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待发》 (一) 阴了一周的天,终于露出太阳,邹宁从安全楼梯一步三个台阶上到顶层。 刚迈进天台,就对上一个正要跳楼的背影。 这么美好的天气,为什么要寻死?! 她不假思索地冲过去,勒住脖子就把人薅了下来。 那人个头很大,刚刚是靠惯性被拽下来,此刻倒在她身上,挣扎起来她就有点儿力不从心,只能手脚并用,毫无章法地从后面死死锁住四肢,果然寻死的人都有股蛮力,快累死她了:“只要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珍惜生命啊,如果非要死,那不如老死……” 她气喘吁吁,也不忘给人洗脑。 “你特么有病吧?!?!” 萧冬快被勒死了! 刚掉了一盒烟,又被一疯子将手机撞了下去,这疯婆子哪来那么大力气? 咳咳咳…… 两团软软的东西顶在后背,他不费力挣扎了,索性靠那儿闭目养神。 邹宁见他情绪稳定了,也卸了力,费力地将人推坐起来才看到他脸。 这么帅干嘛想不开! “手机给我!” “?”她把手塞进口袋里,突生戒备。 看到她的动作,萧冬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探身去够她口袋里的手机。 结果掏出一筒足球巧克力?! 他还是在小学时见过这种锡纸包装的巧克力球。 “你还真有病!” “干嘛要我手机?”邹宁捂住口袋躲闪。 “我的特么被你撞飞了。” 左右包抄,到底从她另一边口袋里摸出手机。 …… 刚刚黎子安来电,还没来得及接听,就掉了手机,他要回个电话过去! 萧冬摆弄着手中的手机,机型落伍了,但保持得挺新。 “密码?” “1818” 屏幕解锁,萧冬抬眼看她,带着明显的嘲弄。 庸俗的女人,这么爱钱。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对面问他谁。 萧冬也没说手机掉了,直接问黎子安什么事儿。 黎子安只说今晚八点老地方。 萧冬说行,正要多问几句,看到女财迷支愣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儿。 他收了电话,将手机怼到她胸前:“你欠我一手机。” …… “多少钱,分期付款行吗?” “不行,别让我再看到你就行!” 再也不要瞎热心! 邹宁对着扬长而去的背影起誓。 洪水街,东区最大的一片夜店中心,也是代驾最常跑的线路。 萧冬从flood出来时,刚过九点,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却寥寥,他将醉醺醺的女人丢进车后座,自己坐进副驾抽烟等代驾,一边怨黎子安多事,明知道他神烦这女的,还把他骗过来,也不知道个远近。 一个踩着大鱼板的影子滑入视野,在flood大门口一翘板头,漂亮地刹住。 手机响了,他没接,伸手按了声汽车喇叭。 代驾拎着滑板走过来,打开后备箱放滑板,放背包,头盔也摘下放了进去。 坐进驾驶室,萧冬才发现这张脸眼熟,还是那个马尾辫,白天的牛仔衬衫换成连帽卫衣,脸上多了个创可贴,浑身上下写着精(多)力(管)过(闲)剩(事)。 邹宁回身系安全带的工夫,无意中扫到后面座椅里的女人,月黑风高,一个昏迷的女人,满车酒气,她又想多了…… “开车吧!”见她回头看个没完,萧冬提醒她。 “哦……,啊?怎么是你!” 这正是他想说的,但他懒得和她废话,不耐烦地让她快开车。 邹宁想得就更多了,尤其白天听到他和人打电话的只言片语,这后面的女人该不是……要被……MJ吧! “女士,喂,女士?”她回过头,问后面的女人;“你认识这位先生吗?是一起的吗?要帮忙吗?” 后面的人都快烦死她了,好不容易装醉坐上他的车,就差最后一步了,这从哪儿来的呆子?! “你这性格平时是不是挺招人烦的?” 看她一副正义凛然的架势,萧冬问她。 …… 目的地到了,萧冬连车都没下,直接对着后面喊:“下车。” “你还要去哪儿?”后面的人坐起身,手搭车门上,不动。 “赶紧,别等我扔你下去。” 女人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下了车,没等她站稳,车门就自动合上了。 “开车。” “那个,这单已经结束了,如果……” “去中心医院,车费双倍。” “……” “三倍。” 好吧,反正她也正要回医院!才不是为了钱。 车子开得飞快。 萧冬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瞄她一眼,财迷! 在住院部大楼停好车,出示收款码收款,邹宁去后备箱拿了自己的东西,正要和客户道别,那人已锁了车越过她朝住院部大门口走去。 …… 她背上双肩包,夹着鱼板和头盔跟在他后面。 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萧冬回头,看到跟在后面的人,不走了,看她往哪儿走。 邹宁僵着嘴角挤出一个假笑,继续往住院部楼门走。 萧冬立在原地不动,看她背着个大包,左手滑板,右手头盔,晃晃悠悠地进了玻璃门。 怕不是把家当都背身上了。 邹宁走进电梯,按住开门键,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悠哉悠哉地踱进来。 电梯门合上,邹宁按了五层,就让开操作盘,站到电梯门左侧,本来想问他哪一层,看他表情不太想理她,就没自讨没趣。 一直到出电梯,也没出看他按几层。 楼道里静悄悄,探视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邹宁来到515病房,邹文彪的病床上凸起一个大包,其余三个床的病人已经睡了,只有陪护在那刷手机,见她进来和她打招呼。 她边回应边放下身上的东西,揭开被子,果然看到邹文彪又在偷着喝酒。 “你还想不想出院了?!”她夺过100毫升的小酒瓶,已经下去三分之二。 “出院了又能怎样,不能喝酒也不能出门。” “出院我就不用打三份工了。”她抿口瓶里的余酒,坐到床边,才感觉浑身酸疼:“爸,我今年就毕业了,等我正式工作就好了。” 邹文彪看着女儿脸上的创可贴和被汗濡湿的鬓角,抹了一把脸,想把自己抹清醒。 那些有关拖累的愧疚说不出口,跟她几年来的辛苦相比,太过轻飘飘,什么也改变不了,于是就只能沉默,然后悄悄叹气,叹自己流年不利,叹她在最美好的季节却要承担最不美好的事儿。 安顿了病人睡觉,邹宁拿着余下的酒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窗台很宽,刚好够她坐上去,吹着晚风,对着月亮喝酒,是她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刻! 掫掉最后一口酒,她恍惚看到下面有一个小红点从住院大楼飘向楼的背面,是烟头上的火光。 (二) 萧冬在flood二楼包间睡到下午才睁眼,夜场还没开始,整个空间静得不真实,包间没有窗,只留一盏昏黄顶灯,增添了宿醉后的孤独感。 他用力揉搓眼睛,把布满血丝的眼睛揉出三眼皮,彻底清醒了,也没起身,伸手从茶几上够支烟,躺在沙发上抽。 还是难以消化昨晚的一幕,他以为常婉该知道他晚上会来陪床,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但是真的有,画面太刺激眼球,他实在不愿再次回放,可是甩都甩不掉,他宁愿被蒙在鼓里,也好过视觉冲击带来的精神损伤。 烟盒已经空了,他抓起酒瓶,也空了。 按桌上的呼叫器,让人送酒过来,结果送来的是醒酒汤。 “你们小老板不在,我使唤不动你是不是!” “冬哥,安哥说……” 话还没说完,黎子安电话就打过来了。 让他去俱乐部,没有什么比“打一架”更能发泄心火。 萧冬脸都没洗呢,黎子安让他去俱乐部连澡一块洗,行吧! 还不到四点,搏击俱乐部人也不多,萧冬洗了澡出来,透过玻璃墙看到训练馆里有人在踢沙袋,小小的一只,在偌大的场地中有点儿扎眼。 “进去试试?”肩后递过一瓶能量饮料。 “这小身板充会员能用完吗?”萧冬拧开瓶盖,视线没离开场内。 “是新来的陪练,你还真不见得是她对手。” 萧冬挑起眉毛,有点儿胜负欲上身。 黎子安勾着他肩膀朝入口走,昨晚去而复返的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把一圈人喝跑了,自己一个人喝到凌晨,从娘胎里就结上的关系,他看不惯萧冬作贱自己。 有本事作贱别人! 没本事被人作贱! 但不能作贱自己! 踢沙袋的人带着骨传导蓝牙耳机,直到人站在她对面,才将高抬的腿放下来。 萧冬对上这张汗涔涔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怪异,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吗? “新来的,陪冬少爷练练。” 邹宁也认出老板旁边的人,正沉着一张脸,谁欠他似的。 “好。”邹宁点头,随手把耳机拉下圈在脖子上,一副气定神闲随时恭候的样儿。 萧冬看着那细胳膊细腿,问她:“买保险了吗?” “你买了吗?”邹宁反问。 黎子安嗤地笑出来,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冬已上前一步,抓住邹宁的胳膊扭向身侧,手臂一转,肩部使力,人就被他摔得直挺挺躺在地板上。 听到那“咚”的一声,黎子安都替她疼。 地板上的人很安静,仰面朝天,两眼直勾勾,呈放空状态,黎子安转头看萧冬,你自己惹的事儿自己收拾哈! 拍拍屁股走人了。 萧冬不以为然,这么不经摔,做什么陪练? 他正了正白T的领口,停在她头部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朝下看,地板上的人瞪着两只大眼睛,像在看他又不像,他蹲下身,想试试她眼睛有无焦距。 刚伸出手,地上的人突然鲤鱼打挺,双腿夹住他的脖子,使力,试图将人扳倒,但体力和体型差都很悬殊,非但没扳倒男人,反而被整个托起,跨坐在肩上的小腹刚好对上男人的脸,潮热的呼吸透过薄绸运动裤吹得她痒痒的。 唾,这个不讲武德的偷袭狂,邹宁身体后仰,想从他身上翻下去,结果双腿被萧冬把住,大头朝下脸朝外地挂在那儿。 “松……”手字还没出口,邹宁就被撇到地上,地板太滑,她来不及翻身,一直出溜到入口。 行政从卫生间出来,路过2号馆看到老板的发小在里面,赶忙过来打招呼,没什么话题,刚好看到地上趴着的人,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新来的陪练还可以吧!” 萧冬也就随口一说:“不怎么样。” 结果,两人为凑一个话题,就把不相干的人连累了。 邹宁被解雇了,在她刚当了一周的陪练之后。 萧冬是几天后来俱乐部才知道的,黎子安不在,前台和他打招呼,他又是随口一问:“你们那个女陪练呢,有客户吗?” 前台望着这张俊脸,仿佛在听情话。 “被解雇了,有一周了吧!” …… “因为什么?”据他体验,财迷还是有点儿实力的。 “听说有客户投诉她不怎么样。” …… 邹宁觉得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上医院天台,而不是救错人,除非她看不见,不然怎么都控制不住。 但,就算她误会他寻死,也不至于这么整她吧,哦,还有害他丢了手机,她又没说不赔给他,真是小肚鸡肠,最好永远别再遇见。 拳馆又不是只有他一家。 但邹宁没再去拳馆兼职,毕业在即,她得给毕设留出时间,好在邹文彪已经出院,她不用跑医院,也不用再为住院费操心。 (三) 萧冬看着手中的来电,翻过手机,继续倒酒。 黎子安抽出他手里的酒杯,这人已经在他这儿窝了一个多星期,从医院回来那天起,就没回过家。 做为晟斐电子集团的公子爷,萧冬远没有姐姐萧阑受器重,也没有姐夫齐川那么风光,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被养坏的纨绔子,在家人眼中,也是个不成器的废物。 他乐得自在,只要不短了他的开销,他可以一直做个快乐的废物。 人生无非是为了实现理想而奋斗,他已经要风得风,能做的就只有享乐了,反正有那么多人抢着为他爹做事! 黎子安拉着他去flood解闷,刚从停车场出来,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女人。 萧冬脸色不太好看,装作没看见直接往里走,被常婉拉住袖子。 “哥,你说过接我出院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他现在对医院二字已经产生应激反应,自我催眠了一周,被她一句话就破功了。 常婉和萧鸣在病房里激吻的画面又浮出头来,换个人他都不至于这么纠结,偏偏那个男人是他爸!!!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和她的七年又算什么? “明天爷爷忌日,爸让你今晚回家住,明天早点儿过去,爷爷最想见的就是你。” 你也知道管他叫爸? 她是如何做到如此淡定的? 没看出来他在生气吗? “你先回去,我明天直接过去。”他突然觉得没意思,对一个完全没意识到他情绪的人,他到底在矫情什么。 反而是旁边的黎子安,把他的微表情研究个透。 常婉不愿在黎子安面前拉扯,只能先回去,黎子安惯会看热闹,她才不让他得逞。 “不是一直当个宝儿似的?”黎子安阴阳怪气。 “那你还把你堂妹往我这儿塞!”想起上次把他诓到酒吧,萧冬就没好气。 “我是觉得黎子姗更适合你,没什么心眼儿,直来直去,常婉心眼儿太多,你玩不过她。” “你不如直接说我缺心眼儿。” 黎子安笑出猪叫。 萧冬没去祭拜萧渊,他混不吝起来,什么都不在乎,要不是当初老头子硬把人塞到他家,也不会让他看到这么恶心的一幕。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再见到那几个,但萧阑除外。 虽然只比他大五岁,萧阑于他而言,是比父母更让他有依赖感的人,在他成长的岁月里,萧鸣没空管他,母亲体弱多病,也没有精力管他,他叫姐姐的次数远远高于爸爸妈妈。 所以,当萧阑打电话过来让他去她办公室见面,他没法拒绝。 前台见到小老板,殷勤地告诉他,萧总在会客,让他来了直接去办公室等。 总经办专梯停在21层不动,他懒得等,便朝员工电梯走去,员工电梯有三座,最左边的门前有个苗条的背影等在那儿,半长头发,细腰肢,一步裙包裹出圆润的臀形,两条白腿细而不柴,是个美丽的背影,不知前面怎么样。 电梯门开了,他随着前面的人跟进去,那人转过身,按向门边的操作盘。 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阴魂不散! 晦气! 萧冬的疑问还没出口,邹宁脖子一梗,将头转向一边,向后退到电梯墙面,远离小人保平安。 萧冬也不转身,背对着电梯门,视线游离在对面人的身上,清汤寡水的脸画了淡妆,气质就从野丫头变成了御姐,头发大概刚洗过,在狭小的电梯间弥着淡淡的栀子香,灰兰衬衫系得严实,也没能掩住胸部的突兀。 他的视线停在那儿,衡量着尺寸,被邹宁余光扫到,赶忙将手里的一摞打印纸上移,身体也侧了过去,形成面壁姿态。 然后听见那人“嗤”地笑了声,真讨厌! 电梯停了,她赶忙走出电梯,萧冬看了一眼楼层,8层,开发中心。 世界可真小! 21层和22层是总裁和总经理的专属办公区域,一如既往静得压迫,小会议室的门还关着,楼层秘书和他打招呼,说萧总还在会议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萧冬直接进了萧阑办公室。 秘书送来咖啡和茶,还有一盒高希霸长火柴。 萧冬等得百无聊赖,拾起火柴盒,拇指划开盒套弹出一支火柴,又用尾指和大鱼际夹住盒身,单手划燃火柴,直到火柴燃到一半,才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支烟。 他喜欢看火柴燃烧的过程,也喜欢闻火柴燃烧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废材之间的惺惺相惜! 萧阑回办公室时,萧冬正坐在老板台前翻看台面上的一摞入职员工登记表,视线停在那张阳光灿烂的脸上。 “又在黎子安那儿住的?” 萧阑坐到会客沙发里,端起秘书送来的茶,望着老板台后面的人,不苟言笑的样子,很有几分精英总裁范儿。 萧冬身体后仰,将两条长腿搭在台边,又恢复惫赖本性。 “那不然呢?这么大的人了,还被捆在家里!” “你也知道你这么大的人,还打算浪荡到什么时候?” “那不然呢?” “总部还是产业园,你挑一个。” “干嘛?这就要分家产啦。” “好好锤炼自己,最终都是你的。” “我还是擎现成的好。” “现成的是不会长久的,尤其是电子企业,没有一劳永逸的事儿,必须要不断更新,无论是产品还是理念,不符合当下形势,迟早会被淘汰,你不知道现在市场的竞争有多激烈……”虽然他从来也听不进去,她也还总是不厌其烦地对他说。 “说完了?听完了!我走了。” 见他起身,萧阑突然有点悲从中来:“我反正也不会有下一代了,外面的传闻要是真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妈妈打算……” 傅敏5年前患帕金森,如今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与萧鸣分房多年,只有一个特护陪着她住在一层客房,外面传闻萧鸣有私生子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阑和齐川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齐川怎么想的不清楚,萧冬心里始终扎着根刺。 九岁那年,顽皮的少年效仿卧冰求鲤,掉进薄冰初结的荷花池,萧阑不顾月事在身,瞒着保姆将冻僵的人背回屋,因为怕父母知道责怪,只换掉了湿衣服,连驱寒的姜汤都不懂喝,等她发现异常时,早就于事无补了。 这件事儿一直是萧冬心底难以释怀的心结,也是让他妥协的最有效的法宝。 最终,萧冬选择留在总部。 (四) 邹宁入职第二天,一早领了工作牌和办公用品,又熟悉办公设备和员工守则,半天就过去了。 同她一起入职的应届生,只有她和一个男生被分到后端开发部,男生跟着数据库开发工程师,她由安全工程师带着,实习期为半年,半年后合格进入试用期。 午休时,邹宁和徐驰由开发部的另一个女员工,也是此前后端部唯一的女性陶欣然领着去员工食堂用餐。 总部的食堂很大,5000平米的用餐空间,划分出五个以地域特色为主题的自助就餐区,三个人各自取了餐,便坐到窗边闲聊。 陶欣然是去年年底入职的应届生,今年刚转了试用期,她边吃东西边抱怨实习期太长,干同样的活,赚得却少很多。 徐驰说冲这儿的工作氛围和各种福利,让他实习一辈子都愿意。 邹宁则想,虽然她很需要钱,但经验和眼界,是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她不在乎实习期的长短,只希望自己不要辜负这个难得的机会。 对面两人聊着各自的带队工程师,邹宁在回邹文彪的信息,父亲让她晚上带几瓶酒回去。 邹文彪出院后只撑了不到一周又开始酗酒,从四年前那场事故之后,他就一直靠酒精麻痹自己,不愿面对也不认为是自己设计的特技动作有问题导致了片场事故,事故中四人受伤,除了他,还有两名主要演员和一个替身演员,虽然主演买了保险,但人情债他逃不过,折腾掉大半家业,另一个替身演员截肢,剧组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加上他自己的腿也粉粹性骨折,手术后一条腿比另一条短了5公分。 从顺风顺水到负债累累,虞露受不了这种巨大的生活落差,撑不到半年就走了,嫁给刚离婚的初恋。 最终,这一切都转嫁在刚上大一的邹宁身上。 邹宁原本没那么反对父亲喝酒,如果烟和酒能缓解苦闷,等于抵消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烟酒伤身,压力同样伤身。 人必须要有个宣泄的出口,以她的经验来说,一切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事物,都可以作为情绪平替来培养,经过反复的自我暗示,最终形成让人产生幸福感的安慰剂,她寻找多年,发现吃巧克力对她最有效。 但邹文彪因为喝酒进了太多次医院,肝硬化已达到三期,再不克制,就危险了。 今天她打算再纵容他一次,权当庆祝她入职成功吧! “IT业果然阳盛阴衰,这么多吃饭的,就没看到几个女的。”徐驰放眼大厅,偶尔过几个雌性,他觉得都没有邹宁漂亮。 “分部门吧,人力资源,宣传中心和财务中心几乎全是女的。” “狼多肉少。” “……” 回完消息,邹宁静静地听他俩说话。 “那个拿咖啡的不错。” 邹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个明艳大美人。 “那是萧总的妹妹。”陶欣然条件反射地压低声音,还用手挡住嘴:“据说是领养的,现在是咱们集团的专属代言人,宣传中心归她管。” “哦!” “她你就别惦记了!” “哦?” “她是我们小老板的女朋友。” “啊?可真乱。” “怎么乱了,又没有血缘关系。” 见邹宁一直默默吃饭,陶欣然问她:“你有男朋友吗?咱们部门的王老五老早就盼着有女员工入职呢!” 邹宁摇头,她哪有那个闲心。 何止没有,是根本没有过。 从小她就运动神经发达,不喜欢洋娃娃,专爱跟着邹文彪舞拳弄棍,学得也快,被邹文彪夸上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附近的皮孩子几乎都遭过她的毒手,虞露很恼火,却不得不每天挨家去赔礼。 升初中后,虽然她长得好看,也没人追她,都是同一学区的孩子,从幼儿园小学到初中,都是熟面孔,她早就悍名在外,没人敢惹她。 高中时她开始参赛,获得过武术散打青少组亚军,被一个散打教练看中,要挖她去武校深造,当时高考在即,虞露吓坏了,强行让她报了计算机专业,就为磨她的性子。 貌似不太成功。 “那你肯定抢手,就是帅哥不太多,哈哈哈哈哈。” 帅有什么用,绣花枕头最靠不住了。 度过紧张又兴奋的一天,邹宁买了酒和几个炒菜回家。 邹文彪难得刮了胡子,换身干净衣服,他的腿伤早痊愈了好几年,除了不好看,完全不影响行动,但他好面子,一贯行动矫健的人,突然一瘸一拐地挪步,感觉全天下人都在盯着他的腿,于是每天窝在家里,不修边幅,除非邹宁逼着他,不然脸都不会洗。 邹文彪今晚高兴,说丫头终于成人,工作稳定后找个男人结婚生子,他就安心了。 邹宁听到这种话,有点儿伤感:“爸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在你身边拖累你吗?”他借着仰头喝酒的姿势,将眼角的水揩了下去。 “你再这么说,让我怎么安心上班,刚有点儿起色,你又胡思乱想,你只要戒酒,就万事大吉。” 邹宁听得难受,一口气掫掉一两白酒,眼睛立刻就红了,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情绪。 她想说,正是因为有他的“拖累”,她才有努力的动力啊。 回到房间,眼底的红终于化成水,顺着脸颊滑落。 早上起床时,邹宁的眼睛肿了,红血丝非但没消褪,反而凝成显眼的红斑,大概是昨晚揉的。 今天起要开始为期30天的入职培训,即使再洒脱的人,也不愿意顶着两个大眼袋见人,她找了副太阳镜戴上。 人力资源副主管说完开场白,就要介绍阶段性培训内容,突然看见小老板立在玻璃隔断墙外,不知道该不该请他进来。 早上刚接到通知,小老板要来开发中心“体验生活”,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枯燥乏味的地方,有什么可体验的,以他的脾性,不是该去美女如云的宣传中心吗? 收到他的手势,副主管才继续她的讲话。 会议室坐满了人,萧冬一眼就看到那朵奇葩,大白天在室内戴着个太阳镜,就怕自己不够显眼,真是病得不轻。 萧冬认真贯彻了尴尬别人的厚黑精神。 做为专业性极强的技术部门,他一个外行中的外行,完全没有话语权,也没有任何可插手的地方,人力资源很为难,说是随便安排,任人驱使,谁能那么不开窍啊!只能给他一个后端开发中心代理主管的职位,怕他尴尬,还故意说他来得灰常及时! 做为一个资深废材,萧冬从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但也没无耻到对陌生领域指手画脚,只希望一如既往,各司其职,主打一个互不干扰。 萧冬明确拒绝了正式认命的环节,那个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人力资源只口头通知了开发中心各部门,小老板即将来体验生活,大家继续保持工作状态,不要有心理压力,来了也是走个过场。 具体哪天到任,看他心情。 对于新入职的实习生来说,中心内部的人员还没能认全,管理层谁来谁去更没人关心。 邹宁对于生活的“起色”,显然过于乐观。 入职员工上午培训半天,下午操作所属工程师安排的各项任务,邹宁觉得自己渐入佳境,无论心态还是工作状态。 午休归来,她用两个小时完成一份攻击途径的解析,徐驰从茶水间回来,将一杯咖啡放在她桌上,邹宁倒了谢,继续完善解析报告。 “打嗝?” 肩后突然伸过一只手,点着显示器上的Burp。 邹宁闻声回头,连Burp都不知道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俯着身,头又朝下低了几寸,邹宁额头正抵上那人的下颌,她赶忙撤开脑袋,对上视线后,直接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仓促之间,电脑边的咖啡杯被刮倒,深棕色的液体流满桌面,还顺着桌沿往下淌,键盘,地板和她身上都没能幸免。 那人看到,居然可恶地笑了。 (五) 邹宁沮丧透了,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儿,真是阴魂不散! 呜,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在她起身时,就已经引起附近工位的注意,有人过来帮她抢救桌面上的东西,没忘和萧冬打招呼。 邹宁的脑袋嗡了一下,不至于吧,她就上一次天台而已! “一切损失从你薪水里扣。”始作俑者抛下这句话,踱着方步走了。 邹宁欲哭无泪,相比扣钱,狼狈更加让她难受。 