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他的孩子是我的》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作者:引迷途 文案: 重生前攻被受托孤,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儿子。 重生后攻带受私奔,随后渐渐发现受怀了包子,于是努力赚钱养家糊口大翻身。 郑重申明:攻受感情十分好但是前期过得比较苦,遇上各种破事,大约从二十四章小攻开始自己做生意之后生活会有大转变,好人好事及打脸接踵而至,(不合理的地方千万别跟蠢作者较真,毕竟蠢作者不严谨,嘿嘿。) 鉴于很多读者大大好奇我的社会意识,对此我只能表示抱歉,这是小说,请勿深究,感谢。 PS:此文之前叫《对头的儿子太像我》 排雷:攻受双洁,有生子,主攻文,甜宠宠宠宠宠宠! 内容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崇,程央 ┃ 配角:小包子 ┃ 其它:重生,甜文, 作品简评:高中时期的柳崇因其父阻挠而与程央错过三年,三年后的某天却无故被程央托孤,两人皆因三年前的因种下三年后的果双双离世,柳崇死前并不知道程央托付给他的孩子是自己的,重生后因怕重蹈覆辙便带着已经暗暗怀孕而不自知的程央私奔,在另外一个城市发现孩子的存在到偷偷生孩子,两人带着孩子与化敌为友的黄承互相扶持,从举步维艰到平步青云,从一无所有到富甲一方,逐渐在社会上站稳脚跟的故事。本文文风细腻,贴近生活,攻受互宠有爱,值得一品。 第1章 毓秀区王家湾是A市最混乱贫困的城中村,被数辆人力三轮堵得轿车进退维谷的曹清想不明白柳崇为什么每个星期一都会抽空往这里跑一趟。 快两年了,每周如此,曹清跟了柳崇将近三年,却对他来这里的原因一无所知,他不禁为自己的不称职感到无奈。 曹清看一眼后视镜,对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出神。 车里轻音乐流淌,气氛舒缓,车外状况却比较紧张,周围停了不少电瓶车,稍有不慎就会发成刮擦事件,曹清不再分神,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的驾驶着车辆挪行,正专注间,下一刻注意力便被柳崇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吸引。 柳崇看一眼手机来电,是本市一个陌生号码,他随手接了。 “喂。” “喂,是柳崇吗,我是赵霄。” 柳崇嘴角难得微勾,“老同学,怎么突然想起联络我了。” “当然是有事找你,有空吗,来一趟?” 柳崇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将人行道变成菜市场的小贩及过往行人,没来由的身心俱疲,不想应付任何人,遂歉意道:“手里一堆事还没处理完,改天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后,对方遗憾且略带鄙夷地道:“行吧,既然你没空,那程央交代的事我只能另外嘱托人了。” “等等!”柳崇浑身如过电般瞬间坐直,心脏不受控制的鼓动起来,原本散漫的状态早已消失无影,他拧眉沉声道:“地址给我。” 前面一直暗中观察柳崇的曹清一愣,对方这般严肃紧绷的状态很少见,一旦出现必有大事发生,且这种状态下柳崇一般会突然雷厉风行地说…… “延安路49号。”柳崇英俊眉峰紧拧,显得十分急切,“十……” “崇哥,十分钟到不了,前后都堵死了。”曹清战战兢兢地截过话茬,每次对方遇上急事都只给他十分钟,平常不堵车就算了,眼下这路况他可不敢托大,柳崇最厌恶说话不算数办事不牢靠的人,他宁愿现在被瞪两眼,也不想被对方冠上办事不牢靠的臭名。 柳崇闻言瞟一眼前方,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及多想,当机立断推开车门疾步走进车流中消失了。 曹清傻眼,什么事那么急,要知道往日再急他也没下过车。 从王家湾到延安路有十多公里的距离,此时正逢下班高峰期,哪里都堵,柳崇第一次为了赶时间,破天荒上了几年不曾坐过的摩的,在摩的极其能钻的本领下,历时二十三分钟到达地方。 柳崇边走边抬手捋顺被风吹乱的额发,毫不迟疑的抬脚进了49号颐康诊所。 诊所里充斥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柳崇目不斜视,疾步穿过病人云集的大厅上到二楼,在护士的指引下进了赵霄所在的会诊室。 正查看病历的赵霄听到声音抬头来看,见是柳崇,遂放下病历起身,以似笑非笑的怪异态度道:“好久不见,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得等几个小时呢。” 柳崇心不在焉地应声,目光急切地扫过会诊室,不大的会诊室一眼望穿,隔断帘遮了一半露出一截检查床,这间会诊室里除了他们两似乎并无他人,柳崇眼里失望渐起,一次次的希望变成失望令他难以控制心中焦虑,口气难免阴沉道:“程央呢。” “我可没说他来了。”赵宵一脸无奈地耸肩,“他虽然没来,不过他儿子倒是来了,程央托我把孩子交给你,说是请你以后帮忙照顾,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领养,那我只能把孩子送去孤儿院了。”赵宵说完转身走过去拉隔帘。 “儿子?!”柳崇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也徒然拔高,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濒临狂躁的情绪,疑惑的低吼道:“他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喊什么,别吓到他,这年头有儿子很奇怪吗,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赵宵不满的撇一眼柳崇,对他咋呼的态度有些不悦,他拉开隔帘看向检查床上,一个明显刚睡醒,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橄榄球大却有些破旧的毛绒公仔的小男孩坐在床上怕生的看着两人。 小孩偏瘦却长得很可爱,跟颗小豆芽似的,白白嫩嫩,眼睛明亮且大,面部略微尖削,不似一般小孩子圆圆胖胖的,他脸颊带了些肉,看上去软乎乎的,柔顺的短发遮住了眉毛,左右两边各有一小截鬓角,模样十分招人疼爱。 柳崇盯着程央所谓的‘儿子’一阵恍惚,眉头也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一个苍蝇。 他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程央有儿子,可看着这个看哪儿都不像程央,却让他看第一眼就莫名觉得熟悉的家伙,他的抵触微不足道,甚至是有些可笑,赵宵说得对,程央为什么不能有孩子。 柳崇嗤笑一声,心里除了愤怒及无限憋屈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他烦躁的在原地沉吟许久,突然隐隐的抓住了这股怪异的感觉,只得隐忍着不耐急切问道:“他要请我做什么让他自己来说,他人呢,你们见过是不是,告诉我他在哪。” 赵宵从容的直视柳崇,眼里带有一抹查无痕迹的蔑视之意,依旧以一种温和得令人轻易信服的态度道:“我没见过他,孩子是别人送来的,他只留了一句口头传话,就是让我联系上你把孩子交给你而已,要是没问题,现在就领走吧。” “你在放屁。”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彻底激怒了郁积三年无处发泄的愤慨,柳崇两步冲上去揪住对方衣领狠戾的俯视着他,咬牙低吼道:“程央在乎的东西从不假手于人,除非是他没能力再继续保护,你他妈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炸了你这块破地方。” 赵宵面色一沉,却不是因为柳崇的态度,而是对方的话提醒了他,赵宵原本从容的表情倏地变得凝重,喃喃道:“我怎么忘记这事了……”说着不忘反手扣住柳崇的手想把自己衣领从他手里解放出来,无奈对方劲实在太大,几次无果后,只得放弃了。 柳崇见状心脏蓦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然升起,他不耐的低吼:“什么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我知道他在哪……不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可能现在已经不在家了,我,我不知道他会去哪儿。”赵宵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仓惶的看向柳崇。 柳崇一把扯过隔帘遮住小孩,彻底暴怒,狂躁吼道:“你他妈说清楚点!” 赵宵被吼得心脏骤然一顿,下意识竖着耳朵去听隔间里小孩哭没哭,没听见哭声,才皱着眉忐忑叙述:“中午的时候他带着孩子来找我,说是要去办点事,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还把你的手机号码给了我,让我打电话叫你来接孩子,然后他就走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 这种托孤的语气令柳崇遍体生寒,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没了?!其他什么都没交代?!” “真没了!这也是我跟他两年后第一次见面!就说了这么两句!”赵宵被对方焦急不安的状态感染,心中顿时后怕不已,吼出这句话后眼眶几乎是立马红了。 柳崇听完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根本不知道对方会去哪里,可能出什么事,他一时间没了主意,胸口因为不安而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困兽般愤怒又无助的低吼,在原地抓瞎片刻后,他突然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只响一声便接通了。 “带几个人来延安路49号,十分钟内必须到……堵车就自己想办法!” 柳崇说玩,愤愤的挂了电话,随后捏着手机暴躁的在原地走动。 赵宵看着狂躁的柳崇皱眉,忍不住想去看看隔间内不哭不闹安静得不正常的小孩。 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隔间内突然响起一声幼猫般的哭声。 第2章 两人皆是一愣,赵宵下意识的看向柳崇,生怕小孩的哭声惹恼柳崇令他越发狂躁,正准备进去哄哄小家伙,谁知柳崇已先他一步做出反应,掀开隔帘去把闭着眼睛瘪嘴哭得委屈的小孩一把抱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护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赵宵颇为意外的看着他笨拙的抱着孩子哄慰,完全想象不出上一秒狂躁如神经病晚期的人会转变得这么快,他还以为柳崇不喜欢这个孩子。 柳崇头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全无经验的他抱孩子的手法实在太烂,看着就觉得姿势不舒服,赵宵本来想开口指点两句,不过小孩明显挺受用,趴在柳崇肩上抱着他脖子呜咽两声后就收声了。 柳崇见他不哭了,想把他放到床上去,刚一动,小孩察觉到他的意图,就会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用一种仿佛用尽全力说话的气息不稳的说不要不要,跟个没断奶的小猫似的,有些嘶声力竭的感觉,让人心疼。 柳崇莫名被一个奶娃娃黏上了,也不觉得烦躁,虽然心中火急火燎,却只得按捺住暴躁的情绪,粗声粗气地问赵宵:“怎么才嚎了两声说话就底气不足,你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赵宵看着明显关心小孩却偏偏用一副嫌弃的表情问话的柳崇,突然觉得程央没选错人,那股鄙夷与敌意渐消,语气也不禁好了许多,“没病,我看过了,只是营养跟不上,身体比较差而已。” 柳崇皱眉,摸出手机给曹清打电话让他把车开来接人,顺便下了一道催命符给另外一批人。 几分钟后,柳崇的人来了。 一行六人着装休闲却十分严谨,他们个头相差无几,从头到脚皆透着一丝不苟的气息,看上去派头十足,纷纷面无表情训练有素的在会诊室里站成一排听候差遣。 柳崇右手轻轻拍着怀里哭累了开始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极力克制住心中焦躁沉声对几人道:“想办法调出这一带的监控,我找个人。” 六人无声点头,悄无声息的出了会诊室。 柳崇心中烦躁,呼出一口浊气,情不自禁的轻轻把脸埋进小孩脖颈中,小孩身上甜甜的奶香味萦绕鼻尖,柳崇贪婪深吸,妄图从中嗅到属于程央的气息寻求抚慰。 赵宵默默看了片刻,突然莫名烦躁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太粗心没察觉到程央的怪异,现在局面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只希望程央别出什么事,孩子还这么小,没了爸爸以后该怎么办…… 思及此,赵霄忍不住看了看柳崇,面露纠结之色。 两人各怀心思,愁眉不展,会诊室里安静异常,下一刻门再次被推开,匆匆赶到的曹清进门瞧见自家老板面无表情姿势小心的抱着个小孩时不禁楞了一下。 自打被派来做柳崇助理那天开始,曹清就没见对方除了焦急冷漠以外的表情,三年来,他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禁欲不近人情的模样,除了每个星期一会定时去一趟王家湾外,他的生活作息中规中矩,乏善可陈,令他无数次面对老板的提问时都无事可报,引得对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倒戈。 柳崇这次走得比哪次都急,曹清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未放在心上,以为对方急匆匆的离开是去处理什么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事,然而却仅仅是为了一个孩子而已?! 如此看来,这个孩子估计不简单。 仅仅是一呼一吸的瞬间,曹清已对柳崇怀里的孩子进行了无数个揣度,而从对方从不与旁人亲密的态度来看,这孩子十有八九还跟他有着特殊关系。 曹清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永远拿不到一条有价值的信息去向老板表达忠诚,现在看来,未必。 正处于焦躁状态的柳崇毫无观察别人的心思,自然未察觉曹清的迟疑,反而主动向他走来,“把他带回去,请个有经验有耐心的月嫂好好照顾。” 柳崇说着,轻轻举起快睡着的小孩递到曹清怀里。 曹清急忙紧张抱住软软的小身体,手脚瞬间不知该怎么摆放,只得僵硬的抱着孩子转身往外走。 怀里的小孩不舒服的动了动,曹清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紧紧抱着小孩生怕他跌下去,一边艰难往前挪,柳崇见状眉头紧拧,迟疑一瞬后突然叫住曹清,上前去把孩子重新抱了回来,“算了,我自己照顾。” 曹清:“……” 柳崇的态度越发让曹清肯定自己的猜想,遂尿遁出会诊室,偷偷摸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 然而很快,曹清又因为突然出现的一批人意识到,小孩并不是唯一的一条有用消息。 技术员正在调取监控录像,柳崇将已经睡着的小孩再次放到检查床上,仔细给他盖上小毛毯才过去看视频监控,一旁的赵霄也紧张的跑来观望。 根据赵宵提供的大概时间,在经过十几分钟的紧密排查后,快进的镜头里终于出现了柳崇心心念念已久的身影。 时隔三年,柳崇仍旧一眼就能认出对方,他身躯不由紧绷,在赵霄开口前沉声道:“就是他。” 技术员点头,顺藤摸瓜一通追踪后,最终查到监控里的身影消失在去往青山墓园的岔路口,“青山墓园荒废几年了,这段路监控是坏的,查不了。” “谢谢。”柳崇面色凝重,知道对方大概方位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将孩子交给赵霄代为照顾,又留下自己的电话请技术员继续查看监控,一旦发现程央折返就打电话通知他后,便带着人往青山墓园追去。 来到监控拍到的最后一个地方,柳崇突然无比庆幸这个岔路方只有一个方向,程央的身影就是消失在这条监控无法拍摄的小道上,他毫不迟疑,率先转进宽约两米左右的岔道上。 小路崎岖不平,不远处是大片山势平缓的山坡及旷野,那处就是青山墓园所在,一群人在深秋季节跑得一身汗,缺乏锻炼的曹清更是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暴毙在半途。 距离墓园越来越近,柳崇却突然心慌起来。 这股心慌持续到墓园门外时突然扩大数百倍,弄得柳崇一阵阵的打冷噤,他额上满是虚汗,纵使身体不适,脚步也未曾放慢,而是紧紧捏着拳头继续往前走。 墓园因为长期无人管理变得十分荒凉,一条条的小道也被野草淹埋,一眼望去,尽是枯黄野草。 一行八人走出一段路后,曹清提议,“墓园太大,要不我们分开找。” 柳崇嗯了声,应允了。 八人原地分散,柳崇与曹清一队,顺着被野草掩盖的小路继续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本就荒凉的墓园里隐隐绰绰,仿佛与世隔绝般安静,令人有些头皮发麻,柳崇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起,曹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说,而是饿着肚子继续跟在柳崇身后搜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匆匆跑来,喘息着告诉他们,找到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 柳崇浑身一震,心中闪过一丝欣喜,然而在看到对方的眼神后,心逐渐被寒意侵蚀…… 柳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背靠着墙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身中数刀早已死去的程央,呆滞的目光落在趴在程央身上哭得眼眶发红的小孩身上,任由赵霄在一旁从安慰到悲恸的大吼大骂也无动于衷。 柳崇一直想不明白,程央为什么会丢下孩子莫名其妙的去青山墓园,直到在摄像头里看到在程央之前率先出现在墓园岔道处另一批人里的其中一人后,他似乎明白了。 他的世界已经随着程央的离去坍塌,除了疯狂的恨意,他心里再无其他情绪。 会诊室里站满了人,却形如空气安静得毫无存在感,只余小孩可怜的哭泣声及赵霄骂着骂着就变成低声痛苦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会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柳崇难得有了反应,抬眼看去。 “查到了,他们现在在尊皇洗浴城。”来人说。 柳崇眼里闪过一抹嗜血,他低头去仔细看着怀里浑身是血的人,抬手轻轻摩挲对方冰冷的面颊几息后,缓缓把人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起身带着一批人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诊室。 赵霄反应过来,急忙追出去,却早已不见人影…… 第3章 省医,高级病房内。 柳崇自疲惫梦中悠悠转醒,眼睛还没睁开,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原来还没死。 柳崇眼神漠然,心绪毫无起伏,没有死里逃生的欣喜,只有无穷无尽的茫然。 程央没了,他活着有什么意义。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悬挂于上方的药水瓶,一滴接一滴的泪自速滑落,消失在浓密凌乱的黑发中。 病房里十分安静,衬得小心翼翼的开门声特别清晰。 来人轻轻关上房门,提着保温桶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便瞧见柳崇神色怔仲,正无声流泪,瞬间急了,忙将保温桶搁床头储物柜上,手足无措地站在柳崇床前要给他擦眼泪又怕弄疼他,只得满面担忧着急地问:“小崇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啊,别怕别怕,我这就去给你叫医生。” 对方说完脚步蹒跚的跑出了病房,外面响起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快,快去叫医生,小崇醒了。” 小崇? 思绪逐渐陷入自我封闭状态的柳崇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熟悉的称呼,瞬间回过神来四处看,病房里空无一人。 他眉峰轻蹙,正疑惑间,病房门被推开了。 柳崇侧头去看,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匆匆走来,关心的问他哪里不舒服。 柳崇瞬间无比失望,扭回头来疲惫的闭上眼,彻底无视了两人,果然是听岔了,已经去世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 “小崇,哪儿不舒服就要跟医生说,咱可不能闹脾气啊。” 柳崇浑身一震,倏然睁眼循声看去,床尾处,一名面带担忧的老人正紧张的看着他。 “……祥叔……”柳崇凌厉的眼神顺便变得不敢置信,看着对方轻唤。 “哎,我在呢,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咱先乖乖看病。”老人慈祥的看着他,语气是柳崇熟悉的哄孩子的口吻,这感觉太过真实,柳崇愣愣的看着老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怔怔点头,待医生问他哪里不舒服时,他却瞬间意识到不对劲猛然惊坐而起,疑惑的盯着老人,“祥叔?” 祥叔见对方不认识般的看着自己,瞬间着急起来,“少爷,你,你该不会被打傻了吧,你们快给他看看这是怎么了。” “您别急,我们这就给他检查。”男医生说着伸手来按柳崇肩膀想让他躺下。 柳崇却不配合,一把拂开医生的手,他对现状有太多疑惑,柳家的管家祥叔明明已经去世了,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自己明明身中数刀,此刻却完好无损,种种怪异现象仿佛都指向一个惊人的情况,如果事实真是自己想的这样,那程央现在肯定也还好好的活在这个时间线里,思及此,柳崇心脏瞬间不受控制的狂跳,可他实在是不敢轻信自己能回到程央还在他身边的大好时光,太诡异,太奢侈,柳崇已经尝试过太多次希望变成绝望的滋味,反而变得小心翼翼,他急需求证这一切并不是做梦,遂盯着祥叔急切发问:“祥叔,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祥叔被柳崇反常的行为弄得心里发慌,他来不及理会对方,而是求助的看向医生,带着命令的口吻哀求道:“你们快给他检查检查,可别被打傻了!” 医生一边安抚祥叔一边对护士使眼色,准备强行让柳崇躺下做检查。 “我没事,不用检查。”此情此景无需再问,柳崇已从对方的态度中得到肯定答案,他欣喜若狂,格开两人的手,毫不犹豫一把拔掉右手手背上的针,在三人大惊的表情中从另一边翻身下床要走,然而他还未站稳,突然眼前发黑头晕目眩,柳崇忙矮身去撑住床铺不让自己跌倒。 祥叔见状急忙绕过来扶他躺床上去,心疼的责备:“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不能下床,你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学别人打什么群架,看看现在弄成什么样了……快给他止血啊,傻站着干什么!”这最后一句,是对想帮助祥叔却不知从何下手的医生说的。 医生忙不迭应声,拿起护士递来的棉签给柳崇手背止血。 柳崇乏力的躺在床上任由他们折腾,身体老实下来,心里却激动无比,证实了这不可思议的重生是真的后,他急切的想见到程央,然而身体不允许,只能暂时放下想立即出院去找程央的念头,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思考眼前一切。 前世之所以会造成那种局面,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而现在,他要避开这些干扰,把程央牢牢困在身边。 从现状来判断具体时间不是难事,逐渐冷静下来的柳崇只略一回想就确定了时间,他平生只住过一次院,不过令他觉得光荣的是为了给程央挡那一棒才住院的,所以现在应该是高三的最后一年,当时柳崇本来是打算带从互看不顺的对头变恋人的程央出去玩,谁知道居然碰上被自己教训过的混混王然,这臭东西又好死不死的带了一群人,对方瞬间把他们两截住,昔日的手下败将毫不知耻的仗势欺人,从来不知道怂字怎么写的柳崇自然是不屑应战,那种情况不应也得应,好在王然虽然不要脸,却并不打算对曾经帮过自己的程央动手,还主动开口让他走。 柳崇闻言松了口气,可惜程央并不领混混的情,而是选择留下来与柳崇共患难对付他们,王然那伙人从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旁人撺掇几句后,两拨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柳崇打小就学散打,对付他们不在话下,然而程央却只是凭着少年独有的狠劲跟别人拼拳头,混混们干不过柳崇,就去瞅着这个空子钻,全来围攻程央,柳崇为了保护程央,后脑吃了一闷棍,当时就把他给拍趴下了,要不是有路人刚好撞上报警,恐怕就不是脑震荡这么简单了。 自住院后他们两人间仿佛激活了名为倒霉的多诺米效应,不幸的事开始接踵而至。 他出院没几日,先是面临高考的程央因为每个人都会犯的打架斗殴事件莫名其妙被学校开除,不等柳崇去教务处为程央讨回公道,便被司机以他爸的名义从学校接回柳家,刚进家门,就见柳华强怒气冲冲的起身走来,当着后妈跟她儿子柳京的面狠抽了一巴掌,力道大得把险些让柳崇跌到,随后在柳崇充满戾气及困惑的怒视中指着他的鼻子痛批:“你个不知廉耻的畜生,丢人都丢到学校里去了!居然跟个男的鬼混!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败类!说!上次住院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才跟那群流氓斗殴的?!” 柳崇见对方态度,瞬间联想到近期发生的一切估计跟柳华强脱不了干系,他拧着眉缓缓站直身躯,俯视比自己矮了半截的柳华强,年少轻狂的他不怕坦白自己的感情,也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冷声嗤笑,“我喜欢他就是鬼混,那你当年背着妻儿去外面跟那些来路不明的肮脏□□玩乐又叫什么,叫爱情吗。” 这话一箭三雕,柳华强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去看身后两人,一直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看戏的女人及柳京早已黑了脸,柳京更是跟个跳梁小丑似的满面怒容叫嚣:“你妈才是□□!我爸根本不喜欢她!她犯贱倒贴!还生下你这么个玩男人的垃圾!你们两母子都是垃圾!趁早滚出……” 不等他把话说完,柳崇已经冲去一脚把人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脸,如感慨般低语:“我妈她瞎,而你妈,贱。” 坐在一旁的女人气愤得发抖,起身凶道:“柳崇!别太欺负人了!我自认对你不差,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柳崇不以为然的笑笑,“说个实话,有错吗。” “畜生!你他妈要造反是不是!”柳华强闻言大步冲过来抬脚就踹。 柳崇轻而易举躲开的同时在柳京身上补了一脚,与柳华强拉开距离,一边往门边退一边毫无感情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妈把你带上这条脏路怀恨在心,她已经死几年了,势力都转到你麾下了,你可以不用再演戏假装关心我,好好过你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少干预我的事。”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 柳华强气极反笑,“不干预你?让你继续在外面玩男人丢我柳华强的脸?从今天起,你休想再出去胡搞,今天你能出这个门,我管你叫爹!” 柳崇眉头紧拧,与他对视片刻后突然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然而刚跑到庭院里,一群打手突然从别墅四面八方跑出将他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柳崇的第一反应是跑,跑不出去后就跟一群人打成一团,起初众人顾及他的身份只守不攻,如此僵持十多分钟后,柳华强一句打残算他的话一出,柳崇瞬间吃了亏,很快就被一群人抓住,没收手机锁进了房间里。 那之后,柳崇每天都在想尽办法逃跑,换来的是对方越看越严,越守越紧的结果。 柳崇不在乎他会被关多久,可他担心柳华强会对程央不利,然而任凭他如何焦急不安,这份担心也毫无一用。 柳华强狠了心要关他,把一切他能逃脱的出口一一封死,就连木门都换成了铁门,这间屋子彻底成了牢笼,他没有任何外界消息,程央是什么情况他也无从得知,柳崇开始日渐消沉,食咽不下,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在那间屋子被关了半年后,他才被人偷偷放了出去。 柳崇出去后第一时间是去程央家找他,可程央早已消失不见,从那之后,柳崇就一直在派人在外寻找程央,然而每次别人带回来的消息都跟他毫无关系,直到赵宵打来电话…… 手背一阵轻微刺痛让陷入回忆的柳崇回神,他无声的看着重新扎上针的手背,无声起誓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会让柳华强畜生似的囚禁自己半年,不会让程央受到威胁,更不会让他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跟某个女人生孩子,到最后还要托孤给他! 决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柳崇恨恨磨牙,片刻后体力不支渐渐睡去。 第4章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高级病房隔音效果极好,清冷的白炽灯衬得素净的病房十分安静。 柳崇翻身下床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又有些眩晕,他背靠墙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不禁有些焦急,他想见程央,然而现在身体有问题走哪都不方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得先照顾好自己以后才能好好的照顾程央,脑震荡可大可小,重生前他在医院里待了整整十天才出院,不过他没这么多时间耗在医院里,得提前出去安排好一切才行。 正心烦间,静谧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叮咚声。 柳崇一怔,几息后才反应过来那是手机发出的信息提示音,他顿时欣喜若狂的走到发出声音的床边去找手机,怎么把这玩意给忘了,见不到程央完全可以电话联系啊。 迅速从枕头下翻出手机,柳崇点亮手机屏幕,就见上面排满了一排信息,发件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程央,虽然一条信息只有几个字,全是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的话,但柳崇也能从每条信息只间隔十多分钟的发送时间里看出对方的担忧与关心。 时常出现在梦中的情景终成真,久违的问候让柳崇瞬间情不自禁的湿润了眼眶,他抱着无比虔诚的心态点开短信一条条的仔细看,或许是因为这些平凡的字出自程央之手而莫名变得无比可爱耐看且回味无穷,柳崇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无比温柔。 柳崇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认真翻阅一条条信息,总有种活在梦中的感觉。 ——突然强烈的想见他。 柳崇毫不犹豫的拨了对方电话,刚响一声就通了。 对方口气略显急切地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时隔三年再次听到程央的声音,柳崇心绪无比复杂,沉默了几息后才说;“没事,休息几天就能好,你在哪,我来找你。” 那头明显松了口气,“我来,吃饭没,给你带点吃的。” 柳崇轻笑,“好,到了告诉我,我下去接你。” 挂了电话,心情大好的柳崇去厕所洗了个脸,继续拿起手机翻开程央发的短信。 前前后后大约过了十分钟后电话响了,是程央。 柳崇边接电话边出病房,给守在门外站岗的保镖打了声招呼就去楼下接程央。 省医住院部的病人很多,即便是到了晚上,乘坐电梯的人也不少。 电梯门甫一打开,柳崇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程央,对方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外围,仿佛心有灵犀般抬头向他看来。 柳崇扬起温柔笑意,“进来。” 程央被对方眼神里的宠溺弄得有些面热,他微微抿唇,低头跟着人群挤进电梯。 柳崇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随手按了住院部最顶层的楼层。 两人站在最角落,柳崇以身躯为程央隔出一个不会被人群挤到的空间,他紧紧握着程央的手,两人也没有开口说话,电梯里尽是叽叽喳喳的交流声。 随着电梯不断上升,里面的人也挨个离开,电梯停在十五层,最后一名女生出了电梯,走得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门甫一关上,柳崇便转身上前将程央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修长手指插.进他柔软的发丝里托着他后脑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迷恋的在他脖颈处温柔轻蹭,为这份能拥抱到对方的真实感无声叹息。 程央料想不到柳崇会突然抱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在他们之间,搂搂抱抱的情况很少,毕竟两个男人抱来抱去难免会别扭矫情,两人皆对此心照不宣,所以除了那次柳崇喝多之后两人有过一次赤.裸以对亲密无间的接触,平时他们的相处模式与旁人无二,不过是心中多了一份对彼此的爱而已。 鼻尖是柳崇熟悉温暖的气息,他拥抱自己的姿势及力度令程央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珍重意味,这一刻程央不但毫无别扭之感,反而瞬间有些沉迷这种被呵护重视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程央抬起没有提东西的手回抱住了柳崇精瘦的腰。 电梯门开,柳崇起身松开程央,见电梯外面没人,便牵着他的手出了电梯。 走廊里白炽灯孤零零的亮着,二十三层静悄悄的,没多少病人,只有几间病房内亮着灯,护士站里两个护士正凑在一起小声聊天。 程央四处看看,问柳崇,“你住这层?” 柳崇牵着程央在走廊里瞎转找楼梯,回道,“我住14楼。” “那?” 柳崇绕了一圈总算找到楼梯了,直言不讳地说:“病房外有人守着,带你去不方便,我们去天台。” 程央点头,跟着他上了天台,柳崇顺手将门从外面关上,免得有人来打扰。 夜风习习,天台上风景独好,夜幕下的城市霓虹闪烁,灯火辉煌,喧嚣褪去,生活节奏慢了下来,宁静而美好。 柳崇找了一处背风的位置席地坐下,牵着程央的手示意他坐自己面前。 程央:“……” 今天的柳崇太反常,今天短暂相处下来亲密接触的时间比他们一天的还多,程央身为一个男人对同性的搂抱总是有些别扭,指着他身旁的位置说:“我坐这里就行。” “想抱着你。”柳崇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仰视程央的眼神镇定且自然,“你可以提前适应,以后亲密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 程央注释着对方专注认真的面孔,突然觉得柳崇或多或少被那一棍子敲出了后遗症,否则按照他不羁的性格不可能突然这么粘人。 两人僵持不下,柳崇毫无让步的打算,却也没有强行勉强,此情此景若是换成前世他们分别三年后第一次见面,柳崇肯定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把程央压身下紧紧抱住不撒手,将失去的三年光阴一一补回来,不过这辈子他有很多时间温柔对待程央。 最终程央还是老实坐在了他面前,本来还以为会如何如何不自在,结果对方的拥抱自然而然,而且还以一种依赖的姿态将脑袋搁他肩上,程央又没什么好别扭的了。 柳崇双手从程央身后伸到前面来,去翻他放在腿上的食物,“我要过几天才能出院,你一个人在学校自己注意安全,不单指王然,其他人你也要多留心。” 程央帮着他端出用塑胶盒装着的煨汤递给他,趁着柳崇松开环着他的手喝汤的空档将食物接二连三的端出,“我知道。” 柳崇抿着汤不置可否,心里却还是不放心,他不担心王然,而是担心柳华强这边会有动作,他现在还没有能护住程央不让他受任何威胁伤害的绝对能力,要规避这些风险,就只有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柳华强的势力干涉不到的城市,当然,他不会选择一辈子躲着柳华强。 虽然现在已经重生了,可他对前世仍旧耿耿于怀,这个人是他爹,却没资格做他爹,这种耳根子软又死要面子还经不起吹枕头风的人,即便现在能躲开,以后也难不保会作妖祸及程央,柳崇绝不会让柳华强成为他跟程央之间的威胁,要想解决这种威胁,只有变强,然而变强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都能得到解决,现在的问题是程央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有学业,有家庭,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风波,却没到离开的地步,换做自己也不一定会愿意离开。 思及此,柳崇突然有些担心,他从后面抱住程央,偏头凑上前以嘴唇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耳畔,随后把脑袋搁他肩上蹭着他的面颊,有些不安的低声说:“我们的事如果被我爸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会想尽各种办法分开我们,程央,你说我该怎么办……” 程央心脏一紧浑身僵住,脑海里不由自主联想起他今天的反常行为,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他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沉默半响后才佯装镇定地说:“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跟你分开。”柳崇手臂越发抱紧程央,“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程央一愣,这个答案明显跟自己准备去接受的答案不一样,他紧绷的身躯却逐渐松懈下来,半晌后才迟疑着问:“那不高考吗。” 柳崇抬头认真注视着他,“来不及了,等我出院我们就离开,愿意吗。” 程央侧头来看他,对方深邃的双眼无比的专注认真,却无法掩饰其中的忐忑,程央知道,他害怕被拒绝。 程央原本还有些纠结,他放不下苦读十多年将要熬出头的学业,父母去世这么多年,程央从初中起就工半读,现在总算要熬出头了,说丢就丢,怎么都觉得不甘心,也不愿意被以自己监护人身份变卖父母留下的房子及财产,却不待见他连学费生活费都不愿意出,偏偏还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叔叔婶婶戳着脊梁骨编排他如何狼心狗肺不知好歹,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茫然,然而柳崇认真到忐忑的眼神跟这些东西比起来,他更舍不得拒绝对方让他失望,换句话说,柳崇的家境不比他差,拥有的东西不比他少,对方却愿意舍弃这些只为不跟自己分开,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仿佛除了辛辛苦苦熬到现在的学业,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 程央扬起一抹笑,低声道:“好,等你出院,我跟你走。” 第5章 程央来过这次后,柳崇便不让他来了,虽然很想每时每刻见到他,不过现在正是关键时间,未免引起别人注意,还是少见面为妙。 为了早日出院,柳崇十分积极的配合治疗,调养身体,同时将自己这些年存下的私人财产从几张银.行卡里转出,之前的银.行卡是不能继续用了,他没有再办银.行卡,而是把钱全部转入QQ钱包以及微信钱包,等出院跟程央见面后再去重新办张电话卡另外申请账号把钱转其他账号里去。 使用银.行卡容易被查到,虽然现在微信支付刚上线用得不多,但胜在保险。 柳崇在医院一待就是七天,这期间他已将诸事安排妥当,就连离开这个城市要去哪里以及路线都想好了。 一个星期,说长不长,柳崇却像熬了一整年,好不容易熬到出院,刚动了去找程央的念头,祥叔却说柳华强要见他,让他回家。 柳崇顿时心生警惕,不着痕迹地蹙眉算了算事发时间,见还有好几天这才跟着祥叔回家。 柳家。 柳崇回到家,柳华强正陪着读初三的柳京研究作业,后妈王瑶则是十分贤惠的在一旁给两父子削水果,听到动静抬头甫一瞧见他,便满脸欣喜地起身向他走来,“小崇回来了,头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的……对了,你吃饭没有,我让保姆给你弄吃的。” 这一连串的问候若是换个人来说,哪怕只是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柳崇都会感到亲切,然而对于这位演技卓绝能拿奥斯卡影后奖的王瑶来说,柳崇心中只余厌恶,却并未像平常一样露出恶心不耐烦的神情来招柳华强生气遂她的愿,而是突然来了飙戏的兴致,温和道;“医生说得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再磕着碰着,否则估计会落下后遗症,瑶姨,得麻烦你帮我换个软些的枕头了。” 王瑶明显因为对方的态度及称呼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后惊喜的看向往一直密切注意这边露出欣慰之色的柳华强,突然就红了眼眶,柳华强见状,忙起身走来给她抹泛着泪花的眼角,王瑶抬手轻轻拍了拍柳华强的手,有些哽咽又欣慰地对柳崇说;“好,我这就去换,小京,哥哥身体不舒服,你扶哥哥去沙发上休息。” 王瑶笑眯眯地说完便急匆匆地往楼上走去,越过柳华强后原本笑容满面的脸立即冷了下来,心里十分奇怪柳崇的态度,总觉得对方在挖什么坑给她跳,被反将一军反而只能顺着走令她有些不安,她边走边喊保姆去给柳崇准备软枕头,声音大得偌大的房子里回音阵阵,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一般。 那边柳京不屑轻哼,随后在柳华强回头来看之前扬起大大的笑脸,亲热地喊一声哥哥,放下书本颠颠的越过王瑶向他跑来十分有爱的牵他的手,撅着嘴有些委屈地说;“哥哥你总算回家了,我跟爸爸妈妈都很想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医院找你去了,你的脑袋没事了吧?” 柳京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去碰柳崇的脑袋。 柳崇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反应迅速地抬手挡住柳京的手顺势握住的同时偏偏还能表现出一副宠溺的模样,心里却止不住冷哼,这人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他刚说了头不能磕着碰着会留下后遗症的话,对方就故意朝他头部下手,两母子都一个样,贼精。 柳京潮湿的手令柳崇如同摸了屎一般恶心,他堪堪忍住想将对方一脚踹开的冲动,借着抬手搭他肩膀的动作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汗津津的手里解救出来,看着戏精温和笑道:“早知道你要来看我,那我真该再多待待,真是可惜了,在做作业么,我教你?” 柳京脸上闪现出一瞬茫然,他可一次都没见过柳崇的好脸色,平时对方都是一脸恶心的睨一眼自己就走,哪里会像现在一样不仅说话温柔,还说要教他写作业,这下好了,柳京早已准备好被柳崇甩脸色之后展现给柳华强的委屈及楚楚可怜都派不上用场了。 柳京回过神来,应对自如地开心笑道:“好啊,我正好有几道题不会做,有哥哥教我就更好了。” 柳崇微扬嘴角,借着对方扶的姿势毫不客气的把浑身重量全压对方身上,经过杵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柳华强往沙发走去。 柳华强看着突然变得友善的柳崇面色逐渐缓和不少,虽然有些奇怪对方说变好就变好的态度,但不论如何,他不当着自己的面侮辱王瑶他们娘俩就是好事一桩。 这一整天四人的相处氛围十分融洽,柳崇表现得十分有耐心,故意教心里极不情愿又不得不表现得很开心的柳京做了满篇错题,又一口一句瑶姨的喊得王瑶心惊胆战时时刻刻都在防着对方出花招,却因为当着柳华强的面不得不保持着开心得合不拢嘴的微笑。 吃饭时,王瑶一个劲给他夹菜,柳崇吃了几口白饭,象征性的用筷子碰了碰菜并不吃她夹的菜,沉思片刻后说:“我以后都回家住,住校实在不安全。” “早就应该回家住了。”王瑶附和。 “嗯,不过学校离家远,让司机去接太张扬,我打算买辆车,以后跟小京一起上下学。”柳崇说着看向柳京,勾唇一笑。 柳华强眉头一皱,冷声说:“家里那么多车,你随便开一辆就行,何必还花钱买。” 柳崇闻言心中闪过一抹怒气,一想到他给王氏母子俩买东西时那种纵容的表情及对自己的态度顿时火冒三丈,令他险些按耐不住就要怼他,他忍了又忍,面色自若地说:“你的车太贵,我们两兄弟开太高调反而会引起麻烦,我自己去买,瑶姨你说呢。” 王瑶露出一脸那是当然的表情,怪嗔着拍了柳华强一下,“家里的车都不好你让他们怎么开,咱们另买,我做主了,就当是你们两兄弟的礼物,要买就买好的,买贵的,少说也得买个七八十万的,这样开着要安全点,吴妈,去帮我拿包来。” 吴妈应了一声,匆匆去给她取包。 柳华强语气全然不似与柳崇说话时的冷漠,而是不认同的无奈道;“他们这么小会开什么车,你就是太溺爱他们了。” 王瑶笑得温柔慈爱,“有什么,孩子喜欢,就让他买。” 柳崇低头吃饭,眼神冷如冰霜。 片刻后王妈取了包出来递给王瑶,王瑶低头从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柳崇,说:“这里面有八十多万,你拿去买车,买好的,可不许给我省钱。”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 柳崇看向她递来的卡,心知里面肯定有鬼,对方爱财如命,就算是想在柳华强面前表现,她也会在后面捅自己一刀绝不让自己吃亏,对方的路数柳崇已猜出大半,却也并未拒绝,接过卡也不道谢便径直揣上,反正他就快离开了,有鬼他也不怕。 四人和和睦睦的度过了一天,第二天柳崇揣上王瑶给的卡去学校,半途去银行自助机前查了查卡,不由嗤笑出声。 不出所料,这卡果然有问题。 第6章 柳崇清楚这女人吃不得一丝亏,现在证实卡有问题,倒也不意外。 王瑶当着柳华强的面口口声声让自己去买七.八十万的车,结果给他的卡却只有十二万不到,这样一来,他买不到等价的车去交差,柳华强肯定会越发厌恶他从而遂了两母子的愿,反之,要交这个差就只能自己掏腰包,若是他跟柳华强说卡里钱没这么多,王瑶肯定会反咬他一口,说来说去,这女的就是处心积虑想整他。 能从柳华强众多情人中脱颖而出坐上正位的女人果然好心机,一个举动就能堵死他所有的活路,不过柳崇也不蠢,这么多年没让她得到过借题发挥的机会,现在亦然。 柳崇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因为将要离开,所以对此全无所谓。 待到羽翼丰满之时,再慢慢陪他们一家子玩。 他将卡退出来,背着包到学校对面的咖啡屋后给程央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柳崇温柔低语:“准备好了吗,我们今天就走。” “……嗯。”那边程央略有显迟疑,沉默几息方才回应。 柳崇听出了对方的犹豫,不由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 “没事,你在哪。” 柳崇蹙眉,心知对方有心事却并未多问,“老友咖啡屋,你呢,在上课?” “在宿舍,你等我会儿,我收拾东西。” 挂断电话,柳崇有些焦灼的等着。 十分钟后,程央气喘吁吁的背着包到咖啡屋,站在门外茫然四顾。 时刻看向大门方向的柳崇看到程央来了,忙起身迎上去,见对方一脸无措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接过他肩上的包去握他的手,毫不顾忌周围服务员的存在抬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认真注视着他温柔道:“不用这么着急,我等得起,每次都是十分钟就到,你这样是在培养我的坏习惯,先喝点东西再说正事。” 程央点头,这几天来对前途未知的茫然与不安总算在见到对方后平息不少。 柳崇给程央点了杯咖啡,顺便上了些甜点,静静坐在对面全程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吃完后便起身去与程央坐一起,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来,是一份他自己做的路线图,“我们去H市,虽然是个五线城市,不过四季分明,环境也好,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换个。” 程央侧头来认真看柳崇画的路线图,图纸上写着许多地名及车站,心里莫名有些激动,那残存的最后一缕对未来的不安也渐渐淡化。 图纸上写了太多地名,程央从没出过远门,甚至没听说过柳崇说的H市,这张路线图看得似懂非懂,遂指着沿途标记上汽车字样的圆圈问:“这些车都是我们要转的车吗。” 柳崇有些歉意地说:“嗯,我们只能坐汽车,以防有人查。” 程央对此毫无异议,仅是点头表示理解,面上却闪现过一丝迟疑。 柳崇全程一直在默默注视程央的反应,对方的迟疑他自然也看到了,柳崇沉吟几息,终是问道:“你有心事?” 程央并未否认,他看向柳崇,清澈的双眼里尽是坦诚,“你真的想好了?我不值得你抛弃应得的一切有家不能回。” “应得的一切……”柳崇笑笑,握住程央的手,“要是你同意的话,我应得的只有你而已,你呢,也想好了吗。” 程央早已下定了决心却并未说出口,他始终还是担心这份天不经地不义的感情经不起蹉跎,只能把其中厉害摊开说,免得以后闹得彼此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我没钱,会拖累你。” 柳崇知道对方想的什么,遂反问:“我也穷,你会不会嫌弃我。” 程央神色坚定的摇头。 “所以我也不会觉得你是累赘,现在想好跟我走了吗。” “嗯。”程央表情豁然,转念间又想到什么,“我们就这样走会不会不太妥,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下,免得到时候见我们失踪了他们报警,有警方介入,我们很快就会被查到。” 柳崇拧眉,颇为不屑地说:“除了怕我给他丢人,我就算是死了他估计也不会操半份心,至于你家那两位吃人不吐骨头的叔婶,等到了地方,他们没办法奈何你再跟他们说,否则要是知道你这颗摇钱树跑了,立马就会报警。” 程央神色自若的嗯了声,仿佛并不在乎总是苛刻他的叔婶会如何,柳崇颇为心疼的摸了摸他脑袋,为终于能摆脱这两家人而暗自松了口气。 两人离开咖啡屋,柳崇先是去银.行把王瑶卡里的钱全取出来,留了一万现金周转便全部存自己银.行卡里,再把卡里的钱转到自己微信号上,随后用程央的身份证办了张电话卡申请好微信,最后加上程央的新号,把自己微信账号里的钱全转到程央的微信里,总计二十四万,希望以此规避被人一查就中的风险。 程央没料到柳崇居然有这么多钱,他看着微信零钱里的一堆数字,捏着自己的山寨机头一次觉得沉甸甸的,遂把手机递给柳崇,“你拿着。” 柳崇接过手机重新放进程央裤兜里,“我容易丢东西,钱由媳妇保管我比较放心,走吧,去超市买点吃的。” 程央听到这称呼不禁眉头微蹙,自尊上下意识想反驳‘媳妇’一称,不过对方很狡猾,完全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便成功岔开了话题。 两人在超市买了许多吃的及日常用品,准备妥当后便去客车站买票。 A市与H市离得很远,不过因为带着程央,柳崇不打算一趟车直达H市,太危险不说,人长时间坐车也容易疲劳。 他买了去D省的票,D省的景区很多,柳崇打算顺路带程央去玩玩,私奔就这一次,他得给程央留些美好的回忆,也利于掩盖踪迹。 第7章 搭上前往C市的车后柳崇总算是彻底放心下来,他与程央坐在后排,亲密的靠在一起,双手紧握,经过长达十一个小时的旅程后终于到达C市。 柳崇找了间不是必须以身份证开放的小宾馆落脚,打算在这个城市待两天,去看看当地名胜古迹,尝尝风味小吃再离开。 程央背靠着门,眼神略带茫然的打量这间逼仄的单人间,一时有些恍惚。 就这么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城市了…… 柳崇放好行李,见程央面带迷茫的靠在门后,这才意识到对方就算平时表现得如何镇定,也仅仅是个不满十九的少年而已,他不禁有些心疼,上前去握住程央的手,缓缓将他抱住,低声说:“抱歉,强行打乱你的生活,等我们到D市安定下来,你就继续去上学,好吗。”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 这个怀抱令一直处于高度紧张戒备的程央松懈下来,他疲惫的靠在柳崇怀里,一手暗自抓住了柳崇的衣角,低声道:“不读了,我们一起去打工赚钱。” 柳崇却不想委屈他,只想无限制的对他好,他低头亲了亲程央的发顶,“有钱,供得起你读书,等你以后上大学课程不多了再说打工的事,不是因为我的话,你现在还好好的在读书,现在跟我出来就受苦,我舍不得,别在这个问题上争执,听我的。” 程央轻蹙眉头,心中虽然很迷恋对方在乎到强硬的态度,但他并不愿意被柳崇保护过头,一来是他们年龄相符,并不需要谁特别的照顾谁,二来同是男人,该有自己的担当,或许当时答应柳崇一起离开是一时脑热,后来虽然有过不安,犹豫以及舍不得放弃学业等心态,最终还是被想跟对方在一起的决心压了过去,他自愿跟柳崇一起离开,怎么可能让对方一人承受压力,遂坚定道:“那为什么不是我供你读书或者我们一起半工半读呢,要读就一起读,不读就一起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也不是只有读书这么一条出路,活得开心就行。” 柳崇被噎得一时答不上来,见他态度强硬,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但想让对方继续去读书的心思却不是一句话就能打消的,他主动放弃聊这个话题,准备等以后安定下来再说。 坐了一天车,两人都很疲惫,于是依次去洗澡,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找玩的地方。 这间屋子设计很不正经,厕所周围的玻璃不是磨砂,而是半透明的,要不是有热水水雾,一眼就能将里面的情况看个大概,不过在程央洗澡期间,柳崇却十分绅士的背对着厕所一直在看手机,查当地景区及各种地道风味,对他来说,爱是给对方无限的安全与尊重。 厕所里的水声停了,洗完澡的程央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宽松T恤,下身一条宽松裤衩搓着头发出来换柳崇进去洗,他在外面转了一圈都没发现没有吹风机,只得坐在床上用毛巾擦拭。 十分钟后柳崇搓着头发出来四处看了看,同样找不到吹风机索性懒得再找,他本来打算随便擦擦,不过在看到程央头发还湿着就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准备睡觉的行为后,突然觉得这吹风机必须得找到,他随手把毛巾裹在头上,开始满屋子翻吹风机。 这家宾馆坐落于一处隐蔽的犄角旮旯里,条件不算好却也谈不上差,该有的东西翻遍整个房间都没有,不该有的倒是挺用心的准备了。 ——比如安全.套。 柳崇捻着包装袋有些嫌弃的瞧瞧,再看看一脸疲惫的程央,随手便将东西丢进最下面的一格抽屉,穿好衣服去吧台要吹风机。 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第二天两人收拾好贵重物品,续了房费后便离开了。 C市的著名景区不少,建筑漂亮,小吃也地道美味,然而整个城市生活节奏很快,不论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川流不息的车辆都让人觉得莫名焦躁,玩了一天下来已是疲惫不已,没来由的想安定下来,于是两人当晚便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C市。 两人头挨着头躺在宾馆的单人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发呆,然而安静不到片刻,隔壁开始传来丝毫不知道克制且夸张的嗯嗯哦哦之类的声音。 柳崇:“……” 程央:“……” 空气瞬间凝固,两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柳崇清了清嗓坐起身来,扭头看向程央,低声说:“今天是周六,明天你叔叔婶婶看不见你肯定会找你,不如现在就打电话跟他们说,免得他们看你不回家去惊动警.察。” 程央嗯了声,跟着坐起身去翻出早已关机的手机将其中一个递给柳崇,两人动作一致的开机。 程央突然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柳崇,生怕手机会突然弹出一堆短信或者是来电提示,柳崇察觉到了对方的担忧,便过去与他坐一起,握着他的手无声鼓励。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开机后的手机安安静静,一条短信都没有,程央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手拨通电话,佯装轻松地柳崇笑笑:“看来没人发觉我离开了。” 柳崇看着几条祥叔的未接来电提醒,心里刚泛起的一丝暖意因为听到程央的话瞬间无比心寒,他紧紧握住程央的手,扬起唇角无声嗤笑,突然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程央的叔叔婶婶看不见他会找他的话感到可笑,程央是住校生,每个周末才回去,一般没事他的叔叔婶婶从不会打电话来问候,一打电话通常都是恬不知耻的向一个学生要钱,亦或是让程央给自己儿子买东西,这样的叔婶总觉得程央住他家白吃白喝还屁事不做,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方突然反常的周末不回家而担忧,怕是都要额手称庆了。 程央等待电话接通的姿势保持了很久才通,程央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说话对方便率先开口了。 “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什么事不能明天回来说非要浪费电话费,钱多啊,有这么多钱不如给你弟弟买几件衣服!”山寨智能机别的功能不说,声音就是大,即便不开免提柳崇也能清晰的听到电话那头的女人说了什么,他瞬间火冒三丈,皱眉看着程央,以口型示意他别跟她客气。 程央看一眼脸色不好的柳崇,淡淡道;“我以后都不回来了,要买什么自己去买。” 那头女人听到对方再次反抗口气越发的差,程央冷漠的态度就好比棉花,一拳下去软绵绵的,总让她的叫骂如同演独角戏似的自个儿上蹿下跳却激不起一丝水花,“不回来你要去哪,明天赶紧回家来,一大堆衣服等着你呢!不回来谁照顾小智。” 柳崇眉头紧蹙,以眼神示意怼回去。 “自己想办法,我已经离开A市了,以后都不会再回去。”程央毫无感情地说完便果断挂了电话,掰开手机后盖抠掉电池,从里面抽出卡来几下捏弯,随后泄愤似的狠狠将手机卡砸到了墙上,重重出了口气。 柳崇看着总是表现得无欲无求的程央突然恢复成最初不经意遇见自己正在教训人,他因为弄不清状况而嘲讽自己狗仗人势时的张扬模样,突然笑了笑,抬手摸摸他的头,说:“不必为了别人克制自己,你再怎么容忍他们,在乎他们,也换不来他们的感情,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卑微。” 程央神色决绝地说:“再也没有下一次。” 柳崇挑眉,不置可否,发了条短信给柳华强后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回复,便抽出卡来几下捏变型丢进垃圾桶。 第二天一早,两人离开宾馆,在客车站外一人吃了一碗牛肉粉后乘车离开。 同一时间,A市。 程央的叔叔在得知侄儿离开一事后瞬间一个激灵,顾不得去工地打工,带着儿子老婆跑去程央就读高中就程央突然离家出走一事闹事,痛斥校方不作为,索求赔偿,校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立马展开调查,排查周边监控摄像后发现,税务局柳局长的儿子,程央的同班同学曾于当天见过对方之后一同离开。 得到此消息的程氏两口子一致认为是柳崇拐走了他们的侄子,遂闹到了柳华强工作单位要求私了。 柳华强原本还未把柳崇发给他的信息当回事,心想着对方要走就走,走了清净,谁知居然会被程氏两口堵在单位门口撒泼,他臊着块脸回到家又从柳京口中得知柳崇跟一个男的走得很近,王瑶也不甘寂寞地凑上前来,说是对方骗她说要买车,其实是为了弄钱去跟男人鬼混,柳华强瞬间暴怒,一个电话打通,开始动用黑道力量及警力去找人。 程氏夫妇闹了一天无果,精疲力尽回家途中,莫名被一群人堵在一处偏僻角落,狠狠揍了一顿…… 一路辗转,每经一个城市柳崇必定会找地方落脚,有时候并不是为了去游玩,而是让程央能好好休息一下,整天都在车上实在太累。 抵达F市时已经是出来的地六天了,F市与D市同在一个省,所以再坐一天的车,他们就能抵达D市了。 两人按例专门往犄角旮旯里找宾馆,经过一个小巷时,前面几名剃着光头,穿得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在前面大声喧哗着什么,柳崇混了两年社会,自然能看出那群人不是善类遂心生警惕,让柳崇紧跟自己。 在经过青年们面前时对方突然安静下来,纷纷盯着两人看,并未做什么奇怪举动,仿佛只是他们临时在这里开会突然遇上外人不方便而停止谈话一般。 然而未等柳崇松口气,便隐隐听到有人小声说:“我咋感觉这两人这么面熟呢…….对了!你们看这两人像不像文哥发来的照片。” “还真挺像,不过我感觉照片里的人比较丑。” “丑你妈,赶紧给我上去看清楚,妈的一旦找到就是十万块钱啊!” “……” 这些对话很怪异,柳崇直觉大事不妙。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柳崇思维飞速运转,只是一个呼吸间便联想到对方可能是柳华强派来找他们的人,柳崇微微蹙眉,低声对程央说:“这群人估计是柳华强派来的,他们要是问话,你别吭声,我来应付,他们要是动手,你就往前跑,找个地方等我就行。” 程央没说话,而是默默攥紧了藏在卫衣衣袖下的拳头。 第8章 小巷蜿蜿蜒蜒看不见尽头,一群人迅速朝前面两人围堵上去。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8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崇程央照旧不慌不忙的往前走,等真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后,柳崇下意识将程央挡在身后,疑惑的挑眉看向虎视眈眈的众人,冷声问:“有什么问题?” 一群小混混并不回答,而是一脸凶狠的上下打量他两,有人摸出手机来对比,瞅瞅手机又瞅瞅两人,随后贼眉鼠眼地拿去给其中一个剃着寸板头,面目不善的人瞧,“大哥你看看,是不是很像,特别是后面那个,他左边眼角那里也有颗泪痣,肯定就是他们!” 头目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随后拧眉看向柳崇,说:“柳崇,程央是吧。” 柳崇心中一紧,看来柳华强确实在动用力量找他的晦气,而且恐怕不止这点招数,他心中千回百转,却依旧能面色自若地说:“认错人了。” 头目笑了笑,给后面的人递了个眼神,后面的人会意,伸手就要去拉站在身后的程央。 柳崇程央两人同时察觉异状,不等柳崇做出反应,程央便伸手搭上柳崇的肩借力抬起脚来毫不客气的转身给了要来拉自己的人一脚,直将人踢得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一群人瞬间被惹怒,纷纷凑上前来凶神恶煞的盯着程央蠢蠢欲动,“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是不!” 柳崇抬手将程央护住,冷冷逼视众人,“别找死。” 程央压下柳崇的手,一脸不屑的勾唇冷笑,“试试?” 两人气焰如此嚣张,当下有人不服气憋不住,大骂一声后率先冲了上来,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一拥而上,头目自觉退到一旁好整以暇的观战。 混乱一触即发,程央柳崇早有准备,是以这群毫无招式的小混混压根讨不着好,还未近两人的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柳崇看着躺倒在地的一群小喽啰,嗤笑一声,抓着程央的手跑了。 头目见状,忙摸出手机打电话求助。 柳崇拉着程央跑出巷子,叫了辆车就往客车站去,这里不能继续待了。 去往D市的汽车上,一车人都在睡觉,唯独柳崇程央相互靠在一起毫无睡意,因为今天的事心情都有些沉重,本以为离开A市就不会再有这些麻烦,可还是无法避免。 “柳华强这个人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想必去了D市也不会消停,以后我们可能会麻烦不断……”柳崇眉头紧蹙,微不可闻的叹一口气,低头认真的摩挲着程央修长好看的手指,沉默半响才说:“连累你了。” “你之前可没这么见外。”程央看向他,知道对方心里内疚,遂一脸诚恳且不在乎地说:“共患难不是挺好吗,他再怎么能,也只是在A市而已,实在不行就报警。” “如果警察也跟他一伙呢,好歹是税务局长,他能耐大着呢。”柳崇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之色,笑道:“柳华强这种人总是喜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肯定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丢了他的脸,所以为了找到我,他再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总之我们得小心点,什么人都不能轻信,你也不要离我太远。” 程央嗯了声,反手握住柳崇的手,无声安慰对方,“没事,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在城里,总会有他干涉不到的地方。” 柳崇点头,越发握紧了对方的手。 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柳崇猜得十分准确,问题很快来了。 车刚到达D市收费站,便开始堵车,前方有警察在逐个排查车辆。 柳崇警惕起来,两人互看一眼,同时想到了柳华强会借助警力将他们拦住的可能性,于是再次默契的想到了一起。 两人借着肚子疼憋不住的理由死乞白赖磨得司机终于开了门,不少乘客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出来的人多了,反倒是不容易引起注意,两人从善如流的混在人群中去找洗手间,倒是蒙骗过了不少警察,然而他们却赫然发现不少显眼的地方都贴着通缉令,上面是两人的黑白打印照片,通缉内容则是柳某贩毒走私,胁迫程某伙同作案等字样,检举者还能收到奖金。 程央瞬间大为光火,为了自己的面子,把自己儿子说成走私犯毁他一生,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心。 柳崇对于柳华强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遂拍拍程央的肩无声安抚,两人出了厕所便找机会穿插着走进车流中渐渐远离收费站,来到路边速翻过围栏,跳下高速往野地里跑去。 车里有人看见这一幕,虽然觉得奇怪倒也并未放在心上,等终于轮到他们接受排查时被警方盘问后猛然恍悟,于是一五一十地将此事汇报给了警察,警察闻言立即收队,出动警力循着线索去追。 两人一路狂奔,遇山爬山遇水涉水,跑出一段距离后程央肚子突然疼了起来,他并未当回事,继续强撑着跑,谁知这肚子却很不争气,疼痛并未缓解反而越疼越严重,撑着继续跑了几分钟后,程央终于撑不下去紧捂腹部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上痛哼出声。 柳崇见状瞬间大惊,忙单膝跪到地上去将程央抱起,见他脸色煞白额头尽是汗水,得知是肚子疼时简直又着急又心疼,他大汗淋漓的脸上满是茫然无措,抱着程央在原地转了一圈,看着周围的高山密林顿时陷入绝望与恐惧中,这里根本没人能帮助他,除了主动去找警察求助,柳崇别无他法。 他抱着程央往回跑,程央察觉后瞬间便想到了对方的用意,遂吃力的伸手去抓住柳崇的衣服,痛哼道:“……别回去,我,我没事,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柳崇咬紧牙关不说话,眼里满是不甘,却还是执意往回跑。 程央见柳崇不听他的,开始忍痛剧烈挣扎起来,直把精疲力尽的柳崇弄得抱不住他,两人双双跌倒在地,好在跌到之前柳崇都在护着程央,才没摔得更疼。 柳崇紧紧抱住程央痛苦的喊道:“大不了被他关个一年半载,我不想用你的安全做赌注!我们现在就回去,让警察给你找医生!” 程央虚弱的摇头,带着火气低声说:“不,不回去,不是你说的想跟我在一起吗,你不准临阵脱逃,咱们赶紧走!” 柳崇一怔,看着对方坚定的模样突然记起自己想跟他在一起的决心,最终选择了抱着程央继续往前逃亡。 第9章 城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一带全是高山密林,偏偏这样的环境最好藏身,柳崇带着程央躲进一处茂密的树林里,利用复杂的地形堪堪躲过一群警察的追击。 临近黄昏,四周山头及成片树冠被残阳镀一层金光,衬得偌大山野神秘而安详。 柳崇抱着疼得意识模糊的程央走出树林,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下休息,他半抱着程央将背包垫在地上让他坐,又脱下外套仔细的盖在他身上,右手打颤却尽量小心翼翼的给他抹汗,捋顺他汗湿凌乱的黑发,随后伸手轻轻搭在他腹部,眉间满是心疼地看着闭着双眼的程央涩声问:“还疼吗。” 程央的体力早被一阵接一阵的强烈疼痛耗尽,好在并未越疼越厉害,而是逐渐缓解,他勉力勾起些微笑意,寻求安全感似的捏着盖在身上的衣服虚弱道:“好多了。” 柳崇心疼得要命,越心疼程央就越恨柳华强将他们逼到这步田地,他压制着满腔怒火低头去亲吻程央额头,低声安抚:“离开这里我们就去医院检查。” 程央并未回答,他早已疲惫的靠在柳崇怀里睡去。 柳崇给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伸手去摩挲着程央满是倦色的脸时又不禁想起逼他至此的柳华强,眼里蓦地闪过一丝狠劲。 ——走着瞧。 天渐渐暗了下来,周围凉意四起,程央依旧在睡觉,他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柳崇舍不得闹醒他生怕他醒来后肚子又会不舒服便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的任他依靠,时间久了见程央毫无苏醒的迹象,只得从他身下抽出垫坐的两个包挂在前面,轻手轻脚的将程央过到背上,摸黑往回走去。 那些警察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他们会重新折回收费站。 一路上除了此起彼伏的虫鸣及风吹草动的簌簌声外再无别的声响,即便如此,柳崇依旧不敢拿出手机来照明,且走路尽量放轻脚步,生怕那些警察还在附近搜查而惊动他们就麻烦了,他一路摸黑背着程央徒步走回收费站,藏身暗处观察许久,见周围确实再无警力后才上了高速,与收费站反向走了许久后才找到一处紧急停车带,忙将程央放下来靠在围栏上便去拦车。 半夜在高速上拦车十分困难,走夜路的司机设防都深,就怕遇上打劫的,好在这世上不缺好人,在这里耗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总算有辆货车司机肯靠边停下载他们,还十分热心的下车帮着柳崇拿东西,上车后见程央脸色不好,又主动拿出东西给两人吃。 搭着货车顺利进入D市,柳崇强行塞了一百块给司机,由衷道谢后便带着已经好转的程央去医院看病,还十分保险的买来口罩戴上,他本来是想让程央去做个全面检查,免得有什么隐性疾病发作起来程央吃亏,不过B超室已经关门了,只得先在门诊室看看是什么问题。 年轻医生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后没给什么答案便随手开药让两人去拿药输液,柳崇十分反感医生草率的态度,耐着性子问:“他这是什么问题,严不严重。”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9 医生头也不抬地说:“呼吸痉挛,不是什么大问题,输点葡萄糖补充□□力,再好好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以后跑步之前建议你先热热身,以免再出现同样的问题。” 柳崇将信将疑,总觉得症状有些对不上,疼成那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呼吸痉挛,然而医生都这么说了,他想纠结也没什么意思,只得拿上病历本带着程央去拿药,找床给他躺,在等待护士配药的期间又跑去买了些面食来等他吃下后便坐在凳子上守着他输液。 此时已是半夜,医院里很安静,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程央吃了热乎的东西脸色稍微好了些,他看向一脸凝重盯着药品仔细读说明的柳崇,嘴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扬,他往里挪了挪正要让对方上.床来靠一下,柳崇已因为他的动作回神,一脸严肃的去看他插了针头的手,“注意别动着,你睡会儿,我守着的。” 程央点头笑笑,顺从的把手搁好,对柳崇道:“上来躺一会儿?” 柳崇一丝不苟地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程央却难得不罢休,柳崇有多累他比谁都清楚,他将手伸出去搭在对方手臂上,冠冕堂皇地说:“三瓶药水都这么大,少说也得输两个小时,你不休息好,万一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应对。” 柳崇看看对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白皙手背,随后突然握住他的手起身躺到床上,侧过头去看着他轻笑道:“直接说想跟我一起睡不就得了。” 程央也跟着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两人这一天吃足了苦头都十分疲惫,最累还是柳崇,奔波了一整天眼都没合过,刚躺床上就开始犯困,他努力想令自己保持清醒帮程央看着药水瓶,然而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程央见状,吊着一只手把被子扯来给他盖上,自己盯着药水瓶。 输完药水已经是四五点了,这个时间点正是最疲劳的时候,柳崇睡得很沉,程央试着喊了他一声,见他毫无反应,索性找当值护士好说歹说的续了医院的病床,把贵重物品往被子里一塞,两人挤在狭窄的病床上一觉睡到天亮,直到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叫醒才离开。 柳崇带着程央去吃早餐,去隔壁小卖铺买水时瞧见有电话于是顺便拨了个电话。 电话呼叫数声几乎快要自动挂断时才有人接,那头的人明显还未睡醒,声音带着慵懒且沙哑的喂了一声。 柳崇冷笑:“局长,儿子成了在逃通缉犯,您老也能睡得这么好,心挺宽。” 对方正是柳华强,听到柳崇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没了,他下意识看看电话号码,是座机打来的,于是立即去找另一个手机准备通知当地警察,远在千里之外的柳崇仿佛看得到他的动作般,悠然自得道:“我能用座机打来,就不怕你来抓我,不过你敢抓吗。” 柳华强可不吃他这套,一边用另一台手机发短信一边嗤笑道:“不敢?倒是给我个不敢的理由。” 睡在一旁的小姐被他的动作吵醒后,便娇嗔着倒在他身上腻歪,柳华强便放下手中的事去挑逗女人,一边冷笑着接电话。 柳崇镇定自若地说:“理由倒是有几个,我随便说说,你看看哪个理由比较充分……比如说你找人奸杀黑山豹的女儿并且嫁祸黑山虎让他们两兄弟内讧的事,你介意我跟他们说吗,你说这两帮派合起伙来会不会把你搞得屁都不是,又或者是买凶杀了前任税务局长坐上正位,雇佣童工种植□□的事……” 不等柳崇说完,柳华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却中气十足地吼道:“少他妈放屁!再敢胡说一句老子饶不了你!” 柳崇无声笑笑,他知道的又何止这些,上辈子为了搞垮柳华强,他没少下功夫找人去搜集柳华强做过的脏事,这些都是他打算留着去慢慢折磨对方的筹码,就算重生后意识到柳华强的威胁他也没想过使用,不过现在为了能够跟程央稳稳当当的生活,他不得不交出来,不过仅仅是抛出十分之一而已。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局长位置要是坐腻歪了就多喊些人来找我的麻烦,不过我猜你可能会选择找人放个黑枪崩了我,可惜这些东西我早就备份在邮箱里了,四十八小时之后就会自动发送到□□的邮箱里。”柳崇说完好整以暇的报了个邮箱,无害的笑道;“是这个吗。” 柳华强听了他前面的话险些气炸,确实产生了找人做掉他的打算,然而现在听他连□□的邮箱都有且还做了后手,心口瞬间憋了无能为力又不甘心的气发不出去,遂捞起另一部手机狠狠砸到了墙上,直把怀里的女人吓了一跳后他仍旧觉得没撒够气,又一脚把黏在身上的女人踹下床把人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后才狂躁的吼道:“畜生!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柳崇瞬间变得冷漠无比,“不想让你的老婆儿子去探监的话就把你的人撤了,你已经有柳京这个孝顺儿子了,别总是跟我过不去,对了,顺便让警察出份证明,证明我是无辜的,你要是有本事让我的人生抹上黑点,怎么着也得送你去吃几天牢饭弥补回来才行,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找人把我做了试试,反正我死了有你给我垫背也不吃亏,不过今天可别送我进局子,我被你的人耽搁了不少时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不想用你的权力地位做赌注的话,最好学会忘记有我这么个儿子。” 柳崇完全不给柳华强反应的机会,便挂了电话给完钱后去隔壁找程央,独留柳华强气愤得几欲狂暴,却不得不打电话通过关系把这些事全部摆平。 吃完早饭出来,程央正准备带上口罩出店,柳崇便给他拿了过来丢进垃圾桶里,注视着他笑道:“以后不用戴着个,也不会再让你跑得呼吸痉挛了,我们今天去住酒店,刷身份证的那种。” 程央一听对方的话就知道麻烦应该解决了,不由心情大好,挑眉笑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安定下来了,要不去租间房子。” “你要是喜欢这里我现在就去租房子。” “走吧。” 柳崇宠溺的看着他笑笑,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牵着程央的手渐渐走远。 第10章 D市是个生活气息浓厚的城市,这里没有盛气凌人的高楼大厦,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建筑,也没有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D市人行道上的梧桐树繁茂高大,彰显时代感的建筑物随处可见,公园里一草一木都朝气蓬勃,来往的人们悠闲自得,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享受及尊重。 惬意,祥和,烟火气息十足,这是个适合生活的城市。 柳崇对此十分满意,前世执念太深期待太重活得无比疲惫,现在有程央陪着,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缓慢的生活节奏总是让人无比自由,身心舒畅,无需再担心随时有人来找麻烦的两人看着新环境默契的笑了笑,柳崇前后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伸出小指去勾起程央的小指,以挂在肩上的背包做遮掩,与他顺着成排的梧桐大道毫无目的地的径直往前走,边走边不时回头去看,只要前后一来人,就会松开程央的手,等人走远后又继续勾着,直把程央些心虚不已。 出了这条街瞬间热闹起来,柳崇依依不舍的松开程央的手去找中介租房。 中年妇女服务态度很好,了解了两人的需求后先是给他们找了许久的房源,实在找不到一室一厅这才向两人推荐二室一厅,并且把几套出租房的信息全翻来给两人看,态度好得无可挑剔,柳崇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若不是程央见不得别人辛苦许久却毫无回报从而表示想去看看房子,他早走了。 老城区皆是老式单元楼,两人跟着妇女去看房时柳崇顺便问了问菜场及超市等生活区的位置,因为离得比较近,热情的妇女索性带两人去走了一圈认路,这才继续领着两人去看房。 妇女很健谈,操着较为别扭的普通话不停的给两人介绍周围的环境,见两人总是亲密的走在一起耳语,偶尔相视一笑,遂笑呵呵地问:“你们感情真好,是两兄弟还是朋友,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跑出来租房子住,不是本地人吧,出来家里不担心啊。” 柳崇宠溺的看向程央,自然地说;“他是我表弟,来这里找工作,家里人都同意了。” 妇女了然点头,又继续问,“这么小就出来找工作,我看你们还没满二十吧,没上学了?” 柳崇客气道:“上完了。” 妇女没完没了地说:“那有毕业证咋不在当地找工作,我们这小城市工资都低,大学生来这里屈才了。” “嗯,还好。”柳崇说完岔开话题:“阿姨,还有多远才到。” “快了快了,前面拐歪就是。” 出租屋格局是两室一厅一卫,里面有些简易的家具,每月租金六百块,押一付一。 柳崇与程央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屋子户型偏小,大约五十平米左右,铺了木地板,墙壁贴着淡黄色花纹的壁纸,门窗很结实,环境空气不错,窗台上还种着不少植物,每个角落都很干净,房子保养得不错,一点也不似外面看到的那样老旧脏乱,就是多出来的这一间卧室让他有些不满意,“阿姨,一室一厅的真没有了?” 妇女有些无奈的砸吧嘴,心里有些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放着这么好的屋子不要,非要问什么一室一厅,一间卧室两个人难不成睡一张床吗,要说是为了省钱嘛,看他长得这么好看丝毫没有吃过苦的痕迹,出生应该不会差,而且一开始他就没谈过价钱也不像缺钱的样子,估计是真喜欢小户型的屋子,于是耐心十足地说:“小伙子,像这种户型的房子可找不到一室一厅的,要么就只能去找别人合租了,价格也差不多是这个价,再说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一室一厅也住不下嘛,睡觉都不好睡,这两室一厅正好,另一间屋子你要实在不想住,堆些东西也行的。” 柳崇不语,蹙起英俊眉峰四处打量,任凭妇女说破了天仍旧不满意。 妇女说得口干舌燥见对方仍旧不动心也有些烦了,遂跑去一边休息,等他们自己考虑。 程央很满意这套房子,稍加装修肯定会很温暖,他在一旁听到两人的谈话,见柳崇对于妇女的解说丝毫不动心还一脸挑剔的看着屋子,突然对他执着于一室一厅的原因有些好奇,遂上前旁敲侧击:“一室一厅也不够我们住,这间其实不错。” 柳崇眉头越发紧拧,生硬道:“一室一厅好。”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0 “怎么。”程央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柳崇属狗喜欢窄的地方所以钟情一室一厅? 柳崇有些懊恼对方的迟钝与不自觉,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低头看向程央,带有轻微不悦的面孔俊美无俦,他瞟了一眼正低头捶腿的阿姨,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只需要一间卧室而已,租两室的多出一间卧室总觉得不舒服,多余。” 程央正准备问他为什么只需要一间卧室时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就明白对方坚持一室一厅的用意了,原来弯弯绕绕的想租一室一厅,是为了让自己跟他用一间卧室,柳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咳了声,看向别处说:“另一间其实可以做客房或者堆杂物用。” 柳崇自然听得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他面上一喜,痛快道:“那就这间了。” 妇女大喜,忙去打电话叫房东来跟他们交接,等确认下来后收了中介费后乐呵呵的走了。 柳崇一手交了一年的房租,征求得房东同意后把锁换新,正式在D市安家。 当晚两人买来被褥应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后便去置办生活用品,床单被褥等东西来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铺好主卧的床后见次卧光溜溜的实在难看又去买了一套被褥铺上,将窗帘一一挂起,柳崇还十分有情调的买了许多地垫及地毯来铺满卧室,程央见状奇道,“铺这些做什么,到时候收拾屋子都难收拾。” 柳崇铺好最后一张毯子,满意的拍了拍手起身走到柳崇身边,眼神宠溺的看着他轻笑道:“自然有用,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程央还没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见对方走过去将窗帘拉上,随后几步走到他身前来与他对视几秒后突然欺身上前将他困在墙壁与怀抱之中,低头下来便狠狠吻住了自己嘴唇,随后感觉到对方抬起一手摁住他后脑勺,有些急躁的辗转吸允。 程央为之一愣,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放大的面孔清晰到能看清毛孔他几乎忘了呼吸,对方的舌尖强势且急躁的撬开他的双唇抵了进来不禁浑身发烫,程央看着对方闭上双眼及轻蹙的眉头一时间紧张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于是只得傻傻的任由对方作为。 “闭眼。”柳崇稍稍退离,说完这句话后又毫不客气的吻了上来,他将程央整个人压到墙上,两手毫不客气的伸进程央罩衫里绕到他身后紧紧抱住,急躁的抚.摸着他柔韧的腰线,随后一脚横插进程央腿.间,与程央身躯紧紧贴合,吻得一发不可收拾。 程央被弄得有些仓惶,伸手去推了推对方推不开,想说不都不行,只得被对方压在墙上亲了又亲,等回过神来时身上的衣服早已脱得一件不剩,敏感的部位还被对方握在手里揉弄,对方却仍旧衣冠楚楚,程央顿时倍感羞耻,慌张的挣扎起来,“别,不要了,晚上再……” “不想等了。”柳崇粗喘着气打断他的话,动作却十分温柔的握住柳崇手臂将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墙上,从后面继续去挑弄他,程央双脚倏地发软占地不住,沿着墙壁滑下去跪在地毯上。 柳崇顺势跪到程央身后,两腿强势的挤进他的双.腿之间,让他背对自己大张着双.腿,以一个羞耻的姿势露出了脆弱的部位。 被对方从身后侵入时,程央即便是跪在厚厚的地摊上仍旧觉得膝盖发疼,他不禁迷糊地想,原来对方的地毯是铺来这么用的…… 一晌贪欢下来已是傍晚。 程央浑身赤.裸,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休息,柳崇有些歉意的摸了摸对方有些疲惫的脸,打来热水给程央擦拭干净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买菜去了。 关门声响,程央缓缓睁开双眼,伸手揉了揉有些阴痛的腹部后吃力的翻了个身,挪到柳崇睡过的位置继续睡觉。 距离上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情况已过去一个多月了,程央到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那种难堪的痛,当时他后面整整疼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才有所好转,就在他以为这次也会像第一次一样疼一个礼拜时,第三天火辣辣的感觉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到第四天除了有些酸胀外再无感觉。 程央为此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天天被对方当成易碎品般照顾。 两人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左右,柳崇开始考虑工作的事,虽然家底不少,不过是该考虑工作的事了,坐吃山空可不行。 他去办了张手机卡,在彼此的手机上存好对方电话号码,开始背着程央悄悄找工作顺便联系本市最好的高中,等到时候钱交了对方就算不想去读他也会想尽办法说服他去,柳崇不想让程央跟着他去给别人打工,不想别人使唤他,只想好好保护着他让他继续去念书。 