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龙族乙女,骨科)》 他来晚了,她已经死了 东京,源氏重工。 汇报完近期的工作后,乌鸦把一份资料递给源稚生:“少主,您之前吩咐要找的人找到了。” 源稚生接过资料,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从女孩的照片上一扫而过,微一点头:“尽快带她来见我。” “是。” 乌鸦应到。 他犹豫片刻,欲言又止,但抬头看见源稚生脸上淡淡的疲倦,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把问题问出口。 离开源氏重工的路上,疑惑就像一根绳索一样在他心头越缠越紧。 少主是寡疯了吗? 就算寡疯了,以少主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找一个…… 乌鸦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女孩的资料旁。 浅川花音。 人如其名,她的容貌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清纯秀美。 但与她容貌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资料上白纸黑字的履历—— 浅川花音,现年十六岁,不久前签约田宫株式会社。 乌鸦知道这个田宫株式会社是做什么的,这个公司的名字往往出现在各种……爱情动作片的片尾。 换言之,这是个AV拍摄公司。 而浅川花音……就是这家公司旗下的AV女优。 * 源稚生一个人待在公寓里,他的目光落在手中女孩的资料上。 浅川花音,现年十六岁,初中辍学,一直靠打零工维持生计,不久前签约田宫株式会社。 短短的几行字,就概括了一个贫穷的孤女寻常的人生轨迹。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份资料。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源稚生还要等上好几年,才会在新闻推送中偶然瞥见这个女孩的脸。 那是一则关于AV女优自杀的新闻报道,新闻发出方并不是多么有名的报社,编者水平也有限,仅仅只是报道了这位女优的死讯,至于她为何而死,什么情况下发现的遗体,则是提都没提。 新闻的配图是一张女孩穿着女仆装微笑的照片,似乎是从她的某部“作品”中截下来的图片。 这个名叫“浅川花音”的女优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所以她的死讯也顺理成章地引发了一波关注。 然而新闻报道下,除了寥寥几个点蜡默哀的人,剩下的大都是求资源的留言。 “好漂亮的妹妹,之前怎么没听过她的名字?” “哪位兄弟还有她的作品?求资源,有偿。” “这么年轻就死了,好可惜,我好喜欢她的作品的,特别是凌虐向的,花音酱哭起来真的特别漂亮……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花音酱的新作品就好难过(大哭)” “别难过,她们公司刚刚发布了消息,为了回馈粉丝,浅川花音生前拍摄的几部作品接下来会陆续发售,都是此前没有发售过的新作品哦。” “人都死了还要继续吸她的血赚钱,狗公司真不当人。” “呵呵,就说你买不买吧。” “操,我刚才没忍住又去回顾了一遍她的作品,那奶子那小逼真是没谁了,怎么被操了这么多次还这么粉嫩啊,老子对着一个死人冲不会下地狱吧?” 后面的留言大多不堪入目,源稚生只是扫了几眼,就皱眉关掉了页面。 这只是一件小插曲,源稚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此后的几天,他总是时不时想起这个女孩。 倒不是黑道少主对一位AV女优的照片一见钟情了,源稚生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有点眼熟。 但他确信自己此前并没有见过她,漂亮得这么有特色的女孩,如果他之前见过,绝对不会轻易忘记。 可是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困扰了源稚生好几天,直到某一日任务结束后,他用烈酒清洗蜘蛛切上的血迹时,从反光的刀刃中瞥见自己面容的源稚生,才突然明白过来那股熟悉感来自何处。 虽然性别不同,虽然轮廓更加柔美而非冷冽,但—— 那个女孩的眉眼,确实和他有几分神似。 而他显然没有长着一张大众脸。 源稚生无父无母,从小和双胞胎弟弟源稚女一起在养父家生活,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或许还会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鬼迷心窍。 源稚生擦拭刀刃的手微微一顿,他把蜘蛛切缓缓插进刀鞘中,随即叫来了夜叉和乌鸦,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去帮我查个人。” 以蛇岐八家的能量,黑道少主想查一个人的资料,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仅仅两天时间,浅川花音从小到大的经历就直接摆在了源稚生的桌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份来自世界上最权威的鉴定机构的资料,也出现在了他手里。 “……根据孟德尔遗传定律,孩子的全部遗传基因分别来源于其亲生父母双方。实验中分析了鉴定人与实验样本的STM基因和MEL基因座,累积亲权指数(CPI值)为45271132.7462,基于以上不同基因点位结果分析,支持鉴定人与实验样本的亲缘关系成立的概率为99.9999%。” 预感成真。 浅川花音,竟然真的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源稚生的目光转移到另一沓资料上,那张俊秀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寂得像一块没有任何生气的死物。 一旁的乌鸦和夜叉也沉默下来,作为亲自调查收集资料的人,他们几乎无法想象少主在得知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生平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是就连作为旁观者的他们,也不忍再看第二遍的经历。 不知道源氏的血脉是怎么流落在外的,但浅川花音的确是个孤儿。 她自幼在偏僻县城的孤儿院长大,后来两岁时被一对家境还算宽裕的夫妇领养,算是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 但好景不长,在养父母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养父就生意破产,欠下一大笔债后自杀,养母无力偿还债务,只能带着两个孩子东躲西藏。 因为贫穷,也因为不断搬家,养母养活两个孩子都很困难,最终只能供给自己的亲生孩子读书,所以成绩优异的浅川花音初中还没毕业,就被迫辍学了。 为了尽快还清债务,也为了减轻养母的负担,浅川花音不再继续学业,而是不停地外出打工来维持生计,补贴家庭。 浅川花音并不是自甘堕落的女孩子,最困难的时候,她宁愿一天打几份工,把睡眠时间压榨到只剩三、四个小时,也没想过去做援助交易或者去风俗店工作。 她打工挣来的大部分钱,都给了养母去还债和供妹妹读书,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小部分仅够吃饭的钱,所以即便辛苦了好几年,她自身也没攒下什么积蓄。 对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来说,这种人生已经是困难模式了。 但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浅川花音很快就迎来了“地狱模式”。 养母多年来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工作辛苦又要不停还债,在压力和辛劳的双重摧残之下,她终于病倒了。 医生给出的检测报告显示是癌症。 好消息是,养母所患的癌有靶向药,只要坚持服药,寿命或许与正常人相差无几。 坏消息是,这种靶向药费用极高,一瓶就要6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4万元),而养母一个月至少要吃4瓶这种药。 也就是说,单是靶向药的费用,一个月就至少要240万日元,这还是在不包括其他治疗费用的前提下。 就算浅川花音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打工上,一个月也绝不可能赚这么多钱。 更何况,除了养母的治疗费,还有每个月要还的欠款以及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等着她操心。 一个没有学历的、无依无靠的、急需大量用钱的漂亮女孩,在这种境况下,根本是别无选择。 很快就有AV公司看中了她的美貌和好身材,抛出了橄榄枝。 刚开始,拍的片子大多数还是比较纯爱的,可是没过多久,浅川花音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了凌虐向的、重口味的片子中。 虽然都说女优在拍摄前可以自己选择能接受的尺度,但实际操作时她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自由度。 日本AV女优太多了,公司和消费者的选择也太多了,竞争激烈至极,多的是拍了不知道多少部也没有混出个脸熟的女优,哪有那么多的余地供你挑挑捡捡?你不想拍,有的是人愿意拍。 “……而且那家公司和浅川小姐签订的合同也非常苛刻,不仅一签就是十年,还要求浅川小姐在合约期间不能拒绝公司提出的任何拍摄要求,如果违背合约或者提前解约,就要支付天价违约金。” 因为美貌,浅川花音在AV界算得上小有名气,按说收入应该不菲,但公司敲骨吸髓,抽成之高甚至一度达到了一比十九,公司拿十九,浅川花音只拿一。 “……在这种苛刻的合约之下,浅川小姐成了新人中有名的‘劳模’。短短两年时间,她的作品就达到了七百多部,她几乎每天都在拍摄,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要拍两三部,其中很多都是……折磨身心的题材。” 两年。 七百多部。 源稚生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他面无表情,额角的青筋却像毒蛇一样跳动,就连指节也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浅川花音显然不是能在拍摄中得到快乐或享受的人,在这种高强度的拍摄之下,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差。 “……有拍摄人员说,浅川小姐后来经常在工作结束后崩溃大哭,就算在工作时也经常控制不住哭泣,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公司对她这种状态感到不满,认为她这样会对成片的效果产生影响,为了——物尽其用,他们后来给她安排了很多需要哭泣的凌辱向题材。” 乌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源稚生的脸色,不敢也不忍再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 “……之后还发生了一件事,大概也对浅川小姐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浅川小姐的妹妹在东京一所私立学校读初中,学费和生活费全靠浅川小姐提过,所以她每个月都要去见妹妹,一是送钱二是看望。” “但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开始,浅川小姐再也没有亲自去见过妹妹,而是改成了线上给钱。” “我们调查了浅川小姐和她妹妹的聊天记录,发现是妹妹拒绝了浅川小姐的看望,原话是【你拍的那种东西就连我的同学里都有人看过了,真的很丢脸很不光彩,要是你来看我被同学发现你是我姐姐,我在学校里怎么做人啊?以后你就别亲自来看我了,生活费和学费直接打银行卡里吧。】” 源稚生闭了闭眼。 像是只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过了很久。 他终于睁开眼,语气平静:“继续。” “后来……” 后来的故事乏善可陈。 养母的病在靶向药的控制下稳定了两年,但最终还是产生了耐药性,在所有医疗手段都用尽之后,迈向了生命的终结。 浅川花音当初是为了养母才会选择这条路,在养母去世之后,经济压力减轻的她本应离开公司,但当初合同一签就是十年,天价违约金让浅川花音根本摆脱不了魔窟,再加上那家公司有点黑道背景,为了惩罚“不听话的浅川花音”,除了拍摄以外,她还要被迫去陪黑道里的“大人物”。 “……‘大人物’?”源稚生轻飘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含着锋利的冰刃,“哪些大人物?” “其实就是类似火沼组二把手、三把手那种级别的人。”乌鸦说,“都是些给少主您提鞋都不配的东西,但对底层的女孩来说,的确是很恐怖的大人物了。” 即使源稚生没说话,乌鸦也能感受到他近乎于暴怒的怒气。 平日里连觐见少主都不配的东西,居然敢肆意羞辱玩弄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犯下这样的大错,这些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抵消不了他们的罪过。 养母死了,妹妹嫌弃自己,想离开却又逃离不了魔窟,接下来的人生不仅一眼望得到尽头,还要不停地重复着让她身心都备受折磨的拍摄,浅川花音就像一根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悄无声息地断掉了。 她把所有积蓄都转给了妹妹,然后在公寓里自尽了。 浅川花音没有除了养母和妹妹以外的亲人,因为常年搬家和工作性质,她也没有时间去结识朋友,妹妹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姐姐,所以死后没有人替她举办葬礼,火化之后她的骨灰就和其他那些无人认领的骨灰混在一起,草草地放进了同一个小罐子。 她死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 这就是浅川花音短暂卑微又渺小如尘的一生。 在她死去以后,还有无数人对着她生前的一切品头论足,到处求资源。 公司还打算继续出售她此前的作品,再吸最后一波血。 这就是他的妹妹。 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他从小无父无母,和双生弟弟源稚女一起长大,就连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或许是冥冥之中血脉相吸,他竟然只凭一眼,就认出了她。 在稚女死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原本还应该有的,另一个亲人。 可是她已经死了。 源稚生久久地凝视着新闻照片里那个漂亮却苍白的少女。 她穿着性感的女仆,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然而在不起眼的角落,她的手腕上,却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那是割腕才能造成的伤痕。 在她决定去死之前,或许已经自残过无数次了。 源稚生和弟弟从小被寄养在养父家,在被带回蛇岐八家,成为黑道少主之前,他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寄人篱下漂浮茹萍的感受他再了解不过。 妹妹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原本不该跟着他们两个哥哥吃苦。 可现在,他却宁愿她从小是跟在他们身边。 至少不用吃这么多的苦。 他是黑道少主,是源家家主,是混血种中的皇,他的妹妹就算没有龙血上的天赋,也该是地位尊崇黑道公主般的存在。 她要靠出卖身体才能换来的医疗费,甚至天价违约金,对他来说不过是些无意义的数字。 他是黑道的至尊,他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要匍匐在地恭迎他的到来,可黑道中那些给他提鞋都不配的东西,却堂而皇之地趴在他妹妹身上吸血,直到榨干她最后一滴价值。 直到她死之后,还要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源稚生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彻骨的心痛。 他小时候很渴望父亲,在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在被欺辱被谩骂的时候,就像所有小孩子一样渴望有父亲或兄长那样的角色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能替自己撑腰。 她应该也是这样吧? 在被欺辱的时候,在被压榨的时候,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过有父亲或兄长那样的角色来保护自己,替自己出头? 他是哥哥,他本应承担她人生中那个保护她照顾她的角色。 可是他来晚了。 他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源稚生死去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人。 自幼与他一起长大的弟弟源稚女、一直作为妹妹照顾的绘梨衣、担任了父亲角色的橘政宗、作为下属的夜叉和乌鸦、还有在高塔上一跃而下的樱…… 最后是,他素未蒙面来不及拯救的妹妹。 他在无尽的疲惫和困倦中闭上了眼。 却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睁眼的时候。 他倒回到了四年前。 浅川花音还没有离世的时候。 …… 田宫株式会社。 你抱着两块薄薄的布料,站在更衣室里发呆。 第一块布料是“胸衣”,但和寻常的胸衣相比,它要“奇怪”得多,不仅轻薄小巧,还特意在乳头的位置留出了空隙,显得只遮住乳肉的行为十分欲盖弥彰。 第二块布料比第一块更过分,或者说是布料都不太准确,因为它仅仅只是由几根布绳组成的。这种“丁字裤”根本起不了任何遮挡身体的作用,甚至下面的那根绳子还会贴着肌肤深深地陷入阴户之中,引人遐思。 这就是你第一次拍摄要穿的“服装”。 此前你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在日本这个国度,你算是比较保守的那种女孩。 没有交过男朋友,没有过暧昧对象,不爱化妆,永远清淡地素着一张脸,就连内衣都是最普通最少女的款式,和性感完全不沾边。 而现在,你化上了精致的妆容,做了可爱的发型,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更光彩夺目,可你手中的布料却无比廉价。 你觉得自己也像手里的布料一样廉价。 这部戏的片酬是150万日元,对于没有名气的,第一次拍AV的新人女优来说,这个开价不可谓不高。 原因也很简单,一是你的确美貌,公司高层认为你有红的潜质;二是你还是处女,公司高层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十分惊喜,他们表示“处女解禁”这种主题的影片很有市场,作为你出道的第一部戏,一定能招揽不少的关注度。 你的对手戏演员是个三十多岁的资深男优,为人很热情,知道你是第一次后,非常高兴地表示他经验很多技术很好,一定能带给你非常美好的初体验,这可比和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处男进行第一次要好得多啦。 听了他的话,你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作为反应。 你拿着需要换上的服装进了更衣室,很清楚地知道,只要跨出今天这一步,你的人生走向将会彻底改变。 可是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你已经很努力地生活很努力地工作了,可最后还是走到了不得不出卖身体的这一步。 你看着手里拿两块薄薄的布料,突然很想哭。 “浅川桑?浅川桑?你衣服还没换好吗?” 外面来了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催促声,你明白是自己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了,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你抬手擦了擦眼泪,准备脱下身上的衣服。 可就在这时,更衣室外突然响了一阵混乱的喧哗声,随之而来的是尖叫声和枪声。 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一道男声才突然开口。 “浅川花音小姐在么?” 更衣室的门被暴力打开,白炽灯的光连同淡淡的硝烟味一起弥漫了进来。 拍摄大厅的场景就这样毫无掩饰地映入了你的眼中。 公司高层、导演、男优还有所有工作人员,全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一群手持枪械的男人。 那些突然闯入的男人要么身着黑色大衣,要么身着黑色西装,为首的两个男人衣着考究,黑色的里衬上画着骑着猛虎的裸女和手持刀刃的夜叉修罗。 你知道这些图案,你曾经在混黑道的人身上瞥见过相似的纹身,只是相比那些几乎糊成一团的蹩脚刺青,这两人里衬上的图案更加精致华美,也更加肃杀凌厉。 这些人是混黑道的。 他们还指名道姓地要找你。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你开始不自觉地发颤。 你是没人撑腰的孤女,行事准则一向是与人为善,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就算被欺负了也不会去计较或反抗,黑道的人为什么要来找你? 这些人气质冷厉,身上仿佛沾着血腥的煞气,绝对不是那种没有文化只会收收保护费的底层混混。 看见你出来,就像是终于找到救星一样,公司高层指着你忙不迭地说:“浅川花音!她就是浅川花音!你们要找的人就是她!” 闻言,为首那两个黑衣男人把视线转向你。 “您就是浅川花音小姐?”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你身上,那种视线给人造成的压力太大,你没有撒谎的胆子,只能怯怯地点了点头。 “我们少主想见您,请跟我们走一趟。” 虽然说的是“请”,但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少主”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见你,可是你不敢拒绝,只能在黑衣男人们的“护送”下跟随他们离开。 楼下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当然其实你不认识劳斯莱斯的车标,只是直觉这辆车应该不便宜,你刚一走到车前,立刻就有人恭敬地替你打开车门,等你上车后,再恭敬地替你关好车门。 豪车无声地驶入黑暗中,随着它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你也越来越不安。 你知道这里,这是港区,是东京最有名的富人区,能住在这里的人大都非富即贵,这里的房价可以用寸土寸金来形容,甚至有过“港区出身的人只会找港区出身的人结婚”的传说。 而你们停下来的这栋豪宅环境优美,毗邻领事馆和大使馆,抬眼望去随时都能看到毫无遮挡的东京塔。 这不是仅有钱就能买下来的地段,住在这里的人显然既不缺钱也不缺权。 你不知道这种住在云端之上的人为什么要见你,按理说你们之间完全不会有任何交集才对,你在东京生活了这么久,此前却从来没有来过港区——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 你曾经在打工的咖啡厅里,听见过那些年轻又时髦的女孩子用非常羡慕的语气谈论“港区女子”——无论是出身港区的,还是住在港区的,只要有了这个标签,好像天然便成为了东京女子们艳羡的对象。 “你们说的‘少主’,就是住在这里吗?” 下了车,你指着那栋豪宅,踌躇不前,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少主平日很忙,一般不住这里。”黑衣男人淡淡地说,“只不过这一片区域的住宅都在家族名下,所以随时能用而已。” 