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第一节邂逅极品美女 第一节邂逅极品美女 江一明因为在滨河市白山区分局干得非常出色,被调往省城长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当队长,长江市局派黄师傅开车去滨河接他,那天阳光明媚,蓝天悠悠,春风徐徐,海浪轻摇,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心情好得像要飞起来。 当车开到沿海公路时,江一明从倒视镜里看见一辆红色宝马跑车像一团火焰似地追上来,在和他们的警车并行时,他看到开车是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绝色美女,酒红色的长发和裙裾呈直线在空中飘扬着,蔚蓝的大海和青山时不时倒映在她宽大的墨镜里,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向黄师傅打飞吻,示意和黄师傅飙车,黄师傅不为所动,依然保持原有车度。 江一明从警10年,还从没遇到过敢挑衅警车的,而且还是个大美女,他的雄心一下被激发起来,他叫黄师傅把车让给他开,黄不肯让,说:人家开的是宝马跑车,我们是丰田越野,没法跟人比。江一明说:比赛输赢靠的是技术和勇气而不是车质。 黄师傅拗不过他,停下来把方向盘交给了他,江一明凭着在警校学会的一流车技和胆量,坐上驾座后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而去,10分钟后看见了那红宝马,这时他的时速已经快到200码,5分钟后,江一明在一个转弯处超过了红宝马,红宝马见他超越,很不服气,也加速狂奔,在一个直路上超越了他,而江一明又在一个转弯处超过了红宝马。 就这样,他们互不相让,互相追逐着在路上狂飙了10公里,最后快到收费站时,红宝马才放慢车速,冲着江一明翘起拇指让他先走。事后江一明有些后怕,为什么会那么冲动,竟然违章和一个女孩子飙车?这还像是个刑警队长吗?这下可能要挨罚。 到市局第5天后,王局长交给他一张请柬,是长江市地利房地产集团公司成立4周年庆祝酒会,江一明虽然出生在长江市,在这里读完高中,但因为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滨河市局工作,所以对这个公司非常陌生,他对王局长说:我刚来长江,什么事也没做,就去参加这么高规格的酒会,形象不好,还是不去为好。王局长说:这也是工作嘛,地利公司是市第三大的房地产公司,是市利税大户,你去是给他们吃定心丸,能起保驾护航的作用,是邓儒副市长点名要你去,你这回可是野鸡掉落洪水中-----由不得你。 酒会于晚上8点在长江市五星级酒店-----长江大酒店举行,江一明去的时候已近9点,酒店3楼的宴会厅金碧辉煌,璀璨的枝形水晶灯把大厅照得如同白昼,灯下的男女贵宾有的举杯相叩娓娓而谈;有的款款移步翩翩起舞,气氛热烈而温馨,大厅中央4台钢琴正同时演奏着《友谊地久天长》,山泉一样轻快的音乐在四周流淌。 邓副市长已经讲完话,王局长陪着邓副市长和一个年青女子说话,那女子可能是穿高跟鞋,身高将近1.8米,身材苗条而柔韧,有着巧夺天工的五官,身着一袭雪白的拖地长裙,头发盘成一个蝴蝶儿髻,显得高雅脱俗,像一株盛开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的君子兰,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挡的芳香和魅力。 江一明惊艳了,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又气质高雅的女人!那女子感觉有人在远处盯着她,她一侧目,看见了江一明,她愣了一下,随后冲他微微一笑,向邓副市长说声失陪,便向他款款走来,到他面前时,伸出白玉般的小手和他握手:“你好,你是新调来的江队长吧,我叫李妍,是地利公司的总经理,欢迎你光临我们公司4周年庆祝会,以后请你多多关照,为我们保驾护航啊。” 江一明愣住了,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在哪儿见过她?那美丽的容颜,那甜美的声音,尤其是那双善睐的明眸,真的非常熟悉。 “李总,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江一明说。 “是啊,5天前我们一起飙过车,我输了。” “哦,原来是你?怎么不像呢?” “哪儿不像?” “那天你像狂野的辣妹,今天像下凡的仙女。” “你真会夸女人。” “除了飙过车那次,我还在哪儿见过你,我的感觉不会错。” “男人都爱用这套话和女人套近乎,落伍一些了吧?我们绝对没见过面,我是清华大学的记忆王,有过目不忘之功,更别说像你这样高大英俊的极品男人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前世是情人,今生相见才会觉得似曾相识,是不是前缘未了啊?”李妍微笑着俏皮地调侃。江一明也不好再说下去,他觉得李妍和他说了十几分钟话,应该去照顾贵宾,李妍说:“没关系,今晚你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难道我比市长还重要?” “差不多。”江一明认为李妍夸大其词,但见她说得很真诚,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愿她不是装出来的。