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怨(姐弟骨科)》 序幕 灯火璀璨,霓虹交错。 与外边街道的繁华热闹相比,那条隐蔽在老旧社区的小巷显得幽静许多,坐落在小巷角落的甜品店灯光昏暗,似乎正准备打烊,橱窗只有几盏微弱的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店内一阳之地。 店门口种植着绿萝和藤蔓,挂着小串灯的枝叶纤细却柔韧,在寒风微微吹拂下摇曳。 “安依姐我先走啦,明早还有课!” 兼职的女学生向店内正在擦拭着柜台的女人挥手。 “好的,路上小心。”女人抬头对着女学生微微一笑,语气温柔。 女学生点了点头,骑着电瓶车,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女人低头继续着手中的活儿,有些心不在焉,盯着那一滴糖浆遗留在木桌上的污垢,思绪飘散。 如果当初没有放弃学业,她现在可能已经在准备毕业了吧?就像别人那样放纵的享受学生时代的天真烂漫,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在阶梯教室听课,跑去图书馆抢座位,同舍友嬉笑打闹,去兼职赚些零花钱…… 可惜她早已丢失了自己最宝贵的梦想和前程,再回首只能看到一片阴霾。 思绪戛然而止。 回忆太痛苦,仅仅是片刻都让人窒息,更何况她还曾活在其中,似乎时间都无法带走她心底的伤,无法愈合的烙印永远在内心深处持续灼烧。 直到手机亮起,屏幕的微光亮了安依的侧脸。目光聚去,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姐姐】 又是他…… 【我来接你,好吗?】 紧接着的短信让安依一惊,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如梦魇般的感觉袭来。 她急忙起身将抹布挂在挂钩上,动作太急脚下绊倒了台椅,脚踝立即传尖锐的疼痛。她皱眉忍痛着强撑着站稳,快速锁上店门匆匆离开。 这个陌生号码不是别人,是安依同父异母的弟弟,安淮霖。 安淮霖就像一颗毒瘤,每当她试图将他彻底剔除时,他总会用尽办法蔓延到更深处,将她推向痛苦不堪的深渊。 深夜的小巷人迹罕至,只有路旁几盏昏暗的路灯发出微弱而又朦胧的光芒,看似平静的氛围却她人心悸。她走的太匆忙,本打算将今天店里剩下的面包带回家当晚餐都没能来得及打包。 安依为逃离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算葬送自己的前程也在所不惜。可就算是这样,他似乎也能从茫茫人海中揪出她。 脚踝处传来的刺痛迫使她不得不放慢脚步,疼痛感和心中隐隐不安的情绪让她已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安淮霖。 直到男人快步走近她,从背后拉她入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 熟悉的气味让安依身体瞬间绷紧,耳朵嗡嗡作响。 ”姐姐……男人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透着压抑。 他紧紧拥着怀里的女人,怕稍一松懈她便会消失不见。 熟悉的声音让安逸心脏剧烈的收缩,血流加速,顿时噩梦般的回忆涌上心头,回忆中属于那个夏天的蝉鸣在耳畔响起…… 差些失声尖叫,四肢奋力挣扎,奈何力量悬殊太大,男人的臂膀紧扣着她的肩,将她牢固禁锢在怀抱之中,令她无法挣脱丝毫。 见挣扎无果,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恐惧感,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你先放开我行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深深埋在她脖颈之间,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安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挣扎着想要摆脱掉这种束缚,却被越拥越紧。 就是这样无力又绝望的感受,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狠狠地吸进去,无处可逃。 童年 安依关于生母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自觉记性很差,可每当有人欺负她,她都能回忆起妈妈的声音。 那时她还很小,妈妈常给她唱歌,妈妈的声音很好听,歌声伴随着拨浪鼓,安稳的进入梦乡。 可渐渐的,她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 小安依总会躲在角落中偷偷的哭泣,她想见妈妈。幻想中的妈妈会给她买漂亮的衣服,给她买漂亮的玩具,与院子里有妈妈的小女孩们一样幸福。 可自己的妈妈自从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隔壁的邻居阿姨说是妈妈不要她了。 小安依不相信。 安父每天早出晚归,把安依托付给家中保姆照顾。直到有一天小安依从爸爸口中得知“妈妈”要回来了。 可她等来的却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和她襁褓里的孩子。 安依父母大学相恋,毕业后白手起家,夫妇二人合力创建了一家软件公司。正赶上时代的红利,他们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成为市里数一数二的软件开发商之一,也算是功成名就。 安依生母生下安依后就因身体原因再无法生育,安依小时候身体虚弱,安母不放心将女儿给月嫂和保姆照顾,便全职在家照顾女儿。 安母这样相夫教子的生活持续到安依四岁,家庭主妇的身份让她渐渐地与社会脱轨。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丈夫出轨了,甚至外面那个女人的肚子已经大了。安母没有选择去与小三对峙,而是跑去公司找丈夫理论。 可丈夫反而说出了出轨的原委,字字句句强调他是迫不得已的。 他思想守旧,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来传宗接代,正好与在乙方公司工作的助理一见钟情,一来二去,就做了对不起安母的事情。 虽语气带着些许惭愧,但行为感觉是理所应当的。 那时安母才发现,这么多年的感情竟是如此易碎,对丈夫失望透顶。愤怒的她打算夺回公司,却在曾经与丈夫一手创办的公司受到冷遇。 回归家庭期间,公司的很多事务已在她能力以外,她已然无法操控了。 数月后,丈夫的私生子出生,她知道无论如何丈夫的心已经收不回了。最终她选择与安父离婚,搬出安宅,出国两年后便再嫁了。 小时候的安依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总是在婴儿床旁看着还是婴儿的安淮霖,羡慕着他的奶嘴,他的婴儿床,吃穿用度都比当初的自己好,被视为家里的宝贝。羡慕他能见到妈妈,羡慕着爸爸对他的偏爱。 对于安依来说,继母虽然说算是对她不错,但难免有隔阂,曹青然会无意识的偏袒亲生儿子。而安父本来就重男轻女,对儿子自然是更加宠爱,重点培养。 安淮霖也争气,从小都是亲朋好友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给安父涨了不少面子,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冷落了安依。 羡慕在一次次的委屈中,变为嫉妒和怨恨。 刚上小学的小安依恶狠狠的盯着手里拿着属于自己的拼图的小男孩,而后者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安依!弟弟要玩你就给他玩,弟弟还小要让着点弟弟知道吗?” 父亲的话语刺痛着年纪尚小的安依,她站在原地攥紧拳头。 “哎呀小孩子嘛,别吼她,明天我去给淮霖新买一副就好了。” 在一旁插着花的曹青然转身走来,抱起泪水在眼里打转的儿子耐心哄着:“妈妈明天给你买新的,我们不抢姐姐的玩。” 小男孩正是顽皮淘气的年纪,但安淮霖本意并是要抢姐姐的玩具。他只是好奇姐姐平时爱玩的拼图,就趁姐姐不在偷偷玩了起来。 结果被折返回家拿东西的安依逮了个正着,看见姐姐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后,鼻子忍不住地开始泛酸…… “依依,弟弟还小,别跟他计较。”曹青然拍拍安依的肩。 本来被抢东西的是她,为什么他怎么还好意思委屈? 她讨厌这个所谓的弟弟,讨厌偏心的爸爸,讨厌看上去公平,但实际上还是偏爱自己儿子的继母。 虽然稚嫩,但那恨意是鲜活存在的。 贪恋 如果有人爱上一朵花,天上的星星有亿万颗,而这朵花只长在其中一颗上,这足以让他在仰望夜空时感到很快乐。他会告诉自己,在星空的某处有我的花。 昏暗的房间内,安淮霖默默的翻看着发给安依的短信。 【姐姐,你今晚睡得好吗?】 【我在等你回来。】 【姐姐,我做了你喜欢的红豆年糕汤,等你回来。】 【今天是爸爸的忌日。】 【姐姐,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我想你了。】 ...... 他不知道安依在收到这些短信后的心情,只是在抑制不住想念的时候编辑了又删,最后小心翼翼的发出去。 虽然对方从未回复,但他知道她已经看见。 安依开始还看着这些短信犯恶心,后来渐渐习惯对这些短信视而不见,可内心还是害怕安淮霖找到自己。 安淮霖低估了安依想要重新开始的决心,而安依低估了安淮霖对她的执念。 安淮霖控制不住心里泛滥成灾的情绪。他的目光变得黯淡无神,眼底深藏痛苦与挣扎。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 他爱上了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安依离开后,安淮霖每天都会打扫她的房间,房门永远留着,桌上摆放着鲜花,这些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他幻想过她突然回来的画面,幻想她看到这些东西会惊讶、震撼、难过、或者哭泣。 可她再也没有回来,就像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从来就不属于她一般。 包括他。 躺在安依的床铺上,枕头带有安依身上独有的味道。那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春风拂过树叶般的清爽,那是独属于她身上的香味。 安淮霖不止一次的想把这香味融入骨血,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在手中送给她,可现实是他只能看着她消失在他面前。 闭起双眸,仿佛能够听见安依浅浅的呼吸声。 被属于安依的香味缠覆着,安淮霖身躯紧绷,身下的性器涨的发疼…… 窗外的月亮照在他脸上,明媚却显得忧伤。 他闭上眼睛,修长的手伸向阴茎,缓缓抽动着,牙齿紧咬着嘴唇边缘压抑着低哼声,仿佛在用疼痛刺激自己般。 安淮霖知道他此刻是多么龌龊下流,他却无法自拔的在欲望里沉沦。 他怎么能忘记呢? 父亲去世的那个夏天,他撞见安依在收拾搬家的行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冲过去失态的抱住她,将她抵在墙边,慌乱地吻遍她的脸颊,她的唇角,她的脖颈…… 安依被他的行为吓得面色惨白,不停的推拒着,可她的反抗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房间内,低沉的喘息声再无法抑制地从安淮霖喉咙里溢出。 他紧咬牙根,压抑着内心的痛楚,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浓烈的哀戚与不舍。 “姐姐,不要离开我……” 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带着安依气味的枕头压在身下,任由自己陷入疯狂的境地,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 终于,在几下狠狠的套弄后快感达到顶峰,乳白的精液喷涌而出,溅在床单上,带着腥甜的气息。 高潮后,安淮霖在黑暗中呆滞许久,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额际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那年他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 当晚安依就急忙地走了,走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准确来说应该是逃离,逃离令她窒息的地方,在安淮霖的世界里销声匿迹。 心像被针扎似的隐隐作痛。黑暗中,安淮霖眼眶发红,眼底尽是哀伤之色,嘴唇微动,似乎在喃喃自语。 “依依……” 他的姐姐,他的依依,就这样在他的低谷时狠心离开了。 眉宇间悲凉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收拾好残局,安淮霖起身走到阳台外,点了支烟狠狠抽了几口,随后又扔掉手中的烟蒂,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无法忍受安依的离开,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安依学生时期的的朋友。 杨悦是安依的大学舍友兼闺蜜,她在知道了安淮霖的身份后很诧异,她认识安依十年却未曾听她提过她的弟弟,只知道安依在父亲去世后便辍学了。 安依离开学校后,她与安依聚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最后一次见她瘦了不止一点半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姐弟俩的皮肤都遗传了父亲的白皙透亮,都是人群中漂亮的存在。