段日子没有犒劳大家伙了,想了想后道:“今日关门,咱们去火锅店吃火锅去,我做东。” “好啊好啊.....” 霎时,大家伙帮着关门,欢欢喜喜的朝火锅店走去。 第634章陆涛被抓 潘誉发生变故,除了潘府的人外,最担心害怕的就要数陆涛了。他以为,潘誉是因为买凶杀人不成而被官府抓了进去。 买凶杀人他也参与了,若是潘誉将他供出,他岂不是也跟着完了? 陆涛在府里坐立不安,急的满头大汗,根本不知所措。这时候,他是万万不敢去探监的,万一被抓,岂不是自投罗网? 随从见他徘徊犹豫,提心吊胆,干脆进言让他回京都避风头。反正老爷正找他回去呢,这时候离开,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陆涛闻言,认为此计可行,立即吩咐随从收拾东西,他要立即启程回京。谁知,主仆几人刚出门,便被李俊给拦下了。 李俊戴着面具,那面具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而那半张未被遮起来的脸,却俊朗的如同神祗下凡,气势非常。 陆涛前几日才见过他,对他恨之入骨,心怀夺妻之恨,以至于第一眼看到对方,便立即投过去怨毒愤恨的眼神。 呵呵,这蠢货还有些意思。 李俊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马车旁边的陆涛,如天神俯瞰蝼蚁,声音倨傲冷厉的道:“陆大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话一出,陆涛立即心虚起来。 “要你多管闲事。” 陆涛心虚的厉害,眼睛四下瞟视,生怕官府的人赶来而自己毫无戒备。心中更是暗骂这人可恶,耽误自己时间。 那日他不过是顺应民心而领头抗议而已,最终也没改变过什么,反倒被他驳了颜面。大梁太子又如何,听闻是一个丑八怪罢了。 切,任他那半张脸如何英俊,丑八怪就是丑八怪,终究见不得光。 潘誉被官府抓走后,李俊便想到了陆涛,毕竟那些杀手,可不光是潘誉的功劳。而他也果然没料错,陆涛真的打算逃跑。 潘誉被抓一事的原因并未向外公布,但官府办案如此利落和严肃,大伙儿只能猜测潘誉所犯之时很严重。而像陆涛这种蠢货,做贼心虚,肯定会卷铺盖走人。 呵,果不其然。 李俊见陆涛心存侥幸,趁机想要上马车,他便飞身下马,一脚将陆涛踹了个四脚朝天,痛的陆涛嗷呜了一声。 陆府的下人见状,顿时惊呼,齐齐扑向陆涛。 陆靖已经被逐出陆家了,陆涛是如今的少东家,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法向上头交差。 “大少爷,你没事吧?” “爷,你有事没?” “大夫,快去找大夫。” ...... 陆家的人手忙脚乱,哄哄嚷嚷一番后,两人共同用力,将人给扶了起来。 陆涛那儿受过这种罪,李俊只是一脚,便将他踹的奄奄一息了。 “陆大少爷,你就这点能耐?你这点能耐还能想着买凶杀人?真是不自量力。”李俊冷言出声,将陆涛所犯之事公之于众,引得驻足围观的人纷纷侧目。 买凶杀人?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事,太吓人了。 陆涛闻言,心中更是惊惧,原来,原来他真的是为此事而来。可是,买凶杀人之事在打擂之前,他凭什么来管?又有何证据? “你少胡言乱语,本少爷可不是随便让你污蔑的。” 陆涛嘴角流出了血,却咬着牙不承认。 李俊倒也不急,看着陆涛冷笑,随即一招手,身后的朔风随即上前,然后将陆家下人赶开,一只手便将陆涛给拽进了手里。 “陆大少爷,既然你不承认,那本宫便送你去见彭大人。”李俊话落,翻身上马,拉紧缰绳调转马头,“正好,那晚的那些杀手本宫见过,想必彭大人很乐意破了那晚的命案。驾——” 朔风少言寡语,见李俊打马离开,随即将陆涛扔到了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连忙跟上。他动作行如流水,快的没让陆府的下人反应过来。 陆涛就这么胸口趴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在城中穿梭,被朔风带去了府衙。 陆府的下人瞬间就乱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实在没辙,向京中递了消息后,竟然派人去寻陆靖。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大少爷如今蒙难,二少爷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惜,陆家的下人猜错了。 一品阁里,陆靖避而不见,任由陆震东把人给打发走了。 陆涛倒霉,陆靖乐不可支,怎么可能去救他?陆家的人,真是想的太美好了。 李俊和朔风骑马很快把人带到了府衙,彭继看着这位酷似自己兄弟的大梁太子又来了,身边的侍卫还抓着陆府的大少爷,头又有些大。 潘家的事他已经连夜递了折子进京,这还没彻底结案呢,陆府的大少爷又犯了何事?这些贵人们,还真是事多。 李俊一个眼神,朔风便将陆涛给扔在了地上,顿时又痛的陆涛龇牙咧嘴哇哇大叫。随即指着李俊,向彭继告状道:“彭大人救命,这个大梁太子要本少爷的命。” 彭继一愣,看向李俊,一脸懵的道:“这......” 李俊见状,笑着解释道:“彭大人,你前几天晚上不是在陆府发现了很多尸体吗?正巧,本宫正好路过,得知那些杀手是要去杀文秀的。本来本宫没打算将此事说出,毕竟跟本宫没关系。可如今本宫要娶文秀为妻,怎么能忍受别人欺负上门呢?喏,这人就是凶手之一,你又破案立功了。” 彭继闻言,嘴角狠狠地抖了抖,虽然大梁太子说的是实情,自己又捡了个大饼,可总觉得这饼不真实,隐隐让人感到不安。他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控诉梁旭的陆涛,这才看向李俊道:“太子殿下,您可确定?既然这人只是凶手之一,难道还有别的凶手?” 李俊点头,“嗯,另一个凶手你昨晚已经抓住了。” 陆涛闻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难不成,潘誉不是因为买凶杀人而被抓的? 这时候,已经不容许陆涛想什么了,彭继回神后,立即吩咐人将陆涛收监,随后再处理。 李俊对此很满意,然后才又道:“西北坡五里外,有你要的答案。”说罢,便转身带着朔风离开了府衙。 第635章就想吓吓他 西北坡五里那是什么地方?乱葬岗啊! 李俊吐出这么几个字,竟让彭继的心都跟着抖了一抖,又是西北坡。 昨晚,他收到密信之后去西北坡,秋风瑟瑟下的西北坡更显凄凉,那风声仿佛是万千孤魂野鬼的哀嚎和惨叫。 回来后,他是一宿未眠,一闭眼,眼前就是那些枯骨的影子,耳边就响起那哀嚎的风声。 现在,李俊又让他去西北坡。 虽是大白天,可他这腿肚子还软着呢! 彭继生性狡猾,圆滑世故,在同僚中是狐狸,在百姓中英姿伟岸。可偏偏对于那鬼神之说,他是忌惮害怕的很。 “来人。” “大人。” 彭继想了想道:“去西北坡五里看看,究竟如何。”自己怎么忘了,他又不用亲自去! 谁知下面的人迟迟不动一脸为难的看着他,然后才道:“大人,刚刚大梁太子离开时,特意交代,让大人务必亲自前去。” 梁旭你大爷的! 彭继在心中把大梁皇室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没多久,彭继便领着十几名官差匆匆出了城门,朝着西北坡而去。 朔风站在窗边,看着彭继带着人出城,折过身,不解的看着李俊道:“爷为何偏偏要彭继亲自去?不过是去挖尸体罢了?” 李俊正喝着茶,忽闻朔风的声音,轻轻地将茶杯放下,茶杯与桌面接触,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很是悦耳。他嘴角微微勾起,眼里竟然露出一丝恶趣味来,道:“没什么,就是想故意吓吓他罢了。”昨晚,他去见彭继时,彭继的双腿还在抖呢! 朔风冷峻的脸瞬间就惊呆了,就这么简单? 李俊见朔风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有些无趣,起身道:“走,本宫带你亲自去看看。” “是!” 挖尸体是一项很考验定力、耐力的过程,根本无趣可言。可偏偏李俊觉得,看着彭继挖尸体,时而露出惊讶害怕之色,却非常有意思。 梁旭曾经的嗜好有些变态,两人虽然面容相似,可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必须做一些事来与梁旭酷似,否则,他光是顶着一张脸替梁旭活着根本不够。 主仆二人故意落后了彭继等人一截,等二人达到西北坡时,彭继的人已经挖出两具尸体了。只听挖到尸体的官差大喊:“是黑衣人,有兵器随身,是杀手。” “挖,继续挖!” 彭继的话音落下后,官差们齐齐应了一声,然后麻溜的继续挖尸体。 彭继站在挖出来的两具尸体旁边,时而皱着眉头瞅一眼,然后脸都愁坏了,眼看着自己要调任了,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事情来? 若是传出去,这是治安不严之过啊! 即便查出潘家勾结大梁大臣,功大于过,可在皇帝那儿,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大人,又挖到三具。” “大人,又挖到两具。” “大人......” 官差的声音时不时的在寂静的林子里响起,惊飞树枝上的鸟,也震的彭继心肝噗通噗通跳。他的个神啊,这是死了多少杀手? 嘿,不对,大梁太子怎么知道? 难不成,这些尸体是他....... 彭继想到这儿,突然面色一白,想险些没站稳。 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挖出,然后抬到彭继面前,挖了一个多时辰后,被埋的尸体全部都被挖了出来。整整四十具尸体,生前就是整整四十条人命。 没了! “大人,怎么办?” 贴身侍从跟了彭继差不多二十年,伴他也破过不少案子,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大的案件,加上那晚上在陆府看见的尸体,数几十条人命啊! 彭继也想问怎么办,一时犹豫不决,“本官也不知。” “这还不简单?”看足了彭继露怯的李俊带着朔风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带着皇家人独有的高贵,一脸轻松的笑道:“这些都是杀手,杀手死的再多那也活该,彭大人该不会在想这些是人命吧?” 还真是! 彭继没作声。 李俊对彭继了解的很,时而狡猾如狐狸,时而又拎不清犯糊涂,这会儿便是后者,竟然同情这是人命。 “彭大人,庙堂为官,为的不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杀手死了,死了威胁百姓生活的祸害,岂不是大快人心之事?” 彭继隐隐觉得,这话该是出自同僚之口,而非上位者之口,不由得抬头看了李俊一眼,随即垂下眸子,然后道:“太子殿下觉得应当如何?” “游街!” “游街?” “是,游街!” 这些尸体游街示众,既能让百姓看看官府作为,又能让这些人的同伙要么夹紧尾巴做人,要么暴露身份。 前者倒也罢,躲了也就躲了,可若是后者,岂不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这些人不除,谁知道倒霉的会是哪一家?但不管是哪一家,就绝对没有他们这么好运气,来过的杀手都死掉了。 只怕,到时候...... “太子殿下说的是。”彭继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连连附和,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这几十具尸体,若是搬回衙门,根本放不下。” 一两具放停尸房也就罢了,可这是几十具啊! 之前从陆府发现的尸体,前几日才送走呢! “游街完后,送出城,又埋回这里来。” 李俊继续开导彭继。 “什么?”彭继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完全跟不上大梁太子跳脱的思维,埋回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俊现在隐隐有点后悔,当初就不该给彭继送女人。如今脑子跟榆木疙瘩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沉迷女色以至于伤了脑子。 “朔风,你留下帮忙处理,本宫先回去了。” 李俊真担心自己再留下跟彭继说话,自己会被彭继的愚蠢所传染。 朔风冷着脸,应了一声“是”。 李俊一走,朔风就没李俊那么好耐性了。他看了一眼彭继后,嗖嗖大步走上前,清点了官差人数,然后道:“一人一具,速度背到城门口,再折回来。” “背回去?” “还不赶快!” 有人质疑,朔风一脚踹过去,其余人瞬间就不敢再反对,纷纷行动起来。 第636章引蛇出洞 府衙的官差不知从哪儿挖了几十具尸体出来,还全部放在板车上游街示众,引得永安城中的百姓举家外出围观,大街小巷,水泄不通。 府衙下面的衙门官员,听闻消息后,也是齐齐晃了神,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换上官服去寻彭继。知府大人亲自办案,他们这些下属官员竟然全然不知,这岂不是犯了大忌? 等他们挤到大街上,抬眼望去,街道两旁全是人,密密麻麻,热闹非凡。几人沿着城门口的路找了好一会儿,竟然都没看见彭继。 这下更糟了! 彭继一进城门就回府衙换洗去了,虽然他没参与挖尸体,更没有去背尸体,可是,他在乱葬岗站了两个多时辰,浑身都染上了那味儿。他要是不用柚子皮洗洗去去晦气,他就浑身不舒服自在。 因此,那些得了消息赶来的下属便没瞧见他! 恶贯满盈的杀手被人杀了,虽然不知道是谁替天行道,但干这事儿的人定然是人间活菩萨,值得大伙儿歌功颂德。 有些人看见板车上的杀手,也不知从哪儿捡来菜叶,嘴里吧嗒吧嗒的骂着,手里的菜叶便扔了上去。一个如此,另一个也如此,随后就全是砸臭鸡蛋和烂菜叶的了。拉板车的官差躲避不及,也跟着遭了秧。等转完一圈永安城,他们身上都跟着发臭了。 文秀和李俊坐在茶楼上,看着街道两旁气势汹汹的百姓,再看看板车上被游街的杀手,微微摇了摇头。死后再受这种罪,还真是悲催。 “阿秀,怎么,你觉得这么做过分了?” “过分?”文秀惊讶的回头,然后挑了挑眉道:“只是觉得天理报应,因果轮回。这些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死有余辜。”话落,她沉默了片刻,随即又道:“你该不是故意让彭继把人游街,然后引蛇出洞,一网打尽吧?” “知我者唯有阿秀也!” 李俊文绉绉的拽了一句,然后又道:“不过只是其一。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些杀手常年拿钱办事,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其中受牵连的百姓也不少。如今他们死了,让百姓们看看,也算是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再如你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罪有应得。” 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只是,背后的一定会出现? 如果换做文秀,文秀肯定会立即蛰伏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过个三五几年,渐渐被百姓们遗忘,再出来活动。 那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虽然心里想法阴暗了一些,但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万一他们不来呢?” 不是文秀泼冷水,实在是认为能组织这么一个庞大杀手组织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急功近利的冒失鬼和莽撞鬼,相反,他一定冷静睿智的很。 “他们会来的。” 李俊异常笃定,看向文秀的眸子更多了几分坚定。 朔风督促着府衙的人办完事回来,见李俊和文秀正在冷凝对望,刚想转身出去,不打扰二人,却听李俊道:“都办妥了?” “是,妥了。” 李俊点了点头,道:“去,让唐元暗中把人派出去,蹲守西北坡。只要对方一出现,务必一网打尽。” 为名除害,这是责任! 朔风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文秀一眼,随即沉眸,应了一声后,悄然退下。 文秀这才反应过来李俊的用意,他不是为了让对方再出现在李府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而是引那些人背后的人去挖尸体。 死掉的人是杀手,不是死士,他们有血有肉,平日里兴许也是把酒言欢的兄弟。所以,他们死后不应该那么凄凉,背后的人一定会把人给弄走,然后埋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第一批杀手的尸体,不就被人给挖走了吗? 只是,彭继那边全是蠢货,这都过去几天了,竟然还没发现。 “我理解错了。” 文秀有些失落。 李俊见状却笑了,替她添了茶水,道:“用词对了。” “引蛇出洞”与“引蛇出洞”可不就是用词对了?至于意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自理解不一样嘛! “切!” 李俊本想讨好文秀,谁知却惹了对方生气。连他新添的茶都没喝,便直接被他气走了。 李俊看着手里的茶壶,俊眉微蹙,呢喃道:“哪儿说错了?” “砰——” 房门突然被关上然后又被撞开,只在短短两息之间,速度快的令人咂舌。李俊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只见文秀又气冲冲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陆靖。 他怎么来了? 李俊暂且抛开与文秀之间的别扭,一双冷眸打量着陆靖,随即冷冷的出声道:“陆二少爷,不对,你已经被陆家赶出来了,应该称你为陆公子才是......” 陆靖并不在乎李俊的奚落,也不在乎他称呼自己什么,直直的走到李俊面前,然后趁李俊不注意,一把将他面具抓了下来,“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陆靖!” 文秀没想到陆靖竟然会硬来,让他见李俊竟然是为了揭开他的面具。 这一刻,文秀是万分恼怒的! 李俊也没想到陆靖的用意,没有任何防备,脸上的面具被摘了下来,但是,他无所畏惧。看着陆靖手里的面具以及陆靖惊讶的脸,抬手将自己嘴角的媒婆痣遮住,勾着唇角道:“陆公子,确认了吗?如果确认了,可以把面具还本宫了吗?” 文秀站在一旁,刚刚也看见了李俊嘴角的媒婆痣,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她了! 陆靖痴痴的看着手中的面具,脑海里不断飘过李俊嘴角那颗媒婆痣,不敢相信他竟然是真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文秀,文秀她怎么可能嫁给除了李俊以外的男人? 不会的! 陆靖不信,可是又不得不信,最后只得将面具还给李俊,然后转身出了门。 文秀嫁给别的男人,却不嫁给自己...... 李俊看着情敌失魂落魄,心中腾起一抹自豪感,重新将面具戴好,然后凑到文秀身边讨好道:“阿秀,别恼了,我们回家。” 第637章哭诉 文秀虽然觉得李俊刻意奚落了自己,可经过陆靖这一茬后,她心中那点恼火全部都炮轰向了陆靖,有他这么干的吗? 幸亏李俊听了她之前的劝有准备,要是这厮执拗起来,没有照章办事怎么办?今日暴露真颜,之前所有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个陆靖,真是欠揍。 李俊见文秀怒气小了,又是各种哄,耳厮鬓摩一番后,终于又和好如初。 夫妻俩回到李府,李俊总觉得这儿不宜再久呆,成亲的事必须提上日程。到时候,一家人全都搬过去,彻底远离这座不安宁的府邸。 即便他想快一点重新娶文秀,可他却不想委屈她。老夫老妻又如何,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决不能再受一丝丝委屈。 树儿看着李俊“装模作样”的戴着面具同自己套近乎,他嫌恶的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而一旁的桐桐却表现的甚是明显,吃着蜜饯,冷哼声不断。 文秀见状,不想父女俩闹的更僵,故意唬着脸道:“桐桐,不许没规矩。” 谁知,小丫头格外叛逆,将手里的蜜饯盒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站起身,狠狠地瞪了李俊两眼,然后气呼呼的离开。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骂李俊,“管你什么身份,谁稀罕。狗屁国家的狗屁太子,你抢了我娘。” 李俊:“......” 这丫头,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 文秀也觉得桐桐过火了,想要责骂两句,可小丫头跑的贼快,一眨眼便溜的没影儿了。 “你不要生气,小丫头被宠坏了,口无遮拦。” 文秀除了这么说,还能怎么说?难不成一言不语,平白让屋里的下人私下忖度二小姐辱骂大梁太子,大梁皇室? 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招黑? 虽然文秀说的不轻不痒,但是,经她这么一说,就只是小丫头不懂事,满口胡言了。 李俊心中酸涩的厉害,可哪儿能跟自己闺女计较?梁旭的身份本来就是狗屁。要不是情非得已,他犯得着利用梁旭身份? “本宫不介意。” 李俊的声音,温柔如水。 树儿见夫妻俩在那儿你侬我侬,真想问他们俩要装到什么时候?可碍于身边的下人,最终闭了眼,眼不见为净。 “树儿,你是不是困了?” 文秀见儿子阖上眼,担心他用功读书太累,便连忙走过去关心他。 树儿听见她的脚步声,瞬间睁开眼,眼里深沉无波,站起身,冷冷的道:“儿子回房休息一会儿。” “哎.....” 这一个两个的,要做什么? “由他们去吧!” 李俊不忍文秀伤心,只得这么安慰自己,安慰文秀。 儿大不由娘,他们如今说什么,只怕树儿和桐桐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原谅自己。前者是因为隐瞒,后者则是谎言。 文秀终是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李俊,只见他脸上的面具有些刺眼,想了想后道:“我去厨房做点好吃的,不管那丫头怎么生气,万事有吃的就行。” 但愿如此吧! 桐桐从花厅出来后,气呼呼的跑到了孙老头院子里。 孙老头经过一番照顾和调养,倒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岁数大了,行动上迟缓一些,也不敢去外头,顶多趁太阳好的时候在院里晒晒太阳。 这些日子,呆在屋里的唯一乐趣便是同照顾自己的大夫一起谈论医理和药理,两人虽然都医术精湛,但彼此交流心得后,更是受益匪浅。 桐桐跑进屋时,两个老头正在吃饭。 “桐丫头?” 孙老头看见桐桐,顿时欢喜非常,连忙放下碗筷,对着她招手。 桐桐直接忽略掉房中还有另一人,然后跑到孙老头面前,“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顿时把两个老头吓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看这委屈的。 “乖孙,别哭别哭,怎么了?” 孙老头早就把树儿和桐桐当自己孙子了,虽然有些忌惮李俊,但该说的照说,该骂的照骂。至于这两个孩子,他是疼到了心坎里。 桐桐见有人给自己撑腰了,立即觉得自己给那个狗屁太子摆脸色是正确的,嘟哝道:“娘有了那个狗屁太子,她不疼我了,还责怪我,呜呜......” 屋里的两人顿时就沉默了。 