这时一个年青人走过来,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李妍点了点头,然后对江一明歉意一笑:“对不起,邓副市长要我去一下,这是我的名片,希望能经常看见你。”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纯金卡片双手递给他,向他挥手而去。江一明望着她的背影还是觉得很熟悉,也许是在梦里见过她吧?他内心暗喜。 一会儿,王局长走过来,把江一明叫去介绍给邓副市长,邓副市长对他说了不少鼓励和赞赏的话,又把他介绍给其他贵宾,他一一举杯敬他们酒,不知不觉他有点不胜酒力,以前他从来没这样过,今天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认识了李妍吗?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震动起来,他一看是队里的值班室的电话,他按接听键,是他的队员吴江:“江队,你在哪儿?” “和王局在长江大酒店参加酒会,什么事?” “110报警中心说白云公园出了一桩命案,叫我们赶快出现场。” “好,你叫上左丽和罗进在队门口等我,我10分钟后和你们汇合。”他本想和王局长打个招呼,但看见王局长正和贵宾们聊得火热,不想他扫兴,便急忙乘电梯到酒店停车场去取车,然后拉响警笛一路飞奔而去。 第二节副局长之死 第二节副局长之死 他们赶到白云公园,已经深夜10点了,下车后他们拿出警戒带,迅速把现场封锁起来,幸好现场被保护得比较好,报案人是一个年青漂亮女孩子,叫牟莉莉,是长江师大3年级学生,另一个是公园里食为天海鲜餐厅的老板,他们已经把死者从窨井里拉了上来。 吴江戴上医用乳胶手套,拿出尼康相机,把面部朝下的死者多角度拍了照,然后把死者往上翻,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死者是他们的副局长杨阳!杨副局长是分管刑侦的,江一明瞬间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他马上想到:如果是他杀,那将是对他们刑警队的极大嘲弄,但愿杨副局长是意外死亡…… 杨局长的胸口和腹部都有一开放性创口,雪白的衬衫被鲜血染红了,格外刺眼。 法医罗进用手电筒仔细地察看了杨副局长的脸部和瞳孔,对江一明说:“江队,从脸色上看,杨局是失血性死亡,尸斑还没形成,要等尸检后才有正确结论。” 江一明走到窨井边观察,窨井口一个宽约1.3米,深约1.5米,井底下有一个圆形的铁板,铁板上焊着七根尖锐的“刺刀”,两把刺刀上沾着深红色的血迹,杨局应该是跌入窨井后被刺刀刺中,然后失血而亡,这是很明显的他杀。窨井下还有许多干枯的芦苇,这应该是凶手用来掩盖窨井的。 吴江在“刺刀”上认真检查,希望能从中打出指纹,因为光滑的“刺刀”是指纹很好的载体,但是,他查了半小时,没有任何指纹,看来凶手具有反侦查能力。 这个窨井靠近树林,比较偏僻,平时极少有游客会到这里来,可是杨局为什么会在夜晚来到这里,中了凶手的陷阱呢? 江一明问牟莉莉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牟莉莉抽泣着说:“我认识杨局长已经半年了,每到星期六星期天,杨局长都要约我来食为天餐厅吃饭,因为这里僻静,不会遇上什么熟人,所以我们经常来这里。今天是星期五,又到了我们约定的日子,从学校出来后,我打的到这里时已经7点,杨局长已在这里等我了,杨局长每次看见我都会喝很多酒,今晚杨局长特别高兴,说局里刚刚从滨河市调来了一个能干的刑警队长,很多事可以放心地交给他办,以后不用再他操什么心了,会有更多时间让我陪他。 “我们边吃边聊,杨局长整整喝了一瓶五粮液,喝到近8点时,杨局长手机振动起来,他低下头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原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杨局长不接,对我说一定又是什么人来找他求情的,但那个电话一直在响,杨局长只好接了,听了电话后,杨局长的脸色大变,额头上的汗水沁了出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从没见过他这样过,他在我的印象中是豁达大度从容镇定的。我开始有些紧张,默默地看着他说话,但他们通了5分钟电话,杨局长始终是在听,没说一句话,我没听出任何东西来,最后只听杨局长说一声好字,又不断地点头,然后就挂断了。 “杨局长对我说,他要去拿一件很重要的文件,就在公园里,一会儿就回来,叫我一定要在餐厅里等他,千万不要走开。我怕他酒喝多了,会出什么意外,要陪他一起去,可他坚决不肯,表情非常严肃,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杨局长这么严肃过,我只好坐在餐厅里等他。 “可我左等右等快1小时了,餐厅都要打烊了,杨局长还没回来,我便给他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听,我每隔5分钟就打一次,打了十几次,还是没人接听,我猜想杨局长可能摔倒在什么地方起不来,我便顺着杨局长走过的路向前找去,边走边多次重拨杨局长电话,当我找到这附近时,听见了杨局长的电话铃声,又顺着铃声来到窨井边,一看,原来杨局长醉倒了摔进了窨井里一不来,我非常着急,想把杨局长从窨井里拉上来,可我看见了杨局胸朝下,身子在流血,我发觉事情不妙,赶紧跑到餐厅去叫人,餐厅的员工都下班了,只有方老板在,他和我来这里,合力把杨局长拉上来,没想到杨局长竟然死了,我不知如何是好,方老板很镇静,很快报了110,和我一起等你们到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你和杨副局长是什么关系?”