杨悦看着眼前沉默寡言的男人,眼神中充满同情。 这些年想必他也过得很艰难吧。 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安淮霖:“她可能现在在这家店里上班,这是她上次给我的。”说完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家中出现巨大变故,这样沉重的打击足以让任何人失意颓废甚至精神错乱,安依却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杨悦想帮忙又不敢插手,她知道安依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私事。 安淮霖紧攥着名片,看着上面的地址和电话,眼眶渐渐发红。 “你…还好吗?”杨悦小声问道。 安淮霖将名片收进兜内,抬头冲杨悦微微一笑:“谢谢。” 杨悦见此也松了口气。 作为安依的朋友,杨悦真心希望安依可以走出阴霾。就让她先与弟弟重逢,毕竟两人是血缘关系上割舍不掉的亲密羁绊。 可她不知道对于安依来说这种血脉牵绊只会带来更深的痛苦。 车辆行驶在马路上,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令安淮霖忍不住回忆往昔。 他的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他做梦都渴望拥有的温暖和幸福,安依只要轻轻触碰它,他就会被它狠狠地撞碎,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望着安依穿梭在店内的身影,她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牛仔裤,脚踩着帆布鞋,长及腰间的头发扎了起来。 她瘦了很多。 安淮霖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咽喉。他贪恋地感受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眼帘。 知道安依工作的位置后,安淮霖隔三差五都会来到那个地方,但只是远远的看着。 他知道贸然靠近只会引起安依的反感和厌恶,安淮霖坐回车内,闭目养神。 他想着自己该怎样与安依再遇,总不能一直这样傻傻的耗着。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甜品店门口,驾驶位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安淮霖睁开双眸望向窗外,透过玻璃清楚地看到安依笑着从店里走出,钻进副驾驶。 随即车子缓缓启动,扬长而去。 安淮霖怔怔地看着那车尾,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看的出来安依与那个男人关系匪浅。 车内死寂般的宁静。 执迷 正行驶在车流中的黑色轿车内播放着轻松舒缓的音乐。 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安依突然打了个寒颤。她这几天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但每当她回头寻找时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导致她疑神疑鬼的。 “这几天降温了,多穿点衣服。” 沉邺驾驶着车辆,余光瞥见了打寒颤的女人,体贴地调高了车内空调温度。 安依点点头,将衣领拉高了点,裹住自己脖颈,嘴角微翘:“嗯。” “分店的事情应该这个月就能办妥。”男人的语速缓慢,平稳,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闻言,安依立刻扭过头:“真的吗?谢谢沉总了。” 安依感激道,眼中浮现出惊喜的光芒。 “不客气,这是你辛苦成果。” 甜品店只是沉邺的副业,他主要的投资产业在国外。他可以说是安依的伯乐,在她落魄时给了她机会成长,并且给予她支持。 车内再度陷入沉默,播放着的音乐似乎有魔力,使氛围显得格外暧昧。 “小安。”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怎么了,沉总?”安依疑惑的侧头。 “我周末要跟何总谈合作案,如果可以,麻烦你帮我去接一下小洋。” “好的沉总。”安依爽快的答应了。 这个合作关系着他在国外注册的公司日后的发展,所以他才决定亲自过去谈判。 小洋则是沉邺与亡妻的儿子,今年六岁。两年前妻子因疾病去世后他就未再婚娶。 安依知道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所以有空都愿意代劳。 车辆停在老旧居民楼下,沉邺把钥匙交给安依:“明天早上记得叫人把新店面的牌子换了,等我把合约签订完,店铺就转租给你。” 安依接过钥匙,郑重点头:“谢谢沉总,您路上注意安全。” “不客气。” 目送车辆驶远,安依把钥匙塞到包里,走进楼梯间。 夜色渐浓,车内昏暗的灯光照耀着安淮霖孤独的身躯,他再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使整个空间都朦胧了起来。 安淮霖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迟迟不肯按下通话键。 他在犹豫。 他害怕再听到拒绝接听的提示声,那声音每一次都在提醒他,他对于她而言,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过往罢了。 夜色中的眼瞳闪烁着晦涩的情绪。香烟燃尽,安淮霖紧盯着发送出去的短信。 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反映。 他想要和她联系,想要见到她,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也好。 终于,他手指动了动,按下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听筒传来机械化的女声。 安淮霖看着屏幕黯淡了下来,怔怔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直至天明。 他冷静下来,打算去找她。 但当看见安依匆忙的逃离店铺的身影时,一整夜在内心构建出的平静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她像那天一样匆忙离开,似乎跟自己待一秒都是折磨,对于他只有憎恨和排斥。安淮霖从未如此厌弃过自己的情绪,痛苦、挣扎与煎熬让他的脸上显现出病态。 被巨大的力量拽进车里,安依的身体被迫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二人在后座紧紧相贴。 男人激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衬衣传到她的耳中,熟悉的气息再次侵蚀她的感官。 “安淮霖你疯了?” 安依神色惊恐不已,挣扎着想要离他远点,却发现自己越是挣扎,对方更是用力地禁锢住自己。 安淮霖按住怀着挣扎的女人,喉结上下起伏,心跳剧烈而疯狂。 “依依,我好想你……” 他自顾自地唤着安依,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呼吸粗重,滚烫的唇落在女人光洁白皙的肌肤上。 他叫她依依,和他那个小三母亲一样。 听到熟悉的昵称,本来还在奋力抗拒的安依突然僵直了背脊,脑袋里突然闪过那些被她努力遗忘的记忆,那些她原本以为已经淡化了的记忆,随着安淮霖的出现变得越发鲜明,一帧一帧的呈现在眼前,清晰得仿若昨日。 罪魁祸首正动情的吮吻着她的脖颈,留下一串暧昧的红痕。 安淮霖的心中曾幻想了无数遍,臆想着那柔软的双手替自己自渎,在自己身下娇喘呻吟,他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却忍不住的幻想着和她做更多,更多…… 嘴唇在她身上游移,在她的脖子、锁骨以及胸前留下属于他的印记,手掌沿着她的腰线往下抚摸。 感觉到男人炽热的指尖隔着布料慢慢摩擦,安依的心猛地颤抖了起来,强烈的不安攫取着她的思维,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用力气推搡着。 “放开我,疯子!” 可安淮霖却没有任何的退缩,单手将她的手腕扣在椅背上,俯身凑上她唇。 他在跟她接吻。 他的吻毫无技巧可言,胡乱的用舌尖舔舐着她的下唇,舔过的地方留下清透的水痕,同时含混不清的嗓音响起:“别乱动。” 安依只感觉到一阵酥麻感传来,浑身的血液逆流,几乎窒息。 从刚刚开始就能感受到安淮霖身下硕大的器官搁着衣料抵在她的腰间。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龌龊卑鄙的事情来,对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发情,为什么偏偏是她? 安依咬牙切齿,狠狠瞪着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她太过熟悉,从小到大,每一个画面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内心的愤怒和屈辱如潮水袭击而来,她恨不得撕碎他。 愤怒之下,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 安依意识渐渐模糊,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安淮霖顿时察觉到身下人异常的情况,连忙松开钳制住安依的手,却发现她已经闭上双眸陷入昏迷。 他的心脏骤然收紧。 “依依?”他轻抚着她的脸颊,急促的唤她。 只见安依眉头皱起,却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安淮霖的脸上闪过担忧与焦虑,心底升腾出一抹不安的情绪。 坦白 屋内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窗外漆黑的夜幕中隐约浮现一抹鱼肚白。 阳台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外边跨了进来。 安淮霖站定在原地,身上环绕一股淡淡的烟草的气息,视线看向床上躺着的安依。 他原本很讨厌烟味,但为了应酬学会了抽烟。 安父去世后他便开始白天上学晚上打工,一心想要重启父亲的产业,完成父亲到死都没完成的心愿。 即使他还在迷茫的年纪。 但他没有任何依靠,也无路可退。 好在他头脑聪明,很适合经商。短短几年就小有成就,公司他的管理下渐渐有了起色。 睡梦中的安依眉头紧皱,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安淮霖伸手拭掉她渗透而出的汗水,目光落在那张略显憔悴脸庞之上,眼神暗沉。 “姐姐。”他喃声喊道。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和痛苦,仿佛是一种宣泄口,将内心压抑的情感尽数倾泻而出。 安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洒落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她低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眸。 猛然起身,却看到熟悉的景象,安依脑袋有些发懵,意识到这是自己曾经的房间。 她转头朝四周看去,桌子和椅子都很干净,白色的桔梗安静的插在桌上的花瓶里。 她怔住,昨天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 房间的门被推开,安淮霖的眼神对上安依视线的刹那,感觉被什么击中了,怔愣片刻,才缓慢移开目光。 “姐姐,吃点东西吧。”语气平淡的仿佛昨天的那个人不是他。 空气中飘荡着食物散发出的香甜气味,却连着盘子一同被安依打到地上,摔得粉碎。 “我不吃,你出去。” 安淮霖微垂眼睑,半晌抬眸:“要吃什么,我去做。” “我不想看到你。” 安依冷声说道。 安淮霖却似没有听到般,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把碎片扔进垃圾桶里,再拿了副新盘子装好端来。 里面是切成小块摆盘精致的小糕点。 安淮霖将盘子放到床头,抬眸看向她。 安依看着眼前令她反胃的男人,咬牙道:“滚!” …… 安淮霖的表情表情僵硬了一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情绪,随后消失不见:“我喂你。” 他语气平淡如常,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安依咬唇,愤怒地瞪着他。而安淮霖自顾自的用银叉插起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 安依不肯张嘴,她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欠你什么了你这样纠缠我?” 安依歇斯底里道:“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能别逮着我一个人祸害!” …… 房间内的气氛凝结至冰点。 安淮霖眼底闪烁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将盘子里的一块点心塞进自己嘴里,随即俯身吻住了安依。 温热的舌撬开她的贝齿,点心的香草味瞬间充斥在两个人的唇舌间。 喉咙传来一阵哽咽感,下一秒便被强行吞咽了下去,食物顺着咽喉滑下食道。 