柳崇找工作的途径多是来自同城招聘信息,他先是去网吧将所有自己能做的招聘信息全抄下来,打电话沟通好之后第二天再去挨个面试,于是近些天他总是会时不时会出去,每次去一个小时,隔天就会出去半天左右,本以为能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程央发觉了。 然而程央并未多问,索性来了次跟踪,发现柳崇去了一家咖啡馆,十多分钟后出来继续去了令一个店铺,这才知道对方最近居然在瞒着他偷偷找工作。 程央心脏一痛,难免有些不舒服,对方找工作不通知他的意图是什么他瞬间就想到了,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气对方自作主张,遂守在外面等柳崇出来。 柳崇面试的地方是一家做寿司的料理店,对方也没什么要求,只不过开的待遇太低,与网上所述不一,且工作时间长还会有夜班,柳崇只得礼貌道谢,出了店铺。 他还未走下阶梯,就瞧见了等在外面的程央,柳崇微微蹙眉,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于是心虚的笑着走到他面前,“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央神色如常的看着他,语气也毫无起伏,“刚知道,你找工作怎么不带上我。” “……我给你联系了学校。”柳崇说:“想让你继续读书。” 果然如此,程央叹了口气,感动之余却不愿接受对方的心意,“我选择跟你离开,是为了跟你一起生活,而不是让你打工供我读书,你可以为我任何主张,唯独这件事不行,学业是我自己主动选择放弃的,不用你替我做主,钱你还没交吧。” 柳崇闻言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四周人多眼杂,遂拉着他手腕去了附近公园里,商量道:“这次听我的,高中读出来上大学后你可以选择半工半读。” 程央蹙眉,突然就有种对方没读懂自己感情的悲哀,他气极反笑,掀起嘴角看着柳崇近乎低吼道:“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读书,是不是觉得把我从学校拖出来心怀内疚,那你有没有想过,比起学业来我其实更在乎你,否则临近高考了,我高中都快熬出头了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了,离开是我们两一起决定的事,现在要共患难却没我的份?!” 柳崇心脏巨震,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个层面,也没考虑过在学业上他们的付出几乎是平等的,仅仅是一昧的想对程央好,对他负责而自作主张,现在乍一听对方说起对待他的态度,还用学业做了个明显的对比后,知道对方多在意自己后柳崇心脏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握住柳崇的手,温柔地说:“我没考虑到这些,抱歉,你要真不想读那就不读了,我们一起去工作。” 程央昂首注视柳崇,片刻后突然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去找工作反而没有了多余的顾虑,只要在一起,即便是工作时间长也无所谓,至少能时刻看到彼此。 因为两人并没什么生活技能,除了不找需要熬夜的工作及累活重活外其他工作他们一般都不挑,两人长得好,面试时优势大,于是很快两人就在新城区的一家咖啡屋找到了工作,两千三一个月,看盈利效益来做提成,每天工作八小时,两班倒,很是清闲。 然而最令人恼怒猝不及防的是两人不在一个班次,柳崇是从下午四点开始上班,直到晚上十一点关门,而程央则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两人十分精准的错开了,而且现在刚进来,想找人换班也不实际,只得先做着,等到时候跟别人混熟了再换个班即可。 柳崇花了三百买了辆二手单车,早上送程央去上班后回来继续睡觉,下午就蹬着单车去交班让程央骑车回家,晚上对方则是会蹬着单车来接他回家,一起睡觉。 如此周而复始,一转眼两人在咖啡屋工作已经快半个月了。 工作轻松,生活惬意,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这天下午,柳崇草草弄了些东西吃完正打算出门上班,开门后却发现门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无法打开,他侧身挤出门去看,就瞧见程央正失魂落魄的靠墙坐在地上,听见开门声后木然的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的看向他。 柳崇见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脏蓦地一紧,拧着眉蹲下.身去将他纳入怀中拍着他的背安抚,又心疼又紧张的问:“怎么了,不是还没到下班时间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程央不答,他靠在柳崇肩上自责的咬紧下唇,直咬出了血珠,才愧疚道:“……微信里的钱全没了。” 他说完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伤心的呜咽出声。 柳崇一愣,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却并未多问,而是沉默的将程央半抱着回了家,让他坐在沙发上,先是心疼的扯了几张纸来给他沾干嘴唇上的血迹:又去拧来热毛巾给他擦干净脸后便温柔的把他搂进怀里不住亲着他头顶许久,才直起身来凝视着他低声说:“没事,别哭,先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程央低垂着头不看柳崇,他控制不住的抽噎,因为自责下意识又想去咬嘴唇,柳崇见状,索性勾起他的下巴吻住了对方嘴唇舌头蛮横的挤了进去,尝到一股铁锈味,心脏顿时不受控制的抽痛起来。 他绵密的亲吻着对方咬破皮的嘴唇,直到鼻尖触到一滴滚烫的泪珠后才稍稍离开,柳崇看着无声自责流泪的程央痛心无比,以大拇指温柔的给他抹去泪痕,温暖的手掌拖着他的头部令他看向自己,有些焦躁的说:“只是钱而已,没了就没了,你再虐待自己,我真对你不客气了,别哭,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程央抬眼看向他,双眸里尽是自责,在对方的注视下哑着嗓子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柳崇。 店里有个跟他们两同期进来的服务生,叫张雄,比他们还小,才十六岁,瘦得跟条麻杆似的,却十分热情,人缘好,对大伙都不错,时不时会在外面带些吃的来给大伙分享,中午的时候他突然肚子疼,就问程央借手机打电话给家人让家人来接他去看病,程央并未多想,拨了电话就把手机给他守着他打,偏偏这个时候王磊叫他去拿东西,张雄又一直在讲电话,程央本来是等他说完再走,不过王磊直接从楼上的仓库跑出来,不由分说的抓着程央就走,程央本来想要回自己手机,张雄却十分自觉的表示跟着他们一起去,程央这才放心去拿东西。 谁知道刚进仓库王磊居然猝不及防的抢了他揣在兜里的更衣柜钥匙,把他反锁在仓库里,等其他人听到他的喊声来开门时,那两个人已经跑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自己的手机跟放在储物柜里的背包里的身份证,程央知道自己被两人做祸了,当即便打电话去报警,在警察的帮助下没有身份证也补办到了手机卡重新登录微信后,发现零钱上的二十三万变成了零,一毛不剩的全被转到了另一个号上。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警察抓到人再去找他们赔偿损失。 柳崇听完经过后愤然咬牙,恨不得两脚踹死利用程央好意戏耍他的张雄及王磊,他伸手将自责得无地自容的程央抱进怀里,低声说:“那就交给警察去处理,舍财免灾,别想太多了,钱我们还可以继续赚,你要是一直沉浸在自责里,我会更心疼。”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1 程央不说话,只是抬手紧紧抱住柳崇,对方越温柔,他就越自责。 因为程央的状态不好,柳崇便打电话去向老板请一天假陪他,老板为人很好,知道程央在自己店里被骗后十分内疚,不仅承诺放他们假不扣钱,还主张将张雄及王磊两个人的工资全划给程央,柳崇谢过老板后便在家陪程央,生怕他自责乱想,正准备去哪儿都带上他时,对方却突然昏厥过去。 柳崇大惊,忙将程央抱去床上躺好,见他脸色苍白,被自己咬破皮的下唇血迹斑斑,心里就有股邪火憋得难受,那两个畜生! 柳崇咬牙切齿的去给程央熬了些粥,本来是打算等他醒了给他吃,谁知对方却一直不醒,吓得柳崇又赶忙跑去诊所里喊来医生给程央看病,得知没什么大碍后才放心下来,就这么坐在床边一直守在一旁等他苏醒。 夜里十二点半,程央终于醒了。 第11章 柳崇见程央终于醒了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去轻轻抚摸着程央的脸,温热的手指在他耳畔流连,温柔道:“饿了吧,给你煮点面吃?” 程央不答,他默默的注视着柳崇,对方眼里是比平时更为坚定浓烈的温柔及心疼之色,纵使自己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从开始到现在对方也不曾有过一丝责备自己的神情,程央更内疚,却也更喜欢柳崇,他略显疲惫的闭上眼,面上满是依赖的蹭了蹭柳崇的手,低声应答。 柳崇一直担心对方会因为这件事自责许久而抵触一切善意来惩罚自己,庆幸程央并没有,他勾唇笑笑,凑上前去低头碰了碰他嘴唇,这一触即离的吻带着无尽宠溺疼惜,他轻轻揉了揉对方脑袋后起身去了厨房,把已经凝成一团的稀饭随便热了热倒进碗里留给自己吃,洗干净锅给柳崇下面条。 出租屋里没有冰柜,菜都是现买现吃,程央躺了一整天,柳崇也没心思去买菜,现在要煮面才惊觉家里一根香葱一叶菜都没有,只能给他打了两个鸡蛋,佐着猪油跟姜蒜沫兑的面汤下了碗面给他吃。 程央已经下了床,此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出神,柳崇端着面从厨房出来见他这副模样心知他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释怀,却并不打算开口安抚他,他默默的把面放到程央面前,也不惊扰他,仔细的搅拌均匀后才将筷子塞进他手里,说:“吃吧。” 程央回神,乖顺点头,捏着筷子缓缓搅拌几下凑上前去正准备吃却猛地一阵反胃,干呕一声后忙放下筷子狼狈的往厕所跑去。 柳崇拧眉,起身跟进厕所去给他拍背。 程央一天没吃东西,自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里却止不住的翻腾,他蹲在厕所边干呕了许久,吐得筋疲力尽却只吐出些酸水来。 柳崇绷着块脸一直在旁边照顾,眉宇间尽是担忧,见程央因为吐得太严重而导致流了满脸泪水便心疼不已,忙拿来毛巾给程央擦脸,又去接水等他漱了口才扶着他回沙发上去休息,程央好似很累一般,一坐到沙发上就软软的倒到沙发里蜷缩着闭上眼略微吃力的喘息。 柳崇凝重的看了程央几息后屈膝蹲到他面前,伸手去捋他汗湿的额发,眼眶有些发红地说:“哪儿不舒服要说,钱没了可以再挣,别折腾自己。” 程央倦怠的微微摇头,伸手去抓住柳崇衣服,往前挪了挪后依恋的将头抵进对方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程央知道柳崇担心自己,哪里舍得再给他添乱,更别说故意折腾自己让对方担心,只是身体突然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吐完就浑身疲软只想睡觉。 柳崇顺势抱住程央,一下下的摸着他柔软的黑发,低声说:“面还吃吗,不吃我们就去休息,明天去医院看看。” 程央再次摇头,柳崇只得收拾好碗筷,带着程央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柳崇带着精神萎靡的程央去医院看病,无奈囊中羞涩无法做其他检查,只能去门诊部让医生看。 医生听了病因后猜测可能与情绪不稳有关,他交代程央尽量保持心情舒畅,开了些药便把两人打发了。 柳崇带程央去椅子上坐下,“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我,我去缴费拿药。” 程央虚弱的皱眉,这一瞬间心里莫名抗拒吃药,他紧紧抓住柳崇手腕,低声道:“不想吃药。” 柳崇头一次见对方小孩子似的耍脾气,遂耐心十足的低哄,“你生病了,不吃药怎么会好,这点药花不了多少钱,别担心,我还有钱。” 程央眉头越蹙越紧,不说话了,手却紧紧的握住柳崇手腕,态度跟明显。 两人僵持许久后柳崇率先败下阵来,他暗叹口气,反握住对方的手,说:“不想吃就不吃药了,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餐。” 程央点头,跟着柳崇出了医院。 小吃街上很热闹,柳崇护着程央以免别人挤着他,“想吃点什么。” 程央边走边看,总觉得这些食物不是太油就是太腻,以致胃口全无,就连平常最喜欢吃的鸡蛋灌饼光是听柳崇提起都会一阵反胃,一条小巷走到底也没找到想吃的食物,反而弄得心里有些恶心,柳崇也不着急,耐心的陪着程央转身往回走。 走出没多远,程央突然在一家水果店门前停了下来,有些期待的看向柳崇,“想吃李子。” “想吃就买。”柳崇笑了笑,让程央站在一边,他进店去买李子。 六月的李子还未完全熟透,个头小不说,颜色也显得果实十分青涩,光是看看就让人牙酸,也不知程央怎么会突然想吃这么酸的东西,不过只要对方有胃口,愿意吃,柳崇即便再不满意,一脸的嫌弃的左挑右选,仍旧给程央挑了将近两斤的李子。 柳崇提着李子走到程央面前,对方便有些急切的想伸手来拿。 柳崇把手一扬,避开程央的手,“还没洗过,回家再吃。” 程央抿唇,眼巴巴的瞅着李子,“我吃一个就可以了。” 柳崇颇为意外的挑眉,几时见到过对方这副因为心急而显得十分可爱的模样,程央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很有主见的镇定神情,他不依附任何人,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心性冷漠,这孩子气的一面也是今天才得以看到,心当即软得一塌糊涂,摸出两个李子仔细在自己衣袖上擦干净后递给他,“吃吧。” 程央如获至宝,欣喜的接过李子去吃,几下吃完后也不问柳崇要了,而是时不时去瞟塑料袋,如此期待的目光柳崇自然忽视不了,更是无法抗拒,于是一个接一个的拿出来擦干净给对方吃,程央的精神因此也恢复不少,等到楼下时,一袋李子已只剩几个。 “那么好吃?”柳崇见对方眉头皱也不皱,跟吃肉似的,遂好奇的摸出个李子来咬了一口,顿时被酸得打了个冷噤,忙将咬下的果肉吐到手里丢进垃圾桶,看着程央蹙眉道:“这么酸你怎么吃下去的。” “还好,没这么酸吧。”程央说着又吃了一颗,直把柳崇看得牙齿发酸。 一袋李子吃完后程央精神也恢复不少,柳崇总算放心了,陪着他在家待到三点半,见快到上班时间后才不得不起身准备出门。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交代,“你在家休息,我去上班,顺便看看那事有没有进展。” 程央嗯了声,看他急匆匆换衣服的动作突然有些心酸。 “晚上想吃什么就自己下去买,不想下去打电话叫外面,手机我留在家给你用,有什么事打店里的座机找我。”柳崇穿好衣服过来,弯腰吻了吻程央,“不用来接我,赶快休息好,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程央莫名地有些迷恋起柳崇的亲吻来,他不舍的抿了抿唇,认真的看着柳崇。 这眼神顿时让柳崇有些把持不住,复又低下头来亲了亲他后才出了门。 柳崇去咖啡屋上班,换好衣服出来便遇上了老板,对方拍着他的肩唏嘘道:“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的店里,我听警察说两人是惯犯了,就连身份证也是假的,不过要抓到人不难,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干,十号的时候我把两人的工资都结给你,回去可别跟你弟闹矛盾,还年轻,长点记性也行。” 柳崇点头,一副诚心受教的模样,也不推辞老板的好意,他现在需要钱,自从离开A市后程央的身体就时不时出现状况,如果不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性疾病,万一拖出什么大病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板见对方如此沉稳镇定也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对他突然有了改观,像这样处变不惊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是个人才,值得培养,他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柳崇无声轻叹,转身去吧台做事。 钱没了,可日子还得继续下去,工作也不能丢,因此即便心中烦躁干活时依旧认真仔细,柳崇即便再焦虑也不会表现出来,程央需要他。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2 晚上,清幽的咖啡屋里突然来了几名要找程央的警察,柳崇心想该是张雄的事有了进展,于是忙迎了上去。 第12章 咖啡屋外休闲凉棚内。 柳崇与三名警察围坐在一起,周到的给几人沏了茶,其中一名警察从公文袋里抽出几页文件递给柳崇,说:“张雄,原名赵阳,王磊,原名赵刚,两人系兄弟关系,用的都是假身份证,他们犯过不少事,之前因为盗窃罪进了监狱,刚放出来没多久又犯事了,目前嫌犯已经有了线索,抓到人之后我们需要程先生去指认嫌疑人,请问程先生近期是否出远门。” “暂时不会出远门,只要你们抓到人什么时候传唤都可以。”柳崇将看完的资料递回去,眉峰微蹙,斟酌片刻后问:“对了,请问这笔款追回来的几率是多少。” “很小。”另一名警察沉吟着说:“两人十分泼皮,知道犯了事会被抓,每次犯案后都会把钱挥霍完再等着警察去抓,他们名下没什么资产,典型的就剩条命还总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多少受害者也只能吃哑巴亏,赔偿这块估计难。” 柳崇对于这种回答丝毫不意外,心中并无多少触动,却偏偏危险的眯起了眼,钱要不回来他认,可他们欺骗程央害他萎靡不振受了不少罪的这口气却得出。 送走几位警察,柳崇继续回去工作。 他时不时的看看挂钟,一心惦记着一个人在家的程央,生怕他生着病照顾不好自己,只想尽快下班。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柳崇跟着同事把店门关上后便疾步往家赶。 这个时候末班车已经收车了,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平时都是两人有说有笑的共乘一辆单车回去,现在孜身一人柳崇多少有些不适应,反而越发想念程央,遂小跑着往回赶,途中路过一家水果店,跑出数十米后他突然停下来,毫不迟疑的折返回去给程央秤了一些李子。 一口气跑到三楼,想着程央或许已经睡觉了,柳崇忙放轻动作,平复着呼吸摸出钥匙来轻轻开门。 钥匙还未插进去,门却咔擦一声开了。 柳崇一愣,抬眼去看,程央正逆着灯光站在门边,虽然看不清他此时是什么表情,柳崇却无比感动,自己动作这么轻他却能第一时间给自己开门,看来应该一直在等自己,柳崇笑了笑,还没问他为什么不睡觉,却听他欢欣的说了句,“这是李子吗。” 柳崇;“……” “拿去洗洗再吃。”柳崇哭笑不得的将李子递给他进屋关门,程央得了李子并未离开,而是弯腰去给他把拖鞋提来放他脚边,柳崇看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捋了捋程央的头,换下鞋后见程央准备去厨房洗李子,突然想起对方是生病的,忙跟上前把李子接过来,说:“我来洗,你去休息。” 程央没跟他客气,却也不离开,就这么跟在他身后看他洗李子,再一个个仔细甩干水放进沥水篮里。 柳崇端起篮子牵着程央的手往客厅走去,坐到沙发上将李子挪到程央面前,见他像个小孩一般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李子吃顿时心中柔软万分,抬手溺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问:“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点,晚上吃的是什么。” 程央咬着李子点头,压根不提一吃东西就吐的事,含糊道:“吃了个炒饭,已经好了,我明天就能去上班。” “不着急,生病了就多休息几天养好身体再去,老板也批准了。”柳崇边说边轻笑着凝视他被温暖的黄色灯光衬托得柔和又好看的侧脸,忍不住上前去亲了亲,很想把人抱进怀里温存片刻,却不忍心打搅他专心吃李子的模样。 程央不答,而是摇了摇头表示不休息,再不去上班钱都就被扣光了,他不能总是拖后腿。 柳崇无奈暗叹,他自然能知道程央在想什么,因此并未出言反对,仅仅是心疼的抬手轻轻顺着对方后脑勺的发丝,陪他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去洗澡,去厨房弄东西吃,把昨天煮给程央没吃放在碗柜里现在已经发酸的面条端去厕所倒掉。 随便弄了些东西吃,两人精疲力尽的去睡了。 第二天,柳崇照常按时送程央去上班,下班给他送单车去,却不知道吐了一整天的程央压根没力气骑单车,只能推着单车回去。 程央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吃什么都吐,除了能吃些酸的,其他食物看到就想吐,他每天除了吃些李子葡萄及少数合胃口的食物几乎没吃过正餐,几天下来,精神也越来越差,因为怕柳崇担心带他去医院浪费钱,于是程央想出了个法子,花几块钱在超市买了一只口红,在每天清早跟下班会与柳崇接触的时间点稍微擦拭一点让自己的精神看上去好些。 这天,程央洗漱好要摸出口红来擦拭却发现自己换了衣服,口红还在昨天的衣服里,于是只能轻手轻脚的回去拿,正巧碰上柳崇起床正在穿裤子,对方感觉到有人进来后抬头往他这边看来,程央一惊,忙转过身去边往外走边说,“吃早餐吗,我去给你煮。” 柳崇一眼就发现了程央脸色十分憔悴,残存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他面色凝重的提着裤子走过来抓住程央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面上满是担忧口气却有些不悦地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还没好,学会谎报病情了,嗯?今天别去上班了,我带你去医院挂水。” 程央面色自若地握住他的手说:“我没事,就是没睡好而已,不用去医院。” “听我的。”柳崇有些恼怒他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捏着他的脸又舍不得使劲,反而松手摩挲着他的脸,有些无可奈何的咬牙道:“钱没了就没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物质可有可无,你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也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们现在没钱,所以生病了就更得治,否则真拖严重了我只能去卖肾来给你看病了,我要是少了个肾影响到那方面怎么办,夫夫生活不和谐你就要嫌弃我了,听我的,乖乖去看病,养好身体再工作。” 程央深刻的体会到了他对自己的在乎,也被他一番话逗得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心里负担减轻后精神许多,乖乖听柳崇的安排准备去医院看病。 然而等两人正准备出门时,柳崇的电话突然响了。 柳崇接了电话,对方是丹霞辖区的民警,“柳先生你好,嫌疑人已经逮捕,程先生现在有空吗,我们需要他来指证嫌疑人。” 柳崇蹙眉,“现在?” “是的,方便的话你们现在过来一趟。” “行,我们这就过去。”柳崇挂了电话,对眼巴巴瞅着自己一脸好奇的程央说:“张雄他们抓到了,等去医院看了病咱们就去派出所。” 程央一听顿时镇定不下来了,想起他刚刚打电话时回复的话,忙问:“不是让你现在就去吗。” 柳崇看他一眼,往楼下走去,淡淡道;“看病重要。” 程央却一刻都等不了,跟上柳崇走在他身侧,口气坚定却带着一抹自己未曾察觉的撒娇,“我想先去派出所。” 柳崇闻言侧头来看他,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未拒绝,而是宠溺的扬起嘴角颇为邪魅地笑了笑,“那就听媳妇的。” 程央:“……” 派出所。 柳崇跟程央安分的坐在长椅上小声说话,片刻后几名警员压着赵阳赵刚从外面进来,柳崇看到他们时面色不改,依旧是与程央说话时温柔的模样,眼里却闪过一抹无人注意的狠戾,程央则是十分实在的冷下脸来,盯着两人眼珠一转不转。 警察将赵刚赵阳两人押过来,问他们:“程先生柳先生,盗窃你们钱财的是他们吗。” 柳崇不答,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打量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由柳崇打量反而还坦荡荡的赵阳赵刚,说:“不怎么像。” 警察略显吃惊地说;“不像?” 赵阳赵刚吃了一惊,看着柳崇认真的表情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柳崇略显迷茫,又仔细看了看,才说:“其他地方都像,就是这里不怎么像,得这样才像!” 柳崇说完,猛地抡起拳头狠狠砸在赵阳那张皮包骨还一脸讨打的脸上,精准狠的杵了他左眼一拳,直把人揍得往后倒去,随后又在警察尚未反应过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一肘子狠狠撞在赵刚脸上,提膝在赵刚腹部补上一脚后猛然抬脚踹在赵阳心窝子上。 两人顿时哀嚎出声,直把押着他们的警察压翻在地。 柳崇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作罢,上前去继续猛踢两人,他身手极快,一系列招数来得猝不及防,两人被踢得鬼哭狼嚎后周围的警察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后迅速跑来阻止柳崇。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3 程央明显也被柳崇一系列动作弄懵了,被其他警察吼了一嗓子后才反应过来,见柳崇已被几名警察制住遂绕到柳崇前面去挡着不让他继续动手,等警察把柳崇拉退后,程央却突然转身一个回旋踢,角度极其刁钻古怪,正好精准地踹到赵阳脸上,一脚又给他拍趴下了,摔到在地痛苦哼唧。 “好!”柳崇见状,不禁痛快大赞出声。 然而程央的动作终究不及柳崇,他另一脚还没踢到赵刚脸上就被一名正巧赶来的中年警察摁住了。 程央蹙眉,手臂被扭得有些疼,那摁住他的警察见状稍微松了力度,转头去一派正气地吼道:“你们两也想犯法是不是!信不信连你们一起关了。” “抱歉,是我们过激了。”柳崇正不满对方压制柳崇,却在留意到对方的小动作后顿时心生感激,立马态度极为诚恳的认错。 中年警察愣了一秒又瞬间恢复严肃的面孔,他倒是从没见过前一秒还狂怒不止下一刻却温文尔雅的受害者,他一向正直,知道受害者的遭遇自然是为受害者们不平,这些嫌疑人他们打不得,现在受害者动手揍两下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你们两个还闹事吗。” “不闹了。”柳崇程央乖乖答。 警察松手放开程央,对另外几名警察说:“放了他,你们两过来指认是不是他们盗窃了你们的钱,完事赶紧走,后续处理会通知你们。” 于是两人乖乖上前指认后便被两名警察送出了派出所,反正钱是要不回来了,柳崇也不指望,虽然揍得不是特别过瘾,好歹能去去心头的小火苗。 柳崇心情大好,搭着程央的肩放言请他去吃火锅。 程央跟着笑笑,两人摇摇晃晃的逐渐走远。 第13章 A市,柳家。 王瑶跟柳华强面色死沉,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播放的监控画面良久,柳华强突然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镀金茶杯应声而碎,直把王瑶吓了一跳后,柳华强吼道:“这家子泼皮无赖怎么还没弄走!祥叔呢!不是交代他把这事办好吗!看看那些狗.娘养的媒体把我胡编乱造闹成什么样了,真他妈养了一群废物!”柳华强狂躁的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猛地抬脚踢上一旁的椅子,朝门外喊道:“祥叔,祥叔!” 王瑶忙起身拍着他的背劝道:“祥叔前两天生病住院了你不知道啊,新聘的管家还没来这事就没来得及处理,别气别气,其实要想处理好这件事简单得很嘛,咱们还能两边都不用得罪,何必夹在中间受气。” 柳华强闻言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瑶,眼里不疑有他,显然十分信任自己的女人,“怎么处理,现在最要紧的是洗掉我身上的舆论,否则难不保有人真信了这一家子的鬼话去调查我顺藤摸瓜查到点东西,这样一来我们都得玩完。” 王瑶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们闹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借着侄子被柳崇带走问咱们要钱,柳崇虽然是咱们儿子,不过犯了这么大的错咱们不能总是给他擦屁股包庇他,拐带别人的侄子这可不是小事,两人现在平平安安的还好,一旦真出点什么事那可就成了变相的谋杀了,到时候咱们家出个杀人犯,你这局长更别想好了,按我说,这两人不是想去找他侄儿吗,让他们去找就是,你得实话告诉我柳崇他们现在在哪个城市,不然光是拿钱打发根本满足不了他们,这种人,你打发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还不好收拾他们,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全世界都知道咱们跟他有过节,一旦他们出点事缺胳膊少腿的,就算不是咱们做的,这屎盆子也得扣你头上来。” 这一番话算是说进柳华强的心坎里去了,这些问题他何曾没有想到,可若是因为这事惹恼了柳崇那小畜生,把他的事抖全出去就麻烦了,不过目前似乎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沉吟许久后,折中道:“他们既然要钱就给他们钱,前提是找几家媒体来让他们在媒体面前申明他们的侄子是自愿跟别人走的,顺便再当着媒体的面把他侄子的下落告诉他们,以防他们再借题发挥来骗钱,等事情平息后老子会让他们知道我的钱不是这么好骗的!至于那个小畜生,老子治不了他,先让这两泼皮去折磨折磨他们也行。” 王瑶对此满意至极,仍旧不忘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惋叹道:“柳崇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干出这么件有违人伦的事就算了,还要为了自己的私欲威胁你这个亲爹,华强,我知道你为人宽宏大量不爱计较,可总是一味地纵容也不行,他捏着你的把柄咱们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怎么着也得适当的教育教育,否则指不定哪天他就该用那些把柄威胁你做别的事了,你要是放心的话这事就交给我去处理,一定办得漂漂亮亮,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柳崇他们到底在哪里了吧。” 柳华强最不喜欢别人脱离他的掌控跳太高,闻言不悦道:“哼,他是嫌好日子到头了,这件事你想处理就给你处理,不过别做得太明显让他起疑,我倒是要看看,离开这个家,这个小畜生能不能活出个人样来。” 王瑶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盯着监控器里躺在大门外的程氏夫妇若有所思,已想到百种逼得两人生存不下去的法子,柳崇啊柳崇,可别怪我心狠,谁让你流着能继续柳华强财产的血。 D市。 柳崇带程央去医院检查,医生查也查不出什么具体的毛病来,病因说得模棱两可就要开药让他们去输液,而程央自觉自己身体没问题,听了这话当即不愿意再浪费钱,任凭柳崇说破天都不愿意再去挂水吃药。 医生开的药单尚来不及缴费,程央早已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医院大门,柳崇无奈,只得揣上药单跟上去,无奈道:“宝贝,怎么对看病这么抗拒,难道你还怕疼不成。” 对方的一句宝贝听上去满是无奈,实则夹杂着无限宠溺,程央哪里听别人这样喊过他,当即面上闪现一丝羞窘,莫名喜欢这个称呼又感觉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同是男人的柳崇喊做宝贝有些别扭,遂粗声粗气地掩饰羞窘之色,“别乱喊,我不是抗拒看病,我根本就没问题看什么病。” 柳崇见他一脸窘迫还故意遮掩的模样很是可爱,不禁起了捉弄之心,凑到他耳边轻笑耳语:“确实不像病,吃什么吐什么还喜欢吃酸,怎么看都像是有了,要不咱们去照个B超瞧瞧,说不定真是呢。” 程央闻言也不恼,反而调侃道:“那八成怀的是个妖怪。” 柳崇一本正经地蹙眉摇头,“不行,真怀个妖怪我不就戴绿帽了。” “哈哈。”程央没心没肺笑道:“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柳崇啧了声,沉吟道:“看来地毯跪一次不够,多跪几次就老实了。” 程央:“……” 程央不愿去医院治疗,柳崇也不再逼他,不过看着他吃不下饭每天吃些乱七八糟寒性重的水果食物,整个人瘦了一圈柳崇难免担心,下班后去药房一问,排除急性胃炎胆囊炎等疾病的可能后,对方猜测是胃寒或者消化系统不好,先是给他开了两盒健胃消食片,又建议他多熬点养胃的粥给病人喝,平时少吃点性寒的食物,于是柳崇买好药就跑去超市买了不少小米,红枣,花生等物,准备每天熬给程央吃。 回到家时,程央正躺在床上睡觉。 柳崇把东西放好,轻手轻脚去厨房按照超市员工说的法子把小米泡上,材料一一洗干净放在一旁,去洗了个澡出来开始煮粥,定好电饭煲的时间后就去睡觉,这样明早醒来程央就能吃到现成的粥了。 第二天一早,柳崇热好粥递给程央吃,好在程央的胃并未辜负柳崇的心意,带有不少作料的粥清淡香甜,很合胃口,程央头一次吃除了酸味以外的早餐没吐,柳崇深受鼓舞,开始在网上搜寻着养胃的粥变着花样给程央熬粥,时不时来点滋补的排骨玉米汤,如此维持几天后,多少给程央补了些肉回来。 然而没持续多久,柳崇发现柜子里的钱见底了。 两人五月底离开A市,一路走走停停到达D市已经是六月七号了,随身携带的一万现金除了路费及五千房租还有中介费用下来已经剩不了多少,近期还时不时带程央去医院看病,即便D市消费偏低,两个人大手大脚的本来就没多少钱自然经不起折腾。 距离发工资还有十三天,柳崇看着手里仅剩的两百块难免有些犯愁。 ——算了,省着点用吧,实在不行就去找老板预支点工资。 转眼进了七月,天气越来越热,程央的呕吐症状依旧没有减轻,反而喝粥也吐,还开始莫名嗜睡,柳崇看着一脸憔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闹钟都无法吵醒的程央,轻轻喊了两声没喊醒后最终没有再打扰他,换上衣服去顶替程央的早班。 中午时找到老板,请把他跟程央的班次换过,他上早班,程央上晚班。 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怎么的,程央感觉每天都睡不够,上早班起不来,上晚班更是困得厉害,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就能睡着,几天下来都是这样,为此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其他同事背着告状了,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付过去,转身便找来柳崇说这个问题,让他告诉程央注意影响,不然次数多了他也不好包庇。 柳崇闻言微微蹙眉,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事,他跟程央不在同一个班,而之前一起上晚班的同事想必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什么,现在突然听说,柳崇心里很不是滋味,谢过老板对他们的照顾有加后,柳崇下下班的同时直接把程央带回家了。 “你喊我回来干嘛,无故旷工会被扣一天的钱,我得去上班……”程央嘴上说着要去上班,却困倦的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柳崇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眉头越拧越紧,他伸手去轻轻摩挲着程央的脸,眼里满是担忧心疼的低声说:“程央,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能不能告诉我,总是这样隐瞒病情我很担心。” 程央掀起眼皮愣愣的看了看柳崇,突然起身扑进他怀里去安稳的靠着,低声嘟囔,“就是想睡觉,困……” 话音落,程央已渐渐入睡。 柳崇看着程央这副模样心里莫名焦急起来,他紧紧抱住程央,心知不能再拖下去,索性将人抱床上去躺着,换上鞋子出了门。 他替程央写了份辞职报告交给老板,老板也是个明事理的,知道程央生病上不了班便准了,听说柳崇还要预支工资也支给了他。 柳崇诚恳的谢过老板,揣着钱回去准备等程央醒来就带他去医院。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4 程央一觉睡到九点,醒来后仍旧觉得困,柳崇给他拿来衣服,一边帮着他穿上一边说:“我们去做个全面检查,这次不准再说不。” 程央知道自己身体确实出了问题,现在又要花钱心里难免自责,遂低垂着眼抿唇不语。 柳崇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对方或许已经从被骗去几十万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又或许没有,所以不愿意因为自己多花一分冤枉钱,可柳崇实在是担心程央出什么大问题,又舍不得对他发火,只能从身后抱住他,脸深埋进对方脖颈里,低哑着声音难过地说:“我只有你了,你总是这么隐瞒自己身体状况,真拖出问题来你让我怎么办,挖个坑陪你一起死吗!钱没了可以再赚,就算是去捡垃圾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甘之如饴,你这不是在折磨你,是在折磨我!” 程央被对方悲愤的情绪感染,也难过起来,可除了吃东西吐跟嗜睡以外,他确实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跟柳崇说,只能任由他抱了片刻后顺着他的意思去医院看病。 医生根据柳崇描述的症状给程央做胃镜,做CT等项目,除了营养不良外,检查结果全部正常。 柳崇拿着检查单走出门诊室,看到靠在座椅上瞌睡的程央突然有种求助无门的绝望,对方的状态要让他相信没问题根本就不可能,检查却又没什么结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走到程央身边坐下,托着他的脸让他靠自己肩上继续睡,看着检查单出神。 正茫然间,突然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凑上前来看了看他手里的检查单,以手肘拐了拐他,说:“小伙子,咋地了。” 柳崇回神,抬头看看身边老人,摇头不语。 老头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说话,继续说:“是你弟弟生病这里看不好啊?这家医院的医生都不咋样,这家医院以前有个老中医,医术可好了,号脉一号一个准,不过现在退休了,自己在家开了个诊所,你可以去他那里试试,说不准就看好了呢,近的很,就在医院后面的小巷子里。” 柳崇撇一眼老头,瞬间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个医托,仍旧没有说话。 老头子却意外的没有再游说他,而是笑着起身,临走前说:“去试试吧,能治好也说不定。” 柳崇微微一愣,看着老头渐渐走远的身影,突然就升起了去试试的念头。 号脉吗…… 第14章 对于中医柳崇没什么研究,不过中医的博大精深他倒是有所耳闻,当然,打着中医的幌子骗钱害人的也不少,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有真便有假,新闻上报道的中医行骗事件多,但却不代表现实中就没有有本事的中医,柳崇想了想,决定带程央过去看看。 西医束手无策的东西,中医说不定能手到擒来。 医院后面是一片未曾开发的老宅兼平房区,过道巷子里有些杂乱,不少人家的门前都堆着些杂物,有老人在树下乘凉,花猫似的小孩子们兴奋的东窜西窜玩得不亦乐乎,这在亲和的D市并不少见,虽然环境有些嘈杂,但却充满了安详的生活的气息。 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令人分不清方向,柳崇领着程央走了几回冤枉路后,终于懂得去问路了。 老中医在这一带仿佛很出名,问谁都能给他们指路,有了路人的帮助,两人很快便找到了老中医开的‘诊所’,刚走到外面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味儿。 诊所是由一间约八十平米的门面开设的,靠墙的几幢高大暗红药柜十分显然,占据了空间的四分之一,不大的空间靠墙摆放了两张木椅及塑胶凳,诊所里有十来名病患,大多是四五十岁六七十岁的中老年人,他们针灸的针灸,拔火罐的拔火罐,好不热闹。 柳崇仔细打量诊所环境,虽说与自己想象中略有出入,倒也差不到哪儿去,遂对一脸困意的程央说:“看着还挺专业,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程央点头,跟着对方进了诊所。 接待他们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她将两人领进用药柜划分出来的隔间里,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见有人来了便停下手里的事抬头看向两人,老人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国字脸看上去十分忠厚,他一脸慈祥的以眼神示意两人坐下后看着程央说:“小伙子哪里不舒服。” 两人颇为意外的相视一眼,程央脸色确实不好,不过他能在患者未开口前明确的指明病人是哪位,看来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柳崇反应过来,遂将病情简单的说了一边。 老人点点头,将手边的脉枕拿来放好,冲程央招手,“过来我瞧瞧。” 程央起身去坐在老人对面伸手放在脉枕上,好奇的看着老人将手指搭在他手腕处号脉。 须臾,一脸慈祥的老人突然蹙起眉头,怪异的看一眼程央后一脸不应该的沉吟几息,松开手指复又放回去继续诊脉。 老人的表情变化太明显,引得柳崇程央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老人眉峰逐渐拧成川字,反复诊察许久后收回手,看着程央试探地问:“你是个女娃子吧。” 程央蹙眉看一眼柳崇,对方脸上满是质疑之色,性别都分不清还能靠谱吗,程央明显跟对方想到了一处,他无奈轻叹,礼貌却颇为冷淡地看着老人说:“我是男的。” 老人闻言面露异色,盯着程央上下打量许久后看向柳崇,“你说他最近频繁呕吐还嗜睡?” “是。” 老人呼出一口浊气,神色有些复杂的继续问:“……口味上有没有变化,比如喜欢吃酸吃辣?” 柳崇蹙眉,本来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此时又因为对方的一句话燃起一丝希望,如实回答:“确实喜欢吃酸。” 得到肯定回答的老人嘶的倒吸一口气,沉吟许久后在两人困惑且焦急的目光中艰难的问:“你们……你们是不是行过夫妻间的事?” 两人皆是一愣,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瞬间沉闷起来,柳崇下意识看向程央,见他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柳崇突然有种被赤.裸裸窥探的不悦感,他拧眉起身走到程央身前遮住程央,克制着情绪冷冷地说:“医生,你看出什么病了直说就是。” “那就错不了了。”柳崇的态度让老人坐实了自己的诊断后反倒镇定下来,虽然仍旧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说出来你们可能会觉得我老不正经满嘴胡扯,我自己也不相信,不过小伙子,你的脉象跟近期的身体状况都显示你怀上了,这些反应都是正常反应。” 柳崇蹙眉,扭头看一眼同样不解的程央,“怀上了?这是什么病。” “有了!”老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身为一个医生他平生出过不少差错,但到了这把年纪把过的孕脉数不胜数怎么也不可能再出错,结合对方的症状,即便对方是个男的,他也不得不接受这诡异的事实,“他怀孕了,差不多三个月了!” 这话一出,两人傻眼了。 柳崇看看程央,又看看他肚子,总感觉自己幻听了,可看老中医的表情又不像开玩笑,他突然冷静下来,看着老人认真地说:“他是男的,怎么怀孕,会不会是您误诊。” 程央盯着老人眉头紧拧,显然也无法接受自己被诊断为怀孕的事,手却不自觉的落在了腹部,攥紧了衣服。 老人被对方质疑医术并未急眼,仅仅是撇了一眼柳崇,他自己诊断出来的脉象他都不信,别人觉得是误诊也情有可原,“说实在话,我也不信他这是孕脉,但诊断出来的就是这个结果,要实在不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们可以去医院做个B超,或者去药店买个验孕棒试试,但愿是我误诊了。” 柳崇:“……” 两人飘飘忽忽出了诊所,站在炙热的阳光下,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柳崇下意识去看程央腹部,也不知是心里暗示还是什么原因,居然感觉他腹部有些凸显,难不成是真有了?然而这种想法并未持续多久便烟消云散,男人没有怀孕的功能,他颇为无奈的笑道:“怎么感觉我们被骗了,就不该付钱给他。” 程央十分认同:“不过他这骗术新颖,演技也到位,我差点都信了,哈哈……” 两人嘴上这么说,可回去的路上却少有交流,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路过药店时更是鬼使神差的跑去买了一只验孕棒,美名其曰戳破中医骗术,然而等回到家按照说明使用后看到上面两条戳眼的紫红色杠杠后,两人又默契的陷入了沉默。 柳崇看着手里的验孕棒,感受十分复杂,按理说男人怀孕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然而他在不愿相信的同时,心里居然还掺杂着隐隐约约的喜悦及怪异之感,却怎么也捕捉不到那股怪异来自何处,转念想想,其实如果对方真能给自己生个孩子,再好不过。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5 “……要不再买一根试试,顺便问问男人使用是不是一样的效果,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呢是不。”程央状似不经意的调笑,声音却隐隐发颤。 柳崇看着努力保持镇定的程央沉默许久后说:“要不去做个B超。” 话音刚落,程央便反应激烈地说:“我不去!” 柳崇皱眉,实在想不到对方反应会这么激烈,他看向再也无法装镇定而惊慌失措的程央,不敢再表露自己其实想继续证实是否怀孕的想法,他上前去将程央抱住,口不对心的低声安抚:“不去不去,肯定是误诊,这几块钱的东西也不一定准,应该是营养不良,多补补就好了。” 程央无助的点头,即便这理由毫无说服力,他还是愿意自欺欺人的相信。 ……男人能怀孕,跟怪物有什么区别,他不想这么另类。 因为这件事程央开始变得心事重重,他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愿相信接受,所以时不时就会摸摸在不知不觉间有变胖迹象的肚子,想吐的时候就努力克制,困了就起来走动不愿去睡,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相反的是,柳崇在网上查过妊娠反应又去药店找药师确认过,逐渐相信程央恐怕是真怀孕之后,之前的怪异之感也瞬间有了原因,如果怀孕是真的,那根据老中医说的怀孕时间来推测,重生前被程央托孤的那个小孩,估计就是自己的。 他们曾有过一次亲密,算算时间,也正好是三个月左右。 联想到赵宵对自己的态度及程央选择将孩子托付给他的可能性,柳崇瞬间狂喜起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然而转念想到前世对方离开后的无助与惊恐,就无比心疼,对程央更加上心,发了工资后就立马在网上查了食谱,按照上面的给程央进补。 不过现状却没有柳崇想的那么简单。 他看着程央神经质的举动难免担忧,总觉得这么拖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虽然不可思议但并不能一味的逃避,唯有接受,思及此柳崇索性起身去将困得睁不开仍旧坚持在屋里走动的程央抱入怀中,让他安稳的靠着自己,低声问:“如果这事是真的,你想怎么办。” 程央被问得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茫然的看着别处许久后,才说:“……男人能怀孕,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我在网上看过不少新闻,外国也有男人怀孕的事例,虽然是人工作为,但我个人觉得除了有些神奇外,并不认为有什么好怪异的。”柳崇的声音很温柔,大手仔细的顺着程央发丝,“有的时候另类也不见得是缺陷,或许是上天的馈赠也说不定,我有句话想告诉你,虽然这话很自私,不过如果真能有个属于我们两的孩子,我觉得其实很好,当然了,决定权在你手里,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尊重你,只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敢于面对现实。” 程央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喃喃道:“我不想要。” 柳崇心脏一沉,收紧手臂沉默许久后闷闷的嗯了声。 第15章 程央虽然口头上下了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决定,却全无主意对策。 一连在家浑浑噩噩的待了数十天,后知后觉知道柳崇帮自己辞职了也没多大反应,一向不愿当包袱的程央此时却没有急着要去找工作的心思,反而因为能明显看得见凸显的腹部不愿意出门,每天送柳崇出门后就开始拼命做运动。 自从那天说过那句话后,他就再没有主动跟柳崇提过这个孩子,反而让柳崇误以为他只是嘴上逞能,心里还是想留下孩子的行为暗喜许久,在吃的方面更加注重,每天四点下班后便去菜市场买好饭菜回家给柳崇做饭,最近对方吐的频率少了,正是好好补补的时候。 柳崇这厢每日为了程央的伙食费神,程央却为了弄掉这个孩子绞尽脑汁。 程央自然感觉得到柳崇对自己有多上心,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让柳崇给自己想办法,更没考虑过去医院里做任何手术,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一个男人能怀孕的事,所以只能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电视剧他也看过,知道这玩意前几个月并不是很稳定,所以程央不是偶尔给自己肚子两拳,就是饿着肚子做各种运动妄图弄掉这个孩子。 然而肚子里的东西却异常顽强,不仅没被他折腾掉,时不时还会因为他的折腾极力反抗令他腹痛难忍,三番四次下来,程央除了将自己弄得疼痛难忍精疲力尽外,所做的一切对这个孩子全无作用,身体反而被折腾垮了,变得更加消瘦,食欲不振。 然而程央偏偏是那类不愿意麻烦别人,什么事都默默扛着的性子,为免柳崇担心,程央甚至故技重施,用口红遮掩自己苍白的脸色,在柳崇面前表现得十分健康,直到这天柳崇回家来发现程央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后,他才知道程央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柳崇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程央睡得并不安稳的青涩面容上,一手静置于他盖着被子的腹部上,眼里满是决绝与冷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到现在他仍旧不敢相信回来时看到的是对方昏厥在地时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麻绳,脚穿运动鞋,发丝湿润明显运动过的情景。 不难猜想对方明知道自己身体特殊经不起折腾却还要运动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是为了弄掉这个孩子,一想到这种极端的方法或许持续了已经不是一两天,柳崇不禁狠狠皱起眉头,明明是一副无害乖顺的面孔,却能对自己这么狠,柳崇痛心的同时,也难掩心中落寞。 他很想要这个孩子无疑,但却一点也不想对方为了打掉这个孩子这么伤害自己,还隐瞒自己! 柳崇越想越心酸,眉宇间满是苦色,他这罕见的模样令悠悠转醒的程央看得呆了呆,下一刻感觉到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腹部时瞬间有些不自然,然而还未及多想,反应过来自己在床上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有些心虚地说:“……你回来了。” 柳崇不答,而是俯下身去将脸贴在程央腹部,贴上对方腹部时他眼神变倏然得温柔且痛心,意识到对方想挣扎后一手压制着他,粗哑着嗓子说:“别动。” 程央身躯一僵,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倒真不动了,心里却莫名有些难受。 柳崇静静靠了一会儿后缓缓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程央,发红的眼眶看向别处,冷冷道:“你不想留下他我尊重你的想法,所以你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自己,明天好好吃饭,我下班回来带你去老中医那里,请他想办法,我去给你做饭。” 柳崇说完,转身离开了卧室。 程央怔怔看着柳崇毅然离去的挺拔背影,突然有些心慌,起身胡乱穿上拖鞋便急忙跟上去,就连鞋子穿反了也不知道。 柳崇正在厨房里洗排骨,程央追到门外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得站在厨房外无措的看着柳崇熟练的将排骨焯水,换了清水炖上后又去淘米煮饭,对方熟练的动作与刚开始做饭时的笨拙不一样,明显是做了太多次熟能生巧,这突然令程央内疚不已,柳崇对他很好,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自己情况特殊,而自己却一心为了打掉柳崇的孩子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糟蹋对方的心意,这行为太自私。 程央越想越自责,一直坚持想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也突然弱了下来,其实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并不讨厌,只是不愿接受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却能怀孕的事实,也对未来充满了不安与无措,转念想想,他都愿意为柳崇做到雌伏的地步了,生个孩子其实也没什么,这么想着,连日来的困扰烟消云散,程央心里瞬间豁然开朗。 ……既然能怀上又打不掉,那就,就生下来好了。 柳崇自然知道程央一直守在门外,他不想搭理对方,对自己这么狠就没考虑过他会心疼,然而在不经意间看到对方将鞋子穿反后却无声叹了口气,放下淘洗一半的米走过来牵着他去沙发上坐下,单膝跪地给他把鞋子调换回来,起身与仰视自己的程央对视半响后终究没说什么,回厨房去继续做事。 程央又起身跟了过去,安安静静的守在厨房门外看着。 柳崇将事情做完,出来一把握住他的手,一边牵着往客厅走一边不悦地说;“身体不舒服总是站着干什么。” 程央不答,而是侧头去看柳崇。 对方不高兴,可还是难掩关心自己的神情,程央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安的问:“我跟别人不一样,你真的不觉得怪?” 柳崇瞟他一眼并不说话,却越发握紧了程央的手。 程央自然知道这个小动作代表着什么,他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后佯装轻松地说:“我想留下他。” 柳崇闻言一愣,停下脚步颇为意外的看向程央,见对方并不像在开玩笑,不禁有些紧张地问:“你愿意?” 程央点头。 柳崇欣喜若狂,猛地一把紧紧抱住程央,一时间开心得不知所措。 程央也跟着笑了起来,见对方这么开心,原本焦躁的心也被对方低沉的笑声感染,变得十分平稳。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6 第16章 四季分明的D市自进七月起气温便逐渐升高,一早一晚却仍旧有些凉,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同盖一床被子并不会觉得燥热,不似他们曾经到过的城市,进入七月后便得依靠着空调凉席等物才能安然入睡,这个城市十分适合过日子。 早上六点整,枕头下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刚振动几下柳崇便醒了,他闭着眼将手机摸出来关上闹钟,躺在床上缓和了数十秒后睁眼准备起床,柳崇轻轻将被程央压着的手抽出,看着怀里熟睡的程央不禁笑了笑,凑上前去吻了吻他额头后下床洗漱,顺便给程央做早餐及准备午饭。 自从知道程央怀孕后柳崇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起,因为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不会做饭,去外面吃又没什么营养,所以柳崇每天都会早起为他准备好一切才会去上班。 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七点半,柳崇吃过早餐换上衣服,去卧室里看了看仍在熟睡的程央,最近或许是因为想通了,程央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精神不少,柳崇仔细凝视片刻后俯身将手贴在对方仍旧柔韧却微微隆起的腹部上摩挲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屋里静悄悄的,阳光自半掩的窗外投射进来,窗台上的植物生机勃勃,楼下逐渐热闹起来。 阳光逐渐转到床铺上,程央被明亮的光线晃醒,他皱着眉将被子拉过头顶遮住亮光,习惯性的挪到柳崇睡的位置上嗅着对方的气息捂了片刻后才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捋着额发一边打哈欠去上厕所,洗漱完毕便出来吃早饭。 他现在吃东西已经不会再呕吐,自从决定要这个孩子开始,程央便对自己以及孩子十分负责,在吃这方面不再刻意的约束自己,柳崇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吃完之后就去小区周围散步,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好为柳崇减轻负担。 虽然D市消费不高,不过两个人在外面生活只依靠着柳崇那点工资明显不够,且能带回家操作的工作也不好找,好在程央并不打算再勉强自己,免得又让柳崇担心。 近几日咖啡屋的生意十分走俏,白班也就七个员工而已,柳崇每天忙个不停,别人不愿意去接单跑单只要他有空都会主动去接,打算趁着孩子出生之前多赚点奶粉钱,虽然提成不多,业绩最好的时候工资也无法超过三千,他却乐此不疲。 中午生意比较差,仅有一两桌客人,柳崇与几名员工及店长聚在吧台后正准备吃饭,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约有十多个,他们穿着吊儿郎当,身上绑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链子,走起来顶铃铛啦的,分别顶着一头爆炸式的彩色发型,有的甚至在鼻翼处打了洞,或是戴钢圈或是挂链子,跟穿了鼻环的牛一般无二,耳朵上还钉着一排耳钉,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且手中都握着长短不一的金属铁棍,不断拍打着另一只手,面部四十五度朝天的走来,十足的杀马特一群,看这模样应该是找茬来了。 店里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两名坐在一边休息的女性员工见状忙跑回吧台来,躲到了店长身后。 杀马特们进店便一脸嚣张的东瞅西看,抬脚就往沙发上踩,嚣张的吵嚷着叫服务员,店里几名低声聊天的客人纷纷侧目,从一群人的气势上看出要出事的苗头后,忙摸出钱来丢在桌上战战兢兢的绕开众人跑出了咖啡屋。 柳崇看着一群来者不善的人皱了皱眉,正准备出去迎接却被店长张渊拦下了,“我去,你们都留在这里,小齐,必要的时候记得打110。” 站在身后的小个子男生战战兢兢地说:“必要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张渊并未回答,已绕出吧台冲他们走去。 柳崇不放心的看向一群人,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几名员工悄悄溜出吧台,忙不迭的往厕所跑去,只余小齐一脸恐惧的躲在他后面往前面瞧。 张渊是名看上去不像已过三十的男人,他气质尔雅,长相出色,肤色白皙身材纤细,笑起来十分有亲和力,属于一眼便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他微笑着迎上前去,个头滑稽的比一群杀马特高出一截,面带微笑的客气问道:“几位请坐,看看想喝点什么。” 一群杀马特并未依言坐下,反而嚣张的将张渊围住,态度蛮横地说;“喝什么,喝人血你们这儿有吗!” 张渊笑了笑,自知这群人是来找茬的,仍旧好脾气的歉意笑道:“您说笑了,我们这里是咖啡馆,只有咖啡,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几款新上市的咖啡。” 不知是谁用棍子杵了张渊一下,叫骂道:“老子他妈不知道你这儿是卖咖啡的?嘲笑谁呢!” 张渊蹙眉,转身看向戳自己的人,冷冷的说:“先生,请注意您的态度,不喝咖啡就请离开。” 一直密切的观察着这边的柳崇见对方动手,当机立断道:“小齐,报警。” 小齐紧张得发抖,忙掏出手机来悄悄打电话报警。 黄毛杀马特咧嘴笑了笑,随后面色倏然变冷,恶狠狠的握住钢管抵上张渊肩膀,咬牙道:“我什么态度,你倒是说说我他妈什么态度了,对你这种娘炮死太监我还需要跟你笑眯眯的说话?你们是服务员吗,知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你们他妈就这么对待上帝?” 人群骚动起来,不少人开始对张渊动手动脚,“不喝咖啡老子来这里找晦气啊,妈的你会不会说话,给我叫你们老板滚出来!” 张渊面色愤然,拧眉盯着黄毛忍而不发,动手对咖啡店百害无一利,现在只能拖着等警察来。 然而对方并没有这么好打发,见张渊不说话态度越发嚣张,一群人开始推搡张渊,而张渊则是紧握拳头任凭对方推搡辱骂全无还手的打算,这群人无缘无故来找茬一定是抱着某种打算来的,他不能接茬,否则只会让对方得逞。 柳崇多少能理解张渊的想法,竭力忍了许久见对方越来越放肆,甚至开始动用棍子打人后便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出去帮忙,却被张渊一个眼神阻止了,只得毛躁的克制住自己,顺便让小齐继续打110。 然而不等小齐打通电话,一名杀马特却注意到了他们,吼道:“你们两个!过来!” 小齐一个哆嗦,手机险些没摔地上,无措的看向柳崇,只见柳崇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站在原地挪也不挪,暗地里拍了拍自己的手,嘴皮微微一动,“别怕,我罩着你。” 小齐闻言瞬间放心不少,不着痕迹的往他身后挪动。 “草你妈的,很有脾气?!老子倒是要看看你有多流弊!”杀马特当即被激怒,边吼边提着棍子气势汹汹的冲来,举着棍子就冲吧台上的咖啡机砸下来,其余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停下找张渊的茬,一脸看好戏般好整以暇的向柳崇这边看来。 棍子带着劲凤落下,却被柳崇反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 杀马特一愣,意识到自己出丑之后瞬间羞恼无比,正要开口大骂,却听门外一人呵斥道:“你们再干什么!” 杀马特们纷纷往后看去,见是一名长相斯文的小白脸,遂不以为意的叫骂:“干你妈!少他妈多管闲事,赶紧给老子滚!” 来人笑了笑,正要说话,张渊却冷声呵斥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出去!” “我的店我不能来?”对方他挑了挑眉,正是咖啡店的老板赵珏,眨眼便冷冷道:“倒是你,你在干什么,被这群小杂皮骑到头上拉屎撒尿也能忍?” 张渊蹙眉,“打坏了东西,你报销吗。” 赵珏笑道:“不让你赔。” 张渊若有所思的点头,下一刻猛然出手,给了率先拿棍子杵自己的黄毛一拳,直把对方揍得摔出几米。 杀马特们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喊着向张渊扑去。 那边柳崇早已忍得不耐烦了,张渊出手的瞬间他便猛地将对方紧紧握住的棍子抢了过来,一棒狠狠敲在对方肩上,直把对方拍得惨叫出声,他双手撑着吧台一跃而起翻出吧台来,给了正要站起来的小喽啰一脚,几步跨过去与一群人混战在一处。 杀马特们并未受过什么训练,输出全靠吼,欺负的对象相对来说都比较弱,谁知今天刚接到一单大生意,就遇上了难伺候的主,两人打他们一群完全不在话下,短短数时分钟,一群人早已被揍翻在地,哀嚎不止。 张渊呼出一口浊气,从兜里摸出烟来抽出一只扔给对面的柳崇,柳崇下意识接住,随后笑道:“不抽,不过这根烟我收下了。”说着把烟别在耳后,张渊笑了笑,莫名便与对方亲近不少,他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刚抽了两口,却被赵珏扯走,拿过去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杵灭,看着地上一群人说:“打110,让警察来把人带走。” 他话音刚落,一群警察便适时的出现了。 警察给几人简单做了笔录后便把一伙人给带走了,赵珏看了柳崇几眼,突然笑道:“可以啊,身手不错,你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柳崇不置可否的笑笑,与张渊默契的转身去收拾桌椅了。 然而这麻烦仅仅是个开头。 第17章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7 咖啡屋,二楼办公室。 赵珏坐在办公桌后脸色十分难看的翻阅账本,心思却不在账本上,他满脑子全是那群杀马特质问他们为什么勾搭他女朋友以及那张总是浮现在眼前的照片,思及此,赵珏咬牙切齿的看向坐在对面闷声抽烟的张渊,对方自从进了办公室就一句话都不说,除了闷头抽烟外压根不打算不如实交代,赵珏实在憋不住了,起身将账本摔一边怒道:“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女人还这么镇定我倒是第一次见,张兄弟越来越会玩了啊,要不是这群小杂皮突然找上门来闹事你准备瞒我多久,实在是想女人了现在就可以去找!” 张渊抬头看他一眼,继续垂首抽烟,等手里的烟过半之后便将其杵进烟灰缸里,坐直身躯看向赵珏,冷笑道:“不是你先背着我跟她聊这么火热的?一口一个妹妹喊得那么亲切,你倒是说说,是谁先在网上勾搭女人的。” 赵珏闻言气极反笑,“我什么时候勾搭女人了,她就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你还知道我叫她妹妹?她比我小了十多岁认我当哥而已,你倒是厉害,近水楼台先得月,啥时候加了她跟她搭上线的,还背着我跟别人见面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连男朋友都不要了,当着我玩刺激?” 张渊拧眉,被他说得越不堪就越恼怒,他起身走向赵珏,站在赵珏对面隔着桌子一把狠狠捏住对方下巴,眼里灼烧着愤怒,与平时亲和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此刻的他如被激怒的野兽,“我不过是去让她滚蛋而已,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你也敢认做妹妹?她只不过是把你当金主,送过你几次不值钱的东西,在你面前装两句可怜就把你的父爱勾出来了?居然拿我辛辛苦苦赚的钞票去给她发红包,老子鞍前马后的伺候你这么久,怎么不见你给我发过一毛钱,你胳膊肘这么喜欢往外拐?” 赵珏一愣,听了这话不但没消气,反而越发生气,猛地拍掉对方的手,“让她滚蛋结果滚床上去了?!” “你要信那群混混?”张渊眼里闪过一抹愤怒,却逐渐转化为悲伤。 赵珏见不得他这副失望的表情,遂咬牙克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将手机摸出来划出QQ界面点开跟那女人的对话丢到对方面前,冷笑道:“自己看,这是她发来的,床上躺的那人是你吗,口口声声让我放了你,成全你们,老子他妈还成小三了。” 张渊点开照片看了眼,突然嗤笑出声,“都说热恋中的女人智商是负数,我看这话该用来形容你,仔细看看这是我吗。” 赵珏不予理会,一副休想骗我的表情。 张渊无声叹气,一把将短袖掀起,转身背对着赵珏,“天天同床共枕,我的背上有什么你没察觉?” 赵珏闻言抬头看去,却见对方肩胛处纹着一个珏字,而照片里的男人显然没有,对方的行为令他震撼不已,心绪一时间无比复杂,只得傻愣愣地说:“你什么时候刻的,我,我怎么不知道。” 张渊放下衣服,转身看着赵珏轻叹,“你是有多喜欢我才会上她的当,不过凭你的智商斗不过也正常,她确实有心机,见到我之后说喜欢我,被我拒绝完反而镇定自若的说是为了帮你试探我,你自己看吧。”张渊说着也把自己手机拿去递给了赵珏。 赵珏接过手机去一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两人的聊天记录里明明白白的说清了一切经过,他当成亲妹妹对待的女人背地里对张渊死缠烂打不说,见对方毫无反应居然开始上演苦情戏,一会儿说要为他割腕,一会儿要去跳河的,最后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索性威胁他让他给封口费不然她就要来找自己告状,想来她要告的状应该就是她发的这张照片了。 明白被人耍了的赵珏气得牙痒,直接将对方从张渊的联系人里删除了,“妈的,亏我这么信任她,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份上,我真想找人去弄死她!” 张渊抬手摸着赵珏脑袋,叹道:“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能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你这泛滥的同情心什么时候收收,之前被骗的员工跟你是上下属关系,你要补偿我没话说,可这女人是什么东西,跟你诉几句苦就为她掏钱,如果不是我足够了解你,我还真以为你背着我搞小蜜了。” 赵珏不答,内疚的看一眼对方后低头咬牙切齿,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张渊笑笑,看着总是一副少年心性的赵珏走过去抱住对方,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抚几息后拿起他的手机把这女人删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也别多想,对了,那个柳崇还不错,要不咱们给他个官当当?” 赵珏赞同道:“行啊,你让位,他做店长。” 张渊:“……” 清早,柳崇刚到咖啡屋便突然被店长叫到后厨去吃早餐,对方并未对这个行为做解释,柳崇知道对方是为了感谢他帮忙,也不推辞,谢完就吃。 期间两人少有交流,柳崇吃完早餐客套两句便去做事了。 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到了中午,对方又邀请他下馆子,柳崇心中不禁有些莫名,却也并未多说,跟着他下馆子去了。 “来瓶啤酒?”张渊一边点菜,一边抽空问他,态度十分随性,与工作时亲和严谨的模样相差甚远,十分会察言观色的柳崇突然就明白了,对方这态度这是把他当朋友看了。 柳崇也不扭捏,直言道:“酒就算了,吃完饭还得上班,有空晚上我请你喝。” 张渊笑笑,爽快的应下了。 两顿饭的功夫,一来二去,两人交际多了起来,关系也越来越好,只短短几天便已俨然成了哥们,柳崇的同事发现他与店长关系不错后不禁羡慕不已,不少人更是懊恼当时为什么要跑厕所里去躲着,否则攀上店长这颗大树那日子可就好过了啊。 柳崇却不以为意,压根没想到跟店长交朋友能有什么好处。 然而到了八月十号发工资的那天,发现自己工资凭白涨了一千多块后,这个月整整发了将近四千块钱,柳崇终于知道那些店员为什么懊恼了。 为此他特意去向两人道谢,张渊拍了拍他的肩,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徇私,遂轻描淡写地说:“好好干,店里效益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 赵珏接茬,诚恳地说:“他说的对,你好好干,说不定这店长之位哪天就是你的了。” 张渊:“……” 柳崇:“……” 下了班,柳崇在菜场里买了两斤排骨跟玉米,回去给程央炖排骨。 程央整天无事可做十分无聊,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最近更是莫名的很想念柳崇,他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等柳崇回家,此时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急忙起去开门,又是给他提鞋又是主动帮他拎东西,小狗似的尾随着对方在这套不大的屋里进进出出。 柳崇最近回家都会享受到对方热情迎接的待遇,这在一向沉稳的程央身上十分少见,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而是心疼的将对方抱入怀中,嗅着他脖颈间的好闻气息,低声说:“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过两天我去买台电视,你也好解解闷。” 程央闻言摇头,舒服的在对方怀里靠着,“有辐射,别买,我不看。” 柳崇一愣,随后无声笑了起来,心里越发柔软,忍不住在他颈间亲密的蹭了许久,这才提着排骨去给程央做饭,顺便将自己涨工资的事告诉他,两人凑在一起做饭,一边乐此不疲开始了每日必须讨论的话题——核算除了开销后还能给孩子剩下多少奶粉钱。 等柳崇把排骨炖上淘米煮上后便与程央一同坐到沙发上休息,他目光温柔的看着程央已经十分明显的腹部,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笑道:“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柳崇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溺爱,程央多少有些尴尬,却也忍不住看向腹部,面上扬起微微笑意,心里却不禁有些担忧,据他所知,生孩子并不是一间容易的事,他的身体跟女性不一样,到时候孩子该怎么生,去哪里生都是个问题。 不过烦恼片刻后他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他相信柳崇会为他安排好这一切。 程央忍不住向柳崇身边挪了挪,被对方自然而然的抱入怀中,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就这么默默的抱着,程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饭菜已经做好了。 吃饭期间柳崇总是不断给程央夹菜,程央压根舍不得拒绝柳崇对他的好,遂老实巴交的把对方夹的肉都吃了,一锅肉很快见底,程央毫无悬念的吃撑了,柳崇哭笑不得,未免对方撑得睡不着觉,便想带他下去散步,程央也不拒绝,自从这个肚子挺起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于是换上件宽松的T恤便跟着柳崇出门了。 两人专挑人少的地方走,他们顺着河道走去老远,再上公园慢慢往回走,在外面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候,程央反而饿了,路过夜市的馄饨摊边就挪不动脚。 柳崇见他直勾勾的看着别人碗里的馄饨,好笑地问:“饿了?” 程央老实点头,“有点。” “给你买碗馄饨。”柳崇说着握住他手腕带着他进了客人爆满的棚子,等一桌人吃完离开后他将程央安顿好去点了馄饨后走来正准备坐下跟他一起等时,看到几个头发染得红红绿绿的人进了棚子后脸色突然变了,居然会这么巧…… 他不动声色的转身将程央拉起来,低声说:“我们走。” 程央抬头来见柳崇面色凝重,心知不对,二话不说跟着柳崇往一旁绕去。 “快快,那里有位置!”有人高声吆喝着指向两人这边,几人顿时向他们这边走来。 柳崇蹙眉,一时间不知是该赌他们不记得自己的几率大大方方的从这里走出去还是低着脑袋保持着一个令人怀疑的姿势等几人与他们擦肩。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8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间,突然有人嚷道:“你们看,这不是他妈那个咖啡屋的店员吗!” “我草还真他妈是!冤家路窄啊!” 柳崇看向几人,双眼射出道道冷光,低声飞快的对程央交代:“有机会就先离开,我能摆平,知道吗。” 程央皱眉,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只能不甘的点了点头。 第18章 夜市小吃摊的四周都有篷布围上,只留一方进出以免忙的时候有不自觉的客户跑单,不过同时也成了围困两人的城墙。 不大的馄饨摊十分热闹,吵吵嚷嚷中无人注意到正剑拔弩张对峙的两拨人,柳崇盯着几个使劲将手指掰得咔咔响的混混冷笑,暗地里将手机摸给程央,微微侧头低声交代,“一旦动起手来你就先走,打电话报警,送他们进看守所再玩几天,这次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别来掺和。” 程央攥紧手机,令一手从后面紧紧握住柳崇的手面无表情的盯着几名混混,心里实在很想与柳崇同进退,他不甘心丢下柳崇先走,奈何现在情况特殊,未免留下给柳崇增加负担,只得不放心的叮嘱道:“,行,不过这次希望你别逞强,打不过就跑。” 柳崇不置可否的笑笑,看着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的几人,“一群小瘪三而已。” 程央皱眉,心里仍旧不放心,却突然见对方有人转身离开,遂警惕地说:“他们估计是去叫人去了,趁现在咱们走,以后再收拾他们。” 柳崇点头,临阵脱逃虽然不是他的作风,不过身边多了个程央实在是不敢托大,能不打架他自然不愿意打,遂握住程央的手要走,却被对面剩下的三人一脸嚣张的伸手拦住了。 为首的小红毛嗤笑,“怎么,想跑啊?可以,只要你们从老子□□钻过去,再跪下来认个错老子就放你们走。” 柳崇冷笑,丝毫不怵,他将程央护在身后,收拾这几个瘦猴似的小杂毛简直绰绰有余,也不愿让对方口头上占便宜,“兄弟,电视剧看多看傻了?以为集结几个人就有嚣张的资本吗,孙子没当够就想做老子了,我怕你消受不起。” 周围食客听到动静纷纷侧目看一眼他们,见是一群小混混,并不把这些总是喜欢拉帮结派却个个一副未成年模样的几人的打闹当回事,继续吃东西聊天。 红毛倒也沉得住气,仿佛柳崇已是他的囊中物,他不慌不忙自觉十分有气势的呵呵一笑,刚要说话,正巧老板娘端着碗馄饨过来却被红毛他们堵了去路,她抬头看看两拨人,察觉他们气氛不对,遂眯眼打量红毛等人几眼后不悦地道,“都堵在这里干什么,不吃东西就出去。” 说完看向柳崇他们,反倒心平气和地说:“你们的馄饨好了,烫得很,那有位置,去那边坐下踏踏实实的吃。” 柳崇程央看向老板娘同时愣住,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回护,下意识看向红毛他们,几人显然被老板娘这一句吼懵了,待得反应过来后面子上挂不住顿时恼羞成怒,当即伸手搡了老板娘一把,恶狠狠的骂咧道:“臭三八你叫什么叫!老子什么时候说不吃东西了,不吃东西进这儿来睡你吗!再瞎叫唤老子整不死你!” 老板娘被红毛搡得身躯晃了晃,馄饨汤顿时泼洒到她身上烫得她倒抽一口气,周围人听到动静纷纷扭头来看,柳崇见状不及多想,照着红毛脸上就是一拳,直把人揍得后退几步,危险的盯着红毛,冷声道:“仗势欺人就算了还欺负女人?” 红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得懵了片刻,被同伴扶起来下意识摸了摸脸,反应过来红着眼怒吼:“操了你妈的……” “□□的,你再操一句试试,我看你他妈今天是不想立着出去了!”未等他说话,一直忙着下馄饨的老板听到动静回头乍一见自己老婆一身汤汁,瞬间明白对方被欺负了,提刀就冲了过来,横眉怒目的杵在红毛面前,高大的身躯瞬间将几人衬得如小鸡仔般。 红毛几人大惊,一脸恐惧的后退几步,柳崇不动声色的护着程央后退两步,周围食客也被老板提刀的举动吓得不轻,见状纷纷惊恐的起身避让,匆忙间桌椅碗筷皆被踢翻在地,小摊瞬间乱成一片,外面不少行人驻足观望,有路人紧握手机时刻准备着打110报警。 老板娘忙抓住对方手臂,劝道:“行了行了,吓唬吓唬他们就得了,别动手,让他们走了就成。” 老板一脸狂怒,回头看向对方,关切道:“没事吧你。” 老板娘笑了笑,看着瑟瑟发抖却非要做出你能拿我怎样一般欠揍脸嘴的红毛,“我没事,别吓着客人,快把刀收了。” 老板不甘的眉眼一横,瞪向几人,举刀挥舞怒斥:“看看你们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你爹妈怕是后悔生你们了,老子看着你们那头屎黄屎黄的狗毛就手痒!居然还敢跑来我店里欺负我的客人,活腻歪了是不是,这一片全是老子的人,再敢跑来这儿闹事试试!赶紧滚蛋!” 周围人听了这话不禁一脸赞扬,柳崇不禁肃然起敬,红毛则是不甘的瞪一眼男人,随后瞟一眼柳崇他们,冷哼一声后带着其余两人跑了。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老板娘一边弯腰收拾桌椅一边对众人歉意笑道;“实在不好意思,给大家造成麻烦了。” 大伙却并不介意,知道对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客户反而十分感动,纷纷主动帮着她收拾桌椅,柳崇让程央在一旁等着,也上前去帮忙。 一群人利索的收拾好桌椅,拒绝了老板娘想要给他们重新煮馄饨的要求自觉结账后接二连三的离开了。 店里收拾妥当后柳崇总算找了个机会跟两人道谢,两口子古道热肠,老板十足的一个粗糙汉子,说起话来大大咧咧的,却莫名让人感觉亲和,不仅让他们不要客气,反而还十分细心地提醒:“你们两回去的时候可得当心了,那群小混混说不定还会找你们麻烦。” 柳崇点头,早已猜想到这个可能性,他重新付钱买了碗馄饨,等程央吃完后再次与老板道谢,老板娘见现在没什么客人,于是热心的将两人送到前面去等车,躲在暗处的小混混们见状,知道今天是下不了手了,“老大,现在怎么办。” 红毛咬牙切齿的轻抚着被打肿的脸,阴狠地说:“怎么办,在这里堵不上他,咱们就去咖啡屋附近堵,我就不信堵不了他!” 小喽啰难免担忧道:“可是咱们堵住了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啊。” “你他妈的傻逼啊!”红毛怒吼,“不知道来阴的?!” 小喽啰被吼得缩头缩脑不敢再多嘴。 出租车上。 柳崇与程央安安静静的坐在后排在,后视镜照不到的地方两人十指交握,程央扯了扯宽松T恤让自己腹部看上去不是这么明显,一边对柳崇说:“他们估计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在咖啡屋附近蹲你,要不你请几天假,等风头过了再去上班吧。” 柳崇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不过这话由程央来说却十分受用,他温柔注视着程央,说:“他们肯定会在附近蹲我,不过我总不能因为他们就不正常生活了,没事,我会注意,倒是你,这几天就别下楼了,听到脚步声也别瞎开门,先看看再开,对了,我明天给你买个手机,有什么事你也能联系得上我。” 程央不愿意柳崇乱花钱,“不用买,有事我就去楼下的小铺子里打电话。” 柳崇却一脸严肃,今天虽然没发生什么意外,不过潜在的危险实在太多,他自己倒无所谓,只要不是一群练家子来找他麻烦,他能控制得住局面,可程央不一样,他得时时刻刻知道程央是安全的才能放心在外面上班,遂不容反驳地说:“真有事等你跑下面去就来不及了,我买个几百块的就行。” 程央轻蹙眉头,知道他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也没再反驳。 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柳崇几下把短袖脱了,穿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对正准备换衣服的程央招手,“过来,我们一起洗澡,给你搓搓背。” 程央身躯顿了顿,第一反应是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隆起的腹部,正打算找个借口推脱,柳崇却不给他这机会,直接走过来给他拿上睡衣,拖着他进了厕所,关上门温柔的掀起他的衣服并未着急脱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吻住程央嘴唇厮磨许久后才开始给他脱衣服。 柳崇知道他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暂时放不开,也不为难他,而是老实本分的洗澡。 程央不自在的抬手挡住自己腹部,低头时看到对方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顿时有些热气上脸,眼神一时间竟然没地方安放。 一个澡洗得两人浑身燥热,柳崇轻轻搂着程央亲昵,相互抚慰许久后,这才意犹未尽的开始冲澡。 洗好之后柳崇顾不上自己湿漉漉的发丝,而是先把程央打理好让他去躺下后才开始收拾自己。 翌日,柳崇出门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怪异后这才蹬着单车离开小区,去咖啡屋上班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19 第19章 今日咖啡屋客人极少,柳崇将事情都做完后正准备趁着吃午饭的时间点出去,电话来了,是本市一个座机号。 他接通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原来是赵阳赵刚的案件有了新进展,结局意料中的不如人意,他心里倒也没什么波澜,不过最让他心烦的是,程央的身份证没了,上次两人在局里打了人就被半强迫着离开了,当时情绪复杂谁也没注意这个事,而后程央一直因为身体不适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如果今天要是警察不提起这事,估计他们得等到需要用到身份证了才知道程央在本市变成黑人了。 那两人不仅仅是手脚不干净,人品也有问题,用完程央的身份证后居然将其烧毁,柳崇闻言大为光火,只给了他们几拳实在是太轻了。 柳崇一直好奇他们是怎么在没有微信支付密码的情况下把钱转走的,一问之下终于知道了,两人居然买通了他们的一个亲戚,用程央的身份证迅速办了张卡,绑定银行卡后修改密码。 据两人交代,因为有熟人帮着作案,这一系列操作居然一个小时都不到,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银行的人帮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把钱盗走,所以这桩案件是三个人协同合作犯案,可惜的是银行的那名员工显然早已与两人串通一气,油头滑脑,又是人一个嘴一张,对赔偿态度模棱两可,想要赔偿太不容易,柳崇不想在这方面下功夫,钱没了就没了,如果总是纠结怎么让对方赔偿,说不定会让程央跟着内疚。 二十几万送几个害人精进去玩几年,他赔得起。 挂了电话,柳崇出了咖啡屋,将附近的小巷子及死角全都走了个遍,四通八达的环境也仔细摸透彻,以防那群杀马特突然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暗算他,他向来不喜欢坐以待毙,此行不仅仅是为了防着别人,更是打算利用地形先人一步做点什么。 躲避无用,这点他比谁都清楚,要想他们不再惦记着弄自己,就得主动反击,一手绝了这后患,否则程央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进出家门也总是心惊胆战,这样下去难免会有处纰漏的时候。 柳崇走出小巷正准备回去,转角却乍见张渊背靠着墙好整以暇的抽烟,听见动静侧头来看他,仿佛早已知道柳崇会出现在这里,眼里并无惊讶之色,而是叼着烟一脸痞气地问:“你在这儿瞎绕什么,跑这么隐蔽的地方来会小三不成。” 柳崇看着对方在私下总是一副如流氓的面孔总觉得有些突兀到好笑,遂扯起嘴角笑了笑,跟着靠在墙壁上,看着对面被人画得花里胡哨的墙壁轻描淡写地反问:“你呢,跟踪我做什么。” 张渊抬手将烟夹住,吐出一口烟雾,调侃道:“替你家的小可怜看着你,免得你出轨了他人财两空,到时候就真成小可怜了。” 柳崇闻言一愣,倒是不曾到想他会知道自己跟程央的关系,遂有些意外的看向张渊,对方一脸坦然的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抹暧昧的笑,柳崇突然了然地笑道:“都说物以类聚,古人诚不欺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知道对方指的是哪方面,张渊并未表现得太过惊讶,想起赵珏,他不禁面带宠溺的笑了笑,随后正经道:“你刚刚是在跟公安的通话?