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死靡它（兄妹 骨科）》 第一章 今年的夏季比起往年格外地炎热，易初霁坐在银行的大厅里吹着空调计算着时间，其实她这个时候本该是坐在补课的教室里听着那令人昏昏入睡的公式算法，但她翘课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翘课。 第一次，她不过是突发奇想，她想试试不去补课，老师会不会打电话告诉家长，于是她惴惴不安地坐在离家有一段距离的银行大厅里等待着，再按照以往的时间回家，迎接她的也是以往的话语，直到下一次的补课，都没有任何异常，易初霁便有了小小的成就感。 她成功了。 虽然她也说不上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处，可是她的反抗成功了。 易初霁自小就是个家长口中“听话”的孩子，不会吵着要某样东西，循规蹈矩地成长，补习也同样，周围的同学都上了，她便跟随大流报了名，实际上把美好的暑假用在补习上对她来说是最浪费的事情。 如今是第三次，易初霁变得熟练起来，反正她发现补课老师不会在意她一个小小的学生，而她也愿意把时间花在什么都不做上。 她想到她一字没动的暑假作业，影响心情。 她想到她明年就要进行的中考，令人难以预料。 她想到她优秀的哥哥——易清和，现在估计在重点高中里认真补习。 嗯，不像自己。 易初霁摇摇头。 和她的“听话”不同，易清和从出生似乎就显现了自己的天赋，小学、初中再到高中，一路畅通无阻，只要他站在那里，只要他参与了，第一名就手到擒来。 他在享受第一名的感觉。易初霁很久之后才这么觉得。 易初霁从来没听过他抱怨过什么事，也从来没见过他为了什么事感到苦恼。 哥哥能有烦恼的事吗？ 易初霁想不出来。 易清和不仅学习好，凭借一副姣好的皮囊也收获到了许多人的爱慕。 清澈的双眼，清润的声音。 他就是他名字的最佳再现。 小学的时候，全家去农家乐，易初霁非要爬上院子里的树摘李子吃，兴奋之余甩下来一条毛毛虫到易清和的手上，害得他手臂红肿了一个星期， 易清和没有半点的皱眉，反倒还安慰起了自己。易初霁清楚地记得他若无其事地将李子洗干净咬了口笑道：“能吃到初初亲手摘的李子也挺好的。” 易初霁不再哭丧着脸了，她的耳朵隔绝了大人的骂声也看不见其他人，她的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那时夕阳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打在易清和的身上，一瞬间就击穿了她的心。 不愧是自己亲手摘下来的李子，果然很甜。 或许是有这么一种人，可以做到任何事都心如止水。 易初霁不羡慕也不嫉妒。 她和易清和的关系很好，好到她觉得以后两人一直在一起也没事，毕竟他们的父母早已离婚，现在只剩母亲独自抚养他们，易清和作为家里未来的希望是一定能给这个家带来光明的，至于她自己，易初霁还没想好。 银行大厅里的空调呼呼作响，易初霁待久了甚至觉得有些冷，她看向钟，是到该回家的时间了，于是她不舍离开凳子，背上书包，走出了银行大门，外面炙热的阳光带来的温差让她不觉打了个颤。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她郁闷地叹了口气。 当易初霁打开家门，惊讶地看见易清和居然在客厅，手里拿着本辅导书在看，只是见着自己的时候放下了书打了声招呼。 “哥哥你也不上课？”易初霁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用了“也”，又闭嘴不说话了。 好在易清和似乎没有察觉到，他起身顺手接过易初霁的书包解释道：“老师临时有事，今天放得早。” “那我今天想吃青椒炒肉丝！”易初霁欢呼着坐到沙发上，拿了颗洗好的提子扔进嘴里，又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易清和先是看了眼挂钟，才应道：“好。” 易文秀上班的时间属于弹性工作制，有时会提前做好，等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有时忙得难免会忘记，找陌生人帮忙又不放心，易初霁是指望不上了，她是有块饼干都能过一天的人，做饭做菜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易清和的身上。 等易文秀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儿子居然做得一手好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同学习一样具有天赋，在她忙碌的日子里把自己和妹妹都照顾得很好。 在易文秀看来，易初霁是个缺爱的孩子。 易清和还享受过几年家庭的温暖，而易初霁出生后那几年是夫妻俩人吵架吵得最厉害的时候，好不容易协议离婚，易文秀每天又疲于琐事与工作之间，分不出精力去照顾易初霁的心情，好在自己的女儿也体贴她，从来不做任何出格的事，平平安安地长大到了初中。 以后也只要健健康康就好，不管是易初霁也好，易清和也好。 易文秀没有其他愿望。 第二章 易初霁津津有味地看完一集动画，悻悻地准备关掉电视，却听见提示广告之后更精彩。 原来还有第二集吗？ 她心里想着今天可真好运，既没有上枯燥的补习，又能吃到爱的青椒肉丝，还能多看一集喜欢 的动画，天哪，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重复下去就好了。 “初初，潘老师布置的试卷做好了吗？”耳边传来了易清和的声音，让易初霁拿水果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大脑此刻正疯狂转动，补习地方的王老师曾经也教过易清和，按理来说，他应该更了解那里的教学规律，易初霁可是逃了三次课，她一点也不清楚现在补习到了什么进度。 “做……做好了呀。”易初霁塞了一大把提子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付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视里的广告，一点儿也不敢看易清和。 “嗯。” 听不出易清和是怎样的情绪，伴随的是他翻书的声音。 易初霁悄悄松了口气，她不得不佩服，在有电视干扰的情况下，她的哥哥还能认真地学习。 等等，不对，太反常了！ 易初霁猛地看向电视旁的挂钟，心一下子就凉了一大截。 她看错时间，提早回来了！ “啪”地关掉电视，易初霁扑进了旁边易清和的怀里，明显感觉到对方身子是没反应过来的一怔，她抬起头对上对方的眼睛，嗲声嗲气地撒娇：“我的好哥哥，别告诉妈妈好不好？” 说完还似小猫一般蹭了蹭易清和的下巴，然后眨巴着眼睛观察着易清和的反应。 她上一次同易清和撒娇还是在小学的时候，伴随年龄的增长，这种事对她来说变得害臊起来，只是现在是特殊情况，比起暴露的后果，羞耻心根本不值一提。 “初初，你先起来。”易清和手里的书刚刚已经被碰掉了地上，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紧紧贴着自己的妹妹。 “不要，除非你答应我不告诉妈妈。”易初霁察觉到有机可乘，更加肆无忌惮。 她双手环抱住易清和的脖子，将身子又贴过去了一些，彻底趴进对方的怀里，为了自己的舒服还扭动了几下。 甜甜的气息钻入易清和的鼻尖，明明是两人都有的洗衣液带来的清香，可易清和就是觉得不一样，他在其他人身上都没有闻到过。 “那你亲我一下。”鬼使神差的要求令易清和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是得意忘形了吗？ 高中的哥哥向初中的妹妹提出这种要求是正常的吗？ 不，或许是妹妹太久没有同自己撒过娇的原因，让他竟然忘了是什么滋味。 易清和给自己找了足够的借口。 易初霁可没想这么多，她眼睛转了转，她知道对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倒不如说对易清和能答应自己，她是势在必得。 她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只要亲一下就可以了吗？哥哥。” “嗯。”易清和表面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得到肯定后，易初霁飞快地凑上前，蜻蜓点水般用嘴唇吻了下易清和的脸。 “哥哥的脸好软。”任务完成，她嬉笑着从对方怀里钻出来，毫无顾忌地吃起了水果。 易清和的皮肤又白又嫩，即使被紫外线晒黑，很快就会恢复原貌，易初霁反倒是觉得自己赚了，用毫不费劲的撒娇就能换来一次隐瞒。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开始吃水果的时候，易清和就盯着她开开合合的唇。 那是刚刚碰过自己脸的地方，清晰的触感惹得易清和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沙发边上的辅导书他都不敢去捡，生怕被易初霁发现他的异样。 易清和在学校里试着谈过恋爱，他不是表里如一的“好学生”，他也有自己想要尝试的事。 女生的样子他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有一头精心打理过的秀发，他们是知情人眼里般配的一对。女生的嘴唇也曾害羞地印上他的脸，可易清和半点激动的心情都没有，不如做一道数学题来得兴奋。 于是易清和平静地分了手。 现在不是谈恋爱的好时机。他得出结论。 本来以为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已经充足。 何况，他们兄妹俩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虽然那都是很早很早前，易文秀不在家的时候，易清和还帮幼儿园的易初霁洗过澡呢。 自从小学高年级以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过多的肌肤接触，易初霁是因为难为情，易清和是……他是不在意的，没错，他是因为易初霁无意识的拒绝。 从未想过亦是从未得到解答的问题在此刻迎刃而解。 “初初。”易清和轻柔地唤着沉迷于动画的妹妹，他的声音是山间的泉水，也是夏日的凉风，易初霁从不会因为被他打断而感到不耐烦。 “该做饭了是吧？”易初霁乖巧地关掉电视机，站起身来，“我给哥哥打下手。”危机可能还未解除，她不会掉以轻心的。 “怎么这么殷勤。”易清和捡起掉落的辅导书，发出一声宠溺的笑。 “没有没有，我只是发现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好啦！” 小跳着在前面的易初霁言语里流露得是轻松愉快，她脚步似就要飞起来， “哥哥不会离开我吧？”她的问题是无意间的顺势而为。 “嗯，永远不会。”易清和盯着易初霁跳跃的发梢回答得却无比认真。 第三章 易初霁决定不能再逃课了，她逃了三次补习，再逃第四次就不礼貌了，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被哥哥发现，就算被她糊弄过去，难保第二次她能有什么理由开脱。 易初霁掐着点从后门溜进补习班，潘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写着教学内容，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前几次补习怎么没来？”同桌的男生用手肘戳了戳她。 易初霁忍住问“你是谁”的冲动，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唔，身体不太舒服。” “那太好了……”男生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潘老师前面问到你，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易初霁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她逃课，老师也不过问，原来是有陌生的好人替自己打掩护。 “谢谢你呀。”她说完便将本子翻开抄写黑板的内容，单方面终止了对话。 她根本没打算在补习班交朋友，一个被她归结为浪费时间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余力去打理人际关系呢？ 易初霁机械地动着笔，脑子放空，完全没注意到同座男生失落的表情。 就这么挨到了下课铃响起。 易初霁正拎着书包打算冲出教室，潘老师边收拾边把她给叫住了，于是她只得收敛起笑容，认命似的朝讲台走去。 “你上次的测验很不错。”潘老师把试卷摊在桌子上，看着眼前低头的女孩。 测试？ 哦对，几次逃课前确实进行了一次随堂。 易初霁想起来了，可是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说自己蒙对了嘛。 易清和问她试卷的事情，她情急之下给的是肯定的回答。 易初霁忍不住偷偷上扬了嘴角。 她总是喜欢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发散性思维，易文秀曾说过她，要是学习上能用点劲，估计是能赶上易清和的，她表面上应着，心思早就飘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如果加把劲是能赶上易清和。” “啊？”易初霁呆呆地抬起头，潘老师和自己妈妈说了一样的话。 “你们兄妹俩某些地方挺像的，”中年教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用鼓励的言语结束了这次对话，“努努力。” “真的？” 易初霁打心底觉得实际教过他们两人的潘老师比起自己妈妈有说服力多了，毕竟易文秀可能是为了安慰自己。 “每个人的花期不同，只要你按照我教的方法学，老师相信你一定会进步特别快。” “好！” 易初霁接过卷子，上面红色的高分此刻分外显眼。 “如果加把劲是能赶上易清和。”她头一次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如果加把劲能赶上哥哥，就意味着能和他站在同样的地方，达到同样的高度，能够成为与他并肩作战的人，而不是等着他这束光照耀到自己。 易初霁越想就越发地充满斗志，她仿佛看到她与易清和已经成为大学里出类拔萃的一对兄妹，别人提到她亦不会只用“乖巧”两个字。 易初霁没有直接回家，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去书店买了几本熟悉的辅导书和练习册。 把书放进书包里的时候，她觉得也装了自己沉甸甸的希望。 不出所料，当她打开家门，易清和正在沙发上翻看着课本，不过今天她不打算窝在他身边看电视了，她要实行自己与易清和上同一所高中的计划就需要忍痛放弃动画片时间。 