文秀招亲的消息他们都知道,最后也听人说了,最终的擂主是大梁太子梁旭。并且,听下人说,两人感情甚好,下人们都替文秀感到高兴。 孙老头是知道这其中情况的,见桐桐说的是这事儿,心里就为难了。想要跟着骂吧,那是教坏孩子;可若是告诉桐桐真相,那结果......有无限种可能! 他不能说! “桐桐乖,别哭,你娘疼你呢!” “她才不疼我了,现在就喜欢弟弟和那个狗屁太子,我跟哥哥都失宠了。” 桐桐才理解不到孙老头的良苦用心,嘟哝着反驳。一想到娘亲与那个狗屁太子说话温柔的样子,她就替死去的爹感到不值。 爹啊,你太可怜了! “我娘都给我找新爹了,我爹咋没气活呢?” “噗——” 正在吃饭的大夫突然一个没忍住,喷了。 这丫头,从哪儿学来的? 但不管如何,他喷了饭,这一桌是没法吃了,立即喊人进来收拾。 孙老头闻言也是哭笑不得,想了想后,揉了揉小丫头的头,笑着道:“你爹死了,死了就不能活了。桐桐,你呢,向前看,说不定有一天,情况会比你想象的还要美好。” 亲爹还活着,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最美好? 桐桐年岁小,又任性,体会不到,一心只觉得狗屁太子抢了她娘,占了她爹的位置,十恶不赦,她要画圈圈诅咒他。 “孙爷爷,咱们不说那个狗屁太子了,我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 这么久没出门,孙老头都忘记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大夫进门,刚巧听见,随即摇头反对,然后好说歹说才把桐桐劝住。他们不出去吃,但是却去一品阁打包了一桌宴席回来。 以至于文秀那边派人找桐桐吃饭时,她已经酒足饭饱,肚儿浑圆了。 第638章一网打尽 夜里,朔风很不情愿的敲开了李俊和文秀卧房的门。 桃红见不是曾逸,眸光微愣,随即看了一眼身后的卧室,压低了声音道:“爷和夫人都歇息了。” 朔风不为所动,冷着脸,毫不拖泥带水的道:“急事,事关大梁。” 桃红闻言,瞬间一激灵,连忙折身去敲门。听见屋里有动静后,才道:“爷,您身边的侍卫有急事找您,说是大梁有急事。” 很快,李俊便出来了。 朔风规规矩矩的向他行了礼,然后走到李俊身边,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随即站直身,“爷,陛下还交代,让您尽早回去。” 这一趟出来,已经足足四个月之久。 李俊这边的事还没办完,也还没以梁旭的身份见夏帝,这个时候若是走,无法把文秀娘几个一并带走。他说过,不再抛下他们,这一次,绝不会再食言。 “送信回去,暂时不回了,等事情办妥,自然会领着妻儿回去。” 朔风一愣,他这是要给文秀娘几个编排身世?可是,文秀的身份在永安城有谁不知?只要大梁那边稍稍查一下,就不可能瞒得住。 “至于你刚说的事,你亲自去抓人,抓到后,杀无赦。” “......是!” 朔风领命退下,李俊坐在房中却是再也睡不着。他望着窗外漆黑的苍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桃红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也不敢回被窝继续睡觉,只能干等着。以至于李俊回神后转身,却见桃红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丫头,蠢的。 李俊回房时,文秀起夜回来,飞速的钻进被窝将自己裹好后才道:“大半夜你出去做什么?不冷吗?” 冷,深秋的夜,怎么可能不冷?只是,他却浑然不觉罢了。 “朔风来禀明一些事,遂出去了。”李俊不打算瞒着文秀,便坦诚的交代去向,并将大梁皇子招他回国的事一并说了,话落顿了顿才又道:“阿秀,你放心,这次,咱们一起走。然后,永远不再回来。” 大夏这地方,不适合他们。 文秀倒觉得无所谓,不管去了大梁以后怎么样,她如今的身家这辈子是花不完的。再加上李俊留给她的,数钱数到手抽筋,根本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 “嗯,你快些睡吧。” “好!” 李俊在外头站的太久,身上冰冷的很,无奈他自己却半点不觉得。只是,他突然明白了一句话,老婆孩子热炕头,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文秀很快又睡着了,醒来后天已经大亮,而李俊却不知所踪。 桃红进屋伺候她洗漱,说起李俊的去向,只听桃红道:“爷一早就出门了,听说是西北坡那边有了动静儿,他便匆匆过赶去了。只是,具体什么动静儿,奴婢就不知道了。” 曾逸悄悄送消息来时,还是她开的门。 文秀一听李俊去西北坡了,倏地转过头,结果没多想桃红正在给自己梳头,“啪”的一声脆响,梳子断了,还扯痛了她的头皮。 “夫人,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桃红见文秀立即就红起来的一块头皮,顿时吓懵了,连忙请罪。 文秀确实痛,倒吸了两口凉气,眼角和鼻头也有些酸,但是,她却让桃红起来,并没责怪她,然后接着之前的问道:“你确定是去西北坡?” “嗯。” “什么时辰走的?” “嗯......大概卯时正。” 卯时正,现在辰时正,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夫人,你做什么?” 桃红见文秀突然站起身,然后将头发随便挽成髻用一根簪子别住就往外跑,连忙惊讶的出声。 文秀却顾不得那么多,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朔风去办别的事了,曾逸又不能明面跟着,李俊便独自骑马,从李府赶往西北坡。而曾逸刻意晚他一步,身后领了十几个人。 文秀这几年也学会了骑马,拍马跟上,一路跑到西北坡,竟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西北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起来也费力。 文秀观察了一番四周,见有一条岔路有马匹踩过,便立即调转马头追上去。谁知,刚跑没多远,便碰到了李俊。 “你怎么来了?” 李俊看到文秀是一脸惊讶,完全不明白她跑来的原因是为何。 文秀看清是李俊,连忙拉紧缰绳,停下马,看见李俊立即松了一口气,“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李俊只觉莫名其妙,但却又很暖心,将她扶下马,道:“你不在家呆着,跑来干什么?” 文秀道:“我心里不安。” 因为她心里不安,所以就不管不顾的跑来了。 不过,她也有防身的功夫,对付几个一般杀手还是足矣。但要是碰到顶级高手,那就只能骑马逃命了。 李俊闻言,将她搂在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好久后,才缓缓放开她,道:“那些人,已经被一网打尽了。唐元传消息回来,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原来如此,吓死她了! 文秀还以为,这边出了大问题,下面的人解决不了,所以才要李俊出马。原来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呢?” “回去啊。”李俊看见她就忍不住想笑,心中欣慰不已,道:“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只是来挖尸体的。精锐杀手估计死伤差不多了,后面的人,近两年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杀人杀人,那就要有杀手。 如今,杀手几乎都没了,后面的人想要赚银子也没杀手了。 “阿秀,走,咱们去府衙,彭继那边只怕已经有消息了。” 李俊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文秀却觉得太快了一些,狐疑道:“这不可能吧?” 李俊闻言又笑了,道:“潘家树大招风,墙倒万人推。如今更是有叛国卖国之嫌,不,应该是百口莫辩,是以,彭继送去的折子肯定连夜过问,然后下达命令。” 原来如此! “好,我跟你去,正好又有几天没瞧见彭大人了。” 李俊闻言,睃了文秀一眼,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第639章探监 李俊和文秀走到府衙时,彭继刚刚接完圣旨把人送走,这会儿,圣旨还在他手里拿着呢! 李俊瞄了一眼那圣旨,随即看向彭继,勾着嘴角道:“彭大人,怎么样?” 彭继闻声望过去,见又是阴魂不散的梁国太子,顿时有些头痛。虽然这一切功劳都是对方带来的,可是,他就隐隐觉得对方没安什么好心。 “太子殿下,您若没什么要事,还是少来本官这府衙。”彭继梗了梗脖子,红着脸出声,“毕竟,您与本官国别有差。” 看看潘誉,看看潘誉,如今跟梁国的朝臣扯上关系,他就是罪不可赦。 自古以来同行是冤家,这当官也差不多,被嫉妒的官员多了去了。如今他破了大案,要案,正在风口浪尖上,若是被人构陷与大梁太子有牵扯,岂不是自寻死路? 大梁太子给了自己馅饼儿,他心存感激,但是,还是不能混为一谈。 李俊听见彭继所说,甚是想笑,甚至想要奚落他两句,可是,如今身份有别,他不能乱来,只是正了正神色,冷气逼人的道:“彭大人,您这是过河拆桥?” 他就没过河,拆什么桥? 这一切,难不成是他自己去求来的? 彭继听李俊这么一说,顿时就不高兴了,把之前那点感激抹去,也板着脸道:“太子殿下,请便。”他不伺候了! 传出他与大梁太子闹的不合,总比传出他和大梁太子有猫腻的好。 “行了,你们俩都别说了。”文秀正好奇上头怎么处置潘家呢,赶紧从中调和让二人歇战。 果然,李俊立即不出声了。 彭继一个人说没意思,又想着给死去的李俊几分薄面,瞪了对方一眼,遂看向文秀道:“你来这里有事?” “除了潘家的事,还能有什么?” 得,大梁太子竟然把事情都跟文秀说了。 彭继见瞒不住,想了想后,直接道:“上头送来圣旨,意思是把人给押回京城,再交由大理寺审理。这件事毕竟是大事,不会因为我一个三品官的结论就结案陈词,直接给潘家人定罪。” “意思是说,潘家还有翻盘的可能?” 文秀不得不想的更多,毕竟潘家在京都根深蒂固,送潘誉回京审理,中间可能出任何变故。 彭继却是摇了摇头,略带几分得意的道:“正巧本官要调任,本来要去锦州城,但因这案子,直接调回京都上任。而潘家勾结大梁朝臣的证据,本官会一直握到审理那日。” 他不会给潘家翻盘的机会,虽然这一切,最初都不是自己的本意。 李俊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潘家要是一翻身,死的最早的就是彭大人。彭大人这不是在夺功劳,是在为自己以及家人守命。” 彭继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小骄傲,瞬间就被李俊浇熄了火。 夏帝已经派了新的知府来接替彭继,而对方要在三日后达到。也就是说,三日后 ,潘誉就会被押回京都。 “彭大人,我想去探监,不介意吧?” 文秀突然出声,李俊和彭继同时一愣。 潘誉跟她仇深似海,她去探监做什么?难不成,要去羞辱对方?可是,他们都知道,文秀不是这样的人。 彭继虽不知她为何要探监,但还是准许了。 李俊却要跟着去,彭继拗不过,只能让他跟着去。 府衙的大牢可真黑暗,阴暗潮湿,大白天也不见多少阳光。越往里走,越潮湿,霉味扑鼻,老鼠漫窜。 潘誉被关在最里面,这几日的折磨,起初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潘大少爷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身狼狈,精神不济。 他躺在那张被他万分嫌弃的床上,目光呆滞,满脸污垢,听见声响,不为所动。牢头见状,大吼道:“潘誉,有人来看你。” 潘誉侧头,竟然看见是文秀和梁旭,顿时像发了疯似的爬起来,直接扑向文秀。然而,关在牢房里,不是自由身,被那一根根粗壮的树干拦住,只能伸出手乱抓。 “贱人,贱人,怎么死的不是你。” “梁旭,梁旭你不得好死。” 如今,潘誉除了恨,再没有别的想法。 他堂堂潘家大少爷,如今沦为阶下囚,连低贱的狱卒都欺负他,这种憋屈,他这辈子就没尝过。都是文秀和梁旭,都是这对贱人。 文秀灵巧的避开,像是看疯狗一般看着潘誉,心中高兴不已。潘誉啊潘誉,你也有今天?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潘大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沦为阶下囚,好好享受吧。我呢......”文秀突然笑笑,然后道:“就是故意来看看你有多落魄的,啧啧,还真没让人失望。” “你......” 李俊在一旁听的眼睛都直了! 他的阿秀啊,这等恶趣味,他......喜欢! 文秀看够了潘誉的疯狂,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不想在听他咆哮,转身即走。谁知,快要走到大牢门口时,耳边又传来了陆涛的声音。 “文秀,姑奶奶,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太子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不要与小人计较,饶过小的吧......” 文秀和李俊同时侧过头,只见旁边的牢房里,陆涛正对着他们磕头,“砰砰砰”的几下,异常响亮,磕的格外认真。 陆涛是真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什么人都去惹,毕竟这不是京都啊。如今潘誉都遭殃了,他陆家还不如潘家呢,陆家想要捞他,根本不可能。 是以,他死定了! 陆涛的确死定了,但是不是被官府判的,而是李俊亲自送书到京都,告了御状。 这等祸害,还留着他过年不成? 文秀满脸不屑,对他的磕头和认错视而不见,如果原谅陆涛,岂不是自己犯贱?要知道,如果是别家,她和孩子们都被杀死了。 这种白莲花的善良,她可不要。 “陆少爷,人在做,天在看,自己种的因,就得自己得那果。”文秀又故意走近了两步,然后才又道:“陆大少爷好好上路,不送。” 陆涛闻言,顿时脸色发白,吓软了腿。 第640章说正事 新任的知府如约抵达,彭继同他办好交接之后,便同京都来的人一起,押解潘誉回京复审。 李俊怕彭继半路出事,又或者指控潘誉的罪证被销毁,特意派了四名属下暗中跟随,以防不测。果不其然,在离京都还有三十里的地方,对方动了手。只是,潘誉没能被截走,彭继也没被杀死,东西更是没被抢走。 最后,彭继一行人顺顺利利的进了京。 夏帝听闻有人劫囚车,杀彭继,顿时震怒,立即下令让大理寺审理此案,越快结案越好。而彭继,誓死保护罪证,又在夏帝面前刷了一次好感。 两日后,京都便有了确切消息传回来,潘誉勾结大梁朝臣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株连三族,其余六族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潘家不仅仅是皇商的资格没被保住,就连在朝为官的宗族全部都受到了牵连。 这事震惊朝野,举目哗然。 李俊收到消息时,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虽然潘家没被诛灭九族,但也诛灭三族,其余人也永不得善终。他们曾沾了潘誉的好,如今一起受过也是正常。 潘家在午门口被斩首,万人空巷。 “阿秀,如今潘誉没了,大快人心,咱们也得早早地把婚事办了,然后进京面圣。只等过了夏帝那一关,以后就不足为惧。” 至于梁国,梁旭已死,他李俊才是梁国唯一的皇子。不管梁帝愿意不愿意,总不会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处死,然后把皇位拱手与人吧? 文秀心中感慨不已,没想到潘誉以及潘家最后落得如今的下场。想想曾经,再想想前些日子在大牢里见到他的模样,她又唏嘘的摇了摇头。 “对了,陆涛呢?” “陆涛?”李俊经文秀一提,才又想起这个人来,想了想后道:“一劳永逸,跟潘誉一样,送回京都处死。” 大梁太子都亲自上书告状了,夏帝再昏,岂能驳了他面子?更何况,陆涛本就名声不好,在京中多有耳闻,如今更是犯下大错,更是目无法纪,岂能容他活着? 陆涛一死,陆靖又被赶出了陆府,陆家只怕也跟着完了。 潘家,陆家一倒,后起之秀比比皆是。只是,陆靖如果肯回去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陆老爷子没了陆涛这个不孝子,自然又想到了陆靖,真是可悲的很。 文秀也想到了陆靖,然后站起身,径直往外走,“我去一品阁找陆靖,问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李俊哪里会让她一个人去,连忙站起身,道:“我也去,正巧要用午膳了,带上孩子,咱们去一品阁吃。” 然而,树儿和桐桐并没有给他面子,兄妹二人都没出现。 夫妻二人有些失落的去一品阁,却不料刚出门便碰到了冯川和李麦穗二人。这两人这点儿上门,专门来赶午饭的吧? 是以,四人一起去了一品阁。 冯川是有事找李俊的,私下同文秀商量过李俊那间尿不湿的店铺,文秀还是想还给李俊打理,便让冯川找如今的“梁旭”商量。虽然冯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三婶说的话就如同圣旨,她让找,就让找吧。 李俊见冯川找自己也是不可思议,想了想,招呼他上楼。 楼上慢慢说。 文秀有正事找陆靖,寻到柜台,见陆震东正在忙,笑道:“陆掌柜,生意兴隆。” “文姑娘。” 陆震东一愣,显然没想到文秀会来,愣了愣才道:“文姑娘是过来用饭?” 文秀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道:“陆靖呢?我有事找他。” 提到陆靖,陆震东就有些难受,叹了一口气,往后院看了一眼,回头道:“阿靖这几日心情不好,都闷在屋里没出来。” 陆老爷听了枕边风把陆靖给赶出来了,让他一无所有,为的是陆涛。如今陆涛犯错要被砍头,陆老爷又后悔了当初的决定,竟然亲自跑来求陆靖回去,老泪纵横他错了。 陆靖这两日进退两难,很是悲伤。 陆震东并不想让陆靖回陆家,只要陆家一垮,一品阁做大,老字号如意楼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新的陆府便会出现在世人面前,这是最好的打脸方式。可陆靖身为陆家的人,眼看祖宗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又于心不忍。 “文姑娘,你劝劝阿靖吧。” 当然要劝,她希望一品阁起来,如意楼倒下。 因为,陆家并不值得陆靖守护。 文秀去了后院,见陆靖正坐在院子里喝闷酒,抬头见她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沉下了眸子。 “怎么,不欢迎?” 陆靖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但并不做声。 文秀也不尴尬,径直坐到了陆靖对面,夺了他手里的酒壶,开门见山的道:“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回不回陆府,你再继续喝,喝醉了,就没法说正事了。” 陆靖一愣,想要将酒壶抢回,文秀避开他的手,然后又道:“陆府勾心斗角,又有夫人姨娘使绊子,你爹今天能醒悟,那是因为他即将要没儿子了,你是唯一的儿子。也不对,准确点说,你是他唯一的嫡子。你说,陆涛死了,夫人若是失宠,他新宠别的妾,连带着庶子庶女水涨船高,你到时候会不会又回到昨日?” 这话,可真毒! 文秀见陆靖面色渐渐改变,又道:“陆靖,那样的陆家不值得你守护,倒不如,你重新开创一个陆家,将来你的儿孙,绝不会认为你的努力是得了先人荫庇。” 陆靖良久后,才渐渐道:“你说的会成真吗?” “端看你怎么想了!” 陆靖早就如文秀所想,所以迟迟没下决心。如今文秀这把火,恰好烧的正好,帮他做了决定。 陆家,他不回了。 “阿秀,我发现,你真的是我陆靖人生中的知己和明灯,只可惜......”陆靖笑笑,却是不再继续往下说,夺过酒壶继续倒酒。 文秀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站起身,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出去了。 陆震东连忙上前询问,只见她垂眸点了点头。 第641章他们不敢啊 楼上雅间内,伙计已经将饭菜上齐了。因文秀还没到,坐在桌边的三人迟迟没动筷,一人面前放了一个茶碗。 冯川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进了雅间之后便将自己找李俊的目的说了出来。因着不知道如今的梁国太子就是李俊本人,时不时还扯上“我三叔如何如何”,听的李俊格外舒坦。他“活着”的时候,竟然不知冯川这么尊敬他。 李麦穗一向惧怕李俊,如今面前坐着身份更是尊贵的大梁太子,还酷似自己的三叔,她的话就更少。一个人坐着,听着冯川絮絮叨叨的讲生意经。 文秀进门时,冯川刚讲到作坊,说是又扩大了两倍,将左右两家都给买了下来,如今的规模也就刚刚够生产而已。若是再等门店扩大,他们作坊的大小以及干活的人手统统都不够。 三叔真是聪明,怎么想到的呢? “三婶!” 李麦穗见文秀进来,心道终于有说话的人了,立即高兴的同她打招呼。 李俊和冯川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这么终止了谈话。 “谈妥了?”李俊笑的温柔,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赶紧坐下吃饭,饿了吧?”等文秀落座,他便开始为她布菜。 李麦穗和冯川瞪直了眼,大梁太子也太温柔了吧? 以前他们都以为三叔对三婶已经够体贴温柔,为了弥补最初的那几年,三叔私下可是下了很多功夫。三叔死后,他们都在感慨,三婶孤零零一个人,着实可怜。后来三婶嫁给梁国太子,他们内心并不看好,对方身份如此高贵,三婶身份又如此,两人注定过不到一块儿去。 可看看现在,两人恩爱缠绵,琴瑟和谐,着实让人眼红嫉妒。 冯川下意识的抬起筷子,给李麦穗夹了两筷子菜,然后才道:“穗儿,你别眼红嫉妒,我平时也不是这么对你的么?” 李麦穗回神,看着碗里的菜,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对对对,她家相公也是这么对她的,她这是高兴呢,为三婶高兴。 “嘿嘿嘿,怎么哭上了?” 秀完恩爱准备吃饭的文秀不经意看见李麦穗在流泪,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就是高兴。” 李麦穗喜极而泣,眼泪越流越凶。最后,还是冯川一阵安慰,这才彻底止住了,四人欢欢喜喜的吃起饭来。 饭桌上,聊着聊着,冯川又把话题扯到了兜尿布店的事上,一边吃一边道:“三婶,我把那店铺交给殿下打理了,殿下,他没拒绝。” 李俊瞬间泪奔,那是他的,为什么要拒绝? 文秀佯装惊讶了一番,看了李俊一眼,然后又看向冯川,笑道:“那感情好啊,有他帮忙打理,你身上的担子就要轻一些了。” 冯川一直在忙活月月舒开分店的事,他们想要在各大城镇都开上分店,将来全大夏甚至大梁国,都有他们月月舒的分号。 这是冯川的终极梦想,就是不知道何时能实现。 冯川替李麦穗夹了一块鱼肚子的肉,还小心翼翼的把刺给挑了,放到她碗里后,才又同文秀说起话来,“三婶说的是哪里话,若是殿下不愿意,我继续管着也是。反正看一个店也是看,看两个店也是看,离得近,无所谓。” 这句话倒是真的,月月舒的店和兜尿布的店挨的近,店里又有专人打理,麻烦一点的就是账目上的问题,其余的,基本上不用他们操心。 李俊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见文秀时不时才吃上一口,格外心疼,沉了脸,命令道:“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冯川见状,立即不吭声了。 