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河(1v1)》 1 “来来来!小魏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托朋友请来的行家,商老板。”杜闯拉着刚从镇上过来的魏途走近独自站在小石堆上女人。 魏途一眼就发现了这位商老板穿的工装裤和自己的外套是一个牌子,心中暗道有品位。 和商心说话的时候杜闯的语气又热情了好几度:“商老板!这是咱们这次的向导。” 商心迈下石堆向两人点头:“你好,我是商心,商业的商,心情的心。” “三国魏,旅途的途。”魏途回话。 商心的视线转向杜闯:“你带的装备我都看过了,是我先去再回来带你们,还是一起去。” 杜闯瞥了一眼营地里的几个伙计,各个膀大腰粗,于是笑呵呵地说一起去一起去。 “那就明天上午出发。”商心说完就走向营地旁边自己的越野车,她向来吃住都不和雇主一起。 南方的早秋也实在炎热,魏途看见商心把外套脱掉顺着车窗扔进了后座。 她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蹲在车边架起小锅煮面,随手绑的松垮发髻几乎要全部散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身上缠着的白布,左侧的手掌和小臂都被包裹住,大臂上带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臂环,上面好像有花纹。 饶是魏途的视力远超常人也看不清臂环的花纹,于是他决定过去看。 拿着没拆封的火腿走过去,绕到商心的左侧蹲下,再一脸热心地递给她:“给你。” “谢谢。”商心接过来放在脚边,还是继续扒拉她的素面条。 “商老板一直都是一个人接活吗?” “差不多。” “佩服佩服。刚才看见你胳膊上的家伙什觉得好奇来着,特意过来请商老板解惑。”魏途不绕弯子直接发问。 商心看了一眼自己的臂环:“这个?就是类似家族徽章的东西。” “呦?这么厉害。”魏途往她那靠近了一点,好像想仔细研究一下,“那你们整个家族都做这种生意吗?” “只有一部分。” “花纹挺好看的。”他点头表示赞赏。 “山水纹。”商心吃完开始收拾东西。 魏途识趣地离开:“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他还想着那个山水纹的图案,于是给徐梓打电话。 “你有病?我这是凌晨啊大哥!”徐梓在地球的另一端怒吼。 “山水纹,你知不知道?” “什么玩意儿?” “刻着山水图样的臂环,在一个姓商的人那看见的,觉得有点眼熟。” “商?”徐梓边嘀咕边回想,忽然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南司北商的商吧。” “你是不是之前还说我是这个南司北商的司的分支来着。”魏途整理完睡袋又从包里翻了瓶水出来。 “我那只是推测。按理来说都是复姓逐渐简化成单姓,司变成司徒,其实不太合理。”徐梓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电脑开始搜索,“商家也是有很多分支的吧,你觉得眼熟是不是因为你家住商和地产那边啊,他们就是北商的一脉。” “对对对对对,我家楼下那个牌子上的大LOGO就和刚才我说那个挺像的。” “那应该就是了,不同分支为了彰显家族身份应该会用些和族徽类似的图案。不过你现在不是在西南吗?商家人也去那边了?” “嗯,老板请的行家。你休息吧,我也该睡了。” “行吧,注意安全啊司徒。” 2 从营地出发到乘船进入峰林的位置开车大约需要半个多小时,商心跟在杜闯车队的最后面,而魏途坐在头车的副驾驶指路。 几辆越野车齐刷刷地停在河边,杜闯指挥着手下的人搬皮划艇,魏途也从副驾驶下来到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背包确认装备。 这条水路魏途已经提前走过四五次,绕过峰林之后连着一条地下河,以防要下水的情况,他还带了速干衣。 刚把上衣脱掉,手里拿着速干衣还没套上,搬东西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停下了,魏途还以为自己怎么了,结果往那边一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的右后侧。 他顺着看过去,是商心在车旁边换衣服。 她脱下工字背心换上速干衣,黑色胸衣和黑色宽护腰几乎连在一起,不仔细看还以为她穿了两层背心。 仿佛是没看到想看的失望了,那几个搬东西的人又叹着气走开了。 “商老板!”杜闯跑过来,“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 “嗯,我也准备好了。” 商心敲敲车门,从车里窜出来一只猫跳到车顶,她抬手给猫顺了两下毛,然后跟着杜闯往水边走。 商心、杜闯、魏途和杜闯的表弟阿猿坐第一艘皮划艇,另外三个手下坐第二艘,剩下的人在水边候着。 “商老板,小魏兄弟,这次可全倚仗二位了。”杜闯颇显义气地对他们俩抱拳。 商心没应他,观察着水中耸立的石柱,多年风化之后形成的石峰林错落在水中,邻近正午也隐隐有遮天蔽日之势。 “前面有个小岔路,往左走。”魏途和掌舵的阿猿交代。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地下河的入口显现出来,不算高的洞穴入口传出微微呼啸声。 “通的。”商心张开手掌感受风流。 她回头正色交代:“进去之后不能大声呼喊,不能乱摸乱拿,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我。” 杜闯连忙点头应和。 他之前收账收来一张藏宝图,多方查证之后发现图是真的,但是藏宝地很凶险,问了几位摸金校尉都不愿意接,最后还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向他介绍了商心。 起初他也不太敢信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有多厉害,那位朋友再三向他重申不要小看商心,她是北方商家主脉最最正统的继承人。 有了这份担保杜闯自然不敢怠慢,商心让他做的准备或者提的要求全部照做,不过商心也没什么架子,只是话不算多,但是问她什么她也都回答。 至于魏途,是他从当地打听来的有名向导,出入过这峰林的人不多,他是最年轻的那个。 两艘皮划艇都进入洞穴之后各打开一盏探照灯,水流目前没有什么变化。 “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后艇上的人话音未落,水面下就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商心伸出左手食指在水面点了一下,片刻后沉声道:“坐稳,前面有异常。” 又前进了不到两米,水流忽然变得湍急,虽然是在洞穴里,但还是有要把皮划艇卷翻的意思。 众人抬手试图遮挡顷刻间扑面而来的巨大风流,结果下一秒就全被卷进了漩涡里。 3 商心是被那个叫魏途的向导叫醒的,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像山洞一样的地方,地面的中心有一个潭,顺着岩壁看上去能在顶端看到一个裂缝,透进来一点点光亮。 “就我们俩?”商心活动了一下身上,应该是撞到哪儿了,感觉肩膀的骨头有点错位。 魏途还在四处查看情况,回头对她说:“嗯,这里应该是地下河的终点,暂时没在这看到出口。” “你不是向导吧。” 魏途对她这话表示不解,不过看见商心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他就明白了,自己戴的人皮面具被水泡过翘边了。 他点点头:“不是。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来旅游的,对他们或者你找的东西没有兴趣。” 商心对他说的话只信了前两个字。 “没出口的话还是下潭看看吧。”商心走到潭边热身,一用巧劲儿把肩膀的错位复原了。 “我和你一起下去。”魏途三步并作两步迈过来。 两人一起入潭向下游去,在底部发现了一个通道,商心对他比划自己先进去。 顺着通道游到了另一个大水池里,两颗脑袋先后浮出水面。 “那边有东西。”魏途指向那几个突兀的石柱。 “别动。”商心拦住他上前的脚步。 她撸起速干衣的左袖,把一直缠着的白布拆下来,本来什么的都没有的皮肤上缓缓出现了像刺青一样的东西。 商心闭眼,那刺青像活了一样开始在她身上移动。 魏途本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下一秒就变为说不出话。商心正拉着他的手腕,而他也看到了商心闭眼后看到的景象。 几根石柱上来来往往缠绕了很多红线,上面还有铃铛,就像法阵一样。 “这是...” 商心松开他,睁眼:“祭祀用的。” “中间那根矮柱上有一个...碗?” 商心讶异:“你能看清?这到那边至少一百米。” 魏途存心逗她:“我也有点特异功能。” “是碗的话应该是容器,走过去就会被绞死,然后血顺着红线流进碗里。” “对了,刚才你手臂上那个是?” 看到刺青游走到了商心的脖颈处,魏途实在好奇。 “女娲心魂。” 没等他再追问,杜闯和阿猿忽然从一块大石头后面出来了。 “商老板!小魏兄弟!”杜闯边招手边跑到他们俩身边,“刚才被卷走,一起来就剩我和阿猿了,我们俩沿着墙一直走,摸到一个石门就进来了。” “我们俩从另一个水潭游过来的。”魏途指了指身后的大水池。 “别的包都不见了,就剩这个了,你们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阿猿把装备包放在他们俩面前。 趁着商心和魏途研究石柱,杜闯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迷你望远镜四处看,看到矮柱的时候他明显兴奋了起来。 “商老板!在那!”他指着矮柱上的碗想走过去拿。 “别动!”商心喊住他,然后快步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望远镜瞄准矮柱。 “那个就是你说的‘金玉满堂’?” “对对对,一半金一半玉做成的碗。”杜闯的眼里充斥着一种狂热。 “暂时不能过去。” 被欲望占领大脑的杜闯显然不满意她的说法,但还是点点头。 商心把手搭在杜闯的肩上想让他看见红线阵法,但是杜闯没有任何反应。她又把阿猿叫过来试了一下,结果也是没反应。 商心不解,又走到魏途旁边试了一次。 “看见了。”魏途肯定地对她点头。 阿猿这个平时只顾埋头干活的人一反常态忽然开始拱火,他凑近杜闯低声道:“表哥,他们俩会不会商量好了想私吞那个碗,然后在这跟咱们俩演戏呢?” 杜闯本就取宝心切,这话到他耳朵里还了得,直接转身大步迈上石阶往那边走去。 4 眼看着杜闯就要碰到红线,商心冲过去的同时手中闪出一柄细剑,但还是迟了一步。 杜闯发出惨叫的同时他的右手瞬间消失了,是被绞成了碎末。 商心一剑把杜闯已经被隐形红线攀附的小臂砍下,这才保下他的性命。 她对魏途喊到:“给他包扎!” 阿猿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干脆直接晕死过去。 确定两人都只是晕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商心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触碰了他们,他们却看不见红线。 “你的剑是…” 魏途实在太好奇了,他也带着一柄剑,不过是缠在腰间的软剑,刚才商心的剑咻一下出来又咻一下消失,这可太神奇了。 商心张开手掌给他看:“在这。” 是她说的女娲心魂,在右手手心。 “你的这个需要什么触发条件吗?”魏途也思考回刚才只有自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问题,“比如我这里只有我符合的条件。” 商心沉思片刻:“好像是只有魂魄皆全的人才能看到,也就是平时说的活人才行,那他们俩刚才肯定遇到什么了,现在魂魄不全。” “你在这看着,我从他们俩进来的石门出去看看。”细碎的湿发还贴在她的脸颊上。 商心知道魏途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第二个人能配合她了。 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不过速干衣多了几道破口。 “这里应该是以前祭祀或者镇邪用的,被压者的怨气被周围的精怪吸收,学会了夺人魂魄的手法。” “不过也幸亏以前没什么人来过,手法相当生疏。我刚才把精怪处理了,他们俩马上就能醒了。” 商心又走到红绳边仔细查看,刚才杜闯的血已经濡湿了一段红线,也不知道阵法启动和那个碗到底有什么用。 杜闯醒了,看见自己没了一只手非常崩溃,但是在商心问他还要不要那个碗的时候,他边哭边点头。 为了让臂环露出来,商心将速干衣脱了一半,然后划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抹在了山水纹上。 比起家族徽章,更应该说这臂环是一个法器,遇血之后从里面出现几束流光向“金玉满堂”飞去。 “拿不出来,碗是机关。” 听到商心这么说杜闯更崩溃了,自己没了一只手还什么也拿不到,他强撑着站起来,想要再过去试一次。 商心将剑横在他身前:“你想去送死我管不着,我要的东西在哪?” 杜闯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回去给你。” “有声音。”一直站在旁边的魏途忽然开口。 石柱底部传来轰隆声,他一抬眼看见了碗沿上好像已经沾了血迹,连忙走过去低声告诉商心,刚才从杜闯那吸的血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把红线走了个遍。 “从石门走吧,他不能下水。”商心让阿猿收好装备,自己先从石门出去了。 石门之外的地上有浅浅的暗流,踩水声在这洞里还有回响。 商心又放出流光去探路,绕了好大一圈才出来。出口和入口不在一面,出来之后是一片陆上峰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流光在这石林迷宫里失去方向无法探路,商心只能把它们收回臂环。 “你来过这边吗?”她问魏途。 魏途摇头。 眼看杜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商心决定先去找路,让他们在原地等着。 她又召出流光,把它们当成绳子系在路过的石柱上。 绕了几圈又回到原点,商心意识到这也许是幻境,她闭眼运气等待女娲心魂指引方向。 回到原地叫上他们跟着自己走,一直往心魂所指的方向走。 走了小半天,终于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留守的人带着杜闯和阿猿去了医院,商心说自己之后再去找他们。 等所有人离开,她才进车里补觉,刚才一看日历已经过去将近两天。 5 醒来又是临近傍晚,商心扯了件外套穿上,从车上下去。 看见魏途没走她并不惊讶,昨天其他车全被开走了,但是自己那只绝对生人勿近的猫为什么在他怀里那么安分? “呦,醒啦?我给它喂了烤鱼没事吧,我看它还挺喜欢的。”魏途手上顺毛的动作不停,“这还有我刚煮的面,不过是从你车上拿的。” “没事,它什么都吃。”商心端过小锅,看见自己之前没拆的火腿也在里面,“你去哪儿?我送你。” “还没想好,你路过镇上的话我在那下就行。” 吃完收拾好东西,魏途坐进了副驾驶,怀里还抱着猫。 商心看了一眼猫,又看了一眼魏途:“它不亲人的,在你那倒是安分。” “它有名字吗?”魏途感觉自己和这只异瞳玳瑁很有缘分。 “小六、六六,只要带六的它都应,你叫它六个核桃它也没意见。”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六从魏途的怀里站起来看向商心。 “不过我有求于它的时候都叫六爷。” 魏途架起小六和自己对视:“你还挺厉害啊。” 小六对他喵喵两声。 到了小镇边上魏途就下车了,商心要去市里的医院找杜闯,往下和他不再顺路。 挥别商心,魏途往自己住的旅店走,距离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在洗手间把人皮面具揭下,露出真容的他又撕下双眼皮贴。 广告没骗人,是真防水。 他拨通了徐梓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 “喂,司徒,结束了?” “嗯,明天回去。” “行,我已经在你家附近租房子了,正搬家呢,你回来直接上我这来吧,我把地址发你。” “好。” 徐梓看着家门口的来人,二话不说就给了个熊抱。 “你这有没有商家的资料?”他推开徐梓径直进屋。 “司徒魏,就算不想我,好歹你也演一下吧?”话是这么说,徐梓还是把书柜打开让他自己看。 司徒魏挑眉:“你不是最烦我了吗?” “还是让你知道了。” 简单交代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徐梓跟着他的讲述表现得一惊一乍的。 不过他们俩对商心有“特异功能”这件事并不惊讶。 司徒魏的视觉和听觉都超过常人,尤其是视力,徐梓以前叫他活体八倍镜。而且他还有一个从小带着的平安扣,通过平安扣的中心向外看,可以看见鬼魂。 