江一明问。 “没……没什么关系,只是陪聊而已。” “陪聊?陪聊一次给你多少钱?” “300。” 她回答得很快,就好像是商量好似的,江一明怀疑她撒谎,但为了维护杨副局长的形象他没有深问下去。 会不会是牟莉莉和凶手里应外合把杨副局长灌醉,让杨局长走入早已设下的陷阱里呢?他把方老板叫到一边,问他牟莉莉有没有离开过餐厅,方老板说牟莉莉一直都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从没离开过,9点多才走出餐厅。他问方老板牟莉莉和杨局长的关系怎么样。方老板说他们外表看上去像父女,但他们的行为很亲密,像是一对老夫少妻。有一次餐厅的厨师对我说:当老板真好,可以老牛吃嫩草。我训他一顿说:人家可不是老板,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以后可别再说了,他赶紧吐吐舌头住口了。 江一明把现场的情况报告给王局长,王局长非常震惊,感到事态非常严重,在他从警的30年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公安局长离奇死亡的案子,叫他们把杨副局长的尸体拉回局里,连夜开案情分析会。 第三节谋杀 第三节谋杀 罗进干法医已经五年了,是市局法医科主任,有主检法医师资格,虽然年轻,但经验很丰富,但是,今天王局长交待他必须带着助手连夜对杨局进行尸检,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被杀的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这是凶手向整个市局下的战书,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凶杀案。 罗进和助手车奇驱车到殡仪馆,走进法医解剖室,换好衣服好,罗进把杨局的尸体从冰柜里拉出来,打开包尸袋,露出了杨局苍白而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俩人把杨局挨到解剖台上,罗进示意车奇把解剖刀递给他,车奇把工具盒里拿出解剖刀,递给罗进。 罗进把拿到手之后,手在微微颤抖着,他看着平易近人的杨局,心一凛,一股悲伤之情奔涌而出,眼泪随之夺眶而出,眼泪滴在了解剖台上,他实在不忍心下手…… “师傅,要不我来吧?”车奇刚从医学院法医系毕业不久来实习的,还不到一年,罗进不放心:“这次解剖必须我亲自动手,否则若有疏漏,不能严惩凶手,我良心过不去。” “我来打开‘三腔’吧,打开之后,再由师傅进行解剖。” 罗进点点头。 车奇打开胸腔、腹腔、颅腔之后,罗进对尸检进行了仔细检查,他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工作着,有一种悲伤的气氛在解剖室里流淌。 第二天上班之后,罗进把尸检报告放在江一明的办公桌上,说:“江队,杨局的心脏被锐器刺穿,导致心脏骤停流血而死,从他的心血中检测出酒精含量等于110mg/100ml,说明他是在较重醉酒的情况下跌入窨井的。” “好,这么就把尸体报告做出来了,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下午金副市长要亲自来我们重案组了解案情,你们到时要准时参加。” “嗯,没问题。” 下午两点半,金副市长一脸严肃地走进江北分局的会议室,使本来就不轻松的气氛更加压抑,王局长见金副市长进来,马上起身迎接他,把他引坐在主位上,让金副市长先发表讲话。金副市长也不客气,他一开口就对着江一明问:“江队长,听王局长说这个案子由你负责,有没有给案子定性?” “有人故意设下陷阱,让杨副局长往里钻,现在已经可以定为他杀。” “真可恶!竟敢谋杀到我们公安局长的头上,这不是明摆着向我们公安部门挑战吗?”金副市长非常愤怒,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纷纷响起叮当之声,在座的都愣了一下。 金副市长接着说:“从现在起,你们市局的头等大事就是集中力量侦破此案,不够人手我可以从下面调,不行再从省厅调,我大力支持你们,一定要尽快把这个凶手缉拿归案,给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回答,证明我们公安机关不是吃白饭的,王局长,你有什么方案?” “嗯,我们1号重案组准备成立一个专案组,暂时叫5?12专案组,由我担任组长,江队长担任副组长,吴江、左丽和罗进为专案组成员,从市局和科室或分局抽调10位警员作为外围协助人员,反正一切都以5?12专案为中心,争取在半个月内破案。”王局长说。 “好,专案组直接向我负责,有一点点进展和信息都得向我汇报,不得隐瞒任何案情,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迎接挑战,此案侦破后,我请求市委市政府给你们专案组嘉奖!” 散会后,江一明感觉自己的双肩压了一付沉甸甸的重担。 第四节神秘的手机号 第四节神秘的手机号 王局长集中专案组成员召开案情分析会,会议的主要目的是确定侦破方向和侦破方法,要大家献计献策各抒己见。江一明首先发言:“根据牟莉莉所说的情况判断,杨局是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才出去的,这个打电话的人肯定是凶手,虽然这个电话已经关机,但还是我们的主要线索,而且这个人可能是杨局的熟人或者朋友,杨局绝不会因为一个陌生电话急匆匆出去。” “还有一条线索也很重要。”