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啃柚子》 柚子 阳光丝带般洒落,映照着篮球场上每一个跃动的身影。 加油助威的呐喊声贯彻,思政楼离那么远都听的清晰,两个字的人名在一段长哨后声如洪钟。 庄泽压哨三分,球穿过篮网“shu”的一声,手势还在半空中滞留着。他的嘴角上扬,歪头,露出一丝挑衅的微笑,仿佛在向对手示威。 队友们拥上去庆祝,庄泽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硬挺的发茬带动着汗水胡乱的飞溅。 “太牛逼了泽哥!” “帅惨了。”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压哨的,记分器上57:23碾压性胜利,他还抢最后一个球无异于赤裸裸的羞辱。 可他说,他那是尊重比赛。 庄泽从蜂拥上来的队友们中间挤出去,又被另一波叽叽喳喳,夹着嗓子的小姑娘们围住。她们都握着瓶水往他面前递,庄泽低头看着梭巡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没有茉莉清茶? 思政楼的二楼,周橘柚的头发轻轻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轻柔地垂落在脸颊旁。她半趴在窗边凝视着远处,手指轻轻地搭在窗沿上,指尖微微泛白。 车曼琳过来拍她一下,屁股拱着她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让你去你不去,后悔了吧。” 柚子撇嘴,“有什么后悔的?” “自己男朋友的比赛不去看,被别人围了吧。” “他算哪门子男朋友。”,柚子轻声嘀咕,回过身背靠着窗,视线落在桌面上的那瓶茉莉清茶。 车曼琳没听到这句,自顾的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庄泽高一的时候,冠军就是高一的。他高二的时候,冠军就是高二的,现在高三了,就又轮到高三了。” 一旁的同学刚看完比赛回来,插嘴道:“咱们高二输太惨了,都被打的没精神了。” “可不,这种小比赛,庄泽打满全场气都不喘。” “业余跟专业的没得比。” “诶,柚子,庄泽过段时间是不是该试训了啊?” 柚子一怔,抬头对上问话的人,倏而红了脸,“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他这个月的女朋友嘛。” 柚子就知道他们会拿这事儿打趣,正愁着怎么转移话题,门口就来了救场的人,“数学课代表呢?快去取作业。” 别班的数课代表来敲门朝屋里喊着,柚子高呼一声“来了”,拉着曼琳就往门外跑。 嗯,他说的没错。周橘柚是庄泽这个月的女朋友。 庄泽这人“专一”,每月只喝一种饮料,只泡一个妞。周橘柚很幸运,带着她的茉莉清茶喜提了庄泽的九月女友。 她们逆着人流往楼下走,侧腰贴着墙壁。赶上一波人特别多的时候就停下几秒等他们走过。 柚子还是和曼琳被挤散了,她停步在拐角处等着,小臂忽然被一股抓力扼住,她抬眸,眸里映着一张极痞气的脸。他笑着的,可眉眼间却没那么舒展,更像是生气了。 柚子穿着白色的班服短袖,小臂感知着那股温热还有些湿漉的触感包裹着自己。他玩味的扬唇,“女朋友,你不太称职啊。” 年级的篮球赛办的盛大,这会儿结束了正是大家都各回各班人流最旺的时候。庄泽一手抓着她,一手撑着墙壁给他们之间留点空隙。 “诶!哑巴了?” 来往的人一走一过都会看他们俩一眼,周橘柚无地自容,她站在那里,像是一只被发现的乌龟,无处可藏,无处可躲。脸红得像爆汁的车厘子,热辣辣地烧到了耳根。 “不是有那么多人给你送水嘛。” “你懂不懂规矩啊,这个月我只喝你送的。” “下次,下次一定给你送。” 她说着就要走,庄泽又把她拉回来。柚子执拗的晃着身体,伸手去扒他的手指头。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要给自己骨头活生生掐碎了,“疼。” 庄泽松了一些,“给我擦擦汗,今天就原谅你了。” 柚子皱着眉头嘴角下垂,她慌乱的看着四周,曼琳早在看见庄泽的时候就转身撤了,她可太有眼力见了。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愈发明朗,肯定是哪个女老师来了。庄泽也听到了,但他并没有要放过柚子的意思,“要流进眼睛里了。” 周橘柚急得就差跺脚了,迅速伸手抹了一把,敷衍至极。她又要跑,看清了女老师的脸又急忙从庄泽胳膊下钻回来躲在他身后。 “庄泽,打得不错啊。”,李老师明媚着朝庄泽笑笑。 庄泽转过身来说谢谢老师,他190的个子,肩宽体厚的,挡周橘柚绰绰有余。柚子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心跳声在耳边回响,那可是她班主任啊!班主任! “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还不错。” “过两个月是不是要去试训了呀?” “嗯,对。 ” 他俩怎么还聊起来了…… 柚子拽了拽庄泽的衣衫,他笑着说忘记了点东西在球场,要去取。 李老师说好,让他快去吧。她转个身的功夫,庄泽拽着人飞奔下楼,从思政楼的后门出去,直截了当的将她抵在墙上。 操场上依稀几个人影,庄泽不管不顾的揽起柚子的腰肢贴上自己,兀自的吻上去。他是粗暴的,吻上那一刹唇瓣撞得火辣生疼。她推搡着他的胸膛,拼命的摇头躲闪,庄泽扣着她的脑勺强吻她,撬她的齿贝。 像他妈上了锁似的,就是不开。 柚子咬他他也不松,直到大臂上一阵暖风吹过滋啦啦的疼,他才看到被挠了三条血淋子,薄皮堆积在伤痕的尾处,浅浅的渗着血。他伸手碰了一下,血珠化成一滩顺着指纹的纹理蔓延,像四季常开的扶桑花。 “你怎么回事啊?”,他嗓音沙哑的骇人,瞳孔紧缩,目光锐利如刀,让人不敢直视。 柚子哽咽,她的嘴好痛,生理性的泪水挂在眼角,“我不想和你这样!” 他不耐烦的挠自己脖子,“差不多得了,约你几次了?再扭扭捏捏的可就没意思了。” 柚子颤抖着唇瓣,好生委屈的模样。他是约了自己几次,每次都是简短的说他在哪,让她快点过去。人到了就开始亲,手也不老实的胡乱摸,还有几次都要伸到下面去了。 “不是谈恋爱吗?就不能好好谈吗?你总是这样,我不想再继续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一丝颤抖和哭腔,语气也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庄泽错愕,他嗔笑一声。她不想继续?这在他泡妞的生涯中可是从没有过的事,他舒缓了些语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唇瓣,确实肿了,“弄疼你了?给你道歉行吗?” 柚子别过脸躲开,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庄泽的虎口处,硬生生烫出一块涸痕来。 庄泽有点无措地挠头,“怎么还哭了呢?憋回去奥,我可不会哄人。”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说她没哭,执拗又楚楚可怜的模样给庄泽看笑了。 “明天周六,去看电影。” “不去。” “乖橘子,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周橘柚蓦地抬头,咬着唇恶狠狠瞪他,忍无可忍,“我叫柚子!” 她气愤的逃走,大力拉开门又砰的一声摔着合上。 庄泽耸肩,食指蹭了蹭鼻尖,“橘子柚子的,差不多嘛。” 哄人 庄泽烦躁的坐在座位上转笔,一根两根接二连三的掉到地上也不去捡。 他想不明白,亲个嘴有什么不乐意的,还哭了,以往那些小姑娘上杆子往上贴他都不爱搭理。他托着腮目光投向窗外,太阳已接近地平线,只剩下半轮红彤彤的圆盘,天空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黄,那颜色,像橘子。 王珣和他隔了一条过道,他弯腰把地上零散的几根笔都捡起来,还抽了张纸擦了擦墨迹。笔尽数被他放在庄泽的桌面上,“干嘛呢你?” 庄泽缓缓歪头过来,嘶了一声,一副不解的神情,“橘子跟柚子有区别吗?” “都是柑橘属的啊,本质上没区别。” 对嘛,没区别啊。 最后一堂课过去,下课铃响起,庄泽下楼直奔高二九班。学校为了让高三的同学早点吃饭,每个年级错峰下学,高二比高三晚十分钟。他倚着墙壁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姿势轻松随意,双脚交叉站立,鞋尖轻轻触地,透着一股不羁。 曼琳眼睛尖,看的真真的,她朝柚子“普斯普斯”,示意她往门外看。 柚子蹙眉,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倏而瞪着大眼又转回身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僵在原位不动。铃声响起,同学们冲去食堂,只余她自己。 庄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抽出她同桌的椅子坐下,手肘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她,“你怎么不去吃饭啊?” “不饿。” “还生气呢?”,他掰过柚子的脸,指腹轻轻划过她的唇瓣,上唇肉眼可见的肿了一块。他摸上去软软的,“下次我轻点。” 柚子拍开他的手不理会他,胡乱翻着一本习题册,按了两下笔准备开写。庄泽一把将册子抽出来,柚子随即伸手在空中抢夺它。庄泽胳膊手都长,她只好站起身来,他又把册子拿到身后去。 她弯腰去侧面抢,庄泽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册子双手奉上。 柚子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无赖” 庄泽舔唇,“爷就是。” 柚子撂下笔,和他面对面坐着,“我和你去看电影还不行吗?你赶紧走吧。” 瞧瞧那副急着撵人的模样,庄泽低头哼笑,他忽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网吧开机,应该在寻思着这把是打野还是打AD,总之不是在这儿哄人。 耐心耗了个干净,再抬头已然是一张笼罩着寒霜的脸,双眉紧皱,像两座险峻的山峰,略显不悦。他单脚蹬地,椅子后撤半步远,而后猛地拽着柚子坐在自己腿上,利落的转身。这个姿势,无论是从教室的前门还是后门,都只看得到一个宽大的背影,把柚子挡的死死的。 走廊里人群涌动,打闹声近在咫尺。柚子双脚悬空,手紧抓着庄泽的衣襟把头埋进去,生怕人看到。“你干什么!” 庄泽搂着她,托着腰扣着脑勺亲吻她秀发,“你不喜欢我?” 柚子不说话,他就用下身拱她的屁股。起势越发明显,柚子也感受到了,她连忙说喜欢喜欢,扛鼎拔山般的挣脱他。 庄泽仰头凝视她,“那怎么总是不情愿的样子?” “我喜欢你,也确实很想和你谈恋爱。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任凭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做你发泄欲望的工具。” 他痞笑,“咋俩也没到那步啊。” 柚子意识到说错了话,小手攥着拳头急忙解释,“我不是指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燥气散尽,他颇有兴致的倪着眼前人。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啊?哭唧唧的时候我见犹怜的,羞愤起来面红耳赤的反倒可爱。 “你怎么这样啊?” 庄泽捞过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掌心把玩着,“好好好,那你说,怎么谈?都听你的。” 柚子抿唇,她真的在思考,“就比如现在,你应该放我去吃饭。” “放?”,他的笑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仿佛有一股魔力,让人瞬间沉醉其中,“为什么不是我带你去吃饭?”“走吧,再不去食堂可就没饭了。” 天边的余晖像被稀释的油画颜料,即将被月色笼罩。柚子乖巧的跟在庄泽后面,他穿着白色的宽松衬衫,黑色的运动短裤,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轻松随意。 柚子偶尔抬头看他,很快就被捕捉,脑袋瓜被按着摆正,叫她好好走路。 他们与人流逆着走,庄泽一路上都在点头迎合别人打过来的招呼,一口一个泽哥叫的真切。食堂里没什么饭菜了,二楼有一家小面很好吃,他们径直上去。 “阿姨,要毛细,加辣哦。” 柚子点完,庄泽自然的刷卡。她去寻了个位置坐好,庄泽等着面做好然后端过去。 “你不吃吗?” 她望向庄泽去拿筷子的身影,昏暗的灯光却照的心里暖洋洋的。 他用纸巾包着筷子细窄的一头,反向递给她。“你先吃着。” 她点头,挑起一筷子面条细细嚼着。庄泽再回来时,带了个柚子兀自的剥了起来。 “柚子不给尝,那我就尝尝柚子吧。” 周橘柚听出他的抱怨,浅笑着,右侧一个梨窝若隐若现,像颗小小的珍珠镶嵌在脸颊上。 庄泽掰了一块帮剥好的果肉递到她嘴边,“尝尝甜不甜吧,小柚子。” 她轻轻咬下,点头回应。庄泽自己也吃了一块,确实甜。 “你这不是,挺会谈恋爱的嘛。” 他哼笑一声,“这就叫会谈恋爱了?配得上我这套服务的人,上我家门时可都是自己带套儿的。” 周橘柚的笑意僵在脸上,他什么意思?点着谁呢? “逗你玩呢,快吃。”,庄泽又塞到她嘴里一块果肉,周橘柚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一碗面吃完,庄泽去找阿姨要了个打包盒,把剥好的柚子装了进去。最后送她回了教室,临走时和她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还悄悄索了个吻。 电影 周橘柚住二人寝,只有车曼琳一个室友。 她上午上了自习,中午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回寝室准备今天的约会。 “你怎么穿裤子啊?换裙子。” 车曼琳比柚子还积极,把自己压箱底的存货都掏出来供柚子选择。柚子最后选了一件淡雅的连衣裙,轻盈飘逸,仿佛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裙子的颜色似晨曦中的朝霞,柔和而温暖,将她的皮肤映衬得更加白皙。领口处点缀着一串珍珠项链,宛如银河倾泻而下。她提了个包包往校门口走,门口停了一辆银白色的卡宴。 庄泽弯着手肘搭在车窗上,埋住了自己半张脸,只余下一双英气的眉眼。他远远瞧见人,朝她挑眉。 柚子小跑了两步过来,庄泽从里侧给她开门,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像是做了很多次这种事的驾轻就熟。她坐上来,庄泽贴近她去拉安全带,细嗅着她身上一股清茶融合着柚子香气的味道,很清新,很舒服。 安全带咔的一声系好,柚子瞥见他发缝里密麻的汗水,“你刚刚去打球了?” 庄泽显然没料到她的话,下意识的闻自己身上,“有汗味?忘看时间了,怕你等着就没冲澡。” “没有汗味儿,我们走吧。” 庄泽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牢牢握着柚子的手。柚子垂眸,他常年打球晒得很黑,尤其是手,衬得自己都要白的发光了。那只大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蜿蜒的河流,指上戴了一枚黑曜石戒指。 她婆娑着那颗黑曜石,如他主人一般深邃勾人,测不可得。 庄泽以为她喜欢,拇指抵着它褪下来,套上周橘柚的食指。有点大,戴的不稳,又换到了大拇指上。 柚子说她不要,庄泽叫她老老实实戴着。 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这里是个小区,名叫云景拾里。 “不是去看电影吗?” “是看电影啊。”,庄泽从车上下来,给柚子开门,“又没说去哪看。” 柚子被庄泽拉着迈下来,不明所以问:“那这是?” “我家。” 他们乘上电梯,周橘柚始终低着头,脑海里不断响起昨天晚饭时说的话:配得上我这套服务的人,上我家门时可都是自己带套儿的。 她有点害怕,双手抓着包包,一颗心不安分的乱跳。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吧?毕竟强奸可是犯法的。 庄泽指纹开锁,从抽屉里拿了双拖鞋,吊牌还在,应该是新买的。他暴力扯开,然后蹲下身子放在柚子跟前,仰头对上她不安的视线和惨白的小脸,“又不是进了狼窝,怎么吓成这样?” “不是狼窝吗?” 她小声喃喃着,脱下鞋子蹬了上去。庄泽说去冲个快澡叫她随便坐,她不敢也不好意,警惕地扫视着屋内的陈设。 透过落地窗,阳光明媚地洒进屋内,客厅很大,银灰色的半回字型沙发上散落着几件校服,茶几上有个烟灰缸七扭八歪的插着几根烟头。客厅到厨房隔断是一面透明的鞋柜,摆满了各色的球鞋,每一双上都签着周橘柚看不懂的字迹。 隔断侧面挂了几张照片,是庄泽和队友们夺冠U17全国锦标赛的胜利时刻。照片里他还是碎盖短发,和周橘柚初见他时一样。那场比赛他滞空抢断被人在空中撞倒,摔破了后脑,剃了寸头修养了好一段时间。后来听说他父母干预,不再支持他打球,硬逼着他退了俱乐部。 这里没什么居住的痕迹,又或者是保姆收拾的勤。柚子随便转了转看了看,最后在卧室门口停下。 水声逐渐变小然后停住,庄泽推门出来差点撞到她,一把抓住踉跄了两步的柚子。柚子站稳,赤裸的胸膛显现在眼前,想躲都躲不开。 浴巾裹住他的腰部,露出他宽阔的胸膛和紧致的腹肌。他的肩膀宽阔而平直,像是经过岁月打磨的岩石,安稳可靠。手臂与胸膛截断般的色差更加凸显着浓厚的荷尔蒙气息,柚子猛然背过身去,“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庄泽笑笑,“我在自己家穿什么衣服。”,他回身从柜里拿了条短裤套上,没有半点穿上衣的想法。他绕过柚子去到厨房,打开冰箱的门,“果汁,汽水?” 柚子缓步跟上,“果汁吧。” 他拿了瓶易拉罐哈啤递给她,柚子一怔,“啊?我说要果汁。” “小麦果汁不是果汁?” “……”,“那我要汽水。” “啤酒不带气?” 柚子无语,“你就说只有啤酒得了呗。”,她伸出去手,要他放回去,“我不会喝酒,你也别喝了。” “少喝点儿没事。” 庄泽搂着她肩膀到沙发坐,夺过她手里的包随意扔到门口的鞋架上。他慵懒着栽进沙发里,双脚交叉着搭在茶几上,单手叩开易拉罐上的拉环,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股气泡从易拉罐中冒出,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避免溅到脸上。 柚子挡住他的瓶口,“你喝酒了还怎么开车?” “我开车干嘛去啊?”,他绕过柚子的手,仰头饮了一口,冰凉的舒爽感畅席全身。 “你不送我回学校了吗?” “你还要回学校啊?那不好意思了,我喝酒了。”,他边说边喝,厚颜无耻四个字被他诠释的淋漓尽致。 柚子撇嘴,想着算了,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 庄泽暗暗的笑,他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百余寸的幕布从棚顶缓缓展开。他像是早就挑好了电影,熟练的打开网盘,等着加载的功夫,他把另一瓶啤酒也叩开递给柚子,“少喝点,没事儿。” 柚子浅浅抿了一口骤然拧眉,一点都不好喝,还是放下了。 窗帘缓缓拉上,屋里顿时昏暗下来。电影加载完成,开屏就是血脉喷张的暴击,女上位的姿势占了一整个屏幕,庄泽还算有那么一滴滴的良心,挑的片子关键部位都打了码。音响就在沙发底下,360度试听环绕。柚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捂眼睛还是捂耳朵,“庄泽!” “怎么了?”,他摸了摸柚子的头,伴着虚无的光影看清她烧到耳根的红,“看电影啊。” 她羞愤的锤他胸膛,“看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电影吗?” “你管这叫电影?” “你怎么不尊重艺术啊。” 他那副放浪形骸,跅弛不羁的表情真的太欠揍了。柚子尽量不去抬头看,不知所措的拿起那瓶啤酒抿了起来。 庄泽看的好投入啊,他好像真的在学。柚子羞耻的想钻地缝,那声音在耳边萦绕着,总算过度到剧情的部分,画面一转,俩人又换了地方接着做。 “哎呀,别看了。” 庄泽笑笑说好,然后按下暂停键。他搂着柚子更紧一些,呼吸贴近她,“那看什么?看你?” 他的眼神深邃而温柔,说话声音都轻了几分。柚子的意志力像是一张薄纸,轻轻一撕便破裂,根本无法抵挡庄泽轻声细语诱惑的侵袭。 蹭蹭 他悄悄接过她手中的酒,喝了一大口,而后二话不说的吻上柚子。冰凉的液体带着酥麻的气劲儿从庄泽的口中过渡给她,她来不及反应就吞咽了下去。软舌受了凉探寻着更温热的住所,逐渐来到庄泽的领地。他像是占了先机,紧咬着不放,反复碾摩。重复喂了她几遍,直至空瓶。 他觉得姿势不舒服,伸手胡乱到沙发下面摸了两下。唇瓣不曾分离,柚子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下一秒,沙发忽然升起来,下方缓缓平移出另一片舒软的垫子,它推着两人的拖鞋和茶几往前行,发出摩擦地面的滋啦响声。 响声消失,升起的沙发陡然下落和它平齐,这里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床。庄泽扑倒她,继而更深入的交流着麦芽的香气。柚子被吻的意乱情迷,毫无章法的回应着。 庄泽松口放她喘气,离别间隙拉出一条细长的银丝,他伸舌头舔断。银丝直直的落下去,化成一滴水珠坠在柚子的唇角。他瞧着身下人神魂颠倒,满面潮红的模子,下体硬的发疼,开始不受控制地摸索着在她腿间蹭。 他吻掉那滴水珠,再次撬开她的嘴,吸吮着她的所有。庄泽不解瘾,快感也并不充分,他上移身子把柚子扣在怀里,性器隔着衣物开始冲撞她的三角区。柚子有点上劲儿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只觉得身下的纱裙一直在摩擦着大腿,有点疼了。她哼哼唧唧的说疼。 庄泽说疼个屁啊,又没进去。 这个姿势要想射出来,包皮都得磨薄一层。他伸手去撩柚子的裙子,摸索着来到大腿根部,指尖被不知名的液体沾染,他以为是她湿了,刚想调侃她一句,又觉的不太对。躺着怎么可能湿到大腿上? 他捻了捻指尖,并不黏腻。他抽出手来借着屏幕的光影看清,是血。 庄泽瞬间起身,掀开她的裙子看。两侧的大腿都被磨破了皮,纱裙上也沾着少许的皮和血。他咒骂一声,“操,什么破裙子啊。” 柚子胃里涨着难受,胡乱翻身弓起腰,像霞边的一轮弯月。意识已经被酒精冲散了,嘴里嘟囔着疼,不舒服。 庄泽深叹一口气,“这酒量我也是服了,能他妈有半瓶啊?”,他横抱起柚子到卧室的床上,问她想不想吐。 柚子摇头,搂着他脖颈不松手,啄木鸟一样亲他的脸,“庄泽吗?” “嗯,我。” 他掰开颈后缠着的手指,刚松开又被搂的更紧。她指尖摸着他后脑的疤,问他疼不疼。 庄泽心底一颤,脑后的疤细长一条修复的很好,在发茬下几乎是看不出来的。他受伤的时候是升高二的暑假,那时候周橘柚还没入学啊。 他没做声,周橘柚又问了一遍,“疼吗?” 他说不疼。柚子嘿嘿的干笑两声,撒开他彻底睡过去。 天边晚霞的范围不断扩大,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绚色彩。那红,如火如荼,热烈而奔放;那橙,如梦如幻,温暖而迷人;那紫,如诗如画,神秘而浪漫。晚霞渐渐消退之际,月亮悄然升起。初升的月亮像是一个害羞的少女,轻轻地探出头来。她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光芒,温柔而静谧。 柚子是被吵醒的,客厅里一声高呼惹得她蹙了眉头,逐渐清晰过来。她缓缓起身,腿根沙着疼,她低头才注意到身上的裙子被换成了衣裤。庄泽的裤子穿在她身上,裤腰的白绳得绕腰一圈才能扎的紧,庄泽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她从宽敞的裤腿摸进去,感受到了一片仓痕和血凛。她想下床去开灯看看,客厅又是一声高呼。 “你他妈抢断我!” “你小点声!” 后一句是有些压着嗓子的,柚子推开卧室的门,白光刺着眼睛不自觉的眯起,他看清了坐在地上打2K的两个人。 “吵醒了吧。”,庄泽蹬了王珣一脚,起身把柚子带回房间。 王珣一脸诧异,她穿着泽哥的衣服诶,睡泽哥的卧室诶。要知道泽哥从来都是在沙发上解决战斗的。 庄泽关上门,打开灯,抬手挡了下她的眼睛,让她慢慢适应。他打量着自己给她搭配的一套,一整个篮球宝贝的感觉,白色的短袖球服几乎盖到膝盖,裤子上露出77号的标识。 “你,换我衣服了!” 他指了指地上那摊布料,“你那裙子质量太差了,明天咱去买新的奥。” 柚子想问好多,想问他对她做什么了,问他是不是把她看光了,问他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记忆断断续续的,开口却只剩下,“你!我!” 庄泽只觉得她好可爱啊,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回床上坐。他拿起床头柜上刚让王珣顺便买来的碘酒和棉签,在手上晃了晃,“借你的腿蹭了蹭,上点药呗。” 柚子不是没有常识,记忆也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当时的自己晕在棉花糖上,半点都不曾阻拦,现在更没理由矜持着了。 