她在易清和困惑的表情中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哥哥，我决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易初霁忽地转身，她双手扶在房门边，朝客厅里的易清和吐舌头，她决定卖个关子，“嘿嘿，一年后你就会知道了。”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房门就被她关上，留下客厅里依旧陷入疑惑的易清和。 易清和想不通，干脆不去想，易初霁的性子往往来得快去得快，指不定是在研究新东西，等腻烦了自然就告诉他了。 只不过…… 易清和可惜地看了眼专门为易初霁洗干净的水果，他已经习惯休息日看书有她的陪伴，不然他为什么待在客厅啊……即使现在去敲门，易初霁是肯定不会应的，说不定还会埋怨自己耽误她干“大事”。虽然了解易初霁的性子，但他心里止不住空荡荡的，尤其是经历过前几天的“亲密接触”，他更是怅然若失，不禁苦笑。 那天的承诺历历在目，两人的关系都更近了一步，最先发现的是易文秀，她知道兄妹俩的相处一直很和谐，但她很久没见过易初霁粘着易清和的样子了，于是那天在饭桌上她自然而然地感叹有易初霁和易清和两个孩子是她的福气。 兄妹两人相视一笑，氛围相当融洽。 怪就怪在，当天夜晚，易清和久违地梦遗了。 他梦见易初霁羞红的脸，梦见她在自己身下一遍一遍地发出呻吟，梦见自己不断地索要…… 醒过来的他起初沉迷于满足当中，等彻底清醒，羞愧与懊恼一同袭来，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只想赶紧去卫生间清洗自己的“罪证”。 自己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产生实实在在的情欲？ “哥哥，早上好……”谁曾想易初霁也起了个大早，她站在卫生间的入口，揉着眼睛，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她睡裙的吊带有一边滑到了上臂处，露出胸前大片肌肤，有几道被凉席压出的红印。 春梦的内容不自觉地在易清和脑海里重播，他吓得差点失态，话都忘了回，他把洗好的内裤藏在身后，快步远离了卫生间。 好在易初霁依旧困得睁不开眼，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 易清和回到自己的房间，久久不能平静心绪，他习惯性地拿出一张试卷，认认真真地写完，总算转移了不少注意力。 满以为一切到此结束，易清和第二日起床发现自己又梦遗了。 梦里的易初霁愈加鲜明，内容愈加不堪入目。 与开始的复杂不同，他只觉得内心中涌动着苦涩，一次又一次的触动不停地大声提醒他这的确是“爱”，不是兄妹之爱，而是男女之间的爱。 易清和没法和任何人说明，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形象在易初霁面前崩塌。 易清和唯有抑制，他要维持自己“好哥哥”的人设，至于欲念，暂且交由黑夜里释放。 第四章 辅导书和练习册随意地摆在书桌上，易初霁却犯了难，她以往的学习方针是老师布置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多做一点，这下要她努力，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了。 哥哥是怎么做的来着？或许可以问问他。 易初霁用手撑着下巴故作深沉，几秒后又用力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不能问他，我是要给他惊喜的。 总而言之……先做起来吧！ 易初霁下定决心，她翻开令她头疼的数学练习册，全神贯注地默念上面的题，如果不这样做，她怕是数桌上的小摆件有几种颜色都能数到吃晚饭。 不比课内作业，课外习题的确有不少新颖的题目，一张卷子做下来，易初霁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费劲。 照这么下去，她一定考不上易清和现在的高中。 虽然现在减少了和哥哥相处同一空间的时间，但是倘若能上同一所高中，去他曾学习过的地方学习，走过同样的林荫小道，奔跑在有他痕迹的塑胶跑道。 易初霁光靠想象，内心的激动之情就如同沸水一般，下一秒要溢出来了。 易初霁坐立不安，眼前试卷的字都漂浮起来，随着她的心情跳着舞。 “哥哥，我好喜欢你哦……”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她打开房门不假思索地倾诉完，“啪”地迅速关上门。 她被保护得太好，尚不知道这份情感在听的人心里已经不同寻常。 猝不及防的易清和一个激灵，没拿住手里的书，他零点几秒的恍惚被书落在地上的声音打断。 易清和弯腰捡起书，那一页上面留着易初霁恶作剧的涂鸦小表情，是一只做鬼脸的小猫和一只闭着眼睛的小狗靠在一起，他的心情复杂难辨。 “我疯了吧。”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忍不住嘲讽现在的自己，怎么能因为兄妹俩之间再正常不过的表达而动摇？ “罪魁祸首”的易初霁浑然不知她小小一句话掀起来的“风雨”，她解决完心里膨胀的表达欲，现在斗志昂扬，一心向学，直到易文秀敲门让她出来吃晚饭，她都处在思考习题的状态中。 “初霁今天怎么不黏着哥哥了？”易文秀见女儿心思不在饭菜上，禁不住打趣道。 “因为我要……”易初霁差点把秘密说漏嘴，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企图蒙混过关，“我要减肥！” 为了证实话的真实性，她掀起衣服露出自己的小肚子：“你们看……唔……” 没等易初霁拍自己的肚皮，眼疾手快的易清和急忙将她的手按了回去。 易初霁本想责怪易清和把自己的手捏疼了，抬眼一看，她的哥哥神情一贯地镇定冷静，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抿着似乎有些生气。 “哥哥……”她试探地唤着，嗓音软乎乎的。 易清和回过神，他收回了手，能言善辩的他瞅见妹妹娇嫩的手因自己染上了印记也说不出话：“我……” 幸而他脑袋灵活，很快切回状态。 “初初，你已经长大了，现在不能做这种动作了知道吗？” 易初霁眨巴眼睛，扁着嘴不说话，就算弄巧成拙也没必要教训她呀，好似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脱光衣服一样。 “你哥哥担心你呢，”易文秀打圆场，“初霁你是大姑娘了，不可以随便就掀衣服。” “但是哥哥还要我亲他了啊。” 易初霁心里委屈地想着，她的眼睛在易文秀和易清和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小心翼翼地偷看易清和，迫于两人严肃的表情她没敢说出来。 正是少女心萌发的阶段，班上同年龄段的女生大都沉迷于言情小说，会讨论哪个男生更帅，谁和谁上课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直白的话语。易初霁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偶尔拉她加入话题，她强打起精神应付两声就当个听众。 在她眼里，哪个男生都比不过她的哥哥——易清和。 然而她的哥哥是她的秘密。易初霁敢保证班上没人知道她不是独生女。 我才不要和别人共享哥哥。 易初霁像是守住大宝藏的海盗，喜悦一点儿也不愿分享。 除了易文秀，一顿饭吃得各有心思。 易清和苦恼克制不住的自己，他一方面有着兄长的关怀，一方面私心是祈祷易初霁能够快些明白，明白自己的异样情感，再狠狠地击碎，让他死了这条心，大抵是还能回归正常的兄妹情。 易初霁琢磨起“长大”和“大姑娘”，比起同龄人，她是过于天真单纯的，她不理解同龄女生口中的喜欢，甚至课间十分钟只为从暗恋的男生班级前经过。 “我以后要和哥哥结婚！” 年幼的易初霁曾当着大人的面童言无忌。 “初霁，妹妹是不能和哥哥结婚的。” 易文秀温柔地纠正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因为周围没有人会这样，因为他们是亲人不允许产生爱情。 爱情是什么？ 她还小，还不懂爱是什么。 易初霁匆忙地扒完碗里的饭，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长大的世界好复杂，她还是研究有固定答案的练习题吧，再等到开学的时候和朋友借几本言情小说忙里偷闲来看看，上面也许有她要找的真相。 第五章 初二的最后一个暑假过得分外漫长，易初霁由衷地把原因归咎到她花了太多时间用来学习，更摧毁她信心的是，就算天天刷题，她的正确率并没有提高多少。 易初霁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不然都是同一个妈生，易清和的努力能有显而易见的成效，她就是在做无用功。 看不到希望的易初霁闷闷不乐，她执意不去请教易清和，不愿与其他人倾诉，上补习班自然提不起劲。 易初霁以往几乎不会不开心，她无欲无求，沉浸幻想，容易满足，现在有了想要为之尽力的事，着眼于现实，烦恼随之而来。 “老师，我加把劲真的能赶上哥哥吗？”她急于从别人身上获得认可。 “当然。” 易初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心里无法释怀，这几次的测试成绩潘老师不可能不知道，排在补习班中游的水平，是她以前的稳定发挥也代表她努力后的结果，那次的高分如今看起来像是做梦一样。 “你不能只靠几天的勤奋就求得别人日复一日的成功，”潘老师看出她的心思，“你还有一年。” “好。”易初霁心不在焉。 潘老师的话在理是一回事，她失落是另一回事。 “哥哥，让我看着你学习好不好？”易初霁从补习班回来后郑重其事地向易清和要求，她不请教不代表不能“偷师”吧？ “当然可以。”易清和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和易初霁最近待在一起的时间减少了不少，现在对方主动提出，他自然欣然同意，即使有些匪夷所思。 易初霁知道易清和认真，但是从没仔细观察过，自她说了句“我就坐床上好了”，易清和应着后就再没抬头分心 到别的事上，“唰唰唰”地写字声与卧室里的木质调香味组合成了绝妙的安眠曲，于是她把视线移到易初霁骨节分明的手上，正从容不迫地写着，似乎不会疲倦。 易初霁昏昏欲睡，等她强迫将困意驱散发现对方已经写完一份试卷正在对答案了，就连草稿纸上的字都遒劲整齐，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差距的同时更加沮丧。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窗外的阳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阴云——要下雨，她闷闷地撇撇嘴，一到下雨她的心情就会不好，今天同样不例外。 没心情再“偷师”，易初霁懒得抵制困意，索性甩掉鞋子一股脑缩进易清和的被窝小憩，枕头和被子上是易清和身上清冽又沉稳的气味，是冬日的薄阳，是清晨的曙光，是她无法与他人分享的宝物。 易初霁无法想象她哥哥会喜欢哪个女孩子。 他会和朋友讨论和谁告白吗？会面对谁害羞得开不了口吗？ 光是猜测，易初霁的心里就一阵绞痛，她多希望时间在这个暑假循环，她不要努力，要黏在易清和的身边，她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小孩。 易清和暂时写完今天份的目标，揉了揉眉心，放松全身的疲倦，他转过身，看到易初霁蜷缩在自己的被子里睡得正熟。 妹妹睡觉喜欢侧身，并且怀里一定要抱着玩偶，自己的床上没有放玩偶的习惯，易初霁就抱着被子的一角，脸贴着，挤出一小团，像是煮软的年糕。 易清和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然后就被毫无防备的易初霁蹭了蹭手心，他不敢多贪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下对方。 “初初，该吃晚饭了。” 易初霁小声地嘟囔：“我不吃，我要继续睡。” “不行，一日三餐必须吃。快起来洗把脸。” 易清和在吃饭的事情上从不允许易初霁马虎，易初霁是知道的，所以对方话音刚落，她动作利索地坐起身、下床、穿鞋、出房门，一气呵成。 要说被打击到，易初霁是肯定的，她睡了一觉倒是好很多，没有白天的不安感。 哥哥身边有神奇魔法。 她得出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饭菜刚端上桌，易初霁听见外面哗哗地下起暴雨，一道闪电划过天边，更有隐隐雷声，她饭吃得提心吊胆。 “初霁，害怕的话要不要和妈妈睡？”易文秀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碗里。 易初霁刚想同意，话到嘴边立马赌气般地拒绝：“我是大姑娘了。” 易文秀无奈道：“好好好，记得关紧窗户。” 一旁的易清和欲言又止，他无法提出让易初霁害怕的话和可以一起睡，一时间想不到解决办法，既然易初霁想自己克服心理障碍，他没有理由多说什么。 夏季的雨一旦来临便下个没完，易初霁祈祷雨能停，事实证明她的祈祷无效，事到如今再和妈妈说要睡一起她拉不下脸，只好赶紧洗完澡钻进被子，企图用进入梦乡来忘记。 “轰——” 易初霁被巨大的雷声吓醒，她捂着耳朵，喉咙发堵，有些喘不上气。 青白色的闪电划破夜空，又是一响暴烈的雷声，易初霁抓起身边的玩偶，顾不上穿鞋，推开房门往易清和的房间狂奔。 隆隆的雷声掩盖了她开门的声音，易初霁本来还担心易清和会不会锁门，现在她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门被她打开一道小缝，她透过小缝在黑暗中看到易清和侧躺在床上，他身子面朝门，没有盖任何东西，下面未着寸缕，白天握着笔的手此刻正握着他的性器上下套弄。 窗外的风穿过窗的缝隙掀起灰白色的帘，一道闪电，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易初霁忘了害怕，她是偷窥者，有着偷窥者应有的兴奋。 她辨别出易清和嘴里一声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他叫她的名字——易初霁。 她的名字是易清和探寻快乐的冲动，探寻这样的快乐是禁忌，所以他与狂风暴雨为伍。 易初霁不知道她在门口待了多久，直到易清和停下动作，睁开眼睛。 她几乎与他对上视线，在黑暗中。 易初霁快要压抑不住惊呼，心跳声似乎比雷声还大，她转身立马逃回自己的房间，她祈祷不被发现，祈祷这次的祈祷一定能灵验。 第六章 旖旎的梦与身体的高潮一同达到顶点，易清和在阵阵响雷中结束了今晚的自慰。 他手中黏糊糊的，是放纵过的证据，另一只手扯过床头的纸巾，他胡乱擦了两把扔进垃圾桶，感觉仍不好受，看似是得到了释放，他的身体却没有实感，内心更是空虚。 