安依呼吸困难,脑袋轰然作响,直到她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安淮霖终于松开了她。 她瘫坐在床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肺部的刺痛使得她额角渗出汗珠。 “姐姐,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 安淮霖看着她的模样,眼中的情愫毫不掩饰。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却掷地有声。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安依的呼吸一滞,她没料到他就这样口无遮拦的说出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混蛋,我是你姐啊!你还要不要脸?” 安淮霖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仿佛是一团火焰燃烧殆尽,化为灰烬。 “你我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比起外人,我们才更加契合。” 安淮霖的声音蛊惑人心,修长的手抚上安依洁白的脸颊,眼底闪烁着炙热的欲望。 诡异又暧昧的话语就像毒蛇般缠绕在安依的耳边,不断啃咬着她紧绷的神经,安依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万丈冰窟里。 她惊恐的后缩,却被安淮霖抓住双臂,对上那对流动着深邃的暗潮的眼眸。 安依泛起一股恶寒,抑制住心中的惊恐和慌乱。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觉得手臂上的力量更加用劲了几分,勒疼的感觉蔓延全身。 安依痛苦地皱了下眉:“放开!” 可那双手没有半点放松之意,反而更加紧密地桎梏住她,让安依动弹不得。 “不放。”安淮霖眼眸微垂,带着一丝令人胆颤的疯狂与决绝。 他多少次在梦中哽咽着乞求她不要离开自己,安依却甩开他的手,毅然离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帘。 他多希望她能回头,多希望她能看向他这边,施舍他一个拥抱。 她连看都没看过他一眼,甚至都没跟他道别。 安依的离开成为了他的梦魇,从此以后,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孤独、黑暗与阴冷。 现实与幻境交替,每当想到那时候的情景,安淮霖都恨不得杀死自己。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可将安依囚禁起来,也不愿再承受这种煎熬。 “你给我放…唔……” 炽热的吻突然落下,安淮霖闭着眸贪婪地吮吸着,仿佛要所有的思念都融入其中。 唇齿间传来的感觉令安依浑身发抖,她无无法挣脱束缚,只能紧闭牙关抗拒着安淮霖的侵袭。 她厌恶这种被人亲吻的滋味,更厌恶这个人是安淮霖。 安淮霖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心中划过一抹钝痛,但仍固执地舔舐过她被他吮得通红的唇瓣,轻咬啮磨了起来。 随后温热粘腻的舌探入口腔,安依脸色顿变,用力咬了下去。 安淮霖闷哼一声,却没有退缩。 鲜血顺着两人相贴的唇瓣流淌出来,浓稠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温热粘腻的舌伴随着血腥味涌入口腔,咸湿而灼烫,让安依不适地蹙眉。 忽然,安淮霖猛地将她压倒在床榻上,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困于身下。 “安淮霖…!” 安依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着。 “……” 安淮霖的目光沉寂幽深,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 安依的内心愈加惶恐,她扭动了下手臂试图摆脱他的钳制,可安淮霖却将她按得愈发的紧。 急促的呼吸清晰的喷洒在脸庞,滚烫炙热,引起一阵战栗。 昨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眼底浮现出一片惊惧的雾霭。 她不顾一切地抬腿踹了过去,却被安淮霖抓住脚踝。 “你敢这样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安依怒吼着,声音因惊慌显得沙哑破碎。 “那就不要原谅我,永远记住我。”安淮霖说着,手探入衣料抚摸上她纤细柔嫩的腰肢,缓慢地滑动游移。 温热的指尖带着薄茧轻抚着她光洁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栗,酥麻的电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安依绷直脊背,脸色惨白如纸。 安淮霖利索地用布条绑住安依的双手,随即覆盖而上,将她牢牢地圈禁在怀里。 “会有点不舒服,抱歉…..” 安淮霖轻声道,随即吻上安依的脖颈。 “混蛋!” 温热的唇含着她的耳垂,安淮霖低声诱哄着她:“不会弄疼你的,姐姐。” “不行,滚啊!” 安依奋力摇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听话。” 安依的瞳孔蓦然紧缩,眼睁睁看着安淮霖的手往自己裤子里伸去,触碰到最隐秘的部位。 干涩的触感令安淮霖愣怔了一瞬,随即,他的手缓缓上移,轻易地找到了某处的敏感,指腹在软绵的阴核上轻揉慢碾。 安依双手被捆得紧紧的捆在床头,皮肤渗透出淡淡勒痕。 安淮霖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指尖缓缓沿着缝隙往里探,轻轻摩擦着温软的内壁。 指腹探到了内壁那一处突起,便开始聚焦摩挲那一处。 酥麻的快感迅速席卷安依全身,她难耐地弓着身体,眼眶酸胀,生理性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浸湿了脸颊与鬓角。 “啊…放开我…啊……” 安依呜咽着,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触电般的感觉令她忍不住颤栗。 安淮霖喉结上下翻动了下,俯首堵住了安依的唇,将她的呜咽吞下。 温柔缱绻的吻,辗转厮磨着,带着爱恋与眷念,仿若天长日久的缠绵悱恻。 快感到达了顶峰,安依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清透的液体喷涌而出,沾湿了安淮霖衬衫的袖口,晕染成斑驳的水渍。 安淮霖的眼底划过一缕暗色,眼睑轻阖,松开了她的唇。 安依立刻侧过脑袋避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陌生和憎恶。 错误 安淮霖将手掌附上安依的眼,将她的目光遮挡住。 这样就看不到她厌恶的神情,似乎就能减缓他内心无尽蔓延的痛苦。 随即再次附上她还在喘息的唇瓣,用自己温润的舌尖轻触她的唇齿,细细地描绘,辗转反侧。 另一只手捞起安依的衣服,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和内衣,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女人略微冰凉的皮肤,手掌的温度熨帖在安依身上,带起一层鸡皮疙瘩。 皮肤的触碰导致的羞耻感充斥着安依整个身体,身体却瘫软如水,任由安淮霖的吻席卷全部。 那双被蒙蔽视线的瞳孔渐渐涣散…… 安淮霖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停止动作,相反更加肆意起来,仿佛是要吞噬掉她所有的气息。 甚至还伸出湿滑的舌舔舐她嘴角残留的晶莹,直到她嘴唇红肿,才满足地退了回去。 空气中的旖旎气味愈发强烈。 安淮霖小心翼翼的退下外裤,单手释放性器,紧贴着她的温软的花瓣摩擦。 阴茎沾染上晶亮滑腻的液体,柔软的触觉刺激着阴茎涨的越来越大。 光是这样的碰撞,已经足够让他舒服地发出喟叹声。 这样的接触,是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梦寐以求的。他想和她永远生活在一起,不论贫穷或富贵,和她做一辈子亲密无间的爱侣,生死不离。 伸手探向她内衣的扣子,正准备褪掉最后一层阻碍之际,感觉到掌心传来湿热的触感。 “安淮霖,我真希望我死掉……” 安依突然的话语打破了他的意乱情迷,安淮霖身形微滞。 他猛然挪开手掌,只见安依呆滞的睁着眼,眼底包着泪光,眼神的寒意几乎要把他冻伤。 安依闭眼,任凭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安淮霖一怔,连忙伸手抹去她脸颊的泪珠,急切而慌张。 他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安依,顿时慌了神。 安依睁开眼睛,语调哽咽:“放过我好吗…?”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倦怠,像是彻底绝望了般,“别再这样错下去了……” 她再也不愿沉溺于那段痛苦的回忆里,不想再笼罩在曾经的阴影之下。 安淮霖心头一窒,刺骨的痛楚席卷着他的全身。 他讨厌着想起安依就起反应的身体,不知是多久开始,他的肉身已变态到想要亵渎这个和自己身体里流着相同血液的女人,难以自控。 在道德的自我审视下无地自容,只能压抑着那不合乎常理的感情。 “对不起……” 安淮霖低声道歉,只觉得自己卑劣至极,可是他却无法收回自己的感情。 哪怕明知这是错的,哪怕明知这份畸形的感情不该存在于世,他依旧甘之如饴。 只感到身体的反应格外清晰,阴茎肿胀的发疼,些许前精从马眼里溢出,他的身体迫切的想要舒解欲望。 矛盾又纠结的身心,令他看向安依的眼神复杂而隐忍。 “不进去了,就蹭蹭,好吗?”安淮霖的胸口起伏着,语气带着些许哀求,似乎还能听见他喉间溢出的粗喘。 安依没有再说话,安淮霖的指腹拂过她的嘴角,留下暧昧湿濡的印记。 气氛陷入沉默。 这样的沉默仿佛是催化剂,令得安淮霖更加难受。 他将头凑近了安依的脸颊边,亲昵的蹭了蹭,然后用舌尖舔舐着她精致小巧的耳廓,惹来她身体的颤栗。 安依的身体很敏感,安淮霖知道。 但此时此刻的他只能全力抑制脑海中唯余下的,想要她融为一体的念头。 粗壮灼热的阴茎缓缓的摩擦着穴口,在边缘剐蹭着,男性的喘息带着淡淡烟草气息喷洒在耳廓处,酥痒的触感使得安依的皱眉,身体躲避这股热气。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息越来越炙热。 身下已经由摩擦变成若有若无的顶弄,粗筋剐蹭着敏感的花瓣,透亮的液体沾染在棒身上,增添不少润滑,几次性器前端甚至差些滑入湿热的穴中。 “姐姐,依依,依依……” 安淮霖轻喃着,仿佛怎么喊都喊不够般。 从未有人用这样温柔的语调唤她的昵称,这是安依从前所期盼的。而现在,这昵称竟成了折磨,像是他们母子二人给安依降下的诅咒。 安依咬着唇瓣,身子颤抖,无声的抗拒着。 温热柔软的花穴仿佛在吸引他插入,安淮霖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体里面像燃烧着一把烈焰焚烧着他每一寸皮肤,痛苦而煎熬。 他贪婪的汲取着安依身上传递而来的清香,恨不得能与她就这样永远贴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欲火积攒到顶点,动作愈演愈烈,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只觉得一股热浪汇聚在腹部,直冲脑门。 仅存的理性告诉他,如果再不结束,自己会失控的。 安依只觉得那滚烫的东西马上要滑入体内,扭动着腰试图避开,腰间却被死死锢住。 粗筋在穴口来回摩擦,越来越快,二人下身接触的地方已泥泞不堪。 就在安依忍不住要惊呼时,安淮霖迅速起身,一手套住青筋暴起的阴茎,手用极快速度的套弄了几十下。 紧接着,又热又多的白浆喷在安依的小腹上,烫得她一哆嗦。 压抑已久的情欲终于得到些许释放。 安淮霖凝眸望着喷洒在白嫩肉体上的精液,喉头微微滑动,眼底的炽热更甚。 他俯首含住她的唇,细碎的吻逐渐加重…… 变故 【我看着余火发呆,丝丝入扣。看着零星斑点的记忆变成碎片,投入最沉默的那片大海。看着风吹过凌凌岁月,我愿意流浪,没有尽头。】 安依在日记本上的文字平淡却有着自己的韵律,空白处还用铅笔绘出海浪的波纹。 她总是在纸上发泄情感,也只有用写写画画的方式倾诉内心的苦涩。 现实中的安依已经习惯用冷漠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敞开过心扉。 安父公司经营不善破产后,住宅被法拍,即使这样还欠了亲戚朋友不少的钱,一家四口搬到了老旧的出租屋里。 为了生活,曹青然在成为全职主妇后又重返职场,与安依生母当时的处境相似,在职场举步维艰,曾经保养得宜的肌肤渐渐失去光泽。 安父似乎还不死心,找到两三个朋友合伙,想让公司东山再起。 家中大人都忙于工作,出于安全考虑,安父让安依周五放学后去接安淮霖一起回家。安依不情愿的答应了。 而安淮霖似乎是看出了姐姐的心思,每周五都乖乖守在安依学校门口等她。 安淮霖学龄前安父就专门请了老师教他练书法,所以他小小年纪字迹就平滑工整,学习也有曹青然之前全职在家悉心教导,加上他刻苦努力,他从小到大都是班级中的尖子生。 安依的成绩则一般,但在画画上却有所造诣。 虽然没有画画的天赋,但经过日积月累的练习,画功可以说是优秀,班主任都建议她走艺术特长道路。 可这种优秀在安依的心理,似乎永远都是不及格。 她的心思太杂乱,总是无法专注于某件事。画画或许是她为数不多擅长而且算是喜欢的事。 而安依想去美术集训的这个想法遭到安父的反对,安父责骂她不能像安淮霖一样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守旧的思想认为艺考生没有出路。 最后还是曹青然劝着这对关系僵硬的父女,笑着对安依说改天带着安依去集训学校看看。 