怎么样,钱追回来没。” “钱一毛没剩,三个人判了五年,赵阳赵刚是惯犯,抱着享受完就蹲监狱想法去作案我也没打算能得他们赔偿,就当舍财免灾吧。”柳崇不甚在意,却不禁轻叹,“便宜那几个玩意了。” “怪你们太大意,把这么多钱放在一个软件里,还偏偏露给别人看到,当然得被惦记,好在他们只惦记钱财并未伤人。”张渊抽了口烟关怀道:“小程呢,在家?” 对于两人怎么知道程央微信里有钱的事他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去问程央,不过不难猜测的是两人蓄谋已久,他们平常一副友善面孔,市场买东西分给众人吃,总是给别人借手机用,不是借口要登个微信找人就是打电话,柳崇的手机自然也借他们用过,想来程央钱包里的钱就是这样被发现的,他对此只字不提,只淡淡道:“他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等他休息一段时间再去给他找工作。” 张渊道:“找什么找,让他继续来店里上班就行。” 柳崇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安静的靠墙站着,柳崇余光瞟到前方转角处有个脑袋突然缩了回去,他眯了眯眼装作没看到,一脸自若的看向别处,张渊低头抽烟,余光四处瞟了一圈后将烟蒂丢在地上一脚踩熄,漫不经心的对柳崇说:“巷子尽头转弯处有几个小杂碎,我早上的时候就发现他们鬼鬼祟祟的坐在外面,时不时往店里瞄,你一走他们就跟着离开,你说说是不是惹上事了。” 柳崇闻言不由想到了什么,遂笑道:“所以你这是协助我来了?” 张渊无聊的砸吧嘴,“说穿了多没意思,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教训他们一顿。”柳崇说:“昨晚去吃夜宵,遇上之前在店里闹事的几个混混,差点没在外面打起来,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来阴我,所以打算出来踩点反埋伏,倒是想不到他们来得那么快。” 张渊了然点头,“原来是他们,怪不得我看着面熟,这事算我一个,咱们会会他们?” 柳崇不想拖对方下水,遂婉拒,“没事,我能解决。” 张渊却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抬手搭上对方肩膀,边走边说:“这事怎么说都是由我引起的,出了事自然有我一份,先回去,你旷工很久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跟我争店长的位置。” 柳崇:“……” 这两人,不正经的路数简直一模一样。 回到咖啡屋,张渊并未让柳崇去做事,而是躲到后厨去开始商量反击之事。 四点一到,柳崇照常下班,他戴了个帽子,蹬着自行车按原路匀速离开时借着帽子的遮挡仔细打量周围,经过一条小巷外时瞧见里面有人影晃动,他并未停留,直接蹬着单车离开,不时看向张渊刚给他组装上的反光镜,待得走出这片弯弯绕绕的片区后行驶到公路上,顺着车流七拐八拐,绕了一大圈,确定身后没什么人后菜场也没去,直接回了家。 程央听到动静后下意识想开门,倏然想起柳崇的叮嘱,从猫眼里看了看,见是柳崇这才开了门,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担忧,“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柳崇关上门,先是伸手去拖着他的后脑勺将人拉近亲了亲,也不换鞋,“没什么事,忘记带钱了没买菜,你去柜子里拿点钱给我我去买菜,顺便给你买个手机,你的那张卡还在吧。” 程央嗯了声,转身去房里拿了五百给柳崇,提过鞋子来穿,“我跟你一起去。” 柳崇有些意外,程央一向不在白天要求跟着自己出门,遂摸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提醒,“现在天还很亮,你确定要跟我去吗。” 程央动作顿了顿,继续穿鞋,不以为意地说:“正常人顶天了只会认为我这是啤酒肚而已,谁会往那方面想。” 柳崇不禁欣慰笑道;“确实如此。” 等到了手机卖场,柳崇才知道程央为什么要跟着来。 柳崇本来打算给程央买个智能机,平时他在家也能看看新闻浏览网页打发时间,谁知道程央坚决不要智能机,只选了个功能机,还口口声声说好用,简单,也不怕摔云云,其实就是为了给柳崇省钱。 柳崇无奈又心疼的摸了摸对方脑袋,随他去了,却不禁有些自我厌弃无法给程央好的生活,带着他私奔出来受苦,“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程央专心摆弄小手机,将之前通过警察特殊给自己办所以不需要身份证的电话卡放好,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去看看再说。” 柳崇点头,握着他的手臂以免他摔倒,慢慢朝附近菜场走去。 菜场外的路边有摆地摊卖书的小贩,柳崇选了几本故事书,又突发奇想买了一副象棋,回家做饭吃罢便与程央下棋打发晚上的时间。 两室一厅的屋子对于两人来说确实宽了,没有电视机以及其他声音显得有些寂寞,两人围着桌子凑在黄色暖系灯光下聚精会神的下象棋,安静中透着温馨,平添了一抹悠闲惬意之感。 翌日。 柳崇下班照常回家,路过小巷巷口时单车突然爆胎,柳崇皱眉,下车查看。 地上放着不少图钉,柳崇咒骂一声,背对着巷子开始摆弄车胎。 躲在巷子里的十来人互看一眼,红毛大喜,激动且克制着喊:“赶紧的,就现在去!” 一群人点头,提着麻袋与棍棒悄悄逼近柳崇,红毛迫不及待的低声催促,恨不能瞬间就将背对着他们弄车胎的柳崇抓住,一群人刚到巷口,柳崇却突然回头起身,盯着几人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废了一个车胎,就钓了一群大鱼,看这人数,估计还是连窝端,就你们这智商还想学别人阴人,啧。” 红毛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见被对方撞破后索性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哼道:“瞎叫唤什么,你不也一样跑不掉。” “跑?”张渊突然带着几名男生从另一条巷子里出来,好整以暇的笑道:“虽然是五对十二,不过你觉得你们胜算多少,现在是谁该跑。” 红毛一惊,看向‘抢’过自己女人的张渊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敢怒不敢言,只得把火撒在柳崇身上,愤愤地骂道:“草,每次都喊帮手算什么男人,垃圾,老子这次先放过你,咱们走!” “想走?来了还带害羞的?”柳崇嗤笑,“现在想走估计迟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0 红毛转身,又被几人从后面堵上,他们埋伏的小巷子里也突然走出几人,这下算是彻底把他们堵住了。 小混混们看着来势汹汹却一副准备好好玩玩的众人,不禁慌了,哆嗦着挨个往红毛身后躲,“怎,怎么办啊……” “不知道啊,要不……”另一名小混混说着看一眼红毛后艰难地说:“要不咱们认错得了。” 红毛闻言顿时怒道:“我认你妈个头,老子踢你出会你信不信。” 踢啊,踢了我他妈还能保住青龙会的小火苗不至于被团灭,小混混不屑的撇了撇嘴,却不敢再叽歪。 柳崇张渊等人将一群小混混团团围住,柳崇从其中一名小混混手里拿过棍棒,伸手去拍了拍红毛的脑袋,惋惜道:“多好的一群人,非要学别人混社会,说说,你们想怎么着吧。” 一群小混混嘴巴紧闭,一脸茫然,被拍头的红毛更是咬紧了牙关,任凭柳崇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脑袋,不吭声了。 第20章 柳崇看着红毛满脸不服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也没什么心思为难他,知道几人会阴自己,柳崇索性主动送上门,否则等这群磨磨蹭蹭的小混混动手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索性便与张渊设计了这出,故意丢了些图钉在昨天发现他们的小巷外自行扎破自行车胎,就等着给这几人机会让他们主动些好逮住教训一顿,现在倒是一窝端了,不过看着这群穿得人不人鬼不鬼又可怜兮兮的家伙,他反而没什么心思教训了。 他回头去与张渊对视一眼,准备问问他的意思,对方却仿佛不打算插手此事,而是退出人群靠墙而立,摸出烟来抽上,好整以暇的看向这边,微微冲自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着办。 柳崇无奈笑笑,看着红毛一副桀骜不驯咬牙切齿,将脑袋撇向一边倔牛般的模样突然莫名有些想笑,那股之前因他们勾起的怒火也莫名消失,更别提教训几人了,“想混社会并不是仗着人多,谁都能叫出几个人来,我看你们这模样估计比我还小,我也不打算拿你们怎么样,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论之前咱们有什么误会深仇大恨,现在一笔勾销,你说呢。” 红毛抬头瞟他一眼,倒是想不到对方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嘴上丝毫不愿吃亏,“你这是几个人吗,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人多流弊呗。” 柳崇挑眉,不与他计较,而是重复确认:“痛快点,干还是不干。” 红毛迟疑,缩在他身后的小弟立马伸手去戳他,“大哥,留得青山在……” “去你妈的,戳什么戳,老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红毛转身拍了拍小弟的手,一脸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将目光撇向别处,羞于开口般嘴巴开合几下后,嚅嗫道:“……那就干呗。” 张渊叫来的人见状立马忍不住捂住嘴笑了笑,红毛顿时羞恼的看向他们,柳崇心中也是颇感好笑,努力忍住不笑,“是男人说话就得一言九鼎,我想你们应该不会转过背就来偷袭我。” 红毛皱眉,桀骜道:“信不过就动手。” “信。”柳崇泰然自若地笑了笑,给了同事们一个眼神,大伙纷纷散开,一群小混混立马退出包围圈,警惕的倒退,红毛眼神复杂的看一眼柳崇后,转身领着一群人小跑着离开了。 张渊走过来,奇道:“就这样放过他们?” 柳崇若有所思的看着几下钻进前面巷子跑没影的一群人,说:“教训一顿,下次他还惦记着反咬回来,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如放了他们,这家伙看着也不像个无赖,希望他会信守承诺。” 张渊笑笑,不甚在意地说:“轮胎白扎了。” 柳崇:“……” 解决完这事,柳崇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D市的夏天没有酷热难熬的气候,却有难以预料的风云,八月注定是个多事的月份,临近八月底天气反而闷热起来,整天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隐晦的天空仿佛随时会降下瓢泼大雨。 这样的天气最是折磨人,程央也不知道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其他缘故,最近几日腿总是会在夜里莫名抽筋,小腿以下至脚趾时常卷曲痉挛且僵硬,硬掰不得,只能小心翼翼的给他搓.揉,起初还不愿吵醒柳崇,若不是柳崇睡眠浅,也不知他会怎么熬。 为此柳崇特意去问了医生才知道可能是缺钙,得多吃些摄入含钙丰富的食物,柳崇特意去网上查了查,整整抄了几篇怀孕期间的护理以及食物方面的问题,晚上也总是花许多时间来给程央揉腿,吃完饭后还会带着他去散步,情况才稍有好转。 楼下的小公园路灯间隔远,灌木丛多,石椅被周边植物遮挡得十分隐秘,十分适合散步。 柳崇与程央坐在椅子上,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突然程央面色一变,伸手去捂住肚子,柳崇看不清对方表情,却将对方的举动看在了眼里,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忙紧张的问:“怎么了?” 程央看向柳崇,有些紧张不安地说:“刚刚肚子好想被揣了下,该不会是……” 柳崇闻言一喜,忙伸手去贴着对方腹部,虽然没感觉到手下紧绷的皮肤有什么动静,却忍不住温柔的低笑着说:“这是胎动,不是要生了,不用担心,虽然构造不同,不过应该也得十个月才能生。” 程央闻言身躯不由僵了僵,尴尬无比,任由柳崇抚摸着滚圆腹部,心情却有些复杂。 在这之前,他除了感觉身体越来越笨重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此时此刻真实的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后,让他不禁开始想五个月后该怎么生下这个孩子,他的身体构造本就不同于女性,且没少听婶婶抱怨说生孩子如何如何疼,有的甚至还得借助剖腹产,他实在是有些惧怕五个月要面临的问题,不去医院是不可能的,然而去了医院,他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程央皱眉,拳头不自觉捏紧了。 “怎么不动了。”柳崇有些可惜的收回手,同时握住程央的手,发觉对方紧握着拳头,知道他有心事,不由严肃起来,低声问:“有心事?说来听听。” 程央看他一眼,沉默片刻后说:“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事。” 柳崇一愣,这也是他最近比较着急的问题,却是一脸轻松的轻声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程央很信任柳崇,不疑有他的同时也是不愿多想,索性不问了。 闷热的气候持续数天后,一场瓢泼大雨夹着冰雹在九月初的早晨瞬息袭来。 柳崇尚未出门,现在自然也出不去了,正准备给张渊发个短信请假,谁知对方倒是快他一步,群发短信通知他们今天不用来上班,等雨停了再去,柳崇回了短信,起身去厨房给程央做饭。 下午的时候冰雹消了,雨却仍旧瓢泼着毫无停息之意,白班已经过了,柳崇今天不用去咖啡屋上班,索性找来雨衣穿上,蹬着单车去买菜。 D市的交通很好,平常难见拥挤,此时下了大雨更是车辆寥寥,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溅起阵阵水花,柳崇骑着单车匀速在公路上行驶,脸上全是雨水,他抹了抹脸,刚放下手却乍见前面的面包车突然一个急刹,他忙捏紧手刹,堪堪停在车屁股后面,险些没撞上去。 柳崇蹙了蹙眉,正不悦间,却见面包车突然倒退,柳崇心脏一紧,忙抬脚踹在面包车上,借助推力与其拉开距离。 只见面包车毫无方寸的后退几步后,一个转弯疾行而去,消失在暴雨里。 柳崇低咒一声,自认倒霉正准备开走,却见前方地上躺着一个额头直冒鲜血浑身湿漉的小孩。 第21章 瓢泼大雨冲刷着天地,街道上行人全无,不少被冰雹砸断的树枝树横七竖八的拦在路面上,残败树叶随着没过脚踝的流水匆匆漂走,偶有车辆疾行而过,溅起漫天水花将穿了雨衣仍旧被大雨淋湿的柳崇浇得通透,瞬间令他从怔愣中回神。 柳崇三两步跑到不知生死的小孩身边将人从水里捞起来,摸了摸他的脖颈动脉后单车也顾不上,抱着人就往附近的小诊所跑去。 诊所内。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1 柳崇把昏迷不醒的孩子递给一名护士模样的女生,说:“这孩子被车撞了,麻烦你给他看看,我先去取一下单车,很快回来。” 护士忙喊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等等,你先交了钱再走。” 柳崇知道对方怕他丢下小孩落跑,也懒得与她啰嗦解释,索性摸出一张湿淋淋的一百块,“只带了这么点,行不行。” 护士先是看了看小孩伤口评估一番,这才欣然接过钱放柳崇走。 然而等柳崇冒雨回去找单车时,单车已经不在事发地了。 他在附近找了一圈,仍旧没有找到,看来是被别人推走了。 柳崇站在雨里无奈叹气,只得重新回诊所。 柳崇湿漉漉的坐在椅子上,脚下是一滩水印,在外面守了许久后,医生终于出来了。 医生摘下口罩,“我这里只能给他包扎伤口,至于他身上是否有别的问题只能带去医院做检查,照个片,被车撞了不能大意,内脏软组织都会受伤,你是他家属?” “不是,别人撞了他我正好看见而已。”柳崇站起身来,瞬间高出中年医生一个头,拧眉问:“做这些检查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想了想,十分人性地建议道:“做全身检查还挺贵,没个一两千解决不了,你既然不认识他,就打电话报警,让他的家人来处理吧,不过你得等警察来了才能走。” 柳崇嗯了声,因为下雨没带手机,所以只得借诊所里的座机打电话报警,顺便打了个电话给程央以免他着急。 在诊所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后,几名警察冒雨赶到了,听柳崇简单陈述事件后先是看了看孩子却并未接手,而是联系网监调取事发时的路段监控,确定肇事者不是柳崇后简单录了个笔录,为他的见义勇为口头夸奖几句,顺便送了把伞给柳崇后便让他离开了。 出诊所时外面已经黑了,雨仍旧下个不停,柳崇菜没买成,赔了个单车不说,还垫付了一百块钱医药费,虽然今天损失得有点惨又无人报销,不过与一条人命相比,这些东西不值一提,只希望出去这一下午别饿着程央。 两手空空回到家,柳崇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外对皱着眉给他递毛巾的程央说:“没买成菜,你去拿点钱给我,我去给你端点吃的。” 程央伸手去牵住柳崇冰冷的手将他拉进家,一手关上门,“我已经做好了,赶紧把湿衣服换了,捂生病了怎么办。” 柳崇挑眉,一边脱衣服一边意外地问:“拿什么做的。” “楼下阿姨送的。”程央顺着转身回房给他拿来干净的睡衣睡裤,看他毫不顾忌的开始解皮带,下意识看向客厅窗户,见窗帘严实的掩着才将眼神撇向别处,耳廓却渐渐泛红。 柳崇见他一脸非礼勿视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将湿透的衣服裤子丢在一边,从他手里接过衣服,“你什么时候跟那两老口这么熟了……宝贝,你忘记给我拿内裤了。” “前两天给他们搬东西……”程央顺着扭头来看,见对方大喇喇的在他面前不遮不掩的遛鸟,心脏顿时怦怦乱跳,仓促的哦了一声后转身回去拿内裤。 柳崇笑笑,‘好心’的遮住了身躯,换上衣服去开了热水器,将湿衣服洗了之后便去与程央端菜,“你刚刚说给他们搬东西?” “嗯,前两天下去买盐,正好遇上他们买了几盆花搬不走,就给他们搬了。”程央说完怕柳崇担心,又补充道:“没多重。” 柳崇笑笑,跟在他后面说:“你自己把握,别逞能就行。” 程央无声点头,“那孩子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交由警察去处理之后柳崇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一边给程央盛饭,一边关心道:“我出去之后儿子动没有。” “……嗯。” 柳崇无奈笑笑:“这么不给面子?” 程央看一眼眼神溺爱的柳崇,忍了忍还是不禁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儿子。” 柳崇闻言不禁想起前世那个气息不稳乖巧可爱却营养不良被程央托给自己的孩子,心顿时变得柔软,那小家伙居然是自己的儿子,想想还真有些像自己,他温柔的看向程央腹部,低声道:“感觉。” 程央:“……” 这雨下起来顿时变得没完没了,接连下了三天,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D市的河水都翻了几番,柳崇照旧每天冒着雨去上班,张渊与赵珏这几日很少来店里,直接让柳崇代为管理。 因为下雨店里生意很冷清,柳崇忙完事后便去找机房的同事借电脑用,准备在网上找个私人医生先接触一段时间,若是人品不错,以后程央真要生了就可以交给私人医生来打理。 然而一连在网上找了好几个咨询下来,价格却都颇为高昂,以他现在的承受能力,根本负担不起。 柳崇谢过同事,颇为烦躁的捏着额头出了机房,脑子里全是找医生的事。 找人还是得托关系,不仅可信,价钱方面也不会太吓人,然而柳崇前世还没从学校毕业便被关了半年,除了几个走得近的同学外,还没有机会结识旁人,出来后虽然建立起了自己的关系网与朋友圈,不过这些关系放在此世明显用不上。 当然,一人除外。 然而那人却并不好结识,当初能得那人给自己当私人医生,是险些废一条胳膊换来的,就算现在想去结交,也无从得知他人在何处。 思及此,柳崇不禁叹了口气,对于找医生的事一丝头绪也无。 恰在此时外面来了客人,柳崇收拾好心绪正准备去招呼,兜里电话适时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是程央。 他并未立刻接起,而是握着手机看一眼周围,见有同事上去接待客人,才放心的疾步走到后台去接电话。 “怎么了。” “有几个人在咱们家门口闹事,你现在能回来一下吗。”电话那头程央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甚至是咬牙切齿。 柳崇蹙眉,隐隐听见电话里传来的砰砰砸门声以及男女愤怒的叫嚣声,“别开门,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柳崇一边向外走一边打电话给张渊请假,张渊一听是家里出事,毫不拖拉的就给批了,柳崇交代了同事几句后急匆匆的出了咖啡屋。 他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楼下,三两步冲进单元楼,便见楼道里堵了不少住户正往上张望,一楼给程央送菜的两老口也在,见他来了,忙拉住他说:“你别去,你家门口有几个人堵着吵呢,等他们吵吵几句就走了,否则肯定得赖上你。” 柳崇蹙眉,满头雾水地问:“刘奶奶,您知道怎么回事?” 刘奶奶严肃地说:“听了个大概,说是你骑车撞了人,还肇事逃逸!现在患者还躺医院呢,说是要让你去赔礼认错,还得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的,杂七杂八的我也记不得了。” 柳崇闻言气极反笑,冷哼道:“我车都没有,拿什么撞人。” 刘奶奶的老伴据说是个退休老兵,快七十岁了仍旧精神烁烁,闻言虎声虎气地说:“他们说你骑单车撞了人,车也不要就跑了,简直是胡扯,那单车能撞什么人,我看他们多半是来闹事的。” 提起单车,柳崇不由联想到了那天救起的小孩,还未跟两老口开头道谢,有住户见正主来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满抱怨: “吵吵老半天了,赶紧把人弄走吧,吵死人了!” “可不是吗,把我孙子都吓哭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2 “一天天的烦死人。” “实在是抱歉,我现在就去处理。”柳崇一边冷冷地说着,一边跟两老口点头权当打招呼后,便几步上了三楼。 第22章 狭窄的楼道被一群看热闹的住户堵得水泄不通,也不知这动静闹了多久,居然连隔壁单元楼的人都给引来了,一群妇女大妈堵在一起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因为不清楚事情原委都在指责肇事者如何如何泯灭人性。这些住户中有不少人见过柳崇他们,那些认识他的大妈见正主来了皆一脸鄙夷的看着他,虽然不再明目张胆的指责,反而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损,从一楼到三楼这短短几段阶梯路程柳崇便被大妈们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柳崇面色阴冷,也不做多余解释,到了三楼见到堵在自家门外的一群人后脸色更难看了。 只见一名烫着一头暗红卷发的女人匐在门前不依不饶的拍着门,楼道里回响着砰砰砰的拍门声,女人嘴如机关枪般突突突地不干不净的骂着一堆难听的话,后面还跟着两名时不时附和叫嚣两句的壮汉,柳崇眼里顿时满是戾气,上前去一把扯开女人,冷声道:“再骂一句?” 女人毫无防备,险些被柳崇掀得跌倒,一旁的两名汉子忙接住她,松开女人后立马围上去盯着柳崇凶神恶煞地吼道:“你他妈谁啊!找死是不是!” “不是要找你们所谓的肇事者?”柳崇冷笑,“我就是,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 几人闻言顿时面露凶恶,脸色蜡黄的女人二话不说扑来就要撕扯柳崇,狭窄已足够柳崇堪堪避开,顺势毫不留情的拍开女人挥舞的手,还未开口,一直紧闭的防盗门突然开了。 众人闻声纷纷看向门内。 程央穿着一件宽松体恤站在门内冷冷的盯着撒泼的女人,一边伸手去将柳崇拉到身边,“有话就给我说话,别他妈对着我朋友动手动脚的,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跟别人拉拉扯扯,是想趁乱占便宜?” 柳崇闻言看向程央低声笑笑,看着他表现出强烈占有欲的模样不禁心情愉悦起来,之前积攒的愤怒瞬间消失殆尽。 “妈的你嘴巴干净点!毛都没长齐谁稀罕占你们便宜!”其中一个横眉怒目的男人正是妇女的男人,闻言上前一步指着程央叫嚣,一脸蛮横。 程央冷冷的盯着男人距离自己面部不到二十厘米的手指,嗤笑道:“不是就少他妈拉拉扯扯的,谁知道你们稀不稀罕。” 柳崇拧眉,挡在程央面前一把拍开对方手指,冷声道:“管好你的手,少在我面前指来指去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柳崇,多少还是有些忌惮,遂冷哼着收回了手。 根本插不上嘴的女人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羞恼无比,愤怒地吼道:“放屁!谁稀罕占他便宜!我,是怕他再跑了!我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今天不给我个交代,咱们谁也别想好!” 柳崇似笑非笑的撇一眼女人,全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也懒得跟这几个泼皮废话,直接摸出手机报警,“你儿子的事我不想跟你们废话,我们叫警察来评理。” 几人闻言脸色一变,女人的丈夫伸手就要抢夺柳崇手机,“报什么警?别装腔作势了!警察说不定也跟你们一伙的!” “污蔑人还不算,还动手抢了?”柳崇身材颀长,一手便将几人挡开,拨通电话后说:“警察局吗,有人私闯民宅想抢劫,地址是名居小区十二单元A栋三口,对,请你们的人快些。” 女人的丈夫怒道:“你胡说什么呢!谁他妈抢劫了你给我说清楚!” 柳崇一把将对方推开,冷笑:“趁我不在家跑来打门,你们难道不是想抢劫?谁都别想跑,警察马上就来。” 女人面色一慌,有些无措的看向她丈夫,两人仅仅是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随后镇定下来,“让他们来啊!我还怕他们不成,人就是你撞的!别以为认识几个警察就能颠倒黑白!” 程央火冒三丈,做好事反过来被咬一口的事他听得多了,如今真轮到自己,那股憋屈及愤怒简直无法言表,“你好意思跑来找我们算账?你家孩子明明是被别人开车撞的,我朋友好心送去诊所,因为你家孩子不仅丢了自行车,还付了一百块钱的医药费,我们不找你们,你们倒是跑来反咬一口,行啊,麻烦你把我们付的一百医药费还我们,再赔我们自行车。” 另一名黑壮黑壮的男人见状掺和道:“不是你们撞的你们会这么好心找事做?!撞了人还想反过来恶人先告状?我呸!你们今天要是不赔,我们就不走了!” 柳崇嗤笑,“你们想走也得看我让不让,警察待会儿会带着证据来,你儿子出事的路段有监控可以为我作证。” 三人这才慌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间开始用眼神交流。 楼道里早没了指责声,纷纷默默看戏,从几人的言谈举止便能大概判断孰是孰非,这几人一看就是污蔑人,也不知警察会如何处理。 楼道里安静片刻后,黑汉子突然喊到:“现在什么不能伪造!就连警察也不列外!我们不跟你扯!你叫警察我们也会,走,咱们现在就去找警察!” 两口子倒也默契,与同伴转身就想走,柳崇见状正准备去阻拦,楼梯口已有几名妇女围堵上来,“不准走!跑来闹了半天,见情况不对就想跑?你们今天非得等警察来不可!” “我看他们就是想来讹钱!可不能让他们离开!社会上就是有这么些败类才会使得好人受委屈,今天不把这事扯清楚,谁都别想走!” “就是!你们不准走!坚决不能放过这群害人虫,带坏社会风气,怕是要连累我们以后出门出事了也没人敢帮了!” 一时间看戏的大妈们纷纷发声,将楼道堵得水泄不通,三人这才知道捅到了马蜂窝,然而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马上跑来找柳崇道歉,态度十分诚恳,柳崇却不予理会,转而在背地里勾住程央小指与他低声说话,“你今天做得很好,以后遇上事别强出头,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立马就赶回来。” 程央点头,弯起手指箍住对方手指,嘴角微微扬起,被夸赞了还挺开心。 辖区派出所出警极快,二十分钟不到,几名警察已赶到现场。 一名中年警察挤进人群,冷声问:“谁报的警。” “我报的。”柳崇看向对方,却感觉眼前这名警察很眼熟,后面的几个民警也有些眼熟,略一回想,便想起这中年警察正是上次他们在派出所殴打赵阳赵刚时遇上的警察,其余几名恰巧就是当天接手孩子的警察。 对方眼神一亮,显然也认出了他们,面色和缓许多,“是你们啊,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柳崇:“前几天我在生源路救起一名被面包车撞伤的孩子,并且送去附近的小诊所救治,因为他的家人不在所以联系了警察来交接,今天他的家人就来污蔑我是肇事者,并且对我们人生攻击及口头羞辱。” “这事我清楚。”不等中年警察发问,另一名警察开口,话锋一转便不悦的去指责几人:“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肇事者是个开面包车的,监控你们也看过了,非得给我们要地址说是要上门感谢好心人,这就是你们感谢的态度!” 围观者一阵唏嘘,开始议论起几人来,三人见上次接触的警察都来了,再狡辩也毫无意义,只得垂着脑袋,嘴唇嚅嗫,无言以对。 “看来你们前不久说的见义勇为的小伙就是他。”中年警察看一眼柳崇,赞扬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三人,严肃地说:“明知故犯,还诽谤侮辱他人,你们知道这些需要负法律责任吗。” 几人一听要被追责,顿时慌了,女人哭丧着脸说:“我们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下次保证不会了,警察同志,你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中年警察满腔正义地说:“触犯了法律责任就该负责,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明知故犯,那还得了!就你们这样的行为少说也得关个十天半月!年轻人,你的意思呢。”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柳崇说的。 柳崇看着以眼神服软求饶的几人,丝毫不留情地说:“我之前给他们垫付了一百的医药费,还因此丢了一辆自行车,现在又因为他们闹事耽搁了一天的工作,再加上名誉损失费精神损失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让他们赔个两三万差不多了,不赔我就去上诉。” 三人一听,傻眼了,女人顿时哭哭啼啼地说:“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赔你!有这么多钱就不会来找你了!” 柳崇嗤笑:“所以我做了好事还得被你们污蔑?你们没钱是我造成的吗,我救了你家孩子非但没一个谢字,反而还来诋毁我,话我是撂这儿了,三万,没得商量,不然咱们就法庭上见。” 女人见对方不愿让步,索性耍赖道:“我们没钱!随你的便吧!” 柳崇冷笑,“你以为一句没钱就能完事?没钱可以,用房子来抵。”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3 三人彻底懵了,忙求助的看向警察。 几名警察却不愿理会他们,纷纷将头撇向一边,这种反咬一口的人,实在是不愿理会。 第23章 两拨人就赔偿一事僵持不下, 柳崇丝毫不让步,一口咬死三万块,任由几人可怜兮兮的伏小做低赔礼道歉, 全然视而不见, 反而还‘好心’的给几人出主意,没钱可以卖房子偿还, 直令几人哭天抢地,开始哭诉日子如何如何艰难, 此举非但没有博得同情, 反而引得一群围观阿姨大妈气愤地骂道:“实在是不要脸!你们家苦, 他们两个小青年就容易啊,救了你娃的命还反过来诬陷别人,凭啥原谅你们!” 不少妇女纷纷附议, “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必须罚款!再抓派出所去关个十天半个月,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诬陷好人!” 一人一口唾沫,直将三人淹得直不起头来。 在群众的力量面前, 所有恶势力都是纸老虎,两名汉子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女人更是悔得不停抹眼泪, 不住低声忏悔的同时仍旧不忘带上她那仍旧躺在医院的儿子,看上去十分凄惨,也印证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话。 柳崇见众人一面倒的帮自己说话,心里非但不觉得解气, 反而有些沉甸甸的感觉,人言可畏,确实如此。 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程央,余光瞟到对方凸显的腹部时突然有些不安,五个多月的肚子放在男人身上看上去仅仅像个破坏形体略显突兀的啤酒肚,然而这里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隆起,变大。 这将意味着接下来的五个月他们必须得躲躲藏藏,他不能享受女性孕妇的待遇,上公交有人让座,生产还能光明正大的去医院待产,他们得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得时刻注意不暴露,还得承担生产的未知风险,饶是柳崇镇定如此,每次想到这些东西,仍旧会六神无主,然而越是如此,他想护程央岁月无忧的心思就越发强烈,遂挪动一步将程央完全挡住,低声说:“你先进去,这事我来处理。” 程央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努力缩着肚子站久了确实难受,遂点头回屋了。 柳崇伸手将门拉掩上,不愿再与几人纠缠下去,外面天色渐暗,该去买菜给程央做饭了,听对方反复说着没钱,房子也是租来的,老家就一间平房卖了也不值钱等话后立马借此机会下台,“不赔那是不可能的,我出钱出力帮了你们一家反过来被诬陷换做是谁都不可能轻易作罢,不过见你们态度这么诚恳,我可以适当放宽条件,第一,当着大伙的面向我道歉,第二,我知道你们也拿不出三万,我也不需要你们赔了,但是得把我的单车赔了,山地自行车,买的时候五千多,给你们打个折,三千,赔吧。” 女人的丈夫闻言怪叫道:“一个自行车三千?你抢人啊?!” 柳崇嗤笑道:“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到时候你赔我辆新的。” 男人梗着脖子说不上话,一脸的愤恨。 看过视频知道那其实就是辆普通的自行车的几名警察闻言也懒得拆穿,这几人就该整治整治,否则不长记性。 女人抽噎声一顿,随后继续哭哭啼啼地卖惨:“一辆自行车怎么会这么贵,我们哪有这么多,真的没有钱啊……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都没钱用药了,他也需要钱啊,要不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跑来找你了啊。”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跟我没关系。”柳崇冷冷地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同意就赶紧做,我没什么耐心,容易变卦,别等我把你们告上法院,什么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杂七杂八的扫起来可就不止这点钱了。” 女人闻言与身边汉子对视一眼,对方抿着嘴不表态,算是变相的服软了,她抽噎着思考许久后,才讨价还价道:“那要不就,就一个月给你五百块,你看可行不可行,我们也没钱,孩子还得治病……” “行啊。”柳崇痛快应答,见对方双眼一亮,又慢吞吞地说:“房产证压着,随你们什么时候还。” 女人:“……” 柳崇态度坚决,旁人也开始劝他们能私了就私了,没必要闹到法院去,否则到时候多的都会赔进去,三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他们先是当着大伙认错后,随后在警察的监督下去上班的地方东拼西凑的现借钱给柳崇,这事才算完。 柳崇拿到钱已经是晚上了,想着几名警察跟着他东奔西跑一整天十分辛苦,便打算请他们吃饭,几人却怎么说也不愿意,十分正直,都纷纷因为他能讨回公道而开心,中年警察拍着他的肩颇为感慨地问:“小子,以后再遇上这些事,还愿意管吗。” 柳崇想了想,说:“在留有足够证据确保不会被反咬一口的前提下,遇上了自然还会继续管。” 中年警察闻言不禁满意的点头笑了笑,赞道:“不错,是个好小伙,我看你们兄弟两在外面闯荡也不容易,上次被骗了钱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做得到就尽量帮。” 莫名得到警察庇护的柳崇心中颇感意外,面上却丝毫不显,十分沉稳的客客气气的接受对方好意,知道他们不愿受邀去吃饭,遂在小卖铺里买了几包烟硬塞给他们,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打了招呼后转身走了。 他在饭馆里炒了几个菜,还特意叮嘱厨师别放味精,然而等他拎着热乎乎的饭菜回家时,却发现程央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柳崇看着桌上的烤鸭,腌肉及一份炒时蔬,意外道:“这次又是哪里来的菜。” 程央将他炒的菜摆在桌上,一边盛饭一边以揶揄的眼神看向他,“今天来围观的阿姨们送的,说是为社区奖励你见义勇为,还顺带问了问你的家庭背景,年龄学历及工作待遇啥的,我看多半看上你了,想招你入赘。” 柳崇翘起嘴角笑笑,自他手里接过碗跟勺子盛好饭递给他,调侃道:“这么肯定是因为我?你比我优秀,长得又好看,说不定阿姨们看中的是你不好明说,所以拐弯抹角的找些话问好跟你套近乎。” 程央捏筷子的手一顿,随后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自嘲道:“套近乎没听出来,倒是指着我的肚子苦口婆心的说了老半天,说什么年轻人要多锻炼少喝酒,否则以后晃着个啤酒肚娶不到媳妇。” 柳崇一愣,敏锐的捕捉到程央眼里闪过的失落,故作不屑地说:“娶什么媳妇,我不就是你媳妇吗,还想娶多少小老婆,睡得过来么,嗯?” 程央瞬间被对方逗笑了。 柳崇看他耳廓泛红抿唇安静轻笑的模样十分可爱,遂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了亲对方头顶。 吃完饭后柳崇将三千块交给程央,两人一同去洗澡出来下了会儿象棋后便睡觉了。 自从反摆了三人一道后,柳崇每天出门之前都要先叮嘱一边程央有人敲门先看看是谁,一连过了几天,知道除了这几座单元楼里的阿姨时常会提着东西跑来窜门外,没什么陌生人来后,才算放心下来。 拖了阿姨们的福,两人这几天又是水果又是蔬菜的吃也吃不完,每天都会有不少人因为打听柳崇的事提着水果跑来找他,程央很想跟他们打太极忽悠过去,然而一旦有人问到柳崇,他总是有一堆说不完的好话,直把一群阿姨吊得十分来劲,好在这些人除了聊柳崇外也会聊别的话题,程央从他们口中知道哪里买菜便宜,哪里看病厉害,有时他也会请她们给他带点菜,再分点给他们当做报酬。 时间一久,一来二去大伙都熟了,一群阿姨来得更勤,程央也不禁有些疲于应付,不为别的,只因为阿姨们的求知欲以及好奇心实在是太重,管得也宽,每天不是翻来覆去的问与柳崇有关的事,就是好奇他的事。 几名穿着儒雅长衫的阿姨正在公园里练太极,见柳崇出门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半响,便提着去早市买的新鲜蔬菜一同约着去敲响了程央家的门,几人把程央请她们代买的蔬菜瓜果递给他,自顾自的进门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始跟在程央后面好奇发问,“小程啊,你们搬来也好几个月了吧,我怎么没见你去上班呐,也没见你去外面走动走动,整天待在家里不无聊啊,年轻人还是得找点事做才行。” 程央提着菜去厨房,找来袋子给她们分菜,“还没找到工作。” 阿姨一本正经地说:“那可得抓紧找,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让你哥养,不然你哥多辛苦,连谈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程央点头,把分好的东西分别递给几人,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听着就好。 几人出了厨房,走到客厅,又一名阿姨问:“你跟柳崇不是堂兄弟吗,怎么是一个姓柳一个姓程啊。” 柳崇只得装傻充愣,“堂兄弟跟表兄弟有区别吗。” “那当然有啊。”阿姨说着还十分认真的教他分辨亲属关系,从八大姑说到隔了数层关系的外戚,直把程央绕得晕头转向,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听进去,却表现得十分乖巧,坐在凳子上只管听着,时不时诚恳的点头。 然而光是听还不够,几人说完后话题又扯到他肚子上来,甚至有一名阿姨以开玩笑的态度猝不及防的伸手去拍了拍程央腹部,笑道:“瞧你这肚子胖得圆溜溜的,我看你也挺瘦的,肚子怎么这么胖。” 程央顿时反射性的拍开阿姨的手,扭头去蹙眉盯着这名阿姨,一丝不悦飞快的从眼里闪过,这几天他总是被人说自己的肚子如何如何还不能反驳已经令他够烦躁了,平时都不怎么习惯被柳崇抚摸的腹部突然被人拍自然排斥得要命,这妇女明显触到了他的逆鳞,然而见对方明显被自己反映过度的动作弄得从愣住到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才干巴巴的解释道:“我吃了饭喜欢坐着,肚子上就容易长肉。” 这名阿姨也跟着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几声,随后眼神复杂的看向另外两名阿姨,几人明显对他过激的反应有些奇怪,纷纷拿探究的眼神盯着他,气氛尴尬到极点,几人没了聊天的心思,索性起身拎着东西走了。 自这天起,家里突然安静下来,那些阿姨也没再来找他,除了一楼的刘奶奶时不时会给程央送些东西上来给他吃外,那些经常跑来窜门的阿姨一个个都没了踪迹,程央也不好奇她们去了哪儿,反而乐得清闲自在,只不过又得吃贵价钱的菜了。 如此清闲几天后,柳崇发工资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4 柳崇下班回来正好瞧见程央正在炒菜,遂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温暖的手掌落在他的腹部,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又亲又蹭许久后低声道:“媳妇,明天我休息,带你去买几身衣服,顺便买个自行车。” 程央被他弄得有些痒,遂缩了缩脖子,“刚发工资就休息,张哥不说你吗。” 柳崇又忍不住亲了几下后给他接下炒菜的活,一边熟练的翻炒一边说:“就是他批准的,怎么样,出去走走?” 程央迟疑几息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柳崇早早醒来做好早饭,等程央醒来吃完后,便一起下了楼。 两人刚走出单元楼便碰上自对面单元楼走出来的王阿姨,对方显然也看到他们了,前段时间正是她经常与另外两名阿姨给柳崇带菜,还十分耐心教他分辨亲属关系的阿姨,程央正准备打招呼,王阿姨却突然加快步履,面带嫌弃的匆匆走了。 柳崇蹙眉,感觉到妇人似乎对他们不满,他并不清楚程央跟几人发生了什么事,遂看向程央正准备问问,却见对方面露不解之色,显然也不明白对方突然甩脸色是什么原因,他不忍多问,只得拍了拍对方的肩以做安慰。 然而王阿姨的态度仅仅只是其中一个,两人一路从单元楼走到小区花园,经过花园时一路上也遇上了不少熟人,然而程央却发现昔日的阿姨们不仅不似之前一般与他说笑打招呼,反而还总是一脸怪异的盯着他看,仿佛他是什么异类一般,他出于礼貌主动跟她们打招呼也不理会,不是将头撇到一边假装听不到就是敷衍且带着鄙夷的随口应声,等他们走了却能听到她们在后面小声议论。 程央不同于同龄男生大大咧咧,他不仅心细,性格因为怀孕后也变得更加敏感,因为从小看惯叔婶脸色所以能轻易从别人面部表情看出对方的情绪,此时大家都一脸的鄙夷及蔑视,他自然知道代表什么,只一瞬便想到是因为什么,遂不解的看向柳崇,有些无措地说:“她们好像都不想理我,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张阿姨摸我的肚子我打了她的手她心怀芥蒂,所以大伙都开始排斥我了。” “张阿姨摸你肚子?”柳崇心思却并不放在上面。 程央老实的交代道:“嗯,前几天她们又说我肚子,还拍了下,我下意识就拍了……” 柳崇仔细看了看对方腹部,才认真分析道:“你打一下她的手她就要生气,还拖着小区里的人冲你甩脸色?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不是因为其他的事。” 程央仔细回想了下,随后肯定道:“没有。” 柳崇抬手揉着对方脑袋,“那就别管她们了,你自己没错,就不需要管别人发什么疯,别想太多。” 程央只得嗯了声,跟着柳崇去买衣服买单车。 两人都不再过问这事,程央虽然对一群阿姨的态度心存疑惑,却并不愿去探究,很快便将这事忘了,而柳崇一早就出门,下午才回来,即便是早上碰到几人,也是目不斜视的擦身而过,毫无交集。 然而一群阿姨的态度却并未因为两人的置之不理有所改变,小区突然传起了风言风语,若不是刘奶奶跑来找程央问这事,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群阿姨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刘奶奶将自己包的包子递给程央,站在门外也不进去,而是面色凝重地试探着问:“程崽,我听那群老太婆说你中蛊了?” 柳崇一脸疑惑,“中蛊?中什么蛊。” 刘奶奶神叨叨地说:“她们说你肚子这么大不是胖,而是因为中了蛊,张老太婆还说你肚子会动,是真的假的。” 柳崇心头一慌,随后尽量调整好呼吸佯装不在意地说:“刘奶奶,赵爷爷的肚子也胖,难不成也是中蛊了,喝酒喝出来的而已,她这么说,可能是因为上次她突然摸我的肚子,我下意识打了一下她的手她没面子吧。” 刘奶奶闻言松了口气,说:“我就说嘛,这老张的嘴确实不咋好,以后你尽量少跟她接触,免得到时候又胡乱编排你。” 程央见对方坚信不疑,不由暗暗出了口浊气,乖乖点头,然而对方却没有要走的打算,而是迟疑着说:“我还听说……你跟小柳关系不正当,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央拧眉,问:“也是张阿姨说的吗。” 刘奶奶点头,柳崇脸色越发阴沉,表现得十分难受的说:“我还以为张阿姨人不错,没想到我这么信她她反而胡说。” 刘奶奶显然比较喜欢程央,为他不平道:“以后别什么人都瞎相信,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崽。” 程央点头,送走刘奶奶后跑回房间倒头就睡,毫无去澄清流言蜚语的心思,心想着不去理会这事应该就会慢慢平息。 然而程央的算盘却打错了,这事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到最后索性成了他游手好闲年纪不小了还让哥哥养活他,甚至还有人说他被柳崇包养,总之是越说越难听,越传越远,甚至传进了柳崇耳朵里。 柳崇听到这些传言,一整天的好心情顿时起了涟漪,提着只花了几百块就买到手的组装婴儿木床三两步上楼回了家,见程央毫无异状正做着饭,一时有些吃不准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闲话,他撂下一堆木头大步走向厨房,从后面温柔的环上他的腹部,一边轻抚着他的腹部一边状似无意的低声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别人说什么,但一定不能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委屈了自己,我会担心。” 程央手上动作一顿,随后缓缓说:“放心吧,我不是为了别人的态度而活。” 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柳崇颇为无奈的无声叹息,也不多说,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与程央共同面对。 程央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实则深受流言蜚语困扰,虽然当着柳崇说了不在意,可每次柳崇回家见他露出一副欢喜夹杂憋闷的样子就知道他多少还是在意便心疼不已。 对方有心事自已却不能抽空多陪陪他,每天看他强颜欢笑,柳崇有多心疼,就有多无奈,不禁因为社会的现实而感到疲乏,然而他现在不止要为两人讨生活,更要为尚未出世的孩子努力,所以不论何时,他都告诫自己不能露出一丝疲态和颓丧,只有自己先乐观积极起来,才不会让程央跟着担忧。 听说怀孕的人心情不好也会影响胎儿的情绪,柳崇一天有将近九个小时见不到程央无法陪他,不过一有空还是会找些有趣的事来一起做。 一大早照顾程央吃了早饭柳崇就去上班了,经历过暴雨连天而导致的惨淡生意阶段后咖啡屋生意开始好起来,到换班时还忙不过来难免就加班回来晚了。 每次到家后都发现程央已经做好了饭,由于他无法出去买菜,都是用家里头一天用剩下的材料做的菜,虽然简单的两菜一汤,不过有人在家为自己做好晚饭的温馨感觉一瞬间就驱散了疲惫和繁杂。 “程央?”柳崇放下路上买来的水果,见家里没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仍旧没找到人,遂推开另一件不曾住过的卧室房门,程央果然在里面专心致志地捣鼓着什么,自己进来了他头也不舍的抬一下。 柳崇见他今日不似往日闷闷不乐反而有心情捣鼓东西,心里多少有些乐呵,难免有些不正经地调侃道:“媳妇儿,我回来了,忙完没有,需要老公帮你么。” “马上就好,等我把这里的螺丝拧进去,”程央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百忙中并未注意对方的称呼,仅仅是抽空回头对他露齿一笑便继续回头做手里的事,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来吧,木刺多,小心扎了手,你去洗手吃饭。”柳崇边说边凑过去准备接手,谁知这一看,发现昨晚还只是理了个顺序的木质拼接部件现在居然已经全都拼好了,最后一颗螺丝放上去就是一张小巧扎实的婴儿床。 程央把螺丝递给他,却见他黑着脸,于是奇怪地问,“怎么了?” “……你不会在这耗了一天吧?”柳崇心疼又不悦,“不是跟你说了等我回来一起拼吗?” “有什么,我一个人闲着也没什么事,拼好了你也可以多休息会儿。”程央不以为然地笑笑。 柳崇看他心情好,也不忍责怪他,只是无奈的轻叹一声,宠溺地说,“你开心就行,记得凡事量力而为,我不想你在我的视线之外做些我总是担心的事。” 程央拍了拍他的肩,一手摸着腹部说:“没事,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伤害到他。” 柳崇点头,心里不禁为他的举止温暖,牵着他的手出了卧室去吃饭,吃完后便提出带他出去散散步,却被拒绝了。 柳崇见程央因为这群叽叽歪歪的老太婆有些畏惧出门的模样就不开心,冷着脸说:“管那些嚼舌根的长舌妇干什么,我不信还敢当着我面说?” 程央无所谓地笑笑,“就算当面不说,背后也会指指点点,算了,在家里走走就可以。” “要不你明天跟我去上班吧。”柳崇见他笑得勉强实在心疼,遂提议。 “不去,咖啡屋人来人往的肯定会被发现的。”程央当即拒绝,“再说,你去上班我跟着去影响不好,不想打扰你上班,张哥他们既然重用你,你就好好干,我自己在家里就行了,一个人还安静点。” “没事,穿件宽松点的衣服,我骑车带着你没人看得出来。”柳崇揽着他的肩,一下下摸着他的脑袋轻声诱哄,“去了店里你就找个位置坐着,吃吃喝喝,还有免费WiFi,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就下班了。” “功能机连什么wifi。”程央斜睨他一眼,笑道:“我还是在家睡觉吧,最近这小家伙动得有点频繁,不想出去。”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5 柳崇知道程央怕被人发现,也不再执意让他跟自己出去,一听到孩子动了,立马将手贴上程央腹部上苦苦等着儿子‘赏脸’。 最近天气有些低,咖啡屋的生意的因此爆好,好不容易忙完后,柳崇与几名同事站在吧台处小声聊天,门外突然进来一个高挑带墨镜的女人,蹬着高跟鞋进来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柳崇正准备上前去招呼,旁边的一名资历较老的员工已经迎了上去。 “这家伙今天这么积极?”其他人忍不住开口调笑,早知道这人可是老油条了,仗着资历老没少偷懒耍滑,不过人还不错,大家也不愿计较他这点小心思。 “谁知道。” 过了一会对方点完单回来,几人又借此取笑他,却见他严肃的比了个嘘,“你们小声点,知道那是谁不?” “谁?你女朋友?” “放屁,我这么嫩能交这么老的女人吗,少胡说八道什么。” “难不成是老大的女朋友?”几人悄声议论。 “老大再敢乱交女朋友这次真会被老板打死。”老同事八卦道,“这女的是他两的房东,这间店面的老板,跟你们说,可鸡贼了,要是议论她被听到,就惨咯。” “什么,这女的是房东?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三呢。” 几个员工越说越不正经,恰巧张渊从楼上下来,冲叽叽咕咕的几人威胁的啧了声后客气且礼貌地老远便与房东打招呼,走到位置上坐下与其聊天。 张渊善于伪装自己痞子般的真面目,整个一温文尔雅偏偏公子的形象,不少女性回头客都是冲着他来的,此时又见房东专程跑来见他,店员们正猜测两人聊这么久若是赵钰看到会不会吃醋,谁知美女却突然板着脸走了。 张渊在位置上坐了许久,这才黑着脸起身走来,见他们几个又凑在一起还曲起手指指了指警告后便上了楼。 几人嘿嘿笑笑,忙跑去做事了,谁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店里生意忙,八卦完就忘得差不多了,然而事情似乎却没这么简单,没过两天房东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人来,赵钰也过来了,几人面上看起来笑呵呵,气氛却僵硬到旁人都察觉了。 对方三番四次的来,大家难免猜测是不是对方不续租了或者要涨房租双方谈不拢,纷纷开始嫌弃起女人来。 柳崇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下班后索性去找了张渊,想看看是否能帮上忙。 张渊知道对方并非口头关心虚假问候,遂感激的拍着他的肩,说:“放心,没什么事,还等着你来当店长呢,不会因为她开不了的。” “真没事?”柳崇将信将疑的瞟一眼桌上的烟灰缸,一堆的烟头都快满出来了,怕是没他描述得这么轻松。 “能有什么事,别操心了,快回去,你家小可怜还眼巴巴盼着你呢。”张渊用力拍拍他的肩,“对了,明天你是不是休息?” “嗯,怎么,要加班?”柳崇笑笑,看着他说,“不收你加班费,有什么事说就是。” “……没事,问问而已,后天别迟到,迟到了扣工资啊。” 柳崇还想再说什么,张渊电话却适时响了,柳崇只好先走了。 休息这天,柳崇一早就去菜场买了新鲜的猪肉和排骨,回家给程央做好吃的。 “吃了饭一会带你出去玩,”柳崇夹了块肉给他。 “去哪儿。”程央胃口很好,津津有味地吃着。 “清河公园,”柳崇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最近无法游说对方出门,难免怕他再次拒接。 程央听到这地名想了想,问道:“那地方好像挺远,在市郊,我们坐公交车去吗。” 清河公园是刚开发没多久的湿地公园,虽然离市区远了点,不过空气好,森林湖泊覆盖率高,如今已经成了城市人休闲游玩的好地方。 “没多远,我骑车带你,现在才九点多,我们下午三四点再回来做晚饭也来得及,天天闷在家里也无聊,还是得偶尔出去散散心,我儿子也会开心的,”柳崇显然已经计划好了,有条有理地说着。 程央静静听他说完,不禁揶揄道:“我觉得你挺有当爸爸的潜质,完全看不出是当初的校园扛把子。” 柳崇不禁想起当初修理校园暴力者而被程央嘲讽却不打算把对方怎样,到现在依旧拿他没办法便有些哭笑不得,这扛把子也太窝囊了,程央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克他,遂佯装无奈道:“扛把子邀请你去玩,你不也照样不给面子。” 程央笑道:“破例给你个面子。” 行程一订,两人吃了饭迅速整理好后就出门了,下楼时柳崇感觉到了程央的不自在,尽管衣服已经穿的很宽松了,他还是选择把背包挎在身前挡住。 柳崇心疼无比,面上却越发宠溺,勾肩搭背地带着他去取车。 “哟,你们两要出去啊?”花坛边几个阿姨坐在那闲聊,见他们下来后阴阳怪气地问。 程央当做没看见她们好奇的眼神,礼貌又疏离地点点头坐上车后座走了。 骑出去很远后,程央才渐渐卸下周身防备,滚动的车轮稳稳地穿梭在马路上,繁闹的城市在身后掠过,没有人会特意去关注他肚子上的异样,甚至有陌生行人见两个帅气男生骑车路过还会欢喜地多看几眼。 出了最拥挤热闹的老城区,柳崇的自行车更轻快了,前方的路标提示着去往清河公园的方向,同路的大巴因为靠站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那辆车也是去清河公园的,听小周他们说清河公园风景很好,多吸几口新鲜空气,对我儿子好。”柳崇骑车时仍旧不忘逗他开心。 程央轻轻将头搁在对方背上并不回答,看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九月的天气候不错,太阳也不算大,经过一处没人的公交站时柳崇停了下来。 柳崇放下背在身前的背包,掏出水递给他,休息好后继续出发。 许是因为不是周末,清河公园游人并不多,程央也不用遮遮掩掩,到了公园里倒是放松许多,玩的也尽兴,程央肚子里的小家伙这一天伸胳膊踢腿的很是爱凑热闹,柳崇摸到了几次兴奋得如同孩童似得开心不已。 景区风景很好,两人一时流连回到家里后天已经黑了,玩了一天都有些疲惫,特别是程央,一脸睡意,柳崇干脆在外面打包了两份饺子,省去了做晚饭的功夫。 第二天去上班,柳崇眼皮一路上跳个不停,他也没多想,只当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张渊到中午才过来,也是一脸疲惫,手上夹着根烟,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大这段时间干嘛了,天天都焦头烂额的,昨天也没来上班,今天又这么晚,难不成跟老板分手了?” “有可能,老板不也好多天没过来了。” “我倒是觉得不是这个问题,你们没发现吗,是自从房东来过以后他才这样的。” “该不会真涨房租涨到不能接受吧?” “不知道啊,不然你去问问?”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6 “柳崇去,老大比较看中你。” 柳崇昨天没上班,所以并不知道张渊昨天没来上班,张渊很少将店面管理权让出去,每天都是亲力亲为守着咖啡屋,要不就是由自己管理,现在这情况倒是有些意外,柳崇见他今天状态不好也不禁担心起来,虽然嘴上并未应答同事的话,不过已经决定了中午去看看。 到了午休时,柳崇特意买了份饭带上二楼,敲开门时一阵烟草味涌来,熏得他皱了皱眉,看来张渊他们是真的遇到事了。 “你小子又偷懒,想拉近关系好接手我的位置?”张渊故作轻松地笑着把烟头按掉。 “你这个笑话要说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想让我传承下去?”柳崇淡淡笑了笑,把饭放到他面前,“还有烟吗,给我一根。” “敢情你是搞交换来了,”张渊随手甩了一根烟给他,起身打开窗户散味,坐下来开始吃饭。 柳崇拿着烟在手里把玩却并不抽,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便将烟别在耳后,严肃地说:“到底是什么事,当我是朋友就说说。” 张渊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哎,这事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 “跟房租有关?” “差不多吧。”张渊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神色略显惆怅,“你虽然来了没多久但应该也知道,这家咖啡馆是我和赵钰一同合股的,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富二代,不过是喜欢搞点自己的事,这个店地理位置好,周围又是写字楼又是步行街,随便搞个什么店生意都不会差到哪儿去……”说到这,他停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不过见柳崇默默听着,也就继续说下去,“老实跟你说,这店面租金不便宜,我们花的多,其实没存下什么钱,租期还有两年,谁知道房□□然跟我们说要把店面收回去。” “你们有合同,可以不用管她,实在不行就去告她。”柳崇蹙眉,多少有些不悦。 张渊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是做生意的,能和谈当然最好,而且你不清楚,这房东跟本市的一个官员关系不浅,她也跟我直说了,是有人看上这店面了,想让我们腾地方。” “呵,这些败类就会公权私用。”柳崇冷笑,联想到柳华强心里顿时憋闷不已。 “没事,你放心,赵钰他家里也是有点背景的,不会轻易妥协的,这几天正找关系,失业是小丢脸是大,他犟的很,这咖啡馆算是他头一份还算成功的事,为了这个,死活也不肯退步。”张渊说起赵钰来多少有些安慰。 “听你的意思也不是无路可走,那何必这么折腾自己。”柳崇听他这么一说,也替他们松了口气。 张渊重新抖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件事,端看遇上什么人,可惜这次遇上的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砰砰砰的锤门声。 柳崇几步走去拉开门,一个店员仓皇无措地喊道:“张哥,快去看看,下面出事了!” “怎么回事?”张渊与柳崇对视一眼,随后掐灭了眼一边冷声追问一边往楼下跑。 “有好几个客人中,中毒了,口吐白沫,已经打了120急救电话,外面围了好多人,说咱们毒死人了!”店员匆匆跟在他屁股后面磕磕巴巴地解释。 张渊心头一沉,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等他们跑过去一看,确实如他所言,有几桌的客人倒在座位上不省人事,情况的危机性不言而喻,张渊狠狠锤在桌子上,“快!120再打!让他们快点!” 吧台那边的店员早已拿着电话不停拨120。 柳崇一看门外也聚集了许多不明事理的人,甚至还有人在拍照,他心头一跳,连忙带着几个吓傻了的同事去维持下秩序,“请不要围观,这样会阻碍空气流通,麻烦大家退开点,小周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人进来。” 柳崇安排好店员们维护店内安全,又想起个事,走到张渊身边提醒他,“张哥,是不是该打个电话报警,我觉得这事很蹊跷。” 张渊正黑着脸打电话,听了他的话挥挥手,扭头赞赏地看他一眼,眼里有决绝也有愤恨,“报,必须报!” 柳崇二话不说打便电话报警。 恰在此时,外面终于响起了120由远及近的急救声。 第24章 咖啡屋突发事件令原本清净的店面顿时嘈杂起来, 围观者们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录起了视频,员工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反而还险些与围观者起争执。 救护车将几名口吐白沫意识不清的客人抬上急救车, 柳崇打完报警电话出来,便被张渊塞了张卡, 对方扫一眼周围人群,低声说:“你跟着救护车去, 花多少钱都务必把人治好, 密码是071420, 辛苦你了。” 柳崇接过卡,面色凝重且担忧的看一眼张渊,想说什么安慰他, 最终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后跟着救护车离开了。 张渊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崇离去的背影以及被员工堵在外面还一个劲削尖脑袋想往里挤的好事者,自裤兜里摸出烟盒抽了根烟叼在嘴里,拿出手机给赵珏打了个电话,随后让信得过的员工将几名客人食用过的咖啡及糕点全部保存好, 再打了个电话去机房调取咖啡屋里所有的监控,随后关上咖啡屋大门,进后台去检查食品。 医院。 柳崇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天, 这期间他通过几名中毒者的手机联系到了他们的家属,四个病患家属的亲友团整整来了将近二十多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到医院围着柳崇‘要说法’,柳崇知道多说无益, 更不能把咖啡屋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只得伏小做低的赔不是,任由一群人发泄完愤怒后,众人见他认错态度好而且有责任心一直守在外面,又只是个打工的也不再为难他,渐渐消停了。 临近晚上医生出来,告知几名客人都脱离了风险后不禁松了口气,虽然洗了胃之后仍旧在昏迷,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好事。 然而这事还不算完,一群家属闹着要去找老板麻烦,讨说法,柳崇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关键点上给张渊他们添麻烦,只得自掏腰包请众人去吃饭,再三保证食物绝对无问题,一定会调查清楚好好解决这事之后,众人才不甘不愿的暂时放下了这事。 离开医院,给张渊打电话汇报结果,然而对方电话却是关机状态,打赵珏的,无人接听。 柳崇想了想,决定回店里看看,顺便把自行车骑走,到了外面却发现咖啡厅被查封了,一群员工则是茫然的守在外面,见他来了,纷纷跑过来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客人怎么样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食物中毒,平常又没事?咱们是不是被人整了!妈的会不会是上次那个老女人干的!” “张哥赵哥去警察局之后就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柳崇你打个电话试试。” “咖啡屋还开得下去吗,咱们工资会不会发不了了,他们会不会偷偷跑路啊,那咱们可就白干这么久了,你们谁知道他们两住哪儿吗,要不我们上门去堵他们吧,先把工资发了再说。” 一群人七嘴八舌各说各的,柳崇压根没机会正面安抚众人,注意力却被杨鑫吸引了,遂盯着他冷声说:“不是刚发工资没多久?就算发不了也只是几百块而已,至于这样落井下石?” 杨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满道:“几百块不是钱啊,有本事你发给我啊。” 柳崇嗤笑一声,正要怼回去,电话适时响了。 大伙立即安静下来,仿佛感应到是谁的来电,巴巴的看着柳崇裤兜。 柳崇摸出手机一看,是赵珏。 他接了电话,对方那头却是张渊,“客人们怎么样了。”张渊的声音十分疲惫,看来事态确实比较麻烦。 柳崇如实说道:“都没事,摄入量不多,洗完胃都脱离危险了,明天醒了就能出院,你们呢,怎么样,有没有调查出什么。” “有点棘手,不过没事,能处理。”张渊说着突然沉默了几秒,随后继续说:“柳崇,哥得麻烦你个事……”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7 “别客气,说就是。” “那几名客人的问题就交给你了,我跟赵珏暂时无法出面,该赔偿就赔偿,卡里钱不够我再让赵珏明天去转点到账上,千万别留下话柄给别人说,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客人们的情绪。” 柳崇一边听一边看着以口型焦急示意他问工资的李竟,随后挪开视线淡淡地说:“行,交给我就好。”说完无视众人期待,直接把电话挂了。 李竟责备道:“你怎么不问工资的事啊!” “问什么。”柳崇反问:“你不想再干下去了?店面还有几年的租期,里面值钱设备也不少,还怕他们跑吗,就算跑了你也能拿店里的东西去卖,何必这么咄咄逼人给他们添乱。” 李竟被说得有些语塞,只得恨恨的哼了声,杨鑫却阴阳怪气地说:“跟店长关系好就是不一样,又是给卡又是打电话交代的,怎么就不见跟我们打个电话,说不定现在又关机了,根本没把我们员工当回事。” 柳崇皱眉,看向杨鑫,心里的怀疑越发严重。 李竟听了这话,瞬间来劲了,义愤填膺的看着柳崇,暴躁地说:“你清高你不在乎钱我在乎!你能保证他们这店开能继续开?万一他们真跑了,里面的东西再值钱我们也拿不到!到时候谁给我开工资,你啊?” 柳崇盯着他跟杨鑫冷笑一声不予理会,对其余一群人说;“你们要是信得过店长跟老板,就先回家去等通知,大家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他们是什么人品不用我多说,这点信任我想不至于给不起。” 众人不说话,比起这点工资来,大多数人更在乎咖啡店是否还能正常经营下去,柳崇见没人再反对,看向机房管理员张超,过去勾着他的肩走到一边,说:“咖啡厅的监控有拷贝吗,给我看看。” 张超皱眉摇头,“张哥让我调视频的时候我才发现少了十五号的视频,我们中间可能真出了内鬼。” 柳崇心脏蓦地一沉,看来确实有人在背后搞鬼,他嗯了声,说:“行,没事了,回去等着张哥通知,放心,他不会坑咱们的。” 张超摇头,“没事,几百块而已,说起来出了这事咱们也有责任。” 柳崇嗯了声,又跟一群不愿离开的同事交代几句后便去推来单车骑着走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桌上摆着一菜一汤,程央正掖在沙发上睡觉。 柳崇轻轻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到地上仔细看着熟睡的程央,抬手轻轻捋起他的额发,凑上去吻了几下后端菜去重新热了热,盛好饭后去厕所里用热水搓干净毛巾过来叫醒程央。 程央一脸睡意,揉着眼要伸手去接柳崇手里的毛巾,柳崇却握住他的手自然而然的在他手背上亲了秦,握着毛巾去给他擦脸。 程央配合的抬头闭眼,乖巧十足。 柳崇笑了笑,忍不住在他嘴角上亲了下。 “怎么样,查出来没有。”程央一边给柳崇夹菜一边问。 柳崇摇头,“不清楚,张哥没说,只是让我去帮他解决赔偿的事,店里的监控记录被删了,所以我想应该是人为,而且很可能与房东有关系。” 程央理所当然地说:“那顺着她这里查不就好了。” “她敢做自然会把证据都销毁,而且她有背景,官官相护,估计难查,希望别再牵扯出别的麻烦来就好。” “那你明天还去上班吗。” 柳崇不动痕迹的蹙了蹙眉后舒展开,心里清楚咖啡屋发生中毒事件,如果真有人要搞张渊他们,估计很快就会被报道出来,虽然现在客人没事,但也影响了形象,即便能再开下去,也不见得会有客人敢上门,他虽然不想多想,却知道可能咖啡屋开不下去了,却并未对程央明说,免得他担心,“我明天得去处理一下中毒客人的赔偿问题,如果来晚了你就自己先吃,别等我。” 程央点头,随手又给柳崇夹了些菜。 吃完饭后柳崇去洗碗,回来抱着程央躺在沙发上用手机放下载好的电影给他看。 两人依偎在一起,时不时因为电影笑出声,柳崇总是忍不住想去亲亲程央,或者是捏着他的小指把玩,要不就是将手放在程央腹部,一刻也离不开他似的黏黏糊糊,惬意而美好。 第二天一早,柳崇刚出门就接到了张渊的电话,说是往卡里打了四万,赔偿封顶一万。 柳崇毫不马虎的应下,在路边买了四份水果提着,去到医院后几名患者已经醒了。 柳崇挨个看望,将水果递出去后关怀备至的问候了许久,这才开始与他们谈赔偿的事。 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十分好,又或许是因为医药费由咖啡屋全权报销,众人对咖啡屋积极解决问题的态度有所好感,其中两名女士并未狮子大开口,而是中肯的要了个价,五千,又在柳崇巧妙的磋磨下转至三千,另外两名男士是店里的老客户,不仅好说话,反而还对此次中毒事件抱有怀疑的态度,一问之下知道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竟然不要赔偿,还出言让他们小心。 柳崇心中一阵温暖,执意要赔偿,两人只好开口收下一千,多了坚决不要,这事便算解决了。 他将情况告知张渊后对方也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顺便通知员工们一声,带薪休假,等有了进展我会通知你们。” “好,卡怎么给你。” “你先揣着,等见了面再给我。” 柳崇点头,挂点电话后心中不禁喜忧参半,喜则是因为能在家多陪陪程央,则忧为了咖啡屋的前途,一旦咖啡屋不开了,他也就失业了,在程央需要用钱的这个节骨眼在,确实不是件好事。 他叹了口气,心知多想无益,遂收好银.行卡,蹬着自行车去菜场买菜去了。 第25章 最近发生太多事, 因为处理中毒事件请家属们吃饭手里顿时拮据起来,此时还面临着失业的可能柳崇实在是压力巨大,不过对于给程央补身体这件事柳崇却毫不马虎, 通常是顿顿都会买肉、排骨等物来给程央补充营养。 而因为柳崇周到的照顾, 程央的腹部也见天的滚圆起来,快六个月的肚子怎么遮都十分显眼, 程央也没再出过门,听刘奶奶说最近那几名阿姨的闲话少了, 他可不想再次去捅马蜂窝。 柳崇这几天不用再去上班陪程央的时间瞬间多了起来, 他一早去买来饺子皮肉馅以及作料等物, 按照在网上看的教程将饺子包好,满意的自我欣赏片刻后便去客厅打算喊程央来看看自己的成果,却发现他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刷同城招聘。 柳崇在他身后默默站了会, 发现他找的都是些手工兼职,心里清楚对方在想什么,柳崇也不恼,而是坐在沙发上从后面环住他, 侧头去亲了亲他脖颈,好奇道:“你看这个干什么。” 程央头也不抬地说:“看看有什么兼职可以做,我在家待得太无聊了, 找点事来混时间,还能赚点钱给你分担点负担。” “这些不可靠,大多数是假的。”柳崇说:“要不我明天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给你找点事做, 不过手工兼职不好找,骗局多,你也别抱太多希望,为了咱们儿子,更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程央眉头一皱,无声刷了几秒后叹了口气放下手机,靠进柳崇怀里揉着眉心,“还有四个多月,太难等了。” 柳崇伸手去给他揉着太阳穴,一边亲吻着他头顶一边低声说:“故事书都看完了吗,我明天再去给你买几本。” 程央摇头,兴致缺缺。 柳崇无声的摸摸对方脑袋,安静依偎许久后拉起程央,“走,去看看我包的饺子如何。” 因为程央无法出门,柳崇这几日除了去买菜外基本不出门,尽可能的多陪程央,不让他这么无聊。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8 然而没几天后,张渊突然打来电话,通知他去店里集合。 柳崇按时到咖啡屋时咖啡屋的封条已经撤了,员工们也一个不差的坐在位置上,他们个个面色凝重低落,以致咖啡屋里死气沉沉的,桌上放了不少零食及水果糕点,却无人动一块,众人见他来了,纷纷看向他。 柳崇见状,心里多少有了答案。 他找了处无人的空位坐下,安静的把玩着银.行卡,片刻后张渊以及赵珏提着个手提袋从楼上下来了。 赵珏提着袋子走来与柳崇坐在一张桌上,看他一眼后咧唇笑笑,面色却十分疲惫,柳崇也笑了笑,将手里的卡递给他,赵珏点点头,接下卡后说了声谢谢,随后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柳崇见他黑眼圈十分浓重,看来为了这事两人没少操心,正感慨间,那边张渊清了清嗓,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张渊扫视众人一圈,酝酿数秒后突然开了口,说的却是无数感激众人的话,众人一听便知道他们集体事业了,面色瞬间茫然起来,柳崇轻叹一声,倒也不意外,却多少有些惆怅。 张渊径直道谢许久后沉默半响,最终还是无比艰难的开口与众人道别。 一阵沉默。 许久后赵珏在沉默中起身,将手提袋递给张渊,随后回来坐下继续闭目养神。 张渊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将众人的工资结算清,又一人多给了两百块,冲着众人笑道:“待会儿带你们下馆子,谁都别走。”说完对柳崇招手,说:“柳崇,来一趟,有事找你。” 柳崇嗯了声,在众人迷茫的目光中跟着张渊上了二楼办公室。 “抽吗。”张渊摸出烟盒问他。 柳崇摆手,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查出来没有。” 张渊叼着烟自嘲一笑,缓缓点上烟抽了一口,才悠悠道:“查什么,根本不用查,事发没几天赵梅就自己找上门来承认了,是她下的手,就是为了好让我们搬走,还说是不搬有的是手段对付我们,有点背景气焰都不一样,我跟赵珏想了想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干脆让贤得了,店以十五万的价格连同设备一起盘给她了,她还赔了六十多万的违约金,倒是痛快得很,我还挺好奇是谁让她这么上心。” 对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柳崇却从他眼里看到了狠戾,看来还是无法咽下这口气,遂挑眉道:“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张渊看他一眼,笑道:“不过你没必要知道太多,免得惹上麻烦。” 柳崇点头,看来他们确实不愿善罢甘休,也是,若是两人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走了,就不是他们了,然而柳崇并未多问,而是将赔偿的事一五一十的向张渊汇报完后又补了句卡在赵珏那里。 张渊听到老客户说的话时不禁有些动容,眼里的不甘也越发明显,他神色复杂的点头,大口抽了几下烟,并未说什么,两人之间安静许久后,张渊突然说:“喊上程央,咱们去吃顿散伙饭?” 柳崇笑道:“他就不去了,最近身体不好,不介意的话我待会儿给他带些回去。” “那行,走吧,去吃饭。” 两人下楼,却发现店里只有正歪着脖子瞌睡的赵珏了。 张渊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疑惑道:“人呢。” 赵珏睁开眼,满脸睡意的扫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后,漫不经心地说:“没在那肯定是走了啊,都不愿意吃散伙饭,那咱们几个去吃得了。” 柳崇见状,也想推掉免得他们麻烦,谁知张渊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想法,硬拉着他带上赵珏下馆子去了。 人少了,几人去的地方也上档次,张渊拿了两瓶度数较高的白酒,说是要不醉不归,硬劝了柳崇几杯后三人瞬间喝开了,你来我往的在包厢里边吹边喝,从中午一直吹到傍晚,把酒喝完后又叮嘱服务员给他另外打包了一些食物让柳崇带去给程央,才摇摇晃晃的离开酒楼。 张渊左手搂着喝得昏昏糊糊的赵珏,右手勾着柳崇的肩,三人摇摇晃晃,行人避之不及,只听张渊大着舌头说:“电话号码不许换,换之前也得跟哥先说声,以后我们再回来开店面,还得找你,这次一定当店长!” 柳崇哈哈两声应下,拍了拍对方肩膀满口称好。 张渊无声笑笑,右手顺着柳崇肩膀滑下,在自己兜里摸出个东西后轻巧的塞进了柳崇口袋,随后勾肩搭背的又晃出一路后,便各自打车回家了。 柳崇提着几盒食物回到家,被凉风一吹酒劲全涌了上来,掏半天钥匙没掏出来后索性敲了敲门,趴在门上低声喊道:“媳妇,开门。” 睡得迷迷糊糊的程央瞬间惊醒,仔细听了听动静后忙穿上鞋去开门,门甫一打开,柳崇便摇晃着进门将程央抱进怀里,疲惫的将头搁在对方肩上,喃喃道:“媳妇,给你带了吃的,你跟儿子饿了吧。” 对方一身浓烈酒气,不难知道对方喝了多少酒,程央拍了拍柳崇后背,给他接过他质疑要递到自己手里的塑料袋挪过去将门关上后便撑着他去沙发上躺好,随后去拧来毛巾给他擦身体,熬了些米粥给他喝完,便守着他在沙发上睡觉,期间自己热了柳崇带回来的饭菜吃了,随后又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一会儿蹲在他面前仔细看着他,一会儿又去握住他的手指,见他指甲有些长了,便跑去拿指甲刀来给他修指甲。 见他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索性去热水来给他洗脚,擦拭身躯,甚至还试图把人抱起,结果以失败告终后只得去拿来一条小毯子给他盖上,找了本已经翻了两次的书来开始打发时间。 半夜的时候柳崇醒了,瞧见程央趴在自己身上睡着后便将人抱到床上去,抱着他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等柳崇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他穿着拖鞋头昏脑涨的出了房间,正好看见程央在摆弄饭菜,见他醒了冲他笑笑,以眼神示意桌子一角让他看,“这是你衣服里掉出来的,应该是张哥留给你的。” 柳崇闻言拿起东西一看,是一张写了一句话的纸条以及一张银.行卡。 看到纸条上的字后柳崇瞬间怔住,对方居然给了他一万块,说是什么给他们两随的份子钱,以后还得还上,柳崇看一眼程央,立马转身回屋去打电话给张渊,却提示对方手机号码不存在。 柳崇又试着去打赵珏的,依旧如此。 柳崇看着手机皱眉,“什么时候给的卡,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不想明着拿给你,应该是知道你会拒绝。”程央说:“既然给了就收下吧,我们以后也给他们随份子。” 柳崇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毕竟再过几个月程央就快生了,没钱,不行。 第26章 D市天气渐渐转凉, 柳崇在家待了几天后不禁焦虑起来,待业家中不需要再早起晚归,倒是能时时刻刻陪着程央了, 然而没工作没工资始心里终不踏实, 于是待了几天后柳崇开始找工作了。 他找工作无外乎就是通过同城网站及其他几个招聘网,然而柳崇看得上的信息总是掺了不少水分, 不是网上说的待遇不达标,就是一些类似促销的工作, 一连找了几天, 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柳崇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将今天的招牌信息翻完后坐起身看向卧室,程央还在睡午觉,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醒, 他看了眼手机,见已经四点了,想着去晚了就买不到好菜后索性不等程央了,换上衣服轻手轻脚出了门。 菜场离小区没多远, 仅仅隔了两条街,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柳崇边走边看,街边几家他去应聘过却被告知已经招满的店铺玻璃门上仍旧贴着招聘信息, 柳崇实在是好奇自己哪里不达标,卖衣服的门店不聘他就算了,可这餐馆不聘他又是怎么回事。 柳崇无奈轻叹,索性懒得看了, 径直去菜场买菜。 东阳区的菜场并不大,且十分老旧脏乱,地上全是烂菜叶子,总是弥漫着一股怪味儿,饶是如此,这个菜场仍旧每天人满为患,即便是菜场里的蔬菜并不新鲜,来晚了菜仍旧会被别人挑选得乱七八糟,不成菜形。 菜场门口有不少挑箩筐的小贩排在小巷子里卖菜,这群人的瓜果蔬菜卖相新鲜价格也比较公道,因此有许多买菜的人愿意给他们买,且还极易扎堆,两只箩筐挤了五六个客人七手八脚选菜的场面十分壮观,然而令人反感的是因为是流动性的小贩,并不固定摊位所以短斤少两的人占了多数,有不爱计较的,吃亏上当后就不再来买,有计较的,被少了秤头后回来就求说法,极易发生口角,算是有利有弊。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29 柳崇倒是从没在外面买过,一是实在抢不过大妈们,二是不想被少斤短两,只有自己当家了,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 今天菜场外有些冷清,外面一个小贩也没有,看来又是被菜场里的管理员赶走了。 菜场里因为没有小贩们分摊客流量,人更加多了,地面上的烂菜被踩得滑不溜丢的,地上还有滑得长长的痕迹,柳崇与众人一样走得小心翼翼,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一个菜场怎么能弄得这么脏,好歹人流量这么高,市场管理员就不会请人收拾得干净些? 抱着些微的无奈,柳崇开始看着菜摊上的菜思考做什么。 今天的菜依旧被选得乱七八糟,柳崇转了一圈,总算找到家看上去成样的蔬菜,问了价钱后接过老板给的袋子开始选菜。 卖菜的妇女一边剥毛豆,一边给客人秤称算账,还不忘与路过自己摊前的同行吹牛,“哟,老张你今天生意好嘛,走得这么早。” 一名腰间系着个包的中年男人站在柳崇旁边笑了笑,伸手去将菜摊上的番茄捡来垒好,“有个鬼的生意,我今天就拿了八十多斤货而已,这不是要去医院照顾老杨吗,胡乱卖的。” 妇女问:“得了多少嘛。” 柳崇将选好的菜递给妇女,余光正巧瞟到旁边男人笑眯眯的比了两根手指,不禁下意识想,二十? “那你生意算好了,我今天拿了一百五十多斤货,现在才得这么点,货就没剩多少了。”妇女说着先是比了三根指头,再比了一个巴掌,随后将手里毛豆丢进小筛子里,给柳崇秤称算账。 老张不以为意地说:“哎呀,你的货都还剩这么多,起码还能卖个百八十块,急啥子嘛。” “五块钱。”妇女对柳崇说着,将菜放到柳崇面前,又对老张说:“将就咯,混个两套衣服钱。” 柳崇掏钱的手一愣,两套衣服钱? “就是,在家坐着啥也没有,那你忙着,我先去医院看老杨,她还没吃饭。”男人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妇女应了对方几声接过柳崇递来的钱,叮嘱他记得拎菜后又去给另一个客人秤毛豆米,柳崇慢吞吞的拎过菜,下意识看向挂在秤钩上的小半袋毛豆,只见秤杆一翘,妇女便熟练的将塑料袋从秤钩上摘下,“刚好半斤,够不够吃,要不要再加点。” “够了够了,卖的这么贵,吃不起。”客人一边开玩笑一边掏出一张十块钱递给妇女,“六块嘛。” “半斤六块钱嘛,你再给我一块,我找你五块……” 柳崇拎起自己买的一朵西蓝花以及一把白菜边走边看,忍不住掂量几下后不禁想起那名男人说的话,听对方估量妇女那几堆看上去不足十斤的菜还能再卖上百八十柳崇当时还觉得有些夸张,然而联想起六块钱小半袋的毛豆米,也不是不无可能,毕竟他们的价格确实比较高,这样一来,刚刚那两个人比的手势,估计就不是几十块的意思了,很可能是上百…… 八十多斤蔬菜,能找两百来块?这利益岂止是翻了一番?柳崇大略算了算后,瞬间怔住了。 如果他们比划的确是以百元为单位,那这卖菜的利益算是暴利了,一个月下来简直比给别人打工划还来钱。 柳崇一边琢磨一边买菜,越想越觉得可能,他割了十块钱的肉,又买了点豆腐渣,这顿菜钱就用去了将近二十块。 回去的路上柳崇忍不住开始琢磨他手里几样菜的本金,不过在无法得知进价的情况下想要算出它的盈利确实有难度,柳崇想了想,心里突然来了打算,于是回到小区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找刘奶奶问早市的具体位置。 回去后柳崇便将这事告诉了程央,程央揉着酸胀的腰站在柳崇身后看他做菜,微微蹙眉说:“菜场里那么多卖菜的,竞争应该不小,八十多斤货得翻几倍的价才能赚两百多块?” 柳崇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坚定地说:“但也不可能只赚二十几块,否则一个月都赚不到一千,吃什么。” 程央觉得不可思议,却又觉得柳崇说的有道理,沉默半响后说:“所以你是在打卖菜的主意吗。” “有这想法,这行不仅时间自由,钱也来得快,你现在的情况我去上班也不安心,你觉得呢。”柳崇择好菜回头去看靠在自己肩头上的程央,两人距离极近,柳崇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了亲对方挺拔的鼻尖。 程央随着对方的亲吻眯了眯眼,眼里带着一抹笑,“你会卖菜吗。” “不会可以学。”柳崇重生前开了一家公司,虽然那种一单几十上百万的生意跟这种小本买卖有些不一样,不过商人的目标方向都一样,图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人心,他有信心做好。 程央看着对方认真无比的模样无声笑笑,能从中感觉得到柳崇在努力为了他们的未来及立足而奋斗,丝毫不质疑对方的决定与打算,他有些依恋的蹭了蹭对方脖颈,“那就试试?” “嗯,我打算明天先去摸摸底。” 翌日清晨五点半,柳崇起了个早,搭车来到十几公里外的早市,瞬间被这‘菜市场’震慑住了。 所谓的早市不过就是一群小贩占了宽阔的人行道形成的临时菜场,小贩们左右两边排成一条长龙,两边摆着无数大小不一装满瓜果蔬菜的篮子箩筐以及泡沫箱子,有的小贩甚至在地上拉了一张塑料膜,将蔬菜垒得高高的,小摊前挤着不少或蹲着,或撅着屁股俯身选菜的人,一眼望去人山人海,无法看到头,周围还有许多卖其他物品以及早餐的小贩,这条人行道简直热闹得要命。 柳崇在外围走了一圈,还好笑的发现居然有小贩机灵的在做两面生意,前面堆些菜,身后也堆,方便客人挑选,他问了问几样经常在菜场里买的菜的价格,发现这里的价格比起菜场来,整整便宜了一半!当然这还是在有利益可赚的情况下喊的价格,可想而知,如果能拿得到这些蔬菜的最低批发价,再卖出菜场里的价格,这中间能赚多少钱不言而喻! 要说东阳区的蔬菜能卖高价也不奇怪,毕竟东阳区就那么个菜场,也正是如此,才能养活无数个挑担子卖菜的小贩。 柳崇只简单做了个对比便看到了卖菜这一行之中的暴利,瞬间便做了卖小菜的决心。 不过下决心简单,真想做还是得先把这一行的程序摸清楚,好在柳崇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方向。 天气越来越亮,早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柳崇生平头一次见到一个早市硬生生变成发布会现场的场景。 太阳渐渐升起,约莫九点左右,早市依旧热度不退,小贩们的菜也逐渐在减少,柳崇正好奇这早市能开到几点,便有几名城管来凶神恶煞的撵小贩们,有自觉的小贩被喊过一次后立马自觉的收拾蔬菜,而个别几个则是嘴上应着,手里却还在不停的秤称,城管见其不听劝,索性上前去抢秤,小贩们这才忙伏小做低的紧紧抓着秤杆满嘴应着收拾东西。 小贩们收拾东西离开时都拖着好几个空箩筐,有的人还剩下菜,有的则是挑着仅剩的一些菜离开早市去别的地方游走,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就能消化这么多菜,柳崇惊叹之余,也更加坚定了卖菜的决心。 