吴江说。 “什么线索?”王局长问。 “105号窨井位于白云公园的僻静处,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杨局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下过一场大雨,把一切脚印都冲洗得干干净净,但我们从现场提取了四种新鲜的脚印,其中三种脚印分别是杨局、牟莉莉和方老板的,那另一种脚印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就想伪造自己不在犯罪现场,他可以躲在远处看杨局掉窨井里,为什么还要在现场留下自己的脚印?会不会在案发前游客留下的?”左丽反问吴江。 “不可能,凶手知道杨局受过专业训练的老警官,他怕杨局掉井去后会爬上来,所以他必需站在窨井边观察,如果杨局没有受到致命重伤,可能会从窨井爬上来,凶手还会把杨局再推下去,要不他就前功尽弃,可惜杨局掉进窨井后心脏被刺破,再也没力气爬上来。” “你意思是说凶手一定要置杨局于死地?” “这是肯定的,要不凶手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去设计这个陷阱,如果杨局这次没出事,下一次还是会出事。” “谁对杨局有那么大的仇恨呢?”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杨局从警20多年,难免得罪很多罪犯,要从得罪的人群里找线索,如同大海捞针。我们从那个神秘电话和鞋印上开始,我们提取的鞋印是43码的耐克鞋,凶手在180厘米到182厘米之间,体重大约75公斤,我想这种人不难找。”江一明说。 王局长和其他人都同意了江一明的想法。 那个打给杨副局长的陌生电话是一张不记名的神州行卡,卡号为:15801001234,通过移动公司查了这个电话的通讯记录,这张卡只打过一次电话,就是5月12日晚上8.02分打给杨副局长的那一次,这张卡是江北区七一桥的移动电话网点售出的。他们来到七一桥网点,接待他们的是两个年轻的服务员,一个叫阿兰,一个叫小美,阿兰翻开了售卡记录,对他们说:“这个卡号前两个月就已经出售了,也就是3月14日那天。” “你们店面小,来买卡的人不多,帮我们想想那天来买卡的人长什么模样?” “我不记得了。” “好好回想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真的不记得了,太久了。”阿兰再次摇摇头说,眼里还流露出不耐烦的意思。吴江知道她们不想帮忙,灵机一动说要买手机,叫阿兰把一台不知什么牌子的手机拿出来给他看看,阿兰高兴了,因为出售一台手机,老板会给她5%的提成,阿兰便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吴江左看右看说:“咦,你们这机子是伪劣商品,既没有入网证,也没有保修期,你们不知道销售伪劣商品犯法吗?我们要带你俩回公安局问话。” “别,别,大哥,要是带我们走,我们就没饭吃,我妈妈还等我寄工资回家看病呢。”小美带着哭腔说,左丽斜了吴江一眼:看你把两个小姑娘吓成什么了?吴江想了想说:“不带你俩也可以,但你俩要帮我们想想那天是谁来买这卡号。” 阿兰和小美坐了下来,一个双手紧抓头发,一个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忽然阿兰抬起头来说:“对了,是一个女中学生,当时我叫她选号,她说不要选,因为好的号码要选号费,于是她就买了尾数带4字的号。” “她是哪个中学的?” “好像是21中的,对,是21中,她身上挂有校徽,她常常经过我们门口。”小美说。 “如果你们看见她还能认出她吗?” “肯定能,她一个很漂亮很天真的女生,当时我想:要是自己能长得像她一样漂亮就吃不完了。” 吴江和左丽把阿兰和小美带到21中,江一明走进校长办公室,把情况和校长说明,要求校长帮忙。校长说没问题,他会按照江一明说的去安排。放学后,所有的学生都被集中在操场上,按班级排成纵队,左丽带着阿兰从高三班级开始认,吴江带着小美从初一班级开始认,她们很仔细地看了一遍,结果没有,江一明怕漏掉,叫她俩再看一遍,于是她们又查看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江一明问她俩会不会看走眼?阿兰发誓绝对说不可能。 “这样吧,你俩以后如果看见她,就跟踪她,看她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的学生,然后给我们打电话,找到这个女生给你们奖励。”江一明把电话写给她俩,她俩连连点头。 第三天,阿兰打电话给江一明,说她找到那个女生了,她是21中初一(1)班的学生,江一明和左丽一起去21中,校长把那个女学生叫到办公室,那女学生面对警察有点害怕,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江一明示意左丽去问那个女学生。左丽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严欢欢。” “欢欢,你不用怕,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前天你怎么没在学校?” “我发烧了,住了四天院。” “两个月前,你是不是在七一桥头的移动网点里买过一张15801001234的手机卡号?” “是买过,但不知是什么号码。” “为什么?” “我是帮人买的。”