文秀见冯川被他吓到了,桌下的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同时还飞过去两记眼刀,嘟哝着嘴,无声的道:就你事儿多。 生意生意,不就是饭桌上谈的么? 李俊半点不觉得有问题,反而对她笑笑,然后又给文秀夹了两只虾,这才自顾自的吃饭。而对面的冯川和李麦穗,早被他的威慑力震的默默吃饭不敢抬头了。 一顿饭,最后在无声中默默吃完。 “好了,找个茶楼坐坐吧!” 李俊知道冯川和文秀的公事还没谈完,便提出去茶楼坐坐。 冯川见这位太子爷生活有逼格,喝茶还要专门去茶楼,心中甚是鄙夷。他们啊,平时吃完饭就让小二上茶,哪儿这么麻烦。 文秀也吃饱喝足不想走,摆了摆手拒绝李俊的提议,“就在这儿说吧,反正都是自己人。我走不动,得歇会儿。” 李俊如今是“养尊处优”的太子爷,生活的等级就在他们之上,排场必须要有。是以,四个人,满满一桌的菜,直接让她吃撑了。 若是不吃,岂不是浪费? 哎! 文秀说什么,李俊一般都是照章办事,听她说走不动了,立即亲自出门去吩咐伙计上茶,并煮一碗消食的山楂茶来。 当山楂茶端来时,文秀差点没囧死,这货能不能动动脑子啊? 冯川一直给李麦穗夹菜,李麦穗也吃了不少,见文秀有山楂茶可喝,有些眼馋,私下拉了拉冯川袖子,冯川立即会意,道:“伙计,再来一碗,我也吃撑了。” “咳咳咳......” 文秀顿时就被呛到了。 一通折腾后,伙计给冯川端来了山楂茶,当然,最后这碗山楂茶大部分都进了李麦穗嘴里。 文秀消食后,便一本正经的同冯川说起月月舒来。从生产到店面,再到人员,从哪儿开始开分店,全部都商量了一遍。 最后,冯川连连点头,激情四射,干劲十足。 文秀见他有活力,有干劲,心里很踏实,等她以后去了大梁,大夏的生意就全要交给冯川打理了。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李俊看穿了文秀的用意,桌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以示安慰。然后,他看向李麦穗和冯川,郑重其事的道:“本宫要娶阿秀过门,亲事就在最近,以后,你们就叫本宫三叔。” 冯川和李麦穗闻言,双腿齐齐打了个颤,他们......不敢啊! 第642章惊喜 李俊想要慢慢的同曾经在意的亲人朋友靠近,让他们习惯自己的存在,即便不会去想自己就是李俊,但也会因着自己的态度把自己更多的当成李俊,而不是像桐桐那样,对自己心存敌意。 说起桐桐,李俊泪牛满面。 冯川说完正事之后,便同李麦穗一道走了。 李俊牵着文秀的手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引来路人的侧目,见他戴着面具,想起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的传闻,一个个目瞪口呆。 传说中的大梁太子,好像跟自己见到的不太一样啊。 梁旭的名声并不是太好,以至于大夏的百姓对他也有耳闻。在大梁,若非他不是梁帝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按他的品性德行,是绝对做不了太子的。 然而,李俊给众人的印象就很不错,虽然身份高贵,贵气逼人,可无形中却十分接地气,不像传闻中那样,出行八抬大轿什么的。 太子殿下,也是会走路的呢! 文秀很久都没被李俊这么牵着散步了,手牵着手,一摇一摇的,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心灵突然就宁静下来,这种感觉很是舒服。 “阿秀,你很喜欢吗?”李俊侧头看向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温柔如水,夕阳洒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让他的脸更显得柔和。 文秀笑着点头,看着夕阳,雀跃的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这样。” 在封建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夫妻,在外人面前也是不能太过孟浪的,否则会被人耻笑。而如今,他们不畏世俗的目光,就这么手牵手,像现代的情侣一样散步,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她希望,他们可以永远这样。 李俊见她说傻话,顿时笑了,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才道:“我的傻阿秀啊,你若想这样,我们每天都来走一次不就好了?” 文秀闻言,却是摇头,然后认真的道:“太过刻意的幸福,那就不叫幸福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太过刻意的幸福,便显得太过做作,哪有现在这般自然? 李俊很快便体会到了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然后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阿秀,天快黑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不去!” 文秀想到前几日李俊也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她被折腾求饶了一晚,那场景历历在目,她便断然拒绝,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俊见她一副谨慎模样,哭笑不得,有心想逗逗她,便道:“怎么,你怕了?你若是怕了,就像那晚求饶一样,我......会放过你的。” 李俊在床上的话,就不能当真! 文秀赶紧摇头,直接拒绝,眼里甚至还露出了惊恐之色。 李俊顿时哈哈大笑,揉了揉眼角,才道:“骗你的,瞧把你吓成了一只兔子。”但是,可爱极了,他喜欢。 文秀知道自己被骗,顿时又羞又恼,可无奈床上床下都打不过对方,最后也只能气急干瞪眼,别无他法。 “好了,走吧,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 李俊不再逗她,便一本正经的道。 文秀半信半疑,最终还是闭上了眼,任由李俊牵着往前走。 闭上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有他牵着,不管前面的路再黑,她对他都百分之百信任,一点不怕。 文秀只觉得走过的路弯弯绕绕,有一段路李俊揽着她的腰还飞上了墙头,随后又走了一些不太平整的小路,耳边传来簌簌的枯枝声以及风声,她觉得有些凉,才出声问道:“还没到吗?” 李俊牵着她的手没有放松,替她拨开挡路的树枝,才道:“快到了,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他是要给自己惊喜? 李俊本来是想过两日再带她来的,想选一个好一点的时机,让氛围更为浪漫。谁知,文秀竟然同他散步都觉得幸福非常,他便觉得今日便是最佳时机了。 文秀“哦”了一声,又走了一百来步,便听李俊道:“到了。”他突然松开了文秀的手,然后道:“你闭上眼,不能睁开,就站在这儿等我。” “你干什么?” 文秀下意识的出声询问。 “别怕,就等一会儿。” 李俊抱住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然后才放开她。 文秀果真把眼闭的更紧了一些的,耐心的等待着李俊即将为她准备的惊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已经入冬,他们跑到这么寂静的地方来,想必很特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概过了一刻钟,李俊回来了,他激动地道:“阿秀,可以睁眼了。” 文秀闻言,睁开眼,因闭的太久了一些,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等她眨了眨眼后,只听见“砰”“砰”几声,天空骤然被点亮。 一道一道的火光冲天而上,在漆黑如墨的苍穹下绽放奇异的光彩。 是烟火! 花火直冲天际,炸开成一朵绚丽的花朵,一朵接一朵的盛开、落下,循环往复,耳边传来颇有节奏的“砰砰”声,空气中渐渐被风送来硫磺的味道。 天空被照亮,四周景色若隐若现。 郊外? 文秀又激动又惊喜,眸光倒映着五光十色的烟火,清晰可见。 李俊侧眸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道:“阿秀,喜欢吗?” “喜欢。” 这是文秀的真心话。 上辈子,活在大都市,虽然已经见惯了比这还要高级的烟火,可是,在这儿还是头次看见。烟火满天,只有他们两个人,浪漫的就像一对正在热恋的小年轻。 李俊也被自己这次的浪漫行为刺激到了,他将文秀抱的更紧,然后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将来,一定为她制造更多的浪漫。 最后一抹烟火落下,天空又变成了如墨一般的黑色。 “走吧,回去了。” 李俊牵起她的手,转身往回走。 谁知,文秀竟然用力将他拉住,见他转回身,随即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李俊随即将她拦腰抱起,运着轻功,嗖嗖嗖往回跑。 哈哈,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643章商量 李俊抱着文秀回的是新院子,两人虽然被气氛所感染,都比较投入,但只折腾了一次。洗漱穿戴整齐后,拥在床上说话。 文秀原本也是怕李俊没有节制的,可见他彻底老实了,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趴在他的胸口,跟她说起了桐桐。 李俊对桐桐也甚是头痛,在成亲之前,必须搞定桐桐,否则,那丫头万一发疯打闹婚礼现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阿秀,你若不提,我也想跟你商量,咱们要不要直接跟桐桐摊牌?” 之前,李俊劝服文秀对桐桐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怕的是事情败露。可如今眼瞧着桐桐越来越敌对自己,他就改变了想法。 桐桐好歹是自己的亲闺女,总不能自己总活在她的诅咒中吧? 前两日,李俊偶然听见桐桐在屋里画圈圈诅咒他,让他赶紧死掉,然后自己的亲爹活过来。他当时站在船口,看着蹲在墙角的某丫头,欲哭无泪。 自己好歹是她亲爹啊! 桐桐不知实情也就罢了,树儿那小子,明知自己没死,还整天臭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银子似的。当哥哥的,就不能说服说服自己的妹妹? 李俊只顾着数落吐槽儿女,完全没想,树儿那张脸和脾气,到底是随了谁? 文秀闻言,惊讶的从他胸口爬起来,看着他道:“你怎么改变主意了?我还打算跟你商量,成亲那天不让三个小东西出面呢!” 成亲不过是走个形式,他们的亲朋好友又不多,她也没想过要大办一场,就是把平日里走得近的人召集起来吃顿饭,然后就完事了。 她这还没说呢,李俊倒是想着给桐桐摊牌了。 “不行,堂堂大梁太子,怎么能随便成亲呢?”李俊当即反对,然后义正言辞的道:“大摆流水席三日,要来祝福的百姓,本宫都欢迎。”此时,俨然一副大梁太子的做派。 文秀闻言,扯了扯嘴角,伸手掐了他一把,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道:“你如此高调,怕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这是大夏,可不是大梁! 李俊才不在乎那些,反正他就是不想再委屈她。若是草率的成亲,那何必多此一举搞这个排场?倒不如直接搬进来入住,岂不是省事? 两人说着说着,把桐桐那事忘在了脑后,争论起成亲的事来。 文秀坚持不大办,毕竟需要低调,夏帝那一关还没过呢! 李俊坚持大办,还要摆流水席,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梁太子娶了文秀,发誓要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和一个幸福的人生。 两人意见没达到统一,然后又各自坚持,最后闹的有些不愉快,彼此背对着而睡。 说是谁,可谁又睡得着?只是,谁也放不下面子先握手言和。 毕竟,他们都没错。 天亮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起床,可谁知,彼此看到对方的熊猫眼,顿时忍不住就笑出了声。一晚上的郁闷之气骤然而解,两人又和好如初。 “阿俊,听我的,咱们低调行事,成亲就是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过的幸福不幸福,不是靠做给别人看的。” 大摆流水席又如何,别人到时候只会谈论大梁太子普涨奢靡,谁会过多去关心二人幸福不幸福?说不定,还会给她传出一个妖言惑众的名声来,要不然大梁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娶一个嫁过人,还带着三个孩子的女人? 鞋合脚不合脚,自己知道就行了。 李俊闻言,心中依然不高兴,但是,却是道:“阿秀,我只是不想委屈你。”他只想用将来弥补文秀的过去。 “好了,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说桐桐吧。” 昨晚说来说去,都把桐桐这茬给漏掉了。 说起桐桐,李俊又开始头疼,如果按文秀所言,不让他们参加,那后面岂不是更遭她记恨?说不定到时再给他扣一顶大帽子,说是他怂恿她娘亲这么做的。 文秀这一招,是损招。 李俊一想到后果,连连摇头,“不行,坚决不行。” 文秀也为难,这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要不,取消婚礼好了。 “阿俊,反正我们老夫老妻的了,成亲什么的无所谓,一个形式罢了。”文秀嘴里说着无所谓,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若是要成亲仪式,去了大梁再举行。” 太子纳妃,不可能只是一句话就带过了。 李俊依然反对,“这里成亲,因为你我的亲友都在。去了大梁,咱们除了三个孩子,亲朋好友一个没有,你愿意举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婚礼?” 好吧,她不愿意!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论。直到肚子咕咕响后,才同时放弃,“反正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李俊和文秀出府后,去了刘一手面馆吃面。距离上一次来吃猪脚面线,文秀都记不起是多久以前了。 两大碗猪脚面线端上桌,还特意加了一个帽儿,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闻着浓香的味道,再加上饥肠辘辘的肚皮,简直食欲大开。 李俊是真饿了,昨晚没吃,又耗费了体力,挑起面条,大口大口的吃着,仿佛这碗猪脚面线比那山珍海味还要可口。 文秀虽然饿,但到底比起李俊来还是要斯文不少。她怕大梁太子的吃相将旁人吓住,给他使了个眼色,可对方专心致志的吃面,根本没有注意到。 不多时,李俊豪爽的吃相还真引起了隔壁面友的注意。 文秀只觉得天雷滚滚,不忍直视,这货怎么就说不听呢?把军营里狼吞虎咽的吃相暴露在众人面前,岂不是招人怀疑么? 算了,他都没自觉,自己也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李俊将一大碗面吃了个精光,连带着炖的软软的猪蹄一并吞下了肚子,然后擦了擦嘴,朝着煮面的锅方向喊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 文秀吃着面,满脸无奈,投过去一个阴郁的眼神:大哥,您能文雅一点点吗?就一点点? 第644章姜还是老的辣 李俊和文秀吃碗面回府,本来想去找桐桐,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同她沟通沟通,却听青梅说她去找孙老头了。 小丫头前两天晚上才去找孙老头哭了鼻子,然后打包了一品阁的美食加餐,化悲愤为食欲。今日大白天过去,难不成又想出去了?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文秀光是想想就知道桐桐哪根手指头在动了。打发了青梅,又让李俊回屋,自己则去孙老头那儿找人。 “孙爷爷,你不陪我去,那我可自己去了。” 文秀刚走到孙老头院子的门口,桐桐的声音便从院子里传了出来。她停住脚,就站在院外偷听。 这丫头,皮又痒痒了。 孙老头受伤不轻,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如今能下床走动更是奇迹,但即使这样,要让他出门长时间的走,他根本没这能力,他办不到。 “丫头啊,府里挺好的,外面坏人多,别出去。你要吃什么,让他们去买不就行了?”孙老头话音温和,完全与以前那个臭脾气的老头联系不到一起,呵呵笑了两声后,才有道:“爷爷啊,现在没那精神没那腿劲儿跟着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了。” 这句话说完,眼里流露出无奈的沧桑。 人老了,不中用了。 桐桐其实也不是真为了出去吃,她就是在府里憋得慌。尤其是听见下人们说,那狗屁太子和娘亲多配多配,她心中就怒火中烧。 配什么配,她娘只有和她爹最配! “孙爷爷,我就是不想呆在府里,我讨厌呆在府里。” 桐桐的小孩子脾气一上来,倔强的不行,双手摇着孙老头的胳膊,嘟着的嘴都能挂个灯油壶。 孙老头其实也知道桐桐不想呆在府里的缘由,可是,自己又不能说她口中的太子就是她亲爹李俊,想了想后,道:“丫头啊,爷爷小时候,爹爹也死得早。后来我娘没辙,她没能力养活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于是就带着我们改了嫁。爷爷起初也不喜欢继父,觉得他霸占了我爹的位置,总是与他作对,格外顽劣。我娘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只能偷偷躲起来哭。我继父总是劝她,说我长大一点就会接受自己了。我娘只道,她对不起他,是她没把我这个儿子教好。 有一次,我去山里玩,结果摔下了猎人挖的陷阱里,受了伤,爬不出坑,一个人在坑里哭。直到天黑,也没人发现我的存在。那时候,我都绝望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我在坑里,又冷又饿,还流了很多血,然后就晕过去了。 然而,等我醒来时,我却躺在床上。 我获救了,可是我继父却没了。” 桐桐听到这里,见孙老头已经泪流满面,替他擦干净眼泪,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呀?” 孙老头擦了擦眼角,目光呆滞,思绪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然后慢慢道:“我娘说,我继父发现我在陷阱里时,正好一只大虫也发现了我。我继父为了救我,他引开了大虫。最后,他就被大虫咬死了。” 是他继父的命,换了他的命! “桐丫头啊,爷爷跟你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你娘替你找的继父挺好的,他对你娘好,对你们兄妹姐弟几个都好,你要试着接受他。”孙老头看着不知到底听懂了多少的桐桐,顿了顿又继续道:“桐桐,你爹已经死了,你要接受现实。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将来啊,你真正了解了你继父,就会明白了。” 桐桐确实一知半解,尤其是听到最后几句,她竟然道:“爷爷,你很了解我继父吗?” 孙老头扯了扯嘴角,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吧。所以呢,桐桐你听爷爷的,试着接受你继父,与他好好相处,他一定是个好爹。” “可是,他会娶别人,然后有自己的孩子。” 她可是听说了,太子是一个很尊贵的身份,他可以娶很多女人,让这些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等将来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不会疼娘亲也不会疼他们了。 孙老头差点被这丫头打败,她到底是听谁说的?要是被他知道,一定让人拖出去乱棍打死,这不是添乱么? 于是,孙老头又耐着性子,又把之前的道理给桐桐灌输了一遍。 总结一句话,继父并不是都坏,尤其是她这个继父,好着呢! 桐桐最终被孙老头的故事和教导说服了,认真的点头,甚至要发誓要和便宜老爹相处相处,“孙爷爷,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他们回来没,要是他不嫌弃我,我勉强和他说几句话。” 孙老头哭笑不得,点着头应好。 桐桐转身跑走,文秀听见脚步声赶紧躲起来,等她跑远了,这才进了孙老头的院子。 “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个故事想了很久了吧?”文秀笑着坐下,嘴里说着笑,但心里却万分感激孙老头。 她正愁没辙让桐桐和李俊握手言和呢! 孙老头一愣,知道文秀在外头把该听的都听了,随即摇了摇头,慢吞吞的道:“这不是故事,这是真事。” 孙老头的故事只讲了一半,还有另一半。 “你想听故事的下半部分吗?” 文秀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孙老头的继父死后,他娘为了生活,又带着他们改嫁了。可这一次的继父却不是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他娘嫁过去后,他们娘几个日子更加艰难,他娘每日都要遭受毒打,还要干粗重的活儿,坚持了一段时间后,身体不支便倒下了。 这一倒下,再也没起来。 随后,这个畜生继父便把注意打到了他们兄弟姐妹身上,他和大哥被卖进了宫里,净了身当太监。可他大哥受宫刑后没挺过来,直接死了。 他的两个姐姐被卖到了窑子里,每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等她们俩成年接客后,没多久也相继病死了。 他们一家五口人,有四人都算死在了继父手上。 文秀听完整个故事,整个人都沉默了。 第645章越来越糟 这头,文秀和孙老头说着话,回忆着过去,听孙老头讲述自己进宫前的过往。六七十年前的事,孙老头却记得格外清楚。 文秀听着他说话,回想自己两辈子的坎坷身世,顿时心酸不已。 她自己也是一个孤儿啊! “文秀,你不懂那种失去爹后的痛,仿佛天都塌了。”孙老头苦笑几声,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亲爹的模样,无奈年纪太小,亲爹的音容笑貌早模糊不成型了,“桐桐就是没有安全感,怕继父对她不好,所以不肯打开心扉接受他。” 文秀闻言,点了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是,但愿你今日开导她后,她能和李......和梁旭融洽相处。” “人心都是肉做的,哪儿能真无理取闹到痛恨谁?”孙老头呵呵了两声,把心酸的过往抛到脑后,安慰道:“那丫头聪明着呢,将来会明白的。行了,你赶紧走吧,去瞧一瞧。” “哎!” 文秀出了孙老头院子后,吩咐人去给孙老头买醉虾,上了年纪了,偶尔沾了酒,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对身体无意。 今天的孙老头,值得奖励和安慰。 他的身世,比起她来,还要来的悲惨一些。 文秀走到花厅外,却不见屋里有任何动静儿传出。