别小看这些蔬菜,是个人就离不开,现代人讲究生活质量,对蔬菜食物的安全卫生也看重,如果能有长远的规划,这行倒是个好路子…… 第27章 回到家, 柳崇开始跟程央商量做生意的事。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程央仔细听着柳崇今早的所见所闻,说完后见他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 遂问:“你真决定要做小生意了?” 柳崇笑笑, 握住程央的手亲了亲,说;“当然, 我已经算过了,即便一天只赚个百来块, 也比给别人打工强, 现在的工作不好找不说, 工资也不理想,再说,以后我卖菜的话咱们就不用去外面买菜吃了, 能省下一笔开销不说,还能经常抽时间来陪你,你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不放心,你觉得呢。” 程央有些迟疑, 这行看上去自由,但其实很辛苦,得起早贪黑, 得日晒雨淋,一笔整钱拿出去只能一块一块的慢慢秤回来,他婶婶曾卖过小菜,天天回家后不是抱怨城管太凶不让摆摊, 就是抱怨担子太重挑得肩疼腿疼的十分辛苦,再者他们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他实在是不放心也舍不得,遂蹙眉问:“那你想好在哪里卖了吗,去哪里批发蔬菜你清楚吗,会提秤杆吗。” “秤称可以学嘛,不难。”柳崇看得出程央担心自己,心里不禁一阵柔软,他摩挲程央手背片刻,随后挪了挪位置上前把人温柔的拥入怀中,嗅着他脖颈间好闻的气息认真地说:“批发蔬菜就更简单了,问问哪里有蔬菜批发市场就好,不过在哪儿卖我还没想好,是该在菜场里找个摊位安安稳稳的卖,还是学那些小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两者皆有利弊,我得先去弄清楚再决定。” 程央哪里肯让他挑着一担蔬菜四处窜,想也不想地就说:“真想做,咱们就在菜场里租个摊位,免得被城管的撵来撵去。” “这想法那些挑担子的肯定也有,所以我得先弄清楚他们为什么宁愿被撵来撵去也不愿意在菜场里租摊位的原因。”柳崇说:“这个事到时候再商量,我下午去一趟批发市场看看。” 程央突然有些不舍的抱紧柳崇,“找得到吗。” 柳崇颇感好笑,遂坐直身躯双手捧着柳崇的脸,凑上前去与他额头抵着额头,两人鼻尖轻轻触碰到一起,柳崇看着程央薄且润泽的嘴唇哑声说:“有嘴还怕问不到路吗,它的功能可不是单单局限于吃饭说话接吻。”说完微微低头碰了碰他嘴唇。 程央面颊一红,十分喜欢对方一触即离的亲吻,遂抿了抿唇。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0 柳崇眼眸一暗,忍不住又凑上去辗转吻了许久,直吻得身体起了反应,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程央面色绯红,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有些不自在的调整了下坐姿,柳崇见状,将程央脑袋轻轻摁在自己肩头,侧头去吻他的脖颈,大手顺着他的背部曲线滑到腰间,温柔的抚摸着他圆滚滚的腹部许久,悄然滑进了他松垮的裤子里。 “唔。”程央闷哼一声,按住了他作祟的手。 柳崇从善如流的停下手,在他耳边低语,“宝贝,不想要?” 程艳抿唇,攥紧柳崇衣角,“……窗帘没拉。” 柳崇闻言低低笑出声来,手指开始缓缓动起来,“没事,有我遮着,看不到。” “……”程央象征性的挣扎几下,缩在柳崇怀里随他动作了。 下午的时候,柳崇正准备出去,却遇上了刘奶奶。 “小柳啊,你早上是不是去了早市啊。” “去了。”柳崇看向刘奶奶,说:“您也去了?” “我就跟你陈爷爷说看到你了,他还不信,非说我眼花!”刘奶奶笑道:“你还大老远的跑那去买菜啊,像你这样知道节俭的小伙子可不多了。” 柳崇莫名被夸,还有些意外,他笑着抬手蹭了蹭鼻子,说:“还好,那里的菜还挺新鲜的,刘奶奶,你跟陈爷爷每天都会去早市吗,不觉得麻烦?这早班车挺挤的,跑这么远去赶早市还不如就在菜场里买。” 刘奶奶嗨了声,笑道:“有啥麻烦的,就当锻炼身体,菜场里的菜不好,不新鲜,这些生意人就是不踏实,价格卖得高就算了,拿的都是些不好的菜,我都吃几次亏了,宁愿跑远些。” “在早市买了下午就不用买菜了?” “是啊,去买当然要买齐一天的,咱们区的人都这样,很少去菜场里买菜。” 柳崇点头,突然意识到了赶早市的必要性。 告别了刘奶奶,他骑着单车问了一路,直走到城郊大约有二三十公里的路程,实在是有些远了,届时如果真要来这里批发菜,估计得起早些,而且到时候还得买个三轮车拖货,否则就赶不上早市了。 到得蔬菜批发市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批发市场里早没人了,只有不少穿着清洁工服装的人在打扫卫生,因为一般中午左右就没什么人来拿菜,所以一过中午,这里就会逐渐变得冷清。 柳崇骑着自行车缓缓在宽敞冷清的大道上前行,一边打量周围环境。 批发市场里大棚分区十分多,每个大棚上方都挂有抵制强买强卖的警示语,当然也不乏一排排的建筑物,里面仍旧开着门,柳崇去里面逛了圈,发现里面都是批发整包蒜头以及鸡蛋的地方。 大棚里停着不少大型卡车,小货车,许多货物堆在地上用篷布盖着,或整袋整袋的垒着,虽然这些货物都用篷布遮挡着,不过柳崇还是敏锐的发现这里每个大棚都做了货物分类,冬瓜南瓜洋葱土豆等易长期存放的蔬菜占据了两个大棚,番茄辣椒小瓜等小良货则是在另一个大棚里,以此类推,还有专门区分开来卖水产方面的蔬菜,如折耳根莲藕等。 再往里面走,经过十多个大棚后,就是水果大棚了。 这周边还有许多小面馆,饭馆,不过到了现在大多数都已经关门了,只有一两家小饭馆还在经营,毕竟大棚里有不少外地的货车司机,多少也能卖几个钱。 柳崇挨个转了个遍,见考察得差不多了,便骑着单车回了东阳区,去菜场买菜,顺便问问小贩们哪里买得到秤。 今天的菜场外依旧清净,柳崇将单车锁在菜场外的停车道上,开始在附近转悠,他觉得这些小贩应该不会走远,这不仅仅是为了一杆秤四处去找东躲西藏的小贩,而是实地考察他们被城管撵的时候能躲去什么地方。 果不其然,绕着菜场找了圈后,终于让他发现被赶走的小贩们此时正藏在附近河边的一个公园的小树林里,且这里买菜的人还十分之多,看来在这里买菜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柳崇找了个正在理货没什么人买菜的小青年,问了黄瓜的价格后捡了根去秤,见对方从围裙里掏出一把直尺大小的秤杆,佯装不经意地问:“这么小的秤好用吗,怕是十斤都提不动,你们怎么不用电子秤,多方便。” “你可别小瞧它,能秤二十斤呢!你看这秤花是不是二十斤。”小青年约莫二十四五,说着把秤杆递到他面前展示给他看,看完后继续秤菜,一边秤一边说;“像我们这种挑着担子四处窜的可不敢用什么电子秤,就连买这样的杆秤都不敢要秤盘,就是为了方便揣兜里,这些城管的坏得很,最爱抢秤,我都被抢好几次了!现在这个方便了,用完就揣兜里,没人抢得到。” 柳崇笑笑,侧头去看,周围的小贩大多用的都是小秤,看来确实是为了防止城管抢秤,“城管为什么抢秤,他们不抢货吗。” “抢!怎么不抢!”小青年停下手里的活,有些愤然地说:“这群人就跟土匪一样,还总是使路数,我记得上个月搞街道整顿,我们十多个人在一条街卖菜,三十多个城管把前后都堵了,那次一个都没跑掉,这大清早的,货都没卖钱,就全被抢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后来听他们说能用钱去赎,老子愣是没去,不让他们赚这个黑心钱,太欺负人了。” 小青年说得愤愤难平,柳崇却听出了其中的惊险,“城管们每次都是抢东西抢秤?” “也不是,得看是啥情况,还得看你是在啥地方。”小青年说着这才想起给柳崇秤称,边秤边说:“早上的时候他们一般不抢秤,才上班,只会喊你挑走,其他时间就不好说了。” 柳崇点头,岔开这个话题问:“那这秤是在哪里买的,还挺好看,我也去买一把来玩玩。” “大雁桥下就有几家。” 柳崇点头道谢,又奇道:“既然总是被城管的追,为什么不去菜场里租个摊位。” 小青年摆手:“里面的摊位太贵了,我还不如自己挑着担子满大街窜,想去哪儿都方便,一旦有了摊位就被困住了,上个厕所都不放心,这个想去哪儿挑着就走了,有时候在路上也能碰上生意。” 柳崇心想果然是因为钱的问题,如果挑担子跟在菜场里赚的差不多,那又何必为了安稳一个月浪费几百块钱,再说确实不方便,一旦租了摊位,一天不做生意摊位费就浪费一天,而这个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柳崇理解的点点头,不再多说,然而小青年仿佛是遇上了诉苦的,又或许是真的被城管们压迫久了,即便是柳崇不说话,他也能将之前的话题捡起来,话匣子瞬间打开简直关都关不上,菜也不递给柳崇,跟他说了许久,直到有人来买菜,他才砸吧着嘴把黄瓜递给柳崇,收了钱后去给别人秤称。 跟小青年聊过后,柳崇打算学他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还能顺便赶早市,在早市卖些,再挑回东阳区来卖应该不会剩下太多,到时候即便是有城管的来撵人,跑也能跑快些。 这般想着,便这么决定了。 明天得三点起床,去大棚里模拟一次进货情形,再返回早市市场看看要什么时候起才合适,摸清时间再去买设备,必要的话还得买辆人力三轮车拖货,这样就能节省不少时间了。 第28章 临近十月, 天气转凉。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两人早早便睡下了。 然而他们第一次睡这么早,压根睡不着, 程央知道柳崇要起早, 即便是睡不着也尽量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动也不动,硬躺了会儿, 却发觉身边的柳崇轻轻翻了翻身,背对他片刻后又轻轻翻过来抱住他。 程央无端的就感觉到了对方还没睡, 遂轻问:“睡不着么?” 柳崇见程央也没睡着, 索性凑上前亲了亲程央, “有点早,不适应。” 程央抬手摸摸柳崇头顶,挪了挪笨重的身躯将他拢入怀中, 想到以后他都要起这么早就心疼,很想劝他重新找条路走,不过他知道柳崇决定的事并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不想贸然说什么打击他的信心, “那数羊试试。” 柳崇鲜少被程央以呵护的姿态抱住,一时间觉得有些温暖,就着这姿势低头吻了吻他隆起的腹部, 手臂收紧了些后便循着对方说的方法开始想办法入睡,程央也安静下来,尽量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也默默数羊, 总算是艰难又漫长的睡了过去。 夜里三点,柳崇压在枕头下的闹钟准时发出震动,他忙摸出手机关上闹钟,轻手轻脚起床关上房门去洗漱好后揣上钱跟手机走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1 马路上车辆极少,偶有一辆车极速驶过却非但没有热闹之感,反而衬得宽敞马路越发冷清。 柳崇蹬着自行车飞速前行,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批发市场。 未到四点,批发市场的人并不是很多,多数是批发商而非进货者,短短几分钟里柳崇已见到不少人用摩托车托着货进批发市场,大棚内外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货物也都摆了出来,不少老板正在吃粉面。 柳崇把单车锁好,四处游走,只要看到别人拿货,他就会凑上前去听别人如何砍价,或者看别人选货,随后发现几乎每个去拿货的人都随身携带了一把手电筒,他们上前去的第一件事并不是问价,而是点亮电筒先看货物。 好奇之下柳崇跟着上前瞅了眼,发现电筒照出来的货与大棚灯光照出来的货有区别,更能轻易的发现好坏,于是柳崇默默记下了电筒一事。 然而这其中讲究不仅如此,门道多得数不胜数,最需要注意的是拿一箱箱的箱子货时得看看货物好坏,还得牢记一句话——便宜不是货,是货不便宜,柳崇转了几圈下来,发现有好几个人以低价抬的几箱番茄底下大多是坏的。 不知不觉间大棚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过道也越来越拥挤,四周不少拖着货的人力三轮车横行,背货的苦力主动找客源,提着个火烤糍粑番薯的小贩多不胜数,柳崇边看边学,顺便以别人的拿货速度来计算自己所需要的时间,一直学到六点钟,再骑车单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早市,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看来得五点半左右到才行,照这个时间来算,他三点半就得到批发市场,最迟六点赶到早市。 他顺着长长的早市走了几趟后发现两端的生意比较好,中间的人相对来说要少一些,应该因为太挤,早市又太长的缘故,有些人不愿意进去挤就会选择在两头买菜。 柳崇起得太早有些头昏,,却还是在早市待到散场,值得一提的是他又发现了些做生意的诀窍,比如如何留住客人,如何与客人讨价还价,如何在不愿让价的情况下说服犹豫的客人买菜等技巧,还有哪些货属于俏货走得比较快,什么是较为难销的等等,还有如何摆弄货物这些方方面面,卖菜也需要装饰一下,通常客人买好菜离开就得该把货物理理,将品相漂亮的放到表层上来,俗称面子货。 买了些菜回到家,吃完程央煮的皮蛋粥后,柳崇给程央要了一千块钱拿去买设备去了。 三轮车是少不了的,好在买个二手的也不贵,三百多块,一把秤也就二三十块,扁担、箩筐、塑料袋、手电、腰包等全部买齐也只花了五百块左右,回到家后将箩筐的绳子艰难串上后,一切准备就绪了。 晚饭时,程央看着角落里的一担箩筐,莫名有些兴奋也难免感到紧张,“明天要不我也去帮忙吧。” 柳崇一边给程央价钱一边瞟一眼他的腹部,“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带咱们儿子出去见见世面,不过自己得当心身体。” “穿松点应该看不太出来。”程央说:“明天你到东阳菜场了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找你,要不要给你做点早饭来。” “要是方便就带,不方便就别逞强。” “好。” 第二天晚上三点,柳崇准时起床收拾完毕,提着箩筐出门骑上三轮车往批发市场驶去。 到了批发市场,想着骑个三轮车去拿货不方便,柳崇便将三轮车锁好,把箩筐的绳子系在车上,拿着个手电筒空手空脚的就去了。 今天准备拿什么菜他已经规划好了,昨天见毛豆跟辣椒,番茄,香菇这些还挺好卖,柳崇便打算先拿这些去试试。 走到指定蔬菜大棚区,柳崇找到家发毛豆的批发商,两个老板安安稳稳的坐在塑料椅上吃饭,几名发货的劳力则是蹲在车上吃饭,一卡车毛豆垒积如山,柳崇像模像样的拿着手电去照了照,随后捡了颗毛豆剥开来放在手心照了照,这种大棚培育的外地毛豆个头较大,豆米看上去跟花生米似的圆鼓鼓的,看上去倒是青悠嫩绿,价格也比较合适,一块五一斤,柳崇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转圈看看,要是找不到好的,就在这家拿。 这一转悠倒是找到了家好的,昨天看别人拿货的时候柳崇没少学到东西,跟着一个拿毛豆的妇女他就跟了三个地方,对方拿起毛豆剥了看,他也有样学样的剥了仔细看,每看一家柳崇就会将自己之前看的毛豆拿出来做对比,起初还看不明白这些长得都一样的毛豆哪里不同,慢慢的倒是给他发现了个道道,豆荚里的豆米周围要是没有瓤叶,就偏老,有且剥出来的豆米能黏成一排就嫩。 虽然现在看的这家价格要高出三毛钱,不过柳崇还是决定拿这家的。 然而到了要装货时别人给他要装货的口袋他却懵了,没想到要用,他以为批发蔬菜跟买菜一样都有塑料袋……其实这些发货的确实是有大塑料袋,然而他运气不好,遇上家偏偏不爱买塑料袋的。 一名发货的妇女见他一问三不知的模样,遂好心给他找了个袋子给他,然而在秤了六十斤毛豆付完钱准备走人时柳崇犯难了,提着这么袋毛豆拿货根本不方便,不过他也不敢放到车上去,否则肯定会被顺手牵羊。 想了想,还是提着走了。 柳崇下个目标本来是打算拿番茄的,不过却遇上了一堆堆在地上,被灯光照射得白嫩嫩的莲藕,两块八一斤,这在菜场里得卖上六七块,柳崇想了想,对比了几家后又看了看肥嫩,便跟着一群妇女抢莲藕,对方一群人手脚利索,咔咔咔的几下便将好的莲藕掰了下来,柳崇学着掰了几个,被忙到手软的老板发现说了两句后老实了一分钟,又开始学别人掰,搞得一身都是水,别人都秤完了柳崇才装好,拿去给老板称重。 临走时老板给了他一包‘白糖’,柳崇问了半天,才知道用法。 一手一包的提着,柳崇本来打算拿点辣椒茄子就差不多了,又见一群人围着一辆大卡一包或数包的拿花生,柳崇又动摇了,想了想后还是跑上前去拿花生,带泥土的生花生,两块一斤,拿一整袋才发货。 柳崇本来不想要,不过见大伙跟抢金子似的,咬咬牙还是搞了一整包,称下来有七十多斤。 费七八力的将货全搬三轮车上,柳崇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于是不敢再耽搁,骑上三轮车便往出口蹬,经过批发香葱大蒜的地方柳崇又鬼使神差的提了一捆香葱十斤大蒜,丢上车马不停蹄的往早市赶去。 大清早的不易堵车,柳崇虽然身躯精瘦,但练武之人的耐久力与爆发力却很高,蹬着个三轮车从批发市场到早市只要了二十多分钟。 早市上已经排了一长串的人,柳崇将三轮车接在末尾的小摊处,刚拉好刹车下来要理货,不经意间瞟到旁边摊位的妇女,正巧与她一脸不耐烦瞪自己的眼神撞上,柳崇眉头一蹙,心里有些嘀咕却并未深究,而是把箩筐拿出来,将花生跟毛豆分别倒入箩筐,再将箩筐放到车上,藕将就绿色的塑料袋装着放在三轮车一角,随后将装毛豆的口袋往地上一铺,葱蒜堆在上面扒堆数,一块钱一堆,四块五一斤。 一切摆弄好,柳崇把斜挎在肩上的腰包系在腰间,将身上的所有零钱全整理好放入包中,塑料袋拿出来弄好挂在车上,坐在三轮车上准备剥毛豆,却听旁边的妇女喂了一声,柳崇下意识去看,对方正一脸不满地看着他,“小伙子,你车都这么高了,东西还摆这么高,都把我的菜遮住了!我怎么卖!” 柳崇看看对方的摊位,再看看自己的三轮车,确实有些挡,遂二话不说立马将三轮车与葱蒜换了个位置,对方却仍旧不满意,指着对面说:“你去那儿啊,那儿没人,你在这里挡着我了,这么大个车我怎么做生意。” 柳崇瞟一眼人行道,三轮车根本上不去,这妇女大清早的就跟他啰嗦这些本来就让他反感,做生意的最反感大清早的被啰嗦,“觉得我挡着你了,你过去就是,反正那里没人。” 妇女一怔,随后面色不好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撇过头去,嘴巴却径自低咒个不停,柳崇瞟她一眼,也懒得跟她多说,而是又把三轮车跟葱蒜的位置换了回来,即便是不用看她,也知道对方脸色更难看了。 第29章 第一天做生意, 大清早的就遇上这种扯皮的事,柳崇心中多少有些膈应,却并未理会, 而是自顾自扯下塑料袋来剥毛豆, 完全不搭理旁边那个时不时就会低咒句的妇女。 赶早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继柳崇的摊位旁边又排了一长排小贩, 周围人都有了生意,就连旁边这妇女的小摊前也有两个买菜的人, 看上去倒是热闹, 唯独柳崇的摊位前冷冷清的, 妇女大声跟买菜的人说话期间仍旧不忘趾高气扬的瞪一眼柳崇,十分解气的模样,仿佛在显摆自己有生意柳崇没有一般。 柳崇不以为意, 仍旧埋头剥毛豆,看到了全当没看见。 然而他虽然表现得毫不在乎,心中却难免犯嘀咕,他倒是不担心本钱的问题, 四百来块钱的本钱这些货随便卖都能卖回来,更不在乎别人都有生意就他没生意傻站着剥毛豆的尴尬,柳崇只是担心这些菜过了今天不新鲜, 要知道葱蒜以及莲藕都不能摆放长久,思及此他突然想起批发莲藕的老板给他的东西,遂看了看莲藕,果然原本白嫩嫩的莲藕已经干得隐隐发黑爆皮了, 看来没洒水还是不行,柳崇忙将表层上的几个藕换到下面去沾水,一边寻思去哪里买瓶矿泉水来用用。 “小伙子,你这花生咋卖啊。”正当柳崇低头忙着摆弄莲藕时,突然有一抹苍老的声音响起,柳崇抬头一看,是名花甲老人,与祥叔差不多年纪且面目慈祥,柳崇心生亲切之感,遂有礼地说:“老伯,四块一斤。” 然而刚喊出这个价,柳崇不禁有些忐忑,跟进价比翻了一倍,而且别人卖多少他也没去问过…… 正当他思绪翻转间,老人笑眯眯地开口说:“十五块称四斤,你看成不。” 料想不到老人会这么干脆的柳崇先是楞了下,反应过来后立马开心应下,扯了塑料袋给老人装花生,有些笨拙的提着刚学会用的秤称重,还十分坦诚的把秤转向老人给他看。 老人随意瞟了眼秤,随后点点头,付了钱提着花生走了。 柳崇捏着皱巴巴的十五块,心里乐得难以言表,他仔细把钱收好,捋好花生后拍了拍手,继续剥毛豆。 不过还没剥上几个毛豆,又有一身材雍容穿着不赖的女人上前问价,对方一手拿着个记账的本子,一手捏了一小沓百元钞票及一把零钱,身后还跟着个拎了不少菜的少年,看样子应该是餐馆采购员或者是老板,女人先是蹲下翻了翻葱蒜,看样子比较满意便问柳崇价格,葱拿成两块二,蒜苗一块八,柳崇分别叫价四块五及四块,正好这个葱他之前在这里买过,还买成五块,对方随口讲了讲价,柳崇也是个能变通的,遂以两样都是四块的价格卖给她,女人倒也爽快,一样称了四斤。 早市越来越热闹,估计是因为开了张,柳崇的生意陆续的来了,莲藕跟毛豆先后开了张,卖的价格都比较理想,很快,原本还冷清的小摊前围了一群买菜的人,有的甚至因为站不下了跨进后面来买,人多得柳崇的秤就没放下过,钱收个没完,光是被人收钱退钱就已经足够让柳崇手忙脚乱了,生意简直好得可怕。 三轮车前围了许多人,难免就会影响到旁边的小贩,柳崇尽量让大家别挡住隔壁的中年男人,至于刚刚跟他发生口角的,他并不愿多说。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2 妇女摊前没几个人,脸色越来越丧,卖的菜明明有一两样与柳崇的货重叠,然而生意相差这么多又被柳崇的客人挡住了摊位她自然不开心,于是对问她莲藕却看向柳崇那边莲藕的老头说:“老伯,你买我这个吃得放心,别人的藕白那是因为洒了药水,我这个可没撒药。” 老头听了这话看看她的藕,正准备蹲下.身来看看,一名老阿姨便走来搀住老人,将他拉起后走开,边走边在他耳边小声说:“她这藕黑乎乎的还都是水,不好,我们买这小伙子的,他的藕都快干了,我看不像洒药水的,”说着去问柳崇莲藕价格。 妇女咬牙切齿的瞪一眼老阿姨,操起一旁的水瓶给莲藕浇水。 柳崇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人来人往,两个称藕的老人称了藕之后感觉柳崇做生意很热情,还有礼貌,见他卖的花生是红皮花生,于是又笑眯眯的换到一旁称花生,称了花生称毛豆,不知不觉间便被其他人挤到了妇女的菜摊前。 妇女正一肚子火没处发,见抢走自己生意的老女人挡住了自己摊位,遂一把伸手拨开老阿姨,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凶神恶煞的吼道:“你挡住我东西了我怎么卖,买谁家的货就站谁家去,那么宽的地还不够你站啊,别妨碍我做生意!” 老头与老阿姨不满的看向妇女,听了她这番话更是生气,老阿姨意料之外的难惹,指着卖菜女人的鼻子尖声吼道:“挡住了又咋样!我就挡了!有本事你别这儿卖啊!做生意,我看你这鬼样子做玩意还差不多!” “你管我在做玩意还是做生意!我的菜摆这里你为什么挡着,麻烦你别站在我面前!”妇女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冲着老阿姨大嚷。 “我就站了,我就站了!你能怎么样!”老阿姨挺着胸脯悍然上前,压根不怕妇女。 这一吵吵,周围人瞬间看了过来,柳崇看向双方不禁有些头疼,一边忙着称秤还得抽空出声劝老阿姨,而给妇女买菜的人知道事情经过,有些不满妇女的行为,遂劝说道:“挡就挡嘛,多大的事,有什么好吵的,她买完菜就走了啊,能挡多久。” “可不是吗,什么叫别站你面前,你们卖菜的挡住了人行道就行,站一会儿就不行啊。” “做生意嘛,以和为贵,别吵了别吵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多数都向着老人,毕竟妇女说话确实不中听。 妇女见人人都反过来‘责怪’自己,顿时火起,吼道:“不用你们管!” 路人们也懒得理她了,反过去劝老阿姨,老阿姨哼了声,与自己老伴继续买菜,而给妇女买菜的也纷纷起身走了,妇女脸色阴沉,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去理菜,理着理着却莫名来了脾气,将手里的东西砸进了箩筐里,气得直喘气。 这一闹,妇女的生意受到了影响,而柳崇的生意却越来越好,从青春可爱的少女到上了年纪的阿姨们,只要与柳崇对眼,便毫不例外的上前来问价格,虽然是卖小菜,却丝毫不影响柳崇气质好及帅气的形象,到九点来钟早市将散时,他只剩下几截藕跟小半箩筐的毛豆没卖了。 柳崇趁着没人的时候将塞得鼓囊囊的腰包里的钱抓出来理好数了数,加上他之前放进去的零钱,总共有七百来块,大致算算,赶这个早市不仅卖够了本钱,还赚了两百来块! 一早上的时间居然就能赚两百多!看来明天可以多拿些货,再去东阳区的菜场里卖卖,说不定能赚个三四百!柳崇心中异常激动,更加努力的推销自己的货,总算在城管来撵人之前将藕都卖了,剩下几斤毛豆索性不卖了,骑着车回家。 程央刚准备好早饭正准备打电话给柳崇,门外突然响起钥匙声,随后柳崇开门进来了。 程央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卖完了就回来了。”柳崇换鞋走到他身边,“这是剩的毛豆,给你煮着吃。” 程央一脸吃惊,接过毛豆看了看,“这就卖完了?赚了多少。” 柳崇笑道:“赚了两百八十多块,怎么样,不错吧。” 程央傻眼,完全想不到一早上能赚这么多钱,总觉得有些玄幻,“怎么赚了这么多,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柳崇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自己的手脏兮兮的,遂收回手将腰包解下递给他,温柔道:“逗你做什么,你数数,我带了五百本钱去,现在差不多八百早市生意很好,一来就是一群人,忙都忙不过来,拿了将近两百斤货只赚这么点,跟别人八十斤赚两百多的比差远了。” 程央抱紧柳崇腰包,从对方轻描淡写的口气中听出了不容易,心思便早已不在赚多少上面了,他伸手去握住柳崇因为弄花生而沾了满手泥巴显得较为粗糙的手,说“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煮了面,正准备给你送去呢,先去吃饭。” 柳崇嗯了声,将手搭在程央肩上进了厨房去吃洗手吃饭。 吃完面后柳崇把毛豆洗干净,选掉坏的,一锅煮了,随后去洗澡出来陪程央在家里玩,顺便应他的要求说了说进天的事,唯独没将妇女找茬的事说出来,省得程央担心。 经过一天的试卖之后,柳崇对这行越发有信心,每天都按时起床去拿货,一连做了几天后攒了不少经验,不论是讨价、称秤还是拿货都进步神速,仿佛他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每天都能有几百块的收入,单看他能拿多少货,价钱喊得如何。 有时候生意好赶个早市就可以回家,有时候遇上下雨天生意就会比较差,前不久十一国庆到来,早市的人流量顿时少了一半,只能在早市卖够本钱,剩下的货全得用箩筐挑着去菜场外面卖,跟着一群小贩们被城管们追得四处跑,偶尔还会剩下货物,即便如此,他每天赚的钱也不会低于两百,毕竟拿得货多了。 老天爷在这方面似乎很眷顾两人,钱的方面解决了,然而眼看着程央已经六个多月的腹部,柳崇也不禁暗暗着急起来。 第30章 对于生孩子这事, 程央不过问,柳崇也不敢主动提起,毕竟他现在还没找到可以帮他们的医生, 要他总是对着程央撒谎, 他也于心难安,索性闭口不提, 而是趁着空闲的时候就在网上找私人医生,反正他现在能赚钱了, 请个私人医生还请得起。 他一边做生意, 一边在网上找到私人医生后抽时间去见对方, 见面之后却都不满意,对方不是言行给人一种猥琐之感,便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流, 更甚者还总喜欢将各种术业名词挂在嘴边却总说一堆他听不懂没卵用的东西的人。 这些人别说是给程央接生,就算是碰一下他都无法接受,柳崇可不想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人知道程央能怀孕的事,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爱人交给看上去并不靠谱的人。 从十月中旬挑到十一月连半个可信的人都找不到, 柳崇对网上的私人医生逐渐失去了信心,却不得不继续选择在网上找医生。 进入十一月份后,天气越来越冷, 气候也跟着变化无常,早上还出着太阳,中午却吹起了寒风,柳崇早早地买了个小暖炉, 以免程央冷着。 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柳崇逐渐爱上了这份事业,从中也悟出了些心德,价钱卖得再高都可以,但绝不能缺斤少两,否则失了人心不说,也容易招来麻烦。 前不久在东阳区菜市场外卖菜时,因为缺斤少两来找麻烦的事可没少看,因此柳崇平时称秤的时候都会选择给别人称得旺一些,也不愿意少一钱,虽然这样做自己有些吃亏,但口碑却渐渐做出来了,回头客便是他销售的主力之一。 做这行来钱快,还自由,就是太辛苦,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不论遇上什么样的天气柳崇从未间断,以前秋天起早不觉得有多辛苦,一旦进了冷天,大半夜的从暖融融的床上爬起来简直是种折磨,不过柳崇起床从不磨蹭,毕竟有个养家糊口的重担压在肩上,他不能懈怠一丝一毫。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炼,柳崇皮肤变黑了,手心里尽是老茧死皮,为了做生意特地剪短的黑发不羁而随性,周身皆散发出一股干练迷人的成稳气息,已不再是一副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年模样,反观程央,除了腹部变化明显外,他依旧是那副青涩少年的模样。 然而就是这变化却令柳崇越发焦虑,他一边蹬三轮车一边默算程央的‘预产期’,按时间来推算程央是四月初怀上的,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了,算算时间,已经七个多月了,再有两三个月儿子就该出来了,然而能帮程央的医生却还没着落。 柳崇为这事心不在焉好几天,今天赶早市时旁边正巧是个卖中草药的,柳崇闻着那股子浓重的药香味儿,突然有了求助对象。 原本想着早早收摊去看看,谁知今天城管追得厉害,在早市没卖多少导致没啥生意所以收摊收得特别晚,还剩了十来斤豌豆荚跟胡萝卜,要不是他趁着菜场管理员不在时在菜场门口卖了一阵,估计会剩下更多。 今天看来是去不成了,明天休息一天,正好去落实下这个事。 他挑着担子往回走,到了小区外时却发现裹成一团的程央正孤零零的等在小区外,见他来了立马迎上前来,紧挨着他边走边往箩筐里看,“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这是什么,卖剩下的?” 柳崇伸手给对方把羽绒服的帽子掀来罩在头上,温柔地看着他说:“剩点豌豆胡萝卜没卖完,怎么不穿多点再出来,也不怕冻着。” 程央已习惯对方在乎到无微不至的行为,遂轻笑道:“没那么娇气,现在都不算冷,这要是到了寒冬腊月你不还不得让我披着棉被出门么。” 柳崇牵着他的手,拾到唇边轻轻哈了口气给他暖暖手,手指温柔摩挲着他冰凉的手指,以宠溺的眼神注视着他低声道:“寒冬腊月的外面又冷又滑,你带着咱们儿子还出门做什么,别四处乱跑让我担心,再委屈一段时间就好了。” 程央点点头,缓缓握紧柳崇的手指,两人一起进了小区,回家。 跟平常一样,吃完饭后柳崇收拾碗筷去洗,随后陪程央下了会儿象棋,再摸摸待在城阳肚子里越发活跃的大儿子,到九点便去洗澡睡觉。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3 翌日,柳崇并未去做生意,一觉睡到七点半起床给程央做好早餐后便出了门。 穿过条条落满了枯叶的大街,柳崇一路来到安静小巷,走错几个巷子后终于找到了只来过一次的地方。 看着门庭若市的诊所,柳崇迟疑几息后,最终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接待他的仍旧是上次的妇女,将其领进后面后便离开了。 柳崇看一眼掩着的门帘布,随后扭头看向老中医,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只见对方不慌不忙的摘下眼镜放好,这才抬头来瞧他,仅仅是一眼老中医便犀利的认出了柳崇,他慈祥的眼里没有任何怪异之色,十分和蔼地说:“小伙子,有啥事坐下慢慢说。” 柳崇见对方眼里并无异样之色,他无声点头坐下,放松的同时又难免有些失落,看来对方应该是记不得他了,这就意味着他还得再说一边程央的情况,实在是不知从何开口,柳崇看向老中医,对方一脸和蔼地看着他,未等他开口便主动问:“你朋友情况怎么样。” 柳崇料想不到对方竟然还记得他们,而且并未东问西问,遂诚恳道;“……各方面都挺正常,不过快到时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也找不到可信的人,既然是您发现他的情况的,所以我想您应该有办法,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老中医无奈道:“他这个情况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中医,对生产这一块不是很了解。” 柳崇瞬间有些绝望,却不愿轻易松开这根救命稻草,遂低声央求,“求您帮帮忙,我可以给钱!多少都行!” 老中医沉闷的呼出一口气,仔细想了想后说:“我有个老伙计在延安路开了家私人诊所,他那儿有接生专科,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去他那儿看看,我到时候跟他打声招呼,让他找个嘴巴牢靠的人专门接待他,你们应该没去医院做过检查吧。” 柳崇闻言心头一喜,虽然他只跟眼前这位老中医接触过一次,不过对方的医德从他的言行举止间还是能看出来的,能得到他的理解及推荐,即便是有泄漏的风险,柳崇也想去试试,“不方便去医院做检查,您推荐的人我自然信得过,有劳您了。” “应该的。”老中医笑着从白大褂的兜里摸出一部功能机,迟缓的按了几下后放在耳边接听,那头很快接通,老中医先是打着哈哈扯了两句家常后说起正事来,他并未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患者是什么人,而是绕着弯地说病患有些特殊,得如何如何处理以及怎样接待,找谁来专门接待等等,交代了一堆柳崇都想到过的问题后,这才挂了电话。 柳崇哪里能料到对方这么实在,率先感激不尽地说:“谢谢您。” 老中医仔细的揣好手机,笑道:“谢什么谢,你们去找王华报我的名字就行,我都已经跟他说好了。” 柳崇点头,又与他聊了会儿,老中医从头到尾都未曾提过一句男人能怀孕的事,反而是交代了些应该注意的事项,直到外面有病患需要诊察后他才给柳崇写了个地址递给他,钱也不让他掏,两人因为诊金还拉扯半天,柳崇索性放下钱快步离开了。 事情有了转机,柳崇总算是松了口气,索性去菜场里买了些排骨跟萝卜回家给柳崇炖汤喝。 程央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十分无聊,柳崇难得休息一天,他便如一只粘人的考拉般跟在柳崇身后进进出出,站在一旁仔细看他洗排骨,却敏感地察觉对方似乎十分愉悦,遂问:“遇上什么好事了?” 柳崇嘴角扬了扬,也不隐瞒,“等我炖好排骨,我们去诊所看看。” 程央抿唇,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将会被第四个人知道后突然有些沉重,却选择相信柳崇能保护好自己,遂嗯声应下。 出门前柳崇再三确保程央穿得足够暖和后,才锁上门牵着程央离开,按照老中医给他的地址找到位处延安路的诊所。 虽然是家私人诊所,不过在环境却十分阔气,丝毫不输大医院,内部设施反而还比大医院要讲究得多。 柳崇说明来意后,在医护人员的引导下进入院长办公室,端坐于老板椅上翻看资料的中年院长见有病患立马礼貌起身相迎,柳崇客气两句,随后带着身形臃肿的程央坐到沙发上,从兜里摸出老中医给他写的推荐信起身双手递给正给两人泡茶的男人,说:“我是褚中医介绍来的,想请您帮个忙。” 院长双手接过纸张翻开看了看,随后有些意外的抬眼瞟一眼柳崇腹部后目光又飞快的落到拘谨坐在沙发上的程央腹部,只看一眼便礼貌的挪开视线,继续一脸仔细的去看推荐信,手却隐隐有些发抖,男人怀孕,这简直是医学之中的神迹!他不禁暗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突然理解了他师兄打电话来时的谨慎与千叮万嘱,第一反应便是要好好的将孩子接生下来,而不是无德的以这种噱头去博取关注。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未免吓到两人,院长努力克制许久才缓过劲来,看向程央笑笑,“原来那位特殊的病人指的是你,确实挺特殊的,几个月了?” 程央紧张的同时也难免带了抵触的情绪,遂简单作答,“七个月。” 院长嗯了声,看向柳崇诚恳地说:“这样,我先给他做个检查,看看孩子的情况,要是没问题,就在家安心养养,时间差不多了记得来我这里住院,我会亲自处理这事。” 柳崇听了这话安心不少,却仍旧不放心的确认道:“全程由您亲自操作吗,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 院长十分理解柳崇的顾虑,遂保证道:“全程由我一人操作,这事我会替你们保密,放心吧。” 柳崇诚恳的感激一声,院长客气两句,让两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也不着急叫柳崇去交钱便去安排检查项目,几分钟后回来将两人带去彩超室做检查。 程央躺在硬邦邦的检查台上紧张得浑身紧绷,不愿掀开衣服,院长见程央眉头皱得死紧,并未催促,而是十分有耐心的摆弄着仪器,等他自己适应,站在一旁的柳崇走到他身边伸手摸摸程央头顶,握住他的手也不催他,默默等他做准备。 几分钟后,程央呼出一口浊气,掀开了衣服做检查。 探测头就着耦合剂缓缓滑动,显示屏上出现较为模糊的图像,片刻后渐渐清晰起来,院长显得十分激动兴奋,仿佛看的是自己儿子一般,指着屏幕上的一团阴影介绍道:“真的是个孩子啊!还带着小尾巴!很健康,这是头部,这是脚,小手……” 院长的态度令两人有些哭笑不得,也没怎么注意他说了什么,却因为对方开心的态度彻底放松下来,遂紧盯着屏幕细看,他们在院长的指点下倒是将一团模糊的影响看明白了,看着那一团蜷缩着的小身影,两人都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 孩子很健康,检查做得很快,院长十分亲切的跟两人交代了不少事项以及孩子快出生时的征兆等问题,说完又忍不住一遍遍的叮嘱,一句话反复说了几次后才不放心的跟着来找他的护士走了,看他那样,若不是有护士来叫了几次,估计还舍不得离开。 院长离开时仍旧未提检查费用等事,柳崇找了个位置让程央坐下等着,他去交钱。 程央目送柳崇离开后下意识的遮了遮肚子,想到刚才看到的影像不禁抬手覆在肚子上轻笑。 正开心间,却听前面传来一阵小孩尖锐的哭声,哭叫着要妈妈,程央抬头看去,便见一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抱着一名两岁左右,不住踢打挣扎的小男孩匆匆走来,这声音惹得众人纷纷侧目,程央怪异的蹙了蹙眉,心中隐隐觉得怪异,遂多看了两眼。 小孩不住挣扎,踢掉一只鞋子,有热心人立马提醒,男人却不管不顾,抱着孩子越走越快,程央瞬间猜到什么,想也不想地起身两步上前去拦住了对方。 程央盯着比自己矮了一截,只能看得到鸭舌帽的男人口吻凌厉的问:“孩子鞋掉了,你看不到吗。” 男人一把掐住挣扎的小孩,迈向另一边准备错开程央走人,头也不抬的骂道:“关你屁事,滚开!” 程央灵活的往边上迈步继续堵住他,冷笑道:“这孩子是不是你的自己心里有数,把孩子放下,你走你的。” 这话音量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旁人听见,大伙一听这人或许是名人贩子,立即神情严肃地围上前来,迅速将人包围住。 “孩子哭成这样你哄都不哄一下,鞋子掉了也不顾,你不是孩子父亲吧,把他妈妈找来,不然你别想带走孩子!” “你孩子叫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他妈妈去哪了!再不说话我们喊保安了!” 众人咄咄相逼,男子始终不予回应,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知道这孩子没法带走,自然是恨透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与众人僵持许久后,他突然快速的将孩子往旁边一抛,众人忙去接孩子,就连程央的注意力也被小孩子吸引去,男人趁此时扯起衣服从皮带里抽出一把匕首,迅猛无比的朝着程央腹部捅去! “小心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程央瞬间反应过来急忙避让却已来不及,他仿佛听到了布匹裂开的清脆声,下一瞬只觉得肋下隐隐一阵刺痛,随后对方飞速从眼前消失,他双手紧紧抱住腹部,低头去看,只见一把匕首插.进羽绒服里。 程央怔了怔,呼吸间察觉到肋下越来越疼,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孩子……程央顿时无措的抬头看向人群,害怕得呼吸急促的跌撞乱走,仓惶的在人群里找柳崇,眼里也惊恐的冒出了泪光,双手越发抱紧突突阵痛的腹部。 “杀人了!快抓人啊!” “就是他就是他!快抓人……” 周围嘈杂无比,程央已听不清,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上冷汗涌出,却仍旧坚持着四处张望,最终在意识模糊前看到柳崇狂奔而来的身影后顿然倒地……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4 第31章 私人诊所最大的优点就是环境干净安静, 亮得刺眼的白炽灯填充着每个角落,诊所顶层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静得每种声音都被放大了数倍, 就连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清晰, 如鼓如雷般急速砰砰跳动,彰显了主人的不安与担忧。 柳崇浑身紧绷, 抱着程央脱下来的羽绒服蹲在墙角下紧盯着对面紧闭的手术室,狠狠攥紧的双手掐进皮肉弄得血肉模糊浑然不知。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每分每秒对柳崇来说都是煎熬, 距离程央被推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跟着院长匆匆跑进手术室的两名女护士到现在都没出来过,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再去计较那两名护士会知道程央的秘密,只希望他们能让程央平安无事。 他不敢去想程央跟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能一遍遍的祈祷程央别出事,否则他会内疚一辈子。 然而越努力不去想,却越容易胡思乱想,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停的做假设如果当时能带着程央跟自己一起去缴费, 那这些事就不可能发生,甚至推演到如果今天安分去卖菜,亦或者昨天没有遇上卖中药的小贩, 那他就不会找到这里来,不会遇上这些事…… 就在他无限自责间,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 柳崇顿时一个激灵,忙站起身去, 却因为蹲了太久,双腿已失去了知觉,站起来太急瞬间摔倒在地,他忙把程央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想要起身,腿却有些不听使唤,反而在着急间多摔了几跤。 还未跨出手术室的院长口罩都来不及摘便被吓了一跳,忙弯腰去将他扶起,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被柳崇紧紧抓住手臂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了院长,他没事吧。” 院长被捏疼了嘶嘶抽气,却未去掰开柳崇的手,而是亲切的拍着他的手说:“没事没事,你先别着急,让她们先把孩子送去保温箱。”说着将柳崇拉至一边,身后两名带着口罩的护士立马提着一个小箱子匆匆出了手术室离开了,柳崇一愣,听到孩子两字心里除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外再无其他,他并未多想,而是急切的问院长,“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 院长笑笑,说:“可以,去吧,不过他现在精神不好,你也别跟他说太多话,我先去给他安排个病房。” 柳崇出了社会遇上过不少好人,然而像院长这样无微不至且不求回报的好人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禁眼眶发红,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谢一词已经无法传达他的感激之心,遂后退两步,郑重地朝着院长鞠了个躬后就立马跑进了手术室。 院长被他几个大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时人已经没了,他无奈笑了笑,一边摘口罩一边离开了手术室。 亮堂的手术室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柳崇几步跑到手术床前,正好与程央疲惫的目光撞上,只见对方目光一软,抿了抿嘴唇,嘴角拉起一抹淡淡笑意。 柳崇所有的担忧瞬间化为酸楚,鼻头阵阵发酸,他将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羽绒服放下,小心翼翼的去握住程央没有输液的手,给他扯了扯被子,见他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前,遂捋开风衣扯起贴身柔软的保暖衣温柔的给程央擦汗,“疼不疼。” 程央勉强摇摇头,眉头却飞速皱了一下,说:“不疼。” 柳崇自然看得出他在安慰自己,在腹部划一刀的剖腹产听着就疼,况且他还被那个人贩子伤了肋下,哪里可能不疼,思及此,柳崇瞬间湿了眼眶,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紧抿着嘴唇点头,俯下身来虚抱住程央,嘴唇贴着他额头,“让你受苦了。” 程央有些疲倦的笑笑,微微侧头去蹭对方侧脸,随后在对方熟悉的气息下渐渐安心睡去。 柳崇察觉他睡着后,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护着他,让他睡得安心些。 十多分钟后,院长回来了,说是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病房,柳崇小心翼翼的起身,婉拒了院长帮他推床的打算,亲自将程央推出手术室,推进病房。 病房里早前协助院长接生的两名护士忙帮着把仪器接好,吊瓶挂好后便出去了。 柳崇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无意间无视了院长,这态度不禁没有让对方反感,反而还赞许的笑了笑,上前轻轻拍了拍柳崇的肩,见他回头后便指了指外面,示意有话跟他说。 柳崇这才发觉自己无视了对方这么久,满是歉意笑了笑,跟着院长去了外面。 刚掩上门,柳崇便冲着院长深深鞠躬,“辛苦您了。” 院长伸手扶住他,嗨了声,说:“不用这么客气,大人孩子都没事就是好事,不过因为是早产儿,各方面发育得还不是很好,得在保温箱里待一段时间,所幸没其他方面的问题,至于小程,就是这伤口得多注意,吃点营养的就行。” 柳崇忙点头用心记住,问:“在吃的方面有没有什么讲究。” 院长:“当然有,不能吃发物,还有不能碰水,得注意个人卫生,反正三餐照着好的上,鸡肉鱼肉这些尽量每天都保持,毕竟他身体与常人不同,未免落下啥后遗症,多补补营养总没错。” 柳崇严肃的点点头,沉吟半响后又问:“院长,他的刀伤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衣服穿得厚,就是划了个小口子而已。”院长也懒得跟他说其实会早产估计是因为程央太紧张而导致的了,而是哭笑不得地问他:“你就不关心孩子啥情况啊?” 柳崇闻言一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多了个儿子,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太不靠谱,难得有些心虚,要说不关心孩子,这可是程央受了这么多苦难为他生的,可要说关心,他确实是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一句好歹都没过问,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孩子跟程央比起来,柳崇更在乎程央,看到程央这副模样,他恨不得能替柳崇受罪,哪里还能想得起什么孩子来,再说孩子有护士帮忙照顾,可程央只有他,理所应当柳崇的全部心神自然也是在程央身上,他内疚地说:“当然关心,不过他有你们照顾,我挺放心就没多想……对了院长,孩子以后吃什么。” 院长其实能理解柳崇的心思,也能看得出他对程央十分认真,遂笑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孩子我们会帮你好好照顾,以后喂他吃奶粉就行了,有条件的话可以找别人哺乳,毕竟母乳要好得多。” 柳崇一一记下,下一刻突然想到什么,说:“院长,能麻烦您帮我先照看一下他吗,我现在回家去拿钱来缴医药费。” 院长却摆了摆手,说;“不着急,我自己开的医院,允许你先拖着,他过会儿麻药过了伤口估计会特别疼,你得陪着他啊,别乱跑。” 对方什么都在为他们考虑,柳崇已不知该怎么感谢对方了。 第32章 因为有院长的全力帮助, 住院的事柳崇压根不需要操心,就连吃晚饭这事柳崇因为担心程央而记不住院长都帮着张罗了,还在病房里安了张收放型的小床及棉被等物, 供柳崇睡觉用, 各方面都照顾得十分周到,而柳崇需要做的, 就是陪着程央。 程央这一觉睡得很沉,柳崇守着他输完药水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期间也没醒来的迹象, 柳崇就这么坐在床边守到夜里十二点左右, 最后实在困得坐不住,便靠在床边握着程央的手渐渐睡着了。 半夜程央醒了,是生生被疼醒的, 腹部上的麻药已经失效许久,被割开的肌肤此时钻心的疼,就连呼吸这种最平常最轻微的动作都会牵连到伤口从而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这种罪, 简直不是人受的。 他紧咬牙关,动了动手,柳崇瞬间惊醒, 抬头见程央眼神隐忍脸色苍白,顿时紧张地起身,心疼地问:“醒了?是不是伤口疼,能受得住吗。” 程央抬眼看向他, 见他眼里满是焦急与疼惜,心里不由一暖,勉强笑了笑,声音发颤地说:“有点疼,受得了。” 柳崇心疼无比,抬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实在受不了就别逞强,要不我现在去给你拿点止疼药?” “受不了我就跟你说,没事,吃药会吃起依赖性,对身体也不好。”程央看着柳崇温柔笑笑,随后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问:“……孩子呢,怎么样了。” 柳崇仔细替他梳理好因为被汗湿过所以显得有些油腻的黑发,低声说:“孩子在保温箱里,院长说情况还好,别担心,不过得过一段时间咱们才能跟孩子见面,你也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程央确实饿了,遂点点头,目送柳崇出了病房,心里却不禁想起那张红彤彤皱巴巴带着暗红血水的小脸来。 ——那是他跟柳崇的儿子。 程央心里顿时柔软无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抹笑意,仿佛痛感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柳崇出了病房,去找了值班护士,正在打瞌睡的护士被叫醒后并无不耐烦的情绪,而是十分热情的带他到厨房,指点了他两下后便离开了。 不得不说这家私人诊所确实高档,干净整洁的厨房里竟然还准备了不少食材,不过都有明码标价,角落里便放着个投币箱供客人自觉投币。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5 柳崇仔细看了看食材,一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琢磨半天后才想起还有百度这么个好东西,遂摸出手机来查,这一查便查到了许多剖腹产后需要注意的事项,柳崇如获至宝,将重要的事项一一截屏保存好,以便更好的照顾程央。 他拿出几个鸡蛋做了碗鸡蛋汤,投完钱后端回病房给程央吃,等他吃完后便按照注意事项为程央轻轻动了动四肢,小幅度的翻身,病房里没有空调,大冷天的柳崇因为太过紧张,反而出了一身汗。 程央躺在床上,任由柳崇温柔的帮自己轻轻擦拭脸上的虚汗。 病房里静悄悄的,柳崇进进出出,伺候好程央吃喝后便去找来热水跟毛巾给程央擦脸跟双手,擦完便急忙把他的手小心塞进被子里,还找来一张干毛巾给程央把头抱住,反复叮嘱道:“别吹到风,否则会落下病根。” 程央认真的注释着柳崇严肃面孔,不禁想起他刚刚出门时生怕把冷风放进来而只开一条缝勉强挤出去的模样以及给他擦手时专注的神情心中便一阵温暖,对方这么在行,或许是因为准备了很久的缘故,程央很庆幸自己能爱上这样的人,看他的眼神越发的依赖信任。 柳崇忙完后便坐在程央身边陪着他,让他睡觉,程央便听话的闭上眼,身体确实很累,然而腹部却疼得睡不着,柳崇察觉后,也不催他,而是握着他的手给他说两人还未遇上之前的事,直到对方睡着。 第二天,柳崇正忙着照顾程央,院长突然来了,亲切的问了问程央的情况,随手在本子上记录几笔后,让护士先帮着照看程央,他则是领着柳崇往办公室走去,边走边为柳崇解惑,“昨天小程不是救了个孩子吗,他父母找来了,说是要向小程当面道谢,你去替替。” 柳崇闻言心绪不禁有些复杂,只闷闷的应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刚进办公室,便被一男一女上前围住,一个劲的感谢柳崇,男人甚至还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来作为感谢,却被柳崇婉拒了,“孩子没事就好,以后对孩子多留点心,以免再发生这种事。” 两口子点头称是,见他不收钱,只好把钱收回,又忙转身提来放置在一旁的几篮子水果,“听说你朋友还因为救我儿子受伤了,我们实在内疚得很,这个不值钱,你一定得收下,不然就是在怪我们。” 柳崇原本对看不住一个孩子的这对父母有些排斥,此时却突然有些感动,从来他做什么事都不求别人会知恩图报,只要别被反咬一口就是好事,然而对方不仅没有反咬一口,还如此郑重的表达感激之情,柳崇虽然是重活一世,能遇上这种懂得感恩的人还是觉得十分暖心,这是人与人之间最需要的正能量,所以能理解对方的感激之心,遂从善如流的收下了水果篮子,因为心里惦记着程央,只简单跟两口子说了几句话后便拎着水果篮走了。 到了下午柳崇在厨房给程央做饭时院长突然来告诉他,那两口子已经偷偷的给他们把住院费全付了。 柳崇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埋头继续做事。 因为身上带了伤口,程央睡得并不安稳,头几天都是睡睡醒醒,这种情况维持了将近一个星期左右腹部的伤口才缓和了,这段时间里,院长每天清晨都会来问候程央两句,简单记录两笔后便离开,十分敬业。 程央每次醒来都能看到柳崇守在身边,他会因为自己疼痛难当而说故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会亲自去厨房给他做每一餐食物,会每天花很多时间出来给他按摩四肢,免得他躺得身体不舒服,他将程央照顾得无微不至,而自己的状态却日渐差了起来。 程央对此十分担心,怎么劝对方总是笑嘻嘻的说没事,这情况被院长知道后,十分严肃的勒令他去休息,这里有他照应,柳崇这才不放心的回家去休息,顺便回去拿钱交费。 距离那两口子给他们付费后,杂七杂八的交下来,又投进去一万多,这要是没有张渊他们当初留下这笔钱,那可就捉襟见肘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院长每天都会来问问程央的身体状况,因为每天都来得太准时,且风雨无阻,柳崇多少有些奇怪,然而因为对方问的都是些十分常规的问题,也就没多留意,他时常来往于育婴房与病房之间,在程央与孩子之间两头跑,看着小小的孩子一天天变化柳崇也一天天的体会到了当爸爸的真实感,程央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正当柳崇松口气时,令人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柳崇当听到院长说仍在保温箱里的孩子突然被检查出得了新生儿肺炎,几次出现呼吸困难后险些弄翻了锅碗,院长忙给他稳住,说是抢救得及时,现在正在治疗当中,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后,柳崇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柳崇紧紧捏着锅柄,竭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赵院长,孩子真没事吗。” “没事没事,病情已经稳定了,你也别太担心了。”院长拍了拍他的肩宽慰:“不过原本估算的二十天左右出保温箱得推迟几天,起码要待到一个月左右,得等孩子情况彻底稳定下来才能出保温箱。” 柳崇头一次体会到这种大起大落的感受,闻言忙点头道:“只要孩子没事,住多久您安排,钱的方面您不用担心,我会交齐的。” “说什么钱不钱的,我知道你其实也不容易,量力而行就好,以后的负担会更重。”院长说着见柳崇眉头一蹙,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多少了解了柳崇的本性,知道他此时一定会坚持付清药费,遂抬手示意他别打岔,“你至少得给孩子跟小程留点钱,孩子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留着却大有用处,我不着急的,等赚了再慢慢还,你要实在不放心,咱们就打个欠条,行了行了,就这样,别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柳崇看着一脸和蔼的院长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动,对方在他求助无门之时不予余力的默默帮衬他,同理他也想报答对方,然而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及别人,说多少句谢谢也抵不过赵院长给他的帮助,所以想尽可能结清医药费免得给他添麻烦,却没曾想对方还能考虑得这么周到且信任他,柳崇沉默许久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已然无法再多说一个谢字,这些恩情,确实需要时间来还。 秉着报喜不报忧的做法,孩子生病这事柳崇没告诉程央,省得他身体还没好又瞎操心,于是程央问到孩子是什么情况,柳崇都答还不错。 不过胜在孩子的情况确实正在好转,再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出保温箱了。 院长还是保持每天来问程央的身体状况,柳崇此时再察觉不到什么,就枉为人了,然而他并未多问什么,而是想找个机会看看对方到底在记录什么。 天气越来越冷,隆冬来了。 十二月中旬,已经‘出月子’一段时间的程央与柳崇终于被院长告知明天就可以见到孩子了。 第33章 得知他们的孩子第二天就能出保温箱, 柳崇当天便带着程央去母婴超市买婴儿用品。 母婴超市里的用品应有尽有,有不少妈妈在家人的陪同下带着孩子在看东西,时不时低声交流两句, 柳崇与程央却不一样, 两人不仅是男的,还端着一脸迷茫的表情穿梭于款式众多的婴儿用品里, 看什么都觉得用得上,却又不知道该买什么。 货架上挂着许多款式精致花式好看的小衣服, 裤子棉袜等, 因为是初学者, 柳崇跟程央都没什么经验,选东西全凭大小来判断,根本不清楚是否适合新生婴儿, 两人逛了一圈下来,东西一样没选上却已经有些眼花缭乱,同时不禁为婴儿用品的价格暗暗咂舌,实在是太贵了。 程央跟柳崇走到卖尿不湿的货架前给孩子找尿不湿, 程央一眼将价格全看了一遍后做出了计较,指着一款蓝色包装的尿不湿给柳崇看,“这个价格比较低, 买这个好了。” 柳崇闻言上前将尿不湿拿下来看了半天,除了认得上面的字外,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柳崇掂了掂重量, 复又看了看,微微蹙起的眉头彰显了他的不满意于是将尿不湿随手放了回去,“选个价格适中的,这个价钱太低了也不敢给咱们儿子用,便宜没好货。” 程央看着价格高昂的尿不湿有些怨念,实在是舍不得花几十块买一次性包兜屎兜尿的玩意,虽然是给自己儿子用的,但也太贵了,柳崇赚钱太辛苦,他不忍,遂说:“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找点旧衣服来做尿布得了,弄脏了洗一洗循环使用,我弟弟小时候用的就是这。” 正仔细看包装袋上说明的柳崇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程央一脸认真,看样子并不像开玩笑,柳崇清楚他想省钱,心里也不知是该庆幸他太懂事还是应该心酸自己给不了他跟儿子好的生活环境,连包尿片钱都要让他操心,柳崇温柔的笑笑,抬手摸了摸程央脑袋,说:“你负责照顾好你跟儿子就行,钱的事你别操心,这些都是必须品,没必要省这点钱,也得咱们儿子用着舒服才行,旧衣服那么粗糙,多硌屁股,就买尿不湿吧。” 程央其实也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受委屈,只得轻叹一声,与柳崇继续看尿不湿。 正毫无头绪间,一名年轻的孕妇推着个小车晃晃悠悠走来,见两名男生一脸认真的找尿不湿不禁温暖的笑了笑,径直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等选好准备走时发现两人还在研究,孕妇想了想,还是上前去问:“你们找多大孩子用的尿不湿。” 两人闻言直起身来,见是名孕妇,遂礼貌的点头打招呼,说:“一个月。” “一个月的就用这个就行了,还可以买包纸尿裤,晚上睡觉的时候用。”孕妇说着指了指两种产品。 柳崇程央齐齐投去目光,拿起来看了看,程央有些好奇地问孕妇,“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孕妇笑了笑,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扬了扬,“当然有,这是尿布,用脏了洗完还能再继续用,这个是纸尿裤,一次性的,给宝宝晚上穿着睡觉用,不过不是很透气,没尿布好,所以你们白天可以给宝宝用尿布,晚上用尿不湿。” 两人恍悟,齐声道谢,一样拎了一包,总算是买成一样。 孕妇见两人丝毫没有经验,遂热心地说:“你们还要买什么,我帮你们选吧。” 柳崇忙出言感激:“谢谢,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们去问售货员就行。” 孕妇十分热情,摆了摆手说:“没事啊,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我也要给宝宝买点东西,你们不知道怎么买正好跟我一起,售货员说的不是很全面,这里几乎全是年轻女孩子,哪里有我这个照顾过孩子的人有经验,你们跟着我买就行了。” 两个门外汉一听这话,突然就拒绝不下去了,他们正好缺乏经验,说不定还能向孕妇讨教讨教,遂默许了。 三人三言两语中渐渐熟络起来,交换了姓名,孕妇名叫王琳,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带过孩子的人就是不一样,王琳确实懂得很多,选东西也很仔细,还会考虑价钱问题,她带着两人穿梭在超市里,买到什么就讲解什么,在知道孩子是早产儿之后不禁唏嘘了一阵,在照顾孩子方面说得更加仔细,还十分严肃的反复叮嘱他们早产儿需要更加注意照顾。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6 两人被对方严肃的态度弄得有些紧张,遂如小学生般认真点头,一一记下。 跟着王琳逛了大半天,奶粉奶瓶衣服袜子小毛毯全买齐总共花了将近一千五百来块,虽然肉疼,却也乐在其中。 三人一同离开超市,柳崇大包小包的拎着,其中还帮着王琳提了不少,而程央则是象征性的一手提了一包尿布,毕竟他腹部上的伤口还没恢复好,柳崇自然舍不得他累着,因为给两人讲解花了太多时间,出来后天已经黑了,为了感谢王琳帮了他们大忙,柳崇提议:“在附近找个地方去吃饭。” “不麻烦了,我出来得有点久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以后有机会再约,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打电话问我。”王琳说着报了个电话,柳崇让程央在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来记下,拨过去,王琳的手机响了之后才挂断。 将王琳送到路边打到车,柳崇把她的东西全放到车上把人送走后,转身便把程央手里的东西全接了过去,扬了扬下巴看着他的羽绒服拉链:“领子拉高点,风大别吹病了,我们去吃饭。” 程央笑笑,乖乖的拉好拉链,跟着柳崇去吃饭。 回到医院,两人收拾一番便脱了鞋跑去床上捂着,病房里十分安静,无事可做的下场便是他们硬生生压了一天想见儿子的心思突然出来作祟,时间顿时变得难熬起来,柳崇坐不住了,给身旁的程央扯了扯被子,抬手去揽住他肩膀,说:“咱们儿子还没取名,你给想个。” 程央双眼亮了亮,几秒后有些尴尬地看着柳崇,“我不会取名字,还是你取。” 柳崇干巴巴地笑道:“……我也不会。” “……” 两人随口闲聊,只盼着时间到了好早点休息一觉醒来就能见到儿子,然而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儿子,反而激动得睡意全无。 好不容易终于困了,已经是快两点钟的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醒了,他们先是洗漱一番去吃了早餐,再回来把迎接宝宝的衣服裤子小棉被全准备妥当,只等着院长来通知他们去接孩子。 八点整,院长准时来了,他照常拿着本子来问了问程央一些身体状况后,又提出再去做个检查,做完检查就可以去接孩子回家,程央自然是没问题,柳崇却蹙了蹙眉,赶在程央答应之前表示有话想跟院长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通道转角处,柳崇靠在墙上,神色有些冷酷,正斟酌着用词想问问清楚时,赵院长率先开口了,“我最近的行为应该给你带来困扰了吧,你放心,我绝没有害你们的心思,你也知道,小程的情况特殊,我只是好奇所以想记录一下数据,看看有哪里不一样而已。” 柳崇闻言松了口气,赵院长对他来说,是恩人,却也是个隐患,为了程央与孩子,柳崇即便是昧着良心怀着愧疚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相信任何人,不过此时见对方这么坦率,他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了,程央能怀孕确实是个令人费解的事,别说赵院长好奇,他也好奇,不过这股好奇被心疼盖过了而已,所以能表示理解,“抱歉院长,程央的情况您也清楚,我不希望他的事闹得众人皆知,这样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影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院长并未将柳崇的怀疑当回事,反而还理解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知道,也怪我没事先跟你说反而害你紧张了,你放心吧,这事我跟两个护士都会保密,不是想见孩子吗,带小程去做个检查就去接孩子。” 柳崇点头道谢,与其一同回病房带着程央去做完检查后终于可以去见孩子了。 两人戴着口罩,笔直的站在护士身边看她用小被子将保温箱里的婴儿仔细包好,小心的抱出来那刻,顿时紧张得忘了呼吸。 护士抱着孩子换了几个姿势给两人讲解该如何正确抱孩子的动作及注意要领,两人也跟着抬起手来学得有模有样,护士看了看两人手法,见程央学得还不错便手把手教教他抱孩子,学的差不多后便将婴儿递给程央让他们去自由发挥,柳崇见状立马紧张得跟着伸出手去下面接。 程央紧张得浑身紧绷,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敢动,激动得嘴唇微颤,他看着柳崇兴奋的笑笑,又去看熟睡中的小婴儿。 正在熟睡的小婴儿被裹得很严实,只露出肉嘟嘟的润红小脸来,两撇眉毛带了抹淡淡的红色,小小的鼻子有些扁,看上去居然还挺丑,却令两人笑得一脸幸福挪不开眼,傻站着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抱着儿子去跟院长告辞。 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带着儿子回家。 第34章 院长办公室。 程央有些僵硬的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 目光落在宝宝恬静的小脸上便无法挪动,柳崇跟院长说什么自然也没空分神去听,他现在满心满眼全是这个睡得乖巧的孩子, 若不是怕自己身上带有病菌让他生病, 程央恨不得能亲两下。 柳崇一边与院长闲聊,一边不时看向程央, 见他因为宝宝嘴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意,心中也跟着暖融融的。 柳崇愉悦的心情很好地由微翘的嘴角传达出来, 他起身走到院长办公桌前, “院长, 我写个欠条给您,以后会慢慢把钱还上,这段时间多亏有您照顾, 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好了,大恩大德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的上的地方,只管说一声就好。” “没事, 手里宽裕了再慢慢还,不着急,回去前几个月记得按时带小程跟孩子来检查身体, 平时照顾孩子的时候多注意,有什么问题就立即打电话来问我或者送医院来检查,孩子还小别大意知道不。”赵院长说着,撕下一张纸来跟着笔一起递给柳崇, 随后提起座机打电话给前台办程央的出院手续。 柳崇在听到每月都要带柳崇按时检查身体时难免有些排斥,他知道做这个检查并不是专门为了检查身体,其中还夹杂着院长的私心,虽然仅仅是记录数据,但柳崇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然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欠了院长一份大人情,现在还欠着医药费也没钱还,柳崇不好义正言辞的拒绝,然而令他妥协的并不是这些,对方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他,而且品行不坏,反正只是记录数据,就随他去吧。 但凡赵院长人品有一丝问题,柳崇即便是卖肾也不可能欠他这份人情。 打下欠条,两人又聊了几句,柳崇便带着程央与院长打招呼离开了。 在医院待了一月,累积了不少生活用品,却还没有昨天给宝宝买的用品一半多,柳崇三下五除二把东西打包收好,给程央拉好领口,与他一同看了看宝宝,笑道:“我们回家吧。” 程央抬头看着他笑笑点头,仔细给小孩扯好小被子遮住嫩嫩的脸,与拎了大包小包的柳崇一同出了医院,打车回家。 小孩一路都在熟睡,十分安静,却让两个盼着他睡醒的新手爸爸有些等不及了,一路上忍不住想看看宝宝睁开眼的模样,宝宝却很不给面子,一路睡到了家。 刚进家门,柳崇率先进去把东西随手一放,给程央提来拖鞋帮着他换上,一个月没人住的屋子有些清冷,柳崇啪啪拍开灯光,暖色光线顿时充斥着整个屋子,瞬间温暖许多。 柳崇伸手越过程央关好门,三两下换好拖鞋后从他怀里接过宝宝抱去沙发上躺着,随手将暖炉打开,这才一脸严肃的拉着程央坐在沙发上,伸手去小心翼翼的掀程央衣服,“抱着走这么远累不累,给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程央十分配合的靠在沙发上任由他动作,目光却落在躺另一张沙发上的宝宝身上,小家伙刚好抿了抿嘴,看上去可爱得无比,程央的心瞬间被这小小的动作弄得十分柔软,遂笑了笑,声音无意识间变得轻柔,“都愈合了哪儿那么容易裂开,我们儿子也没多沉。” 柳崇可不管这些,他掀开衣服看了看泛红的伤口,突然无比心疼,情不自禁的便低头轻轻吻住那有些丑陋狰狞的伤疤,原本正忙着看孩子的程央感觉到温暖触感扭头看到这一幕身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埋头在自己腹部处的柳崇,恰巧碰上柳崇抬头来看他,两人目光撞上,程央看清了对方眼中的心疼浑身顿时涌起一股暖意,柳崇冲他笑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温柔地注视着他道:“辛苦了,宝贝。” 程央顿时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他梗着脖子看向别处,下一刻掩饰般咳了声后说:“没什么,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也很开心。” 柳崇笑了笑,伸手揽过程央来抱入怀中,依偎在一起吻了吻他额头,这才起身去将孩子小心抱起递给程央,“你给他想个名字吧。” “我想吗?”程央看他一眼,有些困惑地揶揄:“你也是他爸爸,怎么把取名的事全交给我,好歹也是高中快毕业的人,想个名字这么难吗。” 柳崇笑了笑并未说话,而是伸出食指碰了碰宝宝的脸,取个名字确实不是难事,他只是可惜重生前没有问问孩子的名字,到现在都不知道儿子前世叫什么名字,所以索□□给程央,如果有缘分的话,说不定他会再次取出上一世孩子的名字,不过他可不会直说,有机会为何不煽情一下,他抬手轻轻搭在程央头上,温柔地说:“你生他那么辛苦,当然得由你来给他取名,只要是你想的,我跟儿子都喜欢。” 程央抱着睡得安稳的宝宝认真看了看,沉吟许久后说:“要不叫馒头吧。” “馒头?”柳崇问:“有什么含义吗。” 程央以手轻轻触了触婴儿的小脸,低声道:“希望他能跟馒头一样,白白胖胖的,你觉得呢。” “很好听,就叫馒头吧。”柳崇自然没意见,他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孩子前世的名字,不过只要是程央取的,他都喜欢。 馒头,宝宝的名字就这样定了。 两人抱着睡个不停地馒头看了会儿,见时间不早了,柳崇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去做午饭。 程央一个人在客厅里抱了会儿馒头,便将他抱进房间里睡,随后到隔壁房间里给馒头收拾小床。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7 晾了几个月的小床没有任何异味,程央把小床搬到客厅里搓了张毛巾擦干净,因为两人没什么经验,只把床准备好之后就没考虑到小床的铺盖等物,不过这难不倒程央,他找来一块较硬的纸壳先铺垫好,这才去房里抱出一床毯子来仔细垫在纸壳上,小床的围栏也一并包住,把隔壁床上的毯子抱来垫着,昨天买的两床小被子一床用来垫,一床用来盖就差不多了,不过天气会越来越冷,到时候还得再去买点小被子来给馒头加得暖和些。 程央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笑笑,正准备去让柳崇来看看时房里突然响起一声微弱的呜咽声,程央心头一紧,忙转身进房间一看,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张小脸的馒头正睁着大大的双眼,张着小嘴呜呜地小声哽咽,眼睛红红的,却没一滴眼泪。 原本如临大敌状态的程央松了口气,不是哭就好,他正准备上前去哄哄馒头,却见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望向他的方向,突然就不哼了,而是抿了两下嘴,随后看着程央砸吧起嘴来,程央困惑的走过去把馒头抱起来,见他小嘴砸吧得越发响亮,大大的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跟睡着时那副丑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柳崇实在是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遂抱出去厨房找柳崇问道,“他一直在抿嘴,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择菜的柳崇闻言凑上前去看儿子,也是一头雾水,“难道口渴了?” “那喂点水试试。”柳崇有些茫然地说:“怎么喂,用杯子吗。” 柳崇笑道:“昨天不是买了奶瓶吗,用奶瓶喂试试……还没叫水,这桶水应该喝不成了,你等我会儿,我去买瓶矿泉水来先弄点水给儿子喝。”说完便放下手里的菜洗了个手跑下匆匆扯下衣袖出了厨房开门走了。 程央则是抱着馒头去找来柳崇手机打电话喊水。 几分钟后柳崇回来了,他找出买来的奶瓶用沸水煮了煮,这才把矿泉水倒在水壶里热好等水温差不多了便把水灌进瓶子里,将奶嘴小心翼翼的递到馒头嘴边,便见馒头激动的张嘴含.住了奶嘴,嘴唇吸吮了两下后就张开嘴吐出奶嘴,继续看着程央砸吧嘴,不哭也不闹。 柳崇恍悟,“看来不是口渴,应该是饿了,我去冲点奶粉。” 程央只有点头的份,对着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是没主意。 柳崇其实也不会照顾小孩,更别说冲奶粉,说明书也看得懵里懵懂的,索性用手机在网上查了查,知道了比例跟喂的次数后这才大胆的尝试着冲兑了些奶粉来给馒头喝。 两人傻不愣登的站着,紧张且眼巴巴的看着馒头吮住奶嘴开始专注的喝起来。 柳崇松了口气,笑道:“果然是饿了。” 程央点头,也暗暗呼出口气,同时记住了馒头砸吧嘴不是想吃就是想喝。 站着喂了会儿奶,柳崇才想起程央不能久站,于是把奶瓶递给他,说:“你抱着儿子去沙发上坐着慢慢喝,我去做菜。” 程央嗯了声,抱着馒头坐在沙发上喝奶。 馒头食欲倒是不错,小半瓶奶吸吮了许久,却也全喝完了,他砸吧了下嘴,开始半张着小嘴看向程央。 程央也看着他,越看越喜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头轻轻吻在馒头的脑门上,心里洋溢着一股浓郁的幸福感。 柳崇从厨房出来正巧看到这幕,他不动声色的站定在原地看着一大一小轻笑,心快被两人融化了。 第35章 馒头仿佛很好照顾, 吃饱喝足就开始昏昏欲睡,两人便将小床搬到暖炉旁来将儿子放小床里睡,然而两个门外汉还是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就在两人直夸儿子好照顾的时候, 馒头直接很不给面子的尿了。 尿湿之后还无辜如奶猫似的小脸一皱细声哭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哭闹把两人弄懵了, 吓得程央抱起孩子哄了半天,摸到一手湿润后这才发现儿子尿了, 两人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 一边把馒头抱到暖炉旁给儿子换裤子夹尿布, 小小的工程就花了两人差不多半个小时,忙活完之后忍不住感慨放尿布真难。 两个新手,第一天就在照顾婴儿的道路上走得跌跌撞撞,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头。 婴儿不论是吃喝还是尿尿便便从没个规定时间,好在馒头比一般孩子安静,照顾了一天之后,柳崇发觉馒头并不会无缘无故哭闹, 除非是尿了拉了,否则一般不会哭,渴了饿了只会砸吧嘴。 两人单膝跪地守在小床边看着睡得恬静的儿子, 相视一眼后,不禁笑了起来。 柳崇起身将程央拉起,牵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握住他的手臂慢慢捏着, 因为柳崇不会抱儿子怕闪伤他哪儿,搂搂抱抱的事全是由程央来接手,这一天下来,手臂难免会酸疼,柳崇看向放在暖炉旁的小床,有些担忧地说:“照顾他还挺累的,以后我出去做生意,儿子就得辛苦你了,撑得住吗。” 程央看着他笑笑,“照顾几天上手了就方便多了,放心吧,照顾他没问题。” 柳崇点头不语,突然很好奇前世程央是怎么照顾儿子的,他一个人又是怎么熬过来的,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是什么反应,又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他离开了A市无亲无故,带着个小孩肯定不好过,柳崇无比心疼,也恨自己前世无法陪在他身边,他将人搂进怀里,似感概似叹息地轻叹一声,有些酸楚的吻了吻他头顶,这才松开他起身去把换下来的小棉被跟裤子收到厕所放了热水跟洗衣粉泡着,先去厨房做饭做菜,晚点再给儿子洗东西。 吃完饭,程央原本想去把馒头尿湿的东西洗干净却被柳崇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他去洗,而是自己颠颠的跑去洗完后两人换着洗了个澡,等儿子醒来吃了东西,尿完后换上纸尿裤把小床搬进房里,放在床边守着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睡在床外面的柳崇被儿子吵醒,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怀里的程央,还在睡觉,柳崇担心程央被吵醒,衣服也来不及穿便急忙起床把小床连儿子一起搬了出去,打开暖炉后便俯在小床上方一边哄儿子一边换尿布,小家伙居然拉了一尿裤的便便,柳崇找来毛巾给儿子擦干净屁股,换了尿布,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馒头又开始砸吧嘴,柳崇只好又去冲奶粉喂儿子,弄完这一切,见馒头开始睡觉,把东西收拾干净后进房间去给程央扯好被子,换上衣服,洗漱完毕后出门去买菜。 一个多月没去卖菜,那些认识他的同行纷纷跟他打招呼,有点还让他拿菜去吃,柳崇一一谢过,随口聊了几句后去菜场买排骨,打算给程央好好补补再去做生意。 日子风平浪静,最让柳崇担心的馒头反而还无灾无病的十分好养,虽然是早产儿不过很能吃喝,两人笨拙的摸索了大约一个星期,不懂的地方就上网查,倒也渐渐有了心得。 天气越来越冷,再过几天即将元旦。 程央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在照顾儿子方面也得心应手,柳崇该出门赚钱去了。 当天两人把儿子伺候完毕,等他睡着后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买婴儿用品,期间还跟院长通过电话,聊了几句孩子的情况后,听到对方说没问题后才放心了。 给儿子买好用品,确保程央一个人照顾儿子没问题后,柳崇第二天便早起做生意去了。 天虽然冷,早市依旧热闹。 柳崇将近两个月没做生意,本来还担心第一天生意会比较惨淡,然而到了那个时间点,大部分的熟人几乎全来了,买菜价格也不怎么问,大伙都很信任她,全围着柳崇的三轮车选菜,到了散场时便卖得差不多了。 做生意,回头客其实很重要。 他将剩下的菜拖去菜场外面随便卖了,看了看时间,中午不到,柳崇数了数钱,总共赚了将近三百,明天可以多拿些菜,争取赚个四百试试,买好中午及晚上要吃的菜,收拾好东西就回了家。 程央喂好儿子,柳崇开门回家便看到程央坐了个小矮凳在暖炉边一边看看儿子,一边洗尿布的模样,柳崇轻手轻脚的上前去看了眼儿子,亲了亲程央后给他接过手里的活来做,程央便去洗干净手把柳崇带回来的菜收拾进厨房里,等着柳崇来做饭。 下午的时候阴沉的天难得出了太阳,因为新生儿需要多晒晒太阳,两人便抱着儿子出去晒太阳,刚走到小区里安放健身器材的小公园处便巧碰上了一群正在运动的阿姨,刘奶奶也在其中,柳崇见状,侧身挡着程央就想离开,却被眼尖的张阿姨瞧见了,对方边笑边冲他们走来,招呼道:“诶,是小程小柳啊,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这抱的是什么?哟,哪里来的孩子啊,还是个嫩娃娃呢,多大了。” 柳崇实在是烦这个老婆子,并不作答,只礼貌的笑了笑便准备绕开她。 然而张阿姨却是个看不出眼色,亦或者是个不在乎别人眼色的人,这等新鲜事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她一边凑上来看孩子一边冲往这边走来的几名阿姨喊:“你们快来瞅瞅,这哪来的孩子啊。” 柳崇顿时黑了脸,冷酷的盯着张阿姨,什么叫这哪儿来的孩子。 一群老妇女平时没啥事,好奇心倒是重得很,一听这话纷纷涌来围住两人,刘奶奶却更关心程央,她看了看孩子,便去跟程央说话,见他肚子不似之前那般怪异后便问他病好了没有,程央不知怎么解释,只得吞吞吐吐的胡扯,一边不忘护着儿子以免别人碰到,其余阿姨则是又看又说,唾沫飞溅,甚至还有人想伸手来碰宝宝的脸,柳崇已经很不耐烦了,见状毫不客气的挡开对方的手,“孩子太小,没什么抵抗力,大人手上带了细菌,看看就行,别动手摸,摸生病了你负责吗。“ 那阿姨哪能料到柳崇如此不客气,她看一眼柳崇,阴阳怪气的哼了声,悻悻地收回了手。 张阿姨看着孩子好奇地问:“小柳啊,这孩子哪里来的啊,怎么不见孩子他妈啊,你们一个多月没回来,是去哪儿了?” 柳崇撇了她一眼,伸手将小被子扯来轻轻挡住儿子脸部免得她们说话喷口水给馒头,这才不冷不热地回道:“回老家。” “那这孩子?”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8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柳崇不想跟她们多说,直接握住柳崇的手护着宝宝对刘奶奶说:“刘奶奶,你们玩着,我们先走了,还有事要做,有空来家里玩。” 刘奶奶说:“好好,等你们空了我就来,你们快去忙吧。” 柳崇程央点了点头,抱着儿子离开了。 “嘿,这小柳一点教养也没有!”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哪儿弄来的孩子,该不会是给谁家抱的吧。” “这说不定了,咱们要报警吗。” 一群阿姨越说越觉得有问题,刘奶奶却突然说:“老姐妹们,你们操这个心干嘛,要真是从哪儿抱来的,他们怎么敢抱着四处走,说不定是亲戚家的呢,你们就别瞎操这个心了,别到时候闹了笑话不说,还把关系都弄僵了。” “现在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其中一位阿姨说着,却也不打算再管这事了,几人又回到健身器材旁,很快便将这事忘了,继续家长里短地闲扯。 柳崇带着程央远远走开,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坐下,一边给儿子扯遮住脸的被子一边淡淡地说:“下次带儿子出来玩,看到她们就绕着走,免得她们又乱传闲言碎语。” 程央点头,除了刘奶奶,他对这几名阿姨也没什么好感,前段时间戳着他脊梁骨说的那些话如今仍旧历历在目,只不过他不似柳崇,可以做到痛快地说不。 头晒着暖融融的太阳睡得更安稳了,两人在公园里坐了许久,馒直到太阳渐渐被晦暗的云朵遮掩住,才回了家。 临近元旦,生意十分好做,柳崇每天都会去拖一三轮车的货,动辄就是五六百块的本钱,不过本金越多,柳崇赚的也就越多,虽然剩下的货也不少,不能再早早地回家,每天都得在菜场外面一边被城管的追一边被市场管理员撵,他总能把每天的货全卖出去,一天下来能赚个好几百,跟那些总是剩下许多货挑着回家的人相比,柳崇确实算是生意较好的了。 元旦当天,柳崇拿了将近三百斤货,赶了一个早市下来还剩百来斤,顺便在早市上买了只活鸡,等去了东阳区,便打电话让程央来把鸡拎去杀了,等着他晚上回家炒鸡吃。 第36章 程央接到柳崇电话后就抱着儿子去菜场里找他, 虽然没来过几次菜场,不过时常听柳崇说卖菜的事,程央很轻易的就在菜场外面找到了柳崇。 菜场外卖菜的小贩排成一排, 因为是元旦买菜的人多, 大伙的箩筐前都挤了不少人,其中生意最好的自然是长得帅好人缘的柳崇, 他装满货物的两个箩筐前挤了不少买菜的中年妇女,她们一边选菜一边跟柳崇说话, 有说有笑的, 柳崇则是表现得很耐心礼貌, 听别人说话时表情很认真,时不时跟着大妈阿姨们温文尔雅地笑笑,手上有条不紊地秤称收钱, 期间还不断有人来问价格,将他的小摊围得水泄不通,因为太忙,他并未发觉程央跟儿子来了。 程央从未见过柳崇卖菜是什么情形, 此时见了,才发觉柳崇确实是个很温柔而且很好看的人,虽然因为做生意穿着朴实, 却仍旧挡不住他自身散发出的英气,柳崇五官分明棱角清晰,鼻梁高挺,双唇薄且润泽, 斜飞的剑眉下双眼深邃漂亮,笑时眼里满是温柔让人沉溺,严肃时又令人大气不敢喘,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早已退去少年独有的青涩,从不愁吃穿的少爷变成一名努力赚钱养家糊口的男人,程央心疼之余,却又忍不住因为柳崇而感到无比的自豪,这是他的伴侣,儿子的爸爸。 程央抱着馒头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见柳崇在整理菜这才过去,一本正经地问:“蘑菇多少钱一斤。” 柳崇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程央,他忍不住早早地扬起嘴角起身看向程央,发现他把馒头也带来了,目光便转到小棉被包得仔细的馒头身上看了看,这才温柔的看着着程央,冲他伸出双手,笑道:“这是香菇不是蘑菇,怎么把儿子也抱来了。” 程央小心的把馒头过到柳崇怀里,绕至箩筐后跟他站在一起,与柳崇一同看向馒头,“出门的时候他醒着的,我一走他就哭,只能抱着来,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柳崇温柔的看着馒头熟睡的笑脸轻轻晃着手臂,闻言奇道:“小家伙还知道粘人了。” 程央也跟着愉悦的笑道:“嗯,今天天气不错,带出来走走也好。” 柳崇嗯了声,十分体贴地说:“那过几天我们去买个婴儿背带,免得你总是抱着辛苦。” 程央总能被柳崇无意识的行为及话语感动,他抬眼去看柳崇,还没开口说话,一直在往塑料袋里装豌豆荚的阿姨此时起身将塑料袋递过去,笑道:“小兄弟,帮我称下秤。” 柳崇忙应好,小心的将儿子递给程央抱着,给阿姨接过袋子来称秤。 送走阿姨,柳崇总算闲下来了。 旁边有位卖卤豆干的阿姨笑着问道:“小柳,这是你儿子啊。”说话间还扬了扬下巴示意程央怀里的孩子。 柳崇莫名自豪的笑道:“对,我儿子。” 对面的一名青年打趣:“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都有娃了,我这连对象都没找到呢,现在的小青年简直就是行动派啊。” 周围卖菜的小贩一听这话全乐了,开始催青年找对象,话题瞬间从柳崇身上转到了青年身上。 柳崇礼貌性的听他们说了几句跟着笑笑,随后看向拴在箩筐边的公鸡,对程央说:“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下货,我把鸡逮去杀了。” 程央有些茫然地说:“我不会卖,还是我去杀吧。” “菜场里太乱,你带着儿子不方便,我请人帮忙秤称,你收下钱就行。”柳崇说着抬手拍了拍程央的肩以作鼓励,随后对还在被旁人催找对象的青年说;“赵哥,麻烦你帮我看着点,我把鸡逮去杀一下,有人买菜你帮着秤一下行不。” 赵辉忙应道:“你去吧,我给你卖。” 柳崇点头道谢,耐心地把几样菜的价格说了几遍直到程央记住后他才抓着鸡走了。 柳崇一走,程央瞬间有些紧张地看向周围,心里既希望有人来买菜帮着柳崇卖点货出去,又有些怕别人来了他不会卖。 