她不敢看他,觉得羞耻,“我自己来。” 庄泽说行,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柚子拿起,“你不出去吗?” “好,我出去。” 他关上门,王珣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拉他坐到地上,“这是橘子还是柚子啊?” 庄泽扑哧一声笑出来,“柚子。” 王珣竖了个大拇哥给他,把手柄塞进他手里,“打完这把,打完我就滚蛋。” 柚子把宽敞的裤腿折到腿根,慢慢擦拭着,思绪却胡乱的飘。外面天黑的透彻,寝室肯定关门了,今晚留宿的话,岂不是就要睡一张床了。自己都被他磨成这样了,应该也不会有下一步动作了吧。庄泽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趁这个威。 她想到这儿安心了不少,收起碘酒棉棒,到独卫洗了洗手,镜子里的自己穿着77号球衣,是U17冰城队77号的庄泽。 她浅浅笑。 约会 庄泽开卧室门进来,王珣临走之际朝卧室的门缝里扔了个粉色包装的套儿,好巧不巧就停在了周橘柚脚边。 她捡起来,羞愤的盯着庄泽。庄泽勾着唇角拿过来仔细端详,然后摇摇头说:“没事儿,我用不上。” “不能不用!”,“不是,用的时候得用。”,“不对不对,不能对我用。”,“也不对,就是……” 柚子越描越黑,急的跳脚。庄泽却笑得开怀,眼角都皱起来了,捂着嘴强压笑意,“行了行了,我真用不上。”,他把套上的一行字指着给柚子看,“这号小,我戴不上。” 指尖上方两个字母XL,他他妈说小。柚子假笑了一下直接抢过来扔垃圾桶,庄泽挑眉笑,转手关灯搂着人倒在床上。 庄泽出奇的老实,拥着她。鼻息落在她的发间,他轻轻蹭了蹭,薄唇也不经意的略过,似有似无的吻着。柚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是稳定又安心的旋律。她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衣角,沉沉睡去。 两颗相互依偎的树,悄悄地生长在这静谧的夜晚。 梦里,她回到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 明德是私立的贵族高中,像周橘柚这样的普通家庭,即便交得起学费也是要拖上好大一圈关系才搞到入学名额的。 爸爸妈妈带她来熟悉学校,坐一遍锦城到冰城的车程,以后寒暑节假日什么的自己一个人回家,也不至于蒙在鼓里听打雷——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们逛了校园,又在冰城玩了几日。临走时听说U17的全国锦标赛总决赛在冰城举办,柚子的爸爸是个铁球迷,非拉着全家多住一天为了看这场比赛。 比赛当日,解说员公布首发名单,周爸爸指着77号的男生,“柚柚,77号那个男孩儿是你们学校的,比你大一届,球打的特别好。你多留意一下,没准以后有点什么交集呢。” 柚子顺着视线看过去,77号的庄泽,他扮演5号位中锋的角色。解说员屡屡喊出他的名字,观众席也属他的呼声最高。 他站在篮下,双臂张开,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每当对手试图突破或投篮时,他总能准确判断对手的意图,及时送出封盖或抢断。比他的球技更惹人注目的是他那张几乎没有瑕疵的脸,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棱角分明的。即便对抗时狰狞着眉眼,也颇有一股硬朗的气质。 比赛并没有那么顺利,冰城队三节过后只有微弱的优势。对方似乎很不服也有点上头,柚子隐隐听得到他们的教练在骂脏话。 庄泽的呼声越来越响亮,解说员也忍不住打趣说他的人气堪比明星偶像了。 第四节开始,庄泽全力争夺进攻和防守篮板,在一波抢断中原地起跳,却被对方的大中锋全速冲撞。他几乎是在空中被撞飞出去的,背部先着地,然后侧身翻滚了一圈,怀里还死死的抱着球。 观众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只听见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和球员们急促的呼吸声。鸦默雀静持续了三秒,便响起此起彼伏的谩骂声。 柚子着实捏了把汗,她瞧的真切,庄泽滚到了篮球架边缘,头部触及架子的棱角时甚至还弹了一下。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庄泽被医护拉走,比赛以两分的微弱优势取得胜利,还要多亏了庄泽拼死夺到的一个球权。颁奖的时候,他回来了,笑着合照。 可周橘柚却看到了他沿着后脖颈流淌至锁骨节上融着汗水颜色发浅的一滴血。 自那以后,她经常关注庄泽的动态,暗生情愫。 赛场上青春昂扬的少年,肆意浑洒汗水的少年,奋力拼夺争球的少年,随着一声声的篮球入网,逐步走进了她心底。 周橘柚始终笑着,笑着醒来。 “做春梦了啊?” 她忽的睁眼,对上一双剑气的眉眼,“你才做春梦了。” 庄泽有着这个年纪鲜少人能做到的极度自律,这个时间点他已经跑步回来,冲洗一番了。“出来吃饭。” 柚子嗯声,她换回了昨天那条裙子,起床洗漱。洗手台上的一次性牙具都拆好了,杯里的水是温的,牙膏是挤在牙刷上平躺在杯口的。 保姆一早过来做饭,桌上有一盘吃剩的残渣,隐约猜得出是煎的某种肉质,搭配着青菜和一些糙米,很标准的运动员食谱。豆浆油条是庄泽晨跑买回来的,柚子过来坐下。庄泽把豆浆插上吸管,手背贴上感受了一下,还热着的。他推到柚子跟前,“尝尝,要不要加糖。” 柚子吸了一口,说甜度正好,不用加。 庄泽坐在她对面,身体微微倾斜,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看见这条裙子,就会想起昨天下午的冲动,跟他妈精虫上脑了似的,确实没忍住。“腿,还疼吗?” 柚子顿了一下,垂眸说不疼了。 “一会儿去买条新裙子吧。” - 商场。 “其实不用买的。”,柚子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迈下来。 庄泽哔哔两声锁车,搂着人就往商场里走。他见周橘柚又开始扭扭捏捏放不开那出了,寻了一家前任女友们都比较喜欢的店进去,指尖清点着挑了几条。 “M码。” 售货员意会。 柚子疑惑,“你怎么知道。” 庄泽浅笑,“摸出来的。” 她气他又没个正形,轻轻掐他小臂。售货员指引她到试衣间去,庄泽也扬着下颌让她去试。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换上第一条黑色的蓬蓬裙。深V的领口,紧致的掐腰,蓬起的裙子只到大腿中断。她羞怯的拉开试衣间的帘子,庄泽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刷手机,随即抬头,眸中一亮。 他勾着唇角,柚子被他盯的发毛问他,“好看吗?” 脑子里过了一遍好看两个字。但是不适合她,周橘柚个字高,是很气质的那一挂,这种卡哇伊的感觉更适合拿到床上当做情调。“不好看。” 柚子抿唇,她也觉得不适合自己,露的太多了。她又重新钻回去换了一条牛仔背带长裙,内搭了件长袖的白色衬衫,很有设计感的泡泡袖,显得人纤薄苗条又不失优雅。 庄泽长嗯了一声,朝她比大拇哥。“剪标,穿走。”,话是对售货员说的。 柚子确实很喜欢,言听计从的配合着剪标。她从头到尾都没问过那套衣服多少钱,但她也知道肯定不便宜,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请他吃个饭,也算礼尚往来。 庄泽还想再逛几家店,来都来了,就买一条裙子算怎么回事。 柚子拉着他,不让他往里进,“不买了,平时都穿校服的。” 他慌神儿,说的有道理。那之前的女朋友们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衣服?他们又去逛首饰,庄泽问什么她都不要。是真的不要,抢手机挡扫码器的那种。 他嫌撕吧着买单让人笑话,干脆算了,不要拉倒。 柚子看了一眼旁边的糕点店,庄泽察觉,“想吃?” “嗯。” 庄泽知道这家店,问她想吃哪个。柚子随便指了指,庄泽就过去买单,总算张口说要点什么东西了。 “先生要办卡吗?会员有优惠,满一千送一百。” 庄泽说那就办。柚子急忙来拦,但晚了一步,码已经扫出去了。 “别啊!” “他们家很好吃,以后你常来呗。”,庄泽摸摸她的头,又掐掐她的脸。 以往这种模式出来逛街都是要割点血的,少说大几千,多则小几万。 这小柚子,挺有意思。 他接过会员卡塞进了柚子背带裤身前的口袋里,从一堆蛋糕里拿出一个,轻轻撕开油纸喂她。 柚子轻咬一口,边嚼边嘟囔,“太破费了。”,一口咽下去,眼睛亮汪汪的,“这么好吃呢!” 庄泽一手拎着几个手提袋,一手牵着她。十指相扣,手掌相互贴合,温度交织在一起。 柚子张罗着请他吃饭,庄泽说他中午有事,开车载着柚子回了学校。 一路上她都在吃小蛋糕,各式各样的尝个遍。她咬一口,喂庄泽一口,很轻松惬意的情侣日常。 车子停稳在校门口,庄泽从后座捞过手提袋放在她怀里。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若有所思的开口,“今天,挺开心?” 柚子连连点头,笑意盎然,“嗯,开心。” “我也是。后面几天,我有训练,就不来学校了。”,他语速很慢,字字句句似乎都在斟酌。 “哦。” “那咋俩就……先这样。” 柚子说好,始终笑着,大大咧咧的沉浸在今日的喜悦中。她伸手去开车门,庄泽拉过她,扣着脑勺轻吻她的唇。 蜻蜓点水。 柚子趁他没回身,又补了一个吻。 “那我走啦。” 庄泽怔了一秒,这还是周橘柚第一次主动亲他,昨晚喝多那个不算。他有点欣喜,嗓子眼却忽然发酸,像鲜榨的柠檬汁灌了肺腑。 柚子朝他拜拜。 他摆摆手,踩下油门,消失在下一个红绿灯的路口。 担忧 新的一周,升旗仪式准备开始,操场上整齐站着三个学年的学生。 相互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曼琳站在柚子身后戳了戳她的腰,“看见右边那红头发的没?” 老师都在看着,柚子不敢歪头,侧着视线用余光撇过去,“看见了。” “高三新来的艺术生,现在都在传她已经预定了庄泽十月女友的名额。” 周橘柚心底一沉,有颗石头生生坠着它。她想再看的仔细一些,队伍却开始密集的收拢起来。 学生们按照班级顺序回教室,一个女生突然冲上来拍了拍柚子的肩膀,“嗨。” 柚子并不认识她,尬了几秒。那个女生说她叫秦慕雪,柚子豁然,这个名字她知道,是庄泽的某位前任。 “你好。” 秦慕雪像是受了惊般的惶恐,这人这么有礼貌呢?乖乖女?庄泽什么时候开始吃这款了? 她低头瞧见了柚子手上的黑曜石戒指,“你竟然有这个。” 她感叹了一句,没等柚子反应回话,悄悄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给柚子看,“欢迎加入前任联盟,你扫我一下,一会我拉你进群。” 柚子木然,“啊?” “愣着干嘛呢?一会儿老师看见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 她也说不清不是什么,拉着曼琳绝尘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昏昏沉沉的,发给庄泽的消息石沉大海。其实她也没发什么,就问了两句在干嘛,配上几个表情包,没什么实在的意义。 周二,冰城的高中生篮球联赛,庄泽作为校队的队长自然是要出战的。 第一场便是明德VS汇才。汇才也是一所私立高中,整体校风和师资水平要比明德高上一些,但在体育赛事方面,汇才从没赢过。 柚子被老师叫走搬练习册,再回来打开手机看直播时就听见解说员说庄泽受伤下场了。她急忙问旁边看了直播的同学怎么回事。 “泽哥带球在禁区找机会,被对面四个人包夹。原地起跳扣篮,落地时候踩着谁脚了,泽哥肯定是怕踩伤人家,自己栽歪下去,后脖梗子撅了一下。”,男同学绘声绘色讲着。 又一人来插嘴,“泽哥不愧是禁区搅拌机,人可以摔,球必须打进。” “太帅了。但看着伤的应该不轻,我瞧那角度都快撅成九十度了。” “快别说了,柚子都担心了。” 曼琳啧了一声,让他们别打趣。她拍着柚子的肩膀,“没事奥,他们夸大其词了。” 柚子点头,双手绞在一起,灵魂像一只飘荡的幽灵,迟迟找不到归宿。不安的心绪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得到缓解,庄泽照常首发对战第一中学。 柚子偷偷看了全程的直播。 镜头里,庄泽站在罚球线上等着裁判发球两罚。他向后抬左脚,左手蹭上鞋跟带走湿汗,再切换到右脚右手。哨响,一罚命中,庄泽与禁区线上的队友们击掌。再一声哨向,两罚全中,比赛继续。 可柚子注意到一个细节,他擦走了两个手心的湿汗,而后摸了摸后脖颈,晃动着活动了一下。昨天伤的那一下,肯定很重。 比赛结束,庄泽没去庆祝胜利。他躲开摄像头,捡了瓶冰水浇在脑袋上,身体一阵颤栗。颈后火辣辣的痛感抵抗着这股寒冷的冲击,却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 王珣撩着球服擦汗,走向庄泽,“泽哥,没事儿吧?” 庄泽摇头,说没事。 王珣从背包里翻出一瓶云南白药,“来两下吧。”,他说着,转到庄泽的身后,伸手擦去了残留的水流,离着十多公分距离喷上几下。“咱们已经出线了,小组最后一场,打三中。哥几个能行,你就别上了。” 庄泽舒了口气,说行。 他坐在原位休整,翻出手机胡乱的看。那两个大眼睛的微信名字发来六条消息,最新的一条就在五分钟前。 【在干嘛?】【表情:一个头顶问号的猫咪】【表情:可爱】 【在干嘛呢?】【表情:一个头顶问号的猫咪】 【疼吗?】 他欣慰笑了一下,像有一缕春风,轻轻拂过心田,融化了穿膛而过的冰锥。他哒哒哒的输入,不疼,然后愣住盯了页面十几秒,最终删掉。 他点开头像,是一只小狗在啃柚子,狗脸陷进柚子里,眼神却很霸道,像是在护食。 庄泽又翻了翻她的朋友圈,几乎没什么东西。 三个月前转发了一条冰城队的篮球时讯。 八个月前发了一条新年快乐,配上了一张自拍。照片里的周橘柚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在雪地里站着,手里拿了两根燃着的仙女棒,春风满面,笑颜如花。 一年前转发了一篇U17夺冠的通稿。 一年前? 他滑动屏幕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疯狂增生,像被风撕裂的旗帜任凭摆布,像悄然潜入的野兽肆意横行,像层层云雾,渐渐弥漫铺散。 他沉寂半晌,回到上一页,点击右上角的三个点。 删除。 删除联系人?取消。 送药 国庆的假期从本周四开始放,没回家的同学都等着去看和三中的最后一场小组赛呢。 柚子歪头,肩膀耸起来夹着手机在耳边通话,从衣柜里拿出上周新买的裙子往身上套着。 “怎么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柚子:“忘记买票啦,就不回去了。” 妈妈长叹一口气,“七天假呢,要不还是让爸爸去接你吧。” “不用不用,我室友也不回家的,我俩做个伴。”,柚子说着,怪不好意思的看向曼琳。 曼琳伸手指着她,无声埋怨着柚子学坏了。“对啊,阿姨,我也没买到票,就让柚子在学校陪我吧。” 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那行吧,妈妈明天给你打点钱,你们去周边玩一玩奥。” “知道啦,妈妈。”“拜拜,妈妈。” 曼琳赶紧拉上柚子往外跑,“快点吧,一会抢不到前排的座位了。” 她们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就听见三五成群的同学们面色不悦的往回走,“庄泽不上场,那不去了。” “肯定出线了,也没什么看头了。” 曼琳也有点遗憾,“啊,庄泽不上场啊。柚子,你不知道他不上场?” 柚子苦笑,“确实不知道” 曼琳说那她也不想去了,毕竟要坐好久的车,很麻烦。柚子想到什么,让她先回去。 她特意问了家里从医的小姨,颈椎钝伤需要买什么药。 小姨说要看具体情况,不太严重的话普通的万通筋骨贴就可以的。 她到药店买了几盒,药房的小姐姐还给她推荐其他的药,她都买下了。柚子每周的生活费只有两百快钱,上周跟庄泽出去,一分没花。妈妈要明天才会给她打钱,那一兜子药花了她一百七。 “师傅,去云景拾里。”,她捏着剩下的三十,打车个来回还是勉强够的。 - 出租车上下来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女,引人注目的红色卷发长及腰间,像一团烈火在人群中跳跃。她穿了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外面披了件银纱质感的外搭。性感张扬,外向不羁。 她看着手机里的地址,抬头对上小区门口云景拾里四个字,径直走了进去。 “叮咚。” 庄泽正在沙发上躺着看比赛直播,电视里双方球员依次击掌示好。他闻声,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约摸着大概会是谁,而后懒洋洋的起身去看门。门把手按下,果不其然,红发少女微微弯曲的眉月牙般勾勒,双目朦胧含羞,桃花似的妩媚漫天飞舞。 庄泽打量着她,不算欢愉的表情,“进来吧。” 他不太喜欢她这身打扮,目的性有点太明显了。少女迈进门,踢踏着高跟鞋脱掉,弯腰将它们摆正在鞋架上。她跟着庄泽进去,挎包放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贴着庄泽坐下。 电视里一声哨向比赛开始,庄泽摸起茶几上的黑寿百年抖出一根,小臂微摆到少女身前。 她自然的双指夹住接过来叼在嘴里,庄泽也如此。他拿出一只银色的Zippo,轻轻掀盖一按,火光瞬间跳跃出来。庄泽低头咬着烟嘴凑近,少女比他更快凑过来,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空中缓缓上升,像一条淡白色的龙在空中翻腾。 庄泽轻笑,“叫什么?” “李昕妍。” 烟蒂在他手指间轻轻转动,“不是学艺术的吗?怎么名字叫的这么大众?” “我是学艺术的,我爸妈又不是。”,李昕妍翘起腿,仰身栽进柔软的沙发里,像自己家一样。 庄泽扬唇不语,透过烟雾眯眼倪着她,盯了几秒,还是勾不起太大兴趣。他转而继续看比赛,三分多钟打的焦灼火热,球员们状态都很好,暂时分不出高低来。 李昕妍看不太懂,一根烟快速吸完丢进烟灰缸里拧了两下。庄泽余光看清,手指轻弹,烟盒滑到李昕妍的面前。 下一秒,他被一股说不出名字的香水味团团包围。李昕妍骑身坐着他腿上,银纱质感的外搭散落下去搭在手肘处,她搂上庄泽的脖子,眼眸情动光波流转的看着他瞳孔中的自己。 烟还夹在指尖,庄泽抬臂吸食,却被扼住。李昕妍叼走了烟屁股,烟雾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然后缓缓吐出。烟雾在他们的面前升腾,缭绕,盘旋,飘荡,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二人。 “真会啊。”,庄泽调侃。 李昕妍抽出一只手撩动长发,垂落在身后。她挑眉,应下这句夸奖,“包里有。” 庄泽舔着上唇,有点犹豫,但还是做了。他摸索着拉开书包拉链,里面的东西被尽数抖落在沙发上,塑料光滑且方方正正的就那么一个,他拿过来瞧着,xxl,“功课做这么好?” “那当然。” - 周橘柚徘徊在地下停车场,上周都是庄泽引着她走的,根本不知道是哪栋楼的哪一户。她凭着不太清晰的记忆寻觅着那辆银白色的卡宴。停车场好大,她转了许久才找到。 总归是欣喜的,她看着停车位的号码有点踌躇。庄泽不回消息,这样直接找上去,会不会太不礼貌了。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呀。她一鼓作气拨通了物业的号码,“你好,我想问一下停车位B567是哪一户的啊?” “这个我们不方便告知,您有什么事吗?” “啊?”,柚子诧异,管的这么严吗?在自己家那边,谁要是买了个车库停车,恨不得挂个横幅写上自己所有信息。“我是他朋友,来给他送东西。” 电话那头空了几秒,“请问您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有人刷卡进小区,她就跟着进来了啊。 嗯……难道不能这样嘛…… 她心里发虚急忙挂了电话,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了,身旁的卡宴忽然亮灯哔哔两声,吓了她一激灵。 她看到一个几乎与庄泽身材无异,约摸着也有个一米八大多的男生走近过来,他黑色的狼尾扎起一半,像个武士。穿的很有品,灰色的长袖内搭迭穿黑色的短袖,袖口有一条拉锁叉开三角的形状,显现出偏白的肤色。裤子又有点像裙子,总之很宽大。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号皮包。 给柚子的感觉就是,很有格调,有种日式又夹着禅意的feel。 “小姐,我要开出去,请你让一下。” 柚子急忙让开,又反问,“这是你的车?” 他嗯,然后开车门要进去。柚子慌忙,她又看了一眼车里的挂饰和摆设,怎么会是他的呢? “那你认识庄泽吗?” 男人停住上车的动作,“你找庄泽?” 柚子眼眸一亮,“对。” 男人把包丢进车里,双手搭在车门上详查着柚子。上周庄泽打完球把自己车开走去接妞儿了,看来接的就是这位咯。庄泽身边的妞儿,艺术生居多,玩的也比较开,他基本都认识。这种看起来清冷又有气质,讲起话来蔫声细语的确实少见,他来了兴致,“我叫齐尘,你怎么称呼?” “我叫,周橘柚,春江连橘柚的橘柚。” “?”,“橘子的橘,柚子的柚呗。” 柚子抿唇,说对。 “他没带你来过这儿吗?怎么留你自己在这儿转摸摸。” “来过,我忘啦。你肯定知道他家位置吧?能不能告诉我啊,我来给他送药。” 齐尘瞥见她手里拎着几盒膏药,慢悠悠掏手机出来,“加个好友,我把他住址发给你。” “谢谢谢谢。” 柚子一脸人畜无害,小步跑走还不忘跟他摆手。 齐尘翘起嘴角,手指在屏幕上哒哒的填上备注:周橘柚。 撞破 柚子站在庄泽家门口,手举在半空中,食指轻压在门板上,正准备敲门。动作停滞,她又捋了捋自己的碎发,低声咳了两下清嗓子,然后勾了个好看的笑容,手指敲下去。 庄泽耳朵灵,蓦地抬头看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个时间点儿会过来的人,压根想不出是谁。李昕妍亲他下巴,喉结,双手伸进他衣服里扣着他的腰。 “先下去。” 李昕妍不动,扭着腰肢隔着衣裤蹭他,这个姿势动作已经持续到比赛第二节了,庄泽依然没什么反应。现在还有人来敲门打扰,她自然是败兴的。 庄泽沉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她好不情愿的侧坐到一旁。庄泽起身,她顺势躺了下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手胡乱在颈间蹭了蹭,几抹红色的印记晕开,染上了手背。门慢慢地打开了一条缝,人脸逐渐清晰,他的身体突然绷紧,心跳急速加快,像是一只失控的鼓槌在胸膛中疯狂地敲击着。 “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的把门缝拉窄,人迈出来关上门,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柚子看到了,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红发散落着,她手臂高高举起,指尖钳着一个没拆包装的套子左右摇晃,像在欣赏艺术品。 她心里揉了根针,千疮百孔刺着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断了线的珍珠般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双手紧握着手提袋。她望着庄泽,嗓子眼灼烧般难以发声,“她是?” 庄泽也他妈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像被捉奸在床了的似。他挠了挠头,发茬阻着掌心的滑动缓解了几分尴尬,“新处的,咋?” 柚子无助的笑了一声,记忆翻涌,撕碎的画卷强行拼凑起来又瞬间坍塌,“所以,上周说的,我们先这样,是分手的意思。” “这一周都没有回我消息,也是断了关系的意思。” “对吧?” 庄泽就站着,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烦躁极了。情绪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没有预兆,没有理由,只有无尽的烦躁和不安。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逐渐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他张了张口,说对。 柚子红了眼,眼泪大颗大颗滑落下来,“为什么呀?” “我说不想继续你不同意,你如果觉得被甩不甘心就说啊,说你甩我就好了。” “为什么要耍我呢?忽然对我很好很好就只是为了让我沉迷于你,再一脚踢开我是吗?” “这样是很有成就感吗?” 血丝充斥了双眼,她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仿佛一朵娇弱的花儿在风中摇曳。哭泣没有声音,只有泪水默默地流淌。 心情如同被厚重的铅云笼罩,沉甸甸地压在庄泽的心头。他抬手去擦她的眼泪,却被躲开。“算我没说清楚,你想要什么补偿?什么都行。”