原来那天欢欢经过阿兰的店铺时,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叫住,残疾人说要买一张手机卡,但阿兰的店铺有三个台阶,他上不去,他叫欢欢帮忙买,欢欢很高兴能为残疾人做事,就帮他买了一张卡,那人要欢欢给20元,欢欢不肯要,残疾人很开心地推着轮椅走了。 “那残疾人长得怎么样?有多大年纪?” “嗯,国字脸,有点像黄晓明,40多岁,看样子很健壮,可惜残疾了。” “在这以前你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 江一明看了一下左丽记下的笔录,对左丽说:“这个残疾人是伪装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可是茫茫人海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第五节凶手公然挑战 第五节凶手公然挑战 十天过去了,专案组的每人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但找不出那个神秘的凶手,正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江一明的手机跳进了一条信息,提醒他收到一件电子邮件,他很少有邮件,谁会给他写信呢?他打开邮箱一看,上面写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长江市刑警大队长江一明: 我就是谋杀你们杨副局长的那个人,按你们的说法就是凶手或者罪犯,我下一个目标是长江市的金副市长,他犯了背叛祖国的滔天罪行,国法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为了伸张正义,本人决定替天行道,在一个星期内将送他上西天,到时请你们代他收尸。 王复仇 2008年5月24日 可怕的死亡通知书!这是对他的公开挑战,江一明感到一种被蔑视的羞辱,他愤怒地骂道:“你这该死的凶手,如果我抓不到你,我就回家种地去!” “江队,在骂谁呢?”左丽走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你看。”他指着电脑屏幕说,左丽看了也吓一跳,她坐下来把邮件打印了5份,叫江一明快去王局长那儿汇报,她去查对方的ip地址。 江一明走进王局长办公室,把信给他看,王局长的眉头一皱,问他:“王复仇一定是假名,会不会是网络高手的恶作剧?” “我看不会。” “什么理由?” “直觉,不过要证明是不是恶作剧,必需把这信给金市长看才知道。” “好,我和你一起去见金市长。” 半小时之后,他们到了金副市长的办公室,当王局长把信给金副市长看时,金副市长的手突然像触电一样颤抖起来,额头也微微出汗了,很恐慌的样子,金副市长马上意识到失态,长长吸了一口气,问王局长:“王局,你们是怎么看这封恐吓信?” “我们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这样可以防范于未燃,我们的工作才不会被动。”王局长说。 “我同意你的观点,你们要怎么样做?” “我准备从市局挑选六名精悍的民警,对您全天候保护,这一个星期内,您的行动要受我们的制约,让您受委屈了。”王局长有点歉意地说。 “没关系,为了尽早抓住罪犯,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在回市局的路上,王局长问江一明对恐吓信怎么看,江一明说:“一个堂堂的大市长竟然被一封恐吓信吓得这样,这说明罪犯说的话99%是真的。” “在我们严密的保护下,王复仇有能力在一个星期之内杀死金市长吗?” “他肯定有这个能力,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狂人,但只要我们的工作做的滴水不漏,他很难成功。”江一明自信地说。 但王局长心里非常不安,如果金副市长在公安局的严密保护下被杀害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个局长恐怕也当到头了。 江一明的想法也和王局长差不多,他感觉凶手能在杀人之前给他写信,绝对是个有超乎寻常的能力和意志之人,以前他也历经过在警察严密保护下让凶手实行杀人的案子,江一明看王局长一脸冷峻,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和压抑。 回到队里,江一明问左丽那个邮件的ip地址查到没有,左丽说查到了,是金光网吧,但等她和吴江赶到那里时,对方早已经下网了,问老板什么人在上那台机子,老板也不知道,那人是临时上网,他们查问坐在机子两边的小年青,他们都说在玩游戏,没注意15号机子是什么人在上。江一明调看监控录像,老板说他们的监控器刚坏了两天,叫人来修,但还没来。 专案组决定将金副市长安排在金城别墅,这是一栋依山傍水的独立大别墅,占地足有100亩,周边是开阔的草地,别墅四周都被高高的铁栅栏围着,如果有人进入别墅,马上暴露无遗,非常有利于保卫工作,经过金副市长同意后,专案组对整栋别墅进行了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安全隐患,江一明派了三辆警车,把金副市长秘密地接到金城别墅,派6个警察20小时轮流守护着金副市长,为以防万一。 王局长从武警部队调来一个排,在别墅的外面全天候保卫,一只苍蝇也甭想飞进别墅,如果凶手敢来就等于飞蛾扑火! 第一天平安无事。 第二天安然无恙。 第三天不知从什么地方向金城别墅飞来无数的七彩肥皂泡,江一明赶紧叫人把窗门关上,叫左丽把肥皂泡收集起来,拿到化验室去化验,他带着吴江迎着肥皂泡飞来的方向一路搜索而去,到了一个山头上,他们看见一脸盆肥皂水,在旋风中飞起无数泡沫,四周却空无一人。 