为了送安依去集训,曹青然特地请了半天假,到了集训学校塞给安依些钱,啰啰嗦嗦的说些“照顾好自己”、“不要让爸爸失望”的话后便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安依依旧厌恶着她。 无论曹青然怎么做,在安依心里她都是破坏自己家庭上位的第三者。 可不曾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名义上的母亲。 当晚安依匆忙赶到医院,只看到抢救室外崩溃的父亲和脸色阴沉的安淮霖。 曹青然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抢救室外,安父给了她重重的一耳光。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安依侧过头,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袭击着她脆弱的神经末梢。 “都说了让你不去集训,想什么就要什么,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安父声音颤抖,他窝囊的将怒气发泄在女儿身上。 “对不起……” 安依低下头捂住发红的左脸,路人们的目光投来,自尊与脸颊一同灼烧着,她哽咽着向父亲道歉。 她内心陷入深深的自责,如果曹青然没有送她去集训,或许这场意外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有用吗?你这混账东西!安父歇斯底里的怒斥着。 爸,别打姐姐,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安父的谩骂,只见安淮霖快步冲上前,跪在了父亲面前,他脸色苍白的感觉快要晕过去了。 安父胸膛剧烈起伏,手指微微抽搐,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淮霖,又看了看垂着头的安依,猛烈咳嗽起来。 安淮霖连忙起身扶住他。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后,安父颓丧地挥了挥手。 “你们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这场意外他没有资格怪孩子们,他最终还是怪无能的自己,恨命运多舛。 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曹青然内脏器官严重受损,还因头部的剧烈撞击变成了植物人,治疗需要一大笔钱。 这对本就负债累累的安父更是雪上加霜。 他放弃了重启公司的念头,白天去干些日结的体力活,下午去代驾到深夜再去医院陪妻子。 他一贫如洗,除了每月定期给医院汇款外,其余的钱都花在了姐弟俩的学费上了。 就这样过了好些年。 凌晨的寒风呼啸着刮着病房的窗帘,冰冷的两滴敲击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响动。 他凝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妻子,隐约感觉到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虽已经是六月,但似乎有一阵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炭火让狭窄的空间逐渐温暖了起来,他静静的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周末放假回家的安淮霖发现了客厅里没有了生命体征的父亲。 安父去世的时候,安依还在读大学,每天画室教室宿舍三点一线,根本就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 直到暑假她收拾完行李准备回家时才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 她悲恸欲绝,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父亲就这样突然地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抛下了还未苏醒的后妈和还在上高中的弟弟,抛下了自己。 回忆让她的泪水肆意流淌着,安依紧闭双唇,死死咬住被泪水浸湿的衣袖。 她有一张安父的银行卡,那里面的钱勉强够继母一段时间的医药费和支撑安淮霖上完高中,是她平时省吃俭用外加兼职存下来的。 她把银行卡交给安淮霖,告诉他:“你也快成年了,别缠着我,这是爸留给你的遗产。” 可安淮霖知道,父亲哪里还有什么遗产。 安父甚至还没还清破产欠下的债。 葬礼上,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将安依围住。 安淮霖去忙着安父的火化的事了,于是由她负责招待这些亲戚。 “安依,节哀!但你爸欠的钱…我看你也拿不出……” 大伯说得很直白,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鄙夷:“不如这样,我有一朋友,虽然离过婚,但是人老实,条件不错,要不…你考虑考虑?虽然岁数大点,但是好歹能照顾你。” “侄女你别听他瞎扯淡,就想吞彩礼!那男人都四十多了,又老又丑!你长得跟朵花似的,怎么可以嫁给那种人?你才二十多岁,早点出来工作,钱总能慢慢还上的。” 表婶看似语重心长的劝慰,却句句不离还钱。 安依目光从那群亲戚脸上扫过去,她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叫什么,但是他们的面容已经模糊得无法辨识,唯独只能感受到他们眼底的嫌恶与贪婪。 债不该由她还,他们是知道的。 所以他们才会在葬礼上毫不掩饰地提及这件事情,生怕安依不替父还债。 安父出生在比较偏远的山村,因为靠近河湾,土壤贫瘠,气候潮湿。 村子里的人多半都是农民,因此大部分的孩子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基本上都是种种地,做些零碎工,或者干脆进城打工。 作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安父成家立业后,安家在村里算是最富裕的。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对于亲戚们来说,安家就像是他们的摇钱树,他们还指望着安父出钱修路。安父说要借钱投资,他们纷纷踊跃表示要借钱给安父。 可没想到安家却破产了,还失去了主心骨。 大人都没了上哪儿讨债去? 各路亲戚蜂拥而至,说是来追悼安父,实则是来催债的。 安依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般难受,想哭却哭不出。 “安依,我警告你,赶紧还钱!否则,我送你们姐弟去坐牢!”大伯母恶狠狠地威胁,声音尖锐刺耳。 “我会还的,您放心。” 安依低垂着眸,声音沙哑:“请给我一点时间。” “你不还,我就去你学校找你!你最好快点还上,别耽搁了我娃读书!”大伯母哼了哼鼻涕,扭屁股走掉了。 其余的亲戚们见状,也纷纷陆续散开。 安依的手紧攥成拳头,指甲刺破皮肉,钻心般的疼痛。 偌大的灵棚只剩下她一人。 安依蹲下来抱着膝盖,埋首于膝盖之间,呜咽的哭声隐隐传出,透出浓浓悲伤与绝望。 乌云笼罩天空,她的未来似乎也变得遥远而灰暗了。 葬礼后,安依去学校办理了退学。 雨淅沥沥落下,将原本就阴沉的天空渲染得愈发昏黑。 安淮霖推开门走进屋内。 “姐姐,我回来了。” “嗯。”安依擦拭了一把泪水,转身看向安淮霖,双眼红肿得厉害,显然是哭了很久。 安淮霖心疼不已:“他们欺负你了?” 安依摇了摇头。 “饿了吗?我买了饭,我们先吃饭吧。”安淮霖打开饭盒放在桌上,饭菜冒着诱人的香味。 安依默默地坐下。 安淮霖夹了块鸡腿给她:“吃吧。” …… “姐姐,我们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你相信我。” 安依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稚气还未彻底褪去的脸上带着无比坚毅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等我赚了钱,我一定给爸还清欠债,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依没有吭声,虽然她不想浇灭他的希望,可他还是太天真。 她打算搬走,逃离这些人和事,重新生活。 安淮霖并不知道她的计划。 噩梦 盛夏的蝉鸣声中透着一股燥热,远处的树梢也随着风摆动,发出压抑的沙沙声。 天边的夕阳已经沉落,余辉只剩下几丝残光。室内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周围一些地方,却又显得那么遥远和模糊。 昏暗中,两具身躯纠缠在一起,晶莹的汗珠从两个人身上滑落到地面,留下点点水渍。 “不要走……”少年低喘的呻吟响彻耳畔。 安依只感觉快要脱水,口渴到极致。浑身酸软无力,感觉快要死掉了。 只得任由身体被一种陌生的冲击包裹住,双腿不自觉地打颤,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好疼。 安依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是如此地可怕和疯狂。安依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推动身上的少年:“放开我!” 嗓音沙哑到近乎破碎,就算隔着薄薄的布料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滚烫如铁的肌肤。 只见少年目光带着一种难言的痛苦之色,看见她挣扎反抗,眼神更加阴鹜,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姐姐……”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用嘴唇摩挲着她的肌肤,“不要拒绝我…求你,求求你……” 嘴上感觉是在哀求,但是使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挣扎根本没有用,她越想使劲反抗,对方就越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面去。 对方挺腰间,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刺激她保持清醒,安依用膝盖顶向他的腹部,想让他停止动作。 安淮霖却只是闷哼一声,却还是抱着她不撒手。 少年满头的汗珠,湿漉漉的刘海贴着额前,长睫毛垂着,遮住眼底的疯狂与掠夺。他低下头,他的身躯紧跟着压了过去,覆盖住了她的身体。在她的脖子处吮出一串红印。 衣衫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露出胸前雪嫩细腻的皮肤和精致锁骨。安依被他顶撞着疼得浑身发抖。 这是来自男性的压制,一个力量完全凌驾于她之上的男性。 他早已不是那个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男孩了。 二人的交合处混合着血液和黏稠的液体,在潮湿闷热的空气中,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 这个味道萦绕在她鼻息间,挥之不去。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咙,安依控制不住地干呕。她难受的晃着脑袋,身体的某处因为疼痛而抽搐痉挛。 安淮霖吻住她干涸的唇,温柔而贪婪。 蝉鸣声愈来愈刺耳,似乎在讥笑他们的卑贱与肮脏,直至震耳欲聋…… 安依猛地睁眼,她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额头冒出豆粒大小的汗水, 半晌,才缓慢地转移视线,环顾四周。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不知是睡了多久,安依感到脑袋昏昏涨胀的。 手间的束缚已经被解开,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缓了缓那种难受劲儿之后才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缓过神来,安依急忙低头检查腿间,发现没有什么不适,松了一口气。 她又梦见那时候,她挥之不去的噩梦。那个被安淮霖侵犯的夏天。那个夏天的记忆犹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画在她的脑海里面。 即使过去了五年,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渐渐淡忘,但随着安淮霖的出现,那无法磨灭的噩梦再度重现。安依难受的捂着胸口,感到心脏刺疼的难受。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穿鞋走到门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饭菜的香气传来,她循着味道走去,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些菜。安淮霖正在厨房里忙碌,他穿着衬衫,背影挺拔修长,袖口挽至胳膊肘处,露出精瘦结实的小臂。 “姐姐,你醒了。 他回头,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安淮霖将最后两道菜端上桌子,见安依站在那儿楞楞的盯着自己。 “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尝尝吧。” 安淮霖若无其事般地为安依拉开餐椅。 