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些他精液的腥味，令他产生了一丝厌恶，他不想后续伴着入睡，幸而他提前把被子放到了一边 ，等会儿还能把头埋入被子里，里面残留了下午易初霁小睡过后的香甜。 他渴望触碰到易初霁。 疯狂的想法占据他的大脑，实际上他相当理智，他能知道自己的“渴”需要怎样的“水”，知道这“水”现在无法“饮下”，反复折磨他。 易清和的房间离卫生间很近，易初霁没有起夜的习惯，所以他不用担心上次尴尬的情景重演。 门。 他的房门开了一个小缝。 易清和敢保证他绝对是关了房间门的，并且锁没有任何异常，不会是狂风的成果，但正好是偷窥者的角度。 惊慌？不安？担忧？ 他格外冷静。 易清和去卫生间简单地冲了个澡，冰冷的水淋在他的身上，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爽快。 被发现了，他自慰被发现了。 只会是易初霁。 他猜测是他亲爱的妹妹被雷电吓醒想找他安抚，却目睹了一切。 易初霁是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她看了多久，她有没有听见自己叫她的名字…… 当前期的顾虑真正来临，易清和却是当做数学题一样分析，要命的是，他胯下的性器在分析问题的时候逐渐硬了起来，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他今夜第二次满足了自己原始直白的欲望。 他不记得自己性欲有这么大，也许是人对自己想要得到却不一定得到的就是存在执念，执念诱惑他放弃克制。 易清和从卫生间出来，他看到墙上的钟指着凌晨两点，他琢磨着还能睡4小时，每天早上6点起床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随意瞥了眼易初霁的房门—— 没关。 为他的猜测下了最终验证，他的妹妹总是会留下破绽，不够机警。 易清和眼神暗了暗，心中浮现难以形容的兴奋，他走到易初霁的房门前，学着想象中的样子往里窥探。 易初霁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似乎非常不安，毕竟她没能寻求到自己好哥哥的安抚，还看了一场刺激的自慰现场，她第二天会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呢？大抵是装作不知道吧，但她不是会演戏的人。 “晚安，初初。” 易清和轻声说着，边把门合上。 他想，她能惊恐地发现自己没关的门被某个人关了吗？真的挺有趣的。 易清和颇有些恶趣味。 接下来他一夜好梦，直到6点，易清和准时从床上起来，先是背了会儿英语单词，他拿着几本辅导书坐到客厅沙发。 “夜晚初霁找你了吗？”准备出门上班的易文秀问。 易清和抬头，故作思考：“没有。” 天知道他装得有多好，对方一点儿都不怀疑。 “这孩子，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易清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回话。 在易文秀眼里，他也是为易初霁感到欣慰。他们兄妹俩关系这么好，为对方高兴是理所当然的，哪个家长都不会轻易往别处想，加上易清和是好学生，是基本没有物质要求的人，太过懂事，易文秀既心疼又无奈。 易文秀出门后，客厅里只有易清和翻书的声音仍清晰，他有足够耐心等待“猎物”。 易初霁早就醒了，她有心事，睡不安稳，现在也不敢出去，她想大声尖叫，后悔为什么会害怕雷雨天气。如果……如果……为什么没有如果。 一闭上眼，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易清和修长的手握着硕大的性器来回撸动，虽然生物课上学过性教育，但是不同，现实里看到完全不同。 易初霁做梦梦见了，她跨坐在易清和腿，伸手握住那棒状物体，大拇指按住前端轻揉，性器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更加炙热，还微微跳动。 而易清和在她的胸前喘着粗气，柔软的舌头舔舐她的肌肤，咬住她小巧的乳房，一下一下，要在她身上留住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们忘我地相互慰藉，肌肤相亲，易初霁感觉到他的性器有液体流出来，然后她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轻吮，易清和的眼神变得疯狂，欲望就要冲破身体，他把性器抵在她小穴的入口，泛滥的淫水随时准备接纳…… 到此为止！ 易初霁尚存的理智唤醒了她。 她羞红着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会做春梦，她明明前几天还觉得自己不懂“爱是什么”，她企图欺骗自己，私处的湿润却提醒她做了怎样一个梦。 第七章 易初霁从衣柜里掏出一身新的衣服换上，留有证据的内裤被她用废弃试卷包裹住再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最后找来不要的小玩意掩盖住，她必须处理掉，尽可能的处理掉。 做完这些的她并没有放松到哪里去。 如果雷雨天气在睡前停止，她就不会因为害怕去找易清和，如果她没有在门口偷看，那么接下来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易初霁怨来怨去，她巴不得现在立马失忆或者时间倒流，多渴望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 天呐，她现在甚至记不清他们在黑暗中是否对上了视线。 惴惴不安的心情逼迫她重温夜里的轨迹。 比回忆更让她害怕的是遗忘，一到关键地方她就忘得一干二净。 要命的是，她今天必须踏出这扇房门。 易初霁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躺在床上又坐起来，没有什么姿势能让现在的她觉得舒服。 “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她最后决定。 把今天要用的东西都放进书包，易初霁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哥……哥哥，早上好！”她打开房门，用自己听起来很元气的声音说道，全然没发现语气中的颤抖。 易初霁的反应出乎易清和的意料，他愣神了一秒，唇角勾起一丝狡黠，眼睛不加掩饰地看向对方：“今天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我……就是……”易初霁自然是无法做到易清和的坦然自若，她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眼神飘飘忽忽，宁愿盯着地板的缝隙。 很好，这才是自己妹妹本来的样子——不擅长说谎。 “始作俑者”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心情尚好地替易初霁解围：“我猜是要去图书馆学习？” “没错没错，”得到台阶下的易初霁按捺不住地点头，暗暗长吁一口气，“去晚就没位置了。” 她迈开步子立马往大门跑，猝不及防被易清和按住了肩：“那也要先把早餐吃了再去。” 易初霁吓一哆嗦，又不敢拒绝，更是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她是要装作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从不会拒绝一顿易清和亲手准备的早餐。 她想，自己要是有易清和一半的镇定就好了，起码现在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哥哥压根没发现我，是我自己的羞耻心作祟。 易初霁生出一些侥幸心理。 有了这样的心理她突然不那么慌张了。 “说得也是。”她既是回答易清和，也是肯定自己的想法。 书包被随手扔在沙发上，她坐在餐桌旁开始吃起烤好的面包。 易清和神色一沉，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大约是找到了自我安慰的说法。 他走到餐桌前坐到了对面，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按着桌上打开的书，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初初，夜晚有起来吗？” “咚”地沉闷一声，是面包掉进了牛奶碗里。 “啊？”放下心的易初霁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因为雷声一直很大我都没有睡好。” “……” “早上起来发现门没有关，好奇怪。” “……” “似乎有人路过。” “……” 易清和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一如往常地柔和，易初霁听来却如一道道咒把自己死死定在椅子上。 她说不出话，手足无措地去拿纸巾埋头擦溅出来的牛奶，她听到易清和似乎是预料到得不到回应，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擦不干净？ 易初霁明白是她手抖得拿不住纸，使不上劲，可没有其他可思考的。 对面伸出一只手，仔细地帮她擦掉了她造成的污渍。 易初霁知道是易清和，逼迫她又帮助她。 她脑海里闪过夜里的景象，与她梦相交织。 不……等等…… ——现在的哥哥才不是我的哥哥！ 易初霁突然站起来，她的双手因为激动而颤抖，她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她什么话都没说，也说不出什么，她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冲出了大门，自由的空气包裹住她，她边走却边恍惚不已。 不该是这样的。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她想。 果然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 直到门被重重地打开又重重地关上，易清和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 明明他的本意不是如此，他不是做好将欲望留给黑暗的准备了吗？当契机来临时，他怎么都控制不了，他很贪心，他不要浅尝辄止。 现在的他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他想要易初霁发现真相。 这是他长久以来解决问题的习惯，一旦发现突破口就必定寻求真相。 可是然后呢？ 易初霁能接受吗？ 刚刚看起来她是不能的。 好吧，在意料之中，大部分的普通事件尚不能尽善尽美，何况他们还是亲兄妹呢？ 易清和没决定好下一步的棋，他先把眼前的“烂摊子”——易初霁没吃完的早餐收拾干净了。 算是他长大到现在唯一的失策。 他不后悔自慰被对方撞见，后悔的是早上的话应该等易初霁吃完早餐再说，易初霁没有吃完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令他真的很失落。 第八章 去图书馆是托辞，逃离才是本质。 炎热的夏天在大街上闲逛可不是好的选择，易初霁提前往补习班走去，班上总有同学会早早到教室刷题，多她一 个不会引起注意，去图书馆必须保持安静，她此刻最怕安静，安静会让她想得太多。 等易初霁到补习班的时候发现教室里人来得已经差不多了，她感到不解的同时想起今天是最后一次课，估计有些人是打算刷完题直接问老师吧。 她找到自己的座位也加入了这些人的刷题行列。 临下课的时候填了份志愿调查，暑假的最后一次补习班结束了，意味着易初霁马上就要升到初三。 同桌的男生朝准备离开的她问道：“你也是打算考南外吗？” “祝你成功。”易初霁猜他是看到自己写的志愿调查了，不可置否。 同桌的男生很诧异在补习班里独来独往的她会鼓励自己，赶紧回道：“好……好的，希望我们能在南外见面。” 易初霁哑然，她的基础太薄弱而梦想的学校太过远大，一年来得及吗？ “嗯，希望吧。”她礼貌性地含糊两句，终归没必要和名字都不知道的同学多说心里话。 易初霁不想回家，她不懂是没办法面对易清和还是没办法原谅早上摔门而出的自己。 ——哥哥一定因为我没吃完早餐生气了。 她难受地想。 ——但是谁让他说那些话呢……说一些不像哥哥的话。 她又埋怨。 ——好讨厌自己。 易初霁抑制不住地眼睛一酸，泪水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好加快步子，让自己尽快消失在陌生人的眼中。 来到熟悉的公园，是她小时候经常和易清和玩耍的地方。 第一次放风筝，他们两人一起做的风筝，她还记得是用宣纸，她非要亲自写名字，结果没用好毛笔，晕了一大团墨在雪白的宣纸上，一阵手忙脚乱后，易清和反倒安慰起闯祸的她。 还有易清和读绘本给她听，故事才念到三分之一，她就躺在他的腿上做起了美梦，不仅把他的腿压麻了，甚至流下一些在梦中贪吃的痕迹。 还有，还有…… 易初霁坐在花坛的长椅上，任太阳西下，热闹的人散去，月光洒在自己身上，她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 “这孩子怎么回事，晚饭不回来吃也不打个电话。”易文秀看看挂钟又看看满桌子的菜，着急起来。 “妈，别着急，我知道初初在哪里，”易清和已经进房间拿好了外套，他安抚下易文秀便打开了大门“我去找她。” 出了门的易清和脚步越来越快，尽管他知道他的目的地。 跑到熟悉的公园前，易清和停下来平缓自己的呼吸，他笃定易初霁在这里，他和她在公园里有过太多小时候愉快的记忆。 沿着草坪中间的石板路走去，绕过立着雕塑的小广场，易初霁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息屏的手机。 易清和站在她的面前，身体遮住了月光投下阴影。 “哥哥。” 没等他开口，易初霁下意识地出声。 她那总能准确无误找到自己的哥哥，她那和自己有着相像地方却又不尽相似的哥哥。 她抬起头，皱了皱脸，最终露出了个明媚的笑。 易清和一晃，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易初霁，此刻他却觉得苦涩。 他默默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再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易初霁把手搭在上面站了起来，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往回家的路上走。 月色朦胧，夏风吹拂过易清和，清冽的香气混合着公园里的栀子花香围绕着易初霁。 “哥哥，还记得以前吗？