她并没有被扣薪,按照公司惯例,类似于这种意外,都属于正常损耗范围,尤其很多设备都出自自有品牌。 可邹宁并没有很开心,她的毛躁印象怕是甩不掉了吧! 换上陶欣然的备用外套,从洗手间回来时,工位已经打扫干净,保洁员看她的眼神,让她莫名心虚。 度过入职以来最漫长的一个下午,下班时,她想等大家都走了再离开,但技术部门对于下班的概念从来不会那么清晰。虽然公司不鼓励加班,也没人按时走人,依旧在各自工位上忙自己的一摊活。 熬不过他们的,有人已经从餐厅带回晚餐,她悄悄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中心。 电梯里有几个其他楼层的人,在讨论下个月中秋团建的事儿,集团每半年团建一次,因为整个集团员工人数太多,都是以部门为单位进行,由各中心提交策划书,通过后,集团统一发放经费,为期三天,形式随意,线路仅限国内。 不知道那个混球能不能让她撑到那个时候。 出了大厦,她就看到那人正在开车门,一个女人拉着他的手臂,是那个专属代言美人,她掉过头,哼,才懒得看。 听到重重的关车门声,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美人被关在车外,车子绝尘而去,他对女性的态度真是恶劣呀! 长得再帅又有什么用,混死了。 出乎她意料,混人没再来为难她,总部的开发中心占据三层楼,每层几百人,几十个办公空间,大概他都不会记得她的工位,是她的被害妄想作祟吧! 她暗自庆幸,总算安然度过培训期。 今年的中秋刚好周六,为了让出员工与家人团聚的时间,团建时间安排在周三至周五。 开发中心的团建地点选在180公里外的极乐山,是一处开发中的生态景区,有山有水,景美人稀,适合攀爬和露营,山顶的度假村已开始试营业。 第一天大部队到达时已近中午,在预订好的几家农家乐吃午餐,鉴于技术员工日常活动量极度缺乏,短暂休息后全体人员将徒步到达露营地。 四公里的距离,对于邹宁来说,还不够她晨跑的长度,陶欣然体力不行,她便陪她在人群后面走,有辆黑色商务车从路边开过,一个烟头从车窗抛出,差点儿弹她身上,真没素质! 露营地在山下的河边,后勤部队已经扎好数十座帐篷,晚餐前的时间,可以参加钓鱼比赛,也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单独行动。 邹宁最不喜欢钓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鱼上钩,对鱼对她都残忍。 她打算去附近树林转转,徐驰选择和她一起。 山下植被茂盛,各种野生的乔木灌木围成一个天然的营地,他们穿过红绿相间的火炬树和黄栌树丛,看到一片枣树林,枝头结满红红绿绿的果实。 “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徐驰伸手勾住一个枝桠,摘下几颗递给邹宁,自己也吃一颗。 “还挺好吃!” “咱们摘些回去吧!” “那得摘到什么时候呢?”邹宁环视四周,搜寻趁手的东西。 “你找什么?” “不是有个曲儿,叫《打枣》吗?找个棍子打吧!” “打枣?”没听过,但徐驰同意这个提议,去另一个方向找长棍子。 邹宁往火炬树的方向走,隐隐听到说话声,再靠近些,是男人的声音:“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想老少通吃,嘴巴就擦干净……” 像是在打电话,这个声音她听过,且猜到了是谁,赶忙撤到安全距离,连枣都不想打了。 徐驰已经兴冲冲地举个树棍再打了,枣子噼里啪啦的落在草地上,她将棒球帽摘下,装枣。 萧冬挂了电话,离老远就看到枣树下的男女,一个打枣,一个拾枣,好一幅农家乐! 回到营地时,已经钓上几十条鱼,有大有小,留下大的,晚上烤着吃,小的又丢回河里。 徐驰倒出冲锋衣包裹的枣子,招呼大家来吃枣,萧冬路过拣了一颗:“木,不好吃!” 邹宁:情商能不能再低点儿? 为了活跃气氛,篝火晚会开始前,领队提出以胜负决定劳动分配,输的一组负责收拾鱼麟,烤鱼,烤肉,赢的一组只需生篝火。 几百人的食物供给,是项艰巨的任务,肯定都宁愿生火。 比赛形式效仿王牌对王牌的“扑面而来”,每十人一轮,用嘴叼住扑克牌运输面粉,依次传递到玻璃杯中,最终哪组的面粉多,哪组获胜。 组员由系统随机分配,邹宁在场外看得不亦乐乎,她被安排到第五轮第一位,由她开始往后传递面粉,也是扑克牌上面粉量最多的时候。 第一次玩这种,她有点儿贪多,撮了满满一张纸牌的面粉,弄得鼻子脸上白花花,缓慢转头即将传给下一位,后面的人缓缓下蹲,调整合适的高度,当视线平行时,邹宁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真好看,那么轻浮的人,却有着如此沉稳的眼神。 她又草率了,眼神的主人对上她的脸,噗地笑出来,一股气流将卡片上的面粉全部喷到她的脸上,眼睛和睫毛也挂满面粉,像个石膏人。 倒也不能说受他们连累吧,此轮氛围过于轻松,传到最后颗粒无收,战绩为零。 综合分量也远远低于对方。 清理了头上的面粉,邹宁继续清理鱼鳞内脏,萧冬悠闲地晃来晃去,像个监工,嫌她处理得不够干净。 几堆篝火早就燃得热烈,中央又开始新一轮的互动类游戏,邹宁再不参与,就怕再遇猪队友。 鱼一口没吃,满手的腥味让她毫无食欲,那人故意在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真是讨厌! (六) 山里的清晨,静谧而寒凉,一早从帐篷中起身,陶欣然睡得正酣,邹宁穿好外衣,独自去后勤的补给帐篷洗漱,又穿过灌木丛去山脚晨跑,山腰的雾气还没有散,露水凝在发丝和鼻翼,凉沁沁的,令人清醒。 萧冬走出帐篷,伸着懒腰,看到顶着红扑扑一张脸从树林里跑回来的人,怀疑她每天偷打鸡血。 洗漱,吃早餐,大部队整顿完毕,已经过去大半天。 今天又是体能锻炼,徒步登顶,在山顶度假村泡温泉,聚餐。 常年坐在室内和数据打交道的大部分人,强打精神,连滚带爬,陆陆续续到达山顶。 在帐篷里窝了一宿,又爬得混身是汗,吃完饭就都去泡温泉解乏,邹宁不习惯和别人在一个池子里泡着,尤其是男女混用,便一个人去附近转悠。 度假村面积很大,只接待了他们一队人马,四周没有人烟,遥山近水,宛若仙境。 兜了一圈,邹宁从客房后的人工湖绕回。 湖里立着几尊喷泉雕塑,透过雕塑,远远看到两个人在湖边拉扯,她改变路线,打算从侧面回客房,刚转身,就听见扑通的水声,湖边的女人捂着脸跑开,水里的人却没了动静。 仿佛回到九岁那年,萧冬浑身僵硬,大脑空白,透过斑驳的水纹,看到小美人鱼正笑得狰狞,似乎在嘲讽他烂泥一样的人生。 他懒得挣扎,就这样吧! 一股神秘的力量从身后托住他的两腋,将他慢慢提出水面,仰头对上一张怪异的脸,大概是用力过度,那张脸拧着眉头,龇牙咧嘴,活像哼哈二将中的哈将。 “真丑……”他无力地靠在人家怀里,还要吐槽人丑。 邹宁没空理他,但凡泄口气,她都支撑不下来,太沉了,水的浮力根本借不上。 脸憋得通红,才将人拖到岸上,自己也泄了力,仰躺在草坪上大口喘气,澄澈的天空,飘来一朵棉花云,这么美,为什么非要寻死呢? 嗯?这次没救错吧! 她侧头看身边的人,那人已经睁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吓得她打个机灵。 “别和我说你在潜水……” 那人似乎笑了,慢慢闭上眼睛。 湿漉漉躺在草上缓了好久,回到客房就开始打喷嚏,早知道还不如泡温泉了。 刚换好干净衣服,行政就过来敲门,小老板发烧了,要连夜赶回去,需要一个人随车陪护,既然人是她捞上来的,就由她帮着送回去吧! 算她两日出勤率。 行! 草草收拾了东西,提前结束团建,四座商务车内只有一个司机,她和他并排分坐在对着车头的方向。 邹宁还是第一次坐隔断式商务车,身侧的人懒散地躺靠在沙发椅上,不知他按了什么键,座椅开始嗡嗡振鸣,按摩模式被启动。 “你……”这次是寻死吧! “别瞎猜!” 邹宁在一边越想越不对劲儿,人工湖并没有很深,以他高过她近一头的身高,直立起来水最多到达胸部,他为什么会溺水? 除非—— “你怕水?” …… “哈哈,我说对了?!” “你还是闭嘴吧!” “……哈哈哈……” 怪不得他不去钓鱼,怪不得他不泡温泉,可为什么他非要去湖边。 是啊!若不是常婉大早上赶过来威胁他要跳水,他也不会追到湖边,还被她搡了下去。 他怕水,是除了萧阑,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隐疾”,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对于水的容忍仅限于淋浴,所以他从不参与冲浪和水上摩托等水上运动,也从不喜欢去海边。 这个秘密竟然被她道破,让他很不爽,索性阖上眼皮装睡。 见他睡了,邹宁才想起被水泡过的手机,在客房时就已发现黑屏,现在依旧无法开机,卸掉电池取出SIM卡,机壳内有水淌出来。 算了,反正也用好多年了,刚好换部新的。 邹宁一直相信贱命好养,同样是过了凉水,她最多打两个喷嚏,小老板直接被送到急诊输液。 司机给萧总打了电话,急诊室有护士,她同司机打声招呼就回去了。 贱命好养,也耐折腾! 打开家门,就闻到浓浓的烟酒味儿,肯定是趁着她不在家,过足了酒瘾。 “怎么这么不自觉!”她边抱怨边朝邹文彪的屋里走。 门开着,人趴在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酒瓶子。 “还要不要命啦,真是的!”她蹲在地上,拍着邹文彪的肩头。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对此场景她早已轻车熟路,翻出邹文彪的电话,淡定拨打120,同时庆幸,还好提前回来了! 肝硬化加胃出血,邹文彪一年之中第四次入院,邹宁一宿未合眼,白天还抽空去修了手机,竟然修好了。 中秋节在病房度过,清醒过来的人,还不忘嘱咐她周一按时上班,18号快到了,别忘记给人家打钱。 邹宁一一应着,看来她又得兼职了! 当年截肢的替身演员,儿子刚满八岁,除了事故本身的赔偿,还需要支付其子女的抚养费用,邹文彪无法一次性支付法院判定的金额,经过调解,最终一次性赔付当事人的赔偿金,子女的抚养费每个月打入指定账户,直到18岁。 每个月18号18点打款,是邹宁坚持了四年的习惯,她怎么会忘记呢! 周一上班,邹宁在工位上发现一个手机盒子,是她从来不会动念头的最新款,不知道是谁放的,等附近的同事陆续就位,她悄悄问了几个人,没人知道,徐驰凑过来:“该不是暗恋你的人吧!” 这个可能性为零。 她不敢擅自动弹,就一直放在那搁着。 下班时在电梯里撞见小老板,她礼节性地点个头,便靠向一侧站着。 电梯里只有她和他,压迫感好强! 又哪里惹到他了! 快点儿上来个人吧! “手机给我!” 一只大手伸到面前。 为什么又要手机? 她盯着他,无动于衷。 他竟然又上手抢,狭窄的空间,左右躲不过,到底被他掏了去。 怕她抢,还高高举着将手机卡取出,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新手机,装上手机卡,怼到她手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我不要。” “不是给你的。”他握着她的旧手机,对她晃了下:“是赔你的。” “不要你赔。” “我就赔。” 到了一层,电梯门开,外面的人和萧冬打招呼,邹宁闭了嘴。 出电梯,邹宁继续要自己的手机,萧冬一扬手,丢进大厅的垃圾桶。 邹宁抬腿要去捡,被一只钳子手强行拽出大厦。 出了大厦,邹宁气得原地跺脚:“你太武断了。” “我这人不欠别人。” “都说了不需要,你这种一腔情愿,并不会被感激!” “那不关我事儿。” …… 完全说不通,邹宁将张了半天的嘴闭上,郁闷地瞪他一眼,掉头就跑。 晚上的兼职时间快到了,她不能第一天就迟到。 (七) 邹文彪又住了一周院,戒烟戒酒的医嘱对他来说全做耳边风,邹宁也讲腻了,只说你要敢倒下,我就敢摆烂,大不了去“那头”继续兼职供你喝酒住院。 周六上午出院,下午邹宁又去地铁口发武馆的传单,顺便给自己拉客户,传单上印着馆内教练和陪练的简介,包括照片,段位,获得奖项等信息。 拉到一个客户,提成百分之十五! 原本她在工作日晚七点到九点上工,邹文彪出院后,她又加了周末两天的下午时段。 发完手里的传单,直接回武馆待命。 晚场她已有固定客户,下午场第一天来,还处于空档期。 中秋节过后,天气从潮热变成干热,烤得人心烦。 尤其到了下午,连蝉都懒得叫。 萧冬升上车窗,打开冷气,坐在车里等黎子安买烟,有人路过在门把手上插了张传单广告。 他没理会,黎子安捏着两条烟回来,拉车门的时候随手将广告纸带进车里,萧冬接烟的时候瞟了一眼,瞥到纸上的一张脸。 黎子安发动汽车,听见他嗤笑,问他笑什么。 萧冬没答,只说:“开你车。” 传单投递果然有效,邹宁刚冲了澡换好训练服出来,就有人指名选她陪练。 女子陪练本来就不多,邹宁陪练不限性别和重量级别,做这行是她目前来钱最快的方式。 客户已等在三号馆,邹宁觉得自己挺幸运,这么快就有新客户,兼职加上后端的薪水,足够日常开销和赔付抚养费了。 三号馆无人,大概是去卫生间或是更衣室了,她摆好手靶和脚靶,抱着臂大模大样地站在那儿等,瞥一眼墙镜,发现架势有点儿嚣张,又赶忙将双手放下交握,让自己显得乖巧。 两腿的间距也应该调小点儿,不然像保镖,她低头丈量着合适的距离,身后有人说话。 “原来晟斐的薪水低到员工要靠挨打赚钱。” 她回转身,看到正从入口进来的人。 怎么又是你? “你不是缺钱吗?过来支援一下。”萧冬主动回答她眼中的疑问。 真烦人! “你还是找别人吧,我陪不起你。” “陪练还能挑客户吗?说说,什么条件符合你的标准?” 反正不是你这种。 “传单上好像有投诉电话?” 投上瘾了? 她依旧保持沉默。 “不限套路,谁趴下谁赢,你赢了我走。” 邹宁衡量他话里的真实性,对他的人品不是很有信心。 “你总得去换身衣服吧!”她看着他身上的白衬衫和西装长裤,不敢想象它们的最终下场。 他不理会,慢条斯理地挽上袖子,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来吧!” …… “先声明,不许……”偷——袭! 话没说完,又被他偷袭成功。 邹宁躺在地上,仰望着跪在她上方的人,身心都非常不爽。 “你怎么总是偷袭,还没说开始呢!要是在赛场上,你早被红牌罚下了。” “不是说不限套路吗?先下手为强有什么错?” “是吗?”她的腿先于声音抬起,曲膝顶向他的下巴,被他侧头躲开却蹭到嘴角,软肉磕上牙齿,萧冬觉得嘴里有点儿咸,用拇指揩了一下,出血了。 趁着他溜号,下面的人顺势踢腿,蹬开他的上身,滚出擎制圈。 萧冬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坐在地上歪着头看她。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那么爱钱,据我所知,晟斐的薪水养活一个家庭没问题。” “你管得真宽。” “呵,别自作多情,谁乐意管你。” “那你问什么?” “不是说了,好奇。” …… 他根本是来胡闹的,邹宁穿上健身鞋,不想和他耗了。 “嗨!” 他叫她,她转头。 真无耻啊,那人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在后面反剪住她两臂,一条腿别在腿前,随时会被撂倒的姿势。 “已经提醒你了,就不算偷袭。” 她朝后仰头,想撞他胸脯,被他拉得更紧,没留任何可施展的空隙。 浑身上下就腰臀能动,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她踮起脚尖,提臀朝上拱去,身后的人一声闷哼,松开她。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烫,连头都不敢回,缓慢走到拳击靶旁蹲下,后背朝外,头垂得很低,佝偻着腰,两肩缩着,看着有点儿颓败。 萧冬缓过劲儿,悄悄走到她身后,俯身探头,哼,再没心没肺,也是个女的! 嗯,这女的除外! 蹲在那里的人,像猴子剥花生一样,正在用两只小爪子全神贯注地剥一粒巧克力球的锡纸外包装! (八) 周一午休,邹宁和陶欣然、徐驰从餐厅回大厦,进了旋转门,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萧总从专用电梯出来,对上眼神后,男人的视线就一直盯着她,虽然面无表情,但一直走到身侧,也没转换角度。 陶欣然和徐驰跟两个大小总打招呼,她也跟着点头,错过身,她忍不住回头,真高,比萧总高出一个头! 男人的右手背到后面,对着她比了个八。 八?是要毙了她吗? “小萧总穿正装好帅啊!”陶欣然也回头一看再看,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到着装这么正式的小老板。 “男人个子高就显帅。” “换上你这张脸试试?” “不许人身攻击噢!” “不是嘴硬吗?” “做你男朋友真惨!” “我男朋友从不嘴硬……” 两个人从一层,贫到八层,邹宁也没想通那个八是什么含义。 立秋过后,天亮的时间明显短了,白天依旧炎热,晚上却很舒适,武馆的人也多起来。 邹宁晚上有两个固定客户,七点场是个艺术系女生,九点的是一个精神小伙,八点时段随机做次卡陪练。今晚七点场的女生有事耽搁,临时改到八点,女生刚换好衣服出来,就在门口遇见个大帅哥! 是来和她抢陪练的。 “这场我已经提前预约了。”男人对着她微笑,说出的话却不留情面:“女人练这个不好,影响发育。” 两个女性都沉默了。 “你这身材可以,不用来这儿浪费时间。” 谁说练这个是为了身材?! “要不,你换个人,陪练费我赔给你。” 等等,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邹宁急了,忙说:“我不想换。” “你怎么不守信,明明约好的!” 他对着她,又比了个八。 艺术系女生看懵了,这男的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俩人你来我往,根本没人理她。 她看向势在必得的男人,只得去前台调换个陪练,顺便告了一状。 邹宁只是想认真地赚钱而已,对得起找她陪练的人,也对得起自己拿到的钱,可这个人三番五次来搅局,她觉得他是她的霉运,沾上就会出状况,虽然她害他掉了手机,可她把他从水里拉上来,这还不够两抵吗?哦,他是给了她一个新手机,可她拒绝了呀,是他非要给她的,他到底为什么一再干扰她呢? 她不会自以为是到他对她感兴趣,他有病吗?有个那么美的女朋友,那么多猎艳场所,有钱有势,什么美人没见过。 “你为什么一再和我过不去?有什么恩怨你说清楚,咱们就此了结!” “先打一仗再说,拿出你的真本事,每次都败给我,有点儿名不符实啊!” 邹宁很生气,明明每次都是他耍赖,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她只是不愿违背规则而已,但对于他这种无视规则的人,在坚守规则就是迂腐。 把那张洋洋自得的脸当做脚桩,在可恶的笑容还未收尽的时刻,一记右高踢腿扫向他的肩膀,被他握住脚踝,反手一拧,邹宁身体已经翻转,左腿腾空,双手撑地,左脚踢向他的下颚,被他单手擒住,对着她光滑的脚心挠起来。 邹宁一秒破功,明明气得不行,却笑得浑身瘫软,直到难受得哭出来,才被丢到地板上。 她豁出去,刚落到地上,就地打个滚又扑向萧冬,用蛮力将人撞倒,骑在他腰上左右开弓捶那张可恶的嘴脸,捶扁他,管他是客户还是老板! 又被他双手紧紧擎住。 萧冬气定神闲地躺在地上,仰望身上的人,大概是被气的,通红的脸上涕泪横流,胸脯随着喘息剧烈起伏,他的视线锁在那里。 “你的条件,其实不适合练拳。” “?”她似乎听进去了。 “胸大,阻力也大。” …… 邹宁快气疯了,手腕用力朝上支,曲肘顶向他的下颚,被他错开,又将嘴巴擦出血丝。 萧冬狞笑,用舌尖舔舐后又缩回口中抵住腮帮,在她的错愕中,猛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双手固定双手,并用两膝夹住她亟待反击的腿。 邹宁恼恨地盯着脸上的人,任何套路对于无赖都无效。 可是他的眼睛真黑真亮啊,眼神这么清澈,为什么人却那么混,清澈的眼睛逐渐逼近,猛地咬住她的嘴唇。 嘶……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松开了,盯着被他咬出血的下唇,他蹭掉自己嘴角的血,似笑非笑:“我不欠别人,也不许别人欠我,得到的都要还回去。” 邹宁摸着瞬间肿胀的嘴唇,整个人还处于虚无,淡淡的咸腥从唇部飘向鼻息,有点儿疼,却不讨厌。 “因为无聊!” 身上的人对着她的耳朵,回答之前的问题。 淡然离去的背影,仿佛在嘲讽她的失神! (九) 邹宁又一次梦到那个不算吻的撕咬,因为无聊,却夺了她的初吻。 虽然她没憧憬过,但也绝对不会因为无聊而发生。 但,那个混球,却因为无聊破坏了别人对爱的幻想! 今后要她如何面对工作中的碰面,他可以无所谓,她的心湖却再难平静无波! 邹宁又顶着两个黑眼圈上班,这次戴了黑框的防辐射眼镜,进电梯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忐忑不安又隐含期盼。 安然度过一整天,没尴尬也没惊喜,大小萧总今天都没来公司。 直到十一假期,都没再碰面,公司里见不到人,如她所愿,也没人去武馆“干扰”她。 她是连失落都没有资格的人,一周的假期,邹宁全部用来赚钱,上午去快餐店兼小时工,下午和晚上去武道馆,晚上九点以后跑代驾,赚了些钱,人也瘦了许多。 节后复工接到通知,集团将进行为期一周的网络安全检查,并为新入职的员工开展网络安全培训,带她的姚工负责集团产业园区的检查,挑了包括邹宁在内的20人前往十里外的产业园。 姚工分配了每个人负责的单元楼,留下邹宁和另一个叫廖晖的同他一起负责行政办公楼的网络维护。邹宁这个时候才知道,生产总监是萧总的丈夫,萧冬的姐夫。 西装革履的男人,冷白皮,脸上架着半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像个贵公子,颠覆了邹宁心目中的产品经理人形象。 齐川没让人动他办公室的电脑,总裁的女婿,萧总的丈夫,谁都没再坚持。 漏洞测试,升级防火墙,一天下来只完成两层楼,姚工说明天不用回总部,直接来产业园打卡。 从行政办公楼离开时,邹宁看到一个女人钻进生产经理的车,很像宣传中心的那个美人!小老板的女朋友? 在产业园的一周,邹宁对晟斐集团的业务范围,终于有了直观的认识,除了手机,电脑,各种智能硬件,还涵盖智能家居和电子汽车等领域。 她再也不敢乱做梦了! 回总部上班的第一天,邹宁就看到总裁专梯前站着几个人,有总裁,萧总,小老板,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美人,男人挺拔的侧影对着她,直到进电梯,也没转一下头。 邹宁甚至不敢分析自己的感受,连猜测都是不知轻重的妄念。 你凭什么? 凭人家无聊,凭人家还你一嘴血吗? 醒醒吧,只有赚钱,才是她的本分! 中午吃饭时,邹宁又从陶欣然的小喇叭那得知,萧总的母亲一周前去世了,至于那个美人,大概是新来的总监秘书。 “总监秘书,而不是总裁秘书?”徐驰疑问。 “谁说美人就一定给男人当秘书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怎么总抬杠?” “是你的问题让人有反驳欲。” 邹宁脸都快埋碗里了,今天多吃点儿,晚上陪练结束,争取再跑几趟代驾。 晚上九点场的客户临时有事,提前半个小时结束,邹宁换好衣服,也打算提前离开,她今天骑共享单车,不好把握路况,隔着玻璃幕墙看到正从一号馆走过来的人。 “我下班了。”她戴上棒球帽,拎起背包朝外走。 被萧冬推回门内,包也被拽下撇到地上,邹宁这才闻到酒味儿,见他眼睛清亮,并没有明显的醉意。 “拿出你的实力,打一场。” “打不过你,行了吧!” “不行!” 邹宁不想和他纠缠,刚刚已经接到代驾的单,再磨蹭下去,就错过了。 趁他的注意力在她脸上,她猛然矮身,想从他腋下钻出去,却被他拦腰捞回随手掼到地上,她滚了一圈就地起立,又被他一拳击得连退几步才稳住,他步步紧逼,拳头也毫不留情地砸来。 “你耍什么酒疯?” 邹宁躲得不耐烦,抬腿朝他要害部位踢去。 被他轻易握住脚腕,眼神逐渐迷离:“这地方你赔不起。” 没等邹宁反抗,萧冬突然脸部朝下四肢着地趴在地板上,邹宁吓了一跳,也不顾自己的单已经超时,跪下将人翻转过来,鼻子出血了,眼睛闭着,呼吸平稳,不知是睡着还是摔昏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先把人弄醒再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按人中!使出按图钉的力气,一指按下去,就把躺着的人疼得咳起来,眼睛却依旧闭着,咳了几下才说:“别按了,困……”便不再言语。 “困也不能在这儿睡啊!” 没人理她。 那么大的个子躺地上,死沉死沉,根本挪不动,怎么晃都没反应,实在没办法,她翻出他身上的车钥匙,找来一个教练帮忙才把人塞进车里。 边启动车子,边问他家在哪儿,那人用小呼噜回应。 车子已经漫无目的的开了10分钟,还是没问出方向,总不能把他拉回自己家,显眼的连锁酒店灯箱在提醒她,她把车停下来。 按计划跑了代驾,不但白跑,还搭上一晚房费。 (十) 从下车一直到办理入住,男人都服服帖帖,虚阖着眼,由着她搀到房间。 即便如此,邹宁也折腾得满头大汗,把人摔到床上,自己去洗了把脸,出来时人姿势没变,好像睡着了。 “明早自己退房,我走了!” “……渴……” 事儿真多! 邹宁接了杯水,塞到他手里。 “坐起来喝,别洒床上。” 睡着的人,不知道咕哝些什么,邹宁俯身将耳朵凑过去。 “碗……” “只有杯子,没有碗!” “碗!” “到底喝不喝?不喝我走了!” 邹宁把杯子从他手里抽出,不明白这人对餐具的执着。 那人不依,伸手抢杯子,水不出意外地洒到床上,邹宁顿感泄气,爱湿不湿,她才不管了。 回身想想,还是把他朝干燥的地方推了推,被男人一把拽住,带入怀中。 鼻子撞上硬梆梆的胸膛,邹宁眼眶一酸,顿时疼得眼泪汪汪。 “我警告你,再……”她嚯地抬起头,就要和他说道说道,别以为喝点酒就没人和他计较。 但她没机会计较,刚起身就被半醉半醒的人翻身压到身下,上面的人神采奕奕地盯着她,声音喜怒莫辨:“再怎样?” “再,无理…取闹…” 他低头含住那张开合的小嘴,笑得轻浮:“这个算吗?” “……” 再度覆上颤微微的唇瓣,加深这个吻,在她生涩的喘息中,又戛然而止。 “就是这么警告我的?还闭上眼睛?!” 