安依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都是安父喜欢做的菜式,远处角落的柜子上还供奉着父亲的牌位。她走向饭桌,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都是她之前爱吃的菜。 还记得每次父亲做菜,她就在灶台守候许久,一直等着菜熟。 可如今,一切却都变了。 安依只觉得心像是被刀剜一般,痛得愈发厉害。 安父去世前曾对自己说他无论如何也会将他们姐弟二人供养大,还嘱咐她无论发生什么困难,都要与安淮霖相互扶持、互相帮助。 他的意思很明确,是希望她不要怨恨自己,更不要怨恨安淮霖。 她到最后也没能等来父亲的一句对不起。 她的怨,也不过是因为渴望父母的爱而产生的嫉妒罢了。 …… “安淮霖,我有话跟你讲。” 安淮霖微怔,脱下围裙放置一旁:“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 “之前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断联。”安依像是没听见般,她语调轻颤。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应该既往不咎。昨天和今天的事也已经过去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先吃饭。” 安依不听他的话,自顾自道:“以后作为补偿,我每个月会给你一笔钱,就当是你妈的医药费。”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感情可言。 “等她好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希望你以后能够过得好。” 安依知道安淮霖绝不是图她的钱,她只求能用经济上的补偿让安淮霖良心发现。 “我不想耽误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会断联了,你妈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只希望能够通过这番话来打动安淮霖,她知道安淮霖的脾性。 他从小就有着令她毛骨悚然的执着,是可以为了解出一道奥数题不吃不喝不睡的人。 果不其然,安淮霖听了她的这些话,脸色顿时阴郁了下来。 “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他的眸子冰冷得像一潭寒泉水,死寂沉沉地注视着她。 既然是唯一的弟弟,那为什么你都不愿意回家,不愿意见我?安淮霖到喉结耸动了一下,艰难地说道:“你只是想摆脱我而已。” 安依没有说话,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似乎都做不到了。“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开。 刚迈开脚步,她的衣袖被人猛地拽住,她的心蓦然一缩。 松开!安依低斥道,用力甩开他的手,然而她却甩开不掉。 安淮霖低哑的嗓音带着某种压抑:“你一走就是五年,五年……”安淮霖伸手轻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在微微发抖。 整整五年没有一点消息,我差些以为你死了,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安淮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语气很激动,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真不要脸。”安依咬着唇骂道。 难道他都忘记了对她做的那么多逾矩的事了,难道他都没有羞愧过吗? 他还敢这么理所应当的说她狠心,凭什么? “是啊,我不要脸!”安淮霖笑了,“我不要脸才会缠着你。我不要脸……” 他的目光逐渐变冷。 安依无视他,径直走向房门,手搭在把手上,刚拧开门,转眼间她被安淮霖抱住。 安依浑身僵硬着,直到听见他带着哽咽的声音。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对不起。” 安淮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些点措手不及。 “我接受你的提议,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 “好,那一言为定。”安依咬牙答应。 她必须先稳定下安淮霖的情绪,否则真就是没完没了,一辈子不得安宁。 “我还要去上班,把你的银行卡号微信发给我,我微信转账或者银行转账转给你。” 突然想起她根本没加安淮霖的微信,便又说道:“先加个微信,我扫你。”说着,便在身上摸索着手机。 然而半天都找不到。 安淮霖站在旁边,默默地盯着安依的举动,眼神幽暗难辨:“在我房里,我去拿。” 几分钟后,安淮霖坐在安依身侧,看着她登入微信。 “你妈治疗费我尽量补贴,之前我的那部分我也会还你。”安依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屏幕。 “按照之前的费用来算,差不多20万,不知道涨价了没?”安依喃喃道。 “没有。”安淮霖淡淡应道,目光停留在安依的手指上,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操纵着手机。 “哦,那我微信分批转给你。”安依继续输入密码,然后将钱转给了安淮霖,“你注意查收,我先走了。” 正想离开,安淮霖拉住了她的手腕。 安依蹙眉道,“还有什么事吗?” 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半晌后,安淮霖才开口。 “我送你回家。” 安淮霖的表现太奇怪,让安依警惕起来。她挣脱离开安淮霖的束缚,“不用了。” “我送你。”安淮霖坚持道。 安依看着他固执的神色,最终妥协了。 车内的氛围凝滞,一路无言。 气氛让人难受,安依率先开口,语速有些急促:“前面那个路口停就行。” “可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还远……”安淮霖缓缓启唇道。 “我只是先回家拿点东西,我自己去就行,麻烦你了。” 安淮霖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用送了,你走吧。”安依推门下车,朝他挥了挥手。 安淮霖静静地坐在驾驶室,看着安依的背影,直到车后传来了鸣笛声才离开。他颓然的回到熟悉的家中,桌上的饭菜已经冰冷。 安依一口也没吃。 纠缠 安依在街上边翻动手机,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从以前的家出来,只有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然那里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要工作是假的,回家也是假的。她不想安淮霖知道自己的住址,才专挑了个离住所很远的地方下车。她晕过去后安淮霖居然还收走了她的手机……他究竟要干什么? 安依心里发毛。 一打开手机就看见几十条未接来电,还错过了早上的交接工作。 最后一条未接来电,是沉邺打来的。 “店长抱歉,我早上有点事没去新店铺上……”安依赶紧回拨过去解释,声音疲惫。 “没事,不着急。”电话那头传来沉邺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谢谢,下次不会这样了。” 沉邺听出她语气的异常:“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安依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是我疏忽了。” “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及时跟我联络,千万别逞能。”沉邺嘱咐道。 “嗯,谢谢沉总。”安依挂掉电话,心绪难平。 这一年来,她的事业有了突飞猛的发展,安依心里一直记着当初沉邺帮助她的恩情。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沉邺作为自己的上司对自己的好超越了上司对下属的范畴。安依心里有些愧疚,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午后的街道行人不多,昨夜崴到的脚踝处隐隐作痛,安依却顾不上。她平日里都要去店里,顺便培训员工。沉邺把这个项目给了她,自甜品店创立以来她就很忙,因为她不仅负责店内事务,同时还要负责店外的销售与运营。 好在店铺收入比较稳定,客源还算充沛,但安依仍旧在努力调整,想把店铺的营收进一步提升上去。现如今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安依不敢懈怠,等稳定下来,就有足够的资金开始新的生活。 真正的新生活。 安依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几小时后,换了身衣服进入甜品店。 “安依姐,我以为你今天不来店里了呢。”兼职的女学生朝她微笑。 “临时有点事耽搁了,辛苦你们了。” “理解理解,您那么忙,就算偶尔缺席也是正常的嘛!”另一位店员说。 安依笑笑:“谢谢你们谅解。” 她转身走向柜台,开始查看刚才的订单数量、质检合格与否等信息。分店即将开业,她还要开始计划下一个季节的新品,这段时间她也在联系可靠的原料供应商。 一忙就是一下午。 窗外的夕阳已经西下,橘红色的晚霞映衬着天空,橱窗的灯光也亮了起来,暖融融的气氛弥漫在店内。 “安依姐,有人找您。”店员敲了敲员工室的门。 安依正在里面查看进货单,缓缓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谁啊?” “他说是您的家人。” …家人? 安依心底迅速泛起一阵寒意。 她放下资料,快步离开员工室,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出门看见安淮霖穿着一件浅咖色休闲服,背靠墙壁站着,静静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安淮霖嘴角扯开淡淡的弧度:“姐姐。”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安依脸上表情僵硬得厉害。 “我路过这里,想着顺便…送你回家。” 对方语气平淡,仿佛他真的只是顺路过来接她似的。 “不用你送。”安依冷冰冰拒绝,转身就要回店内,安淮霖却快步挡在她面前。 “就这么讨厌我吗?” 安淮霖眼神死死盯着她:“是你说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既往不咎。现在又要反悔吗?” “请你别来打扰我。”安依不耐烦地推开他。 安淮霖被她一碰触到,脸色瞬间惨败,身形不稳。安依被吓了一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背探他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安淮霖却一把拉下安依的手,双眼赤红:“之前是我错了,是我禽兽不如。”语气带着哀求,“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安淮霖这番举动令安依怔忡半晌。 “你发烧了,回家休息吧。”她一刻也不想和安淮霖这样僵持下去。 “你不让我送,我就不回去。”安淮霖固执得像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姐姐,我错了……” 此时处于下班高峰期,正是巷子里人流量最大的时候。眼看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几个店员也探出脑袋偷瞄。 这样的对峙难免惹人注目。 安依眉头皱成一团:“进去说。” 为了避免引起更多围观,安依只得先带他进到员工室里,安淮霖顺势乖巧地坐在员工室的沙发上。 “你想怎么样?” “只是想让你原谅我。”安淮霖漆黑幽深的眸子望着安依。 安依无言以对,转过身在柜子里翻找了会,丢给他一瓶药。 “这是退烧药,吃了赶紧走吧。” “……” 安淮霖接住药瓶,长睫遮掩住了他眼里的暗芒。 “听见了吗?” 安依见身后没反应,转过身重复道:“吃了赶紧走!” 二人僵持了几秒。 “我给你带了车厘子。”安淮霖装作没听见,不知从哪儿变出了盒车厘子放在茶几上。 他抬眸,眼睛闪着水汽。 “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常带我去吃水果店里的试吃水果吗?你每次都要多尝几颗车厘子。” 家里破产后就很少吃到新鲜水果,安依就经常去水果店里吃免费试吃的水果,有时也会带他一起去。 “后面老板不乐意了,抓住你的手说不买别吃,还骂我们。我就趁机抢了几颗,我们边吃边跑,哈哈……”他笑着说着,可笑声里满含凄凉与苦涩。 “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努力考上好大学,努力赚钱,带你去吃车厘子,我们吃到吐,吃到饱。” ……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和好吧,我是你的弟弟,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安淮霖眼底满怀希冀,渴望得到她肯定的答案。 他眼里的湿润刺疼了安依的眼。她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许久,安依轻启唇瓣,缓慢道:“你烧糊涂了,休息好些了就回去,我不需要你送。”说完,径直回到办公桌前。 安淮霖眼眸渐渐黯淡,神色痛楚。 同在一室,安依难以忽略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悲凉孤独感。