也是夜晚，你出来找我。” “嗯。” “妈妈骂我，说我不关心你，你发烧了我还让你吃冰淇淋。我好委屈，所以大半夜跑了出去。”易初霁回想起当初幼稚的自己忍不住笑了声。 “我发现你不见了，偷偷跑出来找你。” 易清和同样陷入了回忆中，他拖着刚退烧的身体一下子就在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了易初霁，小小的她，粘着自己的她，脆弱的她，脸上还挂着泪痕。 “后来回去我们都被骂了，你护着我说，你退烧是因为吃了我买的冰淇淋，”易初霁轻轻点头，她用被握住的手捏了捏对方，“所以……” “所以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话音刚落，易清和的脚步停住了，接着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在易初霁以为要得到肯定回答的瞬间，他又恢复了步伐。 沉默。 易清和给不出易初霁期待的答案，即使他违心地回应她的希望，他一定做不到她想回到的过去。 他只能保持沉默。 半晌，他听到易初霁迷茫地问：“是我的错吗？” “不是。”易清和立马否定，他停下来，转过身，双手扶住易初霁的肩，半蹲着身子与她平视。 他明澈的双眼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不是你的错，一直都不是。” 易初霁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他发觉他已经读不懂她的眼神。 许久，易初霁微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她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音节。 “嗯。” 第九章 无疾而终。 易初霁用这么一个词去形容她与易清和的对话。 他们的关系从那天起表面上是回到了以前，在妈妈眼里他们依旧是关系很好的一对兄妹，可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暗地里是有根线的，别去触碰，就能安然无事。 她装作不知道，她窃喜自己的伪装有了提升，在和易清和触碰到的刹那能悄无声息地拐个弯，尽管有时候不太好使，但是她看见易清和微微皱起的眉就涌上来一股得胜后的喜悦。 她就要让易清和感到不爽，感到不愉快，又不能拿她怎么办。 她讨厌在他面前无法掌控局面的自己，所以要看看他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 为此，易初霁连美好的零食时间都放弃了，当易清和给她递薯片或者水果的时候，她经常猛然站起身，朝厨房里的易文秀撒娇：“妈妈，我来帮你打下手。” 然后一路小跑溜进了厨房。 余光瞥见易清和发愣的表情，她笑得更加灿烂了。 或者，当易文秀不在家的日子，她除了三餐时间，就以“认真学习中，谁都别来打扰我”为借口，锁上门待 在房间里装作鸵鸟。 后果就是她时常能感受到一道目光，盯得她差点败下阵来。 ——没用的。 易初霁愤愤地想。 等易清和高考后去外地读大学，整个家就彻底清净了，易初霁相信他在大学依旧会过得风生水起，然后他会遇见很多女孩儿，什么样的都有，他会发现南城已经满足不了自己，再然后他就会谈一场恋爱。 ——哦，恋爱，随便他吧！ 易初霁把试卷上的字写得重重的，恨不得穿过纸张。 ——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和谁谈恋爱呢。 ——和别人谈恋爱还能想着自己的亲妹妹自慰，虚伪！ 可怜的试卷敌不过她的用劲，破了好几处。 而在易初霁与试卷较劲的日子里，在不知道的角落曾有过这么一场对话—— “清和啊，你有没有觉得初霁最近怪怪的？”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易文秀多少能察觉到不对劲。 易清和准备翻书的手顿了顿，思考一下，他还是说道：“没有吧。” “唉，可能是青春期到了，”易文秀得不到“前方人员”的支持，继续猜测道，“青春期……你说你妹妹不 会是早恋了吧？” 听到这里，易清和总算把书放了下来。 是的，恋爱，他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们尚且没有产生微妙关系之前，易初霁也基本不谈论学校里的事，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她都不会主动提起，实在避无可避，她会以一句“挺好的”打发掉。 易清和慌了，他对易初霁的人际关系完全不了解。 万一…… “妈，你想多了……”他选择用万能的语句回避掉，也是嘲笑自己。 “算了算了，我就是担心初霁被人骗。你多关心关心她，这孩子平时和你亲近。” 易清和张张嘴，最终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温度不降反升的日子里，易初霁迎来了初三。 她的好同桌兼好朋友曹舒暖万年不变地沉迷于言情小说不可自拔。 易初霁无聊地翻了几下新发的课本，对曹舒暖投去目光欲言又止。 来回几次，她鼓起勇气凑上去：“话说，一个男生叫着女生的名字自慰是什么意思？” 正为书中男女主爱情感动的曹舒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大小姐，要不要一开学就这么劲爆！” 据她了解和观察，对言情小说，明星偶像和周围男性一概不感兴趣的高冷系角色居然开窍了？可是不是不太对劲？ 曹舒暖：“你是说现实还是小说啊？” “……”易初霁难以启齿，她咽了咽口水半晌才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好说。” “不好说……”曹舒暖不明所以，她猜对方八成是看到这样的剧情太过震惊造成了记忆错乱。 “现实里男人是可以把爱和欲望能分开的生物。”她故作深沉地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易初霁问道：“怎么分辨？” “这……”前一秒还胸有成竹的少女被问题难住了，她看着好奇的对方肯定道，“反正自慰是欲望！” “欲望是什么？”易初霁打破砂锅问到底。 “生物的本能。” 曹舒暖害怕易初霁会继续问下去，她可答不出来那么多，赶紧从书桌里掏了几本言情小说塞到对方书包里。 “我推荐几本纯爱给你，黄色题材对现在的你来说难度太高了。” 易初霁趁着课间看完了其中一本小说，不过没解决她任何疑问，霸道的男主，善良的女主，美好的结局，和童话的结尾没什么区别。 不是她要找的。 爱，欲望，本能，分开。 几个词在易初霁的脑海里旋转。 她和曹舒暖告别，对方告诉她如果今天推荐的不够自己还有新的。 易初霁一脸严肃：“那你能不能给我几本黄色题材的。” 曹舒暖用力摆摆手，像是看怪物一样边后退边拒绝：“别吓我！明天我继续给你推荐几本我的珍藏。” 她又强调：“妈妈不允许你太快就搞黄色” “你占我便宜。” “乖。”曹舒暖不反驳，她摸摸易初霁的脑袋，在对方想要揍她的时候溜之大吉。 就剩易初霁一个人了，她又纠结起了爱和欲望。 “没搞懂啊……”她看向天边的晚霞。 “既然欲望是本能，那么……” 哦，原来哥哥对自己是本能的欲望，他对别人有爱也能想着自己自慰。 易初霁得出结论。 第十章 易初霁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愤怒。 他不该！ 不该什么？ 不该对自己只是本能的欲望？不该和别人有爱情？ 易初霁一瞬间偃旗息鼓。 她在期待什么啊……他们不会接吻，现在不会自然而然地牵手，她的哥哥只会在黑暗中才叫她的名字。 易初霁一阵反胃，她下意识地想逃，逃去熟悉的公园，可是她的哥哥会再次再次找到她，他们会沿着熟悉的路回家。 不过，他们回不到以前了。 易初霁终于承认。 她想，在她向易清和确认的夜晚她就该承认，不，要在更早前，当她偷窥到他叫着自己名字自慰的时候她就该清楚。 易初霁决定原谅易清和。因为她的梦中，她与他缠绵了，他们做的事是一样的。 回不到以前是他们共同的错。 易初霁很轻松，甚至久违地接受了易清和递过来的零食。 直到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她计算着等会儿预习一下明天的上课的内容。 易清和率先放下筷子，语气平和：“妈，我想住宿。” 易文秀和易初霁同时看向他，前者是因为不解，后者是迷茫。 他又接着说：“学校开了个冲刺课程，会上到很晚，来回我怕精力跟不上。” …… 易初霁不记得饭是怎么吃完，她是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的，易文秀如何回答的，她也不记得。 不管如何回答，易清和是通知而不是征求意见。 她懂。 她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易初霁静静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她等外面没了动静，等桌上的时钟指向12点，等不甘心逐渐到达顶点，她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易初霁蹑手蹑脚地走到易清和的门前，拧开了锁，她走了进去，然后把门轻轻地关上。 今夜的月光如水般清澈，灼热的风挤过窗的缝隙吹动她的心将月光搅得浑浊。 她站在易清和的床旁边，被子因为人的呼吸轻轻地上下浮动。 “哥哥……”她小声地唤着。 睡梦中的易清和呢喃了一句，她没听清，不过让她吓了一跳。 她来这里想做什么？她要做什么？ 她听到易清和要住宿，她本轻松不少的心情变得愤怒、无力、失望。 凭什么易清和要逃，他从来不会逃避，冲刺班，精力跟不上全是谎言。 他在撒谎，他要逃离自己。 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对，必须做些什么。 易初霁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都怪哥哥不开空调。 她心中责怪，摸到床头的遥控器，空调发出“滴”的启动声。然后她把被子掀到一旁，爬上床，僵硬地坐在了易清和身上。 宽松的四角裤仍显出易清和的性器的模样，现在还是未勃起的状态。 易初霁小心翼翼地将易清和的裤子拉下来，她已经顾不上去注意对方有没有发现了。 空调的凉风拂遍她的全身，她深吸一口气，将手覆盖到软的性器上，懵懂地轻柔抓了两下，似乎是为了引导她，性器逐渐变得坚挺。 不够，还不够。 易初霁想。 于是她改变计策，用一只手勉强握住，非常青涩地，她凭着自己偷看到的和梦中的记忆毫无技巧地来回撸动。 性器在她的手里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炙热，她能感受到这东西在她的手里微微地抖动，顶端有液体提前渗出来，让她更觉得好奇，愈加去卖力地讨好。 易清和陡然睁开眼睛，他看到易初霁在月色下正跨坐在自己身上，柔嫩的手握着自己的下体。 “初初？” 他以为梦还没醒。 被叫到昵称的少女抬起头看向性器的主人。 “哥哥……”她的眼睛亮亮的，手上的动作不觉慢了一拍。 易清和反应过来不是梦，他脱口而出：“你疯了吗？” 像被点燃了引线，易初霁显得焦躁，她狠狠地说：“我没疯，你才疯了。” 她的手收紧了些，敏感的性器让易清和倒吸了一口气。 他低声地问：“谁教你的？” 他怕让易文秀听到他们的动静。 “当然是亲爱的哥哥你呀，”易初霁却懒得去想，她要惹他生气，她要让他也体会到那天早上她的那种恐慌，“不是你让我想起的吗？谁知道你已经在多少个夜晚叫着我的名字自慰了。” 易清和压制着想要将她按在身下的冲动，他的手抓着床单，目光依旧追随着少女：“放开吧。” 易初霁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可以走，你的力气比我大，你真的不想要吗？” 易清和哑然。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不能这么回答。 在他愣神的刹那，易初霁俯下身子，在易清和惊愕的眼神中她用脸颊轻轻地蹭，像是对待她任何一个玩偶那样。 无法思考，当精液射在易初霁脸上的时候她一下子失去了勇气，易清和来不及平复自己的呼吸，拿了床头的纸巾慌张地帮易初霁擦。 “不行，去卫生间洗掉。” 易初霁没有立马动身，她用手抹了些脸上的精液，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没味道。” 是带有诱惑性的动作，她不经心地做出来。 易清和喉头一动，无言地把易初霁打横抱起。 来到卫生间，他用湿毛巾仔细地擦掉了残留，又挤了洗面奶在手心。 “闭眼。”他嘱咐道。 易初霁乖乖地闭上眼睛，任由易清和帮自己清洗。 他又叮嘱：“漱口。” 易初霁无辜地看向他：“你帮我。” 易清和转移目光，他默默地熟练地做完一切，他在小时候就经常帮易初霁，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更何况，他要掩饰自己无法安放的双手。 总算处理完在黑暗中犯下的错，易初霁恢复了早前的乖巧，她跟在易清和身后，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转动自己房门的把手，易清和转过身，他皱着眉头道：“初初，回你的房间去。” 他的妹妹在今夜不仅近距离撕开他肮脏的思想，还禁止他愈合。 她能逃避，而不愿意他离开。 易初霁忽视他的要求：“我和你一起。” “不行。”易清和立刻拒绝。 易初霁早一步挤进他的房间，把门关上，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她抓着他衣服的下摆，强硬地说道：“你不许去住宿。” 眼前颤抖的身体与刚刚的她判若两人，让易清和恍惚。 他把易初霁抱到床边坐下，自己跪在她的面前，抬着头，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眼神虔诚又恳求。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易初霁不敢去看，她垂下眼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哥哥……” 她带着哭腔用双手环抱住易清和，将他拥入怀中。 第十一章 第二天，易初霁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她身上好好地盖着被子，空调是适宜的温度。 是哥哥！ 她心情雀跃，又有些踟蹰，不知如何面对。 不过不管怎么说，哥哥是不会留我一个人的。 易初霁做好心理准备翻身下床来到客厅却不见易清和的身影。 “你哥哥有事先走了。”易文秀看到失落的女儿，笑着摇了摇头，解决了她没说出口的疑问又催促她赶快刷牙洗脸去学校。 