随即急匆匆的走了几步,走到正门口,竟然瞧见李俊和桐桐就这么干坐着,爷俩双眸对视,就是没说话。 这是怎么了? 桃红见文秀来了,赶紧将她拉到一旁,说起了桐桐进花厅后的事。 桐桐小跑着进花厅,气喘吁吁,还不等李俊出声关心她,她就双手叉腰,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双眸瞪着李俊道:“孙爷爷说,你会对我好,这是真的吗?” 李俊当然回答这是“真的”,可还没来得及接着往下说,桐桐又插嘴道:“那么,你不当太子可不可以?” 李俊沉默了。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对视,谁也不肯先作声。 这是什么鬼? 桐桐为什么不让李俊当太子? 文秀满脸狐疑,但突然想到桐桐问孙老头的话,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看了花厅方向一眼,复看向桃红,“别的,没了?” 桃红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奴婢刚刚去做别的事了,这后面就不知道了。不过看阵势,应该没有别的了。” 其实桃红不知道,爷俩对视一番后,李俊先妥协,说自己以后即便是太子也不会再娶,就她娘一个女人,也就他们兄妹几个是亲孩子,一定视为己出。但是,李俊说的中肯,桐桐却不相信。哪个男人能三妻四妾却只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即便有,那也凤毛麟角。 娘说过,男的话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大梁国的太子爷啊,怎么可能只娶她娘一个?哼,分明就是骗小孩子。 桐桐虽然识字不多,可最近一直在努力学啊,就连女先生都夸她聪明,假以时日,必定也能成为一个才女。反正她又不是考状元,在贵女们的圈子里能脱颖而出就很不错了。 是以,桐桐没事就在翻话本子,小小年纪可把那些话本子都看了一遍。虽然看的只是半懂,但是,像权贵男人纳妾啥的,她就懂的非常透彻了。 李俊本以为信誓旦旦的话能让桐桐放松戒备,可以慢慢接受自己,可谁知,自己说完那番话后,小丫头一点没放松戒备,反倒对他敌意更甚。 为什么呢? 桐桐坐在凳子上,目光冷凝的瞪着梁旭,她就想把这人气走,她不想看见他。 爹,你为什么死的那么早呢? 桐桐内心缅怀着李俊,回想着李俊带她去捉鱼时的情景。虽然那时候家里很穷,爹爹也突然才出现,可是,那不是回来了吗? 她相信,只要眼前的狗屁太子消失,她爹依然会再回来。 文秀对此十分无奈,挥退了桃红,又把花厅附近的丫鬟婆子一并打发了,直到周围没有外人了,她才走进屋。 原以为孙老头悲惨的故事能让桐桐改变并接受李俊,当然,她和孙老头都以为目的达到了,可谁知,爷俩见面后,又是这番结果? “桐桐。” 文秀进屋看了李俊一眼,目光还是放在了女儿身上。 李俊见妻子先关心闺女,心中有些泛酸,但立即安慰自己关键时刻,那丫头更是自己的亲闺女,自己同她吃醋,说出去别人会被笑死。 “阿秀,你劝劝桐桐,告诉她,我真的会对她好,永远永远。” 宝贝闺女就是他这个爹的心头肉,让那两个皮小子吃苦受罪,他也不会让闺女受半点委屈。无奈小丫头戒备心太强,对李俊的感情太深,任由自己怎么浪费唇舌,她也丝毫没改变主意。 文秀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自己这不是正准备劝么,他这么急吼吼的,难怪惹桐桐讨厌。换成自己,指不定比桐桐更甚。 李俊若是知道文秀心中所想,铁定心中喊冤,他真不是那意思。 “娘。” 桐桐这次倒没急着离开,张开双臂,抱住身旁的娘亲,把头埋到她胸口,声音委屈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文秀听的心都碎了。 桐桐宝贝,这是受了多大委屈? 哎,不对,难道李俊刚刚趁自己不在,怎么欺负桐桐了? 文秀突然想明白,立即把眼刀投向李俊,然后压低了声音,半威半胁的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欺负桐桐了?” 怎么可能! 李俊听的眼珠子都直了,这根本不可能好吧? “阿秀,你胡说什么呢?”李俊简直要被娘俩给气死,他是这种人吗?桐桐也是他闺女,是他亲闺女啊?他怎么可能背着文秀打她、骂她? “你没打她、骂她,她怎么这么委屈?” 文秀护犊子的脾气一上来,就不管对方是李俊还是梁旭了。 李俊真的肺都要气炸了,竟然怀疑自己打了她、骂了她,想到对方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妻,即便受了委屈也忍了,压下怒气,心平气和的道:“阿秀,我真的没有。” 文秀刚想说谁信,突然门外传来树儿的声音,“你们俩,到底还要瞒她多久?” 第646章告诉她真相 树儿像个小大人一样从门外走进来,冷着一张脸,酷似李俊。尤其是那对眼睛,那神态,分明就是李俊不高兴时的缩小版。 李俊和文秀闻言,突然对视了一眼,知道这小子要坏事,赶紧出声,夫妻俩异口同声的道:“树儿来了,快坐。” 这臭小子,有些话不能当着桐桐说不知道吗? 树儿懒得理会这对无良爹娘,竟然瞒着桐桐不说,还让孙爷爷劝说桐桐,告诉桐桐继父也是好的。 哼,谁信呢? 继父,看看永安城那些个继父,有几个是纯良的? 虽说谎言善意,但这种思想却是要不得的! “哥哥。” 桐桐看见树儿来了,欢喜的很,她觉得,弟弟太小,如今只有哥哥能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管狗屁太子如何,她就是不喜欢他。 树儿看了桐桐一眼,眼里也划过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他心疼妹妹,所以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想看着丫头每日因为继父这事日子过的煎熬。 事实上,桐桐除了看到这个便宜爹时比较煎熬外,其余时间都挺好。她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能坐能睡,日子过的倒挺舒坦。 “树儿,有些话,不能说。” 文秀有些急,生怕他脱口而出,更怕桐桐知道了嘴快,要不了半天就把那事给闹的人众皆知。 李俊此时却是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唤了曾逸来,让人把院子给看好了,不许人靠近,这才把门关上,又折回来坐下,看向文秀,脸上露出笑意道:“阿秀,说吧,要不然,你瞧瞧桐桐,这是把我当敌人呢!” 文秀还是不放心,道:“可是......” “娘,桐桐迟早会知道。即便她知道了,谁也不敢保证,她是否回传出去,或者会永远保守秘密不是?” 树儿在一旁说了一番老实话,这也是文秀最为担心的事。 之所以一直瞒着桐桐,就因为小丫头嘴快。树儿像李俊,三缄其口,一向沉默寡言,别人即便想打听什么,也不会从他下手。 府里,就只有小丫头嘴巴不严了。 李俊很同意树儿的说法,早说晚说都要说,既然这样,倒不如跟她坦白,然后告诉桐桐这件事的严重性。小丫头也不小了,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懂的。 文秀见李俊也同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你们自己说吧,我......我头痛。” 她真没勇气自己说! 桐桐一直在旁边仔细的听着,反复想着狗屁太子、哥哥以及娘亲话里的意思。看三人说的如此隐晦,但彼此又都明白,那就是说,他们说的事他们都知道,就只有自己不知道了。 “桐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树儿见桐桐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突地眉心一跳,这丫头,该不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吧?万一怪他,岂不是吃了大亏? “你说。” 树儿也不等桐桐回答,直接把目光投向了李俊。 李俊见妻儿同时撂挑子,负气的道:“我说就我说。”可是,真等他要开口时,他才发觉,开口真的好难。 这件事,他们都清楚,如今却唯有桐桐不知道。现在是谁开口,谁就会成为靶子,到时候桐桐堆积的怨气就会发到谁身上。文秀姑且算了,这事是臭小子惹出来的,他竟然这么坑自己,不知道桐桐对自己已经有很大怨气了? “小子,好样的。” 李俊咬牙切齿的瞪了树儿两眼,气的直呼呼,可是,树儿压根儿不理他,坐在凳子上稳如泰山,就等着他开口解释。 桐桐见狗屁太子半天不吭声,还有威胁自己哥哥的意思,瞬间就生气了,嘟着嘴黑着脸问道:“到底还说不说?”说话的同时,她隐隐有一种“你不说我立马走”的事态。 李俊被“吓”到了。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李俊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看向桐桐,勇敢的道:“桐桐,我是爹,我没死,之前为了永远和你娘以及你们生活,所以就诈死了。”其实也不是他故意诈死,不过是他在战场上遭遇埋伏后,金蝉脱壳后将计就计罢了。 李俊话落,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即便有根针掉地上,那也能听见。 树儿和文秀以及李俊自己都在等待桐桐即将爆发的小宇宙,可左等右等,都不见那丫头出声,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 桐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俊,一眨不眨,就这么盯着他的脸,脸上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说话。 这是怎么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待三人想明白,只见桐桐放开文秀,站起身,绕了半圈桌子,走到李俊面前,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 然后,她突然伸手摘掉了李俊脸上的面具。 面具被揭开,李俊嘴角上的那颗媒婆痣格外抢眼,刺的文秀和树儿眼睛疼。 这颗痣,也太真了吧? 桐桐看清他面具下的脸,看到那颗媒婆痣,顿时炸了锅,朝着李俊怒吼道:“你个骗子,你是我爹,你看看你的脸,有我爹俊吗?就你这挫样,还想当我爹,做梦去吧!哼!” 随后,小丫头便气冲冲的打开门,跑了。 屋中三人的脸上均是震惊无比,树儿和文秀是惊叹李俊嘴角那颗痣逼真到看不出丝毫作假,而李俊则是震惊桐桐反应如此巨大。 如今的自己真的“丑爆了”? 好歹他曾经也是英俊无双,是京都贵女们争相想下嫁的李将军啊。如今,曾经的英伟形象一去不复返,只剩下闺女口中的“挫样”。 文秀躬着身子探到李俊面前,伸手去摸他嘴角的媒婆痣,一边摸一边道:“真逼真,难怪那丫头反应那么大,肯定以为我们三合伙起来骗她呢!” 树儿满脸黑线,无语的翻白眼,他不是这意思好伐? 李俊却赶紧避开文秀的手,没好气的道:“这是从梁旭嘴角割下来,能不真吗?”话音一落,文秀的手瞬间就被吓得抖了几下。 第647章爹 李俊漫不经心的话,却顿时把文秀和树儿都给吓到了。他嘴角点东西,竟然是那狗屁太子身上割下来的,要不要再恶习点? 李俊见文秀有些心惊胆战,便解释道:“阿秀,不是你提醒我要伪装一下吗?你看,那天陆靖也来揭我面具来着,最后他不是也相信了吗?” 幸亏是真的,要不然,那天就被陆靖给看穿了。 谁知,今天他闺女又揭他面具,结果她闺女也信了他这颗媒婆痣,不信他说的话了。 哎,真是悲催。 文秀想起陆靖那天的做法,想到将来还可能遇到更多这样的情况。若是那颗媒婆痣不真,对方很容易就看了去,他这个身份也就容易暴露了。 只是,梁旭脸上割下来的,有点太过恶心。 “你说是梁旭身上的,他死了那么久,早该腐烂了,你这颗痣怎么没事?” 她与李俊同床共枕也有数日,却是一点没有闻到那股腐败的气息。而且,就这么看,李俊这颗痣,跟真的完全没区别。 怎么做到的? 李俊慢条斯理的把面具重新戴上,然后才解释道:“找孙老头处理过了,不会出问题,用个三五两年还是可以的。” 三五两年过去,谁还会去揭他的面具看他真容? 孙老头医术精湛,没想到还会保存腐败的肉身,这手法也是没谁了。 树儿见二人聊起了媒婆痣的事,完全没兴趣再继续听,站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花厅。 这时候,李俊这才回过神,他闺女刚刚被气跑了啊! “阿秀,怎么办?” 李俊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文秀,希望她能想法子解决。 实际上,如果是不顾桐桐将来的感受,今天桐桐的反应便是对外界最好的交代。 一家人为了让桐桐接受大梁太子,不惜冒充李俊,可谁知丫头聪明,不上当,反而揭开了面具,亲眼证明了一把他在冒充李俊。最后恼羞成怒,扫兴而归。 对外,这消息自然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文秀想了想,先考虑了桐桐的感受,然后又考虑了利弊,才慢慢道:“这样吧,你让人把桐桐今天的反应散播出去,传的越凶越好,我去跟桐桐解释。” 桐桐知道了真相,外面也早传的沸沸扬扬,麻痹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视线,也化解了父女之间的嫌隙,岂不是双赢局面? 李俊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不同意的道:“我跟你一起。” 最后,李俊吩咐曾逸去办此事,然后再同文秀一起去看桐桐。 小丫头从花厅跑了之后,没再回去找孙老头诉苦,孙爷爷的继父是好人,可自己的继父却是大坏蛋。要不然,他会哄骗自己他就是自己的亲爹? 树儿走到院子时,见小丫头正在荡秋千,双手拉着绳子,头仰望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之前的愤怒,倒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大少爷。” 青梅见树儿进来,赶紧上前行礼,随即端了一张凳子出来。 桐桐假装没听到青梅唤“大少爷”的声音,继续看着天空,即便脖子都酸了,可她也不远低下头颅看看不远处的哥哥。 树儿也不出声,就这么陪她坐着,直到她脖子有些僵硬不舒服,使劲儿扭来扭曲后,他才出声道:“再仰着脖子,回头就成大公鸡了。” “你才是大公鸡。” 桐桐气的低下头,狠狠地瞪了哥哥两眼。 树儿见她终于肯同自己说话了,这才把凳子搬的近了些,然后悄悄地道:“桐桐,那人真是咱爹,哥哥以前就知道,只是怕你说漏嘴,把咱们一家都陷入死地,所以才没敢告诉你。” 树儿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夜晚背负着这个秘密难以入睡,看着妹妹伤心难过想爹的时候,他总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告诉她。 如果不是他最近得到了一个大消息,他是不敢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李俊再混账,再欺骗他们,那也是他们的爹不是? 桐桐斜眼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真假呢,随后脑海中飘过那颗恶心的媒婆痣,她赶紧摇头道:“他是假的,你们都在骗我。” 树儿就知道会这样,然后把整件事都细细的讲了一遍,顺道,还说了一下那颗痣的来历。 桐桐听完,终于信了。 “哥哥,咱们家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会这样?” 桐桐看过话本子,又时常听青梅说起那些世家大族的事,想起自家经历的种种,看着哥哥天真的问道。 普通人的生活好着呢,只可惜,他们家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 “桐桐,答应哥哥,以后别再跟他做对了好不好?”树儿耐着心思,慢慢的开导桐桐,然后想了想后又道:“实在觉得气愤,那就无视他,不理他,让他慢慢反省。” 墙外的二人听见树儿的坏心眼、馊主意,差点没直接原地坐下。 这小子,也焉儿坏了些。 李俊怕树儿再给桐桐灌输些不好的思想,让他这个爹的光辉形象在女儿面前再落个十丈八丈,抬脚赶紧进院子。 “哟,在荡秋千呢?要不要爹推啊?” 李俊脸皮也算厚,前不久桐桐才骂自己挫样,不是自己爹,这会儿又赶紧自称“爹”套近乎了,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半点不觉得尴尬。 树儿见自己正说道关键时刻人就进来了,想到院外偷听的可能性,无语的闭上了眼。 桐桐见哥哥满脸难受,还以为是在心疼自己,低声道:“哥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保证,保证不会对外乱说话。” 可是,在府里,她爹爹还活着,她又岂能有不撒娇之理? “爹爹,你推我,你推我,推高一点,一定要推高一点哦!” 桐桐瞬间就乐了,拍着巴掌要李俊推。 青梅劲儿小,总是推不高,她都看不到院墙外的景色,一点儿也不好玩。 李俊听见桐桐喊爹,瞬间乐开了花,赶紧殷勤的跑过去,顺便用大长腿将儿子给掀了一旁。 臭小子,半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第648章好消息 李俊解决了府里的“心头大患”,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情极其愉悦,哄了半天闺女后,又抱着小儿子睡了一晚上。 第一次,李俊没有嫌弃天明。 同样也是第一次,天明没有故意折腾折磨老爹。 桐桐接受了新爹,府里一团和气,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家和万事兴,二小姐能想明白就最好了,一家人和和乐乐多好呀! 老爷是死的不值,可是,他命就那样,即便大家觉得他死的冤,可这是命。是命,那就强求不来。谁还能去同阎王爷抢人不成? 府里高兴了,府外也传回了好消息。 曾逸把桐桐揭穿“梁旭”拉拢她的阴谋后,两人闹的不欢而散,甚至大梁太子被小丫头骂成了丑八怪,满脸挫样,不配当爹。 曾逸也是个老实人,把桐桐骂过的话原封不动让人散播出去,半点没有润色。以至于永安城大街小巷传遍这消息时,经过“以讹传讹”的正常过程后,越发令人激愤。 这大梁太子也真是,真诚对待打开闺女心扉不好吗?为什么要骗呢?这辈子啊,只怕都得不到这闺女的认可了。 有些人则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人家堂堂太子爷都纡尊降贵来装“亲爹”了,小丫头还不识好歹,非得要闹要作,最后闹的不欢而散,好了吧? 大街小巷,茶余饭后,人们都在谈论,不管是责怪大梁太子的,还是骂桐桐不知好歹,但都总结性的传出了另一个消息:大梁太子不是李俊,两人只是长的像而已。 朔风办事回来,一进城门便听人在讨论了。起初还以为是聊什么八卦,并没有太过在意,可越走越听得多,听得多就想得多,最后一经打听,竟然是李府发生的事。 得,这父女俩闹的! 朔风回到李府,率先找了李俊,然后把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告诉了他,脸上还露出了担心之色,“爷,您是不知道外面传的,万一传到咱陛下耳朵里,传到朝臣耳朵里,您的形象......” 梁旭在大梁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如果再因为他在大夏呆的这些日子,干的这些事被人知道,还不知道那些人又会干出怎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来呢! 幸亏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不然,梁旭这个太子爷,没被废十次,也被废八次了。 李俊坐在院子里喝茶,感受着不友好的阵阵刺骨寒风,品尝着最新鲜的茶叶,淡定的道:“是我故意让人散播出去的,并且,让他们能传多沸腾就传多沸腾。” 朔风闻言,面色一惊,脱口而出道:“你命人传的?” 李俊点了点头,然后才解释道:“如今是解决在大夏的危机,至于大梁那边,大梁就本宫一个皇子,即便梁帝再不满,他也不会将江山送给旁人。” 是以,那些朝臣愿意怎么蹦跶怎么蹦跶,他根本不在意。 曾经的梁旭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要不然,他会千里迢迢跑来找李俊,会因为一点点风声就要将他除之而后快。为的,不就是铲除梁帝的血脉仅留自己一人么? 朔风算是明白了李俊的用意,不再继续这事,说起这几日的事来,“爷,你交代属下办的事,都办妥了。” “全都死了?” 朔风却是摇了摇头,“一部分人逃了,但是,捣毁了老巢,没个十年八年,只怕是翻不了身。他们另外的栖身之地也被属下找到两处,也一并毁了。” 李俊闻言,点了点头,很是欣赏的看了朔风一眼,毫不吝啬的夸道:“办事能力的确不错,以前跟着梁旭还真是受了委屈。只可惜,事成之后你要离开,否则,留在本宫身边办事,倒是能成为不可多得的得力臂膀。” 李俊连招揽人都说的如此大气凛然,即便是朔风,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男人,为的不就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妻儿尚且重要,可没有功名利禄,如何养活妻儿,过苦日子吗? 世外桃源,不过是人们的想象罢了! 永安城的好消息传回来没多久,唐元便收到了京都的密信。他不便露面,便让曾逸给李俊送了过来。 朔风和曾逸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是以,曾逸冷哼了一声,朔风面无表情的退到了一旁,直接无视他,当他不存在。 李俊没注意二人之间那点小动作,接过密信,打开飞速看了一遍,随后眉头微蹙,然后又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喜色。 曾逸不识字,唐元又没说信里什么内容,见李俊眉开眼笑,应该是好消息没错,立即问道:“爷,看把你乐的,千年冰山脸都笑开了花,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放肆!” 朔风听见曾逸的话,手里的剑瞬间出鞘,直逼曾逸而来。 曾逸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能及时避开,就这么被长剑架住了脖子。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 曾逸鼻子都气歪了,这货干什么?谁是爷心腹,他不知道啊?竟然敢这么对自己,等自己得了空,非得弄死他。 “对我家主子客气点,否则,朔风的剑可不认人。” 既然要伪装,那就要伪装到位,半点马虎不得。不得不说,朔风演戏很到位,也很尽责。 曾逸闻言,心里骂日了狗,但还是连连点头同意,“是是是,以后不敢了。”哼,等你曾爷爷得了闲,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李俊见状,心里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板着脸,挥退了朔风,然后又教训了曾逸两句,最后才道:“夏帝突然病重,皇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夏帝这时候虽然病的蹊跷,但也病的恰到好处。 他这都病重了,皇子们也争相尽孝心、抢皇位,谁还有工夫搭理自己这个异国太子?要是夏帝直接薨了,那就更好了。 曾逸闻言,还没转过弯,却听朔风道:“恭喜爷,贺喜爷,看来回国之日要提上日程了。” 