徐梓是通阴的体质,经常做噩梦或者撞邪,两人熟悉之后司徒魏就把平安扣借给他戴了,虽然没完全解决,但是维持正常生活不受打扰肯定是没问题的。 “找到了,商心是现在商家主脉的继承人,就类似于掌门。嗯...只有一个侧影照,长什么样啊?” “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 “用你说?” “对了,她身上有一个像刺青的东西,但是会动,还会变成剑,她说是女娲心魂。” “这个我听说过,这个版本里女娲补天用的最后一块石头是用女娲自己的心魂和心魄凝练而成的,后来上古时代结束,心魂和心魄也就流落人间了。这么看来心魂就是在商家传承了。” 6 商心一上大巴车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小六也从她怀里冒出头来往那边看。 “你看什么呢?”徐梓怀里抱着像相机包一样的黑包坐在靠窗的位置。 “有熟人。” 商心的位置在他的斜前方,目前看起来还没有想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清点完人数之后向导举起小喇叭开始工作:“旅客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这次的向导小郑,咱们现在就准备出发进入力桑格沙漠了,大家系好安全带。这一路上都要紧跟着我哈,有任何情况需要处理也要立马告诉我。今天呢是先去两个沙漠里的景点,然后带大家去酒店,明后两天在沙漠基地自由活动,大后天去最后两个景点,然后回来。” 小郑一直热情地讲解注意事项和路上的风景,徐梓早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到第一个景点的时候大家都下车了,商心抱着小六走在队伍末尾,司徒魏故意慢下脚步靠到她旁边。 “好巧啊商老板,又遇见了。” “你每次出门都戴同一个面具吗?还是批量生产了?” “同一张脸也没有批量那么多吧,可能有三四张?至于戴不戴...这个看心情,有时候也不戴。”司徒魏伸出手指去逗小六。 小六总想往司徒魏身上扑,商心干脆把它直接塞了过去。 “司徒!”徐梓一直在前面找他,谁知道这哥们在后面跟女孩搭讪。 商心上次就猜测过魏途也可能不是真名,毕竟脸都用假的了。 “我叫司徒魏。”趁着徐梓还没凑过来他赶紧自我介绍。 商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位就是你说的熟人?”徐梓身形瘦弱,背着巨大的相机包在沙地里大迈步看起来不免有些滑稽。 “商心,商业的商,心情的心。” 司徒魏说完,商心对徐梓微笑点头示意。 “你好你好,我叫徐梓,和司徒是朋友。” 其他人和景点建筑合照的时候,徐梓拿着相机四处拍空景,对着一处按了好一会儿快门。 站在原地回看照片的时候司徒魏凑了过来。 “司徒你看,这里有岩蜥。”他按下了几下上一张,倒回去给司徒魏看。 “你回去别把它建模就行。”他还是对毛茸茸的动物更有好感,比如怀里的小六。 徐梓忽然压低声音:“你和商心这么熟?” “还行吧,上次见又没有矛盾。” “那她让你抱它?”徐梓指了下小六,眼里满是疑惑。 “它怎么了?”这一说把司徒魏也说懵了,“她是说过小六不亲人,但可能是我给它喂过食的原因?反正不抗拒我抱。” “你真以为这是宠物猫啊?我刚才观察它半天了,长毛玳瑁还是异瞳,这是麒麟后裔啊!” 司徒魏低头和小六对视:“你是吗?” 小六:喵。 回到车上商心也没有要把小六接回去的意思,她直接坐到座位上开始睡觉了。 小六就被司徒魏抱着,徐梓想逗它,小六根本不理,连个眼神都不给。 “你不是给它喂食了,我看你是给它灌迷魂药了。”徐梓说完又拿出相机开始翻看照片。 “你喜欢我吗?”司徒魏小声问猫。 小六:喵。 7 到第二个景点的时候,就有几个人不再下去而是留在车上休息了,商心就是其中之一。 商心坐在靠窗里位,她旁边的人下车了,正好徐梓也要下车,于是司徒魏顺势暂坐在了商心旁边的位置上。 小六伸出爪子往商心身上爬,结果被她一下挡住了。 “我要睡觉。” 小六愤而窝进司徒魏怀里,后来徐梓来叫他去看白尾地鸦,他就带着小六下车了。 商心眯了一会儿,醒来之后下车活动身体,看见离老远的地方,司徒魏和徐梓两个人蹲在一起。 小六像感应到她醒了似的,从司徒魏的怀里窜上肩头,看向大巴的方向。 到达酒店已经接近傍晚,大家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小郑来告诉大家沙漠基地晚上有篝火晚会,大家去参加的话可以借穿酒店提供的服装。 听说商心想去,徐梓主动揽下照看小六的活,但其实小六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沙漠的夜晚和城市相比区别相当明显,商心穿着借来的类似敦煌造型的服装站在远离篝火的沙丘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怎么跑这么远,找你半天了。” 司徒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商心回头的时候,流光不知道为什么从臂环里跑出来几只,飞过去围着司徒魏打转。 晴夜无云,月光把整个沙漠映成冷色调,商心在朦胧夜色中第一次看见了司徒魏的真容。 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戴面具了,如果就这么毫无掩饰地站在人群里,很难不成为视线焦点。 “这边离月亮近,我晒晒月亮。” 司徒魏看着在自己手腕上变成手环模样的流光,有些惊讶:“这是?” “我也不知道,可能它也喜欢你吧。” “对了,你来这边是?”司徒魏和她并肩而立,一起晒月亮。 “找东西。” “需要帮忙吗?” “目前不需要。” “徐梓说小六是麒麟后裔。” “是,他知道的还挺多。” “我就是陪他才过来的,他要来拍东西,但是他是那种容易撞邪的体质,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吧?” “水阴命?” “对对对,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事,后来有一年清明节,他去给家里长辈上坟,回来就开始见鬼,我正好有个从小戴着的平安扣,那个好像有点法力,让他戴上之后就好多了。” “水阴可是活不久的。” “你都不问问我俩是干什么的吗?” “你想说?” “徐梓在做动植物科普博主,平时也研究一些神话和民俗什么的,我的话,就到处做向导。” “他是命格特殊的普通人,你...”商心顿了两秒,转头看着他继续说道,“我看不出来。” “我也没法说,我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好像又没有。”司徒魏撇撇嘴,“十八岁之前的记忆就像被装在一间模糊过的玻璃房里。” “什么都记得清楚不一定是好事。不过你要是真的想弄清楚,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哥,他也许有办法。” “需要的时候再说吧。起风了,回吧。” 8 第二天一早,司徒魏就在餐厅看见穿着防风衣的商心,她把墨镜挂在领口,端着餐盘正在找空位置。 “这边。”司徒魏对她挥手。 在司徒魏对面坐下,她用筷子搅动碗里的粥:“徐梓呢?” “还没起,昨天晚上熬夜写稿子来着。” “我一会儿出去,小六麻烦你们照看几天。” “天气预报说会有沙尘暴。” “嗯,我看见了。” 今天是十五圆月,就算下刀子也得出去。 商心把餐盘放到回收区,上楼拿了背包下来,看见坐在大厅的司徒魏起身向自己走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 “死生自负。”商心不拦着他。 两人从侧门出了酒店,沿着商心先前找好的方向向沙漠深处走去。 目前还没起风沙,两人的护目镜只挂在脖子上。 越临近中午越热,完全进入沙漠之后连徐梓那天指给司徒魏看的岩蜥都几乎见不到了。 “没信号了。”商心拿着一块迷你信号检测器站在沙丘上。 手机在这种时候就是废铁一块,她一般都是留在驻地。 “还要走多久?” “大概要日落之后了。” 司徒魏跟着商心的步伐继续向前走,在沙地里行走比普通陆地要更累,他也是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活动量了,前面的商心跟不知道累一样,速度都不曾慢下来半分。 日头渐渐落下,随着傍晚而来的还有一阵凉风。 这时候有风可不是什么好事。 “前面有...湖?”司徒魏感觉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那就快到了。” 沙漠上没有遮挡物,所以看着近,实际距离还是很远,他们俩终于到达最后一个沙丘的时候已经完全入夜。 商心把背包递给司徒魏,自己把外套脱掉半边,召出流光。 “望月宁,异境现。” 流光聚到一起向前飞去,撞到无形的什么之后又像烟花一样炸开。 下一秒风骤起,卷起黄沙漫天,司徒魏拉着商心滑下沙丘到坡背面躲避。 等两人再次爬上沙丘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小湖变成大了好几倍的绿洲,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屋。 最让两人惊讶的是月亮,在前方无尽黄沙之后露出半盘巨大的圆月,像山一样伫立在那。 月辉映在水面上,粼粼波光涌动。 商心要向下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人拉着,用力抽出来之后看见了司徒魏脸上抱歉的神情。 小木屋里堪比三十元一晚的隔间旅店,但是并没有人生活的迹象。 商心刚要进去仔细看一下就被司徒魏拉住胳膊,他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刚才就是感觉周围有人看着他似的,果不其然,一个顶着黑色长发的脑袋露在水面上看向他们俩。 “鲤鱼精?还是人鱼?”商心看着这位在水里的旅店老板,有点分不清种类。 黑发潜入水中,呼吸之间就游到了岸边,随着出水她幻化出人的肢体,衣服复制了一套和商心一样的户外服饰。 “你好呀,我是李鲤。”她露出笑容和商心打招呼。 是鲤鱼精没错了。 9 一条鲤鱼精在沙漠的幻境里,这怎么想怎么离谱。 司徒魏站在木屋外观察巨月,反正现在商心没抓着他,他也看不见李鲤。 “储玉在哪?”商心问得直接。 “在...”李鲤伸出食指在空气中绕了好几个圈,最后指向西边,“在昆仑山上。” “行,我信你。”商心起身就要离开。 “诶?你就这么走了?” 李鲤上前想抓住商心的胳膊,结果看见司徒魏走进来站到商心旁边,她又退后了两步。 “不然呢?我又不能带你出去。”商心话锋一转,露出和善的笑容,“既然你冒着被发现离开驻地的风险帮我,还这么诚实,我会去帮你求情的。” “多谢商主!”李鲤连着鞠了好几个躬。 储玉是上古时期自然形成的第一块玉石,一直被供奉在女娲神殿里,后来在三界之战中碎成几瓣流落人间。 商家先祖的使命就是看守储玉,到商心的上一代为止已经寻回不少碎块,而她则是这一代寻玉的最主要人员。 普通族人最多也只能负责打听下落和传递消息,只有“商主”身份之下的人以及“翼”才能取到储玉。 翼,顾名思义就是翅膀,是商主的左膀右臂。 每任商主都是从主脉嫡系中挑选,确定新一任商主后,再从同代人当中挑选能力强且能和储玉产生感应的人成为翼。 商心的堂哥就是这一代最出色的翼,他在商心进入西南峰林期间找到了在力格桑沙漠里因为偷吃了龙王殿里的点心而被罚来受过驻守的李鲤。 之前都是堂哥和李鲤联系,今天才是商心第一次见她。 “向西即使出了结界和昆仑山也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商主还是先回去补充装备再前往比较好。”李鲤送她离开之前在水面幻化出示意图让她看。 商心看司徒魏已经先一步走上沙坡,对李鲤招手,待她靠近,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怕他?” 李鲤死死抿住双唇,头摇成拨浪鼓。 “不能说是吧,知道了。”商心迈步向司徒魏追去。 商心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任商主说过,一般和天神、人神、鬼神有关的事精怪是无法回答的。 司徒魏,你是哪一个呢? “我有个问题啊,就是你或者刚才那位,不能用点法力把咱们俩直接传送回去吗?”司徒魏回头看了一眼,巨月消失了。 “这里算是,劳改所?她的那点灵力只能在那个木屋周围用。”商心拍拍大腿放松肌肉,“我也没那个能力,不然为什么要走进来。” “你们这不太好,既不能用法术,也做不到现代化办公。”司徒魏其实还挺好奇商心为什么同意自己跟着的,但是感觉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离老远看见沙漠基地的时候司徒魏差点哭出来,从来没这么想念过床这个东西。 两个人洗漱之后下楼到餐厅吃饭,徐梓抱着已经和他玩熟的小六坐在旁边。 回房间的时候小六被商心抱走了,徐梓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小六在商心躺下之后窝在她身边。 商心闭着眼睛和它搭话:“你的意思是徐梓快死了?” 小六:喵。 “要告诉他吗?或者告诉司徒魏?” 小六:喵。 “知道了,我找个机会和他说。”商心抬手在它身上摸了几下,“水阴怎么破啊?你知道吗?” 小六不吱声。 “...时也命也,睡了。” 10 要想到昆仑山必须驱车前往,商心联系了人来送车和装备。 司徒魏在门口看见两个商心着实吓了一跳。 灰色衣服的商心指着白色衣服的“商心”向他介绍:“这是我妹妹。” “你...你好?” “你好!”商炣一笑就露出虎牙。 司徒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游荡,在看见商心用嘴型说了个“面具”之后他了然地啊了一声。 “她明天替我跟团回去。”商心把房卡给商炣让她回房间。 “你自己去昆仑山?”司徒魏眉头微皱,他之前估计了从力桑格到昆仑山的距离,一个人不间断开车也得将近三天才能到,“我也去。” 徐梓从角落里冒出来搭腔:“去哪儿啊?我也去。” “去餐厅吃饭。”司徒魏勾着他的肩膀把人带向餐厅。 他和商心是从沙漠回来才加上的联系方式,商心的头像是拍的小六睡觉的时候。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商心给他发了条信息。 X:他快死了。 司徒魏读完猛地抬头和她对视。 商心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 吃完饭徐梓又上楼逗猫去了,司徒魏跟着商心到了楼梯间,商心拨通电话外放。 “哥,你知不知道水阴命怎么救啊?小六说这人快死了。” 司徒魏还惊讶居然一句寒暄都没有,也太直接了,结果商心说了句让他朋友跟你说,就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司徒魏把徐梓的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还顺便提了一下自己那个平安扣的事。 “那你们跟着商心去昆仑山吧,回来的时候我在三江源等你们。” 对面的声音忽然变得嘈杂,下一秒就挂断了。 “你去叫徐梓,然后来我房间。”商心收走手机顺着步梯上楼。 给他们俩开门的是商炣,徐梓笑呵呵地和她地打完招呼,往里走了两步又看见商心,直接僵在原地。 “别怕,是面具。”商炣拍拍徐梓的肩膀。 自从撞邪之后徐梓对这类事情的接受能力提升了好几个维度,司徒魏坦言他快死了的时候他也没多大反应。 商炣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两颗彩色的珠子,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匕首抓着他们俩的指尖取血。 徐梓的血和珠子相融后立刻幻化出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形,甚至连神态都完全相同。 “诶?” 司徒魏手上的珠子没有任何反应。 商炣围着他绕了三圈,然后回头很笃定地跟商心说:“姐,他不是人。” 此话一出,商心倒是没多大反应,毕竟先前已经在李鲤那验证过,反应最大的是司徒魏本人。 “我不是人?啊?那我是什么?” “我都说了我看不出来。”商心拍拍窝在自己旁边的小六,让它去帮忙。 小六跳下沙发走到司徒魏脚下,它抬起一只爪子搭在了司徒魏脚上,片刻之后商炣的珠子有了反应。 商心让商炣把幻化出来的两个人形关进洗手间。 “明天早上我们得比旅行团先离开,早点休息吧。”商心把司徒魏和徐梓送到门口,交代明天得早起。 11 商心确认好洗手间里的两个“人”状态正常之后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拍了拍商炣:“我走了。” “拜拜~”商炣勉强睁开一只眼睛,伸出左手对她摇了两下。 司徒魏和徐梓已经等在停车场,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防风衣,商心乍一看还以为自己车旁边站了两个保镖。 徐梓殷勤地抢来车钥匙主动开车,司徒魏把商心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之后坐进了副驾驶,后面的位置留给商心和小六。 西北未亮天的早上,一辆吉普车沿着国道驶入沙漠深处。 徐梓开着远光灯赶路,司徒魏和商心都在抓紧补眠。 “我去!” 徐梓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最后的理智让他拉好手刹。 司徒魏和商心被震醒,两个人一睁眼就看见徐梓在驾驶位发抖。 小六从后座跳到徐梓身上,身上的毛微微炸起。 徐梓惊魂未定:“司徒...有鬼...我看见了...” 司徒魏上手拉开他的衣领,确定平安扣还在,他回头看商心。 “你从这到后面来。”商心拍了拍主副驾驶直接的工具箱。 她脱掉外套,女娲心魂在小臂上缓缓环成一个圆后一分为二。 握住已经坐在旁边的徐梓的手腕,其中一只心魂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徐梓的手腕上。 “平安扣已经对你没用了。” 商心把外套往一边推推,又摸了摸跳回来的小六的头,表扬它刚才做得好,然后翻到主驾驶系上安全带。 “走了。”商心发动车子提速向前。 驶出一段距离后她从后视镜里看见徐梓已经平静下来,才又开口:“你只剩九天可活了,徐梓。” 车里一阵沉默之后徐梓率先开口:“这一趟来得不亏啊,不然死家里都没人来收尸。” 这话说完三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倒是小六喵了两声然后用头蹭蹭他。 女娲心魂不是故事里的救命仙丹,它只能保证在徐梓咽气之前能像以往一样活动,不会逐渐虚弱。 商心刚才没开车门行动也是以防附近真有什么冲撞过来,徐梓的九天可经不起超级折扣。 太阳出来之后商炣发来了信息,旅行团那边也出发了。 正中午的时候停在路边休息,这功夫没有什么“鬼”的隐患,三个人都下车活动了一会儿。 今天没起风沙,只不过空气中透着干燥。 再出发的时候司徒魏和商心换了位置。 快日落的时候司徒魏以为自己眼花了:“我怎么看见前面有车?” 继续走了一段之后还真看清了前面的车,有两辆。 他们在路边停下,开始往下卸工具箱,应该是要在这里扎营。 “我们也在这停吗?”司徒魏问,“前面应该没什么能避风的地方了。” “那就这里吧。”商心看了下时间。 司徒魏在离那队人几百米的地方停了一下,打开了车顶的灯,借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开始化妆。 商心眼看着他熟练地从外套兜里拿出来双眼皮贴和眼线笔开始动作。 不得不说,司徒魏的手艺非常高超,只几下就把整个人的气质变了个样。 重新启动车子到扎营的地方停下,司徒魏和徐梓找好合适的位置开始工作。 那队人看见他们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商心抱着小六看清了他们车上的标志,是省级的车。 准备吃饭的时候那边的人过来了一男一女,还没空着手。 商心看见他们手里的东西,转头看了一下司徒魏。 到底是哪儿来的规矩,野外搭讪必须拿点吃的过来吗? “你们好,我们是省里地质研究所的,这在沙漠里遇见也是缘分,这个给你们。”女生把食物递给徐梓,“那个,你是徐小花吗?” 商心、司徒魏和小六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徐梓。 徐梓被人认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啊,啊,我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认识我哈哈哈。” 12 徐梓在那和研究所的两个人交谈,司徒魏和商心靠在一起拿手机搜索“徐小花”。 “这全网加起来不得百万粉丝了?你居然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商心抬头看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起来他在车上贴双眼皮贴的样子,想翘起的嘴角被她按了下去。 研究所的人只当徐梓是来取材的,热情地和他交流了一些学术上的问题。 “他们说明天可以一起走,在前面有个监测站可以给我们补给。”徐梓回来在给他留的空位坐下。 “他们也去昆仑山?” “对。” 晚上司徒魏和研究所的一个年轻男生一起守夜,火堆在天将将亮的时候自己灭了。 商心没怎么睡好,半夜醒了好几次,她出帐篷的时候司徒魏正好去叫徐梓。 “徐小花,起床了。”司徒魏拉开帐篷的一角踹了踹徐梓的小腿。 出发之前守夜那个男生来通知他们,他管司徒魏叫魏大哥。 商心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想这是又化名了。 跟在研究所的车后面一路开到监测站,值班的工作人员把物资清点好帮着装到车上。 研究所的人表示要留在监测站回传数据,就不和他们同行了,让他们注意安全。 “晚上应该能到。” 商心眯着眼瞄了下已经挂在天空正中间的太阳,又向徐梓询问了一下他现在有没有特殊的感觉,确定他没事又重新上车准备出发。 越野车再次深入大漠深处,直到日头渐落。 停车休息的时候商心站在沙丘上愣神,一眨眼司徒魏已经向前走出十来米。 “司徒魏!”商心大声喊。 他没回头。 回头也没看见徐梓,商心啧了一声,大步滑下沙丘向前追去。 她伸手抓住司徒魏手臂的那一刻顿时天旋地转,下一秒眼前出现了宽广的海洋。 这不可能! 松开他的手臂,眼前的景象又逐渐消失了,就像镜头从模糊到聚焦一样。 司徒魏还在向前走,仿佛根本没听见商心叫他。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自己看见了司徒魏眼里的异象? 商心助跑两步,一脚把司徒魏踹倒,又怕他乱动,直接骑在了他身上。 和司徒魏对视的瞬间商心在燥热的沙漠里出了一身冷汗。 身下人的一对黄金瞳仿佛锁链将她固定住,连呼吸都弱了下来。 她又扭头看向刚才海洋出现的方向,根本什么都没有。 海市蜃楼? 正在商心思考给他一个巴掌的可行性的时候,司徒魏突然像呛水一样开始咳嗽,商心连忙从他身上翻下来,再回去看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 商心站起身俯视他,拳头握紧又松开,女娲心魂游走到她的耳后,像纹身一样停留在那。 司徒魏,绝对不是人。 “怎么了?”司徒魏起身,看着两个人离车这么远,身上还都有沙土,“我要进沙漠?” “嗯,中邪了。”商心看他清醒了,转身往回走。 司徒魏快步跟上:“我刚才看你站在那,想来叫你,然后就不记得了。” 商心决定先不告诉他刚才的事,但是应该和商寅说一下。 “回去你开车,我累了。” 13 驶进月色下昆仑山的阴影里,三人各自背着装备向山上走去。 本来是不打算让司徒魏和徐梓去的,但是拗不过他们俩强烈要求要“保护”自己。 商心和储玉的感应断断续续,放出流光也只能寻找出大概的方位。 “司...”商心一回头发现司徒魏又径直向某处走去。 女娲心魂微动,她现在关闭了手电筒也能看清夜色里的一切。 徐梓正过来要叫她,看见商心对自己打的手势,立马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顺便关闭了手电筒。 轻步跟在司徒魏身后,商心拿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举动。不是人类的话,也许自己还制不住他。 从阴影迈入月光下,司徒魏忽然在光影分界线处停住脚步,似乎是在等商心跟紧他,几秒后又继续出发。 商心看不见他的正脸,但是莫名地觉得他在笑。 司徒魏确实在笑,薄唇微微扬起,笑容和黄金瞳一起出现。 商心忽然睁大眼睛,好像有人梳理了她和储玉之间的感应。 司徒魏所去的方向就是储玉所在的地方! 她正考虑和司徒魏争夺储玉的胜算,前面的人转过身来,细长的瞳仁在金黄瞳色中锁住一丝月辉。 司徒魏开口,音色和平时稍有不同,应该说是更哑一些。 “终于见到你了。” 处于戒备状态的商心根本想不出他为什么说这话,心魂已悄悄化作长剑握在藏在背后的手里。 下一刻司徒魏直接跪在了地上,又像下午一样开始咳嗽,再抬头时眼里的颜色已经褪去,意识也恢复过来。 “我...这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对着商心拼命摇头,“我...” 司徒魏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是意识到自己回忆不起过去的时候,恐惧和无助交错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是谁。 商心试着靠近他,对他伸出手。 站起来的司徒魏明显被低气压包裹,商心还要找储玉,暂时没空安抚他。 在四周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异色石块下找到了储玉。已经和石块嵌在一起了,带回去还得让专门的师傅来处理一下。 好在石块不算大,商心把它抱起来揣进兜里。 往回走路过还呆呆地站在那的司徒魏,商心拍了拍他的手臂:“走了。” 徐梓看着他们俩一起回来,就从大石头后面出来了。 “怎么回事?刚才...”他抬手对着司徒魏比划。 “还不知道。”商心往山下走,“先回车里,一会儿山魈会出来活动,还是别和它们碰面了。” 商心上车之前对徐梓说了句你坐副驾驶,然后就上了驾驶位。 徐梓从后备箱拿出速食放进车里,然后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司徒魏,摇了摇头也上车了。 司徒魏在后面接过徐梓递过来的食物也没吃,只是低头对着自己的膝盖出神。 小六一直在车里歇息,此刻坐在后座上挨个看刚才上车的三个人,最后选择进了徐梓怀里。 睡了几个小时,商心一睁眼还在车前盖上看见了山魈的脚印。 三四只山魈其实就可以直接把这车拆了。 放出一只流光上山,算是对山神道谢。 14 没过几分钟徐梓也醒了,他其实是被小六踩醒的,一回头看见司徒魏在后座睡得很沉。 离山脚有一段距离之后才能收到信号,商心让徐梓随时看着情况。 “有了。” 商心让他导航去三江源的路线。 她能看出徐梓的焦虑,毕竟现在离死期只剩三四天。 商寅应该已经等在那了,希望他有办法吧。 一路疾驰,终于在倒数第二天从沙漠里出来了。 小六在车顶率先看见了商家的驻扎营地,它喵喵地提醒车里的三个人。 商炣对旁边整理帐篷的商寅喊道:“哥!心姐姐来了!” 商炣对着来车挥手,她今天穿了一身糖果色的衣服,相当显眼。 商心下车先把口袋里的石块交给了商炣,她把东西装进盒子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迷你保险柜的东西里。 “哥。” “商主。” 徐梓紧跟在商心旁边看着两人交谈,好家伙,各论各的。 “这就是我说的那位水阴命,从他说能看见鬼那天开始我用了心魂维稳,今天应该是第七天。” “跟我来吧。”商寅打量完徐梓把他往帐篷里带,“对了,有个平安扣是吧,把那个也拿来。” 徐梓对在一边的司徒魏伸手,司徒魏把平安扣拿出来给他。 握着平安扣,徐梓跟着这位下半张脸戴着面具的“哥”进了帐篷。 司徒魏看起来已经比那天晚上好很多了,只是眼底透着疲惫。 他刚才在商心和商寅说话的时候和商寅对上眼,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商寅在帐篷里叫商炣进去。 商心本来抱着小六站在那看江水翻涌,商炣进去之后她走到司徒魏旁边:“徐梓签了卖身契了。” 水阴之命不可逆转。 商炣把一种叫沐木的东西放到徐梓体内,这样他命里的阴水反而可以滋养沐木,但沐木的生长情况就要看和宿主的缘分了。 沐木每多长一圈年轮,宿主就可以多活一年。 一圈始,十圈毕。 也就是说徐梓或许可以活一年,运气好的话可以再活十年,当然不排除到后天沐木直接枯死。还是看命。 如果徐梓能活十年,那么这十年他都必须定期食用商家特制的药丸,就相当于给商家签了卖身契。 徐梓从帐篷里出来,商寅和商炣跟在他后面,他走到商心旁边向她鞠躬:“商主。” 商寅上前一步握住商心的手腕,这是刚才把那一半心魂引出来了,现在还给商心。 “我把他安排在小姑那边了。” 商心点点头。 档案室,挺适合徐梓的。 晚饭之后商心和商寅在河边聊了好半天,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司徒魏。 “眼睛会变,肯定不是双重人格。”商心从头讲了司徒魏的异常之处。 “李鲤的反应...他也许是。”商寅的话戛然而止,但是眼神却是向天上看去。 也许是神仙的凡身。 又聊了些家里的事,商心看着商寅数年如一日戴着的面具叹气。 “哥,别戴这个了,我都想不起来你长什么样了。” 商寅其实和商心有两分相似,不过他比英气的商心有着更加硬朗的轮廓。 他摘下面具,却不肯转过来让商心看见他的正脸。 在商心看不见的那侧,横着一道从耳根到嘴角的疤痕。 晚上商炣和商心住在一个帐篷里,她给商心讲:“徐梓还问我用不用改姓,他说他的户口本在老家,商寅哥听完都笑了。” 15 从三江源回来,徐梓就搬进了商家在本市的一个分部,反正他平时做自媒体也不需要坐班。 司徒魏倒是消失了一段时间才又出现。 两个人在炒菜馆见面,徐梓把之前被商寅接走研究是平安扣还给司徒魏。 司徒魏拿出一张已经修复过的旧地图,上面圈着几个地方,其中就有峰林和昆仑山。 “这是?” “我在旧书柜里找到的。” “我看看啊。”徐梓端详了半天,一拍大腿,“我听说我们商主要去这儿!” 司徒魏抬头看他一眼。 我们商主?已经这么顺口了吗? “对了,有天碰见商寅哥,他和我说后来派人去了石峰林,你去的那个洞穴已经彻底塌了,一大半都在河里,那个什么金玉满堂估计早都沉底了。” 司徒魏叮嘱完他好好活着,穿上大衣离开了香气四溢的炒菜馆。 他吸吸鼻子,还是外面凛冽的寒气让人清醒一些。 刚才徐梓说商心要去的地方是地图上被画了圈的大兴安岭。 他拿出手机给商心发信息。 那边倒是回得快,让他到一个庄园来详谈。 这地址怪眼熟的,抬头看见商和地产的大屏广告就想起来了,这地方是商和旗下最贵的地皮。 司徒魏到那的时候已经有人等着他了,进到主楼就看见商心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 “坐。”商心合上书坐直身体,对他比了下对面的空位。 黑色背心和白色缠布与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居然在家也这是这个装扮。 “徐梓说你要去大兴安岭。” “嗯,有人在那发现了我要找的东西。”商心拿起茶杯捧在手里,“你要去?” “我在家找到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方位,其中就有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我想这一趟大兴安岭我们有必要同行。” “后天下午K4276车次,自己买票,到时候车站见。”商心这才举杯抿了一口。 司徒魏点点头,起身就要走。 “对了,这段时间...你...”商心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司徒魏摇头:“没有。” “行吧,记得多穿点。”商心也没有要送他出去的意思,又拿起了刚才那本书。 司徒魏回家之后打开购票软件,商心说的那趟车是绿皮火车,全程接近六个小时,现在还只剩硬座了。 起码比无座强,司徒魏安慰自己。 在车站门口看见了商心的车,上前敲了敲车窗,坐在驾驶位的人是商寅,今天没戴面具,而是戴了口罩。 “商心已经进站了。”还是商寅先开的口。 “啊,好,谢谢。”司徒魏愣愣地点头。 “那个,这是我的名片,回来之后请联系我,我带你去做个体检。”商寅说完立马补了一句,“商心交代的。” 司徒魏接过名片:“啊,好。那我就先过去了。” 本来还想给商心发个信息问她在哪个区,结果车站里有人吵架,视线一扫就看见商心站在围观人群的不远处。 他走过去问:“那边干什么呢?” 商心玩了玩手里的行李拉杆:“有个假装聋哑人的和戳穿他的吵起来了。” “你几车厢?”司徒魏又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16,卧铺。” “我在10车,有事给我发信息吧。” 16 yedu5 .c o m 司徒魏是挨着过道的位置,坐在中间位置的是一位体型壮硕的大哥,就导致稍微向外坐的他总是被来来往往的人撞肩膀。 司徒魏拉下卫衣帽子愤恨地闭眼,此刻好希望自己是个溜肩。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以为是有人要过去,就往里收了收肩膀,结果那人还是拍拍他。 无奈地掀开帽子,抬头一看居然是商心。 商心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你去躺一会儿吧。” 他一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到站。 “一会儿要开夜车进山,我建议你还是现在去眯一会儿。”商心把他拽起来自己坐下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 du4.c om 走到16车,商心的位置还是下铺,他曲腿躺下,定了个闹钟然后催眠自己赶紧睡着。 进站前十分钟他醒了,一睁眼看见商心带着他的行李坐在卧铺间外过道的小板凳上。 商心一只手在小桌板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出指尖在挂霜的车窗上点来点去。 司徒魏坐起来,意识开始回笼。 他虽然跟着来了大兴安岭,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车的时候他跟在商心身后,真的太挤了,被后面的人一推直接撞到了商心身上。