这一片的住宅……都在家族名下? 你被这语气平淡的一句话震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被带进豪宅,带到那位“少主”面前,才勉强回过神来。 “少主,我们把浅川小姐带到了。” 黑衣男人说完便退开了,没有了他的遮挡,前方男人的身影直接映入了你眼中。 在来之前,你已经想象过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是混黑道的,手下又都是些沾了血的下属,既有钱又有权,想必就算不是阴鸷的暴徒也该是桀骜的公子吧? 可是,出乎意料的,对方的气质既不阴鸷也不桀骜,反而淡得像是一瓶清酒。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眉宇挺拔,皮肤白净,有种大理石般的质感。他容貌非常英俊,但不是具有攻击性的英俊,而是带着些许柔气,是比电影明星还要更俊秀的长相。 俊秀得像是你在学校里遇到时会心生仰慕的学长。 看起来似乎不太可怕,但你不是会以貌取人的人。 年轻男人看了你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就是浅川花音?” 你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绞着手指小声应道:“是……” 似乎是看出了你的拘谨,他很淡地笑了一下:“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是想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么?外面还站着那么多拿枪的西装暴徒呢。 你觉得他的话实在没什么安慰作用,但你不敢反驳,只能在心里小声嘀咕。 “我叫源稚生。”他只说了名字,没有往下介绍,转而道,“这是我名下的住宅,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 语气很淡,却完全不是可以商榷的意思。 ——————— 源稚生这里22岁,妹是16岁,她和源稚生年龄差6岁,和另一个哥哥源稚女的年龄差也是6岁。 怎么报答他呢? 这是通知,不是商议。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敢拒绝。 你在这座豪宅里住了下来。 你不知道自己这样底层出身的女孩,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像源稚生这样的上位者。 思来想去,唯一有利可图的好像只有你的美貌,你也做好了要献身的准备,毕竟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把一位美貌少女接进自己的豪宅里,不图身体,还能图什么呢? 就算他想让你做他的情妇,你也只能点头说好,没有拒绝的权利。 可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超出了你的预料。 源稚生时常会来看你,但通常是在白天,即便是晚上,也往往是陪你吃完晚饭就会离开,从来没有在你的住所留宿过。 更不要说身体上的交流了,他和你最大的接触仅限于抱抱你或者摸摸你的头,不带任何旖旎或暧昧,只是温柔的安抚。 你的不安在这种温和又有距离感的相处中,逐渐得到缓解,在你和妹妹的通话中,才了解到他甚至帮你解决了生活上最大的苦难——养母被接到东京最好的医院和病房中接受治疗,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也由他负责,全程不需要你出一分钱。 他甚至问过你,想不想继续读书。 说起这个话题时,你们正在一起吃晚餐。 餐厅是GION SASAKI,米其林三星,典型的日式风味餐厅,主菜是应季的金枪鱼腩和极品鲍刺身,作为前菜的鱼子酱蟹肉冻漂亮又精致,入口即化,细腻滑嫩。 源稚生工作很忙,但不管再忙,他每周也必定会抽出时间陪你吃饭。你们去的所有餐厅都是那么富丽堂皇,里面随便一道菜品的价格,都能抵得上你以前打工半个月才能赚到的钱。 所以,在听到他问你想不想继续读书时,你才会呆了一下:“……读书?” 他微微颔首:“我看过你上学时的成绩单,成绩非常优秀,就这样中断,不觉得可惜吗?你现在正是该读书的年纪。” 他语气很淡,却也很温和,就像一位兄长在和妹妹说话,却让你眼眶微微发热。 你当然想读书,做梦都想继续读书,深切体会过生存之艰难的你,当然知道对于你这种出身底层的女孩子来说,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以前的你没有选择也没有条件继续学业,你很早就进入社会里挣扎,甚至一度到了不得不出卖身体的地步。 大人的社会太残酷,你在其中只能作为一个美貌的商品被挑挑捡捡,即便你今年只有十六岁,也没人会把你当孩子,更没人会这么温和告诉你“你现在正是该读书的年纪”。 源稚生给你安排了几所师资环境都名列前茅的高中供你挑选,担心你会跟不上,还专程请了很有名气的老师来辅导你学习。 他对你实在太好太好了,而这种好似乎不要求你提供任何回报。 你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你试着鼓起勇气询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他的父母和你的父母曾是相识的好友,所以在发现你的存在后,他才会想着照拂一二。 听他提起你的亲生父母,你有些激动又有些胆怯,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消息,可源稚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之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知道这一层关系在后,你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只因为父母故交的关系,就对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女孩这么关照,他对你的照顾和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应尽的责任。 你认真地说以后工作了一定会报答他,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孩子气的话,一边摇头一边笑:“不用你报答,这些是我应该做的。况且,你又能报答我什么呢?” 他的话让你感到有些沮丧,却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是啊,他有权有势,已经是这个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了,什么都不缺,甚至就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他给的,就算你有心,又能报答他什么呢? 太溺爱你了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 你重返校园学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生活也逐渐平稳了下来,每日就是在家和学校之间往返,每周星期五放学后,你都会和妹妹浅川若叶一起去医院看望养母。 不知道为什么,源稚生对你的安全似乎极为看重,每天上下学他都派了人专车接送你,也不知道他家哪来那么多豪车,有时候来的是宾利,有时候来的是迈巴赫,有时候来的是阿斯顿马丁,几乎每天都不重样,搞得学校里的同学都在传你是哪位大财阀家的小姐,弄得你有点囧。 今日接你和妹妹去医院的是夜叉,他和乌鸦、矢吹樱一样都是源稚生的直系下属,这半年来你时常和他们也接触,因为源稚生对你很好,这三人对你也非常照顾。 自从源稚生找到你后,养母就被接到了东京最顶级的私人医院接受治疗,她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医生说可能再接受几次治疗,病灶就能完全消除。 养母住的是单人病房,环境良好,不仅有浴室和厨房,甚至还有阳台。 你把买来的鲜花放进病床旁的花瓶里,坐在养母身边仔细询问起她最近的身体状况。 和最初相比,养母的精神状态和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她一一回答了你的问题,说自己一切都好。 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聊,妹妹坐着玩了会儿手机,就去阳台透气了。 你和养母闲聊了一会儿日常小事,聊着聊着,话题就拐到了妹妹身上。 “……若叶这孩子,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我看了她上次联考的结果,这种成绩,偏差值稍微高一点的高中是不用指望了。考不上好的高中,就考不上好的大学,将来出入社会,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呢?”养母叹了口气,“我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就焦虑得睡不着。” 你成绩一向优异,听完她的话,你连忙安慰母亲:“妈妈,离升学还有不少时间,这些日子我会督促辅导若叶学习的。你别担心,安心养病才是最重要。” 养母欲言又止。 你见她似乎还心存疑虑,想了想,又说:“或者,要不我们找专门的老师来辅导若叶?妹妹这么聪明,只要肯花心思,一定没问题的。” 养母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花音呢?你最近怎么样?源君……对你还好吧?” 这似乎不能算是个问题。 源稚生对你,当然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尽管你们从来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他对你的好丝毫不逊于对待情人。 就连乌鸦和夜叉私下交流时都感叹,说少主对他的金丝雀之纵容甚至都不能说是“宠爱”,应该说是“溺爱”。 他给了你两张卡,一张是储蓄卡,他定期往里面打钱,每个月都有几百万;另一张是信用卡,不限制消费额度,随便你花多少,还款流水从他的账户上走。 除了金钱,他还送了你很多固定资产,东京不同片区的房子、商铺直接转到你的名下,各种奢牌的珠宝首饰更是流水般送到你身边,就连你现在住的那栋花钱也买不到的地段的豪宅,房产契上也直接改成了你的名字。 他送你去学校继续读书学习,似乎是个对金丝雀的个人素质有要求的金主,然而奇怪的是,他对你的成绩却没有任何要求,对你唯一的期许是开心就好。 “少主说就算浅川小姐成绩差也无所谓,大不了多捐几栋楼,只要你想,他总有办法让你去心仪的大学。” 这是乌鸦的原话。 的确是相当溺爱你了。 你现在坐拥几千万的存款(并且会一直增加),无限制随便刷的信用卡,无数座寸土寸金的豪宅商铺,以及随时可以卖了换钱的珠宝首饰,可以说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接下来完全可以躺平潇洒一辈子。 但你没有。 不仅没有,你在学习上照样十分刻苦努力,想要考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 你非常感激源稚生,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你,甚至现在也一直在帮助你,可是,不能因为他给了你这些东西,就理直气壮地认为存款、豪宅、珠宝是属于你的东西。 你没有动过它们,因为你一直想着要把这些全都还给他,包括母亲的医疗费,包括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顾念父辈之间那些和他没有关系的情谊对你好,那是因为他本身人就很好,可是你却不能理所当然地收下这些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想在金钱或物质上欠他太多。 所以,面对母亲的问题,你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稚生哥哥对我很好。” 源稚生说你可以叫他“哥哥”,但你总觉得没有血缘关系这样叫很奇怪,而称呼“源君”又太过生疏,便一直这样叫他。 “是,源君对你一直很好,他是我们花音遇见的贵人啊。”养母似乎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是你妹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妈妈?” 你怔怔地望着母亲,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花音啊,妈妈听说源君送了你好几座东京中央区和港区的住宅?”养母握住你的双手,恳切道,“花音,你妹妹现在年纪还小,妈妈的病情不知道能不能好转。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妹妹了,如今你已经有了依靠,可是你妹妹学习不好,将来恐怕也很难能养活自己。所以,妈妈想,你是不是……能把你名下的住宅和存款转一些到妹妹名下呢?” 没有血缘的家人 你怔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养母的面容还是那么温柔慈爱,可你却觉得无比陌生。 “……妈妈?” 你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养母并没有发现你的异样,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也不用给太好的地段,就六本木新城那边的房子吧,这样妹妹住得离你近,你们将来互相之间也好彼此照应。” 你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呆呆地望了她半晌,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后,你终于不可置信道:“妈妈,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房子存款——那些不是我的东西!那些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能因为稚生哥哥人好就理所当然地——这些我早晚是要还给他的!” “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养母面露责怪,“源君给你的东西,那是多少人努力奋斗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你还想着还回去?女人的青春何其宝贵,你今年多少岁,他今年多少岁?这些是他理应补偿你的,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 你这下才终于明白养母的意思,你无所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却无法容忍亲近之人这样揣测源稚生:“妈妈,我和稚生哥哥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不是那种会利用金钱权势购买女孩青春的男人!” 妹妹浅川若叶突然从阳台走了回来,看样子她已经听你们讲话很久了,她冷笑起来:“扯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说到底,你不就是不想分任何一点东西给我,至于找这么好似大义的借口?果然和有钱人接触久了就是不一样,姐姐你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爸爸妈妈收养了你,你现在还在乡下福利院呢,来不了东京,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家给你的!” 养母慌张地训斥道:“若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你们家’‘我们家’?我们是亲人!哪有什么‘你们’‘我们’?快跟姐姐道歉!” 随即养母又看向你,惴惴不安地说:“花音,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妈妈也是担心妈妈走了以后妹妹没有人照应才会这样说……” “我会照顾妹妹的。”你听见自己这样说,“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不管妹妹!可是那些东西真的不属于我,是要还回去的!” 妹妹甩开养母想要拉着你们的手:“你装什么清高啊?你为了钱,连那种东西都愿意去拍,现在说什么——” “若叶!” 养母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浅川若叶悻悻地住了口,只是仍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可你没有精力再去反驳,也没有精力再去注意养母说了什么话。 “你为了钱,连那种东西都愿意去拍——” 掷地有声。 你的耳边回荡着妹妹刚才的话,你有些恍惚地想,原来她们知道啊。 当初签约公司打算去拍那种东西赚钱的时候,你是瞒着母亲和妹妹的,因为你怕她们知道了会反对你的决定,而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赚到那么多钱了。 一直到现在,你也没有告诉过她们自己差一点就成了AV女优。 可是原来、原来她们知道啊。 明明知道,那个时候却连一句劝谏的话都没说过,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姐姐要出卖身体去赚钱。 因为自己需要治病救命的医疗费,因为自己的女儿需要学费和生活费。 所以可以假装不知道你的牺牲,并顺理成章地不去阻止。 所以默许你初中辍学,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妹妹;所以默许你一天打几份工,把存款全部用来还债。 和养母妹妹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你当然能感受到母亲的偏心,能感受到生活中处处的不平等。 可你从来没有心生怨怼过,这是人之常情,母亲更偏爱自己的亲生孩子当然没有错,养母收养了你,给了你一个栖息吃饭的地方,你对此已经很感激了。 你可以为了她们付出牺牲,甚至出卖身体,可是在她们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血缘关系,真的是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吗? 没有血缘,即使被从小养大,即使你为家庭付出再多,她们还是不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也不会把你当做亲姐姐。 或许她们对你并非没有一点爱,可是那份爱太稀薄了,稀薄到经不起一点利益的碰撞。 而更可悲的是,你清醒地认识到,就算她们对你只有一点点的好,有那么多的不好——她们竟然也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了。 因为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女。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如果不与旁人产生交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只能随风飘荡。 过去十六年,系住你的只有“母亲”和“妹妹”这两根脆弱的绳子,可就是这两根脆到随时可能断开的绳子,也已经是你仅有的一切了。 你感到无比地孤独。 最爱你的人 下午到医院时,你说自己等会儿打车回去,让夜叉不必等你可以去忙他自己的事。 离开医院的时候是傍晚,天空下起了雨。 夜幕下的东京照样活力十足,川流不息的车灯和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将整座东京映照得五光十色,雨滴落入地面的啪嗒声,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了嘈杂的人声中,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是下班的高峰期,又恰巧碰上下雨,打车软件呼叫了半天也没有接单的司机。 拎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冒雨疾走,小情侣们挤在同一柄伞下嬉闹着跑远,穿着时髦的东京女子嗔怪着丈夫来接人的速度太慢。 他们经过时水花溅起,一切都飞远了,远处住宅区的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只有你坐在没有遮挡的公共座椅上,关掉无人应答的打车软件,觉得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你一个人。 车灯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让你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还没来得及抬手遮挡,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 黑发年轻人身材修长,你只到他的胸口,伴随着他的靠近,清冽又凌厉的气场把你整个包裹了起来。 你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稚生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打伞,又在雨里坐了这么久,全身都湿透了,发丝可怜兮兮地贴在冷得发白的脸颊上,像一只落水的小猫。 “来接你回家。”见你这副尊容,源稚生皱了皱眉,言简意赅地回答完你的问题,他脱下外套直接罩在了你身上,把你整个包裹了起来,“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的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清酒般的气味,让你略微觉得温暖,可除此之外,外套上还带了一丝血腥气,他似乎才结束了任务,肩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显然是任务一结束就过来接你了。 “稚生哥哥,你的肩——” “小伤,已经紧急处理过了。”源稚生无动于衷,表情都没动一下,他低头望着你,注意力明显都在你身上,“反倒是你,发生什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 他在关心你。 意识到这一点,你突然感觉鼻尖一酸,眼泪无法控制地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 看见你哭了,源稚生又惊讶又错愕,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只以为你是受了欺负,伸手捧住你的脸颊低头直视你的眼睛:“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关心的语调中暗藏戾气。 你连连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说:“我、我在这里打不到车……又没有、没有带伞……雨下得好大……” 你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呜呜大哭,说着些颠三倒四没有逻辑的话,源稚生却并不打断你,只是耐心地听你说。 直到你说累了也哭累了,才终于停了下来,你感觉身体一轻——你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跨过会弄脏鞋子的积水,向开着空调的温暖车内走去。 因为把外套给了你,又站在原地听你说废话,他黑色的衬衣全部被雨水淋湿透了,可即便如此,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时,你仍然觉得他怀里非常温暖。 让你完全不想离开的温暖。 “下次再这样,记得找个地方躲雨。”他说,“等我来接你。” “好。” 你乖乖点头。 不会再这样了。 你想。 你终于知道了,血缘,并不是维系两人关系最重要的东西。 除了那些稀薄的,经不起一点撞击的所谓亲人的爱,还会有一种爱,是不需要血缘关系维持的。 它的萌发仅仅只需要一次牵手,一次拥抱,或者一次眼神的碰撞。 源稚生就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最爱你的人。 