李俊点了点头,吩咐道:“继续盯着京都那边,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第649章大快人心 夏帝重病其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潘家勾结梁国朝臣之前就已经连续喝了两个月的药了,只是一直不见好转,太医们商议之后,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即便病了,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要命的病。 直到彭继送了折子进京,夏帝亲自批阅了奏折,看到自己多年信任的潘家竟然勾结梁国朝臣,与他们之间还存在一些不明的交易,他顿时怒火中烧,大发雷霆。 这火一发,整个人就病的更严重。 他随即招了重臣入宫,连夜商讨了此事,得到几位重臣一直同意后,这才立马颁布了圣旨,让人来永安城提人。而另外一道圣旨则是吩咐各衙门,查封潘家所有店铺、资产,并且,将潘家的族人一起下大狱。 夏帝知道自己病的严重,储君之位又迟迟没有人选,不想皇子之间因为自己病重而露出丑态,或者又给他们勇气争夺、逼宫,便刻意隐瞒了病情。随后两日他也依然上朝,但都是强撑,下朝之后,便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口吐黑血。 近日,夏帝实在是没精神劲儿上朝,便连续三日未上朝,这下,除了那些知道皇帝病了的几位重臣外,其余人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尤其是几位皇子,得知父皇病重,之前被迫按捺下的野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一个个的,阳奉阴违,白日里争先恐后的入宫侍疾,晚上则处心积虑的谋划自己的前程。 京都那边的文武百官都知道皇帝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这消息慢慢的弥漫,李俊留在京都的人也得了消息,这便立马传了回来。 夏帝病了,可真是个好消息。 文秀听着李俊说起夏帝病重的消息,突然想到树儿前两日的变化,突然道:“你说,树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要不然,他会不管不顾的让李俊告诉桐桐真相? 树儿同魏家那小子,走的可近了。 李俊也不知道树儿是不是真的知道,但如果真知道,那这小子的消息来源倒是比他还要及时一些。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晚些时候问问就好了,如今夏帝病重,无人再有闲暇理会我们,倒不如赶在年前将亲事办了。至于回梁国,留在开春之后。” 大梁的气候比大夏严寒多了,他真不愿意在寒冬腊月让妻儿去大梁受罪。等开春之后再去,慢慢适应一年,再等冬天来临时,就要好受多了。 李俊说什么时候走,文秀就什么时候走,反正她手上的生意都在慢慢交给冯川、李麦穗以及王燕青。他们各自负责自己所管的方面,以后也不会因为她不在而产生纠纷。 至于火锅店这边,文秀打算同陆靖合作。 陆靖要重头开始,一品阁只不过是一个垫脚石。如果真要在短短几年来重新站住脚,规模像如意楼一般大,那么,只有火锅店能做到。 外面不是没有山寨版火锅店,只是,开了没几日,便倒闭了。永安城前后有三家山寨火锅店,结果开的最长那家也没撑过一个月。 这件事,文秀还没同陆靖谈。但是,她相信,陆靖一定会同意。 李俊同文秀说完夏帝的事后,又闲聊了几句,随后才又想起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来,道:“陆涛被判了腰斩,当时他娘看见他被砍就晕死了过去。因陆涛得罪的人太多,看他死的人也多,他娘晕倒后,后面的人往前面挤,竟然把他娘给踩了数下。要不是丫鬟拼死护着,只怕这时候人也跟着没了。” 文秀闻言,顿时乐了,有些不可信的道:“还有这事?” 李俊本来不关心这种杀人砍头的无聊八卦,但因着被处以极刑的人是陆涛,对方得罪过他和爱妻,他就让人留意了一下。 谁知,京都那边有人故意害他,最后种种罪名加在一起判了个腰斩。砍头不过碗口那么大个疤,腰斩就得汤碗那么大的疤了。 陆家夫人被踩成了重伤,陆老爷则在府里哭天喊地,不为别的,大儿子死了,二儿子发誓跟他断绝关系,下面的几个庶子全是废物,他们这一脉,完了。 李俊本不想幸灾乐祸,可看着文秀大快人心的模样,心情也跟着莫名的好。笑着道:“你这么高兴,要不要去吃顿火锅庆祝一下?” 这天气,冷嗖嗖的,吃顿火锅正好。 文秀一听吃火锅,连忙起身道:“桐桐已经念了两天了,我怕她出去乱说话,树儿这两日又往外跑,所以没提议,也没让人送回来。要不,还是让陈谦派人送来?” 李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拉住她道:“桐桐和我迟早要面对众人,被人看见了也无所谓。再说了,吃火锅就是吃那股热闹劲儿,家里再热闹,也没店里热闹不是?” 这倒是真的,猪多抢槽,看人吃的高兴热闹了,难免自己也跟着多吃两筷子。 李俊见文秀还有些犹豫,又继续做思想工作,“难得树儿今日没出府跟人讨论学问,桐桐那丫头也与我冰释前嫌,重归于好,派人去把冯川和麦穗儿夫妻俩叫上,咱们热热闹闹的去吃一顿,就当庆祝我们的新生。” 文秀见李俊把冯川和李麦穗叫上了,本想说去把宋晓月和王燕青也叫上,但想着两人一直都顾忌着大梁太子的身份,即便关心自己,也没敢露面,就怕大梁太子铲除李俊的朋友。到时候,文秀连一个关心她的朋友都没有了。 算了,就让他们误会着吧。 文秀打消了念头,然后同意李俊的提议,走了几步后见李俊还没跟上,转过身道:“你不去?你不去,谁请客?” 李俊顿时没忍住,轻笑出声,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宠溺,“文老板,今日难得是好日子,这一顿,你请了吧?” 文秀随即拒绝,“门儿都没有,本店概不赊账,一律现银结算。” 第650章遭拒绝 天气越来越冷,屋里早就烧上了地龙,暖烘烘的,人在屋里呆着,根本不想出门。 文秀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天寒地冻的世界,心里却是舒坦的很。 桃红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唤了她一声,然后道:“夫人,您是燕窝不喝,偏爱喝银耳莲子,要是传出去,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可要笑你呢。” 有福不享,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文秀却不以为然,转过身,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站起身走到桌前,一边喝一边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们喜欢喝燕窝,我就稀罕着银耳莲子羹。要说美容养颜,这银耳也是上等的珍品。一般的百姓,可吃不起。” 文秀虽然话说的粗糙,但理儿不粗,上好的银耳也贵着呢,可不是一般百姓能消费的。当然,燕窝的价格更是不菲。 桃红一听银耳也美容养颜,眼睛顿时一亮,欢喜的道:“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文秀吃的倍儿香,点着头道:“本夫人还会骗你个小丫头不成。” 桃红闻言,心中暗喜,如果是这样,那她和青梅也可以买来吃吃啊。 虽然她们是卖身的奴婢,可是,她和青梅每个月都是有月俸的,而且还不少。再加上平时夫人和爷赏的,她们俩个丫鬟的身家也不算太少,喝点银耳莲子羹还是能喝的。 反正,她们没有亲人,银子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自我投资,多保养保养,让青春在自己的脸上留的更长一些。 文秀喝完一碗,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把碗底儿也刮了个干净,一抬头,竟然看见桃红一副少女怀春模样,想起自己跟李俊提过的事,便出声道:“要不,把事儿办了?” 桃红闻声,一脸惊愕,双眼满是不解,狐疑道:“夫人,你说什么把事儿办了?” 文秀也不知她是真没懂还是装着没懂,直言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你和青梅的终身大事。你能岁数也不小了,那两个也不小了,这会儿办事儿,时间正好。” 桃红这才明白文秀的意思,瞬间脸一红,端上空碗,麻溜的往外跑,“夫人休要胡说,奴婢谁都不嫁,就想呆在夫人身边好好伺候夫人。” 文秀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继续高声打趣道:“成了亲,一样可以伺候本夫人......” 桃红跑太快,文秀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夜里的时候,文秀和李俊办完事儿,两人相依偎着说话,最后便提到了桃红和青梅的亲事上。 两个丫鬟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拖着也不是事儿。正巧唐元回来了,现如今又日子太平,倒不如把亲身给几人办了。 这事儿了了,她也就省心一些。 李俊见她一副良苦用心,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儿,想了想后道:“你说的事,我都问过了,他们......” “他们俩也同意是不是?” 文秀连忙接过话头,一脸高兴,激动满满的看着李俊。 然,李俊却是摇了摇头,慢吞吞的道:“曾逸和唐元都拒绝了。” 拒绝了? 拒绝了? 李俊,你敢再说一遍吗? 文秀凶巴巴的眼神递过来,看的李俊心肝都在颤抖,他也想他们能共结连理,天大的喜事。可是,婚姻之事,必须讲究你情我愿不是? “为什么?” 文秀觉得自己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要是李俊的理由说服不了自己,她真担心自己会一口连人带骨头一口给吞了。 李俊也有这种担心,强撑着手坐起来,然后又怕她误会,赶紧把她给摁倒在自己心口上,替她掖好被子,才道:“曾逸和唐元都说他们的命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他们不能害了人家姑娘,让人早早守活寡。真为她们着想,找两个普通的人嫁了。” 文秀闻言,倏地沉默了。 李俊见她没作声,没发怒,赶紧继续道:“我也劝过他们俩,但是,他们坚持,认为自己最后的归宿在战场上,我不好再劝,但又不好告诉你,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这件事,的确有段时间了。 文秀闻言,从李俊身上爬起来,坐直身子看着李俊,想了想后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那两个丫鬟也不是非你的下属不嫁不可。那你说,我们去大梁,要不要把她们带上?” 如果带上,那就暂不给人寻亲事了;如果不带,那么在她们离开之前,就必须把亲事给二人定下。 这事,很急,但是又急不得。 李俊想了想,然后郑重的道:“大梁那边人生地不熟,你我都需要小心,身边伺候的人还是要自己信得过的才好。青梅和桃红,都带上吧,照顾你和桐桐的饮食起居,我也能放心一些。” “好!” 既然决定将桃红和青梅都带去大梁,那成亲这件事就直接打住了。第二天文秀再看到桃红,闭口不再提昨日的玩笑话。 桃红见夫人不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其实,其实她真不喜欢对方。只不过,夫人觉得人好,她就嫁便是。 如今夫人不提了,她也就放心了。 “夫人,今早一品阁那边送了帖子来,说是要请您过去一趟。说什么您说的事,陆公子他不答应。” 桃红也是听陆震东来传的话,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 文秀闻言,眉头一挑,陆靖不同意? 天太冷,她不想出院子,就把火锅店的事写在信中告知了陆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等哪天天气暖和,他们再面谈。 可是,今天明显不是天气暖和之日。 最让文秀想不通的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陆靖竟然拒绝了。 一连遭到拒绝,说真的,文秀内心很火大。 桃红见她顿时面色不善,小心肝立即噗通噗通跳,小心翼翼的道:“夫人,你没事吧?一品阁那边,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文秀原本想说不去,天气太冷,可想到自己遭到拒绝,心里就十分不爽,沉着脸吩咐道:“给我拿最厚那件披风和最厚那双棉鞋,咱们去一品阁。” 第651章争吵 天寒地冻的,外面一片萧条之色,要出个门什么的,女人比男人麻烦多了。 男人天生带火,不怕冷,也冷不怕,一身厚实的夹袄,戴一顶帽子,怕冷一点的顶多围一条围脖也就出门了。可是,文秀怕冷啊,出一趟门,就差把柜子里压箱底的厚实物件全穿戴身上了。 桃红里里外外给她包裹严实了,这才让她坐下重新给她梳了头,按她要求戴了一根素色的簪子,脸上扑了一层淡粉,便让她赶紧消停消停,她就出去谈个事,哪儿这么多讲究? 桃红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镜中美若天仙的夫人,哭笑不得,为难的道:“夫人,即便您天生丽质,也得再后天烘托烘托不是?” 谁会嫌自己太美了啊? 文秀不以为然,反正自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就这么清新脱俗已经够了。要是学着那些庸脂俗粉左一层又一层的往脸上涂抹,那脸厚的都能跟墙比腻子的厚度了。 “行了行了,你家夫人又不去相亲,弄那么漂亮干什么?”文秀左顾右盼,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没什么不妥后,才又道:“弄好了吧?弄好了赶紧让马车在门口等着,我这就出门。” “早候着了!” 桃红知道自家夫人一到冬天就犯懒,也怕真把她冻坏了,所以在进门之前就吩咐人把马车背上了。她跟着夫人也有些日子了,对夫人还算了解。 文秀急吼吼的出门,然后飞快的爬上马车,直到用被子把双腿盖住,手里又抱上一个汤婆子,这才舒了一口气,还是暖烘烘的舒服。 李府离一品阁不算太远,但也不近,文秀坐在马车里无聊便打起了盹儿,谁知这刚要睡着,车便停了,惯性使然,她猛地点头,惊了一哆嗦。 “夫人,到了。” 车夫的声音传进来,文秀赶紧回神,装模作样的理了理鬓发,这才由着桃红扶着下车。 这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她是大梁太子选中的女人,以前什么做派都无所谓,可如今形势变了,她也得注意言行,省的丢了太子的脸。 这点还不到用膳的时辰,文秀跨进一品阁时,店里除了几个伙计在打扫、擦拭桌子外,就没旁的人了。就连一向镇守在柜台的陆震东,今天也失去了影子。 “小二哥,你家掌柜呢?” 文秀出声,离得近的伙计随即抬头,瞧见是文秀,脸上立即堆满了笑,热忱的道:“我家掌柜的在后院,您先坐,小的去叫人。” 文秀连忙将他喊住,又吩咐桃红去外面等她,这才对那伙计道:“我同掌柜的约好了有事相商,你忙就好,我自己进去。” 伙计也不是头一次见文秀,也知道这位长的漂亮的夫人是永安城最为火爆火锅店的东家,她与自家东家和掌柜的都交好,便没将文秀当外人,连连道:“好,夫人里面请。” 桃红见文秀独自进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退到马车上等着去了。 谁知道夫人要谈多久? 文秀刚撩开门帘,就听见陆震东有些生气的话传来,用生气都尚不能形容陆震东的声音,话语里还带着几分愤怒和不解,“阿靖,你说这天上掉馅饼儿的事你怎么就不同意?换做别人试试,别人是赶着趟接着,你倒好,直接给拒了。我不管你怎么想,咱们想重新创建陆家,你不能任由脾气来。我亲自去请了李夫人,想必人一会儿就到。” 呵,原来是陆震东自作主张请自己来的。 文秀没急着进去,反倒将帘子放下了。反正自己在这位置,只要伙计不来擦这边的桌子,就没人能发现她偷听。 陆靖与陆震东意见相悖,听见他说的头头是道,还去约了文秀来,顿时有些生气,“震东,你怎么替我拿主意了?” 陆靖虽然想立即打败陆家,让他爹看看谁才是有能力的儿子,可他心里却又很矛盾,一点都不想借文秀的势,占文秀的便宜。 一品阁虽然是文秀出的银子,可是,他是决定把一品阁分一半给文秀的。也就是,她出银子,自己出力,然后同分劳动果实。 火锅店是最好的助力,可以让他减少数十年的奋斗,可是,他无论如何就是说不服自己去占文秀的便宜。 如今,他就只剩下那点可怜的尊严了。 文秀那边,他想把尊严留着。 陆震东也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要不然也不敢随随便便替他拿主意。可是,陆靖完全说不通,想着又特别来气,“阿靖,我若不替你拿主意,将来你后悔怎么办?你明明知道,文秀她很快就会跟大梁太子回大梁,她不会留在这里,火锅店她不交给你打理,她也会交给别人打理。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手的助力怎么能往外推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占便宜的事,我做不来。” 陆靖还是态度坚决。 陆震东都要被他气炸了,说不通陆靖,又舍不得离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后,才又苦口婆心的道:“文秀有三个孩子呢,将来指不定会回来,你要是觉得受之有愧,倒不如替人好好打理,将来等人孩子回来,还给他们不是?” 到时候,他们借着火锅店站稳脚跟,到时候将火锅店还回去便是。 不得不说,经过摸爬滚打的陆震东,如今比几年前更多了商业的头脑,且也更加世故圆滑。 陆靖闻言,没作声。 陆震东见状,继续添火,“阿靖,文秀是一番好意,你不能辜负了不是?再说了,她与你最为熟悉,把火锅店交给你也是完全信任你,你何必如此为难?若是我,肯定欣然接受,而且敢肯定的是一定好好打理,不让她失望。” 陆震东真的算是切身处地的为陆靖着想,就差直接说:你要是再磨磨唧唧不答应,我就去向文秀求这个差事了。 他这么做,这么想,不就是为了在老爷子面前争口气讨回脸面? 陆震东看着陆靖,心里又急又怨,大哥,您到底行不行您倒是说句话啊! 第652章死要面子活受罪 文秀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两人争吵,本想在听一会儿,可眼尖的瞄见有伙计往她这边来,赶紧掀帘走进去,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自己也刚到,笑着同陆靖和陆震东打招呼。 陆震东和陆靖都没想到文秀会突然进来,两人同时一愣,心里捉摸着不知刚刚的谈话有没有被她听了去。但见她如此坦率的模样,想必是没有,要不然,任谁听了刚刚两人争论的内容,也会认为对方在算计自己的家产吧? “李夫人,你来了。” 陆震东下意识的扫了陆靖一眼,难得板着的脸露出了笑容。 然而,在文秀眼里,他这完全是心虚的表现。 陆震东那张脸与李俊差不多,不苟言笑,但陆震东好歹是生意人,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总比李俊维和一些,多多少少要笑笑。 但这种时候,文秀还是见得比较少。 如今看到陆震东对自己笑,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陆靖倒没陆震东热络,反倒看见文秀进来有几分不自在,但见人笑脸盈盈,又是自己挂在心尖上惦记的人,也不好也不愿意抹了对方面子,干巴巴的出声问道:“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他不是明知故问? 陆靖是想关心她来着,可话一脱口,显得多么虚伪。 她不是陆震东请来的么? 文秀懒得揭穿他,笑着走近,看了陆震东一眼,才道:“陆掌柜说你拒绝了我的提议,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这是圆儿了陆震东面子,难得一心为陆靖考虑,倒也不能怪他错了。 陆震东连忙附和,“是,是我请李夫人来的。天寒地冻的,辛苦李夫人了。” 文秀装模作样的摆摆手,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又看向陆靖步入正题,“陆靖,你为什么拒绝呢?你要知道,我愿意把火锅店交给你打理是信任你;而另一方面,你有了火锅店,想要重新风风光光的站在陆家人面前,岂不是更容易?” 明明是天上掉馅饼儿的好事,可偏偏被他给拒绝了。 文秀一想到连续遭到拒绝,心里就又开始不舒坦,一不舒坦,她就要各种吐槽和洗脑,见陆靖不说话,又道:“火锅店如今的分店,已经开了十几家,以这种发展速度,不出五年,火锅店便会开遍全国大城小镇。我离开大夏后,三五两载不会回来,火锅店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难道不想重新容光焕发的称为耀眼之人,然后站在陆家人面前,将其狠狠羞辱一顿?” “你高风亮节不与陆家人计较,那死了儿子的陆夫人只怕也不会宽宏大量放过你。与其给她反咬的机会,倒不如提前下手。弄死一个人容易,可羞辱践踏一个人难。如今就这一品阁,你认为你有资本跟对方叫嚣?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意楼再不济,也不会三两天你倒下。” 文秀说的句句在理,可听在陆靖耳朵里却犹如针扎,一字一句都往他心口上戳,而且针针见血,疼痛异常。 如意楼的确不如往昔,可它好歹是几代人的心血,百姓耳中的招牌老店。这样的店铺还遍布全国,一时半会儿根本关不了。 相比一品阁,独独一家,如今才刚刚起步,如果文秀一离开,光靠他和陆震东,即便有那雄心壮志,可也只能踌躇不前。 “阿靖,李夫人说的是大实话。” 陆震东虽然觉得文秀的话太露骨直白,但是不得不说,她说的意思都是自己想的意思。如果没有火锅店,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打垮老爷夫人。 陆靖何尝不知是忠言,可是忠言逆耳,他听着格外难受。想起曾经他娘还在世的时候,他爹也疼过自己。可等他娘一死,什么都变了,他一个嫡出的儿子,还不如陆涛那个妾生的儿子。这些年,越发不如,日子越发窝囊。 如果他娘在,知道他要跟自己的亲爹唱对台戏,会同意吗? 陆靖很为难。 文秀见他迟迟不出声,看向陆震东。碰巧,陆震东也正在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视了片刻,仿佛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陆掌柜,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同他说。” “哎,好!” 眼看着这时辰也该有客进店了,他也该出去了,反正他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都没能把人劝动,他也懒得再费唇舌。 文秀见陆震东出去后,便跟换了个人似的,板着脸道:“陆靖,你能爷们儿一点不?我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你打理,我都不担心过个十年八年你给我吞了去,你倒扭扭捏捏起来了?怎么,你是觉得这生意是我的,从我这儿接过去丢人是不是?” 还甭说,文秀还真说到了点子上。 陆靖就觉得丢人,认为自己接了火锅店尊严就不复存在。 