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司徒魏又被重击一次。 从车上下来,商心看他眼泪汪汪的好生疑惑。 “你这是?” 抵达北境的标志之一就是开口冒白气。 司徒魏咬着后槽牙憋出两个字:“没事。” 提前租好的车已经在车站门口停放,司徒魏把行礼箱放好然后坐进主驾驶。 商心调好导航:“走吧。” 沿着导航一直开进隧道,出来之后就开始飘雪花,商心看着车窗外,还好没有要下大雪的迹象。 导航发出抵达目的地的提示音,但是前面只有一个车辆禁行的标志牌。 商心下车看向前面没有光亮的路,这次出门没带小六,这么冷的环境下放出流光也没什么用,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走的时候,司徒魏拉了拉她的袖子,指向前面的一个角落。 有什么东西在动。 司徒魏吹了声口哨,那东西竟然过来了。 是一只通体白色的雪貂。 还是司徒魏眼神好使,这白毛的小东西藏在雪地里根本没法分辨。 雪貂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忽然转头往小路深处跑去。 商心直接跟上,顺便拉住了想去拿行李的司徒魏。 “别拿了。” 山里没有路灯,商心靠着心魂可以夜视,司徒魏商心觉得他肯定也有类似的技能。 雪貂的速度快,两个人穿着羽绒服在山里跟着跑直接累出一身汗,从领口钻进去的冷风虽然能缓解这种捂出来的热,但是明天肯定是要感冒了。 到了山林深处,只有几丝月光从高大的树木间隙里落在地上。 趁着他们俩喘息的时候,雪貂没了踪影。 司徒魏听见了脚步声,他拉起商心的手用两根手指在她的掌心模仿小人走路。 一点光亮慢慢靠近,是一个看起来高中生模样的男孩,他手里提着上世纪常见的煤油灯,刚才那只雪貂趴在他的肩头。 “山路不好走吧。”男孩止住脚步,“奶奶让我来迎接贵客,二位请跟我来。” 17 开门的一瞬间热气扑面而来,霍老太看见他们回来,把手里正在改线的半截毛衣放进筐里。 “来了。”霍老太年事已高,但眼中依然有神。 “前辈。”商心对她颔首。 “成均,沏茶。”霍老太支使男孩去后屋拿茶叶。 “不用麻烦了前辈,您给我传信说储玉在这,我还是早拿早回比较好,不多打扰了。” 霍老太呵呵一笑:“在山里呢,明天让成均带你们去。” “那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商心要离开。 “东屋已经收拾好了。”老太太扶着炕沿下地,亲自引着他们俩进东屋。 一张大炕,炕头炕尾各铺着被褥。 老太太抬手指指男孩:“他叫霍成均,有事叫他就行。” 商心不多推辞:“那还是打扰了。” 关上房门,商心脱掉羽绒服挂在老式立柱衣架上,她拿起暖壶把水倒进脸盆,回头对着愣神的司徒魏说到:“脱啊。” 司徒魏也脱下外套挂起来。 商心本来还穿了一件薄绒马甲,现在也脱掉了,上身只剩灰色的长袖打底衫。 洗完脸听见霍成均敲门,她一开门就被塞了两套衣服,极具北方特色的大花布料,应该说是睡衣? 商心把衣服捧在手里哭笑不得,最终还是趁着司徒魏洗漱的时候飞速换上了。 她坐在两套被褥的中间问司徒魏他选哪个。 司徒魏转过来被大红色晃了眼:“...你选吧。” 商心直接爬进炕尾的被窝躺好闭眼:“记得关灯。” 司徒魏关灯之后摸黑也换上了这让人惊叹的睡衣。 被窝太过温暖舒适,商心迷迷糊糊间醒了又睡着又醒过来也没有烦心的感觉,只是另一头的司徒魏好像一直在辗转反侧。 “你要是热就过来点。”商心闭着眼说。 那边是炕头,当然更热。 她在司徒魏做出回应之前就又睡过去了,早上醒过来发现司徒魏离自己只有一拃的距离差点直接踹过去。 当然最后没有踹,她换好衣服收好被褥就出去吃饭了。 霍老太正在饭桌上切自己腌的咸菜,霍成均看见她出来连忙盛了碗粥摆好。 霍家世代驻守在大兴安岭,守护着这里的自然、生灵以及神明。 霍老太是萨满传人,霍成均是她外孙,但是没什么天赋,或许说不是被选中的人,只学得一些皮毛,无奈之下只好请了柳仙做主家上堂口护着他。 都不算是普通人,家里总会有些来往,商心父母在世时还偶尔来看望老太太。 司徒魏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快吃完了,霍成均更快一点,现在要按例给堂口众仙上供奉。 霍成均和仙家交流的时候司徒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商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见司徒魏的黄金瞳出现了一瞬。 霍老太也看见了。 上完供奉,大家也吃完了,霍成均往下收碗筷的时候霍老太交代了储玉的情况,是她养的驯鹿在山里休养的时候发现的。 商心直叹万物有灵。 穿好羽绒服,霍成均去后棚牵驯鹿,昨天那只小雪貂不知道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山坡上雪厚,二位小心。”叮嘱完霍成均就快步上前在前面带路。 18 一夜过后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背,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霍成均带着他们俩走到一个巨大的树桩旁边就停下了脚步:“就在前面了,那个...我不能过去。” 他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释。 商心倒是大概猜到了,因为霍成均身上有仙家。 每块储玉的持有人或者发现人都不一样,所以每一块的“磁场”也不同,所以只有她或者特殊的翼才能畅通无阻地取到。 之前杜闯那的那一块就是只有杜闯自己拿着没事,其他人碰了身上会起红疹,甚至和杜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即使靠近也会产生一些类似感冒的症状,这样的情况下再好的玉石也卖不掉,所以他才托人联系到了商家。 在昆仑山的时候司徒魏在不受自己意识控制时走到了储玉的辐射范围内,商心当时还只以为黄金瞳的出现是接近储玉产生的异常反应。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还是自己过去比较好。 她点点头:“我过去就可以了。” 司徒魏被她向后拉了一下,也就停下了跟着过去的脚步。 商心看见洞口的时候露出一种疑惑的表情。 这里怎么看怎么像熊窝啊? 入冬之后不方便戴臂环,只好换成戒指或者手镯,这样流光的储存数也大打折扣,对她这种“出外勤”的一线人员来说其实还是挺不方便的。 在洞里搜寻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一小块储玉,商心把它包好放进羽绒服的内兜。 好消息是没有熊并且找到了储玉,坏消息是刚才听见的声响是洞口的落叶松上的积雪掉下来,现在把洞口堵住了。 她在考虑是等雪自己化开比较快还是挖个窟窿出来比较快。 最后认命地点点头,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快。 没挖几下,外面传来了司徒魏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我没事。” 听见她的回答,那边没了声音,不一会儿从最顶端的缝隙里扔进来一根还算粗壮的树干。 “你拿着这个从里面挖吧,我在外面挖。” 商心拿着树干开始捣雪,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个动画片里出现过。 司徒魏开始在外面喋喋不休:“霍成均也想过来的,但是他一越过那个大树桩就开始腿软,他家那个驯鹿更是胆小,听见雪掉下来的声音直接转头跑了,我让他去找驯鹿了...诶?” “怎么了?” “雪貂在我旁边刨雪。” 司徒魏本来只专注眼前,换手拿树干的时候才看见小雪貂在他脚旁边跟着一起刨。 “你往后退远点。” 司徒魏把雪貂扒拉开,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确定商心远离洞口之后,他直接伸脚踹掉一些雪块,然后把商心从里边拽了出来。 商心拍掉身上蹭到的雪:“走吧。” 司徒魏抱起雪貂,跟在她后面。 “你刚才...”商心一回身和他撞上,连着往后退了两步,“...你刚才有没有像之前的反应?” “没有。” 往回走了半程,碰见了找回驯鹿的霍成均:“那个...我可能得离你们远点,一靠近你们找的那个东西我就腿疼。” 19 霍老太靠近储玉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反应,之前就是她和驯鹿巡山的时候发现的它,那次驯鹿也跑了。 商心说要走,被老太太叫住拉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她就示意司徒魏坐下,又不急着走了。 倒是霍成均过了一小会儿从西屋出来,不仅拎了行李袋,还背了双肩包。 “这回走吧。”商心开门让身。 “他跟我们一起?”司徒魏看了眼身后的人。 “嗯,走吧。” 霍老太没出来送他们,好像也没看见霍成均和她告别。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往山下走去。 回程是商心开车,她让霍成均坐在了副驾驶,司徒魏没什么意见,坐在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 在最近的加油站把油箱加满,重新上路的时候商心让霍成均来开车。 “啊?可是我拿完驾驶证没怎么开过的。” “所以让你开。”商心坐在副驾驶抱着手臂等待他的动作。 “那我试试。” 路上车不算多,霍成均除了下脚踩油门的时候拿不准轻重,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 快到火车站的时候找了个路边两个人又换回来了,毕竟是租的车,一会儿人多车多磕了碰了没必要。 三个人在车里买好票才下去,司徒魏看着行李箱嘶了一声,这一趟不跟没带行李一样。 虽然都买到了卧铺,但都不在一间里,确定好下车时间,三个人进了各自的隔间。 司徒魏是闻到泡面味道醒过来的,一看时间该吃午饭了。 没有饿的感觉,他翻了个身重新闭眼。 在看不清模样的宫殿里,灰色的柱子上面盘踞着一只巨大的银蛇,这是他再次醒来时脑海里最后留下的梦境印象。 出车站的时候商寅已经等在那了,商心问他去哪里,可以送他过去。 “他呢?”司徒魏指着霍成均问。 “他和我走。”商寅眼睛弯弯,他今天也戴了口罩。 “噢。”司徒魏点点头,“我去鬼市。” 鬼市其实就是这里古玩大楼的俗名,商家在那也有铺子。 司徒魏到地方先下了车,他想着自己这一趟除了把商心从雪坑里抛出来,别的什么也没做,但是心情却是挺好。 他翻出来的那张旧地图,在走之前找鬼市一个做字画的修复了一下,现在过来取。 先进一楼的卫生间给自己化个简单的妆,希望能和过来送地图那天化得差不多。 霍成均跟着商寅入住商家,给他安排好宿舍之后还找了一位和霍成均年龄差不多的商家小孩带他熟悉周围。 商寅到庄园的时候商心正和商炣在吃饭。 “哥!没吃呢吧!快来!”商炣对他招手。 “霍家那个孩子要不送到三叔那里?”商寅洗完手入座,商炣已经给他盛好饭了。 “不用,我带他。” 商炣瞪大眼睛:“什么!” 咱家欠人家人情。 “明白了。”商炣还以为她姐要收外族做翼,刚才可是吓得不轻,“姓霍?谁家的?” “你现在吃的蘑菇家的。” “啊!山里那个,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他们家的人能出来吗?” “这小孩没继承家业。” “懂了。”商炣本来还想再问的,但是看见商寅的眼神,觉得还是先食不言比较好。 20 徐梓这天正要去找司徒魏的时候被商寅叫住了。 本来只是打算让徐梓跟着整理些档案的,但是后来他们发现徐梓的知识储备的他们以为的要多得多,于是偶尔也有人来找他帮忙写些注解或是请教问题。 “刚传回来的消息,你有空的话帮忙看一下吧,不过最好尽快。”商寅今天戴的是白色的面具。 商家在本市的主要基地有两个,一个是在郊区山脚下的挨着寺庙的大院,另外一个是在市里的小写字楼,徐梓平时就在写字楼里工作。 如果是在商家的领地上,商寅就会戴面具,出门办事会戴口罩。 徐梓通过自己的观察发现了这件事,他还猜测是不是商寅的面具就是表示他地位的信物,但是地位最高的商心为什么没有呢? 他接过商寅手里的资料:“我现在看。” “辛苦。”商寅又转身离去了。 徐梓看着他的背影,理解了同事们说的那句话。 商寅其实是一个衣架。 给司徒魏发了信息说有急事先不过去了,他回到办公室把资料袋打开。 有照片有文稿有储存卡,挨个看过之后又在资料库里开始搜索信息,花了一下午把那条加密信息解了个大概。 涟漪秘境。 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名字,徐梓起身在办公室转了三圈,然后给司徒魏打了电话。 “司徒,你上次给我看那个地图,给我发一下。” “怎么了?” “嗨呀,先别问了,工作需要。” 修复过的地图看起来更加清晰,徐梓放大照片一看,有一个画圈的地方旁边是古代字体的涟漪二字。 可是,司徒魏和商家难道还有什么关联? 他把涟漪秘境的信息和地图上的方位发给商寅,让他去找人验证。 隔天商心和商寅都来了写字楼,徐梓对于地图的事情也不好多说,让他们俩直接去找司徒魏。 三个人当即开车去司徒魏给的地址,是在居民区附近的一栋小楼的门市,到的时候他在路边等着了。 一身灰色西装,身前还挂着工牌。 商心看着他的装扮还是有些惊讶的,徐梓说他之前向导的工作就是挂在这家旅行社名下,最近是在坐班。 听他解释完商心点点头,起码司徒魏穿这身看起来不像推销。 “地图从家里旧柜子里翻出来的,但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也就不知道是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司徒魏把工牌摘下来拎着绳子在手里转圈玩。 “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你去吗?” 听见商心询问自己还是挺惊讶的,本来还想装一下说考虑考虑,结果说出来直接变成了我去。 一向被徐梓说是自信之王的司徒魏现在对自己有点无语,起码在这一瞬间是这样的。 “好,出发的时候通知你。”商心说完率先上车。 她想还没回暖的时节,司徒魏穿成这样出来倒是不怕冷。 “司徒,我们走了。”徐梓对他挥挥手然后坐进了后座。 司徒魏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迟缓地嗯了一声。 21 徐梓本来也想跟着去那什么秘境的,但是被商炣阻止了。 她的原话是:“你现在就是个木头人,在家好好呆着吧,那边天气潮湿你该发霉了。” 司徒魏看着霍成均倒是和商心熟了不少,一口一个心姐姐地叫。 说是秘境,其实是一个特别深的峡谷,江水从其中翻腾而过,还有瀑布飞流直下,听说本来是要规划成景区的,但是最后不了了之了。 在瀑布不远处停下,扎帐篷的时候霍成均说像野营。 趁着他们搬东西,商心在周围绕了一圈,暂时没感应到储玉的存在。 靠近水源的好处就是方便洗漱,第一天晚上三个人挨个去挨个回,第二天晚上霍成均说他家老仙找他有事,让商心和司徒魏先去。 商心打湿毛巾站在那擦胳膊上沾到的脏东西,只听扑通一声,她回头发现本来蹲在那洗脸的司徒魏不见了。 商心扔下毛巾直接跳进水里。 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水声隆隆,什么也听不清。 好在心魂还能发挥作用,商心终于搜寻到了司徒魏的身影。 他以一种类似窝在蚌壳里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向下沉去。 商心心慌一瞬,她感觉自己抓不到司徒魏。 全力加快动作,终于在司徒魏被水草缠绕包裹之前抓到了他。 看着再瘦的司徒魏也是个男人,商心在水里带着他难免吃力。 拼着最后一丝劲儿把人拉上岸,探鼻息没有,听心跳也没有。 确定了司徒魏嘴里没有进异物,商心破罐破摔借着那点月光给他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坚持了几分钟,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拉着他的手腕分了一半心魂过去,商心才瘫倒下去。 司徒魏睁开眼,自己躺在地上,旁边是同样躺着的商心。 撑着起身,才发现她还拉着自己的手腕,而自己的手臂上有心魂的印记。 拍拍商心把她叫醒之后两个人往回走。 “我洗脸的时候忽然耳鸣,然后就没意识了。”司徒魏主动交代刚才的事。 商心正回想刚才的情景,忽然意识到,储玉应该是在水下。 “我哥说,你可能是神仙的凡身。” “啊?” 早就通过平安扣见过鬼的司徒魏肯定是不否认鬼神之说的,但是如果有人说他自己是鬼神之类的那可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但是具体是哪位还没办法确认。” “信息量好大。” 霍成均正奇怪他们俩怎么还不回来就看见两个水鬼一样的身影越来越近。 赶紧拿了毛巾给他们俩,然后想着怎么问比较好。 “他掉水里了。”商心对着司徒魏比划了一下。 司徒魏边擦头发边点头。 “你别去那边了,水挺深的,直接用后备箱的桶装水吧。” 得到商心指示的霍成均也不逞能,乖乖听话去旁边洗漱了。 商心自己一顶帐篷,司徒魏和霍成均住一起。