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柚子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凝视他,而后低下头,任凭眼泪滴滴答答砸在地面上。她抽了一记鼻子,深吐一口气,手里拎着的膏药现在就是个笑话,她卸了手上的力,药盒洒落一地,砸在他们的脚尖又落下去。柚子摘下大拇指上的黑曜石戒指丢在地上,情绪低落谷底再掀不起任何风波。 戒指坠在地上接连几声脆响,“人渣。” 她毅然决然转身离开。庄泽无声的开口唤她名字,思绪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不停地乱撞。他拾掇起地上的药盒拎回房间。 “谁啊?” 李昕妍跪在沙发上看他,又看清那些药,“送药的?你哪里受伤了?” 庄泽拎着那一兜子放在茶几上,兀自点了根烟大口的吸,“前几天比赛你没看?” 她不假思索说看了啊。 “看了你不知道我受伤?” 李昕妍不以为然的重新骑在他身上,“哎呀,我也看不太懂,没注意嘛。哪里受伤了,我给你揉揉。” 庄泽哼笑,捞起手机给她转了四位数,“今天没心情,你走吧。” 李昕妍手指点了两下屏幕接收,“行吧,那下次再约。” 庄泽没理她,门嘭的一声关上。他长舒一口气,脑海里全是周橘柚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吞云吐雾想要抹去这段记忆,它却像条毒蛇,紧紧缠着让他无法呼吸。 细雨开始轻轻洒落,洗涤着尘埃。 柚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出小区,她嫌这雨下的小,仰面祈祷着再下大点吧,再大点就没人知道她哭了。 这一个月的经历,开始的突然,结束的更突然。九月初返校那天,柚子在学校的小超市拿了瓶茉莉清茶准备付款,被庄泽抢了先。庄泽说他没喝过这个,想尝尝,然后问柚子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柚子别提多开心了,无论别人口中的庄泽多渣多浑,她都不信。如今亲身走过一遭,可以石锤了。 她站在路边招手打车,车子停靠过来,她坐上去,说去明德高中。师傅说一口价20。 柚子没有多说,直接下了车。来的时候花了14,兜里就剩16了。她重新打车,又坐上去。 师傅说一口价20。柚子急了,“就不能打表吗?” 师傅透过倒车镜看见她红着眼,也没再多说,按下打表器往前开。 雨似乎听到了祷告,下了大了一些。车窗上的雨滴缓缓流淌,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痕,像是划过心头的思绪,细腻而绵长。柚子头靠着窗子,望着雨幕出神。 司机导航说,请在前方调头。 嗯,调头。这场荒唐的闹剧结束,她视若珍宝的情感显得如此泛滥,廉价,寻常。回想这一年的暗恋,她会在每一个余晖洒向走廊的时刻,悄悄跑到楼上洗手,假装跟他擦肩而过。她盘算着每一位前女友送的饮料,认真的择取属于自己的那一款,期待着有一天他真的选她。她关注他每一场比赛,知道他的课表,了解他的训练周期。 而他一周前,还在管她叫橘子。 打表器报数,18元。师傅重复了一遍,柚子突然就崩溃了,哭个不停,“去的时候还14呢,怎么回来就18了?” 司机师傅慌了,这小姑娘看着就跟自己家孩子差不多大,从云景拾里拉上的客几乎都会报高一点,他还以为小姑娘有经验,是个有钱人家会过日子的小孩儿呢。 “哎呀别哭了丫头,你有多少钱就给多少吧,别哭了。” 师傅抽了几张纸给她,柚子还在哭喊着为什么就18了。师傅是会哄人的,他把打表器上的数字减了几下,“啥18啊,这不14吗?” 柚子一听,哭声顿住。那刚刚是幻听了吗?她乖乖付了钱,跟司机摆摆手。 【我讲两句儿】:ok,开始追妻 集训 好好一个假期,柚子硬是一脚校门都没迈出去。 曼琳也不足为奇,柚子单纯,被人耍了一遭肯定不好受。她始终陪着,她饿了就陪她吃饭,她想学习了就陪她去上自习,她想散心就陪她绕着跑道走。 高中生篮球联赛,明德不出所料的拿了冠军。柚子不看,但也耐不住身边人都在说,想不了解都难。 这一周,省级的数学竞赛要开始封闭培训了。汇才实验班的几个同学都来到明德一起集训,不区分年级,进行为期两周的专项学习。 柚子是其中一个,她偏科厉害,总分成绩都进不去年级前三十,唯独数学霸榜第一,断层统治。参加竞赛,走自主招生暂且看来是她唯一的出路。 一上午的集训过去,她和曼琳的下课时间错开了,也不在同一栋楼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食堂打饭。她简单要了几样青菜,最近胃口不好,吃的也少。她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自顾的吃着。余光却总是不经意的瞥向篮球场,那里没有人在打球,她意识过来,又绕到桌子的另一面坐下,强迫自己不往外看。 她低着头,眼前的光影被遮挡住,“这里有人吗?” 柚子没抬头,“没人。” 他拿了个橘子放在她餐盘的空格里,“春江连橘柚的橘。” 周橘柚倏而抬头,那个发型太有特点了,她见过一次就不会忘。只不过今日的狼尾没有扎起来,显得人更艺术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 柚子试探的叫他,“齐尘。” 齐尘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下巴抬一下视线落在橘子上,“没买到柚子,要不要给你剥开?” 柚子说不用谢谢。她是警惕的,毕竟这人是庄泽的朋友,是和他同住一个小区,随便换车开的朋友。她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齐尘慢悠悠的吃着,偶尔把盘里的排骨夹给她一块又很快被她夹回来。 庄泽刚打完球冲了个澡上来的,今天不知怎么的,很想吃二楼的小面。他一上来就看见那个狼尾了,明德不让留这种奇异的发型,李昕妍那一头红发也被警告着让快点染回去了,顶着这个脑袋的,肯定是汇才的人。他凑近两步,看清了对面坐着的人,顿时急了火。 他大剌剌的坐在齐尘旁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柚子,“怎么事啊?” 齐尘:“这是我集训班的同学,周橘柚。” 柚子看到庄泽,心里咯噔一下,吃的更快了。 “我用你给我介绍,跟我上那边吃去。”,庄泽拉着他要走,齐尘甩开他。 “怎么能把人家小姑娘自己留在这儿呢?” 周橘柚叹了口气,干脆不吃了,端起餐盘就走,头也不回。 齐尘买来的那个橘子还在桌子上放着,他拿过来剥,嘴上嘀咕着,“吓跑了吧。” 庄泽抢过剥好的橘瓣塞进嘴里,他没好气的倪着他,“你想干嘛啊?” “没尝过这款,想试试。” “试你妈b。” 庄泽眼神警告他,齐尘满不在乎扬眉挑衅。庄泽又白他一眼,起身移步到窗边往下看,视线聚焦在周橘柚身上。她从食堂门口出来,沿着小路往寝室走。脸庞清秀,五官分明,低马尾轻轻摆动像一幅动人的画卷。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笑着摆摆手,很快又冷下脸。 她不开心了?是因为看见自己了吗? 庄泽垂眸,临走时又瞪了齐尘一眼。 下午的集训过的漫长,试卷刷了一套又一套。 柚子晃动着脖子舒缓身姿,交上最后一套卷子,然后走出教室去卫生间洗手。这不是个什么好习惯,柚子起先喜欢洗手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去各个楼层的卫生间晃悠,巴望着哪个课间能见到庄泽,现在虽然没有这个念头,但洗手的习惯倒是改不掉了。 明德的卫生间都是同样的格局,门进去就是三面包围的洗手池,左边女厕,右边男厕。她撸起袖子,拧开水龙头,挤了一泵洗手液冲洗。旁边来了个人,好高大,他又挤了一泵洗手液抹在柚子手上。 “你!” 她侧头,看清人。没侧头的时候,也猜到是他。“有病。” 庄泽轻声笑,“还会骂人了呢?” 柚子搓开洗手液继续冲,水有点凉冲的掌心微微发红。她刚要关上水龙头,又被抹了一滩洗手液,“你干嘛?” 庄泽透过镜子与她对视,“离齐尘远点。”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挪了个位置冲手,总算干净了。她甩甩手要走,庄泽快步跟上,拿手上残留是水迹弹她脖颈,柚子受凉嘶了一声。 “他不是什么好玩意,离他远点儿。” 柚子瞪他,“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庄泽吃哑巴亏,放任她逃走。 打扰 齐尘什么德性,庄泽可太清楚了。 庄泽只是偶尔玩真的,就近开个房解决一下,碰上非常感兴趣的才往家带。睡了一次还想睡第二次的几乎没有,一月一换绝不重复。 齐尘可不是,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用脚踩两条船形容他的话,那他就是蜈蚣。同时谈个十个?二十个?不好说。记不得名字也是常有的事儿,所以他确切地把周橘柚名字叫出来的时候,庄泽心里是真忽悠了一下。 但他管不着,也没理由没资格管。 庄泽听不进去课,视线老往外飘。集训的同学都在对面的勤学楼,庄泽出神,王珣拿纸条打他。他捡起来,上面写着:今夜上分OR打球 。 前面还聊了几句,说高一哪个姑娘胸大,目测是D还是E之类的。庄泽没理,粗记号笔横划了几道儿把那句话抹掉。 他在上分上打了个勾,然后扔回去。好巧不巧的,数学老师走下来,直勾勾看着纸条弹在王珣身上,随即掉到地上。 王珣尴尬笑笑,与数学老师四目相对,暗波流动。他弯腰去捡纸条的那一刻,老师也弯下了腰。王珣抖了个机灵激假装摔倒,把纸条坐在屁股底下,爬起身的时候塞进了屁股兜里。 他朝老师嘿嘿笑。 数学老师不与他一般见识,转身回到讲台,开始训话,“一个两个的都高三了还不好好学习,真以为自己能像对面集训的天才们只学一科就能上自主招生了?” “真应该让你们去看看,人家学习是什么氛围。” “刷起卷子来头都不抬一下,像你们呢?还在这儿丢纸条。” 王珣的脸都要埋进桌子了,庄泽却听进去了,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周橘柚低头做题的模样。 “他们什么氛围啊老师?还真想看看。” 他一开口,教室里的人齐刷刷往后看。这尊大佛,平日在教室里坐着的时间屈指可数,今儿那阵风给他吹的张嘴说话了啊? 数学老师似乎也有这个意思,想变相激励他们一下。她说下午第一堂课,全班直接到勤学楼门口集合。 - 集训班有三十多人,两两一桌。周橘柚第三排坐在靠墙的一侧,她同桌是汇才的一个女生,可那个女生下午过来直接坐第一排去了,柚子跟她不算熟,也没多问。 人陆陆续续往里进,齐尘直接坐在柚子旁边。 柚子蹙眉,忽然察觉旁边桌面的摆设不太一样了。她翻开其中一本练习册,上面两个大字:齐尘。 俩人还没等交涉个怎么回事,老师就进来了。 “今天下午,高三二班来旁听,咱们移步到旁边大教室哈。” 高三二班,庄泽他班。齐尘嗤笑一声,中午刚给周橘柚的同桌买了吃的,约着换一下午座位。屁股还没做热乎呢,就他妈让庄泽截胡了? 大教室是影音教室,能容纳小百人的。老师安排他们每人一个大桌子,让一会儿来旁听的学生坐在他们旁边。 周橘柚依然靠墙坐着,齐尘坐在她身后。 旁听的同学们依次进来,两三个人冒头之后就是庄泽了。他依旧是一件简约的白衬衫,深色的短裤,脚下踩着一双限量版球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像是自带光环一般。寸头一丝不苟,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眼睛深邃而明亮,像是一池春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他抽出柚子旁边的凳子坐下。柚子歪头,好生无奈的看他,“你就不能换个座位?” 讲台上的老师张罗着,“庄泽啊,你个子太高了,坐那里会挡到后面的同学的,往后坐坐吧。” 齐尘应和一声,“就是,挡着我了。” 庄泽一个冷眼震慑过去,紧接着死皮赖脸朝老师笑,“老师,我近视,坐太后了看不清。” 后边人狠翻白眼,他体检5.0的两颗大眼珠子,说自己近视? 老师推了推眼镜,“那行吧,你和周橘柚同学换一下,你靠墙坐。” “好嘞。” 铃声已经响了,柚子无计可施,挪着脚步出来,让他坐到里面去了。齐尘在庄泽身后,拿笔尖戳他,庄泽勾唇无视他,直接把他笔袋扔地上。 柚子侧身背对他们看黑板,真无语,两个小学鸡,加一起不到十岁。 庄泽始终撑着手肘,抬头看看黑板,看不懂,还是看看柚子吧。柚子被盯的浑身不舒服,拿手挡着脸,老师喊人上黑板做题,她第一个举手。 不管会不会,能逃离一分钟都是好的。 不过这人怎么回事?没听说他分手了还管售后啊? 柚子作对了题,慢悠悠走回来重新坐下。庄泽两眼都放光,心底悄悄鼓掌,“这么厉害呢?” “你好烦啊。” 课上了十多分钟,差不多上劲儿了。上困劲了,庄泽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头贴着墙壁,双手抱胸就开始睡。 再醒来时已经是大课间了。柚子故意没下楼做操,想留下来跟庄泽聊聊,教室里就剩他们俩人。 她端详着他的睡颜,还挺老实的,一堂半的课过去,一个小时左右,他愣是一动没动。 懵懂一般不可控制的感觉潮水似的涌上心头,心动是不可否认的,人不会因为对方疯狂伤害自己就瞬间磨灭了曾经的全部情感。所以刻意的保持距离,让那些伤疤逐渐淡去才是正解。 柚子戳了戳他。 庄泽睁开一只眼睛,有点俏皮,“我有这么好看?让你一直盯着我。” 柚子叹气,“上次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你为什么还缠着我?” 庄泽换了个姿势,手肘撑着桌面托腮,“我什么时候缠着你了?” “你现在就是在缠着我。” 庄泽冷脸,实话实说,“我是怕齐尘那小子欺负你。”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有点急了,“你知道我说的欺负……” 柚子打断他,“我知道,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天上门打扰你的好事,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也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 庄泽茫然,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迟疑半晌,“我多管闲事了呗。” “对。” 一个字,铿锵有力。 他舌尖略过牙齿,哼笑一声,似乎真的在自嘲。他点点头说行,然后一脚踹开桌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那一下午,他没再回来。齐尘毫不客气的上位挨着周橘柚坐,柚子不阻拦,也不理他。 酒吧 集训第一周结束,曼琳除了晚上回寝室白天几乎都看不到柚子。 周六上午柚子要上自习,一到下午曼琳非要黏着她出去嗨皮。她们先是看了电影,又去了小吃街,走走停停的逛了一个下午。约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寝室了。 曼琳还没玩够,她们停步在一家酒吧门口,身后就是冰城大学,可想而知这家酒吧里得有多少男大生。曼琳拽着她就往里进,柚柚挣扎着说她没成年。 曼琳掏出身份证,“我成年了啊。” “那你自己进去。” “柚柚,你怎么忍心的啊?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曼琳一脸可怜巴巴的乞求模样,其实装的一点都不像。 “你跆拳道黑带,谁能欺负你啊?” 曼琳一听,顿时来劲,搂上柚子的肩膀就往里走,“所以嘛,谁也不能欺负我们,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曼琳驾轻就熟的往里走,她本就是冰城人,柚子断定她绝不是第一次来,每走两步就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字。她拉着柚子过去,卡座一圈坐满,不多不少刚好十个。 众人跟曼琳几乎都是老相识了,第一次见新面孔自然新奇。他们瞧着周橘柚一身利落的白T,下摆紧紧扎在牛仔裤里,马尾扎的高高的,跟这酒吧灯火红绿的氛围大相径庭。 “一看就是学霸。”,一人调侃。 曼琳很是自豪的介绍柚子,“那你真是会看,我室友,周橘柚。” 柚子抿唇,随和的与他们打招呼。此时的不远处,三双深眸都在盯着她,一双含光,一双阴沉,还有一双不明所以的看热闹。 曼琳依次把她的朋友们介绍给柚子,柚子悄悄的记人名,在心底里重复着。 酒保送来两提U8,有人提议开始玩游戏,柚子下意识的拒绝,却耐不住她们热情。曼琳安慰她说没事,有她呢。曼琳的酒量,柚子颇有耳闻,听说是踩箱不倒,十人一圈打五圈不在话下的。 一人出来讲小姐牌的规则,其实就是单独讲给柚子听的。数学一类的东西,她都敏感,听一遍就懂了,比人名好记。 他们依次开始抽牌,从曼琳开始逆时针一圈,最后才到柚子。 曼琳抽了4,摸鼻子。要在大家继续玩游戏的过程中,任意时刻摸自己的鼻子,其余人需要模仿动作。没注意到的人,没做动作的人自然喝酒受罚。 下一个人抽了7,敲七。遇到7或其倍数时需要跳过,错误的人喝酒。开始报数下来,都没到柚子这儿就停住了。 柚子咧嘴笑得开怀,融入的很快,也开始打趣别人怎么口齿不灵活啊,嘲笑别人点子差抽了小姐牌一直陪酒喝,总之一桌人哈哈的笑个不停。 直到柚子自己也抽了小姐牌,大家反过来笑话她。她噘着嘴看向曼琳,“曼琳,救我救我。” 曼琳前脚说着救你,一定救你。祈祷着抽个2,把小姐牌顶替下去,后脚就抽了个10,神经病牌。谁都不能跟她说话,这下柚子真没救了。 但她也算是给柚子出气,偷偷摸鼻子还提醒柚子,其余人都没注意到,通通罚酒。 大家还是很给柚子和曼琳面子的,没有像搞别人喝酒一样弄她,只有偶尔几次叫她起来陪酒。 几圈下来,柚子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双眼微微有些迷离。手中的酒杯似乎变得沉重起来,每举一下都有些费力。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隔着一层纱。 新的小姐牌迟迟不出现,她连柳树扭一扭都快说不明白啦。 那双阴沉的眼睛几次想要冲过去将人拉走,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别多管闲事。说来也奇怪,王珣看热闹就算了,齐尘也不过去。 庄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急若流星的离开,生怕多一秒就冲上去拉人了。他人已经出来了,伴着透心凉的夜风吸了根烟,又转身回去。齐尘和王珣相视一眼,默契的不动。 庄泽剥开嘈杂的人群往里走,脚步就停在柚子旁边,她还迷糊着,眯眼睛看向庄泽。 他拉起她站着,柚子七扭八歪的晃动,下一秒就要倒向庄泽怀里了,又似乎是认清了眼前人,果断推开。 摇摇晃晃之际,庄泽还滞空的双手就把在她身体两侧。人往哪边歪,他都接得住。 “人渣。” 嗯,就是认出来了。 众人看到庄泽的神情并不统一,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认识庄泽,对于他的出现和他们俩的关系,都保持着极度好奇的心态。 “走,还是不走?”,庄泽嗓音沉的很,伴着酒吧里重音乐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柚子的身上。 柚子没说话,曼琳急忙起身扶稳柚子,“我们该回寝室了。” 她跟朋友摆摆手说走了,众人也不敢拦,那尊冰雕就伫立在一侧,谁敢拦啊。 他跟在两个人身后,到门口的时候上前两步推开门。曼琳说谢谢,他点点头没说话。远远看着两个人到路边去打车,这边虽然人多车多,流量很大。但也对应着很难停车打车。 庄泽看了一会儿,她们还是没打到车。齐尘先开口,“我没喝酒,我送她们回去吧。” 话说着,但人没动,似乎在征求庄泽同意。他夹着烟的手挥了两下,让他去。 “咱也走吧,换个场,打2K去啊。”,王珣把烟头掐灭,单脚跳下台阶要走。 庄泽远望齐尘和曼琳把柚子塞进车里,驶入主路后他才嗯了一声。 拉黑 客厅里散落着捏扁的啤酒瓶,垃圾桶里长短不一的签子插着,茶几上几盘花生米都只剩皮了。 运动员的自律可不是一天养成的,庄泽脑袋里的公鸡每天早上七点都准时打鸣。他揉了揉太阳穴,头里有根弦绷着疼,手机屏幕停留在两个大眼睛的微信聊天界面。 【到寝室了吗?】 【醒了吱个声。】 昨晚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应,他倒是也不急,喝那么多酒肯定是要睡久一点的。他按了下开机键锁上屏,起身去冰箱摸了瓶茉莉清茶喝。他是这样给自己找借口的:李昕妍那姑娘刚来学校不懂规矩,不知道送饮料给他,那他就只能先喝上一个品。 得趁保姆来之前简单收拾一下,不然告状到他妈那去又要问话了。 庄泽抖落出来一个垃圾袋把酒瓶依次捡起来,王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怀里还捏着游戏手柄。他踢他一脚,让他滚到另一侧,然后捡起两团纸扔进垃圾袋,又绕到另一侧踢他。 这脚重了点,他吃痛哼唧一声,燥气的坐直身子,“谁敢打我!” “你爹。” 王珣闻声回头,干笑两声,起身歪走两步又倒在沙发上。 “回你家睡去。” 王珣哼唧,“再睡会,一会儿不打球去吗?” 庄泽说他不去,让他找齐尘去,或者去齐尘那儿接着睡去。 王珣倏地坐直,“你也不去了?” “也?” “昨晚给他打电话叫他的时候,他正三飞呢,小姑娘嗷嗷喊啊。今天肯定不会去了。” 庄泽心头一颤,不禁联想到昨晚他带着俩姑娘一起上车的场面。手里的垃圾袋坠在地上,他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直奔隔壁单元楼的齐尘家。 脑海里满是柚子泛着红潮的小脸在身下哼唧的模样,只不过压在她身上的那个人,是齐尘王八蛋。 敲门声哐哐的,半天也没人开门,他干脆用脚踢。齐尘骂骂咧咧过来开门,眯个眼睛透过门缝瞧他,“大早上的,你放炮呢啊?” 庄泽大力拉开门冲进去。 “哎哎哎!” 齐尘来不及阻拦,庄泽直奔着卧室。他顿住,卧室里一片残骸,零星几个道具还有撕开的套子包装散落在地,但并没有人。他脸色变得阴沉,眉头紧皱在一起。 “人呢?” 齐尘理了理睡衣,一大早上被吵醒现在又不明所以问个什么东西,顿时也没什么好气了,“完事就走了呗。” 庄泽怒气冲天,双手紧紧揪住齐尘的衣领,鼻孔扩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怒火的灼热。“你他妈真下得去手啊。” 衣领在庄泽的紧握下皱巴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庄泽扬起的硬拳直发抖。齐尘脑袋了过了一遍原乎所以,而后含笑,把他的拳头扣住,“我花钱买的怎么下不去手。” 花钱,买的…… 庄泽的手松了几分。齐尘借势推开他,绕到厨房倒了杯水喝,“怎么?你以为我把周橘柚睡了?” “艹。”,庄泽低语,转身离开,门砰一声巨响关严。齐尘又喝了一杯水,苦涩摇头,当局者迷呀。 庄泽还是和王珣去打球了,冰城篮球队的试训时间还没定下来,他一天都不能放松。身体对抗力量,速度耐力,中远投每天都得练。他妈妈自始至终都不支持他打职业,再加上去年受了伤脑袋都裂了,硬逼着他退队了。但庄泽愿意上心且能坚持下来的东西并不多,所以他们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只要这次试训过了,便不会再阻拦他成为职业球员了。 庄泽鬼使神差的非要去学校的球场打,周日上午的人不多,大家一走一过看到庄泽在,也都开始往上凑,没过一会就凑齐了两支队伍打5V5,还带轮换的。 一个多小时过去,大家该去吃午饭的就去吃饭,庄泽和王珣去冲了个澡。北方的澡堂雾气腾腾,他像是从仙境里冒出了头,到换衣间穿好衣服,头上顶了个毛巾在储物柜前翻手机。 李昕妍给他发了一堆消息,问他有没有空,怎么不约自己。庄泽点开看了一眼,没回。往下滑了半页找到那两个大眼睛的网名和小狗啃柚子的头像点进去,还是之前发出去的两条消息,对方始终没回。 庄泽打字,“醒了吗?”,然后删掉,“头疼不疼?”,又删掉,“在干嘛?” 他继续删,删了个干净。他叹了口气,收藏了她之前发来一个头顶问号的小猫咪表情包发了过去,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瞬间劈开他。 紧着着一行白字:……您还不是他(她)好友…… 呵,擦。 牛逼牛逼。 庄泽不服,一个电话摇过去,“正在通话中……” 好样的,电话也拉黑了。 他招呼王珣来,拿他的手机打过去。 打了第二通才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发虚,“喂,你好。” 庄泽听着这动静不太对劲,气儿顿时消了个干净,他也跟着弱下声音来,“你咋了?” “你哪位啊?” 他把脑袋上的毛巾拿下来当啷在手心里,“庄泽。” 周橘柚躺在床上蹙着眉头不想说话,庄泽紧着问她到底怎么了,柚子忍着浑身的剧痛翻了个身,直接挂断。 嘟嘟两声,庄泽发笑,再打过去又被挂断,接连几遍之后王珣的号码也被拉黑了。 庄泽顾不得生气,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对劲,不像是没睡醒的哼唧,他悬着颗心,丢下王珣不管直接跑到高二宿舍楼。 明德有三栋宿舍楼,每个学年一栋。布局设计都是一样的,一二三层是女寝,四五六是男寝,用安全通道隔开,所有住寝室的男生每天至少都是四层楼起步的。 庄泽进不去女寝,上到四楼来,周末白天的宿管几乎是不在的,他隔着窗口翻出名单来,手沾了点口水翻页,挨排捋着人名找周橘柚的宿舍号:周橘柚,高二九班,315。 