邹宁脸刷地红了,太难堪了,他分明是在戏弄她,她脑子里竟然在冒粉泡泡! 真是太羞耻了! 她使蛮力推他,太丢脸了,明天就辞职! 但双肩被死死按住,男人目光灼灼,语气肯定:“你喜欢我!” 喜欢你是什么难事吗?帅,高,有钱,虽然吸引她的并不包括在这些条件里,但这些就是吸引大多数人的 资本啊! “我可以满足你。” “?”她的眼神露出迷茫。 他轻笑,用行动为她释疑。 卫衣的拉链被拉开,肥大的T恤也没能掩盖坚挺的凸起,干热的大手从下摆探入,烫得邹宁一激灵,她没穿文胸,刚刚结束陪练,为了舒坦,直接套上T恤就出来了,因为外面还有层卫衣。 她本能阻止那只作乱的手,被萧冬单手攥住压在身侧,不及抗议,嘴就被另一张嘴堵住,陌生的男人气息搅乱她的心神,唇瓣被撕咬,齿关被撬开,一条湿滑的舌侵入口腔,戏耍她木讷的舌根,她被一种怪异的痛感击中,为什么,明明很痛,却不讨厌啊! 为什么痛激起的不是怒火,而是心跳啊! 为什么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啊! 她强行睁开眼睛,身上的人也恰好离开:“你果然喜欢我!” 还有完没完啊,她面子挂不住了! 但到了这个环节,萧冬不可能放过她。 不顾她的反抗,对着她的脖颈就咬,一路向下,撩起T恤,终于露出他目测过多次的雪峰。 白嫩的乳上,顶着两粒粉红的露珠,高高耸立在胸脯,像白盘子上盛着两只鲜美的蜜桃。挣扎之间,蜜桃调皮的左右弹动,晃得萧冬眼眶发热。 挂这么两团累赘,搏击真的不会难受吗? “别动,听话!” 看在蜜桃的份儿上,他耐心地哄她。 她果然不动了,哼,还不承认喜欢? 虽然停止挣扎,身体却自发性颤栗,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赤裸裸地看胸,邹宁双眼紧闭,不知道自己为何听他的话,像被施了定身法。 闭上眼睛,感官却更加敏锐,她感觉到一侧乳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抚慰,另一侧——被含入湿热的口腔,在她的轻喊中,乳头已被灵舌裹住,伴随着吸吮和吞咽,邹宁被刺激得不知所措,她无法解释,从不知道胸部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感受! 从小她的胸部就比同龄人发育得快,一度成为她自卑的包袱,为了不显眼,她故意含着胸,为此被体育老师罚站军姿,她是边哭边坚持下来的,别人以为她是怕累,但她是因为臊。 后来为了练拳,她知道有个东西叫束胸,才从不良的体态中解脱出来。 但此刻,这个令她一度感到羞耻的地方,却为她带来前所未有的愉悦,这种愉悦正因撕咬的刺激,蔓延至周身的神经末梢,最终化成呜咽奔涌而出。 这声音仿佛是种信号,施法者的唇舌上移,又覆上那微颤的唇瓣,身下的人早已陷入迷离,运动裤被褪下也毫无知觉,他悄然挺起粗硬的凶器,猛然顶入,好紧好挤!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穿过狭窄紧涩的通道,直达谷底。 突如其来的撕裂感,将旖旎的假象驱得烟消云散,邹宁疼得哭出来,萧冬借着酒劲儿,咬紧牙关,加速抽插的频率,太挤了,也太爽了! 他急需以欲火泄掉怒火,常婉怀孕了,他已经几个月没碰过她,孩子是谁的?总不会是他的女朋友要给他生个弟弟?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耻辱,纵然他放弃这段荒谬的游戏,也无法接受! 女人啊,就是如此的轻浮,把对她的恨意转嫁在身下,把她的哭声也认作快感,不管不顾地肆意凌虐,尽情释放心火……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过后,困意终于再次袭来,男人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却给别人的初夜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邹宁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已经这样躺了三个小时,明明很疲惫,却无法合眼。 身边的人早已睡得酣畅,背对着她,搂着一只枕头,喃喃自语:“婉婉…” 邹宁瞬间警醒,他介意的不是餐具,而是人啊! 而她,差一点儿做了第三者! 萧冬被阳光刺得睁开眼睛,掀过被子盖住头继续睡,鼻息若有似无的栀子香,让他又揭开被子。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他发了一会儿呆,才拿起床边的手机看时间,十点整,手机下面压着一张便笺纸——混球! 下床直接去卫生间,放了“水”又简单洗漱一番,就去服务台办理退房,楼层服务员给服务台打电话,说805号房客人弄脏了床单,押金不能退。 萧冬觉得稀奇,他当然不会在乎押金退与不退,他感兴趣的是如何“弄脏”,酒店对脏的定义又是什么?酒店因为客人弄脏床单扣押金,还第一次遇到。 于是他说:“既然如此,弄脏的床单是不是就归我了?” “……” 酒店也是第一次遇到扣押金,要留床单的! 但还是将迭好的床单交给他,押金换床单,没毛病! 萧冬夹着厚厚的床单回到车上,靠在驾驶室抽了支烟,才随手抖开床单,几朵大小不一的红梅映入眼帘,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但绝对出乎他的意外! 诚然他昨天喝得有点儿多,但也不会轻易对处女下手,麻烦,他只当她的生涩是因为羞涩,是女人俘获男人的姿态。她大学毕业了,长得不错,性格也开朗,不可能没处过男朋友,有几个男的能对漂亮的女人坐怀不乱。再说,她也没强烈拒绝他呀,咳,虽然这么想有点儿渣男,勉强也算两情相悦才发生的吧! 一路开过彩虹路,嘉悦大厦的LED大屏正在轮播 《leave before you love me》的MV。 萧冬停下车,单手划燃火柴,快烧到手才把烟点着,耳边萦绕着几声低泣,有点儿担忧,不会黏上我吧! (十一) 他真多虑了,有人已经对他避恐不及! 邹宁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却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混球,刚巧产业园要几名后端人员常驻那里负责网络安全。 正中下怀,她第一时间自告奋勇,极为速度地完成工位搬迁。 邹宁的新办公地点,在产业园行政办公楼,负责整栋楼的网络安全管理,齐川对这个新来的员工有印象,年轻漂亮,很有灵性,恰好秘书刚离职,便让她先兼一段时间,直到有新人入职。 设想中的骚扰没有发生,萧冬乐得自在,也不想再继续招惹她,连8层都没再去过。虽然他吃喝玩乐,唯独对色没那么热衷,无非是个好看的皮囊,内里没什么区别。 吃到了,也就算了。 谁让他是个混球呢? 邹宁恶补了几天总监秘书的岗位职责,觉得不算很难,齐川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当授权体验店的几位负责人来生产线参观时,就让她随在身边。 授权店的人从总部过来,萧阑让萧冬陪同,一个月未照面的两个人,在行政办公楼的门口不期而遇。邹宁装作没看见,有模有样地同几位客人打招呼,萧冬稀奇地打量面前的人,头发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干练中透着妩媚,一个月不见,脱胎换骨了? 一行人陆续参观了几条生产线,邹宁紧随在齐川的身旁,偶尔有客人同她说话,她落落大方地应答,萧冬越看越新鲜,开发中心的人事变动,为什么不通知代理主管? 越看齐川越不顺眼,爪子伸得真长,竟去总部抢人! 人力是虚设的吗? 顺带着看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也不顺眼了! 人家并不在乎第一次呢! 很好,他更无须愧疚了! (表脸,你什么时候愧疚了?) 回到总部,萧冬就和萧阑打小报告,说齐川从总部捞人过去,萧阑说这事儿已经和总部人力资源沟通过了,你要不是整天在外面晃,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 “你就放心姐夫身边跟着个妙龄美人。”他开始挑拨离间。 “……”萧阑看出他的怀心眼儿,将他手里的火柴盒打掉,无奈而忧愁:“你什么时候能把心思用在正地方?” “需要的时候!” 萧阑失望地摇头,只要活着,就是需要的时候,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呢? 萧冬拾起几上的火柴,划燃,看着它烧成一支枯瘦的筋络。 邹宁是被冻醒的,拉开窗帘,哦,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势凶猛,一夜的积雪过膝,连车都叫不到,环卫工边扫雪边下,路面很快被压成速滑道,公交车站的队伍已经排到路口,邹宁用围巾围住脸,找了一辆共享单车。 历尽波折,目睹了几场交通事故,不出意外地迟到了。三层的总监办公区依旧安静,她在秘书办公室换好衣服,就去隔壁总监办公室送昨天下班时打印好的最新版产品名录。 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门却被敲开一道缝,她不知道急不急用,打算先将文档放在办公桌上。 刚放上办公桌,就听到后面休息室有女人的哭声,她唬得赶紧朝外走,里面的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一阵风似的旋出来,邹宁定睛一看,是那个混球的梦中餐具,常婉! 出来的人红着眼睛,对她的微笑视而不见,又风一样跑出办公室。 哼,杯子才不在乎! 齐总也从里面跑出,见到她愣住了,邹宁赶忙拿起文档晃了晃,笑得虚情假意。 齐川交代,有人来找他先记录下来,等他回来再说。邹宁连连点头,还好,还好,没怪她不请自来。 不过,他们两个怎么会……,唔,这是能乱猜的吗? 她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到下班,齐总也没有回来。 在楼门口遇到项目助理,邀请她坐他的车走,正值晚高峰,邹宁没有忸怩,谢过就上了车。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六点不到,就已华灯初上。 随着气温的降低,健身场所进入淡季,之前固定来练习的人,也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尤其是这样的路况,还会有人来吗? 邹宁在璇玑武道馆附近下车,助理热情地下车和她道别,并说明早若是交通不方便,可以过来接她一起上班,她婉拒了。 已经习惯紧张的节奏,突然停下来,她有点儿茫然,立在街边数了几遍路灯,永远都对不上数,算了还是去武馆吧,没有客户也可以自己发泄! 前台闲得正和人视频,见她进来,朝里面指了指,对她比个三。 她朝三号馆走,隔着玻璃墙就看到里面的人,盘着腿,席地而坐,悠闲地玩手机! 调转脚步,她返回空着的二号馆,已被那人发现,腾地起身跟她到二号馆。 “又无聊了?” 邹宁摔掉肩上的背包,仰头问他。 “嗯。” “所以?” 萧冬望着眼下的人,鼻尖冻得通红,发丝沾着未化的雪粒,配上怒睁的大眼睛,狼狈而热烈,他竟觉得滑稽,并以哼笑的形式表现出来。 他的轻蔑姿态惹到本就不太高兴的人,扬起拳头对着那张可恶的嘴脸招呼上去,他侧头,没躲开,下一拳又砸上来,一点儿没留情面,隔着身高也还是实打实挨了几下,额头和嘴角都被招呼到。 “阻力很大吧?”边躲边嘴欠。 他的视线已经给了答案,邹宁快气疯了,左右侧踢轮番进攻,最终将人踹倒在地,倒下的刹那,脚踝被他扯住,踉跄了几下,惯性战胜平衡,整个人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不解气,举起拳头还要继续,被只铁钳子钳住手臂,举起另一只,同样被钳住,身下的人顶着额头的乌青,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真疯!” “你真恶心。” “是吗?”他将她翻在身下,低头闻她的脸:“可你身上有我的气味呢!” “你真无耻!” 他无视她的愤怒,继续给她科普:“从自然界的领地权来说,你的身上已经标记了我的气味,在气味没消失之前,和任何其他物种接触,都属于越界。” “不要以为有张脸,全天下的女人就都随你挑。” “是你挑的我。” 被他的自大整无语了! 她何尝不自大,自大的以为能温暖一个冷漠的心灵。 水中那个无望的眼神,成为射中她的毒箭,原来玩世不恭的人,也有着脆弱的内心!明明是她主观的错觉,却任这个假象荼毒心智。 但,他的本质就是个混人! “就算这样,挑错了可以吗?”就像她在天台上救错人,一厢情愿地凭主观臆测,干扰他人也给自己带来麻烦。 “不可以,我还没玩够。”他盯着她的眼睛,在里面看到荒芜。 第一次听到她冷笑,连眼神都是冷的。 “我凭什么陪你玩?因为你值得?还是因为我下贱?” 被冻住了,身下的人已经使蛮力脱出他的掌控,利落起身,居高临下。 “别再来骚扰我,也别逼我辞职,如你所说,我很爱钱,很需要这份工作。” 空荡荡的馆内,余音绕耳,萧冬平躺在地板上,被身侧的信息提示音拉回现实。 是那只和他同款不同色的手机,桌面快捷显示出部分文字:“邹小姐,今天的款没有按时入账,不知道是……” 鬼使神差,他输入1818,锁屏解开了! 朱江年的名字下方,就是一个银行的公众号,点开,看到两条18日18点的转账提示,这个手机她只用了两个月,两个月之前呢?之前的密码就是1818,今天正是18号,11月18号,19:10分! 她说得没错,他就是个混球! 出了大门,邹宁才发现手机掉了,转身就撞上一堵肉墙。 拿到递过来的手机,她头都没抬,扭身就走,看不到身后那束目光追随了多久,直到她的背影混入蒸腾的夜色。 (十二) 坐上公交车,车内的流动字幕正显示着当前时间和气温,邹宁猛然想起她忘了件大事儿,四年以来第一次打破规律,果然遇见他就没好事儿。 单手拽扶手,另一只手打开微信,正要道歉,看到有一笔自己给对方的转账记录,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她一向把钱打到对方账号,从不会给对方微信转账,这笔转账绝对不是她操作的!退出对话框,她才发现微信主页面多了个陌生的头像,一个阿拉伯数字“1”,微信名也一样,她居然收了对方200.000,她算算,对,是20万转账金额。 不用猜,肯定是萧冬做的。他居然记得她的密码!! 她并不感激他这么做,这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无暇顾及朱江年的疑惑,她急需把钱给萧冬转回去,她不需要别人怜悯,这也不算什么难处,她负担得起,即使负担不起,也轮不到他来支援。 管他在不在线,邹宁又把20万转过去,到家门口时,手机弹出提示音:已被退还。 真讨厌,谁要他的钱! 再转,再退,邹宁不再做无谓的重复,总会有办法返给他。 今年冬天冷得特别早,不到12月,已近零度,寒风刺骨。早上洗完澡出门,邹宁没戴帽子和围巾,到了办公室就开始头晕,坚持到中午,去了趟银行预约,到晚上下班已烧得满脸通红。 和武馆打个招呼,到家吃了药就沉沉睡去,邹文彪让她起来吃点儿东西,她不想吃,让她去医院,她念叨一句睡醒就好了,便再不言语。 邹文彪束手无策,只能一瘸一拐,每隔一个小时过来试她体温。 这是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感冒,浑身酸疼,脑袋灌满浆糊,太阳穴像被一个小锤子有节奏地捶。人果然不能自大,上次还嘲笑别人弱不禁风,这么快就被打脸。 班还是要上的,把自己裹成蚕蛹,捂上口罩,倒也没耽误干活。 下班前,她给“1”发消息:“见一面吧。” “在哪儿,去接你!” “半个小时后,彩虹路嘉悦大厦。” “行!” 萧冬老远就看到LED大屏下的人,白白亮亮,裹得像个蚕蛹,胸前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蛋糕盒? 不是说半个小时吗?他已经提前五分钟了! 但邹宁永远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 车子停在圆形的挡车石外,高大的身影迈着长腿朝那个蚕蛹靠近。 没有广告的时段,嘉悦大厦永远播放他们自己中意的东西,也恰好有同道中人专为听这些东西而稍作停留。当镭射狗的《heartbeat of man》响起,邹宁抬头就看到卡着点大踏步过来的男人,大屏幕的光映在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一派正义凛然,几乎让人忘记他是个混的! 恰到好处的音乐和灯光给事物镀上一层惑人的滤镜,那一刻,邹宁几乎被自己眼前的景象感动,直到下一首《leave before you love me》及时敲醒她的臆想。 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摆动:“冻傻了?” 滤镜害人! 话不多说,她将盒子怼到他胸前就走。 蛋糕比想象中沉,萧冬反手抓住她一只手腕:“我怎么知道你这蛋糕没做手脚,除非你和我一起吃。” 想得美,谁要给你吃蛋糕! 看到她嘴角的冷笑,他晃了晃盒子,松散而生硬,脑子一转,好像猜到是什么了! “如果是因为怜悯,我不需要,如果是为了那次…该我付给你服务费,但,体验感太差了,不值。” 他挑起眉,头一次有人说他的体验感差,很有必要为自己正名。 “随时欢迎再次体验。” 能不能听出好赖话? “但你这样我很没面子,没有转出去的钱,再收回来的道理。” “凭什么为了你的面子,丢别人的面子?” “要不,你请我吃顿饭吧?” “我凭什么请你吃饭?” “那我请你。” 邹宁没情绪和他绕,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掉头就走。 “真无情!” 萧冬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突然笑了。 沿着她的方向跟上去,这个时间正是晚高峰,车多人也多,刚转过嘉悦大厦的侧面,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单车铃,步行街的出口处,两个追逐的身影正冲向一辆单车,单车躲闪不及,“啪”地横在地上,一个大蚕蛹被压在下面。 同萧冬一起过去的,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 “骑车怎么不看着点儿,没看到小孩儿吗?” 地上的人甩了甩头,试图推开别在腿间的车梁,脚边的女人不依不饶,揽住两个及腰的男孩,边问吓到没有,边数落狼狈不堪的人。 “自己的孩子不看好,指责谁呢?”萧冬弯腰挪开单车,将地上的人搀扶起来。 见此情景,女人的气势稍减,仍止不住埋怨:“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谁管得住。” “自己都管不住,就别怪别人,大马路是打闹的地方吗?这是自行车,要是汽车你说什么都晚了。” “……有男朋友了不起啊?” 邹宁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还嘴,脚踝好像扭到了,有种刀剌似地疼,刚迈出一步,身体失衡几乎跪在地上,被萧冬一把捞住,顺势把整个人托起擎在臂弯,蛋糕盒塞到她怀里抱着。 邹宁也不挣扎,她对各种外伤都不陌生,她猜她大概扭伤韧带了。 将人塞进车里,萧冬才发现她面色通红,体温不正常。 “都这样了,还骑什么车?” 邹宁不说话,脚踝越来越疼,胀疼,已经蔓延到小腿,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嘶。 直接将人拉到附近医院,脚已经肿成白馒头,X线、核磁检查一圈,没骨折,但外踝韧带扭伤,喷了药用踝关节绑带固定,至少静养两周。 折腾完已经八点多,急诊室只有邹宁一个患者,医生处理完,说她休息会儿就可以回家养着,还问她要不要拐杖,可以卖她一个。 邹宁赶忙摇头,萧冬点头,很快就拎了一副拐杖回来! “我才不用这个!” “哦!”萧冬歪头看她:“要我24小时服侍你?” “你少胡说,我不用拐也能走。”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晚上不太好办……” “滚啊!”她抓狂了。 “别嘴硬,我真滚了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不是有拐吗?” “不是不用吗?” 最终邹宁拄着双拐上了他的车,感冒未愈,又在广场吹了风,靠进暖气十足的车里,邹宁有点儿昏昏欲睡,说了地址,就迷糊过去。 睁眼时,又对上那双一度迷惑她的眸子,映着透进的路灯,恍若星辰入海,她赶忙闭眼,不要被蛊惑。 “再睡就天亮了。”带着笑的呼吸,吹到她耳畔,痒痒的。 仪表盘的时钟显示21:36,她至少睡了一个小时! “谢谢你送我回来。”邹宁坐直身体,伸手推车门,终于承认,以她目前的状态,不靠拐杖根本回不到家。 萧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既不说好,也不伸手帮她, 可拐杖还在后备箱。 “拐杖,能帮我拿出来吗?”邹宁只能硬着头皮打自己脸。 萧冬嘴角不易觉察地抖了一下,从车内打开后备箱,下车后直接绕过车尾停在副驾,开车门俯身将人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又绕到车尾:“搂脖子,掉下去我不负责。” 在她犹豫之间,托在后背的手已经松开,吓得她赶忙勾住他的脖子,萧冬单手掐住双拐,一只手臂托着她的腿弯朝单元门走。 “我自己上去。” 已经进了电梯,邹宁还在坚持。 “几层?” “放我下来,出电梯就到了,不用走路。” “几层?” “……八” “你和八是真有缘!” “放我下来吧!”她不想被进出的人看到,她也没严重到站不住。 八层已经到了,电梯门张开,萧冬依旧托着她走出去,用眼神询问,直到她指向左边的门,801。 “放我下来,我不想让家人看到!” 看她真的急了,才把人放下,邹宁单腿着地,重心不稳,双手第一时间扒住眼前的胸膛,一丝异样的情愫恍若脱兔,转瞬即逝。 别犯贱,她骂自己。 等她站稳,萧冬才把拐杖递给她,还多句嘴:“会用吗?” 邹宁没理他的调侃,但衷心表示感谢:“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萧冬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进了电梯。 邹宁掏出钥匙才发现,背包落在萧冬的车上了。 萧冬没有忘,他是故意没拿! (十三) 母亲去世后,萧冬就搬出大宅,一个人住在晟斐产业园附近的商品房。 进门灯也不开,直接跌进沙发,头枕双臂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终于手机来了信息。 “我的包落车上了,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拿!” 萧冬从沙发上坐起身,嘴角不自觉地挂着笑。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送过去。” “方便的话,你先放我办公室吧。” “你还打算去上班?” “等上班时再取,刚刚请假了。” 萧冬怎么能甘心,就说距离产业园太远,不方便。 对话僵在这里,就在他以为对面已经睡着了,又弹出一条消息:“那明天麻烦你再过来一次吧!” 萧冬第二天没过去,整整两周都音讯全无。 晟斐集团总裁萧鸣入院,一向身体健康的人,突发急症,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消息封锁得严密。 年底正是最忙碌的时候,萧阑第一次觉得焦头烂额,除了集团内部的年会,每年这个时候,晟斐的各级代理商都会陆续举办答谢酒会,邀请晟斐的高层和股东出席,萧阑只在本市挑选几个必要的露个面,分摊给几个高层和部门经理出席,外市代理等着总部年会统一安排。 萧阑每年都和齐川分头行动,今年依旧如此。 邹宁脚伤恢复得很快,休了不到两周就正常上班,门禁卡和工牌都在双肩包里面,就是落在萧冬车上的那个。大门的警卫室对她印象深刻,没为难她,但长此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她或者拿回自己的包,或是重新办一套。 在微信上问过萧冬一次,没得到回复,邹宁就不愿再主动联系,亏她还对让他送过来感到不安,人家根本就是说说而已,言行全凭兴之所至,而这个“兴”的保鲜期也许比昙花还短。 就在她衡量该怎么做更方便时,接到齐总通知,让她准备一下,明天和几个部门经理一起参加年底答谢酒会,穿正式点儿。 正式点儿的穿着,那一定是制服了! 当邹宁穿着一套熨烫平整的工作制服进入金碧辉煌的会场,和满场衣袂蹁跹妆容精致的女性相比,就像一个来洽谈业务的业务助理。 齐川望着她笔挺的铅笔裤,还有她挺拔的身姿,眉头微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让同来的公关部经理陪她去附近门店买一套礼服应急,算到办公经费里。 邹宁长这么大,第一次穿礼服,浑身上下不得劲,差点儿又犯含胸的毛病,公关经理对她说,仪态比衣服更重要,缩手缩脚即使穿上皇袍,也像是偷来的。 换了几套,邹宁都嫌暴露。 最后一套前面没露那么多,风光都留在后背,腰窝以上没有布料,仅有两根细细的带子连接礼服正面。 “再挑下去,酒会也结束了!”公关经理不耐烦,直接按住她挡在胸前的手:“就这套,别换了,直接穿回去。” 会场入口的人进进出出,邹宁一眼就看到那个消失月半的人,高高的个子鹤立鸡群,异常显眼。 走近了,才看到他身边跟着的女人,是常婉。 萧冬也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在影影绰绰的色块中,一袭白色小礼服仿佛自带补光板,头发简单地挽成个丸子,几绺碎发散在额角,像极了晨起的慵懒。 四目不期而遇,邹宁触电般移开视线,萧冬一直盯着她,直到对面公关经理和他打招呼,他才点头示意她们先走。 