他对你的爱,是不需要血缘维系的,真正的爱。 你无比眷恋地贴在他怀里,希望这个拥抱永远也不会结束。 你要永远成为他最爱的那个人。 ---- 妹非常可怜,既缺钱,又缺爱,源稚生给了她钱又给了她爱,所以她会爱上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这个时候,源稚生对她完全是哥哥对妹妹的爱,他根本都没往其他方向想的。正因为他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所以他对妹妹绝对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又因为他很“正义”,他是没办法看到可怜的妹妹一点点枯萎的。 我觉得源稚生是不会因为任何威胁而动容的那种人,但如果这种威胁是“妹妹脆弱到很可能会安安静静死给他看”的这种,他可能就只能无奈妥协了。 男女私情? 东京,高级病房内。 乌鸦把手中的资料递给眼前的女人。 “家族在国外有不少资产,用于投资各行各业。这几所别墅位于北欧一个风景清幽环境安全的国度,只要夫人您愿意,它们和这张卡里的存款可以一起转入您名下。同时我们向您保证,就算到了那里,家族也会负责您后续的治疗和您女儿的上学问题。” “条件也很简单。”乌鸦说,“第一,断绝和浅川小姐在法律上的母女关系,即刻和您女儿一起前往国外,未经允许不能擅自回日本。” “第二,无论任何情形,不得私自联系浅川小姐,更不能向其索要任何东西。” “第三,你们需要定期通过短信或电话向浅川小姐表达关心和爱护,请扮演好你们作为母亲和妹妹的身份,必要时家族会接你们回来和浅川小姐见面,但请注意你们交流时的言辞和态度,不要让浅川小姐难过或伤心。” “如果浅川小姐感到难过,少主也会很难过,你们不会想知道少主难过的后果是什么,对吗?” 养母微微动了动嘴,她很想说点什么,比如他们凭什么强迫她和她的养女断绝关系,她养了她那么多年,这份恩情难道是几栋别墅几千万存款就可以抹去的吗? 可是一对上男人的眼神,她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真奇怪,明明此前源稚生来见她的时候,她也见过面前的男人。 当时的他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跟随在源稚生身后,三人完全没有黑道的气势,源稚生彬彬有礼,这两人也同样礼节周全,看起来就像是“精英总裁和他那两个同样精英的助理”这种组合,乌鸦何止不霸气,甚至有点狗腿子。 可现在,当他以这种面貌站在她面前时,她才终于能想起,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是黑道中人,他们愿意和你好好谈的时候,最好不要试图讨价还价。 她最终在合约上签下了名字。 “很好,看来我们顺利达成了共识。请安心修养,只要做好您该做的事,少主是不会亏待您和您女儿的。” 男人起身离开,风顺带关上了病房的门。 …… 车灯割裂夜幕,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在车流中如蛇形游走,大排量的引擎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乌鸦向源稚生报告完工作,他本来应该像寻常一样和夜叉一起嘴贱几句,但是他不敢……因为开车的人是源稚生,少主难得有亲自驾驶的雅兴,车速快得像是在参加拉力赛。 乌鸦了解源稚生,他一向是开快车的选手,心情越糟开得越快,虽然大家都是体能优秀的混血种,但是这种速度……乌鸦和夜叉默默地把安全带系得更牢固了点。 阿斯顿马丁穿梭在车流之中,白色的车灯时不时迎面而来,照得源稚生的脸有种冷感的白。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种冷感既不是高岭之花那样不可触碰的冷,也不是性情上天生自带的冷,反而像是纸张燃烧后残留的余烬,什么都没剩下,甚至有点淡淡的疲惫。 这样的源稚生让乌鸦感到熟悉又陌生,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最早也许要追溯到他让他们去找浅川花音的那一天? 少主对这个女孩实在好得有些太过了,送豪宅送银行卡仅仅只是最表面的好,暗地里,他“处理”了那些曾经试图压榨折辱她的人,销毁了她曾经拍摄过的性感写真和合约,让她的身份背景变得干干净净,就算是有心人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前几日,少主去接浅川小姐回家的时候,她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虽然少主表面没说什么,接受了她那个蹩脚的理由,私底下却很快查清了她被弄哭的原因,所以才有了今天乌鸦和浅川夫人的那场对话。 乌鸦对此实在摸不着头脑,少主这是在养金丝雀? 可是哪有这样养金丝雀的,不仅送金丝雀去深造学习提高个人素质,还这么关心金丝雀的心理健康,帮忙处理金丝雀的人际关系? 他觉得源稚生不像是在养金丝雀,更像是在养孩子。 但是源稚生今年二十二岁,即使他天赋异禀,是身负皇血超级混血种……也不可能有个十六岁的孩子。 乌鸦和夜叉对此都很好奇,虽然源稚生有说过对方是父母故交之女,但他对对方的关心和爱护显然不止于此。 但他们是下属,是源稚生的“家臣”,窥探少主的私事是非常逾矩的大罪,更不用说对方还疑似是“少主的情人”这种敏感的身份,所以哪怕再好奇,也不能主动开口询问。 可是偶尔的,他们甚至觉得,少主对对方的关心和保护更甚对如同少主妹妹一般的绘梨衣小姐。 这要没点男女私情,说得过去吗? ---- 一会儿还有一章。 落水小猫 源稚生要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会觉得这两人无聊。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浅川花音是他亲生妹妹这件事,源稚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浅川花音自己。 经历过前世那样惨痛的结局,重来一世,他已经察觉到身边中隐藏的扭曲的东西,他位于阴谋的漩涡之中,在解决完所有事之前,他不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他把她接到自己身边保护,是希望将其庇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是,“源家家主身边可能有暧昧关系的女人”和“源家家主的亲生妹妹”,旁人能在二者身上图谋的东西是不同的,二者所面临的危险也是不同的。 而且,源稚生有自己的私心。 他知道浅川花音有多渴望亲人,提起亲生父母时她满怀期冀又心生怯意的神情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中,如果知道自己是她亲生哥哥,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血缘亲人,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可是重来一世,他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扭转既定的结局,如果最终结果如前世一样,他仍旧和稚女一同赴死,那么何必还要把他是她哥哥这件事告诉她呢?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亲人,然后再失去——得而复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浅川花音过往的人生已经够苦的了,就让她把他当做一个好心的陌生人吧,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至少不必面对两位兄长自相残杀的事实,她可以带着他给她的钱,去自由地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一无所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和浅川花音接触后的这些日子,源稚生却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因为他的妹妹实在太柔弱了。 不止是外表柔弱,她的内心也极度柔弱。 明明都是同一对父母,明明都同样继承了皇血,可是在浅川花音身上,人心压倒性地战胜了龙心。 源稚生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点龙类该有的冷酷、野心、残忍、坚毅,她身上满是随时会溢出来的脆弱,即便用坚韧的外壳做伪装,也不妨碍有心人看穿她、利用她、伤害她。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能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就像她那位默许她卖身赚钱救自己的养母,就像她那位既嫌弃她又把她当提款机的妹妹。 源稚生对这种心性柔弱的人素来都是零容忍,可是妹妹不一样……柔弱不是她的错,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她的童年就是寄人篱下东躲西藏,她从来没有收获过无条件的爱,一直被困在生存命题之中,随时害怕被丢弃被抛下。 身体在她看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自尊也不是,毕竟从来没有人爱她,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被爱,连身体和自尊都随时要被使用被出卖的人,又要怎么坚强呢? 源稚生养过弟弟也养过妹妹,可是稚女是男孩子,内心并不脆弱,绘梨衣虽然身体状况不好,但也不是心性柔弱的小姑娘。 唯独浅川花音,在他眼里她娇弱得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稍不留神,就会哗啦啦碎给他看。 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源稚生感觉自己此前“当一个好心的陌生人”的计划正在逐渐破灭,似乎是确定了他是可以信赖的人,浅川花音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黏他。 特别是那晚他去雨中接她之后,她好像把对母亲妹妹的失望,转化成了对他的依赖。 这是不对的,如果她最终还是把他当做了亲人,如果他最终还是遵循前世的道路踏上必死的结局,没有了他的保护,她要怎么一个人在这种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 人不是只要有钱就能活得好的,心性柔弱的人,会很难抵挡外界突如其来的风雨。 他希望妹妹能成长为坚强自立的人,他也知道自己应该逼迫她坚强自立,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前世的经历……他就很难狠下心来。 源稚生不怕死,或者说,哪怕重来一世,潜意识里他也始终认为死亡才是自己最好的结局。 可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呢? 他很怕她又变成落水的小猫。 ---- 啊啊啊啊啊好烦,我好想写船戏,我本来是来搞簧的,为什么写了这么多章前情提要啊,源稚生你怎么回事啊!你弟弟的主场他进度比你快多了! (ps:大家放心,源稚生篇会是HE结局,所有人都不会死,赫尔佐格除外。) (pps:大家可以投个珠珠吗?点“我要评分”就可以投啦!每人每天都有两颗,求求你们啦,龙族乙女真的好冷的,两颗珠珠就可以温暖我了!) 樱 因为赠送了不少豪宅给你,借由此事,源稚生在梳理家族的财政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蛇岐八家虽然是黑道,但是管理规模之严格并不亚于任何一家跨国公司,家族中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有专门的去向记载。 但是从几十年前起,家族中每个月都有一笔特定的钱财支出,没有标明用途,去向不明。 这笔财政支出非常隐晦,数额也并不大,放在蛇岐八家庞大的数据流中显得极不起眼,如果不是源稚生连续查阅了前几十年的记录,可能根本发现不了这笔幽灵支出。 源稚生没有立刻找来财政部的人进行问询,而是平静地略过了这件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那把接近阴谋中心的钥匙,以往的蛇岐八家是一座冰山,浮在海面上的部分风平浪静且无法动摇,可是现在,这座冰山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他必须抓住这缕破绽。 “通知樱来见我。”源稚生命令道,“我需要她帮我办一件事。” 前世的经历已经向他印证了蛇岐八家中存在内鬼,除了自己这三个直系下属,源稚生不信任任何人,而作为忍者的樱,是隐藏和刺探的最佳人选。 然而,一向不会违抗命令的乌鸦和夜叉此时却抓了抓头发,显得有点为难:“老大,要不还是我们去帮你办吧?樱前几天做了一个高危级别的任务,受了点小伤,现在还在医院。” 源稚生微微一怔。 以樱的身体素质,如果现在都还在医院,那受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伤”。 “她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乌鸦努努嘴:“老大你最近注意力都在浅川小姐身上,我们也不好拿这种小事打扰你啊。” 话音未落,夜叉连忙用手肘顶了顶他,示意他这话说得逾矩了。 乌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逾矩了,但他控制不住。 樱喜欢源稚生,这是他和夜叉两个旁观者都能看得出来的,乌鸦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老大虽然长得有点阴柔,但骨子里的确是个纯爷们儿,扛得住责任也顶得住压力,是个实打实的好男人。 反正樱也不可能喜欢他,那么樱喜欢的是个好男人乌鸦反倒有些为她高兴,总是时不时试图提醒源稚生“嘿!樱可是在喜欢你,是男人就该有点表示嘛!” 源稚生和樱俊男美女很是登对,两人之间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他和夜叉都觉得这两人迟早是会走到一起的。 但结果是源稚生非但没有表示,反而还接了个年轻美貌的少女住进自己的豪宅,虽然源稚生从不留宿,但他对那个女孩那么上心,两人之间实在说不上清白。 可是这样一来樱又算什么呢? 当然,理智上来说乌鸦知道自己对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源稚生要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浅川花音也的确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子,只是看到樱那么沉默……人到底都有亲疏远近。 源稚生没有说话,也没有计较乌鸦的逾矩,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脸上无悲无喜。 其实乌鸦和夜叉想错了,他并非不在意樱,甚至可以说三人中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樱。 毕竟是为了他从东京塔上一跃而下的女孩,她像朵黑色郁金香一样坠落的画面至今仍旧时不时回荡在他脑海中……他又怎么可能不在乎樱? 不止是乌鸦和夜叉,前世在源氏重工一起对战死侍时,凯撒也说过你的那个助理好像很喜欢你,不考虑带她一起去法国吗? 可是源稚生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说不离开日本他是不会找女朋友的。 他的确对樱有着些许的好感,源稚生并不否认这点,可是被沉重宿命包裹的人,没有谈论儿女情长的权利。 重新回到最初,他的想法也没有发生改变,但连她受伤都只当做寻常,似乎也太过冷情了。 流动的车辆靠近又远离,夜风掀起他的额发,车灯照得源稚生那张脸时明时昧,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像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会儿。 “改道,去医院。” 源稚生说。 夜叉有点惊讶:“可是老大,你今天答应了浅川小姐要陪她一起吃晚餐。” “我会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晚餐时间推迟。”源稚生说,“现在去医院。” 我喜欢你 “诶?时间推迟?啊……没关系没关系,樱姐姐生病,去看望她是应该的。” “嗯……好的……没事,我不饿,不用先吃,我在这里等稚生哥哥过来。” 挂了电话,你看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发呆。 源稚生打电话给你,说矢吹樱生病住院,他要去看望她,可能要稍微等一会儿再过来和你一起吃晚餐。 你认识矢吹樱,她是源稚生身边的助理,平日沉默寡言,像忍者一样存在感不强,但却是个内心非常温柔的大姐姐,对你也十分关照。 她生病住院,源稚生去看望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你也想亲自去看看她。 你之所以看着手机发呆,是因为你突然发现……稚生哥哥,好像喜欢樱姐姐。 就算达不到喜欢的程度,应该也是有好感的。 而樱姐姐,大概也喜欢他。 意识到这一点,你突然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 当然,源稚生俊秀,矢吹樱漂亮,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非常亮眼适配,既是上下级,又是有默契的同伴,就连年龄都相差无几,谁见了都会说一句天作之合。 如果他们能走到一起,所有人都会送上祝福的。 可是…… 可是。 可是,你也喜欢稚生哥哥啊。 你也好喜欢好喜欢他。 怎么办? 你的心脏像是突然变成了一颗没成熟的橘子,稍一用力,就会渗出酸涩的汁水来。 这份青涩的恋慕之心,好像还没成熟到发出甜甜的香气,就已经开始变得苦涩了。 你喜欢他的事,原本是没有打算太早告诉他的,告白不应该是发起试探的冲锋号,而应该是两情相悦的心照不宣,而直到现在你都不确定源稚生对你是什么感觉。 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樱姐姐,按照他的行动力,大概过不了多久两人就会在一起吧?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你就连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感情的资格都没有了。 毕竟,在知道对方可能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告白,还能算作是勇敢的争取。 可是如果在对方已经有了恋人的情况下再告白,那不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了吗? 你不想直到最后,连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酸涩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源稚生到来,这顿晚餐你吃得心事重重,好在源稚生似乎也心里有事,所以没有发现你的异常。 你用叉子戳弄着眼前的橙子焦糖布丁,这是最后一道饭后甜点,吃完它,源稚生就要送你回港区了。 车上有司机,你和他能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只有现在。 “甜品不合口味么?” 注意到你一直在戳布丁却没有吃,源稚生问道。 “没有……”你嗫嚅了一下,“稚生哥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 源稚生面对你一向耐心,尽管你支支吾吾的,他也没催你。 你沉默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直视他:“稚生哥哥,我、我喜欢你。” 源稚生微微点头,似乎笑了一下:“嗯,我也喜欢你。” 这么轻松就得到了回应,你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但你很快反应过来,是他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你连忙补充:“不、不是的……我说的喜欢,不是小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听见你的话,源稚生愣了一下。 他神情空白了一瞬,目光一寸寸从你面容上滑过,像是在分析什么。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似乎确定了你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神色一点点变得认真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轻声问。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一个女孩在人生最低谷被一个男人救了,而且这个男人还又帅又有钱,对她又非常好,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当然也会心动,对他心生好感甚至喜欢上他,难道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吗? “因为、因为稚生哥哥对我很好,温柔又帅气……”你在他的沉默中渐渐心生怯意,就连话语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只能笨拙地试图再次强调自己的心意,“稚生哥哥,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的男生,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喜欢’这种感觉的异性……” 你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现场的气氛已经不能用沉默来形容了,应该说是死寂。 死寂般的安静横亘在你们之间,坐你对面的男人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显然不是要接受告白的气氛。 真糟糕。 你想。 你的告白不仅没有顺利传达你的心意,反而还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可是,就算不喜欢你,直接拒绝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是一副这么凝重沉郁的神情,好像被你告白是什么很糟糕的事……你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也许……真的很糟糕吧。 明明好心救了险些失足的少女,对方不仅没有报答恩情,反而还敢对恩人心生妄念,真是不识好歹,对自己的身份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还不如没有救过她……他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视线变得氤氲,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你低着头,抽泣着说:“对不起,稚生哥哥,我不该和你告白,我知道我的身份根本不配,给你造成了负担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樱姐姐,我不会介入你们之间的,我会祝福你们……” 话音未落,你就被他打断了。 “不是这个原因。” 源稚生起身走到你面前,他伸手按住你的肩,直视你的眼睛,你从没见他神情这么认真过,认真到近乎凝重,他甚至顾不上安慰你,声音又冷又沉:“和樱没有关系,和其他人也没有关系,你不能喜欢我。” “这是错误的感情。” ---- 下章终于到我最喜欢的戏份了,求大家给点珠珠!点评分就可以投!免费的! 被拒绝了 【你不能喜欢我。】 【这是错误的感情。】 被拒绝了。 非常彻底地、没有一丝余地地拒绝了。 也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早在告白之前,你就觉得成功的概率不大。 坚持说出口,不过是想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意,无论如何,你都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这件事。 