他步履如飞的找到415,敲了敲门。开门的人也是校篮球队的,双眸一亮喊了声泽哥赶紧拉他进来。 “泽哥,你怎么来高二寝室了,是找我吗?” 庄泽假笑,直接进去开窗往下看,三楼的窗子开着个缝,再往下是二楼安全出口的平台,然后是一片草地。 脑袋里的动画飞速滚动,他想象着自己吊了个威亚,绳结摆动下直接一脚揣进315,霸气地凝视着周橘柚,然后从窗户翻出来灵活的跳到二楼的平台上,再翻到草地上,滚动一圈平稳落地,最后一个帅气的endingPose。 哇,真他妈酷。 跳窗 庄泽说干就干,在屋里巡视了一圈,男同学问他在找什么,他问有没有绳子。 男生说没有,有线行吗,然后拿出了一盒缝衣服用的针线。庄泽无语,视线落在窗帘上,想着也能凑合用就直接将它拽了下来。 “泽哥,你到底要干啥啊?” “楼下是315对吧?” 他又确定了一遍,男生说是,住的周橘柚和车曼琳,庄泽满意的点头,兀自地把窗帘往腰上系。 另一头被他塞给男生和他室友,“拉住奥,一会我松开你们就拽回来就行,不用管我了。” “泽哥,你要闯女寝啊?”,“那车曼琳跆拳道黑带,老猛了。”,“你是要去找谁啊?” 庄泽一句没回,人已经跨在窗台上了。他最后扥了扥粗厚的窗帘,然后手把着窗楞,半个身子悬空了出去。屋里的俩人连忙用力拉着,这可是四楼啊,一个没拽住,说轻了骨折,说重了小命都得没。 这要是因为从他俩这儿翻出去嗝了屁,受了伤,别说开除学籍了,倾家荡产都是轻的。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庄泽看着不胖但他个子高,有一百六十多斤,俩人拽了一会儿冷汗都出来了。他俩互相埋怨着怎么不拦着点,又互相推脱说谁敢拦啊。 庄泽慢慢下移,他倒是不怕,心里平静的一批。想象中的自己关节像是被润滑油滋润过,每一个弯曲和伸展都自然流畅。实则呢,悬着他的窗帘一晃一晃的,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够到那开了一点口子的窗户,一手撑着玻璃,一手拉开窗户。 他蛹动着身子,双脚一下一下往上窗边搭。他一晃不要紧,给楼上俩人吓完了,死死的拽着不敢撒手啊。 庄泽总算搭上了,他蹲在窗台上,好大一个阴影挡过来,柚子躺在床上,蒙着厚被警觉的睁眼看过去,眼睛瞪得溜圆,瞳孔放大,像是一只被惊吓的小鹿。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惊得合不拢,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庄泽?” 太狼狈了!庄泽磕磕绊绊的钻进来,把腰间的结扣松开让他们拽回去。他原地挠头,强颜欢笑,“我……” 柚子撑起身子,“这可是女寝!” 声音还是很虚,下一秒就要没气了一般。庄泽抽了个凳子到她床边坐下,“你到底咋了?”,定睛瞧他鹅白的小脸,没有半点血色,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霜。“来事了?” 柚子拧眉,而后躺回被窝,“你要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啊?” “疼吗?” “你说呢?” 女生来大姨妈的时候别惹,少说多做,庄泽撸起袖子就往她被窝里钻,“给你揉揉。” 柚子在被窝里扼住他的手腕,“不用,你赶紧走,这可是女寝。” 那点小劲儿碰上他跟弹棉花似的,他不管不顾往里探,摸索着找到温热的小腹,“虚了吧唧的,受着得了。” 他四指隔着柚子的衣裤按下去,时而轻缓,时而有力的揉动着。柚子是真的疼,开口说话都费力,拗不过他干脆不管了。他揉的力道适中,一深一浅的缓解着柚子腹部传来的痛感,舒缓了几分,她渐渐睡过去,眉间的高耸也慢慢被抚平。 庄泽凝视着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轻盈。 还是睡着了好,睡着了乖乖的。自从上一次哭着从云景拾里跑走,再见面的几次对话都夹枪带棒的。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紧接着就要响起铃声了,他赶紧掏出来挂断。屏幕上三个大字,李昕妍。又是李昕妍,真他妈粘牙,他不知道哪来的气,直接给拉黑了,连带着微信一起。 而后瞥眼瞧见柚子枕边的手机,他舔唇,悄悄拿起来。没有密码,开屏就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花颜月貌,他比对着床上人的脸庞,心里啧啧两声,真好看。 他左手操着手机,把自己微信拉回来,备注是人渣。庄泽轻笑,没改动。他们的聊天界面背景图,是庄泽U17夺冠的合照中截出来的人,有点模糊。庄泽若有所思的看着柚子,手机放回去,他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揉着,思绪一团乱麻,理不清,绕不开。 走廊里脚步声愈发清晰,曼琳开门进来,“柚柚,我回来了。” 庄泽竖起食指贴在唇边,轻声嘘。曼琳的惊讶不亚于刚刚的柚子,她轻点脚步靠近过去看了一眼熟睡的柚子,然后撇头盯着庄泽,“大哥,你咋进来的啊?” 他轻抬下颌指向窗户的方向,曼琳会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真的勇,也不怕摔死。 曼琳刚刚出校去给柚子买药了,她拿到桌子上翻腾着药盒,认真看着每一样喝几片,然后扣出药片放在掌心,抽了张纸放在桌子上,把药片扣了上去。 “你差不多就走吧,留在这儿不清不楚的。”,她声音不大,吵不醒柚子,但语气不好,有点刻薄。 庄泽闻言,慢慢抽出手,重新给她掖了下被角。他起身查看那些药盒,“怎么不清不楚?” 曼琳想起那日柚子淋雨哭着回来就心疼,气不打一处来,“你俩已经分手了啊,不是你提的嘛?柚子那么担心你特意去给你送药,您多不知好歹啊。现在装的人模狗样的不让她喝酒又跑过来关心她,我们家柚子不需要。” 庄泽理亏,沉默不语,陷入深思,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药盒。 “我去上个卫生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某人自觉一点,消失。” 语毕,人走出寝室,门是轻轻关上的。 车曼琳算得上是明德高中里少有的清醒人设,她性格大大咧咧,吃得开玩得起,校内外都有很多朋友。她不谈恋爱,学习也一般,浑身上下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特别讲义气。柚子说喜欢庄泽,她就帮着探查庄泽的轨迹动向。柚子说不想喜欢庄泽了,她就陪着散心,对上庄泽时也是不给好脸。 庄泽原地挠了挠眉心,叹了口气。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那水杯上面印了77两个数字,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他接了杯热水放在药片旁边晾上,又撕了张便利贴写了几个大字贴在上面:别删我。 离开的计划和预想的一样,他翻窗户跳到二楼的平台上,缓了一下,又猛地一蹬地,身体瞬间腾空而起。落地的那一刻,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踩到了一个石头,重心失衡,身体摇晃了一下。 那一下痛感钻心,电流般直窜天灵盖,但很快又消失。他晃了晃右脚脚踝,感觉没什么大事,便离开了。 霸凌 “听说了吗?李昕妍被甩了。” “可不,刚谈两个星期就被甩了。” “破天荒的头一回啊,以前可没有这种事儿。” 一行人在食堂打饭时窃窃私语,曼琳听得真切,八卦的心火燃着,快步端着饭盘坐在柚子的对面。 “柚柚,庄泽把李昕妍甩了。” 车曼琳那个表情巨搞笑,有点震惊,但更多的是小人得志的暗爽。 柚子听进去了,说了句跟她没关系,然后埋头吃饭。车曼琳也没想到庄泽这人办事儿这么利落,昨天说他不清不楚,今儿就单身了。 食堂里一阵慌乱,视线全都飘向楼梯口进来的三个人。庄泽为首,他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的短裤,腰间的白色绳带垂落着,伴随着脚步一摆一摆的。 齐尘在他左侧,狼尾是扎起来的,也许是刚上完课就被拽来吃饭了,眼镜还带着,显得人更斯文艺术了,嗯,更像败类了。 王珣是个臭屁怪,他轻轻地抬起手,将手心贴着头皮,从前往后慢慢地捋过头发。 庄泽嫌弃,踢了他一脚继续往前走。他梭巡了一圈,准确的瞄到周橘柚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王珣和齐尘相视一眼去打饭。 柚子背对着他,曼琳先看到人往这边过来,率先开口,“柚柚,你还喜欢庄泽吗?” 柚子蹙眉,怎么忽然问这话,她给曼琳夹了一块鸡米花,“吃你的吧,问这干嘛?” “快点快点,你就告诉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唉一声,“人又不说说忘就能忘的。” 曼琳懂了,“明白了。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慢慢吃,寝室见。等你一起睡觉哦。” 她端着餐盘光速逃走,柚子不明就里地注视她离开,再一歪头,撞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双眸子勾魂摄魄的紧盯着她。 庄泽坐在她对面,右脚踩上联排椅子中间的横栏,托腮看着柚子,“肚子还疼吗?” 柚子摇摇头。 庄泽伸手去够她的胳膊,柚子躲了一下,问他想干嘛。庄泽的臂展特别长,这也是他打球有天赋的原因之一。他捏住她的大臂,捞着握住她的手腕。 柚子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凉意,她抽回手腕看,是一块手表。 它是透明的,正中间是一块白色的表盘,腕带是塑料的材质。与其说是一块表,其实更像是一个镯子。 柚子二话不说就要往下摘,庄泽拦住,“别摘,就当是补偿你。之前是我没说明白话,给你赔罪了。” 他说不明白的话可太多了,柚子执拗着往下摘,试了几下手腕都撸红了也没摘下来。 他刚刚怎么给戴上的? 齐尘端着碗小面过来,拍了拍她,坐在她旁边,“别摘了,给你就收着呗,塑料的玩意很便宜的。” 王珣坐在庄泽旁边,把手里的另一碗面端到他跟前。 柚子面露难色,身边三个巨兽啊那是。加一起有两层楼高,就这么阴压压的围着她,哪还有心思吃饭。她端着饭盘要走,庄泽看她都没吃几口,连忙说,“别走别走,你吃,我们走。” 王珣一口面条还没吸溜完呢,就被推搡着坐到另一张桌子上了。 柚子最后扒拉几口,她真的是看不懂庄泽到底想干嘛,又想耍她玩吗?她把餐盘送到回收处,又去洗了个手,对着镜子拨弄一下碎发别到耳后。 镜子里陆续出现了几个身影,柚子不认识,没当回事,转身给她们腾地方要走。 “周橘柚。” 黑色波浪长发的女生喊出了她的名字,柚子回过头来看她,“你叫我?” 那个女生就穿着校服敞着怀,却画了浓妆,红唇艳的像血。她的眼神冷冽而锐利,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是没法言说的那种自信和威慑力。 柚子仔细瞧着这几个人,旁边的秦慕雪她见过一次,有些印象。 “认识一下,我叫李昕妍。”,她朝柚子走近,礼貌地伸出手。 柚子不太想握,但还是礼貌的伸出了手。下一秒,强有力的被握紧,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她捏碎。她吃痛,试图挣扎,但那股力量却像铁钳一样牢牢地钳住她的手,无法动弹。 “干嘛呀,一人一个月多好啊,你非赖着是什么意思?”,她贴在柚子的耳边吹气,咬着牙说出每一个字,字字带刀震耳欲聋。 秦慕雪出来添油加醋,“怪不得拉你进群你不来,合着这么有手段呢?真把泽哥勾的直迷糊啊。” “松开。”,柚子大力挣脱,手掌已经开始变得苍白,手指的形状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肌肉和骨头在微微作痛,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她恶狠狠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搞什么?霸凌吗?” 后面两句吼的声音很大,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李昕妍奸笑,一侧的嘴角高挂着。“怎样啊?” “今天只是个警告,你也不妨去打听一下我因为什么转过来的。” “再敢勾搭庄泽,不介意让你领略一下我的手段哦。” 话音活下,她拿肩膀撞了柚子一个踉跄,身后的几个跟班也连带着拿眼神压制她。 柚子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唇紧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竭力抑制心里的火。 【我讲两句儿】:表是 三宅一生。 柚姐只是长得比较清冷的感觉 看起来会是乖乖的性格 实则根本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不要担心她会被欺负哈 续? 下午的集训是模拟考,考试铃声响了五分多钟,齐尘前面的座位还是空的。 他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前面坐的是周橘柚,他还有点庆幸在的。庄泽或许还陷在某个沉沦的漩涡里,而他作为旁观者早就一清二楚了。 又过了三分钟之后,周橘柚才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老师没说什么,示意她快点落座答题。她点点头说谢谢老师,然后在齐尘前面坐下。 一试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紧接着休息二十分钟,又是二试。全程下来四个多小时,大家答完题都趴在桌子上休息了,卫生间都顾不得上。 齐尘摘了眼镜,瞧着柚子压在头下的手通红,甚至有点水肿。 这得是多不喜欢这个手表啊,给撸成这样…… 他悄悄拍下来发给庄泽,【瞧瞧你给人搞得】 庄泽:【?】 庄泽把图片打开,放大,再放大,然后烦躁的低声咒骂。 这块表是日本的一个设计师牌子,庄泽刚跟周橘柚处上的时候就觉得很符合她气质,托人按尺寸定制了一块,中间出了点波折,他也给忘了,前几日才送到。这不,一拿到手就巴巴的给人送来了。 下学时间庄泽去勤学楼门口等她,柚子在楼上就看到他了,绕道从后门走的。 他晚上去球馆打了球,总是心不在焉的,罚篮都不进,于是他兜了个圈子又回学校了。他就站在柚子的寝室门口,沿着三节台阶上上下下的走,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下楼。】 过了半晌没人回。 【不下我就还从四楼跳进去。】 柚子赶紧起身去把窗户关严。庄泽眼瞧着那个人影出现把窗户关严了。 【你们寝室玻璃抗踹吗?】 ? 柚子气冲冲跑下去,就穿着和曼琳同款的睡裙,淡粉色的莫代尔料子,很光滑很舒服。 她推开寝室的门,一阵凉风呼啸而过。这会儿的冰城十月中下旬,短暂的秋天过渡,很快就要入冬,夜晚更是凉的彻骨。 她双臂抱着自己,问他到底想干嘛? 庄泽笑她傻,自己都知道穿外套过来,她就这么露个胳膊腿往外跑,“见我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他脱下外套给她围上,周橘柚真的冷,这会儿可没有客不客套一说了,紧裹着外套。有一股清茶的香气萦绕着她,口气平缓了几分,“你到底又找我干嘛?” 庄泽从她身上的外套里拿出一个罐子,手指伸进去扣出一块膏体放在手心融化。罐子重新塞回去,他轻轻拉起她的手,关节处在路灯的照射下还泛着红。他双手握着,把融化的膏体均匀的抹开,然后顺利的把表摘了下来。 他又掏出两张纸擦拭泛着油润感的残余,又擦了擦他的手,把手表放在她手心。 “就这么不喜欢吗?” 柚子说不是。 “那就是喜欢?那再戴上?” “不要。还有事吗?” 庄泽咳了一声,下了两层台阶后几乎与她视线相齐。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平添了几分节奏感。 他凝视她,目光专注温柔,双手拉住她外套的衣摆,靠近了一些,“周橘柚,咱俩再续一个月呗。或者你说多久,半年,一年都行。” 柚子听清,双眸光波流转,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能和他独处的时刻,披着他的外套感受他味道的时刻,与他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时刻,这一年里她不知道想了多少次。 可是庄泽,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她问他,为什么偏偏是她。 庄泽语塞,哪有为什么呢? 柚子把手表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脱下来还给他。庄泽就看着她纤薄的背影离开,上楼,消失在楼梯拐角。 - 接下来的几天,冰城篮球俱乐部的试训时间定下来了,十一月十号,庄泽忙着调整指标做体检,三天没来学校。齐尘偶尔会偷偷拍柚子的照片发给他,他都一一存下来。 某个夜晚时分,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时就拿出来看看,想给人发信息又不知道说什么,收藏了几个表情包轮番轰炸到自己都觉得烦人了才肯收手。 对面几次拉黑警告,但都没有实操。 竞赛的考试时间就在本周六的上午,今天是最后一次模拟考,四个多小时过去柚子已经精疲力尽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齐尘正在收拾桌堂,今天过后他就要回汇才了,攒了好多零食他都通通塞给了柚子。他单肩挎着书包坐在桌子上,长腿点地,“吃点吧,饿得直咕噜了。” 柚子拆开一袋饼干细细嚼着,说谢谢。 “下周我可就不来了,你们俩到底能不能有点进展了?” 柚子眼珠儿一转,假装困惑,“啊?谁俩?” 齐尘汗颜,大手抹了把脸,“装什么,还能有谁。”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再续一个月,或者半年一年,让我选。你觉得呢?” “艹,这傻b。” 齐尘感叹,庄泽这小子没谈过正经恋爱,前任数不胜数,真做到这份儿上的就周橘柚一个。 但柚子是把庄泽原话搬过来讲给自己听的,她说的认真又随意,似乎那句话是刻印在她潜意识里的,张口就能来。 他明白,周橘柚在等庄泽更一步确认心意。 女孩儿含笑,又拆了袋饼干啃着,像只小松鼠。 与此同时,教室门口一个黑色的大波浪身影闪过。 【我讲两句儿】:后面会有一个小波折之后开始发糖炖肉 今天就更到这儿啦,祝大家新年快乐,顺风顺水,我也要去放鞭炮啦。 初四我们继续哈~ 考试 竞赛当日,柚子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后开始整理身份证,准考证还有一些必备的文具。 今儿天不太好,布满了厚厚的乌云,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天色昏暗,整个冰城都陷入了阴郁的氛围中。 雨水顺着窗户流下,形成了一道道细小的瀑布。 柚子不由得担心去考场的路会堵车,她比预设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考场在冰城的老城区,那一片的人本身就密集,容易堵车。 她拿了把曼琳的大伞走出寝室,曼琳跟她拜拜,祝她考个好成绩,然后转身继续睡。 柚子把书包背在前面,她在寝室门口的屋檐下撑开伞,突然从一边跑出来个人撞了她一下,她踉跄了几步,那人一脸歉意止不住的道歉,柚子揉了揉撞疼的腰,说没事。 庄泽昨晚睡觉忘关窗了,是被雨滴飘进来惹醒的。他洗漱了一番,挑了量快车去学校门口等人。 他总觉得自己跟周橘柚百分般配,就比如现在他刚停稳车,柚子就出来了。 一辆纯黑色的飞驰摇下车窗,像电影的序幕拉开,映出一张不可挑剔的脸。“周橘柚。” 柚子看清他,有点惊讶,撑着伞小步凑过去,问他怎么在这儿。 “上车,送你。” 柚子有点惊喜,但她已经打过车了。她把打车软件上的界面给他看,“我的车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啦。” 庄泽放大她的手机屏幕,地图上暗红了好长一段,司机会堵在来学校的路上,“来的路上水井爆了,你要等他来接你,迟到了我可不管。” “啊?”,柚子撇头看向不远处,“那你怎么来的?” “爷堵了半个小时过来的。” 笑容偷偷绽放在柚子的嘴角,眼睛闪烁着愉快的光芒,像是一只偷吃到糖果的小狐狸,得意又满足。 她坐上副驾,车子平稳启动,开的并不快,维持在60迈左右。柚子扫视车的内饰和摆件,弱弱开口:“这次又是谁的车呢?” 庄泽轻笑,“这次是自己的。” 柚子不太认识车的牌子,上次的这次的都不太认识,就记得个标识。她翻出错题本想看一会儿,车里的硬曲儿贼硬,震得人都是麻的。 庄泽在她翻本子出来的那一刻就把音乐关了,她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 雨下的更大了,柚子最后检查了一遍书包。 庄泽左手把在方向盘上,右手的手肘撑着中央扶手箱,“行了,检查好几遍了。再不走,我就怀疑你是找借口想跟我多呆一会了。” 柚子抿唇,“这就走。” 庄泽冁然而笑,先一步下车打伞,绕到副驾驶给她开门,“加油哦,高材生。” 柚子迈下来接过伞,忽然想到什么,“你……” “我就在这儿等你。” 柚子开怀,点头说好,说她十二点十分准时出来,让他别着急。 她小跑着,在教学楼门口又回头跟他摆摆手。庄泽回应着,看人进了教学楼才回到车上,拧钥匙,踩油门,去寻个停车位。 周橘柚把伞收起来,抖了抖水,放在考场班级的门口。她排着队等着安检,从书包里翻出准考证和身份证。队伍一点点缩短,她迈进教室,把证件交给老师,张开双臂等着探测器扫她。 突然,探测器一阵急促的警报,然后长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过去,柚子本来就有点紧张,这一下搞得她身子都发抖了。 “周橘柚同学,出来一下,我们重新检测。” 老师带她到走廊,柚子乖巧的配合着重新张开双臂。探测器仔仔细细从头部开始往下扫,逐渐移到颈前,胸口,衣兜,然后再一次短促长鸣。 老师直接将手伸进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无线耳机。 空气顿时凝固,沉重地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接过老师手里的耳机,“这,这不是我的。” “从你身上翻得不是你的?” “真的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知道……”,“真的不是我的。” 柚子慌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就快将她吞噬。她急得飙泪,一遍遍说着真不是她的。 监考老师没再多说,直接叫了上级过来。 考试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柚子好生无助,手脚冰凉的使不上力,“老师,这个真的不是我的,您直接没收行吗?我想进去考试。” 监考老师摇摇头说不行,要等上级领导过来。 考试铃响,柚子周身的血液瞬间抽离。她的一试比二试更擅长,现在耽误的每一分秒都影响着她最终的成绩。她焦急的原地转圈。 五分钟后,一位穿着十分得体,西装搭配衬衫,气质又不失庄重的女领导走了过来。 “许局长,就是这位同学。”,监考老师把她引过来,“周橘柚同学,这是教育局的许局长”。 柚子双手紧紧攥着,“老师,这个真的不是我的。” 许局长拿起那个无线耳机端详了一下,她眉宇之间的从容令柚子莫名的安心。“搜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要上报批评的,如果你咬定这个东西不是你的,那我们会配合你进行调查。” 柚子连连点头。 “但如果证明不了这个东西不是你的,即便现在进去考试也是会被作废的。” “我知道。” 衣服是今早才决定穿的,从出了寝室到考场,能往她身上栽赃东西的就只有寝室门口撞到她的那个女生了,只要回去掉个监控,不愁证明不了。 许局长叫她赶紧去考试吧,柚子万分感激的弯腰致谢。 捅她 今年的数学竞赛格外的简单,但题量大,柚子晚进去的十分钟,是致命的。但分数没出来谁也说不准,重中之重是要保证成绩有效。 柚子垂着脑袋瓜走出考场,庄泽远远地跑过来,接过她的伞,“怎么样?” 柚子没说话,径直上了车。庄泽意识到不太对劲,“没考好啊?没事儿,这个竞赛不行就考下一个呗,你考不好别人都考不好。” 周橘柚看向他,满肚子的委屈疯狂抽打她的灵魂,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间涌出。哭声瞬间从喉咙中爆发出来,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庄泽最怕女生哭了,他觉得巨麻烦。尤其是周橘柚哭,因为用钱哄不好。他伸手把柚子揽在怀里,“哎呦,题这么难吗?都给我们难哭了。” 突来的波折打翻了柚子原有的计划,她得先拿省高数学竞赛一等奖,才能去考国高数学竞赛,再握上几个奥林匹克的奖项,保一所高等学府的自主招生才稳。 她哭了好一会,直到天边的乌云散去,太阳从云层中投射出来。她平静下来简述了刚刚发生的事,庄泽仔细听着,脸色越来越沉,但对上柚子他始终展颜,摸她的头安慰她说有他呢。 