陆靖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眸子,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文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冯川有他自己的任务,王燕青又不堪如此大任,其余得力人手又在发展分店的事,无暇在笼统管理,再加上陆靖如今需要帮助,否则,她交给下面的谁谁谁打理,也不会把这个香饽饽丢给陆靖不是? 可是人家倒好,先就认为自己没了脸皮,倒直接拒绝了。 拒绝拒绝,她这两天受到最多的就是拒绝。 “陆靖,听过一句话没有?” 文秀突然吊起了陆靖的胃口,也不继续往下说,等着看他反应。 果然,陆靖被吊起了胃口,抬头看向文秀,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文秀见他抬头,心里得意的哼了一声,她就知道陆靖沉不住气。要不然,他会在陆震东说请了自己来后,就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替我拿主意”?若是真果决,他就直接送信把人拒了,省的对方跑这么一趟。 陆靖见文秀迟迟不做声,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还没说是什么话。” 文秀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靖:“......” 第653章穿帮 经过文秀一番发自内心的劝道,陆靖终于同意接手替文秀打理生意。但却同文秀讲了商量,年后开始。 年前这段时间,让他过渡过渡。 文秀反正没这么快离开大夏,也不是现在非要交给陆靖不可。倒是可以趁着年结之后,把账目什么的一并交给他,让他从新年后的第一个月开始接手管理。 陆靖本就是做生意的一块好料,就是性格经过陆府的磨砺之后,变的有些犹豫。只要假以时日,他不受任何人操纵,他一定会蜕变为另一个人。 文秀很看重陆靖,也希望他能把火锅店开遍整个大夏。而大梁那边,只等她自己站稳脚跟便慢慢开店,反正火锅这东西,只挑汤底不挑人。 文秀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回神后竟然自己之前出了一身汗,如今被风一吹,后背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颤。 “行了,你答应就完事了,等正月十五之前,我再把账本给你送来。到时候,我就坐等收钱啦!” 文秀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陆靖却拍着胸脯保证让她放心。 文秀从后院出来时,一品阁的大堂里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客人,陆震东把几位贵客亲自带上楼下来,正巧便碰上了她。 “李夫人,都这点儿了,吃过饭再走吧。” 文秀看了看火爆的生意,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不了,外头冷,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别为了一顿吃的,回头感染了风寒就得不偿失了。 陆靖见留不住她,也不刻意再强求,但他心里一直挂着旁的事,只听他道:“李夫人,阿靖同意了吗?” 文秀急着回去,没同他多说,点点头道:“同意了,细的事,你问他就好。告辞。” “慢走!” 陆震东送走文秀后,急吼吼的便想往后院去,可谁知之前接待文秀那伙计瞧见她离开,自言自语的多嘴道:“真是难为李夫人了,来了快一个时辰,饭都没吃就走了。” 陆震东陡然刹住车,折身问道:“你说李夫人来了多久了?” 陆震东表情有些震惊,板着脸看着有些凶,那伙计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可是,又想不到哪儿错了,便傻乎乎的看着陆震东。 陆震东真想给他一暴栗,自己问话呢,他装聋作哑的干什么?于是乎,又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次,伙计听清楚意思了。 “掌柜的,李夫人来了快一个时辰啊。她来找您,小的说您在后院,她说不用领路,自己进来就好......” 伙计后面说的什么话陆震东是没听进去了,满脑子都在算时间。文秀从进门到刚刚离开,前后也不过大半个时辰,怎么会有一个时辰? 难不成...... “掌柜的,掌柜的......” 伙计突然见陆震东阴着脸急吼吼的跑进后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背后喊了几声。 陆震东一放下门帘便出声道:“坏了坏了。” 陆靖这会儿坦然接受了文秀的好意,心里舒坦了不少,眉头舒展,温润如玉。他见陆震东急吼吼的,笑着道:“又出什么事了?” 陆震东可没陆靖这么好心情,他都急死了,直言道:“咱之前的谈话,都被文秀给听去了。”千算万算,谁能算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听墙角?并且,听完墙角后还是一副坦然模样,任谁也不会往她听没听墙角那头怀疑不是? “她听去了?”陆靖这会儿也来了几分好奇,嘟哝了一声,随即又道:“你怎么知道她把你说的话听去了?” 之前他们的谈话,几乎是陆震东在说,他自己在听。这也难怪陆靖会说“你怎么知道她把你说的话听去了”。他都没怎么说话,文秀听到的可不就是陆震东说的话? 陆震东把伙计的话给陆靖说了一遍,然后心脏有些惴惴不安的道:“阿靖,她都听到我说的话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往那方面想,但她还是执意让你打理火锅店,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啊?没道理明知对方有那意思,自己还要赶着将家产拱手送人啊!” 即便,他和陆靖都没想过要侵吞文秀的火锅店。 陆靖也不明白了,按理说陆震东把话说得那么露骨,文秀听到了就该负气离开。可她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以常人的想法来揣测非常人的意思,那就错了,而且根本猜不到。 陆靖和陆震东在院子里想了许久,可谁都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但隐隐都在心中埋下了疑问,陆靖是人为文秀可能真找不到人打理,陆震东则想着文秀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行了,你赶紧去忙活去吧,这事儿你就甭管了。” 陆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直接打发了陆震东出去。等下一次见到文秀,他开门见山的问问,顺便解释解释,他们并没有那意思。 陆震东这才想起酒楼需要掌柜坐镇来着,猛地拍了拍脑门儿,赶紧急匆匆的折身出去。他再不出去,一会儿该乱套了。 陆靖这头没想明白,马车上的桃红听完文秀的话也没想明白,骂了陆震东两句后,才道:“夫人,你明知道他们居心不良,为何还要让陆公子接手打理呢?那火锅店可是摇钱树,要是他们霸占了,回头您还怎么要的回来?” 若陆靖真有那想法,文秀也就不会无趣到跟丫鬟说起自己听墙角的事了。正因为她相信陆靖的人品,所以根本没把陆震东的气话放心上。她见桃红是真生气,笑道:“你家夫人我都没生气呢,你气什么?放心吧,那陆公子就不是那种小人。” 即便文秀这么说,可桃红还是不放心,谁会把自己是小人几个字刻在脸上啊?她还是一副嫉恶如仇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都说出口了,还能有假?夫人,你就是人太好,总是被人欺负了去。”不行,这事儿必须让爷知道。 桃红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一回府便偷着去找李俊去了。 第654章吃醋1 李俊正坐在屋里等文秀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只听门房说是出门了。这左等右等不回来,他都准备出去找人了。 文秀回来时正值饭点,她就直接去了花厅用饭。而桃红则回了后院,进门时就听说爷在后院等夫人,已经等了好半响了。 桃红悄悄的溜到后院,看见李俊真的在,赶紧告状,把文秀如何对自己说的话,就如何对李俊说了一遍,半点没添油加醋。等叽里呱啦说完,才道:“爷,夫人心善被他们欺骗,你可要为夫人做主。要不然,回头吃亏的就是夫人了。” 文秀去见陆靖了? 李俊的脑回路暂时还没转到陆靖和陆震东骗文秀火锅店的茬儿上,他在意的是,这天寒地冻的,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妻子竟然去见陆靖了。 那厮就是阴魂不散,去见他做什么? 李俊在心里狠狠地诅咒陆靖一番后,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文秀去找陆靖是让他帮自己打理火锅店,而正好又听见了对方想要侵吞她的火锅店的事,之后她还没觉得对方有坏心眼,对之信任有加,最后的最后,才有了桃红来让自己给文秀做主。 瞧瞧,一个丫鬟都觉得陆靖和陆震东这两头狼居心叵测,文秀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就没发觉呢?他们岂止居心叵测,按他的意思,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狼狈为奸,要不然能被赶出陆府? 不得不说,李俊此时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直接往陆靖身上泼脏水,半点不带含糊。他都被赶出来了,不是他的问题谁的问题? 那些说陆靖如何如何悲催可怜的人,全是以讹传讹——瞎说! 李俊心中的醋坛子被打翻,眼里看到的异性就全是情敌,更何况陆靖这种一直阴魂不散、图谋不轨的,他就恨不得立马抓起来打死。 “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事儿爷自会处理。” 桃红闻言,连连欣喜的点头,“是。” 只要爷出面,陆家那两位就不能欺负夫人心善了。那两人,居心叵测,就是欠收拾。 文秀进花厅之后没瞧见李俊,正想折身让桃红去房里看看人在不在,该吃饭了,可身后哪有桃红的影子? 这丫头,一进府跑哪儿去了? “夫人,爷在后院,让您回来了差我们去告诉他。” 花厅中伺候的一个丫鬟见文秀左看右看,以为她在找她们如今的新爷,赶紧把之前李俊回府时的话递过去。 李俊在房里? 嘿,这厮也是,到点了不来用饭,还在房里干什么? 文秀点了点头,然后也不见树儿和桐桐的影子,又指了指桌子道:“大少爷和二小姐呢?他们也在房里?” 丫鬟闻言,却是摇头,“大少爷带着二小姐出门了,说是要与同窗讨论学问,不回来吃。” 树儿做学问桐桐去做什么?两人分明是约好了出门,指不定又去哪儿晃悠去了。但这种事并不是头一次发生,文秀见怪不怪,儿女不在,她和李俊吃也一样。 将来儿女都要各自成家,饭桌上兴许也会只剩下自己和李俊二人。 “啊呸,乱想什么呢!” 文秀突然出声,顿时吓了一旁的丫鬟一大跳,夫人这一惊一乍的,吓的她们小心肝乱颤。 “阿秀!” 这时候,李俊的声音从院外飘了进来,丫鬟闻声立即低下了头,连看一眼也不敢,生怕自己惹的新爷不高兴倒霉。 隐约听说,这位爷的名声不是太好,虽然她们这些日子一点没觉得。 李俊走进花厅,注意力便全部落到了文秀身上,压根儿就没注意两旁的丫鬟是站着还是跪着,是抬着头还是低头看地面,直接挥手道:“出去出去,全都出去。” 两个丫鬟闻言,连忙告退。 文秀走到桌边坐下,抬起筷子夹菜,见他还站着不动,道:“你还不坐下吃饭?再不吃,这饭菜都凉了。” 府里的下人今日也是奇怪,这主子都没来,怎么便把饭菜摆上了? 李俊顺势坐下,却没急着动筷,反而一把抓住文秀的手,迫使她看向自己,然后一字一句的道:“阿秀,你去见陆靖,就纯粹是为了火锅店的事?” 文秀拍开李俊的手,连忙夹了两块菜进嘴里,囫囵吞枣后,觉得胃里终于有点东西没那么饿了,这才反问道:“要不然呢?” 李俊被她一噎,没接上话。 文秀挑了两道李俊喜欢吃的菜夹到他碗里,然后又自顾自的吃起来,直到吃了个五分饱后,见李俊还没动筷,反而露出一脸小媳妇的委屈,顿时就奇了。虽说遮住了半边脸,可另一边的委屈模样也格外让人心疼。 “喂喂喂,你个大老爷们儿,抽什么疯呢?” 李俊哪里是抽风,他是被陆靖给气的,这混蛋,有事没事总想着勾搭他媳妇儿。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 “没吃,你饿了吧,多吃点。” 李俊一块没动,反而给文秀布菜,委屈模样消失不见,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不正常。 她饿,他就不饿? 文秀默默的吃完李俊夹到碗里的菜,吃了个肚儿圆,酒足饭饱后就有些发困,刚想问李俊怎么不吃,是不是有心事,便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还神配合的伸了个懒腰。 大冬天适合养膘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胡吹的。 李俊话里话外都是关心之色,半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困了就回屋,天寒地冻的,就别往外跑了,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办?” 文秀摇了摇头,说了两句没事,这才问他怎么不吃饭。 李俊随便胡扯两句,然后便让人送她回屋。 文秀目光狐疑,可李俊目光坦荡,除了关心之色,别的任何东西也看不出来。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文秀出门后,又打了两个哈欠,这才脑袋沉沉的回屋睡觉。 文秀前脚一走,李俊后脚便出了府,而且周身散发着骇人气息,任谁瞧见了都是绕路三丈远。 朔风见他气冲冲的出门,连忙跟上,虽然狐疑,但见他这反应,只怕是要出事。 第655章吃醋2 朔风猜的没错,是有事要发生,而且还是李俊主动去挑的事。 陆靖同陆震东说完话后,去店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去厨房巡视了一圈,见一切都如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才又优哉游哉的转回后院。 谁知,前脚刚跨进去,后脚便被李俊追上了。 “陆公子。” 李俊阴阳怪气的出声,惊得陆靖一愣。回头一看,竟然是大梁太子梁旭。 他怎么来了? 陆靖和梁旭可没交情,反倒那天因为怀疑对方是李俊,还趁人不备揭开了人家的面具,让他在文秀面前露了丑态。这几日,他也是琢磨着梁旭会来报复打击的,毕竟男人虽不在乎美丑,但是揭人伤疤,岂不是吊打对方自尊? 大梁太子高高在上,身份尊贵,想必不会轻易吃这个亏。 然而,陆靖这几日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梁旭上门,还以为对方宽宏大量不与自己计较,倒也不再多想。 谁知,他刚没惦记着梁旭了,对方竟然上门了。 呵呵,大梁太子的肚量也不过如此。 李俊确实没想过要与陆靖计较那天的事,陆靖揭开面具看了自己的脸,反倒让他能够在某些时候为自己辟谣,这种好事,他干嘛要找陆靖的麻烦?这不是打脸不是?再说了,大梁太子心胸虽然不宽广,但也不至于太狭隘。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东西,大家心照不宣。 “大梁太子?” 陆靖疑似反问的语气让李俊听起来有些不顺畅,似乎对方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他看着陆靖,然后反问道:“陆公子,你不是打算就在这大堂里同本宫打一场吧?” 听听,李俊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仅找茬,反而达到一耙,分明是自己想打架,反倒推到陆靖身上,给人泼了一盆脏水。 朔风见识了一番李俊的不要脸,想开口,又怕引火烧身,毕竟,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李俊为什么突然发疯来找陆靖。 陆靖闻言,微微一愣,见对方来者不善,倒也没认怂,笔直的身躯又特意站的更直,温润的气息也荡然无存,声音冷冷的道:“怎么,太子殿下这是要打一场?” 正巧他心中憋着一口气,迟迟咽不下去呢!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与幸福无缘,要不然好不容易熬到李俊死了,又突然冒出一个与他长的酷似的大梁太子夺走了文秀?明明他都鼓起勇气去打擂了,依照他温润的性格,俊俏的武功,以及算不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学问,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打擂成功。 可是,偏偏就是眼前的人,眼前这个讨厌又让人无法弄死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把文秀抢走了。这口气,他真的堵的难受。 李俊也想出口恶气,告诫陆靖离文秀远一点,千万不要再靠近,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他。而今天收拾他一顿,就是对他最好的警告。 “是去你后院,还是外面?” 李俊是个不怕事的,甚至还巴不得把事情闹大。等真闹大了,让众人擦亮眼睛看看他们眼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有多么的不要脸,竟然惦记着别人的妻子。 “去外面。” 陆靖到底是顾忌店里的生意,没李俊那般洒脱,选择去外头。 今日这一场,注定跑不了了。 “走!” 李俊生意阴沉的说了一身,转身就往外走,一点不给陆靖反悔的机会。哼,陆靖啊陆靖,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陆靖看着他带着朔风出门,袖子下的拳头才渐渐地松开。 陆震东在一旁听的个明白,知道这大梁太子来者不善,见人出了门,赶紧凑上来道:“阿靖,你答应他做什么?他不要脸在咱大夏放肆,你也跟着他胡闹?别去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可能不去? 陆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冷凝,想了想道:“你把店看好,我去去就回。放心,没事的。”说罢,他便往外走。 陆震东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着陆靖出门,劝不了,拦不住,更不敢声张,一想到梁旭在外头那些惨烈的名声,他就替陆靖捏了一把汗。 阿靖,你可要好好打啊! “哟呵,本宫还以为你吓破胆了不敢出来了呢!” 等了几息功夫的李俊见陆靖出来,骑在高头大马上,无情的冷声奚落。未戴着面具的半边英俊的脸,冷笑着像一只魔鬼。 陆靖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某人,没应声,却是趁朔风一个不留神,飞起一脚将他踹下马,矫健的身子立即翻身上马,打马离开,空气中还传来他挑衅的声音,“尽管放马过来,谁认怂谁就是孙子。” 朔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也没摔着,爬起来看向跑远的陆靖,心里恨的咬牙切齿。这种无耻小人,竟然趁人不备。 李俊淡淡的扫了朔风一眼,双腿夹紧马肚子,然后丢下一句“你回去吧”,便打马追了上去。 陆靖,本宫今天跟你没完。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门,朝着那偏僻几乎无人去的荒郊野外跑去。 李俊的坐骑可比朔风的要好太多,是以,出城后,马蹄狂奔,轻轻松松的就追上了跑在前头的陆靖。两人在马背上过了几招,不分高下,又继续往远处跑去。 “陆靖,我警告过你了,别靠近阿秀,你耳朵聋是不是?” 李俊醋坛子一番,哪里还会去斟酌这话合不合理,一边打,一边吐口而出。 陆靖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可是又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这头去想,手上脚上就跟不上,一连挨了李俊几拳,最后又挨了重重一脚。 直到李俊一脚踹在他胸口上,让他退后好几步才站住,他这才回过神来。 李俊看着陆靖同样战败,得意的勾起了唇角,笑着道:“陆公子,没这本事就别来跟本宫抢女人,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真真儿把李俊气坏了,这厮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李俊这气也出了,人也警告了,打算转身离开,谁知陆靖的声音却幽幽传来,“你就是李俊对不对?你还活着?” 第656章你赢了 李俊高大威武的身躯一震,面上的震惊之色稍纵即逝,随即转过身,笑道:“陆公子,你竟然还把本宫当成你的情敌李俊,你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你那日不是见过本宫真容吗,怎么,这才两日,你就忘了?” 陆靖才不理会李俊顾左右言其他的干涉,双眸就直直的看着他,然后笑着道:“李俊,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继续装?以前不敢确定你活着,现在我确定了。” 李俊心里打起了鼓,不知自己哪里露馅儿了,打算死不承认,你能拿我如何?要看脸,随便啊,本宫还怕你们看不成? “陆公子如果有病,那就得治。正巧,李府上住着一个大夫,医术还不错,趁着人还没离开,你可以去试试。” 李俊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反倒骂了陆靖一顿有病别乱喷。 陆靖扶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苦笑了几声道:“是要去瞧瞧,顺便告诉文秀,你,李俊,因为吃醋,把我给打了。” 小人! 李俊瞬间心头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陆靖这货实在是太卑鄙了! 他为的就是不让文秀知道,所以自己才把人哄好了连饭都没吃跑出来的,这会儿陆靖去告状,表面上文秀肯定会维护自己的颜面,可背地里就该遭殃了。 陆靖啊陆靖,真是小人。 陆靖见李俊不作声,冷笑了一声,然后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李俊,还记得咱们俩上次喝酒的事吗?你说,那天你到底喝糊涂没?” 回想起那次,他和陆靖干的荒唐事,李俊的眉心突突的跳了几下。他又没健忘症,而且那件事又记忆深刻,怎么可能不记得?早知陆靖这么难缠,他当初就该下死手把人给弄死。反正是醉酒后打死的,这罪过顶多是失手杀人,构不成死罪。 即便他当时的身份也会蹲大狱,但也总比陆靖现在还在眼前晃要来的踏实的多不是? 陆靖见他在回忆,更加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李俊,被李俊踹的生疼的心口又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却强忍着,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扯了跟野草叼嘴里,继续道:“我早就猜到你没死,只是一直没证据。上次我醉酒去找文秀,你也在吧?” 虽然当时还有些晕,但是他又没傻。 