虽然三个人都休息了,但其实每隔一会儿他们都会醒一下,而且商心在外面放了几只流光,霍成均那还有几个爱熬夜的小仙。 司徒魏似乎是被魇住了,霍成均察觉到身边的气息不对劲,起来看他的情况。 “魏大哥,魏大哥?” 他拍了拍司徒魏的手臂,没反应。 在他考虑是问老仙还是叫商心的间隙,司徒魏陡然睁开了眼睛。 霍成均条件反射般后退,声音发抖:“魏大哥...” 一对黄金瞳嵌在黑夜中。 22 霍成均趁他有动作之前飞快拉开帐篷跑了出去,他蹲在商心的帐篷门口叫她:“心姐姐!你快醒醒!” 商心披着外套出来,霍成均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躲在她后面走。 司徒魏在帐篷里坐了起来,看见商心要探进来的时候一把拉过她反压在身下。 霍成均在外面不知所措。 “成均你去我帐篷吧,这边我处理。” 应声的尾音都没落下,霍成均就走了。不是他不帮商心,是他家老仙强烈要求让他离司徒魏远一点。 商心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你是谁?” 司徒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笑容,只张嘴却没出声。 商心正猜着他刚才的口型说了什么,打算推开他的手被拉到头顶钳住。 司徒魏身上的心魂通过身体相接处回到商心那,下一秒他就晕了过去,整个人趴在商心的身上。 推开他爬起来,确定了人还活着,她出去给商寅打了电话。 司徒魏无法确定的真实身份其实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隐患。 通话结束她在帐篷门口坐到天亮。其实她不喜欢在野外呆着,但是没办法,命运就是这样。 司徒魏比霍成均先醒,商心给他解释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司徒魏说自己昨天晚上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其中有一个是看不清人脸的老者让他解谜语。 逆水而上。 “溺水?昨天不就是...” “逆转的逆。” 商心顺着他们所在的反方向看去,逆水而上就是前面的瀑布。 她抬手指着瀑布的方向说道:“那不就是那边?” 司徒魏点点头:“吃完早饭过去看看。” 越靠近瀑布水流的声响就越大,帘帘飞瀑衔着滔滔江水永不停歇。 “我过去看看!”司徒魏不自觉地提高音量。 他脱下外套交给商心,沿着石头边往瀑布后面游去。 后方是一个类似石洞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个刻着围棋棋盘的石桌。 石子不知道被摆放了多少年,只当作是棋子留下残局。 司徒魏游出去和商心讲了瀑布后面的情况,霍成均在旁边听见围棋两个字变得兴奋起来。 “我们家有一个喜欢钻研围棋的老仙,可以让我们去试试吗?” “那你跟我一起来吧。” 两个人游回瀑布后面,留下商心一个人在岸边看衣服。 也不知道是老仙正在指点霍成均还是上了他的身,反正他现在是对着起棋盘双眼冒光。 在石桌旁边大概站了两个小时,霍成均一拍大腿,然后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放在棋盘上,回头兴奋地对着司徒魏喊:“成了!” 棋局是破解了,可这局是什么意思呢? 司徒魏看着桌上的石子和棋盘的格子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回到岸上,司徒魏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打开后备箱翻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是他的那张地图。 把地图摊开,按照棋盘上所指的方位去看,果不其然,也是一个被画了圈的地方。 他对商心说:“我们得去这里,储玉肯定也在这。” 23 2 w89.c o m 这么来看司徒魏和商家势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和商寅通了信息,他们那边现在还没有储玉的新消息,商心决定直接跟司徒魏去川西高原看看。 商寅帮忙联系了最近的商家人准备物资。 到达他们提供的酒店的时候,居然还有几位年龄较大的带着一众小辈在门口候着。 司徒魏和霍成均带着行李跟着引路的人上了楼,商心则是和其他人一起走在后面。 这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铺张之后的场面。 他们俩在房间里等了半天商心还是没有回来,不过倒是让餐厅给他们两个送了餐。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 e h ua 6.co m 商心正和进出过川西无人区的几位老人打听完情况,要了地势图和气象数据,才回到楼上。 无人区都是冰原,他们现在开的车根本没有办法在里面正常行驶,只能等商炣来送车。 商炣比预计来的晚了几天,她说是商寅找人把车重新改了一遍。 徐梓听说他们要去川西还特意打了视频过来,叮嘱了一些风俗方面的禁忌。 出发之后直接开到进入川西的最后一道关卡,在雪山脚下的小镇找了个锅庄投宿。 锅庄的老板是一位带着妹妹的女生,名字叫拉玛,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霍成均和她交谈之后得知,拉玛的父母在几年前去世了,这家店是父母给她们留下的唯一的财产。 拉玛在高二的时候辍学了,小小年纪就做起生意,坚持送妹妹去读书。好在家里没有欠债,周围的邻居也都帮衬着她,日子倒是过得不算难。 最近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没有办法上山,三个人换着时间出门在小镇里闲逛。 霍成均倒是心好,时不时地帮着拉玛做点儿重活。 这天他正收椅子的时候,进来一群人,拉玛从后屋出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是一支登山队,已经来过川西很多次了,每次都来照顾拉玛的生意。 拉玛看见商心从二楼下,对她说今天镇上要举办法会,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她出来之后看见路对面站了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最后通过身形确定是司徒魏。 “怎么戴上面具了?”商心走过去抬头看他。 “好久没戴有点生疏了,练练手。” 两个人一起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过去,司徒魏在一个画唐卡的大爷旁边停下了脚步,最后订了一张要回去送给徐梓。 “明天出发吧。” 听见商心说话,司徒魏转过头来。 她今天也是随便挽了头发,没穿冲锋衣,而是穿了一件白色外套,脚上穿的是长靴也不是登山靴。 “好啊。”司徒魏看着她点头,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没有执行任务感觉的造型。 改装过的车能开在冰川上却没办法开上雪山,冰川之后还有一段河谷腹地,从那里再翻过石滩才是开始爬雪山的起点。 最后的计划就是三个人开车通过冰川,然后霍成均再回到小镇上等待消息去接人。 也就是说这次只有商心和司徒魏两个人去。 霍成均当时还想争辩自己也可以跟着上山,但是看见商心正色说危险程度的时候最终还是说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24 登山队的车在前面带路,今天和他们一起走。 登山队队长姓齐,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通过在锅庄的观察这个人脾气秉性都还不错,所以在他发出邀请一起出发的时候商心同意了。 到达冰川与河谷的交汇处,登山队那边把装备带好已经开始往腹地进发了,这边商心背上包回头一看霍成均在那好像要哭出来了。 “走了。” 他们两个摆摆手,然后谁都没回头。 登山队在这里扎营已经是驾轻就熟,他们弄完还过来帮商心弄帐篷。 过夜就是最基础的考验,后面每一秒都会比现在艰难。 “附近有一条温泉河,要不要一起去泡一会儿?”刚才帮忙弄帐篷的女队员靠近点火的商心。 “温泉河?” “嗯呢,因为那边有个火山。” 商心看着这边没什么别的事,就答应跟她一起去了。因为流光喜温,小小灵体也是需要补充能量的。 女队员看着商心要穿着她自己的黑背心下水,连忙叫住她。 “还好我多拿了一套,嘿嘿,穿这个。”她拿了一件和自己身上一样材质的专门泡温泉穿的白短袖给商心,“新的,穿这个穿这个。” 商心在她对面坐下,两个人靠在人工围出的简陋的小温泉池里抬头看着夜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把存放流光的戒指摘下来穿进从手腕上解下来的细绳上,然后戴在了脖子上,让自己保持胸口以下在水里的姿势。 女队员有点不舒服就先换上衣服回去了,商心打算换一边呆一会儿。 她到另一边停住之后发现项链不见了,肯定是刚才游过来的时候绳子松了掉了下去,本来也没系得很紧。 温泉池的深度还是比较浅的,商心潜进水下去找戒指,找到之后发现是卡在了石头缝之间,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弄出来。 司徒魏听了齐队长的话过来体验一下温泉,哪成想刚坐下就从前面冒出来一个人。 “商心?” 商心没回应,只是离他越来越近。 “你...” 司徒魏看她过来也不知道是坐着好还是出去好,没等他问出口,就被飞速靠近的商心吻住。 推开商心,两个人直接稍微拉出一些距离,司徒魏发现她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 对上眼之后司徒魏头晕几秒,恢复之后商心竟然已经趴在了他怀里,她勾着司徒魏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但是却听不清她说的内容。 材质轻薄的白色短袖在被水浸泡之后透出肤色,短袖之下没有内衣,她刚才下水的时候下身也只穿了和这个短袖一套的短裤。 本来还在发懵的司徒魏在被商心咬耳垂的那一刻清醒过来。 他想起来之前自己的平安扣可以驱邪,于是反手抓住温泉池边上自己的裤子,从兜里摸出了平安扣给商心戴上。 几秒之后商心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她低头看着自己贴着司徒魏,不敢置信地问:“我这是?” “嗯...刚刚你强吻我。”司徒魏还扯扯嘴角做出一副我没关系的表情。 25 商心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结果踩在池底的鹅卵石上滑了脚。 司徒魏伸手想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反带入水中,在入水的一瞬间二人调换了位置。 温泉池底部是凹形,四周浅,中间稍深一些。 司徒魏揽着商心的腰把她托出水面,商心被动地揽住他的脖子,蒸汽水雾好像在两个人的视线之间架了一扇薄纱帘。 放下商心,两个人游回岸边。 “我要出去了,你别回头。” 用毛巾擦干身体,她穿上衣服。 “我先走了。” 走出几步她才想起了自己身上还带着司徒魏的项链。 还是回去再给他吧。 商心坐在马扎上看着火堆出神,司徒魏走近她才迟缓地抬头去看他。 “这个...”她抓着平安扣要摘下来。 “你带着吧。” 第二天一早,除了登山队留下驻守营地的人以外,其他所有人全部向雪山进发。 正好在第一个歇脚处碰见了登山祭祀山神的牧民,他们带着经幡还有其他供物。 爬过第一个坡之后看见了沟壑纵横起伏不断的山峦,最前方的雪山主峰让人望而生畏。 牧民就要在这个坡顶进行祭祀。 本来是要在前面更高的那个山坡顶端举办的,但是今年镇上没什么年轻人留下,一贯操办祭祀的牧民也年事已高,只好退而取其次在这个矮一些的山坡进行仪式。 他们还特意多带了些山神喜欢的供物。 靠天吃饭,自然得讨天欢喜。 把从山下被来的松柏枝堆到一起,点燃之后把各家准备的供物扔进去,然后大家围圈而坐开始唱流传千年的祈福赞歌。 齐队长对这个流程驾轻就熟,跟着牧民们一起坐在地上。 商心和司徒魏倒是走到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站着。 “真的有山神吗?”司徒魏问。 “有啊。”商心抱着手臂歪头看他,“五谷六畜,降福降灾,都归它管。春天来祭祀,秋天来报收成,这些信息山神都会收到的。” 看见齐队长对着他们俩招手,两个人同时迈步走了过去。 他分别塞了一沓纸片给司徒魏和商心:“他们给的隆达,拿去放了吧。” 隆达,也叫风马,百姓通过放飞隆达把自己的心愿传递给神明。 商心没许愿的习惯,但此刻也不想煞风景,挑了个风口把隆达撒下。 放完隆达牧民们又聚集在篝火处围成一个圈,搭住身边人的肩膀大声地喊了些什么。 “啊,这个是胜利的意思,表示祭祀成功了。”齐队长给他们俩解释。 商心扭头看向主峰顶端,日光把那里染成金色。 是信仰滋养的力量,她想。 送别牧民,他们继续向上攀登。 越往上越陡峭,到晚上温度更是降到骇人的程度。 登山队这次本来是打算征服第二峰的,结果半夜有一个队员严重缺氧,齐队长向最近的保护站寻求了帮助。 “一定一定不要逞强,有不适及时返回。”齐队长听说他们俩还要继续走,拉住司徒魏正色嘱咐。 送走登山队之后司徒魏想问商心真的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商心只看见他的眼神就点头了。 26 短暂休息之后继续向前,出发五分钟,商心被司徒魏叫住看云朵一次,看雪山一次,看野生藏羚羊两次,看司徒魏自己一次。 司徒魏身体素质真是过硬,现在海拔已经三千多米,他竟然没吸过一次氧。 商心越发带着迟早弄明白你是谁是眼神看他。 本来走到一个坡上想看看下面的路怎么走,结果踩中了被雪盖着的崖边,两个人一先一后从雪崖边滑落到最底下。 商心比司徒魏先恢复意识,把两个人身上的雪刨掉,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刚才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冰川断面,还好滑下来的地方是个相对来说缓很多,不然真就命丧此地了。 她把司徒魏摇醒,司徒魏说疼,检查了一遍应该是肩膀受伤了。 原来是只吃物理伤害。 断面之下是看不到尽头的冰原,司徒魏站起来牵住商心的手,想借助心魂的力量看得更远些。 心魂让用倒不是什么大事,让商心感觉不对劲的是现在不是握住手腕而是十指紧扣。 司徒魏说冰原的尽头是沙漠。 沙漠? 力桑格? 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太阳马上落山,他们俩得找一个藏身之处。 以现在所在的地方为起点,两个人分别向两侧去找。 商心找到一处冰洞,返回叫上司徒魏之后两个人在里面栖身。 点不了火,两个人只能拿出睡袋窝在里面。 后半夜起了风,从洞口传进来哭喊似的风声,瘆人得很。 商心是想过去看看司徒魏肩膀的情况有没有恶化,结果发现他抖得很厉害。 想让他往里一些别被风直接吹到,又发现他站不起来了,一摸是膝盖肿了。 肯定也是摔下来的时候伤的,当时没发现,后来又走了那么久,不肿就怪了。 她拿出手电筒立在地上,把人扶着靠在墙面旁,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递给他,又把包里的水抱在怀里暖了一会儿才给他。 天亮之后商心就出去找出路。司徒魏现在走不了,即使能走,穿过冰原到再穿过沙漠简直是天方夜谭,爬冰墙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一路捡了些细碎的冰块,说不定能用到。 晚上商心发现司徒魏开始发烧了,她把自己的睡袋也盖在司徒魏的身上,然后坐到洞口去看月亮。 月盘未满,只是月牙的形状,挂在夜空上,整片冰川反射出银辉。 应该是海拔高的原因,越看越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三天过去司徒魏依然没有退烧的迹象,他有时候说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商心当他是烧糊涂了。 看了下日期,霍成均应该已经联系商寅了吧。 商心对商寅的行动效率非常放心,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靠谱的人那一定是商寅。 现在只有两个问题,储玉还没找到,还要司徒魏好像要死了。 很难形容眼看着一个人像花一样枯萎是什么感受。 商心这些天辟谷,一口东西都没吃,但是水是两个人都必须喝的,刚才看了一下好像没有了。 27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商心再一次检查完司徒魏的伤处这么说到。 “嗯,我相信你。”开裂的嘴唇在笑的时候渗出一丝鲜血,司徒魏觉得自己的味觉出问题了,他居然认为这血是甜的。 商心睡不着,干脆直接眯一会儿醒一会儿。再到深夜查看司徒魏情况的时候,叫他也没有回应。 司徒魏的体温已经比正常体温低了。 商心一咬牙,扒开司徒魏的上衣,然后自己也脱掉上衣钻进睡袋里抱住他。 商心以一种最原始的方式传递温度。 外面的风好像停了,她现在能听清司徒魏微弱的心跳声。 