你想过会被拒绝,却没想过对你一向温和的源稚生,会用这么冷硬的态度拒绝你,不留一丝情面。 他甚至说“这是错误的感情”。 这个形容深深地刺痛了你。 不想接受告白,那就直接拒绝你好了,凭什么要用“错误”来形容你对他的感情? 是不是“错误”,难道是他能断定的吗? 你知道你的身份地位根本配不上他,你也没有奢望过他会喜欢你,可是难道你连默默喜欢他的权力都没有吗? 他凭什么说你喜欢他是错误的? 好过分。 真的好过分。 实在太过分了。 你眼泪掉得更凶了,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凭什么说我喜欢你是‘错误的感情’?你是单身,又没有和谁在一起,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对你有好感,我又没有强迫你接受我,你凭什么说我对你的喜欢是错误的?” 你的表白实在太过直白,也太过执着。 源稚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没有回应你的表白,转而说:“……有没有可能,你所说的喜欢并非对异性的喜欢,而是更接近对亲人的依赖?只是因为身边的异性只有我,所以混淆了这种感情。” “才不是!”你抽抽噎噎地反驳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分不清亲情和爱情?你才是,不要因为我叫你稚生哥哥就混淆我对你的感情,我说喜欢你,就是把你当做男人来喜欢的意思,才不是当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朦胧的视线里,你感觉源稚生的神情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为复杂。 他闭了闭眼,侧过脸,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半晌,他看向你,平静和气地说:“抱歉,我之前对你的看管太严格了,每次一放学就让人接你回家,让你错失了很多社团活动的机会。以后不会这样了,有时间多和同学们一起玩玩吧。” 你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不是让你和同学们多接触,他是想让你和同龄的男生多接触。 为什么? 难道他说这是错误的感情,是考虑到你们的年龄差距吗? 可是你今年十六岁,他虽然比你大六岁,今年也只是二十二岁,六岁的年龄差难道就有大到“这是错误的感情”的地步吗? 还是,他嫌你年纪太小? 你很不服气,委委屈屈地说:“你只比我大六岁,年龄差也不是很大啊……而且我年纪也不算很小,我今年十六岁,在法律上已经是可以嫁给你的年纪了……” 听到你最后一句话,源稚生没说什么,只是表情再一次变得复杂起来。 复杂得难以言喻。 “还是说……”你又想起一个可能,怯生生地问他,“还是说……稚生哥哥你讨厌我?” 你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期待又胆怯地望着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让人实在狠不下心说“讨厌”这两个字。 源稚生低头望着你。 “我不讨厌你。”他说,“我很喜欢你。” 还不等你心里生出期冀和喜悦,他又淡淡地开口:“但是这种喜欢和男女之情无关,我对你也永远不可能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宣判了你这场告白的结局。 他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他永远都不可能对你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这个事实再直白不过地砸在了你心上。 “……噢,没关系。”你轻轻应了一声,脑袋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慢慢垂了下去,“没关系,我知道了……没关系……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回应我也没关系……我以后只会默默地喜欢你,不会再打扰你……” 你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说不下去。 初次告白就被拒绝得这么惨烈,你难过得想窝在被子里痛哭一场。 喜欢他这么难过,你也不想喜欢他,可是喜欢这种感情,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源稚生按在你肩头的手突然用了几分力,强迫你抬起脸看他。 他直视着你的眼睛,点漆的眼眸里似乎透出几分焦躁:“不行,我已经说过了,你不能喜欢我。” 你对他的冷酷感到难以置信:“我都没有要求你回应我了!我只是想以后默默地喜欢你,这样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面对你的恳求,源稚生那张俊秀的脸仍旧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结论,“你不可以喜欢我。” “这是错误的。” ———— 骤然被妹妹表白,哥哥心里的震惊和复杂真的难以言喻,源稚生是那种对“正义”“公理”有一种近乎认死理般坚持的人,换言之他也非常执拗,所以面对这种惊世骇俗的情况,他不可能像一般骨科文里的哥哥一样心态良好地接受然后和妹妹相爱,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拒绝,然后试图引导误入歧途的妹妹也回到正轨上。 不过这篇的妹妹太柔弱可怜了,拒绝就等于是伤害她,源稚生又狠不下心去坚持拒绝她,所以……最后还是不得不落入骨科的深渊嘿嘿~ 最后谢谢宝贝们的珠珠!亲亲每个给我收藏留言投珠珠的宝贝!爱你们! 拉面师傅&爱情魔药 又是一个下雨的傍晚。 放学后,你一个人默默地来到了学校后面的移动拉面小车坐下,要了一碗豚骨拉面。 这个木质小车拉面摊在这里开了很多年了,老板是个和蔼的大叔,虽然不知道他姓什么,但是大家都叫他越师傅。 这种移动推车拉面的味道自然不能和堂食拉面相比,但是价钱比堂食拉面便宜一大截。 没遇到源稚生之前,你是个非常贫穷一天要打几份工的女孩,有时候结束工作已经是深夜了,又没时间自己做饭,就会来这里吃碗面,顺便也会和越师傅聊几句。 在聊天中你才知道,越师傅无儿无女,平日里就是靠卖拉面维持生计。你不由得对越师傅心生同情,他的年纪正是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却还要出来辛苦劳作,身边也没有亲人朋友,实在是太可怜了。 所以有时候来得晚了,你也会特意等到越师傅收摊,帮他一起收拾食材餐具,再推车送越师傅回家。 有一次雨夜狂风大作,越师傅收的零钱被吹得到处都是,有的甚至落进了污水里,你不忍心看老人几天赚的辛苦钱就这样消失,于是不顾脏乱立刻帮忙捡钱,实在捡不到的钱,你还用自己打工的工钱偷偷给越师傅补上了。 在你对旁人缅怀同情报以善意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在旁人眼中,也是个非常可怜的小姑娘。 而且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还那么善良乖巧,简直就像是小天使一样。 自那以后,越师傅看你的目光中总是充满着温柔和慈爱。 似乎是看出了你经济上的窘迫,越师傅总是借由各种理由给你免单,不仅不收你的面钱,还经常免费赠送你一些饭团、鸡腿或汽水作为加餐。 你难以拒绝对方的好意,又不愿意总是占越师傅的便宜,久而久之,来拉面小车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再次看见你,越师傅显然难掩惊喜:“好久不见小花音,最近过得还好吗?” “谢谢越师傅的关心,我过得很好。”你乖乖地点点头,“越师傅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一个老头子了,生活还能有什么变化呢?每天都过得差不多。”越师傅笑呵呵的,“倒是小花音好久没来,让人担忧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听出越师傅话语里暗藏的关心,又想到上一个这样关心你的源稚生……眼眶顿时一酸。 看你眼眶泛红,越师傅顿时慌了:“怎么了小花音?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你强忍着不哭,“……是我不好。” “谁说你不好?”越师傅皱眉,显然非常不认同你的说法,“小花音又漂亮又善良,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不好?” 你被他夸张的形容逗得笑了一下,心想越师傅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很讨女孩喜欢的那种男人。 见你笑了,越师傅显然也略微松了口气,就像长辈关心孩子一样问道:“小花音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嘛。越师傅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老头子,但好歹年长你这么多岁,还是多少能帮你分担一下烦恼的。” 听他这样说,你犹豫片刻,还是慢慢把你和源稚生之间的纠葛告诉了他。 当然,其中很多细节你都采用了模糊处理,比如源稚生的身份背景,以及你怎么认识他的等等,只是说——你很喜欢一个人,但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对方还否认你对他的感情,连你单方面喜欢他都不让,非常冷酷绝情。 最后你问越师傅你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连你这么好的女孩子都要拒绝,上杉越想说这男人真是瞎了狗眼,完全不值得你喜欢,但一看你的神情……显然非常喜欢那个瞎了狗眼的男人,他不由得心软改了说辞。 “小花音说那个男人对你非常温柔体贴对吧?” “是。”你点点头,“他对我非常非常好。” “那么,我想他也许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越师傅说,“小花音如果真的喜欢他,不妨再试着争取一下。” “可是这样不会给他造成困扰吗?” “小花音就是太会为别人考虑了,有时候也要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心情啊。”越师傅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却顾虑着对方的心情选择了退让,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会后悔当初自己太体贴吧?” 你觉得越师傅说的好像有道理。 你点点头,握拳道:“谢谢越师傅,我明白了,我会再试着争取一下的!” 见你重新振作起来,越师傅也露出了笑容:“就该这样嘛,打起精神的小花音才是我熟悉的小花音。等你搞定那个男人,约会记得带他来我这里,越师傅也想看看把我们小花音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越师傅……” …… 你觉得越师傅说的有道理。 既然你的确喜欢稚生哥哥,那么就不该这么轻易地放弃,如果连努力都没有努力过,多年以后想起来,不是会非常遗憾吗? 你决定还是要再争取一下。 回到家后,你收到了朋友小A发来的信息:【花音酱,那个“爱情魔药”真的好有用!我刚一喝完,D君就打电话约我明天去银座玩了!】 小A暗恋同班的同学D君,如今他们能更近一步,你自然为小A感到开心。 不过……“爱情魔药”? 你突然觉得这个名词有点耳熟,你翻开自己的包包,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写着“爱情魔酒”这四个字的包装盒。 你想起来了,前几天,小A说东京有家地下酒吧,最近在出售一种非常有玄学效果的调和酒,叫“爱情魔药”。 喝了它,有心上人的就会和心上人在一起;没有心上人的也能收获桃花和艳遇,传说有人在喝了这个之后,就遇到了牛郎界的传奇风间琉璃大师。 你对这种骗小孩子的东西没有兴趣,对桃花和艳遇也不感兴趣,但架不住小A坚持,所以你还是陪她去了趟酒吧,小A幸运地抽到了“买一赠一”,最后你稀里糊涂地拿着那盒赠品回家了。 你打开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木盒中间,镶嵌着七支小巧精致的玻璃管装制调和酒,颜色从艳丽的红色依次变化,最终过渡成神秘的紫色。 这就是“爱情魔药”吗? 想到小A所说的效果,原本不以为然的你,突然有些好奇了起来。 玻璃中的液体非常美丽,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种近乎魔性的魅力。 虽然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不过,如果是度数极低的调和酒,就算喝一杯,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你把七支“爱情魔药”倒进了同一个杯子里,尝试着抿了一小口,甜甜的,带着很淡的酒精味。 度数果然很低,你彻底放下心来,将杯子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 我脑补了一下上衫一家相认后妹带源稚生见上杉越,场面一定会很混乱。 哥哥肯定会站出来承担责任表明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老父亲肯定会很生气,但是妹会拦住生气的老父亲泪汪汪地表示别怪哥哥,要怪怪我!但是老父亲又不可能怪她,然后就会想到自己当初说的那段话……脸色变得极度精彩 莫洛托夫鸡尾酒(H) “少主,浅川小姐出事了!” 你的脚踝、手腕和侧脸上都覆盖着新长出来的龙鳞,整个人意识极不清醒,就连手指也出现了龙化的现象,担心你会伤害到自己,发现你的人只能就地撕碎床单用布条把你的双手绑了起来,但你还是在不住地挣扎。 房间内一片狼籍,到处是飞舞的棉絮和羽毛。 源稚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随行的下属一边带路一边快速解释:“……警卫听到了报警声,赶上去查看的时候浅川小姐的龙化现象已经开始,大概是她在失去意识前自己按的……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她会突然血统失控……” 源稚生来不及追究下属的失职,进入房间后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个还剩一点残余液体的玻璃杯。 玻璃杯中的液体颜色非常熟悉,他上辈子就见过——那是一种名为“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基因药,这种药能强化血统,但是有着很强的副作用,使用者容易血统失控失去理智,堕落成只知杀戮的死侍。 前世他作为执行官处理掉的樱井明,就是服用了这种药物,他在短短半个月内强暴杀死了十五个女人,最终被源稚生处决。 你的龙化现象毫无疑问是服用了“莫洛托夫鸡尾酒”的作用,可是你怎么会有这种药? 几乎不需要过多思考他就猜到幕后黑手是谁。 该死!他以为没有公布你的身份就算是保护,却没想到以源稚女的心机和敏锐,在发现你的存在之后很容易就能从你们相似的面容上猜出你的身份! 既然稚女恨他,那就报复他好了,为什么要冲着你来? 你不仅是他的妹妹……也是稚女的妹妹啊。 源稚生面无表情,眉宇间却流露出冰冷的怒气。 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别的了,你随时有可能向死侍转化,稳定你的情况才是最要紧的。 好在源稚生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你的情况,提前带了古龙血清和锁定剂,古龙血清可以短暂提高你的血统,让你不至于承受不住基因药的效力,而锁定剂会抑制你的血统向失控边缘进化。 他先后用古龙血清和锁定剂对你进行了静脉注射,两种药剂在你身体里持续和龙血发生激烈的反应。 你像被油炸的虾米一样蜷缩起来不住地挣扎,只觉得全身上下疼得像是要爆炸了,恨不得撕碎自己缓解疼痛,或者直接死在这一刻。 担心你挣扎起来会伤到你自己,源稚生死死地钳制住你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你固定你的身体,你尖锐的龙化指甲在他手臂上划破了无数条血痕他也没有松手。 即便是龙化的你力量也完全不足以和他抗衡,无论你怎么挣扎,他钳制住你的双手都纹丝不动。 你完全没办法用尖利的指甲伤害自己,又要忍受体内剧烈的化学反应,痛苦到只能通过喉咙中发出似尖叫又似哭泣般的声音。 看你这样,源稚生心痛至极,可他又不能代替你承受痛苦,只能一边紧紧抱着你,一边低声安抚你。 索性古龙血清和锁定剂的组合最终还是战胜了基因药……几分钟后,你身上的龙化现象逐渐消失,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你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柔弱的人类女孩。 他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 源稚生略微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你身上的异动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龙化现象退去后,你身体上原本刺破衣裙的鳞片消失不见,然而暴露在外的雪腻肌肤却泛着一种奇异的粉。你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像是在渴求他的气息,你呜呜哭泣着,显然非常难受,却和刚才不是一种难受法。 他伸手探了探你额头的温度,果然在升高。 源稚生心里一沉。 经过刚才的生死关头,他突然想起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另一个副作用。 这种基因药在提高血统的同时,也会催生使用者对异性的剧烈渴望和情欲——樱井明在注射这种药的当晚,就失去理智奸杀了他喜欢的女人,此后逃亡的过程中更是不断寻找女人,强暴她们然后杀死她们。 换言之,它也是最烈性的催情药。 只不过刚才的你处于血统失控的边缘,剧烈的痛苦压过了情欲,然而等痛苦退去之后,基因药残留下来的催情副作用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威力。 意识混沌的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难受的感觉一波接一波袭来,甚至现在的这种难受比刚才的那种难受还要更难捱。 你难受得嘤嘤哭泣,又不知道怎么缓解自己的难受,因为觉得很热,所以就下意识地去撕扯自己的睡裙。 即便源稚生及时阻止了你,睡裙还是被撩起了一些,你白皙纤细的腿直接露了一截出来。 美貌的少女衣衫不整浑身泛红,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 这幅画面实在太过香艳,离你近的人有的立刻转过了头,有的却口干舌燥,只能呆呆地望着你,完全移不开视线——你的确美貌惊人,如果说之前你的美因为年龄原因只是青涩纯洁的百合,那么现在则变成了最烈性诱人的玫瑰。 源稚生立刻用黑色风衣裹住你的身体,下属们是男人,他也是男人,自然也能感受到某些男人黏在妹妹身上的灼热视线。 源稚生恼火至极,转头对呆愣在原地的下属们厉声道:“滚出去!” 下属们如梦初醒,对少主的敬畏重新唤回了他们的理智,有些人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瞬间面色发白,惴惴不安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顿时只剩你们两个人。 你对自己的情况和处境毫不了解,对那些人的视线也毫无察觉。 你只是觉得难受,非常难受,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难受。源稚生的风衣把你整个包裹起来,阻挡了你身体被旁人看见,可外套上面散发的淡淡的烟草气息此刻却成为了催情药。 你无比地渴望着他的气息,你很想源稚生能抱抱你或者亲亲你,可无论你在他怀里怎么不安地扭动,无论你怎么不安分地蹭他,他都没有任何亲近你的举动,他的身体就像是完全僵在了原地。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帮你,你觉得非常委屈,试图去拉着他的衣袖,抽抽噎噎地求他:“稚生哥哥,我好难受……我好难受……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嘤嘤哭泣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源稚生低头望着你哭红的脸,有种进退维谷的心疼和无奈。 刚才他冲属下发火,怒气一半是对他们,另一半却是对他自己。 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写着“爱情魔药”的木盒,大概也猜到了你被骗喝下基因药的原因。 你因为对他的错误的喜欢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这当然不是你的错,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会相信所谓的“爱情魔药”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只觉得这完全是他的责任。 可是血统失控能控制,催情剂却没有解药。 好在世界上也没有所谓“必须要男女发生关系才能救命”的催情药,就算这是最烈性的药物,也是只要有手就可以自己独立解决的问题。 源稚生把你抱起放到床上,又给你盖上被子,他摸了摸你的头,俯下身靠近你低声说:“对不起,让你面对这种处境全是哥哥的错……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我保证不会听也不会看,你可以自己解决吗?” 你目光迷茫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他又摸了摸你的头。 但是很快,你的哭声就把源稚生又拉了回来,一看你的样子,他瞬间有点心态不稳——你不会!他根本没想到你居然不会! 也对,现在的你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性格乖巧保守,之前被生活所困,整日奔波打工,大概也没什么心思接触这方面的知识,唯一的知识可能来自学校课堂的生理卫生课…… 源稚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局面,即便是独自面对几十上百个龙型尸狩时,他也没觉得有这么棘手过。 “稚生哥哥……稚生哥哥……” 你还在呜呜哭泣,无助地叫着他的名字,长时间的哭泣让你声带受损,声音已经完全变哑了,听起来可怜至极。 因为你前世吃了太多苦,从决定接你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结果却让你哭了这么多次。 他原本是再也不想让你哭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影影绰绰,晦暗不明,男人俊秀的眉目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 你感觉自己的内裤被褪了下来。 失去贴身衣物,肌肤骤然接触到凉凉的空气,雪白粉嫩的阴阜再也没有东西遮挡,即便是此刻被情欲催使的你也在混乱中感受到了一丝羞怯。 你下意识想并拢双腿,却被他按住分开,从来没有被人看过,甚至连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的私处,就这样完全暴露在了他面前。 少女像小馒头一样雪白饱满的阴阜,已经完全充血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被蹂躏的阴蒂,还有不断微微张合似乎渴望谁进入的小穴…… 非常淫靡,也非常漂亮。 靡丽又荒诞。 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私处的女人,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这个认知带来的是极端的背德感,源稚生心头一窒,几乎有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可是少女的私处真的非常漂亮,像是沾了露水亟待蹂躏摧残的玫瑰花瓣,诱惑着旁人极度想要探索其中的秘密。 