化验结果表明:肥皂泡里含有大量的剧毒物质-----氧酸钾。多亏自己反应快,要是让大量的肥皂泡飞入屋子里,吸入肺部或者沾在人的皮肤上,后果不堪设想。 江一明命令任何人不得打开窗户,然后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即使白天也要开灯。 第四天,一个猴子从天台上敏捷地跳下来,钻进没关严的卫生间窗口,跳入大厅,江一明大惊失色,大喊:“不好!”他飞快掏枪射击,一枪把猴子打死,原来猴子的左脚上捆绑着五只雷管,幸好没有引爆装置。 江一明吓出一身冷汗,金副市长烦躁地在大厅里踱来踱去,质问江一明怎么那么不小心,没把卫生间的窗门关上。 江一明把负责检查卫生间窗门的民警叫来盘问。民警说:“我明明把窗门关上了,怎么又会半开着呢?当时我忘了上锁,可能被猴子拉开吧?” 第五天,一架遥控玩具飞机突然向别墅飞来,“啪”地撞破玻璃窗,一头撞在大厅的墙上,然后摔在地上,玩具飞机被摔得支离破碎,飞机里装了20克高效塑胶炸药,安置了引爆器,一旦引爆,整个客厅的人都必死无疑,幸亏摇控器主板连接到炸药的线被撞断了……金副市长再也忍不住对保卫他的警察破口大骂,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狂暴。 之后,金副市长慢慢冷静下来,叫江一明换地方,江一明打电话给王局长,问王局长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王局长反问他。 “我看没必要,凶手并不想杀死金市长,只是想对他进行心理折磨,让金市长的精神崩溃而已。” “你为什么肯定凶手不想杀死金市长?” “如果凶手想杀死金市长,他早已在飞机撞破玻璃窗的那一瞬间引爆了炸药,不会让飞机撞到墙壁上,一旦引爆,金市长必死无疑,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做好金市长的工作。把情况分析给他听,第一叫他要坚强,一定不能自乱阵脚;第二,我怀疑金市长可能知道罪犯是谁,要叫金市长配合我们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江一明说。 “好,我去做金市长工作,你带领专案组加紧侦察,尽快破案。” 然而金副市长不愿意配合工作,他说从政那么多年,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不知道,但他同意留在金城别墅。 第六节凶手敲诈 第六节凶手敲诈 第六天,市刑警队值班室收到一封写给江一明的信,信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内容如下: 长江市刑警大队长江一明: 我有一千种杀死金副市长的方法,不过我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但你们必需给我100万人民币,让我远走高飞,否则我绝不会让金副市长活过明晚12点,你们乖乖地按我说的去做:把100万密封好,放进一个手提保险箱里,明天下午1点后,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怎么把钱给我。记住:你们只有30个小时。 王复仇 2008年5月30日 江一明把情况向王局长汇报,王局长对他说:“走,我们一起去见金副市长,征求他的意见。” 进入金城别墅,王局长把情况向金副市长说明,问他怎么办?金副市长想都没想就说:“能怎么办?给钱!” 回答令江一明非常意外,他想不通:“金市长,这不是向罪犯妥协吗?” “怎么是妥协呢?这是一条线索,只有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才是最好的捷径。”金副市长似乎在说:亏你还是个刑警队长,这道理也想不通。 “可是,我们一时去哪里找那么多现金?银行是要预约的。”江一明当然知道这是条好线索,他只是想试探金副市长对这事反应和态度。 “特事特办,这你不用操心,我去想办法,你只负责把钱追回,把罪犯抓获就行了。” 走出金城别墅,王局长问江一明有没把握,江一明说先回队里和左丽商量再说。左丽是刚从北京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掌握当前最尖端的网络技术,王局长看中左丽这点,才到北京去把她聘请到市局来,她是市局的一个宝贝,不仅漂亮,而且脑子灵活,只有左丽这样的高手才能对付这个狡猾的凶手,江一明也喜欢她,在江一明的心中,左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资情调,跟铿锵玫瑰相距较远,当然,她毕竟刚从学校走向工作岗位,相信随着时间的磨砺,她将会成为优秀警花。 江一明走进左丽办公室,见左丽在电脑上玩游戏,有些不高兴:“还有心情玩游戏啊?” “江队,落伍了吧?不是玩游戏,我是在破解一个高级游戏,学习最新的网络技术,再说这几天我的神经都快被绷断了,放松放松。” “现在不是学习的时候,是战斗的时刻,马上结束。”说完点了一下鼠标,把它关了。 “江队,你好粗暴呵,懂不懂怜香惜玉呀,说,有什么新任务?”左丽说话总是有点糯,纯粹小女人的作风。 江一明把被嫌疑犯敲诈100万的事说了,问她怎么办。左丽笑着说:“没问题,再狡猾的狐狸都斗不过好猎手,这事交给我处理好了。”左丽以为他会夸她几句,但他点点头之后就出去了,她有点没趣。 5月31日下午1点钟,中国银行的两个押运员把100万交到江一明的手上,左丽把钱一一装进保险箱。 下午13.05分,王复仇准时打电话给江一明:“听着,你现在把车开到江北大桥上,把保险箱提在手上,站在第五根电灯杆下,听我指挥。”