司徒魏眯着眼看见商心枕在自己没受伤的肩膀这边还没梵音过来是怎么回事,意识微微回笼之后察觉到肌肤相贴的感觉他就明白了。可惜清醒没持续多长时间就又昏过去了。 商心起来看他还没醒,把捡回来的相对干净的冰块放在嘴里含化再渡给司徒魏。 下午在洞口静坐的时候,心魂忽然有了感应。 商心倏地睁开眼。 她拿随身的匕首划破手臂,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地上画着什么图案。 没到五分钟,有轰鸣声渐进,她出洞口一看是有直升机飞过来了。 商寅是在直升机还没落地的时候跳下来的,他跑过来先确认了商心有没有受伤,然后抱住商心拍了拍她的后背。 商心说司徒魏受伤了,在里面。 商寅带来的商家人把人司徒魏抬上直升机,先飞走了。 没到五分钟又飞来一架,商心抓着商寅的手腕问他到底带了几架直升机过来。 商家出入一些禁地或者无人区都是和相关部门签好协议的,但是动用直升机还不只一架这种事肯定是需要特批的。 商寅坐在她对面,摊开手掌。 “五个??” 商寅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在她的手心写了个数字2。 司徒魏和商心都被送去了最近的商家的医院,司徒魏那边叫霍成均去照顾了,商心这边是商寅和商炣轮着照看。 商心靠在病床上吃商寅切好的水果:“我没事啊,你该忙就忙去。” 商寅擦干净水果刀然后放到旁边的柜子上:“彻底好了我再走。” “你不在,我不在,小炣也不在,家里谁管呢?” “小姑。” “你居然能请动小姑,厉害。” “听说你失联了,她让我别管那边来找你。” “山里没有对储玉的感应呢。”商心下床活动筋骨。 “你恢复之后我们一起去。” “这么大排场。” “司徒魏...他在这有你说的那种反应吗?” “没有。” “他的那张地图我请教了家里的老人,画圈的地方都是龙脉。” “所以储玉是沿着龙脉分散的?” “应该是这样。” 商炣拎着饭盒进来:“姐,我刚才去送饭,司徒魏醒了,不过被推走去做检查了。” 商心点点头没说什么,打开饭盒里面又是熬的大补汤。 “对了哥,我在山脚的时候碰见一个能上我身的,但是还不知道是什么,戴了这个才驱掉。”商心把平安扣拽出病号服给他看。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商寅起身摸了下商心的头。 从病房出来之后他站在走廊看着窗外。 灵煞... 28 再三检查确定了商心的身体情况没问题之后商寅带着她回到了河谷腹地。 没有叫其他人帮忙,只带了商炣和霍成均两个小孩来打下手。 “再往左。”商炣指挥和自己扯着同一根线的霍成均找好定点,“再左,再左,停!” 折腾半天终于把线全部围好,商心和商寅挨着站在围出来的方阵里。 两个人各伸出一只手握住商心匕首刃处的前后端,刀尖向下,血融在一起坠到地上,下一瞬围方阵的线全部焕发出光亮。 商炣捂住霍成均和自己的眼睛,只留风声簌簌过耳。 过了好半天听见脚步声她才放下手,然后过去帮着收线。 商寅身上的是女娲心魄,心魄和心魂像太极的黑白两半,相伴相成。按照以往来说心魂和心魄是不会在同一代人身上出现的,当年商寅带着心魄出生之后要定他接任商主,后来商心出生,在她身上发现心魂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震惊,因为当时的商主也就是商心母亲的身上也带着心魂。 心魂心魄一起感应储玉的时候范围更广,感应也更强,但就像是九尾狐的命数一样,用一次少一次而且大伤元气。 商寅早年受过重伤根本扛不起这么消耗,所以商心这么多年宁愿一处一处走也不愿意进行这个仪式。 但是雪山太险了,一处处爬根本就是伪命题。 商寅作为翼,即使在举办仪式之后会死那这也是他应尽的职责。 商炣做翼的年头太少,霍成均更是外族,不去看仪式的进行过程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因为光芒会灼烧围观者的眼球。 储玉的位置其实就在温泉池方向的山上,只不过那天商心还没感应到就被附体了。 商寅让他们几个在这等着,自己背着包向山上进发。 看着他的身影,商心想起来一些陈年往事。 几乎是耗着两个人的寿命去感应储玉的位置,自然找到得相对轻松一些。 商寅带着储玉回来的时候正是半夜,商心在火堆旁边守着,两个小孩在帐篷里睡觉。 商心给他弄了吃的,然后挨着商寅坐下。 商寅吃东西的时候终于摘下了面具,商心这次坐在他的伤侧,看见疤痕的那一刻商心时隔八年再次为商寅留下眼泪。 “别哭了。”商寅拐了下筷子的方向,用手背给商心擦泪。 在零下温度的空气里商心的眼泪似乎要将他的皮肤烫伤。 八年前正在读高二年级的商心还没通过做商主的考核,甚至还没怎么学相关的灵术,却在校园春游的时候在树林里碰见了灵煞。 不知道是亲人之间的血缘感应还是心魂心魄的互相召唤,商寅从高三年级营地拼了命地跑过来护住她。 最终商寅灭掉了这个企图伤害商心的灵煞,代价是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 以及脸上无法修复的伤疤。 “别哭了。”商寅看她止不住地流泪,叹了口气,“再哭鼻涕泡出来了。” 商心立马哭势见小,推了下他的胳膊:“真烦人。” “别哭了,哥没事儿,没事的。” 29 司徒魏好得还挺快,商心来看他的时候看见他能下地走动还是挺惊讶的。 “下楼走走?”商心问他。 “医生不让。” “啊,那你歇着吧,我走了。” “走吧,我觉得我该出去吸收一些自然灵气。”司徒魏拿了件外套穿在病号服外就去追商心。 路过附近香火旺盛的寺庙,商心说要去上柱香。 “你还信这个?” “又没有坏处。”商心忽然想起什么,扭头打量他,“你不上一柱?这应该算你前同事。” “那来一柱吧。” “我让霍成均托他家老仙打听你的身份,暂时还没有结果。” 商心抬手指了下台阶,让他小心。 没过几天司徒魏就出院了,商寅和商炣带着储玉回了本家,其他人回了锅庄去拿行李。 拉玛之前听说他们差点在雪山遇险担心得不得了,看见他们平安出现特意端来了一些茶点。 司徒魏看她几次对自己欲言又止,就跟到后厨问她有什么事。 “那个...魏大哥,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拉玛把手上没干的水擦在围裙上,“我妹妹要成年了,按照我们这的习俗是要成年男性帮忙牵马去转山的,附近的叔伯们都上了岁数...我实在找不到人...” “啊,找我去牵马吗?没问题,是哪天?” “后天!”拉玛没想到他真的回答应,有些激动,“真的感谢你魏大哥!” 司徒魏和商心说了要留下帮忙的事情,商心说她回去办点事,后天再过来。 拉玛妹妹成人礼这天大家都早早的去了山上,司徒魏穿着拉玛准备好的当地民族的服饰,牵着马等在木房门口。 在山坡顶端的孤独伫立的小木房是每个女孩成人礼的起点,穿好民族礼服,坐在马上绕着山一圈一圈地走,直到到达山脚。 拉玛当年还没来得及坐到父亲牵的马就被迫挑起了家里的大梁,她不想妹妹也有遗憾。 走远后他听见有人在唱赞歌,好像是拉玛。 司徒魏按照拉玛隔壁老伯给他讲的路线走着,马上挂着铃铛,叮叮当当响了一路。 结束之后拉玛要他们留下吃晚饭,司徒魏以有事要办为理由拒绝了。 商心的车停在山脚下等司徒魏,她看见司徒魏牵着马走下来也没下车,只是调整了一下座椅等他过来。 司徒魏上车关门系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去哪儿?” “送你去机场。” “啊?那你呢?” “有事。” “好吧。” 刚才商寅传信过来,灵煞集中出现在涟漪秘境。 灵煞也有很多种类,或者说很多种性格,贪吃的比较喜欢偷寺庙或者坟地的供品,贪玩的会在游乐场随机附身... 上次在温泉池附身商心的应该是个贪色的... 商家有专门探查灵煞动向的部门,它们偶尔在人间游荡是正常的,但是如此大规模的聚集绝对是有问题的。 机票和行李都在霍成均的手里,他已经等在机场了。 把司徒魏送到之后商心就掉转车头开上高速前往涟漪秘境。 30 高级灵煞是可以直接化成人形的,比如商寅正在跟踪的这个。 昨天商心到达之后详细了解了收集到的信息,灵煞现在有大规模附身后扰乱社会秩序或者直接伤害人类的情况。 确定了它们是以一个近山的废弃工厂为基地之后制定了剿灭灵煞的计划。 浸入人类社会多年的高级灵煞早已有了反侦察意识,引着商家的小辈上山。 商寅先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直奔山顶而去。 商心处理完工厂的灵煞之后心脏忽然空了一拍,一瞬间后背发凉。 她立刻上车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 当年她差点被灵煞杀死的时候商寅就是出现了这种感觉。 到达山顶之后却什么都没看见。 也感应不到商寅了。 这不可能... 商心眨眼间又回到了春游的那片树林,自己正瘫坐在地上看着逐渐靠近的灵煞,现在浑身僵硬得只有手指能动。 商寅躺在血泊中,看向自己,他试图抬起的手下一秒摔在地上。 一声叫喊冲破幻境:“商心!!!” 商心的食指在地上飞速画出破解幻境的阵法,下一瞬倾盆而下的雨冲刷掉了面前的灵煞。 她好像被卸了劲儿,有点站不起来了。 但是有人架着她把她扶了起来。 司徒魏擦走她脸上被雨水黏住的发丝:“没受伤吧?” “司徒...?你怎么...”商心的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好像想从他那里抽一些力气来支撑自己,“你看见我哥了吗?” “目前还没看见他。”他揽着商心的肩膀带着她往山下走,“本来要登机来着,成均忽然说他家老仙从天宫回来了,别的什么都没讲只是让我们先过来找你。” 没走几步后面传来异响,像是刀剑摩擦的声音。 叮—— 商心挣开司徒魏就往回跑,司徒魏跟着她跑上山坡,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商寅一个人面对着成千上万的灵煞。 心魂在商心手里凝成剑的同时一阵风过,吹掉了她的发绳。 和商寅并肩而战这才发现他的面具已经不见了。 “哥...” 商寅没看她,但是嗯了一声。 司徒魏没过去,他想着刚才自己是没看见人只能喊名字找人,商心是被幻境困住,那他们俩没看见商寅也是因为他在幻境里。商寅带来的其他人应该也是被困住了,他现在应该去找其他人。 他躲在石头后面给还没上来是霍成均打电话:“让你家老仙接电话。” “找我?”电话那边音色变了。 “那个,前辈?”司徒魏还纠结应该怎么称呼对方,毕竟是仙总不好太草率。 “直接说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啊,我想问有没有破除多人幻境的办法。” “找个尖锐的东西,沾上血,然后找到乾位、巽位和坎位就可以了。” 尖锐的东西? 司徒魏抽出腰间没怎么用过的软剑,划破手掌取血。用四方相位简单推演了一下这里的中心点,然后过去找卦位。 商心回头看见司徒魏不知道在那搞什么东西,她喊到:“司徒!” 司徒魏抬头对她摆摆手,意思是让她专心。 “司徒!”她又喊了一次,“后面!” 司徒魏一回身软剑正好插中了来偷袭他的灵煞。 他这回一边提防着一边加快动作。 31 全部画完还是没有反应,前来偷袭的灵煞倒是越来越多。 司徒魏戴着的平安扣的挂绳被割断,平安扣正好掉在了坎位上,一瞬间雨下得更大了。 也正是被雨水冲刷,困着其他人的幻境也消失了。 商炣看见司徒魏还来不及打招呼就冲到山坡上去帮商心了。 雨已经大到影响视线的程度,司徒魏想老仙教的这招是不是让他把天捅漏了。 看不清的情况下听觉就变得更敏感,司徒魏也加入了商家的队伍。 这个山坡前面就是之前发现石桌的瀑布,一些灵煞从崖边掉下去之后被卷入了瀑布下的水潭里,灵力的波动让这里产生的类似地震的现象,山坡上被震开一道裂缝。 “司徒!”商心眼看着他伸手去抓掉进裂缝的人,结果他也被带下去了。 灵煞还没清完,她没有犹豫的时间,而且仍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必须找到作为母体的灵煞。 “商心!”商寅喊她。 他猜得没错,它们是为了给当年要伤害商心的那个灵煞报仇而来。 两个人同步用手里的剑划破手臂,然后掐出一样的阵诀。 山川林谷,出云见雨;诡怪之物,祭其可消。 这是比合力寻找储玉更消耗元神的阵法,甚至可以被称之为禁术。 商炣年纪小,以前没亲眼看过这个阵法,但是她在藏书阁闲翻的时候看见过关于这个阵法的批注——燃寿请神。 结束之后商寅指挥其他人打扫战场,商心正要叫人从瀑布下往上找,裂缝中有了动静。 司徒魏背着受伤的商家小孩爬了上来,商寅带着小孩先离开了,剩下的交给商炣打点。 霍成均把车灯从远光切成近光然后停在了商心旁边,两个人把脱力昏厥的司徒魏架进后座。 “我去帮他们。”霍成均从车里拿出准备好的雨衣分发给商家人。 商心没坐到前面,而是上了后座的另一端,她把司徒魏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轻拍着他的肩膀。 刚才司徒魏上来的时候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异色被商心捕捉到了。 滂沱大雨拍得车顶噼啪作响,把商心轻哼的摇篮曲湮没。 全部整理完霍成均还想上车却被商炣拦住了。 “你跟我走吧。” 司徒魏好像是做了噩梦,眉头紧缩着。 又是灰柱银蛇,这次旁边还要人围着自己,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司徒魏盯住其中一个人看他的嘴型。 殿下。 殿下? 忽然声音像漩涡一样涌入耳朵。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殿下,我想你啊!” “殿下,今晚用什么膳?” “殿下...” “殿下...” 殿下??? “等一下,这是哪儿?”司徒魏抬手止住还要继续“殿下”的所有人。 “这是持伍殿啊!”书童模样的小生回答到。 司徒魏抬手指着自己,不确定地试探:“我是...?” “你是阎罗殿下啊!” “我...” 他瞄到角落里有一面铜镜,赶紧过去照看,只一秒,司徒魏就呆滞了。 身上穿得像古装剧一样,眼睛是商心说过的金黄色... 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手上忽然一凉,抬起来一看是本来盘在柱子上的银蛇缩成手指大小缠在他的手腕上。 “这又是?” “这是银理啊!殿下你失忆了?我是星远啊殿下,你不会把我忘了吧!”书童小生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星...远是吧,就是你知不知道回到这个...现实世界的办法?” 32 “凡间吗?”星远指了指那根灰柱,“那个。” 司徒魏走过去把银理放到柱子上,越向上爬银理的身体就变得越大,爬到顶端的时候就现回原形了。 柱子上有一处凹陷图案,司徒魏一看这和自己的平安扣一样,当即摘下来放了上去。 再次睁开眼,看到了车顶,还有商心歪着头的睡颜。 一直蜷缩着四肢有点酸,他一动商心就醒了。 “我没事。” 商心点点头,雨已经停了,夕阳只剩一角,该下山了。 回去之后商心睡了三天,司徒魏倒是作息正常,也没见他有什么后遗症。 霍成均给他传达完老仙从天宫听来的消息,司徒魏想怪不得那天说不用客气,因为理论上来说自己比它官大啊。 司徒魏就是阎罗在人间的化身,他认为的那些模糊的记忆其实是根本不存在的,是成年后在仙宫那领了牌下凡渡劫来了,而且那张地图上的画圈的标注地是按照他的命数来定的。 他没再到过持伍殿,反倒是星远频频来梦里传信,说天帝将办宴会,希望他回去。 司徒魏以记忆还没恢复见面怪尴尬的为理由拒绝了。 回来之后司徒魏就把旅行社的工作辞掉了,现在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自己是不是人类。 这事挑了一天和商心说了,她听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不过反手拨通了商寅的电话。 “哥,司徒魏是阎罗啊,要不要把他抓回本家研究一下?” “心真狠啊。”司徒魏本就微扬的眼尾飞得更高,“下次带你去我的宫殿玩。” “阴间不动产贵吗?” 司徒魏语塞,她原来喜欢这种风格的冷笑话吗... 没过几天大家都知道了,商家人不必说,霍成均也算略通阴阳,对他最好奇的当选徐梓,追着司徒魏问他以后是回去做神仙还是怎么办。 司徒魏什么都没想好,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出来。 有一块储玉是在一座皇后墓里,据说是被制成了嵌玉珍珠给皇后做陪葬品。 霍成均知道了倒是有些隐隐地兴奋,他还问商心是不是我们是不是要变成摸金校尉了。 “先不说摸不摸金,就下墓这件事你家柳仙能同意吗?”商心坐在办公桌前看装备清单。 “我问问...”瞬间蔫了的霍成均跑到角落里和老仙打报告。 墓地的位置倒是跟司徒魏的地图没什么关联,商心带着商炣去取储玉的这段时间他倒是开始研究如何在两界自由穿行。 最开始可以通过念力和星远沟通,后来有一天睡醒忽然就可以施展灵术了,只不过灵力还比较微薄。 最离谱的当属有一次一觉醒来银理趴在自己身上,不过还好只是手掌大小没有显现出本体,不然也不知道是自己先被压死还是先参加《走近科学》。 能成功自主进入阴界之后司徒魏试着从那给商心发图片,但是拍出来的都会变成空白图。 司徒魏的持伍殿主管鬼寿,主要负责带回滞留人间的鬼魂和鬼魂的投胎转世。 根据星远所说,他有个同事主管人寿,和他不太对付。 不过司徒魏根本想不起来以前在阴界的事,星远说这是因为他的劫还没渡完,不过司徒魏既然已经能往返两界就说明天帝准许他回去了。 司徒魏一想上次这天帝请客他还拒绝了,希望这位大人有大量,别给自己穿小鞋。 