看到前面那个几乎全裸的后背,萧冬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女人是不是经了人事就放飞自我,之前不是挺保守,这是露给谁看? 前面的人仿佛芒刺在背,邹宁后悔没把大衣穿上,干嘛非挎在臂弯,明明刚刚还冷得打哆嗦,此刻却灼得生疼。 厅内,双方领导致辞已结束,盛大的自助酒会正式开始。 偌大的自助取餐区一侧平行排列了五排十米长的岛台,另一侧岛台以半弧形组成,由长到短也是五层,外圈最长,内圈最短,像半个甜甜圈。 就餐区域,除了大厅正中央的一张20人长桌,随处散布着轻便的可移动桌椅,就餐区的另一面被辟成一个宽广的舞池,欢脱的everyday is my-my-my-my-my day挑动了气氛,已经有特邀演员在表演恰恰热场。 邹宁不会跳舞,校内联谊舞会她从不参加,关于跳舞一点实践都没有,跳舞对她来说,是比倒立行走更难的技能! 她打算取完餐,一个人到封闭露台去吃,刚刚她注意到了,那里有很多绿植,太适合休息了。 公关经理早被相熟的人拉去应酬,她独自拿着餐盘,从弧形岛台的外围开始,她不知道两个取餐区分为中西,弧形岛台提供的都是各国的特色餐饮,她知道得不多,也不习惯吃陌生的东西,走着走着就来到最里面的西点区,感到欣慰,这个可以。 她低头夹了几块不同口味的小蛋糕,餐盘里突然多了一个半月形的幸运饼干。 她顺着饼干的方向抬头,萧冬正拿起她盘子上的蛋糕塞进嘴里,几口咽下去,才说:“太甜,不好吃。” 邹宁不理她,又补上了一块。 “不打开?看看我送你的幸运!”他伸手拨弄她盘里的那个幸运饼干。 嗤,送不幸还差不多! 她转身就走,连背包的事儿都忘了提。 后背的肩带被人拉住,勒得她趔趄,差点儿打翻手里的餐盘。 “我警告你……”她对他怒目而视。 “又是闭着眼睛警告吗?” “别以为在这儿我就不敢惹你。”她扫一眼大厅,娱乐升平,没人注意他们。 “就凭你身上这块布?”他的手又挑起她后背的肩带,拉到最大限度,突然“啪”地松开,抽得邹宁直皱眉。 “你别蹬鼻子上脸?” 萧冬突然笑出来:“你知道怎么‘上’脸吗?” 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腰窝,拇指摩挲着微凸的脊椎骨。 她朝前躲,被他勾回:“要我教你吗?” 邹宁侧头看到岛台上的幸运饼干,随手抓起一枚递给他,趁他分心,另一只手伸向后面那根罪魁祸首,狠狠捏住,直到身后传来闷哼才松开。 “还是上你自己吧!” 下了黑手,等他缓过劲儿,凶手早已抽身,细白的腰肢晃乱他的眼,也许不止。 握住拳头,“咔”,掌心的幸运饼干碎了。 展开手掌,一个小纸卷露出来。 “keep you safe”! (十四) 邹宁穿过熙攘的用餐区朝露台走,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这位漂亮的女士不陪齐总跳一曲吗?” 大概是某个代理商的中层,最是善于察言观色,看到齐川一直朝那个白裙美人看,便想借机顺个人情。 邹宁吓一跳,让她跳舞绝对是一场灾难,她连点都踩不上。 场上的曲子已由轻快的华尔兹转换为舒缓的慢四。 齐川看出她的窘迫,并没有解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托着杯红酒,对她求拒绝的眼神视而不见。 “我从没跳过舞,连拍子都听不出来。”邹宁干脆实话实说。 “刚好可以让齐总教你嘛,齐总的舞可是专业级别。” 谁想学了,她的小蛋糕啊,还一口没吃呢! “随着音乐走一圈,给贾老板个面子?”齐川将酒杯和她手上的蛋糕盘子撤下放到快餐桌上,拖着她的手臂朝舞池里走,邹宁没忘将那枚幸运饼干抓起攥在掌心。 邹宁很被动,大庭广众不能“不识抬举”,磕磕绊绊地随着齐川滑入舞池。 后腰的手,也很令她不适,那个假老板真缺德,你拍你的马屁,干嘛拿别人送礼。 萧冬立在原地,透过中央的人群,那个白色的影子依然鲜明,嗬,这么快就钓上一条病鱼,什么眼神! 另一个红色的影子飘到他身侧,常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调回目光仰望眼前的男人。 “我是你最后的机会。” “什么机会?”萧冬的视线一直定在舞池,随手将纸条揣进口袋,语气轻蔑:“当冤大头的机会?” 常婉笑得绝望:“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早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早点儿后悔。 会场的音响很好,音乐也很优美,但为什么这么长啊! 邹宁真的在“走”,虽然乐曲的节奏很舒缓,她却忙得马不停蹄,一向雷厉风行的人,受不了这种近于原地踏步的晃荡,只想快点儿“走”完,齐川忍着笑,凑到她耳边:“把五步改为一步,你这样,像尿急。” 那这个舞有什么意义,又不能健身。 “你可以想象在丈量距离。”虽然她看着轻盈,带她“跳舞”是真累啊! 邹宁感觉后腰都被他的手捂出汗,手心里的幸运饼干也化得黏糊糊,不知道卫生间在哪儿! 漫长的一曲终于结束,邹宁已经忙得浑身是汗,再无暇顾及那盘蛋糕,握着满手面糊就冲向洗手间。 齐川望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饶有兴味,被赶过来的常婉拉向临时更衣室。 “我决定了,就按你说的来。” 齐川环视空旷的室内,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别把功劳推到我身上,你才是最大功臣。” “说好了,我和孩子占三分之二。” “我怎么知道孩子一定是我的?” “生出来不就知道了,我和萧冬已经半年没接触,那个老东西完全不顶用。” 齐川盯着他,充满审视:“你比我狠,再怎么说,萧家也养了你九年。” 常婉冷笑:“那又怎样,真要分财产,也不会平起平坐。” 你什么身份啊,就要和人家平起平坐? 齐川看她的眼神更加凉薄,自诩无毒不丈夫也遍体生寒。 对来历不明的孩子果然要慎重,你无法知道她流的是什么血。 当年萧渊将15岁的女孩领进萧家,说是保姆的养女,保姆在萧家老宅服务一辈子,未婚未育,这个孩子是她在垃圾箱里捡回的,一直养了15年,病逝前托付给萧渊,也是她唯一的遗言,萧渊不可能置之不理,便塞到老二家,这个定时炸弹埋了9年,终于要爆炸了。 齐川和萧阑结婚多年无儿无女,今后也不会有,他当然希望有个自己的儿子,在这种家族无个一儿半女,等于失去很多利益。目前来看,萧鸣器重他,但没有儿孙牵系,始终是个外人,最终还是会落入他亲儿子手里。 对于常婉肚子里的孩子,他相信多半是他的,但关于她的血统,他不太放心,她贪婪、愚蠢,头脑简单却自作聪明,既能炸别人也能炸了自己。 但她不失为一颗优秀的棋子,只要为她画一张大饼,就会前赴后继。 邹宁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前面更衣室的门正被打开,齐总从里面走出,随后出来的,是常婉? 管她呢! 终于找到那盘搁置已久的蛋糕,她取了杯红酒直奔目的地,露台依旧无人。 露台有几张小茶几和藤椅,邹宁没坐,她把盘子放在半尺宽的围廊上面,脸对向夜空,再次展开手心里的纸条:“In your blood” …… 邹宁不讨厌酒,甚至享受微醺的感觉,大概有点儿遗传的因素,她喝了些酒,脸颊泛红,但神智一直清醒着。 有人进了露台,她回头看一眼,是个陌生面孔,又调回头继续吃她的蛋糕。 “这里的视野不错。”男人走到她身边,也望向外面。 邹宁不置可否,端起酒杯,已经见了底。 男人掏出烟,问她:“介意吗?” 邹宁摇头:“你随意。” 呲~火机刚窜出火苗,就凑过来一支火柴,火苗遇磷腾地升得更高,差点儿撩到男人的眉毛。 “谢了。” 来人用燃烧的火柴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才假惺惺地道谢。 (十五) 没人愿意惹萧家的少爷,那人只能自认倒霉,讪讪地打个招呼就离开露台。 邹宁像没看见一样,一勺接一勺吃自己的蛋糕。 “怎么不和你的齐总跳舞了?”萧冬身体前倾,双肘拄着围廊,歪头正好对上她的侧脸:“如果你那能算跳舞的话!” “你呢?怎么不去陪你的碗。” 萧冬愣住,稍纵即逝的画面让他突然猜到她对他的抗拒。 邹宁以为他没听懂她的话,又补充一句:“你的女朋友。” “吃醋了?” 哼,蛋糕吃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些残渣和色彩艳丽的奶油,她忍不住又挖了一勺奶油。 “就是这么吃大的?”萧冬瞄了一眼,即使领口高到锁骨,也难掩底下的风情。 邹宁端起盘子就朝他脸上盖过去,被他甩头躲开,盘子是硬塑的,掉地下也没碎,但上面残余的蛋糕碎屑和奶油淋到萧冬肩上,邹宁胸前也被殃及,白色礼服沾上红黄的奶油,色彩颇为复杂。 邹宁的脸色也很复杂,经过上次他帮她买拐杖还送她回家,她以为混只是他的保护色,对她或许有些不同,看来又是她草率了。 萧冬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弄脏衣服,他熄了烟,伸出手指刮她胸部的奶油,在她诧异的眼神中,将手指插到嘴里舔吮。 “奇怪,这里的就很好吃。” “你真恶心……” 眼见他抽出手指,将沾着奶油的嘴覆过来,邹宁忙别开头躲避,被他掰住脑袋强行扭回,眼底漾着笑,低头将奶油蹭她满嘴,她死命摇头,用手掰他,又抬膝盖顶他,被他整个抱起转到浓密的散尾葵和巴西木后面,禁锢在墙与人之间。 体重和体力相差悬殊,这种近距离肉搏,邹宁尝不到甜头。 脸突然被松开,她仰头挣脱他唇舌的骚扰,却被他张嘴咬住,撕扯间,她又尝到了淡淡的咸,不知是谁的血,脑子里竟冒出那张被糖浆晕染的小纸条! 失神之间,舔到奶油的甜味儿,那是他的舌头,不知何时撬开她的齿关,用沾满奶油的舌头四处撒野,嘴也由咬改为吮,邹宁觉得她大概醉了,不由自主地想闭眼。 她拼命瞪大眼睛,和自己的神智做斗争,脸上的人已先于她闭上眼睛,将惑人的星辰大海一并收入眼底。 陷阱已失效,她却差点儿自投罗网。 不管是谁的舌头,对着嘴里的软肉就咬上一口,疼得她吸气,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那人毫无知觉,依然吻得投入。 疼痛让她保持住短暂的清醒,灵机一动,将手伸到他腋下又抠又挠,终于把人整得花枝乱颤,嘴巴被松开,萧冬控制不住呵呵呵呵笑起来没完,边笑边咬牙切齿,拽下作恶的双手,反剪到她身后死死锁紧,亲她真是个力气活。 “能不能解点儿风情?”萧冬将下巴抵在她肩上喘气。 你不配! 邹宁紧贴着墙体,扭肩膀想把肩上的头甩掉。 “我的包呢?”她还会破坏气氛。 “在我家,你敢去拿吗?” 她才不去,谁知道他又耍什么把戏,她才不想沦为他解闷的工具。 “我不要了!”她宁愿重新办一套,没有比他更麻烦的事儿了。 “可我想给。” 暧昧的语气,让她觉得这不是好话,完了,她不纯洁了,从生理角度,她早就不纯洁了。 萧冬的电话突然响了,趁他掏电话的工夫,邹宁终于挣了出去,还随手甩他一巴掌,力气不算大,却打得萧冬一愣,耳边传来黎子安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 “过来,给你过生日!” 白色的影子早已逃之夭夭,只有摇曳的散尾葵,回放着刚刚的一幕。 拎着上衣从会场离开,萧冬直奔flood,12月18号21:18,他瞥一眼仪表盘,她果然和八有缘。 推开包间门,他立在门口,等乱七八糟的气雾彩带喷完,每年都是这一套,一个人形的大蝴蝶结被推到他眼前,surpri……话没说完,就被萧冬拨到一边,嫌她挡道。 黎子姗整了整被他弄乱的蝴蝶结,说他不解风情。 “首先你得有风情,就你这个后背还露什么?除了痘印和赘肉……” 众目睽睽,黎子姗快被损哭了,黎子安赶紧将萧冬拉过去点蜡烛,3个9字相乘,点燃他的27岁。 一帮人糟蹋了几个蛋糕,白酒啤酒洋酒混着灌,萧冬这个主角反而是最清醒的,他从来不在乎什么生日和各种纪念日,生日对他来说,无非是一个狂欢的理由,但今天他欢不起来。 刚过十点,他就要回去睡觉,黎子安喝了不少,也要搭他车一起回去,只叫一个代驾就够了。 上了车黎子安直接躺进后座,被一个盒子硌到,他从身下掏出来看,蛋糕盒?随手丢到隔板上,“咣”地一声。 萧冬从副驾回头瞄一眼,亏她想得出,真是土得——可爱! (十六) 邹宁重新和人力申请了门禁卡和工牌,她没有精力为一个包和他拉扯,但新工牌要等两个工作日才能到手。 下班时,刚出园区大门,项目助理的车停到她身边,要捎她一段。 今天风大,距离公交站还有段距离,但她不想坐他的车,他单身,行政办公室的几个大姐总想撮合他俩,也不是说他不好,但就是——不来电。 就在她要开口拒绝时,马路对面开过一辆车,她的包被一只手拎着,悬在车窗外面,车里的人盯着她,有点儿示威的意思。 她走过去想接那个包,车往前开了几步,她也跟着走了几步,手还没碰到,车又滑出几步,明显逗着她玩儿。 她顿住,气恼地隔着窗与他对视,看不透他又在想哪出。 见她停住,包在窗口抖了抖,像投降的旗子,估计他也玩够了,便跟过去,车里的人嘴角勾起,一脚油门直接开了出去。 包被丢在百米外的马路中央,车子扬长而去,邹宁连脾气都没有了,扪心自问,她近来没得罪过他,为什么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 正值下班时间,园区门口陆续走出三三两两的人,狐疑地看着她被一个车遛得狼狈。 拾起背包,掸掉上面的灰,邹宁觉得内心那点儿对拐杖的感激快被他磨没了。 顽劣又冲动,那天帮她也是因为无聊吧! 小助理在车里看呆了,那个耍她的人,怎么那么像小老板??? 邹宁到家才发现,包里什么都在,唯独少了那管巧克力,多了一盒火柴。 又是一个飘雪的早晨,整理好会议记录,齐川让邹宁去总部一趟,有几笔大额经费,需要总部签字。 楼层文秘换了个清冷系美人,告诉她萧总正在办公室,可以直接过去。 邹宁敲门时,萧阑正和萧冬说萧鸣的病情,她深知这个弟弟自小情感缺失,不知道如何表达情感,对父母也没有正常的浓烈的感情,又因一直在她的羽翼之下,对于父亲的状况也没有应有的危机意识,但她不能护他一辈子。 邹宁进门,对话戛然而止,她径直走到萧总的办公桌前,再次说明来意,萧阑已经提前接到电话,和气的让她先去沙发那里等,她先看一下。 刚走向沙发,就对上那个惫赖的嘴脸,她不能直挺挺站在屋中央,又不能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只得尽量坐得离那个瘟神远一点儿。 两个人隔着茶几,斜对而坐,斜对面的人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她少有的局促,也不能假装玩手机掩饰,只能将脸别过,看墙上的世界时区电子屏,想到年底齐总还有个出国的日程,天哪,她机票还没订呢! 脚突然被踢了一下,抬头,那人已经挪到他对面,笑得邪恶! 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邹宁回踢了一脚,拿眼刀飞他,眼见着他掏出一颗巧克力球,大模大样地剥开,扔进嘴里。 小偷! “签好了,回去给齐总说一声,华南地区的出口业务年前暂停。” “好的!那我回去了,萧总。”邹宁起身接过签好字的文件,回身,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出了门,看到萧冬拄着文秘的桌案,一只手在——摸人家的胸???清冷美人已笑靥如花。 呸,呸,真下流! 她赶忙别着头,逃也似地穿过楼道间的办公桌,电梯门刚打开,就冲进去按一层,手还没捂到胸口,看到跟进来的人,那颗心就悬在那儿下不来了。 文秘也懵了,小萧总怎么拿了她的笔就跑,桌上的数字才写了一半。 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邹宁的表情还没恢复正常,蹙着眉,紧抿着嘴,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把萧冬看乐了。 “怎……” “下流!” 把人骂懵了。 踢下脚就下流了? 想要给她科普什么才是下流,发现手里还攥着支笔,看到她的丸子头,就要把笔插上去,被她举起手臂挡住,情绪反映激烈。 “你滚,离我远点儿。”一想到那只手刚刚碰过秘书的胸,就浑身不适。 “就不!”对面的无赖反而贴得更近,对着她嘴就咬上去,邹宁急眼了,下唇被咬住,她就咬他上唇,他是假咬,她是真咬,吭地一口,就把半阖的眼咬成杏核眼。 僵持住,谁也没让步,总经办专梯无人进出,很快就到达一层,萧冬按回22层,嘴里又有了咸甜的味道,咸的是血,甜的是巧克力。 邹宁也尝到了,但她无心恋战,忙伸手按住一层,她也不敢真把他的嘴唇咬下来。 电梯被反复的上下指令搞懵了,只能原地踏步,邹宁急了提膝顶他小腹,嘶~感觉自己嘴里的空气都被他疼得吸了出去,电梯刚好在一层打开,邹宁盯着被她咬烂的上唇,丢给他一个胜利的笑,从容出了电梯。 萧冬靠着轿壁一直看到人影消失,用指背蹭了下嘴,又见血了!下身也在隐隐跳疼,顺带着心也跟着跳了! 萧阑还在楼上等他一起去医院,几分钟的功夫就见他挂着满嘴血回来,依着他的脾气,这种伤在脸上的伤,至少能还给人家一个整形套餐,但他的嘴角上挑着,看起来还挺高兴。 “嘴怎么回事儿?” “被只野猫挠了。” 一听就是瞎扯,他什么离谱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萧阑不和他浪费口舌。 萧鸣已发展到尿毒症脑病,累及心脏和肺功能也出现各种症状,胸腔积液,心跳过缓,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两种透析轮番上阵,不到半个月,派头十足的大BOSS,已经枯瘦成一支老山参。 萧阑主张封锁萧鸣病重的消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避免外面不干不净的人来添乱,必须在他尚且清醒的时候把控住局势。 (十七) 在医院门口遇到齐川,夫妻俩对上眼神,一贯不苟言笑的女人,嘴角轻挑。 在看到萧家姐弟身边的秦律师时,齐川就知道晚了不止一步,好在他的重心不在这里。 萧阑盯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又想到楼上哭哭啼啼的常婉,面和心不和的局面大概要打破了。 当着律师的面,虚假地打了招呼,背向而行。 齐川早就知道,单凭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可能拿捏住萧鸣那样的人,不过是常婉的异想天开,萧鸣不缺儿子,也不缺女人,更不会因为外在因素改变初衷。在他们这种人心里,始终有个精准的天平,永远能衡量出轻重。 无论是常婉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他备受赏识的能力,都不会倾斜他内心的那杆秤。 …… 邹宁给齐总定了平安夜飞多伦多的机票,她有点儿好奇,这个时间飞过去,刚好是加拿大圣诞假期,他是去过圣诞节吗? 圣诞节对于邹宁唯一的意义,就是能多接几单代驾单,餐厅、夜场和酒店都是单最多的场所,但她避开洪水街路线,就怕凑巧又接到那个瘟神的单。 她不找单,单找她。 刚将一单客人送到目的地,手机弹出一条信息:“还接单吗?” “不接!” “接谁不是接?” “我今晚没出门。”不想和他纠缠,她直接撒谎。 “那我看到的是谁?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一阵熟悉的烟草味儿从身后飘来,文字也变成现场直播,不会这么阴魂不散吧,这里距离洪水街差不多十公里。 瞥了一眼灯光暧昧的酒店大门,不过十点,他就结束战斗了? 回身看到两个男人,一个抄着肩,好像抓到把柄似的洋洋自得,另一个,是她的前搏击俱乐部老板,正带着研究的目光打量她。 一阵风吹来,邹宁的围巾从脖颈滑到肩后,萧冬条件反射地伸手,想帮她撩到前面,却被她像躲瘟神一样弹开。 他的手保持着伸直的姿势,倒也没觉得尴尬,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把黎子安看笑了,‘嗤嗤’地,肩膀筛糠似地抖。 萧冬不介意黎子安捡笑,但他有逆反心理,本来也没想怎样,一旦遭拒,便不达目的不罢休。 紧跟一步,拽住一截围巾,邹宁忙拽另一端,她当然拽不过人高马大的男人,萧冬轻轻一扽,就把人拉到怀里,又迅速把她双臂反剪,形成紧紧相拥的姿势。 一边黎子安看得直拍巴掌。 “我警告你,放开。” 萧冬也嗤地笑出来:“你一说警告我就往歪想!” 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紧贴着他腰腹的部位。 “下流!” “对你姐妹下流关你什么事儿?”他朝她耳朵吹气,热热的有明显酒味儿。 “你到底想怎样?” “想找代驾。” 也对,接谁不是接。 “钥匙。” 他盯着她看,在衡量她妥协的真实性,半晌,才掏出车钥匙。 邹宁拽下在她眼前晃荡的钥匙。 黎子安琢磨出点儿味来,就说萧冬的嘴怎么一直都没好,他说上火,原来是这个火?! 先送黎子安,人下车后,车子继续开,驶过晟斐产业园醒目的大门,不过5分钟,就驶进一个崭新的住宅区,而他明明说距离产业园太远,不方便。 “不是说离产业园很远吗?”邹宁忍不住问,哪怕他说今天刚搬过来,她也会觉得合理。 可他偏偏“坦诚”,气定神闲地瞄她一眼:“对我来说,是很远。” 邹宁不和他计较,解开安全带,按平台计费方式收钱:“88块。” 这个数字一下触到萧冬笑点上,他不觉得他笑点低,但就是笑得收不住,她不“发”都对不起这缘分。 收款码已经举到眼前,他侧头看她,眸子依旧清亮,嘴角漾着波浪。 “没零钱。” 邹宁收回手机,全当友情赞助了。 开车门的手被副驾的人拉住,俯身的姿势,将她盖在下面,她闻到酒味儿,他闻到甜香味儿,巧克力和栀子花。 和夜色混在一起,暧昧顿生。 甜丝丝的呼吸,吹向萧冬的脖子,他知道她不是故意,但诱惑到他了,就是她的罪过。 他一向记仇,也一向健忘,嘴上的咬痕刚刚痊愈,就皮痒难耐,明明每次都没占到便宜,又忍不住对着那张水润的小嘴凑上去。 酒气醉人,邹宁猛甩头,吓死了,差点儿又闭眼! 伸手捂住他凑过来的嘴,夜色误人,他的唇形性感,触感也是,软而烫,掌心被更软更烫的舌尖舔舐,她试图缩回手,被他按住挪向脸侧,语气亲昵而无奈:“亲你怎么这么难?” 几乎要被本能牵着走,脑子里突然炸出一声“碗”,震碎旖旎的假象,理智占了上风。 抬手又赏他一巴掌,趁人懵着,去车尾取了滑板车,溜之大吉。 夜空爆出一团团银白焰火,此起彼伏,排列成天然的路灯,邹宁无暇欣赏,任风吹刮滚烫的脸,觉得自己快迷路了。 叮~,微信转账88,转账说明:代驾费。 (十八) 眼见着一年过去,邹文彪完成第五次医院打卡,邹宁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陪护,终于撑到元旦前一天出院,她没精力参加当晚的年会,太累了,加上邹文彪出院时受了风,到家就开始高烧。 忙碌到晚上九点,物理降温不见效,家里没有退烧药,邹宁披件毛衣下楼去买药,出小区右转50米就有24小时营业药店。 买了药出来,小区门口停了台车,对着她鸣喇叭。 她觉得她没挡道,也没理会,径直往里走。 “邹宁!” 车窗降下,里面的人喊他。 顺声望过去,有云遮月,路灯不明,惟有夜色中的眸子闪闪发亮。 那人又喊她:“过来!” 她选择无视,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阵开关车门声,手臂被人从后面拽住。 “怎么不理人?” “你好。” 萧冬‘噗’地呼她一脸酒气,对她的“顺从”不太适应。 他挡在她对面,低头看她。 被萧阑“下放”到华南基地磨练一周,想着终于能在集团年会放松一下,结果能让他放松的人却没来,此刻看着这个人,好像瘦了,也有点儿消沉? 邹宁没他想得那么复杂,她就是急着回去给邹文彪吃药,错开身,不想和他纠缠。 被他扳住身子,非要与她对视,她身心皆疲,星辰大海也拯救不了。 “松手!” “我不!” 打掉一只手,抬胳膊就朝他脸上抡去,被他攥住腕子,反手别在后腰,俯身对着她耳朵轻笑:“打上瘾了?” 邹宁是真的没心情和他耗,如果说之前打打闹闹还有点儿小情趣在里面,此刻她已经非常不耐烦,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贪玩,明明看着挺像个人。 “我没时间陪你玩,求求你快走吧!” “你送我,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邹宁朝他的车看过去,里面没人。“那你怎么过来的?” “代驾啊。” 那怎么不直接代到你家? “碰上个新手,不认路。” 这么离谱的理由他也说得出口。 “你再下个单吧,几分钟的事儿,我今天没空。” “可我只要你……” 猝不及防地被推个趔趄,萧冬稳住脚步,诧异地盯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女人,眼底燃着他从未见过的怒火。 “你够了,别再闹了,行不行?”怒火很快被眼底溢出的水浇灭,连着声音也潮得发颤。 他被镇住了,手却不受控制地伸过去,他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是想离她近点儿。 又不敢真的去碰她,可也不想就那么放她走,只能对着她的背影问:“你怎么了?” 一辆外卖摩托驶过,震天的声浪,甩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I like being sad,It’s the bestest friend I’ve ever had …… 元旦,邹宁一口气睡到中午,这大概是这个假期最大的盼头,再不想晨练,不想兼职,只想肆无忌惮,心安理得的大睡一场。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质量一点儿也不好,折腾到凌晨才正式入睡,又一直做着乱七八糟的梦,梦见萧冬揽着大肚子的常婉,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孩,笑吟吟地对她说:“就你,也配?” 