旁边卖豆干的阿姨看了程央几眼,随后笑着打招呼:“你是柳崇的弟弟啊?” 程央看向对方点头。 阿姨忍不住赞道:“两兄弟都长得这么好看,你找对象了没啊。” 程央并未去考虑对方问这话的用意,而是不假思索地说:“有对象了。” 阿姨哦了一声,看着程央笑了笑没再说话。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买菜的人自然不少,小贩们又忙了起来,程央这边也有不少人上前来问价格,因为紧张程央答得结结巴巴,说完价格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局促的看着一脸犹豫的大妈,对面赵辉在忙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反而是一旁卖豆干的阿姨帮着说了几句,大妈想了想后就蹲下来选菜,阿姨见程央傻愣着也不知给买菜的递个袋子并未叫他拿袋子,想着他抱了孩子不方便,于是忙扯了自己挂在腰间的塑料袋递过去让别人选菜,还不忘对买菜的人说:“慢慢选,选好了我给你称。” 程央冲看向他的阿姨感激地笑笑道谢,对方也回以一笑,豪爽道:“没啥,小柳也经常帮我们卖菜。” 程央点头,看一眼周围的小贩们都会主动给买菜的人撑袋子,于是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准备把儿子放腿上去给大妈撑袋子,大妈见了忙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小伙子,我自己来就行,你注意着孩子,这么嫩的孩子可别闪到哪儿。” 于是程央只好老实巴交的抱着孩子站在一旁,麻烦卖豆干的阿姨给他秤称,期间生意不断,程央除了喊价,学着阿姨笨拙的夸两句菜品,给别人递柳崇扯来卡在箩筐边的塑料袋及收钱外,秤称都是旁边的阿姨帮着,就连有时候找零钱也是阿姨给他换零钱。 程央的生意很好,等柳崇回来后,他已经卖了四五十块。 柳崇夸赞了对方两句,又谢过阿姨,便让程央拎着鸡回去了。 元旦生意很好,今天也没什么人来撵他们走,下午四点来钟柳崇的菜就全卖完了,他跟其他同行打了声招呼后便去菜场里买炒鸡的作料跟一些蔬菜,回来将篮子放在三轮车里,蹬着三轮车回家过元旦。 转眼进入2015年,两人出来也有半年多了。 过完元旦生意总是要淡一两天,柳崇这两天很明智的选择少拿些货,早早卖完回家陪程央跟儿子。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39 如此过了几天,生意回暖,柳崇又开始每天拖几百斤货去卖,有时候城管撵的太厉害难免会剩点菜,然而今天不知在搞什么检查,刚赶完早市,城管的就开始来撵人,菜场周边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别说是卖菜的小贩,就连一辆乱停放的车都没有。 没人敢在周围摆摊,一群人只好挑着满满两担货走街串巷,有行人问菜就停下来卖,见到城管的就挑着走,一天下来只卖去一半货,脚反而走得生疼,好在也是赚了一两百块,天一黑,柳崇也懒得在外面耗,索性挑着菜回家了。 回去的途中听人说要搞三天的大检查,菜场里不能摆摊,看来只能赶早市了。 柳崇并未将这事告诉程央,否则对方要是知道他挑着一百多斤货到处走肯定会心疼。 因为还剩下货,加之又赶上大检查,柳崇第二天起晚了半个小时,准备再去拿点货来搭着剩下的菜赶个早市卖完回家跟程央去买婴儿背带。 半夜大街上十分萧条,路灯孤寂,马路上的垃圾被冷风吹得四处飞窜,柳崇蹬着三轮车飞驰于马路上,路过一个桥洞时却发现前方的人行道上有一群人影向他的方向狂奔而来,嘴里还大喊大叫,整个桥洞里全是凶神恶煞的回音,听上去惊心动魄十分骇人。 柳崇蹙眉,脚下不停的蹬着三轮车,眼睛却牢牢盯着前方,等离得近了才发觉这居然是场斗殴,一个人被一群手持棍棒的人追得拼命往前跑,那群人叫嚣的话也渐渐听清了,柳崇并未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径直蹬着三轮车往前开。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柳崇与那群人擦肩时居然瞧见被追着打的人居然是上次找过他麻烦的杀马特红毛! 柳崇忍不住慢下速度回头去看,正好瞧见红毛被一根甩出去的棍子打中后背继而摔倒在地,一群七.八人立马围了上去对着红毛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叫嚣。 柳崇紧拧眉峰,他平时最看不惯以多欺少的行为,不过这红毛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不想管,索性扭回脑袋继续蹬着车往前走,桥洞里回荡着阵阵惨叫及愤怒且得意的叫骂声,偶尔经过一辆过往小车也开得飞快,生怕被卷进这场风波里一般。 走出一段路后,柳崇还是毅然决然调转车头,靠边将三轮车蹬得飞快,逆行着冲前方的一伙人冲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红毛大半夜的怎么得罪的这伙人,不过柳崇清楚,任由他们这么打下去,说不定会出人命。 柳崇一边赶去,一边摸出手机报警,等离得近了,便随手将三轮车停在路边,动作利索的翻身而下,站在距离几人几米开外,大声喊道:“喂!你们在干什么!” 原本还忙着揍人的一群人闻言纷纷回头来看,这群人大多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其中不乏有几名二十六七岁的人,此时被看上去明显比他们小的柳崇一呵斥,顿时不乐意了,纷纷露出凶狠姿态叫嚣:“哪里来的草包,不想死赶紧滚!” “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再不滚连你一起揍!” 此类叫嚣声不断,柳崇丝毫不惧,看了看他们手中清一色半米长的棍棒,笑道:“不知道我这位兄弟怎么惹着你们了,我先替他跟你们道个歉,有话咱们好好说,如何。” “道歉?”一名看上去年龄最大的男人嗤笑:“他跑我店里去偷东西,这种社会的垃圾既然没人教育他,老子就替他父母教育他,道歉有个什么毛用?你既然是他朋友,那就赔钱啊!他偷了我几千块钱的东西!老子看你这穷酸样也赔不起,赶紧的滚,别他妈自找晦气!” 男人的话音刚落,被打得爬不起来的红毛就虚弱的反驳,“你放屁,我他妈的没偷你东西,你少掺和我的事,赶紧走……” 旁边立马有人给了红毛后背一脚,骂道:“你就是贼!还敢狡辩!” 柳崇眯了眯眼,心中火起,此时竟然莫名其妙的相信红毛没偷过这群人的东西,虽然心中不耐,却还是好言好语地说:“钱我确实没有,他偷的东西以后可以慢慢赚钱赔你们,你们现在打也打了,可以放人了吧,真玩出人命,那就不好了。” “我看你他妈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男人吼道:“没钱还敢出头,想让我放了他可以,你来替他!” 这话一出,一群人立马冲柳崇围了上来。 柳崇冷笑,看着跃跃欲试的几人,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有话好商量。” “你等着我他妈慢慢跟你商量,给我揍!” 一群人听令瞬间冲着柳崇扑来,柳崇表情一凛,灵活的避开冲着自己头部砸下来的棍棒,一脚踹开面前的少年,未等其余人反应过来,又是一个利索的回旋踢,将另一人踹得退了几步,他的招式凌厉且快,反应迅速,几乎没人的棍棒能碰到他,短短十来分钟,一群人已经被他揍趴下了,他却无可避免的被其中一人一棒打中右手手臂。 柳崇面不改色的揉了揉手臂,冲发号施令的男人酷酷的扬了扬嘴角,笑道:“现在可以好好谈了?” “妈的。”男人啐了口,心里已经虚了,面子上却挂不住认怂,遂说:“赔一千,人你带走!” “我说过了,没钱。”柳崇说:“要不咱们去派出所好好商量,什么时候商量好了什么时候走。” 男人自然不肯去派出所,他不过就是个开烟酒店的,聚众殴斗要是被警察知道了搞不好会被拘留,遂说:“你没钱就让这小子打欠条!一千不能少!否则今天谁也别想好!” 柳崇挑了挑眉,自然知道男人怂了,“哦?他偷了你们什么需要赔一千。” “偷了我几条中华烟跟酒,你说值不值!” 红毛适时叫道:“我没偷!” 男人也不服气了,“没偷老子追你干什么!就是你!一头红毛,错不了!” 柳崇见状继续问:“你亲眼看见他进店偷东西了?看到红毛就这么肯定是他?” “不是他还能有谁,他成天在我附近瞎晃,我今天要不是看到他抱着几条烟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找他麻烦。” 红毛也不服,怒吼道:“我都说了烟是我在巷子里捡到的,你他妈才偷东西!头发红的就是我,那是不是全世界有奶的都是你妈啊!” “我草.你吗的小杂皮!”男人一听顿时火起,大吼一声一脚就踹在了红毛胸口上,顿时把红毛踹得无比痛苦,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挣扎,男人仍旧不罢休,提着棍子对着红毛又踢又打,下足了狠手。 柳崇见红毛情况不乐观,两步上前去一把扯开男人,冷冷地说:“别得寸进尺,你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东西是他偷的,就先去找证据,找到了再废话,到时候如果查出偷东西的人不是他,你们冤枉他还殴打他的这笔账我会慢慢找你们算,人我现在带走了,你回去查证据,我到时候会带着他来找你们。” 柳崇说着去扶地上疼得打滚的红毛,男人一把抓住柳崇后领吼道:“你说带走就带走啊!不赔钱哪儿也别想去!” 柳崇动作一顿,也不回头,只冷冷警告,“别找死。” 男人一愣,看看躺在地上到现在还没爬起来的兄弟们,最终还是松了手,“行,我可以先回去找证据,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否则到时候我他妈去找谁!” 柳崇将红毛扶起,冷冷地盯着男人说:“我说了会带人来,不用担心我带着他跑路,在这之前也请你们把医药费准备好,毕竟这医药费可得花一大笔钱,他如果真偷了你们东西,该赔的赔完之后自然会有派出所来管教他,你们把他打成这样,医药费总是要付的,是冤枉的话估计赔的就多了。” “你还不是打了我兄弟,那这笔账怎么算!” “可不是我先动的手,我就算是失手杀了他们也是正当防卫,这里的证据应该不少,别拿这个来钻空子,先回去找证据,我会来找你算账的。” 男人:“……” 柳崇说完,搀着细瘦的红毛上了三轮车,蹬着车不慌不忙的从男人面前离开了。 第37章 柳崇将被揍得鼻血流了满脸, 疼得直喘气的红毛安顿在车后面,蹬着三轮车逆行回家,捡了个麻烦, 看来今天是做不成生意了, 他一边骑车一边伸手来理被男人扯皱的衣领,默默行了一段路后突然听后面的红毛喊道:“停车, 我要下车。” 柳崇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他一眼,懒得搭理, 继续朝前骑。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0 “妈的。”红毛底气不足的低咒一声, 捂着胸口拖着一条腿撑坐起来就要往外翻。 柳崇听到动静往后撇了一眼仍旧置之不理, 反而故意加快了骑行速度,直把一辆三轮车蹬出小轿车的风范来,在没什么车辆的马路上飞驰而过。 红毛感觉到车速变了, 低头看着飞速后退而显得模糊的水泥路突然觉得肋骨疼痛无比,他知道柳崇是在故意针对他,心里有些不爽的同时已经开始后悔说这话了,然而对于一个曾经做过老大的人, 就该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种,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毫无逼格的收回来,红毛思前想后, 挣扎了几分钟后,还是好面子的心思占了上风,他已经吃了柳崇几次亏在他面前丢过几次人了,这次绝不能再被他看扁, 红毛咬了咬牙,最终把心一横还是翻了出去,顿时摔出砰的一声响,周身疼得哼都哼不出来了。 前面骑车的柳崇听到这动静都替红毛疼得慌,他扯起一边唇角哼笑一声,将车停在路边,走到红毛身边抱着手臂欣赏了会儿他在地下挣扎的模样,才俯身去准备扶他,谁知红毛反而来了脾气,忍着疼甩开柳崇的手,吼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柳崇也不伸手去扶他了,只面无表情的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如果他能站着离开这里,柳崇也不打算继续管下去,毕竟这家伙留给自己的印象全是坏的,救他完全是出于不忍心,虽然从未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记在心上,但他也不是圣父。 红毛疼得满头是汗,哆哆嗦嗦的靠着一条腿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两步后倏然倒地,昏厥了。 柳崇无奈地嗤笑一声,上前去把人提溜到车上,送去医院。 到医院去一检查,才知道这家伙被打折了五根肋骨,左小腿骨折,右手无名指跟小指骨裂,兼有轻微脑震荡等症状,得尽早治疗,柳崇问了问治疗费,得知大概得花个几千块后不禁有些犹豫,几千块,够给儿子买很多东西了。 然而犹豫归犹豫,柳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治疗,不过得先回家去拿钱。 这下好了,不仅捡了个麻烦,还是个赔钱货。 将红毛丢在医院,柳崇骑车回家去征询程央的意见。 天黑漆漆的,柳崇回到家时程央还在睡,他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半。 柳崇轻轻走到床边去看了看小床里露出小脸熟睡的儿子不禁笑了笑,这才转身去蹲到床边,仔细注视着蜷缩在自己位置上熟睡的程央,抬手在他脸上温柔摩挲不忍吵醒他,虽然红毛的医药费要得急,柳崇却舍不得因为这个令程央睡不好,正准备起身出去时,程央却醒了。 “柳崇?”程央声音有些沙哑,他一脸睡意,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撑起来看看他,又下意识看向窗外,见天还没亮,有些好奇地说:“怎么回来了。” “半路遇上点事就回来了。”柳崇坐到床上给他扯好被子随后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亲着他的额头说:“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程央微微摇头,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那今天是不是不去做生意了。” “下午去,把剩货卖了。”柳崇抬手给他梳理睡得微翘的发丝,将温暖的手掌轻轻搭在程央头上,有些迟疑地说:“宝贝,跟你商量个事。” “嗯?” 于是柳崇将经过给程央听,还把治疗的费用一并说了,程央听完已睡意全无,第一反应并不是关心钱,而是皱着眉一脸担忧地仔细打量柳崇,又伸手去细细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一边紧张地问:“你没伤着哪儿吧。” 柳崇莫名十分享受他关心的语气与目光,心里暖洋洋的,遂调侃道:“没事,他们哪里是你老公的对手。” 程央难得没反驳这话,“管闲事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只要不是一群练家子找麻烦,我都能解决,我还要照顾儿子陪着你,不会去瞎逞能。”柳崇轻轻拍了拍程央脑袋,突然幼稚得很想把自己被敲了一棒的事说说,以便得到更多关怀,不过他向来不擅卖惨,更做不来太幼稚的事,未免程央担心,他还是把这话憋了回去。 程央总算是安心地笑了笑,转瞬又蹙起了眉头,要花几千块去帮一个曾经针对他们的小混混心里难免有些排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最担心柳崇将辛辛苦苦赚来的几千块丢进去反而救条毒蛇,然而程央并未就此事发表什么意见,而是反问柳崇:“想好了?” 柳崇说:“想好了。” 程央点头,并未再问,“钱在柜子里,你去拿。” 柳崇亲了亲程央额头,起身去打开柜子拿了三千块出来,“宝贝,我去看看,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带。” 程央想了想,说:“买面回来煮吧。” 柳崇嗯了声,走了。 回到医院红毛已经醒了,也不知是医生让他出的门诊室还是他自己出来的,此时正蜷缩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抱着胸口直吸气,柳崇也不去问候他,直接进门诊室找医生开单治疗,又去交了两千多的费用,拿着单子回来拍了拍红毛肩膀,“走,去治疗。” 红毛抬头看他一眼,继续缩成一坨,绷着脸不说话。 柳崇也不恼,若无其事地笑道:“要我拎着你去?” 红毛沉默许久,柳崇也十分有耐心地等着,片刻后红毛才梗着脖子恶声恶气地说;“不要你管。” 柳崇挑眉,“行,我不管,把你父母的电话给我。” “我没父母。” “亲戚?” “没有。” 柳崇瞬间有些哭笑不得,看对方说这话时落寞决绝的神情并不像假话,倒是看不出这一脸嚣张的家伙居然是个小可怜,柳崇见他一脸别扭,估计也是拉不下脸来,突然就觉得对方其实也挺可怜,索性去握着他一条胳膊就把人提了起来,“放心,我还没能力施舍你,钱是借你看病的,记得打个欠条给我。” 红毛不说话,一脸别扭的象征性挣扎两下,也就老实的跟着柳崇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把骨折的地方全固定好,做完这些小手术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脑震荡,柳崇已捉襟见,正准备婉转拒绝,包了一条腿坐在轮椅上的红毛就不耐烦地说:“不住,又是坑钱的把戏。” 医生瞬间黑了脸,柳崇皱眉低头撇一眼红毛,随后歉意地对医生说;“抱歉,他还小,说话没遮拦。” 红毛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出了门诊室,柳崇说:“找个人来接你。” 红毛埋着头不吭声。 柳崇见状,当然清楚这家伙估计是无家可归了,“没地方去?你那些兄弟呢。” 红毛干脆利落的开口:“闹掰了。” 柳崇颇为感慨的啧了声,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落魄,今天要是不管他,估计过不久红毛的坟头草都得一米高了,看来这好人得继续做下去,柳崇也不问他意见,直接推着轮椅出了医院,在门外打到出租车后把红毛弄进车子里,归还轮椅,这才跟着上了车,报地址。 这期间红毛一句话都没说,只板着个脸看向窗外,柳崇也没空管他什么反应,摸出手机来给程央发短信,打算把带红毛回家的事跟程央汇报汇报,顺便再说说面条得待会儿再买的事,突然就听红毛硬声硬气地说:“谢谢,我会还你的,医药费跟住宿费。” 柳崇倒是有些意外能收到一句谢谢,遂侧头看向红毛,对方仍旧面向窗外,耳朵却红了一圈,柳崇无声笑笑,淡淡嗯了声,继续编辑短信。 出租车停在小区外,柳崇握着对方胳膊一步一顿的往家走去。 两人刚到家门口,程央便把门打开了。 红毛看向程央,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被他们拦在馄饨店的少年,现在近距离一看,感觉对方比自己还小,他突然就有些尴尬,以前为难别人,现在反而要来投奔他们,浑身不自在的同时心里也不禁生出愧疚之感,只得盯着程央局促的抿紧嘴唇。 程央也看着红毛,他友好的笑笑,转身去给两人拿拖鞋。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1 柳崇见状,想也不想地松开红毛跨进家门将准备弯腰的程央拉起,“我来。” 红毛险些跌倒,忙伸手去扶住墙,便见柳崇将一双拖鞋丢到地上看向他,“进来,换鞋。” 红毛也不多话,挪进屋里费七.八力的弯腰换鞋,期间扯到伤处,又是疼得直冒冷汗。 等他换好鞋,程央突然伸手来握住他手臂,“去沙发上休息会儿。” 红毛浑身一紧,下意识想挣扎,却还是克制住了,他老实道谢,借着程央的搀扶挪到沙发上去坐着。 柳崇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郁闷,看来今天就得去给红毛找两根棍子来当拐杖。 第38章 家里突然多出个曾经有过节的人, 两方难免有些尴尬,红毛显得拘谨而别扭,如小学生般挺直背脊坐在沙发上目视前方墙壁, 老实得不像当初嚣张跋扈的杀马特, 心里不断想着要不要离开,毕竟这关系待着实在是别扭, 心知两人肯定对他有嫌隙,待得一点也不自在。 然而离开这里, 他又能去什么地方。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 程央正好找来杯子给他倒了杯水, 红毛心里的那些念头瞬间消失无形,老实的抿唇道谢。 程央礼貌的点头,正好听见房里馒头闹了, 于是转身去房里抱儿子。 柳崇换上拖鞋,走来瞟一眼老实端着水喝的红毛无声笑笑,进房间去看儿子,小家伙正抿着小嘴不时砸吧, 充分表达了他此刻的想法,快两个月的馒头与刚从医院接出来时大有不同,皮肤变得白嫩了不说, 眼睛也越发明亮,柳崇真是越看越喜欢,“饿了?我去给他兑奶粉。” 程央看着儿子笑道:“没事我来就行,你先去买面条吧, 他估计也饿了。” “那我先去买早餐,还需要带点什么吗。” 程央想了想,说:“要不打点肉沫?” 柳崇瞬间知道了程央的用意,凑上前去伸手一把抱住程央跟儿子,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吧唧吧唧砸吧嘴的馒头酸溜溜地道:“平时你都不让我买,现在他来了就买,美不死他,打两鸡蛋就行,别把他当外人看,这家伙别扭得很,再对他客气,我估计他待不了今天就想溜。” 程央闻言好奇道:“他没地方去?” 柳崇抱着程央轻轻摇晃,亲了亲他面颊,仔细嗅着因为带孩子而沾上的淡淡奶香,心里十分恬静,“问过了,没什么亲人,正好又跟他那群好兄弟闹翻了,能去哪儿,反正咱们隔壁屋空着也挺浪费,先让他在这儿住段时间,养好伤再说,可以吗宝贝儿。” 程央有些担忧道:“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吧,馒头还这么小。” “他本性不坏,应该没问题,放心,凡事有我……对了,你别总是去扶那家伙,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伤员,待会儿我就去下面给他找两根棍子来,免得他麻烦你我心疼。”柳崇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不想外人碰程央。 程央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程央从未见过柳崇吃醋的模样,遂侧头去看他,见他一脸嫌弃不满难免觉得好笑,遂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下,扬起嘴角笑道:“那就不扶,帮我把小床搬出去一下,你快去买面条吧,顺便买几个鸡蛋,正好家里没了。” 被主动亲了的柳崇楞了下,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从后面抱住程央,伸手抬起他下巴有些粗鲁的吻了上去。 两人在房里磨蹭了半天,柳崇这才满面春风的抬着馒头的小床出了房间,红毛看他一眼,正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却在看到柳崇身后的程央时楞住了——他怀里抱的,是个孩子? 柳崇看着红毛发愣的眼神莫名有些得意,几下将小床摆在暖炉旁整理好被子等程央抱儿子进来,程央自然也瞧见了红毛的眼神,他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大大方方的抱着儿子出来,将直砸吧嘴的馒头放进小床里,温柔的轻轻拍了两下后交给柳崇带着,他去烧水给儿子兑奶粉。 红毛看着小床里白白嫩嫩直砸吧嘴的婴儿,目光挪不开了。 柳崇瞟一眼红毛,笑道:“怎么,没见过孩子啊。” 红毛反应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缓缓挪开目光,过了片刻又挪了回来,“这是你儿子?” “我儿子。”柳崇看他一眼,笑道:“怎么样,像我吗。” 红毛一本正经地说:“比你帅。” 柳崇无可厚非地笑笑,等程央冲好奶粉后换上鞋出门买面去了。 屋里只剩下红毛程央两人,红毛顿时有些紧张,尴尬的撇开视线看向别处,程央摇着奶瓶过来将馒头抱起坐到沙发上喂奶,吧唧吧唧的吸着奶嘴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十分清晰,红毛默默听了半晌,又忍不住将视线移到了小婴儿身上。 可爱的小婴儿戴了个小帽子鼓着腮帮子巴巴的吸着奶嘴,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程央,还没他手掌三分之一大的小手不时动动,小小的手指十分小巧,粉粉嫩嫩的实在是可爱得紧,红毛看着看着,竟毫不自知的笑了起来。 程央不经意间抬头便瞧见红毛一脸喜欢的看着自己儿子笑,一个喜欢小婴儿的少年再怎么也不会坏到什么地方去,程央对红毛的态度瞬间改观不少,主动搭言,“喜欢孩子?” 红毛突然被问话,一时间有些发怔,反应过来后结结巴巴地说:“还,还行。” 程央嗯了声,继续低头去看儿子,片刻后又说:“你叫什么。” 红毛抿唇看他一眼,脸上虽然有些别扭,却还是老实巴交地答道:“黄承。” “嗯。”程央说:“我叫程央,带你回来的叫柳崇。” 黄承嗯了声,抿唇看向婴儿不说话了。 两人关系缓和不少,黄承虽然待得浑身不自在,却已经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黄承就这样留了下来,他身上这些问题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柳崇给他找了两根棍子当拐杖,交换姓名相处了两天关系渐渐融洽起来。 白天柳崇照常去做生意,黄承就跟着程央留在家中养伤,刚吃了两天白食的黄承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于是在程央忙着做家务的时候就会默默的帮着照看孩子。 小婴儿很好哄,不哭不闹十分惹人喜欢,只要程央不将馒头抱走,黄承能安安静静的看他许久,越看越喜欢。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几人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虽然黄承曾经针对过柳崇他们,现在花了他们几千块不说,还在他们家白吃白住,不过两人对他的态度却十分随意,有时也会让他帮着择菜剥毛豆,压根没有将他当外人嫌弃的意思。 反观黄承,两人对他好他心里有数,也就越发对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内疚,他平时很少主动找两人说话,一旦两人问到就总是一脸别扭却老实巴交回答,耳廓却会因为紧张而红得通透。 修养一段时间后,除了腿其他地方好得差不多了,能走动后他一刻也不闲着,从照看孩子到打扫屋子,甚至是帮着程央洗衣服,冬□□服厚,吃水后重得拎不动,两个人一起做就方便了许多。 两人也不阻止,压根不把他当外人看,不过在照顾孩子上面程央却并未大意,不愿假手于人,可怜黄承天天盯着小馒头心痒痒,却不敢贸然去抱小馒头,只能当着程央的面握握宝宝的小手,即便是这样,黄承也能高兴半天。 家里多了个帮手,程央中午终于有空去给柳崇去送午饭了,回来时却发现黄承正在厕所里洗小馒头拉得黄灿灿的尿布。 程央顿时哭笑不得,拍着儿子后背冲他说:“这个我自己来洗就行。” 黄承一点也不嫌弃,继续麻利的洗尿布,“没事,快洗好了。” 程央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小馒头,也就不管他了,把儿子放进小床里就去厨房做饭,黄承洗干净尿布晾好又继续来帮程央做事。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2 两人坐在厨房里择豌豆尖削土豆准备火锅菜,客房里的小馒头突然哭了起来,程央与黄承同时着急起身,黄承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说:“他是不是饿了。” 程央笑了笑,知道他想去照顾小馒头,遂说:“刚吃过奶粉,应该还没饿,估计是他自己待得无聊了,要不你去替我哄哄。” 黄承双眼一亮,洗干净手边在衣服上擦手边跑去客厅哄小馒头。 程央笑了笑,继续做事。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到了一月月底,再有十多天就该过年了,黄承的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是该考虑后路了。 不过黄承从没打过工,出去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个工作,还跟程央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说是过段时间就能把医药费还上,到时候发了工资还要请他们吃饭,一起分摊房租云云,谁知刚干两天就因为脾气太冲遭客户投诉当场就被解雇,试用期一毛钱工资也没拿到。 回去后被问起便说了这事,柳崇就此说了两句后他又继续重整旗鼓去找工作,眼看年关将近,大伙都忙着挣钱上班,工作反而不好找了,一连晃了几天他都没能找到工作。 一无所获的黄承渐渐对找工作失去了信心,当天柳崇回来后他突然对柳崇说:“工作不好找,我能不能跟你去卖菜。” 正在换鞋的柳崇闻言一愣,随后说:“做这个得起早贪黑,你能吃苦吗。” 黄承想也不想,“能。” 柳崇笑道:“你脾气那么狂躁,会不会跟客人干起来。” 黄承想了想,随后缓缓道:“做自己的生意我有耐心。” 柳崇沉吟道:“做生意客户就是上帝,和气生财,在外面得笑着做人,你考虑考虑,先不着急回答我,考虑好了今天晚上三点起,跟我一起去拿菜。” 黄承点头,没再多话,心里却已经有了决定。 柳崇没再过问这事,只当黄承是三分钟热度忘了个干净,等到了夜里三点起床突然看到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的黄承,反而还吓了一跳。 “你这是?” “我想好了,要去做生意。” 柳崇:“……” 于是当天,柳崇多了个帮手。 第39章 仗着有帮手, 今天柳崇拿了几百斤货,因为有黄承帮着看货,柳崇拿货所花费的时间大大减少, 很快就拿齐了货, 早早到早市占到个极佳的位置,□□种货物十分夸张的占据了三米多长的位置, 直把周围同行看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要知道挨近年关,货拿得越多, 就越赚钱。 黄承什么都不会, 只能靠柳崇手把手的教, 指点他做事,眼看着赶早市的人越来越多,柳崇只来得及教会他认秤便招呼他一起剥豌豆, 有个饭馆的采购员最近每天都会来给他称豌豆,要是待会儿人来了豆米还没剥出来,估计就去别家买了,柳崇自然舍不得弄丢这么个客户, 所以平时一个人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剥豌豆。 挨近年关生意十分火爆,买菜的人扎堆成群, 两人刚剥得半袋豌豆,生意就来了。 柳崇一个人忙得过来的时候黄承就继续剥豌豆,时不时给买菜的人递一下塑料袋,等人渐渐多了, 柳崇就让黄承递塑料袋喊价格盯全场,以防有趁人多顺手牵羊的人,他则是忙着秤称收钱,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越忙越乱,菜品太多,黄承总是记不住价或喊错价因此闹出些小插曲,柳崇还得歉意的给买菜的人解释,好在都是些老熟人,因为信得过柳崇也没怎么计较,却反而把黄承搞怯了,生怕再喊错价格给柳崇带来麻烦,反观柳崇,不仅不怪黄承还反过来鼓励他,跟客户喊价的时候还时不时跟他说价格,黄承这才渐渐放松,死记硬背总算将价格全记牢了。 忙了许久,等黄承渐渐熟练上手后,两人分工合作开始展现出默契度来,配合得天衣无缝,应付着成批的客人。 扎堆的生意不可小觑,送走一波又一波的人,等好不容易闲下来整理菜品时,这才发现已经所剩不多了,占地也从三米多缩到全收到了三轮车上,方便带会儿城管来撵的时候迅速离开。 明明是大冷的天两人却忙出一头汗来,黄承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只剩下几十来斤的菜感慨,“卖得也太快了。” 柳崇正在理钱,闻言说:“快过年了,正常。” 黄承看他一眼,随后把目光挪到钱上,说:“赚了多少。” 柳崇抽走六张一百的整钱将本钱除开,剩余的全是利钱,他用修长的中指与无名指夹着钱快速数了数,又把腰包里的一堆硬币掏出来数了数,这才把钱放进包里,看向黄承,“四百多,剩下的这些估计能卖个一两百块,今天大概中午就能回家。” 黄承诧异道:“赚了这么多还能提前回家?不错啊。” 柳崇却不太满意,“算差的了,几百斤货只赚五六百,跟别人一百多斤赚两三百没法比。” 黄承好奇道:“别人怎么能赚这么多。” “我们的价格低了,菜场里的价格起码要比我们高一倍。”柳崇说:“赶早市只能薄利多销。” 黄承想了想,说:“那多拿点货不就得了,生意这么好,要不我们明天拿□□百斤,这样不就能赚一千块了。” 柳崇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说:“拿来卖给谁,能把这几百斤卖完算不错了,去买两个包子来吃。”说着摸了十块钱给黄承。 黄承不再多说,接过钱去买包子了。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黄承已经跟着柳崇做了十来天的生意,这期间柳崇担心黄承会跟客人发脾气的情况的情况不仅没发生,他还学会了秤称以及几句夸自家菜如何如何来留住客人的话语,表现出了对卖菜的极大热诚,为此柳崇还多买了一把秤,本来打算给他也弄一担箩筐让他自立门户,黄承却不要,一副要帮着柳崇白干活的模样,柳崇自然不会占这种便宜,每次赚了钱都要分一半给黄承,黄承死活不要,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定下每天赚的钱分三分之一给黄承,他才勉强接受,却是打算将钱存起来还给柳崇他们。 距离过年只剩一个星期了,越挨近年关,生意就越好,大棚里的货也变得抢手起来,两人不得不改成三点出门,否则去晚了货都拿不到。 起得太早,生意又好,一天忙下来,别说刚进入这行还未适应时间差的黄承遭不住,就连柳崇都有些吃不消,好在生意好,收摊早,这段时间难得没剩过货,每天赶个早市货就全卖完了,中午不到就能回家。 黄承一回到家倒头睡觉,柳崇则是帮着程央照顾儿子,两人给儿子喂好奶,把了尿,等程央把儿子哄睡着后就亲密的依偎在沙发上规划过年需要备的年货。 因为是两人第一次在一起过年,都不知道应该买什么,就上网去查,然而过年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复杂,除了买些瓜子花生水果糖外,最主要的就是菜品方面,鸡鸭鱼肉少不了,而且还得多做些备着春节吃,两人将单子及菜谱一一列好,明天做生意就去买年货。 柳崇从后面抱着程央,将下巴搁在程央肩上,看着小床说;“儿子快满百日了。” 程央嗯了声,突然有些惆怅,毕竟他们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无朋友,没什么人能请不说,现在想上个户口都没办法上,自己的身份证没了,孩子什么证都没有,就连孩子是他们俩的都不敢向外张扬,这百日宴也没办的必要,“你有什么打算吗。” 柳崇为这个百日宴已经考虑了许久,此时被问到便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有,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拍几张全家福,然后下馆子去吃一顿好的,再给儿子买个长命锁,怎么样。” 程央闻言惆怅尽消,依恋的蹭了蹭柳崇下巴,瞬间有种即便没有亲朋好友,只要有柳崇跟儿子就够的感觉油然而生,至于户口的事,慢慢来吧。 柳崇亲了亲程央额头,有些困倦的抱着他靠在沙发上休息。 黄承一觉睡到下午,被尿憋醒后穿上衣服拉门出去上厕所,出门去就撞见柳崇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床毯子靠在程央大.腿上睡觉的一幕,他脚步一顿,卡在门内进退两难,偏偏又与听到动静抬头来看的程央目光撞上,对方神色坦然,搭在柳崇肩上的手也并未挪开,“醒了,厨房里有吃的,你自己热热。” 黄承嗯了声,忙不迭钻进了厕所,蹲在厕所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明显是被刚才看到的场景冲击到了,在这之前,黄承从未将两人的关系往那方面想,毕竟柳崇儿子都有了,肯定是有女人的,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见过所谓的孩子他妈,不过孩子还这么小,不管孩子他妈去哪儿了,柳崇总不能在短时间内移情别恋,所以即便平时两人举止亲密,又同睡一间房间,黄承都从没将两人想成那种关系,顶天觉得他们是关系很铁的兄弟,还十分感动两人挤一间屋子让自己单独睡一间,不过现在看来,两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3 哪有人睡在沙发上还需要躺别人大.腿上的。 于是黄承破天荒的有了心事,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 这晚出门去拿货,一路上黄承表现得很反常,十分沉默,还时不时偷偷去打量柳崇,柳崇早有察觉,也知道他的眼光带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不过大清早的也不想说什么,等菜卖得差不多了才以调侃的语气说:“有什么问题直接说,老是藏着掖着你不难受?” 黄承瞟他一眼,拧着块脸将手里的几颗豌豆丢进口袋里,张了张嘴又抿紧唇不说话,显得有些别扭,柳崇也不催促他,反正这家伙憋不住,于是继续剥豌豆,许久后黄承才装作一脸不在意地说:“你跟程央是男女……那个关系啊。” 柳崇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非但毫无波澜,反而还有股得意之感,遂似笑非笑明知故问地说:“那个关系?” 黄承有些羞于启齿,左顾右盼片刻,又不耐烦地说:“你懂的,非要我明说干嘛。” 柳崇笑了笑,继续剥豌豆,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反感啊?” 黄承得到了准确答案,心里反而轻松了,“觉得奇怪而已,反感谈不上。” 柳崇挑眉,不以为意,即便是红毛觉得反感他也无所谓,他恨不得逢人就宣布程央是他的,令世人皆知,哪里会在乎别人是什么眼光,不过他还是岔开话题说:“对了,你的清白还要不要,算账去?” “当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黄承瞬间来劲,“什么时候去。” “明天卖完菜再去,待会儿回去先买年货,你去不去。” 黄承不当面回答,而是说道:“要带着馒头去吗。” 柳崇被他提醒了,有些好奇道:“你好像很喜欢孩子。” 黄承耳廓一红,不说话了。 他确实很喜欢馒头,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弟弟,可惜跟着父母一起没了,所以对馒头有种莫名的喜欢,就跟自己的弟弟一样,很想好好照顾他,当然了,黄承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否则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把馒头当弟弟,不就被这俩年纪相仿的家伙占便宜了。 两人几下把剩下的货便宜卖了,回家买年货。 年味儿越来越浓,大街上十分喜庆,第二天两人做完生意,便跑去找那群人算账去。 第40章 烟酒店位于山林路, 与早市就隔了几条街,在小区楼下坐一路车即可直达,下了车往巷子里走几步就是烟酒店。 小巷很热闹, 人来人往, 摆地摊的小贩比比皆是,卖的几乎全是对联中国结等喜庆的东西, 柳崇边走边看,相中了一张有鱼有荷花还有个捧着元宝的送财童子的门贴纸, 打算回的时候买张回去。 黄承目不斜视, 板着块脸在前面带路, 挤出热闹的巷子,转弯处的门面就是烟酒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烟酒店,黄承一进门便四处看, 明显是在找摄像头,柳崇只一眼就看到了悬挂在收银台上方的摄像托,遂抬手敲了敲柜台桌面,将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一脸专注看电视的男人拉回神, 友好地笑笑,“兄弟,证据找得怎么样了。” 男人看向他, 先是迷茫了一瞬,在看到旁边的黄承后这才想起来他们是谁,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们还敢来?!正好赔我钱!证据不用找了, 我有目击者能证明就是他偷的。” 黄承顿时拧着眉冲道:“放屁!谁知道你那目击者是你家哪路亲戚!有本事就把证据拿出来!” 柳崇丝毫不恼,抬手示意黄承别说话,紧盯着男人的双眼和和气气地说:“光有人证可不行,你这里不是有摄像头吗,正好可以调来看看,有监控证明东西就是他偷的才能令人心服口服,你说呢。” 男人眼里划过一丝慌乱,随后又不着痕迹的镇定下来,看向黄承的目光有些凶狠,“没监控,摄像头刚装的,要不是有贼来偷过东西,我也不会想着浪费钱去安装一个摄像头,反正看不看都是他偷的,人证物证我都有,既然来了就把钱赔了,不然别想走!” 紧盯着男人神情的柳崇自然没有错过他透露的神情,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说话做事总得讲个真凭实据,而不是全听你片面之词,没监控不要紧,大街上总会有,你既然不给,那我只有自己去找了,到时候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杂七杂八的拢起来,该怎么赔还请你爽快点。” 男人眼神躲闪,却还是硬着头皮喊道:“去!你们去找,有证据能证明不是他再说!”说这话时对方明显已经露怯了。 柳崇嗤笑一声,带着咬牙切齿一脸不愿意的黄承出去了。 刚出门,黄承就着急地说:“他让你去找你还真找啊,万一他已经让人把周围监控删了怎么办。” 柳崇四处看看,周围摄像头一览无余,“他的手真能伸这么长也就不会一脸心虚了,先去派出所要到监控再说。” 黄承半信半疑,却还是老实的跟着柳崇去了辖区派出所。 到了辖区派出所说明来意后,民警却磨磨蹭蹭的,仿佛不愿意受理两人的事,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没人愿意搭理他们,两人在那里窝火的等了许久,直到黄承实在憋不住了开始明朝暗讽,这才有人懒洋洋的来很给两人调取出烟酒店附近的监控录像,看完之后落实了当晚偷东西的人确实不是黄承。 黄承当场炸了,义正言辞的吼了句本来就不是我,颇有些终于出人头地的感觉,直把柳崇看得哭笑不得。 两人拿着民警拷下来的监控去烟酒店找人算账,对方仍旧是一脸蛮横,十分不屑的看向视频,他先是一脸不爽,随后缓缓过度成一脸困惑的表情盯着监控看了许久,又在监控与黄承之间来来往往看了无数遍之后,才不解地说:“还真不是……不过他们的头发颜色可真是一模一样啊,实在是对不住了,那天晚上我看到一个红头发的跑过去,就把你认错成他了,熬夜熬懵了都,实在是对不住了兄弟,你们看我也不是成心的,要不是这头发颜色太像我也不至于认错人……” 黄承懒得听他废话,而是冷冷的质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的头发吗。” 男人点头哈腰的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眼力错怪你了,实在是对不起,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黄承冷冷地问:“所以呢。” 男人想了想,才试探着说;“要不我适当的赔你点?” “适当?”黄承当场恼怒,“你无缘无故的打伤我,导致我在家耽搁了一个多月,这期间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医药费就不付了?要是我拿不出这个监控来还要被你诬告,你现在说一句适当就能了事吗?!做梦了吧你!没个十万八万别想打发我!” 男人一听这话脸瞬间黑了,嗓门大得将买东西的客人引得侧目,“我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钱,真没这么多钱,要不我就给你把医药费报了怎么样吧,实在不行我也没招了!” 黄承冷笑,“你还真是会算账,五万,没得商量,不给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看看谁耗死谁。” 柳崇听两人说了半天,感觉黄承是越说越偏激,怎样都不占理,遂拦住他,接过他的话继续说:“是你弄错人打伤在先,光赔医药费不可能的,他这一倒下,别说耽误到他了,就连我也被耽搁了不少天,不过我也不需要你来赔,所以你赔他就好,医药费的清单在这里,总共两千八百五十五块,你自己看看,误工费嘛,我跟他都是做生意的,一天能赚两百多,就给你按照一个月来算,给个整数,六千块,精神损失费都懒得跟你算了,你要不答应,那就多花点钱打官司,反正有证据在手,输的是你。” 男人皱着眉接过单子去看,仔细盯了许久后才说:“我承认没看清楚就打人是我不对,但我这小门面一个月也找不了什么钱,你们看看赔六千行不行,实在是没钱。” 黄承毫不犹豫地喊:“八千不让价,要不我不要你的钱,你让我打你一顿,把你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咱们就算扯平。” 男人瞬间怂了,犹豫了许久,又跟两人讨价还价,一直谈不下来,两人堵在收银台前,挡住了客户结账,影响了不少生意后,男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打电话叫家人送钱来,这才把人给打发走了。 出了烟酒店,黄承便把钱全塞给了柳崇。 柳崇捏着一沓钱奇道:“这是干什么。” “还你的。” “那也没这么多。”柳崇说着抽走三千,将剩下的钱强硬的塞给黄承,“医药费跟住宿费,剩下的自己揣着,走吧,去买个门贴对联回家了。”说完率先越过黄承往前走去。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4 黄承握着钱看向柳崇背影抿了抿唇,几息后大步跟了上去。 转眼便是除夕夜,当天柳崇与黄承照常去卖菜,今天生意十分好,程央起了个大早,在没有与柳崇商量的情况下翻出前几天刚买的背带将吃包喝足的馒头背上,带着儿子去帮柳崇他们卖菜。 见到程央的两人十分意外,然而实在是太忙了柳崇也顾不得说什么,三人忙了一早上,总算在赶早市之前将菜全卖光了。 柳崇忙得脏兮兮的手也顾不得洗,扯起袖子去给程央擦了擦额头上的喊,有些心疼地说:“累不累,要不把儿子放下来我背会儿。” 程央任由他帮自己擦汗,伸手去拍了拍早已经醒了,此时正不时轻轻动弹的儿子,“不累,我背就行,待会儿咱们吃什么。” 柳崇想了想,说:“吃汤圆吧,我做给你吃,正好尝尝前两天买的馅儿。” 程央挑眉,有些意外地说:“你会揉面吗。” “跟你在一起之后就没我不会的。” 两人腻腻歪歪,一旁的黄承瞧见两人这亲密的举止难免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去看周围,见没什么人注意到遂暗暗松了口气,自觉收拾东西去了。 三人一起搭着三轮车回到东阳区,刚到菜场附近黄承便喊着要下车,问他去干什么也不说,跳下车就跑了。 柳崇趁机对程央说:“坐到我后面来,给你挡着风暖和点。” 程央笑了笑,起身走到柳崇身后坐下,自觉将右手插.进了柳崇口袋,柳崇笑道:“媳妇儿坐稳,我们回家。” 回到家,柳崇帮着程央把儿子放下来,程央照顾孩子,他去洗手揉面团来做汤圆。 刚把汤圆做好,柳崇正准备打电话问问黄承什么时候回来好下汤圆时,门响了。 程央正准备将儿子放到沙发上躺着起身,柳崇适时阻止了他擦着手去开门,门外正是黄承,他怀里还抱着个四四方方的大纸箱上还放了个长方形纸箱,见门开了便艰难的抱着东西挤进门,柳崇忙给他接住,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黄承气喘吁吁,一边换鞋一边说:“电视机。” “电视机?”柳崇有些惊讶,“你买电视机干嘛。” 程央闻言微微蹙眉,将馒头放在沙发上躺好,起身去看,见还真是个电视机搭DVD,“刚刚就是偷偷去买这东西?” 黄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神有些尴尬,耳廓也红了一圈,他走来将电视机从柳崇怀里接过电视机放在对面空着的柜子上,一边摆弄一边面色自若地说:“想看电视了。” 程央看一眼柳崇,两人默契的笑了笑,已经知道这是黄承专程买来送给他们的,却还是故意问道:“多少钱,我们三平摊。” 黄承有些不耐烦的扭头看他们一眼,“我自己下决心买的东西需要你们出钱吗,咱们不需要算那么清楚。” 说完他耳朵更红了,也不去看两人意味深长的笑,几下把电视机跟DVD安放好,从纸箱里翻出几张碟片,递给他们,“选个来放,我去洗个手。” 柳崇凑上前去看程央手里的碟片,有电影也有电视剧,还有一张歌碟,遂抽出歌碟来说:“放歌吧,热闹。” 程央点头,两人便凑到柜台前去研究DVD。 几分钟后,屋里响起动听的音乐来,这个家总算不是那么冷清了。 第41章 除夕, 一点左右,天空难得出现太阳,柳崇程央见天气这么好, 即便是忙着准备过年的食物仍旧忙里偷闲抽空抱馒头出去走了走, 晒了一圈太阳后回来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黄承则是坐在沙发上择菜, 顺便看着最近已经开始学会翻动身体的馒头,省得他从沙发上掉下来。 小家伙醒着不哭不闹, 躺在沙发上时不时动动小胳膊小腿, 薄薄的嘴巴时不时砸吧两下口水, 如黑曜石般的明亮双眼因为角度的关系总是专注的看着某处,实在是可爱得很。 黄承剥几颗豆子就要凑上去看看他,馒头每次都会很配合的看向他, 那专注的模样直把这十七岁的少年逗得乐不可支。 新买的电视机播放着MV,当下流行歌曲难得引起三人共鸣被单曲无限重复,几人边做事边随口哼上两句,屋子里不再显得冷冷清清, 歌声热闹了新年,倒也惬意。 黄承摇头晃脑,看得出心情极佳, 他端着剥好的豆子进厨房,好死不死的正好撞见背对着他的柳崇腻腻歪歪的凑上前去亲正在切菜的程央,亲完还在程央的目光下得意洋洋的笑着继续凑上前去运势要亲程央嘴唇,被避开后退而求其次亲额头, 程央没再避让反而等他亲,随后对视一眼后笑着侧过头去继续切菜,柳崇美滋滋的笑笑,接着洗菜。 目睹一切的黄承脸都黑了,这两人一天天的在他面前腻歪秀恩爱就算了,现在还不分场合做出些虐狗的举止来,黄承从之前的不适应两人的感情到学会睁眼瞎,现在却还是被两个伦理上天不经地不义看上去却无比般配的同性结结实实的虐了一把。 不得不说两人同为男性,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给黄承的感觉跟一般的情侣没两样,他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还由衷羡慕两人这种亲密无间的感情,却只藏于心从不表于情,在面对两人时反而总是装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走过去把装满豆米的大碗放到桌上,满脸嫌弃的冲看向自己的柳崇咧了咧嘴准备离开,便听一直在忙切菜的程央说:“黄承,这里有炸好的虾片,尝两块。” 黄承嗯了声,凑上前去捉了几片炸得膨胀而多彩的虾片,丢了一片放嘴里欲走,不经意间瞧见认真洗菜的柳崇顿时心生捉弄之意,趁其不备给了他腿弯一下,柳崇腿一闪身体晃了晃,啧了一声二话不说灵敏的转身就要去踢黄承,黄承得意洋洋的笑着躲开,忙跑出了厨房。 程央有些意外地说:“这小子什么时候那么活泼了,居然还会跟你开玩笑。” 柳崇笑笑,相处这么久,又天天在一起做生意,两人早已经混熟了,这种小打小闹常有发生,不过当着程央的面这是第一次,“小孩子一个,臭屁归臭屁,还是需要点乐子的。” 程央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你好像很懂他。” 柳崇听他这语气颇有种吃醋的味道,遂调侃道:“乱猜的,我还是更懂你一点。” 程央继续不咸不淡地说:“哄人也有一套。” 柳崇:“……” 柳崇有些谨慎地问;“媳妇,你吃醋了?” “吃谁的醋,你的吗。”程央哭笑不得地说:“对你我很放心,毕竟黄承更喜欢馒头而非你。” 柳崇闻言心安,遂笑着反问:“那你呢,喜欢谁。” 程央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馒头。” 备受打击的柳崇:“……” 程央切着菜动作不停,却冷不丁地说:“虽然不喜欢你,但我爱你啊。” “!”柳崇料想不到平常性情沉稳的程央能说出如此撩人的清华来,心跳骤然加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抽中几千万的激动与兴奋,当中满足与开心却无法比拟,他嘴角愉悦的弯起,放下手里的菜虚抱住程央,亲了亲他耳朵,低声耳语道:“我也爱你。” 下午四点,窗外响起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刺骨寒风裹挟着缭缭青烟凝聚在空中迟迟不散。 一切准备完毕,柳崇准备架锅炒菜,程央就在一旁打下手,馒头肚子饿了开始哭闹起来,程央正忙着给柳崇端配菜没时间照顾他,黄承便自告奋勇的挺身出来照顾馒头,程央并不反对,开始教他兑奶粉,又指点着他怎么抱着馒头好让他喝奶等等。 来了一个多月,终于抱上了心心念念的小馒头,黄承紧张得说话都有些哆嗦,抱着馒头动也不敢乱动,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等着馒头喝完奶。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5 虽然黄承很喜欢馒头,但婴儿身体软趴趴的,他没有抱过孩子的经验,担心会碰伤馒头哪儿,如愿以偿的抱过之后就想趁早把馒头放回去躺着,见他喝完奶后本以为能解脱了,谁知道程央却跟他说得抱着馒头走会儿,不仅要抱,还得轻轻拍着,等他打了奶嗝才能放回去。 黄承咽了咽口水,很想推辞,然而见两人忙得头也没时间回,只得硬着头皮抱起馒头在客厅里转悠。 抱着馒头走动了会儿,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家伙突然小脸一皱,有要哭的迹象,黄承吓了一跳,忙抱去找程央,两人正忙着炒鸡,闻言默契的扭头来看一眼馒头,程央还没来得及说话,柳崇率先说:“估计是尿了,给他换块尿布就行,麻烦你了。” 黄承愣愣的点头,抱着馒头去暖炉旁换尿布,小心的给馒头解开裹得严实的衣服,扯出尿布一看,居然是拉了,尿片一片黄灿灿…… 黄承顿时没了主意,只能去喊程央。 程央来给馒头擦干净屁股,换上尿布,将儿子交给黄承,又继续去忙。 黄承抹了抹汗,坐到沙发上将馒头抱起来拍了拍背,察觉他有些不安分的扭动后索性抱着他虚站在自己膝盖上玩,抱顺手之后不再似刚开始那么束手束脚,也敢小心翼翼的插着馒头掖在抱着他举高高逗他笑,馒头张了张小嘴,黑白分明的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很开心。 黄承一脸乐呵,继续小心翼翼的托举馒头,谁曾想被举高高的馒头突然小脸一皱,悬在上空猝不及防的吐奶了,直吐了黄承一脸。 黄承只感觉面部一热,有液体滑过脸庞,一阵浓郁奶香萦绕。 程央与柳崇正商量着炒鸡所需作料的浓度问题,突然听身后黄承悠悠喂了一声,两人一同回头,先是被眼前的黄承吓了一愣后,柳崇瞬间很不给面子的喷笑出声,指着顶了一头奶的黄承笑道:“你这是跟我儿子抢奶喝捏爆奶瓶了吗?” 黄承撇他一眼不予理会,转而对努力憋笑的程央迟疑着说:“……馒头吐了,没事吧。” “没事,吐奶,正常的。”程央憋笑憋得辛苦,努力压制着呼出口气,说:“你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黄承尴尬的嗯了声,转身去房间翻衣服,徒留柳崇笑得肌肉隐隐发酸。 傍晚六点,饭菜准时上桌。 两人漂泊在外,能过个像样的年已然不容易,程央却不忘腾出个地方来,让柳崇找来一张红纸现写了个神字贴墙上,供菜烧香,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请了程家各路祖宗,他的父母,柳崇的母亲还有黄承的父母来过年,倒是不经意间令两人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却也不乏感动。 柳崇与黄承先后像模像样的拜了拜,这才开开心心的准备吃年夜饭。 虽然是几个少年一起过年,年夜饭却准备得比较全,鸡鸭鱼肉都有,大大小小的盘子大碗将暖炉摆得满满当当。 黄承换上电影碟片,找了部搞笑电影放着,准备吃饭。 馒头的小床占了暖炉一方,三人刚好各据一方,柳崇翻出买来的啤酒,一人开了一瓶,三人举起碰了碰瓶子,默契的齐声道:“新年快乐。” 三人的年夜饭吃得比较晚,他们还在吃饭,窗外已经有人开始在放烟花了。 烟花伴随着清澈的响声冲上夜空绽放,散开,湮灭,短暂而绚烂。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烟花,虽然忘记买了,不过看别人放也是一种享受。 酒过半巡,黄承突然清了清嗓,一本正经的对程央他们说:“程哥,柳哥,我想长期跟你们合租房屋,一起做生意,可以吗。” 柳崇问程央:“媳妇,你说呢。” 程央已经听柳崇说黄承知道他们关系了,此时被柳崇当着别人的面喊也没什么尴尬的感觉,“当然可以,隔壁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黄承松了口气,眼里笑意顿生,拎起瓶子起身敬两人,一口干完后不忘豪迈地说:“你们要是放心,我也能照顾馒头。” 柳崇闻言似笑非笑地调侃:“其实你主要是想留下来给馒头当保姆吧。” 程央瞬间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黄承:“……” 酒足饭饱,几人将饭菜全收进碗柜里,收拾干净屋子,程央拿着果盘去房间里装了些瓜子花生糖果以及水果出来放在暖炉上,顺便将早早买好的扑克牌拿出来,三人围在炉火边,黄承接过牌来洗牌,柳崇趁机从棉衣里摸出两个红包来递给两人,“给,压岁钱。” 程央从善如流的收下红包,显然也有准备,起身去房间里拿出两个红包来,一个递给黄承,说是压岁钱,一个递给柳崇,说的却不是同样的话,而是说:“给,聘礼。” 柳崇:“……” “我重新发一次。”柳崇一脸严肃,说:“红包还我。” 程央调侃道:“怎么,要还彩礼钱吗。” 柳崇笑而不语。 黄承没眼看两人秀恩爱,两人都有所表示他也不落下风,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个红包来,说:“不好意思我没准备你们的……这是给馒头的。” 柳崇:“……” 程央:“……” 第42章 玻璃窗外烟花璀璨, 炮竹声声,两室一厅的屋子灯火通明,供桌上烛火摇曳, 供果沾了些香灰, 屋里淡淡青烟缭绕,暖炉旁馒头醒醒睡睡, 起来不是要拉就是要吃,完事后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小床里睡觉, 不吵不闹, 很是让人省心。 三人围坐在暖炉边斗地主, 黄承一脸疲惫,玩个纸牌玩得实在心累,盖因柳崇程央两人一旦其中谁当了地主, 黄承的‘队友’就总是站队地主,起先只是拿着好牌不压地主的牌故意让地主走牌,渐渐的越来越过分,眼神各种交流沟通, 只差没把手上的牌报出来了,坑得他当农民就没赢过一次,当地主的时候就更别提了。 虽然只是玩五毛钱一把的, 一把下来也输不了几块钱,可两人作弊的同时还顺带虐单身狗,输了实在是难受。 黄承一脸麻木的看着已经发展到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相互看牌地步的地主程央与农民柳崇,终于忍不住了, 故意说:“这样玩没意思吧,要不要我把牌摊开给你们算一下再玩。” 柳崇心思不在打牌上,纯粹是为了逗程央开心,此时正专注的讨好程央并未听出黄承话里什么不妥,反而还一本正经地说:“不用,我们两的牌加一起不就知道你什么牌了。” “那要不要我把钱双手奉上?”黄承气极反笑,“或者我直接认输,要不你们两直接换牌,凑几个□□出来啊。” “那就没意思了。”柳崇仍旧沉浸在讨媳妇欢心的世界里,十分酷帅狂霸拽地说:“不换照样能赢你。” “我.日!”面对脸皮厚如城墙油盐不进的柳崇黄承终于憋不住了,将牌扔桌上想发作,又因为担心吓到正在睡觉的馒头转而压低声音咆哮道:“我才是你的队友!要秀恩爱还玩个屁的斗地主!大过年的你们两是想合伙气死我吗!” 柳崇:“……” 程央:“……”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程央一脸无辜的给出对策,“要不地主你一人当得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6 “我当农民你们两都能明目张胆的看牌针对我了,要是当地主还不被你们两口子玩死!”黄承脑门被气得哭笑不得,只得哀叹着靠在沙发上捏额头,“不玩了,看电影。” 于是三人收了牌,开始看电影。 屋里很温暖,到后半夜几人开始犯困,因为要守岁,没人主动去房里睡觉,实在困得坐不住了就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睡,除夕就在减低音量的电影中悄然度过。 初一。 柳崇从沙发上爬起来,将程央抱回房间里,给黄承盖好毯子,伺候好馒头,开始下厨房揉面做汤圆,做好汤圆后回房睡觉。 三人一觉睡到中午便被馒头哭醒,窗外阳光大好,程央提议出门去玩,于是煮了些汤圆吃完,几人抱着馒头出门了。 行道树张灯结彩,街上行人很少,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城市难得清闲下来。 三人一边晒太阳,一边顺着人行道前行,不知不觉间来到游乐场外,乍一见到人山人海的阵仗还有些发懵,却自然而然的跟着行人们走进了绿化得十分好的林荫石板小路。 小路周围是大片草地及各种各样的花草,梅花争相绽放,有不少人正在花丛中拍照,柳崇心血来潮,兴致勃勃的对程央及黄承说:“你们去那边站着,我拍张照片,待会儿你再帮我们拍。” 黄承一脸嫌弃,“我不拍,你们两去站着,我给你们拍。” 柳崇痛快地将手机递给黄承,从程央怀里接有些兴奋的馒头,拉着程央去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站着拍照。 拍完照后几人又去参观游乐场,看别人玩各种惊险刺激的项目,逛了一圈下来,柳崇突然想坐摩天轮,遂去买了几张票,人手一碗特色小吃边吃边排队。 因为带着馒头只能玩一般的项目,下了摩天轮又去划船,射击,写数字赢礼物等游戏,柳崇玩什么赢什么,怀里抱了好几个公仔,黄承则是在写数字时出了错,只得花三十多块钱买了瓶洗发水,玩了一圈下来,因为没睡好觉几人都有些累,正巧馒头也饿了,索性回家了。 新春期间不用开火做菜,吃的全是过年剩下的菜肴,平常除了热菜热饭,早餐煮点粉面外都不怎么想开火,黄承与柳崇初八就得开始做生意,平常起早贪黑太累,所以只是初一去玩过一次,他们没再出去玩,而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带孩子。 是夜。 客厅里黑乎乎的,黄承已经关电视去睡了,柳崇洗好澡摸黑回房,程央正穿着睡衣给馒头换尿不湿。 柳崇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到小床边去看馒头,被程央摆弄的小馒头也睁着明亮的双却有些吃力的啊啊喊上两嗓子,小手跟着奋力摆动,仿佛在表达他见到柳崇的开心之感,柳崇温柔的笑笑,伸手轻轻摩挲他嫩滑的小脸。 程央边做事边叮嘱:“刚洗完澡别吹冷风,会感冒,去躺着吧。” 柳崇嗯了声,先是将地上裹成一坨的尿布拿去厕所里,这才回来关上房门钻进被子,躺在程央的位置上给他把床捂暖和,等程央忙完来睡的时候就有暖和的床睡。 屋里灯熄了,程央窸窸窣窣的脱了鞋子翻进里面去,刚躺下柳崇便凑了上来,将程央紧紧抱在怀里亲他额头。 程央侧过身来依偎进柳崇怀里,正想找个舒服的位置睡觉,柳崇突然低声问道:“你伤口还会疼吗。” 程央不假思索地答道:“早就好了。” 柳崇十分满意这回答,抱着程央的手开始缓缓在他后背背脊上滑动,低头来吻他面颊,低声说:“媳妇,来场睡前运动?” 程央一愣,还未回答柳崇的手已悄然顺着背脊滑进了裤子里,程央浑身不受控制绷紧,却不可避免的燥热起来,他撇开头有些迟疑地说:“没有那个……” 柳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他可舍不得程央再挨一刀,遂说:“没事,我不弄在里面。” 程央沉默半响,浑身渐渐松懈下来,算是默许了。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初八一到,柳崇跟黄承又开始做生意了。 春节头上的生意总是有些淡,两人也不敢拿太多货,顶天了拿个三百斤,赶个早市后下午再分两个点卖,才堪堪勉强将货卖完,有时候也会剩下不少,好在冬天菜不容易坏,第二天拿去卖了又是利钱。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元宵节前一天,生意突然火爆起来,只一个早上就把几百斤货都卖完了,难得提早收摊,柳崇打算去看看前几天预约的摄影师,遂让黄承先骑着车回去,他则是去找几天前就约定好的摄影师,途径一家珠宝店,已经走出去数米的柳崇又突然折返,进了珠宝店。 元宵节柳崇他们也照常做生意,只不过货拿得比较少。 过节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对于他们来说,除了没有大吃大喝,天天都是过节。 过完元宵,第二天柳崇他们并未去做生意,而是穿上年前买的新衣服带着馒头准备出门,黄承知道他们要去干嘛后拒绝了两人的邀请表示要在家睡觉,柳崇见状也不勉强,毕竟他跟着去确实有些尴尬,遂说:“那待会儿我打电话给你,你就下来吃饭。” 黄承点头,伸手握了握馒头只露出几根小指头的手指,目送他们出门。 走在小区花园里,柳崇突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把儿子递给程央抱着,在他困惑的目光中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来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是两枚款式简单的戒指。 程央一愣,看着戒指有些挪不开眼。 柳崇自盒子里取出其中一枚较小的戒指来,把盒子放在一旁,伸手去握住程央的,说:“你以后都是我的,愿意吗。” 程央看着那枚戒指莫名有些鼻酸,紧张得有些哆嗦,遂抿唇点头。 柳崇愉悦轻笑,握住柳崇的无名指将戒指缓缓推了进去,满意道;“刚好,现在换你给我戴。”说完从他怀里抱过馒头,随手抓起盒子递给程央。 程央扬起嘴角无声笑笑,从盒子里取出另一枚戒指来,握住柳崇的手将戒指套进了他无名指。 “?”柳崇有些纳闷地问:“媳妇,你不说点什么吗。” 程央淡淡的瞟他一眼,说:“说什么,说我答应你入赘吗。” “……也可以。” 程央失笑,不做理会。 两人抱着馒头搭车去到摄影楼,很快有员工来安排他们,两名招呼他们的女员工十分热情,看向他们的目光满是羡慕,没有丝毫厌恶之色,两人安排他们坐在梳妆镜前准备给两人化妆,却发现他们长得很好看压根没啥需要修饰打扮的地方,于是简单的收拾了几下后就带他们去拍照。 摄影师是个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年轻男人,多少了解到了今天这对客人的特殊,担心他们会因为舆论放不开怕而束手束脚,全程表现得亲和力十足,两人来了之后并未一开始就拍照,而是先坐下来聊天,打算先让两人放松下来,期间又与小馒头互动,觉得差不多后才开始开拍。 等一开拍,摄影师才发觉他想多了,两人全程十分默契,每个在他安排的动作之下所需要表现的眼神都不需要他指点,两人的一举一动与眼神都散发着莫名般配的和谐感,更别说紧张了,就连那小小的婴儿,也令他刮目相看了一番。 只要发出点声响,就能成功的令小婴儿循声看向镜头,完成拍摄。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与摄影师约定好到时候电话联系选照片之后,两人离开了摄影楼,去找餐馆庆祝馒头满百日,顺便打电话让黄承出来吃饭。 第43章 开春后出了几天太阳, 温度又骤然下降,整日寒风细雨,似乎比冬天更冷, 赶早市的人锐减, 生意变得难做起来。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7 在柳崇的考虑下,他与黄承的生意彻底分开了, 两人仍旧公用一辆三轮车,却不会再挨一起卖菜, 毕竟黄承也得为将来存点钱。 天气太冷大半夜起床简直是种折磨, 黄承与柳崇却从未哼过一句, 只要不下大雨,他们都不会浪费一天赚钱的时间。 然而因为天气的因素导致小贩们生意惨淡,赶个早市往往只能卖够本钱, 大伙总是无法在当天将货物卖完,柳崇他们也一样,奈何最近还偏偏遇上大检查,城管管得特别严, 剩货拖去东阳菜场门口卖总是被城管的撵着四处跑,稍微反应慢点连货带箩筐都会被城管收走。 胆小的被吓了几次后不敢再在这段时间做生意,权等着检查过了才做。 黄承见生意不景气, 主动花钱多买了一副箩筐,赶完早市之后去到东阳区就分走一部分货物,两人一人在一处卖,多少能分些人流量多卖点货, 一旦城管出现,便以单薄的身躯挑起八十多斤货物,跟着挑了一百多斤的柳崇走街串巷。 即便如此,每天还是会有剩货,冷天生意并不是很好做,两人晚上七八点才能回家,赚的钱也大不如从前,加起来只有两百来块。 整顿风气环境期间,城管下午六点才下班,就连中午都有人轮流值班,小贩们彻底不敢在东阳区卖菜了,程央去送饭几次都扑空,打电话问他们也不在附近,柳崇心疼他总是白跑索性不让他送饭,就在外面吃。 这般几天下来,柳崇跟黄承都难免腰酸背痛,肩膀也磨破了皮,第二天还是照旧龇牙咧嘴的忍痛将扁担压在肩上继续挑着走街串巷,虽然很辛苦又赚不了多少钱,但总比没有好,馒头现在三个多月已经可以吃辅食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再说还欠着赵院长的钱,不尽快还上总感觉赚来的钱不是自己的一样。 程央将两人的艰辛看在眼里,嘴上虽然不说,却又心急又心疼,也不愿在家待了,索性等柳崇回来后跟他表明想跟着做生意。 柳崇闻言蹙眉沉吟许久,才问道:“你跟我去做生意了那咱们儿子怎么办。” 程央想跟着去做生意完全是因为身体已经恢复,不愿意再让柳崇一人辛苦一时冲动做的决定,现在被反问了一句后不禁楞了楞,才迟疑着说:“带着他一块儿去。” 柳崇笑了笑,伸手将程央揽入怀中,下巴蹭着他头顶,说:“这又是何必,儿子还这么小,你带他出去万一冻着怎么办,就算是要去,也得等天气暖和才行。” 程央靠在柳崇怀里,渐渐冷静下来,知道带着馒头去做生意不现实,心里感觉有些憋闷,“不想让你一个人辛苦。” 柳崇拍了拍程央的后背,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也就这几天辛苦点而已,过段时间等检查过就好了。” 然而这段时间过得却有些久,检查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不少小贩的货物都被收了,弄得人心惶惶没人敢去做生意,柳崇与黄承则是仗着跑得快每日照旧,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黄承就被收走过一次箩筐,好在已经没多少货了,听别人说晚上拿钱去能把箩筐跟货物赎出来他们也懒得去,不会为了几十块钱去求人。 生意照样做,一天赚个百来块其实也不差,总比给别人打工强。 四月中旬,天气回暖,检查总算告一段落。 早市又开始热闹起来,生意也跟着升温,程央为了以后做准备,开始背着已经满五个月的馒头去帮柳崇他们的忙,除了不去拿货,中午回家做饭给两人送饭以及照顾馒头吃喝拉撒外,他一天基本都跟柳崇在一起。 柳崇对此毫无意见,反而还会教程央做生意,程央学东西很快,举一反三的能力十分强悍,柳崇瞬间又多了个帮手。 五月初,天气正式暖和,东阳菜场前的石桥开始动工重建被封,建筑队在附近的小树林里搭了一座横跨河面的铁桥,河两岸的人想到对面去都得经过这座铁桥,否则就得绕很远的路才能到对岸,每天经过铁桥去菜场的人数不胜数,小贩们发现商机,纷纷在铁桥上发展起来。 小树林距离菜场有几百米路,因为不属于城管管辖范围,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在此地摆摊卖菜,行人来往都得经过铁桥,人流量大生意也不会太差,几天下来,最佳位置开始慢慢体现出来,只要占得好位置,生意总是要比旁人好。 大伙为了抢位置开始找东西占地方,小贩们长期保持霸着一个地方摆摊,这个地方就会莫名其妙‘名正言顺’的成为某个人的地盘,一旦被不知情的小贩霸占,就总是理所应当的去让别人搬走,这是他的位置云云。 小贩之间没少为地盘的事争吵打闹,熟人翻脸不合的事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做了一段时间生意的柳崇自然深谙此道,刚到这里摆摊不久就已经开始实行占位置手段,且还占了个佳位置,以至到了现在,即便他们没有提早赶到铁桥上,也没人会摆在他们位置上。 有固定的摊位不用再挑着四处跑轻从而松了许多不说,生意也好做起来,每天拿个五百来斤蔬菜卖光不成问题,平均赚个四五百完全不在话下,对于口碑极佳的柳崇来说,在这里占据了个好的位置不仅让他的生意做得有声有所,还与不少饭馆的采购员口头达成协议拿他们需要的货,光是这个方面柳崇每天就能小赚一笔。 铁桥上越来越热闹,卖菜的人日渐增多,河道办事处也没人来管小贩们,这里俨然成了东阳区的第二菜场。 这期间柳崇也认识了不少人,跟其他几个卖水果卖瓜子的小贩关系混得不错,都很讲义气,是那种能彼此丢下货让对方帮忙看着回家去吃饭回来不仅卖了钱还会将货物理得整整齐齐的关系。 不过最近桥上突然来了一批人卖干货的人,对方不仅强行占据了其中卖水果的张华长期摆摊的位置,还时常辱骂旁人,蛮横得很。 旁人不敢多说,这批人臭名昭著,惹急了估计还会动刀,就连张华在其妻子的劝阻下也只能吃哑巴亏,重新找了个不是很理想的位置摆摊。 没有城管来打扰,日子倒也风平浪静,桥上的人流也分时间段,一到两三点钟没生意了,大伙吃饱喝足瞌睡也来了,不少小贩开始打瞌睡,张华坐得无聊了,便随手拿上两个香蕉让媳妇守摊,来找柳崇抽烟聊天,不过通常都是柳崇看着他们抽,而且每次抽烟对方都会自觉远离带着孩子的程央。 张华将香蕉递给一边抱着睡着的馒头一边看报纸的程央,拍了拍柳崇跟他‘小弟’黄承的肩,示意去一旁抽烟。 张华坐在石块上抖了抖烟灰,有些愤愤地说:“这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他妈是越来越没法咽这口气了。” 黄承面无表情,柳崇则是蹙眉问道:“他们又怎么了。” 张华哎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批发来的苹果,低价乱卖!冲得我那堆苹果一个也卖不出去!存心搞乱市场,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行就暂时别卖苹果。”柳崇说:“别人掏钱拿的货怎么卖咱们也不好多说,也别主动去惹事,他们这群人个个都是亡命徒。” 张华自然知道这个理,“我也不准备干涉他们,就是想想太气人了。” 黄承眉毛一挑,说:“找人揍他们一顿,把他们从桥上赶走杀杀他们的锐气,我就不信他们一群外来人能能耐到什么地步去。” “别扯淡。”柳崇一本正经地说:“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你现在无缘无故去针对他们让他们知道了有的是麻烦等着你,你要还想在这附近卖菜就少惹事,他们的事你还听得少了?” 黄承明显对那批人不屑一顾,却并未多说什么。 谁也没刻意去留意这件事,然而这段对话却仿佛成了一个伏笔。 渐渐进入六月份,太阳终于有了热度,小树林里刮过的风不再令人觉得冷嗖嗖的直打哆嗦,反而还异常凉爽。 柳崇让对面的黄承帮他看着货物,与程央一同回家做饭吃了,喂饱馒头换好尿布后带上给黄承打包的饭刚到树林里,手机响了。 柳崇摸出手机来看,是黄承。 远远的能看到黄承正打电话,柳崇只当他是打电话来催他们,于是并未放在心上将电话挂了,抱着儿子与程央往菜摊走去,却发现卖水果的张华妻子也在,对方仓惶无措十分着急的跺脚哭着四处张望,在扭头看到柳崇他们后双眼一亮,瞬间冲他们跑来揪着柳崇的袖子喊:“柳兄弟,你快去帮帮张华,他快被人杀死了!” 柳崇一脸的莫名其妙,与程央对视一眼,将馒头递给程央,询问其:“嫂子,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女人摇头,扯着柳崇衣袖就走,“来不及说了!你快去帮帮他,再晚一步他就没了!” 柳崇稀里糊涂的被对方拉着走,抬头去看周围发现桥上的人全背对着他们站在一起看向桥的另一头,仿佛是在看什么热闹。 程央心生不安,抱着馒头跟上去正要阻止,桥上突然有几名妇女挤开看热闹的人惊慌的跑下桥,嘴里还嚷着:“快报警快报警,出人命了……” 张华妻子闻言惨绝人寰的叫了一声,撒开柳崇冲上了铁桥的斜坡。 黄承这时大步朝他们走来,不等柳崇问便自觉开口,“张华不知道怎么惹到那几个人,突然就打了起来。” 话音未落,小贩们突然惊慌的一哄而散,挑起担子就往桥下跑。 柳崇皱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护着程央退到安全地方避让的同时让两人在这里等着他,不等程央他们回答,便往桥上跑去。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8 第44章 六月的天阳光明媚, 铁桥下河水滔滔,这个时间点原本应该安静清幽的小树林突然因为争先恐后往桥下逃跑的人群炸开了锅。 前方隐隐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与求救声,直叫人听得心惊胆战。 柳崇逆着人群往前挤, 走得却并不容易, 往往前进一步就要被挤得退后三步,有关系比较好的阿姨背着胡乱装进背篼因而显得凌乱的货物跑路的同时不忘提醒他:“你还往上挤个啥!快回去快回去!那群人动刀子了, 都捅到小张了,你快别去, 小心吃亏!” 柳崇闻言神色一凛, 脸色越发凝重, 生怕弄出人命来,遂努力往前挤去,同时不忘跟让他离开的阿姨道谢并叮嘱她小心。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想与一群人逆流对抗简直难于上青天, 柳崇试了几次都不行,正好瞧见阿姨被人挤得踉踉跄跄险些跌倒,索性几下扶着她下斜坡,四下一看顿时有了主意, 他挤到桥边,扶着铁柱拼成的简易围栏轻松一跃便翻到外面,抓着栏杆踩在缝隙里快速往上移动。 大伙你推我我推你的往斜坡下跑, 期间不断有人跌倒,摔伤,肩上装满货物的箩筐也随之倾覆,满地都是打翻的瓜果蔬菜, 被恐惧支配的众人压根顾不上别人,只管挑着自己的货物往前挤,一时间树林里乱成了一锅粥,惊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黄承忙护着程央退后几步,看着摆在桥口的货物被众人踩翻在地却无能为力。 程央见这阵仗不禁担忧得皱紧眉头,生怕柳崇会吃亏,想上去帮忙可把馒头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几番挣扎后,担心柳崇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索性把心一横将馒头塞黄承怀里,边走边说:“照顾好馒头,赶紧打电话报警,再去管理室找人,我去帮柳崇!” 黄承下意识抱住馒头,要阻止程央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排开人群,几步跑上了铁桥,黄承不敢耽搁,单手抱着馒头边走边吃力的摸出手机来报警。 程央跑到桥上,正好瞧见张华死人一样浑身鲜血躺在地上,其妻跪在一旁哭天抢地的场景,而柳崇则是提着根扁担跟四名个头极高,骨架宽大的男人缠斗在一起。 几人手里都持有水果刀,好几次险些刺中柳崇,柳崇一人对四人显得有些吃力,程央看得心惊胆战不及多想,在地上随手操起一根扁担毅然加入了混战中。 柳崇见程央突然冒了出来,顿时有些心急,可他却不敢多说,现在要是露出担心程央的姿态来,这群人肯定会全去针对程央,只能尽可能的护着他,思及此,柳崇打得越发的狠,一扁担拍在其中一人手上,直把对方打得大叫一声,刀也握不住抱着手嚎叫。 虽说程央不及柳崇,不过下手也狠,他挥着长长的扁担对着几人就是一通猛拍,打得毫无路数反倒没人能近他的身,不过这几人也不是省油的,好几次都选择抬手去硬扛那一下,反手去抓扁担的同时趁机握着匕首刺向对方,颇有越打越狠的架势。 然而几人再狠,也狠不过拿着两根能横扫一切的扁担的两人,匕首属于近战始终没有扁担伸得长,不占优势,况且柳崇还是个学过散打的人,加之护犊心切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很快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不过柳崇为了护程央,难以避免的被匕首刺破了衣服,擦伤了皮肉,破破烂烂的白体恤上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一群人抱胳膊抱腿躺在地上哀嚎,柳崇有些气喘的靠近同样气喘且紧张得浑身微颤的程央身边,伸手拿过他的扁担将其丢到桥上,砸得哐的一声,直将两头观看的人惊醒,有胆大的小贩见状立马上前来扭住折胳膊折腿的几人继续打电话催促警察,有人打电话火烧火燎的催促120,帮忙按住张华流血不止的伤口,还有几名妇女则是上前来将跪在张华身边哭个不停的女人拉开劝慰。 围观者也纷纷拥了上来,七嘴八舌建议赶紧将张华送医,又有人反驳说病人绝不能随便移动,免得造成二次伤害云云,众人都怕惹麻烦,只得守在一旁等救护车。 被人群挤出外围的柳崇撩了撩汗湿的额发,还没来得及检查程央有没有受伤就听众人七嘴八舌的废话却不愿把人送医院顿时来了火,他两下拉开看热闹的人喊道:“前面就是医院,这么近还打什么120!直接把人送医院去!再拖就真出事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动作,谁也不愿意蹚这趟浑水,这张华呼吸越来越弱,真要死了,估计还得赖他们。 一直跌坐在一旁哭喊的张华妻子闻言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痛哭,边哭边往张华这边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众人救救张华。 “妈的!”柳崇低咒一声,正准备动手将人送去医院时黄承抱着馒头领着一群人跑来,“快,帮忙送人去医院!” 几名管理员不及多问,七手八脚将张华抬起,叫上女人往医院跑去。 众人见没什么事后渐渐散了,另外几人则是守着行凶者等警察来。 “你们没事吧。”黄承见两人血迹斑斑,有些担忧的问。 程央摇头,看一眼定定的看向自己的馒头,并未去抱他,而是一脸凝重的伸手牵起柳崇的手说:“你受伤了,得去医院包扎。” 柳崇回握住程央的手吐出口气,神经一松懈便觉得浑身都疼,此时他却顾不上自己,而是上下打量了程央一番,在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时不悦的拧紧了眉,几厘米的伤口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显得异常刺眼,深红的血液缓缓流出,他有些恼怒的松开程央手臂,忍痛揪着被刺破的体恤一把扯下一块布来,牵起程央的手包扎,“谁让你来掺和这事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程央看他认真给自己包扎,唇角微微上扬却并未说话。 馒头啊啊两声,程央抬头看去,小家伙立马冲着他伸手要抱,程央笑笑,正准备接手馒头,却被柳崇率先抱了过去,“都受伤了就别使劲,你休息,我来抱,走吧,去医院消消毒。” 程央:“……” 看着比自己惨烈却总是因为自己一点小伤而小题大做的柳崇,程央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遂会心一笑,伸手去握住馒头的小手一同往对面走去。 黄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柳崇突然想起个事,回头看向黄承,“黄儿,你去看看咱们的货有没有被踩坏,顺便等警察来接手这几个人,如果需要录口供你就跟着去。” “能不能叫我名字!”黄承不满的喊了一句,看一眼白白嫩嫩的馒头后转身就走,恰在此时对面响起警笛声,警察终于来了。 东阳区人民医院。 程央包扎好伤口后就抱着馒头守在门外等柳崇清洗伤口,他身上总共被匕首擦伤四处,好在只是破了皮并不严重,也不需要缝针,上药之后包扎下就完事,反观张华却没那么幸运,两人找到挤满人的手术室外时,张华还在抢救。 正当他们准备去问候一下张华妻子时,对方却主动找了过来,走廊里的人也跟着女人围上前来,柳崇有些疑惑的看向众人,女人便哭哭啼啼着说:“就是他帮的我们,要不是他们,张华就没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十几个人闻言纷纷向柳崇道谢,其中一名身宽体胖的男人从后面拍了拍柳崇的肩,见他回头来看便说:“兄弟,今天你帮了我兄弟,以后就是我兄弟了!以后有什么麻烦直接来找我,我叫张浩,你电话多少,我存一个,以后好联系。” 柳崇客气两句,并未把这话放心上,却还是报了电话号码及姓名,男人忙摸出手机来记上并拨打过来,随后问了问行凶者的事,知道被送去派出所后,集结着一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医院,临走前又叮嘱一遍有事找他,柳崇笑着应好,宽慰张华妻子几句后也离开了。 回到桥上,却莫名其妙的见不着一名小贩,有几名环卫工人正在打扫卫生,有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一旁对着另外指手画脚。 柳崇立马给黄承打电话,这才知道原来伤人事件有电视台来曝光,随后就来了一批城管两头堵将大伙的货全收了,闹了这么一出,估计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继续摆摊。 货全被收了,两人又都受了伤,只得先回家去休息一段时间,等这阵风头过了再重振旗鼓继续回来做生意。 至于张华,希望他能撑住。 这一修养就是小半个月,每天一毛钱都赚不了却总是几十几十的花出去,修养得柳崇心里着急起来,可东阳区因为那件事后查的实在太严,去做生意就得时刻有被一群城管围追堵截的准备,柳崇自认他没这本事跑过一群人。 期间他们去看过张华,人是救回来了,不过还得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一段时间,等度过危险期才能换成普通病房。 日子过得有些焦心,柳崇每天都在为赚钱发愁,而令柳崇想不到的是,仅仅是干了一场架,突然就时来运转。 第45章 自发生伤人事件后, 不仅铁桥上天天有人站岗值班严防死守不让小贩在附近卖菜,就连整个东阳区片区都进入了戒严状态,早市有人站岗执勤, 大街小巷有人巡查, 原本以为十天半个月就会消停,谁知快二十天了还是老样子。 生意近期是做不成了, 三人在家连着吃了二十多天的老本,原本还能撑段时间, 谁曾想中间却出了个小插曲, 不仅花光两人近期的积蓄不说, 还将黄承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借了个底朝天,三人的日子顿时变得拮据起来。 好在家里有米有面,馒头的东西也都备得有, 房东迟迟没有找他们要房租,否则三人的全部家当加起来就几百块也不知该怎么撑下去。 其实他们有考虑过先去找工作做一段时间,等查得不是这么严之后再回来做生意,然而D市的生活节奏十分平缓, 工作不好找不说,他们也不甘心原本做得好好的生意就这么丢下,只能盼着这件事赶紧平息。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49 七月上旬的一天中午, 太阳正好,柳崇跟程央挤在狭窄的厕所里给儿子洗澡,放在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柳崇,你电话!”黄承在客厅里嚎了一嗓子, 继续埋头揉面。 柳崇啧了一声,隐约猜到了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他的电话除了程央跟黄承会打之外就剩下房东跟赵院长了,不过前几天他刚跟赵院长闹僵,应该不会是他打的,那就只剩下房东了。 欠了一个月的房租,房东到现在才打电话,也算够意思了,然而柳崇现在却连交房租都交不起,遂厚着脸皮喊道:“估计是房东打来的,你帮我接,就说我上班去了手机没带!” “妈的。”黄承闻言顿时一脸毛躁,却还是拍着手起身去接电话,不忘吐槽道:“这种事能不能别老是让我来应付,我不要面子啊?!” 柳崇笑笑,心里却难免焦虑,若不是一时冲动,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天天吃馒头的地步,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让他全盘接受赵院长的安排更不可能,他宁可挨饿,也不愿意因为钱而让程央变成被人研究的对象。 他本来就有不再带程央去做检查的打算,然而碍于欠着情及医药费的情面上,在接到赵院长的电话让他带程央去例行检查也只好去了,检查完后柳崇婉转告知赵院长程央已经完全好了以后估计都不会再做检查,赵院长沉吟许久突然表示想抽程央的血再做一项检查。 柳崇虽然不乐意,却还是秉着还人情的想法带柳崇去抽血,护士一下就给程央抽了四管血,直让柳崇心疼不已,抽完血之后护士还要求去程央做其他检查,什么CT、B超、X光等等等等,全是能观察器官构造的仪器。 柳崇瞬间反感,虽然做这些检查的费用都不需要他付,可他不愿程央被这么折腾,索性什么检查都不做了,一怒之下去找收费处将他的所有账单全打了出来,前期花费总共两万多,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算。 柳崇咬咬牙,还是回去把积蓄全拿了出来,不够又打劫了黄承的钱去医院把费用全部结清,找到院长先是将单子递给他感谢了一番之后,这才跟他说明以后不会再来做检查,赵院长只是有些遗憾的点点头。 不欠债了浑身轻松,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却有些难过,天天馒头稀饭加榨菜,三人的生活瞬间掉了好几个档次。 正惆怅间,黄承突然走来,两根占满面粉的指头捻着手机递给柳崇,颇为不耐地说:“不是房东,找你的。” 柳崇抬头看一眼手机屏幕,显示联系人张浩。 张浩是谁?柳崇蹙了蹙眉,听上去有些熟悉,却对这个人全无印象,正想问两人张浩是谁,他突然又想起来了,遂接过电话,礼貌的喂了声。 “喂,你是柳崇吗,我是张浩,哈哈,今天有空没有啊,我想请你们几个吃顿饭。”电话那头声音十分豪迈,与他的身形吨位十分匹配。 柳崇看一眼给馒头裹浴巾的程央,知道对方是想感谢他所以请他们吃饭,柳崇不爱应酬本想拒绝,可想了想晚饭又是馒头榨菜又于心不忍,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奥林酒店。 柳崇一手抱着看到新鲜事物就兴奋得不断啊啊叫的馒头,领着程央与黄承进了酒店,奢华精致的大堂顿时把黄承跟程央吓了一跳,程央不禁有些怀疑地说:“你没走错地方吧,确定是奥林酒店?姓张的说的该不会是哪个小菜馆吧。” “短信上说的就是这个地址,应该没错。”柳崇看向程央安抚般笑笑,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那家伙虽然一脸富态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暴发户,不是他以貌取人,对方怎么看都不是会出入这等高级酒店的人,然而地址确实是这里,想来应该没这么多巧合。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几人来到前台报了房号,谁曾想居然还真有位张先生订了包厢在等他们,这就比较意外了。 服务员将他们领上二楼包厢,门没关,里面隐隐传来谈话声,柳崇先是敲了敲门,这才与两人抬脚走了进去。 包厢的圆桌旁坐着正在谈话的两名男人,其中一人正是张浩,两人的谈话因为柳崇几人的到来戛然而止,张浩抬头见是柳崇,立马起身迎接,“你们来了,快坐快坐,这你儿子啊,真可爱,来来来,叔叔给你个见面礼。” 