后来再在擂台上看见他,尤其是他那半张脸,他就更加确信。谁知,那天在茶楼揭开面具竟然有一颗媒婆痣,活灵活现,他就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今日,文秀不过来一品阁半个时辰,他就风风火火的杀过来了,如此醋劲儿,他不是李俊是谁?人家大梁太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会因为文秀出门半个时辰同异性说了几句话就不要颜面了? 这种事,只有被醋劲儿泡过的李俊才干得出来。 陆靖分析的头头是道,李俊也装不下去了,干脆学着陆靖的样儿原地坐下,然后也叼了一根枯草,道:“你倒是挺聪明。但是,本宫就是李俊,李俊就是本宫,你能拿我如何?” 陆靖闻言,笑道:“你以为我会去揭穿你?”他又自嘲的笑笑,“揭穿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不但没好处,反倒让文秀恨上我,得不偿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或许你干得出来,我可做不出。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当上这大梁太子的。” 陆靖是真好奇,如果是冒牌货,早该别人揭穿了吧? 李俊自然不会去同陆靖说自己那些坎坷狗血的身世,想了想道,“大梁太子与我长的极其相似,而后与我有过节,再然后我死了,他也跟着死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机会?” 陆靖一愣,万万没想到大梁太子竟然已经死了,然后以一种审度的目光看着李俊,好半响没有回神。他竟然敢......他怎么就敢...... 杀异国太子,这就是杀异国未来,若是传出去,他会被大梁的人追杀到天涯海角。而他就这么说出来,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李俊见陆靖一副吃过大便的震惊表情,伸手拍了拍陆靖肩膀,然后才又道:“本宫就这张脸以及领兵的雄才伟略,你觉得,大梁皇帝会不相信我是真的?” 其实,李俊依仗的是他的身份,他如今是大梁皇帝唯一儿子的身份。 梁帝不知道真相也罢,要是知道了,他敢杀吗?他舍得杀吗?他费了一生心血打理的江山舍得传给旁人吗? 梁帝舍不得,自然对他就得各种忍耐了。 陆靖已经被李俊的胆大妄为给彻底吓破了胆,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胆子竟然大到如此程度。诈死、杀太子、伪装成太子,将来还会是大梁的一国之君...... 这人太可怕了! 李俊见他面色渐变,最后被震惊的面无血色,还怕料不够猛,继续道:“陆靖,你知道你输在哪儿了吗?你输在胆子太小,太怂。” 陆靖不作声。 李俊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又道:“如果换成我是你,早些年的时候,就想法子把陆涛和他娘除掉了,你竟然还遵从你爹的意思,自己被赶出来,让他们逍遥快活。一个妾生的儿子,能与你身份相比?你就是太怂,太怂的人不输,完全没天理。” 李俊是怎么顺心怎么说,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似的往陆靖心上扎。 这些年,他过的可不就是这种日子? 亲爹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陆涛一死,这就又想起自己这个儿子了。而自己呢,竟然还犹豫过要不要回去。 现在听完李俊的话,陆靖真觉得自己怂,像一个大笑话。 “你赢了!” 良久后,陆靖才开口,但这次是输的心服口服。 李俊见目的达到,站起身,却还是不忘继续叮嘱陆靖,“再明明确确的警告你一次,千万别再靠近文秀,要不然,真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陆靖也跟着站起身,抬头看向李俊,然后郑重其事的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除了火锅店的公事,私下绝不会再缠着她。还有,你的身份,我不会乱说的......” 第657章无良爹娘 文秀吃饱喝足后就回房睡了,还不知道李俊去外头惹了事,一觉醒来见他在屋里坐着,揉着惺忪的眼皮道:“什么时辰了?” 李俊彻底打发了陆靖,心情格外好,把从糕点铺子里特意买的水晶糕拍了拍,笑着道:“快酉时一刻了,你来尝尝新买的糕点,一会儿去花厅用饭。” 他今晚特意交代了厨房,多做几道菜,如今有喜事自然是要庆祝一番。 文秀见他精神倍儿爽,也不知道是有何喜事,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晶糕,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有喜事?” 当然是喜事,但是,不能说! 李俊赶紧摇头,随便扯了个理由道:“路过糕点铺子,见大伙儿排队都在买,我便想着买点回来你尝尝了。” 文秀穿好衣服坐到他身边,打开盒子,只见糕点小小个儿,晶莹剔透,十分精致。只是,她向来对这种软软的糕点不敢兴趣。然而又怕拂了李俊一番心意,便随便挑了一个尝了尝,便阖上了盖子。 李俊见她才吃一个,连忙问道:“怎么,不喜欢?” 文秀赶紧摇头,擦着手道:“要吃晚饭了,怕一会儿吃太多吃不下饭。让桃红放好了,明儿再吃。” “好!” 夫妻两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李俊看着在屋里穿的少的文秀有些心猿意马,瞧着她这身段,哪里像生过孩子的?他这辈子啊,真是好福气,难怪外面有那么多男人惦记着她了。 文秀见他气息有些不对劲儿,看了一眼外头,赶紧起身,仓促逃跑,“差不多了,该用膳了。走吧,别让孩子等急了。” 李俊的想法落空,但也不恼,更深夜长,有的大把时间。 桃红听见屋里的动静儿,赶紧进屋给文秀拿厚衣裳,直到把她裹的严严实实了,这才让她出门。 一入冬,这气候便变了,冷的真想骂娘。 树儿和桐桐也刚回来一会儿,吃了一下午零嘴儿,桐桐肚子里圆鼓鼓的,一点儿不饿。原本想直接回院子休息,但又怕挨娘亲的骂,回头禁足什么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算了,再坐一会儿。 兄妹俩终于等来了爹娘,一一问了好,这便要开溜。 树儿见状,无奈的看向别处,心里嘀咕:这丫头太沉不住气了。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树儿一个头两个大,然后不停的告诫自己,以后无论丫头怎么求,他都不能再带她出门。 一个字,丢人! 丫鬟们见大梁太子又出现了,还又跟夫人在一起,仿佛两人好的黏在一块儿了,虽有些不合礼仪,但谁也没敢说闲话。也不知是谁传了一句,新爷和夫人好等对儿,生活和美,府里上下就立即各种恭维,各种附和。 李俊见桐桐要溜,扫了一眼她圆滚滚的身板儿,拦下她道:“吃饭了,这是要去哪儿?” 她都吃成个猪了! 树儿在一旁,心里直哼哼,若不是怕娘骂,他真想让桐桐自己去照照都胖成啥样了? 这年头,圆润是富贵,可是,有几个公子哥儿喜欢圆润的?他们喜欢苗条的,甜美可人的,就桐桐,与公子哥心中的理想另一半一点儿不搭边。 不是树儿嫌弃自己的妹妹,而是他感到深深的无奈,除了吃,丫头能不能长点心呢? 桐桐嘿嘿一笑,撒娇道:“我跟哥哥吃过东西回来的,就是在这儿等着和爹娘打声招呼。好了,我走了。” 说吧,脚底抹油的跑了。 她这会儿还惦记着从外面买回来的那只鹅呢! 树儿见桐桐跑了,可她却撂下话他们是吃过饭回来的,总不能拆了妹妹的台不是?扫了一眼满满一桌的饭菜,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桐桐吃了一下午,他喝了一下午的水,这会儿正饿得慌呢! 李俊和文秀这也是粗线条,听桐桐说吃过了,也没关心关心儿子,夫妻俩便直接去了桌边,然后抬起筷子吃饭。 今晚的饭菜是李俊特意点的,为的是讨文秀高兴,当然大部分的菜都是文秀喜欢吃的。他不停的给她布菜,全然没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丫鬟们自动低头,完全不去多看两眼,新爷虐狗,比那位死了的爷还胜一筹。 树儿是无法再忍受眼前这对无良爹娘了,看也没看两人一眼,起身直接往外走。你们好歹问我一句,让我有个台阶下,不至于拆你家宝贝闺女的台啊! 难受,想哭! 树儿出了花厅,见天色渐渐暗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肚子咕咕叫,怎么办? 桐桐倒是带了一只鹅回来,可是,这会儿他过去,只怕已经被消灭了大半,还是被她抱着啃那种。就算给自己,也吃不下去不是? 算了,还是出去吃吧。 “大少爷,你这是要出去?” 曾逸迎面走来,正好撞见了打算出门的树儿,这便多嘴问了一句。 树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惜字如金,继续往前走。然而,走到与曾逸肩并肩站成一排时,他突然出声道:“曾叔,你吃了没?” 曾逸下意识的摇头,他还没吃呢! 树儿今他摇头,又想了想,出言邀请道:“愿不愿意一起喝两杯?” 大少爷邀请,他哪儿会不愿意?只是,他嘿嘿一笑,有点二愣子的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树儿才懒得跟他再多废话,道了一句“走吧,醉仙楼”,然后就迈出步子继续走。他这会儿,心里窝着火,就想喝两杯。 原本是想找魏景行的,可是,魏景行前两日才吐槽了一番他家的无良父母,自己还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让他不要计较,看开些。如果要是让魏景行知道自己也有一对无良父母,岂不是把脸伸出去让人打,让人看笑话? 这个人,他可丢不起。 然而,树儿带着曾逸去醉仙楼喝了两壶后就醉了,醉倒后,一个劲儿吐槽自己的爹娘,听的曾逸眉头都能夹死蚊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第658章喝酒一身祸 树儿是曾逸背回府的,然而树儿口中的无良爹娘却压根儿没露面,更没想起来要关心关系自己这个闷葫芦的大儿子。 两夫妻恩恩爱爱吃了一顿饭后,便回房缠绵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费时间,那跟禽兽有何区别?李俊对此深以为然,那是一点不肯浪费。 直到第二天中午,文秀才知道自己儿子昨晚喝多了,从昨晚睡到现在。 门房看着曾逸把大少爷背回来的,自然在府里传开了,文秀后知后觉,但怎么也要问问曾逸这个当事人怎么回事,便让桃红去把人找了来。 曾逸哪儿知道大少爷请吃一顿饭还有这么多后续,再加上听了那么多大少爷吐槽爷和夫人的事,他整个人都心虚的很,进了花厅向文秀行礼之后就不说话了。 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文秀见平日跟个话痨的曾逸今日格外安静,就觉得此事非同寻常,但想来想去,怎么都不会想到儿子是在吐槽自己和李俊,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问道:“曾逸,你老实说,树儿昨晚喝闷酒,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你说啥? 曾逸差点被文秀雷人的话语惊得石化,他的姑奶奶,大少爷这才多少岁啊?您老是怎么往这方面想的? 文秀见曾逸震惊无比,还以为是自己猜中了,所以曾逸才露出如此神态,道:“哪家的?长的怎么样?要是模样好,性子好,早早定下,再过几年娶回来也不迟。” 姑奶奶,祖奶奶,你也知道要再过几年啊! 曾逸虽然是个大老粗,可内心活动甚是丰富,尤其是经历了昨晚耳朵的荼毒之后,他坚定的把自己认为是一个垃圾坑,只装别人倒掉的废物东西,绝不再往外丢。 “夫人,你想多了,大少爷就是觉得......” 文秀见他吞吞吐吐,又说自己想多了,心中更加确定无疑,但面上却假装道:“想多了?既然是想多了,那他为什么突然喝闷酒?” 曾逸刚刚还有点结巴,但很快就理通了顺序,顺嘴的道:“大少爷近日读书甚是苦闷,觉得读书很难,有些学问难以理解,与同窗商讨无果,有些丧气,所以昨晚才多喝了一些。” 不得不说,曾逸编故事还是挺不错的! 可是,你他娘的能不能编一个靠谱一点的? 树儿的学问在整个学堂里,那是夫子夸了又夸的榜样,写的文章比年长几岁的人都要出众,他会认为读书苦闷?还难以理解?这是骗鬼呢! 文秀一听就听出了其中道道,这分明就是曾逸为树儿找来开脱的借口。 “曾逸,你甭说这些东西来骗我,你认为我会信?”文秀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桃红,道:“去,去看看大少爷醒了没?要是醒了,赶紧让他过来。” 喝酒误事,喝的还烂醉如泥,这不是找削不是? 文秀一直认为是树儿情窦初开,有心上人所以郁郁的,找人喝闷酒。可她哪里知道,自己和李俊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桃红很快就回来了,不过身后却没跟着已经醒来正在喝粥的树儿。昨夜酗酒太厉害,以至于睡了一晚上加整整大半天还没缓过劲儿,脑瓜子疼的像是要炸开。下面的人刚送来一碗清粥,桃红就上了名,说是夫人点名让过去。 昨晚喝成这样,怪谁? 他首先要怪的,就是他那对无良爹娘。 不舒服,不去! 桃红去了一趟,就讨了这五个字儿回来,怯怯的看了文秀一眼,然后鼓着胆子把原话复述了一遍。又知夫人心疼大少爷,赶紧把大少爷如今的情况也一并说了。 “厨房送了醒酒汤没?” 树儿这个儿子最稳妥,最让文秀放心,以至于平时就疏忽了不少,把精力几乎都放在了桐桐和天明身上。树儿感到爹娘偏心,情有可原。 但是,她还是很关心儿子的。 桃红离开树儿的院子前,特意问过下面的人,以至于现在夫人问话自己模棱两可,连忙点头道:“昨晚就喝过了,只是喝的有点多,大少爷今儿还觉得身体不爽利。” 一个人干了三壶酒,今天能爽利才怪。 曾逸暗暗地嘀咕了一声,但是没敢作声。 文秀听儿子也就是酒后后遗症,并没什么大碍,心下放了心,但还是关心的很,又交代桃红去厨房,吩咐厨房做点清脆爽口的菜送过去,这光喝粥怎么行? 等桃红一走,文秀把注意力又放在了曾逸身上。 她就是想不明白,向来沉稳、懂事的树儿,在李俊诈死欺骗他们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郁闷酗酒,会是什么事让他昨晚失了态? 曾逸被文秀的目光看的心虚,想找借口遁走,却一时半会儿都扯不了谎。夫人连自己编的谎话都没信,会信自己临时有事? 即便临时有事,那也要有人来配合啊! 真的是醉了,昨晚就想着没事贪两杯,怎么就听到大少爷的心里话了? 不得不说,曾逸心里是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暗道自己运气不佳,格外倒霉,喝水都塞牙缝。 文秀见他面部表情丰富,心道这其中一定有事,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他离开,随即又开口道:“曾逸,你替树儿瞒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这个娘要害他?” 您是不会害他,可我要是说出来,您就是在害我啊! 曾逸一脸便秘相,还是各种为难。 “夫人,属下突然想起有点差事,再不去就耽误时辰了。您想知道什么,等大少爷身子爽利了,您问他就是。” 曾逸赔着笑脸,舔着脸还是说了这么个借口。 文秀更认为他在替树儿隐瞒了。 “差事什么的可以先放下,大少爷的事要紧。”文秀随即摆摆手,然后又道:“你不说,就在这儿耗着吧。” 曾逸:...... “你怎么还在这儿?”李俊从门外进来,见曾逸杵在屋里,不耐烦的还踹了他一脚,然后道:“麻溜的滚,事情办不好,有你好看的。” 李俊这么一插手,不仅文秀愣住了,就连曾逸都愣住了。 真有差事? 第659章反省 曾逸也不知为何爷会突然现身解了自己的围,更不知是不是真有什么差事而自己昨晚喝过酒不记得了,一颗心惴惴不安,看看文秀,又看看李俊,但最终还是鼓起胆儿向文秀告退。 今天这顿折磨,终于过了。 李俊也没想到儿子会对他和文秀这么大成见,竟然累积到了去喝闷酒一吐为快的地步。若不是下面的人听到了只言片语,他也会像文秀一样摸不清,逮着曾逸一直问呢。 就树儿昨夜说的那些话,曾逸怎么敢如实对文秀说? 这得说伤她的心啊! 李俊自认自己是要偏心一些,因为桐桐是闺女,他现在不疼,等着她将来嫁了人再疼?这不是笑话么?至于小子,再皮再好那都是自己跟前的,放养一点又如何? 再加上,树儿是省心的,无论是武功,还是才学,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他和文秀根本不用担心。只需要稍加关心引导,这棵树苗就不会长歪。 然而,听完下面人的汇报之后,李俊深刻反思总结,充分认识到自己和文秀对树儿的放养是错误。儿子再皮实,再粗糙,那也得有爹娘关爱。 李俊心里甚是不是滋味儿,更不想文秀知道真相后也跟自己一块儿难受。幸亏曾逸扛得住,自己又来的及时,要不然,曾逸后面会不会对文秀讲大实话,他都说不好。 文秀见曾逸退下,这才问道:“他真有差事?” 李俊哪里敢犹豫,连连点头,扯谎道:“是啊,昨天就交代过了,谁知他竟然带着树儿去喝酒去了。阿秀你别恼,等他办完了差回来,看爷怎么收拾他。看他能的,敢带爷的儿子去喝酒,有这种想法,就要承受后果。” 李俊也是戏精上身,板着脸说了这么一通,倒让文秀真的相信他不是在为曾逸开脱。但是,绕来绕去,还是没绕过树儿喝闷酒这茬。 “你说,树儿到底怎么了?” 李俊头都大了,曾逸倒是溜了,自己又麻烦了。 “阿秀,先吃饭吧,别饿着。”李俊说拉着文秀往桌边去,然后一边布菜一边道:“这小子也不小了,指不定有了旁的心思,咱们当爹娘的,还是得多费点心......” 李俊这番言辞其实是想让文秀还是多关心关心儿子,对儿女要一视同仁。可听在文秀耳朵里,便让她想起自己之前问曾逸的话,树儿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听李俊这意思,那就是有了? 文秀突然停下筷子,严肃的看向李俊,小心翼翼的问道:“哪家的?” “哪家的?”李俊半响没反应过来,茫然的回视着文秀,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这没头没脑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文秀见李俊还装糊涂,随手将筷子往桌上一扔,不满的道:“你们都瞒着我是不?虽然我儿子还小,但是看上人家闺女了,若是好的,咱就早早跟人搞好关系不是?省的将来临时抱佛脚,别人还认为咱居心不良。” 你现在搞好关心,更是居心叵测。 嘿,不是,怎么带偏了? 李俊突然回过味儿来,然后赶紧纠正文秀错误的想法,见实在是瞒不了,再继续瞒,鬼知道她又能臆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来,便道:“你儿子受了咱们的冷落,所以才喝的闷酒。跟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半点沾不上关系。” 啥? 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 文秀一双盯着李俊的眸子震惊的随时能把眼珠子掉出来,绝美的脸蛋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 树儿,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完全不需要自己费心的儿子,竟然因为自己疏忽了他,然后带着曾逸去喝闷酒? 难怪曾逸说不出口了,他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即便是换成自己,她也说不出口。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文秀震惊了许久才渐渐回神,同李俊一样,先是一番自我检讨,再是一阵后悔,再然后便想着如何修补与树儿的关系,让他不再感觉爹娘不疼他,因为弟妹冷落了他...... “阿秀,其实不怪你,都怪我不好,这些年,让你们受委屈了。”李俊说起前尘往事就又气愤又后悔,若不是他聪明,将计就计,他很可能真的与妻儿阴阳相隔了,他诚心诚意的自我检讨了一波后,才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忽视懂事的树儿,把注意力都放在桐桐和天明身上。我也是,以为他省心,就疏漏了。” “树儿,娘对不起你!” 文秀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滚落,心如刀绞。 那么点一个孩子喝闷酒,自己还以为他情窦初开,真是该死,罪过,她彻彻底底的忽略了长子的感受。 树儿和桐桐都是原身生的,可这躯体好歹是人家的,母子连心并不是随便说说。如今儿子不开心,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跟着难受。也不知怎么的,文秀难受难受,竟然难受的想和李俊说起自己的来历。 文秀猛地一惊,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这么几年都过去了,怎么突然想起这茬儿了? 若不是自己有时候会回想到上辈子的不容易,她都快忘记自己是来自异世的灵魂了。 李俊见她面色不好,还以为是担心树儿所致,连忙安抚道:“如今咱们知道了,为时不晚,以后对树儿多加关注即可,你别难过,伤身。” 文秀见李俊如此在乎自己,而自己却一直瞒着他,心中又生出一股愧疚感来。但是,她却没有勇气说,她担心自己把这个埋藏心里很久的秘密说出来,他们之间就变了。 万一李俊爱的是原身,她一个异世灵魂在人家身体里,尴尬不尴尬? 文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说。 反正,能瞒一时是一时,将来实在绷不住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李俊见她若有所思,随后又了然,心想她是想通了,便道:“我看你也用不下,要不,现在去看看树儿?” “好!” 事情弄明白,文秀和李俊便立即对儿子多了几分关注。 第660章减肥 树儿也就是累积多时的小情绪,抑制不住后,找了个机会发泄了发泄。几壶酒过后,醉了一场,人也清醒了,气也发泄了,整个人都舒服了。 桐桐听说哥哥昨夜醉了酒,如今还难受着,特意忍痛割爱将最近最爱的蜜饯给哥哥送来,多吃点甜的不久好了? 树儿看着傻乎乎的妹妹,心里又安慰又无奈,给了妹妹面子,勉强尝了两颗蜜饯便不再吃,这东西,甜的腻人,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桐桐见哥哥吃了,嘿嘿的笑了几声,自然的拿过蜜饯盒子,又继续往自己嘴里塞,腮帮子鼓的跟一只小松鼠似的,格外可爱。 树儿却见她越发滚圆的体型担心,这丫头再这么继续吃下去,等十四五议亲嫁人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嫌弃?她再继续胖下去,真的不行了。 从吃上面控制桐桐是不行了,那就只有锻炼。树儿想明白这一点,也不顾自己的头还痛不痛了,将桐桐手里的蜜饯盒子夺过放到一旁,拉起桐桐的手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妹妹,你以后跟我学练武,强生健体,还能保持身材。来,从今天开始。” 桐桐最恨的就是运动了,更何况还是练武,连连摆手,可哪里是树儿的对手,被他拉着手,手把手的教导,等树儿放开她时,桐桐已经累的瘫在地上了。 青梅见状,吓得不轻,可又不敢跟树儿犟嘴,只敢在心里同情二小姐。 她的小姐哦,这是遭了什么罪? 树儿看着去了半条命的桐桐,心里虽然也心疼,但最终是为了她的将来着想。是以,他依旧唬着脸道:“桐桐,今儿就回去吧,明儿一早,咱再继续。” 