你能感受到他停留在你双腿间的视线,尽管大脑因为药物副作用有些昏昏沉沉,可是残留的羞耻感还是让你眼眶湿润了:“不要看……” “嗯。”他低声应道,“我不看。” 他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偏过头,不再直视你。 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对你的亵渎。 可他此刻明明在做着比亵渎你更过分的事。 你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按住你小小的阴蒂,轻轻揉弄了起来,力道由轻变重,由快变慢,从未体验过的陌生快感从他触碰的地方传来,你双腿难耐地想交织在一起,却又被他按住不让合拢。 从没被入侵过的小穴,也被探入了一根手指,他开扩的动作非常仔细耐心,是确保你完全适应了之后,才从一根手指变成了两根,然后变成三根……敏感的小穴把捕捉到的每一丝信息都传送到了你的大脑,包括他修长的指节,包括他指腹上的薄茧,还有被他妥帖照顾到的每一处软肉。 阴蒂被持续不断地刺激,小穴同时也被抽插着,你哪里承受过这么激烈的快感,你浑身无力,感觉整个人都伏在柔软的云朵中,无法思考也无法拒绝,只能被动承受他带给你的一切,呆呆地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没过多久,就在高潮中泄了身。 就像是一道白光从脑海中闪过,你的脚背瞬间绷直了,充血的阴蒂不停地抖动,阴道也剧烈地痉挛着,像是舍不得他的离开,要将他的手指牢牢吸住,永远锁在你的小穴内。 这双手修长有力、脉络分明,无论握枪还是持刀都能造成巨大杀伤力,可是他却没有闪躲,任由你高潮时涌出的蜜液完全喷在他的手上。 连同你不成熟的情欲。 “稚生哥哥……” 高潮太过激烈,生理性的泪水顺着你的眼角滑落,你只能遵从内心充满依赖地叫着他的名字,完全做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嗯,我在这里。” 源稚生应道,他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摸了摸你的头。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也哑了。 ---- 源稚女把基因药送给妹,就是想让她堕落成死侍的,催情效果什么的他没考虑过,因为基因药本身对源稚女就没用,他的血比药还毒,可以把药当酒喝,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爱情的丘比特…… 大家一定会觉得这篇的源稚女对妹非常崽种对不对?nonono,他在自己的篇章主场里对妹更崽种,源稚生线展现的是如何在得到妹妹的同时得到老婆,而源稚女线可以深切展现如何在失去妹妹的同时失去老婆 舔(H) 莫洛托夫鸡尾酒一共有七支。 从红色到紫色,七支基因药分七天服下,进化效力逐渐增强,副作用效力也逐渐增强。 而你却在一天内将七支进化药全部服下。 失控的血统虽然得到了控制,可作为副作用的催情效果却绵延不绝。 哪怕一时得到了纾解,过不了几个小时,欲望的火焰又会在你的血液里死灰复燃。 而在后续的七天里,这种爱欲只会越来越强烈。 你很快就无法仅仅只满足于他手指的爱抚。 …… 夜色已经很深了,寂静的房间内,温度却仿佛在节节攀升。 你双腿无力地张开,靠坐在床上,如果不是腰后垫了抱枕,大概会腰软到直接倒在床上。 可即便有了支撑的抱枕,你整个人还是东倒西歪的,像个软绵绵的布娃娃。 你的大腿被抱住分开,无法合拢,因为双腿中间是一颗毛绒绒的黑色脑袋。 太奇怪了。 腿心传来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阴唇被修长的手指强行扒开,小巧的阴蒂被含住吮吸、被不断挑逗,舌尖顺着阴蒂下滑,舔过你的每一个敏感地带,直到深入小穴之中。 你能清晰地感受到被嘴唇包裹住的阴唇,也能清晰感受到小穴内灵巧得仿佛有自主意识般的舌,那是比手指更温暖也更灵活的触觉,伴随着一阵阵让你难以承受的仿佛触电般的快感。 太糟糕了,你腿心的每一寸软肉都被他吻遍了、舔遍了,明明是连你自己都没认真看过的地方,却被他这么肆意地注视舔弄,少女的私密之处完全对他打开了大门,再也不存在任何秘密,乖顺得仿佛生来就是要被他玩弄的。 花核被舌尖不断地戳弄,快感一波波迭加,从腿心逐渐蔓延到腰间。快感太过剧烈,腿心在发颤,你的腰在发颤,双腿也在发颤,你眼尾泛红,无措地想抓住些什么,下意识地把手指插进男人的黑发间,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稚生哥哥……稚生哥哥……” 你双眸湿润,就连带着哭腔的呻吟也变得黏腻诱人。 你不断地念着他的名字,可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想要他继续还是想要他停下来,就在这种混乱矛盾的时刻,你再一次迎来了高潮,双腿发抖,挂在你脚踝上的小兔子内裤也跟随着一起抖动,似乎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高潮了太多次,就连你雪白的肌肤上泛着醉酒般的红,你大脑发懵,只能昏昏沉沉地和抬起头的源稚生对视。 他清秀的眉宇在黑暗中更显深邃,可称眉目如画。这张脸面无表情的时候,往往呈现出君王般的威严和冷淡来,是一位黑道领袖该有的样子,能让旁人瞬间心生畏惧。 就像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对这样的源稚生心生怯意。 可现在,明明他也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和初见时如出一辙地冷淡,仅仅只多了几分沉默,可你看着这样的他,却觉得腿心好像又湿了。 真糟糕。 你自责地想。 明明才刚高潮过,就又开始想要他的爱抚。 你真是一个会随时对稚生哥哥发情的、糟糕的女孩子。 乱套(H) 或许是因为他容貌实在俊秀,即使神色冷淡也很帅,又或许只是因为你实在太喜欢他——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他,腿心就又湿了。 你的异常瞒不过源稚生,他似乎误以为你这一波情潮还没过去,抬眼问你:“还要吗?” 你点了点头,娇声娇气地说:“还要。” 他不再说话,俯身再一次吻住了你腿心的软肉,小小的阴蒂被来来回回地吮吸舔弄,一阵又一阵快感传来,你的呻吟都变得甜腻了。 伴随着快感而生的是自责。 你觉得自己好坏,明明上一波情潮已经过去了,却装作没有结束的样子继续和稚生哥哥亲近,你真是个不诚实的坏孩子。 可是好喜欢。 好喜欢被他舔。 好喜欢阴唇被亲吻,阴蒂被吮吸,小穴被翻弄抽插的感觉。 不断累积的快感很快就超过了你能承受的上限,生理性的泪珠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又高潮了几次后,你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腰软到整个人都像棉花一样散在了床上。 或许是为了惩罚你的贪欲,又或许是为了惩罚你不珍惜刚才中场休息的时间,莫洛托夫鸡尾酒没有再给你休整的机会。几次高潮之后你原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血液里的情潮再一次汹涌了起来。 血液像是在燃烧一样,除了亲近他,你根本生不出其他的念头来。 可是你现在腰软到连自己坐起来都做不到。 “稚生哥哥……” 你哭哭啼啼地喊他的名字。 源稚生干脆直接把你抱了起来,和他相比,你娇弱得就像一只小猫,他很轻松就能把你整个圈在怀里,你坐在他腿上的重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催情药效再一次在你血液中生效,你雪白的肌肤也呈现出仿佛燃烧一般的颜色来。 你跨坐在他腿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在黑色的房间里你也能随便欣赏他那张带着些许秀气的俊朗面容。 好帅。 感觉比电影明星还要帅。 长着这样一张脸,就算没有黑道少主的身份,也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 你望着他的脸,有些神魂颠倒地想。 你的手指不自觉地划过地划过他清秀的眉宇、秀挺的鼻梁,最终落在他淡色的嘴唇上,你收回手,低头想吻他。 却被他捧住脸,阻止了你亲吻的举动。 “花音。” 源稚生低声喊了一遍你的名字。 他声音淡淡的,又仿佛有点无奈。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你,眉头微蹙,似乎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几日,你时常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和你相比,他实在太冷静了,明明和你做着这么亲密的举动,你近乎全身赤裸,可他却衣衫完整。 什么嘛……你顿时委屈了起来,明明都摸过你了揉过你了舔过你了,你全身上下都被他看遍了,难道他仍旧没有体会到你作为女性的美,还是只把你当小孩子吗? 你就像是所有的怀春少女一样,就算抛去药物的控制,也本能地想要亲近喜欢的人,想要和他融为一体,可是他虽然一直在和你进行边缘性行为,却始终没有进入过你。 明明只要他愿意,你就会乖乖把腿打开,随便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偏偏冷静到连黑色衬衣都没脱下来。 这不公平,怎么能只有你一个人神魂颠倒,你讨厌他这么冷静的表现……欲望的火焰在血液里沸腾,不甘的心情更是促使着你,你伸手想要去解他的腰带,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浅川花音。” 他的语气略略冷厉了起来。 你才不怕他,一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一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锁骨,语气中还有些许委屈:“为什么不睡我稚生哥哥……都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了,难道还差最后一步吗?我讨厌你这么冷淡的样子……你亲亲我好不好?你亲亲我嘛……” 你跨坐在他腿上,隔着黑色的西装裤,你张开的小穴一直在不断地蹭着他性器的位置,似乎在邀请他进来,你的小穴在不断地流水,都快把他裤子打湿了。 你真像只缠人又磨人的小猫。 源稚生头疼地想。 情潮在你血液中涌流,他能清晰地听见你加快的心跳声。 因为龙血的加持,身为混血种源稚生的五感敏锐度远胜寻常人,他能通过你的心跳声判断你的情潮到没到,判断你什么时候临近高潮。 所以刚才,他明明知道你的情潮已经过去,可是面对你娇气渴望的“还要”,他还是再一次低头吻上了你的阴阜,爱抚着你腿间的花蕊。作为哥哥他对你的确纵容溺爱到了极点,即便看穿了你的心跳还是默许了你那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思。 因为相比用手你更喜欢花穴被舔舐的感觉,所以他也一次次满足你的喜好,而按照他的性格他原本不可能对任何女人这样做。 你不满他的冷淡,却不知道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 源稚生是身心正常的男人,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需要不断地对一个浑身赤裸的美貌少女进行爱抚,又怎么可能没有生理反应? 可是妹妹是柔弱的需要被好好呵护的小花,不是用来泄欲的女人,他不想借由你来发泄自己的欲望,所以只能在你睡着的间隙去浴室里洗冷水澡。 他试图什么都不去想,可只要一闭上眼,你纯洁又诱惑的雪白身子仍旧会浮现在他脑海中,你染上情欲的绯红脸蛋、被他摸过舔过的娇嫩肌肤、还有高潮时颤抖痉挛不止的阴蒂和小穴……每一幕都堪称活色生香。 可他偏偏不能想。 你当然是很美的,但是源稚生从来没有注意过你作为女性的美,对他来说你只是妹妹,而妹妹在哥哥眼里是没有性别的,相比美貌,或许用“可爱”来形容你在他心里的形象要更为准确。 可是当你在他怀里一次次高潮后,他就再也无法无视你作为女孩的美了。 清纯懵懂却又直白诱人。 你现在才十六岁,你的美就已经像玫瑰一样艳光四射了,等到完全长大,应该会有数不清的男性爱上你吧? 作为兄长,他原本应该是在你婚礼上,亲手把你交给另一个男人的角色。 可是现在,一切都乱套了。 你让一切都乱套了。 源稚生是个责任感很强的男人,如果是别的女人,如果他是和别的女人有了这种亲密的接触,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他对对方有没有感情,他都会选择负责。 可是你偏偏是他的妹妹。 是他不能负责的妹妹。 今晚之后,后悔也没用了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不断地蹭着他,试图让小穴张得更开,能隔着布料和他的性器贴合得更加紧密。 血液中燃烧的欲望让你肌肤染上了樱花般的粉色,你乖巧又惶恐地说:“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睡我呢?稚生哥哥,我不会强行要求你负责的,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就算你睡了我之后再去找别的女孩子,我也没关系……” “不要这样说。”源稚生皱眉打断你的话,他捧着你的脸凝视你的眼睛,“不要这样说。不要把自己放在这么低的位置。” 因为他是哥哥,所以不会欺负你,可如果是别的男人呢? 如果你爱上的是别的男人,如果今天在这里帮你的是别的男人,看你这么乖顺好欺负,大概只会更加轻贱你,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辱你,把你当做泄欲工具,或者转身去找别的女人。 可是说出这种话不是你的错,要在成长过程中被轻视欺辱过多少次,被忽视践踏过多少次,才会养成这种低自尊的习惯,才会让你下意识把自己放在这么低的位置? 只是想一想,他都觉得心脏似乎被狠狠拉扯了一下。 “我不会去找别的女孩子。”他说,“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他对你的怜惜自然没有瞒过你的眼睛,你就像是计谋得逞一样,一下就笑了,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撒娇:“我就说嘛,才不信稚生哥哥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真的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明明就是特别特别心疼我。” 喝了莫洛托夫鸡尾酒之后,你一直很乖,乖到仿佛无论他说什么都会照做不会反抗的样子,让人顿生怜爱之情。 可是,才不是你真的乖巧所以不会反抗,就算喝了莫洛托夫鸡尾酒,就算被情欲操控——如果对方不是他的话,如果对方不是稚生哥哥的话,才不会这么乖巧听话地张开腿,任由你最纯洁也最淫靡的花穴被他抚摸揉弄亲吻舔舐。 你这么乖巧听话,完全是因为喜欢他。 即便不是出于药物的控制,也想要被他拥抱亲吻,被他爱抚占有。 你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掰开自己的阴唇,完全邀请的姿态:“插进来好不好?稚生哥哥,我想要你插进来……” 你伸手想要解开他黑色衬衣的纽扣,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指。 “这个世界优秀的男人有很多,他们都比我更适合你。”他说,“等你遇见那个你喜欢的,也适合你的人,就会后悔今天和我发生的一切。” “不会的!”你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再否认你对他的爱意,你眼睛红红地瞪着他,带着哭腔喊道,“不会再有更喜欢的更适合的人了……我就是喜欢你,我只喜欢你!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你实在太执着。 你对他的喜欢实在太执着。 执着到他再也无法以兄妹的名义刻意忽略你对他的感情。 他的手捧着你的脸,小小的脸,还带着一点嘟嘟的婴儿肥,即便全身不着寸缕,你看起来仍旧那么天真无邪,是即便遭受了那么多苦难,仍旧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的温柔的女孩子。 作为兄长,他想要保护你照顾你,又因为你受了太多苦,所以难免溺爱你。 他希望能实现你的所有心愿,可如果你的心愿就是他呢? 如果你的心愿就是他呢? 他也能为你实现这个心愿吗? 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这是世间公认的真理。 可是兄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法律,因为孩子,因为伦理道德。 法律是无法约束他的,作为黑道的大家长,源稚生违反过的法律之多大概也不差亲兄妹相爱结婚这一条。 而他也没有生子的打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悲剧的宿命结束在他这一代就可以了,在他体内流淌的,如同诅咒般致命的皇血,没有任何流传下去的必要。 那么剩下的,唯一的阻碍,就只有伦理道德了。 他愿意为了你,挑战世间的伦理道德吗? 他望着你。 你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像只小兔子,在眼巴巴地期盼着自己最喜欢的胡萝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吃到。 你这么喜欢他。 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地喜欢他。 彻底拒绝你,你就会真的像水晶球一样哗啦啦碎掉吧? 源稚生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你以为彻底没戏差点哭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他抱起来直接放到了床上。 “真是败给你了。” 他扯掉衬衫上的纽扣,俯身压住你,深深地吻住了你的唇。 “今晚之后,后悔也没用了。” 不知道是说给你,还是说给他自己。 爱与欲(H) 前世你的每一次,都像是商品一样被放在镜头下供人消遣品评,那些和爱无关,只是交媾。 这是你的第一次,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你能有好的体验,希望你能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怕你会觉得疼,源稚生简直是做足了前戏。 阴蒂被持续刺激揉弄,小穴也被手指撑开仔细地深入扩张扩张,怜爱的吻不断地落在你的眉心上、脸颊上、嘴唇上,他对你真是再温柔不过,再体贴不过了。 可是不够。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血液中越发沸腾的情欲让你根本无法满足于这种浅尝辄止的快乐。 你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缠着他的腰,整个人在他身下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娇声娇气地邀请他:“进来嘛进来嘛……稚生哥哥,我想要你,我好想要你……” “别乱动。”你乱蹭的动作让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忍耐之色,“没做好前戏就进去你会痛。”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痛的。”你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一边继续娇声娇气地缠着他,“进来嘛进来嘛……稚生哥哥我想要你,你快进来嘛……” 因为你在乱动,你雪白娇嫩的丰满乳肉就像两只小兔子一样在乱蹦,时不时就会撞在他的手里上。你还毫无所觉地窝在他怀里,把两团软绵绵的小白兔直接压在他胸膛上。 完全是娇嫩又软绵的触感。 任何男人,面对这种场面都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源稚生又一次感到头疼了,最近他总是处在这种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的境地中。 “进来嘛进来嘛……稚生哥哥……” 见你还在他身下不断扭动邀请,脸蛋绯红得像是一秒都等不及了,他摸了摸你的花穴,确认你的确已经足够湿了,才终于将早已硬到不行的性器抵住你的小穴,慢慢送进你的阴道。 但是,还是太大了。 即便已经临时经过扩张,可是对于初经人事的你来说,他的性器还是太过粗大了,就算有蜜液润滑,但从来没有被这么大的东西撑开过的甬道还是充斥着胀满的不适感。 进去了还没到三分之一,你就不行了,全然不顾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话,立刻哭哭啼啼地去推他的胸膛:“好痛好痛,不要再进来了,你快出去……我们改天再继续……” 源稚生:“………………” 他真是要被你气笑了。 刚才说让他别做前戏了直接进来的人是谁?结果呢?真进来了还是觉得疼又闹着要让他出去? 你是真的有点欠收拾。 “真这么痛?” 他低头问你。 因为他前戏做得很足,其实也没有很痛,只是有一点点痛……但你不好意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次改口,又想要再博取一些他的怜爱,所以只是用湿润的眼眸望着他,乖乖地点头:“嗯嗯,真的很痛很痛的……” “忍着。” 他面无表情地说,挺身直接把性器顶到了你的最深处。 你感觉大脑都空白了一瞬间。 被彻底进入了。 从没被侵犯过的小穴被男人的阴茎彻底插入了。 你昏昏沉沉地想。 自己身下那个小小的,连探入一根手指都费劲的地方,真的可以容纳下这么粗大的东西吗? 可是太满了、太深了、太胀了,你能清晰地感受到娇嫩的花穴被粗硕的阴茎撑开,敏感的阴道似乎完全变成了容纳他肉棒的器具,都不需要调教就被彻底变成了对方的形状。 好舒服。好难受。 好讨厌。好喜欢。 种种溢满的互相撕扯的感受让你几乎说不出话来,体内的催情药情潮汹涌,小穴早就渴望了他好久,几乎是在他进入的瞬间,被阴茎填满的阴道就这样抽搐着高潮了。 甬道在高潮的余韵中不断地收缩痉挛,软肉紧紧地夹着他的阳具,像是小穴在进行一场殷勤的按摩。 大量蜜液直接倾泻而出,不仅打湿了他的性器,床单肯定也湿透了。 太糟糕了。 仅仅只是被插入,小穴就迫不及待地达到了高潮,这么饥渴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 身体反应就这么强烈,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吧? 你感到非常害羞,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承认,只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委屈得脸都皱成一团了:“讨厌,都怪你……” 你一边推拒着他的胸口,一边试图往远离他的方向爬,却被他握住纤细的腰身一把拖了回来。 “是你太不乖了。” 源稚生说。 你被重新拽回他身下,大腿内侧被手掌直接按住分开,阴唇也被迫顺势打开,粗硕的肉棒再一次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你的甬道。 他没有再停下,阴茎直接捣入你花穴的最深处,如同急风骤雨般抽插起来,阴道内传来的快感太过强烈,你被操弄得浑身乱颤,就连胸前两团雪白的小兔子也不断地跳动着,随时往他的胸口上撞。你感觉整个人都快被肏散架了,只好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维持平衡,双腿也无力地挂在他腰上,被迫跟随他的节奏颤动。 耳边是他低哑的喘息和安抚声,你一边控制不住地娇吟,一边呜呜咽咽地求饶。 “啊……稚生哥哥、轻、轻一点——唔!” 又被顶到花心了,小穴被完全操开了,被操弄到连你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程度了……你躺在他身下,抽抽噎噎地叫着些不成调的话,明明已经觉得承受起来有些困难了,明明腿心都已经软成一滩水了,却还是希望他能更激烈一点、再激烈一点。 最好完全变成他的东西,最好全身都被打上他的印记。 果然,和一直被当做易碎的水晶球一样温柔怜爱的保护相比,你更想像现在这样,被他毫不怜惜地狠狠插入,被贯穿被占有,直到完全沾染上属于他的气息。 源稚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你双眸湿润脸蛋泛红一副被操弄得失神的样子,好像一只呆呆的笨猫。 