易初霁闷闷不乐地应着：“好吧。” …… 熬过了上午的课，班主任走进来将双手撑在讲台上，环顾了一下教室，喧闹的学生立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学校联合南外会进行一次交流，那边请了优秀的高三生，相信有不少同学听过，”班主任转过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名字，“易清和，还有陆觉夏给大家传授经验，大家一定要抓紧这次机会。” “天呐，是易清和和陆觉夏！”曹舒暖摇着易初霁的手臂。 哥哥有这么出名吗？ 易初霁回以对方不解的表情。 “南外的两大风云人物啊！”对方朝她解释完表示理解，“反正你也不关心，不过我敢保证你看到后绝对和我一样的反应。” 易初霁撇撇嘴，暗自埋怨易清和不告诉她消息，曹舒暖误以为是她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 “没事，你等会儿就能看到了，很期待吧？” “……一般。”易初霁压下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曹舒暖没有放在心上，她眼睛转转，一个人嘴里嘟嘟囔囔一会儿，突然拍了易初霁一巴掌：“你和易清和都姓易，不会是亲戚吧？” “可不可以不要一惊一乍的。”易初霁无奈地应付道，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本来她就出于独占欲不愿透 露自己有哥哥的事，再加上她打心底察觉到他们不同寻常的行为，更是羞于开口，即使她没有见过寻常兄妹是如何相处，至少是不会渴望触碰的。 在班主任的一声指挥下，“快快快，”曹舒暖立即推着易初霁，“我要占个好地方。” 人潮拥挤，有三三两两的女生嬉笑着谈论易清和的样貌，脸上露出些期待的表情，易初霁想仔细听听她们的对话，被好友拉着的她压根没有机会。 多亏了曹舒暖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确实让她们坐到了一个好位置——主席台正下方。 易初霁如坐针毡，她的哥哥，只需稍稍低头便能看见她，不，可能都不需要低头，他的眼睛向下一瞥就能锁定她。 脱离学校，他们还能因为兄妹的身份勉强维持天秤的平衡，在学校，易清和是天之骄子，但她是天赋与努力都不具备的普通人。 如此一想，怕不是连兄妹身份带来的平衡都是易清和在主导。 “我坐去后面。”一股自卑的情绪侵袭了易初霁，她匆忙地站起身。 随后被好友按下：“现在哪里还有座位。” 易初霁看向身后，阶梯教室满满的都是人，有些来晚的学生靠着墙壁聊天，叽叽喳喳的声音灌入她的耳朵，迫不得已，她只得不安地坐下。 “咳咳，安静，安静，同学们，”校长调试着麦克风，吵闹的阶梯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相当满意地咳了两声，又继续道，“临近中考的关键时刻，我们校方特意联合南外……” …… 冗长的自我演讲结束，校长才说到今天的重点—— “下面我们就先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易清和！大家鼓掌！” 易初霁全然神不守舍，听到哥哥的名字赶紧低下头跟着拍手。 易清和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他穿着南外的校服，竟然让人看出了一丝时尚的感觉，又是正值青春的年纪，空气中都散发着生机。 不用强调，易清和一上台，底下的掌声又大了几分。 易初霁始终低着头，直至易清和开口。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学弟学妹们……” 他的声线平缓又沉静，每个音落得恰到好处，冲淡了午后浓浓的睡意，沁人心脾。原本有些不满的同学此刻噤了声，阶梯教室陷入一种和谐的氛围当中。 易初霁不知不觉被吸引，她慢慢地抬起头，主席台上的易清和在阳光下剥去了她印象中的清冷，柔和得如梦似幻。 …… 最后一句话落下，易清和朝易初霁的方向看去，他嘴角翘起，神气地笑，是专属于他们之间的打招呼。 易初霁没反感，略显孩子气的易清和将她先前自卑的阴霾一并扫去，她见到了哥哥不同的一面。 校长上台进行了一番阶段性总结。 “接下来是陆觉夏，大家掌声！” “完全不同类型的帅。”曹舒暖沉浸在颜值和声音的双重享受中，一脸的满足。 易初霁当作鼓掌声太大没听见对方的感叹，她心思自易清和发言完毕就不在主席台上了，她的目光追随着易清和的身姿，看他在阶梯教室的一角坐下，没了目标后便交给了心去探索。 忽地一支话筒伸到易初霁的面前，是陆觉夏：“这位同学请回答。” “要加油？”易初霁其实根本没听清对方的问题，只是随便编了三个字。 “很好。” 陆觉夏伸出手示意她，易初霁不想触碰除了哥哥以外的男生，可眼下不由得她开口拒绝，犹豫再三，她飞快同对方握了握，缩回来的时候蹭了几下校服外套。 在她隐隐苦恼的表情中，陆觉夏来了个大转折：“没错，还要有天赋！” 易初霁惊讶于对方胡说八道都不带犹豫的。 阶梯教室里陆陆续续传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有人和她一样心情。 易初霁语塞。 为什么他能说得如此直白？ 意外地，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了，甚至陆觉夏发言后校长大段的结束语都显得不那么沉闷了。 校园里，结束发言的两人也结束了今天的任务。 易清和脚步飞快，陆觉夏要小跑才跟上，他难得见到好友浑身的焦躁气息。 之前得知代表学校发言的时候易清和分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陆觉夏摸不准，他扔给对方一瓶水后打破了沉默：“刚刚你是没看见，我的精彩表现……” 易清和不仅看了，还看得一清二楚，心烦不已，好巧不巧的，握手的人就是他的妹妹。 陆觉夏绝对是故意的。 他双眉紧蹙，不愿和他多说：“快去洗手。” “可我……” “再不去就剁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易清和你这么变态！” 见清水冲掉陆觉夏手上的泡沫，在易清和眼里亦是冲掉了方才易初霁与陆觉夏的肌肤接触，他心情好了不少：“现在也不晚。” “我想了想，发现和我互动的学妹和你长得有点像。” “那是我妹妹。”易清和平淡的语气掩不住他的傲娇。 陆觉夏眼睛一亮：“难怪……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好不容易今天不用回学校了，等会儿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易清和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得反省自己是不是在陆觉夏面前说了太多关于易初霁的赞美，导致对方产生了好奇。 他不接话，看着哗哗地水流：“把水关了” 陆觉夏抬手把水龙头拧紧，心思转了转。 “你们关系很好，和哥哥还有哥哥的朋友一起吃饭她应该会开心吧。” 这句话让易清和飘飘然的，他开口给出了承诺：“我问问她。” 第十二章 正如陆觉夏所说，易初霁听到易清和说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时候表示得很开心。她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期待。 “当然好呀！”她发出开心的欢呼。 等真正看到陆觉夏，易初霁打起了退堂鼓——她不擅长同这样的人相处，偏偏又是哥哥的好友。 她跟在易清和的旁边，不敢太远，怕易清和起疑心，不敢太近，怕陆觉夏突然和主席台上一样让人回答问题。 “还没问你妹妹的名字呢。”看，最怕什么来什么。 易初霁自觉地不开口，听语气是在问自己哥哥。 “易初霁。” 易清和淡淡地回着，易初霁听着却怔了怔，她一下子有被人掐着喉咙的紧张错觉。 从哥哥嘴里称呼自己的全名，印象中除了小时候他加深印象似的学着，还有就是…… 她猛地全身绷得紧紧地，又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才放松下来。 好奇妙。 分明是称呼全名是正常的事，但有了无法言说的回忆作陪产生了独特的意味。 “初初？”易清和注意到自己发愣的妹妹。 易初霁从兴奋到低落的情绪他很难不察觉到，方才在自己发言的过程中也是，一股朦朦胧胧的忧郁笼罩着易初霁，她性格变得更加敏感了。 易初霁赶紧小跑两步到易清和的身边，她现在已经不期待这场饭局了。 看着暗潮涌动的兄妹两人，陆觉夏模仿着易清和的叫法：“初初？” “不许你叫我这个名字。”一开口，易初霁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她往易清和的身后躲了躲，抓着他的手臂不愉快地看着陆觉夏。 陆觉夏碰了一鼻子灰倒是不恼，他同易清和笑道：“你妹妹挺特别的。” 易清和点点头，拍了拍易初霁的脑袋：“想吃什么？” “随便。”易初霁吐了两个字，又往后退了两步。 早知道不答应了，早知道不答应了。 她心里不断重复，两手垂在身侧抓着自己的校服。 易初霁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因为她明白易清和会包容她，从来如此。 在她还刚记事的时候，父母在客厅大声吵架，她的父亲，用尽了污秽的词语，她缩在沙发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可那个暴怒的男人仍将炮火指向了她，即使易清和冲上来用力捂住她的耳朵，她依旧知道那句话的口型——“你不是在爱里出生的孩子”，她想告诉易清和“没事的，自己听过很多遍了”，喉咙里却发不出成型的文字，眼睛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挤不下，便唰唰流了下来。 在常人都会感到尴尬的气氛中，易清和从容地走到易初霁的后边，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然后抬起头和陆觉夏说道：“就去小巷子里那家西餐厅吧。” “你妹妹……”陆觉夏组织不了语言。 易清和仍旧一副寻常的样子：“没事。” 陆觉夏不再多问，他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他从易清和眼里看到了惊喜，自己的妹妹在自己朋友面前闹脾气，处在事件中心的当事人暗自窃喜，况且来说，他就没见过几次易清和的情绪波动，着实神奇。 陆觉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易清和对自己的妹妹简直脾气好到不可思议了。 其实易清和根本没想过易初霁会对陆觉夏叫“初初”这件事有那么大的敌意，虽然他承认自己心中同样不舒服，但是易初霁比他率先不满，几乎是条件反射。 易初霁逐渐放开自己抓着校服的双手。 “走吧。”易清和见她平静下来，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易初霁潜意识想放开，理智告诉她，他们是兄妹，这很正常，难不成陆觉夏还能把他们看成恋人吗？太可笑了。 所以，哥哥也是知道这样才牵手的吗？ 她轻轻地回握住易清和的手，享受难得一刻像从前的关系。 第十三章 三人来到决定好的西餐厅，这是一家在居民楼下开的外边装潢看起来朴素的店。 陆觉夏和易清和一进去熟稔地和服务员打了声招呼。 看起来他们经常来这里。 易初霁默默记在心里。 随后他们带着易初霁坐到窗边，易清和把菜单交给妹妹之后，拿着杯子去打自助饮料了，易初霁只好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她和对面的人没有话可聊。 “抱歉。”陆觉夏开口。 “……”易初霁不懂为什么对方会在单独两人的道歉，她慢了半拍，一副忘记原因的样子，“啊没什么。” “作为赔礼我告诉你一些易清和在学校的事吧，”陆觉夏说着，从书包里拿本子撕了一角，写了一串数字后递给易初霁，“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易初霁警惕地盯着眼前同自己哥哥一般大的少年，她没接：“唔……你搭讪的方式有点老套了。” “好吧好吧，你知道他交女朋友了吗？”陆觉夏不在意地摊摊手。 易初霁的表情有了松动，她拿着叉子划过盘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什么时候？” 陆觉夏没料到真的能引起对方的注意，他思考了几秒：“已经分手啦。” 上扬的语调听上去像在逗弄她。 “关我什么事，他只是我哥哥，”易初霁看着对方，十足地戒备，“他谈恋爱或不谈恋爱我也管不着，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她说完后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激动，又瞬间沉默不语了。 陆觉夏露出无所谓的笑，他强硬地把纸条塞进了易初霁手里：“你要不在乎的话丢掉也行。” 易初霁迟疑了一会儿，把纸条随意抓成一团放进了口袋里。 问她真的不在乎吗？ 在初二的最后一个暑假之前，她的答案一定是不在乎的。她不在乎易清和与谁谈恋爱，因为与谁谈恋爱，自己仍是他的妹妹，她只需要享受他带给自己的光明就好。 问她在乎吗？ 她或许迷茫大过于在乎，害怕自己不是第一位，害怕属于自己的光会分给别人，那天夜晚，面对易清和的眼神，她慌乱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是要和哥哥谈恋爱吗？她也会成为别人口中哥哥的女朋友吗？ 不……恋爱……多么遥远的词。 易初霁忍不住打了个颤。 一旦当她把自己和哥哥当做男女之情对待就必须把“兄妹”的身份摒除，而想要维持兄妹身份就必须做到放手，可她无法舍弃，也无法坦然，最后又要保证自己不会陷入纠结之中，她很贪婪。 易清和放下杯子的声音打断了易初霁的思绪，她拿过眼前的饮料喝了一大口，像把自己的复杂情绪也喝了下去。 暂时逃避是她解决难题一直用的办法。 易清和先狐疑地看了一眼悠闲切牛排的陆觉夏，再一转温柔地关怀起易初霁：“还要喝什么？” “苹果汁？”易初霁不确定地提要求，她没来过当然不清楚饮料的种类。 “好。” 易清和转身要走，那边的陆觉夏对他说道。 “我也要苹果汁。” “对了，”易清和面带微笑地拉起他，“一起去。” 将不稳定因素放在妹妹身边属实不是个好主意。 “别打我妹妹主意。”他警告自己的好友。 “不敢不敢，”陆觉夏一转话题，“你真的不考虑复合的事？” “不。”易清和想都不想立马拒绝。 他隐约预感到这件事在未来会是一个隐患。 他的担忧比他的预感来得更早，易初霁趁着他们离开座位开打了口袋里的纸团，拿出手机把号码添加在了备忘录，接着在他们来到座位的时候把纸抓成团随手扔在了桌子的角落。 陆觉夏看着那眼熟的纸团挑了挑眉，易初霁则开心笑了两声。 “怎么了？”易清和不明所以。 易初霁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哥哥坐。” 易清和刚一坐下，易初霁就倚到了他的身上，软软的身子令他思维一滞，他很快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陆觉夏，对方神色平常。 “你们兄妹关系真的很好。”陆觉夏感叹。 易初霁又用两只手圈住易清和的手臂，她用自己稚嫩的声音回道：“当然啦。” 当然啦！ 只要不断强调他们是兄妹就没人会窥探到私底下的心思，也能不断催眠自己。 易初霁想。 她不知道的是，虽然易清和暂时尝到了一丝的甜蜜，但同时明白她在表演，演给陆觉夏看，演给她自己看，演一场兄妹情深。 烦得很。 “先吃饭吧，乖。”他把手臂从易初霁的手里抽了回来，颇有哥哥教育任性妹妹的风范。 易初霁一怔，变得恹恹地：“哦……” 难道她表现得不像一个妹妹吗？为什么哥哥不像原来一样摸摸她的头？ 她把气撒到了盘子里的土豆上，戳了几下觉得没意思，悄悄打量起身边的易清和。 他的侧脸干净又凌厉，笔挺的鼻子，清晰的下颌线，随着下咽动作滚动的喉结，再往下是逐渐紧实的身体，目光一直无节制地向下，停在的地方就是……如果她可以握住，如果她能够近距离地将自己呼吸的热气与之交缠…… 易初霁在呼吸混乱到无法控制之前立马回过了神，在易清和觉察到她意味深长的偷窥之前对付起了在盘子里的食物。 既然哥哥嫌她表现的不够好，那她就用他喜欢的方式不就可以了吗？ 第十四章 易初霁满脑子全是夜晚的计划，她边吃饭边模拟了好几种方法。 以至于和陆觉夏分别后，易清和提醒她该回家的时候，她的脸上红扑扑的。 “刚刚空调开得太高了？怎么不说。”易清和全然不知她的心思。 易初霁用力摆摆手，害怕自己的计划暴露，连忙换个话题：“我……今天的菜挺好吃的。哥哥替我和……唔……陆觉夏哥哥道谢。” 最后的称呼她说得别扭又不情不愿。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他。”易清和忆起方才易初霁的反应，吃饭的时对陆觉夏的搭话也是嗯嗯啊啊地敷衍。 “因为是哥哥的朋友，所以不讨厌。”易初霁还要感谢他告诉自己秘密呢。 易清和被妹妹的话逗笑了，换句话来说不就是“她讨厌陆觉夏”吗？ 自己的好友大概是无意间犯了名为“叫了不该叫的名字”的“大忌”，被妹妹记仇了。 …… 回到家的两人简单和易文秀交代了一下行程就各自洗漱回房间了。 易清和要抓紧时间复习，而易初霁除了习题之外还焦心地等待入夜。 寂静来临，易初霁摸着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蹑手蹑脚地来到易清和的房间，她轻车熟路地掀开被子，企图复刻自己上一次的冲动。 当一团柔软在自己手中坚硬起来，易初霁浮现出莫名的得意，忽略了黑暗中易清和睁开的双眼，和他无奈又贪享的叹息。 她慢慢俯下身子去，双肩感受到一股外力——易清和坚决地把她推开了。 易初霁不可置信地难为情地瞪大眼睛，她不去惊讶易清和是什么时候清醒的，一个劲的都是哥哥为什么推开自己？她不是在做让他开心的事吗？ “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她一点点蹭到易清和的身旁，用湿湿的眼睛看着他。 “不是，”易清和痛苦地扶着额头，“不，是我……” “既然我做得好，为什么要推开我？”易初霁不解地问，她的手又想要探去。 易清和却整理好裤子，猛地翻身下床，他站在床边，已经由痛苦变得平静，在易初霁看来，甚至有一丝冷漠。 他冷冰冰地开口：“初初，你真的需要静一下。” 易初霁歪歪头，心中的怒火突然喷薄而出：“静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再乖巧了很失望？” “我……” “我敏感，我多疑，我忽冷忽热，全是因为你引诱我，你将我拉入深渊，你自己却不知道出口……”易初霁不给易清和开口的机会，她胡乱地擦着眼泪，躲开易清和拉自己的手，独自抱着自己的手臂缩着角落里。 愤怒使她不愿看见易清和，她又期待如果这时候易清和上来给她一个拥抱，她就可以低头。 等来等去，她听到的是离去的脚步声，她不甘心地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背影：“易清和你今天敢走出去，你就不是我哥了。” 易清和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一步步逼近她：“初初，我给过你从出口逃走的机会。” 他离她越来越近，在距离十厘米的地方停住，温热的气息在黑暗中有了生命，直往易初霁的脖颈里钻，她蜷缩回壳里，不由得想咽口水，又怕声音太清晰，惊扰到易清和，她像是猎物，被紧紧地盯着。 “害怕了？”易清和笑了声，“你刚刚不是还威胁我吗？” “因为你推开我……”易初霁嗫嚅着，说到此处她不禁委屈巴巴的。 “我要得是你心甘情愿，不是讨好，不是迷茫。” 易清和的声音有种魔法，迫使易初霁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看见的是怯懦的自己。 ——我不够心甘情愿吗？ 易初霁缺少爱，所以不懂爱。 “哥哥会等我吗？”她问。 “当然，” 易清和回答她，随后垂下双眼，“即使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会当你的退路。” 易初霁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在自己眼里，没有人比哥哥更好。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易清和并不正面理会她，他当她现在的话是出于“兄妹”层面的爱慕，毕竟，易初霁看向自己的眼神多是懵懂。 “好好睡一觉，”易清和顿了顿，疲倦地补充道，“好好学习。” 易初霁直接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她露个脑袋在外面，可爱不已：“好久没和哥哥一起睡了，想和哥哥睡。” 易清和切实体会到了她说的“忽冷忽热”，她好像一切没发生一样，天真得可怕，而易清和充血的下体仍在提示着事情的存在，他发誓，要是梦中，他肯定会被爱欲所占据。 躺在床上的易初霁大有哥哥不躺下她不睡的气势，易清和拗不过她，不得不躺在她的旁边，易初霁又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不管不顾心中煎熬难耐的易清和，似小猫般蜷在他的身旁，很快便剩平稳的入眠声。 易清和难得无法入眠，他那从小相伴成长的妹妹，他们血肉相连，至亲至爱，或许某一天易初霁醒悟过来后会恶心会厌恶，或许她会像现在这样蜷在别人的身边，但是，没事，没事的……起码此刻的相依是真实的。 第十五章 「哥哥，这样舒不舒服？」 「你做得很好。」 「你喜欢我吗？哥哥……」 「喜欢，非常喜欢。」 「哥哥……」 松软的床上，易初霁趴在易清和的怀里，两人的唇才离开，她就急不可耐地“邀功”。 「为什么不继续呢？」 见易清和的手没有任何动作，易初霁委屈地质问对方，她无邪的眼睛同软绵的床一样，容易让人陷入美梦，对方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放在身侧的双手始终没有动，易初霁急躁地扭动身躯，用自己的手捧住清和的脸。 又是一个绵长的吻过去。 「别闹了！」 易清和愤怒地推开她，她从来没见过她的哥哥发这么大的火，害怕得不知所措。 「我……哥哥……」 她急得说不出话，眼泪啪啪直掉。 ——不！不对！ 易初霁发出无声的大喊，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心有余悸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得到痛感之后放下心来。 ——幸亏是梦。 长吁一口气，易初霁看着熟悉的房间布置，气又不打一处来。 她怎么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记得昨夜自己是在哥哥房间里睡着的呀，后续肯定是被抱回来了。 被拒绝与易清和不让她在房间里过夜这两件事，让易初霁非常郁闷。 一是她认为的好意得不到夸奖，二是她觉得小时候常和易清和抵头而眠，现在为什么不行了呢？ 她握拳锤了两下床，好歹是分散了些闷气。 易初霁跳下床，换好衣服，早餐的香气穿过门缝飘了进来，她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先去洗漱。”易文秀见女儿想偷吃桌上的包子，笑着打了下她的手。 被发现的易初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风一般地洗漱完端正地坐在了餐桌边，可就是看着一桌子美食迟迟不动筷子。 易文秀忍不住问易初霁：“小馋猫，现在怎么不吃了？” 易初霁没直接回答，她瞥了眼易清和的房间：“哥哥呢？” “他……” 话才开口，易清和的房间门便打开了，他的脸上带着些倦容，明显是没有睡好的表现，先是和易初霁折腾到大半夜，又哄着她睡着，再趁着天没亮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做完这一切的易清和哪里有时间好好休息呢。 “哥哥！”易初霁见着，飞快地跑过去给了易清和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没来得及将“是不是没睡好”的疑问问出口，突然感觉到身后妈妈的目光，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将手缩回了身侧。 易初霁迷迷糊糊地知道她与哥哥那些事是不能为旁人所道的，但要说亏心，她是不觉得有的，只是……只是妈妈那双探究的眼睛令她害怕隐约觉得事情一旦暴露，就会迎来狂风暴雨，她讨厌下雨天，所以不可以暴露。 一旁的易清和当她还是在闹脾气，拍拍她的头，一如既往的沉静。 易初霁这才生出勇气迎接易文秀的目光，她怯怯地朝感觉到的地方看去，妈妈正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那是对自己儿女的欣慰。 易初霁跑过去给了易文秀同样的拥抱，她是真情实感，不可否认的是夹杂了想要令自己安心的狡猾做法。 看，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抱抱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人们不总是说亲人之间缺乏真实而直接的表达吗？快夸夸我。 易初霁是在做很平常的事，但由此衍生出来的其他情绪是她的私心。 待易初霁坐回餐桌边的时候，易清和也整理好，不过没有坐在以往对面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她旁边。 “清和，你不是要去住校吗？什么时候去？” 听到易文秀的问题，易初霁不安地在桌下握住了易清和的手，她的手本就是会出汗的体质，现在更是能感到湿乎乎的，她蹭了一下欲缩回去，被易清和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力气大得不容得她拿开。 “不去了。”他面色平淡地回。 易文秀不在意地：“不去也好，不然初霁一个人在家会寂寞。” ——会寂寞吗？ “我……”易初霁刚张口反驳就收住了声，她想起自己的梦。 大抵她一个人在家是会寂寞的吧，再说了，易清和是因为要给她所谓的“逃走”时间才提出住校，现在她不仅不逃开，反倒一个劲往上凑，住校的提议当然就废弃了。 一顿早饭吃得易初霁是娇羞不已，她的手被易清和用大拇指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残留的温度与触感足以支撑她度过今天的校园时间了。 她悄悄地向易清和投去一瞥，不是恰巧，是对方正好也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易初霁回忆起自己忧郁的梦，劲头上来，想惩罚对方似的，直接大方地对着易清和狡黠地勾起了嘴角，只见对方微微一愣，然后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或许是我逃不开了。” 易初霁没听懂，她凑上前，眨巴着自己猫一样的大眼睛：“什么？” 易清和抬起头，两人过近的距离让他呼吸一滞。 “是我逃不开了。”他重复。 易初霁似懂非懂又慎重地：“那就不要逃开。” 早晨的阳光有栀子花的香气，飘动的小粒子见证着他们的誓言。 第十六章 “你今天很开心嘛。” 落日拉长了两人的身影，陆觉夏难得看到易清和今天对每个人都以微笑面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 “不用补课难道不算？”易清和随意地敷衍道。 自己很开心么？表现得很明显么？ 他不觉抿了抿嘴。 “不不不。”陆觉夏对自己的好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补不补课对易清和来说只能算得上是一件事，而不是一件“好事”，他们有着身为“优等生”的“特权”，可以自行安排进度。 “虽然你平时对谁都一视同仁，但今天格外……”陆觉夏拼命从记忆中找寻形容词，“就像是抑制不住地兴奋。” “稀奇，真的太稀奇了。”他转到易清和前面，“不考虑和我分享分享吗？” 分享…… 这两个字却戳中了易清和的痛处。 他与易初霁的约定是永远无法与他人宣之于口的秘密，他们包裹在至亲至爱之下无法破茧而出。 虽然他只要有易初霁就够了，可他不得不替她考虑。 “我妹妹她成绩进步了。”易清和找了个不那么突兀的借口，实际上这也是他开心的一项。 “哦——你妹妹，初初？” 听到陆觉夏如此亲昵地叫着易初霁的昵称，易清和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你这么叫她。” 陆觉夏朝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没发现你独占欲这么强的一面。” 易清和不过是借着易初霁的由头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他摇了摇头：“她是我妹妹，她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他说得这么直白，倒是显得陆觉夏小气了。 “好好好，”陆觉夏摊摊手，“你们兄妹关系真是有够亲近的。” “嗯。”易清和不再多说。 他和易初霁之间可还不止“亲近”呢。 易清和自然知道陆觉夏话语中没有那层意味，但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旁人夸他与易初霁的关系。 平日里易清和提到自己的妹妹滔滔不绝，怎么要他提起的时候就没了兴致？ “你……”陆觉夏还想继续问。 易清和那方已经收拾了心情，无情地打断了他：“你不是想要我分享吗？” “啊？” “下次模拟测验我预测了几道题。”易清和神色从容，内心在翻腾。 他主动提到易初霁可与自己的好友产生好奇是两回事。 陆觉夏说得没错，他是有独占欲，这份独占欲仅仅属于易初霁。 待易清和回到家中，易文秀恰恰好做了一桌子菜，他洗好手坐在餐桌边。 “发生什么好事了？”岂料易文秀问出了与陆觉夏相近的问题。 易清和拿着筷子的手一愣，这次他不能再含糊过去，因为易文秀不会对他预测下一次模拟考的题而感兴趣。 “我……” 易文秀见他少有的迟疑，猜测他也是有自己的秘密，她对她自己的儿女向来宽容，她没有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你要是有时间晚一会儿去接一下初霁，这孩子越来越心事重重的，你再和她谈谈也好。” “行。”易清和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除了上次邀请过去的演讲，他还没有见过易初霁在学校里的样子，这样的另一面让他分外期待。 今夜的月亮就如同易清和的心情一样明朗。 他坐上公交，提前来到了易初霁的初中门口，在校门口，也有与他一般早早就等着的家长。 易清和想起那日他在主席台上，对他来说早就轻车熟路的事情，因为有了她目不转睛的注视，自己久违地紧张起来，他得在外面、在她面前表现得愈加完美，才能占据她心中永恒的位置。 直至学校铃声响起，才把易清和从回忆中拉出来。 他心跳如鼓，手心中甚至渗出些薄汗。 易初霁被曹曦暖挽着，听着对方夸晚自习上偷偷看的小说剧情是多么甜蜜，她全然不知她的哥哥正在校门口满心期待地等着她。 曹曦暖突然停了嘴，她眯着眼睛往不远处看：“哎，那人好熟啊……像不像易清和啊？等一下，好像就是。” 易初霁困得只想回去立马躺床上，被曹曦暖这么一说，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易清和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她浑身一激灵，困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哥为什么会来？ 好讨厌，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是兄妹。 一定是妈妈让他来的，好讨厌，他为什么会同意。 易初霁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想起老师找我有点事……”她支支吾吾地说道，一下子慌了阵脚。 幸而曹曦暖只顾看着易清和，没注意到她的慌乱。 “要不要我等你啊？” “不用不用。” 易初霁忙摆了摆手，好像是真的忘记要事一样，转身转得非常果决。 第十七章 即使月色如此皎洁，也不会有人去注意一位少女的愁容。 易初霁的脸上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她不明白她的哥哥早上才与她做了约定，夜晚就要来她的学校展示他们的兄妹情。 他不知道她在学校里隐藏得多好。 易初霁从来不与人分享易清和，就像蛋糕上的草莓，她从来都是放到最后才吃。 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秘密，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秘密，可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秘而不宣了。 易初霁攥紧了手，她停了脚步，迷茫地看着与她相反方向的同学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有各自不想与旁人分享的事。 难道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吗？ 她妥协了，她刚才的果决似乎变得像个玩笑。 哥哥想要展示的兄妹情难道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 她大大方方地向朋友介绍自己的哥哥，说当时被大家艳羡的人是自己的哥哥，他们的关系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变。 易初霁又转身恹恹地往校门口走去，她拽着书包的带子十分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好像跨过那道门她便要承认自己刚才想的都是真心话。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月光下她的影子小小的，朦胧的，如同她自己看不透的心。 易清和是月，她是他光下的影，他们都说他清冷，而她的每一寸都在汲取他每一丝的温暖。 易初霁看得入迷，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然而她的影子却慢慢地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另一双脚，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她的哥哥。 易初霁没有抬头。 她寻找着自己消失的影子—— 原来是与易清和的影子相互重迭了。 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连影子都会难舍难分。 “哥哥。”易初霁笑了出来。 她找到了影子，终于抬起头来。 “回家吗？” 易清和没有问她为什么见到自己要变了脸色，要逃跑。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 可易初霁听出了他的失落。 她让他不开心了。 易初霁摇摇头，主动牵起了易清和的手：“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好不好？” 她也没有解释自己的举动，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下一秒，果然易清和轻轻地“嗯”了一声，他不会拒绝她。 他说过，他给过她逃跑的机会，她没有同意，于是他追到何处都会找到她。 此刻学校里寂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而他们的眼里的确只有对方。 易清和回握了易初霁的手，她的手被风吹得微凉，他将它仔细地包裹在自己手中，感受它逐渐的温暖。 他满心的欢喜在见到易初霁毫不留情转身的瞬间便沉入了海底，现在终于得以呼吸。 易初霁有易初霁的选择，他的选择只会是她。 “我想看看你的学校。” 易清和说这话的时候，易初霁还在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 就算所有人都责怪她，她的哥哥也会与她站在一边。 真好啊！ 她不禁雀跃。 再回了神，她眼睛眨了眨，十分不可思议：“哥哥也对我的学校好奇吗？” 她的哥哥竟然与她一样。 她自以为地明白了易清和的失落因为是她忽略了他对她学校的探究心。 易清和看着她眼睛似星般闪烁，他不明躁动起来，他多想把她的这份星光统统印在眼里，揉进身体的每一处。 “不单是学校。”他深呼吸了一口才回她。 易初霁想要问还有什么，可她退缩了，她的哥哥抓着她的手有些重了，重到她皱起眉。 易清和在极力忍耐着，他不能再说出更多了，他的妹妹还小，还不能承受他话语中更炙热的表达。 “对不起。”易清和松了松手，仍是没有放开。 他为自己不觉加重的力道感到抱歉。 易初霁努力抽出一根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她安慰他：“哥哥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她的天真，她的无邪，都令他着迷。 她的敏感，她的多疑，她的反反复复，他亦甘之如饴。 两人就当夜晚的学校是他们的游乐场，尽情做一次“坏学生”。 易初霁踮起脚尖，示意易清和低下头，易清和屈膝偏着头，仔细去听她放轻的声音。 “我们要小心点，不然会被保安发现。” 原来她要说的是这个。 不过是普通的一句话，她的气息如一片羽毛，易清和的耳朵，心中都痒痒的。 “始作俑者”当然不会发现异样，她甚至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树丛发出沙沙的响声，是有人走过。 易清和忙把易初霁拉到了大树后面，他们谨慎地瞧着到底是谁—— 是保安做着日常的巡逻工作，他拿着手电筒照啊照，照出一只在树丛中惊慌的小猫。 小猫“哗”地一下跳出来，把保安吓了一跳，他低骂一句，快步走离了这里。 “是小猫拯救了我们！” 易初霁由于紧张而加速的心跳恢复了平稳。 但她听到耳边易清和的心跳声恐怕比救他们的猫还要快。 哥哥怎么还在紧张？明明危机解除了。 她被易清和圈在怀里，只得仰起头借着月色去看易清和的脸，那张脸也正在看她，一如既往地沉稳从容，丝毫不像他心那般的慌张。 第十八章 易初霁看得痴迷，她的哥哥这么好看这么完美，她突然萌生出了一种念头，她要他只属于自己。 这算自私么？ 她的眼神变得朦胧，她怪夜晚太安静，才听见易清和的心跳，才会让她要占有。 她明明已经拥有易清和很多了。 易清和的目光在描绘着易初霁的每一秒的表情，他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他没有办法停下来。 如果可以找到出口…… “别动，就这么待一会儿，好么？初初。” 易清和虽然询问着，但他的头已经埋到了易初霁的颈窝。 细细的呼吸一点一点地似乎穿过了易初霁的肌肤，抚上了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发出了“咯咯”地笑声。 “哥哥，你让我沉醉。” 易清和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想起曹曦暖和她描述的言情小说的剧情——那个男孩不愿让女孩离去，就从后面抱着她，他对她说“你让我沉醉。” 易初霁情不自禁地就说出了口。 她贪恋易清和身上此刻清冽的气味，因为她感觉自己正在急切地被需要和被爱。 易文秀也需要她，也爱她，但这种需要和爱同易清和的不一样。 易清和在忍耐着更多，这份更多让易初霁想要触碰又害怕探明，她无法承受，无法离开，只得慢慢试探，再慢慢退缩，如此反复，欲罢不能。 “哥哥，你知道吗？月亮在看着我们，它知道我们的秘密。” 易初霁的心被易清和的呼吸抚摸得痒痒的，她的脖子动了动，去看那轮静静不语的月，而易清和的唇猝不及防地就印在了她的颈窝处，易初霁如触电般地一颤，她不禁一缩，却被对方箍着似乎要不留一点缝隙。 躲不开。 易初霁说不上是害怕还是紧张，亦或是兴奋。 她品尝到了易清和的那份“更多”，她蠢蠢欲动。 吻忽而变成了轻轻的吮吸，柔软的舌头在易初霁的皮肤上留下了湿润的痕迹。 “啊……”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柔柔地低吟。 再下一秒，易清和已经将她放开。 易清和急促地喘着气，眼睛不敢与易初霁的对视，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不满足的埋怨。 在她还不懂得他的欲望有多强烈的时候，她便懵懂地释放着自己的贪婪。 易初霁的那份贪婪还不包括对他情欲的渴望，是出于本能的寻求。 多可怕啊，这样的本能，足以瓦解他的自制力。 易清和将手背放在自己的唇上，好似在回味残余的温暖。 “唔……”易初霁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难为情地后退一步，“我……我在学校一天了还没洗澡，是不是有……汗味啊。” 她说完又像小动物似的嗅了嗅。 易清和只觉得她可爱。 “没有，我闻到的都是洗衣液的味道。” 易清和撒了谎。 他从易初霁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薄荷的味道，稚嫩的，像是从山谷里吹来的风，在夜色里，在月下飘荡，将他的心神、躯体全部缠绕。 易初霁见易清和神色平常，语调中有隐隐笑意，便安下心来。 她念起刚才两人贴得那么近，易清和的气味在她鼻尖萦绕。 “哥哥身上的味道好闻，”易初霁眯着眼睛，皱了皱鼻子，“明明我们用得是一样的洗衣液……” 她有些小失落。 “我多抱抱哥哥你，会不会就多沾染些你的味道？”她灵光一闪，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在易清和心中激起多多大的涟漪。 易清和决定不动声色地接受易初霁的提议，可他不能太明显，于是他给出了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或许吧。” 他不禁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 易初霁只愣了一秒，她走上前飞快地拥抱了易清和一下，就放开了手。 “有萤火虫！” 等易清和从稍纵即逝的温度中反应过来时，易初霁已经半蹲在了花坛边的树丛前。 她已然从暧昧中脱身，她从来都是占据着他们之间的主动权。 “哥哥快来，”易初霁轻声地招呼着易清和，她生怕吓跑了那些小家伙，“我第一次看见学校里有萤火虫。” “因为萤火虫害怕人声和光亮。” 易清和尽力压低着声音，难得透露出几丝激动。 在易初霁还幼时，他们的父母争吵过后，易初霁窝在床角边小声地哭泣，她即使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敢放声，她害怕自己的哭泣会再引来父母的争吵。 她不知道这其实与她无关。 易清和心疼她，他早就发誓过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不要让他受委屈，可那时他手足无措，做尽了鬼脸都没换得易初霁的笑颜。 “如果今夜有流星，我就可以许愿了……”易初霁的脸上还留着泪痕，她喃喃着，在自言自语。 易清和好困扰，城市里的天空已经连星星都少见了。 他看着自己妹妹瘪着的嘴，那张脸上不该不开心的。 易清和终于还是想到了办法，他夜里偷偷溜出去，在小区里抓了好多只萤火虫在她的屋子里放出来，为了讨她欢心。 那些一闪一闪的流萤在屋子里仿若天上星星坠落而下，易初霁看着它们忽上忽下，宛如梦境中的场景，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我要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 番外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不自慰就无法 易初霁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布置同她哥哥易清和的屋子一模一样，只是她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几分钟前明明坐在大学寝室里复习着期末考的内容，如今回想起来对于她如何晕倒，又是如何到这里，她没有丝毫的记忆。 易初霁下意识地寻找自己的手机，她摸起来看了一眼——没有信号。 “什么意思？”她皱着眉。 首先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从学校寝室回到家里，更何况，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哥哥的房间。 