33 之前说的下次在商心回来之后就来了机会。 星远传信来说这次他的同事范阎罗要宴请阴界诸神,还说大家都听说他回来了,让他务必到场。 司徒魏也没想太多,就跟星远说会去的。 徐梓这身板去阴界一趟估计直接就留下了,他说自己死了以后要赖司徒魏的宫殿,不差这几年,这次就不去了。 商炣正在闭关修炼精进偶术,商寅打点全家抽不出身。 最后只有商心,霍成均以及小六和他一起去。 星远告知了进入阴界的办法,凌晨两点在海边会有界门打开,那时候人间的交通工具或者普通人也可以进去。 老仙上次没让霍成均跟着商心下墓是因为他年纪小怕阴气太重侵染堂口上道行修为低的小仙,这次它可是相当积极,持伍殿可是递帖子都难进的地方。 午夜海边,三人一猫在车里准备妥当,司徒魏又在心里重复了几遍星远告知的流程。 他拉下手刹,一脚油门冲向前面若隐若现的那扇门。 还好这个时间段海边没人,不然看见一辆越野车加速往海里冲去必然会被吓出个好歹。 进入那扇门之后司徒魏也没减速,因为他们一直开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这表示他们还没过阴门。 外面阴风渐起,商心从窗户爬上车顶好不容易站稳,单脚踏了踏车顶,小六在副驾驶也喵喵叫了两声。 她在车顶适应了车速,挺直身形,举起从霍成均那借来的皮鼓,另一只手拿着带鞘的匕首不断敲击。 咚、咚咚咚、咚... 敲了几段节奏之后她开始高声呼喝,这是要昭告整个阴界司徒阎罗回来了。 “凡子连心戏,诚受夜酆城。” 咚—— “十方幽幽念,三世卧清明。” 咚—— “生魂勿睁眼,鬼仙收冥灯。” 咚—— “阎罗今入殿,来者皆避行。” 咚—— 商心每喊一句就敲一下鼓,四句念完,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城池,是酆都。 商心又从副驾驶的窗户翻进来,小六跳进她的怀里发出呜噜的声音。 进城门,一条银蛇不知从何处爬上挡风玻璃,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阴界又用不了导航,星远叫银理来接司徒魏。 持伍殿相当气派,商心问他是不是贪污了。 司徒魏大冤:“虽然还没想起来,但我应该是个好官。再说我贪污什么?那些鬼的家人烧给他们的冥币吗?” 星远看见商心呆滞了好一会儿,司徒魏拎着他的衣领问他看什么,星远说了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这位和画中仙好像。” “什么画中仙?”司徒魏问他。 “当年女娲娘娘座下的仙子。”他往偏殿跑去,“我去找找!” 还没参观完大殿,星远就捧着那幅画来了,一展开确实和商心十分神似。 “几百年前殿下在天宫修学的时候在莲花台亲手画下的,不过那位仙子后来没再出现了。” 司徒魏的手在画和商心之间打转:“会不会就是你?之前不是说我对你说什么终于见到你了?” 如果是这样...商心想,自己可能是仙子转世?那么自己和母亲同时拥有心魂这件事就不难理解了。 34 范阎罗的宴还要等两日,商心和霍成均被安排在偏殿内住下,星远还给他们俩找了适合这里的衣服,不然穿着冲锋衣夹克衫去宴席的场景想想就很奇怪。 范阎罗借口持伍殿更大来让司徒魏帮忙操办,星远知道了一直在旁边嘟嘟囔囔地说殿下你以前不这样。 “那我什么样?打他一顿?” “差不多吧。” “行了别气了,你就当我现在比较讲礼貌吧。” 最后司徒魏以带星远去人间玩为交换让他去管持伍殿借给范阎罗的事。 他还在想自己不会最后开个两界旅行社吧,一辈子是当向导的命。 不知道是和范阎罗交情深还是给司徒魏面子,仙仙鬼鬼的确实来了不少,还有和霍家柳仙相熟的判官,星远把被上了身的霍成均和他们安排在一桌。 商心倒是没出席,她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除了司徒魏。 如果之前推断商心是仙子转世是真的,那天宫来的神仙必然会有认识她的,她在人间的命数还没修完,没必要再掺和上其他因果。 范阎罗一开始倒是装得挺正经,后来突然开始把话题往司徒魏身上引。 “听说司徒阎罗带了女子回来,可否请出来让大家见一见呢?” 司徒魏端着酒杯呵呵一笑:“不可。” 酒过三巡后他想去看一看商心有没有吃晚饭,哪成想范阎罗跟着他出来了。 商心在偏殿门口看见司徒魏正要和他打招呼就被拉近了一间屋子。 司徒魏把她拽进帘子后面,两个人贴在一起,司徒魏身上还有未消的酒气。 范阎罗倒是没往这边走,止步在屏风前就转身出去了,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发现有人在屋里还是故意离开的。 商心刚才被他拉到怀里,双手撑在了他的胸膛上,有力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地震在她的掌心。 “我能亲你一下吗?”司徒魏低头到她耳边。 帘子挡住光线,商心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受到耳边的温度。她转头蹭到了司徒魏的嘴角。 “这算是同意了吗?”笑意从语气里不可抑制地流出。 两个带着淡淡酒气的问句将商心弄得头晕,她抬手托住司徒魏的脸,踮起脚尖迎了过去。 外面人声鼎沸,此处只留他们两个缠绵。 司徒魏把人从帘后带出来压在床上,屋内没点烛火,只有床头的夜明珠发着光泽,他单膝跪在商心腿旁弓着身去索吻。 纵然有心魂在,商心还是第一次对上不来气有了实感。 “有人...”司徒魏这么说着但是却没有要放开商心的意思。 “殿下?殿下!” 是星远的声音。 “从主殿后面出去沿着小路走,那边有休息的地方。” 耳语之后他拍拍商心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出去叫住星远一起走了。 商心整理了衣服,然后出去绕到主殿,按照司徒魏说的沿着小路走,路上都是些花花草草,直到看见一座水榭。 在雾气缭绕中踏足而上,找到一个小更漏,数了时间现在应该是快凌晨四点了。 商心把外袍脱下迭放在水榭边,然后穿着肚兜下水。 这里的温泉水比雪山下的更适合非普通体质的人,商心单手倚在小石上舒服得几乎要睡着。 35温泉池h 听见脚步声她睁开眼睛,是司徒魏过来了。 现在才看清他身上穿的衣服,绣着银纹的黑袍,还没等她仔细端详花纹的样式,司徒魏就解开了外衣,只剩一身素色里衣。 “你要干什么?”商心坐着没动,只是眼神在他身上打转。 司徒魏装醉逗她:“小神现在醉酒有些头晕眼花,仙子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也在这休息一会儿?” “随便你。”她起身想往另一处挪去,却忘了肚兜后面除了系绳什么都没有。 司徒魏下来在水中大迈几步,直接把人勾进怀里,在背对自己的商心肩上烙下一吻。 商心转过来盯着他问:“你醉了吗?” “没有。” “真的?” “嗯。” 得到回答的商心扒下他上身的里衣,殊不知雪纱肚兜遇水之后已经变得透明,自己动作带起的双乳摇晃都被司徒魏收进眼中。 相贴的肌肤,纠缠的呼吸,两个人再次情不自禁地吻到一处。 司徒魏托着她坐上池边,靠上了被当作屏风的深色巨石,只不过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块其实是墨玉。 水外并不冷,但是跟温泉的温度还是有一些差距,在商心的寒颤中司徒魏解下了两人之间最后一道阻碍。 商心的胸口正下方,也就是双乳之间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司徒魏站在她的双腿之间,低头吻了下那处,然后趁着她愣神又捉了嘴唇去亲。 商心的唇是软的甜的,只尝过一次就上瘾,比刚才席间的珍酿还让人痴醉。 手掌从腰间向上摸到守护红痣的软峰,用修长的手指揉捏着。 卷走商心口中的津液,他低头看着已经凸起的乳头,再用拇指上下拨弄这对惹人怜惜的红豆。 商心咬着唇露出难以忍耐的神色。 司徒魏在叼住乳肉的同时一只手向下摸进雪纱的短裤。 商心止不住地想合上腿,但中间还站着人,根本没办法并拢。 顺着肉缝摩挲,很快就找到了隐藏着的穴口,但是连指尖都进不去。 司徒魏帮她脱下短裤,把她的双腿带到肩上,然后转过手腕用拇指按住花蒂刺激花穴张开容纳食指进出。 硬起的性器顶在商心的屁股上,温度足以融化她的身下。 司徒魏专注地舔舐左乳,右手在身下作乱扣穴,左手从身后环过再到前面来用两指夹着右乳的乳头玩捏。 两根手指能一起进出之后商心在他手里高潮了一次,不断向前拱起的身体把自己向司徒魏送得更近。 天渐明,巨石上的兰草所含的仙露流下砸在商心的胸口,微凉的感觉还没传遍全身,司徒魏就将那滴露水吞下。 “你要不要进来?”未吐出的呻吟将商心的嗓音压哑。 司徒魏将她的腿放下让她踩在池边打开身体,她还以为他就要以这个姿势来做,没想到他矮下身跪在了池里。 从穴里流出的蜜液和溢出池边的温泉水将身下泡了个透,要不是被把着腿,她肯定在被舔的那一瞬间并腿夹住司徒魏的头。 在他抬眼和自己对视上的瞬间才注意到司徒魏的眼梢都是透着情色的红。 整个阴阜被舔得水光淋漓他还不肯停下,拉着商心的手让她自己抓着腿,然后用手把花唇向两侧扒开,在翕张处用舌尖浅入浅出。 这一次商心高潮的水尽数喷在了司徒魏的侧脸上,她连忙要伸手去擦,没想到直接被拉了下来。 司徒魏让她转过去撑着池边,抬手擦下脸上的液体摸到入口处,然后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扶着硬到翘起的性器根部挺身插入早就准备好接纳他的肉穴内。 肉体相撞的声音被掩盖在他们俩带起的池水翻腾的声音之下。 抽出再贯入,商心甚至来不及呻吟就被再次插到深处。 司徒魏看她站不住就以这种姿势带着她跪在水里然后环着她的腰小幅度地抽插,刮蹭到敏感点的时候商心倒抽一口气,穴道瞬间收紧绞得司徒魏也开始咬牙。 他抓回商心撑在池边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在上面抓着她的奶子不放手。 两个人现在直着身紧紧贴在一起,商心侧过头又被吻住。 她真的越来越晕,好像整个人都漂在波涛上。 最危险也最平稳的波涛。 36 商心睁开眼发现自己背对着司徒魏被他抱着,一条胳膊给自己当枕头,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身上。 思来想去还是直接起来了,司徒魏被她的动作带醒,也坐了起来。 两个人都裸着身体,同一条被子盖着下半身。摸过也亲过了,商心觉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倒也不急着穿衣服。 司徒魏在旁边环抱住她的肩膀:“我做了好多梦。” 商心侧过头来看他,语气有些迟疑:“你的眼睛...” “怎么了?”司徒魏睁大眼睛凑近她。 “你自己去看吧。”商心往旁边挪了挪让他下床。 司徒魏扯过床边的袍子搭在身上,下去走到铜镜前,眼睛又变成金色了。 之前星远说自己在阴界的时候眼睛就是金色的。 所以,那些梦其实是解封的以前的记忆? 那自己渡劫结束了? 最后一道劫是... “我先出去一趟。”司徒魏开始穿衣服,“这里是侧殿,不叫人的话没人会过来打扰,有事喊星远。”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上了天宫,司徒魏直奔那间宫殿而去。 “仙君!司徒阎罗回来了!”浇花的仙童冲屋里喊。 “呦,可把你等到了。” “老头儿,你这还有没有我以前用的丹药?” “库房里自己找去。”仙君捋着胡子在庭院里坐下。 司徒魏正回忆该往哪边走,仙童抬手给他指了下方向。 “人间好玩吗?”仙君的声音悠悠传进库房。 “挺好玩的,你当年没去过?” “当然去了,但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他回来的时候商心和霍成均坐在后院看那颗飘着花瓣的树。 “殿下,天帝召你。”星远拦住要往后院走的司徒魏。 “现在?那你帮我把他们俩送走吧,还是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好的。” “对了,书房桌子上的盒子让他们拿回去给徐梓。” 司徒魏整理了下衣服又出去见天帝,到了之后对着天帝行了礼,天帝坐在棋桌旁还没注意来人,过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司徒魏好像还有些惊讶。 “来得这么快?” “您找我是...?” “没什么大事,你这不是回来了么,想着给你寻门亲事,也该成家了。” “我?” “对啊,阴界十殿现在只剩你一个没婚配了。” “那个...我在人间有心仪的对象了,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徒魏发现天帝好像越来越好说话了。 离开的时候是商心开车走的,这几天小六和银理玩得特别好,也就没把它带回来,现在只有她和霍成均两个人回去。 司徒魏回持伍殿还没等迈进去,小六就跑出来了,银理被它顶在脑袋上不敢动弹,估计是怕被甩出去。 司徒魏抱起小六,银理就爬到了他的肩上。 “商心让你留下的?” “喵。” “你说我跟商心提亲她能同意吗?” “喵?” “行了你先当没听过吧。”司徒魏捂了下它的耳朵。 带给徐梓的盒子里是一颗净魂珠,能帮助他身体里的沐木好好生长不受侵扰。 徐梓收到之后差点哭出来,给司徒魏发了信息,虽然他暂时收不到。 37 司徒魏回来的时候去送小六,结果商心不在商家宅邸,说是帮世交家的朋友处理事情去了。 商炣抱回小六让他留在商家住几天等商心回来。 “魏哥。”商炣忽然叫他,“你喜欢我姐吗?” “啊?嗯...” 他还想着怎么补充几句,结果商炣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她在司徒魏身上感受到了商心作为商主独有的气息。 司徒魏在商家的客房住下,商心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给小六喂食。 “回来几天了?”商心解下身上的装备,走过去摸了小六两下。 “叁天?” “对了,你的眼睛...” “没什么事,就是灵力回到我身上的一种表现。” 商心出生入死一辈子,到头来谈上人神恋了,感觉好像不是奖赏。 商寅传信回来说找到了最后一块储玉的下落,在炎王墓。 炎王,某版传说中拥有神力拯救百姓的人类帝王。 司徒魏在商心这里不好多问什么,倒是在她们出发之前从徐梓那里听说了这次要下墓的事。 这段时间已经把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翼”都召了回来,置办装备的声势也是相当惊人。 商寅带着“翼”作为第一批分队已经到达目的地,商炣跟着商心带队第二批人出发。 霍成均是想去的,商心只说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然后把徐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服用的药都让他代为保管,现在的主家里只有不足十人留守。 先前发现的储玉都是分散在龙脉之上,这一次的位置更是属于画龙点睛的睛。 商寅把驻地的事情都安排好,给坐在车顶的商心带了一瓶果汁。 他刚张开嘴,头顶就传来一声“不行”。 “我是商主,必须我去。”商心盯着果汁上的标签,“小炣也得去。” “万一...” “没有万一,我一定会让她活着回来的。” 司徒魏、霍成均和徐梓叁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最后霍成均从兜里掏出来几枚铜钱:“要不,算算?” 另外两个人默契地做出一个您请的手势。 连开叁卦,两凶一平。 霍成均无助地看着司徒魏,他想说自己学艺不精这个肯定不准,但其实出师之后从未错卦过。 司徒魏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出门直奔车站。 商心先下墓探路,商炣在哥哥担忧的眼神里也下去了。 这是她的命。 作为和商主命格只差半格的“翼”,换到故事里就应该是那种替家主去死的死士。 炎王生前深受百姓爱戴,又拥有通神之力,陵墓的规格自然是极高的。 不过倒霉的就是并非盗墓贼的商家人了,呼吸之间都可能触发千年之前的防盗系统,小六在商心肩上连尾巴都不晃了。 按亮背包肩带上的照明灯,商心观察着周围的石壁,两侧各刻着不同的花纹,像线一样贴着墙壁蔓延。 “姐,你看这个。”商炣抬手指了一下她们头上正面朝下的面具,不知道是刻出来的还是用东西固定在那的。 肩膀被小六用力抓了一下,商心停下脚步,听到前方逐渐清晰的“咯咯”声。 她回手从背包侧面拉出两个带锁链的钩爪向上一抛,钩爪在两侧石壁顶端卡住,锁链缠在一起形成一道桥。 商炣踩在商心手上像杂技演员一样被抛起,她用腿勾住锁链翻身倒立下去拉住商心的手,小六顺着她们俩的胳膊跳到锁链上,然后商心借着踹住石壁的力也上去勾住了锁链。 38 两个人像蝙蝠一样倒立着,关掉照明灯,根据脚步声判断来物的大小和距离。 是守墓兽。 商心看着贴地爬行酷似鳄鱼的生物,回忆起小时候家里老人讲的故事,此物就像钟表上的时针,绕着墓中心巡逻。 避着守墓兽绕了两圈,商心发现这是个环形墓室,现在应该是在比较靠近中心墓室的地方了。 小六忽然从她肩上窜下来站在她们前面对着甬道深处做出警惕的姿态。 在它不安的呜噜声里,商心发现石壁上开始渗出水珠。 “我说跑你就往回跑。”商心捏了下商炣的手心。 她的那句跑和小六凄厉的叫声同时发出,几瞬后喷涌而来的液体像炸弹一样爆开,商炣头也不敢回地往反方向跑去。 水炸弹爆破力惊人,石壁被破开几处,商心和小六随着水波进入了墓室的另一个方向。 根据记载,炎王之墓外有叁环,上环、下环和西环,叁环相扣,像洋葱皮一样贴在一起。 