张浩说着,从西装裤里摸出一个红包来塞到馒头怀里,馒头啊的一声,好奇的抱住了颜色鲜艳而具有一定吸引力的红包。 柳崇三人组有些意外,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措手不及,柳崇反应过来后正准备将红包抽出来还回去,张浩却严肃的按住柳崇的手,说:“收着收着,这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又不是给你们的,对不对啊小家伙。” 馒头看着红包打了个哈欠,还无法控制的口水险些流下来,那呆呆楞楞的模样顿时把张浩逗得哈哈大笑,再次把红包塞进了馒头怀里。 柳崇笑了笑,也不推辞了,对方能请他们进这个酒店并且十分有心的给馒头准备红包,就能看出对方确实是真心感谢他们。 程央摸出手绢给馒头擦了擦口水,从柳崇怀里接过儿子,不卑不亢的向张浩道谢,张浩嗨了声,让他们不必客气,忙招呼他们入座。 几人纷纷就坐,与张浩谈话的男人起身离开,张浩叫来服务员开始点菜,期间不断问几人的口味,十分客气。 等服务员走后,张浩又一一给几人倒茶,随后十分郑重地端起茶杯面向柳崇,柳崇见状也跟着端起茶杯起身看向他,只听张浩说:“柳兄弟,你比我小,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柳老弟,以茶代酒,替我哥向你道谢,要不是你,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我这人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大恩不言谢,先干为敬!” 说完仰着脖子一口闷了茶水。 柳崇趁着对方喝水之际与程央对视一眼,皆被张浩这一本正经的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却并未表现出来,当时的一面之缘还以为对方会是个大老粗的脾性,谁曾想会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不用客气,他也是我朋友,应该的。” “一码归一码,总之我得感谢你。”张浩说:“以后你就是我们张家的大恩人。” 柳崇:“……” 酒店的服务很到位,饭菜很快上桌了,张浩热情的招呼他们吃东西,一边问他们喝不喝酒,得知几人不喝酒便让服务员把酒换成了果汁。 张浩一边热情的把菜全集中到一起,转动转盘将菜移到几人面前后挫着手坐下,“你们的伤都没事了吧,上次走得太忙没顾得上你们,实在是对不住了。” 程央看向柳崇,柳崇说:“没事,都是小伤,你哥怎么样了。” “有劳你们挂念,他前两天刚转出重症病房,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回家修养。”张浩说着又心有余悸地说:“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哥也不知道会吃多大的亏,实在是太谢谢你们了。” “……”柳崇头一次见到这么客气的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遂岔开话题,“那伙人怎么处理的。” “用赔了点钱蹲大牢去了。”张浩说:“要我说就是咱们本地人不够团结,否则这几个人哪里敢这么放肆,就连城管的都不敢管,你说他们能不猖狂吗。” 柳崇认同的点头并不搭言,一边给程央夹菜一边好奇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能进这家酒店想必有些家底,现在居然还有关系,着实不简单,可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任由他哥去摆摊卖水果,柳崇对此有些费解。 张浩自然不清楚柳崇的想法,他自顾自的说了片刻后突然话锋一转,说:“柳老弟,我知道哥的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今天不仅是为了代我哥向你道谢,也是想找个靠得住的人跟我一起批发蔬菜做生意,我哥总说你人不错,还有生意头脑,也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批发蔬菜可比卖小菜来钱,柳崇哪里料得到对方会突然将这么个诱人的大馅饼扣自己头上来,心里异常激动却仍旧故作镇定地问:“批发蔬菜?在哪里批发,大棚里么。” “目前我是在大棚里倒买倒卖。”张浩说:“以后估计会自己租车拖货,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 柳崇万分有兴趣,然而自己捉襟见肘,拿什么合伙,遂十分委婉的表达了自己最近手头比较紧,谁知张浩却痛快地说:“咱们两谁跟谁,不需要分这么清楚,你只要能来就行,黄兄弟程兄弟也来,就这么说定了!” 三人默契般的先是为难的笑笑,也就从善如流的应下了。 第46章 张浩比柳崇他们大了□□岁, 他为人稳重又不失风趣,加之柳崇还救了张华一命,张浩有心感激, 请他们吃饭又主动给他们找事做也全无架子, 反而还客气亲和得有些令人发指,也正因为如此, 一顿饭下来俨然已与三人打成一片。 四人边吃边聊批发蔬菜的事,张浩懂得很多, 见三人对这方面都感兴趣听得认真, 他也就说说得很全面, 几人越聊越起劲,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若不是馒头饿了开始啊啊直闹, 也不知道他们能聊到什么时候。 约定好晚上三点半批发市场见面后,四人一同出了酒店,张浩还十分热心的给他们叫了辆车,临走前一脸喜爱的轻轻捏了捏馒头嫩白的小脸, 一个劲夸馒头长得可爱,开玩笑般地对柳崇说想认馒头做干儿子。 柳崇闻言笑笑,抬举对方两句后也开玩笑般的答应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0 口头上的应承柳崇并未放在心上, 黄承却听进去了,原本有了工作而高兴的心情顿时变得郁闷不已,车来了让他坐副驾驶他不坐,谁抱馒头他就跟谁坐后排, 馒头更粘程央,自然是程央抱着馒头坐后排,柳崇只好自己坐前面。 程央抱着不时啊啊两声,执意要去扒窗口的馒头面朝车窗外看着,黄承默默侧头看着兴奋得不住在程央腿上蹦跶的馒头不说话,脸色黑如锅底,柳崇看一眼后视镜,见他不知发的哪门子脾气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遂好笑地问:“你脸拉这么长做什么,谁欠你白米还你黑豆了?” 黄承拉着脸憋闷的撇一眼后视镜,正好在镜子里与柳崇探究的目光撞上,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真要让馒头当姓张的干儿子啊?” 柳崇被问得一愣,扭头去看黄承,就连程央也扭头来看他,在看到黄承一脸的不情愿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程央说:“就这么说说而已,你真以为干儿子这么好认,怎么,你吃醋啊?” 在程央面下黄承永远都表现得十分正常,被对方一语戳中后多少有些尴尬,遂梗着脖子说:“不是就好。” 柳崇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原来是听张浩说要认馒头才不乐意,怪不得刚刚还叫着张哥转过背就是姓张的,看来比他这当爹的还不愿馒头多个干爹,柳崇其实也不愿意馒头多个什么干爹干妈瓜分馒头的爱,不过见黄承这家伙反应这么大难免觉得有意思,遂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悠悠地说:“现在是这么说说而已,说不定以后真认了呢。” 黄承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不行!要这么多爹干嘛。” 柳崇挑眉,继续故意刺激黄承,“多个爹馒头就能多个人疼。” 黄承不服气地喊道:“我也很疼他!怎么不是认我做干爹。” 程央一脸困惑,适时插话:“你不是他哥哥吗。” “……”黄承眼神游移,“我比你们小不了多少,做他哥哥你们觉得合适吗。” “这不是你说的么。”程央看一眼柳崇,两人默契十足,一脸揶揄的继续补刀:“那天你抱着馒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柳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这下可不能喊我柳哥了,按辈分来算,你得喊我叔,啧啧,我这又是当爹又是当叔的,黄儿,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我老了的人。” 黄承:“……” 黄承被夫唱夫随的两人合伙调侃了一通心情很是郁闷,一晚上都安静如鸡,不过只要事关馒头,他又会满血复活。 回到家休息一会儿轮流洗好澡后几人便睡下了,到了夜里两点半准时起床,草草收拾完毕后程央开始弄馒头的东西,准备用背带背着馒头去,柳崇本想帮着程央背还在熟睡的儿子,却被黄承积极的接手了,背上馒头后整个人还喜滋滋的,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直让人哭笑不得。 骑着三轮到达批发市场整好三点半,柳崇正准备打电话联系张浩,对方就打电话过来了,几人定了个地方碰头,停好三轮后便跟着张浩四处窜。 几人如同逛街一般从一个大棚逛到另一个大棚,张浩边看货边问柳崇:“你卖了这么久的菜,有没有什么心得,比如怎么留住客户或者怎么从同行里脱颖而出这类。” 柳崇想了想,说:“我个人认为货物的好坏至关重要,其次是价格与同行竞争性的大小,还有就是对客户的态度与诚信这些。” 张浩点点头,继续说:“不过那是零售,像我们搞批发的,首先得认准第一点,那就是同行竞争,这点尤为重要,你能不能赚钱,全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与能力。” 他说着走过去看了看一车胡萝卜,问了价格后继续领着几人往前走,“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物以稀为贵,少个人卖相同的货你价钱就能喊硬气一点,反之在价格上占不了优势,所以‘铲货’之前最主要的是看看市场里有多少人在卖这个货,当然了,看完之后也不一定可靠,可能会有人拉着相同的货物来也说不准,这时候就得看你的胆量与判断了,对了赚钱,错了就一定要努力做到不倒贴,咱们做这行其实说白了就是薄利多销,赚不了几个利钱,所以千万别对拿货的太大方,你一百斤拆零了卖,如果不卡着秤头称旺那么一点给别人你自己都吃亏,十个人下来就该旺出一两斤去,这一两斤你白丢,没钱赚嘛,所以甭管价格占不占优势,在称秤这方面一定得注意,不过也别少太多,这大棚里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人,大伙也都有秤,你搞人家一次,下次他就不给你拿了,你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想必也知道。” 柳崇嗯了声,其实张浩说的大多数他都知道,不过还是长了不少见识,特别是在称秤这方面,不确实从没想到过给别人称旺一些自己就要少一点货,积少成多,到最后确实要白丢不少。 张浩却不管他懂多少,一边耐心的教他们一边领着他们看货。 将每个大棚绕了个遍后,张浩相准了一家刚拖来的青椒,跟对方说了一手要之后开始磨价格,这真的是在磨,慢慢磨,一毛一毛的跟对方磨,直到磨成自己满意的价格为止。 而在磨价格的过程中,柳崇又学到了一点,那就是脸皮得厚,耐性得好的同时,还得学会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跟发货的人称兄道弟。 张浩带着柳崇去到租称的地方租了把称回来给对方把辣椒接手过来,等对方把车开走之后便将就在原地发货,一千三百多斤辣椒,按每斤一块九毛五的价格来收,总共花了张浩将近三万块钱,这么多钱说砸就砸,眼眨都不眨,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有魄力。 因为要做事,黄承不得不把馒头放下来,张浩在附近一处发茄子的地方要了个大的纸箱给程央,柳崇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垫在箱子里,让他把馒头放里面,再把箱子放在一个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确定没问题后开始做事。 他们将几个大号的蛇皮口袋撕来铺在地上,倒了几包辣椒在地上堆着,其余的挨个排在一起,整理好之后开始等待生意。 张浩喊住一个送粉面的小弟,让他端粉来吃,随后又去租来几条凳子,又去附近走了一圈,回来后对几人说:“附近有几家发辣椒的,不过他们都没多少货了,后期没人来的话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卖独门,价格可以喊高点。” 几人一脸受教的点头,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然而没过多久,生意开始一波接一波,正应了张浩说的话,确实成了他们的天下。 卖独门的好处就是即便别人来问价格嫌贵离开,过不多久就会回来多少拿一些搭着其他货卖,压根不愁客源。 大棚里人流量十分高,他们的货以每斤两块九的高价还能让人扎堆的拿货,拿得最少得最低也是二十斤,不得不说张浩控秤控得很好,不但不会称多给别人,反而还会巧妙的少个叫人无话可说的一二两秤,不至于让人记恨也不会让别人找茬。 生意太好,一伙四人给别人装货称秤忙都忙不过来,忙的同时还得注意有人钻空子吃白食,注意不让别人挑选翻腾弄断辣椒,简直有些自顾不暇,期间还遇上了两个大主子,以两块七的价格一口气便要了两百多斤货,等天一亮,他们的货也卖得差不多了。 地上只剩下百来斤货物,张浩搓了搓脏兮兮的手后从腰包里把钱一一掏出来理整齐,呸了点口水在手指上开始数钱。 三人都有些好奇赚了多少钱,除去地上的货粗略一算应该能赚个九百来块,然而等张浩报数时,却有些令人意外。 竟然赚了一千多块!再加上地上的百多斤货随随便便都能卖个三百块左右,那这一早上就能赚个一千三四?! 不到一千四百斤的货,按理说一斤只能赚□□毛却能被对方生生卖出一斤能赚一块的利钱来的事柳崇以为只有在零售上才会发生,却不曾想今天居然能在一场表面上已经把利润定死实际上却不止如此的批发场上见识到,不得不说,张浩确实有本事,不仅如此,他还轻描淡写道:“这还不算什么,等以后做大了,咱们买个大货车就自己去收货,利润可比这个高多了!” 看来做这行,要的不仅仅是胆识跟判断力,还需要足够的野心。 将货发完后,总共赚了一千四百来块,他一人给了两百,顿时让几人有些意外,只是帮着发货根本拿不了这么多钱,更何况他们还受益学习到了不少经验,不过张浩却说这是打伙而不是招帮工,执意给两百,几人你来我往的客气半天争不过张浩能说会道,柳崇他们也只好道谢收下了。 虽然得的这两百块与他们做生意时赚的差不多,不过他们更加倾向于搞批发,这要是发展成直供,其中暴利又岂是卖菜能及的。 此行若是做得好,前景十分可观,这让几人更加坚定了想做这门生意的决心。 第47章 早上八点半, 正是一天的开始,柳崇他们的工作就已经结束了。 回到家草草弄了些东西吃,一脸困倦的黄承匆匆洗完澡睡了。 程央与柳崇换着照看已经会满沙发爬动的馒头, 先后洗完澡出来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却还得先伺候好睡了一晚上现在正精力充沛的馒头,等他吃饱喝足后抱着他玩了一会儿打完奶嗝, 这才将他放进小床里守在一旁哄睡着才算完。 微风习习,已是下午五点来钟, 被窗外小孩嬉闹的声音吵醒的柳崇伸了个懒腰, 起身往小床里看, 见馒头不哭不闹的趴床上玩,遂回过头来抱着程央摸了摸他单薄的背脊,在他脸上轻柔的亲了两下, 发出一声轻微的啵声后满意的以侧脸贴着他额头继续闭眼休息。 小床里正趴着咬被子的馒头注意力被柳崇弄出的声音吸引,抬头去看看高高的床沿后开始手脚并用的想爬起来。 馒头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很爱动,小胳膊小腿总是会从围栏的缝隙里伸出来, 柳崇担心馒头手脚卡缝隙之后再乱动会扭到脚,索性用柔软的毯子把围栏全包了起来再从里面封住罩住缝隙,反正D市的天也不热, 这样还能避免馒头被风吹生病,因此馒头待在小床里压根看不到周围的其他事物,只有抬头才能看到头顶一片固定的环境,就像一只被困在井底的小青蛙, 很是可怜,是以除了睡觉外,程央一般不将馒头放小床里,都是抱着他在外面玩,以免他一人待在一个小小的环境里会闷。 程央被柳崇抱得有些热,遂迷迷糊糊的醒了,他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去看馒头,刚抬头便瞧见围栏边冒了个头的馒头紧紧抓着床沿看向这边,看到程央后立马兴奋的啊了一声,黑白分明的双眼定定的看着程央就想爬起来。 程央笑了笑,打算起床去抱馒头,睡得不深的柳崇感觉到动静后立马坐起来转身,对程央说了句我来之后便伸手去把扒在床沿边的馒头接了过来。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1 脚尖刚踩到床上,馒头便兴奋的蹦跶两下后向程央张开手要抱。 程央一把接过馒头来搂在怀里亲,不甘寂寞的柳崇也凑过来抱住程央去逗馒头,一家人在床上玩了好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才下床去做饭。 自从跟张浩开始做批发后时间流逝得仿佛比之前卖小菜还快,几人每天都是半夜起床去做生意,回来一觉睡到下午起床做饭,吃完饭后带着馒头出去走动走动回来就睡觉,一眨眼便过了半个多月,房租钱总算是赚到了,这期间他们从未见张浩亏损过一次,只有赚多赚少的问题,没有折本的可能。 这晚,柳崇他们刚到市场,张浩便将三人叫到个人少的地方,从腰包里掏出两沓钱递给柳崇,说:“我跟人约好了去隔壁水果大棚铲货,这两万块钱你们拿着,去铲点货来卖,等我那边忙好了就来找你们。” 柳崇一怔,本能的想要推辞,“我没什么经验,怕搞砸了,张哥,还是你来吧。” 张浩笑道:“嗨,经验都是实战出来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安心的放手去干,你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就这样,我先走了,人家还等着呢。” 话音落,张浩说走就走,徒留几人杵在原地好几许后才反应过来,柳崇看了看手里的钱,毫不怯场地说:“那咱们就自己干试试?” 程央轻轻颠了颠趴在肩上睡觉的馒头,附和道:“那就试试?” “你行吗。”黄承毫不客气的质疑道:“这可是两万块啊。” 柳崇撇一眼黄承,颇为自负的笑了笑,调侃道:“大清早的你可别说晦气话啊,就冲你这态度,不行也得行,走。” 其实经过张浩这段时间不留余力的教授柳崇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想实践也不是一两天了,奈何没本钱,现在机会来了,柳崇自然是要好好施展一番拳脚,他先是在外面的小商店里买了包十多块的烟跟火机,这才开始在各个大棚里转悠,看货。 没了张浩,柳崇自然而然的成了小队的主心骨,选货基本都是他在拿主意,逛了一圈下来他很快便锁定了目标,棒豆。 这种豆类刚上市没多久,卖的人还少,就两三家,还都是装在纸箱里搭着其他货物批发,一家最多也就百来斤,柳崇上前问了问价格,其中两家的价格在两块七.八的价位上浮动,有一家成色较为新鲜的则是发到三块钱一斤去,柳崇记得他刚做生意的时候拿棒豆也就一块五六,今年的物价与去年相比较确实涨了不止一点,不过做过零售的柳崇知道,像这种新品卖个五六块几乎没什么问题,在菜场价格会更高,而且还有人愿意买,柳崇只考虑了几分钟,便决定去跟刚拖着一三轮车棒豆进场的男人谈。 他从未与人砍过价,之前拿菜相中了看得上的货,又谈不下价格来的时候他都是跟在一群妇女身后等她们砍价,砍完了便趁机捋点,转做批发之后砍价也是张浩出马,他在旁边观察,现在轮到柳崇亲自上阵,他生怕谈不好因而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然而一旦上前去跟发货的男人谈起来后,却没想象中那么难。 发货的男人黑黑瘦瘦还十分矮小,个头不及柳崇下巴,一看就是个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一般能拖货进大棚里的人多半是自己开着车下乡去收菜,收了菜之后还得马不停蹄的开车赶到大棚里很辛苦,所以价格如果合理,他们很乐意一手倒腾出去。 柳崇一开始并未直接谈价格,而是先摸出一根烟递给男人,自己也象征性的往嘴里塞了根烟,给男人把烟点燃后便将自己嘴里叼着的烟夹起来别到耳朵后,开始跟男人吹了起来,他先是问了问货源,再谈到过路费及请人采摘的费用,感慨了几句对方的不容易,大概了解的差不多后才问他发价。 男人知道他是全部要,遂干脆的比了两个二,意思是两块二。 柳崇笑了笑,没有直接讲价,而是赞了下货物的成色后又递了一根烟给男人,再继续谈。 因为一开始柳崇便给对方留了个好印象,柳崇开始正儿八经的磨价后并未引起男人的反感,好几次被柳崇拗价拗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价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直夸他年轻人有本事,能说会道,柳崇则是很上道的反过来夸对方一通,大哥大哥的喊得亲热,谈了将近二十分钟后,总算以一块九的价格倒腾给了柳崇。 一车货称下来将近九百斤,柳崇等男人把车开走后开始摆弄货物,还没弄好就有拿货的人来问价,因为是开张生意,柳崇只喊了两块九,还特意强调是开张,否则都不是这个价,对方明显犹豫了一下,又抓了几根棒豆仔细看了看,最终还是从腋下拿出塞成一包的袋子开始装货。 顺顺利利的开了个张,生意开始接二连三的来,以三块的价格发出去百来斤后,柳崇果断将价位提上了三块一,虽然有人问了价格后走了,可过不久又回来了。 将近九百斤的货,天还未亮就全部批发得一干二净,一数钱,排除下摊位费以及租称的费用,总共得了九百多块利钱!这对三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鼓舞。 收拾好东西,抱上已经醒了的馒头,几人喜滋滋的去隔壁水果区找张浩。 水果区没有大棚,只有门面与空地,几人并未打电话问张浩在什么地方,都存了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的心思挨个门面找过去,刚走到核桃区,眼尖的黄承发现了正在核桃店前忙得团团转的张浩,几人刚想上前去找他,却见他突然接了电话后跟正在忙活的其中一名妇女交代两句后大步离开了。 黄承伸着脖子看了看,好奇道:“他去哪,我们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说咱们在这儿。” 柳崇说:“没事,在这儿等等。” 黄承说:“万一他是去找我们呢。” “他是接到电话才离开的,一看就是有什么急事。”柳崇看他一眼,好笑道:“你以为他跟我们一样,傻兮兮的挨家挨户的去找我们?” 黄承砸吧嘴,不得不承认柳崇说得确实有点道理,可他哪里是柳崇就能轻易嘲讽的人,正想反驳几句找点颜面,却突然听程央说:“你们看那个女的像不像张嫂。” 两人一愣,顺着程央的目光看去,核桃店里正忙着给客人称秤的女人确实很像张华的妻子,柳崇只看了一眼,便断定道:“那就是张嫂,她怎么会在这儿,咱们过去看看?” 称央黄承两人点头,三人走进一看,确实是张嫂,未等他们开口,对方抬头的一个瞬间便恰巧看到了他们,她有些意外的笑了笑,喊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货拿得怎么样了,来,吃几个核桃。”说着忙去抓袋子里的核桃走过去递给几人。 柳崇他们忙摆手婉谢,张嫂却将核桃硬塞给几人,笑道:“没事,放心吃,还多着呢,哟,小馒头又长大了,来给你个核桃,对,拿好了。” 程央忙伸手在馒头握着核桃的小手下方兜住以免他拿掉,一边问:“嫂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华哥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得很,都能下床了。”张嫂笑道:“你华哥现在还做不了生意,正好张浩这里还缺人,我就先帮着他发货,免得他一个人管几个店忙不过来。” “??” 几人闻言一脸困惑的对视一眼,柳崇有些奇怪地说:“张哥一个人管几个店?” “可不是吗,这个核桃店,后面还有一个水果店,是专门批发季节性水果的,这里面一个小饭馆也是他家开的,不过饭馆是他媳妇在管,这两个水果店都归他,你说他怎么忙得过来。” 三人集体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心绪极为复杂,他们以为张浩就只是做批发蔬菜生意的而已,他们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想找合伙人而已,哪曾想对方其实不是蔬菜圈而是水果圈的,这么忙还愿意二话不说带他们这么久,实在是——好得几人无话可说。 正无言以对间,张浩突然回来了。 第48章 清早的水果区正是繁忙的时候, 张浩却轻易就将店铺撇下,让张嫂看着,带几人去到一家粉面馆请他们吃早餐。 粉面馆很多埋头吃面的人, 几人围坐在角落处四四方方的小桌前, 谁都未曾开口说话。 程央低头逗弄已经醒了正坐在自己腿上却闲不住总是想去扒拉桌沿的馒头,柳崇则是微微蹙着眉峰一脸专注的给馒头冲奶, 冲好后放进给老板要来的一碗冷水里降温,再递过去给馒头抱着吮, 对面一向臭屁看谁都拽兮兮的黄承此时也一副乖宝宝模样正襟危坐看着馒头吃奶, 受了张浩这么大的恩惠, 他们心里五味杂陈,反倒是张浩多少感觉到了几人的约束,表现得与平常无二, 点好粉面后主动找话题调侃着说:“这大清早的你们都这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做什么,今天赚了多少钱啊。” 程央与黄承安安静静的看向柳崇,柳崇则是从腰包里连本带利将钱全摸出来摆放在桌面上,“除去杂七杂八的费用, 赚了九百多。” 张浩忙把钱拢做一堆推到柳崇手边,警惕的看向四周见没什么异动才压低声音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的,这地方什么人都有, 你就不怕露财惹麻烦?快收好,能赚钱我就放心了,正好我今天跟你们说个事。” 柳崇依言把钱收好,三人默契的看向张浩。 张浩不紧不慢的起身去提了壶茶过来, 挨个给三人倒了杯茶,这才不疾不徐地说:“张嫂都跟你们说了,那我就不重复了,以后铲货就得靠你们自己了,我那边生意挺忙,没法再继续带你们了,其实该学的你们都已经学会了,我反而也没啥可教你们的,柳崇啊,你这方面的能力确实很强,我相信你们能干出名堂来,这两万块其实是借你们的本钱,等你们以后赚钱了,有了本钱再还给我,好好干,拿货的时候多上点心就行,张哥相信你们能干出成绩来。”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同时心理压力更大了,对方不仅撇下生意带他们,现在还要借本钱给他们,这该是何等的胸怀。 柳崇无声叹了口气,头一次有种受人恩惠而感到局促不安的感觉,“张哥,你对我们这么好,反倒让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瞧你说的这么见外。”张浩笑道:“就凭你们能在毫无相干的人受到生命威胁时能挺身而出的这份仗义我也得帮你们一把,不过是借了你们点钱而已,赚钱还得全靠你们自己的本事,更别提你们又救过我大哥,应该的,别太介怀。”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2 三人点头,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张浩能说出来的全是他发自内心的话,也懒得再见外了,再见外反而显得矫情。 柳崇笑道:“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们赚够了本钱就把你的两万还你,到时候一定得请你吃顿好的。” 张浩笑道:“本来就该这样,咱们兄弟几个不用见外,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加油干,我还等着吃你们的饭呢。” “行,一定不会辜负张哥的栽培。” 从这天开始,又恢复成他们三人共患难,同进退的局面。 不得不说重活一世的柳崇确实有远见,而且能力也远在张浩之上,他在第一天尝到甜头后,对批发蔬菜也表现出了更加浓烈的兴趣与干劲,虽然这行一边是利息一边是风险,但只要把控住同行竞争的力度,能掐着时间进货,不论是拿什么货,他们都有赚头。 什么事都是越做越熟练,每次都有得钱赚导致柳崇的心也渐渐大起来,只要钱还有剩余就会去搞别的货,从单卖一种货物到两种,甚至是三种都不在话下。 不过因为张浩借的本钱有限,他拿的货都不超过一千斤,同时也是担心怕将张浩的钱怕赔进去所以只敢铲这么多而已,现在却大有不同,他不仅在两个月内将张浩的钱还了,而且还剩个几万的本钱,只要本钱充裕,往往是对方有多少他进多少,有时还会去将另外几人的货全收购过来,做真真正正的独门生意。 日子过得飞快,天气渐渐冷了起来,馒头只差一个月左右就满一岁了,小家伙越长五官就越好看,乍一看去还挺像柳崇,只有薄薄的嘴唇及长长的睫毛与程央相像,几乎结合了两人相貌的优点,长得十分可爱,唯一不足的是太瘦,完全不像别的婴儿一般肉嘟嘟的。 他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啪啪,猴儿等音调,倒是乐呵了柳崇程央这两口子,却苦了可怜的红毛,谁叫馒头喊的猴儿就是柳崇口中的黄儿,也因此,黄承又多了个称呼——猴儿。 黄承满心不情不愿,然而馒头一旦喊出来,他又会乐颠颠的贴上去应得好得很。 柳崇的生意越做越稳定,生意最差的时候也能赚个□□百,更别提生意好的时候,货拿得多的情况下能赚个一千好几,一个月能赚个三万多块,从七月份开始跟张浩干到九月份还了他的本钱到现在的十一月初,他们已经存了六万多块进银行了,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黄承的钱。 亲兄弟明算账,从用他们的本钱利滚利开始,便有了做账的习惯,到月底就进行分红,三人均分,本钱则是柳崇跟程央一人一万,黄承一万。 然而黄承却不愿意与他们算得太清楚,毕竟油盐柴米柳崇他们从未问黄承要过一毛,平时还总是买吃的回家,给他买东西,所以钱虽然分进了他的账户,但黄承时不时就会给馒头买玩具,买衣服,谁过生日还会给谁买礼物,三人的关系非亲兄弟却明显已经胜过亲兄弟。 天气逐渐冷了起来,馒头一岁生日这天,几人提前通知了张浩两兄弟及他们的家属,等做完生意休息好后便给馒头穿得整整齐齐,去酒店与张家一家人碰头。 两家都带了自己的孩子来,柳崇之前就问过两家人的儿女,张浩家只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张华家则是一儿一女,第一次见面柳崇自然会准备几个孩子的礼物,三家人一碰头,他便自然而然地将三个孩子的礼物挨个递给他们,还没等两家的孩子高兴完,馒头就收到了两家人买的礼物,张浩家是一个是大红包加一对精致的银镯子,张华两口子就比较夸张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外加一辆小孩开着玩的电动小轿车,柳崇不愿不收两家的红包,两兄弟就硬塞,说什么都要让柳崇收下才行。 一群人在包厢里搞得闹哄哄的,把服务员都引来了,实在是拒无可拒,柳崇只好收下了。 大伙都是老熟人了,席间相处得很是愉快,几人得知张华最近还在卖菜,就想拉他来一起搞批发,谁知张华却摆着手笑道:“不成,我做不来那个,张浩前几年就带过我,学不会,老是折本就不想做了,还是卖小菜比较踏实。” 几人顿时一脸恍悟的表情,还说两兄弟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原来是各自有各自擅长的领域而已。 正谈得兴致勃勃间,黄承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并未影响大伙谈天,坐在他身旁的柳崇见他原本还开开心心的面孔因为手机而凝重起来便疑惑的去瞟他手机,还没看清谁打的电话手机就被黄承揣兜里了,“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着。”黄承匆匆对柳崇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了。 程央见状,有些好奇的问柳崇,“他干嘛去。” “接电话。”柳崇看着黄承的背影有些不放心的低声说:“神神秘秘的,你先招呼着张哥他们,我去看看。” 柳崇出了包厢,走廊里没什么人,却能隐隐听到黄承的说话声,他循着声音找去,发现对方正站在楼梯口打电话。 “谁他妈是你们老大……出事了就想到我了?都他妈快一年了谁还认识谁,老子可记不得有什么二毛这号人物……” “少废话!我早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自己解决,什么青龙白虎都跟我没关系。” 他声音十分冷漠,且透着些许不耐烦,偶尔冷声呵呵两句,尽是嘲讽,却一直不挂电话,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已经断绝关系没关系等话,柳崇却多少听出了端倪。 听了半天墙根,听出黄承有挂电话的趋势后柳崇便转身离开了,然而回到包厢里足足等了差不多五分钟黄承才回来。 柳崇也没问什么,招呼他赶紧吃饭。 回到家后柳崇将这情况以及自己的推测跟程央说了说,程央有些不放心地说:“近期我们多注意一下他的举动,别又被带坏了。” 柳崇点头,开始密切的关注黄承的行踪,对方最近的电话也越来越多,有时候大清早的他们刚做完生意黄承的电话就响了,黄承当着柳崇他们的面直接挂了电话,却在回去的途中一直玩手机,有时候柳崇问他话他都没听见,应该是在发短信。 这样的行为持续一段时间后,黄承又突然恢复了正常,手机什么响动都没有。 正当柳崇准备放松警惕时,一天夜里刚跟程央‘运动’完正准备去厕所里搓毛巾来给程央擦拭的柳崇刚走到房门边,却突然听到铁门发出一声咣的轻响,像是有人在轻轻敲门,又像是有人关门出去了。 柳崇并未放在心上,出了房间路过黄承的房间准备去厕所,却发现玄关处黄承白天穿的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黄承常穿的拖鞋。 柳崇瞬间联想到那声音的由来,拧着眉证实般的转身去开黄承的房门,然而房间里的景象却令柳崇瞬间心脏高悬,只见棉被叠得整整齐齐,床上还放了一张卡跟一张纸,他两步走过去操起纸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顿时令柳崇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家伙,真是蠢得没边了! 第49章 黄承突然留下银.行卡及一张类似交代后事的纸条不告而别, 这让柳崇很担心他会去为了那些所谓的兄弟干什么不要命的蠢事,他不敢耽搁,匆匆回房去换衣服打算跟去看看。 柳崇步履匆匆的模样令昏昏欲睡的程央疑惑的问了声, 柳崇索性从睡裤兜里摸出黄承留下的东西递给程央, 一边翻衣服穿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真被你猜中了,这家伙老实了几天, 我还以为消停了,今天居然留下这两样东西就闷不做声的离开了,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跟上去看看, 别真搞出什么事来, 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程央抹了把眼睛,眯眼看了会儿才将每个歪歪扭扭的字看明白,这家伙先是词不达意的写了一堆感谢他们的话, 什么对他们不计前嫌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的恩情以后可能无以为报了,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完了还说他很喜欢馒头,希望他们不要让馒头认张浩做干爹, 虽然张浩比他有钱,但是不一定会真心疼馒头,就是想当爹而已, 最后便是这张□□,里面的几万块都是留给馒头买尿布用以及付讫从没交过的房租…… 程央从没看过这么搞笑的一封辞别信,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相反眉峰还拧得死劲, 黄承前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可相处这么久,他们自然发觉了这家伙的本性并不坏,或许是因为很早没了家人从而学会了用可恶凶狠的面貌保护柔软的自己,反而这样的人其实最重情重义,给他一丝温暖,他能回报你整个世界,然而此刻他的忠义却让人欣慰不起来,程央担心黄承出事,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一边起身一边说:“我跟你一起去。” 柳崇已经穿戴整齐,见程央正准备下床便走到床边抱住程央拢起被子包着他蹭蹭他柔软的发丝,“你别去了,外面冷,别去弄感冒了,馒头待会儿醒来找不到你估计要哭,我自己去就行。” 一想到馒头,程央就没法痛快的跟着去,“……那你自己小心。” “没事,放心吧。”柳崇亲了亲他额头起身就走,“我走了,你快睡觉。” 程央目送柳崇出了房间,随后响起咣的关门声,早已担心得睡意全无,却不知能干什么,只得默默祈祷柳崇能找到黄承。 柳崇一路小跑下楼,摸出钥匙来开了自行车的锁骑着就走。 一路蹬着单车冲出小区,九点来钟的马路上行人不多,车辆稀疏,身后的人行道有几家卖烧烤的小吃摊正冒着浓烟,柳崇将单车停在路口正不知该往哪边走而四处张望时,左边不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开走,柳崇便瞧见了没有物体遮挡的花坛边,避让面包车后正巧拦住一辆小车的黄承拉开车门上了车。 柳崇眉头一皱,正准备喊他,车却缓缓开了,他只好赶忙蹬着单车去追小车。 然而小车的速度哪里是单车能比的,程央将单车蹬得飞起,可无论再怎么努力,始终被小车甩了一大截,好在城里红绿灯较多,否则柳崇早把小车跟丢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3 然而柳崇也有几次好死不死的碰巧遇上红灯,不过为了追上小车柳崇已顾不得其他,他抢了几个红灯,惊险的与对面开来的车辆擦肩而过之后,他惊出一身汗,后怕完后遇上第二个红灯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抢红灯。 他绝不能让红毛去作死。 小车离开城中心,往城郊开去。 凹凸不平的路面使得小车速度慢了下来,总算让早已累得双腿有些发软的柳崇缓了口气,这刚做完那方面的运动,再进行这种高强度的运动及紧张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车子越开越偏,貌似已经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野地,周围早没了路灯,柳崇这次是彻底的被小车甩开了,不过这地方就只剩下一条这崎岖的道路,只管往前开就是,他摸黑蹬着单车时不时就碾到一块石头,车子被硌得有些不稳,柳崇硬着头皮勉强开出一段路后,前方传来了一阵刺眼的亮光,他眯眼看去,正是之前载黄承的小车。 柳崇迎着对方的灯光往前骑了几步,拦在路中间迫使对方停下车后也不下车,免得吓到对方,而是高声问道:“兄弟,刚刚车上的小青年在哪下的车。” 司机探头出来看向柳崇,非但不怕反而还热情道:“不远,就在前面的一颗大树边,你们这大晚上的跑这儿来干嘛呢,还要不要回去,我载你们啊。” 柳崇笑了笑,一边骑着单车前行一边对司机扬了扬,“谢了,你能等的话,可以等等。” 越过小车,周围再次暗了下来,柳崇眼睛刚看完强光一时间又无法适应黑暗,却还是继续往前蹬去,又骑行一段后终于来到司机说的大树旁,他翻身下车,放眼四处一望,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么大的地方他去哪里找人时,便瞧见了不远处一片摇曳的火光及隐隐传来的吵闹声。 柳崇不及多想,将单车随手丢进路边草丛,随手在地上摸索片刻后如愿摸到了根粗长树枝后便猫着腰向那片火光小跑而去。 越离越近,火堆前的一群人也渐渐清晰起来。 地上不止一堆篝火,摇曳的火光下有两拨人相互对峙,明显能看得到两拨人都情绪激动,指手画脚的,黄承已经加入了其中一伙人中,且一夫当关的站在众人面前阻拦着激动的一伙人,然而他身后的那群人咋看咋像一群不入流的小瘪三,与另一拨个头壮实且人数众多的人比起来简直不够看,很明显的阵容压制,也不知黄承这伙人中是哪个脑残能想出与实力悬殊这么多的对头大半夜的跑来野地里装逼,会被打死的吧。 柳崇待的位置正好逆风,无法听清一群人到底在争论什么,他也不感兴趣,这次来的目的是带走红毛,而不是去掺和一群小混混的事,他摸出手机打算报警,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收了回去,如果两拨人只是单纯的斗殴或许警察来了还好说,可要不是呢,他们如果做的事是违法乱纪了,黄承也得跟着完。 他无声叹了口气,暗暗打量黄承对面的那群人,他们个头普遍较高,大冷天的还十分装逼的露胳膊露腿的,个个手里提了棍棒,看上去十分社会,反观黄承那边,即便是跟对方一样提了棍棒,却还是给柳崇一种小学生小打小闹的感觉。 两拨人情绪越发激动,只短短一瞬便发展成动手动脚,黄承站在两拨人当中努力阻止双方干起来,然而对方并不友好,仗着团队优势不知是谁直接一巴掌呼到黄承后脑上,战斗瞬间一触即发,两拨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很快便扭打在一块儿,黄承顷刻间被两拨人淹没。 柳崇见状,担心黄承会被踩死,不容多想便提着棍棒冲了出去,看着混战的一群人索性喊道:“黄儿!你他妈在干什么,聚众斗殴吗?!” 原本胶着的两拨人瞬间停了下来,纷纷看向柳崇,眼神开始变得不友好,默契的冲着柳崇走来。 黄承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见了红,他几下扒拉开人群,看到柳崇时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他妈来这儿干什么!赶紧走!” 柳崇皱了皱眉,说:“我来接你回家,大晚上的不睡觉,跟这群人在这儿鬼混什么,程央很担心你,馒头也是。” 黄承眼里瞬间闪过一抹纠结之色,随后冷漠的说:“我要跟我兄弟们待一块儿,你赶紧走。” 另一批人见是来找黄承的,反而一改凶狠的眼色,纷纷成了看客,如果黄承真被人带走了,这群青龙会的小瘪三没了领头羊反而不用他们收拾了。 “兄弟?谁是你兄弟。”柳崇扫一眼如豺狼般打量着自己的一群人,冷声嗤笑,“他们?怎么不见过年的时候你有兄弟问问你过得好不好,他们真要把你当兄弟,就不会在出事之后想着托你下水,别他妈傻逼了,赶紧的,现在就跟他们断了关系,跟我走。” 这话顿时戳中了一群人的痛处,反观不等黄承说话,便叫嚣道:“关你屁事!妈的哪儿来的傻叼!” “闭嘴!”柳崇瞬间低斥道:“老子跟你说话了?” 那人被吓得一个哆嗦,反应过来后又觉面子上挂不住,遂举起棍棒指着柳崇叫道:“妈的你能耐的很啊,信不信老子……” 话未说话,柳崇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步迅速拨开对方棍棒,一手扯住他的衣领将他猛地拉倒在地,冷哼道:“我带走我兄弟,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叽叽歪歪。”说着看向黄承,面色带了些许暴戾之色,“还不过来?还想跟你这群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兄弟待一块儿?” 黄承一愣,不自觉的便往柳崇那边走去。 “站住!你不准过去!”人群中立马有人拦住了黄承。 柳崇眯了眯眼,抬脚往人堆里走去,一群半大不小的小混混顿时被吓得退后几步,拦住黄承的人原地挪动两下后,却还是坚定的挡在黄承面前,直视柳崇。 “看你小小年纪,高中毕业了?不在家里做作业反而跑来祸害我弟弟?”柳崇伸手去轻而易举的将他掀开,一把抓住黄承的手将他拖到自己身后,“我不知道你们一群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争什么,也跟我没关系,但从今天开始,黄承跟你们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敢再来骚扰他,别怪我以大欺小。” 柳崇说完微微侧头去撇一眼黄承,“手机给我。” 黄承老实巴交的交出手机,柳崇接过手机,几下掰开后盖掏出电池,看也不看便抽出了手机卡,拇指与食指捻着卡一弹,一张小小的卡瞬间不见踪影,他将手机丢还给黄承,冷冷道:“你们继续,他我带走了。”说完转身一把抓住黄承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黄承的人没人敢阻止,另一拨人反而对这场面喜闻乐见,目送两人走远后纷纷将青龙会的人围住,说:“还他妈想跟我们争地盘吗现在。” 一群人顿时怂了。 柳崇倒是万万没想到两下就能将这家伙轻易带走,所以即便是成功转身走了,他也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等走到丢单车的大树边时才真正放松了下来,暗自出了口气后松开黄承的手,指着草丛里说:“去,把单车推出来。” 黄承依言将单车推了出来,柳崇摸出手机打开电筒丢给黄承让他给自己照明,抬脚迈上单车,对黄承说:“上来,回家。” 黄承抿了抿唇,老实的坐到了后座上。 单车歪歪斜斜的走了一段路,拖着个百多斤的人柳崇只觉得自己大腿根都在打颤,实在是太累了,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刚骑出一段路后,却遇上了之前黄承坐的小车。 这司机居然真在原地等他们…… 第50章 从城郊回到城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一路上柳崇也没问他什么,到地方了黄承见柳崇脸色不好,二话不说主动从后备箱里搬出单车推着往前走。 柳崇也不管他, 任由他去。 他走在后面张望四周一下, 见没什么人才龇牙咧嘴的摸了摸大.腿根处,这地方居然有些隐隐作痛, 头一次骑这么远的路,还被凹凸不平的路面抖了一路, 希望别妨碍到他‘行事才好’。 等到了家门口, 钥匙还没掏出来, 门就开了。 柳崇正抱着缩在怀里喝奶的馒头站在门内,看到黄承满脸是红不禁蹙了蹙眉,还未说什么, 馒头便松开奶瓶,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柳崇与黄承,却是对着黄承奶声奶气地张嘴就喊:“猴,猴儿——” 程央好笑的扬了扬嘴角, 伸手给他擦了擦溢出来的奶,一边让柳崇来抱馒头,好去找创可贴给黄承。 黄承瞬间有些触动, 看着馒头几乎泪目,他轻轻的应了声,上前去握了握馒头软乎乎的小手,随后垂首站在一旁换鞋, 心里竟升起一抹选择跟柳崇回家的幸运之感来。 那些势力的兄弟,确实没馒头讨喜! 柳崇状似不满的啧了声,看也不看的蹬掉脚上的皮鞋,穿好拖鞋就伸手去将馒头抱进怀里,轻轻啜了口他嫩嫩的小脸,“儿子,爸爸都没猴儿重要啊?居然先喊他不喊我?” 馒头抱着奶瓶开心的啊啊两声,一脸依恋的将头杵进柳崇怀里缩成一小团继续抱着奶瓶吃奶,柳崇心里好受许多,哼哼两声后抱着馒头往客厅里走。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4 黄承经由柳崇这么一说,才发觉还真是这样,顿时得意的挺了挺胸脯,多骄傲一样。 程央找来创可贴及碘酒棉签递给黄承,黄承认真道谢后随手处理好脸上几处破皮的地方,开始看馒头吃奶。 几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程央并未过问黄承的私事,柳崇则是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慢慢盘问,他宣布明天不用去做生意后,便催着黄承回屋睡觉了。 开着暖炉很是温暖的客厅里只剩下柳崇与程央两人,柳崇抱着馒头起身去与程央坐在一张沙发上,将头往他肩上靠,有些疲倦地轻叹口气,顺手给馒头扶正奶瓶看他喝奶。 柳崇稍稍往他那边挪动以便他靠,轻声说:“你在哪找到他的,他那脸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一提到这个柳崇又感觉腿根开始痛了,他啧了一声,说:“骑单车追了一路都没追上,这家伙居然打车跑到北郊去跟别人去打群架,你说作死不作死。” 程央蹙了蹙眉,二话不说从柳崇怀里接过喝奶喝了一半开始昏昏欲睡的馒头,将奶瓶放在桌上说:“北郊这么远,你怎么不打车去追,腿酸不酸,要不我给你揉揉?” “这地方可不好揉。”柳崇有些不正经地抬头亲了亲程央耳畔,低声说:“回房间再慢慢揉。” 程央自然听得出这话什么意思,虽然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是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会不会再有人来找他麻烦。” 柳崇漫不经心的说:“敢再来试试,正好替黄儿出口气。” 程央莫明喜欢他这股过分张扬的自信,笑了笑后突然想起个事来,说:“对了,黄儿既然这么喜欢馒头,不然就让馒头认他做干爹吧,你说如何。” “嗯?”柳崇愣了愣,随后说:“馒头的事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 “那明天跟他说?” “可以,不过不急,明天再找他说吧。”柳崇说着见馒头已经睡着了,遂亲了口程央额头后说:“该给儿子断奶了,大晚上喝奶太折腾人,我先去暖被窝,等他睡熟点你就赶紧来睡,不早了。” 程央嗯了声,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第二天不用去做生意,难得睡一天懒觉,柳崇却早早的起床,将馒头抱出去伺候完毕,找来背带背着儿子去菜场买馄饨皮肉馅等回家包馄饨给程央吃。 电视里放着抗日片,几人边看便吃馄饨,吃完后黄承自觉收拾碗筷,刚洗完碗回来,发觉电视已经关了,柳崇与程央坐在暖炉旁冲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对面,“说说,你昨晚怎么回事。” 黄承抿了抿唇,也不做隐瞒,老实交代道:“不过就是二毛他们的地盘被人占了,又搞不过对方,让我去撑场子而已。” “撑场子,站中间当和事佬让人揍啊?”柳崇冷冷地说:“怎么事先不跟我说,怕我会阻止你?” 黄承不说话。 柳崇继续说:“我虽然不混社会,但找场子这事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只要你有需要,就算是帮你那群‘好兄弟’,我也不会推辞,你这偷偷摸摸把银.行卡留下搞得跟交代后事一样,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 黄承倒是没想过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家里,此时突然想起自己那封信,整个人都不好了,耳廓瞬间红了一片,“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不想拉谁下水。” 程央适时道:“有担当是好事,不过得量力而行,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操心的还是我们,行了,都回来了这事过了就算了,卡你拿好,以后要做什么先考虑考虑别人会不会担心。” 黄承点头,将卡拿在手里玩。 柳崇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起身说:“走吧,我们出去一趟。” 黄承也不问是什么事,起身换了衣服便跟柳崇程央出门了。 两人径直将黄承带到附近一家发廊里,柳崇半是征询半是陈述地说:“换个发色?” 黄承知道柳崇这是要把自己往好青年的道路上拉,彻底让自己跟那些人断绝关系,心里非但不反感别人主动插手他的人生,反而还有些被关心的喜悦,遂老老实实的坐下直接让理发师给他把头发有颜色的部分全部剪掉。 两人颇感意外,这家伙一向看中自己头上的红毛,今天居然舍得剪,看来确实是想改过自新了。 将红色发梢剪去的黄承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看上去十分精神,反而像个邻家弟弟一般让人感到亲和,程央夸了两句后,黄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两人又陪他一起去重新办了张电话卡,去菜场里买了几个好菜,晚上饭桌上柳崇递了个眼神给程央,城阳心领神悟,清了清嗓后一派认真地对黄承说:“黄儿,你想不想当馒头干爹。” 正埋头吃饭的黄承闻言险些噎住,忙伸长脖子努力吞咽一番后才看着程央不敢置信地说:“程哥,你,你刚刚说了啥?” “问你想不想当馒头的干爹。”程央好脾气的笑着说:“你不是不让馒头认张浩做干爹,说他不喜欢馒头吗。” 黄承面上一喜,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当!当当当!我当然愿意当馒头的干爹了!张哥就是说着玩的,要不早就认馒头当干儿子了是不是,我才是最疼馒头的人!我一定好好照顾馒头,真的!” 对面的柳崇被喷了一脸饭,有些无奈地说:“把饭咽下去再说,这干爹是你没跑了。” 黄承抹了两下嘴巴,看着两人头一次开心的毫无顾忌的嘿嘿笑出声来,毫无杂念的笑容很附和他现在的年纪。 于是馒头又多了一个爹,作为馒头干爹的黄承终于能总是名正言顺的抱着馒头玩了。 天气越来越冷,生意变得有些难做,柳崇们不再如之前一般早早的就能回家,每次都得十点来钟才能回家,好在能赚不少钱,不过近期大棚里能铲的蔬菜因为季节性的问题开始变得单一,品种少,还得偏向火锅菜类,加之冬天货能放许久,很多批发商都不会乱放价卖货,每次拿货都得逛很久才能勉强弄点货。 本以为生意会一直萧条下去,柳崇一次无意间问到山药的批发价后,顿时起了心思,索性去找张浩商量这事。 “你是说去收货?”张浩蹙了蹙眉,说:“这收货最少也得收个两三千斤才值得喊一辆车跟着去,你能收这么多吗,再说现在正是挖山药的时候,不怕到时候被别人冲着?” 柳崇点头,说:“嗯,我打算去C市收,大棚里的价格发得太高,差不多要五块一斤,我记得我去年做生意的时候山药的批发价从没跌到四块以下,我昨天查了查,咱们这边很少有种植山药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太多货流进来,否则这货也卖不上这个价,如果价格合适,别说三千斤,五千斤都没问题。” 张浩实在是有些佩服柳崇的胆量,刚赚了点钱,就想搞大投资,他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也不是不能搞,“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来问问你的意思。”柳崇说:“我想拉你做合伙人。” “行啊。”张浩满口应下,说:“最近水果市场生意也惨淡得很,正好我也去C市看看市场,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成么。” “行,听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些市场情况后,这才散了回去跟家里汇报。 第51章 柳崇回到家便将这事跟两人说了, 三人围坐在暖炉旁,为这事开了个家庭会议,对于柳崇要跑去外地收货的想法程央不予反对, 却十分担忧地说:“如果外地的山药价格也跟这边差不多, 那不是白跑了吗。” 柳崇笑道:“我摸过底了,C市盛产山药, 我直接去乡镇上收,价格肯定便宜, 而且等我们到了地方, 地里的山药应该都挖得差不多了, 那些农户把货全堆家里肯定得心慌,到时候说不定价格会更好砍一些。”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5 一旁抱着正馒头喝奶的黄承闻言,忍不住咂了咂舌, 感慨道:“我闻到了一股铜臭气,你越来越像奸商了。” 柳崇勾了勾唇角,毫不客气地说:“谢谢夸奖,你也赶紧跟上。” 黄承嫌弃的撇撇嘴, 心里却很佩服柳崇,对方的进步可比他快多了,遂没说什么挤兑的话, 程央无声笑笑,想了想后说:“那你打算进多少货,再过个把月就要过年了。” 柳崇闻言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日期,今天是1月3号,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左右,一去一回满打满算七天,那就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批发,他们现在业务已经很熟练了,一天大概能发个一千四五斤货,算下来差不多,遂说:“看情况,要是货不错价格合适,那就收个四千来斤,年关这期间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咱们价格适当比其他家低一点就行,再说这山药放着也不轻易会坏,实在不行咱们出年去再继续卖。” 程央:“四千多斤,得租个大货车吧,你准备包C市当地的还是本市的,到时候货拖到大棚里咱们还要车吗。” 柳崇说:“去C市租,我跟张哥打算坐高铁去,快一点,到时候在当地找车就行,万一拿不了这么多货还能找个小点的,把货拖回来了就直接卸货,全堆大棚里,免得多花钱,买块篷布来盖着就行。” 程央默默合算了片刻后说:“但万一能拿这么多货呢,你们现在坐高铁去,两个人得六百多块,到时候在当地租车还得付司机回去的路费,何不如在本市租个车,不仅能多休息一会儿,还省了高铁的票钱。” 柳崇闻言挑了挑眉,盘算下来还真是这样,不禁一脸赞叹的看着程央感叹:“还真是这样,媳妇儿,你越来越精明了。” 程央颇为得意的笑了笑,恩爱秀得多了,被当着黄承喊媳妇喊多了反而没什么好害羞的,反观黄承则是被这句媳妇狠狠的虐了一下,天天秀恩爱,还好他有馒头! “要不要我跟你去。”黄承说:“反正是包车去,也花不了多少钱,装车的时候也能少雇个劳力。” 柳崇说:“你别去了,我去就行,你们能休息就多休息,等我回来了你们估计得顶替我一天。” 黄承知道去收货很辛苦,回来肯定得先回家休息,遂说:“那行吧,你什么时候走。” 柳崇看了看时间,说:“今天下午去找车,晚上就走。” 程央闻言蹙了蹙眉,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却并未多说,而是十分懂事地起身说:“我去给你收拾东西,带两床毯子去车上盖。” “没事,我自己来。”柳崇说着起身,伸手搭在程央肩上双双进了房间,房间门啪地一下就关上了。 被留在客厅的黄承与抱着奶瓶的馒头纷纷好奇的看向两人房间,隐约听见了落锁的声音,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两人在房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做生意回来没去休息的黄承已经带着馒头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动静后一脸困倦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很是嫌弃地说:“你们收个衣服收这么久?” 程央不说话,掩饰般的轻咳一声后将睡得张着小嘴的馒头抱回房间去睡。 柳崇满面春风,心情很好,左右言其他,“困了怎么不回房去睡,在这儿睡会感冒。” “没这么娘们。”黄承说着起身去厕所洗脸。 柳崇笑了笑,坐在沙发上开始给张浩打电话。 电话是张嫂接的,听出是柳崇便忙举着手机去找张浩,等张浩接了电话后柳崇跟他说明了用意,张浩也是同样发出一阵恍悟的声音,很快便将这事全权揽下,找个车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混迹批发市场这么久,叫辆货车只是一个电话的问题,他让柳崇不必管这事,让他晚上八点准时到他家,便挂了电话。 柳崇看了看时间,快四点了,想着要有一段时间见不着程央柳崇就恨不得抱着他躺床上安安静静待一个下午,不过黄承这个电灯泡实在是有点闪闪发光,未免带坏他,最终还是选择带两人下馆子。 柳崇背着装了几件衣服的背包,提着装有毛毯的袋子与两人在一家火锅店里涮了顿火锅后又在附近公园游动,黄承自觉抱着馒头坠在后面,让两人独处一会儿。 七点半,柳崇抱了抱馒头与程央后拍拍黄承的肩叮嘱他照顾好家里,便准时提着行李上了公交车去找张浩,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刚出门,便有不速之客找上了程央。 C市与D市在两个不同的省会,开车起码得十多个小时,一来一回得耗时一两天,当天柳崇去到张浩家那天晚上九点准时发车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来钟才到地方。 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将车停下,吃住都在车上,不敢去找宾馆耽搁时间,开始联系本地农户,去家里看货。 D市。 柳崇已经出门三天了,每晚他都会打电话来跟程央黄承说说收货的情况,他那边发展得很顺利,山药品相不错,价格也可以,拖回去估计能赚一笔大的,大约再有个两三天就能收满货车,到时候就能回来了。 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开心,又聊了会儿便挂了电话准备睡觉,明天得起早做生意,虽然柳崇不在家,他们没了主心骨,但这并不影响两人想去做生意的想法,跟着柳崇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他们都不笨,就算不学也都看会了,不过就是不敢铲太多货,生怕卖不完亏钱,两人的心都没柳崇大,只要能少少的赚点生活费就很有成就感了。 挂掉电话,程央说了句石块,黄承便自觉弯腰去关暖炉,程央正准备去抱盖着小被子睡在沙发上的馒头时,门突然被人敲得砰砰做响,这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大晚上犹如砸门的敲门声令两人都吓了一跳,黄承抬起头来看一眼门那边,随后与程央对视一眼以口型示意他去看看。 程央点头,重新给馒头盖好被子,也跟着起身轻轻走到门边去看。 黄承凑至猫眼处往外看,亮着昏黄声控灯灯光的楼道里,一对他并不认识的中年男女带着一名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门外,他们脚边放着几大包塞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袋子,两人不时嘀咕,一脸不耐烦的一边敲门一边仰头四处看,这副如同到了自家而显得理所应当跟当了大官模样等着别人给他们开门的莫名其妙态度瞬间惹恼了黄承,他想也不想的就反踹了一脚门,发出咣的一声响,反倒把门外的人给震慑住了,“你们他妈的找谁啊,有病啊大晚上的胡乱敲老子家门!赶紧滚!” 程央也是被黄承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正准备让他让自己去看看外面是谁时,门外的人突然说话了。 “我,我们找程央,别人说他就住这里!”这透着小心又理直气壮的声音顿时令程央如遭雷击,黄承则是有些疑惑的看向程央,正想问他们是谁刚要说话时,却突然见程央面无表情的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黄承一愣,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忙点头。 程央凑上前去往门外看了眼,门外果真是他的叔叔婶婶跟堂弟。 他拧了拧眉,心中烦躁不已,对于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已经能这么准确的知道他的住址很是疑惑,看来是有人故意告诉他们的,那又会是谁,不仅精准的知道他们的地址,还故意让这两人拖家带口的跑来D市找他……程央心念电转转,已将罪魁祸首猜了个大概。 这么久了,原来并没有真的放过他们?! 程央眉头越拧越紧,心知不论如何,这家人是绝不能放进门的,否则惹上这两个水蛭般的人,后患无穷,日子也不用过下去了,怎么着也得柳崇回来再说。 他脸色阴沉得黄承都觉得是什么天大的坏事发生了一般,门外又开始在喊门,馒头已经被吵醒了,躺在沙发上有些不耐烦的啊了声,黄承正准备问程央怎么办时,便见他以口型示意自己告诉他们没这个人。 黄承心领神会,无声点头,冲着门外嚷道:“再他妈敲门扰民老子报警了啊,赶紧滚!老子这里没什么秧什么草的,再敢敲门试试!” 黄承说完看向程央,对方点点头,也不管外面反复说有这个人,他就住这里的女人了,关上第二道木门后边走到沙发边去抱起馒头轻声哄着。 黄承也跟了过来,指了指门口小声问:“程哥,他们是谁啊。” 程央面无表情的瞟一眼门那边,说:“我叔婶,他们估计会赖在楼道里不走,只要不闹事你就不用管他们,等柳崇回来再说,要敢闹事,就打电话让派出所的来请他们去喝茶。” 黄承哪里见过这么冷厉的程央,当即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了。 第52章 寒冷的冬夜里, 敲门声隔着木门持续不断的传来,两人面无表情静静坐在客厅里,几分钟后敲门声断了, 柳崇与黄承正要以为他们已经放弃时, 门外却隐隐传来男人自言自语的说话声,像是在打电话。 黄承急忙蹑手蹑脚的跑去听墙根看情况, 发现男人正拿着电话反复与电话那头的人确认地址,随后应了几声后便挂了电话, 对身边裹着棉衣仍旧冷得瑟瑟发抖的女人说:“没错, 他说就是这里”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6 “真没弄错?”女人说:“那刚刚说话的小子是谁, 听着可不像柳家那孩子,我见过几次,声音不是这样, 该不会真弄错了吧。” “没弄错没弄错,你管他是谁。”男人说:“咱们就找央儿,管外人干什么。” “不管能成吗,我看他就是不想咱们找到他, 所以故意找个人打发咱们,你怎么不顺便问问姓王的这里还住了谁啊。”女人一脸鄙夷地说:“不然程央装不在,咱们还能撬门进去不成啊。” “反正里面有人就行。”男人咬牙说:“敲门, 敲到他开为止!” 话音落,两人更加大力的开始敲门。 将这一切看进眼里听进耳里的黄承险些炸毛,奈何怕给程央招来麻烦只得忍气吞声的走到程央旁边,咬牙切齿地说:“这两人太不要脸了!他们真是你叔婶?要是你不说, 我还以为是讨债的!” 程央冷漠的笑了笑,毫无情绪地说:“可不就是我叔婶么。” 黄承看着程央怀里被吵醒之后就一直昏昏欲睡的馒头坐不住了,愤愤低吼:“我打电话报警!让他们再瞎敲!” 程央摇头,“警察来了这门就更非开不可了,到时候他们不仅是泼我们,估计连警察都要一起泼。” 黄承啧了声,下一刻想到了什么,忙说:“那我打电话给柳哥。” “这事不能告诉他。”程央抬头果断的冷声阻止,“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丢下手里的事想办法跑回来,没几天货就收完了,别让他分心,等把货拖回来再说吧。” 黄承憋闷的叹了口气,“那要是别人家投诉咱们家怎么办,还不是得出去处理。” 程央想了想,别无对策,遂说:“真被投诉了再说,先睡觉。”他说着率先起身,抱起馒头进了房间后出来上厕所,招呼黄承一声后便进屋睡觉了。 黄承从没这么憋屈过,却又不好违背程央的意思去正面怼他们,只好烦躁的呼出口气,关灯进屋睡觉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断,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的机会都没有,对面人家户一名人高马大的男人忍不住出来吼了两句后终于安静了。 夜里很冷,程忠一家三口无处可去,就守在门外裹着棉衣在楼道里窝了一晚上,却总是冷得无法入睡。 冬夜很长,夜越深,温度越低,六岁多的程子毫冷得都无法控制不住往下掉的鼻涕,赵氏见自己儿子受了这么大的罪,心里更加恨程央了,大半夜的实在冷得睡不着,便起身来两脚踢在门上泄愤,随后骂骂咧咧的重新坐回去捂着。 程央心烦意乱,一个晚上没睡好觉,到了五六点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七点来钟又被敲门声吵醒。 他翻了个身,抱着睡得正香的馒头打算再睡会儿的时候,外面突然吵了起来,且有越吵越烈之势,程央在被子里捂着,静静去听外面的吵嚷声,貌似是几个妇女在同时跟他婶婶吵架,一个个说话分贝越来越高,仿佛在拼谁的嗓门大。 这觉是没法睡了,柳崇想了想,决定不等柳崇回来了,他自己去解决,否则这几天肯定会给上下邻里带来不便。 换上衣服刚出房间,便瞧见眼底青黑的黄承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见程央出来了,主动提议:“程哥,要不我出去看看吧。” 程央边往厕所走边说:“我跟你一起去。” 黄承有些意外,却老实本分的守在外面等程央。 十多分钟后,程央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将房间门关好后冲黄承歪了歪头,“走吧,去看看。” 黄承点头,率先走到前面去打开了门,吵嚷声瞬间戛然而止,纷纷看向门内两人。 程央站在门内冷冷的瞟一眼叔婶后去看靠着墙蹲在地上的堂弟,程子毫正巧也看向他,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立马绷了起来,仅仅是六岁的小孩子,便有模有样的撅着嘴恨恨撇过头去不愿意搭理程央。 程忠率先惊喜道:“央儿!你可算愿意出来了!你快跟她们解释解释我们是来找你的,不是来闹事的。” 程央拧眉,尚未说话,赵氏便冷冷的哼了声,意有所指的冲几名妇女说:“他就是我侄子,我们在外面敲了一晚上的门全是因为他不给我们开门,你们要是有不满的地方,尽管找他吵!” 几名妇女看向面色冷漠一直未曾开口的程央多少明白了些事情,她们都是经历过家长里短的人,别说是亲戚远道而来,就算是朋友都不可能将其丢门口不闻不问,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过节,且这妇女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就不舒服,肯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等,遂嗤笑道:“哟,真要是亲戚,怕也不是什么值得待见的吧,小程为人可好了,别说是几个大活人在门外守一天,就是只狗也早就放进去了,他为啥不放你们进去心里没点数吗,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想误导谁呢。” 黄承闻言不禁叫好,“说得好!” 妇女得意的冲他笑了笑,又继续攻击想反驳的赵氏,“真是亲戚也不该在外面敲一晚上啊,你们不想睡觉,别人要睡觉啊,看你们大包小包的提了这么多东西,还空着手脚一个果子都没买,这是想来投奔小程吧?他们的房子这么小,再跟你们住我看你们也好手好脚的,也能自己做事,凭啥就要跑来麻烦自家侄儿啊,懂事的叔婶可不会给过得也不容易的侄儿添麻烦。” “关你什么事!”赵氏被堵得有些说不上话,顿时怒了,“你知道什么!自以为是!我从小把他拉扯大,他反而跟个男人跑了,换做是你儿子你舍得啊!” 程忠从旁帮腔道:“就是!你们懂个啥,不知道别乱说!” 几名妇女顿时不说话了,纷纷看向程央,虽然他跟柳崇那点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被他的婶婶当面戳穿,还是有些膈应。 程央压根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而是面无表情地说:“你用什么拉扯我,卖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子,还是拿我当牛马使唤?当初我爸妈出了事你们连医药费都不凑一分,反而还张罗着卖我家房子,这就是你说的拉扯我?” 赵氏叫嚣:“我那是卖房子给你爸妈凑医药费!” “医药费?”程央咧了咧嘴,眼里满是愤怒的上前一步,低声说:“你们卖了房子为什么没有及时来交医药费,为什么到最后我爸妈连块墓地都买不起,这么多年了,你是供我上学了,还是供我花销了?” “你以为你家那破房子能值多少钱啊!”赵氏继续狡辩:“能卖出去给你爹妈进殡仪馆火化就算不错了!” 不等程央说话,黄承已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步挡在程央前面俯视着赵氏凶神恶煞的大吼:“吗的!老子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房子不值钱你还卖!那是程哥他父母留给他的,你们卖了为什么不把钱给他!现在还他妈厚着脸皮来找茬,不放你进屋你就敲一晚上,谁他妈欠你们似的!就你们这些行为,也是程哥脾气好懒得找你们算账,要是换成我有你们这种糟心玩意儿的亲戚,我他妈非两刀捅死你们不成!” 赵氏瞬间被凶狠的黄承吓得后退一步,程忠见势头不对,忙上前来挡在女人前面,仰头看着黄承说:“我们没跟你说话,少掺和我们家的事!” 旁边的妇女不甘寂寞地嗤笑道:“想不到还这么缺德呢。” “可不是吗,真是不要脸。” “别说是侄子,就算是儿子都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跑来坑人的,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什么东西。” 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顿时说得两人哑口无言,偏偏黄承此时还狠狠补刀说:“明明好手好脚的,非要大老远的从别个城市跑来麻烦侄子,该不会是败家到把自家房子都卖了没地方住才来的吧。” “肯定就是这样!呸!不要脸,我要是有这样的亲戚,肯定两扫帚就给扫出去了。” “真不要脸。” “好手好脚的,自己不做事,反而还理直气壮的跑来想白吃白住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两人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黄承趁热打铁,拦在门外堵住两人冷冷地说:“我跟程哥不欢迎你们,少再来敲敲敲,否则就告你们扰民,送你们去局子里玩几天!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赶紧走赶紧走!别一天天的在这里瞎敲,吵死个人!” “别堵在我家门口,赶紧走,我们小区不欢迎你!” 一时间众人异口同声的驱赶一家三口,程忠被唾沫星子淹得里子面子全没了,赵氏也犹如斗败的公鸡般不敢回嘴,被驱逐了半天后终于扛不住害臊,拎着东西走了,临走前却颇有深意的瞪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程央,仿佛是警告一般。 程央无畏的笑笑,冷眼目送一家三口下了楼梯,跟几名阿姨道谢,请他她们进屋喝水,几人笑了笑,纷纷婉拒后便各回各家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7 程央稍微松了口气,眉头却渐渐蹙紧,他知道两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往后还的麻烦。 第53章 经过这件事后, 两人近期没再去做生意,省得再被程忠两口子盯上跑来搞事。 他们一口气将几天的饭菜全买来放家里,开始默契的盼着柳崇回来, 黄承希望柳崇赶快回来的原因是就此事跟他告一状, 好去收拾收拾那两老家伙,程央盼他回家则是想跟他商量一下搬家的事, 找个安全性高一点的小区,最好带警卫, 不轻易放陌生人进的那种, 否则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以前只有他们两还无所谓, 再怎么着他们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们,现在却不一样了,这家里多了个什么事都不懂的馒头, 还添了个极易炸毛的黄承,一家子拖拖拉拉的,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程央不愿意与他叔婶这等死缠难打的人啰嗦, 省得节外生枝。 两人在家里一连窝了三天,这期间程央的心情一直不大痛快,黄承知道他是担心那两口子再来闹事, 遂安慰般恶狠狠的对程央说他们敢再来就提刀出去整他们的时候,铁皮门被轻轻敲响了,外面适时响起一道狠狠打脸黄承的声音,“央儿, 是我,你在家没有,出来咱们两叔侄聊聊吧。” “……”黄承一愣,有些尴尬的瞟向原本一脸冷漠的给馒头缝裂了一道小口子的衣服,此时却满眼揶揄的看着自己的程央,硬着头皮说:“这他妈……还说来就来啊,看来是非要我兑现承诺不可了!” “行了,坐着吧。”程央原本阴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别理他们。” “哦。”黄承老实巴交的坐下,干巴巴的坐了片刻,砸吧两下嘴便跑去程央身边逗馒头。 外面程忠许久得不到回复,又轻轻敲了敲门,显得十分有礼貌,看来来自人民群众的教训很给力,然而这次开口的并不是程忠,而是他婶婶赵氏,女人无奈地道:“小央啊,以前是我不对,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爸他们这么一走倒是干净了,把你丢给我们,咱们这么一大家子还得生活,还得给你爸妈安排后事,这些不是我们处理的,你还能处理不成啊,你知道你爸他们欠了多少外债吗,卖房子的钱我们全还债了,我们是真的一分都没多得啊,我们要真得了那些钱,哪里还会窝在那几十平米的房子里,早就搬大房子了,这么多年不跟你说,是怕你有想法,反而还让你误会我们了。” 程央手上动作顿了顿,随后低头继续缝衣服,他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表情,心头却是无名火起,程央父母健在的时候,他们家的生活算得上小康,怎么可能欠别人钱还需要程忠他们两口子在他父母急需医药费时跑去卖他家房子抵债,反而是程忠一家又没出息,还总是搞些屁事来求他父母帮忙擦屁股,时隔这么多年了现在说起来倒是把这些责任全推到死人身上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程央心里虽恨,却也不想再追究,反正说到最后,他们家屁事都没有,还得已故父母给他们背黑锅,程央不想自己的父母走都走了,还得被他们两口子拿来当挡箭牌。 然而门外的人却十分不识趣,说了许多无可奈何后,竟开始卖起惨来。 只听程忠无比凄惨地说;“央儿啊,我们其实也不愿意连累你,可是我们没办法啊,你跟小柳一声不吭的走了,他爹就把这事全推到我们头上了,天天叫人来找我们麻烦,你婶婶的工作丢了,我也被工地开除了,就连你弟弟在学校里也被同学欺负,就前不久,我跟你婶还莫名其妙的被一群社会上的人拦着打了一顿,花了近万的医药费,要不是你跟小柳走了,我们也不至于被祸害成这样啊,我们在王家湾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不得已卖了房子跑来找你们,央儿,你就出来见我们一面吧。” 头一次见到这么会推脱的人,黄承啧啧称奇,“哟,这是把责任全推你跟柳哥头上了,还真是会说话,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你应该为这事买单一样,都卖了房子应该就有钱了啊,干嘛来找你啊,难倒是因为他们舍不得花钱租房子,想跑你这儿来白吃白住?” 程央早就听出话里的意思了,刚刚还怪他父母,现在又来怪他,还真是不愿意承认一丝错误,程央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外面赵氏委屈巴巴“可不是吗,小央啊,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跟你叔也不放心你,现在咱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多少也有个照应,你就开开门吧,咱们好好聊聊。” 程央从未见识过赵氏在自己分下低声下气的模样,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被柳崇他爹打压得如何如何难以为继,到他们实在是不放心程央一个人在外面,他们这般低三下四的伏小做低,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程央知道两人什么德行,估计都要被他们精彩的演说给蒙蔽了。 他始终不曾回应两人什么,反倒是黄承憋不住,吼道:“妈的你们两个老家伙有完没完,天天跑这儿来唱哀乐,我去你大爷的有这闲功夫来祸害别人还不如端着个小碗出去要点生活费来得实在!一家又贪又懒的玩意儿,再在外面废话,老子打电话报警了!” 面对黄承的辱骂,外面两人非但不恼,反而好言好语地说:“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帮忙劝劝小央吧,子豪前两天在门外等他哥哥开门都等生病了没钱去医院看病,他这两天总是喊着想哥哥,求你看在子豪跟你同是姓程的份上,去看看他吧。” 不等黄承继续怼他们,外面突然有另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哟,这都谁呢,原来是叔叔婶婶啊,怎么不进家啊。” 程忠两口子一愣,转身去看,纷纷疑惑的打量面前高瘦的男生,有些疑惑地问:“你是?” “我是程央的爱人,哦,对了,就是你们口中的小柳。”来人正是柳崇,他一身风尘仆仆,看得出十分疲惫,嘴角挂着充满痞气又不乏英气的笑,毫不避讳地说:“你们即是程央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请容我冒昧的跟着喊一声叔婶,两位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两人一脸悻悻的笑着,真是应了那句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他们十分嫌弃,虽然巴不得跟程央的朋友沾上点关系,可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是伤风败俗膈应人,反观面前这人,不仅不知道藏着掖着,还仿佛十分自豪一般说出来,真是丢人! 屋里两人听到这声音愣了愣,趴在黄承腿上的馒头也跟着安静下来,歪着头啊了一声,随后奶声奶气地疑惑道:“啊八……” “柳哥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黄承惊奇道:“我没听错吧,他在认贼做叔?” 程央一时也有些意外柳崇会出现在门外,昨晚明明跟他们说的是明天晚上才能回来,现在却突然回来了,他意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了解柳崇莫过于程央,他知道柳崇莫名其妙的这么反常,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然而他并不打算将这事分析给黄承听,而是打算配合到底。 他起身对黄承说:“你在这儿陪着馒头,我去看看。” 黄承点头,把想往沙发下缩的馒头抱起来坐腿上,看着程央去开了门。 门外三人齐齐看向程央,程忠一脸庆幸地笑道:“央儿,你总算开门了!” 程央并未理他,而是直直看向柳崇,“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故意跟你说明天来。”柳崇看向程央略带责备的冷冷地说:“不过看来提早回来是来对了,叔叔婶婶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你居然不请他们进屋去坐?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要不是我今天赶来看到,你还不愿意开这个门了?” 程央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后面上渐渐染上委屈之色,咬着唇低头不答,黄承听了他们对话,忙抱着馒头跑过来说:“我草?!柳哥,你帮谁啊,是他们欺负人!” 赵氏疑惑的看向黄承怀里的孩子,忙抬手悄悄的拐了拐旁边的程忠,程忠也拐了她一下,示意待会儿说。 “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柳崇声色厉茬的看向黄承,“平时太宠你们了,连点礼貌都不讲了?” 黄承莫名其妙的看一眼柳崇,又去看程央,见他一脸委屈,也突然跟着委屈得咬牙切齿起来。 这他妈的,被洗脑了?! “八……”馒头冲着柳崇伸出短短的小胳膊要抱。 柳崇脸色稍霁,上前去将儿子抱过来亲了两口,看向程央又冷声说:“这么冷的天,还不请叔叔婶婶进去坐坐?” 程央咬牙,低头敷衍道:“哦,你们进来坐。” “我日?”黄承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看不懂柳崇在发什么疯,却又不敢多嘴问。 程忠与赵氏飞快对眼,皆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见柳崇动了真怒,忙做和事佬,“嗨,小柳,你别怪央儿,跟他没关系,我们也刚来没多久,就站了一小会儿,外面也不冷,你别怪他们。” “这就是他们的错,你别护着他们帮他说话。”程央看着程央皱眉说:“瞧你现在还袒护他,怪不得他现在这么放肆,以后就叫他名字,叫什么央儿,身为他的长辈这么喊实在是不合适,听我的,别惯着他,就叫他名字。” “……那好吧。”程忠一脸勉为其难地说:“我听你的,就叫他名字。” 柳崇眯了眯眼,沉声说:“这就对了,进屋坐吧。” 程忠两口子忙点头,跟在柳崇身后进了屋子。 第54章 空间不大的屋子里突然多了碍眼的两个人, 尽显逼仄。 程央与黄承进门后便各自搬了条小板凳坐在一旁,柳崇抱着馒头刚准备坐沙发上却发觉自己浑身脏兮兮的,遂站在家中间让程央去给两人倒水, 程央犹如提线木偶般戳一戳, 动一动,柳崇让他倒水, 他就冷着脸去倒水,让他拿水果, 他就拿两水果洗也不洗就放在桌上, 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8 程忠两口子忙一脸心疼地说:“小柳啊, 你快别让央……程央忙活了,咱们也不是啥外人,不会见外的, 我们自己来就行。”说着起身去从果盘里拿了个还未剥过的柚子来剥,倒是彻底贯彻了不客气的言论。 “那你们就自己先坐会儿,别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 我先去洗个澡。”柳崇说着走向程央,将拍着他脸的馒头递到程央怀里,在这过程中暗暗捏住程央的小指摩挲了下, 程央抬头瞧见柳崇眼中的暖意,则是冲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两人的小动作瞬息便逝,并未引人察觉。 程忠忙道:“行行, 你别管我们,快去洗澡。” 柳崇嗯了声,回房翻出一身衣服后便进了厕所。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余厕所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冲水声以及柚子皮被大力撕扯的轻微嚓嚓声,程忠两口子坐在沙发上几下将柚子剥好,反客为主的招呼程央问他吃不吃柚子,程央自然是不予理会,两口子没收到回应便自顾自的吃了,期间赵氏还对着暖炉按键研究了半天,将温度调高了两格,以至于几分钟后坐得有些远的两人都感觉到了烤人的温度,他们却能稳如泰山的将脚捂在布罩下,这技能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两口子吃完柚子心满意足的扯来几张抽纸擦了擦手后,笑得和蔼可亲的问程央:“央儿,这孩子是谁的,多大了,瞧长得多可爱,是你的吗,你交女朋友了?” 程央不搭理他们,搂着躺在怀里的馒头轻轻晃着哄他睡觉,反而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的黄承阴阳怪气地说:“你管他谁的,反正跟你们没关系,我柳哥刚说了别这样叫他,你们当着他的面不叫,等人走了又叫,阳奉阴违的,恶不恶心啊,搞得跟你们多熟似的。” 两人被他噎得脸色黑了黑,一脸不爽的对视一眼,很是想顶回去却还是堪堪忍住了。 期间他们又试图找话题跟程央说话,程央却理都不理,两人见对方是铁了心不搭理他,心知在他这里用功套近乎是没用了,这个家看样子是柳崇说了算,把他搞定就万事大吉了。 这般想着,等柳崇从厕所收拾整齐出来后,两人便急忙热情的招呼他过来烤火,别弄感冒了云云,仿佛他们是主人,柳崇才是客人一般。 柳崇从善如流的坐下,刚坐下见两人水杯里没水了又起身去给两人倒水,可谓是十分周到。 赵氏打量着屋子,满脸艳羡的一边搓手一边说:“这小屋子装修得真好,比我们家那房子好太多了,瞧这还有电视机呢,住着估计挺舒服,小柳啊,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呀,我跟你叔在那边被人家欺负,房子都没了,要是合适,我们打算也租一间来住。” “不贵,千把一月,不过这房子太小了不好住,我近期打算去买个一两百平的,多设几间客房备用。”柳崇笑着搓了搓被烤得发疼的小腿腿骨,并不去接茬她特意说被人欺负的话,他今天在楼下听了半天墙根,自然是把一切都听到了,他一脸关切地问:“叔叔婶婶现在住哪儿。” 这话问得正中下怀,两人知道柳崇家有钱,一听他打算买房子还准备多搞几间客房顿时有些激动,只听赵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就住外面小巷子里的宾馆里,哎,环境实在太差了!没钱住好的,我跟你叔都是带着子豪住人家的仓库,又潮又闷的不通风,子豪都闷出病来了,长期住下去,怕是要生病。” 柳崇蹙眉,“怎么不住家里来,还浪费钱去住外面。” 赵氏撇了撇嘴,看一眼程央并未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程忠则是婉转地说:“这不是怕你们不方便吗。” 柳崇想了想,说:“倒也是,这屋子小了也住不下,要不这样,我重新给你们找家宾馆,过段时间我买了房,你们就租这间?” 两口子愣了愣,这跟自己的预算结果有些出入,遂说:“这租金太贵了,住得好坏无所谓,其实我们就是不放心程央,我们养了他这么多年,虽然只是个侄子,我们可都是将他当成儿子来疼,这突然间说离开就离开了,心里还真的舍不得心欠欠的,怕他在外面吃亏。” 柳崇立马认真保证道:“叔,你大可放心,程央跟着我不会让他吃亏,到时候我租离这儿近一点的地方,你们就能经常来看他了。” 不等程忠说话,黄承便愤愤不平的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切了声引来两口子的注意力后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还一脸嫌弃地说:“真恶心,午饭吃多了好想吐。” 两口子总是被黄承搞得很没面子,心中十分憎恨他,却还是得装出一脸尴尬的模样悻悻的看看黄承,随后勉强超柳崇笑笑,希望他能有所作为,果然这招十分好用,只见柳崇瞬间拉下脸来,替他们教训了黄承两句,这家伙一脸郁闷的看几秒柳崇后愤愤的冲进了房间。 程忠顺势老话口无遮拦,你凶他干什么。” “太没礼貌,你别介意。”柳崇歉意的笑笑。 “不介意,不介意。”程忠一边摆手一边轻声叹了口气,笑笑没再说话,柳崇也趁机去削苹果,不打算主动找话题来说。 屋里安静下来,程央见馒头睡着了索性抱着馒头进了房间,把馒头伺候睡下后便悄悄走到门边去偷听。 安静许久的屋子里再次响起赵氏的声音,她有些为难地说:“小柳啊,你要是真体谅我跟你叔对程央的担心,要不买了房子就租给我们一间吧,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买这么大的房子没人住空着也可惜,不如租给我们,这样你不仅能得房租,我跟你叔还能天天看到程央了,子豪也有哥哥陪他玩,我还可以帮着做做家务,给你们做饭做菜,洗洗衣服,帮着带小孩,一举多得你说是不是,何必还要花钱租别人的房子浪费呢,毕竟我们是程央的亲叔亲婶,不亲自看着他实在是不放心得很。” 柳崇就等着他们主动说这话,他一脸恍悟,表情十分到位的拍膝叫好,“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婶你说得对,那我得去多选一套房间多的。” 