江一明把车开出刑警队,向市郊的江北大桥奔去。 左丽和吴江在背后紧紧跟随,江一明把车停在大桥西头的停车场里,然后提着保险箱向桥中间走去,在第五根灯杆下停住了。 江一明接到王复仇的电话:“江队长,我看见你了,你现在把保险箱往桥下扔。” “什么?那不是打水漂了吗?”江一明问。 “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叫你扔你就扔,你一扔,我们的交易就成功,我决不食言!” 江一明双手举起沉重的保险箱,往20多米高的黄江扔去,保险箱落到水面,溅起一米多水花,然后沉入江底,再也没了踪影…… 吴江看呆了,没想到绑匪会用这种方法来拿钱,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跑到桥边去看,宽阔的江面上没一条船,也没一个人影。 左丽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保险箱的去向,没想到保险箱在江底里竟然逆流而上,左丽对江一明说:“王复仇穿着潜水衣在水底里潜逃。” “怎么办?” “等他浮出水面再说。” 保险箱游了500百米之后,忽然向江边游去,吴江说:“他要上岸了,我们去堵截他。” “别急,老吴,你低估他的智商了。”左丽说。 “难道他是孙悟空,能上天入地不成?” “不一定。”左丽说。果然不出所料,保险箱已经离开江边,到江岸30多米了,可是江岸上却空无一人,只有青青芳草在风中摇摆。 “见鬼了,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王复仇从排污管道里逃走了。”左丽说。王复仇真是用心良苦,江一明赶紧打电话给环卫部门,问离江北大桥最近的出口在什么地方,江北环卫所负责人说最近的出口位于北江电影院公共厕所后152号窨井,并把排污管道走向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他们分析王复仇最有可能从152号窨井出来,因为白天只有那儿人最少,其它的管道大多数顺着人多车多的大马路铺设。 江一明他们开着车,一路跟踪着在地下不到两米处行走的王复仇,不出所料,王复仇真的往江北电影院方向移动,但是,王复仇似乎知道有人跟踪他,在管道里停了下来,停了很久,江一明担心王复仇查出他们装置的定位器,左丽叫他不要担心,一会儿,定位器又开始向前移动了,十五分钟后,王复仇从152号窨井里钻出,被埋伏在旁边的刑警一把按住,迅速被铐上手铐,王复仇睁着一双惊愕的大眼,根本不相信会有那么多警察在等着他,好像他们是从天而降似的。 王复仇已经把保险箱扔了,把钱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吴江把钱数了数,正好100万,分文不少。他们把王复仇押回刑警队,对王复仇展开审讯,由江一明和吴江主审,左丽做笔录。 江一明开始什么也没说,只用钢刀般的眼睛逼视着王复仇,这是江一明审嫌疑犯时惯用的一招,主要是给对方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王复仇和他的眼神一对接上,马上低下头,开口问:“政府大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从窨井里出来的?” “我们在保险箱里安装了定位器。” “可是我已经把保险箱扔了,再说定位器进水之后不就失效吗?”王复仇十分不解。 “你知道的那点知识太落伍了,我们的定位器只有五张人民币厚,包裹在钱里头,既防水防火又抗干扰,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正常工作,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王复仇,以后你在监狱里多学一点吧。”吴江嘲讽着说。 “我不是王复仇。” “你当然不是王复仇,王复仇是你的假名,想逃避杀人罪吗?不可能!” “我……我是说,我不是谋杀杨局长的王复仇,真的不是,我没杀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要不我死定了。”他突然“扑嗵”一下跪在地上,连哭带喊着。 “起来!”江一明冲着他大吼一声,他颤抖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坐回位子上。 “姓名?” “我……我叫二赖子,哦,不,不,我叫袁建安,家住江北大道艺苑小区4幢302号房,今年38岁,离婚了,孩子跟老婆走了,初中毕业,下岗五年……” “别啰嗦,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为什么要敲诈金市长?”江一明说。 “我和老婆离婚后,心里很烦,就经常去赌钱,今年我输了40多万,放高利贷的坤哥逼着我还钱,要不就要砍断我的手,我想破脑袋瓜想怎么捞钱,前天报纸上看到说有人要杀金市长,我就想乘这个机会捞一把,没想到被你们抓个正着……” “凭你初中生的脑子能想出潜水走管道的点子来吗?你的同伙是谁?他在哪里?” “这……他是我铁哥们,叫杨方清,就住在我对面,都是他出的主意。” 一小时后,专案组把杨方清捕获了,经过调查,确定他俩不是谋杀杨副局长的王复仇,专案组一场空欢喜,因为他俩的身高和留在案发现场的人差太远。 第七节严密保护市长 第七节严密保护市长 审完两个敲诈犯之后,已经是傍晚,这是王复仇扬言要杀死的最后一天,江一明怕会出事,匆匆忙忙吃个盒饭,叫上吴江和左丽回到金城别墅,顺便把抓获两个敲诈犯的事向金副市长做了汇报,金副市长得知抓错人之后,忧心忡忡地问江一明怎么办?