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做自己该做的事。 安静一段时间后,安淮霖突然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前。 整个人突然重重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安依放下手中的资料急忙奔过去,只见安淮霖整个人瘫软在地板上,眼神涣散地喃喃道:“小时候,爸妈不在家时,我发烧你就会照顾我,喂我吃药…姐姐,我好冷……” 他蓦地抓住她的手,手心滚烫,眼神里充斥着恳切:“别走,别丢下我,姐姐……” 安依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发烧了感觉冷是正常的,你先松手。”她想把手抽回来,但安淮霖的手劲太大,安依挣脱了半晌也没能抽回手。 “……” “我不会走,你先起来。”安依被迫耐着性子哄他。 安淮霖闻言,这才放手。 安依将他搀扶起来,二人的身高差使得安淮霖需要弯腰才能被她驼着。 “你上沙发上躺着,我去给你拿毛巾。” “嗯。” 安依将他扶到沙发旁,余光瞥见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她顿住脚步,屏幕显示着沉邺来电。看向在沙发上躺下的安淮霖,她犹豫片刻,还是划开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沉总。” “今晚有空吗?我刚下飞机,想约你吃饭。”沉邺的声音低沉悦耳。 “抱歉…今晚可能不行。” “没关系。”沉邺轻笑,“那我们改天再庆祝你的分店开业大吉。” “谢谢。” “客气。”沉邺顿了顿,又问道:“周五有空吗,我那边有个商会,跟我去多结交人脉对你的工作会有帮助,周末你再回来都行。” “我有空的。”安依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那我到时候叫司机去接你。” “好。”挂断电话后,安依回头瞥了眼沙发上躺着的安淮霖。 他闭着眼,像是睡熟了。 安依收回视线,用凉水浸湿毛巾,拧干后敷在安淮霖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感受到额头传来的温度,安淮霖慢慢睁眼,眼里闪着微光:“谢谢姐姐。” “别说话了,我去给你倒热水。” 安淮霖乖乖点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安依还是心软了,毕竟一起长大,安淮霖也曾真诚待过她。 “待会儿我下班送你回去,你身上烫的很,先休息会。”她叮嘱道。 虽然她无法原谅安淮霖之前犯下的错,但自己曾经也抛弃他,让他独自面对父亲留下的烂摊子。 天色渐暗,灰色越野驶入熟悉的地方,老旧小区的灯光稀疏昏黄。 副驾上,安淮霖靠着座椅,闭眼假寐。 安依停好车,留下了车钥匙:“到了,你缓过来了自己上去,我走了。” 接着替安淮霖解开安全带,正打算离开,却被他拉住手臂,往怀里带。 他闭着眼呢喃道:“别走。” 就这一下,让安依像触电般,猛地甩开他,紧接着迅速下车关门。 “……” 安淮霖缓缓睁开眼,望向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眼眸微敛,失落、寂寥尽数浮上脸庞。 但不得不说,他淋了很久冰水才用发烧换来安依心软。 他感觉很值得。 碎片 那年夏天,天气格外炎热。 小小的镇上,老太们聚在树荫下,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聊天吹牛皮。 “你知不知道,那个安家的那个男人自杀嘞,被警察拉走的时候那个臭啊……”说话的是隔壁村的张婆子,她一向嘴碎又能说会道。 “真的假的? 怎么好端端的会自杀?”有个婶子表示怀疑:“他可是个大富翁啊,这要是死了,钱咋办?” “钱?他早就破产咯!我听说他欠了一屁股债,还把房契抵给银行呢。”张婆子撇嘴,语气里满是瞧不起。 另一边的王婆子也接口插嘴:“那个男人以前多风光呀,生意做得风声水起,转头就嫌弃旧老婆,娶了个新的,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活该。” “我就说吧,狐狸精害人不浅,可把你家男人看牢了。” “我看紧呢。有些人呐,整日想方设法的往别人的男人床上爬,别以为嫁了个男人就能当少奶奶啦,没那个命,就算再努力也是白搭!” “好像前年还是多久,她就是植物人了,就在省医院待着呢,也没见醒过来。” “他们还有俩娃,不知道咋办哦。” “啧啧啧,真可怜……” 几位妇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安家的事情,言辞间对安家的男主人颇为鄙夷,仿佛看到一只落毛凤凰,连鸟都算不上。 “诶,这不就是安家的那个男娃吗?长得真俊。” 八卦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在不远处,安淮霖提着饭盒,站在路中央,一双眼睛冷漠的盯着树下的人儿们,眼底深沉如墨,让人猜不透他此刻所思。 “哎,他该不会是听到咱……” “怕什么,咱们又没做错啥事!”众妇人们窃窃私语。“哎呦喂,这不是淮霖嘛!”见安淮霖路过,张婆子扯开嗓门喊道:“你姐弟俩还好吗?” “还好。”安淮霖应了句,脸色并未因她的关心有半分缓和。 “这娃真闷。”张婆子嘀咕。 其余妇人也附议点头,但很快,她们的注意力就从安淮霖的身上移开了,因为她们的话题,已经由安淮霖,转移到她们更感兴趣的话题上—— 安淮霖走出胡同,沿途他遇到了不少邻里乡亲,出于礼貌的打招呼,虽然态度冷淡,却并不惹人反感。 安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可避免的有些流言蜚语。不过,对于这些无关痛痒的流言,他早已麻木了。 “姐姐,吃饭了。” 回到家里,安淮霖把饭盒放到桌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凉水喝下肚。 “姐姐?”安淮霖抬眸望去,见安依正在窗户下发呆,他皱眉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安依收回目光:“没事,就是昨夜睡得晚了。” 闻言,安淮霖轻嗯了声,“那快吃些然后去休息吧。” 安依点点头,低头默默吃饭,偶尔抬头,视线扫向窗台边上摆着的盆栽。盆栽上挂着一条红绳子,红绳子上吊着一朵粉嫩的小花,在阳光下摇晃,随风舞动。 安淮霖瞥见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笑道:“喜欢吗?” “什么?”安依微愣。 “那朵花我觉得挺漂亮,就用红绳子挂起来了。” 安依听着,只是垂着眸。 父亲走后的几周,她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反倒是安淮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顾她。安淮霖每天都要去餐厅里打工,然后顺带带饭回家。 他开始只是服务生,后来店长看他手脚勤快,让他去人员紧缺的后厨试试,没想到他做的不赖。 后厨的工资会高许多,但就是环境特恶劣,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然后赶到餐馆帮忙,一直干到下午才轮到休息,然后回家吃晚饭后再去别的餐厅打工。 安淮霖从不抱怨什么,甚至连委屈都没表露过。 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姐姐,你怎么了?”安淮霖发现安依有些异样。 安依眨了眨湿润的睫毛,将眸底翻涌的暗潮压制下去,“没事。”顿了顿,她忽的问道:“今晚还要打工吗?” 安淮霖迟疑片刻,“不用了,等明天店长给我发工资了,我就去买辆电瓶车,这样还可以去送餐。” 安依看着他,心中的苦涩却是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打工赚的钱根本不够还债,她除了能拖就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不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她是不会想逃的。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些亲戚迟早把她逼疯。 安淮霖并不知晓安依内心所想,他拿起筷子递给她:“尝尝味道怎么样。”安依伸手接过,夹起盘里的茄子吃了起来,才吃一口就忍不住干呕起来,连忙跑去卫生间吐。 “怎么了?”安淮霖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不会是急性胃炎吧……” “咳咳…我没事,回屋躺躺就好。”安依摆摆手,安淮霖担忧的伸出手摸了摸安依的额头,确认她并没有发烧。 安依慌乱的偏头躲闪着他的碰触,安淮霖怔了怔,旋即缩回手。 “先歇着,我给你煮碗粥。”安淮霖退了出来,关上门,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面,灶火上煨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锅里飘荡着肉香与米香。 安淮霖熟练的舀起勺子,吹散热气后,盛了一碗汤递到安依面前:“喝完粥再睡觉。” 安依看着递到跟前的热粥,喉咙哽咽起来。 安淮霖想劝慰安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笨拙的哄道:“是不是那些讨债的找上你了?让他们有本事就来找我。” 安依只是摇头。 她这副模样,让安淮霖越加不知所措了。 安父去世后的几周,安依就仿佛被掏空了魂似的。 晚风吹动了绳结,末端的花掉在了地上。 待安依吃完睡下,安淮霖端起碗离开。轻合上房门,弯腰将花捡了起来。 他甘愿就这样一直照顾她,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只要她平安就好,一切问题都会被解决的。 可他忘了,人性是贪婪的,永远也满足不了。 偷吻 自从那天后,安依就没再去过店里。 安淮霖知道她是在躲自己。 他跟踪她,看着她下了车,他记得那一辆车,就是之前甜品店门前那辆,安依笑着从车上下来,还带着个小男孩。 思念在发酵,念头肆意生长。 他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透过井盖的小缝窥视着。 老旧的居民楼散发出一股子潮湿和难闻的霉味,单元门口挂着盏昏黄的灯泡。 安依穿着睡衣,开门却看见安淮霖站在门口。 她没有料到,他居然找到了她的住处。 只觉得脑海里轰隆一响,反应过来猛然想要把门关上,可对方已经快速的用身体抵住了门。 “你……”安依刚说话,就被他大力扯到了怀中,死死的抱住她。 安依几乎喘不上气,她用脚踹他,用手打他,他却像个石膏般纹丝未动,死活不肯放手。 又发什么疯?! 安淮霖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是一种很淡、却又让人迷恋不已的体香。 “你不要这样,有人!”安依压低声音,试图叫醒陷入魔怔般的安淮霖。 安依被他勒的有些喘不上气,而且他抱得太紧了,她几乎连呼吸都困难。 她不由伸腿狠狠踹向他,他倏地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 “安安姐姐!”稚嫩的童声忽然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安淮霖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安依身后的小男孩,眉心顿时微蹙。 小家伙看着安淮霖,目光落在他略微凌乱的衣服上。 “小洋,你回去写作业。”安依放缓语气。 男孩眨巴了下眼睛,乖巧的应了声,随即转身离开。 安依抬眸看向安淮霖,语气转而变得冰冷:“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报警了。” 安淮霖盯着她,眼神晦暗不明,缓缓开口:“你很多天都没有去上班,我担心……” “不用你担心。”安依的态度更加强硬,直接赶人,“你快走!” 安淮霖看着她决绝冷漠的模样,他蓦地抓住她的胳膊。 “你们在干森么?”稚嫩的童音突然再次传来,惊扰了安淮霖的举动。 安依顺势挣扎了下,甩开他的手。 “怎么不乖,不是让你写作业去吗?” 男孩抿了抿唇瓣:“这道题我不会做,安安姐姐给我讲讲好不好?” “……” 这小子真会挑时间。 安依低头看着小家伙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现在小孩子都学那么难的了吗? 还偏偏是她最不擅长的数学…… 见安依迟迟没有说话,小家伙扭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安淮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安淮霖看了一眼,嘴角微掀:“这个题目有多种解法。” 男孩的目光顿时变得亮堂起来,“真的吗?” “嗯。” “那哥哥能给我讲讲吗?” “哥哥也想啊,但是安安姐姐堵在这里,不放哥哥进屋诶。”安淮霖瞥了一眼安依,似笑非笑的道。 “安安姐姐——”小家伙委屈的嘟囔。 最后,安依妥协了。 沉邺注重孩子教育,小洋一直上的都是贵族学校。学费昂贵的同时,课程也比普通学校复杂许多,平时周末也是被各种课外班填满。 这几天因为课外班放假,家中保姆也有事请假,才暂时寄宿安依家里。 “我懂了,哥哥你真厉害!”小家伙趴在桌子上,仰着小脑袋崇拜的看着他。 安淮霖轻笑了下:“不是我厉害,是你聪明,基础知识掌握的很牢固。” 他的眼神却在打量着这间房子,面积不大,装修的很简单,却十分温馨。 窗帘是米白色,墙壁是浅灰色,坐在餐桌上一眼就能望见阳台,旁边摆着一张小圆木凳,一双拖鞋。 看样子是她一个人住。 “那个小板凳是爸爸送给安安姐姐的。”男孩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但是是我选的,好看吧!” 