他们回学校去调监控,画面里柚子撑了一把巨大的黑伞,那个女孩撞过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都被遮挡在伞下。监控又调到那个女孩跑过来的路上,时间回流,画面一点点倒转,发现她根本不是本校的学生。 她完全是带有目的性的蹲在高二的寝室楼门口,等着撞她栽赃她的。 涉及到校外的人员,他们只好报警,在警察抓到她之前,周橘柚只能背着抄袭的罪名。 他们必须抓到人,顶着个作弊的黑名,她就再也没资格申请竞赛了。 周一,通报下来了。 ——周橘柚同学在省高中数学竞赛中违规携带电子工具,由于存在栽赃可能性,现监考组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取证中,后续调查进展与结果会在第一时间公示。 一时间,周橘柚三个字陷入舆论风波。老师和同学都比较了解周橘柚,也愿意相信她。但总是避免不了有些人煽风点火引导舆论方向。 “数学天才,作弊。” “什么天才啊,以前保不齐也是抄来的吧。” “还不承认,敢做不敢当,真给明德丢脸。” “听说都报警了,干嘛呀?贼喊捉贼吗?” 柚子就坐在座位上听着,紧抿着双唇,脸色微微发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隐忍。 曼琳可不是个耐受的主儿,直接冲出去拉着说闲话的女生就怼到墙上,“一个个都他妈把嘴闭紧了。” “怎么着啊?怕说就别干这种下三滥是事儿啊?” “就是,这是抓到了,要是没抓到得耽误多少人前程啊。” 曼琳铆足了劲猛推她,说话的女生在冲击力下蓦然倒地,咄咄逼人的嘴却始终不停,连带着曼琳一起骂。 她正准备蹲下身子,把人按在地上教训一顿。 这时,规律的马蹄靴点地声音哒哒哒的响着,曼琳侧头看过去。李昕妍今天扎起了头发,波浪卷发的马尾长及脊骨的中段,她扬起手撸一下马尾辫,余了尾处的几缕在指尖把玩,“干嘛呀?自己能做,别人不能说?” 曼琳怒不可解揪起她的衣领,五指合并做势要扇她。李昕妍抬起那一侧的脸,满眼的挑衅,“打人啊,成年了吗?付得起责任吗?” 曼琳哼笑一声,“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你有证据吗?哼,就这种人还敢赖在庄泽身边。”,李昕妍逼近一步,贴着她的脸,气势不降反增,高呼了一声,“要不要脸啊!” 曼琳的手已经攥成拳头了,九班的同学一窝蜂的冲出来把俩人拉开,将车曼琳抱走。 “你他妈再敢骂一句,姑奶奶打不死你!”,曼琳气的周身发抖,像条被捆住的野兽,双眼猩红着要破出牢笼,恨不得把她按地上撕咬。 那一句“要不要脸啊”传进屋内,从柚子的左耳钻进右耳,又钻回来,反反复复的。她狞笑一声,全都想明白了。 周橘柚手里有根笔,按动的。 九班的同学几乎都去拉车曼琳的架了,还有一部分趴在门口或者踩着桌子从高窗上往走廊里看热闹。 周橘柚就坐在座位上,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寂静的真空之中,外界的声音、色彩和气息全都消失了。她像是独自一人行走在无垠的沙漠里,四周只有绵延的沙丘和刺眼的阳光。没有风,没有水,只有她孤独的身影和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以及那股无法发泄的怒火。她闭上眼睛,试图平静下来,但红火却越烧越旺。 那句“要不要脸啊”就在耳边回荡,思绪和理智一点点被烈火吞噬,她按动那根笔,咔哒,咔哒,咔哒。 周橘柚缓缓站起身,板凳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鲜少几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仅一眼,又转回去。她拿着那根笔,走出喧闹的后门,穿过嘈杂的走廊。她看清了李昕妍的脸,一张极其妖艳,浓眉红唇,睫毛高翘,明明生的很好看现在看来却显得狰狞恶煞的一张脸。 她走过去,直直的站在她面前。周橘柚清秀,但她个子高,对峙起来并不输气势。 车曼琳嘶吼着让旁边的人撒开自己,“柚子,你回去呆着,姑奶奶收拾她。” 柚子目光如霜地盯着她,“是你干的对吧?” 这是陈述句。 李昕妍毫不惧色,扬起下颚,“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不听啊。略施小惩,希望你引以为戒。” 周橘柚轻笑,“承认了?” 李昕妍耸耸肩,摊开双手,“我什么都没说啊。”,她附耳低语搭配着一只手挡着嘴,“监控没拍到吧?人我也打点好了,你落了个作弊的名头,以后哪个竞赛还敢要你?” 狂风骤雨猛烈席卷而来,将一切阻挡之物摧毁殆尽。周橘柚像是被愤怒的风暴所裹挟,无法自拔,只能任由其摆布。 她垂眸,再睁眼,猛地伸手掐住李昕妍的脖子。 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李昕妍双手抓着颈前的那只手腕,被逼的步步后退到紧贴墙壁。她用指甲扣她,慌乱的伸手去抓她的脸,柚子仰头躲闪,手上的力道加重。少有的几个人来拦,都被柚子赫然威慑开,再不敢上前,只能嘀咕着祷告着老师们快点过来。 李昕妍的面色逐渐发紫,额头上的血管暴起,双眼遍布血丝,她祈求般的目光扫视着所有围观的人,没人帮她。 曼琳见势不妙,猛的推开身边人冲出人群,使出全身的力拦腰将柚子抱离开来。她拥着柚子,“别气别气,理智一点,不值当,别生气了。” 柚子胸口的力忽然卸掉,整个人摊在曼琳的肩膀上无力的喘息着。 李昕妍粗喘着气,又是一副狡黠的面容勾着唇角,“还以为你真有本事呢?瞧那眼神跟要杀人似的,你又不敢,装什么啊?” 曼琳怒目圆睁,回头骂她,“别他妈逼逼了。”,转而朝所有围观的人说,“都散了。” 李昕妍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满眼的轻蔑,她也准备走,刚迈出两步又回头,朝柚子竖了个中指。 周橘柚牙尖打颤,手里的按动笔又一次咔哒咔哒两声。她站直身子,长臂拨开挡在身前的曼琳,快步朝李昕妍的背影走过去。 柚子一把擒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到墙上,揪住她的衣领,毫不犹豫的抬起握着笔的那只手,大拇指死死按住按钮,笔芯露出的长度打到极值。 她要捅她。 解决 她要捅她。 李昕妍眼里的恐惧终于显现,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涌过来撞翻了李昕妍。 一声低沉的闷哼,那根笔,直直的捅进了庄泽的胸口。 周橘柚气声喘着,她看清庄泽的脸,瞬间回神。按动笔扬起的高度,是奔着李昕妍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来的,庄泽挡过来,刚好到他胸锁关节处。 笔掉在地上颠了两下,紧接着一滴血坠下,像被踩扁的杨梅。庄泽忍着疼,弯腰捡起那根笔,用袖口擦净地上那滴血。他把校服的拉链拉开,将柚子包裹在怀里带走,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警察和老师们一同从楼梯上来,他背身侧脑朝他们点头,怀里的人儿扣得更紧了一些。 走廊里熙熙攘攘的人,他又那般高,警察和老师们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自然而然忽略了宽大白色校服下的另一处纤薄。 他们离开走廊到最近的楼梯间。 “傻站着干嘛呢?疼死我了。” 庄泽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垫在台阶上,拉着柚子坐下。 他捂着伤口,看了一眼指尖的血,鲜红顺着指缝往下流。但伤口不深,总归是小打小闹,柚子捅下去的力气虽不小,但隔着庄泽两层衣服,也只是把笔尖捅进去了而已。可那一下若是扎进李昕妍的嘴里,就不好说了。 柚子眼角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细碎的哭着,哭泣声如同断弦的琴音,带着哀伤和自责。 她慌乱的小手一时不知道该摸向哪里,她想去捂他的伤口,让他不要再流血了。庄泽抬臂挡她手腕,“别脏了手。” 她有点崩溃,“你冲过来干嘛!” 他不急不躁,徐徐道:“警察就在我后面,你想让他们看到案发现场?” “那你为什么要替她挡?” “啊,你是因为我替她挡才哭的?”,庄泽抬手想擦她的眼泪,手上有血,想想还是算了。 “不是,你明明可以选择拦住我的。” “那一笔不捅下去能解气吗?” 她很小声,“那也不能是对你。” “是我的荣幸。” 柚子不再说话,低着头埋进膝盖里擦眼泪,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无助地蜷缩在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 庄泽用手腕摸摸她的头,“没事儿,不哭了。”,他故意逗她,“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有脾气呢,以后不会家暴吧?” 王珣急匆匆推开安全门进来,手里的酒精和绷带一股脑的塞进柚子怀里,“快点的吧,警察叔叔找你俩呢。” “监控室那边也打过招呼了,放心吧。” 庄泽淡淡嗯。周橘柚把酒精拆开,夹了块棉球举起。庄泽掀起里面的黑色长衫,流畅的腰线慢慢裸露出来。 柚子抬手挡住,“拉领子就行。” 庄泽嘁一声,兀自掀到顶,“我又不怕看。” 一旁的王珣靠墙站着,摸了跟烟出来叼上,刚要点火,被庄泽一声呵斥。他双手插兜看了看庄泽,又看了看柚子,“真狠啊,以后你是我柚姐。” 庄泽让他闭嘴。柚子抿唇,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伤口,溢出鲜血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棉签很快被染得黑红,不知道是鲜血本身还是掺杂了墨水,颜色深的很。 “疼吗?”,她喃喃细语,声音小的可怜。 庄泽捏了个棉球在手上擦着,“疼死了,你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吧。”,他瞥眼瞧见柚子手腕上的扣痕,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李昕妍挠的?” 周橘柚没说话,撕开一贴绷带,稳稳地给他贴上。 他们起身准备回去,庄泽捡起校服跟王珣换了一下,搂着柚子往外走,轻拍她的背,叫她别怕。 - 走廊清了个干净,所有相关人员都集中在校长室了。庄泽推开门,柚子看他一眼像是在寻求一分安稳。他咧嘴笑一下,推着柚子进去。 校长有些不满,“怎么才过来?” 屋里站满了人,坐在校长对面的是那日柚子见过的许局长,六七个警察分成两拨,一波围着李昕妍,另一波顺着开门声转头过来看向柚子。 李昕妍坐在沙发上,柚子进来的那一刻她便止不住的发抖。她没想过周橘柚被逼急了会对她下手,那一笔虽然没伤到她,但也足以令她悸恐。 庄泽就站在柚子旁边,手肘与她的连接,令她安心。他回校长的话,说人有三急嘛。 许局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警察叔叔引导着周橘柚坐下,庄泽步步紧跟着站在她旁边。 “你就是周橘柚同学了对吧?”,警察叔叔说话很温柔,手里拿了个本子,问一句,抬一下头。 柚子说是。 “竞赛当日的前因后果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今天就是来带李昕妍同学回去进一步询问的。但介于李昕妍同学说的,你刚刚持凶有意伤人,我们想再了解一下。” 柚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手指不自主地蜷缩在一起。 庄泽抽出兜里的手,扭了一下柚子的手腕,展现出几条扣痕给警察叔叔看,“谁伤谁啊?” 李昕妍急了,“查监控啊,她……” 庄泽一眼威慑过去,折胶堕指,剩下的半句话李昕妍硬生生咽了回去。警察叔叔说刚刚去看过监控了,走廊里的摄像头是根据声音大小旋转的,当时的摄像头刚好转到另一面没有拍到。 警察叔叔又简单问了几句说他大概了解了,后续调查的结果会在省赛官网公示,他让柚子安心等着就好。柚子点点头。校长室内的人逐渐散去,李昕妍被警察带走了,校长去送他们一行人下楼。 柚子还迷糊着,为自己的冲动恼悔着。庄泽要带她出去,却被许局长一声拦下。 “庄泽。” 庄泽拍了拍柚子,“先回教室吧。” “都别走。” 柚子有点畏缩,从她进来开始,许局长看她的眼神就是凌厉的,完全不同于前日考场门口时见她的那般。那个眼神很复杂,敌意,轻蔑,高傲,看不起。 校长室内也没有外人了,庄泽一脸皮笑搭上许局长的肩膀,“干嘛呀,母亲大人。” 母亲? …… 许局长二话不说拉开庄泽的校服拉练,内里黑色长衫,在阳光的侧晃下看的出上面的斑斑血迹。她长叹了一口气,“我说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回家吃饭,合着是探我口风呢。又是去警局找齐尘的舅舅调监控,又是来找我催调查进度,还敢去那个女生的学校堵人,现在连监控室的老师都跟你串通一气。” “庄泽,普天之大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儿吗?” “啊?” 她伸食指戳了戳庄泽的肩膀,故意偏了几分没碰到他伤口。庄泽装着好痛,哀嚎着,“怎么这么凶呢?别给人家吓到。” 柚子颔首,慢慢消化着许局长的话。 她朝柚子走过去,“你俩谈恋爱呢?” 庄泽连忙说,“没有,我追她呢。” “我问你了?”,她看向周橘柚,“你说。” 柚子有点怯,不敢抬头,实话实说,“确实没有。” “没谈就好,以后也别谈。” 许局长草草撂下一句话,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下死命令。她健步离开,庄泽拍了拍柚子的背,“别听她的。” 周橘柚思索着什么,眼神变得深邃,如同寂静的湖面,倒映着未知的思绪。她满面担忧,“你快去医院看看吧,打个破伤风什么的。” 庄泽弯腰与她对视,鼻尖的呼吸打向彼此,“担心我?那你亲我一口呗。” 柚子叹气,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但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坦然受着。她说她要回教室了,庄泽送她到教室门口,倒着走几步跟她拜拜。 - 一场省级的数学竞赛,出了栽赃作弊一档子事儿。 讲实话,关注的人很少,整场竞赛连带监考组下来的师生总人数不超过六百人。警察这边接到报案后依照流程往后排期,调查取证第一轮结果出来少说也要15天。 15天,判卷组节奏快一点成绩都能公布出来了。 周橘柚不知道这些,她除了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庄泽考试当天上午把人送回去就开始忙活了,他饭桌上套了许局长的话,教育局和监考组对这次作弊事件的关心程度仅仅是旁枝末节。指望着他们着手调查出结果,怕是来不及的。他草草撂了筷子,说还有训练,穿衣服离开后便直捣警察局。 齐尘的舅舅是公安局的副支队长,那天周六,他下午回警局取文件,被庄泽在大门口堵了个正着。 “舅。” 舅舅讶然看清人,朝他走过去。庄泽的妈妈很忙,爸爸又长年在夏城不回来,每年过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齐尘经常拉他去他们家里过年,所以齐尘一家的亲戚们对庄泽都很亲热熟络。 “臭小子,犯什么事了?” 庄泽直截了当说目的,“舅,找你帮忙,调个监控。” 舅舅想都没想就拒绝,说不行,不能滥用私权。庄泽绘声绘色说已经报过案了,只是进度比较慢,又补上一句教育局很重视,言外之意是他妈妈让他来的。 舅舅半信半疑,最后还是依了他。 监控画面里追溯着撞了周橘柚的女孩是从南街拐过来进学校的,她有校卡,显然是别人给她的。再往前,她从地铁下来。 庄泽想继续往前查,看她是哪一站上的地铁,可是要调取的监控信息量太大了,工作人员有点为难的看了副队长一眼。 后者拍了拍他,叫他到一旁去吃盒饭,给庄泽余出空间。庄泽意会,自己坐下开始看监控,二倍速三倍速,一帧帧一遍遍的紧盯着,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长时间的专注令他疲惫,眼白部分微微泛着黄色,布满了细细的血丝。他揉了揉泛红的双眼,舅舅还在身后陪着他,见他身体松了几分,问他是不是找到了。 庄泽淡淡嗯,他不光找到了那女生是从哪一站上的车,还找到了那个女生的学校。 汇才高中。 第二日一早,他约了齐尘,让他带自己进去。俩人动用了很多人脉才悄无声息的查到那个女生的身份信息,他孤身一人在她寝室楼下等了许久许久。 直到天黑,才远远见到一个身形相似的人拎了个浴筐出来。 他小步跟上去,隔了两个路灯的距离,他喊出她名字,“杨芋。” 女孩儿怔住脚步,而后头也不回快步的走。 她心虚,便更一步证实庄泽没有认错人。他大步流星追上去,一个侧身晃到她身前面对她。 女孩儿左右躲闪,都被一一阻拦住。 “干嘛挡我路?” 庄泽借着路灯看清她,面前这张蜡黄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消瘦到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身体,与他脑海里的照片,监控视频,信息资料完全匹配。 他冷言冷语,毫无温度,“找了你很久。” 她眼神躲闪,“我不认识你,找我做什么?” “李欣妍给了你什么好处?” 女孩儿心里咯噔一下,眼前人至少高了她三头,巨大的压迫感令她窒息,攥着浴筐的手下意识收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如果想找你,大可以把你清晰人脸的照片挂出去,不出两个小时就能人肉出你所有的信息。但我没有,我在这里等了你一整天,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颜面我尚且给你保着,但你要是不识抬举继续装傻,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女孩儿颤抖着,头垂的埋进地面的尘埃里,她许久不做声。庄泽也不说话,耐心随着分秒一同流逝,他开始打量这个女孩儿。 她是真的瘦,风吹即倒的那种。那双眼睛不曾对上过庄泽,始终向下看。昏黄的路灯下,她在发抖,庄泽瞥见她胳膊上深浅不一的光斑,起初他真的以为是光线的明亮差异导致的,定睛细瞧着,才看清是挫伤的淤痕。 “她欺负你?” 女孩儿迟疑半晌,而后连连摇头,哽咽说没有,没有人欺负她。 庄泽伸手从她口袋里拿手机,是很老的一种款式,锁屏密码还是九个圆形连线的那种,他语气强硬,“解开。” 杨芋鬼使神差照做。 他利落的找到微信,添加好友。他是利落的,手机不是,卡顿得很。一番操作后他将手机还了回去,“高三的齐尘,你应该认识吧。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去找他,我会和他打招呼。” 南明庄,北汇齐,说的就是江南明德的庄泽,江北汇才的齐尘。 她就在汇才上学,自然知晓齐尘,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庄泽了。她心里明镜,也不好再装假,主动开口说去警局配合调查。 杨芋长期被李欣妍的小团体霸凌,李欣妍在这个学校时,自己被欺辱殴打的力度便由她掌控着。她不在了,那群小团体不曾收手反倒变本加厉。 庄泽在警局门口等她,递上手里拎着的一袋药品,维生素,营养品,挫伤膏等等,还有一部新的手机,普通牌子。 他说谢了。 女孩儿终于抬眸,展颜,笑的明媚,“是我该谢谢你。” 告白 xyuzhaiwu.xyz 事发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学校的通报撤了。警方证实了是李昕妍教唆使坏,鉴于事件情节较为严重,处以五日拘留。 她原本就是外校刚刚转学过来的,学籍档案都还在流程上没有彻底落实。经这一遭,被直接打回了。 周橘柚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她心情尚好,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篮球场地。天气愈发冷了,打球的人越来越少,脑海里总是浮现着庄泽在下面打球的身影,她收回视线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还有半个小时下课。 她掏出手机,翻到人渣的微信,【通报撤了,谢谢你。】 【表情:卖萌的小狗】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一张图片:一只搭在病床上的手正在输液。】 【好可怜啊,没人疼】 【?】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x syus h uwu.c om 【怎么回事?】 对方正在输入中…… 人渣 对方正在输入中…… 人渣 柚子盯着顶部的那几个字一直看,最终停在人渣两个字,他打了半天,一句没发过来。她放大那张照片上的手,手腕上有一条纸环:省医大二院。 窗边的那片枫叶红了一半,风儿飘过,带走了它。 下课铃响,柚子同曼琳讲了一声,让她帮自己请晚自习的假,她要出校一趟。曼琳还没顾得上问个原由呢,人已经跑不见了。 周橘柚就穿着那套长袖校服,纯白色的外套,黑色的运动裤,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奔跑一晃一晃,活脱一个清秀的青春校园代表。她顺着人流出来,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银白色的卡宴开过来停在门口,将人群冲散成左右两拨。齐尘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直奔柚子走过去。柚子也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庄儿让我来接你。” 柚子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转身就要回去。齐尘小跑两步拉住她的袖口,“诶诶诶,真住院了,去看看吧。” 柚子半信半疑,“真的?” 齐尘点头,拽着她上车,再不上车,校门口的老大爷就要杀过来了。齐尘在校门口调了个头,礼貌的朝老大爷敬了个礼,老大爷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柚子系好安全带,她起初以为这是庄泽的车,对里面的一摆一放都观察的特别仔细,现在也几乎和自己印象里没差。 “怎么会住院呢?” 齐尘专注的开车,答话时并没有看她,“自己作的。受了伤还非得去打球,打完球又没好好处理,半夜感染发烧了。要不是我去他家取东西,保不齐死屋里。” 柚子拧眉,满眼的担忧,“这么严重?” “但他让我跟你说,是想你想的。” 柚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庄泽那副没个正经痞里痞气的模样好像就在自己眼前说了一句,爷住院了,想你想的。 一个红灯,车子停稳。齐尘从后面拿了袋子给周橘柚,里面有一袋面包还有一瓶茉莉清茶,“庄儿说你肯定没吃饭,让你垫吧点,医院也没吃的。” 微风轻拂过柚子心里的一池湖水,荡起层层涟漪。她拆开包装,小口的咀嚼,“你们是不是关系非常好?” “不好,我吧啦眼珠子看不上他。他打球从来不让着我,往死撞我,谁跟他关系好。”,齐尘笑着说反话,“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和王珣的床,庄泽都尿过。” “那你肯定也尿过他俩的床。” 齐尘惊愕看她一眼,“你还挺护犊子。” 柚子笑了两声,“对了,还得谢谢你。听说庄泽找了你舅舅帮忙。” “谢我干嘛,他直接找我舅去了,都没问过我。我后来才知道的。” 柚子在拧茉莉清茶的瓶盖,一下没拧开,正要抖落出袖口来隔着衣服拧。齐尘余光瞥见,直接拿过来用另一侧胳膊肘夹着拧开,然后还给她。 “不过你这个事儿,只有庄泽能解决。那个李昕妍,家里也是个硬茬子,你知道她为什么转到你们学校吗?” 柚子回想起那天在食堂,李昕妍说让她去打听一下,柚子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向别人问起过。她说不知道。 “她在之前那个学校,教唆男同学偷拍女同学洗澡,拿着视频可哪传播。对方家长找上来要报警,但是李昕妍家里有势力,赔了点钱,转了学,这事儿就不了了知了。”,齐尘看了眼后视镜,向左转弯,又继续说: “我们起初知道这个事儿的时候都很生气,想把它捅给警察局。你也知道,庄儿的妈妈是教育局局长,只要他出面,这事儿就小不了。但庄泽说呢,这个事儿人家双方内部已经协调过了,赔的钱数对方肯定也满意。他说他觉得你大概率只想解决自己的事情,不会想去揭人家的短,趁人家的危。” 柚子听着,点了点头。人家的事情人家已经解决过了,她从来都不是个多事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车子挺稳在省医大二院门口,齐尘说到了。柚子的一个面包刚好吃完,还剩半瓶茉莉清茶。 “用不用我一会儿再送你回去?” “不用啦。” “行吧。小柚子,保护好自己,别让庄泽那狗儿子这么快得逞。” 柚子羞涩,她解开安全带迈下车,“赶紧走吧你。”- 柚子把垃圾扔掉,手里拿着半瓶茉莉清茶。她按照齐尘发给他的房间号径直上到住院处的顶层,这里是VIP病房,走廊和屋内的墙壁都是浅粉色的。 她找到房间,护士刚从里面出来,她们相互点了个头。