她猜这大概是梦,却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眼睁睁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离去,男人突然转回头,嘴角淌着血,说:是你先不要我的…… 正午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邹宁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她抚着额头,多半是因为陶欣然。 前天去总部办事,中午吃饭时陶欣然说常婉怀孕了,不知道集团能不能给大家发红包,据说萧总结婚时,就给全体员工发了红包。 他都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为什么还总是拿她解闷儿,自己人连玩都舍不得么? 真是越想越气! 但你气什么呢? 一切不快,皆因妄念,起来做你的饭去吧! 邹文彪睡得大概不错,邹宁出去洗漱时,粥已经熬好了。不喝酒的时候,他又化身慈父,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要她去买点儿红枣桂圆熬水喝。 邹宁是要出门的,再怎么今天也是过节,她还要给父亲买两套睡衣,常年在家穿睡衣,邹文彪的睡衣损耗得特别快。 在商业街的大型超市买了鱼肉蛋和一些青菜,又在服装区买了两套睡衣,东西有点儿多,邹宁决定打车回去。 在街边等车的时候,邹宁看到常婉从对面的品牌店里出来,手里拎着两个纸袋,男士衬衫的图案,她特意看向她的小腹,微微凸起,不是很明显,但她一只手护在那里,就能看出不同来。 邹宁以为她身后会跟着谁,或许是那个她现在避恐不及的人,就见她一个人上了出租车。 …… 节后复工第一天,集团官网通报了一则消息,关于华南基地总监陈应龙以好充次,以第三方名义大量回收R系芯片并出口海外,为集团造成声誉和财产等多重损失的处罚决定。 为此,集团增补修订了品牌保护守则,并印刷成册发放到各部门引以为戒。 齐川作为对接系统,亲自去华南处理后续事宜,同去的还有邹宁和产品经理。 入职以来第一次出差,还是同顶头上司,邹宁有点儿不自在,直到在登机口遇到萧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自在。 齐川也非常意外,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为什么会和他同程。 萧冬一贯的懈怠,仿佛没看到齐川身边的人,语气毫无诚意:“姐姐让我多跟着齐总学,齐总受累带带我。” (十九) zui ji le.c o m 这次出差,其实与邹宁关系不大,齐川说让她出来锻炼锻炼,就不打算再新招秘书了。 她来了,也就是发发材料,做个会议记录。 为了便于分发材料和端茶倒水,邹宁坐在长会议桌的一角,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除她这排的所有人,但视野上最近的是侧方的齐川,低头就能看到他放在桌面的手臂,邹宁被他袖口的logo吸住视线,就在元旦那天,她在常婉的手里看到这个logo。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意外,是凑巧吗?不是应该穿在另一个人身上吗? 顺着念头,她抬眼看斜对面的人,吓死她了,那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众目睽睽的,也不知道掩饰! 她赶紧低头,动作急促,反而显眼,齐川狐疑地扫她一眼。 斜对面的人勾下嘴角,微表情稍纵即逝。 邹宁再不敢朝那个方向抬头,全程正襟危坐,目光低垂,终于撑到会议结束,她要在全体人员离开后,整理好会议记录,还有搜集桌上散布的纸张,走到萧冬的座位时,看到桌面上留了一堆巧克力包装纸! 也不怕齁着! 基地有自己的宾馆,用于接待客户和集团内部人员,经齐川授意,邹宁没订酒店,一行三人直接在宾馆休息。 在宾馆餐厅吃过晚饭,齐川和产品经理去泡温泉,邹宁不想去,好久没跑步了,她打算夜跑。 一月份的珠海,气温已达20℃,白天暖和,晚上凉爽,邹宁跑着跑着就远了,回宾馆时,突然下起暴雨,从大门到楼门,不过50米,把人浇得透心凉。夲伩首髮站:jil e h ai .c o m 浑身湿透,不想乘电梯,房间在三层,她从安全楼梯上楼,停在307前掏门卡,听见身后308门响,她记得入住前对面还空着,这么快就住进人了。 掏出门卡,刷卡,门还没推开,就被人从身后拽到对面房间。 她条件反射地抓住身后的手腕,扛至肩部,曲肘顶向后面,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别顶!” 他没在宾馆吃晚饭,还以为他和同来的人去附近酒店住了。 知道是谁,反而让她使出狠劲儿,后面的人不防备,胸膛实打实挨上,身体往后趔了一下,忍着疼,左臂仍没放开对她的掌握,紧拦着腰扣在身前,右手重新抓住她作乱的小手。 邹宁满身雨水,很快就把身后的人洇湿,被滚烫的体温熨着,就像蒸汽熨斗一样,蒸腾出淡淡的栀子香混合了沐浴露的青草香。 她拧着身体挣扎,后腰突然被一个硬物顶到,那人穿着宾馆的睡袍,硬物大概破袍而出了,存在感极强地灼烧她,既难堪又难受。 “再不放开我就喊了!” “你试试,看谁敢理你。” “你又想怎么样啊!”邹宁无奈,几乎带着哭腔。 “我想追你!” …… “但我不知你要什么,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萧冬将她搂得更紧,声调急切而焦灼,活像一个被情所困的人。 若不是身后的凶器胀得更硬,邹宁几乎就信了他的鬼话!被这么个东西顶住,不过是色欲熏心胡言乱语,抬脚跺他脚面,她穿的是运动鞋,本来没什么杀伤力,但他穿的是宾馆一次性拖鞋,刚刚洗过澡,没穿袜子! “谁要你的破……”破东西,她说不下去了,怕他又往歪处扯。 那也没能阻止他扯,哪怕疼得连连顿足:“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一只大手覆到她心脏的位置:“凭这个。” 她的心正跳得剧烈,连带着呼吸也沉重而迟缓。 “我那是气的!” “说明你对我不是无动于衷。” 废话,谁被这么对待能无动于衷! “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我搞大谁肚子?除了和你那次,我就没碰过别人!”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你肚子大了?” 他把手移到邹宁肚子,被打到一边。 “少装糊涂。” “装糊涂的是你。” 萧冬一点儿也不糊涂,笃定她也不糊涂。 “谁肚子大了都与我无关。”低头看到她红红的耳尖:“除非你肚子大了。” 其实,从看到齐川的衬衫时,邹宁就猜到点儿什么,结合之前看到几次两人同框,她已经相信萧冬说的,但那又怎样,他耍她,拿她解闷总是事实,这是他亲口说的,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又无聊了! 她边挣扎,边试图揭穿他:“少花言巧语,你就是想……” “想什么?”他俯身看她,耳尖的红已蔓延到腮边。 “想——龌蹉的东西。” “男欢女爱,怎么是龌蹉?”手覆着湿乎乎的胸脯,下身已经被她蹭得火烧火燎,快要爆炸。“我想和你做,不影响我追求你的诚意,恰恰是最诚实的需求。” 邹宁嘴硬着,身体却被烫得发软,她怎么肯承认,理智一直在和本能打架,虽然每次都是理智险胜,其实输赢仅在一线间! 怔忡之间,身体已被扳过,那双黑而深的眼睛,闪耀着热切的光,却像一个无底洞,将她吸入沸腾的旋涡。 任他的手划过脸颊,湿发被撩到耳后,温热手指摩蹭她冷白的脸,直到蹭得发红发热,当两口深井越来越近,她放弃徒劳的挣扎,合上眼就不会被迷惑了吧! 但咬他已经形成本能,灼热的唇刚一覆上,又被她咬破了皮! 嘶~他回咬她,咬服她。 咸咸的疼并未让她更清醒,只会让她报复性还击,进行一场没有裁判的唇舌争斗,血液在彼此的阵地混合,直到吞咽入腹,她终于甘拜下风,瘫软在他的怀里喘息不止。 捞起她下滑的身体,轻轻一荡就把人腾空托起,脸颊贴上滚烫的胸膛,怀里的人终于感觉到危险,抬手推阻,来不及了,几步的距离,她就被丢到客房的大床上。 “这次一定给你最超值的体验!”他声线性感,泄露出浓烈的情欲信号,危险而迷人,搅乱她的神智,也搅乱了清冷的夜。 炙热的唇再度覆上,一改之前的狂风暴雨,温柔黏腻,辗转反复,在她透不过气的时候,唇舌顺着下颚,脖颈,一路舔舐到锁骨,邹宁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睁眼,他咬她。 “留个记号。”故意对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她不肯吃亏,挺起身反咬,被他一把推回,压在身下。 萧冬单手撑起身,另一只手剥开她潮湿的衣服,扯掉碍事文胸,诱人的春光在灯下荡漾,让他如何忍得住! 胸口突然一凉,又被灼热的呼吸烫到,预想下面可能发生的事儿,邹宁又开始僵硬,初夜的阴影再度浮现, 那次的体验太不美好,她的情感和生理无法同步。 (二十)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电闪雷鸣,窗帘没拉,大雨如注冲刷着玻璃,将路灯扭曲成融化的焦糖,也将室内的温度升得更高。 身下的人周身僵硬,轻颤的睫毛释放出紧张的信号,萧冬抬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继续温柔地吻她,轻咬她莹白的耳垂,含在口中舔吮,反反复复,耐性十足,大手在腰间摩挲,时轻时重,直到她的气息紊乱。 褪下濡湿的睡袍,在她犹疑的目光中,展露出劲健的腰身,视线相交的刹那,星火燎原。 邹宁被烧得口干舌燥,想躲开的,但被施了定身法,眼睁睁看着他握起硕大的武器,靠近,塞到她手里,循循善诱:“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邹宁赶忙撇开,隔着裤子抓过一次,当时急着脱身,并未多想,只觉得硬梆梆一团,此刻赤裸裸露给她看,粉红的肉龙兴奋得弹起,对她的碰触跃跃欲试。 “喜欢吗?” 她双眼紧闭,用力摇头,身心都在抗拒。 听见他在笑:“它喜欢你。” 那个滚烫硬物又碰到她手,她躲,他送,却加深了她的排斥。 难以想象,这么大的东西曾经硬塞到她身体里,太恐怖了! “我不喜欢,也不想要。” “你会喜欢的!”他欺身而上,扳正她的脸,眼底的火越烧越旺,几乎灼伤她。 “我不喜欢!”心跳得快要弹出胸腔。 他种的因,只能自食其果,暂且放过她,手掌顺着大腿滑上挺翘的雪峰,停在那里推拿,整个身体也覆上去,当她闭上眼睛发出无助的低吟,便将一只雪乳含入口中啃啮,另一只手加重揉捏的力度,身下的人颤栗明显,呼吸和呻吟渐促。 换另一只继续折磨,誓要扭转她不喜欢他‘亲密战友’的念头,对,他就是记仇。 在他的攻伐之下,一道电流从胸腔窜至下腹,酸胀之间,涌出一股热潮。 短暂僵住,她立刻挣扎着起身,以为姨妈提前驾到。 萧冬怎么可能让她得逞,抬手将她按回床上,唇舌的侵略毫不懈怠。 “不行,我……”完了,又涌出一股,会弄脏床单吧! “听话。”他终于抬起头,粉嫩的乳头被吮得晶亮。 她摇头,挣扎的力度加大,却不防身上唇舌一路向下,滑过平坦的小腹,潮热的呼吸停在隐秘地带。 她打了个激灵,天哪,他要做什么?! 救命啊,他在舔,舔她那里!!! 邹宁崩溃了,挺腰挣扎,被那人死死按住,湿热的舌头持续侵入,伴随着吮咂吞咽的声音,体内有东西奔涌而出,陌生又刺激,邹宁呜呜地哭出来,不知是因为臊还是因为激动。 “舒服吗?” 身下传来含混的声音,嘶哑惑人。 邹宁无暇理他,深陷在陌生的快感中,连挣扎都忘了。 她的反应已给出答案,萧冬用舌尖舔掉嘴边的汁水,再度搜刮涓涓不断的溪流。 直到舌头被缩合的孔隙夹住,才身体上移,边用湿漉漉的嘴吻她,边将胀得生疼的武器覆上,邹宁被粗硬的东西烫到,她知道那是什么,本能抗拒,嘴被死死封住,将她的不满尽数吞下,化为哽咽,成了催情的毒药。 惯于炸毛的女人,浑身瘫软,一任身上的人兴风作浪,武器凶猛,却难敌绕指柔,有了顾忌,便不肯强攻,几度试探,临门难入,一贯放浪形骸的人,突然感到为难。 “乖,放松点儿!”抬手擦拭她濡湿的额头,他的汗却滴在她微颤的眼皮上。 她紧闭着眼睛摇头,控制不了身体的接纳与抗拒,尽管她早已放弃挣扎。 萧冬无奈,伏在她脸侧粗喘,伸出舌头舔她耳朵,热热的呼吸吹入耳道,邹宁快化成一滩水。 下体有东西插入,是他的手指,正试探性地逐渐深入,只一根手指,已被她紧张夹住,即便通道湿润,也不敢贸然前行。 萧冬已憋得眼眶发胀,一遍遍吻她,眼睛,鼻子,唇瓣,耳垂,往复流连,直到手指有所松动,才缓缓转动手指,在狭窄的路径小幅度划圈。 初时的不适,被他温柔的亲吻化解,很快又被另一种难以名状的电流击中,酸痒伴着微微的疼,身体不由自主地挺起,一缩一合间,含羞的软肉将手指吮住。 仿佛收到邀请的信号,手指替换成滚烫的武器,在胴体的战栗中悄然顶入,刚入了头,就被女人的尖叫和僵直的躯干吓停,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萧冬一手抚慰身下温热的小腹,另一只手握住她潮湿的小脸,再次将舌头探入她的齿关,纠缠她的舌,将叫声和喘息吞食入腹,趁她迷乱,劲腰猛挺,一鼓作气,巨龙破门而入,迎接他的是更狭窄的陷阱,随着他的律动,越缚越紧,相比酒后那次,他有着更复杂的感受,被湿热的通道包裹,疼,酸,麻,痒,自尾椎处发射到四肢直通天灵盖,太阳穴青筋凸起,眼眶发红,汗如雨下。 “乖,你松开点儿……” 萧冬被夹得咬紧牙关,还没开始,就要缴械,他的一世英名快交代了。 邹宁不知道怎么松开,她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她甚至不觉得自己在夹他,是他硬停在那里不动,让她又酸又疼还有种矛盾的空虚感,明明挤得水泄不通。 大汗淋漓,却口干舌燥,萧冬充满挫败感,伸手擦她脸上的汗,又将两根手指探入她微张的口中,她睁开眼睛,被他滚烫的视线胶住,任他的手指触到舌头,又将沾了津液的手指揉在两人的连接处,不知他揉到了哪里,一阵酸麻袭来,她又猛地挺起腰身,萧冬借机挺入,在她的嘶喊中,抽出再次挺入。 一旦挣脱束缚,巨龙势如破竹,翻江倒海,肆意撒野,在断断续续的呜咽中,直冲云霄。 骤雨初歇,巨龙耍得酣畅淋漓,身下的人仍在余韵中痉搐,下颚扬起,双眼紧闭,两颊泛着红晕,说不出的诱人。 “再来一次好不好?”萧冬又凑到她耳边,轻咬她的耳垂。 迷失中的人,阖着眼缓缓摇头,情感先于肉体升华,生理上惊恐大于快感,她还是忘不了初夜的疼,尤其是在目睹了那东西的壮观之后,仅凭想象就已经先入为主地觉得离谱了。 可萧冬意犹未尽,迫切需要再吃一次。 征服欲作祟,本是为给她最难忘的体验,只因那句“体验感差”,誓要为自己的能力正名,却让他自己陷入无休止的渴求之中。 (二十一) 窗外雨势渐小,冰冷的玻璃被室内温度蒙上一层水雾,路灯又变成一块橘色窗纱,散着暧昧的光。 萧冬寻欢不成,嘴和脖子都被咬出血了。 邹宁甩开他,突然对他的动机表示怀疑。 “你想的就是这个。”还说什么追她,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 “对,我是想,可这和追你不冲突啊。生理和心理都有冲动,才不想错过。” “冲动都是短暂的。”她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你还嫌短了? “连生理冲动都没有的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呢?完成革命任务吗?” 她不赞同他的观点,精神上的吸引永远比身体上的冲动更有力量,但她不想反驳他,因为男女思维本来就差异巨大。 邹宁要回对面自己的房间,萧冬不同意,伸手锁住她光裸的上身,下腹紧贴着滑嫩的小屁股,连腿也缠在一起,像个树袋熊,热得邹宁想喝水。 “我总得洗个澡。”淋了雨就被他烤干,还没来得及洗澡,又出了一身汗,还有些成分复杂的体液,浑身黏得难受。 “我给你洗。”精力无处发泄的人,瞬间来了精神。 “不要。”她不习惯,坚决不同意。 “可我也得洗啊。” “那你先洗。”刚好等你进去我回对面。 萧冬不上道,让她先洗,邹宁反锁洗澡间的门,他挂上房门的安全锁,还小心眼儿地把她半干的衣服藏起来,没衣服看她怎么跑。 邹宁的确不敢跑,尤其带着满身的痕迹,胸,腰和大腿,遍布吻痕和指痕,唯一的一套睡袍被萧冬穿了,浴巾被他丢在瓷砖上当脚垫。 抱着肩从洗澡间出来,萧冬连澡也不洗了,欣赏在她身下留下的杰作,好战友蠢蠢欲动。 看到她搜索的视线,萧冬暗赞自己英明,笑着拍拍床边。 “上来!” “我衣服呢?” “送去洗了。” 看他笑得不怀好意,她朝衣橱的方向走去,萧冬赶忙起身,一把将人拉倒在床上,又欺身压住。 “起来啊,臭无赖。”邹宁被他搞得无奈极了。 “别闹了,好好睡觉吧!” 还反咬一口。 软玉在怀,嗅着甜甜栀子香,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侧躺的姿势,两只大桃子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一起,他将一直手挤进中间,捏住上面的那只把玩,邹宁被他缠得难受,小腹又开始危险的酸胀。 掐住他手背的一丁点儿皮肉,用力拧住,耳边传来“嘶”地一声,手却没挪地方。 “你再闹我真走了。” “嗯……睡吧,我搂着你睡。” …… “对了,你不是想学‘上脸’吗?我随时……” “滚!” 邹宁要被他气死了。 “对了……” “闭嘴!” “晚安!” “对了……” 啊——! 早上起来时,邹宁浑身酸疼,嗓子嘶哑,趁着萧冬去洗手间,套上半干的衣服跑回自己房间。 换了干衣服,又浅睡到天亮,谁敲门也不开。 早餐时,齐川以为她感冒了,回房后给她几包自己配的草药,让她泡茶喝,被产品经理看到,邹宁才知道齐川出自中医世家,经常有人找他开方子。 上午在质检中心开会,下午去生产车间视察,邹宁在一旁认真听齐川和车间负责人说话,身后突然覆过一股热气,一只手从她的臀部划至手心,在里面塞了个东西。 一上午不见人影,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握紧手掌,是一颗巧克力。 确定是他,便不再回头,依旧纹丝不动,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回宾馆时,在门把手上看到一个两尺见方的手提袋,她狐疑地扫了一眼对面的门。 回房间打开纸袋,里面装着两个盒子,一个是运动套装,一个是——礼服裙? 将盒子重新装入袋子,她直接去敲对面的门。 手指刚碰到门,门从里面打开,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进门就被亲住,她晃头甩掉他的嘴,抽空说话:“咳,你……” 刚张嘴,头又被两只大手扳住,嘴唇再度被擒住,薄荷味的舌头撬开牙齿,侵入她的口腔,如饥似渴地搜刮,舌根被缠得酸疼,口水无处安放,都被侵略者卷入口中。 她觉得她要窒息了,无力地拍打行凶者,睁眼看脸上的人,微蹙的浓眉下双眼紧闭,低垂的睫毛给下眼睑涂上一弯阴影,她一定出现幻觉了,竟看成忧郁的美男子。 又有咸咸的味道,昨天被她咬破的地方,又摩擦出血,她不敢再咬他,只能将魔抓伸向他的腋下。 咳咳咳…… 一秒破功,萧冬体格健硕,运动神经发达,痒的神经元也异常发达,尤其是两腋,一搔就软,没几下,就被折磨得热泪盈眶。 他咬紧牙关,把罪魁祸首甩到大床上,在她翻身的刹那扑上去,死命压住,没点儿体力和血量,真制不了她。 身下的人抬手推他肩膀,被他单手扣住,一只手抽出手提袋上的抽绳,将她不老实的双手捆住,又压向脑后枕着,邹宁被他眼底迸射的狂野炫惑,连挣扎都忘了。 “你大概喜欢强的。”他俯下身,笑得让她发毛,嘴角的鲜血清晰可见,开合间露出白牙,像个漂亮的吸血鬼。 “你敢!” 他狞笑,低头咬住她的唇瓣,用行动回答她。 没了作乱的双手阻碍,萧冬如鱼得水,连啃再咬,上下其手,没多久就把人折磨得呜呜咽咽,似哭似嗔,整个人泛起了桃粉。 “你不如杀了我。”邹宁难受得哭出来,浑身酸麻痒难当,却不能自我纾解,碎发和着汗水,黏了满脸,美得凌乱。 萧冬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假好心,帮她舔舐脸上的汗,又顺着濡湿的脖颈滑过早被他咬肿的乳头,经小腹,含住那汪泉眼,用力吮吸,被唇舌和吞咽的声音刺激,更多的春水持续涌出,唤醒干渴的巨龙。 在她的哽咽中,巨龙顺势而起,染血的嘴重新擒住微张的唇瓣,与她分享口中津液,身下巨龙摇头摆尾,伺机顶入泉眼,有了昨夜的扩张和充足的润滑,一旦穿越入口的阻碍便如脱缰野马,尽情撒欢,任白浆染遍她的胸腹。 足够的前戏,邹宁在意乱情迷中高潮了,被一波连着一波的电流刺激到浑身抽搐,张口咬住凶手的肩膀,阻住脱口而出的尖叫。 (二十二) 大堂的座钟敲了第三声,邹宁已无力挣扎,任他抱着冲洗干净,也想不起回自己房间了,沾到床就沉沉睡去。 纵使她体力优于大多数女性,也受不了男人无休止的折腾,浑身瘫软被他揽进怀里,无暇顾及身后那根依旧亢奋的凶器。 早饭时,齐川发现邹宁的感冒加重了,第一次对自己的方子产生怀疑。 幸好今天回云州,邹宁觉得再这么折腾一次,她真的会挂掉,这人的精力太可怕了。 她没有其他体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凶狠,没完没了,像个瘾君子。 她要是知道,萧冬已经尽量收敛,恐怕会落荒而逃。 回程时两队人马没有同机,邹宁不肯提着显眼的手提袋登机,萧冬没勉强,装入自己的行李箱。 风尘仆仆到家,邹宁意外地看到家里多了几盆植物,邹文彪正叼着烟浇花,见她回来,放下喷壶,帮她拿东西,发现她脖子上的红痕,问她是不是又去兼职了。 邹宁忙将衣领上拉,心虚地说感冒了刮痧刮的。 刚好她嗓子嘶哑,眼窝发青,邹文彪信了,让她先回房休息,晚饭时叫她。 昨夜折腾到凌晨,一早又马不停蹄赶飞机,邹宁终于体力不支,回房间连澡都懒得洗,换了衣服就上床躺着。 半梦半睡间,邹文彪在门外叫她,门口有送货的,要她签收。 一阵浓郁的花香从半开的门传入厅内,邹宁疑惑地走到门口,两个男人正从推车上往下卸玫瑰花,她被吓到了,在她的认知里,这些花足够开个花店了。 “你们送错地方了吧?”她问,这么多花她都没地方放。 “邹小姐?”见她点头:“没错,就是给您的,还有这个,请一并签收。” 一个男人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她,大概是那两套衣服。 她机械性地签了字,眼睁睁看两个人往返多次,将火红的玫瑰搬进室内,堆满了半个客厅。 邹文彪早看呆了,以为邹宁又要卖花,这么多花万一卖不出去就赔大了。 邹宁无法给出合理解释,以头晕为借口,也不算借口,她确实晕了,回房间给“嫌犯”发消息。 “你做什么???” “追你。” “我不需要!” “我需要。” 从非要赔她手机的时候,邹宁就发现他的固执,一切都以他自己的准则行事,不接受反馈,也不得拒绝,或许连准则都不算,全凭兴致,任意妄为。 她觉得她在白费口舌,丢掉电话又躺回床上。 “下次教你‘上’脸。” “滚!” …… 又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早上起来时,疑似感冒的症状终于缓解,就是满屋的玫瑰花香,熏得她鼻子失灵了,闻什么都是玫瑰味儿,这么多花,只能放在那里慢慢枯萎,真是太浪费了! 出门前,她挑出几支花蕾,插进花瓶放在卧室的窗台上。 …… 永远不要自我陶醉,讽刺会非常认真地为你上一课。 邹宁从萧总办公室出来时,走廊上空无一人,楼层秘书也不在。进了电梯按一层,门刚刚合上,被人从外面按开,邹宁的心跳了,以为历史在重演,结果常婉神色匆匆走进来,见到里面有人,似乎吃了一惊,四目相对,邹宁对她点头微笑,估计得不到反馈,将视线低垂,看着脚下的地毯,身边电话铃响起,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常婉的包掉在地毯上。 看在她大着肚子的份上,邹宁蹲下身,帮她捡包,一盒火柴从里面掉出来,这个火柴她很熟悉,和她家里的那盒一模一样! 顿了一秒而已,将火柴重新装进包里,递还给她,常婉似乎很紧张,脸色红白交替,连谢都忘了说,电梯门开,她接通电话就匆匆离去。 邹宁五味陈杂地回到产业园,理不清头绪,但她没有多余时间胡思乱想,各种总结汇报需要她亲自完成,她的主业反而成了副业。 下班出了园区,她才有时间思考,其实,有什么可思考的,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这种火柴没普通到人手一盒的程度,现在也没有谁会用火柴,除了他,可他和常婉明明早就断了…… 几声汽车喇叭打断她,一人一车显眼地停在那儿,或许是带着情绪,也不想惹人注目,她装作没看见,扭头加快行走的速度。 那人才不会在意任何目光,下车就将她拽住,邹宁当然不能和他当街撕扯,被他轻易拉进副驾驶。 也不问她去哪儿,车直接开出主路,伸出右手捏她脸,被她躲过,将那只手打回去。 “你怎么喜怒无常啊!”还以为她情绪稳定呢! 撞上他,情绪怎么稳定得了! 邹宁有情绪没地方撒,不能问,却无法无动于衷,就闷闷不乐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吱。 旁边的人不甘心,又抬手碰她脸,被她张口咬住,手掌宽大,她被撑得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萧冬侧头看到,“噗”地笑出来。 “又馋我了!” 唾,她吐了出来。 “别客气,都给你。”他把齿痕清晰的手又凑到她嘴边。 “你滚啊!”她别过头,躲避他的骚扰。 就是这么花言巧语四处留情。 萧冬对她的态度颇为诧异,万万没想到缠绵了两夜,她还对他如此抗拒。 “我惹你了?” 邹宁有口难言,那盒火柴像根刺戗在胸口,不上不下,扎得难受,当时常婉也是从22层出来,她在萧总办公室,常婉从哪里出来的?还用说吗! 但他的确没惹她,从他的角度来看,她的行为无异于无理取闹,想到这一点,她强行压下情绪,问他:“去哪儿?” 不是她家的方向。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儿晚?” 听不出情绪,邹宁偏头看,逆光将他挺直的鼻梁雕成剪影,看不清表情,自然也看不清他嘴角擒的笑。 (二十三) 车子驶过彩虹路,嘉悦大厦的大屏幕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中闪闪发光,应景地放着《loose tonight》。 邹宁一点儿也不轻松,她不想泄露内心的不快,但也无法愉悦地同他去什么地方,没心情,到哪里都是扫兴。 “我想回家。” “嗯?” “我想回家,要么你送我回去,要么让我在这儿下车。” 萧冬觉得难以置信,床上不是挺热情的,怎么下了床就变脸。 “你总是这样反复无常吗?”虽然他自己也反复无常,但是接受不了别人如此。 男人多数时候享受追逐,但他不是机器,一直跑也会累。 何况,他从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他也从未追过任何人,不知道会这么麻烦。 不知道哪里惹到她,说翻脸就翻脸,如果不是见识过她的热血,他几乎以为她在矫情。 “你大姨妈来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语气中有明显的迁就,就像一个无辜的受牵连者,邹宁尽量显得心平气和:“我真有事儿,挺急的。” 在萧冬看来,这就是明显的疏离,百思不得其解。 “急到连饭都没空吃?” 对着这张脸,她咽不下去。 “行吧!”再坚持下去,真就死皮赖脸了。 调转车头,一路无话,嘉悦大厦的歌已经换成《give me some love》。 …… 枕着一室花香,邹宁睡得并不安稳,她对自己的介意感到不安,又做不到云淡风轻,不断地在各种可能性中纠结。 隔壁传来父亲的咳嗽声,她突然就释然了,以她的现状,没有多余的精力纠结与生存无关的东西,包括情感。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可以体验生理上的愉悦,却没有必要纠结它的纯粹性,更没必要对一句“追求”的玩笑认真,在别人看来,她的较真一定很可笑! 父亲的愉悦才是她关注的重心。 邹文彪近来状态不错,每天借着扔垃圾的机会在小区内转转,偶尔还会和人下几盘棋。 邹宁劝他少抽烟,他也乐得配合,抓一把巧克力球就下楼了。 萧冬大概也在反思,周末两天相安无事,邹宁连失落的情绪都不敢有。 临近除夕,邹宁的陪练告一段落,晚上依旧去做代驾,就是选择的路线距离洪水街越来越远。 周一例会过后,邹宁去齐川办公室汇报他这周的行程,原计划周四飞多伦多的航班提前到周三,还有几份展会和慈善机构的邀请函要他过目。 敲了几下门,办公室内没人,她把邀请函放到办公桌上,回身时衣摆刮掉一张,蹲下拾起信函的同时,在桌角看到一支火柴,她以为只有萧冬才用的高希霸长火柴。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起身,将火柴装进上衣口袋。 如常和齐总汇报日程安排,齐川看她脸有点儿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可以给她开点儿补药,有点儿玩笑的意味。 邹宁摇头,说穿多了热的,就赶忙找个理由出了总监办公室。 回到文秘办公室,攥着口袋里的火柴,联系到常婉包里的那盒,邹宁的心思从困惑变成疑惑到最后陷入迷惑。 又关她什么事儿,她强行压下念头。 …… 当又一个周末悄然来临,邹宁觉得她短暂的“爱情”大概结束了,正应了她的梦——是你先拒绝的!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人家凭什么没皮没脸地围着你转,在被你明显抗拒之后。 这也是一个多事的月份,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突然传来晟斐集团总裁去世的消息,官网和相关媒体正式发布讣告,集团班子重组,新的任命年后公布。 对于集团员工来说,这一变动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只要薪水照发,最多感慨一句人世无常,及时享乐。 对邹宁也没有影响,但她没来由的心情沉重,即使有来由,她也不想分析。 …… 除夕之夜,窗外传来的鞭炮声,为静谧的801注入年味儿,邹宁没再阻止父亲喝酒,她也喝了,65度的二锅头,两人喝光一瓶。 烈酒上头,鞭炮成了催眠良药,竟一觉到天亮。 拿起手机看时间,弹出几条同事的拜年信息,那个极简微信名早被其他头像挤下界面,她手欠,还是忍不住往下滑,失落是意料之中的。 玫瑰早已枯萎,只有余香在室内残留,似在祭奠她短暂的“爱情”,清理残枝是个大工程,上上下下几十趟,幸好有电梯,幸好停在这里。 卧室的窗台还有一束,她忘了丢,全当忘了吧! …… 重大变故都是悄无声息,没有多少人真正关注官网的公告,因为真正在意的人,不会到公布时才知晓。 齐总和财务主管出差了,邹宁去总部签工资单,按职务划分萧总要搬到23层总裁办,但邹宁依然要到22层总监办。 楼层秘书还是那个冷美人,告诉她萧总刚回办公室,过会儿还要开会,有什么事儿赶紧办。 此萧总已非彼萧总,不知道里面的人换没换,她第一次对敲门产生忐忑情绪。 敲了几下,无人应答,明明来之前和秘书通过电话,刚刚也说人在办公室,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里面终于传出一声:“进!” 是慵懒的男人声! …… 老板台后的男子难得西装革履,灰衬衫打着蓝领带,头发也梳到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练,让邹宁产生强烈的陌生感。 稳住心神,驱散那些不相干的情绪,她将一迭单据放到桌上推至对面。 对面的人瞄都没瞄,依旧靠着椅背,静静地看她,手里玩弄着火柴,生出一副闲散姿态。 邹宁只得重新说明来意,虽然他明明知道。 “先放这儿吧,我抽空再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都是走程序而已,再说,你现在不就空着。 “什么时候?” “难说。” “财务正等着呢!”竟然拿员工工资开玩笑,庄重的皮囊掩不住惫赖的本性,邹宁终于有了熟悉感。 “你是说,我得配合你们的时间?”他放下手中的火柴,双手抄肩,看不到的桌子下面,也许还翘起了二郎腿。 除了造型,一点儿都没变,这个人,还是那么混。 “好,等你签好了我再过来。” 邹宁妥协,大不了让其他人过来取。 苗条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男人的嘴角才轻轻挑起。 …… 刚回办公室,邹宁就接到总监秘书室的电话,让她过去取签好字的工资单! 财务中心有一个小出纳年龄和邹宁相仿,邹宁拜托她再去跑一趟,小出纳回来时兴高采烈,总部的车送她回来,还带来一车玫瑰花和巧克力,是集团送给每个女性员工的情人节礼物。 会计大姐说她来集团几年,第一次收到这种福利,肯定是小萧总的主意。 邹宁将花和巧克力留在办公室,心情复杂。 再也不会有人在园区门口戏弄她,给她难堪,她原该开心的,也原不该贪心的,可她不开心,也贪心了。 (二十四) 真正的冷,似乎从立春才开始,冬天的冷由外而内,多加件衣服就解决了,春天的寒由内而外,透着骨,任何外在的取暖都无效。 邹宁偏偏拎了两条热带鱼回来,是她在超市的水族馆发现的,两条粉嫩嫩的小鱼,嘴对着嘴黏在一起,可爱极了,一对只要十块钱,她就买了。 进门时,邹文彪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说句“下班啦。”就又把视线调回荧屏上,嘴角一直挂着笑,邹宁好奇,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就过去看他在看什么。 电视没吸引她,邹宁被邹文彪手上的火柴吸引住了,这种火柴真的普及到人手一盒了吗??? “哪来的火柴?”望着一模一样的火柴盒,邹宁忍不住问。 邹文彪正笨拙地练习单手划火柴,烟缸里已经有几支燃烧过的火柴杆:“棋友给的。” 棋友? 就算火柴很普遍,棋友也恰好喜欢单手划火柴吗? 邹宁没再多问,回房间换衣服,掏出一直躺在背包里的那盒火柴,发了会儿呆,又甩甩头。 翻出家里的鱼缸,刷洗干净放好水,邹宁将接吻鱼放到里面,两条小鱼在圆形的鱼缸里游来游去,显得空荡荡,考虑再买点儿水草放里面。 鱼缸放在茶几上,邹宁去厨房做饭,出来叫邹文彪吃饭时,看到他正拿着火柴杆逗鱼玩。 “别用火柴呀,万一毒死了怎么办?”邹宁拿开鱼缸,想搬到自己房间。 “你这就没常识,火柴杆又没毒,就算是火柴头,也毒不死鱼。” 话音刚落,两条接吻小鱼就翻白了,邹宁端着鱼缸,直挺挺站在房门口。 邹文彪也呆住了,觉得匪夷所思,还有点儿尴尬。 …… “先吃饭吧…明天我再买两条。” 邹宁没买,饭后她回房间查了接吻鱼的习性,才知道它们接吻不是因为爱慕,而是在争斗,互不相让,直到一方认输才会分开。 这样的斗争将伴随它们一生,仿佛它们就是为决斗而生。 也许它们不是被毒死,而是窒息而死,鱼会窒息而死吗?多新鲜! 时间还早,思来想去,邹宁还是出门了。 情人节的代驾经常爆单,随随便便就能接几单,与其在家为鱼伤感,还不如跑几单。 刚走出小区就有了一单,小区附近的几家海鲜馆和自助餐厅,平时人气不错,节假日便更火爆。 邹宁找到那辆捷豹F-TYPE,后座坐着一对情侣,车内酒气浓郁,估计没少喝。 邹宁朝目的地开,心无旁骛,对后面发出的各种声音充耳不闻,连后视镜也完美错开,快到目的地,女人突然让她继续开,送他们去东区洪水街,邹宁表示她不跑那条线,男的不乐意了,说她教条,又要给她多加钱。见硬的不行,女人又说没多远了,这么短距离没人接单,他们又不能酒驾,拜托她送一趟。 邹宁一向吃软不吃硬,就答应了。 洪水街的繁华永远没有淡季,尤其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间,把人送到地方,立刻又入一单,车就在停在flood停车场,邹宁经过flood大门时,看到台阶上坐着个人,旁边站着的人,正弯腰按住他肩膀说话,当邹宁走过去,站着的人喊住她,应该是喊她,只有她正在经过。 “嘿,邹——什么来着?你来得正好,帮个忙。” 邹宁停住,回头,对上黎子安醉意盎然的脸。 “我还有事儿。”她已经看到停车场里有人对她扬手。 “推了。”黎子安大手一挥,和他的好兄弟如出一辙。 邹宁看向台阶上的人,萧冬低垂着头,手掌撑住前额,看不清表情,想必不太好受。 “怎么了?他!” “我哪知道,喝得也不算多,就一直说头疼,你送他一趟,或者去医院也行。” 停车场的人看到她停下,以为她认错人了,拼命对她揺手。 完了,又要被投诉了! 邹宁掏出手机,取消了订单。 黎子安把车钥匙抛给她,又把人驾到车后座,拍拍巴掌,一副大功告成的架势。 “辛苦,今后有事儿说话。” 邹宁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心虚地从订单原主面前开过,那人以为是他自己认错人了,正在那儿盯着手机看。 后面的人大概真的难受,呼吸粗沉一声不吭。 邹宁问他需要去医院吗?他也没反应,但到了医院门口,又死活不下车,邹宁猜,他就是喝多了。 一路驶过晟斐产业园,进入住宅区,将车停在地上停车场,邹宁下车打开后车门,问他怎么样,能走么? “不能……” “那怎么办?” “背我……?” “不能!” 邹宁单手拄车门,看一眼四周,过了十点,住宅区一片安宁。 又把视线投向后座的人,窝在那里,眉头蹙着,手捂肚子,很难受的样子,还有点儿赖唧唧。 “你到底哪儿难受?” 手又挪到胸口:“这儿!” 邹宁哈腰探进头,看他脸色,眼眶发红,额角有汗。 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试他温度,被他一把攥住腕子扯进车里。 邹宁跌坐在他大腿上,可以感觉到身下的身体滚烫,她侧过身,撑住椅背,质问:“你真难受还是假难受?” “真难受,你安慰安慰我。”萧冬索性将头靠近女人脸侧,下巴搭肩,双臂把人紧紧抱住,腔调委屈。 邹宁被这画风镇住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问:“怎么安慰?” “不许咬我,也不能挠我。” ??? 这是一回事儿吗? 来不及反驳,已经被兜头吻住,比身体更烫的唇,夹杂着淡淡的烟酒味儿,狠狠地吮住她,堵得她透不过气,犹嫌不足,贪心的舌头撬开牙齿,缠住她的,啃噬吞咽,焦灼而饥渴。 后车门开着,偶尔刮进几缕凉风,邹宁却越来越热,不知是被他的体温烫到,还是被他激烈的吻感染,她忘了挣扎,也不想挣扎,追随本能,任自己沉浸在他热烈的情感中,哪怕是错觉。 (二十五) 远处传来鞭炮声,烟花的光照亮整片夜空,也照醒邹宁迷乱的意识,她感觉到被硬硬的某物顶着,睁开眼,对面的人双眼依然紧闭,神情忘我,如痴如醉。 感觉到有人溜号,闭眼的人很不满,用力咬了她一口。 “还难受吗?”她朝后仰头,躲开他的嘴,性感的唇因用力亲吻而变红,显得更加诱人。 “这里难受,你摸摸它。”萧冬持娇而宠,将她的手拉到小腹。 她甩开,又被他抓住,死皮赖脸地按在那里。 又烫又硬,热度顺着手蔓延到内脏,烧得邹宁心跳加速,耳根发热。 又一簇烟花在上空爆开,口口声声说难受的人,分明一副被情欲点燃的神情,只一眼,就被殃及,由着他的手带动,在那个令她一度恐惧的巨物上滑动。 她的抚慰显然没能奏效,反而让他胀得更加难受,愈加贪心,单手解开皮带,放出饱受煎熬的恶魔,强行塞到那只失措的小手上,甩都甩不掉。 邹宁瞪他,可他的眼里有比身体更热的火,视线相交,便已融化。 “你亲亲它……”他的声音嘶哑,透着蛊惑。 邹宁拼命摇头,这个实在不行。 “那你坐上来!” 她依旧僵着,被提起上身,轻易就褪下宽松的运动裤,肉体相碰,又被烫出一个激灵。 “你不是难受吗……”她难受地问。 “现在更难受,你动一动,嗯?”咬着耳朵煽风点火,不知谁烫了谁。 又有热潮奔涌,干渴的恶魔闻风而动,顶着一个人的重量,奋勇出击,那一声旖旎的“呜嗯”,为他注入更强的武力,先挺后颠,仿佛按到复读的开关,呜呜嗯嗯的吟唱便无休止了。 春夜寒彻,车门半敞的后座却热火朝天,淋漓的汗液润湿了空气,也润湿邹宁的眼睛,她被欺负哭了。 无声地抽搭了一会儿,身下的人终于停下,伏在她肩头喘着粗气。 脸上有水滴下,他抬头吮掉她脸上的汗泪混合,又将液体渡到她嘴里。 “爽吗?” “……你不是难受吗?”她撇过头,鼻音浓重。 “你是我的药,吃完就好了。” 交颈相缠,缓了好久,邹宁才想起件儿事。 “你喜欢下棋吗?” “喜欢和你下,这样下。”他挺起腰,朝她顶了下。 …… “我爸的火柴是怎么来的?” “愿赌服输,我输给邹老头的。” 在哪儿和他下的棋?实在问不出口! “别那么说他,他还不到五十岁。” “他高兴我那么叫他。” “……他怎么叫你?” “不告诉你!” …… 激情过后,方感觉到夜寒,一缕风袭来,邹宁打了冷战。 “上去?” “不,我得回去。” 萧冬不勉强,扳住头又热吻一番,才松开人。 “开我车回去,这么晚不安全。” 最不安全的就是你! 邹宁没拒绝,被他折腾了半天,神疲力乏,只想回去洗洗干净。 看着车开出去,萧冬才蹲下身,头晕目眩,生理和心理上的难受纾解了,头依然疼伴着恶心,呼吸也紊乱了,强撑着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 将那辆扎眼的车停在楼下,邹宁进门时已将近午夜,往常这个时间邹文彪早就深度睡眠了,今天却躺在沙发上呻吟,邹宁鞋都没换,直接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邹文彪眉头锁着,嘴唇乌青,脸上泛起冷汗。 “难受,恶心。” 邹宁心下一沉,又是巧合吗? 两个人的状况如此一致,他们又都在玩火柴,而最可怕的可能性在于,真的是火柴毒死了鱼。 邹宁没有时间做过多的联想,当务之急先送邹文彪去医院,路上她给萧冬打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声音懒散,大概是被吵醒的。 邹宁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那头笑了,说要是难受的话,她会陪他下棋吗? 邹宁挂了电话,看来他没事儿。 也许只是她虚惊一场,父亲也可能只是感冒。 到医院挂急诊,做了一系列检查,在尿检中发现微量乌头碱成分,初步怀疑患者草乌中毒。 邹宁不懂药理,但是家里没有草药,也没有含草乌的药物,她又想到那盒火柴。 先给患者进行了洗胃和导泄,在输抗胆碱药物时,邹宁对医生说了这个细节,并掏出毒死鱼的那盒火柴,急诊医生很好,又安排人帮她化验火柴,的确在火柴杆上发现乌头碱的成分,应该被草乌水泡过。 联想到常婉的惊慌和齐川办公室的那根火柴,邹宁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再次拨通萧冬电话,这次很快接通,大概被她吵得没睡着,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愉悦:“这么快就想我了?” “你还有多少火柴?” “没数,你喜欢吗?喜欢全都给你。” “现在开始别用了,一根也别碰。” “嗯,都给你留着。” 邹宁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在没真正确认之前。她想到她背包里的那盒火柴,那是在电梯里碰到常婉前萧冬给她的,如果那盒火柴没问题,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邹宁收走了邹文彪的火柴,暂时没和他说原因,前因后果太复杂,她也不知道两个人熟到什么程度,他对萧冬了解多少,说多了反而弄巧成拙。 到了办公室,处理完上午的事情,邹宁又给萧冬发消息,问他是否在办公室。 对方秒回一个“在”。 邹宁找了个理由去总部,楼层秘书见她匆匆赶来觉得奇怪,小萧总刚刚通知上午的会改到下午,除了产业园来的人,其他一切来访都拖到明天。 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她的眼神就有点儿特别。 邹宁没注意她的眼神,她一心扑在他的那些火柴上。 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脚步和他的“进”字同步,进门后,她反锁上门。 板台后的人见到,眼睛一亮,声音拉丝:“来盘棋?” “你火柴都放哪儿了?拿过来让我看看。”邹宁几步冲到他身边,直接忽略他的调侃。 被他一把拽到腿上,撩起上衣就亲,也不顾里面还有层衬衫。 “你别闹了,有正事儿要说。”她伸手掰他的头。 “怎么是闹,这是情感需要。”他不依,抱住她不放。 邹宁被他弄得心烦气躁。 “你先把火柴拿出来。” “先下棋。” “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耐心终于告罄,她使出杀手锏,魔爪朝他腋下伸去。 此刻门外若是有人,一定会被里面的声音吓到! (二十六) 火柴的库存不少! 除了办公室抽屉里的上百盒,茶水间的壁橱里也有几十盒,这么多都检测一遍的话,很容易混,邹宁思考一下,将所有的火柴盒从上到下按顺序编号,边和萧冬说了乌头碱的事儿。 “家里的呢?还有多少?” “没数(叁声)。” “那要不要……”纵然他眼神复杂,邹宁也还是说:“安全起见,都销毁了吧。” 萧冬觉得夸张,但也点头了。 他用这火柴快十年,都是直接从古巴带回来的,把这些火柴全部做手脚,绝对是个大工程,但看到邹宁认真的严肃脸,尤其是邹老头也为此中毒,还是亲自将火柴拿到专业的检测机构做了检测。 两处存放的火柴,都是上面两层的有乌头碱成分,下面部分没有,齐川办公室那支火柴也有,但邹宁手里那盒也没有。 中毒时间是随机的!或早或晚的事儿。 大概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差异,邹文彪接触火柴的时间比萧冬短很多,却比他的症状更明显。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萧冬不打算声张,但这注定是个多事之春。 萧阑也中毒了! 急性中毒导致心脏衰竭,幸好及时被保姆发现,萧阑住院,警方介入,集团内部暗流涌动。 齐川很生气,面对常婉一副功臣的表情,觉得自己更愚蠢,这个定时炸弹能毁了所有人。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不是说了,一切按我说的来!” “一劳永逸不是更好吗?有萧阑在,你永远当不了老大。”常婉不以为然,她得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萧阑不抽烟,也不接触火柴,终于等到一个接触她的咖啡的机会,怕毒性不够,她足足涮了两盒火柴! 齐川强压心底的怒火,萧阑中毒是齐川计划之外的事件,他不想把事情闹这么大,他也不想动萧阑,两个人有过美好的时光,他还不忍心对她下手。 “这次事儿闹这么大,谁也不能脱身,老大?一旦暴露,你我都是阶下囚。” “茶水间和办公室都没有监控,谁能查到我?” 齐川冷笑:“你以为警方和你一样蠢?” “那怎么办?”看到齐川的态度,常婉终于有点儿怕了。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人,立刻鬼鬼祟祟缩头缩脑。 齐川掩住心头的厌恶,尽量显得语重心长:“只能一个人认了,另一个人想办法周全,等集团真正易主,就什么都好办了,反正你怀着孕,可以申请监外执行。” 易谁也不能易到她身上,只能她全部扛下来,理由很充分,对遗产分配不满,与萧阑不合,和男友求复合失败,完全和齐川扯不上任何关系。 多么完美的炮灰! 但如果不是她太贪心,炮灰也轮不到她。 齐川这锅甩得心安理得。 萧阑需要休养一阵子,萧冬没有经验,人脉也不如齐川,齐川主事名正言顺。 一旦如鱼得水,对常婉擅自给萧阑下毒的事儿,也没那么耿耿于怀了,反而觉得是老天助他。 明面上这场风波就这样翻篇了,萧阑才不会相信,单凭常婉能想到在火柴杆上做手脚,她要是知道乌头碱,早就给她的咖啡下几百次毒了。 但目前来说,她没有确切证据,连警方都已经结案。 常婉申请了监外执行,心理素质再好,也无法坦然和萧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便在医院附近租了套房子养胎,还请了一个保姆。 齐川仍在产业园办公,萧阑只休半个月就回总部上班了,她怎么躺得住。 之前考虑顶层办公区是专梯上下,所以没做任何安保措施,经过这次事件,22层和23层都安装了监控,茶水间的饮品和零食也全部销毁,想到一个月内萧家发生的各种不测,萧阑心有余悸。 她不相信齐川会对她下手,纵然因为孩子的问题,有些隔阂,但他们之间只有遗憾没有恨。 她也发愁萧冬的大条,对什么都无所谓,哪怕中毒也能一笑置之,还自诩命大! 对那个叫邹宁的女孩印象深刻,看着文静内敛,英气的眉眼却泄露了倔强,也许可以培养成自己人。 但萧冬这次是有所谓的,他只是不想让萧阑担心,他担心萧阑,还差点儿连累邹文彪,他没那么淡定。 …… 周六下午,邹宁在家洗衣服,门铃响了。 萧冬托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站在门外。 “你来干嘛?”邹宁只开个门缝,低声问他。 “来赔罪。” “不需要,你快走吧!”邹宁回头看邹文彪的房门,还不想让父亲知道他们的关系。 “又不是和你赔。”他大模大样挤进来,打量室内。 典型的叁室一厅,客厅除了沙发和茶几,没有其他家具,显得空旷,但很干净。 邹宁还试图往外推他,他回手关上房门,抓住她刚碰了凉水的手:“手这么凉?” 邹宁甩开,再次对他的自作主张感到无奈。 关门声已经引起邹文彪的注意,从房间出来就看到门口站的高个子,短暂的狐疑过后便是开心。 萧冬脸色一变,笑容可掬,大好青年上身:“邹老头,杀一盘。” 完了,在“警告”之后,邹宁对“下棋”也不能直视了。 “呵呵,屡败屡战,精神可嘉,来一盘。”邹文彪正无聊,一时间把各种疑问抛在脑后,倒是记得邀请过他来家里做客,被他拒绝了。 看来父亲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给他们做了介绍,邹宁来来去去,借着端茶送水的机会,确认萧冬没乱说,才安心回自己房间。 邹宁整个下午都窝在房间,直到邹文彪在外面喊她做饭,出去发现两人的棋局还没收,他不会留这儿吃饭吧? 他会! 邹文彪让她多炒两个菜,他要和萧二喝点儿。 萧二? 对上她的眼神,萧冬忙说他晚上开车回去,不敢喝酒,故意做出为难的姿态,邹文彪拿女儿送礼,说邹宁开车技术好着呢,尽管喝,让她送他回去。 萧冬阴暗地想,“车”不错,技术一般! 他一点儿没客气,也不挑酒,把这辈子第一口二锅头献给了801。 邹文彪喝得高兴,也收了萧二送的火柴,望着两人出门的背影,他又遗憾上了,小伙子个子高,长得也好,和丫头真般配,可惜年纪轻轻游手好闲。 不图他有钱有势,总得有个正经工作,人有事做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可不是他图不图的事儿! 不到八点,也没有晚高峰,一路畅通无阻,邹宁扫了一眼右侧的人,萧冬安静地靠着椅背假寐,眼尾微红,睡相乖巧,看着一点儿也不混。 也仅仅是看着! 到了地方,邹宁让他下车回家睡,又被他拉住手臂。 “你又要干嘛?” “下棋,刚刚没过瘾!” (二十七) 好女怕缠郎,再烈的性子也受不了萧冬软磨硬泡! 来的路上邹宁已经下定决心,将人送到地方就走,绝不和他费话,结果又被扣在车里切磋棋艺,确切说,是教授棋艺。 邹宁不是个好学生,但萧冬是个非常负责的“好”老师,不厌其烦,循循善诱。 他又是非常狡猾的猎手,一旦她能举一反叁,渐入佳境,便撕破伪善的面孔,步步为营,诱敌深入,在你来我往中,下一盘酣畅淋漓的大棋。 粗浅相间的呼吸,打破夜的静谧,邹宁在一阵战栗中攀上高峰,却不是因为冷! 再一次拒绝上楼的邀请,邹宁又一个人开车原路返回,进门时已过十点。 邹文彪还在看电视,见她面色绯红地回来,刚要开口,邹宁主动解释,说萧冬喝醉了,她帮着收拾好才回来。邹文彪不疑有他,这符合她热血的本性。 但他怀疑萧冬对他宝贝女儿一见钟情了! 自从在他家见过一面,就时不时来家里下棋,还每次都不空手,他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他现在比谁都贫。他选女婿,选得是人品,虽然他看着不缺钱,如果女儿也有意思,那就劝他找个稳定工作,女儿到底有没有意思呢? 他直接问邹宁:“你觉得萧二怎么样?” 邹宁吓一跳,然后装糊涂:“不知道,没和他下过棋。” 她发现她突然变得虚伪了! 