桐桐拖着疲乏酸痛的身体跟着青梅回去,以为哥哥的话不过是逗自己玩,可谁知,哥哥的话是真的,半点没有糊弄她的意思,第二天天没亮,她就被从暖暖的被窝里抓了起来。 从此以后,桐桐便开始了以练武来减肥的日子...... 文秀听说树儿的伟大壮举后,不得不为他点赞。她也觉得女儿胖了,再这么胖下去,对她身体也不好。但赖不住李俊说“能吃就是福”啊! 如今好了,你继续吃,但要以练武为代价,这很公平。 文秀看着闺女短短几日就累瘦了一圈,什么好吃的也不再那么热衷,每天练完之后,就回去洗澡换衣服歇着,就连零嘴儿都跟着节省了不少,这可是好事。 少吃,多运动,消耗完那些多余的脂肪,自然就瘦下来了。 李俊见文秀这个娘没半点心疼,反倒有些雀跃,十分不高兴的道:“你说说,有你这么当娘的?你闺女那是在受折磨呢!” 树儿那小子,没事干嘛折腾妹妹? 胖?胖一点有什么不好? 李俊多次都想去找树儿训话,但结果都被文秀给拦住了。桐桐现在好不容易坚持了几日了,要是他去捣乱,搞不好三天又长回去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娘,真是。” 文秀被李俊给气乐了,笑道:“你不狠心?你不狠心你之前骗她?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不是。” 不管是瞒着桐桐,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桐桐减肥,其实,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桐桐好,这一点,真的毋庸置疑。 李俊还是第一次没说过文秀。 李俊想再挣扎两下,但想想,君子不如小人斗,更何况,文秀是他的妻,不是小人,他跟她继续斗,自己能有什么好? 孩子嘛,是要多锻炼,否则将来要吃亏。 于是,李俊在多次暗示自己后,就这么跟着文秀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锻炼女儿,直到桐桐身板受不了,病倒了。 桐桐病倒了,最心疼的莫过于孙老头了,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受这犯罪,从李俊到文秀再到树儿,指着鼻子骂了三人一遍。 锻炼? 她一个小姑娘,即便锻炼需要受这种罪? 这几个黑心肝儿的,就巴不得看着他的宝贝孙女受罪,他们在一旁吃香的喝辣的,简直就是三个恶魔。 孙老头给桐桐诊了脉,又开了药,青梅出去忙活开后,才又对李俊和文秀道:“树儿不懂事,你们俩也跟着胡闹。这次幸亏只是饿晕了,下次呢?你们俩就只顾自己,真是无良爹娘。” 李俊、文秀:“......” 他们其实真的也是为了桐桐好,才狠下心来的。 孙老头自己身体也弱了不少,没精力在一旁守着桐桐醒过来,最后还是由树儿扶着回去,李俊和文秀留下。 几人出去后,屋里就剩下李俊和文秀,夫妻俩面面相觑,十分无语的道:“我们真的做错了?” 李俊摊了摊手,谁知道呢? 不过,看着小丫头一副虚弱模样,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算了,要不不让她练了吧!”良久后,文秀低声说道,看着桐桐阖着的双眼默默流泪,“儿孙自有儿孙福,胖是福,真的是福。”天知道,她这瘦了是因为锻炼后吃不下东西,纯粹饿瘦的啊! 李俊也是同样想法,然后想了想后道:“桐桐之前不是中意那姓魏的小子吗?改日,我亲自去拜访,跟魏家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为了闺女,他们女方主动一点又如何? 更何况,像魏景行那小子,一看将来就前途无量,即便早早跟他定下,他们家桐桐也不吃亏。更何况,只要定了亲,将来桐桐不管是什么样,还怕对方跑了不成? 想跑,哼,武力镇压! 李俊心中算盘打的美美的,说完想法,却见文秀一脸阴霾,似是要将他吃掉似的,瞬间心尖儿一颤,道:“阿秀,难道,我说的不妥?若是不妥,咱们派人去给他们透个信,让魏家的人前来......” “你真当你闺女没人要不成?”文秀都被李俊气死了,哪有这样的爹?他就不怕人家不喜欢桐桐,难堪的是自己的闺女? 李俊立即摇头。 文秀本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桐桐缓缓睁眼,一把推开李俊,凑上前照顾女儿去了。 这件事,也就此打住,桐桐病一好,又被树儿继续拉去锻炼。 第661章夏帝驾崩 当李俊和文秀的婚事在循序渐进筹备过程中,大夏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举国哀悼——夏帝驾崩了。 夏帝一死,不仅文武百官披麻戴孝,就连百姓亦是如此,更是勒令三个月内不准许迎亲嫁娶。大夏上下,全都是一片素色。 大夏皇帝有几个儿子,之前因为一些事禁足的禁足,被贬的被贬,可如今他死的如此突然,一个个全都重新冒出水面,开始争夺那个耀眼的位置。 几位皇子同时乱了,各大臣纷纷站队,也有那宁死不屈、刚正不阿的,结果那些人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死亡,上京城内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李俊收到消息时,已经是夏帝驾崩后的第三日,上京城中混乱之后,城门紧闭,半点消息都露不出来。若不是他们有专门的通讯渠道,又废了几番周折,消息还要晚几日送达。 夏帝死了,知道他秘密的人也死了。 李俊根本没心情管上京城中的皇子们的斗争,一番争夺后又会花落谁家,但值得高兴的是,将来不会再有人翻他的老底了。 文秀见他笑的有些憨,先以为自己眼花,多看了几眼后,才确定道:“你确保没被人知道了?”当初的梁旭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李俊肯定的点了点头,“夏帝头顶绿了,那对于别人而言就是一个大笑话。我战死后,他便将之前知道这些消息的人都给杀了,一个不留。” 夏帝办事,果断狠绝,一点不留余地。 唐元还还找到了这些被杀之人的尸首,一共四人,几乎都是在夏帝身边伺候的心腹。 这些人,跟了夏帝没十年,也有八年,可是杀起他们来,他眉头都没眨一下。所以,夏帝不可能再留有别的人活着。 他们活着,就是他自己耻辱的提醒,就如他李俊自己一样。 文秀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心中了然,松了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不过。等过个三五几年,你这张面具就能摘了。” 至于那一颗媒婆痣,编造一个神医就解决了。 这都不过是小事。 李俊也是这么打算的,点了点头,但脸上却划过几分落寞和沮丧,拉过文秀的手道:“阿秀,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夏帝驾崩,百姓三个月内不允许迎亲嫁娶,正好要错过他们定下的吉日,对此,李俊又恨夏帝死的太不是时候。 他还真是死都要跟自己作对。 文秀本就不在意这场婚事,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成亲不过是一种仪式而已。至于过的幸福不幸福,他们自己知道就行,何必做给别人看?只是李俊执意要办一场,她也顺着他的意思。如今错过了日子,她也并不觉得有多遗憾。 “阿俊,或许是注定的,你也别恼,我们都孕育了三个孩子,并且过的很幸福,岂会在意那一个仪式?”文秀回握他的手,眼神深情款款的望着他,“既然大家都要为夏帝守孝,上京城中又混乱不止,为了避免别的可能性,我们倒不如早一些去大梁。” 李俊虽然保证说夏帝杀了知道他身世的心腹,但下面的皇子有没有知,他们又如何知道?万一真有人知道,混乱过后新帝登基,李俊当时又是以梁旭身份递了帖子的,被新帝想起,再碰面,再有万一被认出,岂不是自投罗网? 最好的办法便是,早离开早稳妥。 不是她太杞人忧天,而是有些事,万一就那么巧怎么办? 李俊还是很遗憾他们注定要错过仪式,心中又暗骂了夏帝几句,然后面上却道:“大梁如此太冷,突然过去,我担心桐桐跟天明受不了。所以,为了他们姐弟,我们去大夏,也要等到明年三月开春之后。” “至于上京那边,你别担心,如今我的身份就是梁旭,任是他们再怎么怀疑也不敢乱来。”李俊笑笑,自信满满,“京都大乱,无论哪位皇子登上龙椅,到时候都要收拾乱摊子,他们还没那精力来同大梁开战。” 怀疑异国皇子,甚至喊打喊杀,真当大梁是吃素的? 梁帝再不喜欢梁旭,还是那句话,他真舍得将皇位交给别的人? 不会的,他只会将皇位留给自己的儿子。 “阿秀,天越来越冷,你还是尽量少出门,省的冻病了。” 李俊一想起宝贝闺女被那傻小子拉去锻炼结果饿病了,他还心疼。他不管儿子遭什么罪,反正妻女受罪他就心疼。 文秀也巴不得不出门,这种天,一出门就冷成狗,可是,年终了,蜀绣阁、火锅店、卤肉店,生意那是爆好。即便不用操心月月舒和一品阁,但是,她手上的事也不少。 城中已经有两家火锅店了,可是,依旧还是人满为患,一到饭点就要排队。 这一点,文秀也是哭笑不得。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文秀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临近除夕,各店更忙了,文秀每日都在早出晚归,看的李俊格外心疼。然而,他帮不到她,他需要把注意力都留在京都的消息上。 夏帝驾崩一月有余,已经送入皇陵安寝,可大夏皇位如今仍旧高悬。国不可一日无君,但众位皇子谁也不服谁。 超重大臣也各自分离,每日上朝,但结果却可想而知。 唐元将一个个消息接连回禀,然后提议道:“爷,大梁这时候出兵是最好时机,要不要往大梁送消息?” 之前上京城中的大梁的探子都被拔了,如今上京城又被封锁,大梁一时半会儿还得不到消息。 李俊一脸沉色,心中百般计较,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做决定。 这时候攻打大夏的确最好,但是,两国开战,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遭殃的全是百姓。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伤的还不是百姓根本? “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俊终于抬起了头,摇了摇头道:“算了,让他们闹,这次,不用大梁插手。” 第662章改朝换代 今年的除夕,府里换了新爷,下人们的喜气更足。不为别的,这位爷虽然贵为大梁太子,可是对夫人、小主子以及他们这些下人都不错,打赏时常不断。 况且,这位爷明明贵为太子,却在除夕夜陪夫人小主子们过,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这些人,将来跟着这两位主子有福了。 团圆宴上,一道道精致可口的菜肴直击众人视觉,不仅有卖相,就连味道也极佳。桐桐许久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吃的那叫一个香。 树儿最近得了爹娘关注,心情好了不少,吃起东西来也特带劲儿。 天明自己能坐稳了,可使筷子还是不利索,扒的满桌都是。奶娘在一旁,时不时看李俊一眼,生怕他生气将小主子给扔出去。 不仅如此,小家伙吃的满嘴都是油,欢喜的不得了,在吃完老爹给夹的肉肉之后,转身给老爹一个熊抱,还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李俊一张俊脸,瞬间就震惊了。 这小子,满嘴的油啊! “哈哈哈......” 桐桐最先笑起来,随后是文秀,树儿最后也笑了。 奶娘在一旁,双腿都被吓软了。小少爷啊,祖宗,您能顾着点自己的命不?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在府里过了个快乐的除夕,除了天明,一家四口齐齐守岁到天明。直到大清早厨娘端来馄饨,几人纷纷吃了一碗后,这才回屋歇了会儿。 李俊吃过早饭也想回去歇一会儿,却见唐元送消息进来,二人立即去了书房。 “爷,二皇子胜出,已于昨日登基。” 这场内乱持续了整整一个半月,最后花落二皇子家。 李俊听说是二皇子,微微一愣,抬头望向唐元,道:“你确定是二皇子?” 唐元也是匪夷所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的确是二皇子。说起来也奇怪,二皇子生平最淡名利,也不喜玩弄权势,就连几位皇子争夺过程中,他也是独善其身,真不知道为何是他成了最后的赢家。” 唐元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但李俊却已经想到了,冷笑一声后,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二皇子的城府,可比其他几位皇子深多了。” 他一直装出一副淡薄名利又对那位置毫无追求的外壳来麻痹众人,然后让大伙儿放松警惕。等众人争斗几败俱伤之后,他才站出来。 这时候,谁还能与他抗衡? 二皇子这一出戏,蒙蔽了世人的双眼,也让世人擦亮了双眼。 唐元也反应过来,甚是佩服的点了点头,“以前大家都觉得二皇子温文尔雅、从不与人交恶,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一种手段罢了。但是,除了他自己,谁还能做到如此隐忍?改朝换代让他当上皇帝,也不得不服。” 李俊点头,确实不得不服。 既然是二皇子坐上了龙椅,那其余争夺皇位的人只怕下场不会有多好。即便不会明着被杀害,让言官诟病二皇子为君不仁、残害手足,但是,这几位皇子不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李俊想到这儿,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说起其他人的遭遇,唐元便暗暗咂舌,将下属禀明的消息一一叙述,“大皇子战败,自刎而亡。三皇子和四皇子,被囚禁。七皇子是二皇子的亲兄弟,虽然没被囚禁,但打发其回府闭门思过,也与囚禁差不多。” “爷,如今大夏已经乱了,二皇子坐上皇位也不见得能立马坐稳,咱们这时候离开,是最佳时机。” 新帝登基,忙着稳固江山,铲除异己,那些皇子如今看似命还在,但假以时日,时局一稳,各个皇子都会被揭老底。到时候,大夏又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唐元的提议李俊之前又考虑过,但他担心的是一双儿女,所以把行程推迟到了开春之后。如今看来,的确早走早为妙。 新帝为人低调最后能笑着走到最后,谁知道他了不了解一些密文? “你先下去吧,我去同夫人商量商量。” “是!” 唐元离开后,李俊就匆匆去找文秀。这时候,文秀眯了一会儿后,正打算起来。 正月初一,养一会儿精神,但不能久睡。他们来了永安城后,没祖宗要拜,但是,也要去别家窜窜门的。 李俊见她起来,在一旁看着桃红伺候她穿衣,一边道:“新帝已经登基,人选却大跌人眼镜。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早离开为妙。” 文秀穿好衣服,打发了桃红出去,坐到李俊身边,倒了一杯热茶润了润嗓,这才道:“嗯,初八立春,咱们慢慢朝着大梁去,到达大梁已经是二月初了,再冷还能有寒冬腊月冷?到时候,桐桐和天明都穿厚一些,再加上孙老头随行,不会有大碍。” 府里的人,除了桃红和青梅两个丫头,其他人都留下,但孙老头他们却必须带走。 落叶归根,孙老头始终是要回大梁的。 李俊闻言,点了点头,才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让曾逸他们准备准备,择日出发。” “好!” 李俊立即出去安排,文秀也立即出了门。 火锅店的账目已经交给陆靖了,各店也有了负责人,她也可以放心离开。但是,临走前,还是想再同他们说说话,再见,指不定就是什么时候了。 文秀怕引起别人注意,没敢说破要离开大夏,而是说要回和平镇住段时间,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众人都喜欢她,听她要离开,还有些不舍。 文秀把众人安抚了一遍,又请大伙儿吃了一顿饭,百般客气后,这才回府。 这时候,李俊也回来了。 文秀看着忙里忙外做准备的李俊,又想到自己的来历,趁着还没去大梁,有些事或许还有变数,便道:“阿俊,你跟我回屋,我有重要的事同你说。” 李俊见她模样认真,一头雾水,想问问,却见她已经转身往后院方向走去。他以为又有了变数,心里一惊,赶紧跟了上去。 第663章大结局 李俊见文秀一脸严肃,心里更加惴惴不安,正犯嘀咕她到底怎么了时,文秀的声音便娓娓传进耳朵里,“阿俊,有一件事,我瞒了你许久了。在去大梁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同你说明。如果,你接受不了,那么......” “阿秀,你到底怎么了?” 文秀的话只说了一半,后一半却被李俊给打断了。 她见李俊担心得很,本想接着把那段话说完,想了想后又作罢,道:“阿俊,你听清楚了,我......我不是真正的文秀。” 李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道:“瞧你开什么玩笑?新年初一,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 文秀见李俊不信,微微有些错愕,但已经开始了这个话题,便不能逃避,打断他的话,道:“我不是开玩笑,我真不是你的妻子文秀。她......她在几年前,就死了。我......我的灵魂重生在她身上而已。” 这一点,文秀自己说出来都很震惊。 如果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兴许听别人说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可是,事实如此,这就是真相。 她要向李俊坦白,因为,她不想让李俊爱错了人,以至于将来发现自己不是真的文秀后作出别的举动来。如今她告诉他真相,他能接受,当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接受,那么,她也就不去大梁了。 在大夏这片地方,她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三个孩子,她一个都不会同李俊争,她本来就是一个外来者,虽然会心痛,会难过,但是,他们兄弟姐妹三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都不是她真正的孩子。 她有什么理由跟李俊争? 文秀心里很沮丧,但是却也不希望自己下半辈子在悔恨中和怜悯中度过。 李俊从一开始的认为是开玩笑,到笑意慢慢褪去,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文秀,再到慢慢化为平静,沉默半响后才道:“世上,竟然还真有如此邪乎的事。” 李俊的话,文秀不是太懂。 但是,李俊却明白,自己曾经的猜测是真的。 当初他回到西塘村的时候,就觉得文秀变化太大,是短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也不该有的变化。但既然改变了,那肯定是换了人。 李俊最初以为文秀被人掉包了。 但是,偷偷看过文秀洗澡后,发现她后背上那一块很明显的胎记依然在,虽然刚成亲时也不过是依照古训入了洞房,但文秀那胎记太过明显,他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不是人被掉包了,那就是三魂七窍换了人。 然而,这种太诡异的想法刚萌生,就被李俊否掉了。 这,怎么可能呢? 后来,他慢慢接受她的改变,他也慢慢爱上了改变后的她。再后来,她是谁又如何呢?他反正爱的是现在的她,爱的是她这个人而已。 “阿秀,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文秀再一次被李俊震惊到了,他是不是接受的太平静了?还是,他根本接受不了,所以故意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阿俊,你没事吧?”文秀真的被李俊给吓到了,然后又接着道:“你若接受不了,或者有什么想法,你说出来,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要你接受不了,我可以离开。但是,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异类......” “阿秀,你怎么这么傻呢?” 李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闭上眼,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我不管你是谁,以前也不管,现在也不管,我只爱你,我就只爱你。” 李俊这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跟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需要问下属的李俊判若两人。如今,菜鸟变老鸟了。 说实话,文秀着实被他感动的不轻,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接受的如此坦然。要知道,她这几日,在心里做了不小的心理准备。 她最担心的,不是李俊把她当成异类,而是告诉她: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如果他真这般说,她的心都会碎的。 李俊见怀中的人迟迟没有动静,连忙轻轻将她推开,却是见她满脸泪水,难以自制,“哭什么?被我的话感动了?” 突然,文秀破涕而笑,握着拳头打了他一下。 文秀还是担心李俊回头怕,再次确认道:“你真不怕这种灵异事件?” 李俊点了点头,然后才又道:“我不怕你说的那些乱离怪神,但是我怕有一天,你又会突然离开。” 他刚刚就想到这儿,她来的那么突然,会不会将来有一天又突然离开,然后等她在她的世界醒来,她与自己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李俊提起这茬,文秀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惊愕的抬头,看着李俊问道:“你可别吓我啊!” 李俊闻言,哭笑不得,随即自我反省,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阿秀,不管如何,你放下心,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看着儿女长大成人,让儿女陪着我们慢慢变老......” 李俊的话很轻,可落在文秀心上却很重。 世上最幸福的事,不就是如此吗? 文秀对李俊坦白了来历,本想问问他要不要了解自己的过去,可是他却坚定地摇头。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怕知道的越多,胡思乱想的就越多。 文秀倒也不勉强,新时代那些东西,即便给他讲了,兴许他也听不懂。又或者,他比谁都来劲儿,尤其是那些热兵器,听上去岂不是让人热血沸腾? 两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享,对彼此的秘密都了然于心,夫妻之间的感情越发浓厚和坚定。 大夏新帝登基第八天,李俊带着妻儿,以大梁太子的身份,返回大梁。 因大夏内乱未平,回程中,朔风、曾逸、唐元护航,一路畅通无阻,在二月初,平安抵达大梁国都。 此后,李俊对梁帝坦白身世,梁帝心痛之余宣布太子梁旭死亡,新太子梁俊回宫,并于同年六月迎娶太子妃。 从此,李俊致力于大梁国事,在梁帝驾崩后顺利继位。 文秀也随即成了大梁后宫唯一的女主人,宠冠后宫,多年地位屹立不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