柚子推门进去,病房很大,像一个巨大的卧室,五脏俱全。 庄泽瞧见人进来,急忙躺好闭上眼睛。柚子以为他睡着了,静悄悄的靠近过去,看了一眼吊瓶的药水,应该是新换的一瓶,几乎是满的。她把手里的饮料瓶放下,手指轻轻捏起庄泽的手腕放进被子里,又绕到另一侧坐下,给他提了提被子往上盖着点。 她注视着床上的人,莫名的乖张,和那日午后阳光下抱胸靠墙睡着的庄泽一样,褪去了以往的不可一世,只余下一张淡然如水的面庞。 她突来的想要掏出手机给他拍照,手腕却突然被擒住,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拽着半趴在他身上,她哎呀一声,主要是吓到了,蓦然失色锤了他一下,“你装睡啊,吓死我了。” “小点声啊,不知道的以为咋俩干啥了呢。” 他又开始了…… 柚子瞪他一眼,撑起身子,重新坐好。庄泽也把枕头立起来坐直,他顺手拿过柚子喝剩的饮料大口的饮下,几口下去就见了底。他做了个投篮的姿势瞄准垃圾桶,手腕打下,瓶子脱手。当的一声投进。 “我看你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耍我玩,” 庄泽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柚子不去,他就拉着她坐过来。 “没事儿就不能见你了?我都想你了。” 柚子不搭茬,问他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觉得我现在就能出院,我妈非大惊小怪的,不过你能特意来看我,我很开心。” 柚子起身,“行,那没事儿我就走了。” “哎!”,庄泽拽住她重新坐下,攥的她的手不撒开,“别走柚柚。” 她一时间不太能接受他这么称呼,“你干嘛这么叫我?” “柚柚,我不能叫吗?我看车曼琳就是这么叫你的。” “是很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我。” 庄泽忽然严肃起来,语调也沉了几分,“我也想做你亲近的人。” “那天在你寝室楼下,是我不会说话。柚柚,你问我为什么是你,我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为什么,又好像有很多为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迫切的想要见到你。你躲我我会失落,你不舒服我会挂心,你泡酒吧我会生气。我想要在你的生活里名正言顺的出现,而不是你所说的打扰和纠缠。 我知道自己混蛋,是我推开了满腔欢喜的你,然后又像个癞皮狗一样粘着你。 可是柚柚,我从未为对其他人有过这样的情感。只有你,所以也只能是你。” “今天我重新问一遍好不好?” “要不要谈恋爱?咱俩。” 甜甜 柚子垂下了双眸不再看他。 庄泽有点慌了,“我是说好好谈恋爱的那种,没有期限。我,一切都可以尊重你,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强迫你。如果你担心我犯浑,你可以随时甩了我,但我保证我不会的。” 他满心满眼的望着柚子,万分虔诚,“柚柚,你能不能抬头看看我?” 病房里没有开灯,天色逐渐变暗,一抹淡淡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板上,洒在两人身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房间里很静很静,柚柚的呼吸声沉重,庄泽秉着气的期待着结果。她持续了半晌都没有开口,庄泽一颗温热滚烫的心逐渐发凉,他喉结滚动,抓紧柚子的手逐渐松了松力。 他沉寂落寞,像一片凋零的秋叶,从枝头飘落,无力抗拒地面的冷硬。 “没事儿,你别为难……” “庄泽,你喜欢我吗?”,柚子抬头,双眼盈盈秋水般的望着他。 他果断抢着答,“当然。” “那你怎么不说,不说怎么能叫表白?” 庄泽沉下去的嘴角瞬间翘起,喜悦无以言表,甚至有点激动,“我喜欢啊,我喜欢你。” “所以,柚柚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周橘柚笑说,好。 庄泽大笑,泉水般清澈,悦耳动听。他紧紧抱着柚子,扣着她的脑勺,下巴窝在她的颈间反复的蹭,像条乖张的大狗,蹭的柚子好痒。 他松开她,问她能亲吗。柚子轻轻歪头看向门外,“会不会有人来?” 庄泽说不会。 他伸手勾住柚子脑后的皮筋,顺滑的剥下。马尾散落,柳絮般轻盈飘逸,庄泽的大手伸进她的发缝,另一只手揽住腰,微微歪头吻上她。 清茶的香气蔓延,逐步侵入鼻息。他们的舌尖相互交缠,像两条交织的河流在峡谷中流淌。柚子悄然抬手,覆上他的背。庄泽特有经验,只要他想,就能给对方最极致的深吻体验。 他开始试探,舔她的唇,舌尖拨动着,引得她酥麻着身子。他探舌进去,掠夺她每一寸城池,他席卷她,吸吮她,勾着她步步沉沦。他偶尔睁开眼,伴着月色看她熏红的小脸,他轻柔地拂过她的发丝,伴随着的却是更加窒息的深吻。他越发加重力道啃咬,咬她的唇,舌,攻击她的喉嗓,强势却又留有余地的霸占她。 柚子逐渐呼吸困难,胸口有个巨大的石头压着,肺部也逐渐枯竭。她贪婪的接纳他,身体飘飘然。她好像失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脚步虚浮,踩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庄泽轻声的笑,“喘不过气怎么不说?” 柚子被撒开,大口大口的吸食着氧气,脸红的像鲜艳欲滴的玫瑰。庄泽抬手擦她的唇,晶莹剔透的唇珠在月光下更加诱色可餐。 柚柚问他要不要开灯,庄泽说不要。他搂着柚柚倒下,单人床显得有些拥挤,他们都侧着身子,庄泽抱紧她,扯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柚子有点虚怕,“这是干嘛?” “睡觉。” “这才几点啊?” “嫌早?想做点别的?” “医生让我多休息,陪我睡一会儿,好吗?” “嗯。” 这一天,10月27日。 - 庄泽早早办了出院手续,买了点东西准备回学校。周橘柚没在医院过夜,护士来拔针的时候吵醒了他们,柚子不好意思,直接逃走了。 柚子她们班的第一节课是实验课,班里没有人。庄泽洋洋洒洒的走进去,直奔她的座位,把买的零食挂在她桌子的一侧,抬头看了一看黑板上的课表:化实,语,生…… 下节是语文课,他翻出桌子上的语文书,里面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笔做的标记,他感叹着他们家高材生真的很用功,又看了一眼书的封面,自己好像也有这本书,就是不知道扔哪去了。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几个清秀的大字:高二九班 周橘柚。 庄泽拿了个根笔,嘴叼着笔盖拔开,把高二九班几个字划掉,改成:庄泽的。 庄泽的周橘柚。 他嘿嘿一笑,赶紧合上,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他妈幼稚,但还是很开心。临走时他拿走了她桌上的那瓶茉莉清茶,留了个便贴说中午在楼下等她一起吃饭。 实验课最无聊了,好学生大展拳脚,差学生唯唯诺诺。周橘柚是前者,车曼琳是后者。 曼琳几乎是挂在柚子身上回来的,“太煎熬了,大早上第一节课困得我眼皮直打架,强撑着精神,生怕把哪个试剂放错了再把我自己炸死。” 柚子拍了拍她,推开教室的门,往座位上走。 曼琳眼睛可尖了,啊的一声尖叫,“死柚子,买了好吃的不往寝室拿!就这么放教室,一会就被咱班那帮狼给你偷没了。” 她不管不顾的冲到柚子的位子上坐下,把零食袋子拎起来放在腿上,翻出一盒奥利奥来,紧接着就看见了桌子上的便签,她读出来,“中午一起吃饭,在楼下等你。” “咦!酸臭,你什么意思啊柚子,这就把我甩了?以后就不跟我吃饭了?” 柚子拿过来看了一眼,笑颜如花的说怎么会呢,一起吃嘛。 曼琳说这还差不多,然后没收了她半兜子的零食当做补偿。 - 午间的长铃响彻明德,同学们立刻从座位上弹起,他们像一群脱缰的野马,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跑向食堂。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仿佛演奏着一曲激昂的交响乐。 周橘柚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不争不抢,食堂有什么吃什么,没饭了就去小卖部买点吃。车曼琳跟她在一起久了,这方面的性子也磨得平平了。 但似乎是今日有人在楼下等着的原因,柚子拉着曼琳下楼的脚步快了些许。 庄泽倚在升旗台旁,眼神里藏着一片无垠的海洋,平静而深邃。他今天穿的不太一样,一件青花瓷配色的宽松卫衣,灰色的运动长裤,颈上搭配了一条龙骨链。他双手抱胸,低头看着摇晃的鞋尖,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他抬头,逆着光看清柚子。霎时间展颜咧唇,高举左手挥着。 柚子和曼琳小跑过去。 “跑什么啊,我就站这儿呢。”,庄泽摸摸她的头。 柚子说怕他等的久。 车曼琳觉得齁挺,瓦数也有点大,“不行了柚柚,我有点牙疼,眼睛也疼,刺的。我去找别人吃饭了,你俩继续。”,她话音落下,一溜烟的跑走。 柚子歪头看着庄泽,“你把我的饭搭子吓跑啦。” “那我给你当饭搭子呗。” “我才不要。” 他们往食堂走着,阳光透过轻纱似的云层,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晕。他们的背影仿佛是两座雕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庄泽的九月女友沿袭十月即将迈向十一月的消息散布开来。明德有个全是学生的交流群,某个不知名的同学拍了一张他们的背影发到了群里。 【磕死我了。】 【那可是庄泽啊。】 【这算不算浪子回头啊?】 【女生是谁啊?】 【周橘柚,高二那个数竞的天才。】 【她也好高啊,他们好般配。】 炸了锅了…… 像这种聊闲话的群,周橘柚肯定不在里面。庄泽这种被重点讨论关照的人物,也不可能在里面。 王珣截取了部分记录发给庄泽,庄泽正吃饭呢,好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然后津津有味的回他。 【把我拉进去。】 群内一行蓝黑交迭的小字弹出:“高三二班王珣”邀请“Z2”加入群聊。 群里霎时间静了下来。 庄泽把聊天记录加载出来,保存了那张图片。照片里他们背着光,庄泽低头看她。 【好看。】 【谢了。】 他发了个红包,群里五百多人,人均五十左右。 柚子问他在干嘛怎么不吃饭,庄泽摇摇头说没干嘛,他把手机扣下,继续吃饭。 后来那张照片,是庄泽的壁纸,很多很多年。 【我讲两句儿】: 普天同庆!!!恭喜泽哥抱得美人归!!!! 骰子 这周六是万圣夜,齐尘攒局,订了个卡座约上十多个人一起疯玩。 柚子在学校上自习,庄泽约了她一天都没出来,还是齐尘主动打的电话才把柚子叫出来。 这次去的酒吧,跟上次的完全不一样。上次的酒吧开在大学对面,里面几乎都是大学生,穿的也都相对保守。 而这一次,柚子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舞池里各色的男男女女,漏胸漏背漏大腿。天气预报说今晚就要下雪了,他们真的不冷吗?柚子看着都觉得凉嗖,裹了裹自己的大衣。 今天大家都是成对儿来的,真真假假可就不好说了。大概率是庄泽的意思,为了照顾柚子,齐尘特意新处一个,而王珣,带了他龙凤胎妹妹来。 人陆续到齐,原本的卡座稍显拥挤。齐尘找经理换了个二楼的包间。包间一面玻璃是透明的,他们围着卡台坐,透过玻璃就能看到楼下舞池里搔首弄姿的男女和带动气氛狂嗨的DJ。 柚子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耳朵都要震聋了。庄泽握着她的手,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他们就走。柚子想到是齐尘亲自打电话约她过来的,况且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她也不想扫兴,就问他为什么不玩游戏。 她想着玩起游戏来,或许就能像上次那样,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开心。 庄泽顿了两秒,不是不玩,而是齐尘那帮人玩起游戏来太花了,容易吓到柚子。他跟齐尘讲了一下,别玩得太狠。 齐尘笑笑不说话,讲了一遍俄罗斯转盘的规则,他们按情侣两两一伙分五组,准备5个杯子和1个骰子。按照杯子编号1-5轮流女生摇,摇到哪个数字就往哪个杯子倒,倒多少都随意,酒杯满了男生就得喝。如果摇到6,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加罚交杯酒。 柚子听懂了,点点头,然后不好意思的看向庄泽,“我点子一般,你酒量应该还不错吧。” 庄泽掐她脸,“摇你的,甭管我。” 游戏开始,齐尘的女朋友先摇,是2,她毫不客气直接倒满。众人看向2号杯子面前的王珣,杯满了就得喝酒,他端起酒杯,指着齐尘说,“你完了,你等着吧。” 齐尘满眼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女朋友,“这不是坑我呢吗?” 女孩儿往人怀里蹭了蹭,“不能坑你吗?” 柚子感觉他俩还挺甜的,但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疏离感,可能也是刚在一起不久吧,不知道别人看她和庄泽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下一个是王珣的妹妹,摇了个5。妹妹还是比较心软,就给那人倒了一点点。 再接下来就是周橘柚啦,她接过骰子筒,在空中摇了摇然后颇有气势的扣在台面上,是3。 3号是他们自己,柚子抖机灵,“那我不倒。” 齐尘急了,“不行,别玩赖,不能不倒。” 王珣也是,拿起一瓶酒就给庄泽倒了大半杯,柚子都来不及阻拦。 只有庄泽一个人暗爽,我们家柚柚很贴心诶。 下一个人也摇了3,庄泽不得不喝了。又一圈下来,3就好像欧皇附体一样,这个不是3,下个就一定是3。偏偏又对上一群狐朋狗友,灌的他一杯接一杯。 柚子起初还有点心疼,但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慢慢也就不当回事了。 又到周橘柚摇骰子了,她依旧是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然后果决的掀开筒子:6。 众人起哄,超大声的嘲笑她点子是真差啊。 庄泽摸摸她的头说没事,然后转头对大家说,“她不会喝酒,我喝两杯。” “你少扯犊子,别老开绿灯。”,王珣第一个不同意。 庄泽给他个白眼,没镇住他,他还在起哄,“你喝也行,你俩一人一个真心话大冒险。” 庄泽撇头看柚柚,在等她的指示。柚子点头,庄泽便说行。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拿起酒杯。他仰头,喉咙微微蠕动,尽数流淌进身体。王珣又给他倒了一杯,他再次重新端起来饮尽,略显不适的垂了几秒头。 柚子拍了拍他的背,庄泽笑着说没事。 齐尘猜这俩人肯定不会选大冒险,脑袋里疯狂思索真心话的问题。他眼眸一亮,像是想了个绝妙的点子,“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柚子先答,“大冒险。” 齐尘惊住,心里骂了一句卧槽,又问庄泽选什么。庄泽说他也选大冒险。 齐尘好不爽,大手一挥,“那你俩亲嘴吧。” “诶诶诶,这个算柚子的大冒险奥,你的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王珣补上一句。 庄泽说行,然后回过身把柚子压进沙发里,他抓起柚子大衣的领子,挡住两人的脸,“不想亲就意思一下。” 柚子抿唇,然后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很轻很冰,带走了庄泽唇周的些许麦芽香气。庄泽拿额头蹭了蹭她,然后吻上去。他喝了酒,唇舌腔内都是冷的,柚子的温热紧紧缠着他,像是有一股强大的磁场,生拉硬拽着让她陷进去。 吻的时间并不长,柚子觉得差不多了,轻轻推开他,庄泽意犹未尽的舔唇,好生舍不得。 其余人略显扫兴,因为啥也没看到,庄泽裹她太严实。只看得到他下巴喉结的蠕动,懂得都懂,确实亲了。 他们又玩了几轮,柚柚的点子越来越差,疯狂摇6,庄泽只能含笑连喝两杯。 地上的啤酒箱空了三箱,柚子怀疑有一半都进了庄泽的胃里。他们结束之后,由酒吧的代驾送他们回家,庄泽他们俩是最后出来的。 他牵着柚子推开酒吧的大门,出来之后见了风,稍微有点飘了。庄泽朝酒吧经理招了招手,把车钥匙递给他,然后顺势坐在了台阶上。 “是不是有点难受了?”,柚子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满眼的心疼,都怪自己手气太差。 庄泽摇头说还行。柚子全程一滴酒都没沾,主打陪伴。 代驾开着飞驰过来,柚子扶着庄泽上车,庄泽报了个地名,“九里芳华。” 柚子问他不回家吗,他说那儿才是家。 用腿(h) 代驾小哥开进九里芳华的停车场,寻到停车位倒车入库。他拧下钥匙,还蛮不舍得的多摸了两下方向盘,然后下车和柚子一起把庄泽扶下来,“先生,您的钥匙。” “需要我送您们上去吗?” 庄泽站着还算稳,说不用,谢谢他了。 他牵着柚子往电梯走,边走边叨咕着说这是几栋楼几单元的哪一户,然后问柚子记住了吗。 柚子点点头。他们停步在家门口,庄泽在密码锁上点了几下,拉着柚子也存了一份指纹进去。门是被柚子打开的,庄泽先进去开灯,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棉拖鞋,一黑一白。柚子蹬进去白的那双,正正好好,就是她的尺码。 庄泽弯腰脱鞋的功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径直走向沙发坐下,后仰着倚在靠背上,他的手轻轻地搭在眼睛上,手指细长,像是一把精致的琴弦,弹奏着醉酒的旋律。 呼吸有点沉重,胸口不断地起伏。 柚子顾不得观察这间房子的陈设,她脱下外套挂好,然后迈步到庄泽的双腿之间蹲下,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看着他。 “要不要喝点热水啊?” 挡着眉眼的那只手臂垂下来,他弯腰贴近柚子。白光下,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肌肤白皙无瑕,瓷器一般光滑细腻,透出淡淡的粉色光泽。双眸黝黑深邃,长长的睫毛颤动,满是娇媚和灵动。 他抬手捧起她的脸,拇指婆娑过那玫瑰花瓣一般柔软饱满的唇。他吞了吞口水,“柚柚,我想亲你。” 柚柚无奈叹气,拍了一下他的手,“我看你根本没有喝多。” 庄泽轻声笑,“只是有点难受,喝多倒不至于。” 他重新坐直,朝柚子张开双臂,“上来,柚柚。” 柚子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是有一点害怕的。她怕庄泽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她自己也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一步。柚子原地站着,小手扣着裤缝,有点不敢看他。 下一秒,她原地腾空,被人掐腰抱起横跨着坐在了庄泽的腿上。庄泽双手兜着她的腰,那眼神犹如熔岩流淌,炙热滚烫。 “好热呀。” 柚子揪了揪他的外套,“外套还没脱。” “你帮我脱吧。” “庄泽,你别犯浑。” 庄泽笑而不语,自己把外套脱下丢到一旁。然后不管不顾的将人托着抱起来带到卧室,柚柚被他丢在床上,床垫特别特别软,她整个人直接陷了进去。 柚子迅速坐起来,挪着往后倒直至靠在床头上。心跳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像是在敲击着一面鼓,节奏急促而紧张。 “庄泽,你别……” 卧室的灯没开,光是从客厅照进来的,映着半面的床和柚子那半张受了惊的小脸。庄泽就站在一旁,揪着衣领脱下卫衣。他单膝跪在床边,猫着身子一把拉过柚子的脚踝,柚子惊呼一声,被他拽的平躺在了床上。庄泽撒开她,重重的倒在她旁边,大臂一捞,人死死的抱在怀里。 他拿下巴蹭她的头发,一股柚子味洗发水的香气。他细嗅了两下,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柚柚为什么怕我?” “是嫌我脏吗?” 他语速极慢,甚至有点哽咽,尤其是后半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的,声音越说越小。 柚子的脸隔着自己的双手贴在他胸膛,掌心里他肌肤滚烫,一股股暖流交相呼应感染着她。“不是的,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头顶有一声哼笑,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解脱。“别怕,我们说好的,一切都听你的。” 柚子听着,肩膀缓缓地放松,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打破原有的紧张和警惕。她的嘴唇微微上翘,像是解开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她收起双手覆在他腰间,脸颊紧贴着他,听他胸腔里沉重的鼓声,一下一下。 她的腿是蜷缩着的,愈发明显的硬物顶撞感激着她。她仰头看他,鼻梁的线条在侧光的勾勒下显得更加立体,他闭着眼,眉头紧蹙着。柚子问:“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庄泽缓缓睁眼,“嗯,难受。要不柚柚可怜可怜我?” “怎么?可怜?” “手,腿,脚,都行。” 柚子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绯红,像初春绽放的桃花,娇羞而艳丽。手,她自然是懂得。腿和脚又是什么意思?她问她,腿是什么意思? 庄泽说,和那次差不多。柚子听着,感觉大腿根一阵酸疼,她不想再尝试了。她又问,那脚呢? 庄泽说,跟手差不多。柚子汗颜,脑海里呈现了一个好诡异的姿势,那更不行了。 周橘柚犹豫半晌,缓缓伸出手。庄泽先是一怔,然后垂眸笑她好可爱,这是要把手借给他,让他自己弄? 庄泽钳住那只手,顺着裤腰伸进去。运动的卫裤弹力好的很,他指尖挑起内裤边缘,带着那只原本就冰凉现在更像是失了温的小手探进去。 柚子微微侧过头闭着眼,生怕一睁眼就对上庄泽那魅摄的眸子。她感受着指尖的传进来的炙热,一点点下移,热浪一股接一股。她碰到了一个圆滑的有肉感的东西,指节僵硬,再往下,庄泽握住她的手直接套在了那一根硬物上。 那触感实在惊人,并不平整的柱身迸着青筋,又粗又硬,她尚且一掌握不完全。真的太烫了,烫的柚子发抖。是火山的心脏吗?它似乎要硬生生灼烧她的手。 握上的那一瞬,庄泽闷哼一声,跨部紧绷着。那是冰与火的共舞,寒风呼啸而过,将热气一扫而空。 庄泽握着她开始套弄,柚子绷不住了,瞬间收回手,“用腿吧,用腿吧。” 此刻的庄泽欲望滔天,他浅浅笑,“这可是你说的。” 他翻身压上来,利落的脱下残余的衣物。他吻上柚子,唇齿相交不断的碾摩,细密的吻逐渐下移,在即将探及锁骨的衣领处停下,“能摸吗?” “你不是都摸过。” “那不一样,现在得征求你同意。” 柚子抿唇,半面的侧光下她点了点头。 庄泽褪去她的上衣,胸罩推到奶子上方,他又问,“能吃吗?” “哎呀你不要问啦。” “那是能还是不能?” “能能能。” 得了应允的人有恃无恐,他掐住一侧的奶子就往嘴里塞,舌尖绕着乳头打圈,小豆子没几下就坚挺了起来。他用舌头弹她,像玩玩具。唇齿厮摩着白肉一圈一圈,凡他略过之地都逐渐泛起嫣红。 柚子咬着牙,双手抓着床单。她后悔了,就不该可怜他,谁来可怜可怜自己啊。她感知着胸前的湿热,那股被吸吮和揉捏的感觉与洗澡时的搓搓完全不同,是酥麻的,是瘙痒的,是他如果停下她大概率会祈求他继续的。 他好像玩上瘾了忘了正事一般,左右夹攻,手掌毫不吝啬的抹去湿润的口水,唇齿转向去攻击另一侧。他叼着那颗颤粟的樱桃抬头,奶子被扯得呈金字塔的形状。 柚子吃痛去扯他的头发,可他是寸头,她胡乱抓了两下没有发泄的地方,眼泪下意识的挤了出来。庄泽提身去吻她,“疼了?” 她哼唧。 庄泽捏着她的手腕缠上自己的脖颈,“挠我。”,他大手陷进床垫,摸索着解开了她的胸罩丢到一旁。粗糙着指腹划过肌肤的每一寸,他灵活的拆解她裤子上的扣子,一颗两颗,划开拉链,中指抵着内裤掌心发力褪下她的牛仔裤。 皮肤裸露出的那一刻,柚子感受到了那根巨兽的触碰,它就在自己腿间不经意的摆动,不知是哪里流出来的液体蹭在她的大腿上黏腻一片。 庄泽跪起来,折着周橘柚的双腿到胸前,粗长的性器挤进腿根,探出头来的圆润,周橘柚伴着光看清了它,那颜色不浅,硕大的很,前前后后出入在她的视线里。 他弯腰,那东西从腿间钻出来就会抵到她的小腹,黏腻的汁液涂满肌肤。柱身隔着内裤摩擦她的阴阜,身下是不受控制的涌动,下身打湿了内裤。她羞耻,皮囊收紧,沦陷,像一只无助的小船在汹涌的波涛中颠簸。她忍不住的哼声,迷失自己,泡沫一般上升在半空中化为虚无。 床下是两人风雨飘摇的影子,庄泽瞥上一眼,眸地赤红,滴血般迷离。他侧身倒下,让柚子背对他,野蛮又莽撞的拉着人一同坠入情爱的地狱。 他掰着柚柚的脸亲吻她,身下愈演愈烈的动作。喘息声打在柚子的耳边,深沉又性感,酥酥麻麻的气息侵占了她每一寸皮肉。 