易初霁心生愤怒的环顾着四周的异样，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台小型的电视机。 电视机的屏幕闪了一下雪花，似乎在接收信号。 易初霁先去拉了门和推了窗，它们和四周的墙壁紧紧地连在一起，不像是能靠人力硬拉开的。 接着她才走过去把电视机搬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她又毫不犹豫地拍了几下电视机的顶端，屏幕再度闪了几下雪花——开机了。 屏幕里一个身穿兜帽卫衣，戴着面具的人直视着前方，他牢牢地盯着易初霁，像是能清楚地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易初霁只觉得这人一出现，她在屋子里的那股不适感便猛然消失了，她变得出乎预料地冷静。 “与其问我是谁，还是问这里是哪里比较重要吧？”屏幕里的人果然能监视她的行为，他用了变声器，声音低沉得很。 “……”易初霁有些无言，她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不至于被人绑架，可如今这同《电锯惊魂》一般的开场是怎么回事？ “好吧，这是哪里？”她顺着那人的话问道。 “这是你最安心的地方。” “最安心……”易初霁重复着对方的话。 她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 他们是血缘关系的亲兄妹，牵过手，亲吻过，甚至在这张床上相互抚摸，疯狂交合，激烈地想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易初霁冷冷地看着屏幕，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你知道什么？” 屏幕里的人却因为她的冷漠而怔了一下，那人将头低下，用手扶着自己戴着面具的脸，好半会儿才抬起头：“所有。” 奇怪的是，易初霁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她反倒笑了起来。 “你可以把所有的事都说出去。”她的表情十分释然。 说出去吧，告诉所有人。 这样她就能彻底地独占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会保护她，他会带着她离开有熟人的城市，去可以看得见星星的地方。 没有人熟知他们，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亲吻。 夜里，他们就躺在一张床上，探究对方身体的每一寸。 易初霁不觉笑得更加大声，她躺倒在床上翻滚，这张本该感到别扭的床此刻却充斥着易清和身上清冽的气息，她沉浸在哥哥的世界里，丝毫不把屏幕里还在盯着她的人当回事。 屏幕里的人看着她，许久没有开口，好像不曾想到易初霁会如此不在意，但是他还是得继续这场游戏。 “这是不自慰就无法离开的房间。”他终于说出了关键的点。 易初霁停了动作，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怀里还抱着易清和的枕头。 “我懂。”她点了点头。 那人有片刻停顿：“你曾经也来过？” 即使用着变声器，易初霁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 “我懂‘自慰’是什么。” 她的哥哥曾念着她的名字自慰过。 这段回忆虽然在当时让她吓了一跳，可如今却是她美好记忆的一部分。 “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她不等屏幕里的人说话，兀自问了起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下头，面具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滑落了几厘米，易初霁一下就看到了他的眼睛。 果然…… 易初霁兴奋地将枕头往怀里收紧了些。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时哥哥轻唤着我的名字自慰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有还有，哥哥想着我自慰了多少次啊？” “我在哥哥身旁睡着时，他有自慰过吗？” …… 易初霁滔滔不绝，她前所未有地激动，完全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最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凑近了屏幕，她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哥哥还想玩些什么？” 那人却猛然转过头去。 “还有种办法，”他慢慢地开口，“你告诉我，我是谁。” 易初霁很生气，她内心深处冒出来一团火。 “不要，我不知道你是谁。” 她拒绝他。 “所以你要自慰吗？” 那人的语气似乎在后悔自己的要玩这场游戏，他说得很艰难，可隐隐有些许的期待。 他真矛盾。 易初霁撇了他一眼，她想把枕头扔向电视，迟疑了一下又抱回了怀里。 “我平时都是夹腿。”她埋头在枕头里，吸了一口易清和的气味。 她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撒娇的意味。 屏幕里的人却在走神，在易初霁埋怨地瞧向他的时候，他才淡淡地回了个“嗯”。 易初霁不肯放过他，她的视线巡视他在屏幕里的每一处，直至发现他紧握的手，他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正掐着另一只手虎口。 他刚才的出神是想到了什么才让他得克制？ 哦……是自己说的那句。 易初霁开心地笑了笑。 他在想象，他的记忆中又多了一份关于自己的想象。 “你想要什么方式？我都可以满足你。”易初霁说得很大方，她放慢了语调，涌上来些情欲的气息。 隔着面具，她对易清和的热情愈加强烈。 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她不会问，因为这样也不错。 她要看着他隔着屏幕对自己发狂。 屏幕里的人没有回话。 易初霁并不介意，她温柔地抚摸着电视机的屏幕，就像是在抚摸着易清和的脸。 “哥哥，”她叫出了他的身份，却没有叫出他的名字，她很聪明，所以游戏还得继续下去，“摘下面具好不好？我想让你看着我。” 屏幕中的人依旧发着低沉的声音，只是他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乖，先转过去。” 易初霁不明所以，她听话地照做，接着她听到屏幕中伴随着一记闷声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捂住了耳朵，数着秒数。 屋子中易清和的气息越发地强烈了。 易初霁不禁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 “好了。”熟悉的平静又温润的声音。 是她的哥哥。 易初霁迫不及待地转了身，屏幕中的易清和仍穿着那身衣服，不过他的面具已经取下，露出了他好看的面容。 “哥哥刚才在做什么？”易初霁忍不住好奇，易清和的眸色中有些尚未退去的冰冷。 易清和听到她的话，眨了眨眼，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宠溺，他不在意地说：“解决了一些小问题。” 易初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紧接着问道：“我想要继续刚刚的事……” 直面着易清和的脸，她就显得难为情起来。 “初初，”易清和很无奈，“叫出我的名字。” “不要。”易初霁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他。 她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 “你就这么不想看我自慰。” 她孩子气的表情浮现在了脸上。 屏幕中的易清和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般触碰她，可是被屏幕阻拦着。 “你看，”他劝诱着，“我想亲手碰到你，亲手感受到你的温度。” 没了无关人员的打扰，易清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易初霁有动容，但她很快就抑制住了。 她眼睛仍注视着屏幕中的易清和，手却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身上的连衣裙褪去，由于先前她是在寝室里复习，所以并没有穿着内衣。 她的乳房上还留着假期里易清和与她缠绵吸出的暗红色的吻痕，而小小的乳尖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变得硬挺，像是未成熟的樱桃。 这副胴体易清和已经用手抚摸过不知多少次，他从很早前就惦记着这样的禁忌，再从第一次开始，每次每次，他都会为之疯狂，它因他的动作泛出可爱的粉红，因他的索取逐渐升高的体温…… 易初霁的嘴里会抑制不住地轻轻地呻吟，她在高潮时会咬住自己的手背来控制自己的声音，易清和则会坏心眼地与她十指相扣，他要听她因他而发出的喘息。 他与她，不仅身体交缠，连呼吸都要交缠一起，他才算是满足。 番外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不自慰就无法 易初霁看到易清和的喉头动了动，他动情了，她很清楚，他怎么可能不为自己动情。 于是易初霁又脱下了自己的内裤，她要进一步地撩拨他。 下一秒，她愣了愣，她看着自己小猫印花的内裤皱了皱眉。 早知道就穿那条透明蕾丝的了。 她新买的，还藏在柜子里，等着下一次假期见面给易清和惊喜。 “害怕了？”易清和的声音微微沙哑，他不提叫他名字的事了，他在刺激她，她在与他相关的事情上最受用。 他要看自己的妹妹究竟如何让他抓狂。 “哥哥，”易初霁把内裤扔在了易清和的床上，她走到屏幕，亲吻屏幕中的人，“哥哥，我在想象你摸我。”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上面便沾上了水光。 啊……本来自己应该吻住她柔软的唇，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头纠缠一起，她过了那么久还是学不会在接吻中呼吸，不一会儿她就会“嗯”地一声推开自己，然后急促地轻声地喘息着，她的胸前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似乎又在诱惑自己去疼爱她的乳房。 易清和不想去看屏幕那头触而不及的“美味”，可他闭上眼，那一幕幕闪过，越发地加剧他难以忍受的情欲。 “哥哥，看着我。”易初霁娇嗔着，易清和哪怕有一点的走神她都会不悦。 易清和睁开眼，他眸中的欲望快要冲破屏幕。 他压低着声音，呼吸沉重：“初初，叫我的名字。” “叫我的名字。”他又重复着。 易清和已经忍受不了任何，易初霁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让他缴械投降。 明明是哥哥想要和我玩的游戏，他怎么先投降了？ 易初霁看着易清和的眸光幽深，她只无言地朝后退了几步，她跪坐下来，双膝打开，将自己的隐私处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屏幕那头的哥哥，尽情地挑逗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易初霁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她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慢慢下滑，滑进她的唇里，小巧的舌头一下一下轻舔着它们，让它们都沾上自己的唾液，接着，她再滑过自己的乳房，在挺立处稍作停留。 轻颤。 “唔……”易初霁微微咬着下唇，呻吟声从喉咙里不自觉地吐露。 她的乳尖痒痒的，是她的情欲在作祟。 易初霁轻皱着眉，直至用手稍使些劲去将乳尖捏扁搓揉才能舒缓，只是不能停顿一刻，她的乳尖又发出了要再用力一些的信号。 得疼了才好。 她总是撒娇，让她的哥哥再用力一些。 她的乳尖被弄得充血肿胀，她心中的欲才能得到部分的满足。 她现在做不到，不是易清和不行。 “哥哥，”她半眯着双眼，口水在齿间发出黏糊糊的声音，“以往都是你在疼爱它们，我在学习你，可我怎么都学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能教教我吗？哥哥……” 她的手指划过屏幕，留下一道明显的水渍。 易清和不由地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 不够，还不够。 不是真正的触碰就永远不会满足，而一旦触碰就会无法停止。 疼爱他亲爱的妹妹到精疲力尽，呻吟声变成求饶，泪光在眼角，他的欲望会再起，可是只能将她抱紧在怀中，安慰她，向她诉说不论怎样都不腻的情话，让她再多依靠自己一分，让自己再在她的心中多占据一分。 怎样都不够。 “用你的手指再滑下去，滑到我们平时最接近最深处的地方。” 易清和真的是很好的“老师”。 他的语调天生就充满了诱导的意味。 易初霁乖巧地听从着他的“指导”。 她将手指探入自己的深处，那里早已难耐，一插进去，一声清晰的“咕啾”让她全身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易初霁僵着羞怯着停了动作。 “哥哥……”她迷茫地求助着易清和。 不管经历了多少情事，她还是那么的青涩，或许是易清和专注“服务”她的原因，或许是她全然将自己坦白予他。 “动起来，初初，像我平时那样，”易清和伸出自己的手指，“你看，你不是在想象么？看看它们，就是它们抚过你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啊啊……没错，是哥哥的手指。 它抚过自己的发，抚过自己的脸，是那么温柔，而它在自己深处时却带着些狠戾。 易初霁又往里插得更深了。 她的手指在里面来来回回，爱液不断地分泌，满屋子都是她手指与爱液交缠的淫靡声。 黏糊糊的液体被手指带出来，滴落在地毯上。 易初霁再也支撑不住，她将手指抽开，一丝晶莹还与她的指尖相连，她下意识地继续学着易清和，手指放在唇间吮吸。 是她自己的味道。 “哥哥，好难受……”她含糊着，手指不肯拿出她的唇，“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好难受。”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