叁环围着墓室,又分为正上环、反上环、正下环、反下环、正西环、反西环,甬道会像跑步机的履带一样循环,把企图进入墓室的人困死在这里。 商炣快要耗尽体力才停下,她扶着墙弯腰喘息,只从身后漫过来一点水在脚下。 还没等站直身子,甬道就开始翻转,再站起来之后她的左肩膀发麻,没过一会儿痛感就开始蔓延,她抱着手臂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商寅正指着显示器给徒弟讲解特制感应设备的用法,屏幕上的墓道图形闪了几下就消失了。 他赶紧从自己的臂环里放出流光,让它们从刚才商心下墓的小口进去。 商心是被小六舔醒的,她趴在地上,想起来却使不上力气,照明灯完全被损坏,缓了一会儿之后只能摸黑靠着墙坐起身。 本想召出流光借点亮,结果发现臂环碎了,还有几块碎片扎在肉里。 居然没有感觉。据说人死之前感官会逐渐流失。 自己死在这是不是也算为守护炎王做出贡献了? 昨天是商主,今天变阴兵。 小六似乎看透她的心理,用头顶了顶商心。 她想说话,但是嘴里像上了锈一样难受,现在终于没心情拿自己开涮了。 刚才水炸弹爆开的一瞬间商心用心魂剑硬生生将石壁撬开一个口子,自己被从裂口被冲走,主甬道里就没有那么大的危险了。 也不知道商炣能不能出去。 商寅用心魄感应不到商心,流光也没寻到她们。 司徒魏在商寅下墓之前赶到了,商寅把事情都安排妥贴之后两个人一齐下去。 “我们分两个方向走,你没问题吧?” 商寅的担心纯属多余,分头走了几步他再回头看的时候,司徒魏已经关掉了照明灯,他可以在全黑的环境下行动自如。 其实也算不上全黑,他戴在脖子上的那枚平安扣现在泛着一丝莹白。 彻底远离商寅之后银理从扣眼凭空出现,作盘玉状缠在上面。 刚才墓道移动之后镇墓兽的行进规律也被打乱,现在司徒魏面前的两只像死了一样完全不动,他走过良久之后镇墓兽才恢复动态继续向前爬去。 39 闻到活人的气味,银理嘶声以作提醒。 司徒魏沉声问道:“是谁?” “是我。”拐角之后的商寅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圆的?” 正当司徒魏思考墓道结构的时候,商寅放出所有流光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孔隙。 商心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自我判断了一下估计是脑震荡。 手臂上的臂环碎片还没拔出来,没有扎到动脉上,应该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被一声尖叫惊醒,本以为是梦里听见的,再一听是商炣的声音。 商心找了个能用上力的姿势扶着墙站起来,小六比她快几步走在前面探路。 只能确定商炣离自己不远,但是不知道她在哪一环里。 在黑暗中太久,看见流光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心魂因为她受伤也变得没什么活力,待它慢慢游走到手心之后商心用指尖去触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流光。 同一瞬间,商寅感觉到了:“商心还活着。” 商心和商炣下墓进到的位置是正西环,现在商心在正上环,商炣在反西环,商寅和司徒魏在正下环。 心魄化剑看起来和商心的那个在剑柄上略有差异,商寅以血为引召出封印在心魄里的神力。 他用力劈向石墙,墓道在剧烈震动后上端的面具掉下来几个摔碎了。 司徒魏和唯一的那个只有裂痕没碎掉的面具上已经被点出眼睛的眼部对视,面具居然像有灵魂似的转起眼珠。 商寅要通过石壁到另一条墓道去,司徒魏拉住他的胳膊做了几个口型,商寅点点头之后回头看了一下地上的面具,然后翻进了另一边。 与其他碎掉的面具不同,这个有眼睛的面具是阴界未亡灵常戴的一种。 未亡灵是并未完全死亡的灵魂,主要聚集在阴界主城之外。如果既不想彻底变成亡灵,又想入城生活,就回去鬼市买这种能够摄魂的面具去戴,戴上之后能够不受主城里的阴气侵扰,依然留存自己的生魂。 未亡灵的面具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阴界的东西流传到人间算是阎罗的失职。 这面具要是用在活人身上是能直接控制别人的,更何况点了眼睛的是附着阴灵的。 十殿之内,是谁和人王做交易呢... 司徒魏伸出两指并在一起指向面具,那面具竟然缓缓飘立在空中。 司徒魏向它问话:“哪个殿的?” 面具不答。 “银理。” 阴灵可能不认识司徒魏,但是一定知道这条日日盘踞在持伍殿的蛇。 银理可以吞噬阴灵读取它们的记忆,甚至只要是灵,它都可以吃掉。 得到答案之后,司徒魏指尖一扣,面具即刻化为齑粉。 司徒魏追上商寅的时候他正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不见了。”他的声音微颤,“心魄不见了。” 可以代权商主执行所有事情的首翼现在显得有些无措。 “商心...心魄是和商心性命相连的...我妹妹...” 司徒魏心头一颤,沉默几瞬后开口:“我会找到她的。” 话音未落,墓道远处传来碎石落下的声音,两人快步上前查看,是商炣从天花板跳了下来。 “小炣!”商寅赶紧扶起她,“受伤了吗?” “哥!” 炎王墓不同于以前让商炣去下的让她练手的墓,这里的阴气会让人感受到一切带着绝望的情绪和死亡的气息,商炣受着伤一个人走了半天,早已筋疲力竭,此刻看见商寅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伤到哪儿了?”商寅查看她身上有没有流血的地方。 “姐姐她...”商炣哭得更厉害了。 40 商炣的情绪平复一些之后,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商寅帮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处,然后开始和司徒魏推测商心的去处。 依照商炣的描述和他们俩刚才的观察,墓道的移动是根据天干来变化,翻转是根据地支来变化。 “你们俩留在这吧,我去找她。”司徒魏在商寅肩上一拍,银理顺势溜到了他背包的夹缝里。 商寅点点头只说得出一句拜托你了。 司徒魏把地面想象成一个巨大的八卦盘,每走几步就停一下继续推算墓道的变化轨迹。 商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且空旷的地宫里。 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一点光亮,适应之后撑着身子起来观察四周。 头好痛。 石柱、红线、铃铛... 眼前的场景让她感到混乱,这不是那个石峰林的法阵吗... 中心的矮柱上也有一个“金玉满堂”,但是这上面的玉确实是储玉。 所以石峰林的那个是假的?还是说本来就有两个? 商心刚想用心魂化剑去试探红线是否和石峰林的一样,结果发现心魂变成了一对太极游鱼状停留在胸口,根本唤不动它。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不能触碰红线,那就从石柱上下手。商心走近石柱观察上面的纹路,发现上面有一道“血线”。 所谓血线,就是引流血液的窄道,只需要往上面滴一滴血就会自动流过整条窄道随后开启阵法。一些通灵的家族会使用这样的机关。 商心还在思考这帝王之墓会用什么样的人的血液作为钥匙,或许是受伤之后感官变得不灵敏,当她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的时候,一抬头就有张面具扣在了她的脸上。 司徒魏进入地宫的时候就看见商心站在唯一的光源之下的背影,他叫她,商心不应,走上前去刚要拍到商心的肩膀就被她回手攻击。 后退几步站稳之后定睛一看,带有诡异图画的彩色面具正戴在商心的脸上。 她像是听不到司徒魏说话一般,飞步上前招招直逼要害,左臂上的伤口开始渗血也不慢下一丝动作。 追了半天商心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左右扭头的动作充满了机械性。 不知道面具是如何操控商心的,竟然让她从胸口处将心魄剑拔了出来。 司徒魏本来单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一直向后躲闪,现在迫不得已将软剑拔出与商心过招。 这是司徒魏第一次领教商心的实力,几轮之后不得不感叹能做商主的人确实算是天纵奇才,自己上一秒用的招式下一秒就被她转化成自己的。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商心的手臂还一直在流血。 有神职者是不能在人间动用灵力的。 司徒魏口中低声念完口诀,瞳孔像水波般闪过一层金色,他摘下脖子上戴的平安扣扔到空中,一层银白色的细丝网洒下将她笼罩在其中。 面具口中发出不满的嗡鸣,商心抬手将剑指向司徒魏,他面前的细丝网开始慢慢断裂。 “商心!商心!”司徒魏看着她因为用力而流出更多鲜血的伤口不停地试图将她叫醒。 商心在一片混沌中睁开了眼,她看不清四周,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过了很久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只觉得很熟悉。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终于在雾蒙蒙的前方看到了一点光泽,走近一看是一块悬在空中的玉。 41 她抬手去触碰那块玉石,温润的感觉像是落在干裂地面上的甘霖。 “商心!” 这一次她听清了,是司徒魏的声音。 意识回笼之后,商心瘫倒跪坐在地上,手中的心魄剑也掉在了地上。 她抬手想要摘下面具,用尽力气却无济于事。 “商炣没事吧?”面具下传出的声音还是闷闷的,不像她原本清亮的嗓音。 “受了点伤但不严重,商寅陪着她呢。” “小六呢?” “没受伤,刚才在墓道里碰见它,让它去顺着银理的气味去找商寅了,我把银理留在他们那了。” 商心有些吃力地点点头,然后再次抬起手开始摘面具。 细丝网已经裂开很多处了,面具摄魂和商心自己的意识开始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司徒魏抽出软剑割向自己的手心,顿时血流如注。 他握拳将血滴在自己脚下的细丝网上,刹那间暗红色沿着网格向上攀升,直到汇聚到顶端。 摘下平安扣后司徒魏召不出一丝灵力,几乎与肉体凡胎无异,放血是他进入阵法的唯一方法。 踏进细丝网,每一步似有千斤之重,越往中心走他身上就出现越多的像是刀片划过的伤口。 “别过来!” 商心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手上的动作却并不停下,面具被她揭开的和脸颊的相接处裂了口子在流血。 平安扣作为法器只能暂时对面具里的阴灵进行压制,一旦细丝网全部断裂,面具又会重新掌控商心的身体。 她的手指逐渐不受控制地开始痉挛,面具现在才揭下来一半。 拼命伸手去够旁边的心魄剑,在握到手里的那一刻剑变成了匕首。她打算割掉这个面具。 司徒魏拉住她的手,以环抱的姿势在后面贴住她,试图安抚商心极其不平稳的喘息。 司徒魏的手触碰到面具的那瞬间,面具顿时从商心的脸上消失转而幻化到司徒魏的脸上。 原来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司徒魏忽然明白了做局人的意图。 吸收了细丝网上的血液的平安扣已经变成了通体血红,在细丝网全部断裂的那一刻司徒魏把商心推了出去,平安扣坠下炸开的余波将司徒魏带到了石柱祭坛边上,四周血迹飞溅。 那些红线居然不见了。 商心想起身过去但是身上伤处太多实在动弹不得。 “司徒魏!”眼看着他没了动静,商心急得咳出一口血来。 放着金玉满堂的矮柱忽然转动起来,红线再次出现,只不过现在全部从四周向中心汇聚。 商心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红线连结处的正下方吊着一口透明的棺材。 从棺材上探出的红线把昏迷的司徒魏架起放到棺材盖上,然后将人和棺材一起缠绕起来变成茧状。 这是要让司徒魏成为棺中人的新母体。 红茧中棺材盖翻转,司徒魏和棺中人同时睁开眼。 那是一对没有任何生气的浑浊眼球,在眼框内迟缓地动了几下才和司徒魏对视上。 捆在司徒魏身上的红线变得越来越紧,从面具边缘渗出的血珠落在那人枯槁般的肌肤上。 商心强撑着身体靠近祭坛,找好角度全力向“金玉满堂”掷出心魄匕首。 玉碗被击落碎了一地,周围的石柱开始剧烈摇晃,红线飞速繁殖后冲向商心。 棺材跟着拴在石柱上的红线一起摇晃,司徒魏一手用软剑将红线割开,另一只手把握了半天的残玉塞进了干尸的嘴里。 42 半块残玉炸开,整个棺材从空中坠落,石柱被牵连轰然倒塌。 商心刚要上前,又炸出一阵余波让她不得不后退。 “司徒魏!”商心冲进烟尘之中扒着石块寻找司徒魏。 她已经麻木到指尖磨破也没有感觉了,但是人怎么找也找不到。 前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商心连忙过去搬开最上面的石头然后忽然笑着落下两滴泪。 下面伸出一只手,摊开之后是“金玉满堂”上的那块储玉。 商心架着司徒魏走下石堆,两个人瘫坐在地上抱在一起。 “没事了。”司徒魏轻轻拍着她。 缓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着,还没到地方商心因为体力透支晕了过去,司徒魏背着她继续算着出路的方位。 商心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叁天了,看护见她醒了赶紧去叫医生过来。 检查过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医生才允许除了看护以外的人来探视。 商炣和商寅是一起来的。商炣没有什么其他伤处不用住院,只是她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 “我这不是没事了,别哭了。”商心抬手给商炣擦泪,又转头对商寅说到,“储玉?” “已经带回去了,不用担心。” 没说几句商寅就出去接电话了,商炣凑近商心问她:“姐,你觉得魏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左思右想得出的答案是,司徒魏是个锋利的人。 还没等商炣追问,商寅进来说要带她去复查,就把人拎走了。 紧接着司徒魏就进来了,他穿着和商心一样的病号服,他说自己的病房就在隔壁。 他把整件事的原因简要复述了一下,大概就是范阎罗当年和炎王达成了协议,炎王支持他入主十殿之首的持伍殿,他帮炎王达成复生的愿望,但是后来天帝直接将持伍殿指给了刚做阎罗的司徒魏,心有不甘的范阎罗和寄生在面具里的炎王再次重启同盟。 “原来是这样。”商心结果司徒魏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对了,我有件事想问。” 司徒魏轻挑眉梢。 “我以前在古籍上看过一句话,不过原话忘了,意思应该是说阴界之首者可以拥有一条黄金河,但是在你的宫殿附近没见到,这是真的吗?” “啊,黄金河这个确实有,不过是拥有黄金河的人才能做阴界之首。” “所以是因为你有,才让你在持伍殿做阎罗?” 司徒魏点头。 “下次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有点好奇。” “不用下次,现在就可以。” “现在?” 司徒魏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几秒后脸颊上滑落一滴淡金色的眼泪。 “所以这就是” 他放下手,将泪珠蹭到手背上:“嗯,我的眼泪就是那条黄金河。” “其实和你被选中做商主差不多。”他又补充到。 “不过怎么在医院又贴上双眼皮贴了?”商心盯着他的眼睛看。 “医院这里有很多即将成为亡灵的生灵,如果它们见过我,以后在阴界再遇到会很麻烦的。”司徒魏抬头一看这瓶输液快没有了,“最开始有在人间接触过的人死了之后在我的大殿门口赖着不走,让我再给他点阳寿。” 他起身:“我去问问护士还有没有下一瓶。” 司徒魏出来之后看见坐在外面椅子上的抱着小六的徐梓还有霍成均。 “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司徒魏问徐梓。 “找了找了。”他把布袋交到司徒魏手里,“在厨房的酒柜里找到的。” 行吧,毕竟是之前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放的。 护士告诉他商心今天已经不用再输液了,拿着布袋回到病房重新坐下之后商心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给你的。” 商心接过来拿出里面的纸,左看右看也没看懂上面的字。 “这个是十间阎罗殿的契书。”司徒魏抿了抿唇,“聘礼。” “啊?” “我在天宫还有一间,只不过契书不在这,也可以加上。” “我在这住就挺好的。”商心有点想笑。 “但是我在人间没有自己的房子我尽快去买。” 商心把契书放回布袋,边把东西放在枕头底下边说:“那你入赘不就行了。” 司徒魏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好歹是一家之主,入赘不算委屈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