终于是一声闷吼一声长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庄泽抱着她面向自己,亲她眉心,鼻尖,唇珠。他说谢谢柚柚。 腿根磨的沙沙木木的,说不清是疼还是什么感觉。她害羞的往他怀里钻,“床单湿了,有换的吗?” “再来一次再换。” 他说着又要亲她,柚子抬手捂住他的嘴,“别。” 庄泽一脸坏笑,舔她掌心,哄着她,“柚柚,这怎么够呢?”,“再来一次吧,求你了。” 柚子坚定说不行。 “这么心狠啊?” 他什么语气?撒娇呢?怎么还拿额头蹭她颈窝? 柚子还是心软,她说下次吧,下次两次。 庄泽见好就收,“行,那我们去洗澡。” “我自己洗。” “那我去给你放水。” 【我讲两句儿】:无理由加更,哈哈哈哈哈哈哈 粘人 庄泽拿了套新的床单四件套换上,他有点强迫症,一换换一套。 王珣发来条消息,是欠他的一次大冒险。 【今晚禁欲。】 他直接删了,当没看到,去阳台抽了颗烟回来,浴室里刚刚还扑腾着水声,这会儿怎么没动静了。他敲了敲门,没声响。 心脏猛地收紧,他直接闯进去。 女孩安静地躺在浴缸中,仿佛一朵漂浮在水面的莲花,洁白而柔美。 眼睛轻轻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道优雅的阴影。皮肤在热水的滋润下,透出一种健康的光泽,如同初熟的桃子般水嫩。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手放在浴缸边缘,指尖微微弯曲,诉说着一种无言的故事。 庄泽叹了口气,他蹲在浴缸旁边,拨了拨她额角上湿漉的头发,他轻轻唤她,“柚柚。” 她歪了歪头,没醒。 庄泽把她抱到床上去,滚了一圈给人擦干身子。 得,还得再换一套床单了。 - 当太阳的光线逐渐穿透窗帘,沉睡的人被金色的琴弦轻轻拨动。 柚子哼唧了一声,眼皮开始微微颤动,抵抗着光线的侵袭。她缓缓睁开眼睛,像是从深海中浮出水面。初升的阳光洒在她的瞳孔上。 她摸索着身上的面料,滑滑的丝绸质地。大脑瞬间开机,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吊带睡裙,纯白色的蕾丝花边镶嵌在领口处,连内裤都是配套的。 床边空空的,她伸手摸了一下,没有温度,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嘴角不自觉下垂,像是一首未完成的悲歌。 她意识到自己昨晚在浴缸里睡着了,恼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开始打量着这间卧室,四件套昨晚是深色的,现在是浅蓝色的。她掀开被子下床,客厅里真的很简单,像是刚装修好不久的样子,墙壁是朴素的白,黑灰的家具规矩的陈列着,餐桌上还有没拆干净的塑料薄膜,再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密码锁传来一声“已开锁”,柚子身上还穿着略显性感的睡裙,她下意识的往卧室跑。 “醒啦?” 是庄泽的声音,她停住脚步回身。庄泽穿的不多,一身运动套装,额头有汗,应该是刚跑步回来。他手里拎着早餐,柚子冲上来抱住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把早餐举得高高远远的。 “怎么了?大清早这么热情?” 柚子环抱他,吸食着那股他身上的独特的味道,汗水和泥土的气息,混合着荷尔蒙的芬芳,像是夏日午后阳光下的麦田。 她仰头看他,“你下次能不能叫醒我?或者我们一起去运动。我醒来没看到你,有点空落落的。” 庄泽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好,我记住了。”,“快去洗洗漱,我去冲个澡,我们吃饭。” 柚柚欢愉,屁颠屁颠回到主卧,她拉开衣柜,里面琳琅满目的挂满了衣服,都是女式的。她翻了翻,长袖短袖都有,还有各种颜色的睡裙。她拿出几件看了看没拆的标签,都不是很贵,她平时也穿的那种价位的衣服。她尚且心安理得,便又挂回去了。 旁右侧抽屉里,第一格是内裤,第二格式胸衣,第三格是袜子。左侧的透明抽屉里是各色的首饰,那块透明的腕表就在其中安安静静放着。 她拿起来,缩着五指套上了手腕。 柚子挑了一件浅色的长袖和牛仔裤套上,视觉上与昨天脱下的那一身差不多。她洗漱了一番出来,庄泽已经洗完澡了,餐桌上的塑料薄膜被撕下来丢在了垃圾桶,他朝柚子柚子勾勾手指,让她快过来吃饭。 柚子走过去,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这个好看吗?” 庄泽最先看到的是她腕上的表,是一种归属感的代表。他挑眉:“爷挑的当然好看。” 爷挑选的衣服,追来的女朋友,都好看。 他把早餐粥盖打开,勺子放到里面搅了搅,然后推到柚子面前。柚柚握着勺柄,若有所思的问了想问的话,“我昨天,在浴缸睡着了哈。” “嗯。” “那我,身上的衣服。” “想说啥?” “又被你看光了……” 柚子垂头,拿余光观察他的表情。 庄泽从袋子里拿了个茶叶蛋,对着桌面磕了几下,不动声色讲,“嗯,看的我浑身难受,也没人管我。” 某人语调阴阳怪气的,周橘柚怪不好意思的扯开话题,“衣柜里的衣服,太多了,我在寝室也有很多衣服,你不用这样的。” 庄泽顺着敲出的缝隙,轻轻地剥开蛋壳,留了一小块底壳在指尖托起整个茶叶蛋,他递到柚子嘴边,“啊。” 柚子张嘴啊,咬了一口,全是蛋清,然后说不吃了。庄泽直接塞进自己嘴里,“不吃蛋黄?” “嗯,不喜欢。” “这房子,是我成年的时候我爸买给我做婚房的,现在它有女主人了,装备点女主人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怪不得看起来这么新,不过怎么就女主人了? “说这个也太早了吧?” “不早,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想回学校上自习,作业还没写完。” 庄泽蓦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作业这两个字,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他从12岁开始打职业,一路打到17岁,学校老师都是开绿灯的,他未来的道路就好像已经铺好了,只要他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即便是U17那场比赛脑袋开了瓢,被妈妈逼着退了俱乐部,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会和篮球分开。 他从小到大培养过的兴趣爱好很多很多,它认准了打篮球,就绝不会轻易放弃。人也如此。 “行,那就送你回学校。” - 庄泽约了平日一起训练打球的朋友到明德的篮球场,有他U级昔日的队友,也有即将一起试训争抢名额的对手。打篮球的人似乎都很玩得开,赛场上怒目相对全力以赴,场下挥挥手,都是好朋友。 庄泽平日约球都在江北那边,那里有家球馆,是他和齐尘合资开的。今天把人叫到明德来,几乎横跨了半个冰城。 一人手里拿着球,在掌心打转,他单脚蹬了蹬地,“泽哥,这地板不行啊,摩擦不好。” “手法差,别赖地板奥。”,另一人直言怼他。 “泽哥,怎么换地方了啊?” 庄泽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跨栏球衣套在白卫衣外面,“一会儿要接我对象吃饭,从江北过来不赶趟。” “卧槽,你接你对象不赶趟,你让我们十多个人跨半个城上这儿打球?” 庄泽上前两步打掉他手里的球,开玩笑说:“那你走呗,给你报销。” 他们嬉闹着闲聊几句,各自分好伙套上球衣开始比赛。球被高高抛起时,双方队员都像是猎豹般跃起,试图抢夺那决定胜负的一刻。 全场几乎都是打过职业的球员,比分追逐着有来有回,很快便吸引了一圈一圈的人来围观。 篮球入网时,他们沸腾,呐喊,欢呼,声音交织在一起,是青春的赞歌。 夕阳下的篮球场仿佛变成了一幅流动的画卷。每一次传球、投篮和跑动,都是画中的一笔,勾勒出一幅充满活力和激情的画面。 他们尽情挥洒汗水,挥洒着属于那个年级那个校园里独一份的青春。 周橘柚合上笔盖,收起练习册,她侧头瞥向校园内的球场,很是热闹。球场上跃动的身影中,她一眼就认出庄泽,他高高跳起盖帽,更一步印证。 她把书包放回自己的座位,穿上外套慢悠悠下楼,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去了一趟,然后朝着篮球场走去。 那边似乎打完了,围观的同学们散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也跃跃欲试的开始投篮,在另一个球场开始新的比赛。 庄泽坐在花坛的边边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喘着粗气,视线扫了一眼换好衣服要走的朋友们,目送他们离开,再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女朋友。 周橘柚靠近他停住脚步,把手里的茉莉清茶递给他,“诺。” 他接过,“今天很称职嘛,再接再厉昂。” “好的呢。” 柚柚怕他出汗着凉,想牵他站起来把外套穿上。庄泽躲了一下,扭转掌心给她看,“手脏。” 那双大手黝黑黝黑的,指骨、关节、大鱼际都是黑的,只有掌心一圈干干净净。柚柚不嫌弃,直接握上,拉着他站起来,“穿衣服,吃饭去啦。” 庄泽假装被拉了个踉跄,整个人向周橘柚栽倒,顺势抱住她,“想我了吗?” “咋俩也就几个小时没见,而且我在楼上是可以看到你的。” “可我没看到你,我想你。” “庄泽。” “嗯。” “你这么粘人的吗?” “咋?” 偏科 平日在校园里几乎看不见的庄泽,现在大把大把的时间在操场上晃荡。 每逢晚上六点必消失的庄泽,现在打着看自习的名义在高二各个班级轮流驻足。 他填表,周一去一班,周二去九班,周三去二班,周四去九班。 想了想不行,有点亏。 周一去九班,周二去一班,周三去九班,周四去二班,这样周五还能去九班。 庄泽坐在讲台的桌子上玩手机,他光明正大的调出相机,两指放大屏幕。镜头里柚子低头写题,马尾垂落在一侧挡住她半张脸,只余下一双柳眉星眼。 周橘柚突然抬头,庄泽下意识收起手机与她对视。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柚子上前到讲台,揪着庄泽的衣袖拽到安全出口的楼梯间。庄泽乖乖跟着走,推开楼梯间的门,一个转身,他的手撑在墙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中。 楼梯间昏暗,只有安全标识那一抹绿光闪烁着,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两颗星星在夜空中碰撞。嘴唇轻轻地靠近她的耳边,她感到一股电流从耳尖传遍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了她的唇,品尝一颗甜美的果实。 “柚柚怎么这么好看呀。” 柚柚推搡他,“你周一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么今天又来我班?” “那不是前天吗,昨天我没来啊。” 他一脸认真的据理力争,可傲娇呢。 “你这样,我们被老师发现怎么办?” “哪个老师不知道咋俩处对象?你告诉我,我去通知他。” 柚子苦笑,肩膀微微下垂,像是一座承载着沉重负担的山峰。 庄泽迅速捕捉,“哎呀好啦,我开玩笑的。”,他摸摸柚子的头,又掐掐她的脸,耐心的哄着,“下周我就去试训了,你想见我都见不到了。” “这周你就由着我吧,求你了。” “好柚柚,乖柚柚,漂亮柚柚。” 一听到要试训,周橘柚便心软了几分。试训是封闭的,时间尚不可控,保不齐寒假回家之前都看不到了。虽然一想到要暂时分开有点舍不得,但是竟然还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嘴角控制不住的上翘,“快试训了奥。” “周橘柚,你笑呢?” “你笑什么?” “爷要封闭了你这么开心?” 周橘柚说她没笑啊,然后嘿嘿出声。 庄泽掰着她的脸亲上去,舌头在口中互相探索共舞,他咬她的唇像是在惩罚,直到预备铃打响才解救了任人摆布的柚子。 他们回到教室,柚子轻咳了一声坐好。曼琳洗完手回来甩了甩柚子,然后定睛瞧她,“你吃辣条儿啦?” 她又在她身上闻了闻,“擦,原来是让狗啃了。” - 周五,庄泽又来了。 这天是高二的期中考试,柚子整个第一节晚自习都不在。 办公室里,周橘柚双手背在身后,垂着头,独自站在李老师的办公桌前。她不敢抬头,但凡她对上李老师的眼神,就像尖锐的箭矢,直射向她的内心,让她无处可逃。 老师敲打着桌面上的试卷,“周橘柚,都说数理化不分家,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怎么能偏科到这个程度的?” “且不说你语文英语平平无奇,物理啊,一百一满分的卷子,你打三十。你把庄泽拉过来做题都不止三十吧。” “解析几何提笔就来,大导求导闭眼就写,怎么受力分析就跟要你命了似的呢。嗯?” 周橘柚默默听着,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周橘柚,你自己偏科自己也清楚,倒是努努力啊,把你刷奥数的功夫分一点给物理,怎么能就打三十呢?选择题就对了一道,你是蒙的吗?” “肯定不是蒙的,全选C都能对三道半。” 李老师瞥了一眼门外的身影,“庄泽都在门口晃悠两圈了。” 柚子的头垂的更低了。 “老师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不反对你们谈恋爱。我也相信你不是一个会被谈恋爱拌住拳脚分不清轻重的孩子,但是周橘柚你要知道,庄泽他们家的背景深厚,他的前程就是成为职业球员,走他父母为他铺好的路。即便是中间出了差错,他当不了球员,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人家家里也有大把的公司资产等着继承。” “可你只有你自己,以你现在偏科的程度,总分够上六百都得靠语文英语超常发挥,你这个成绩拿再多的奥赛奖也上不了特好的高等学府。如果只上个相对较好的大学,毕业了也只能找个相对来说较好的工作,在现在这个年代,就跟你爸妈那个年代的农民工没有区别。资产的同等兑换他就是一样的。” “你能懂我意思吗?” 柚子点头,肩膀微微颤抖,强忍着泪水。 李老师抽了张纸,连同试卷一齐给她,“回去吧,物理老师下周肯定也会找你,加把劲儿,咱们还有时间。” 周橘柚抽了一记鼻子,说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攥着纸巾擦了擦眼泪,径直往教室走。 那个高大的身影,就双手插兜安安静静跟在她后面。 柚子在座位上坐好,庄泽到讲台上坐好,他们没有对视,各自盘算着各自的算盘。 补习 周六。 周橘柚上了一上午自习,疯狂写物理题,也疯狂的错。红色的叉叉圈圈布满练习册,她叹了口,满心的埋怨,“什么动滑轮定滑轮,是滑轮你就转呗,省不省力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烦躁的挠头,后脑勺的发丝越来越乱,像是一团被蹂躏的野草。 周橘柚翻出手机,微信静悄悄的,庄泽破天荒的一句话都没说。 【在干嘛呢?】 对面秒回:【回头。】 柚子回头,这才看见后面不远处坐着的庄泽,他额头一块红色的压痕,一看就是刚趴桌子睡醒,双眼皮都翻成三眼皮了。 庄泽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和一瓶没开封的茉莉清茶起身,顺着过道绕过去,坐在柚子旁边,把饮料拧开又轻轻合上然后推给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围人都还在上自习,柚子声音小的可怜,庄泽没听清,贴耳靠近听柚子又问了一遍,然后答:“睡一觉之前来的。” 答了和没答一样,这很庄泽。 周橘柚手上的笔还转着,看见他拿过来的那本书,好奇心驱使她读出上面的字,“葵花宝典。” 她笑出声来,“什么东西啊,你要修仙练武功啊?”,她伸手去拿,拿到手里的时候就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明晃晃四个大字:体位大全。 “庄。泽。”,字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咋?” 周橘柚白他一眼,直接拿起来塞进自己书包里,“没收了。” 庄泽侧着身子坐,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托腮,故意打趣她,“你可别偷偷回去看。” “我一把火烧了它。” 他抬手去捋她后脑勺的炸毛,轻柔且细致,“烧了也没用,都在我脑子里。” 柚子不理他。高三的期中考试是周四考的,周橘柚忙着自己的考试还没顾得上问庄泽考的怎么样,她现在想到便开口问了。 庄泽吸了吸鼻子,又拿食指搓了搓,“我物理47。” 他就是故意的,柚子气死了。圆珠笔啪嗒一声摔在桌面上,自习室的人纷纷抬头闻声看过去,庄泽的视线紧接着挨个跟他们对上,众人又纷纷低下。 他拉起柚子的手,婆娑着她的掌心,“逗你的,37。” 37也比她高,她咬牙切齿盯着他,反手掐他手背的薄肉。庄泽一声不吭,满眼宠溺由着她折腾。 庄泽说他这两天要去家里看望老人,就不来找柚子了,他们简单吃了个饭,便分开了。 - 曼琳起了个大早,趴在柚子床边豁楞她,“柚柚别睡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就陪我去吧。” 柚子无奈起床坐直身子,她把被子翻了一下披在身上,只留出个脑袋瓜,“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人家老师会挑理的吧。” 曼琳掀起她的被子也坐上去,一张被子下探出两个对视着的脑子来,“挑理我就换了他啊,你就陪我嘛。再说,旁听而已,他有什么可挑理的。” “你妈妈给你找的一对一补习,带上我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被窝里的两双手握在一起一晃一晃的,“那可是汇才火箭班的物理老师,你就不想听听吗?” “想是想……” “哎呀好了,就这么定了。”,曼琳跳下床,“赶紧的,九点就上课了。”,她把柚子拽下床,从床下翻出她的洗漱盆,推着人走出寝室进了盥洗室。 柚子感觉自己全程脚都没沾地,不是被拉拽着走就是推着走,硬是闪现到了老师的家里。 - 一天前。 “车曼琳。” 午后的阳光下,庄泽倚着车门,一只脚踏在地上,另一只脚随意地搭在门边。香烟在他的手指间燃烧,发出微弱的红光。他缓缓地吸了一口,烟雾吐出,在空中弥漫开来。 车曼琳从补习班出来,眯着眼睛看清人,很是诧异的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呢?” “你等谁呢?” “你他妈是不是出轨?” 车曼琳一拳砸在庄泽的胸口,那一拳,庄泽指尖的烟灰都不用抖了。 “泼妇。” 车曼琳拿食指指着他,“你敢对不起柚柚我弄死你。” “我吓死了。”,庄泽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指过,但他不生气,甚至很庆幸柚柚有这样的朋友。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给你报了个物理的补习,约了60个课时,已经付过钱了。” 曼琳接过看了一眼,鎏金的黑色名片上三个最显眼的字体写着常XX,下面是一排小字汇才中学火箭班,再往下是一串手机号,“这是汇才的那位常老师?火箭班那个常老师?” “嗯。” “你怎么约到他的?” 庄泽没解释,吸进最后一口烟,指尖掐灭烟头回身丢尽了车里的烟灰缸。“你知道怎么做吧?” 曼琳当然知道,此时此刻略微对眼前人刮目相看,感叹了一句,“看不出来啊,大情种?” “她脸皮薄,别让她知道。” “放心吧放心吧。” 曼琳耸了下肩,单肩背着的书包往上挪了挪,她准备要走,庄泽伸出手拦了她一下,“下周开始我就不在学校了,柚柚麻烦你照顾了。” “说这干嘛?以前没你我一样对柚柚好的。” “我是说,别再带她去酒吧。” “切,知道了。”,曼琳大手一挥离开。 试训 “崔指导。” 庄泽褪下身上的装备包扔在球框下,朝不远处穿着教练服的男人小跑过去。 那人闻声回身,“庄儿。” 他们交叉握拳撞肩,拍了拍对方的背。 崔哲圣是冰城俱乐部原青年梯队的主教练,带了庄泽六年,也算半个爹了。他现在升任俱乐部常规队主教练,时隔一年再次见到庄泽,免不了要寒暄上几句。 他拍拍庄泽的胳膊,“壮了不少啊。” 庄泽:“那是,一点儿没偷懒。” 又一人朝他们走过来,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装。崔哲圣先打招呼,“韩经理。” 韩经理点了点头,然后搂着庄泽的肩膀偏移两步跟崔指导分开,“你妈妈最近挺好的吧?” 庄泽说好,可好了。 “你爸还在夏城呢?什么时候回来约上喝个酒唠唠嗑。” “你自己问他得了呗,你们一年还能打上两个电话,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这臭小子,那再不济也是你亲爹。” 庄泽晃着肩膀逃脱,走向自己的装备包换上球服,又拧了瓶茉莉清茶喝。 崔指导喊话集合,庄泽最后又喝了一口,翻出手机飞快给两个大眼睛的人打字。 【训练了,别想我。】 【但我想你。】 2015年冰城俱乐部秋季试训的人员50人,入选名额却只有5个。 外援一人,中锋两人,后卫两人。 中锋的位置,大家心照不宣的已经默认庄泽是其中之一了。毕竟冰城俱乐部两年一次试训,去年刚刚办完,今年再办,指向已经跟明显了。 球员们整齐站了五排,崔指导在前面对他们,他手里拿了本文件夹,里面是所有球员的身体素质和过往比赛简历。 他简单看了几个重点关注的球员,然后背过手开始训话,“为常规队做战斗储备,特设本年度试训。试训周期45天,在此期间本俱乐部提供一切食宿及训练装备,所有球员实训期间不得擅自离队,一经发现取消试训资格,有问题吗?” 众人齐声,“没有。” “现在开始热身,场地折返跑200次,开始。” …… 试训的训练强度不比U17当年青年队队内的训练强度差,况且这才只是第一天。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无氧折返跑,有氧YOYO测试,深蹲、硬拉、卧推、高翻全部练个遍。 基础训练就是这样的,一周内他们暂且都还摸不到篮球。 一天下来,庄泽回到队内的宿舍洗了个澡。他从12岁就在俱乐部了,有一间自己的单人宿舍,即便是他退队了一年,韩经理也一直给他留着那间屋子。 他把球衣扔进洗衣机,光着膀子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发呆。 是他妈坏了吗? 怎么收不到消息啊? 他掐算着时间等到十点左右确保周橘柚应该回寝室了才打过去个电话,那头好半天才接。 “庄泽。” 庄泽长舒一口气,本来想质问她一下为什么上午发的消息一天都没回?为什么接的电话要这么久? 听着那头细腻的嗓音传来,仅有的一点点不满也顿时散了个干净。 “在干嘛?” 庄泽点了根烟,开窗探了半个身子出去,伴着寒风大口大口吸食着。手机里人儿的声音尚未缓解他如潮如海的思念分毫。 “今天上课没有带手机,刚看到你的消息。怎么样?今天累不累?” “累。” “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晚上早一点休息,知道吗?” “嗯。” “这么累吗?都没力气说话啦?” “周橘柚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那要不要打视频?” 庄泽说好,等柚子挂了电话,换成视频拨了过去。 周橘柚刚到寝室校服都还没来及换,曼琳颇有眼力见的出去洗漱了,她对着镜头笑,“庄泽,庄泽。” 庄泽一口烟吐出来,急忙伸手挥散,生怕少看了他的柚柚一秒。思念就像无法预料的暴风雨,它突然袭来,让你无处可躲,只能任由它肆虐。即便他就看着她,还是好想她。 他说不出话来,就静静的看她。 柚子瞧见那一缕烟雾退散,她知道庄泽抽烟,但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抽烟,又或者说,庄泽好像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 “怎么不说话?” “没啥说的。” “哦,咋俩没话聊了?” 庄泽烦躁的摸了摸头茬,“我去找你吧。” 柚子一惊,打笑说,“寝室已经关门了,我出不去了。” “那我跳进去。” “庄泽,你这才试训第一天就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哎呦我艹,烦死了,你挂了吧。看不见就不想了。” 柚柚含笑,“那我挂了?我真挂了?” “哎!别别别。” 雪仗 l ash uw u.co m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 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响,柚子合上课本,看向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像一群轻盈的白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树枝挂满了厚厚的雪,教学楼的屋顶、操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冷而又清新的气息。 这不是冰城的初雪,上周六已经下过一场了。但是温度没降下来,雪花没等落地就化了。 