难过了就哭,高兴了就笑,心思藏也藏不住,就连爱和喜欢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天真勇敢得就像小孩子一样。 刚一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想起你才十六岁,的确还是个正在读高中的小孩子。 他低头怜爱地亲了亲你的脸颊,你被他困在怀里,手腕被按在枕边,十指相扣。 你被他压在怀里吻得神魂颠倒,可是身下贯穿你的阴茎却毫不留情,小穴被肉棒抽插摩挲的快感一波波袭来,你甚至都数不清自己到底高潮了多少次,呻吟到嗓子都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感觉到小穴中抽插的速度突然变快了,事出突然,没有准备安全套,他不想射在你体内。你察觉到他有退出的意思,连忙用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也紧紧缠住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花穴也下意识地收缩了起来。 被你这样一绞,源稚生闷哼了一声,蹙眉望着你:“别闹,我不能射在你里面。” “可以的可以的……”你缠着他软软地撒娇,“不要拔出去,就射在我里面好不好?我想被稚生哥哥内射……我是完全属于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想在我小穴里射多少都可以……” 你气质清纯,哪怕一丝不挂看起来还是纯洁无比,可就是纯洁无比的你,却对他说着这种——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的话。 就像是圣洁的羔羊心甘情愿把自己献祭给魔鬼。 他真没想到你在床上能浪到这种地步,可男人的劣根性确实存在,他无法否认听到你这样说之后,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像融入了莫洛托夫鸡尾酒一样燃烧了起来。 你抱着他宽阔的肩,呻吟着再次达到了高潮,乳团不住地跳动、阴蒂不住地抖动、小穴不住地抽搐,与此同时,浓稠的精液也射进了你收缩痉挛的花穴内,似乎能直接流入子宫。 最后一次高潮的快感实在太超过,你懵懵地躺在床上,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全身都是欢爱后的痕迹,连小穴都被他操弄得合不拢了,甚至能看到白浊的液体从那里慢慢流出来,显然是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他玩遍了。 淫靡至极。 却也美丽至极。 美丽到让他几乎移不开视线,想把你继续锁在怀里。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他进入了你的身体,甚至在你的体内留下了自己的东西,除了相同的血液,你们以另一种方式再次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这是不应该的。 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 他对你只有兄妹之间的爱,就算发生这些,也不过是在帮妹妹解决生理需求,这只是欲念,不是情爱。 可现在,明明你的情潮已经消退,他却无法控制地捏住你的下巴,无法控制地再次吻了你的唇。 或许,是他错了。 不该妄想和你发生这一切之后,还能在心里单纯用兄妹来概括对你的感情。 因为爱与欲,原本就是相互依存、密不可分的。 ---- 虽然源稚生现在体会到了妹妹作为女人的美,心里也无法只是单纯把她当妹妹,但是在后面甚至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哥哥对妹妹的爱占比是要大过男人对女人的爱的占比的。 我觉得骨科关系一个很好磕的点就在于,无法彻底将亲情转化成爱情,也无法完全把爱情当做亲情,这两种感情必然是共生的,无法分离的。 兄妹 2a 33.c om “花音酱,最近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同学小A好奇地说。 “诶?”你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段时间你每天都笑眯眯的,该不会是……”小A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容,“该不会是,交了男朋友吧?” 听她这样说,你顿时有点羞赧。 自从那七天过后,你和稚生哥哥之间的关系就有了质的飞跃。 你初尝情爱,哪怕没了药物的控制,也总是想要和他亲近,源稚生对你一向纵容,也从来不拒绝你的要求。每次结束后你都会赖在他怀里撒娇,说你最爱稚生哥哥了,而源稚生往往会亲亲你的额头,说他也爱你。 你仍旧住在港区那栋豪宅里,但源稚生不再像从前那样,只在白天来看你晚上就离开。他工作很忙,但只要稍微空闲的时间,他都会过来看你。 如果你哪天实在太想他,给他打电话想要他来陪你,他往往也不会拒绝。 这算是恋爱了吗? 你不确定。 恋爱应该是双方平等的关系吧,可是你现在住在他的房子里,吃穿用度甚至是学费都是他在付,源稚生与其说是你男朋友,不如说是你的金主。 你根本没有和他要求确定恋爱关系的勇气。 想到这里,你顿时有点低落,回答小A:“……还没有呢,还不是男朋友。”夲伩首髮站:2w 96.c o m “哎?!为什么?”小A惊讶,“花音酱明明一副陷入热恋的状态,应该很喜欢对方吧?为什么还不是男朋友?” 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是家里人不同意吗?”小A恍然,“啊,花音酱的哥哥看起来就是那种会管妹妹和哪个男生出去约会了的哥哥,对妹妹的恋情插手好像也是合乎情理的呢。” 你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的……哥哥?是谁?我没有哥哥啊。” 小A看起来比你还疑惑:“就是那个有时候会开车来接你放学的男人啊,长得很帅气质很冷的那个……” “啊,你是说稚生哥哥。”你明白了,解释道,“不过你猜错了,稚生哥哥不是我的哥哥,他只是……我父母朋友的儿子。” “哦哦,是这样啊。”小A顿时感到有点抱歉,“那是我理解错了,我看他对花音酱你那么照顾,还以为你们是家人,而且你们长得那么像,站在一起晃眼一看就觉得是兄妹呢。” “我们长得很像么?” 你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对啊,单独看还不觉得,站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现眉眼非常神似呢。” 小A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只是个课间小插曲,你原本不该把它放在心上,但不知道为什么,下午上课的时候,你总是时不时想到小A说的那句话。 你和稚生哥哥,真的长得很像吗? 今天来接你的人是夜叉,坐车回家的路上,你忍不住开口道:“夜叉先生,我和稚生哥哥……长得很像吗?” 似乎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夜叉愣了一下,在心里把你和源稚生对比了几秒:“仔细看看,眉眼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也没有到很像的地步吧?” 他对此不以为然:“丑人丑得千奇百怪,但美人总是相似的,浅川小姐这么漂亮,老大虽然是男人,但长得也很漂亮,有点像也不奇怪……浅川小姐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什么。” 你摇了摇头。 回到家后,你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有一张你和源稚生的合影,是你拉着他硬要拍的,他也没有拒绝你的要求。 你看着照片上的两人,你把头靠在他肩上,笑得眉眼眼弯弯,他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非常和谐。 整张照片非常和谐。 当时你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你俩俊男美女,当然会拍得好看,不用怎么找角度也很和谐。 可是,如果这种和谐的根源,是来自于相像呢? 尽管他的轮廓更冷冽挺拔,你的轮廓更秀美柔和,可是同时同框,同样做出微笑表情的时候,还是会让人不自觉地感叹——实在太像了。 你们的眉眼实在太像了。 像到……如果说你们是亲兄妹,都不会有人怀疑的吧。 【……我看他对花音酱你那么照顾,还以为你们是家人,而且你们长得那么像,站在一起晃眼一看就觉得是兄妹呢。】 小A说过的话再一次清晰地回荡在你脑海中。 你看着照片中眉眼神似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涩。 你鬼使神差地想起之前和他聊天时偶然提起血型相关的话题,发现源稚生的血型和你一样,这个巧合让你既惊讶又窃喜,恋爱脑发作,更加坚信你们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可是现在想想,他当时神色平淡地垂着眼睫,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意外你们血型相同。 他最初找到你,把你接到他身边,你以为他是看中了你的美貌,想让你当他的情人。 可是之后他一直没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反而送你去读书上学。 他说你是他父母故交的女儿,所以想帮你一把。 彼时你也完全没怀疑这个说辞,你身无分文一无所有,骗子都不会把你列入诈骗名单,他又不图你的美貌,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呢? 可是,对一个素未蒙面的,父母故交的女儿,真的有必要这么好吗? 送卡送现金送豪宅送商铺,帮忙还债给养母最好的医疗条件,还送你去读书深造关心你的身心健康,甚至对你溺爱到连成绩都不做任何要求,只希望你快乐就好。 你最开始以为是他人好,所以对父母故交的女儿也如此关照。 但是……源稚生他是黑道少主啊,一个长时间浸淫在黑暗里的人,真的会大发善心,对一个陌生女孩无微不至到这种地步吗? 这真的符合逻辑吗? 可是,如果往另一个方向去想呢? 如果,他的这份超乎寻常的好,不是对父母故交的女儿,而是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是不是,就可以说得通了? 往这个方向去想,以往种种奇怪的、不和谐的地方,好像突然全部得到了解释。 所以他会在一堆漂亮女孩里独独找到了你。 所以他会送你金钱豪宅,把你的安全看得无比重要。 所以他会在你提起亲生父母时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所以他才会说你对他的感情是错误,甚至一再拒绝你的接近和告白。 如果。 如果…… 如果,他真的是你哥哥,那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啊? 你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你想撑住桌子防止自己脱力跌倒,却还是无力地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爱情魔药”那件事之后,虽然没有明确确定关系,但你并没有源稚生是在玩弄你的怀疑。 因为你能感受到他对你的爱,虽然没有热恋中的情侣那么炽热,却更加浓重深刻,像涓涓细流一样平静温和,仿佛永不枯竭。 那的确是爱。 他的确是爱你的。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你对此毫不怀疑。 可是现在想想,那真的是对你的爱吗? 那真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吗? 还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你这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你们经常上床,但每一次都是你缠着他说想要,他才会拥抱你亲吻你进入你,而他自己,则一次都没有主动提过。 他一次都没有。 哪怕在床上他也总是更多地照顾你的感受,每次欢爱时你都觉得很幸福,因为能感受到自己被他深爱着,可是你却很难感受到他在情欲中放纵的那一面。 他对你总是温和的、纵容的、甚至溺爱的。 但也是平稳的、冷静的、淡定的。 你此前一直觉得困扰的一件事,就是他对你的态度十分矛盾。 他明明对你那么好,好到你觉得他非常喜欢你,甚至深爱你,可是行动和言语上却又不带一丝暧昧,甚至一直在拒绝你。 你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天啊……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明明都拒绝你那么多次了。 你感到无比地羞愧和自责。 你原本应该在不久的将来拥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可是因为你喜欢他,因为你愚蠢地喝下了“爱情魔药”,把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 甚至因为你的一再相逼,哥哥不得不妥协退让,放弃遵守伦理道德,放弃自己喜欢的女孩,甚至放弃自己原本应该拥有的正常人生,牺牲自己来为你达成心愿。 只是因为你的心愿是他。 而在这种种的一切里,最让你感到绝望的是,你终于发现他对你那么好,纯粹是因为你是他妹妹。 就连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他对你的感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他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喜欢的女孩。 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喜欢的女孩。 被他丢掉了 你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 明明知道了你们之间的真实关系,你竟然还是喜欢他。 你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 可能是最初认识的时候就没有建立好观念,后来又有了复杂的纠缠,以至于理智上已经知道你们是兄妹,感情上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 你对他的喜欢,不是对哥哥的喜欢,而是对男人的喜欢。 可是他呢? 他应该也有一点喜欢你的吧? 不是作为妹妹这个符号,只是作为你这个人本身? 你心里怀着渺茫如火苗的期待,可火苗却脆弱到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你决定试一试。 …… 另一边。 源稚生最近很忙。 莫洛托夫鸡尾酒事件之后,他私下研究了酒杯中剩下的进化药,发现和前世相比,如今的进化药版本大概还正处于初期研发阶段。 他知道这个进化药的制作者是谁。 小山隆造,一个在私人诊所工作的外科医生,虽然毕业于名校,却是个以迷奸孕妇为乐的人渣。 这种人无论在品格还是身份上都低劣得像是虫豸,然而偏偏就是这种虫豸,却是个医学方面的高材生。他从学生时代就开始进行龙血相关的基因研究,“莫洛托夫鸡尾酒”这种基因药就是他的杰作。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把这种基因药的配方卖给一位“大主顾”,并暗中帮他进行人体实验以观察这种药物的副作用。 源稚生封锁了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相关消息,那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他对所有人的说法都是你因为血统觉醒导致的临时失控,基因药的消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三位“家臣”。 他在暗中找到了小山隆造的所在地,却没有立刻收网或阻止他的研究。 正相反,源稚生希望他的研究能顺利地进行下去,临近成功之时,需要这种基因药的那位“大主顾”总会露面,即便不露面,他也能凭借对方透露出的蛛丝马迹找到他。 前世发生的一切,已经论证了最后得到这种基因药的是猛鬼众,甚至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位一直为小山隆造提供金钱和技术支持的“大主顾”,就是猛鬼众里的王将。 那位杀不死的王将,直到最后,都没有摘下他的面具。 他到底是谁? 莫洛托夫鸡尾酒这种基因药,在最终进行人体实验之前,必定有过很多次的失败,那么在樱井明之前进行药物实验的,又是什么东西? 蛇岐八家对日本的掌控深入方方面面,为什么在樱井明这个实验体出现之前,执行局从来没有得到过基因药实验方面的风声? 还是说,进行基因药实验的是个几乎绝对安全,不会被执行局猜忌的地方?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的时候,源稚生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位置来。 几乎绝对安全的,不会走漏风声的,也不会被执行局猜忌的地方。 源氏重工。 那个他前世就见过的死侍养殖池。 他知道这个死侍养殖池的建造者是谁。 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源稚生没有再继续往下想了,结果出来之前,去思考这些都没有意义。 之前矢吹樱受的伤已经好了,作为助理,她原本应该立刻回到源稚生身边,但源稚生却对外宣称她的伤还没好,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实则让樱暗地里去盯住小山隆造,一旦他那边的实验有任何进展就通知源稚生。 他必须确保小山隆造和那位“大主顾”交易的时候自己在场,他要亲手砍下对方的头颅,看看王将那张能剧面具下的脸到底是谁。 即便……那可能是他不想看到的脸。 结合前世今生发生的一切,他对于最终结果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只是不愿意去想。 在屠刀最终落下来之前,大概谁都会心存侥幸。 无论是幕后之人。 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源稚生很轻地扯了下嘴角,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从刀鞘中抽出蜘蛛切,黑暗中锋利的刀刃如清水般潋滟,刀光映在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苍白脸庞上,毫无生气,冷硬如冰。 …… 小山隆造的研究不会这么快出结果,时间也没有到紧迫的程度,所以周五下午,源稚生还是按照惯例来接你放学,带你去银座玩了一圈,吃完饭再送你回家。 不知为何,你今天比往常要安静很多,所以送你回去之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观察了你一会儿,才开口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回想了一下,确认你在学校里的日常一切都好,学习生活上应该也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那你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像鼓起勇气一样说道:“稚生哥哥,要不我们……结束这种关系吧。” 源稚生微微一怔。 他当然知道你说的“结束这种关系”是结束哪种关系。 他只是没想到,一直对他非常执着的你会突然看开。 不过这也不稀奇,你才十六岁,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没定性,突然发现之前喜欢的人其实可能不是真的喜欢也是有可能的。 他完全尊重你的意愿,更何况,如果可以——比起恋人,他其实还是更愿意和你退回到兄妹的位置上。 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同意了你的提议:“好。” 你呆呆地望着他。 ……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脑海里不停回荡着这句话,你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说这句话,自然不是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你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更偏向哪一种,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你。 不是喜欢作为妹妹的你,只是喜欢作为浅川花音的你。 结果残忍得让你觉得难以呼吸。 他的同意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他真的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你,他对你纯粹是对妹妹的感情,连一丝男女之情都没有。 可是你知道你根本没有怨恨的权利,如果你没有他妹妹这个身份,他怎么会纵容你到这种程度呢? 一旦剥离他妹妹这个身份,你连认识他接近他的机会都不会有。 是啊……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呢? 他爱的只是你作为他“妹妹”的这个身份,而作为独立的个体的你,是不配被爱的。 作为浅川花音的你,是不配被爱的。 他答应得毫不犹豫,他连一点点的心动都没有。 你感到无比绝望,整个人都灰暗下来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难熬吧?很痛苦吧?很勉强吧?听你愿意放手,他完全是松了口气吧? 终于不必再被你束缚了,终于不必再勉强自己成为你的心愿了,终于能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中了……所以才会答应得那么轻易对不对? 因为你根本不是他两情相悦的恋人,甚至不是被他宠爱的情人,你只是他的“妹妹”,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错误”,所以只要有机会,只要你愿意,他就可以毫不留恋地放弃你。 这些天他睡你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不然他怎么能对你一点点留恋都没有呢? 他怎么能一点点留恋都没有呢? 他甚至都没问你结束的理由。 他甚至都没问你结束的理由! 你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沙发上崩溃大哭:“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轻松?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轻松?!我是你人生上的污点吗?只要可以你就能毫不犹豫地丢掉我?!稚生哥哥,你是不是觉得睡我很恶心?!”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崩溃大哭,但“人生的污点”这种指控还是太严重了。可是原本打算安抚你的源稚生在听到你最后一句话后,突然微微一顿:“……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知道我是你亲妹妹吗?” 你不等他回答,一把抱住他,扑进他怀里痛哭:“亲妹妹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刚才说的通通都不算数!什么结束关系,你不要妄想这样就能摆脱我!我要纠缠你到死为止!” 那刚才说结束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源稚生有点头痛,但既然你都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他也没有再隐瞒的打算,他伸手回抱住你,首先选择了安抚你:“好了别哭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妹妹,我没有想过要摆脱你。” 他本意是想安慰你,却没想到对现在的你来说,“妹妹”两个字简直就是死穴。 他承认了。 他承认他是因为你是他妹妹才会对你好了。 你从没觉得这么心灰过,大脑仿佛被尖锐的利刃划过,全是刺痛的触觉。