安淮霖垂眸,眼底有些黯然。 “哥哥,你是大学生吗?我以后就考你的学校好不好?”小家伙双眼冒光。 安淮霖揉了揉他柔软的短卷毛,温润清秀的脸庞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我的学校不好,你得加油考更好的。” 他当年放弃了理想的学校,只为了离家近一些,方便照顾妈妈。 但他觉得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哥哥,你可以常来找我玩吗?” “可以。” “耶,一言为定。” “吃饭了,小洋,把桌子收一下。”安依端着菜走出来,刚好对上安淮霖的目光,眸色微敛。 男孩应下,拿着碗转头把菜夹给他。 “哥哥,安安姐姐做饭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安淮霖喉结滑动了下,看着碗里男孩给他夹的菜。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她做的菜了。 安依将菜全部摆盘后,也走了过来,坐到了对面,她拿起筷子吃饭。 安淮霖没敢动,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小家伙对于这位新认识的哥哥十分喜欢,吃饭时都在聊着天,从学习聊到趣事,安淮霖只偶尔插两句话,其余时候,全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安依一句话没说,安安静静听着,能感受到对面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足够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洗碗吧。” 饭后,安淮霖放下筷子,站起身要收拾碗筷。 安依摇头,阻止了他,“不用,你陪他聊。”她收拾起餐具朝厨房走去。 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小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安安姐姐啊?” 安淮霖指尖僵住。 乌黑透彻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小家伙凑近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如果我跟你抢姐姐,你还愿意和我做好兄弟吗?” 安淮霖微愣:“为什么要抢?” “因为我也喜欢她。”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我爸爸也喜欢她,大人的心思可都瞒不过我。” 安淮霖看着他认真的小脸蛋,没有说话。 男孩又道:“我爸爸告诉我,要想追女孩子,就必须主动点。” “但哥哥你这样追女孩子可不行。” 安淮霖:“……” 这小孩不仅聪明,懂的东西还挺多。 哄他睡下后,已经晚上九点了。 安淮霖给他盖上被子,走出卧室,客厅的灯早就灭了,只留下窗帘缝隙处漏出的月光。 柔和的光线照在安依的发丝上,她靠在沙发上,略显单薄的肩膀随着呼吸起伏着。 安淮霖走过去给她盖上毯子,轻轻掖好。 他低头,借助皎洁的月光凝视着她,应该是累坏了,在睡梦中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目光停留在她的唇瓣上,眼神渐深。 他俯身吻了上去。 睡梦中她并没有反抗,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安淮霖浑身僵了僵,心跳瞬间乱了拍,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感受到她柔软湿热的舌尖,他的内心忽然涌出一股冲动,恨不得把怀里的女人狠狠压在身下,占据她,占据她所有的气息,包括她身体每一寸肌肤。 “唔……” 安依迷迷糊糊间嘤咛出声,让他的理智被拉回来了一些。 某个地方已经支起帐篷,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松开她。 夜色寂静。 失控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安依醒来后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小洋?”四处找了遍都不见孩子的身影,一种不安在心里蔓延开。她急忙翻找手机,拨打安淮霖给她发短信的那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 “姐姐。”电话那头的声音轻快,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怎么了?” 你把小洋带到哪儿去了?”安依压抑着怒气。 放心,他跟我在一起。”安淮霖似乎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安依满脸的阴霾,我们快回来了,很快就到。”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了,小洋蹦蹦跳跳的跑到安依面前,将豆浆包子和房钥匙递给安依,“哥哥带我出去吃早餐了,我们给你也带了。” “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安依气的不行,接过东西,“还拿走钥匙了?” 小洋第一次见她这样凶,委屈的小声嘀咕道:哥哥不是陌生人,我们很熟。” 安依瞪他:熟吗?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小洋还想反驳些什么,被安淮霖打断,“小洋,听姐姐话。 安依看向他,安淮霖只是淡淡的笑着,安淮霖从刚才开始就沉默寡言,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深邃幽暗的情绪,透着一股子诡异。 外面响起门铃声,安依走去开门,是沉邺。“沉总您来了。”安依转身让小洋去收拾东西。 沉邺对她露出一抹微笑,望向在一旁的安淮霖,眼中闪烁出探寻的神色。 “这位是?” “我是她弟弟。安淮霖的眼神落在沉邺身上,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平时住在老家,我们之间联系比较少。”安依解释道,然而她并不想聊下去,她不想让人知道安淮霖。 她的污点。 沉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伸出手,礼貌性地同安淮霖握了下,安淮霖没再说话也没动作,就这么僵持着,气氛变得越来越凝固。 小洋背好书包出来,才缓和了这样的局势。安依提出要送他们到楼下,推了推安淮霖,示意他也一起。安淮霖抿紧嘴唇,最终低声应了句好。 安淮霖始终保持沉默,看着车子驶离小区。 “你可以走了。”安依看着他,目光冰冷,“都说了别来缠着我,能不能听懂人话?” “你妈的钱我会给你,你不收也别来找我了,算我求你。” “……” 周围居民来来往往,安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安淮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未曾移动。安依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料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什么。 她的心不会为他而敞开,她的家不欢迎他踏足半步。 安淮霖站在那,高大的身影显得孤零零的。 安依的日子一直很规律,早上上班,晚上回家,工作之余偶尔和朋友聚聚。只是最近因为安淮霖,她暂时没再去店里。安依的朋友并不多,除却公司里关系稍微亲密些的员工和沉邺,其他人她基本没怎么接触。 安淮霖最近没有出现,虽说是同父异母,但安淮霖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丝血缘牵绊。 即使有,也被亲手斩断了。 她不知道在她出门上班的每一天,安淮霖都站在她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前看了很久。 有一天,钥匙瞧瞧打开了门锁。 安淮霖将手中的蛋糕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看着插满蜡烛的蛋糕,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隐约流露出某种渴望,可是这一切注定只是幻觉。 他每次都特意算准安依不在的时间进屋,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卧室的门虚掩着。 安淮霖脚步一顿,犹豫了下,走进了卧室。卧室的床头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安依穿着雪纺衫搭配牛仔裤,头上扎着马尾辫,整齐又干净,笑得温柔。 安淮霖站在那,愣愣的看着照片中的安依,仿佛能够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安淮霖抬起手轻抚那张照片。 他盯着照片中安依浅笑嫣兮的容颜许久,眼眸渐渐黯淡下来。 安依走时把家里所有有关她的照片都烧掉了,一点念想都没给他留下。 他起身准备离开,目光落在床上那件粉红色睡裙上,一瞬不瞬。他迟疑了片刻,弯腰捡起睡裙,轻抚着,放在鼻尖嗅了嗅。 味道很香。 十分钟后,卫生间响起水声,水流冲走丝绸上浓白的精液,连着他的爱意被一起冲进了下水道里。安淮霖洗着洗着就停了下来。 脑海中浮现出安依穿着它的模样,眼眶泛酸,喉咙像哽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她恨他厌他,或许他该死心。可年少时的爱慕与幻想,如罂粟一般,沾染上了就戒不掉。 也许是他本就不想戒掉。 直到夕阳西下,安淮霖正准备关门离开,楼道的黑暗里传来声音。他闻声侧身望去,一双漆黑瞳孔猛地收缩。他站在门口,正对着的就是安依。 安淮霖顿时慌了。 平时这时候她应该还在外工作才对。 安依虽然醉醺醺的,但一看到安淮霖,下意识就是想逃。可男人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一下便将她拉进屋内,砰地一声关上门。 “怎么…喝那么醉?”他将她扯进怀里,酒味混合着沐浴液的清香钻入鼻息。安淮霖抱得很紧,甚至勒得安依有些呼吸困难。 醉酒的恶心感刺激着胃部翻腾,她难受的皱眉。 “你放……放……放开。”安依艰涩的开口,她挣脱不了他的束缚,身体软成一滩泥似的倒在他身上。安淮霖将她搂在怀里,低垂下视线,眼神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的身子很烫,靠在他身上的力量更像是要融化一般。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低着头在安依脖颈处蹭了蹭,声音嘶哑得厉害:“姐姐……” 安依睁开眼睛,借助昏暗的灯光看着安淮霖的脸愈发清晰,惊愕的张了张嘴,却被他堵了上去。舌尖相碰的酥麻感让安依忍不住颤栗。 这个吻很温柔,像羽毛轻拂在心上,令安依的理智逐渐涣散。 许久,安淮霖松开她的唇,将额头抵在安依额头上,气息急促:“去房间里,好不好?”语气诱哄,带着些祈求。 激烈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玄关回响,格外撩人心弦。安依摇了摇头,推搡着他,可力道更像是在欲擒故纵。 安淮霖见状,不甘心的咬住她的耳朵。他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安依没有太听清楚。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耳边痒痒的,像是被电击一般,身体控制不住的发颤。 她好难受。 礼物 “给我,好不好?”安淮霖喘息着,带着蛊惑的意味,沙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他真的好想好想她。 他将安依抱进房问里,压在床铺上,低头在她脖颈间啃噬,手掌探进衣内肆虐。安依的手臂被迫攀上他的肩膀,发出细碎的吟哦。 但她已经完全醉了,身体任凭他摆弄着。 甚至电话铃声从她的衣兜里响起也毫无反应。 安淮霖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脸色微变,想要挂断,但还是按下了接通。 “小安,到家了吗?”那边传来沉邺的声音,带着些许关切。 “她到了。”安淮霖沉着声回答,“我会照顾好她。”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静默。 沉邺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嗯,那麻烦你了。”说完之后便挂掉了电话。 片刻,沉邺的信息发送过来。 【小安,辛苦了,晚安。】 安淮霖冷笑了声,将短信删除掉之后便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就那么喜欢这个老男人?”他的吻从胸前移到她耳边,手在她背部轻轻的抚弄着。 迷迷糊糊间,安依感觉整个人像是飘荡在海洋中,周围有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一圈圈地往外扩散开来。海水浸湿了她的皮肤,她浑身发烫,身下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 修长的手指拨开裙子,感受到下体的略微濡湿的布料,指尖颤抖着抚了上去。 “你湿了,姐姐。” 安淮霖亲吻了下安依的唇角,眼底浮现笑意。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引得安依娇哼出声,扭动着腰部,想要寻找更多的慰藉。 安淮霖直勾勾的盯着她,眼中的情欲几乎快要溢满。 