今日完全不同,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涌出来,像是被囚禁已久的小鸟终于获得了自由。他们穿着厚重的冬装,踩着嘎吱作响的雪地,欢快地奔向操场。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砸在地上的雪花四溅。 曼琳抓了一手的雪团成球,急忙跑回教室,拉着柚子的卫衣领子就塞了进去。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q uyushuw u.c om “啊!”,柚子受凉受惊,高呼了一声,“车曼琳!” “略略略。”,曼琳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的跑下楼。柚子飞快穿上羽绒服追出去,伴着阵阵欢笑,她抓起一手散雪朝她扬过去。 “打不着打不着。” “车曼琳,你等着!” 北方人打雪仗的重点不在雪,在仗。没有谁与谁同伙,都是各自为营,见人就打,不管认不认识。 柚子的羽绒服长度到脚踝处,下摆的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开,不知道挨了多少揍。帽子里鞋里都是雪。 不远处一人骂着:“谁他妈往里包石子儿啊,损不损啊?” “该。让你往里塞牙签。” 曼琳跑到了一片人稍微少点的地方,柚子追过去。曼琳开始团雪球,在地上推着滚,雪球肉眼可见的在变大。柚柚也不甘示弱的抓小雪球密集的轰她。 “周橘柚,姑奶奶这一炮直接能给你干趴下。” “你吹牛。” 柚子抖了抖帽子里的雪然后扣上,还是有点害怕的,虽然知道它很松散,不会有多疼,但耐不住它大啊。 曼琳觉得差不多了,把雪球抱起来朝着周橘柚追过去。柚子啊啊啊的跑走,她追的快,逮了个差不多的时机抛了出去。 柚子眼瞧着那个比她头还大的雪球直勾勾奔自己飞过来,她下意识抬臂侧身捂脸。 预想中的打击痛感并没有出现,她缓了几秒,然后睁眼,映入眼眸的是一张万分思念的脸。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是倾斜的,是为了挡那个雪球突然跨步而导致的。雪球打在他的后腰,松散落了一地。 柚柚惊喜,眼睛亮亮的,她欣喜若狂,就像一只小鹿在林间欢快地跳跃,抓着庄泽的衣服的跳脚,“你怎么来啦?” “请了半天假,明天归队。”,他摸了摸柚子冻红的脸蛋,把她领口的雪扒掉。 “太好了,给我打她!” 曼琳正猫着腰像个被捉的盗贼,偷鸡摸狗般的准备逃跑。她歪头看了一眼俩人,庄泽顺着柚子的指引回头,正和曼琳对上眼。 曼琳飞快跑走,柚柚二话不说追上去,边追边捡起雪团砸她。她们绕了个圈子跑回来,庄泽悄悄伸脚,曼琳摔了个狗吃屎。 她气愤的趴在地上,扬头瞪着庄泽。 后者满脸事不关己的看向别处。 柚子冲过去骑在她身上,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堆雪,“让你打我,完蛋了吧。” “你请外援!不公平。” “你往我衣服里丢雪就公平啦?你拿那么大雪团打我就公平啦?” 没一会儿,曼琳上半个身子都被埋起来了,就剩个脑袋瓜和一脸不服- “庄泽你怎么回事?这个训练强度没跟你往年差多少啊,十米四往返跑14秒多,这不是你吧?” 崔指导把训练记录本拍在桌子上,“这个速度都快比女子组慢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庄泽挠了挠头,垂头看着自己的右脚。 最近训练的强度大,用腿用脚的地方多。折返跑需要蹬腿踩线,脚踝要发力。右脚总是跟不上,踝里有根筋钻心的疼,他想起那日从柚子寝室跳窗下来绊了一下,也是这般短促的疼。 运动员的身体健康是头等大事,尤其是这种比较隐晦的痛感更需要重视。庄泽实话实说。“感觉,脚有点问题。” “哪个?” “右脚,筋疼。” 崔指导不禁皱眉,他几乎是看着庄泽长大的,逢年过节招呼庄泽去他家里吃饭的时候是以干爹干儿子互称的。他忧心,“最近才开始疼的?怎么个疼法儿?” “说不上来。” “之前体检没查出来?下午去医院拍个核磁吧。” “那我能不能明早再归队?” 崔指导倏地抬头,“要去找你那小女朋友啊?” 庄泽干笑两声,嗯。 “批了。” “谢谢干爹。” “滚蛋。” 坐脸(h) 九里芳华。 柚柚洗了个澡从卧室里出来,头发吹得半干,仿佛刚刚从湿润的土壤中拔出的植物,散发着清新自然的气息。 “臭曼琳。”,她嘀咕了一句,然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朝着餐桌走过去。 保姆送来了两份晚餐,庄泽的那一份是豆芽菜花,鱿鱼火腿,含铁量极高。柚子的那一份牛排煎鱼,大虾腰花,搭配的糙米还有牛奶,全是维生素。 柚子坐过去晃了晃手里的叉子,对比着看两人的餐,“你能吃饱吗?”,她说着就要把自己那份的米饭往他那儿扒楞,“多吃点啊。” 庄泽挡了一下,定睛瞧她,“多吃,就得运动消耗掉,你确定要给我?” 柚柚不管不顾的往他碗里折,“那你就跑跑步呗。” 庄泽轻笑一声,他的柚子真的是一点儿不往歪了想啊。他埋头开始吃,运动员的餐标很严格,每一餐的克数能量数都是固定的,要控制用餐时间,细化到一筷子米饭嚼几口都是固定的。 一餐吃完,他们到沙发上坐着。庄泽说看电影,柚子想起上次一起看的三级片就直摇头。 他把遥控器塞进柚子手里,“那你挑一个。” 柚子说那可以。 她挑了个搞笑的电影,枕在庄泽的腿上侧躺着,全程笑得肚子疼。反观庄泽只有在柚子诧异他怎么不笑时才会哈哈两声回应一下。 又看了一会儿,庄泽还是一样,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致般。柚子暂停电影,进度条也就剩下二十多分钟了。她坐起身来跨坐他腿上,双手缠上他脖颈,庄泽自然的向后靠然后搂住她的腰。 “庄泽,你不开心吗?” 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像是清晨的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双眼含着光,但深处却隐藏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忧郁。“没有啊。” 柚柚轻轻啄了他嘴唇一下,“在学校打雪仗的时候就感觉你兴致平平了,怎么了呢?训练不顺利吗?” “再亲我一下。” 她啄他。 他回吻她,轻挑复捻做了一套才撒开,“确实有点不开心,柚柚能让我开心一下吗?” 柚柚猜到他心里有事,他越不说,她越担心。但他现在似乎也不会轻易让她知道,她便不问了。 “好。” 庄泽捞过遥控器关上电视,最后一道光线消失,电视屏幕变成了一面黑色的镜子,反射出两个人的剪影。他们的轮廓在月光的映衬下变得模糊而温柔,朦胧而暧昧。 “上回说了两次,不能耍赖奥。” 啊?这人记性还怪好的嘞。两次,腿根都得磨破皮咯。柚子有点虚了,怎么就说好了呢。 屋内清茶的淡雅伴着柚子的香气似有若无的浮动,他脱掉柚子的衣服,只留下一条薄薄的内裤,只留下她最后一条尚且不可攻破的防线。大手摩挲着腰窝脊骨,她好瘦,庄泽的手又大,手腕到指尖的距离刚好盖得她腰肢完全。 他卷着舌勾她情欲,时而在腔内打直弹她上颚,酥酥痒痒的电流感侵袭她四肢百骸。手掌扣着奶子揉捏,大鱼际用力按下去,乳头陷进去像个橘红的柿子饼,他问她能吃吗。 柚子娇羞魅涩,“你别每次都问啊。” “好,下次直接吃。” 他托起柚子的屁股让她跪着,庄泽心里暗想,他和周橘柚真他妈绝配。她跪在自己腿边,绷直身子,两团瓷白的奶球就在自己嘴前,下巴都不用抬。 他自上而下舔,绕着圈用舌尖拨弄,逗弄得奶头一颤一颤。身下硬的难受,他抽出一只手咔哒一声解开腰带,拱了下腰连带着内裤一齐褪到大腿根,粗壮的棒子直挺的弹出晃了两下。 柚子深吸一口气,月光下她看的完整,不知是涨的还是怎么,月下它竟是深紫色的,粗硕的观感着实吓到她了,她俯身把头埋在庄泽颈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它。 庄泽钳着她的手按下去,力气很大,带着些霸道不容她挣脱。他鼻息滚烫落在耳边,“撸。” 她声音发抖,“我不会。” 他咬她耳垂,愈发用力,柚子吃痛哼出声,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庄泽说就这个力道,上下动。 她鬼使神差的顺从,庄泽今天不太对劲儿,她是想让他开心的。但这个姿势很别扭,手臂是扭着的,手腕也是反着的。没几下小臂就酸了,她开始做心理斗争,要不要换个手。 正犹豫着,庄泽的手拍了拍沙发,在摸遥控器。很轻微的一声按钮按下的响动,沙发抖了一下。 柚柚问他,又要变床了? “比那个牛逼。” 沙发是横竖两部分,靠近窗边的竖侧先动,软垫平移出去,下方的另一个深色的光滑的垫子补上来。横侧也准备开始动,柚子有点怕,双臂缠上他脖子。庄泽抱起她,趁着软垫消失收起的间隙滚到滑垫上。 巨软。 柚子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温柔地包裹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抚慰。她用手肘戳了戳,里面发出流动的水声,伴随着波浪的起伏。 水?床? 庄泽瞧她惊慌失色的小脸发了笑,笑得沙哑,“喜欢吗?” 柚子说不出话来,干脆不说。双手无处安放,暂且落在他脊背。 他吻她修长的天鹅般的脖颈,舔舐一块儿,鼻息的热浪吹干一块。她情动仰头,后脑深埋进水床里,庄泽膝盖用力,她整个腰肢被弹起,他趁空隙钻了条手臂进去撑起,他直起身,另一只手拖着大腿往上抬,埋头直奔私处去。 她慌乱阻止,“你,干嘛?” 庄泽不急,重新吻她安抚她,“想尝尝柚柚什么味。” 她坚决摇头,“不可以。” “柚柚啊,你是戒过毒吗,这么大意志力。给你舔都不要?” “很脏。” “怎么会,肯定很甜。爷能让你爽,试试,不喜欢我们就停。” 他字字蛊惑,就像一根跟无形的线,巧妙地操纵着她的心智。她点头,他得逞。 他硬挺的鼻梁抵上阴阜,鼻尖蹭着洞穴打在内裤上的湿润深吸,两指剥开那层薄布,柚子在抖,他说别怕。 舌尖是热的,但私房更热,密密匝匝的舔着勾勒着她外围的形状。薄布阻着他的手,他直接扒掉,一手环住她的大腿,肩膀顶着托起,手指从她腹部反向伸回来,两根手指反V状分开她的两瓣软肉。 薄唇含上去,阴蒂被嘬在唇齿之间,叭砸出声响淫靡惑乱。柚柚难忍,伸手去挠他,在小腹上的那只手背手腕上胡乱抓着,指甲扣他。他乐此不疲,反复吸吮,逐步向下含住洞穴,鼻尖抵着阴蒂摩擦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哆哆嗦嗦的流水,庄泽全部喝掉,问她爽不爽。她不答话,他伸着舌头往洞穴里试探,“柚柚,爽不爽。” 柚柚急忙推他头,缩着身子要跑。庄泽拉她回来,拖着她脑袋亲她,淡淡腥味的淫水交流在他们舌尖,“怎么不说话?” 她细碎哭出声,“你给别人也是这样吗?” 庄泽怔住,而后含笑,“吃醋呢?嗯?” 她哽咽说没有。 “我没给别人舔过。” “骗人,你明明……”,明明那么熟练…… “片儿看的多而已,有天赋。”,他蹭她鼻尖,“喜欢吗?” 柚子不吱声了,眼泪蹭在他面颊上晕开一抹冰凉。 庄泽说喜欢要叫出来,他有成就感。不叫可就伸进去了。 他平躺下去,掐她腰肢横跨在身上,又一下,人直接坐在他脸上。柚子没有抓握的东西,只能探手下去揪他耳朵。庄泽伸手掰肉,扬着下巴吃,耳后扣得真疼,他暂且顾不上。 那里好有魅力,说好不往里伸的。可柚柚叫的好听,声色淋漓尽致勾着他探进去,就一点点,那股强大的缩力狡他舌尖,他晃动着舌头上下左右想钻个口子出来却怎么都挤不进去。 穴里滴下来的水洋洋洒洒浇在他下巴上,伴随着的是柚柚接连两声急促的呐喊。她高潮了?这么没预兆的吗? 庄泽笑了一下,席卷着汁水吞干净。柚子迷迷糊糊的卸了力,下一秒就要倒下。他抱她躺好,跪在她腿间,真想进去啊…… 足足(h) 柚子从云端坠下来,抬眼看他,看他眸中的红,并不是单调的鲜红,而是由深至浅,富有层次感的红色。瞳孔周围的颜色最深,烈火般炽热。 他抓着柚子双脚裹上肉棒,折起她的腿,提膝上前贴她屁股。一个极度淫荡的姿势,肉棒从足尖钻出来径直撞上花蒂。 “啊。” 柚子怕,怕他滑进去,好羞耻,别过头看窗外。他单手就能掐住她两只脚,另一只去掰她的脸,强迫她看,“柚柚,我们会结婚,会生宝宝,会做很多很多次,别逃避,享受它。像刚才那样。” 他沉着嗓,是妖娆的陷阱,是诱人致幻的罂粟花,是剧毒深入骨髓的花蕊。他轻轻一弹,花粉散落,花瓣摇曳,柚子点头说好。 身下开始冲撞,不够紧,他就用双手握她脚,脚跟贴脚跟。肉头撞她阴蒂,囊袋打她脚跟,疾风骤雨,流光溢彩,破空之剑。 花蒂禁不住事,她弓着腰肢躲闪又被大掌按下去,长发散乱拧成一团,被撞得妖娆凌乱。足心已经没有感觉了,起初的瘙痒被麻木取代,机械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更难熬的是跨,它也跟着一起伸展,那股酸疼感从腿根一直蔓延到脚尖,整条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私处越来越快,越发狠厉的打击再一次杀死她。她颤颤粟粟颠簸,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伴随着微微的酥麻刺痛感。 她嘴唇微微张着,再也喊不出声音了,肢体变得僵硬而机械,仿一具行尸走肉。意识也变得模糊而混沌,虚无的世界抓着她两只脚向下沉沦。 庄泽眉眼浓色,摸她脸,抓她奶子,说他快了,让她别睡。 她听不见了。 他更大胆了,握着肉棒抵在穴口。思绪在不断地翻涌着,一会儿是理智的声音,一会儿是情欲的冲动。灵魂被撕扯成两半,左右为难。 口水止不住的吞咽,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上下所有尚且残余意志力的细胞涌上头,他看着那潺潺吐液的穴口,欲望的魔吞噬他,声嘶力竭喊他进去。 眼神没了焦点,他吻她脚背,沉声唤她名字。 手握着肉棒快速套弄,理智斩妖除魔,那一瞬间地动山摇。他尽数喷发,射她满身,肚皮上,胸上,下巴上,随处可见。 他伸手擦去下巴上的那一摊融着汗水的滚烫,顺势别过她的脸面朝自己。他吻她眉心,说对不起。 庄泽有点懊恼,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真他妈该死。不过他的柚柚,怎么就这么勾人呢? 从他们第一接吻,周橘柚不张嘴不伸舌头开始。他就感兴趣,觉得不一样。故意深吻她,掠夺她。他想摸她,她不让,打他手掐他胳膊,他起初还以为是某种欲拒还迎的手段,慢慢发现她是真不好意思。 他左右纠结,一面觉得她好单纯不应该玷污她,另一面又觉得单纯的人不会靠近自己,她大抵是什么都不想给的空手套钱。 可她摸他伤疤,问他疼不疼。她早就认识他,她是真喜欢他, 他意识到,第一反应就是逃。委婉的甩了她,她好,很好,那就不应该跟他这种人混在一起。那天她哭的好伤心,他也觉得心碎,又好不甘,这世上竟有人真的喜欢他,什么都不图的喜欢他。 在他看似流光溢彩的18年里,亲情是淡薄的,爱情更是虚无,性是他唯一进行情感交流的手段,他可以打人骂人,逼人说爱他,然后大大方方给钱。 这跟齐尘那种喜欢点小姐的方式是不同的,他有短暂的一个月,可以只跟一个人在一起。假装那一个月,他们是有感情的。 庄泽是感谢齐尘的,他的出现让他危机,他想试试,试着去接受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试着去爱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前后者,他都做到了。 他抱着人儿去洗澡,搂着她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睡不着,又怕吵醒她。 他披了件羽绒外套到阳台,北方的阳台是冷的,能当冰箱用。他打了个哆嗦,推开一点点窗,然后掏出烟盒熟练地抖出一根叼上,烟头的红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映衬出他忧郁而沉静的面庞。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与夜风交织在一起,弥漫在阳台上。 窗外的雪花还在翻滚,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肃杀和凄凉之中。他一手夹着烟蒂,一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团成一团的病历单。 他借着猩红的光点将它展开,烟雾蒙上去,他又呼一口气吹散它们。 病例单下方几个加粗的字体:踝关节滑膜炎。 他揪着那团皱皱巴巴的纸,夹烟的手腕搓了搓头茬,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烦躁。 “庄泽。” 女孩声音悄悄地,又细又软,却吓了庄泽一跳。他倏地背过身,惊慌失措的丢掉烟头,挥挥手散去阳台的雾。 再一秒才想着把病历单往身后藏。 她只穿了件睡衣就往阳台进,庄泽拉着羽绒服把她扣在怀里带回卧室。 周橘柚眼尖,看到那张纸了。她趁他脱外套的功夫抢了过来,转身开卧室的灯,看清上面的字。 她不懂,但她认识踝关节几个字,联合庄泽今天种种的反应和低沉的情绪,肯定没那么简单。 “严重吗?” 庄泽把病历单拿回来折好,塞回外套兜里,然后摆着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拖着她的腰往床上倒。 他抬腿勾着她下肢,蹭她的温度。右臂枕在她脑下,左手婆娑着她的眉眼,“怎么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柚柚蹙眉,不满他转移话题,“我翻身没摸到人嘛,就起来找找你。回答我,严重吗?” “不严重。” “不严重是你说的,还是医生说的?” 庄泽嘿嘿一笑,“我说的。” 她翻身去拿手机,打开搜索软件输入脚踝滑膜炎几个字,下面联想出一系列的问题,第一条就是:脚踝滑膜炎能自愈吗。 柚子心里腾空了一下,点进去。 脚踝滑膜炎不能自愈,需积极治疗。 她声音高亮,带着一点哭腔,“这还叫不严重?”,她扑腾着坐起身子,把手机屏幕给他看,“怎么弄得呀?” 眼泪啪嗒啪嗒掉出来,不能自愈,积极治疗,就代表他不能在参加试训,他也承不住试训的强度,他19岁的篮球生涯又要被耽误一年。 庄泽哎呦一声,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哄着,“不知道以为疼你身上了呢,可怜样儿。” 她大力推开他,一脸严肃,真的生气了,“你能不能别皮了?” 他抿唇,心底暖流荡漾,吻去她泪痕,“医生没说不严重,也没说很严重。冰城队是我第二个家,我就是在那儿长大的,放心吧。教练不会轻易放弃我的。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我自己的。” 柚柚啜泣,眼泪汪汪凝视着,“真的吗?但是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强撑。” “我知道,让我们柚柚担心了”,他摸摸她头,“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柚柚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倒下去,抓着被子盖好。庄泽瞧她眼泪吧差,楚楚可怜,又他妈硬了。 他撑着手肘栽倒,亲了她一下,“要睡觉啊?” “……”,“?” “都醒了还睡什么觉啊?” 说的什么屁话? 庄泽一脸痞坏的笑,缠绵她软唇,“说好两次的,是我两次,不是你两次。” “谁?我?……”,柚子推开他,“下次,下次。” 他大笑,糊弄傻子呢。“那你亲我一下,今天就算了。” 她垂眸吻他胸膛那块碎花状的伤疤,蹭着往里钻,抱得紧紧。 分别 刺耳的闹钟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像针尖一样刺入庄泽的耳朵。 他的眼皮沉重,极不情愿地睁开一条缝,摸索着手机关掉闹钟。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重归宁静。 教练让他一早归队,比他以往的生物钟还要早了一个小时醒来。他坐起来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侧身拨开周橘柚脸颊上的碎发,露出清清白白的一张小脸,贴着她耳朵吹气。 “柚柚,要不要醒?” 周橘柚拧眉,哼唧了一声,看起来是不愿。 庄泽给她掖好被子,悄悄下床关上卧室的门。洗漱一番后套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准备走,又想起上次柚柚说,醒了没见到他会不开心。 他重新按下卧室的门把手,单膝跪在床边,戳戳她的脸,“柚柚啊。” “柚柚。” 唤了好几声后人才不耐烦的睁开一只眼睛,视线里庄泽硬朗的轮廓逐渐清晰,刚刚刷过牙后的清淡薄荷味扑面而来,“几点啊?” “六点半,天刚要亮。柚柚,我得归队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吗?或者你再睡一会,我让齐尘送你回去。” 云景拾里和九里芳华隔了二十多公里,齐尘熟睡着都得打个喷嚏。 柚柚摇摇头,说一起走。脑袋开机了,身体却还没有,前嘴说完一起走,躺正身子又要睡过去了。 庄泽把她扶起来,“现在走我能送你回寝室,再晚可不行咯。” 柚子下床,飞快用凉水扑了个脸,睡衣不换,牙也不刷就把羽绒服套上了。反正羽绒服超级长,到脚踝呢,没人知道她里面穿什么。 庄泽坐在沙发上等她,手机刚掏出来翻了两条篮球时讯新闻,人已经套好外套在门口穿鞋了。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他想到什么,觉得早点走也行,可以去个超市。 他们下楼,倒了昨天晚饭的餐盒垃圾。柚柚蹦蹦跳跳的从他口袋里偷出车钥匙,远处的黑色飞驰哔哔个不停。庄泽快走几步揽住她,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扰民奥。” 他们慢慢的走。 “吓唬人。这是负一层,一二楼都没住人,怎么可能扰民?” “你怎么知道没人睡在车里?” 柚柚后知后觉捂嘴,赶紧把车钥匙塞回他手里,“那也太惨了,有家不能回,只能睡车里。肯定是跟老婆吵架了。” “他也可以跟老婆一起睡车里。” “为什么?” “做完就睡呗。你想啊,黑灯瞎火的两个人,说句话都有回音的地下车库,座椅倒下去,他老婆骑在他身上。车子晃动,音乐声回响,多刺激啊。” 他说的特慢,语调深沉,细细的描绘着,好像画面就在眼前。 柚子说:“如果骑在他身上的不是老婆,会不会更刺激。” 庄泽愣住,这话是谁说出来的?周橘柚吗?他女朋友周橘柚吗? 他玩味的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柚柚上去,给她系好安全带,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高材生学习能力就是强,这么快就变坏了。” 庄泽从车头绕一圈上车,钥匙插上去,把暖风打开,手挡在前面感知到热气才放回方向盘上准备驶离。 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只要有柚子在的时候,就不可能双手都在方向盘上。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渐渐地,一抹淡淡的橙红色蔓延开来。那是日出的颜色,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阳光普照。 “日出啦。” “嗯,日出了。” 她看着他,“光洒两心同,绵绵无尽终。” 他回看一眼,“庄泽听不懂。” 柚柚偷笑,行吧,也算押上了。 车子停在一家超市门口,庄泽说去买东西,让柚柚等一会儿。 她乖乖等着,删了删他车载里贼嗨的硬曲儿。回身坐好时,庄泽拎了两个大袋子走出来,放在了后座。 周橘柚看了看,那袋子是透明的,有几包卫生巾就贴着袋子放的。她略显尴尬盯着刚刚坐上来的庄泽,“你咋……” 他系安全带,“快来事儿了昂,里面有药,这两天就喝上。” “你买这个,不尴尬吗?” “尴尬什么,他们只会知道我有女朋友。” 他好傲娇啊,像条大狗。 飞驰开进校园,庄泽看起来跟门卫大爷贼熟,摇下车窗喊了声大爷就给他开门放行了。 挂挡,车停稳在寝室楼门口。庄泽先把柚子带下来,然后开后门把两个袋子递给她,“能拎动吗,让车曼琳下来接你吧。” “可以哒!” 她拎起来走了两步,像是在自证。就是没有手跟他拜拜了,柚柚口头说了好多遍拜拜,照顾好自己,好好训练,好好休养,才依依不舍的往楼道里走。 庄泽就一句,记得想我。 好沉好沉,庄泽买了好多吃的喝的水果营养品什么乱码七糟的东西。她停步在二楼,分了两趟才拎回三楼的寝室。 周橘柚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想着去刷个牙,拿上脸盆和牙具往盥洗室走。 牙膏挤在牙刷上,沾了沾水,伸进口腔里反复纵横。 她掐着腰晃荡着走到窗边,下面是白茫茫的厚雪,黑车,黑衣服的男孩。柚子惊喜的开窗,朝楼下的人挥手。 庄泽倚靠在车上,指间夹着一支烟。他一直在看,看着周橘柚的影子在二楼停了半分钟,然后慢慢到三楼,又下到二楼,再回到三楼。 他知道她到寝室了,掏了根烟准备抽完就走,视线却还不自主的停在三楼。 周橘柚挥手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眸里淡然的光泽瞬间变得温柔,他的嘴角上扬,跟着挥手,世界都沐浴在他的笑容里。 她开心的跳着,跟他头顶比心。 庄泽含笑,拿手机放大画面拍她,她似乎看到了,扭捏的收回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