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呢?”你不死心,“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如果我只是浅川花音,你会对我这么好吗?” 这又是什么无意义的假设? 源稚生焦头烂额,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好听的话来哄你,但直接说“会”也太假了吧? 他有一瞬间的停顿。 只是这一瞬,你彻底明白了。 “你不会!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没有妹妹的身份你都不会看我一眼!”你哭得更厉害了,“你喜欢的是樱姐姐那样的女孩子,要是没有我,你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对不对?” 你终于把你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来了。 你嫉妒樱姐姐。 你真的好嫉妒她。 她和稚生哥哥没有任何关系,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的喜欢。 而你却因为妹妹的身份,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他真正的爱。 他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他妹妹,可是哪个男人会永远把妹妹放在最爱的位置上呢? 他对你没有爱情,那么早晚他会爱上别的女人,不是樱,也会是其他什么人,他们会在一起,会生很多孩子,他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这个妹妹又算什么呢? 他们是一家人,你就成了外人,就成了曾经和养母妹妹在一起时一样地位尴尬的边缘人。 可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这么爱你了,你怎么甘心只能短暂拥有他的爱,怎么甘心接受迟早有一天必须退出他生活的结局? 你不甘心,你不可能甘心。 你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樱姐姐?你以后还会和她在一起对不对?” 这和樱又有什么关系,自从和你发生那件事后,他就没打算和任何女人有牵扯了……源稚生揉了揉额角,深吸一口气,仍是心平气和地哄你:“不会。我不会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和任何其他女人在一起,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开除她。”你说,“或者把她调离到其他部门,反正她不能再当你的助理。不止是她,以后你身边的直系下属里,都不可以再有异性。” “你这是什么要求?”源稚生皱眉,刚想拒绝你,看你一副泪汪汪的样子,他又妥协了一半,“……好,我答应你,以后我的直系下属里不会再有异性。但是樱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会把她调离到其他部门。我说了不会和她有牵扯就是不会有,你不用这么介意她的存在。” “你连把她调开这个小要求都做不到,还怎么让我相信你以后不会和她在一起?” 你又哭了起来。 源稚生没有再说话。 他觉得实在太荒谬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妹妹进行这种仿佛女朋友审问男朋友感情史的对话,整场对话荒诞又离谱,充斥着小女生的天真和任性,他甚至还答应了你那个胡闹的要求。 他在位高权重的位置上待了很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哄过人了,最关键的是被哄的那个还丝毫不领情。 这些日子他表面上要履行执行局局长的职责,暗中要想办法抓出幕后黑手,整个人连轴转,真的是身心俱疲,还要安抚你那颗敏感脆弱的心,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执。 你的行为已经完全算得上无理取闹了,可是他又不想斥责你,甚至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你说。 因为工作繁忙,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如果不是有皇血的支持,大概撑不到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他不想再进行这种毫无疑义的对话了,你这种应激的状态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源稚生疲惫地轻声说:“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好吗?我保证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 他的本意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好好休息,明天再好好和你聊聊你们俩的身份和关系问题要怎么处理,可是他的话落在你耳里的意思就是,他竟然想走。 在你这么崩溃的时候,他竟然想走。 什么叫“今天很晚了你该休息了”?他难道以为现在的你还能睡得着吗? 还是说看你这么崩溃的样子,他竟然能睡得着? 你抱住他,呜呜哭着说:“不准走……你不准走!你走了我怎么睡得着?你想丢下我一个人回去睡觉吗?” 源稚生心力交瘁:“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守着你睡觉好吗?我现在抱你回卧室。” 他神色里的疲倦和憔悴没有瞒过你的眼睛,你怔怔地望着他,心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有那么累吗? 他甚至不愿意反驳你,仿佛只想尽快打发掉你。 这何尝不是一种敷衍。 你突然有点恨他。 你安静着任由他抱了,直到他把你放下来后,才突然说:“稚生哥哥,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呢?” 这一句真是突如其来。 他仿佛了凝固一瞬,低头望着你:“……你说什么?” “怀孕啊。”你语气飘忽,“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们做了防护措施,不会怀孕。嗯……忘了告诉你,前几天用的安全套其实都被我悄悄戳破了,过去这么久,吃避孕药也来不及了。” 空气一时间彻底安静下来。 或许说是死寂更为准确。 其实你骗了他,你根本没有对安全套做什么手脚,是故意刺激他才这样说的。 因为你已经受够了他那张脸总是那么平静,受够了他的情绪总是那么冷静,受够了他那副仿佛无论你做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恨也好,厌恶也好,至少给你一点激烈的反应吧。 至少给你一点反应吧。 你的内心在哭,脸上却笑了一下,继续说:“兄妹之间能生孩子吗?应该不能吧?嗯……没关系,你不想要就打掉好了,反正痛也是我痛,都是我活该。”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种亟待爆发的恐怖情绪充斥着整个空间。 你以为他会训斥你,甚至直接责骂你,然而事实是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你一会儿,你从来没有在他眼底看到过那么失望,甚至那么愤怒的神色。 他的失望和愤怒是对谁?是对你吗? 他的眼神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你的心脏,简直比他直接骂你还要让你难过。 你突然慌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假话,这样你在他心里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乖巧的女孩子了,你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啜泣道:“稚生哥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刚才是我骗你的,我没有怀孕,我只是在说气话……”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伸手回抱住你,也没有理你,他只是把你从他怀里拎了出去,转身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源氏重工旗下的医生就带着全套设备直接上门,你被按着强行做了个全身检查。 好消息是你当然没有怀孕,身体非常健康。 坏消息是,给你做检查的虽然是女医生,但是动作十分粗暴,你痛得一直哭着喊他的名字,想求他来救你,但源稚生全程一言不发,像是根本听不见你在叫他。 直到医生们离开后,你还在哭泣:“稚生哥哥,我好痛,我好痛……” 你想抱他想和他撒娇,却被他按住肩膀直接推开。 “痛?这样就觉得痛了?”他低头看着你,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怕痛。” “你不是对自己的身体很无所谓么?是我特意让医生粗暴点,检查的痛都受不了,流产的痛怎么办?说反正痛也只是痛在你身上是句大话吗?” 从来没有被他用这么辛辣的字眼讽刺过,但你不敢反驳,你哭得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抽抽噎噎地往他怀里靠:“对不起,稚生哥哥,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你。 但也没有再抱住你。 刚才源稚生的确非常愤怒,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暴怒了,听你说着那些混账话,把自己的身体看得那么无所谓,他既生气又失望。他把你接回来,千娇百宠公主一样地养着,难道是为了让你这样践踏自己身体的吗? 可是愤怒之后,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其实不在你,而是在他。 是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因为心疼你吃过的苦太多,得到的爱太少,作为兄长他加倍地补偿和给予,宠爱你甚至是溺爱你,然而突然得到高浓度的爱,对你来说难道是一件好事么? 你就像每天在渴死边缘徘徊的人,突然得到了广阔如海洋般的水资源,绝对不会只是喝饱就觉得满足,一定要整个人都沉在水里,活活把自己溺死,你才会有安全感。 你对他的依恋已经近乎病态了。 而这种病态的根源,是他对你的溺爱。 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你说,因为担心伤害到你从不拒绝你的要求,对你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就连他自己都可以因为你想要就给你。 你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爱。 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的爱。 一旦真实关系暴露,身份错位的你,瞬间就混乱了。 你发现你可能有失去他的爱的风险,即便他一再保证一再妥协,你还是会因为内心那个巨大的不安全感而恐惧,甚至发疯,甚至不惜以极端的方式来确定他对你的爱。 可是,爱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试探确认爱这种行为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哪怕现在的你看起来知错了悔改了,只要你对他病态的依恋一天不消失,你就一天不可能真正好转。 他最初找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的,正是因为他一步步妥协一步步退让,正是因为他对你的溺爱,才让你走到了今天这种境地。 你是真的快溺死在爱里了,连自我都快消失了。 他心情很沉重。 这种沉重甚至隐隐压过了此前对幕后黑手身份的沉重。 因为他很清楚,你的病态正是他的溺爱导致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花音。” 他握住你的肩,平静地喊了一遍你的名字。 你慢慢抬起头,那双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就像初见时一样怯怯的。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叫你,是想继续教训你吗? 可是你已经知道错了。 然而源稚生的表情并不严厉也不冷淡,甚至还透着些许平和。 但就是这种平和,让你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害怕到不想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无论你想不想听,他还是开口了。 “一切都不会变,你照旧住在这里,每天会有人接你上下学,银行卡和信用卡不会停,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去餐厅用餐签单用我的名字,每个月我会让人送各品牌最新款衣服过来。” “小事吩咐管家和司机,大事可以给乌鸦和夜叉打电话,他们会来见你。” “……他们会来见我?”你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追问道,“那稚生哥哥呢?稚生哥哥什么时候来见我?” 源稚生没有回答。 你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稚生哥哥呢?” 他没有回答。 你接着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稚生哥哥吗?” 他还是没有回答。 你没有想哭,但眼泪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你像一只没有灵魂的破烂玩偶,睁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稚生哥哥,你也要丢掉我了吗?” 源稚生不说话,他的侧脸看起来非常沉默。 “抱歉。” 他只是这样说。 —— 妹对待“爱”的思考逻辑已经完全不正常了,正常人在发现金主是哥哥的时候,正常思维要么无法接受,彻底从情人转换为兄妹,要么藕断丝连,继续一边当情人一边当兄妹,但无论如何,在知道对方是自己哥哥是自己家人的时候,都该多一分安全感对不对? 但妹的思考逻辑不是这样的,她想的是,源稚生只喜欢作为妹妹的她,不喜欢作为恋人的她,那么他迟早会把这部分爱分给其他人,而他对爱人的爱早晚会大过他对妹妹的爱,最终就是她从他那里只能分到稀薄的爱,她接受不了这个可能,然后就崩溃了。 源稚生没有想丢掉妹,他只是想通过一段时间戒断,截断妹对他的依赖,逼迫妹独立自主一点,但妹是受不了这样的。 溺爱 在这之后,你真的再也没见过源稚生。 他像是彻底从你的人生里消失了。 你给他发的消息全部石沉海底,打的电话永远没人接听,最崩溃的时候,你一天给他发几百封短信,但他始终没有回复你一个字。 你想做点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你开始疯狂刷卡里的钱买些垃圾堆在家里,把他送你的昂贵首饰全部低价卖了,尝试逃课做个坏学生(这个没做到,大概是学习的重要性深入骨髓,你逃了不到十分钟就继续回去上课了),甚至一个人去酒吧喝酒夜不归宿……但是,无论你怎么作,无论你怎么发疯,他都没有出现过。 没有人来阻止你,没有人来教育你,也没有人来管你。 酒醒后的凌晨,你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从酒吧打车回家,你坐在车上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眼泪蓦地就掉下来了。 你终于清醒地认识到…… 你被他丢掉了。 你真的被他丢掉了。 他再也不要你了。 无论是作为情人还是作为哥哥,他都不要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毕竟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被人丢掉了。 因为被领养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你没有在福利院生活的记忆,从记事开始,你就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爸爸虽然生意忙,但十分宠爱你,妈妈对你也非常温柔,会给你讲睡前故事,你小时候是个非常黏人的宝宝,总是要黏着爸爸妈妈一起睡。 你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宝贝。 可是四岁那年,妹妹出生了。 爸爸妈妈真正的宝贝出生了。 你再也不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了。 你后来才知道,爸爸妈妈之所以会领养你,是因为他们结婚多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后来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之后,没有血缘关系的你在这个家就变得多余了起来。 等到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差,家里条件越来越不好的时候,你就更多余了。 那天也是个晴天,爸爸妈妈带你去山里郊游,他们只带了你,没有带妹妹,你抱着自己的小兔子玩偶,非常高兴地跟着爸爸妈妈走了很远的路。 你们玩了一整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爸爸妈妈说要去山下小镇给你买冰淇凌,让你在原地等他们,不要乱走。 所以你也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们回来,可是你等到太阳下山,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爸爸妈妈也没有回来。 山里的夜晚太黑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四岁的你只能抱着自己破旧的小兔子玩偶,害怕得不停地哭,可是无论你怎么哭,爸爸妈妈都没有回来。 你哭到嗓子哑掉也没有人回应你,那个时候虽然你还很小,但也懵懵懂懂地意识到…… 你被爸爸妈妈丢掉了。 他们不要你了。 后来是山里的猎户发现了差点饿死渴死的你,按照你记忆里的路线把你送回了父母家。 【“这孩子……实在太顽皮了,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害我和她妈妈这几天着急死了……谢谢您送她回来。”】 父亲这样对送你回来的叔叔说道。 父母并未把你拒之门外,大概是怕担上遗弃罪的罪名吧。 你没有辩解自己没有乱走,只是乖乖地和爸爸妈妈道歉,说对不起,你知道错了,以后你会很乖很乖的,你会听他们的话,求求爸爸妈妈不要再丢下你一个人。 你真的很乖,小小年纪就知道帮爸爸妈妈做家务,知道帮忙照顾年幼的妹妹,知道吃很少的食物穿很旧的衣服,知道从不对爸爸妈妈提任何要求。 可是你的乖没有用。 后来,你又被扔掉了几次。 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力怎么会这么顽强,被扔掉这么多次,竟然都没有意外死掉。 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长大以后,你从来没有对母亲妹妹提起过这些,养母一直以为那时候你年纪太小,已经不记得了。 你也就假装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你有时候甚至会恨自己的记性为什么这么好。 为什么要记住这种事? 为什么要你记住自己被抛弃了多少次? 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提醒你你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越想要得到的,就越难得到。 越害怕失去的,就越会失去。 亲生父母要丢掉你,养父养母要丢掉你,现在,就连稚生哥哥也要丢掉你。 可能,真的是你哪里做错了吧。 被一个人丢掉,还可以说服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可是这么多亲近的人都决定把你丢掉,那就一定是你的错了。 可是你真的太害怕了,你真的太害怕被丢掉了,你努力地想做些什么来逃离被丢弃的未来,结果却是你再一次被丢掉了。 你再一次被丢掉了。 …… 乌鸦和夜叉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 不知道少主是和浅川小姐吵架了还是怎么回事,从两个星期前的某一天开始,少主就再也没去见过浅川小姐。 可要说浅川小姐失去了少主的宠爱好像也不对,虽然少主没有再亲自去见浅川小姐,但他派了很多下属暗中监视保护浅川小姐,他们每天都要向少主汇报浅川小姐今天的动态,确保她有任何异常源稚生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你疯狂刷卡买些垃圾堆在家里源稚生自然也知道,不过他对此无所谓,买东西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你愿意买就买吧,反正你低价卖出去的那些地契首饰都被他买了下来,打算等你冷静下来之后再送回去。 你也不知道自己去酒吧买醉的时候,黑道的人就伪装成普通人坐在酒吧的角落和包间里,对你心怀不轨的人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就会被他的下属们请去包间里好好“谈谈”。 就连学校里的校长和老师,也被拜托了最近要密切关注你的状态。 你以为他已经彻底不管你了,却不知道你仍旧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源稚生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短信,屏幕的蓝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点冷清。 【对不起,稚生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来见见我吧,稚生哥哥,我好想你,我好多天没有见过你了……】 【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丢掉我……】 都是你这些天发给他的短信,大概有几百上千条。 算上语音留言的话就更多了。 你以为这些发过去的短信全都石沉大海了,但其实他每一条都仔细看过。 看着这一条条消息,他都能想象出你握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呜呜哭泣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好多次他都想回你的消息,或者直接去见你,但理智又阻止了他。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能再功亏一篑了。 不然你这几天的伤心难过就算是白受了。 好在,也许是你逐渐开始接受现实,经过前面将近十天的发疯期后,你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下属们都汇报,这几天浅川小姐非常乖,按时上学按时放学,好好吃饭不去酒吧,连卡都不乱刷了。 但源稚生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这两天,每天结束工作后,他都会开车到你住宅的视线死角,确定你房间的灯亮起来然后再熄灭,才会离开。 今天也不例外,今天有处决鬼的任务,工作结束得比较晚,他驱车来你房间周围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 房子里没有亮灯。 而你一般十一点才会关灯睡觉。 是没到家还是已经睡了? 源稚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打了个电话给今天接你放学的管家,对方说下午放学后就直接送你回家了,没开灯大概是已经睡下了。 