昨天晚上还在车里下了一盘。 邹文彪却觉得丫头不开窍,所以快23了,还没谈过男朋友。 全当让她实践一下也好,对萧冬明晃晃的意图也浑做不知,有时还给制造点儿机会。 周末主动邀萧冬来家下棋,在棋局上话起家常,问人家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他将来想做什么。 萧冬说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做点儿小买卖,他想先成家,再立业。 哦,原来是卖东西的。 望着那张坦坦荡荡又英气逼人的脸,邹文彪妥协了,行吧!上班不是唯一出路,自己做点儿小生意也挺好。 他想看邹宁的反应,就见她气势汹汹冲过来,指着桌边那箱飞天茅台对萧冬吼:“和你说多少次了,别勾他喝酒,本来就有瘾,再喝就……” “是我勾他喝的,你少诬赖人家。”邹文彪打断她,突然有点儿英勇护婿的感觉。 萧冬瞬间戏精上身,低着眉顺着眼,一副忍气吞声的表情。 “我就是想着,只要喝了心情好,少喝点儿也没啥……” 反正他受的“委屈”,都会变本加厉捞回来。 邹宁要被他的惺惺作态恶心吐了! “反正今晚我没空,喝多了你自己叫代驾。” 她不想给他报复的机会,习惯一旦养成,戒掉就难了! 总归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已经越来越接受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过程最轻松。 上次折腾得狠了,萧冬今天不敢放肆,先把未来岳父哄高兴再说,晚上规规矩矩叫了代驾回去,车里冷丁坐个虬髯大汉,还真不太习惯! …… 接到陶欣然和陈驰的结婚请柬,邹宁一点儿也不意外,但凡两个人没完没了地扛,还乐此不疲,就是在调情了。 婚礼订在五一,可谓闪婚。 周末,陶欣然让邹宁陪她去取婚纱,婚纱修改了一次,陈驰在外地出差,陶欣然觉得一个人去取婚纱太凄凉,邹宁不那么认为,也还是陪她去了。 也刚巧这周没人来801下棋。 取了婚纱,陶欣然要请邹宁吃饭,路过一家高端婚纱定制店时,陶欣然说只婚礼时穿那么一次,谁会花那个冤枉钱去定制啊! 邹宁扫了一眼,是云州知名的婚纱定制店,即便她这个时尚绝缘体,也早有耳闻。 “嘿,快点儿快点儿,快看是谁?”陶欣然头贴在橱窗上,兴奋地对邹宁招手。 邹宁意态阑珊,过了清明,气温明显升高,她又热又渴,真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但很快她就凉快了,透心凉。 透过明亮的橱窗,邹宁看到里面的男人,虽然是侧面,也足够耀眼,设计人员正拿着皮尺给他量腰围,脸颊微微泛着红,身边的美人,正是那次在专梯门口看到的,被陶欣然误传为总监秘书的女人。 邹宁不热也不渴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人身上,挺拔,淡然,贵气袭人,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她早就有这个觉悟的,也做好心里建设,但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再不愿多停留一秒,怕被他发现,但很快又为自己的这种担忧感到可笑,他正和他的新娘试礼服,除了眼前人,还能看到什么? 陶欣然比自己试婚纱还兴奋,一路上只顾喋喋不休,并没注意到身边郁郁寡欢的人。 天哪!小老板的新娘更新率也太高效了,投毒事件才过去几天,男人果然薄情,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更薄情! 好在陈驰一般帅,不算富,但对她惟命是从,不穿定制婚纱也一样幸福! 在餐厅门口告别,各回各家,邹宁甚至想不起刚刚吃了什么,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的车流人潮。正午的阳光给所有事物镀上一层金边,却把阴影投进她心底,强行拨开那团阴云,她想看清令自己难受的本质,既然是注定的结局,有什么可震惊的,一定是因为太突然,她的情绪还停留在昨天的棋局中,所以才会觉得难受吧,一定是的! 邹文彪睡醒午觉,伸着懒腰从房里出来,见邹宁又要出门:“大下午的又去哪儿?萧二要过来。” 躲得就是他,刚刚收到微信,大言不惭地吩咐她:无论在哪儿都赶回家等着他。 他还是人吗?上午刚和人试婚纱礼服,下午就……,就真不是人! (二十八) 邹宁的业余生活极为匮乏,除了兼职就是兼职,在叁点钟的周末午后,她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 信马由缰在街上闲逛,嘉悦大厦正在轮播下午场的电影广告,给了她有效启发。好像成年后就没去过外面的影院呢,连电影也没看过几部,只除了在校内看过几次公演。 爱情专场,喜剧专场和卡通专场,她选了喜剧。 但是喜剧真的会让人开心吗? 当钢蛋赤诚无比地对卢比说要开“两个朋友之家小酒馆”时,邹宁被话痨蠢贼和冷脸杀手之间的友情感动得热泪盈眶,友情不是比爱情更动人吗? 又看了部《假结婚》,情绪却一直被《闭嘴》牵着,温暖而消沉。 看完电影已过晚饭时间,她不饿,虽然中午食不下咽,但看电影时吃了太多巧克力,只觉得口干舌燥。 为了买水,她打开关掉的手机,以为会弹出一堆消息,结果,只有两条,一条是齐川发来的,让她抓紧时间订两张明天飞珠海的机票,她和他同去。另一条弹出一个“?”就再无声息,真是可笑啊,她在说她自己,还以为谁会死乞白赖吗? 又买了午夜场,一直睡到电影散场,臆想中的偶像剧情节并没上演,楼下楼上一片清静,邹文彪早已鼾声如雷,肯定又喝酒了。 茶几上残留着一盘僵局,烟缸里堆满熟悉的烟头和火柴杆,大概是因为在影院睡足,邹宁失眠了。 …… 临时接到出差任务,邹宁有点儿手忙脚乱,临出门时偏偏找不到她的身份证了! 也许在办公室吧,急匆匆打车到产业园,办公室也没有,只能到机场办临时身份证。 几天前,华南地区发生一起晟斐手机爆炸事件,昨天突然又发生第二起,故障率和密集度都太高了,齐川不得不亲自出马解决一系列麻烦。 和上次一样,邹宁依旧负责会议的主持和接待,做好会议记录及会后善后工作。 白天一直随在齐川身边,晚上回到客房,才有时间回溯身份证的去处,她记得周日上午洗衣服,把背包也洗了,包里的东西被移到另一个包,身份证塞在驾驶证里,当时她是在客厅换的包,驾驶证会随手放在茶几上? 可她清楚记得昨晚到家时,茶几上除了棋盘和烟缸并无它物。 此次危机公关还算成功,第一时间与媒体和受害人进行沟通,晟斐集团主动承担责任,火速赔偿,积极诚恳的态度,将消极的舆论转换为良性发酵,品牌口碑反而有所提升。 从珠海回来,邹宁继续寻找她的证件,家里家外仍然一无所获,邹文彪一问叁不知,反而说她丢叁落四。 邹宁心里冒出一个可能性,但她不知道如何打开局面,在她明显表示拒绝沟通的态度之后。 很快,她就有了送事故处理报告的机会。 板台后的男人看上去悠然自得,雾霾蓝的衬衫领口半开,领带也随意松散,露出喉结下方的小窝,慵懒而性感,与这个空间竟毫不违和。 汇报完工作,邹宁故意拖延时间,希望他能主动提及她的证件,谁知他既不提她关手机的事儿,也不提她身份证的事儿,面对她疑问的眼神,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 “你见过我的驾驶证和身份证吗?” 算了,她还是开门见山吧! “嗯。” “在哪儿?” “我家。” ??? 这对话还怎么进行?不是该还给她吗? “我要用。” “想要的话,去我家,晚上。” “你别……” “别怎么样?上脸吗?”无赖的腔调,配上悠闲的姿态,真是顽劣。 邹宁要气炸了,他到底想怎么样,一边忙着结婚,一边不忘……偷情,如此放浪形骸,丝毫不觉得愧疚,对感情毫无忠诚之心! 眼见着她呼吸不匀,面色红白交替,萧冬见好就收:“只要你去,保证给你,我说话算话。” 呸,你说话就没算过! 邹宁也是气昏头了,没仔细推敲他的文字游戏。 待人走后,萧冬拉开抽屉,拿出黑色的驾驶证,C1B2,增驾实习期已过,竟然是个老司机! 晚上下班走出产业园大门,邹宁对门口的车视而不见,车里的人倒也没强迫她,就一直慢慢跟着她,跟了500多米,已经引起路人的注意,邹宁咬着牙上了车。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他当然得耍,不然怎么能制服她。 “周日下午去哪儿了?”他不接她话茬,另起话题。 “……” “嗯?去哪儿了?” 你管得着么?观赏别人试结婚礼服去了! “手机也关了,故意躲出去的?” 对,躲瘟神! “想下棋吗?不说话就算默认了!” “不想!”秒答。 萧冬将仪表台上的小箱子递给他,嘴角轻扯:“谁说和你下了?” 好沉!邹宁差点儿没接住,是一盒黑檀象棋! 车子在车库停下,萧冬解安全带拉开车门,邹宁紧贴着靠背,神态戒备:“你上去拿下来吧,我在这里等。” 都到这了,还矫情上了? 萧冬靠回座椅,歪头看她。 “你是说,我辛辛苦苦帮你保存证件,还得爬上爬下给你送过来?” …… 不是有电梯吗,哪里用得着爬!再说,谁用你保存了,分明是你偷的。 他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温和又无赖:“我保证,可以随时被你‘警告’。” 僵持不住,邹宁还是跟着他上楼了! 萧冬刷脸进门,邹宁双手抄臂,停在门外。 “你进去拿吧,我在这儿等。” 已经进门的人,看到她这副讨债的架势,挑起眉毛,伸手将她拽进去:“关门,蚊子都放进来了。” 睁眼睛说瞎话,才四月中旬,哪有蚊子! 行,她站在门内的玄关处等。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观察他的生活空间,典型又非典型的单身男人的住处,简洁,空旷,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单身汉的脏乱差,邹宁觉得比她的房间还要整洁。 萧冬脱掉上衣,甩给她一双男士拖鞋,又说不换也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随她。 邹宁还是那句话,让他把东西递给她。 萧冬表情稀奇,她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都进了这个门,她还想全身而退吗? (二十九) 望着大模大样靠在沙发里抽烟的男人,邹宁觉得她这个证件不太好拿,反正她打定主意,就站在这儿等,绝对不进厅。 呵呵,在楼下时还说绝对不上楼呢! 一支烟抽完,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 还真像讨债的。 “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你要什么时候拿给我?” “我饿了,为了感谢我,你给我做顿饭吧!” “你别……” “上脸?” 邹宁扯下背包朝他砸过去,被他一把接住,正中下怀,筹码又增加了! “还有巧克力吗?我的吃完了。”他边说边打开她的包,充满表演痕迹。 邹宁不假思索地冲过去,里面有卫生棉,她大姨妈快来了,就在这几天。 此举让她第叁次食言而不自知,萧冬将手里的包放下,张开双臂迎接她的进攻,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又被冲击的惯性撞翻沙发,两个人顺着沙发背滚到地板上。 邹宁母老虎上身,腿一抬跨坐到萧冬腹上,揪起领带就要揍人。 萧冬刚刚只顾着护住她的头,不防自己的侧脸砸到地板上,眼前一花,脖子又被人拎起,他觉得他大概是受虐狂,看着那张怒气冲冲却更加生动的脸,居然觉得很爽。 面对束手就擒的人,邹宁的拳头打不下去,犹豫的一瞬,就已失了先机,被身下的人翻身压到身下,局势即刻反转。 身下的人头发凌乱,眼底迸射着怒火,这火燎到上面的人,萧冬几下扯掉松散的领带,不假思索地含住那张正要骂人的小嘴。 作乱之人早有被咬的觉悟,紧紧裹住柔软的唇瓣,将她双手攥在掌心,以防腋下被偷袭,试图用热吻浇灭她的火气,虽然不知道她因何起火。 邹宁已经生出同归于尽的念头,被他这样缠着,心情像跷跷板一样起伏不定,烦透了! 宁愿两败俱伤,也要有个了结。 她恨自己,刚刚那拳怎么不砸下去! 她抬腿顶他,拿头撞他,鼻子被她撞出血,她的嘴巴也被扯破了,两个血人纠缠在一块,看着触目惊心,实际上就那么点儿血蹭来蹭去。 萧冬不信治不了这个疯女人,舔了一下嘴边的血,又低下头,被邹宁偏头错开,张嘴咬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死他! 直到嘴里有血渗进,她才松了口,萧冬疼得长吸一口气,她可真疯! 两人都折腾得气喘吁吁。 “又哪儿惹到你了?”借着短暂的“休战”,萧冬问她。 邹宁还在喘,又累又气,脸上糊着被血和汗濡湿的头发,虽然狼狈,却绽放出骨子里的冶艳。 果然是受虐狂,看得萧冬心又痒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看来她不吃硬,那就来软的。 邹宁被搞懵:“你错什么了?” “是啊,我错什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欲火焚心的男人卑微起来毫无底线。 “谁管你错不错,快把东西还我。”视线从血淋淋的脖子移到他血淋淋的鼻子,邹宁被自己的野蛮吓到,好狠一女的! “我饿了!”又开始装可怜。 “东西先还我。” “然后呢?” 一个大男人,姿态放得这么低,邹宁有点儿于心不忍。 “你家里有什么?” 有我…… “先吃点儿别的不行吗?”火热的视线泄露出他的居心。 邹宁怀疑他有病! 就这么欲求不满吗? “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也喜欢吗?” “谁说我喜欢。”喜欢就能肆无忌惮,喜欢就能无法无天吗? “它说的。”滚烫的小腹顶向她。 “有病就去治,少连累别人。” “你就是我的药,你给我治。”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来。 邹宁被缠得身心皆疲,直接揭穿他虚伪的嘴脸:“找你的新娘子去治。” 听到这个,萧冬笑了,笃定她在吃醋。 萧冬叁姨的女儿六月结婚,婚礼在即,结婚对象的腿却撞了,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便由他先帮着试礼服,就那么巧,偏被她看到了。 “和谁去逛的街?” 他此刻最关心的竟是这个。 “与你何干?” “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新娘子。” “不感兴趣。” “我不信。” 邹宁偏头躲他伸过来的舌头,也躲开他火热的视线。 “爱信不信。” 他也不挑地方,舔舐她侧脸上的血迹,多半是他自己的血,和着她脸上的汗,有股让人蠢蠢欲动的咸腥味儿。 “怎么补偿我?”舌尖从脸颊滑至耳际,潮热的呼吸吹入耳道,痒痒的。 补偿什么? “你冤枉我。” 见她没反抗,他变本加厉,由舔改为吮,唇舌已下滑到细白的脖颈。 “新娘是我叁姨的女儿,我在替他老公试衣服。” 邹宁怔住,她不该有失落或喜悦情绪的,就算这个不是,早晚也会有是的,但情绪是那么不由自主,她如释重负,瞬间就轻松了。 脖子传来一阵刺痛,沾着血的嘴唇凑过来:“我说过,得到的都要还回去。” “扯平了吧!” “扯不平,这是我还你的,你冤枉我怎么算?” 未及回应,外套已被剥开,一只手擦拭她脸上的残血,另一只继续解里面的真丝衬衫,视线一直黏着她。 邹宁想抗拒的,却被他的视线黏住,被他压在身下的瞬间,就该明白,这样的暮色,这样的氛围,很难全身而退。 她合上眼睛,明显的纵容,让他畅通无阻,其实抵抗也无效,他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三十) jile hai. co m 客厅的落地窗半开,夕阳余晖将室内染成橘红色,冰凉的地板被纠缠已久的身体捂热,连吹入的风,也变得粘腻。 当胸口被温热的口腔裹住,身体被另一个身体挤入,在奔涌的滔天浪潮中,邹宁终于承认,她也喜欢,喜欢被他折磨,至少她的身体喜欢! 落地窗依然开着,月光又为室内敷上一层冷灰,却未能降低室内火热的温度,也未能松开两具紧紧嵌入彼此的身体。 邹宁叫得高亢,早已忘了何时何地,她的声音一定传遍整个单元,甚至更远,但萧冬浑不在意,他也忘了,只想着要她,狠狠地,既像补偿又像储蓄。 待酣战初歇,已月上中天,汗液和体液在地板上留下泥泞的痕迹,两人保持着相偎的体态,喘息良久,邹宁伸手够身侧的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多次。 果然是邹文彪打来的,即便是跑代驾,她也从未超过十二点不回家。 回拨过去,很快就被接听,邹宁稳住呼吸说她在加班,这就回去,萧冬嘴凑过去,想插话,被她一巴掌捂住。 挂断电话,邹宁推开身上的人,她得回去了,暂且纵容自己的荒唐。 萧冬不干,感觉自己像个用过即弃的工具,明明是他强迫的人家,却心有不甘。更多免费好文尽在:zuijile.com “为什么不和邹老头摊牌?”他又翻身覆上,捏住她的下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你少无理取闹,下去!”她侧头甩掉他的手,又被重新捏住。 “就该把你肚子搞大,看你还……” “你敢?” 这种挑衅对于萧冬来说,无异于是种邀请,体液还未及蒸发,又被他紧紧缠上,趁着穴口润滑,耀武扬威的武器抵上泉眼,将强劲的子弹射入穴道深处,死按住胯骨,防止她撤离。 “不是羡慕人家大肚子吗?”他又朝里顶了顶:“你也能。” 邹宁抓狂,谁羡慕了啊!!!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快感,被顶得泪汗交加,又一次颤栗着高潮。 萧冬紧紧压着她,直到足够吸收的时间,才抽出武器,将虚脱的人抱入浴室清洗。 利嘴再吐不出字句,邹宁哽咽着任他抱着,洗掉身上的粘腻,又擦干身体,直到被放在床上,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床回家。 距离回父亲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她不想再次接到电话,连慌都没法圆了。 “不急,再躺会儿,我送你。”他俯身,给她脖子上贴个创可贴。 折腾几个小时,出汗加上淋浴,伤口已经泡得发白。贴好后,又递给她一个创可贴,让她给他贴。 他脖子上的口子更显眼,因为下了死口,几枚清晰的牙印下渗着血丝,红中带青,一个创可贴根本盖不住,交叉着贴了四个才勉强掩住。 “你可真狠。”他抬手摸下脖子,又低头咬住她红肿的嘴角。 “别啊——”邹宁急忙别头,再咬回家真没法交代了,嘴上频频受伤,即使陪练也说不过去。 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才放人起来,穿戴整齐,又忍不住亲了一回。 磨磨蹭蹭出门,到801门口时都快凌晨两点了,萧冬装着要敲门,邹宁吓得赶紧抓他,被他反手握住,将那箱黑檀象棋递给她,邹宁不拿,低声说没法解释。 萧冬:“就说你孝敬的。” 邹宁不同意,萧冬就不走,最后还是妥协了! 邹文彪已经睡了,对邹宁他很放心,虽然热血但靠谱。 邹宁松了气,将象棋箱放在茶几上,连饭都不想吃,拖着两条灌铅的腿,就想上床躺着,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兜里的驾驶证,打开一看,都在,但夹层里的小纸条换成了另一张——“keep you safe”萧冬的那张! 早起去卫生间,仍有酸奶样的浆体流出,她查了百度,决定去买药吃。 但这个药,她没吃上! 到了公司,就爆出晟斐集团的重大事故! 齐川还在出差,售后部电话被打爆,邹宁接的投诉电话也接到手软,汽车自燃和手机爆炸一个月内发生数起,这是晟斐叁十年来遭遇的最大的一次信誉危机。 蚁穴溃堤,晟斐集团的磨难似乎才刚刚开始。 …… 邹文彪起床时,邹宁早就出门了,她怕来自父亲的任何疑问。 但邹文彪没想那么多,一眼就看到茶几上的小箱子,大半夜回来给他带的? 走过去,打开来,嚯! 虽然现在落魄了,邹文彪是见过好东西的,拿出一枚黝光发亮的棋子,握在手中把玩,质感温润,握感饱满,绝对不是邹宁能买的东西,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早饭也不吃,迫不及待想摆上一盘,过过眼瘾。 掀开折迭棋盘,棋盘格中还有块皮革棋盘,抖开,下面露出一个更精巧的小盒,是个戒指盒,随着盒盖弹开,从里面掉出一个小纸卷。 “邹老头,把你女儿嫁给我吧!结了婚,和你一起过。” 臭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邹文彪嘴角不自觉地上弯,算你有眼光! 摆好棋子,下面除了说明书和棋谱,还有一个档案袋。 不像是象棋自带的,不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样儿,邹文彪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东西,被镇住了——是一本红艳艳的不动产权证,权利人姓名——邹宁!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高效吗?边求婚边下聘礼,可这个聘礼,他不敢接! 如果说之前他犹豫的是萧二游手好闲,此刻,他顾忌的就是家世差距问题了,任谁也不会对一套独栋别墅的诚意说叁道四,可钱不是越多越好,他得能承受,任何时候门第都是不能跨越的鸿沟,不是头脑一热就能忽略的现实,他再欣赏自己的女儿,也不会盲目的自以为是,思维,观念,价值观和生活习惯的差异,终会成为幸福的绊脚石。 但他也不能单凭他个人的想法擅做主张,只等着邹宁回来问问她什么心思。 晚上邹宁进门,就看到父亲对着一盘棋局发呆,邹文彪连饭都没做,就干等着她回家。 “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才不相信单凭和他下几盘棋,萧二就如此大手笔。 这话把邹宁问住了,该来的总会来,却没想到这么直接。 邹文彪等不及听她回答,将戒指和产权证亮了出来,邹宁也吓一大跳,这,太吓人了! (三十一) 次日上班,邹宁直接拿着装了戒指的档案袋去总部,楼层秘书告诉她,萧总出差了,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吧! 邹宁问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秘书说这个不清楚。 邹宁猜不透他是真的出差还是躲她,只能先把这件事儿放下,等他回来再说,至于说什么,怎么说,其实她也没组织好合适的语言。 受邹文彪影响,自小就被灌输自力更生的观念,想要什么,凭自己本事,不是自己赚来的,守也守不住,永远不要奢求能力之外的东西。 而他,就是她能力之外的奢求。 萧冬当然不会接受她的“退货”,但他出差,也不是借口。 质量危机尚在发酵中,华南芯片事件突然被重新扒出,发帖者宣称华南总监陈应龙是芯片事件的背锅者,R系芯片的确是残次品,为掩盖这个重大失误,便推出集团元老陈应龙挡枪,此番操作阴险毒辣,令人心寒。 剧情翻转,是吃瓜群众最喜闻乐见的场景,津津乐道的都是晟斐残害忠良,背信弃义。 舆论突然一边倒,晟斐一时间四面楚歌,陷入腹背受敌,孤立无援的颓势。 萧冬一直以来都以玩票心态进出办公室,首先是因为他懒散惯了,不愿被束缚,再者,他也不愿打破萧阑和齐川之间的平衡,两人之间或许有龃龉,情分还是在的,他不希望两个人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萧阑自中毒后,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恢复,经此系列的打击,终心力交瘁,再次入院。 目前的形势让萧冬措手不及,父亲刚过世两个月,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终于到了他所说的“需要的时候”! 齐川频繁出差,以挽救集团声誉和股价为由,发行海外股,集团岌岌可危,四个股东突然闹着抛售股权,萧阑卧病在床,没人把萧冬这个纨绔子放在眼里,但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一个股东人在上海,约他在浦东见面,明知道对方的意图,萧冬也得走一趟。 到了地方才发现,四个股东都在,看来是个鸿门宴。 寒暄了一堆用不着的,避重而就轻,只说年纪大了,没什么大志向,就想拿着票子安享晚年。 其中一人见萧冬领口开着,未系领带,皮笑肉不笑:“萧公子连最基本的文明礼仪都不遵守,明显没把我们几个老家伙当回事儿啊!” “系领带就文明?”萧冬扭头,整了整衣领,笑得邪性:“您以为领带是怎么来的?不过是块蹭血的擦刀布。有多少道貌岸然的人,打着“文明”的领带做着最龌蹉的事儿?” 反正对方也没有诚意,他何必委屈自己。 几个人被怼得瞠目结舌,连体面也不想装了,刚好借此因由,转手就把股权卖给一个加拿大公司,显然早有谋划。 与加拿大方代理签署了合作协议,也未能阻止股价持续走低,几个外聘高层纷纷套现,更让员工人心惶惶。从股权份额来说,萧家姐弟共持45%,齐川10%,四个股东共持25%,员工股15%。 照此趋势发展,集团要么易主,要么破产。 相比个人利益,邹宁更在意的是萧冬能否撑过去,自从那次去办公室找他,已经过去两周时间。 她没再贸然去总部,只给秘书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不是出差就是开会,她知道当下的形势,也不敢拿私事烦他。 齐川也去总部开会了,邹宁突然接到航空公司的电话,对方说该乘客订的明天飞迈阿密的航班因故取消,询问他是否改签,齐川手机未开机,就打到办公室来。 邹宁从未帮他订过飞迈阿密的机票,也就是说,这个机票是齐川自己私下订的,既然是私下订的,就不希望别人知道,那她要不要传达这个电话,航空公司会给他发信息的吧! 但这个电话她接到了,如果不传达,是不是不太好呢? 她纠结了一下午,下班前齐川突然问她:“如果集团解体了,你跟谁?” 这要她怎么答,从情感来说,肯定跟着总部啊,但她现在是齐川的秘书,真是纠结的一天。 