两口子心花怒放,程忠无比激动的同时还不忘装得善解人意地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们一家就住一间就够了。” 柳崇:“那哪儿成,至少也得给你们儿子安排一间才行,孩子大了跟你们住不方便,得有自己的屋子才行。” 程忠还要说话,赵氏却急忙打断了他,“哎呀,你就听小柳安排嘛,小柳说啥就是啥。” 柳崇笑着让他们别跟自己客气,又坐着聊了会儿,到饭点了便让他们在外面坐着,他去换好衣服带两人去吃饭。 柳崇进房间刚将门轻轻关上,便一把将门后的程央捞了过来压到墙上狠狠的抱住他,低头急切的咬住了程央的嘴唇,一手撩起他的衣服摩挲他光滑柔韧的背部,另一手顺着他的脊椎滑进了他的裤子里,程央被摸得浑身紧绷,却顺从的紧紧抱着柳崇仰头极力配合。 光是一个亲吻两人就险些擦枪走火,迫于外面还有人等着,柳崇只好不舍的抱着他静静平息,顺便确认都不必确认程央有没有猜到自己的想法就问他有没有给黄承说明这事,估计那家伙都已经懵逼了。 “发短信说了。”程央蹭着他脖颈,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演技把他都给蒙骗了,我刚刚跟他说他都不信,解释了半天。” 柳崇得意洋洋地说:“那必须,不过这状态还要保持下去,得等他们完全信了为止。” 程央对他的行为目的很是好奇,遂问:“你打算干什么。” 柳崇亲着他耳廓,低声说:“当然是把你的户口本弄过来,不然以后你还得找他们要,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你。” “……我都忘记这事了。”程央说:“你这办法管用吗。” “应该能行。” 程央点头,又想到一件事,有些凝重地说:“你爸好像知道我们的住址,他们能找过来,我觉得应该就是他给的信息,而且他们还有联系,听黄承说是个姓王的。” 柳崇冷冷的眯了眯眼,瞬间便猜到了是谁,他沉声说:“我猜到了,只要他不直接针对我们就不用管他,现在暂时看他狂,以后我迟早会收拾他。” 程央点头,说:“对了,你进的货呢。” “在大棚里,张哥在那边看着,我刚刚已经发短信跟张哥说了去不了,让他请劳力下货,弄好之后他回去睡觉,我们晚上去卖货就行,……好了,换衣服,出去吃饭。” 两人换好衣服,抱起还在睡觉的馒头出来,程央仍旧是那副不愿搭理他们冷冰冰的模样,柳崇则是一边招呼两口子一边去敲黄承的门,起初黄承还会满是不耐的说不去,柳崇在门外好声好气的喊了半天后,这家伙总算是舍得出来了,却将一块脸拉得长长的,看也不看他们就径直走去门边换鞋。 若不是向程央确认过已经他的大致想法传达给了黄承,柳崇还真会以为这家伙此时此刻仍旧在生气。 一行人去到小区外的餐馆炒了六七个菜,赵氏赶忙跑去宾馆将儿子带了过来,一个劲的让他叫柳崇哥哥,叫了一声柳崇应了,女人却还是要让他叫第二声,程子豪显得十分不耐烦,可架不住他妈不住左磨右磨,只好又叫了一次,柳崇自然是懂得其中意思,遂从裤兜里摸出张五十的笑着递给了程子豪。 赵氏忙握着程子豪的手去接钱,将钱拿到后说:“快跟哥哥道谢。” 程子豪却不乐意了,撅着嘴不开心的哼了声,拿着五十块钱研究。 女人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呀小柳,这孩子太不懂礼貌了。” 柳崇笑着说没关系,等上菜后不断给一家三口夹菜,招呼完他们,这才准备送他们回宾馆,黄承不愿意去,就抱着馒头蹲在小区外等他们,让程央跟柳崇去送,期间赵氏不住暗示仓库不好住,应该换个好点的房间,柳崇权当听不见,找其他话题来十分巧妙的岔开,不愿再给他们多花一分。 将他们送到外面,柳崇客套几句便带着程央折返,在外面的长椅上叫上黄承,抱起馒头往回走。 三人并肩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周围静悄悄的,黄承看了看小区四周,确保没人后顿时爆呵道:“妈的一家真是不要脸!太恶心人了!想要这个想要那个,柳哥,你这事干得太憋屈了!怎么不直接揍他们一顿了事啊,跟他们绕这么大的弯子干嘛!” 柳崇握住馒头揪他头发的手轻轻扒拉下来,说:“现在还打不得,他们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得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来才行,等这事过了再说。”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59 黄承的心思完全不在柳崇想要得到的东西上面,而是十分激动地问:“你这意思是以后可以打咯?” 柳崇笑道:“你的拳头你做主,别被人抓住小辫子赖上就行。” 黄承满意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半夜三点,几人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去大棚里,之前停放货车的位置堆着无数框山药,张华的媳妇张嫂正在摆弄磅秤,给他们打扫卫生,旁边的胶椅上张浩正缩在厚重的草绿色军大衣后面睡觉。 几人忙上前去接过张嫂手中的事来做,张嫂交代几句后便走了,她还得去开核桃店的门。 程央找了个干净安全的地方将馒头安置好,跟着柳崇他们摆弄好货物后,看着旁边椅子里的张浩说:“要不要喊醒张哥让他回家去休息。” “别喊。”柳崇一边调秤一边说:“把他吵醒了他估计还会硬撑着做事,让他在这儿睡吧,黄儿,趁现在不忙,你去买个钢盆,再买些炭来,咱们生一盆火来给张哥暖暖,别睡感冒就麻烦了。” 黄承点头,将手揣兜里几步便跑走了。 很快,一盆烧得旺盛的炭火便摆在了张浩身边,几人一边做事一边不时去给张浩把军大衣压好,免得掉进盆里烧坏了。 人渐渐多了起来,柳崇让程央两人守着货物,他挨个大棚去逛了一圈,发现只有零零散散的三家在发山药,且每家就百来斤货,问了问价格后发现挨近年关,山药的价格居然又翻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五块三的发价了,倒是个令人喜闻乐见的消息,柳崇最终定了个五块的价格一,要知道,这本地山药只收成一块三,将近五斤货算上车费劳力费顶天了一斤占去两块五左右,剩下的就全是利润了。 最为关键的是,因为整个大棚缺货严重,总是造成供不应求还往往总是高价抛售的局面,所以柳崇他们这批货一来,可谓是相当的受欢迎,来拿货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几框几框的要,等张浩清晨醒来见到去了五分之一的货时顿时有些惊讶地问:“货呢?” “当然是卖出去了,小心火盆。”柳崇笑着上前给他把身上的大衣扯好免得他感冒,“看这样子,怕是要不了一个星期就能全销完。” “哟。”张浩睡得有些发懵,看一眼旁边的火盆后心里顿时有些暖洋洋的,他头脑有些不清醒,缓了好一会儿才咂舌道:“那咱们还能去搞单大的?” 柳崇想了想,说:“估计搞不成,都快过年了,咱们把这五千斤卖了市场差不多就饱和了。而且别人见我们卖得好,肯定也会跟着去拖货,所以咱们还得抓紧卖货才行。” “你看我这都睡懵了。”张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连这最基本的东西都能忘……你们怎么不喊我起来帮忙啊。” “忙得过来就没喊你,张哥,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会儿吧。” “是得回去了,这天旋地转的。”张浩努力撑了撑眼,身体还是不比柳崇,柳崇做的事比他多,精力却总是比他好,同是一起出远门,柳崇总是一脸容光焕发的模样,眼底还没啥黑眼圈,张浩也不敢逞能了,“那我先回去了,晚上我再来跟着一起发货。” 三人忙应了声,目送张浩离开了。 柳崇见交椅空出来了,立马拉着程央的手走到交椅边说:“央儿,坐这儿休息会儿。” 程央听到这称呼头不由一个哆嗦,有些惊奇的看向他,一旁的黄承嫌弃的问出了程央的疑惑,“你不是不让他们喊这个称呼吗,怎么你自己又喊。” 柳崇一边轻轻将程央摁在椅子上坐着给他揉肩,一边宠溺地说:“央儿这么亲密的称呼,外人能乱喊吗,现在开始只有我能喊,对吗,央儿。” 程央:“……” 黄承:“我快吐了……程哥,你别在意,这话绝对不是针对你啊。” “嗯……”程央理解的嗯了声,毕竟他自己也被柳崇的坦率弄得肉麻不已。 黄承嫌弃的咧了咧嘴,有些受不了两人在外面还腻腻歪歪虐人,却还是忍不住捡起刚才的话题问柳崇:“要是一个星期内咱们能把这堆货卖完,是不是就能赚个一两万?” “差不多,现在大棚里没什么山药,估计能多赚点。” 黄承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眼,程央不禁感慨道:“这也太赚钱了,不然咱们以后都自己去收货吧。” 柳崇笑道:“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等做了这笔,以后就去拖货来卖。” 渐渐挨近年关,只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大棚里的山药几乎都断货了,柳崇的山药简直卖得飞起,价格也一抬再抬,直接抬到了六块多一斤,每天销售量还十分之高,很快他们出门进货及杂七杂八的钱算是全卖够本了,货物还剩下两千多斤,全是利钱。 生意上的事发展得十分顺利,在私事也处理得很好,这几天他一直有在跟程央的叔婶联系,因为快过年了,还给了他们几百块钱让他们去买衣服,过了两天后在他们三番四次的暗示下还真带他们去看房了,他跟程央似模似样的跟销售员谈了许久,还将程忠两口子的房间跟程子豪的房间也分了出来,直把两人说得心花怒放后便让他们继续看,他去问办房产证需要什么证件。 程家两口留了个心思,忙拉住柳崇问:“小柳啊,这房产证你准备登谁的名字啊。” 柳崇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户型的程央,坦然地说:“当然是我跟程央的,这是我跟他的共同财产,有共同做主的权利,怎么了。” 两人点点头,赵氏想了想后又问:“万一你们要是分开了,这房子归谁呢。” 柳崇闻言蹙了蹙眉,说:“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说这个不吉利吧,不过如果真有一天我们真分开了,房子我也不会再要。” 两人恍悟的哦了一声,十分满意地说:“这样啊,那你快去问问,尽快把这房子落实下来。” 柳崇点头,转身走了。 程家两口子便围在看准的户型图纸旁,满心欢喜的看着柳崇已经划分给他们的房间,开始规划家具该怎么摆。 不多时柳崇折返回来,见两口子正埋头趴在桌上看户型,遂冷冷的笑了笑,故意大声的问程央:“你身份证给我一下,得要两个人的身份证才行。” 程家两口子动作一顿,开始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身份证?”程央一脸茫然地说:“我身份证弄丢了还没补办,户口本也不在我这儿,干脆你先登记在你的名下吧,以后补办了身份证再把我加上去。” 柳崇沉声道:“你户口本呢。” 程央沉默半响才说:“忘记放哪儿了,要不你先用你的身份证去登记吧。” “那行吧。” 柳崇说着转身要走,一直缩在桌边的两人突然出声喊道:“小柳等等,程央的户口本我们收着的呢,将就一起弄了得了,以后再改多麻烦,不过户口本不在身上,得回宾馆去拿。” 程央适时不满地问:“我的户口本怎么在你们身上。” “这不是怕你弄掉就给你收起来了吗。”赵氏说着看向柳崇:“要不我打车去宾馆拿吧。” 柳崇想了想,说:“算了,不着急,你们难跑,咱们明天再来买吧。” 赵氏忙摆手,“不难跑不难跑,是坐车去又不是我跑,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拿东西。”说话,人已经往外跑去了,倒是难得的没给他们骗车费钱。 “婶,慢点!”柳崇忙在后面叮嘱。 “晓得了。” 程忠满意的点点头,见有这么好的……呃,侄婿,以后生活就不用发愁了。 几人在原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崇握住杯子的手开始微微发抖,看得出十分紧张,还要表现得十分自然的跟程忠商量家具搬家看日子等事,就怕这关键时间会突然被发觉从而竹篮打水,程央见状,索性抬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一起加入了规划阵营。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0 将近二十分钟后,赵氏气喘吁吁的赶回来了,她忙将手里的本子递给柳崇,说:“拿来了拿来了,你看看是不是。” 柳崇嗯了声,打开户口本看了看,户口本上的人确实是程央,因为爹妈都没了,户主就是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孤苦伶仃。 柳崇满意的将户口本收入怀中,对两人说:“没错,就是这个,叔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跟程央去办手续。” 两人忙催促道:“快去快去,别耽搁了。” 柳崇带着程央出了接待室,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又确认了一下,总算松了口气,“拿到了,不过还得演演戏。” 程央挑眉,说:“你演,我只管看着。” 于是两人在外面待了二十几分钟后回去,告诉两人手续办好了,钱也已经付了,过几天就去请装修队的来装修,两人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完后赵氏便问柳崇要程央的户口本说是要给他保着免得弄掉,柳崇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说是□□需要压几天云云,等过几天再给他们。 为了庆祝买了房子,当天晚上柳崇说是要请他们去酒楼里吃饭,这可把一家人乐坏了,屁颠颠的跟着去,柳崇也十分大方的点了各种各样的耗材,陪程忠喝了两杯后开始讨论房间分布问题,然而听完柳崇的安排黄承很不满意,当即拍桌而起,吼道:“凭什么这间屋子给他们,我要这间,他们重新换!” “你闹什么?”柳崇冷冷地说:“这个家是我在做主,不满意自己买去,爱怎么住怎么住。” “去你吗的!”黄承破口大骂:“枉我他妈那么尊重你,为了讨好程央的叔婶,你这么对待我?!” “有问题?” 黄承眼眶渐渐红了,他恶狠狠的盯着柳崇吼道:“好,你有种,从今天起老子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们一家人过去吧!” 黄承说完,一脚踢翻椅子摔门而去。 “你跟他吵什么?”程央也不满的抱着馒头站了起来,“他跟了咱们这么久,你就为了一间破房子跟他吵至于么,你们吃吧,我去看看他。” 程央说话,抱着吓得缩在怀里的馒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四人,柳崇烦闷的将手撑在桌上捏着额头,程子豪对外界的事一点也不关心,正抓着个鸡腿啃得起劲,唯独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后,对柳崇说:“小柳,要不就分给他吧,我们住哪间都成。” 柳崇深呼一口气,冷冷的说:“让他走,叔婶,你们别管他,咱们继续吃饭。” 两口子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又继续吃饭,吃到一半柳崇见酒没了,遂起身去说:“我再去拿瓶酒来,叔,今天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行!”程忠欣然笑道:“你走路看着点。” 柳崇点头,一摇一晃的出了包厢后,立马挺直腰杆顺着走廊大步离开了,到了前台对服务员说:“我老板还在包厢里,你们多照顾着点,我先走了,待会儿找他结账就好。” 服务员伸长脖子看了看包厢里,确实还有人,便微笑着送柳崇离开了。 第55章 柳崇出得酒楼, 躲在一旁的程央与黄承便迎了上来,柳崇把正在关机的手机揣进兜里,从程央怀里接过儿子, 扯起大衣包住馒头搂在怀里免得他冻着, 还未说话,黄承便贼头贼脑的往后看了看, 见那家人没跟出来,遂笑嘻嘻的说:“成功了?” 柳崇自负的挑眉笑了笑, 一手抱馒头, 一手去牵起沉默不语的程央将他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兜里捂着, 说:“这都不成功岂不枉费我恭维了他们这么久?估计现在还等着我拿酒回去呢,走吧,等这两天把货卖完, 咱们就搬家。” “等等。”黄承忙拦在他们面前,有些不解地说:“这就要走了啊,不是说要教训他们吗。” “过段时间再说吧。”柳崇说:“我们刚整了他,再去收拾他们他们肯定知道是我们做的, 等这件事平息了再说。” 黄承有些不甘心地说:“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他们这么对程哥,我心里实在是不平衡。” 柳崇对他维护程央这一行为很是赞许,他与哭笑不得的程央对视一眼, 随后冲黄承温和的笑笑,说:“我的媳妇儿被外人欺负我比谁都心疼,不过把事情做得太明目张胆了反而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先回去吧, 待会儿他们找出来了你买单吗。” 黄承有些不情愿,毕竟这两人的作为实在太讨打,程央见状开口劝道:“先回去吧,他们待会儿肯定还会再来找我们,不愁没机会。” 黄承一听,这才磨磨蹭蹭的跟着两人往前走,“咱们点了多少钱的东西?” 柳崇握着程央的手揣在兜里摩挲着,闻言淡淡道:“两千多块。” 黄承闻言惊奇道:“才两千多块?这么少?我点了好几个最贵的菜还拿了最好的酒,居然才这么点钱,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于你而言是少,不过他们不一定拿得出来。”柳崇说:“我摸过底了,他们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我还真有些好奇他们要怎么付这笔钱。” “你怎么知道。”程央闻言忍不住问:“他们不是刚把房子卖了,那房子少说也值个三四十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钱了。” 柳崇淡淡地说:“咱们离开A市那么久他们现在才找上门,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说柳华强找人故意整他们,不过柳华强再怎么神经病,好歹也有官职在身不可能主动明目张胆的去惹程忠他们,而且他要真想弄谁,对方早就‘出意外’消失了,怎么可能有心情陪他们玩一年,而且程忠从来不是个能亏待自己的人,更别说亏待他那宝贝儿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忽悠了很多次程子豪要买玩具的要求,而且还一直住在宾馆仓库里,估计不是在装穷,怕是真穷。” 程央又假设道:“万一他们只是在装可怜想坑我们而已呢。” 柳崇笑了笑,肯定地说:“不可能,他们想要什么哪里需要装可怜,从来都是用强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程央闻言蹙了蹙眉,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要什么都理所应当,得到什么也觉得那就是他该得的,并不曾感恩,更不曾懂得知足常乐,程央注释着柳崇俊美的脸困惑地问:“你好像很了解程忠。” 柳崇并未作答,仅仅是慵懒的勾了勾唇角更加握紧了揣自己兜里的程央的手,对于程忠,他可谓是相当了解,前世他每个星期都会去王家湾看看程央他回来没有,这两口子当时还用这个做借口不断的从他身上捞好处,且态度强硬无赖,就好像是他们应得的一般,然而柳崇即便知道他们压根没有程央的消息,却还是执着的为了那一点点可能性让他们占足了便宜。 两人都默契的安静下来,黄承却好奇地问:“他不是刚卖了房子,再怎么着,几十万也能得吧,这么快就用完了?” 柳崇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或许他早就欠债了也不一定,只是在某个点上爆发了不得不卖房子抵债呢,管他的,自作自受。” 黄承撇嘴,对柳崇这种万事皆在我掌控之中的态度有些嫌弃,却从未怀疑过他的话。 三人回到家挨个排队洗完澡,将门仔细关好正准备睡觉,大门适时被敲响了。 柳崇与程央对视一眼,早已有了准备,遂上前去开门,门外正是一脸愤愤的程忠两口子,一名穿西装的男人及两名民警。 柳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率先说:“叔,你这是?”说完还不解的看了看两名民警。 “演!”程忠怒道:“你给我接着演!那么爱演戏怎么不去当明星啊!畜生!亏我们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设局搞我们!” “都安静。”有民警开口问柳崇:“听他们说你带他们去酒楼吃饭故意不给钱走了,有这么回事吗。” “没有。”柳崇一脸镇定地说:“他是我朋友的亲戚,说是要来找我们合伙做生意请我们吃饭,中途谈得不愉快没谈成,不信可以找服务员来问,我们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争执先后离开酒楼的。”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后问那穿西装的男人,对方却不是很清楚,于是忙打电话确认。 期间两口子对着柳崇又骂又诅咒,险些就要上前跟他拼命,好在被警察拦住了,否则柳崇估计会在警察面前以‘正当防卫’的名誉揍两人一顿。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1 片刻后电话挂了,男人点头确认有此事,两名警察一脸怀疑的看一眼柳崇却并未问他什么,看来在酒楼里确认了争吵一事,不过并未完全信任柳崇,柳崇见状反而还做出一脸惊奇的表情来,说:“叔,你没钱付账还找我们谈生意?” “你放屁!”程忠怒吼道:“程央呢!滚出来!我要跟他说!” 程央闻言走到门边,冷冷的看向他叔婶,说:“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说的生意我也不会考虑。” 赵氏气得大骂,一夜间美梦全泡汤了不说,还被他们设局搞了一回,她怎么气得过,遂各种谩骂两人,两人也不回嘴,民警见这事扯不清心里也很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调节,希望柳崇他们能付了钱将这事解决,扯了半天后,柳崇总算是点头答应了,前提是让警察做个证,这两个人以后不准再上门来打扰他们,警察见对方终于松了口,立即让程忠一家子以后别再来惹事之后这才算了结了。 程忠一家子自那事之后还就真没再来过,日子又恢复了宁静,几天后他们的山药已经卖完了,于是柳崇抽空去另外找了房子成功把家搬了。 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大棚里生意很好做,往往天还未亮货就发完了,早早的回家补了补觉,还能剩下不少时间去逛逛街买点新衣服及年货。 馒头已经一岁零三个月了,会自己扒着家具满屋挪,也能口齿不清的说话,声音却有些气息不足,仿佛说一句话都是在竭力的喊一般,所以很少听他说话,比起说话,他更以啊来代替。 这天卖完菜回家途中路过一家文具店,柳崇突然神叨叨的抱着馒头跑去买了本字典来,程央好奇的问他买来干嘛,居然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要给馒头取大名,想不到好的,翻翻字典或许会有灵感。 于是三人回家之后觉也顾不上睡,开始凑在一起为了馒头的大名翻字典。 然而翻了一早上,仍旧毫无结果。 柳崇将字典丢到一边靠到沙发上,揉着眼睛感慨:“我这个姓取个名字怎么就这么难,不然干脆随你姓得了!” 程央扭了几下脖子,也跟着靠到沙发上闭了闭酸涩的眼,说:“他是你儿子,随你姓。” 柳崇侧头去看他,笑道:“也是你儿子,怎么就不能跟你姓。” 黄承看看两人,征求道:“要不……跟我姓吧,嘿嘿。” 柳崇想也不想地说:“你给我爬。” “哈哈。”程央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黄承:“……” 柳崇休息了会儿后突然说:“要不咱们把心仪的字全写出来让馒头自己来选,他指到哪个字,我们就用哪个字。” 程央赞许道:“这个办法可以。” 于是几人找了几张白纸来写上十多个心仪的字摆在桌上,将坐在学步车里四处挪动的馒头抱过来坐在腿上,指着暖炉上的一堆字说:“儿子,你看看这些哪个好看,自己选个当大名。” “啊啊。”馒头微微张着小嘴,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一桌子打乱的字默默流了一行口水,程央忙伸手去给他撩起兜擦干净,打趣道:“牙齿都长差不多了还总是流口水,我看叫口水娃算了。” 黄承蹙了蹙眉,一本正经的善意提醒,“这个当绰号不错,名字就算了。” 柳崇嗤笑道:“就你当真了。” “哈哈。” 黄承:“……” 调侃黄承间,馒头已经伸出小手去抓起了一张纸默默塞进嘴里咬。 柳崇见状忙从将他的手拉开,去捏着他的腮帮子给他把嘴里的纸仔细的弄出来,程央则是起身去拧毛巾来给馒头擦手。 “猴儿……”馒头乖乖的靠在柳崇怀里不挣扎,任由柳崇给自己把嘴里的纸掏出来的同时,将手里啃得破破烂烂的纸递去给黄承,好像在邀请他一起吃一般。 黄承一点也不嫌弃的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便有些惊喜地说:“馒头好像已经选出来了!” 两人闻言忙看向黄承,只见他将湿漉漉的纸张展开面向他们,上面赫然是个歪歪扭扭的羊字。 程央看了半天总算分辨出来是个羊,遂好奇的说:“原本是什么字。” 黄承得意洋洋地说:“翔字,我写的。” “……”柳崇说:“馒头估计见不得丑东西。” “……”黄承怒吼:“我去你大爷!” 第56章 虽说馒头的名字让馒头自己选, 可真选出来了,程央柳崇又不干了,柳羊或柳翔?什么鬼!比他们之前想的差太多了。 因为这字是黄承写的, 程央表达拒绝的态度还比较婉转, 仅仅是给馒头擦干净手后教馒头重新选,柳崇则是十分直接的忽视了黄承期盼的目光, 一本正经地说:“馒头还小,不懂事,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觉得他做不了自己的主, 还是我们自己想吧。” “我日,你逗我啊!”原本喜滋滋的黄承闻言顿时炸毛道,“馒头好不容易选到我写的就不行!泼出去的水放出去的屁说收就能收回来吗!” 柳崇也不恼, 而是反问黄承:“你真想让馒头叫柳翔?” 黄承眼神游移的砸吧了下嘴,细细品了品其实也觉得不好听,可一想到馒头用得着自己写的字,他就舍不得, 遂昧着良心说:“柳翔很好听啊。” 柳崇轻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还是太年轻, 直播吃翔这个梗你听过没有,现在我一听到这个翔字就会想到粑粑,不是我歧视这个字,关键是这个字莫名其妙就跟屎联系在一起了, 黄儿,真给馒头取名柳翔,好不好听有没有含义都不要紧,可这喊出来就会让人联想到屎就很尴尬了,万一以后馒头被别人用名字开玩笑怎么办。” “……”黄承想了想,也不愿意每次喊到馒头顺其自然的就想起大便,遂说:“你说这名字不好,那你就能取个含义好的名字出来?” “当然,我已经想到了。”柳崇毫不迟疑地说:“就叫柳宸,多好听。” 程央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柳崇,后者则是一脸宠溺的冲他笑笑,这个名字程央其实考虑过,不过因为读音跟柳崇的名字相近也就没说出来,现在乍然听到柳崇说出来心里还挺高兴,毕竟馒头是他们两的儿子,取这样一个名字代表什么不用多说,反观黄承立马就被气得跳了起来,“卧槽!含义呢?含义在哪儿!吗的取个名字都不忘秀恩爱,你就是在故意虐我这单身狗!” 柳崇看着黄承理亏心虚的笑笑,虽然不是在虐单身狗,但确实是在秀恩爱,被这家伙戳穿了也不好跟他多说什么,反倒是程央十分聪明也很大气地说:“宸通我的程也通你的承,正好我们三个人的名字都占全了,你觉得呢。”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黄承恍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反复念叨几次名字后,笑嘻嘻的直夸这名字不错。 于是馒头的大名就这样定了,柳宸。 转眼便到了二十九,几人做完生意回到家挨个洗澡后弄饭吃完就去买年货,他们打算明天不去做生意了好好过个年。 正准备出门之际,柳崇电话响了。 柳崇单手抱着馒头摸出手机,一旁两人好奇的凑上来看,是个外地的号码。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2 “谁。” “不知道。”柳崇说着接了电话,“哪位。” “hello,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的男音带了抹玩世不恭,痞气十足。 虽然是个陌生电话,不过一般能问出这话来的人肯定是认识的,且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柳崇先是皱了皱眉,安静回想片刻后突然想了起来,有些意外地喊到:“张渊?!” 电话那头的张渊豪迈的笑了起来,赞道:“你小子记性不错,这么快就猜出来了,还在D市?” “还真是你。”柳崇与程央对视一眼,开了免提,“我们还在D市,你们呢,回来了?” 张渊说:“刚来没多久,出来见个面?” 柳崇爽快应道:“行啊,什么时候。” “就现在吧。” 半个小时后,三人到了约定的咖啡店。 张渊赵珏率先看到了三人,站起来抬手招呼他们后又坐了回去。 越走越近,黄承不经意间瞧见不远处正朝他们看的两人后猛然停住了脚步,盯着张渊的脸皱眉低声问柳崇:“他们怎么那么眼熟。” “黄儿贵人多忘事,连他都忘记了。”柳崇一边给馒头扯被他抱得皱巴巴的衣服一边调侃道:“他不就是当初被你诬赖抢你女朋友的张渊吗。” “!!”黄承脸色瞬间变了,瞪眼又看了看张渊后发现还真是,他顿时一脸尴尬的炸毛道:“我草,居然是他们,你怎么不早说?妈的是不是又想坑我丢人,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柳崇正准备叫住他,站在后面的程央已经抬手拦住了他,笑道:“你走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一场误会而已,说清楚就行,总是这么躲着能躲多久,以后他们去咱们家你也得找地方躲起来吗。” 黄承抿了抿唇,在程央面上总是横不起来,说:“我当时砸了他们不少东西……” 程央笑了笑,拍着他的肩安抚,“你是羞愧还是担心他们让你赔东西?别把这事放心上,说不定他们已经记不住了。” 黄承想了想,还是给了程央的面子一脸别扭的朝两人走去。 三人一前一后走去,张渊赵决便起身来迎他们,两人瞧见柳崇怀里的馒头后顿时有些惊讶,张渊伸手去摸了摸白头白白嫩嫩的笑脸,一脸温柔地说:“哟,什么时候有孩子了?小家伙长得还真可爱。”说着看向一旁的程央,确定还是柳崇的原配顿时有些好奇孩子的身世来。 柳崇一时间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解释,遂笼统道:“有一段时间了,你们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走了好些地方,发现还是这里好就回来了。”张渊说着伸手去接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认真盯着自己的馒头,馒头静静看了片刻后,抬起双手朝他扑去,张渊忙抱住馒头,被小家伙信任的姿态逗得笑了起来,抱着馒头坐了下来,顺道招呼几人坐下。 赵珏凑上前去握着馒头的小手摇了摇,见馒头看向他的同时还主动握紧了自己的手,一时心生喜欢,便毫不客气的从张渊怀里小心翼翼的接过馒头。欣喜地说:“这小家伙居然不认生,先让我抱会儿吧。” 将孩子递给赵珏后,张渊这才得空去看三人,程央与柳崇已经是老熟人了,另一个他没见过,却总觉得这张跟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一般,脸色十分臭屁的家伙格外眼熟,遂多看了几眼。 黄承也瞟了他一眼,又淡定的撇开头去,心里却有些虚火,正默默祈祷别被认出来时,便听他说:“这位兄弟看着挺眼熟,见过?” 黄承脊背一凉,心里总是有些畏惧张渊的,毕竟这人可不似表面上看着和气,“……见过。” 张渊挑眉,似乎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黄承皱了皱眉看向坐在一起的柳崇程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崇见状,打趣道:“他是那次来店里闹事赖你抢他女朋友的家伙。” “哟。”张渊倒是有些意外,又仔细打量黄承片刻后惊奇地说:“还真是,你们怎么凑一块儿了。” 柳崇也不做隐瞒,大概将经过说了一遍,直把赵决张渊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调侃了几句后几人之间的气愤缓和了许多,黄承见两人没恶意,反而还主动自我介绍,也急忙自报姓名。 有服务员来给几人点东西,柳崇点了几杯咖啡及一些糕点,等服务员走后柳崇不禁好奇道:“你们这次回来是准备在这边发展吗。” “嗯。”张渊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神温柔的看着赵珏逗馒头,“刚接手一家本地物流,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做生意搞批发。”柳崇开玩笑地说:“你们物流公司包吃吗,需要菜可以来找我。” “搞批发?”张渊说:“你小子还挺出息,居然把广告打到我头上来了,怎么样,赚钱吗。” 柳崇笑道:“还行,能养家糊口,主要是轻松自由,就是得起早,夏天还好,冬天实在有点难受。” “搞批发的都这样,你们是在大棚里倒买倒卖还是自己去乡下拖货来卖。” “在大棚里铲货。”柳崇说:“前段时间倒是去拉过一次货,倒是比铲货赚钱。” “不论做什么,中间绕了几次弯利润就低了,有那能力其实可以自己拖货来卖。” 柳崇点头认可,这边两人说得热火朝天,徒留黄承与程央有些尴尬的默默喝咖啡,毕竟不是很熟,压根找不到话题,只有听他们聊天的份。 恰在此时,一旁的赵珏突然低声对程央说:“他叫什么。” “……叫馒头。”程央下意识作答,对赵珏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咖啡屋的老板阶段,虽然总是听柳崇提起两人对他不错,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话也十分客气,“小名馒头,学名柳程。” “柳程?”赵珏暧昧的笑笑,“你的程还是。” “宝盖头加个星辰的宸。” 赵珏但笑不语,心里却很是羡慕,突然兴起领养孩子的念头来。 一行六人,张渊与柳崇一直在绕着搞批发这一块聊天,程央与黄承两人傻不愣登的没事做便吃东西,赵珏则是忙着逗馒头,小家伙也十分给面子的陪着赵珏玩闹,直到开始犯困了才开始要找程央,躺在程央怀里安安稳稳的渐渐睡着了。 柳崇仍旧与张渊聊得忘我,“我之前卖小菜的时候就遇上过很多人都在问是不是本地货,现在的蔬菜打了太多药剂,以后发展得好有了积蓄,你这方案确实可以考虑。” 张渊说:“现在吃的全是大棚蔬菜,品相倒是好看,不过味道却远不如本地蔬菜,这就是现在的城市人更喜欢经过农家肥浇灌过的作物的原因,本地蔬菜很匮乏,乡下很少有人会将菜带进城里来卖,他们更愿意等作物熟了再收割,所以种植这块确实值得考虑,城郊的土地也不贵,实在不行去乡下也行,承包农民跟土地让他们帮你种植蔬菜,做成一条流水线,自产自销的利润可你倒买倒卖强多了。” “嗯,不过也得等发展起来再说。” “慢慢来吧。”张渊说:“稳扎稳打,把基础打好再说。” 柳崇点头,见程央黄承跟赵珏无聊得几乎睡着,时间也不早了,这才与两人告别,去买年货。 经过跟张渊的这一次会晤,柳崇又得到了一个新的启发,不过现在暂时还得从铲货成功往上跳一层台阶后,才能来考虑这个事。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3 第57章 当天在咖啡屋待了一段时间, 看时间不早了未免耽搁正事柳崇他们便打算走了,想着张渊两人无亲无故在外面过年也没意思,遂让张渊两人跟他们去买年货, 明天大伙一起过年, 人多热闹,张渊赵珏两人也不推辞, 只说现在有事还没处理,明天再来, 便于咖啡屋分别。 几人去买好明天过年需要的一些东西, 还买了不少糖果巧克力之类的东西招呼张渊两人, 随后又分别置办了几身新衣服,经过一家玩具店时柳崇不经意间瞧见一个长耳兔公仔后顿时有些出神,等回过神来便将公仔买下, 仔细放进馒头怀里让他抱着。 馒头还未收到过此类玩具,一时间对怀里的公仔十分好奇,先是揪揪兔子耳朵,又想放进嘴里去咬, 安安静静的模样越发令柳崇恍然有种前世第一次看到馒头时的错觉。 而这只兔子,正巧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馒头怀里抱的那只一模一样。 柳崇让程央抱好馒头,摸出手机给两人留影。 买完东西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 几人草草吃完饭,黄承在客厅摘菜顺便陪趴在沙发边玩公仔的馒头,柳崇与程央便在厨房忙活,把该炸的都炸好, 明天只管炒菜就行。 第二天一早,柳崇正准备打电话请张渊赵珏,手机适时响了起来,正是张渊来电。 柳崇将地址告诉他,挂了电话后便开始忙活早餐的事。 早餐还未做好,张渊两人就提着一堆礼物来了。 赵珏一进屋就去逗正扒着沙发蹒跚学步的馒头玩,张渊则是自来熟的给自己倒水,跑去厨房看两人做早餐。 吃完早饭馒头也开始困了,等馒头睡下后,五人开始忙活起来,为过年做准备。 家里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很是热闹,年夜饭在声声炮竹中上了桌,柳崇弄了些菜供好祖先,五人围着暖炉坐下,程央抱着馒头正在喂他吃虾片,黄承给几人倒上一杯啤酒,一起闹哄哄的干了个杯,开始边吃边聊。 柳崇一直惦记着张渊说的自产自销,两人凑在一块儿就这个问题又开始商讨。 然而商讨许久后,柳崇才发觉自产自销其实存在着很大的一个问题,虽然昨天说到了当代人追求的重点,不过实际很难实现,首先供货就是个问题,若是在菜场里卖应该能供得起走,不过这样一来能种植的品种就会被限制而显得太过单一,如果真要打着农家肥的招牌销售,很多蔬菜就不能种植,毕节蔬菜的味道与季节有这很大的关系,得按照农村的种植手段来才行,然而真这样的话蔬菜成熟起来就会十分缓慢,压根不可能供得起他们每天批发的数量,除非他能在不同的城市及许多地方租赁无数土地根据地理环境种植不同的蔬菜,同样的,若是要走大棚这条渠道,那就需要更多的种植面积,一旦真走到那一步,不谈现在的土地多贵,雇佣员工要花多少钱,就单单就供应量而言,柳崇就觉得有些不现实,他自认自己没有先辛辛苦苦的积攒几年本钱,再一手全砸进一项完全没必要的项目中的魄力。 张渊听完他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遂说:“真想赚钱种植时间跟供货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无法承包太多土地及工人确实没必要自产自销,还不如到了相应的季节,直接下乡收货,除开车费跟杂七杂八的费用,赚的都是干净钱,倒是比自产自销来得轻松。” 柳崇点头,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很快又释然了,他伸手给馒头擦了擦嘴,笑道:“暂时先这样,等存了足够的本钱再慢慢考虑。” 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的程央突然说,“绕来绕去,你就没考虑过零售吗,自产自销我觉得很不错,如果想打着农家肥的名号做,咱们确实不能搞批发,大棚里拿货的人图的都是成色好看,没人在意你是不是大棚蔬菜,只有自己去摆摊,而且还得有自己的种植庄园,最好是在城郊,如果真有人想验证真伪,我们还能带着别人去走走看看,要是找不到附近的县份城镇也行,现在的人都追求生活品质,咱们得亲自接触客人,告诉他们你这蔬菜是农家肥才行,而且我最近发现有许多人在微信上做生意,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经营一个有机蔬菜微商店,可以通过一些活动让买菜的人加咱们,比如加微信买一斤送二两啊,平时再在朋友圈里发点视频照片什么的,是人就离不开吃饭,久而久之肯定会有人关注,趁现在还没有人接触到这一块,咱们可以快人一步,先慢慢积攒人气名气,等有了一定的基础,咱们就能开连锁店,做成一个品牌,不是更好。” 程央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在座等人听了程央这番话不禁有些意外,柳崇对他的规划更是十分惊喜及感兴趣,仔细一想,他重生前就已经几乎是全民微信的时代了,走哪儿钱都不需要带现金,微信支付遍布大街小巷,出门只需要只需要一个手机便吃喝不愁,真做到那一步,也可谓是与时俱进了。 柳崇眼里满是惊叹,忍不住赞道,“你这计划很好,咱们确实可以往一个品牌去发展,还能支持片区配送货物,网上下订单专门种植蔬菜等,你们说呢。” 张渊赞同道:“我也觉得行,偶尔遇上下雨天不愿意出门还能同城送货到家确实方便,届时庄园若是在县份上,还能走我的物流公司,岂不是很方便。” 一直忙着逗弄馒头的赵珏此时悠悠地开口道:“换做是我我肯定愿意在微信上买,方便省事。” 黄承也说:“我没意见,卖个菜也得与时俱进才行。” 程央倒是没想到大伙都持以支持的态度,遂开心的试探道:“那咱们就往这方面发展试试?” 柳崇道:“行,出年去我一个人做生意,你跟黄承去踩点,最好再就地进点菜来试试水,真能成咱们就一起搞这块。” 程央不忍心柳崇一个人奔波,遂说:“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咱们可以晚上做生意,回家后再商量这件事,反正一下午待在家里也没事干。” 柳崇想了想,勉强道:“……也行。” 有了目标,柳崇便开始进一步的完善,刚过完年他便迫不及待的找了个本子来开始规划,越写越觉得这一块发展性很强,也就越发的跃跃欲试。 初八,三人选定今日开张,随便弄了点货早早的卖完便租了辆车去D市周边的一个县份上看地,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距离D市最近的县份上种植的多是玉米油菜小麦水稻等主粮,蔬菜顶多一家种上一两块,仅仅是一家人吃的分量,很少有人会大老远的背着去城里卖。 在县上一通走访后,对于蔬菜价格柳崇不是很满意,索性把车开去县份周边的镇子上,他找了几乎农民谈了谈想承包土地及人力的想法,现暂时无法弄庄园,先承包再说,他们又谈了谈蔬菜的价格,费用倒是合适,蔬菜要价简直比批发的还低,算下来还能赚不少钱,柳崇瞬间大为满意,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定下了要做这件事的心思。 然而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真想发展他们还没有状态,一来是本钱不够,二来有许多东西需要慢慢打基础,不说承包土地,需要承包多少,每个月的产量这些都没问清,就拿店铺这块来说,柳崇暂时不敢托大,门面费实在是不便宜,他虽然觉得这行可行,但也只是个人观点,得先从摆摊开始做起才行,而且地也不能承包太多,先试试水,行的话再慢慢扩建。 他们先是跟两家农户谈好承包他们种植的蔬菜后,又跑去与张渊的物流公司谈这事,因为是同城物流,所以当天托运第二天中午就能到,再者有张渊发话,所以他们的货都会优先派送,至于其他的,因为是试水,没必要一家人都下来干这件事,于是柳崇提议程央跟黄承去卖菜,他自己搞批发,到时候找几个妇女来帮着发货就行。 程央虽然舍不得让柳崇一个人忙,可为了走出新的一步,也只能同意了。 程央把他的微信号改成工作号,打算遇上熟人就把人加上,到时候朋友圈就能慢慢更新内容了。 过完元宵,一切开始按计划进行。 正月十六,与农户订的菠菜白菜以及好几种菜薹终于发了上来,程央与黄承将其原封不动的放着,等到了夜里开始便开始从口袋里取出,打去损坏的叶子放进大盆里撒上水令其吸收点水分,第二天四点才起来放水洗菜,等拖去早市上后蔬菜也已经被水发得青翠欲滴了。 两人很久没来卖小菜,遇上同样来赶早市的张华便挨着卖菜,听说他们要搞什么农家肥有机蔬菜还哈哈笑了半天,夸他们有思想有理想,一定能成。 程央也是信心十足,本打算邀请张华加入,对方却说习惯了现在的模式,不想改变了。 因为是季节菜,两人暂时只有这几种蔬菜可以买,加之天气还冷,吃火锅正好用得上,许多上了年纪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本地菜,加上不少老顾客的光顾,程央跟黄承很快便在早市上将吃水之后两百多斤重的蔬菜卖了个精光,微信上还加二十几个老顾客。 当天晚上回来程央便请与几名农户协商好要货量,顺便在采摘蔬菜时拍了几个小视频传给他发到朋友圈,倒是获得了不少点赞跟几名客人要菜,虽然不多,却是个很好的开始。 第58章 沉淀了一年多, 对于做生意三人可谓多少有些经验,所以即便是分开来干,在批发与零售这两方面都进行得很顺利, 虽然累了些, 但每天的进账却比之前翻了不少。 柳崇那边固定请了两个阿姨帮忙,因为生意不错, 所以他每天照旧八点来钟就能回家,偶尔柳崇也会去外地拖货, 尽量想办法多赚些钱后期好周转店铺, 程央跟黄承则天天是带着馒头去做生意, 好在小家伙现在听得懂话了,还会时不时冒出两句拼得乱七八糟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倒是好带得很, 加之白天柳崇做生意回来经过早市不仅会跟着他们赶完早市,有时候剩下货得去东阳菜场卖他就会把馒头带回家,两人也比较轻松。 这次试水,程央总算是扎扎实实的感受到了本地蔬菜的影响力, 虽说本地蔬菜品相怎么都要比大棚蔬菜的品相次一等,不过这也成了众人区分本地蔬菜与大棚蔬菜的区别,蔬菜在早市上吃得开, 往往是一个早上下来就卖光了,很多时候他们都不用再去菜场外面卖,程央也开始从两天进一次货改成一天一次,每天都会有货到, 每天都能卖个精光,再者蔬菜洗干净后都比较吃水,还能平添些分量。 现在几乎有人来买菜程央都会主动请求加别人为好友,他微信上的好友从四五个逐步增加了一百多个且还在日益变多,有几家餐馆的老板自从加了程央的微信后,不仅每天会固定在程央这里要菜,有时还会在微信上让他帮忙收点老盐菜、腊肉及香肠等农户们自己弄的东西,或者是给店里相熟的客人带一两板土鸡蛋,有偿挖点金钱草□□衣等药草,程央能帮忙的都会帮忙,渐渐的发觉但凡是贴上本地或者是农户自家做的东西‘土特产’,都十分吃得开。 程央瞬间福至心灵,联系了目前有合作关系的几名农户,让他们把家里吃不完的腊肠腊肉,土蜂蜜以及土鸡等全拍个照片给他,他好发到朋友圈给别人选购。 还别说,每次程央发这些东西出来,都有人买单。 微信支付新颖又快捷,快递送货到家,他既省了不少时间,还能在卖菜的空挡里多赚点外快,程央从未想过做生意之余还能在微信上做生意,一时间新奇得不行,有人在微信上问到蔬菜不论在吃饭还是在干嘛,除了不是在做与馒头有关的事与称秤等事,他都会先把手里的事搁在一边忙微信。 柳崇见状总是逗他,只听他幽怨道:“宝贝,你最近冷落我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4 程央正在聚精会神的跟别人介绍老腊肉,闻言顿时一脸吃惊的抬头看他,见柳崇一脸郁闷,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怠慢了他跟馒头,于是果断的将手机放一边,起身去主动抱住柳崇,满是歉意地说:“工作实在太忙,忽略你跟馒头了,等过段时间顺手就好了。” 柳崇顺势满意的把人抱着,在他耳畔处亲昵的磨蹭许久,低声说:“黄儿跟馒头不在家,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柳崇:“……” 这天两队人马再次汇聚在早市上,早市还未散场他们的货就已经卖完了,黄承在前面蹬三轮车,柳崇便抱着馒头跟程央面对面的坐在后面,他跟馒头玩了一会儿,逗他喊了几次爸爸之后总算心满意足的放过了抱着个包子啃的小家伙,抬头见程央一直埋头戳自己换给他用的智能机,遂挪到他那边去刚抬手搂住他的肩以免他摔下去,就感觉车速慢了下来,只听黄承在前面喊道:“妈的车要翻了,赶紧坐回去,坐个车都不安生,整天腻腻歪歪的是有多少情爱说不完啊!” 柳崇啧了声,叮嘱程央坐好,又抱着馒头不甘不愿的坐回原位,不忘埋汰黄承:“没媳妇的人哪里能体会得到我们这种有媳妇的快乐。” “我擦!”黄承怪叫道:“有媳妇了不起啊,我那是不想找,免得到时候跟我媳妇腻歪起来让你们自愧不如!就让你们再猖狂一段时间呗。” 柳崇不以为意道:“那也得你找得到才行。” 黄承砸吧嘴,心想这媳妇哪里那么好找,况且他天天都在卖菜,也得有机会认识妹子才行,不过比起找妹子,他更喜欢做生意赚钱的感觉,遂不屑道:“有钱跟谁都有缘!好歹我也是个有存款的人,只是现在是不想找而已,就我这相貌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吗,前几天就有个买菜的妹子好像对我有意思,还管我要微信呢。” 柳崇笑笑,正要挤兑挤兑他,一直闷不做声用着手机的程央突然一脸愉悦的呼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又谈成了生意,果不其然,程央抬头来看柳崇,挪到他那边去坐着凑到一起,“谈妥了一笔生意,对方要三十斤腊肉,卖给他三十九一斤,李哥给我的价是二十九,我能赚十块的差价,除去快递费纯赚两百七!” 柳崇挑眉,不等他说话黄承便叫道:“卧槽卧槽,车要翻了!”黄承忙减慢速度,“你们两别老是往一边凑啊!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 程央忙坐回去,看着对话框里已经领取的一千多块钱满足的笑了笑,再把腊肉的本钱发给农户,随后忍不住将钱包里点开给柳崇看,献宝道:“快七千了!怎么样,十九天的纯利润哦,不说蔬菜的,光是代卖这些土特产赚差价我就赚了差不多两千多,分一半给黄儿,我也还剩三千多,这行还是挺有奔头的。” 前面的黄承闻言忙说:“你微信上自己赚的外快别算在我头上,我都没帮上忙。” 柳崇知道这会是个好项目,却不曾想程央多方面发展居然这么能赚,遂满意道:“不错不错,照这发展速度,咱们再过不久就能在城郊承包点地弄个庄园种点菜撑门面。” 程央将钱全部提现到银.行卡里,“搞门面的时候再搞庄园吧,早市估计咱们还得混一段时间,先打出点名气来才能开门面,现在我就用微信先做着,不用交房租负担也小。现在最主要的生意都是来自早市,万一真搞起门面,又没什么名气,单单只是卖点蔬菜到时候没人买单就麻烦了。” 柳崇点头认可,听见程央手机响了见他又开始低头忙,看着他认真的面孔柳崇的眼神也跟着柔软起来。 一路回到家,程央几乎没什么停歇的一路都在跟别人在微信上做生意,柳崇将馒头放在沙发边,体贴的去接水来给程央洗脸洗手,黄承则是去厨房里弄早饭吃,一家人倒是齐心,劲儿都在往一处使,也不曾为了钱闹过眼红,几人在一起待了这么久更未曾闹过矛盾,仔细想想也不禁令人惊讶。 天气渐渐回暖,转眼已是四月份。 原本是三人的队伍现在两头忙,这一个多月里也比往日多赚了不少钱,柳崇一直琢磨着想买套首付,现在的存款已经够首付一套好点的房子了,程央却打算先留作本金,等运转起来开始盈利之后再考虑房子的事,柳崇事事都顺着程央,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时常会请张渊赵珏以及张浩张华等人来家玩,张渊跟张浩两兄弟难得一次聚在一次,还认了个‘家门’,目前虽没有生意上需要来往的地方,不过一群人相处得倒是不错,偶尔有空就聚在一起吃饭打牌,张浩得知程央现在的工作后,也跟着张渊他们帮忙转发了不少回,倒是让程央加不不少潜在客户。 这行是越做越熟,看到利益后原本不爱使用微信的程央反倒喜欢上了主动折腾着加人,还买软件加了一段时间,成效不高又开始琢磨怎么才能精准的加有用客户,于是他将扫二维码支付的方法改了下,直接在卖菜的时候程央尽量让大家直接加他付款,别人见他脾气好,又懂礼貌,长得还温润如玉讨人喜欢,对于加好友这事一点也不抗拒,反而还十分乐呵,加了好友之后也在微信上预订点菜什么的。 春季万物复苏,各种各样的野菜数不胜数,整整一天程央都在抱着手机忙活,此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他两脚还泡在已经凉了的水盆里,正在编辑文字转发近期已经发展到十多名供应商的对话框里的野菜及时蔬,时不时还得回复一下客户,因为太累开始打瞌睡,惊醒后拍了拍脸又忙着在手机上手指翻飞的敲字。 柳崇刚把睡着的馒头抱进屋里去睡下,出了房间门见程央忙得擦脚的时间都没有,遂上前拿起毛巾蹲在地上握住他的脚踝给他擦干净脚,一把将人横抱起,程央吓了一跳手机险些脱手,条件反射的去搂住柳崇的脖子,柳崇安抚性的冲他笑了笑,低头以额头蹭着他额头,说:“你继续,我抱你进屋。” 程央下意识去看四周,见黄承没在,心里稍安,他停下手里的活,依偎进柳崇怀里闭了闭眼,任由柳崇将他抱进屋。 柳崇把人放床上,随手给他脱了外衣扯来被子将人仔细盖好便出去将洗脚水端去厕所,黄承还占着所测在洗澡没法倒水,他便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哗哗声停止后便对黄承说:“黄儿,洗完澡喊我一声,我来倒水。” 黄承应道:“我倒,你们去睡吧。” 柳崇道了声谢,回房了。 第59章 柳崇回到房里, 程央正缩在被子里弄手机。 程央刚把图片转发完,还没停歇多久,又有人来咨询他香椿怎么卖, 蕨菜多少钱一斤, 笋子咋卖的云云,程央虽然困得撑不开了, 却还是十分耐心的一一回复完,谈成后收钱, 然后在柳崇的帮助下记好大伙要的东西, 把本子撂一边争取时间倒头就睡。 程央几乎是头刚摸着枕头就握着手机睡着了, 柳崇守在床边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这才从他手里把手机拿过来关成静音,随手将小破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一边轻轻掀开被子往里躺一边寻思着哪天去买个好的手机给他用,免得这破手机总是卡耽搁时间。 他凑上前去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两下后安安静静的睡了。 最近能卖的蔬菜开始多样化起来,大多是鲜嫩的野菜香椿蕨菜还有在农村没人吃拿到城里就扎堆的野菜等, 程央把图片跟现场采摘的小视频放到朋友圈里,很快就有人开始预订蕨菜香椿,这种季节性的蔬菜也就开春这段时间能吃到, 还都是本地的,谁都喜欢,因此此类时蔬到货几乎都不用拖去赶早市,一家分配点就已经没货了。 没在微信上预订的人本来还打算等他去做生意的时候买, 特意赶得早早的去却发现货都没有,一问之下才知道早有人捷足先登在还在采摘时就已经预订完了,可惜之余也开始纷纷效仿他人,一旦程央在朋友圈发蔬菜,就赶忙预订,擎等着货到了去拿就行。 学精了的程央还会特意留点带去早市,挤牙膏般时不时拿点出来,一旦菜摊前开始扎堆,便会就香椿大肆宣扬一番,着重强调是本地椿菜而且是现采的,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哄抬价格,香椿本身就卖得贵,而是为了加别人让他们用微信预定的方式买菜。 通过这种方式,程央加得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通过客户介绍加他的,短短两个月下来,他的微信上已经有六百多号人了。 程央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生意实在太好,货物都有些供不应求,好在供应商那边很给力,自家的采摘完之后就去帮程央收货,这个开春倒是让程央赚了不少的钱。 香椿蕨菜逐渐下线,程央却并未因此得清闲,清明菜开始上线,程央天天都忙,却忙得不悦乐乎,天天刷朋友圈刷得勤谨。 毕竟从中得到了利益,自然是动力十足。 柳崇见他半夜出门去做生意回来一天都没时间休息十分心疼,担心他身体吃不消,看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不错,于是索性全家休息一天,只在微信上接订单,第二天租了车开去镇上玩,顺便去找那些供应商吹吹牛。 高速路上,柳崇在前面开车,程央则是抱着馒头跟拿了包米酥逗馒头的黄承坐在后排,看馒头鼓着腮帮子吃东西。 一四年十一月中旬出生的馒头到现在一六年四月已经快一岁半了,小家伙越长越可爱,双眼有些深邃眼珠黑白分明,睫毛长且浓密,眉毛倒是随了柳崇,是斜飞凌厉的剑眉,他柔软青黑的短发正巧覆盖住眉毛,有些类似蘑菇头,耳朵尖那块处却给打得短短的很有轮廓感,看上去乖巧讨喜。 虽然整体偏瘦小,不过腮帮子上倒是有些肉感,看上去软软嫩嫩的总想让人去捏一把。 馒头总体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说话时总是感觉气息不足,带去检查又没问题,也不知是小孩子音调不对开得太高难驾驭还是因为是早产儿底子不好肺活量小,在伙食上更加注意,然而不论柳崇他们在伙食上怎么变动,馒头却一点也不‘馒头’,虽然白白嫩嫩的,却跟颗小豆芽一般瘦瘦小小的。 此时小家伙正站在后排座位上,由程央抱着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小手揪着柳崇的衣服巴巴地回答程央的话,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是柳,柳崇哦。” 三人哈哈一笑,一旁的黄承抬手搭在馒头背上,笑道:“那干爹呢,馒头的干爹是谁呀。” 馒头闻言扭头来看黄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专注,想了想后才肯定地说:“是,是猴儿。” 说着抬手指黄承,意思他就是干爹。 “哈哈哈。”柳崇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猴儿……哈哈哈哈。” 黄承也跟着哈哈笑,握着馒头的手轻轻摇,完全不在乎被馒头叫做什么,只要馒头认得自己是干爹就行。 程央实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纠正道:“馒头,要叫干爹,不能叫猴儿。”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5 馒头不说话了,扭着小身子扑进了程央怀里看了看黄承后,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两个小时后,车到了镇上。 几人先是找了家当地比较出名的馄饨店吃东西,随后打电话约处得最好的一名叫傅二友的供应商,等人来之后也不去他家,而是直接转战地里。 镇子外是一片片连绵的油菜花地,放眼望去天地呈金黄一线,中间间隔着不少菜地,被收割不少次菜薹的白菜又发了一批细嫩的菜薹,纷纷打着花骨朵,这批菜薹已经吃不成了,没营养,多是割去喂猪的份,程央看着开得绚烂的油菜花,顿时心情大好,牵着馒头沿着地埂站在油菜花丛中,头顶晒着太阳,别提多惬意了。 黄承跟屁虫似的跑了过去,在地上揪了朵野花逗馒头玩。 柳崇看着几人笑了笑,掏出手机来给几人录了个小视频。 一旁的傅二友也不打扰他,等他录完之后才笑眯眯地说:“小柳啊,我摘了不少清明菜,你们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带走?” “行,有多少。”柳崇说:“麻烦您帮忙看看别人家有没有,我们都收了。” “有有有,多着呢,隔壁好几家都摘了不少,我正打算打电话问小程要不要呢你们就下来了。”傅二友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走啊,我这就去给你们收,要不去我家坐坐,吃个午饭再去收。” 柳崇笑道:“刚吃过东西,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不去了你家了,我们在这里等你就行,傅叔,货你记得帮我把把关,别再发生上次那种滥竽充数的事了,我们也是信任你,你介绍的人,出了这种事我们也不好说得太难听,不过这哑巴亏可不能再吃第二次。” 傅二友一脸歉意,说:“这事赖我,那是我家侄儿摘的,我想着他一个人也挺可怜,平时虽然话不多但也懂事就没太注意,谁知道这臭小子居然给我耍心眼,我哪天逮着他非得说他一顿不可!哎,这么着吧,亏了多少钱,我算给你们你看行不。” 柳崇笑了笑,说:“没事,这次就算了,以后不是跟我们谈好的供应商提供的货就麻烦你帮我们多盯着点了,毕竟离得远,无法盯着质量,就只能麻烦你多照拂了。” 傅二友忙说:“必须的必须的,那你们先玩着,我去给你们收货。” 柳崇点头道谢,目送对方离开。 柳崇顺着地埂走到程央旁边席地而坐,馒头立马如一天不见十分想念的小狗般从黄承怀里爬起来开心的扑到柳崇怀里奶声奶气的告状:“爸爸,猴儿刚刚让虫虫爬我的手,我很怕哦。” “我可没有。”黄承啧道:“这就是根毛草而已,馒头居然还会告状了。” 柳崇哈哈笑,双手插在馒头胳膊下将人举过头顶再放下来抱怀里亲两口,“他拿虫子吓你,你就捉虫给他吃。” 馒头被举得很开心,笑个不停,倒是忘记告状的事了,拍着柳崇的手臂要求再来。 柳崇乐此不疲的举了几次,一直跟着在旁边笑的程央才说:“你手不酸吗,差不多行了,傅叔回去了?” 柳崇抱着馒头躺草地上,任由小家伙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宠溺的看着程央说:“回去给我们收货去了,清明菜,咱们要不要也做点清明菜团来吃。” “这就走了?”程央啧了声,说:“我还打算跟他去家里揪只土鸡呢,清明菜团你会做吗。” “不会可以百度嘛。“柳崇说:“打个电话让他顺便带只土鸡来不就行了。” 程央想了想,还是说:“算了,不麻烦他了,我们去他家看看。” 说着打电话让他在微信上发了地址,三人便动身跟着导航寻去。 一路上柳崇将他跟傅二友的谈话说给好奇的两人听,程央虽然觉得柳崇对傅二友说话过于直白,不过他清楚这是必要,否则一旦在原则上做出让步,这样的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到时候里外都不好做。 三人跟着导航走了一段路,又问了好几个人,才准确的找到傅二友家,谁知刚进院子,便见他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在训一名面无表情的少年,院子里还有四五名提着蛇皮袋的妇女跟一群正笑嘻嘻看热闹的小孩。 少年手里还提着个蛇皮袋,穿着寒酸,脚上的钉子鞋歪七扭八的,他将头撇向一边,面色麻木,仿佛将指着鼻梁教训自己的傅二友当成了空气,背脊倒是挺得直溜溜的,见院子里来人了也只是淡淡的撇一眼便又看向原处。 傅二友瞧见了少年的眼光,遂转过身去看,见是柳崇几人,忙强打起笑脸迎上去,“哟,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我正在收货呢。” “刚刚忘记跟你说了,想顺便带只土鸡回去,怕麻烦你就找来了。”柳崇说着看一眼少年,并未出声,傅二友却看明白了,叹了口气说:“他就是上回捆树枝在里面的人,我侄子傅阳,现在还想故技重施,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翻了翻货,又要被他坑了,你说气不气人。” 柳崇新奇的哦了一声,与同样显得好奇的程央对视一眼,还未说话,黄承便怒气冲冲的冲了上去…… 第60章 傅阳突然被揪住衣领, 还未来得及去看是谁,仅仅是下意识皱眉的瞬间,便被人扯得一个趔趄, 险些扑到对方身上, 手里的袋子也掉了,然而还不等他站稳, 便被人提溜着衣领拽起,他这才抬头看清了对方, 是刚进院子的那三个人之一, 正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 傅阳冷冷的撇他一眼, 不等他说话,便沉着脸默然地问:“干什么。” 他声音轻飘飘的,跟没吃饭似的。 黄承一时头脑发热上前就去拽了傅阳衣领却还没想好怎么发作, 谁知低头瞧见对方一脸无谓后,瞬间更气了,这人害他们亏了一笔钱没个交代不说,现在还一脸无辜的模样, 黄承气得不行,遂咬牙切齿道:“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 “不清楚。”傅阳站稳,伸手去掰黄承的手, 撼动不得仍旧一脸波澜不惊轻飘飘地说:“松手,你把我衣服扯破了,得赔。” 黄承气极反笑,越发拽紧了傅阳的衣服将人往自己跟前拖, 冷笑道:“赔?你先把我们的损失赔上再说!” 傅阳又被拽得踉跄一步,看着面前离得极近的脸微微皱眉,他有些不悦的想扯开黄承的手,奈何黄承这家伙攥得死紧,就生怕他跑了一样,傅阳索性放弃了,盯着黄承说:“你要让我赔什么,你先松开手再说。” “不松。”黄承说:“先赔。” “先松手。” “不松!” 傅阳:“……” 两人僵持不下,院子里的人静悄悄的,纷纷站在一旁看热闹。 傅二友回过神来,忙上前去劝阻黄承,赔笑道:“小哥,别打架别打架,有话好好说,我侄儿不懂事,我代他给你们道歉,你别生气。” 黄承是彻底被激怒了,想也不想就一把撇开傅二友,“他不懂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必须为他的不懂事买单吗?一次就算了现在还想再搞一次?当谁的钱是枪打来的一样!” 傅阳看一眼为难的傅二友微微蹙眉,再看黄承时目光已经很不友好了,“我叔年纪大了,你别动手动脚的,有什么事,需要赔多少钱,你说清楚就是,我会想办法赔你,跟个长辈动手动脚算什么男人。” 黄承也知道把情绪宣泄在他人身上的行为不对,一时间有些心虚,只得梗着脖子跟傅二友道歉,柳崇恰在这时猛然反应过来,忙将馒头递给一脸诧异的程央,上前去握住黄承手腕,沉声道:“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干什么,也不怕被人笑话。” 黄承浑身一僵,现在才注意到周围多是提着货物来的妇女,他回头不甘心的看一眼柳崇,又看看仍旧面色淡然的傅阳,心里实在气得很,可咬了咬牙还是松了手,不忘恶狠狠地说:“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柳崇蹙了蹙眉,将黄承拉到身后示意他别再说话,他不动声色的瞟一眼院子里的人,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正指着黄承窃窃私语,正不知该如何缓和气氛时,程央轻叹口气上前,馒头双眼怯怯的看着黄承,伸手去要黄承抱,奶声奶气的喊道:“猴儿不打架哦……” 黄承脸色稍霁,将馒头接过来,馒头便扭着小身子扑进黄承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乖乖趴在他肩上默默看向对面的傅阳。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6 程央见黄承情绪稳定了,遂在大伙的注视下上前去给傅阳捡起有些分量的蛇皮袋递给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我弟不懂事,我代他跟你道歉,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别放心上。” 傅阳看他一眼,接过蛇皮袋攥紧,“嗯。” 程央静静站了几息,看向他手里的袋子,说:“这是你摘的清明菜?” 傅阳安静点头。 程央说:“有多少,我都要了。” 黄承诧异的瞪眼,傅二友与傅阳则是一脸意外的看着他。 傅二友忙说:“小程啊,他这货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程央垂眼抿了抿嘴角,温和而恬静,他开玩笑地说:“现在这货是我自己收的,什么情况我自己揽着,不过傅叔你以后帮我收的时候要多留意一下,要是有问题我可是要退货的,你帮我一并收了吧,再给我抓只母鸡,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傅二友见程央不计较自然高兴,忙一边应着一边跑去跟傅阳说:“还不快谢谢程哥。” “??”黄承莫名其妙的看向柳崇,“程哥搞什么?!” 柳崇拍拍黄承的肩,苦口婆心地说:“他做事有他的道理,你瞎操什么心,倒是你,一个没看住就冲上去对着人家又是扯又是拽的,那姿势,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趁机占便宜呢。” “!!”黄承炸毛道:“我占他便宜?!我还不至于分不清公母!” 柳崇但笑不语。 这边黄承不满意程央太好心,那边傅阳却并未接受这好意,他目光复杂的看一眼程央,抿了抿唇后拎着蛇皮袋就要走。 傅二友一惊,忙追上去抓住他胳膊,程央注意到傅二友黑瘦的手就跟抓一根树枝似的,一把便将傅阳的胳膊握住,傅二友有些尴尬的小声问:“你小子干什么呢,人家要收你的货,你现在倒好,二话不说就走,好歹也得打个招呼嘛,别让我这做叔的为难。” 傅阳说:“我去重新给他摘,这个不好。” 程央莫名其妙的就被这话暖到了,柳崇与黄承也不例外,黄承虽不愿表现出来,心情却好了很多。 “不用了,就这个吧,下次再另外摘。”程央上前接过少年手中的蛇皮袋,说:“下次摘好点的,价格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傅阳一时有些出神的看向程央,好半响才嗯了声。 程央货也不验就上秤称重,算钱给傅阳,傅二友让小孩给几人搬了凳子,倒水,他则是雷厉风行的去给大伙收货,期间发现了一两家的货不是很好,还十分敬业的砍了砍价,很快便给程央把货都收好了,他家土鸡都比较老了,于是又跑去隔壁给程央他们抓鸡。 院子里只剩下几名八九岁左右的小孩子坐在石阶好奇的看着他们,程央这才拍了拍黄承的肩,说:“黄儿,以后别这么冲动,他侄儿的做法虽然不对,但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坏人,老傅人也不错,我们平常没法下来收货全靠他给我们把关才没这么多事,你现在让他下不来台,难免会让他有想法。” 黄承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于是老实巴交的认错,程央并未深究,只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老傅回来了。 应柳崇的要求多买一只土鸡,此时傅二友正抓着两只看上去毛光水滑的母鸡笑眯眯的走来,说:“小程,你看这鸡咋样。” 程央毫不吝啬地夸赞:“土鸡就是不一样,品相都比饲料鸡利索,傅叔眼光好。” 傅二友哈哈一笑,显然很受用,他忙找来绳索把鸡的脚捆住,又去拿蛇皮袋来给装上免得难带走。 程央接过口袋,将一百块钱递过去,傅二友忙笑着接了钱后找零给程央,终于忙完后非要让他们进屋去坐。 傅二友家是标准的四合院,堂屋里乱七八糟的堆了不少东西,他忙用袖子擦干净椅子递给几人,又跑去倒水给他们,这才坐定,看着几人笑眯眯的说:“小程啊,城里什么菜走俏啊,等地里的菜割了,我就种走俏的,顺便再动员动员另外几名合作人。” 程央想了想,说:“只要是季节菜,泼的农家肥就行,对了傅叔,我怎么没看到蚕豆呢,咱们本地蚕豆应该就是这个时间成熟吧。” “何止蚕豆,还有蒜薹,青菜呢,再长一段时间,清明节左右就能供给你了。”傅二友笑道:“这些都是种另一边,跟麦子种一个地方,种油菜的那边是水田,不适合种蚕豆。” 程央恍悟般的点头,说:“那到时候成熟了,就劳烦你多费心帮我收收货了。” 傅二友痛快道:“行,没问题。” 程央也跟着笑了笑,在这方面程央反而变成了专家,倒是没柳崇跟黄承说话的份了。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傅二友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悠悠的叹了口气,说:“小程,今天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我那侄儿不懂事,我还没谢谢你今天给我圆场呢,也让我在这些个乡邻乡亲面前不至于丢人现眼,否则我这块老脸可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傅叔你可别这么说,是我弟不懂事,我该跟你道歉才是。”程央说着沉默了半响后,有些谨慎地说:“我看你侄儿其实挺懂事的,你这么勤恳,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坏心,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啊。” “哎,可不是吗。”傅二友说:“清明节快到了,他这不是为了赚点香钱纸钱给他爸他妈上坟吗,说起来也是造孽哦。” 三人一怔,倒是不曾想对方钻空子会是因为这个缘故。 傅二友见他们面色唏嘘,不等他们问起,便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 第61章 三人刚见到傅阳时,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贫穷,给黄承的印象则是又穷又叼又作怪,然而等听了傅二友所述之后却不禁逐步改观, 毕竟他在逆境中坚强得实在让人心疼。 傅阳现如今才十七岁, 只小程央三岁,这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青春期, 却承载了太多他本不该承受的磨难。 傅阳他爹他妈都是农民,前几年他爹丢下田地及妻儿跟县里的一群狐朋狗友外出务工, 钱没挣着几个还总是让家里汇钱, 还染上了赌瘾回来, 平常游手好闲喜欢去赌,每天每夜都不回家,欠了一屁股债不说, 还喜欢偷鸡摸狗,赌输了没钱给就卖田卖地来还赌债,到最后竟然还把一家人住的房子都给赔了进去。 他妈气不过,就天天跟他爸闹, 结果这一闹就闹出了人命,傅阳他爹那天正巧喝了点酒,加上赌输了心情不好, 被婆娘一通闹腾就吵了起来,还动了手,操起东西就砸,结果下手不知轻重把人砸出了事, 他又悔又怕,怕坐牢,怕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干脆守着婆娘的尸体喝农药自杀了。 当时正值夏天,等当时还在读初中的傅阳星期五从县里回来时,两人尸体都隐隐发臭了。 才十多岁的傅阳哪里承受得了这种打击,当场就病倒了。 他爹平时名声就不好,欠着不少人的钱,现在还落下个杀人凶手的骂名,即便是喝药自杀了也被戳着脊梁骨咒骂,两具尸体停在家里也没人愿意帮忙,只有傅二友知道后忙跑来出主意,傅阳当时还生着病,却不求人,扛着锄头就去挖坑,他默不作声的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全拿去给他妈做了个棺材,将家里的凉席扯来裹了他爹的尸体,两人各埋一处,烧了点纸钱就算完事。 两口子眼一闭腿一蹬倒是走得干净,留下十四岁的傅阳无依无靠的,家也被债主收走了,傅二友本来打算将傅阳接回家住却并未如愿,一来是因为做不了媳妇的主,被对方拿离婚威胁几次,二来傅阳性情孤僻,也不愿意住他家,傅二友只得偷偷掏了些钱给他,帮他在山脚下搭了间棚子住下。 傅阳没身份证没本钱出门打工,又因为不爱说话镇上没人愿意收他做事,便只能每天在镇上捡塑料瓶,废纸壳度日,只有快到清明的时候才会找到傅二友帮他想办法弄点钱给他妈买点祭品,于是傅二友就让他去打香椿,摘野菜,这才有了往香椿里塞树枝的事。 三人听完一阵唏嘘,虽然大伙的日子都不容易,可傅阳这日子过得是真艰难。 他们三人除了柳崇至今还有个爹杵着,全是没爹没妈的,这一下瞬间感同身受,纷纷可怜起傅阳来,黄承更是因为刚才的行为内疚得不住向傅二友道歉,还说想去当面给人赔不是,傅二友搪塞了几句,便这么打发过去了,谁曾想这事却成了黄承心里的一根刺。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7 倒是程央跟柳崇十分实际,知道傅阳不会莫名其妙受他们恩惠,便让傅二友多帮衬着点,平时收货的时候也喊上他帮忙,到时候给他算工钱,傅二友见两人有心帮自家侄子,自是十分开心,忙不迭的应下了。 自那天开车回城里起,黄承便逐渐沉稳起来,与其说是沉稳,倒不如说是长大了,不再咋咋呼呼,反而让柳崇两人有些吃惊。 更让程央吃惊的是,原本不爱用微信加人,也不爱联系那些供应商的黄承居然主动给他要了傅二友的微信跟手机号,他只单独要了傅二友的联系方式,两人联系到前几天的事自然是从中觉么出一点味儿来,然而等程央向傅二友旁敲侧击一通之后却发现黄承压根没联系过他,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眼瞅着黄承一天天的越发沉默反常却又找不到原因,柳崇多少有些担心,就怕他会不会是遇上之前那种事不跟他们说,于是背着黄承时柳崇总是会问一些程央黄承近期的情况,毕竟两人待一起共事的时间长,有什么异动程央最容易察觉,早发觉早解决,免得这家伙遇上麻烦又闷不吭声的自己去面对。 然而一问之下,又什么事都没有,两人琢磨了许久都没得出个个结论来,直到清明节的前一天,黄承突然提出明天想下乡一趟,说什么想去看看蚕豆饱不饱满,蒜薹嫩不嫩,青菜老不老,还有什么野菜能卖等等事宜,联系前因后果,两人终于能肯定黄承反常的原因了。 然而他们也不多问多说,十分爽快的让他去了。 清明前天气都比较糟糕,细雨霏霏,等真到了清明这天,天气却十分晴朗,因为农户们都忙着上坟没空下地,程央也趁机休息一天,两人买了些纸钱来意思意思之后便带着馒头去游乐园玩了,期间黄承还正儿八经的发了几张图片过来汇报了一下蔬菜的情况后便联系不上了。 柳崇他们心不在焉的担心了一天,回到家后却发现这家伙正待在家里乐呵呵的玩手机。 这是这段时间里头一次见黄承这么开心,两人终于放心下来,柳崇一边换鞋一边忍不住埋汰道:“哟,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还寻思着要不要报警呢。” 黄承仍旧低头拨弄手机,没听见。 这情况还是第一次,柳崇与程央惊奇的对视一眼,纷纷对黄承的‘耳背’感到不可思议,后者抱着馒头上去让馒头拍了拍黄承脑袋,这家伙才得了一惊,忙抬头来看,见是馒头便揣上手机笑眯眯的起身来抱他。 程央任由他将馒头抱走,不忘好奇道:“玩什么这么入神。” 黄承握着馒头的小手上下晃动,随口说:“斗地主,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没有,我去做。” “你做?”柳崇适时走来故意调侃道:“黄儿,你什么时候主动要求做过饭,今天这么积极,难不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什么喜事。”黄承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们。 “那只有你自己清楚。”柳崇含糊的说了一句,也不为难他,而是主动转移话题,“去看得如何,菜都能上市了吗。” 黄承说:“蚕豆还得再养几天,蒜薹跟青菜这些明天傅叔会给我们发一点上来。”想了想又抱着馒头走到厨房门口去对程央说:“程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开店啊。” 程央正给馒头热牛奶,沉吟半响后认真道:“开店钱倒是够了,不过我担心流量不够,等我微信再多加点人做做宣传再说,你的加了多少了。” “三百多个,你的呢。” “快一千五了。” “哦。”黄承安静片刻后又问:“前段时间不是有人要求咱们送货吗,咱们什么时候开通这个业务,好歹也能多跑几单业务。” 程央听他问东问西早就听出了端倪,且他问的还都是有关扩建的问题,扩建自然就得招人,去了一次乡下回来就开始关注这个问题,程央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却不说破,而是说:“估计得再等个几个月左右,要求的人多了,咱们是该找个人来帮忙送货,否则忙不过来。” 黄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多问,抱着馒头离开了。 第二天蒜薹送了过来,黄承十分积极的帮着整理货物,柳崇拍好图片转发到朋友圈之后就开始忙着回复客人,等忙完快睡觉时,程央随手进朋友圈翻了翻,却破天荒的看到黄承转发了他发的蔬菜九宫格介绍图,还在原话上多加了一段夸赞蔬菜的话,越来越像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程央把手机递给柳崇看,“这就有点意外了。” 柳崇则是赞道:“不错,看来他终于有动力了,别管他,等他再攒一段时间劲儿。” 一个人积极起来确实可怕,程央发现最近赶完早市之后黄承并未选择回家,而是跟他们说去网吧玩游戏,可一连几天都如此也难免勾起程央他们的好奇心,于是在某天偷偷跟着他走出一段路后,却发现黄承径直来到一处公园里,拿着手机巴巴的就跑进晨练的老人堆里翻手机给老人们看,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人瞬间便明白了他的行为是为什么。 他在想办法加人,加的还是那些精准客源。 柳崇悠悠道:“看来他的决心很明显啊。” 程央笑道:“那就等他跑一段时间,量上去了,就成全他呗。” 柳崇却说:“不着急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正好趁他这股劲多争取点人脉。” “你觉得多久合适。” “怎么也得他自己的微信每天接个二三十单的量才能考虑。” 程央看着不远处的黄承若有所思的点头,算是默认了。 黄承这次确实动真格了,一有空,就开始琢磨怎么加这些精准客人,一天天的反而比程央还忙,微信上每天也能接不少单了,倒是个很好的开始。 第62章 蚕豆每年十一月份进入种植期, 而这个时间段在城里却已经有蚕豆销售了,虽然是反季节的蔬菜,可依旧是冬季最走俏的蔬菜之一, 大棚蚕豆会一直持续供货到二月份左右才会逐渐断货, 所以往往会造成三月底本地蚕豆才刚上线,大部分人却已经吃腻了的局面,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农户都不愿意采摘蚕豆去卖的原因。 谁都不愿意贱卖辛苦种植一个季的庄稼,他们宁愿让蚕豆在地里慢慢变老, 再采集老蚕豆去做其他食物。 本地蚕豆已经进入采摘期, 傅二友特意打来电话问他们要多少, 考虑到蚕豆或许已经过时的原因,程央并未着急着要,而是先让他拍几个蚕豆地的小视频来放朋友圈看看反应, 毕竟虽然是本地货,但市场被大棚蚕豆冲击了这么久,即便是本地的也不一定能吃香。 傅二友倒是用心,不仅拍了几个蚕豆藤挂果的视频及蒜薹等时蔬给他, 还发了几张并没有结豆米还是嫩嫩的蚕豆荚烩的菜给他。 程央将这些小视频跟图片配上文字发去朋友圈,黄承立即跟着转发,两人还没来得及担心会不会有人买账, 便第一时间迎来了一群客户以及餐馆采购员的询问,其中不乏有问嫩豆荚的人,因为豆荚数量稀少少,卖价自然会比较高, 几乎是蚕豆的三倍左右,却不乏有人买。 一天下来,两个微信号,三种时蔬大约集中了四百多斤的需求量,还都是交了定金的,程央喜滋滋的通知傅二友采摘,其中还有二十斤嫩豆荚。 黄承一边用本子记需求,一边激动地说:“我这边已经超过二十个人问能不能送货上门了,说是能送货上门就多要点,程哥,我怎么回复。” 程央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的客户需求量几乎是黄承的三倍,好在有柳崇从旁协助,否则不知道该忙成什么样。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与柳崇对视一眼后说:“问问要多少,要得多的话实在不行就送吧,明天赶了早市就回来送货。” 黄承闻言抿抿唇,迟疑着看了程央一眼后并未说什么,开始一一回复客户,却几乎乎都得到了一致的回答,大多数都要求送货。 黄承喜滋滋地说:“程哥,每家都是三斤以上,这该行了吧。” “行行行,就这样,记得问地址。”程央见他态度这么积极简直哭笑不得,“明天再买个单车,我们分头去送,等这项业务需求大了,咱们就招人,你加油干。” 黄承忙不迭应到:“行!等着吧,我一定将咱们生意发扬光大!” 不得不说用微信做生意确实方便,两人还兼顾着每天去赶早市,一天的零售量能过五百斤左右,除去物流费及本钱,打着农家肥本地货的名号赚的钱反而比搞批发的柳崇还要多。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8 柳崇做批发一天能进一两千,不过比起当初三人一起合作的纯利润来说,他一个人虽然赚得多,人工费却也花得不少,反倒不如两人的买卖来得清闲如意。 零售总是比批发的利润高,两人的每晚算账都会令一旁的柳崇听得目瞪口呆。 “……”柳崇说:“招快递小哥吗,我聘。” 黄承闻言立马警惕的看向柳崇,程央则是十分配合的上下打量他一眼,面露考究之色,“快递小哥就不用了,我缺个小弟,你聘不聘。” 柳崇噗的一声险些被口水呛到,他忍俊不禁的看一眼老神在在一副老板应聘员工模样的程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也不管黄承在不在场便开口调戏,“小弟不适合我,缺老公吗,我聘,只要一毛八,绝世老公带回家,我文能花前月下,武能上房揭瓦,既能给你无限的惊喜浪漫,又能给你成吨的安全感,怎么样,心动了吗。” 程央:“……” 黄承毫不客气的做呕吐状,“呕shit,我都听到了什么!真辣耳朵,尼玛一套一套的说得这么押韵,推销得这么完美却还没个充气娃娃贵?一毛八,你干脆考虑倒贴得了。” “哈哈哈哈。”程央顿时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一旁趴在沙发前的馒头见程央笑,也开心的哈哈一笑,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牙齿。 “一边去。”柳崇嫌弃地说:“就你在一旁发光发亮我媳妇才不好意思接茬,去找你的傅阳去。” “……”黄承一脸懵逼,“我尼玛,突然扯他干嘛。” 柳崇一脸你懂的模样,痞兮兮地说:“啧啧,心虚了?” 黄承更加莫名其妙,“我心虚什么!” “真不心虚?难道是我理解错了?”柳崇说:“那招快递小哥的事咱们是不是就不用考虑了。” 黄承砸吧嘴,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气焰顿时消了,“……为什么不考虑,难不成你要让程哥一直这么累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柳崇认同的点头,继续套话:“哦,这么说你已经有合适的快递选了?要不咱们先定下。” 这下黄承学聪明了,“慌什么,等量大点咱们再说呗。” 柳崇不置可否,收起玩笑的心思对程央说:“咱们差不多能开店了。”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点。”程央敛去笑意,有些纠结地说:“还是等多加点人再说吧,不然我怕人流量不够,而且开门面还得交房租,万一没准备好开了没生意怎么办。” 柳崇却不以为意,他自己当过老板,清楚想赚钱就得动起来,如果一直徘徊,只会错过很多开先河的机会,“人流量取决于地段以及宣传手段,其实只有把店开起来,别人才会知道咱们的有机蔬菜店,否则你微信上积攒的人再多,别人习惯了微信上购物,以后即便是加再多人也只会通过微信的方式来购买,其实我倒是愿意不开店铺,以微信的形式做小成本买卖其实更赚钱,不过难不保这种形式不会另外的形式给取缔,而且我想开成连锁店的形式,以后每个区域都开一家有机蔬菜店,这样大面积的覆盖不是更好。” 程央略显迟疑,柳崇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道:“我听你的。” “嗯,等张哥他们过来再商量商量,行得通咱们就干。” 于是第二天张渊张浩他们来之后,柳崇便将自己的打算了出来。 “行啊!”张浩拍腿赞同,“完全行得通,也要不了多大的店面,不过一定得挨着菜场,否则太独了反而无法跟别人比较好坏。” “对,而且卖的东西不能太单一。”张渊说:“元素一定要多,可以的话也做点其他省的产品,只要是农村人自己种的自己做的,像什么山药丸老腊肉,土鸡蛋土鸡啊这些肯定大受欢迎,总之你们的店铺定位就围绕着这些产品来做就行,不愁没人上门。” 他们说的柳崇其实都已经想到了,现在又多了两人不谋而合的想法,柳崇更加坚定了想法,也下了要去做的决心,“行,那我过几天去看看门面,行的话就开干。” 张浩说:“你想找在哪个地方,我请朋友帮忙留意。” “东阳区就一个菜场,要挨着菜场,也就只能在附近找了。” “这事就交给我了,我给你找。” “那就麻烦张哥了。” “兄弟伙还需要客气吗,对了,你既然要做本地货,那就整齐全点,让农户看着时节给你们弄点树莓啊,野毛栗,金银花,野地瓜这些小东西来搭着卖,保证走俏得很!” 张渊适时捧道:“这想法不错。” “行,那就这么定了。” 开店的事三言两语就被几人敲定了,程央与黄承听得似梦似幻,等反应过来时,这事已经定下了。 张渊们一群人离开后,程央便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柳崇,“咱们要开店了?”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程央先是懵了许久,与一脸诧异的黄承对视一眼后,突然一阵狂喜,忍不住激动地问:“那我们应该准备什么?要招人吗,传单这些要不要印,对了,供应商需不需要多谈几个……” 柳崇好像的看着他,说:“我来安排就行,至于招人嘛,咱们是不是得先问问黄儿。” 黄承也激动不已,却强装镇定地说:“招呗,对了,包吃包住不。” 柳崇笑道:“这个不包,不过以后你好歹也是个老板了,允许你包一个。” 黄承并未听出哪里不妥,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啊,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招人啊!” “你有人选就招吧,早点带来熟悉熟悉地形,以后送货才不会迷路。” 黄承一脸认同的点头,兴高采烈的应下了。 店铺有张浩帮忙找,几人最近除了商量店铺的整体结构外,仍旧按部就班的做生意过日子,在这期间突然意识到既然要开店,供应商就必须签约固定下来,以免途中搞出纠纷来,于是他们大致在电话里跟大伙聊了聊,征得众人的同意后,便去打了二十多分合同,在星期天的时候下乡去了。 第63章 四月的天阴晴不定, 接连几天牛毛细雨后,天气难得放晴,经过一个萧瑟的冬季后, 即便是一缕阳光也能让人心情惬意, 就连人都精神了不少,程央买了不少零食在车上吃, 一家人玩玩乐乐的到地方时傅二友已经将近来联系的供应商召集在院子里了。 黄承刚下车便找了个塑料袋装上几包零食,抱起馒头跟程央打了声招呼便赶忙逃离现场, 留下程央柳崇两人跟供应商谈签约的事, 这事他反正不擅长, 正好到处走走,而程央仿佛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难得的没让他跟着学怎么与供应商相处打交道, 痛快的放他走了。 绿油油的油菜地一望无际,头顶云层逐渐散去,阳光大好,田地间一片好风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黄承牵着馒头软软的小手慢悠悠的走在狭窄的地埂上,穿过一片又一片的菜地, 来到一处山脚下,一眼便瞧见了正在简陋小屋外整理废品的傅阳。 黄承心头一喜,弯腰抱起正走得开心的馒头,大步朝前走去。 到得跟前, 黄承见对方仍旧蹲在地上弄瓶子,似乎没发现他的到来,遂蹲下.身将馒头放到地上,握住他的双手啪啪拍了两下,说:“馒头,这是傅阳哥哥,来,喊哥哥。” 正专心做事的傅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暗地里心脏狂跳,面上却十分淡定的抬头来看,瞧见是满脸努力展现友好的黄承以及上次见过一面的小孩,只略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又低头继续做事。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69 他冷淡的态度令黄承多少有些郁闷,上次离开前明明还挺友好,现在又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不过他并未放弃套近乎,碰了几次壁之后他懂得了独角戏的尴尬,遂在馒头身上找突破口,他十分耐心的教总是想去抓地上瓶子的馒头喊人,馒头挣扎半天仍旧够不到瓶子,有些不满意的啊了一声,噘了噘嘴后总算是乖乖的冲着傅阳喊了声哥哥。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令人心里软乎乎的,总让人毫无抵抗力,傅阳也不例外的被这声音吸引,他抬头看一眼馒头,正巧与小家伙澄澈的目光对上,便情不自禁的勉强扯起一抹笑,轻轻嗯了声,继续低头做事,在黄承以为又要以失败告终时却开口问黄承:“他叫什么。” “小名馒头,学名柳宸。”