源稚生问:“她今天状态怎么样?” “很正常。”管家说,“浅川小姐状态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今天甚至对我笑了一下。” “对你笑了一下?” “是。她说谢谢我这么久以来对她的照顾,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她非常抱歉……”管家感叹道,“浅川小姐其实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源稚生挂了电话,没有再考虑现在见你会有什么后果,他直接进了你的住所。 豪宅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他直接去了你的房间,黑暗中,你似乎已经睡下了,被子中间被拱起了一个弧度。 他略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的状态,所以没有立刻离开,可是走近之后才发现,睡在被子中间的不是你,而是一只很旧的兔子玩偶。 它又破又旧,身上全是缝缝补补的痕迹,早就该被丢掉了,却被你安放在温暖的被窝里,这只旁人眼里破破烂烂的兔子玩偶大概一直是你心里的宝贝。 他的心狠狠一颤。 他突然猜到了你会在哪里,源稚生强行破开被反锁的浴室门,门开的瞬间,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你穿着白色裙子,躺在浴缸里,浴缸里装满了水,可是清水已经被你的血全部染红了,被你用来割腕的刀片就掉在浴缸的旁边。 你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源稚生咬牙摒弃掉心里汹涌到极点的情绪,他立刻把你从水里抱了出来,撕开衣服想给你的手腕止血。 可是当你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些血不是你割腕造成的。 或者说,不全是你割腕造成的。 手腕,胸口,腹部,双腿……你身上大概有十几道自己用刀刺伤的伤口。 每一道伤口在持续不断地流血。 你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就像一只破破烂烂的玩偶。 噩梦(风间琉璃/源稚女篇,二哥精神状态堪忧 你第一次见到兄长源稚女,是在春末的山野间。 彼时你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养父做生意欠下一大笔债务后自杀,养母带着你和妹妹东躲西藏艰难度日,因为贫穷,也因为颠沛流离,你初中便辍学打工来偿还债务,补贴家用。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养母竟然被查出患有癌症,虽然靶向药可以延长她的寿命,但医疗费用是一笔天文数字,除此之外还有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需要你操心。 你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接受了AV拍摄公司递来的橄榄枝,靠出卖自己的美貌和身体来赚钱。 但是,就在第一次AV拍摄当天,你拍摄服装都还没来得及换上,公司里突然冲进了一群持枪的黑衣男人,把你直接“抢”走了。 说是“抢”,但他们对你的态度并不粗鲁,反而十分礼貌,不仅口口声声称呼你为“浅川小姐”,甚至在你上车前,发现你鞋子脏了的人还立刻蹲下身用手帕帮你把鞋子擦干净。 这种超出寻常的待遇让你既疑惑又不安,你不知道这些明显是黑道出身的男人为什么要对你这么恭敬,唯一能想到的值钱的东西就只有美貌,可如果说是为了美貌,东京又多的是漂亮的女孩。 你非常害怕,可是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最终还是坐进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目的地位处深山,你从来不知道,在这么幽静偏僻的地方,竟然能建造出这样一座典雅奢华的日式庭院。 庭院占地极广,有小桥惊鹿、嶙峋的枯山水和石灯笼,影院四周种满了樱花,血红色的寒绯樱、娇俏可人的河津樱,还有流瀑般气势磅礴的枝垂樱。 樱花树下,站着一位身着日式狩衣的年轻人,之所以说是“年轻人”,是因为你不知道该用少年还是青年来形容他,他的容貌有着少年才有的清澈秀气,可身量上看却分明是个挺拔修长的青年男子。 此时正值春末时分,樱花盛放的季节,风一过,白粉色的花瓣如樱雪般纷纷扬扬地飞离枝头,年轻人的狩衣也被狂风吹得猎猎翻飞,无数樱花花瓣吻过他澄净如水的脸庞,再被山风裹挟着飞远。 不知为何,看见这一幕的你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情书》中柏原崇在白色纱窗下看书的经典画面。 场景并不相似,但同样都是世所罕见的美。 不,或许比那还要更摄人心魄。 你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就连此前的恐惧和不安都被短暂地遗忘了。 年轻人似乎注意到了你的存在。 他将目光投向你,微笑道:“Asakawa Kanon?”(“浅川花音?”) “……是。” 你回过神来,有些羞赧又有些怯怯地应了一声。 似乎是被你的可爱逗笑了,年轻人笑着替你拂去了你肩上落下的花瓣,说:“我叫风间琉璃,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咬字和节奏有一种奇特的韵律。 初次见面,风间琉璃在你心里的印象就像是白色的大岛樱,高洁而纯澈,身姿仪态都风雅得像是古时大家出身的贵公子。 你在这座山中庭院住了下来,风间琉璃似乎对你极其了解,他解决了你养母的就医问题和你妹妹的学费问题,送了你很多的豪宅和存款,甚至还送你回学校继续学业。 平日里,他待你也极其温柔和煦,经常陪你用餐,带你四处游览,去富士山赏樱、去跨海大桥看海潮起落、去奈良公园喂小鹿,给你讲当地的传说故事来哄你睡觉。 有时兴致来了,他也会穿上云中绝间姬的衣服表演歌舞伎给你看。 演出时的风间琉璃和平时的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说平时的他是清水,淡而清透,能在阳光下折射出无穷的光彩,那么演出时的他就是寒绯樱,你从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么浓烈极致——那么浓墨重彩的气场,带着绯樱盛放凋零时那种仿佛要摧毁一切的颓靡之美。 入目都是血一般的红。 你想,你是有点喜欢他的。 这种喜欢,和财富无关,和权势无关,甚至和他对你的好也无关,你纯粹是被风间琉璃身上那股极致而矛盾的气质所吸引,想要了解更多,想要探索更多,这是男女之情的开端——好奇。 你对他感到好奇。 你的喜欢懵懵懂懂的,是属于少女的心动,你就像所有初次暗恋异性的女孩一样,并不指望对方回应你的感情,只是希望多看看他,多和他相处一会儿,他对你笑一笑,你都会感到非常满足。 这是一种纯粹而稚嫩的感情,不出口,就不会定型。 但是,你的暗恋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不久后的一天,你终于鼓起勇气,好奇地问他:“风间先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这是你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最初你以为他是要你当他的情妇,可后来才发现,似乎不是这样的。 但一个男人,如果不是贪图对方的美貌,又为什么要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孩这么好呢? 听到你的问题,风间琉璃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支着头微笑了一下,就像在陈述今晚吃什么一样,非常平淡地说:“因为,花音是我的妹妹啊。” 春日烂漫,屋外的树影摇曳,映在他俊秀的侧脸上。 非常美好的场景。 却让你突然愣住了。 “……诶?” 他没有给你缓冲的机会,在说出这句话二十分钟后,资料就被他的下属送来呈递到了你面前。 那是一份由当今世界最权威的鉴定机构出示的鉴定报告。 “……根据孟德尔遗传定律,孩子的全部遗传基因分别来源于其亲生父母双方。实验中分析了鉴定人与实验样本的STM基因和MEL基因座,累积亲权指数(CPI值)为45271132.7462,基于以上不同基因点位结果分析,支持鉴定人与实验样本的亲缘关系成立的概率为99.9999%。” 鉴定机构支持你和他的兄妹关系成立。 其实根本也无需鉴定,因为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你仔细地观察了他和你的脸,发现你们的眉眼轮廓其实是极其神似的。 只是平时你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罢了。 你有点失落,又有点开心。 失落的是,你初次心动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素未蒙面的亲哥哥,你这份懵懂的喜欢甚至还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就要被永远埋葬了。 开心的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找到了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这对于自幼被孤儿院收养,又在养父母家庭中受尽冷落的你来说,是个多么值得高兴的消息啊,毕竟再也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了,从今往后,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你心里的开心是全面压过失落的。 一整个下午你都十分恍惚,直到傍晚时分你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身体虽然有些疲惫,精神上的亢奋却让你完全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 你甚至不想就此入睡,你迫不及待地想询问哥哥更多,想问他是怎么找到你的,想问你们的亲生父母如今怎么样了,想问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想问…… 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你流落在外的这些年,吃了很多很多的苦,甚至差点到了不得不出卖自己身体的地步。 那哥哥呢? 哥哥这些年有没有吃过苦? 没有父母的照顾,他这些年应该也过得很不容易吧? 可是以上这些疑问,你没有机会问出口。 因为就在你得知和他关系的当晚,就在这间樱坠如雪的庭院中,你被他摁在怀里,强行发生了关系。 你一直知道风间琉璃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你曾经看见过,坚硬的钢质刀叉在他修长漂亮的手指间被轻巧地弯折成波浪的形状,又被他三两下捋直变回原形。 这种力道和巧劲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他看起来那么清瘦,可是把你禁锢在怀里的时候,你却能明确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坚硬得仿佛刀枪不入的合金,他的手腕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拧断你的脖子或折断你的脊椎,可他只是把你抱在怀里,一边笑着亲吻你,一边毫不留情地进入你。 无论你怎么反抗,无论你怎么哭喊,他都没有心软,更没有放过你。 他甚至有些困扰般说道:“我不希望你太痛……你乖一点好不好?” 就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太荒诞了。 实在太荒诞了。 你是在做噩梦吗? 这是在噩梦里吗? 这是噩梦吧? 这是噩梦吧? 你不明白一向温柔的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你,你感到非常绝望,他是你血脉相连的哥哥啊,你因为和他相认而欢欣雀跃,他怎么能强迫你做出这种事?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到最后,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你哭到声音沙哑,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声音都还是哑的,感受到身体上的不适,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你伤心不已,强忍着眼泪问他:“……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风间琉璃侧身支着头,一边懒懒地玩着你头发,一边微笑道:“没有哦,花音什么都没做错。”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难过得呜呜直哭,“……你知道我在得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哥哥的时候有多开心吗?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哥哥会伤害我!为什么啊?既然我什么都没做错,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任由你哭泣发泄,垂着眼睫,整个人就像一座静美而冷漠的雕塑。 过了很久,等到你终于哭累了,他才微笑着叹气道:“不是花音的原因,也不是你的错。” “那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我也很想试试……睡自己的亲妹妹,到底是种什么感受。” 他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么癫狂的台词? 你呆呆地望着他,突然觉得心口一窒,窒息的感觉太过强烈,你甚至都没注意到他那个奇怪的“也”字。 你发现自己错了。 你一直都错了。 你一直都被他的表象欺骗了。 他既不是初见时高洁如樱的风雅贵公子,也不是表演时风华绝代的云中绝间姬,更不是温柔体贴对你百般照顾的哥哥。 他是恶鬼。 是早就预谋把你拖入噩梦之中的恶鬼。 ---- 睡大哥睡腻了,睡二哥换换心情。 ps:这个故事和第一个故事有点联系,建议先看完第一个故事再来看这个。 他的玩具(二哥持续不做人,慎入) 自那以后,你就成为了风间琉璃的禁脔。 他再也不在你面前掩饰自己恶鬼的本质,无论你哭闹也好,求饶也罢,只要他想,你就必须打开腿迎接他的进入。 你无法接受自己和亲生哥哥乱伦的事实,可就连催眠自己也做不到,因为他要求你必须叫他“哥哥”。 无论床上还是床下,你都必须叫他“哥哥”。 反抗是没有用的,你曾经在崩溃的时候口不择言,说他根本就不是你哥哥!哥哥才不会这样对你!你没有他这样的哥哥! 不知为何,听了你的话,一向挂着微笑面具的风间琉璃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当晚你就被关了“禁闭”。 还是你常住的卧室,可是被剥夺了出去的权利,没法再去学校,也没有人会来见你。 身体被束缚起来无法随意行动,涂了烈性催情药的器具塞进你的小穴里,却又狡猾地控制着频率,总是在你临近高潮的时候停下来,你被折磨得呜呜哭泣,就像一个玩偶一样被放置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质房门被打开,属于风间琉璃的清浅气息再一次袭入了你所在的空间。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仿佛怜爱般地替你拿出塞在嘴里的口枷,顺带理了理你凌乱的鬓发,柔声道:“花音是我的妹妹,可是如果你不想做我的妹妹,那就只能做我的玩具了。” “知道以后该叫我什么了吗?” 你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地点头:“……知道了,哥哥。” “嗯,好孩子。” 他微笑了一下,安抚地摸了摸你的头。 充斥着他气息的怀抱再一次包裹了你,你被黑色的漩涡彻底吞噬。 你没有再反抗,顺从了他的动作。 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你有些麻木地想。 在AV拍摄公司也是当玩具,在哥哥这里也是当玩具,区别只在于前者是可以供无数人取乐的共享玩具,后者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私人玩具,反正都是出卖自尊和身体,当哥哥的玩具,总比当无数人的玩具要好吧? 想象着自己是个没有思想,没有血液,没有自尊的玩具,一切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不用再思考那些让人头疼的道理,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打开腿就可以了,不用去想贯穿你身体的到底是不是和你流着相同血液的兄长。 道理是很浅显的,你不断地尝试说服自己,却总忍不住在一个人的时候痛哭。 他毁掉了你。 他毁掉了你懵懂的恋心。 毁掉了你对男女之情的想象。 最重要的是,他毁掉了你对至亲之人的信任和期待。 你很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和养母妹妹一起生活的这些年,因为贫穷,也因为你是孤女,你受了很多欺负,受了很多委屈,无论学校、社会还是家里,你都是边缘人,都是可以被无视被欺负的那个人。 你曾经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能找到亲人,会有父亲或哥哥替你出头,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 也曾经幻想过有一天也许能遇到白马王子,他会保护你照顾你,你们会一起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此前,风间琉璃完美地满足了你的期许。 无论作为恋人,还是作为哥哥,此前的他都无可挑剔。 可是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变了。 仿佛是厌倦了伪装,他撕碎了自己温柔高洁的表象,露出了极恶之鬼的真相,打碎了你对恋人的幻想,也打碎了你对亲人的所有期冀。 而最讽刺的是,你能感受到他并不爱你。 无论作为妹妹,还是情人。 他都不爱你。 你只是他不知为何,执意要收藏的一个玩具。 —— 肯定有读者宝宝会奇怪,为什么妹在源稚生篇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了乱伦的事实,并对源稚生紧追不放,而在源稚女这里就表现得非常难以接受?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源稚生很爱她,她能感受得到,而源稚女并不爱她,她也能感受得到。 而且她和源稚生发生关系的时候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也算是“两情相悦”(在妹自己看来),可是源稚女这里就完全是强迫了,还是在妹刚知道兄妹关系脑子最混乱的时候被强迫,所以就完蛋了。 失去的预感(风间琉璃视角) 风间琉璃没有告诉任何人。 被兄长源稚生一刀刺穿心脏,扔在深井里的时候,他窥见了……未来?平行时空?另一条时间线?算了,怎么形容无所谓,总之,他窥见了一些有趣的事。 原来他和哥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 一个同父同母,比他们小六岁的亲妹妹。 比他们还要不幸,妹妹从小流落在外,虽然之后被收养,但一直过着非常窘迫凄惨的生活,凄惨到甚至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才能活下去。 当然,妹妹最终没有沦落到这种境地,因为哥哥找到了她,把她带回了家族,当作公主一样保护了起来。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两人在一起了。 是的,他的哥哥和他的妹妹,竟然在一起了! 风间琉璃只想冷笑。 真有趣不是吗? 他那个正直的,把大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甚至不惜为了正义亲手斩杀自己弟弟的哥哥,竟然也会放弃正义公理,违背伦理道德,和自己的亲生妹妹乱伦。 风间琉璃是恨源稚生的,从很早之前开始,从他一刀刺穿他心脏的那一刻起,他就恨他。 恨他不问缘由不由分说一刀了结了自己,在他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亲手处决了自己。 就因为他是肮脏的鬼,哥哥是高贵的皇? 可是亲人不该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吗?如果换了他是皇,哥哥是鬼,哪怕和全世界为敌,他也绝对不会放任哥哥一个人逃亡……和至亲之人相比,世界又算什么呢? 可是哥哥不这样想,在他心里,正义显然高于他这个弟弟。 小的时候源稚女性格很弱,不如哥哥源稚生优秀,被人说女孩子气还会在背地里偷偷哭泣。他既仰慕哥哥,又有点妒忌哥哥,可他从来没想过要胜过哥哥,只是想要分一点他的光辉,比哥哥稍微差那么一点就好了。 就这样,他好像永远都比哥哥差那么一点,血统不如哥哥稳定,就连亲生妹妹,他们共同的妹妹,也喜欢哥哥胜过自己。 他既恨源稚生,又恨你。 风间琉璃不明白,如果一定要找兄长乱伦,相比哥哥,难道不是他更合适吗? 他才是那个愿意为了至亲和世界为敌的人,为什么你宁愿自讨苦吃选择源稚生,在痛苦纠结中徘徊,也不愿意选择他? 只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他出场比哥哥更晚吗? 你的选择,就像再一次提醒了他,源稚生是高贵的皇,而他只是肮脏的鬼。 哥哥嫌弃他是肮脏的鬼,要为了正义舍弃他。 妹妹也嫌弃他是肮脏的鬼,从始至终只看得到哥哥。 他在地狱里受尽煎熬,他的两位至亲倒是相亲相爱了?世界上怎么能有这种事? 如果他身处地狱,你们又凭什么得到幸福? 你们又凭什么得到幸福? 所以他先哥哥一步抢走了你,就像孩童之间争夺玩具,未必是有多喜欢这个玩具,但绝对不要把你让给哥哥。 他要代替源稚生,成为你心中唯一的“哥哥”,再摧毁你心中的“哥哥”。 照猫画虎总是简单的,况且风间琉璃一向擅长讨女孩子欢心,而你又是个非常单纯好骗的女孩,帮你解决生存难题,送你去读书,微笑着陪你说说话谈谈心,你就很轻易地心动了。 似乎也没有很难吧? 他想。 看来源稚生在你心里也没有那么独一无二,无论是谁,只要先一步出现,只要做相同的事,就能让你交付真心。 廉价的真心。 他明明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你抱着奈良公园的小鹿微笑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快门。 似乎没有什么独特的理由,仅仅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但是回过神来,摄影相册里已经堆满了你的照片——在跨海大桥看海潮的你,贴在观光缆车上欣赏樱花的你,在温泉旅馆玩水的你……一幕又一幕。 原来不知不觉间,你们已经有了这么多共同的回忆。 因为你也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喜欢留存影像,出门在外总是叮嘱他要多拍点你的照片,有时你也会拍他。 而在这些场景里,他总是微笑着的,目光追逐在你的身后。 风间琉璃有一种失控的感觉,这是不对的,他不是来救你脱离水火的,他是来邀请你和他一起在地狱里腐烂的。 他不爱你,今后也不会爱上你,从最初接近你,就是为了向哥哥复仇,他要夺走摧毁源稚生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你们之间不需要这么温情脉脉的场景,也没必要留存这些无意义的照片。 他销毁了所有照片,连同那些零星的、可能存在的温暖或悸动。 他踏出了无可挽回的一步,在看见你眼里的泪水时,失控的感觉彻底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恶鬼,体会到了重新掌控一切的快感。 很好,这就是他最初规划的道路,他想,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无论是对你的摧毁,还是对哥哥的报复,一切都在按照想象的进行,他并不后悔……可是—— 可是,那种仿佛永远失去了什么的预感…… 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