见她沉默,齐川笑得意味深长,也没逼她,丢给她一句“随你。”就出了办公室。 …… 相比接踵而来的危机,戒指和房子就显得微不足道,暂时被邹宁压到脑后。 睡梦中被信息吵醒:“开门。”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邹宁揉着眼睛去开门,门外的人虽然疲惫,眼睛却不失神采。 “你怎么来了?” “来睡觉。”身子一偏,从门缝挤进来,邹宁关好门,随着他朝自己的房间走。 进了门,就被他拥进怀里,捧住脸吻到缺氧。 天气已经炎热,他却带着夜的寒凉,邹宁问他从哪儿来,吃饭了吗? 萧冬什么都没回答,只说太困了,想睡觉。 给他拿了新毛巾和牙刷,又去客厅拿个靠垫当枕头。 等他洗漱完毕上了床,邹宁说:“产权证我不能收。”至于戒指,她突然不想退了。 “收着吧,我现在连物业费都交不起,只能靠你养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养你?” “嗯,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房子和金钱接受我,也不会因为一文不名不要我。” 邹宁心头一暖,再说不出违心的话,想抬头看看他,被紧紧拥进胸膛,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嘴硬了,睡吧!” 两个人第一次什么都没做,拥抱着睡到天亮。 早上邹文彪去卫生间,开门就见到一个大高个儿对着马桶嘘嘘,吓得他差点儿爆粗。 哗啦的冲水声唤醒他。 “我好了,你用吧!”已经解决完的人,极其自然地拍拍他肩膀,半眯着眼又晃回邹宁的房间。 他这,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又想到刚刚看到的东西,乖乖!! 还有,拍他肩膀的手好像没洗!!! 回到房间,邹宁刚醒,看到窗帘泛白,吓得让他赶紧走,萧冬不紧不慢:“来不及了,已经见过了,在卫生间。” …… 两个人从房间出来时,邹文彪已经准备好早餐,他的情绪调整得也快,好像这个家一直住着叁个人,招手让萧冬过去吃饭。 桌上摆着白粥,煮鸡蛋,拍黄瓜,酱牛肉,还有一瓶辣椒酱。 “没有馒头吗,早上不吃面食,我浑身没劲儿。”他还挑肥拣瘦。 “要吃你自己蒸,外头买的我不放心,大早上哪有时间弄它。” “行吧!”他端起粥碗喝了一口,见邹宁在喝柠檬水,抢过杯子就喝,被她拿过去,又被他抢回,喝了一大口,对她耳语:“下面的水我都喝了,喝你点儿水怎么了?” “你能不能闭嘴。” 邹文彪看不惯对面的卿卿我我,却把剥好的鸡蛋丢进萧冬的碗里。 “邹老头,以后就负责给我们做早饭吧,这粥煮得不错。” “美得你。”邹文彪又丢一个鸡蛋进去。 是啊,那个画面,想想都美! (三十二) 久违的周末,饭后萧冬要和邹文彪下棋,邹文彪即使再没眼色,也不会大早上和他下棋,只说没睡够要去睡会儿,让他们该干嘛干嘛。 邹宁在厨房刷碗,身后突然贴来一具泛着热气的身体,她心虚,边躲边朝客厅探头,厅里已经没人。 “鬼鬼祟祟,想做坏事吗?”身后的人用行动演示。 “你别闹!”她扭腰躲他不老实的手,耳朵已经被叼住。 “天气这么好,去约个会吧!” 接触这么久,两人从未正式约会,邹宁没和谁约会过,也不太感兴趣,尤其他们之间该不该做的都做了。 “有必要走这个形式吗?” “怎么是走形式?该有的咱都得有,我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儿。”他也没约会过,都是直接滚床单。 “你不去看看萧总吗?” “晚上再去,好几个特护盯着呢!”他低着头,专心在她后颈种草莓,直到嘬出一个满意的颜色才松口。 与其在家心惊胆战,还不如出去走走,邹宁同意了。 出了门,俩人都很茫然,邹宁没有女性的浪漫情怀,对于她来说,一束花远不如一颗大白菜实在,萧冬从没跟女性逛过街,连他姐都算上。 唉,还是直接滚床单省事儿! 冥思苦想,还是按套路来,先去看场电影。 上午场基本等于包场,也不挑内容,进场时看到《迈阿密行动》的片名,邹宁才想起昨天接到的电话,一边掐住骚扰的手,一边把这个情况和萧冬说了。 迈阿密?齐川肯定不是去度假,多半是在那里转机。 这个讯息对他很有启发,萧冬忍不住亲她:“真是我的贤内助。” “谁要做你的内助!”邹宁扭头看后面,空无一人,只有前面几排坐着叁两个人。 “那做什么,主人?” 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悄悄拌了两个小时的嘴,一边偷偷搞小动作,还不如窝家里看投影。 出了影院,刚好中午,不用再绞尽脑汁想行程。 从步行街到停车场还有段距离,萧冬烟瘾犯了,周围没有椅子,他也不在乎形象,蹲马路牙子上就点支烟抽,见邹宁站在一旁,浑身上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出来,直接把衬衫脱下垫到地上,让她坐。 邹宁站在那里看蹲在地上的人,黑背心下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饱满的肱二头肌看得人血脉贲张。 他若真失业了,做个内衣模特肯定爆款。 她在为他的前途做打算,没注意腿后跑过一只小公狗,狗狗见到地上的“障碍物”,后腿一抬,开始标记路线…… “我是不是得揍你啊!” 萧冬作势抬手,狗子先声夺人,哽哽着撒腿就跑。 萧冬抹一把热腾腾的后腰,沾了满手尿骚,实在多一刻都不能忍。 当街掫掉背心,又在上面擦了手,直接丢进路边垃圾桶。 邹宁在一旁看他边闻手,边拾地上的衬衫穿,笑得弯了腰:“不是说不欠别人,得到什么都要还回去吗,你倒是还给它啊!” 萧冬头回见她这么损,觉得新鲜,伸出沾了狗尿的手朝她脸上摸去:“我看你挺羡慕,还你得了。” 邹宁掉头就跑,笑声也没停,萧冬在后面追,幼稚得像一对儿童。 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被一泡狗尿终结。 …… 确切说,应该算是快进。 街上有人,邹宁跑了几步便停下,萧冬抓住她就拐进一旁的快捷酒店。 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狗尿味儿了,进门就报复性咬住,可邹宁介意,一想到捧她脸的手摸过狗尿,就身心不适,诚然她喜欢动物,但绝不包括它们的排泄物啊! 见她反应强烈,萧冬说她“叶公好龙”,悻悻地去沐浴间打了几遍沐浴露,出来时整个人湿漉漉香喷喷,像株雨后的百合花。 邹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饿了半个月的男人,见不得这种笑,撇掉毛巾,揭开浴衣就扑了上去。 将人带到床上,还记着狗尿的仇,怀疑她是帮凶,至少在纵狗行凶。 “不是一直想‘上脸’吗?今天就教你……上脸。” 谁想了,还一直! 被宽厚的胸膛压着,邹宁无处可逃,也不想逃,但她并不想学什么‘上脸’!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技能。 “主动权给你。”大手剥掉她的帽衫,推开运动背心,饱满的乳房弹出,含住一只舔舐,另一只抓在手里揉捏,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想先上我,还是被我上?” …… 频繁的宠爱,邹宁的身体早被萧冬摸透了,没几下,就被捏得哼哼唧唧,熟悉的空虚感,让她放松了对‘上脸’的警惕。 运动裤已被褪下,带出一丝闪闪发亮的银线。 直到身体被翻转,形成女上男下的跨坐姿态,下面的人轻易抬起她的身体,对准自己的脸,邹宁瞬间惊醒,挣扎着要下去,下体突然被温热的口腔含住,牙齿轻磨着软肉,小腹一抖热浪奔涌而出,尖叫着喷了萧冬一脸。 下面的人浑不在意,吞咽掉满口汁水,继续吸吮急剧缩合的花瓣,还用舌尖深深浅浅地逗弄,直到她激动得哭出来,才将人转到身下安抚。 “舒服吗?我的脸终于被你上了!”他用沾满汁液的脸亲她。 邹宁只顾哭哭啼啼,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体验太让她震撼,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花招! 上完脸就翻脸,说什么也不肯让萧冬上她的脸,那么粗一根,看着都眼晕,更别说吃进去了。 来日方长吧,萧冬不再勉强她,覆上身躯,直奔主题。 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把床显得异常宽大,即便热汗淋漓,也舍不得松开半毫缝隙,在一声声的呜咽中,萧冬将自己全部献给身下的身体,他卑劣地想,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三十三) 折腾到天黑才退房! 在外面吃了晚饭,萧冬开车送邹宁回家,又一个人去医院看萧阑。 对于集团的困境,萧冬没和萧阑透露太多,怕她忧心,也禁止任何人对她透露,连一切电子设备也断了,萧阑想得则是,刚好可以借此次危机磨练萧冬,就遂了他的意。 但萧冬和她提了齐川去迈阿密的计划。 他需要萧阑帮他理清脉络。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知道齐川与常婉的纠葛,因为齐川隐藏得太好了。以萧阑对齐川的了解,他是个野心大于情感的人,并且对情感有着严重的洁癖,要是知道他和常婉有染,一切就简单得多,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一切被动,皆因心不够狠。 萧阑觉得齐川最可能去的是两个地方,开曼岛或维京群岛。 证实这一点的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侵入齐川的通讯设备,目前距离齐川最近的人,就是邹宁,但萧冬不想让邹宁冒这个险,虽然明面上齐川办公室没安监控设备,谁知道暗地里有什么安排。 …… 但有人和他心有灵犀! 趁着齐川外出,邹宁对他桌上的电脑动了念头。对于常年与代码打交道的人来说,破解一个局域内的密码并不是难题。 此前,邹宁没和萧冬提过对齐川常婉的猜测,觉得她没有资格干扰他人的生活,但看到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时,她动摇了。 那是多张不同角度的视频截图,每一张都完美避开男人的正面,常婉的脸迷离而清晰,她对面的男人是谁,不言而喻。 萧总会一直蒙在鼓里吗? 还是不露声色,心照不宣? 时间有限,她抛开杂念,继续登录云空间,卓根陈,列治文,开曼……一个个信息链在她眼前闪过,看得她心惊胆战,安全起见,她回隔壁办公室取来U盘,刚传了叁分之一,突然有人敲门。 未等她应答,门从外面推开,常婉走进来。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见到邹宁站在桌子后面,常婉有点儿不快。 “齐总呢?” “齐总开会去了,你要不坐下等会儿?”邹宁调整好表情,希望她没耐心等。 常婉没什么耐心,但是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齐川,电话也打不通,只能扶着腰坐进沙发,满脸的不耐烦。 邹宁见好就收,悄悄关了电脑。 去茶水间给常婉榨了杯果汁,就回隔壁办公室给萧冬发消息。 萧冬正和齐川在一个会议室开会,收到消息,他抬眼看向齐川,那头心电感应般与他对视,萧冬嘴角轻扯,笑了,不知是对齐川,还是对发消息的人。 “收到,我的主人!”他回。 “信息足够,不要再冒险!”他再回。 纵然萧冬闲散惫赖,骨子里终归流的是萧鸣的血,几个线索相连,便猜出个大概。 大抵是齐川纵容陈应龙以破坏集团利益来中饱私囊,然后又要挟陈为他做事,在晟斐股市低迷时期大量买入,包括几个股东抛售股权,高层套现,都与他的努力息息相关。 好在,他不至于措手不及。 但齐川也不是吃素的。 陈应龙芯片事件(按计划)暴露后,齐川将陈应龙调到加拿大温哥华,以卓根陈的名义在列治文注册空头公司,他的最终目的是将集团席卷一空。 对于晟斐他是有感情的,但只要萧家姐弟在,他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占有一席之地,而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暴露,最终的结局将是身败名裂,颗粒无收。所以,他急于将陈应龙手下的股票和现金转到自己名下。 在开曼岛注册离岸公司,可以在世界各大银行开户提现,个人信息绝对保密,能完美实现他的计划。 …… 齐川回产业园时,常婉已经走了,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她没有太多精力坐那儿干?。 邹宁过来转达常婉到访一事,主要是想试探她露没露馅。 齐川看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比刚来时更加水灵,满脸的胶原蛋白绽放着青春活力,两只黑亮的大眼睛顾盼生辉,浅淡一笑便足够动人。 齐川几乎又要问她一次“跟谁。” 想想又觉得可笑,挥挥手,让她先下班了。 睡前洗澡时,邹宁才想起这个月的姨妈还没来,乳房也胀得难受,躺在床上百度,越对比越像,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慌张的感觉,只想着明天买个试纸测测。 结果第二天早上姨妈就来了,反而还有点儿失落! 到产业园后,齐川让她去他办公室,邹宁心中一沉,不会这么快就露馅吧! 忐忑不安地敲门进去,齐川递给她一张岗位调动通知书,总部发来的,因工作需要,调她回总部秘书处任职。 “是你提的申请?”对面的人靠进椅背,面无表情地注视她的眼睛。 “不是。”邹宁否认,的确不是她申请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儿,肯定是萧冬操作的,这人为什么不提前和她商量一下。 空气僵住片刻,邹宁坦荡迎接对面的审视,终于,齐川笑了。 “那你的意见呢?这是双向选择,员工有拒绝的权利。” 我当然愿意了! 这话几乎脱口而出! 但想到那余下的叁分之二,邹宁稳住情绪,昧着良心说:“我愿意留在这儿,跟着齐总工作。” 齐川收住笑,点点头,就让她回自己办公室了。 果然,没过十分钟,就收到萧冬的信息。 “?” “还呆上瘾了?” …… “晚上收拾你!” (三十四) heiyeshuku.com 早在晟斐股东转卖股权时,黎子安就提出帮萧冬度这个难关,被萧冬回绝。如果这一关过不了,他以后也守不住这份产业,他更不想因为帮他,影响黎氏的商业关系网。 但在得知齐川的动向后,他让黎子安以个人的名义帮他一个忙。 萧冬大概猜出邹宁留在产业园的目的,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险,再不济,他也不会躲在女人的身后。 …… 一旦在意,就会本能避嫌,明明齐川不知道他们之间互通款曲,邹宁先就做贼心虚了,看到大门口的车,吓得她转身又返回园区,把萧冬整懵了。 “你过来干嘛呀?!” “收拾你。”更多免费好文尽在:xunh ua nli.co m “万一被看到怎么办?” “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萧冬气得想下车抓人。 “你先走,等会儿我去找你。” …… “行,我在家等你,敢不来,后果自负!” 邹宁本来也要和他见面的,她想证实今天听到的传闻。 但不想去他家,去了估计就出不来了。 “你在嘉悦停车场附近等我吧,我到那里比较方便。”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爱去不去!” …… 下班前听财务办公室的人说,集团亏损严重,这个月的薪水可能要延迟发放,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吗? 到了约定地点,汽车提前响了声喇叭,邹宁让他下车说话,萧冬让她上车说。 和她扛上了。 车里的人,依旧云淡风轻,完全没有焦头烂额的迹象。最终还是邹宁妥协,在他得逞的表情中上了车。 “先说好,不去你家。”看到车行的方向,她赶忙声明。 “那你说,去哪儿?” “就在车上吧!” “在车上干嘛?”他斜睨她,腔调突然变了味儿。 “你别闹……”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住宅区,邹宁急了,死活不下车,萧冬只能把车停在树墙的阴影里。 “明明是你对我垂涎叁尺,怎么还反咬一口?” 虽然他一直无赖,邹宁还是不太习惯他随时发情,对着探过来的头就是一巴掌。 反正也被她打惯了,躲都没躲,解开安全带就把人拎了过去。 被身下的硬物顶到,邹宁起身想跑,又被萧冬按住肩膀,笑得危险:“在车上是不错,我也喜欢。” “你别闹了,我有正事儿和你说。” “边做边说。”嘴巴不由分说地咬住她。 手也开始不老实,小腹一下一下顶着她。 没多会儿,人就被亲软了。 哼哼唧唧任他摆弄,多次欢爱,邹宁的快感来得猛烈,傲人双峰在忘我的肆意颠簸中,晃得男人快流鼻血。 “怎么又大了?”释放过后的男人将脸埋进绵软的山峰,边吸边问。 邹宁闭眼仰头,身心都沉浸在欢爱的余韵里,早把要说的撞到九霄云外。 夕阳的余晖照进车内,远处响起进进出出的汽车声。 缓了好一会儿,邹宁问他关于延迟发薪的传闻。 静寂片刻,汗涔涔的脸才从胸口抬起,顺着凸起的山峰浮游而上,停在她耳际:“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那套别墅可以……” “别打主意!” 萧冬没说,上个月的薪水已经是抵押了几处房产才解决的。 邹宁伸出手臂,第一次主动揽上他的脖颈,对着他耳朵轻语:“别嘴硬了,既然要我养你,就得听我的。” 又亲昵地吻了吻红红的耳垂:“卖的周期太长,可以抵押贷款,先救了急再说。” 萧冬心头一热,他不是矫情的人,这个提议的确解了燃眉之急。 半晌,才隐住眼眶的潮湿,情感发自肺腑:“嗯,以后我名下的都给你。” 后来,他说到做到了! “我可惦记上了,所以你得争取。” 她只是说说而已! “我会的,但你得回总部,离齐川远点儿。”他一下一下嘬她嘴角。 “唔……嗯,下个月吧!”她边喘,边躲。 “不行,马上。”嘴巴滑到细细的脖颈,继续嘬。 “我心里有数。” “我没有,你留在那儿,我心慌。” “你别……”大热天的,她再也不想穿高领。 “再来一次?”虽然是问句,却用行动给出肯定的回复。 喘息再次平缓时,路灯已经亮了,空气中漂浮着隐约的饭香。 “渣男!”缓过劲儿,邹宁捶他。 就知道吃肉,不知道吃饭,每次都是饿着肚子。 萧冬用诧异的眼神看她,刚刚不是挺热情吗? “我饿了!” 啊?还没吃饱! 萧冬想歪了,对她的强大需求表示震惊,继而又窃喜,棋逢对手才过瘾。 “我整个人都给你了,这还不管饱?” …… 第叁次以嘴唇被咬破而告终,“萧总的嘴巴为何总是这样?”员工群又有新话题。 (三十五) 邹宁很固执,坚持按自己的计划来,距离月末不过两周,萧冬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萧冬不打算把齐川和常婉的事儿告诉萧阑,除了让她更加失落,于事无补,他知道接下来如何做就够了。 薪水正常发放,大大出乎齐川的意料,按照他的预测,萧家姐弟已经没有可挪动资金,再推一把,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问题出在哪儿呢? 邹宁去送咖啡时,齐川正锁着眉头看电脑屏幕,见她进来,面色稍缓,视线暂时从电脑前移开。 “有护照吗?” “没有。”邹宁放下咖啡,等他下文。 “有时间去办一下。” “哦。” 啊?他想找人质还是帮凶…… 收到邹宁发的陈应龙详细地址时,萧冬已经在去英属维京群岛的邮轮上。 萧冬让黎子安帮他了解注册离岸公司的程序,黎子安托同样在维京注册离岸公司的五舅陆照帮忙,公司名称,注册资金,董事,股东,所有程序都办得差不多了,只需萧冬露个面就全部搞定。 离岸公司的投资人无需在注册地驻留,业务可在世界各地开展,资金也能在世界各大银行支取,办理好所有事宜,陆照直飞法国,萧冬在候机室给邹宁打电话。 第一遍没接通,五分钟后又打,被直接切断! 晟斐出事以来,他第一次慌了! 起飞前正要再打一次,收到一条消息:“刚刚不方便。” 他回了个顺利的表情:“洗香香,等我。” 邹宁可没有一点儿旖旎的想法,给萧冬回电话,结果关机了。 …… 就在齐川坐等晟斐宣布破产时,陈应龙突然失踪!安全起见,齐川从来不让陈应龙主动联系他,但这次断联,让齐川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环外的远郊,有一片厂房仓库租赁区,其中一间藏着陈应龙未及脱手的芯片和齐川后来准备的故障电子产品,他觉得是时候处理这些定时炸弹了。 事关安危,他不能假手任何与集团有关的人,但数量可观,他一个人无法实现搬运,立在窗口冥思苦想,偏巧看到邹宁从厢式货车驾驶室下来,送货司机临时有事,她热心帮跑了一趟。 齐川颇感新奇,这个年纪的女孩,考B本的不多。 邹宁没想到齐川这么快回来,严格来讲,她这属于串岗加空岗,进他办公室时有点儿忐忑,事情还没办完呢,可别现在把她遣回总部。 “怎么考B本?C本不够用吗?”齐川问她。 “……嗯,就想着多门手艺,多条出路,万一拉个货送个菜啥的。”这差不多是她真实想法。 对于养尊处优惯的齐川来说,这个答复就有点儿调侃了,嘴角不由自主上挑,桌面的手机振动,一条信息发过来。 邹宁就见他上挑的嘴角急剧下垂,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 不过一瞬的光景,快到邹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对面的人恢复笑意,交给她一个特别任务——明天下午把一车货送到临乌,临乌距离云州差不多400公里远。 第二天上午,齐川提前去仓库安排一番,将大大小小的箱子装上租来的厢式货车,还在中间夹了点儿“私货”,又赶回产业园接邹宁。 虽然他没和邹宁透露具体是什么货,只说一个大客户要求集团亲自配送,但邹宁猜与那些事故产品有关。 “为什么不用咱们自己的车送货?”既然对方要求集团亲自送,用集团的车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今天活多,大老远开过来,时间上不划算。” 未免牵强,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坐进驾驶室,邹宁发现齐川没上车。 齐川说下午有事儿,让她一个人送过去,货送到了不用急着回来,在那儿玩几天。 邹宁不得不多心,这么多货,让她一个人送过去,连个压车的都没有,还要走一段夜路! 难道是他发现什么了? 从昨天收到那个信息之后,他的态度就明显转变,邹宁不想太被动。 怎么也得把他拉上车! …… 飞机刚落地,萧冬就打开手机,弹出一大段话,和一个地址定位,时间已是20小时前,在他关机之后。 回拨无人接听。 “等着!” 真是不省心! 辗转到达定位地点,又耽误了两个小时,正是中午十二点,整个仓储区静得诡异,仿佛进入无人区。将车停在入口,萧冬步行至目标地点,很好找,只有一个仓库前停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 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24小时,不知道有无变故,他放轻脚步,借着货车遮挡身体,头顶突然被个东西砸到,一颗巧克力球弹落在地。 一个娇憨的声音从上面传下。 “怎么才来啊,饿死我了!” 萧冬抬头,车顶的人探出头,笑得一脸灿烂。 “下来!”车下的人张开手臂,等着她跳。 “小心惯性。” “你就跳吧!” 邹宁已经做好就地打滚的准备,朝他身上扑过去,被紧紧抱住顺势转了一圈,卸掉冲击力后,稳稳停住。 想夸夸他,嘴巴就被含住了。 饿了一宿,邹宁连舌头都觉得美味,比他更热烈地吸吮纠缠,恨不得吞下他,萧冬被她的热情吓到,要不是情境所限,恐怕会就地办了他。 吻到眩晕,萧冬松开嘴,轻拍她绯红的脸蛋:“晚点儿喂你,齐川呢?” 邹宁紧靠着热乎乎的胸膛,不情愿地睁开眼,度过饥寒交迫的一夜,手机没电,附近没有商铺,她最渴望的竟是他火热的身体。 拉着他打开货箱的铁门,一股刺鼻的气油味儿扑面而来,在里面憋了一夜的人见到光亮一时不太适应,半眯着眼睛朝外看,眼镜已经不知丢哪去了,只能看出一高一低两个剪影,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萧冬看着趴在那儿的齐川,一贯衣冠楚楚的男人,白衬衫褶皱斑驳,露着两条白胳膊,袖子和领带变成绳索绑在手腕和腿上,缺德的是,手反剪着绑倒也罢了,她还在他的脚背支了根木棍,用鞋带把脚绑成芭蕾舞脚,然后才用袖子将两腿并齐绑到一起,普通人这样坚持不到一分钟就得小腿抽筋,齐川被绑了一宿,可想而知。 再看他脸,额头的包还肿着,眼眶凹陷,双眼都快失焦了,是萧冬从未见过的狼狈。 此情此景,让萧冬忍不住怀疑,之前她是真的打不过他吗?回过味儿来,又有点儿沾沾自喜,怕是早就对他垂涎叁尺了啊! …… 齐川实在太低估邹宁的杀伤力,以为仅凭男女差异就能镇住她,结果邹宁直接用强的,把他撂倒就绑上车,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眼见她发动汽车,吓得把车上的手脚全说了。 他的确是在接到消息时产生的杀机,消息是常婉发的:“在躲我吗?我看到你的秘书开你电脑哦,想知道详细的就来见我!” 刚好这批棘手的货不好脱手,利用邹宁运输货物,在刹车上做手脚,又放了两桶盖未拧严的汽油,仓库距离高速口很近,上了高速想停车都来不及,车毁人亡是万无一失的。 邹宁庆幸自己没上套,但她不知道萧冬那边的情况,不敢贸然报警,只能等着见面再做决定。 萧冬的速度比她预想得要快,离岸公司生效第一时间就雇黑客公司拦截陈应龙与齐川的通话信号,并以齐川名义让陈应龙将手中股权和现金转到指定账户,顺利完成资产转移,陈应龙恐怕此刻还在等齐川的下一步部署呢! 集团的股权之争告一段落,资产问题不需要牵扯齐川,下毒,纵火(未遂)还有勾结陈应龙制造产品事故足够他“休息”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