黄承不假思索的回答,挥着馒头小手略带得意之色地说:“我干儿子。” “……”傅阳抬头怪异的看一眼黄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黄承见状一脸疑惑,傅阳看他这蠢样,终究忍不住说:“你让你干儿子喊我哥哥,那我是不是该喊你叔叔。” 黄承:“……” “馒头,咱们重新喊,这是叔叔。” 馒头不理他,要去抓地上的瓶盖。 黄承尴尬的砸吧嘴,正准备说点什么补救,便见傅阳捡起馒头一直心心念念的瓶盖仔细擦干净递给了他。 馒头开心的啊了一声,惊喜的抓着瓶盖冲傅阳咧出一排小牙齿,笑了笑后突然转身来拽黄承手里拎着的袋子,还磕磕巴巴地说:“猴儿,这个给,给叔叔吃……” 于是黄承忙掏出一包零食递给傅阳,馒头却扭着小身子转了个面,直接去抓黄承手中的塑料袋,到手后索性一股脑全递给傅阳。 傅阳有些意外的看向馒头,黄承见状,有些吃味地啧啧称奇,“平时我给他要一包吃的他都得想半天才舍得给我,你倒是讨他喜欢,一整袋全给你,你接着吧,不然他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傅阳嗯了声,接过馒头递来的东西,笑着跟馒头道谢。 馒头十分聪明,双眼亮晶晶地说不谢不谢,又将傅阳逗笑了。 气氛逐渐融洽,黄承觉得是时候了,遂说:“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落实了,现在正在找门面,找到就能开业,准备招聘送货员或者店员,你会骑车吗。” 傅阳抬头看一眼黄承,淡淡说:“我不去。” “为什么?” 傅阳起身拿了个袋子来开始装瓶子,“不为什么。” 黄承皱眉,看着他飞快的将一堆瓶子归类之后装麻袋里再放一边,忍不住起身跟在他身后问:“为什么不去,你打算捡一辈子的废品?” “有这个打算。”傅阳说:“我不偷不抢,做这个挺好的。” “是挺好,不过你能以这个为生吗,你能靠这个娶媳妇吗。”黄承一边说还得一边注意着跑到草地里揪草的馒头,“你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傅叔现在好像也五十多岁了,我听程哥说他四十多岁才结的婚,现在还得种地养一大家子,几个孩子最大的都没八岁,操心一家人的同时还得兼顾着操心你,你要是能有个正经工作,傅叔的压力都要小点,现在工作就摆在你面前,程哥他们人也很好相处,为什么不做。” 傅阳动作一顿,不吭声继续做事。 黄承这一辈子的耐心估计就用在馒头跟傅阳身上了,他同情傅阳的遭遇,又因为上次冲动险些凶了他一次,心里内疚有心想帮傅阳,遂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跟我们去店里做事吧,逢年过节你还能给傅叔买点礼物,不枉他这么关心你。” 傅阳不答,自顾自的做事,黄承继续在后面游说,时不时还得跑去将在抠泥土的馒头抱过来,焦头烂额的忙了半天后,总算听傅阳问道:“……包吃包住吗。” “包包包!你来就包!” 傅家院子里,程央他们很快签下了二十名固定供应商,合约里包涵了各种季节相对应的野菜蔬菜及野果,且还兼顾代理农户们的各种农产品,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聊了许久后逐渐散去,程央正准备打电话问问黄承什么时候来,这家伙就抱着馒头屁颠颠的来了,身后还跟着傅阳。 黄承刚走到面前就愉悦的汇报道:“程哥柳哥,我给他找了个活,傅阳跟我们一起回去呗?” 馒头冲着程央张开手,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抱~” “来,我抱。”柳崇见馒头两只爪子脏兮兮的,遂先程央一步接过馒头,捏着他的手给馒头自己看,佯装严肃道:“我先带你去洗手,你看看你这双手脏的,刨屎呢。” “刨,刨屎了。”馒头学口学舌,学完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程央哭笑不得,见两人去水管边洗手,才看向傅阳,还未说话,对方便客气的朝他点点头,主动说:“听说你们招人,我聘。” 程央也不多问,直接说:“行,黄承怎么跟你说的就以他说的来,你什么时候能走,要跟我们一起走还是先安排下家里的事?如果要做送货员,估计得先提前熟悉地形,以免后期找不到路,对了,你跟你叔说了没有。” 傅阳还未开口,黄承便说:“现在就去说,傅叔会同意的,不过他现在得先去找收货的人把东西卖了过会儿才能跟我们一起走。” 傅阳看一眼黄承,淡淡地说:“你们要是忙的话不用等我,给我地址,我自己会找来。” “没事,你去处理,正好还要收点货,我们等你,黄儿,你也去帮帮他。” 黄承豪爽地说:“没问题,那我们先去了,弄好再来找你们,走吧。” 程央点头,目送两人出了院子。 柳崇这时抱着馒头走来,与程央一同看向逐渐走远的两人,说:“怎么感觉黄儿有倒贴的嫌疑。” 程央笑了笑,说:“你跟我随便说说就得了,当着他们别往那方面说,带坏祖国的花朵。” “……”柳崇:“我当初也没往那方面想,更没啥月老牵线,咱们不也走一块儿了。” “……不一样。” “一样。”柳崇悠悠地说;“有缘千里同.床睡。” 程央:“……” 因为担心傅二友不同意,两人等他回来后还跟他提前将这事说了,没想到傅二友却十分开心,因为给傅阳找工作的事翻来覆去的感谢他们,还现去隔壁家抓了一只老母鸡杀了要请他们留在家里吃完饭,就连一向提起傅阳没什么好感的傅嫂都一脸开心的张罗做饭的事。 一晃到了晚上,饭菜都做好了,擎等着黄承两人回来,期间柳崇还接了个振奋人心的电话,是张浩打来的,他居然已经给他们找到店铺了,就在菜场外,人流量很好,因为是拖关系找的,所以门面租金相对便宜,定金张浩已经代付了,等回去付了租金就能使用。 两人为这事还开心了许久,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好不容易等黄承两人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是晚上了,几人匆匆吃完饭就准备走了,临走时两口子还拉着傅阳叮嘱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出门,等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们新租的房子仍旧是两室一厅,好在房间够大,能铺下两张床,黄承本来想着两人先挤一晚上,不过床太小,便主动提出今晚先睡沙发,明天再去买床的提议,傅阳虽然是他们雇佣来的员工,但他们压根没把人当员工看,纯粹是当朋友有心拉一把,如果让对方一来就睡沙发,难免让人有想法。 反正明天他们要去看门面不打算去做生意,睡一两晚的沙发也不成问题。 傅阳就这样安顿了下来,第二天柳崇跟程央去看门面,黄承则是带着傅阳去买床,见他鞋都坏了就想让他买双鞋,对方说没钱,黄承便仗义的掏自己的钱垫着,等他工作了发了工资再还。 第64章 店铺位置相当合心意, 面积约有四十平方,就在菜场正门的入口处,周围有两家卖卤菜的, 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东阳区菜市场有四个出入口,单属这个出入口人流量最大, 因为是托关系找的,商场老板很好说话, 谈这个门很快就谈妥了, 价格也合适, 他们签了合约,一手付清半年的房租便算是完成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0 为了感谢张浩以及庆祝找到门面,程央特意在酒楼里订了宴席, 将张浩两兄弟及张渊等人喊上,加上新来的傅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吃饭,赵珏听说店铺需要装修, 便给他们介绍正在做装修这一块的一位朋友,这样一来不仅是价格上,质量上也能放心。 张华两口子有些艳羡, 倒是没想到他们的农家肥蔬菜能走这么远,一听要搞成连锁店的形式,更是连连佩服他们有眼光,有能力, 还说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找他们云云。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回到家黄承在程央的帮助下将傅阳的床铺好便纷纷睡觉了。 第二天,柳崇照样去搞批发,程央黄承跟傅阳三人则是去谈装修的事,还兼顾着发朋友圈,一家人分做几处忙,既不耽误赚钱,也不耽误做事。 装修门面的事很快谈了下来,他们早上做生意,中午去店里帮忙,赵珏的朋友很给力,也十分负责,不仅只负责装修这块,还能帮着程央他们参谋货架的规格以及安装问题,倒是让他们省了不少心,照这速度下去,估计五月中旬店铺就能开业了。 工作是一天比一天忙,三人从批发到零售哪头都舍不得丢,索性就这么一直做着,虽然累点,不过有钱赚就是最大的动力。 黄承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越来越负责任,即便是忙得焦头烂额还不忘四处想法子加人,程央的微信号如今已经两千多人了,黄承则是一千多点,全是精准客源,每天两人的单量加起来能有两三百来单,斤数有多有少,少的都是先交了定金第二天去早市拿货,多的则是由傅阳去送货。 这家伙刚来没几天就开始投入战斗中,好多路都不认识,前期只能蹬着后座绑了箩筐装满货物的单车边骑边问,速度虽然慢点,却没出过错,为了方便联系客人,程央还提供了一个智能机给他用,等送货的需求量逐渐增大后,程央便索性买了辆电动车,平时除了送货,柳崇还用来载着程央跟馒头,带着在后面蹬单车的黄承跟傅阳去公园玩。 然而这样的清闲日子并不多,店铺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他们得先给店铺想名字,还得向供应商们要货源,且这货源还得是什么腊肉,土鸡蛋及腌菜啊这些自家做的能撑得起门面产品才行,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两样工作,却卡在了想名字的环节上。 一群人都是取名废,偏偏这店铺还打算朝连锁店的方向发展,名字绝对不能马虎,就这一个店名,便令几人又是翻字典,又是上百度的搞了许久,总算是由程央来敲定了名字——绿源农副产品有机蔬菜一号店。 五月中旬,店铺终于竣工了。 蔬菜店开业的日子定在五月二十,他们还有六天的时间忙活。 几人先是在微信上着重对店铺宣传了一番,再去印刷宣传单分批去每个菜场门口发,当然这宣传单程央还多留了个心眼,他并未指望别区的人会大老远的跑到东阳区来买菜,于是在上面印了微信号直接让客人加,这样一来倒也收获了不少客户。 等发完传单已经是开业前一天了,柳崇他们租了辆面包车下乡收货,这个时节没几乎人家还能存着腊肉,大伙却偏偏能给他找到不少资源,价格也适中,且还说若是柳崇愿意,就杀猪来给他现熏腊肉,至于土鸡蛋这些倒是多得很,轻而易举就能找到许多货源。 柳崇他们在忙着收货,程央便拿着手机去拍照,不论是土鸡火鸭,亦或是正在收割的油菜,还是长满了水沟的野芹菜都纷纷用美图工具仔细的拍了照片,这些都是要留着印出来贴店里的,好让他人知道,他们不仅出售蔬菜,还能代为购买各种各样的农产品。 五月二十,店铺开业。 这天柳崇一行四人四点钟就起床了,柳崇今天没去做批发,而是拖着蔬菜去店里陈列,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吃饭,他们的朋友便接二连三的全来了,还带来了不少花篮,门外花篮排了长长一排,没说上几句话,甚至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客人便渐渐上门了,不一会儿就连微信上经常联系的老顾客也都跑来捧场,顺便买些农产品回去。 每个货架前都挤满了人,不大的店面瞬间成了小型菜市场,闹哄哄的说话都得大声说才行。 傅阳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压根不知道该做什么,程央见状,索性把馒头交给他,让他先带着馒头在一旁学着。 店里的电子秤一直没停过,张华两口子好不容易抽一天不做生意过来捧场,此时也变成了换个地方继续卖菜,张浩两口子也忙得在人群里穿梭,而张渊赵珏这两位十指不碰阳春水的小老板,此时穿得西装革履帅气非凡却也跟着扫地理菜,忙得形象全无。 第一天开业,程央以有买有送的活动让大伙自觉加微信,又加不不少人。 这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等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柳崇才发觉此时已经快一点了。 大伙纷纷累得靠在柜台处,柳崇见状忙跑到隔壁小超市里买来一袋饮料挨个分发给众人,有些歉意地笑道:“来喝水,辛苦了都辛苦了,今天要没有你们帮忙,靠我们几个人还不知道要忙成什么熊样,央儿,后面餐馆的电话你有吗,打电话点炒菜来吃。” “好。”程央立马拿出手机跟名片来打电话。 张渊毫不客气地说:“小央儿,来点硬货犒劳犒劳。” 程央笑道:“没问题。” “哥,给留条活路,那是我的小央儿。”柳崇哭笑不得地拍着张渊的肩开玩笑:“我不想喊赵哥小珏儿,会挨打的。” “没事,让你喊,为表诚意,我打算也叫你一声小崇儿。”赵决笑着撇一眼张渊,“看看谁先齁死谁,是不,张渊同志。” 张渊:“……” 不等张渊说话,张浩便佯装一脸嫌弃地说:“我就快被你们齁死了,欺负我们脸皮薄不好意思秀恩爱吗,家庭问题就回家去解决,实在不行上榴莲搓衣板,跪一顿就老实了。” 张华两口子哈哈一笑,黄承则是酸溜溜的啧啧两声,带着傅阳跟馒头去理货去了。 玩笑开罢,张渊打量着店里的货物,说:“今天生意很好嘛,基本上都卖光了,下午还有货吗。” “没了。”柳崇说:“剩下的是昨天人家订的,今天下午要去送货。” “这么快就没了?腊肉鸡蛋这些都没剩余?”张渊有些诧异,见柳崇点了头,遂有些严肃地说:“店里生意要是每天都这样,货源供给估计会是个问题,腊肉这些收不到就让他们现熏嘛,我看你们还得去其他镇上逛逛,把这货源抓劳才不会耽误生意。” 柳崇也有这方面的考量,遂说:“嗯,我倒是没想到生意能这么好,看来这两天确实得去其他镇子上找新货源。” “嗯,等稳定了,也顺道去外地乡下看看,我正准备跟别人合伙做个跨省物流,到时候你继续寄我家物流。” “行啊。”柳崇说:“那看来我得多多巴结你了。” “有觉悟。” 蔬菜店开得很成功,每天微信上订单不断,店里的蔬菜也几乎没有剩余,傅二友们供应的货勉强能满足现在的需求,大伙见他们店铺元素多样,加之油菜籽上市,正是打菜油的好时机,遂纷纷上门来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打点菜油,程央自然是满口应下,加了对方微信后便立马去问傅二友。 傅二友当即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不过得等一段时间,还得先晒干菜籽才能打油。 于是程央又多了一项项目,那就是在朋友圈以及店铺最明显的地方宣传打菜油的事,尽可能的将季节庄稼发挥到最大优势。 虽然开了店铺,水电费都得供着走,却比之前他们赶早市还要赚钱,而且还能全天供应,多拿点货也没问题,到最后怎么着都能卖完,加上微信上的收益,一天能赚四位数,加上过了几天后那股热乎劲慢慢减退后总算没那么忙了,柳崇继续回去搞他的批发,两头赚钱。 傅阳则是十分让人省心,他很懂事,十分勤恳,从未抱怨过苦跟累,很多时候比黄承还要沉稳,又喜欢馒头,话不多,只默默做事,十分讨几人喜欢,平常都是把他当成家人一样照顾,人心换人心,傅阳也是将他们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处理。 生意及生活都逐步走上正轨,柳崇也不再满足于在大棚里铲货,他开始关注外地货物的情况,准备自己拖菜来批发,这样就能赚更多的钱买个首付房了。 第65章 柳崇属于行动派, 拖货的想法刚在心里成型他便开始雷厉风行的执行起来,要赚钱自然不能忘了张浩,柳崇把货卖完就特意去找张浩商量去外地进货的事, 然而张浩现在对批发蔬菜毫无想法, 目前他只想好好经营水果生意,况且他很不好意思跟柳崇合伙做生意, 毕竟他还有店铺要打理,到时候把货拖来估计也得丢给柳崇很说不过去, 之前合作他只去了两天便忙水果店的事去了, 都没帮上什么忙就分了三分之一的钱, 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又听他提起,心里便起了拒绝之意。 他并未直接开口拒绝, 就连婉拒的机会也没有,原来柳崇早已给他想好去的目的了,去看看当地水果行业,当然并不是要求张浩一定要去, 张浩此时却来了兴致,最后决定一人去看水果,一人去看蔬菜。 回家之后柳崇将这事跟家里人说, 程央虽然不舍,却不会阻止柳崇去发展他的事业,只是叮嘱他去了外地要照顾好自己,大到穿衣保暖, 小到吃饭睡觉等事无巨细,柳崇十分耐心,一直默默听着,时不时点头表示知道。 倒是黄承,一听他跟张浩到地方之后要分开拿货就有些担心柳崇一个人吃不消,遂提出要跟他一起去分担点事的建议。 柳崇看对方眼里满是关切与担心,不由有些意外地与同样意外的程央对视一眼,以诧异的口气调侃道:“啧啧,黄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居然还知道心疼人?不错不错,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到时候会找人装货,倒是你,我不在家你要好好帮着你程哥打理生意带馒头,平时多向阳阳学学,年纪也不小了,别总是咋咋呼呼的,有空多看看书练练字,你那手字比小学生的还可怕,多充实充实自己,免得将来娶不到媳妇。”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1 正在算账的傅阳被点到名之后抬头看一眼几人,淡淡的笑了笑又继续低头做事。 黄承看一眼傅阳以及写得清秀好看的字,心里其实是服气的,却一脸嫌弃地对柳崇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贱皮子啊,好心关心你你还反过来埋汰我,小阳好这点我是承认的,不过我也有我的优点,每个人有不同的性格世界才多姿多彩你懂吗,我要真跟阳阳一样咱们着家里不是更无聊吗,好歹我也是这个家的活宝啊,没有我你们哪儿来这么多欢乐。” “噗!”三人闻言顿时毫无形象的喷笑出声,黄承蹙了蹙眉,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几人,“你们笑什么笑,我说得不对?” 傅阳砸吧着嘴戏谑的看一眼黄承,二话不说的默默低下了头,他几乎将头杵到桌面,肩膀却不停的在抖动,那模样明明是在憋笑,程央就厚道多了,他很给面子的咳了声努力憋笑,还认同地说:“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这让黄承更加困惑了,“卧槽,明人不说暗话,笑毛啊。” “活宝……”柳崇笑得前俯后仰,丝毫不给黄承面子,拍腿叫绝,“没错,你确实是个活宝,哈哈。” “??”黄承不解发问:“活宝怎么了?” 程央与傅阳若无其事的撇开头,努力深呼吸尽量保持不笑。 一旁玩积木的馒头见大家这么开心,以为有什么好事,也跟着哒哒哒跑来凑热闹,他扒拉着沙发想爬上去,正巧瞧见柳崇将右腿架在左腿上,遂跨坐到柳崇翘着的一条腿的脚背上,紧紧揪着他裤子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摇。” 柳崇起身坐好,握住馒头的肩小幅度晃动长腿摇馒头,笑了半天刚消停又因为脑补到一副画面笑了起来,“黄儿,你知道活宝指的是什么吗。” 黄承突然意识到不对,恶神恶气的问:“什么。” ”这样的。“柳崇说着将馒头抱上沙发,起身去踮起一只脚尖,两手不规则的拗了个姿势,将嘴往一边一撇,哆哆嗦嗦的走出一步,有模有样等将活宝学了个八成,这副滑稽模样顿时让一旁努力憋笑的两人破功。 柳崇学罢,很不客气的嘲笑黄承,”活宝是指有点弱智的意思,这个确实适合你。“ ”……“黄承一时有点懵,忍不住解释道:“我们这边的活宝明明是开心果的意思。” 不等柳崇程央作答,笑够了的傅阳突然悠悠地说:“没有,就是弱智。” 傅阳是本地人,估计没有谁的话比他的更有说服力了。 黄承:“……” “哈哈哈哈哈。”柳崇跟程央又被逗得狂笑不止,就连不明就里的馒头也新奇的跟着咯咯笑,几人一阵笑闹,完全不考虑把自己坑了的黄承是什么感受,黄承闷了半天,突然莫名想起柳崇学活宝的模样,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去外地拖货的事刚说没几天,柳崇便出门了,程央他们则是继续做生意,偶尔还会去附近的镇上走走,找找货源,签几个供应商,生意做得越发有模有样,客流量也逐日增加,照这个趋势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得招人了。 这次柳崇足足去了十天才回来,程央几人得到消息还特意赶去菜场里接他,发现他居然在外省拖了不少当地农村自家做的土特产来,杂七杂八的加起啦大约有四五种,说是让程央拿去试卖一段时间,走得好的话就联系他们进货。 程央依言拿去店里试卖,反响还不错,加上他们现在的货源确实是个比较严峻的事,索性让柳崇给了他对方的联系方式,开始从他们那儿进货,期间又在对方那里了解到了其他的一些自家做的食物后,突然就来了去搜罗搜罗的心思,索性让柳崇下次进货的时候带上他一起去。 柳崇也不拒绝,等将这次的货销售完开始准备第二次去拖货时便早早的提醒程央收拾馒头的用品,他则是去收拾两人的东西,第二天直接带上程央跟馒头一同走了,店铺暂时交由黄承跟傅阳打理。 这次去的是B市,听说现在正值挖新土豆的时节,柳崇打算进一车土豆来卖卖。 乒乓球大小的新土豆一直都很收欢迎,而本地的土豆这时候花朵估计才刚凋谢,得到农历六七月才能成熟,先人一步,就能多赚点钱,不然等周边城市的土豆上线,就不值什么钱了。 因为带了一大一小,柳崇这次没有选择租车,加之经济宽裕,便选择了坐高铁去,到B市之后找了家比较上档次的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才乘车去村里收货,柳崇去收货,程央便带着馒头去村里四处逛,倒也找了不少当地人自己做的食物。 有荞面跟糯米及其他材料做的团子,虽然冷的时候跟石头一样硬,可蒸出来味道却是极好,还有秘制之后晒干的土豆片,这东西油炸之后撒上芝麻辣椒很好吃,又有自制的臭豆腐等等,其中最让程央满意的是一种名叫豆泥包的糍粑团子,是由糯米及四季豆米加上其他辅料做成的,程央去的那天正巧碰上人家办酒,有幸从蒸糯米开始看到辛辛苦苦制作出一个香喷喷到豆泥包来,他刚吃了一口就莫名觉得这东西拿去店里肯定好卖。 他当即用微信拍了几张照片给黄承他们,让他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类似的食物,很幸运的是虽然有类似的,馅却不一样,这边包的馅大多是西沙或者引子,于是程央索性跟对方订了一百个,带回去试试,好卖再继续。 不过因为豆泥包是纯手工做的,在谈价格的时候并未砍下多少价格来,毕竟从舂蒸好的糯米到捣碎经过几道工序才将石子似的四季豆豆米煮得软烂的过程十分费事,舂一石钵糯米得两个人握着根粗大点棍棒来回转圈兑就得花半个多小时,期间还得由另一个人不停点沾水刮棍棒上粘上的糯米直至将糯米打成粘粘的糍粑为止,正是因为这种传统的做法,才会令豆泥宝吃起来才会这么好吃,而且吃法不止一种,可油炸可放在火上烤,味道各有不一,属于那种令人惦记都味道,加上这些材料都是自家地里产的,农户们制作的时候很大方,每个豆沙包都塞了鼓囊囊的一肚子豆沙,一口下去全是软烂美味的豆泥,确实是种享受。 虽然价格高了点,不过程央有信心这能卖个好价钱,单看这两日柳崇与馒头动不动就要烤豆泥包炸豆泥包来吃的情况看,能大卖。 这次出来的比较久,因为土豆都是现挖,而程央需要的豆泥包量也有点大,所以足足过了十三天才租车拖着货往回走。 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总算在下午到达了D市。 黄承与傅阳已在大棚里等了许久,见柳崇们终于到了十分高兴,围着他们唱双簧似的说话,从汇报赚了多少钱到遇上什么奇葩,奇葩的姿态都恨不得学一学,若不是要卸货,他们能说一整天。 馒头继续留在车里睡觉,司机跟着他们卸货,也不管麻袋脏不脏,五人捋起袖子就干,直弄到八点来钟才卸完,程央去叫车来拖土特产,柳崇见司机一身灰扑扑到,索性邀请对方去家里洗澡吃饭,出来后又买了包好烟给他抽,把路费钱全结清后将其送走了。 等大伙都洗好澡,收拾妥当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柳崇程央疲惫至极,明天还要全做生意,不敢耽搁,倒头就睡了。 第66章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 大伙同时起床,收拾妥当后一起将货搬下楼放到三轮车上,黄承跟傅阳十分自觉的去推三轮车, 不打扰每天都要卿卿我我一番才舍得分开的两人, 柳崇走过去一把环住抱着馒头的程央,亲了亲还在睡觉的馒头, 又在程央嘴角处碰了碰,低声跟程央交代了两句便率先骑着电瓶车走了。 黄承见柳崇走了, 调侃般的啧啧两声, “每天都要秀一把你们不会腻吗。” 程央不客气的说:“有秀的为什么会觉得腻, 你要是看腻了也找个人秀秀?让我腻歪腻歪也算你有本事。” 黄承又被埋汰,遂嫌弃道:“放心,会有那一天的, 到时候你可要包个大红包啊,否则我就天天秀,腻歪死你们。” “没问题。”程央说完看向对面安静的傅阳,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两谁先秀谁就得大红包,加油吧。” 傅阳黄承:“……” 黄承把三轮车上的货放好腾出空位来,等程央跟傅阳先后上车叮嘱两人坐好, 这才蹬着三轮车出了小区。 到达菜场时正巧碰上拖猪肉的货车在卸货将大门给堵住了,黄承的三轮车进不去,一问要等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将货卸完,几人索性轮流将货物搬到门边, 再开门将货搬进去。 昨天物流送来的菜还堆在放满大盆的操作室里,黄承跟傅阳钻进去洗菜,程央则是把熟睡的馒头放在收银台后面的小沙发上,给他盖好小被子开始陈列货物。 他们现在每天下午三点左右就能收到快递送上门的货物,之前全是放在家里,总是会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不过自从开了店之后程央就特意留出一件小屋子来隔成两间,一间厕所一间库房兼洗菜的地方,不仅干净了家里,第二天不用搬上搬下的,还方便配送及客人提货。 六月的天亮得仍旧有些晚,天灰灰亮时,程央总算将货物摆好了,他拍了不少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又将在外地时柳崇油炸的豆泥包成品拍出来一起发了,等黄承们洗完菜出来看到图片后瞬间流口水了,他跑到货架上抓死个保鲜膜裹好的豆泥包捏了捏,咽着口水道:“程哥,这好东西你昨天咋不弄几个出来吃。” 程央从操作室里甩着湿漉漉的手出来,“太累,忘了,想吃中午回家去炸,挺好吃的。” 黄承吸溜口水,“那我中午炸几个试试,傅阳你吃几个?” 一旁正忙着将洗干净的蔬菜摆放在货架上的傅阳头也不抬地说:“两个就差不多了。” 黄承将豆泥包放回去,“确定?我最少也得五个才够吃。”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2 “我要两个就够。” “好吧。”黄承走去跟傅阳摆货,一边问:“程哥你吃几个?” 程央正忙着在微信上回复问豆泥包的客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以订出去三十个,遂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吃,你给馒头炸一个就行,这小东西也喜欢吃豆泥包,不过你可能要先把自家吃的拿下来放着,免得待会儿全卖光了,我觉得今天豆泥包会走俏,就这么小会儿微信上差不多已经定了五十个,可惜我只带了一百五十个来,应该不够卖……待会儿干脆限制每人买的个数,免得其他人没买到宣传做不到位,除了微信上订购的客户,其他人只能每人买两个,如果还有需要的,就让他们登记一下需求数量,到时候打电话让人家现做,过会儿记得趁机推荐他们加一下微信。” “好,知道了,那我先捡八个下来了啊。”黄承说:“如果真有人预定那我是不是要让他们先交定金啊。” “不用,交定金难免让人有想法,如果真好卖的话即使他们不要咱们也不愁卖。”说话间他已经把微信上的客户订单都处理好了,抬头正巧见黄承已经把豆泥包抱了过来,他大致瞟一眼个数,想了想后又说:“再多拿两个吧,柳崇也喜欢吃,给他留两个。” “……”黄承总是被强行喂狗粮,就算是在程央的面下也忍不住吐槽道:“吃个粑粑也秀恩爱!受不了!” 程央面不改色地怼道:“你吃粑粑。” 黄承:“……” 程央见黄承一脸吃瘪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收起手机便去操作室拿拖把来拖地,一切刚收拾妥当馒头就准点醒了,他正努力爬起来坐在沙发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冲程央伸手要抱,程央遂上前去抱起馒头,小家伙立马依恋的抱住他脖颈往上爬,程央顺势托起馒头屁股将他抱入怀里,对方总算满足了,缩在程央怀里靠在颈边继续睡。 程央拍了拍馒头小屁股,“儿砸,早饭想吃什么。” 馒头还没彻底清醒的轻轻砸吧两下嘴,眼也不睁地说:“……要吃,吃包纸。” 程央笑道:“还有呢。” 馒头拖着声音长长的嗯了声思考几息,又说:“还要喝豆,豆浆。” “再加个鸡蛋吧,营养好。”程央说着问傅阳跟黄承:“你们俩呢,吃啥,一起点。” 黄承砸吧嘴,“我想想先。” 傅阳说:“我要两个包子就行了。” 程央开始拨早餐店的电话,闻言笑道:“再加杯豆浆吧,光吃包子噎人,黄儿你想好没有。” 黄承笑嘻嘻地说:“我想吃大排面加大排。” “没问题。” 黄承双眼一亮,正准备恭维程央两句,便听他笑道:“这单你买了,傅阳,咱们也一起吃大排面,有老板请客,是吗黄儿。” 黄承:“……” 十多分钟后,早餐送来了,黄承认命脸掏钱买单。 三人坐在柜台前,各自把各自的早餐划拉到面前开吃,程央将馒头抱来坐在腿上,问他要什么,见他指向豆浆,遂将装在杯子里的豆浆端起喝了口,温度正好合适于是将其递给馒头让他抱好,怕他端洒了还不忘叮嘱,“好好端着喝,别乱动,小心把豆浆弄洒了。” 馒头安安静静的点头,将杯子抱在坏里,低头去啜吸管。 他坐在程央怀里抱着杯豆浆也不换气,一个劲吸得眼睛眨都不眨,呆呆的喝了半天才松开管子满足的啊了一声,含着口豆浆含糊地说:“爸爸,我要吃,吃包纸。” 说完没咽下去的豆浆全包不住流了出来,馒头还好奇的低头去看是哪里漏出来的,这下全滴衣服上了。 黄承顿时因为馒头的模样喷笑出声,傅阳则是忙扯来两张纸巾给馒头擦嘴,程央刚吃得一口面,因为是背对着馒头无法第一时间发觉状况,他哭笑不得的接过傅阳手里的纸来给馒头擦嘴,“爸爸不是说过喝完东西要先咽下去才能说话吗,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馒头配合的抬头任由程央给他擦嘴,闻言嘿嘿一声,露出可爱的一排小牙齿,这乖巧的模样不禁令程央无奈的笑了笑,索性先将馒头喂饱再吃面。 馒头吃东西的时候很配合,递什么吃什么,一个包子很快就吃完了,不过等喂到鸡蛋黄的时候馒头却不配合了,程央刚放了一小块鸡蛋黄到他嘴里,馒头尝到味儿立马就皱着脸用舌头将蛋黄抵了出来,程央伸手给他接住,顺手就将馒头吐到手心里的蛋黄吃了,把豆浆递到馒头手里继续吃面。 早已吃完东西的黄承跟傅阳在一旁瞧得真切,扪心自问,他虽然很喜欢馒头,但却肯定做不来面不改色还一点都不嫌弃的将他吃进嘴里又吐到手上的东西吃下去,不是嫌弃,而是心里会很怪异,不禁一脸佩服地感慨道:“程哥,你还真是比柳哥更像他亲爹啊,要不是馒头越长越像柳哥,我都要怀疑咱们家的小馒头其实是你跟你女朋友生的了。” 程央睨他一眼,说:“本来就是我亲生的。”说完觉得不过瘾,又说:“我跟柳崇亲生的儿砸,就你是野生的。” 傅阳忍不住笑道:“哈哈,野生的蝗虫。” “我糙!说你你又扯我身上来干嘛。”黄承又冲傅阳咋呼道:“你不地道啊,乱喊啥,信不信我也给你喊个绰号。” 傅阳无所谓道:“那你帮我取个。” “……现在还没想好……” 说话间已经有客人进店了,傅阳不等他说完,便上前去迎客去了。 店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提货的人也逐渐来了,不出程央所料,豆泥包很好卖,一个早上就脱销了,不过预定的人倒是没多少,毕竟大多数的人连豆泥包的毛都没见一根,除开加了微信的,在店面里订的不足三十人,好在订货量比较大,即便只是这三十人,也有百多个的需求量。 本以为这已经是今天的量了,谁知到下午四点左右,突然有不少人上门来说是要订货,微信上也有不少,全是因为尝到了豆泥包的味道,有想给亲戚带的,也有买来自家人吃的,很快,需求量急速递增,到傍晚六点半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三百个。 客人的需求量加上程央自己的订货量,总共向供应商要了六百个,倒是超出了他的预算。 而柳崇这边新土豆销售得也很好,他还预估这批货估计能在五天内卖完,能赚个三万块左右,倒是令人喜闻乐见。 第67章 豆泥包的走俏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程央知道豆泥包会很好卖,却从未想过豆泥包的前景能发展的那么快。 不过是刚卖一个星期左右,豆泥包便不负所望的卖出了名气, 每天供不应求, 所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收益上,连带着店面的人气也稳步上升, 就连程央的微信也因此快满员了不说,其他区卖糯食类的商户都跑来他们店进豆泥包, 加上其他货物也十分走俏, 绿源店的生意总是无比的好, 每个月的收益也大有不同,开店短短两个月,之前投资的就已经赚了回来不说, 还赚了一笔可观的金额,加上柳崇赚的,别说首付,就是用现金买一套房都没问题, 不过比起买房来,他们更需要更大的本钱来滚雪球。 他们的货越送越远,已经出了东阳区, 看样子再经营一段时间打好基础,就能去反响最好的区域开个连锁店。 豆泥包再好卖,也有吃腻的时候,只有不断更新新品, 才会留住客户。 卖本地蔬菜及水果依旧是绿源蔬菜店的主打,不过每个地方的地道美食也成为了绿源店的一大重头戏,这类东西除了在货源上有些令人操心外,赚钱以及销售都不成问题,为此程央开始在当地特色食物上下足了功夫,在百度上查了许多,有空就会与柳崇黄承他们租车去省内的乡镇走走,以便发掘更多的地道美食的同时,还能领略当地风土人情,权当是出游了。 他们走的地方越多,供应商也就越多,各种各样的特色小食逐渐上了店面货架,生意越做越好,虽然不乏有钻空子的供应商以次充好,却多的是想好好经营下去的供应商,程央还会在每个乡镇上找出个老实可靠的人来帮他验货,因此在质量方面,不过关的很少。 反观柳崇,他的眼光及判断一向准确,因此从未势利,只有偶尔不赚钱的货,却从未有亏损的道理,加之在收货上赚足了甜头,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倒买倒卖的铲货了,因此每次将一车货卖完,他都会先带程央及黄承傅阳他们去省内走走,再琢磨大棚里缺什么,需要去拖什么货,去哪里拖货等事宜。 当然,每次出去他都会带上程央跟馒头,这样就能形影不离的待一段时间,也算是弥补了每天出门不能在一起做生意的遗憾了。 游玩回来后,程央将这次去收的新产品价格订好,第二天便与柳崇带着馒头走了,留下黄承跟傅阳看店。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3 程央一走,黄承便成了店里的一把手,两人照旧在四点钟出门,到了店里后麻利的整理好货物摆上货架等待客户上门,他与傅阳配合得极为默契,傅阳称秤时黄承就盯梢,以免有人浑水摸鱼。 店里生意很好,一忙就是一早上,等人渐渐少下来时,已经快一点了。 黄承麻利的整理好剩余货物后一脸疲惫的走到收银台来歪歪斜斜的靠在桌上,说:“好饿,咱们点餐吃吧,你想吃啥。” 傅阳一边理钱一边说:“随便什么都行,你做主。” 黄承点头,说:“那你守着,我去上面叫两个炒菜。” 傅阳嗯了声,目送黄承离开后便把整理好的钱用皮筋捆好放进箱子里落锁,去操作室里拿来扫把拖把打扫卫生。 刚扫到一半,店里又来人了。 傅阳将扫把放到一边,起身迎上前去,进店的人是一男一女还带了个男孩,三人穿着寒酸,面色也不好,进店之后就开始四处打脸,面部充满了嫉妒与不屑,傅阳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只当他们心情不好,遂冲两人温和的笑了笑,说:“看看需要点什么。” 他们没说话,而是绕着货架走了一圈后,突然说:“你们老板是不是叫程央。” 傅阳听对方口气不善,心中难免嘀咕,遂试探着问:“你们是?” “我们是他叔婶!来找他有事,他人呢。”三人正是程忠一家三口。 傅阳见两人气势汹汹,有些找茬的嫌疑,遂冷下脸来,说:“你们走错地方了,这里没你们要找的人,请离开,我还要做生意。” “哟,小小的打工仔还横得很?”赵氏冷笑,见店里没其他人,知道傅阳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遂横了起来,端着架子吼道:“我们是他亲叔婶!你是什么玩意,把你老板的亲人往外撵?信不信我让程央开了你!” 傅阳毫无笑意的勾了勾唇角,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黄承突然回来了。 黄承走到傅阳身边以身躯将傅阳挡在后面,一脸嘲讽的俯视两人不住打量两圈,才满是蔑视地说:“啧啧,这谁呀,狗仗人势三人组,怎么又厚着脸皮来了?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想来敲诈我程哥?可惜你们来晚了,程哥他们已经走了,这个店现在是我说了算,麻烦你们赶紧的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赵氏也不动怒,反而十分有底气的哼笑一声,说:“嘿,我们还就不走了,老忠,去把行李拖门口,咱们就在门口住下了。” 程央嗯了声,撇一眼黄承后松开儿子的手转身出了店。 黄承拧了拧眉,下意识看向外面,程忠还真拎着两个破破旧旧的包放到了外面,一屁股坐下了,他在的位置是菜场通道,不属于他们的店面,黄承即便是想驱逐,也没法,只得冷冷的盯着赵氏讥讽她:“想不到你们居然混那么差?还流落街头了?不会成捡垃圾的了吧。” “捡什么不用你管。”赵氏笑道:“我们就算是捡垃圾,也有你哭着求我们的一天,儿子,我们走。” 说完看也不看黄承,扯着小孩转身出了店。 “一家子傻逼!”黄承咒骂一声,总觉得他们会憋个什么大招,他倒是不怕对方耍什么手段,却多少有些顾忌,毕竟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不方便惹事,黄承很想一手解决了他们,可现在对方不来惹他了,他也不方便去惹两人,于是只能拍了拍傅阳的肩,说:“以后他们来就把人给撵出去。” 傅阳并未多问,仅是安静的嗯了声。 然而很快,黄承便知道他们的意图了。 下午渐渐有客人进店买菜了,这两口子却突然嚎了起来,赵氏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天啊地的哭喊,指责程央如何如何,又说这家店如何如何,蔬菜全是打的农药,食品里都是添加剂害得家人吃出了问题云云。 第一次来店里买菜的客人纷纷侧目,随后迟疑着把手里的蔬菜放下,不放心的与黄承确认,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围着黄承,跟一百只鸭子似的吵得人脑袋疼,只有少数老顾客不信那家子说的话,索性好奇的问黄承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傅阳哪里见过这场面,一时间有些慌张的去看黄承,黄承脸色也不是很好,终于知道两人想干嘛了,他面带怒色,却知道现在不是跟这两人算账的时候,只得暗暗吐了口气,摸出手机来把商家发的采摘视频挨个给客户看,看完之后仍旧见大伙一脸的不放心,遂捡起一颗小白菜说:“我们家的蔬菜确实都是农家肥种的,而且都是自然熟,阿姨们阅历高想必比我更懂自家种的菜是什么模样,品相不好看却很好吃,生吃都没问题。”话音落,黄承将小白菜送到嘴里咔咔咔的两下就给吃了。 一时间大伙都静静的看着黄承,黄承则是笑了笑,说:“还挺甜的,不信阿姨们也试试,我们家一向都是诚信经营,不会干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这两个人是老板的亲戚,卖了我们老板的房子撵他出门,现在看我们老板有出息了又想来要钱,结果我们老板不给,他们就胡乱造谣了。”黄承说着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抬手点出几名五十来岁的妇女来,温和的笑道:“这几位阿姨是我们店的老顾客了,她们经常来买我们家的菜,味道好不好你们可以问问她,希望大大家别被某些人骗了。” 被点到的阿姨见大伙纷纷看向自己,遂说:“对,我经常来买他们店里的菜,几个小伙子都很好说话,价格也公道,味道确实就是以前自家种的那样,你们都别听别人乱说。” “可不是吗,他们家的蔬菜绝对是本地的,还有外地特产呢,东西好吃不说,人也好处,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我看他们估计就是来挑拨离间的,这社会咋还有这么些不要脸的人啊。”另一名阿姨说着摇了摇头,很是唾弃,说完自己选菜去了。 又有几名阿姨纷纷附和,反倒是将在门口造谣的程忠一家说得啥都不是。 大伙见状才放下心来,不再理会外面嚎叫的两人继续买菜。 程忠两口子见不起效果,也懒得叫了,却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凑到一块儿商量别的办法。 黄承冷冷的看一眼外面的两口子,实在是恶心得紧,他拧眉想了许久,本想把这事告诉柳崇他们,然而转念一想他们刚去外地,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干操心,黄承琢磨许久,眉间不时闪现出犹豫,然而许久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揣上手机进了操作室。 傍晚七点半,菜场已经逐步收摊了,黄承与傅阳将店铺关好准备回家,两口子也不做理会,而是继续坐在原地,从背包里摸出几个馒头来吃,看样子确实是有打长久战役的准备,黄承冷笑一声,见他们不跟来反而开心了,他摸出手机回了条短信,带着傅阳走了。 第二天两人再回来做生意时,程忠一家已经不在原地了。 黄承抽空摸出手机,看了看几条半夜发来的短信,随后回了个扯平后便将信息删了。 他们这边解决的轻松,柳崇他们那边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68章 F市。 日头偏西, 天地一片暗红,远处背对着夕阳的高山已成一片连绵昏暗的山体。 白杨村村口大槐树旁,柳崇与程央已在此站了许久, 他一手抱着馒头, 一手牵着程央的手在路边等回城的末班大巴,他时不时看向周围, 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心脏也因为不安而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 他没想到, 在这么不起眼的乡村, 居然会遇上那个他杀了一次都不解恨的王然。 王然, 是程央当初救下的小混混,也是最后害死程央的人渣。 发现王然时,柳崇正跟几名农户在鱼庄谈生意, 刚见面对方就请他来鱼庄里吃饭,倒是诚意十足,几人谈到紧要关头,正准备拍案决定事, 王然就被一群人拥簇着进了鱼庄,那人在人群中谈笑风生,扬眉吐气的同时兼顾着对鱼庄的建设指手画脚, 气派十足。 然而再怎么有派头,仍旧掩饰不了他身上那股不学无术的气息,令人反感,厌恶。 柳崇几乎是刚听到他声音, 就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他循声望去,正是那个当初在浴场里见到的人。 王然是名官二代,家里有钱有势是他不学无术的基石,读书的时候就只知道拉帮结派整些校园暴力出来,甚至还录像威胁学生们交保护费,许多被欺负的女生不敢吱声,老师也拿他无法,柳崇听说这么件事后就开始不停的找他的茬,教训过他许多次,甚至令他当着那些被他暴力过的受害者出丑,恐怕就是因为这个,王然才会在前世的三年后碰上程央还硬要对程央下手的原因。 他动不了自己,就在程央身上开刀,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害的。 在确认是王然后,当时的柳崇却不敢直接扑上去找王然算账,而是下意识的仓惶离开鱼庄,甚至顾不得跟那几名农户解释便一口气跑去程央落脚的农家院里确认程央是否安好后,便直接带着程央出了村,在村口等车。 他实在是不放心程央跟馒头与这个人同在一个地方,他不敢冒险,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这里。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4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数遍,柳崇并未接起。 偶有农民扛着锄头晃悠悠的从远处走来,边走边侧目打量他们,等走到两人身后发现了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后先是一阵不适的皱眉,再飞快转变成嫌恶,撇了撇嘴后扛着锄头匆匆走了。 周围除了枝丫摇曳的声音,再无其他。 馒头抱着个奶瓶靠在柳崇肩上喝水,如洗的澄澈双眼安安静静的望着程央,仿佛也能感受得到柳崇的沉重般不吵不闹,很是乖巧。 程央被柳崇握得手心浸汗,他想抽出手来擦一擦,谁知稍一挣扎,却被柳崇握得更紧,程央抿了抿唇,有些担忧的抬头去看柳崇。 柳崇也跟着侧头来看程央,深邃的眼眸里是能轻易察觉的担忧,程央很想安慰几句,想劝说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在一个小时前,程央才知道这个人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根很想彻底拔除的刺。 柳崇握着程央的手举起来安抚般的亲了下,随后将他的手轻轻摁在胸前,低声说:“别担心,我不会为了这么个人断了前程。”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程央暗暗松了口气,说:“天大地大,总不至于哪里都能遇上他。” “可现在不就遇上了。”柳崇眯了眯眼,面色却一点也不轻松,“该来的总会来,总是退让,不是办法。” 程央蹙眉,听出了这话的危险性,“那你想做什么。” “这事你不用管,我会解决的。”柳崇说:“先回去再说。” 很快,柳崇带着程央从F市赶到D市,将两人送回家,柳崇连鞋都没换,跟程央匆匆交代两句后,又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站在客厅尚来不及反应的程央愣了愣后立马走到阳台往下看去,馒头突然被扔在大厅,不知道该去找哪个爸爸才好,他有些好奇的啊了一声,抱着心爱的奶瓶走到门边,好奇的偏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几息,喊了一声爸爸没人回应,随后穿着有些偏大的凉拖鞋哒哒跑到站在窗边的程央身边,抬手抓住程央的裤腿摇了摇,见程央仍旧没反应,有些委屈的喊:“爸爸,要抱,我也要看爸爸。” 程央弯腰抱起馒头,静静盯着楼下,直到柳崇突然出现,仿若心有灵犀般,柳崇驻足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与程央默默对视一眼后,抬手轻轻摆了摆,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小区。 “爸爸!”馒头竭尽全力般的喊了声,柳崇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馒头很郁闷,侧头看向程央,“爸爸,爸爸怎么不,不理我。” 程央摸着馒头柔软的发丝宠溺的说着,:“爸爸没听到,待会儿打电话跟他说话好不好。” 馒头点点头,咬住奶嘴安静的喝水。 正说话间,程央手机一声振动,拿出来一看,正是柳崇发来的短信,让他别担心,他不会做傻事,程央多少有些放心了,抱着馒头站在阳台上直至看不到柳崇的背影后,程央才抱着馒头回了客厅。 在家待了半个小时,程央开始打电话给柳崇,对方电话却关机了。 程央又不禁拧眉担忧起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间,馒头突然哭了起来,小手拍着程央手里的手机喊着要跟爸爸讲话,程央暂时被馒头引去了主意,只好先哄馒头,小家伙今天却无比能哭,边哭边喊着要找爸爸,嚷完找爸爸又要找猴儿,程央无法,只得换上鞋带馒头去找黄承傅阳。 然而一到店里,又听傅阳说起昨天的事,程央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虽然是已经解决了,却仍不住问黄承怎么解决这事的,他还挺好奇,黄儿能有什么雷霆手段治这两如水蛭般的叔婶。 黄承一脸不是很想回答的表情反问道:“你们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货不满意?带什么土特产没有,柳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程央哭笑不得,“我问你在先,你先回答我的,我再回答你的。” 黄承砸吧两下嘴,有些心虚的看像程央,说:“你跟他们一家关系不好吧,我说了你别揍我啊。” “你说。” “嗯……我叫人揍了他们一顿,说他们敢再赖在这里,就弄死他们儿子……”黄承说着又瞟了一眼程央脸色,见他仍旧是之前那副模样,不禁放下心来,“这主意好吧,要我说对他们就不能太客气,得以暴制暴才行,同时还要戳一下他们的软肋才行,你说我是不是聪明机智又帅气。” 程央认同的挑眉,片刻后却好奇道:“不过你又是从哪里请来的打手,嗯?” “……”黄承说:“我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你不说我就让柳崇揍到你说为止。” “……我糙,就知道不该告诉你!”黄承说着又看向傅阳,“就你嘴快。” 傅阳一脸无辜,“你没不让我说啊。” “快说。” “……我找的朋友。” “什么朋友,还是之前那批?不是重新办的电话卡?怎么又联系上了。”程央倒是一说一个准,直把黄承说得没脾气了。 “不是吧程哥,这你都不懂,丢了电话卡还能把QQ都给丢了吗,当然是有好友啊。”黄承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再来往了,上次他们叫我去跟其他帮派打架,现在是扯平而已,而且跟他们说的时候也是说帮朋友的忙,不会有问题的。” 程央说:“那就好,你柳哥好不容易把你从人性的边缘拉回来,你可别想不开。” 傅阳在一旁好奇道:“你还有黑历史?” 黄承撇他一眼,尚未说话,程央便说:“可不是吗,黄儿从前可是个红毛杀马特,瞧现在被我们调.教得多好。” 黄承:“……” “你们呢,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程央一脸莫名其妙,“大人的事,小孩别过问。” 黄承啧了声,不满道:“这就过分了啊,赶紧说,说不定我们能帮忙呢。” 程央轻叹一声,沉思许久后才说:“我们下乡去收货的时候遇上个高中时教育过的小混混,柳崇怕他对我们不利,就先把我跟馒头送回来了,他想办法处理这事去了。” 黄承与傅阳对视一眼,疑惑道:“你们读高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教育就教育了啊,这么久过去了,他不至于还为了这事跑来找麻烦吧。” “我相信柳崇的判断,他会针对一个人总是有他的理由,毕竟他也不是个小题大做的人,”程央淡淡道:“你不知道,王然这人心眼很小,当初他被柳崇揍的时候我还帮过他,他倒是有过想感谢我的想法,不过因为经不起别人撺掇我们又干了一架,听柳崇说他现在好像有点势力,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有权之后反而更加小肚鸡肠,非要把从前的耻辱找回来才行。” “那柳哥现在跑哪儿去了。”黄承有些担忧地说:“该不会是想去找这什么然拼命吧。” “不会,你当他是你么,什么事都无脑冲,不过我还是挺担心的。” “呵呵。”黄承皮笑肉不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他们每日必调侃的人物,索性也懒得反驳了,“这种人就应该打到他服为止,对了,咱们要不要跟张渊说一下,感觉他还挺有势力的。” 程艳眼眸一暗,轻叹道:“柳崇电话打不通,等他回来再说吧。” 第69章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5 柳崇一走就是十多天, 刚走的几天程央没能跟他联系上,电话打过去总是关机,发短信也不回, 直把几人愁得焦头烂额, 原本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却被他这么一弄弄得紧张起来, 正想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发出去几天没人回的短信终于有人回复了, 不过却是交代别打电话只发信息以及让他们别担心的事, 多的却没交代, 他去做什么,去了哪里,要去多久, 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说。 程央问过一次,柳崇却敷衍了过去,见他避而不谈,程央索性不问了, 他知道柳崇是想去解决王然这个隐患,却不知道他想怎么解决,不过柳崇既然不主动提起肯定有他的道理, 程央只需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 两人每天都不定时的发短信,有时候程央发出去的短信一天都不会有人回复,到了第二天醒来却能看到柳崇发的短信,时间总是半夜三四点, 短信内容除了对家里人的嘘寒问暖外,还会倾诉他思念程央跟馒头的衷肠,有时候程央看着短信,加上馒头在一旁要爸爸,总是会升起去找他的想法。 不过冲动总是一闪而过,柳崇什么事都不告诉他,就是不想他搅和进来吧,还是别去给他添麻烦了,程央相信柳崇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傻事,只要耐心等着就好了。 然而这一等,却等得有些久了…… A市。 柳崇揣上手机,出了洗手间,穿过奢华敞亮的走廊回到大厅,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大厅里坐了不少上了年纪却依旧穿得精神抖擞的人,他们正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着什么,柳崇左边的位置仍旧空着,他扫视一眼周围,径自端起手边桌子上的茶抿了口,端坐在位置上听他们讨论。 不多时,走廊里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大伙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正襟危坐,就连柳崇也坐直了身躯,望向入口处。 一名五十来岁的光头男人领着几名身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进了大厅,他左脸有一条狰狞伤疤自眉毛到耳坠处,整个人的品相也因此被拉低了几个档次,他坐到柳崇旁边空出的座位上,后面几名男人则是站到他身后,双手垂握于腹部,双脚微微分开,冷冷的注视着整个大厅,似乎已将整个局面掌握在手中般。 柳崇冲他微微点头,“森叔。” 被叫做森叔的人侧头打量柳崇几息,那块不苟言笑的脸逐渐变得和蔼起来,他手肘撑在桌上往柳崇那边凑了凑,仿佛是在确认般,片刻后开心地喊道:“你是小崇吧!这么久没见到你,都长成大人了,真是不好意思,你来这么久了都没时间来跟你叙叙旧,我这一直在忙,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吧,要是有哪里不合意的地方,你就跟杨妈说,让她去准备。” 柳崇笑了笑,心知对方并不是忙得没时间见他,而是在借机摸他的低,因为经历过无法容忍的背叛,所以这人疑心病很重,前世跟他接触过的柳崇很清楚他的脾性,却只是顺坡走,“跟自己家一样,住得很好,这里还是跟小时候妈妈带我来的时候一样,一点没变,难得还能保存得这么好,森叔费了不少心思吧。” 森叔笑了笑,眼里却颇为怅然,他看向正前方挂着的巨大油画,似感叹般地说:“是啊,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了,记得你妈妈带你来的时候,你还这么小,我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出来的时候你妈妈走了,你也不知去向,柳华强也娶了那女人,这世道也不是我当初熟悉的世道了。” 柳崇并未说话,却认同般的点了点头。 森叔,周森,十五年前A市势力最大的黑老大,同时也是柳崇妈妈的追求者,即便她嫁了人也总是默默守护着两母子,可以说有他的日子是柳崇跟他妈妈过得最舒心的日子,却因为当年帮派出了内鬼,在进行一笔交易的时候周森被捕入狱,一去就是十多年,他刚从里面出来没多久,柳崇来得太巧,所以被考察了许久。 不过这些都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个时间点,正是柳崇一直等待的时间。 大厅里安静许久,直到周森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大伙才开始进入主题。 他们都是帮派的老骨干,这么多年过去,这群人一直都在为了周森的事奔波,与柳崇猜测的一样,他们讨论的是内奸问题,刚出狱,自然是要揪出昔日内奸,好好算算旧账。 然而一群人说来说去,猜来猜去,可疑人物就那几个,但是他们又毫无动机,且有几个已因为坏事做得太多被判了刑,当初从帮派里出去的倒是有过得风光也值得怀疑的几人,然而想动这类人却得足够的证据以及与之抗衡的势力,周森入狱这么久,空有偌大帮派的构架却没多少实力,所以这事一筹莫展,毫无突破口。 柳崇安静的听了许久,突然说:“内奸是柳华强。” 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他,就连周森也跟着看向他,许久后冷声问道:“证据呢。” 柳崇自负地笑笑,“自然是有证据,现在的省公安厅长森叔知道吗,他就是当年参与逮捕你们的其中一员,赵安,柳华强跟他认识,从小就认识,而且柳华强年轻的时候还去报考过警校,他父母,也就是我爷爷奶奶都是公务员出身,一个根正苗红的人,突然被黑社会大姐看中,有机会轻而易举的打入内部,森叔,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许久后周森蹙眉沉声道:“不可能会是他,要真是他的话,就不可能会等这么久,他有太多机会送我进监狱了,不可能是他,小崇,你别误导我们。” 柳崇说:“他有机会,不过总得先把我妈跟她的资产洗白才能来对付你,森叔,你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祥叔的故乡找找看,他那里存了足够的证据,这么些年里,委屈他为了我妈妈一直留在柳华强那里了。”柳崇说着突然无比内疚,走的时候,居然忘记跟这为了照顾他而留在柳家的老人打声招呼。 “祥叔……”周森皱了皱眉,微微侧头,伫立在身后的保镖立马凑上前来听其吩咐。 很快,保镖领命而去。 周森笑了笑,跟众人吩咐两句后便遣散了众人,就连身后的几名保镖也被他遣走了,偌大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他与柳崇两人。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对付柳华强。”周森说:“他是你父亲。” “他可没把我当过儿子。”柳崇冷冷地说:“更没把我妈妈当成妻子,自始至终,他都在利用我妈,当初被我妈看中,他不是还表达过激烈的反感姿态吗,最后他还是轻易的答应了我妈,为什么,除了帮助赵安端掉你们,当然还有我妈的资产跟势力,不过他那么一个要强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没文化,只懂跟着一群男人刀里来火里去的女人,森叔,我妈是当局者,看不清才会早早就离开了,不过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柳华强要的,是有钱有势又门当户对的家庭,就像现在这样。” “仅仅是这样?”周森却不好对付,他说:“在来我这里之前,你小日子过得不是挺好吗,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帮我针对柳华强,森叔可不信你是个心血来潮的人。” 柳崇了然的笑了笑,“我知道瞒不过森叔,不过对付柳华强也是我的计划之一,只是另一边突然出现了些问题,没办法,只好借一下森叔你的东风,帮忙除掉一些障碍而已。” “我帮你的忙,你能给我什么。”周森说:“不是你森叔喜欢斤斤计较,我也得衡量一二才行,毕竟柳华强可不是好撼动的,你也知道你森叔刚从里面出来,瘦马一匹,可没什么能力去跟那头野牛拼蛮力。” “森叔,你虽然是我妈的朋友,却比柳华强还要照顾我们,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肯恋旧情接见我,我自然也得孝顺孝顺你才行,咱们叔侄好不容易见面,我自然不会让你做赔本的买卖。”柳崇说:“我有足够的手段慢慢吞噬柳华强的一切势力,资产,这些以后统统都属于你,怎么样,森叔感兴趣吗。” 周森嘶了声,忍不住用打量的眼神去看柳崇,几息后才说:“既然你自己有本事对付,何必还找我,难道说你想解决的障碍比柳华强还棘手?小崇,你简直跟你妈妈一样狡猾啊。” “对我来说确实棘手,毕竟我只想守着我的家人过好小日子,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当然也不是要脏你们的手,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没有再蹦跶的能力而已。”柳崇说:“怎么样,接吗,森叔。” “障碍是?” “王中阳的儿子。” “呵,原来是他啊,那正好顺道了,我也有一笔旧账要找王中阳算呢,成交?” 柳崇笑道:“成交。” 第70章 得到周森的信任后, 柳崇瞬间轻松许多。 他无需再小心翼翼将他的软肋——程央跟馒头藏起来不敢联系,周森已经知道了他的状况,知道他有同.□□人, 还知道他有个儿子, 不过并不知道是他与程央生的,然而这些已经能够让对方安心了, 还没来之前柳崇就猜到了周森会调查他,所以故意将他在意的人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让对方知道他的忌讳, 他在乎什么, 从而让周森能安心跟他合作,正因为周森已经把他调查得透彻,就不会再去做其他多余的事, 柳崇也就不用再每天控制与程央的交际,从短信升级到每天必跟程央打四五个电话犹觉不够。 在周家,柳崇除了每天搜集柳华强的犯罪证据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跟程央联系, 或者翻看程央发在微信里关于馒头的小视频,却总是越看越想他们。 到A市已月余,柳崇越发的想回家, 特别是听到馒头在电话里可怜巴巴的喊他爸爸的时候,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的时候,跟他说馒头想爸爸的时候他都特别想回去,然而彼间事未了, 不解决那两个心腹大患,他暂时还不能回去,只好每次耐着性子忽悠馒头,好在小家伙很好哄,几句话就摆平了。 而每次程央问起,他也只能说,快了,不过具体还要多久,柳崇无从得知,令人值得开心的是,他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让柳华强那边开始受影响了。 柳华强并不好对付,为了搞垮他跟省公安厅长,除了依靠证据外,还得靠些手段,绕了很多不必要的弯子,慢慢将柳华强从税务局长这个位置上往水里拖。 做这事需要很谨慎,稍有不慎就会留下后患,柳崇不想收拾完一个又惹来另一个隐患。 程央听他说快了也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可日复一日过去,柳崇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程央难免有些怅然与担忧,毕竟两人从未分别这么久,柳崇突然离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程央不仅很想念,还很不适应,更怕他一个人撑不住想去找他,不过担心归担心,程央并不会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去给柳崇添麻烦。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6 想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必须要付出点什么。 绿源店生意越来越好,因其店铺特色与名誉已颇有远近闻名之感,三个人逐渐忙不过来了,程央又招了一名男生到店里来帮忙,以免他带着馒头去其他城市出差的时候黄承跟傅阳更加忙不过来。 随着程央走的地方变多,店里特产种类也随之多了起来,每天的订单需求也很大,他们甚至加盟了美团网,店里也安上了电脑,接单的同时,平常不忙还能放电视看看打发时间,程央将部分订货事宜交给了傅阳,因为他每半个月就会带着馒头去往各地乡镇找当地特色美食,只有不停的更替,给足人们尝鲜的新奇感,生意才会源源不断。 不知不觉间,柳崇已经走了四个多月了,十一月份的D市已经转冷了。 家里开着暖炉,黄承在傅阳的带动下有模有样的趴在暖炉上做账,馒头坐在沙发上认真专注的看黄承给他买的平板上播放的动画,程央则是在房间里跟柳崇通电话。 “今天怎么样。”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问话。 “柳华强快下马了。”柳崇说:“再过不久我就能回来了。” “过多久。”程央听这话都听得麻木了,有些无奈地道:“你走多久了你自己说说,咱们儿子生日都快到了,你回来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息,程央隐隐听到柳崇发出了声十分无奈的叹息,柳崇说:“抱歉,到时候看情况吧,如果这边没问题,我就回来陪儿子过生日。” 程央淡淡嗯了声,许久后终是忍不住问:“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你想做到什么程度才会回来。” “什么程度啊……”柳崇说:“当然是要让他们没有再翻身的可能性才行。” “那得多久。”程央说:“如果太久的话,我不介意带着馒头去找你。” 柳崇不假思索地说:“你们别来,在那边好好待着,我会尽快回去的。” “……行吧。”程央有些可惜地说:“早知道你会去这么久,当时就该多在家待两天。” “以后慢慢补回来。” 正说话间,房门被推开了,程央扭头一看,是馒头,小家伙见他在打电话,立马哒哒跑来抱住他的小腿,激动地说:“爸爸?我也想跟爸爸说话哦。” “小灯泡来了,要跟你说话。”程央笑着抱起馒头坐在床上,将电话递到馒头耳边,说:“馒头,跟爸爸说话。” “爸爸爸爸……”馒头一连喊了数声爸爸,电话那头的柳崇不禁笑了起来,等馒头喊够了才开使跟他说话,明明昨天刚通过电话,却跟几百年没见一样兴奋。 即将满两岁的馒头说话越来越清晰,除了有时大脑里词汇跟不上要思考好一会儿外,小家伙能跑能跳,还十分聪明,也许是因为柳崇离开了,他总是会做些小动作来吸引程央的注意力,比如假装爬上高高的石阶作势要往下跳,又比如在床上玩的时候总喜欢趴床沿边上,总是会用些小动作来让正在忙碌的程央关注自己。 明明才两岁,就已经会耍这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小动作了。 两父子总是很能聊,东扯西扯扯半天,扯完就该到睡觉时间了。 柳崇虽然归期不定,日子却照样得过。 张渊张浩他们会不时来窜门,看店铺发展得这么好,便建议他们去别的区开个新店,借着这股风将连锁店开起来,程央每次都只说:“等柳崇回来再开新店。” 张渊忍不住咂舌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去了四个多月了吧?我跨省的物流都搞好了他还不打算回来,不想要家了?他到底是去做什么去了,这么神秘。” “去解决问题了。”程央说:“比较棘手的问题所以花的时间比较长,对了,怎么最近不见赵哥。” “他啊,忙着照顾小孩子。” 程央有些意外地问:“小孩?哪里来的,你们生的?” “能生就好了。”张渊说:“他表妹的,出事了只能把孩子交给小珏儿照顾,估计以后得跟着我们了。” “多大了?男孩?” “嗯,好像快五岁了。” 程央点点头,“要是没事可以带他来跟馒头玩,正好馒头缺个伴。” “行啊,下次让赵珏带他来。” 十一月十七,距离馒头两岁只差两天了。 黄承忍不住问:“柳哥不回来了?” 程央正在算账,闻言手上一顿,随后说:“他来不了,咱们去找他吧。” 黄承瞬间激动道:“行啊,什么时候走。” 程央头也不抬地说:“明天,阳阳,你在网上查一下票,行的话订明天的票,顺便把回来的票也订好。” “行!” 十八号,三人收拾好简易行李,带着馒头出了门,坐上了去A市的高铁。 A市。 柳崇刚与周森探讨完毕出了书房,便接到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程央说:“我们快到北站了,要来接一下吗。” “……”柳崇愣了愣,才不敢置信地说:“你们来这里了?等等,我马上来。” 说罢,柳崇挂断电话,重新回书房去找周森借了辆车去接程央他们…… 一转眼,柳崇来到A市已半年之久。 只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大街上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及喜庆的味道,柳华强与王然的事已经彻底解决完了,成果也验收过了,而今天,是该柳崇回去的时候了。 他前一晚跟周森喝到很晚,第二天却依旧起了个早,带上给一家人买的东西,搭着周森为他安排的车离开周家去往飞机场,搭着飞机回了D市。 这一世的轨迹终究是被改变了,上一世虽然他有了自己的势力,却并未将柳华强打压到险些进监狱如今只能找个偏僻杂乱的地方度日的地步,上一世的他并未借助周森的力量,而是想依靠自己慢慢蚕食柳华强,身边被柳京安插了个眼线也可以装聋作哑,目的就是为了靠自己的力量去折腾他们,不过现在有了馒头跟程央,他已经不在乎柳华强是不是自己亲手掰倒的了。 至于王然,这个前世被他忽略的人,怕是再也没有能力猖狂了,断了一条腿,再怎么蹦跶,也跳不起来了。 总算能安心的过日子了,柳崇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渐渐睡着了。 年前两天是程央他们最忙的时候,年前备了很多货,天天都是来提货的人,几人一连忙了几天,总算是提前将所有货物都销售完毕,终于能安安静静的过个年了。 将另一名员工的工资跟红包结了,几人检查完毕电源,确定没问题后,关上门回家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7 进了楼道,声控灯随之亮起,几人边黄承正准备掏出钥匙来开门,便发现了靠在墙壁上抽烟的柳崇…… 第71章 出门半年的柳崇终于回家了, 明明昨晚才跟程央他们说可能得出年去才回来,现在乍然出现在家门外,都让几人惊喜了一把, 不过表现得最高兴的莫过于馒头, 小家伙第一眼瞧见柳崇,先是愣了愣, 分辨出是柳崇后便有些委屈的喊了声爸爸,从程央怀里扑到他怀里不跳不闹, 就紧紧抱着柳崇脖颈安静趴在他肩头, 几息后仿佛觉得不真实般又直起身来看了看柳崇, 确认性的喊了声爸爸后又突然一脸依恋的重新扑进柳崇怀里,将脑袋搁柳崇肩上冲着程央一本正经地说:“爸爸,这个是真的, 不是照片。” 程央失笑,“馒头开心吗。” 馒头安安静静地说:“开心。” 柳崇被馒头的两句话逗得有些心酸又十分开心,看着怀里明显长了不少的宝贝儿子不禁温柔的亲了几遍,直把一旁几人看得腻歪不已, 才一手抱着馒头,上前去从黄承到傅阳挨个抬手抱了下,他刻意将程央留在最后, 最后抱住程央就不舍不得放开了。 馒头被两个他最喜欢的人夹在中间,变得越发乖巧,一只小手还去紧紧抓住程央的衣袖,表达对两个爸爸的喜爱, 黄承跟傅阳则是自觉转过身,柳崇很配合的抓住这个两人制造出来的机会与程央默契的彼此碰了碰嘴唇,才低喃道:“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出远门了。” “嗯。”程央说:“要出远门可以,带上我们。” “一定。” 几人在门外磨蹭许久,这才记起还站在外面,忙摸出钥匙来开门进屋。 黄承很懂事,又是去烧洗澡水,又是去帮傅阳做饭,给他们三留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两人围坐在暖炉旁,馒头坐在柳崇腿上乖巧的靠在他怀里玩柳崇给他买的机甲人,程央则是在柳崇的催促下拆开个小小的高档礼物盒,里面是一对款式大小都一样的戒指,程央有些意外的挑眉看向柳崇,便听柳崇说:“这是森叔买来送我们的,想不到他老人家年纪一把了,还挺有眼光跟风度,这可是限量版呢,不仅接受咱们的事,还知道祝福?要是柳华强能像他这样开明,这世界也就清净了。” “太清净了也没意思。”程央笑着从中捻起一枚较大的戒指,将手伸向柳崇,“手伸过来,我给你戴上?” 柳崇十分自然的伸出左手,看着程央将戒指推到手指上,他抬起手来看了看,表情十分满意,遂捻起另一枚戒指也给程央套上,心满意足的握住程央的手调侃道:“就只差个小本本跟喜酒了,哪天咱们自己做个结婚证,再造个户口本就完整了。” “自己造的作数吗。”程央哭笑不得,又不禁问:“哪天去。” “明天?”柳崇说:“在外面不作数,在家里作数就行。” 程央心情大好,觉得可行,想了想说:“不过照相馆应该已经关门了。” 柳崇说:“没事,用手机自己拍,等照相馆开门了,咱们再去重新照。” “嗯。” 距离上次去A市给馒头过生日之后,几人也好几个月没见了,他们吃完饭后就开始坐在一起聊天,直聊到半夜,才意犹未尽的回屋睡觉。 柳崇抱着馒头跟程央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后有些好奇地问:“小阳不回去过年吗。” “本来要回去的,黄儿软磨硬泡的要他留下就没走成。” “软磨硬泡?”柳崇有些诧异地说:“你别告诉我黄儿开窍了。” 程央将小床重新整理出来,往里面铺被子,闻言转身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要是呢。” “……”柳崇失笑,“这一屋子全是男人,他们两还硬往一处凑,就不能给我带个弟媳回来生个儿子陪馒头玩么。” “馒头已经有玩伴了。”程央说:“赵珏家的,五岁,跟馒头感情好得很。” 柳崇有些意外,将馒头放到小床里,给馒头盖好被子之后便将程央抱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低声说:“哪儿来的,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柳崇啧了声,语气有些嫌弃,“怎么又是个男孩儿。” 程央奇道:“怎么,男孩碍你事了?” “那倒没有。”柳崇说:“不过咱们周围全是男的,有点视觉疲劳了,媳妇,咱们自己生个女儿来玩玩?” 程央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柳崇一把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万一还是个男孩呢。”程央心脏一紧,声音有些发颤,他抗拒生孩子,那种感觉很不好,却莫名其妙的甘愿配合柳崇,如果对方真的想要,他也愿意再给他生个。 柳崇将人压在身下,看着他有些紧张的神情不禁满是心疼,他本就不打算再让给柳崇生孩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传宗接代的机器,程央能给他留下一个馒头就已经足够了,遂亲着他额头说:“那还是不生了,不过总是用那东西勒得有点难受,看来为了以后的运动质量着想,得去结扎了。” “……嗯。” 第二天,几人去买好年货回来,柳崇挨个打电话问候许久未见的朋友,才得知张浩张华两家早就回老家过年了,张渊则是表示想来找他叙叙旧,不过眼瞅着只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他们虽然没什么故乡可回,却还是得备年货过新年,柳崇闻言索性发出邀请,让张浩张华兄弟两家及张渊他们一家来他家过年,正好聚聚,张渊并未应下,而是说考虑考虑。 柳崇还以为两人不来了,谁知除夕那天早上,张渊赵珏还真拎着刚买的年货,带上侄子就来了。 一行八人,还有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孩,本来就热闹的屋子更加热闹了。 张渊他们压根不把自己当客人,一进门张渊就将柳崇抓走了,美名其曰给自家媳妇做顿年夜饭,黄承一听,也屁颠颠的跟着钻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程央赵决傅阳及蹲在一旁玩机甲的馒头跟赵珏侄儿吴简,傅阳看了看,说:“我去帮忙。” “你别去了。”赵珏调侃道:“你的份不是有小黄给你准备吗,咱们打下手择菜就行了。” 傅阳面色依旧,并未听出赵珏的话中之意,老实坐下择菜。 电视里放着喜庆的歌曲,程央与赵珏时不时交换几句带孩子的经验之谈,傅阳安静的择菜,大厅里一片祥和,反而是厨房里总传来几人意见不统一而互相埋汰的喧哗声,黄承几次被柳崇踹出厨房,这家伙又屁颠颠的凑上去老实认错,然而几分钟后几人又呛起来了。 程央有些无奈的跟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说:“他们会不会把厨房掀了。” “反正是租的房,掀了正好买套。”赵珏说:“让张渊出一半。” “行啊。”程央说:“干脆咱们三家一家出一半,买套大点的一起住得了。” 赵珏赞同道:“这个可以有,小阳你觉得呢。” “我?”傅阳有些茫然。 “对啊,让小黄出点钱,咱们三家买套大的住一起,你觉得咋样。” 傅阳表情变得有些费解,看来还是没听懂赵珏的暗示。 程央看不下去了,说:“黄儿以后难了。”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8 “我看也是。” 傅阳:“??”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黄承开窍了,傅阳却还没有。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厨房里那三位无法统一到一起的吵吵闹闹中悄然流逝,本以为这几人吵成这样一定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菜来,等真端上桌,却发觉还不错。 热热闹闹的吃完年夜饭,收拾干净桌子后一群人摊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看春晚,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还有烟花没放,于是一群人又穿上衣服,拎着一块钱一根的仙女烟花棒下楼放烟花。 小区公园里静悄悄的,夜空却不断绽放着无数绚烂烟花,伴随着声声特有的鸣叫声,一团团烟花在空中化作各种美妙的形状,柳崇将烟花棒分给他们,就连馒头跟吴简也有,两个小家伙戴着手套又兴奋又紧张的握住烟花棒等待柳崇给他们点火,然而真等点着了,两个小的又会害怕的将烟花扔出去,捂着耳朵躲进大人怀里。 泛着昏黄灯光的公园里很快绽放出一缕缕银色花火,张渊与赵珏三十好几的人了,不仅样貌上显嫩,此时此刻在行为上也幼稚得很,跟柳崇他们举着个仙女烟花棒在公园里又跑又闹,十分尽兴,这样的小东西虽然不起眼,却环保,也乐趣无穷。 这是他们过得最像样的一个除夕。 放完烟花也不回家,一群人反而跑去夜市烤烧烤吃,吃完后继续在外面瞎晃,直到大街上人渐渐少了,他们才舍得回家守夜。 张渊赵珏三人完全将柳崇他们的家当成了自己家,新春期间从不提各回各家的话,这样柳崇他们很暖心,能交到这样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朋友,很难得。 一群人除了回家睡觉,白天基本都在外面玩,去公园,去游乐园,去农家院等各种地方游玩,打算一次玩个痛快后回来好好赚钱。 柳崇他们新年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将分店开起来。 第72章 正月初八, 趁着这个吉利的数字,程央他们开始做生意了。 柳崇不再去外地拿货,因为要准备开分店, 他索性放弃了批发这一块, 转而与程央他们一起做零售开店铺,虽然批发很赚钱, 不过如果能将连锁店做好,会比批发还要赚钱。 东阳区的店面由黄承傅阳暂时管理, 柳崇跟程央对比了下从开店到现在各个区域的客源情况后, 便决定去最活跃的新区找店面。 新春是一年的开始, 却也不乏经营不下去导致关门的店铺,所以店铺并不难找,柳崇他们去逛了几天后很快就在新区菜场外找到了门面并且租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装修店面及宣传, 跟开第一间店铺的时候步骤差不多,不过宣传起来却明显比第一分店刚起步的时候轻松多了,这段时间第一分店累积了足够的人气,新区的客人也多, 可谓是本身自带了一批客源,所以宣传的时候他们只要在微信上发一些关于新店开张做活动的宣传,再印点传单发放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加之黄承那边时常进行口头宣传,二分店的人气颇为可观。 过了元宵节后,第二分店开始进入装修期。 黄承对新店的情况十分关心,一天得打电话跟装修工人问几次, 毕竟新店已经划给了他跟傅阳管理,而且这间分店是黄承跟柳崇他们共同投资合伙开的,将近一年来存的钱几乎全丢进第二分店里了,虽然跟程央干了这么久从未被亏待过,赚钱几乎是平半分,不过能自己管理一个店自己当老板,黄承还是挺激动的。 特别是能跟傅阳单独管理,说不定以后还能跟程央他们申请在新区租房住跟傅阳住一间屋子的福利,在家住柳崇跟程央这灯泡瓦数太大,会影响到他发挥追媳妇的能力。 装修店铺差不多得花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让黄承尽快学会独当一面当好一个店长,这期间柳崇索性多招了个人,让黄承多盯着那边的装修情况,他跟程央则是去外面找特产,给新店多备点货。 托张渊新搞的物流的福,找到特产之后他们就能在当地直接发出去,还会优先派送,因此两人几乎不常回D市,他们一边找特产,一边带着馒头游历各个地域,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 一家三口倒是惬意得很,用柳崇的话来说就当是度蜜月,有时还会发几张美食或者当地名胜风景的照片给黄承艳羡艳羡他们。 “以后我们也去。”黄承磨牙半天,突然对傅阳挤出这么句话。 “去什么。”正在分货准备去送货的傅阳头也不抬的问。 “去旅游啊。”黄承把手机递到傅阳面前,有些紧张地瞟一眼正在理货的另一名男生后对傅阳说:“这地方不错吧,以后咱们也去。” 傅阳瞟一眼手机,照片上是柳崇他们一家三口亲密的勾肩搭背的站在古建筑物前的合照,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我跟你去,你想去可以带自己女朋友去。” “……”黄承无声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机,几息后突然振奋起来,意有所指地说:“当然了,以后确实是要带女朋友去。” 至于这个女朋友是男是女,就难说了。 C市。 柳崇他们半个月内走了三个城市,下一个城市他们还没定好,于是一家子窝在宾馆里查阅哪个地方的特产比较多,比较大众。 程央抱着洗完澡的馒头出来,包着浴巾的馒头老实的坐在床上看电视,任由程央给他擦头。 程央见柳崇在电脑前坐半天了仍旧在翻阅网址,忍不住问:“找得怎么样了。” 柳崇嗯了声,索性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捏着馒头的小手看向程央说:“找是找到了,离得太远,以后再去吧,不过还有一个城市,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程央听他这么问,不禁在心里猜测起来,柳崇也静静的看着他,长这么大,除了出生地,他没有在别的城市待过太久,更不存在想不想去,推测来推测去,也就只有那个地方了,“你是说A市么。” “……对。”柳崇说:“A市特色食品很多,而且味道也不差,离得也近,你要是愿意去,咱们可以去那里看看,我奶奶的家乡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咱们还可以顺便去拜祭一下爷爷奶奶,怎么样。” “有什么不愿意的,又没什么不好的回忆。”程央调侃般的看向柳崇,“不仅没有不好的回忆,反而全是值得令人回味的事情,咱们明天就走?” 柳崇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遂起身来伸手搭在他肩上,笑道:“好,那咱们就回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柳崇他们便离开了这座城市,乘高铁去往A市。 到达A市后,柳崇并未直接转车去乡镇,而是突然提议去学校附近走走,去看看他们当初认识的地方。 学校已经开学了,不过今天是周末,没有学生上课,柳崇一手抱着馒头,一手拖着行李走到当初他们私奔前会面的咖啡屋外,看着未曾变样的咖啡屋,忍不住感慨道:“这咖啡馆居然还在,也不知道老板还是不是当初那个老板,咱们进去点些吃的?” 程央面部透着怀念的神情轻轻嗯了声,跟着柳崇进了咖啡屋,咖啡屋里人很少,有许多位置空着,两人却十分默契的向他们当初坐过的位置走去。 很快有服务员上前服务,柳崇翻了翻单子,很快点了四份不同的小点心,两杯咖啡外加一杯果汁跟水果拼盘以及店里特制的卤味,虽然是个咖啡屋,不过因为是开在学校外,经营的东西五花八门,还有烤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算是个比较特殊的咖啡屋,不过也因此十分受学生的青睐,生意很好。 等服务员走之后,才问程央:“我刚刚点的那几样吃的你还有印象吗。” 程央有些感动他居然还能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点的东西记下来,遂调侃道:“当然有印象,不过你点那么多,这次可没同学帮你吃了。”记得当时第一次以约会的名义再次来咖啡屋吃东西,柳崇一口气点了太多东西,两人没法吃完,还是打电话叫同班同学来吃的,于是两人处对象这事也就莫名其妙的从那天开始公诸于世了。 柳崇笑道:“吃不了咱们自己打包。” 程央点头,突然有些怀念当初在学校的日子,那时候两人没挑明关系的时候午饭几乎是在这家咖啡屋里解决,下午就跑去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吃烧烤,程央当时穷小子一个,所以每次都是柳崇请客,不过次数多了程央明显也觉得不好,就不愿意再跟柳崇去吃了。 柳崇得知原因后,也不知是脑子抽筋还是怎么,居然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带自己媳妇去吃东西买单天经地义的话,神奇的是程央非但没因为这句话反感或者不自在,反而自己去搞兼职赚钱特意请柳崇吃饭,悄悄买单,一次还好,次数多了柳崇就觉得奇怪了,便有些不满地问他:“你这是想跟我两清还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偷偷去买单,你要是介意我上次说的话别放在心上就是了,干嘛算那么清楚。” 程央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照着柳崇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下来,“带自己媳妇吃东西买单不是天经地义吗。” 诶?他的孩子是我的_79 柳崇一愣愣许久,大脑里已读懂了这话的意思,身体却有些跟不上节奏,愣了许久后才不确定地说:“你这是同意当我媳妇了吗?” “……是你当我媳妇。”程央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我在请你吃东西。” 柳崇立马严肃地说:“那我请回来,反正你是我媳妇了。” 两人就这么为了谁是媳妇的问题扯了许久,直到有一天班上一名跟柳崇交情比较好的同学过生日,约着去KTV玩,柳崇大手一挥,付了一晚上消费的钱,喝多了酒之后就勾着程央的脖颈一口一个媳妇的喊,其余人见两人腻歪得不行,还开玩笑说要给两人开房间,谁知道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柳崇竟然当真了,摸出钱就要他们去订房间。 程央当时被一群同学似笑非笑的盯着只觉无比尴尬,虽然大伙没说什么,他却待不下去了,柳崇索性也跟着程央离开,出得KTV居然拉着程央要去开房,程央不愿意去,他就全程借着头晕趴程央肩上不让他回家,程央哪里见过柳崇这么无赖的以免,被他死乞白赖了一通后,还是被柳崇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拐去了附近的宾馆里。 在那之前的两人,不像情侣,更像是找到了臭味相投的朋友,不过自从开房后,两人的关系突然就变得朦胧起来,想在一起却不会挨得太近,想说话却总是会一脸别扭的望向别处,心总是会悸动,会期待对方的到来,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浑身紧绷,那时候他们才渐渐感受到彼此之间产生的感情。 不过在发觉这些情愫还没来得及好好经营之后,一切都向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了。 好在最后柳崇重生了,带着遗憾来弥补遗憾及三年之久的等待,从相遇到相知,到确认关系,这期间一年都没到,前世的两人因王然认识,也因王然结束,不过这次却不一样了。 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都已摆平,这一世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忆起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柳崇不禁淡淡笑了笑,看着对面喂馒头吃东西的程央,舒展眉峰,极致宠溺的笑了…… 这次的‘蜜月’很圆满,两人回来之后,分店也装修完了。 绿源店在东阳区已经成了标致性的店铺,提起土特产,提起农产品,别人第一个念头总会想起绿源店,能将一个蔬菜店开成一个被大众认可喜欢的店铺,是程央他们的目标也是以后分店的目标。 很快,在他们回来的半个月后,分店开张了,业务也不错,照这情形看,也一定会发展成第一分店的盛况。 接下来,是该从新人中培养个新店长了。 如此循环下去,他们的绿源分店要不了多久,就能遍布每个区。 柳崇说:“等我们开上十佳分店后,就成立一个小办公室,慢慢开分店,发展成大公司。” 程央说:“那就把这个当成我们这一年内的目标吧。” 柳崇笑了笑,伸手去握住程央的手,说:“好啊,以后就得多辛苦你了,媳妇。” 程央侧头看着他也跟着笑了,“好的,媳妇。” 柳崇:“……” 柳崇无奈的摇摇头,却紧紧握住程央的手拉到面前了亲了亲,温柔道:“余生多指教,央儿。” “你也是。” “爸爸,我也是,”馒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扑到程央腿上附和,虽然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柳崇与程央看着馒头笑了起来,程央将馒头抱起放到腿上,摸着他的头发说:“好好好,你也是,以后乖点就是对我们的指教了。” 馒头舒服的靠在程央怀里学口学舌,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程央好脾气的教纠正馒头的发音,柳崇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眼神越发柔软。 人生最需要有必须守护的目标,有牵挂的对象,需要有爱护的人才是完整吧。 至少柳崇现在感觉到了,能跟自己在乎的人一起生活,体验到一件小事就能带给自己愉悦及满足感的情绪,是最甜蜜也最值得庆幸的事,前世的二十个年头,柳崇竟有一股虚度的感觉。 万幸的是,他能有重来的机会,他是幸运的。 会努力珍惜眼前的一切,柳崇看着程央与馒头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