他知道她喜欢的颜色、食物,她喜欢在睡前喝一杯牛奶,喜欢小动物,喜欢花。就算她走了,她曾经的桌面上也永远摆着鲜花。 他知道她会把小时候养的小狗的忌日设为手机密码,喜欢用左手画画……她的每一个习惯,都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 这种爱慕与占有的心思太过强烈,年少的安淮霖只能尽量克制着。否则,恐怕会控制不住对她的侵犯。 他是她的亲弟弟。 安淮霖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可最终将安依压在身下。 他知道她的敏感点,知道该如何能让她舒服,知道该怎么让她叫唤,如何让她求饶。 安淮霖的眼眸暗了暗,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垂,舌头舔舐着她圆润的耳珠,慢慢的吮吸着她敏感的耳朵,安依被他刺激得忍不住弓起身体,双腿紧紧的夹住他精壮的腰肢。 “……” “是你勾引我的,姐姐。” 身体里突然挤入的异物令安依僵硬,那丝丝缕缕的酥麻感混合着醉意像麻醉剂一般袭向四肢百骸。 感受到了甬道的紧致,安淮霖抬起头来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闪烁着亮光。 “疼吗?”他低声问道,身下缓缓开始抽动。像是在安抚她的不适,却更像是在挑逗,将自己的热度源源不断地输送,脸庞因为情欲而染上薄薄的绯红。 安依皱起眉头,睁开了眼睛,朦胧间看见安淮霖俊美的五官和挺拔的鼻梁。他看见安依睁开了眼睛,立刻凑近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诱哄着。 “乖,放松一点。” 他轻轻捏着安依纤细的腰肢,安依皱起眉头,伸手推搡着他,似乎是想挣脱他的束缚。 安淮霖的喉咙滚动着,目光紧锁着安依的唇瓣,再次覆了下去。 两个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安淮霖握住安依的腰肢,缓缓向更深处挺入。 身体里的胀痛和空虚感交织在一起,让安依不由得轻声呻吟,随即宿醉产生的恶心感让她无意识的猛咬住唇,不再发出声音。 “姐姐……别咬,我喜欢听。”安淮霖的语气温柔缱绻,“叫给我听,我喜欢听。” 他伏在她的身上,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递出来的热量。 他没有再动,只是轻轻抱着她,等待着她的适应。 她是他日思夜想的生日礼物…… 哪怕仅仅只是肉体上的碰触,不真实的感觉充斥着大脑,令他心悸。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即使只是黄粱一梦,他也甘愿沉沦其中。 就这样埋入她的体内,他们之间彻底结合成一体,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她熟悉的味道,感受穴肉紧紧裹住阴茎。 她将他裹的好紧。 强烈的幸福感在心口处流淌,安淮霖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炸裂开了。 耳畔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穴内敏感的地方被低着不放,一阵绝顶的快感传递到神经末梢。 几乎是同时,安依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枯枝 二中门口的那棵老槐树只剩下枯萎颓丧。 “霖哥,打球去?”穿着校服的男生自然的搭上安淮霖的肩,问他。 “不去,回家。” “又去找你姐?”男生的目光带着些许怜悯。 “嗯。” 安淮霖抬起头,看了眼天空。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自从安依走了之后,一切都更灰暗了。 家门口被贴满了讨债的字条,亲戚们接连堵在二中门口好几天,吵着要进学校里边催债,保安不让进去便打了保安,最后被警察带走了才消停几天。 他们一闹,小县城传播消息的速度极快,闹得附近人尽皆知。 家丑外扬。 一夜之间,整个县城里都知道他家欠钱不还,父亲为了躲债自尽,姐姐躲债逃跑了,只留下他和尚未苏醒的母亲和大笔债务。 他从不怕流言蜚语。 亲戚们贴的寻人启事被他收了回来,存在玻璃框里。因为那上面有安依的照片。那还是她上初中时拍的,照片上安依没有笑,只是冷冰冰的表情。 安淮霖总是看着那张照片发呆。 他从没有后悔过当初的行为,因为他拥有过,即使她憎他也好,厌他也罢,他都曾经拥有过。可如今,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失去了。 他自欺欺人般的认为安依是爱着他的,不然她也不会把平日里省到极致才存下的那笔钱,在父母出事后全都给他。他相信安依现在离开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他要耐心等,等着她回来。 当他真正意识到安依抛下他,再也不会回来时,那种恐慌感比死亡更难受,他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 似乎只有一点点挺进她温暖的穴里,来来回回的插入、再挺进,因他颤栗、呻吟的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这种禁忌的单向爱恋就是一场博弈,安淮霖输掉了安依对他仅存的信任。 —————— 安依盯着被子内侧,极其隐蔽处的一小点干涸的精斑发愣。 脑海里涌现出零碎的画面,安淮霖压抑的气息、缠绵时的声音…… 宿醉之后的头疼欲裂,伴随着强烈的不适感席卷全身。 她只是醉了,不是死了。 安依记得自己昨晚吐过很多次,醒来只发现衣服规整的穿在身上,别说是呕吐物,甚至家里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干净到可疑,显然是被安淮霖精心收拾过。 安依甚至都快要相信昨天发生的事只是梦,那股浓烈的恶心感和零碎的记忆,提醒着她昨夜的荒唐。 她浑身颤抖,像陷入噩梦的惊恐中无法自拔,将整张被子都丢了出去,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半天,直到再也吐不出来丝毫的胃液。 安淮霖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必须立即搬走。 安依去楼下药店买了盒避孕药,找店员要了个纸杯接水服下,望着玻璃门外,突然望见一辆熟悉的车。 安依马上推开药房的门要走,却和他迎面撞上,两人四目相对。 “姐姐,好巧。” 那张令她恶心的脸又一次映入她的眼帘,她深吸了口气,忍耐着:“你跟踪我?” “…只是恰巧路过。” 路过?鬼才会相信! 安淮霖自然的伸手拿过已经被安依攥在一团的纸杯,丢进垃圾桶。让人觉得他只是单纯的想做好一个弟弟应该做的,未有任何逾越。 只有安依知道,他是在试探她。安淮霖就在远处看着她下楼、进药房,买药,吃药,再假装偶遇般的出现。 刻意到不能再刻意的偶遇,让安依恨不得就在这里扇他一巴掌。 “所以?你来我家楼下的药房是干嘛?你是病人还是药师?”安依嘲讽地问。 “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 安淮霖只是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我出差的时候买的,感觉很适合你。” 是某珠宝品牌的袋子。 “就是来顺便送我东西?”安依把他手中的纸袋推掉,语气冰冷,“不用,我不需要。” “如果你嫌弃的话就扔了吧,反正是我送的。”安淮霖低垂着眼眸,掩盖掉眸子里那抹阴沉。 安依没理他,转身就走。 天空灰蒙蒙的,像蒙上了一层雾霾,风吹过,扬起细沙,落了一地。 “我搬家了,就在你楼下…” 安淮霖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503,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阵阵。 安依背脊僵了一瞬,没有回头。指甲却狠狠的掐进肉里。 报复 2a 3 3.c om 安依联系好搬家公司,明晚就能搬走。 到了夜里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披了件单薄的外套,索性起来收拾东西。 天已转凉,屋里的灯亮了一整夜。 她不是喜欢漂泊的人,可她早就没有家了。一个人搬家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倒是习惯了。 收拾完已经是中午,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高悬在天边,微凉的天气也变的暖烘烘的,是个适合搬家的日子。 一夜未眠,安依看着满屋打包好的纸箱,用胶带封好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一边避开安淮霖,一边还要忙着公司的事,不知不觉间就昏昏沉沉睡去。 闹钟响起,她睡眼朦胧地按掉,又眯了一会儿。直到屋外传来门铃声,安依才猛的清醒过来,顿感不妙。 睡过了头,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匆匆的跑到玄关打开门。 “师傅,抱歉我……”夲伩首髮站:2w 9 6. co m 四目交汇,安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退后,若不是安淮霖扶住,就要摔在门框上。 安依猛力甩开他,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来干什么?” “来帮你搬东西……” “要搬家怎么不找我帮忙?我不是说过我就在楼下吗?”安淮霖说着,伸手将安依拽到墙边。 他盼着她来找他,等了好久好久,她连门也没出,房子里的灯亮了一整夜,他就知道她又在为离开做准备。 他以为一切都还有机会。即使她暂时不愿意接纳他,只要他们可以见面,至少她可以熟悉他的存在,至少他还有机会挤入她的生活中。 至少…… “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辞职,然后又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让我怎么也找不到?”他紧盯着她的脸,漆黑的瞳孔像是漩涡,仿佛随时会把她吸进去,万劫不复。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妈的治疗费我都给你了,难道还不够吗?!” “妈已经走了,就在走的一周后。” 安依听后,身体一僵。 这个结局对她来讲,无异于是解脱。 可那些痛苦的、悲哀的,全部都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脑海,感觉心脏处疼得厉害。 “所以呢?”安依抬眸望着他,强装镇定道,“又不是我杀的。” “我只有你了,姐姐。” 安淮霖的语调带着丝丝缕缕的颤抖,“别离开我,好吗?” 他要她留在他的身边,跟他永远在一起,跟他做爱,甚至结婚,成为他的所有物那般的留在身边。 他的偏执统统归咎于她。 他温热的手掌轻抚过她纤细的脖颈,安依全身上下像是结了冰,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真恶心。” 他总是装得一副乖顺受害者的样子,心却是肮脏龌龊。 安淮霖闻言,竟然笑了,“是啊,真恶心。”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嘲。 “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她咬着牙瞪着他,眼中充满愤怒。 “那时候就该报了。” 在他偷偷在饭里给她下药的那个夏天,在他侵犯她的那个夏天。 安依当时没有报警,不是因为安淮霖当时还未成年。而是她不希望把父亲生前引以为傲的儿子关进大牢,她宁愿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 甚至事发不久前,她还给了安淮霖自己省吃俭用存下的钱都给了他,她认为她对安淮霖已经是仁至义尽。是她愚蠢的善良和愧疚感给了他希望,而他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安依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他更无耻的人。 这本该是一个平静黑夜,然而,月亮却被笼罩在了层层阴云中,仿佛有人用大手遮住天空,不让它见光。 昏黄的廊灯闪了几下后,彻底熄灭了。 楼道漆黑一片。门后,玄关处堆积的纸箱纷纷倒下。 吻密密麻麻地落在耳边,安淮霖的阴茎不仅粗,还极长,每一次抽送都贯进深处、再拔出、进入,把怀中的女人肏的直哆嗦。 她两鬓的发丝全然被汗洇湿,双手被绳子缚住,嘴被胶带封住,只能听见从喉咙深处溢出痛苦至极的呜咽。 安淮霖紧箍着她,低头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感受她身体传来的颤抖。他被紧致的穴肉裹得迷离,眼角眉梢流露出占有欲和强烈的渴望。 或许从那个女人抱着她襁褓之中的孩子出现在家门口时,安依的噩梦就已经开始了。 “别恨我,姐姐。” 他的声音温柔,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和悲凉。 湿热的气息钻入耳蜗,湿热的舌尖舔舐着耳廓。甬道深处的饱胀感越发强烈,尾椎越发酸软。 安依被肏得向下滑去,瘫软的身子被安淮霖托了起来,抵在墙上,身躯紧贴着整根没入。 “不许逃……” 他含着她的耳珠,前端一下下刺激着脆弱的宫口,一次比一次用力。安依的身子抖越发厉害,极致的快感将她送上浪尖,穴肉急促地收缩,含着性器克制不住的痉挛。 她快疯了。 耳边只剩高潮后的嗡鸣,交合处溢出的液体顺着腿根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地面,一片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