江一明说,只要他犯罪,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但需要时间。 没想到金副市长突然大声质问:“时间?什么是时间?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你们是给自己留时间还是给罪犯留时间?如果一直抓不到罪犯,我一个堂堂副市长就永远要在警察的保卫下工作吗?” 江一明不想反驳,他说:“要不我们明天送您回市政府上班?” “上班?你们没把罪犯抓获,我不会回去上班!” 江一明不明白:金副市长为什么如此害怕那个隐形但又无处不在的凶手?难道他强大到令人恐惧?他感觉这件案子可能有很多政治因素,一旦有了这些因素,就会变得凶险莫测…… 江一明不准任何人在别墅里开灯,别墅外的四个大灯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即使有一只麻雀飞向别墅,都一觅无遗,即便这样,专案组成员和武警战士一点也不敢松懈。 黑夜慢慢逝去,黎明悄悄来临,什么事也没发生。江一明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一夜没睡,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醒来时墙壁上的电子钟已经指向10点,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多了一张毛毯,他想应该是左丽为他盖的,刚想给她一个微笑,表示感激,他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交警大队的陈支队长打来的,陈支队说白云山下出一起车祸,要江一明到现场去勘查。 “出车祸找我们干吗?不是有你们交警吗?”江一明问。 “死者的家属一口咬定是人为的谋杀,并指名道姓要1号重案组出现场。” “我没空,我们在执行更重要的任务。” “可是死者是市人大代表,娘家有人,如果你不来,他们要闹到公安局去,你们还是来一趟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一明脑子有点乱了,正在犹豫时,金副市长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对江一明说:“市人大代表曾帆在白云宾馆会客,下山后出了车祸,我怀疑这又是一场谋杀,你们赶紧去一趟。” “什么理由?” “曾帆曾经对我说过,有人要谋害他。” 江一明叫上吴江和左丽匆匆赶往现场。 根据陈支队介绍,死者是市第二建筑公司总经理曾帆,曾帆是个成功的商人,因为热衷于慈善事业,被当选为市人大代表,是长江市的名人。曾帆昨夜和客人在白云山宾馆唱歌,当时气氛很好,他多喝了几杯,灯火阑珊笙歌散尽后,他怕酒后驾驶危险,就在白云山宾馆过夜。 今天早上曾帆酒气已经挥发,他开着自己的奔驰下山,要到公司上班,没想到在一个陡坡的急转弯路段冲出路面,坠到山崖下车毁人亡。路面有刹车痕迹,但是刹车痕比较短,交警分析:可能是他的车速比较快,转弯时突然遇到会车,等他反应过来,开始刹车时已经没办法了。从现场勘查得出的结果这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不可能是谋杀。 曾帆开了15年车,他是在部队学会驾驶,到现在已经有18年的驾龄,从来没出过什么重大事故,为什么这次会失手呢?会不会喝酒了?或者没睡好?从而造成他精神恍惚出事故? 所有的猜测都是枉然的,一切都要等调查之后才能做出结论,江一明叫人把尸体运回刑警队,进行尸检。 第八节可怕的强光 第八节可怕的强光 第二天上班,江一明向罗进要尸检报告,罗进说:“没有。” “你昨天从下午到晚上12点呆在停尸房在干吗?” “在干别的事。” “什么?不是叫你……” “好了,江队,忽悠你一下,出来了,通过对曾帆尸检,结果证明他的体内没任何化学物质,酒精含量极少,根本不会造成对人体的伤害。”罗进笑着说。 “这是一起纯粹的交通事故?” “这是你说的,我可不敢胡说八道。嗯,有一点,曾帆的瞳孔比一般死者放大了1毫米左右,表明他死前的一瞬间曾经受过强光刺激,他的眉毛也弯曲了,有一些还被烧焦。” “哦?你是说他是因为受强光刺激后,出现短暂失明,才造成车祸,也就是说他是被人谋杀的。” “有可能是人为的,但不能排除自然的强光恰巧反射到他眼里,比如飞机飞过,或者班车开过,玻璃窗的光通过折射到另一个反光点上,又从这个反光点再折射到另一个反光点上,然后再折射到曾帆眼里,只有这样的强光才能使人眼花缭乱瞬间失明。” “这种几率有多大?” “大概亿万分之一吧。” “好,我知道。”江一明拍拍罗进的肩膀说。 江一明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不到8点,他叫上吴江和左丽,开车向白云山狂奔而去,左丽问他干吗把车开得那么快?他说赶时间。她说那也不能那么快,会出事的,江一明当左丽话是耳边风。 20分钟后,他们到昨天曾帆出事的地方,江一明把车子调回头,停在曾帆刹车的起始点上,下了车,对他俩说:“现在是8:25分30秒,和昨天曾帆出事的时间只相差5分钟左右,你们看。”江一明的手指着紫云山,左丽和吴江有点莫名其妙,江一明说:“你看那道阳光,从紫云山山顶射过来,照在白云山宾馆上,再经过宾馆的玻璃窗反射到紫云山宾馆的窗户上,又折射到我们现在所在位置的周围,你们想想:如果有人在紫云山宾馆的反射点上把光线准确地直射到我们的车上,那驾驶员会怎么样?” “在强光的直射下,驾驶员的眼睛肯定会瞬间失明。” “对,如果用聚光镜直射驾驶员的眼睛,驾驶员不仅会一下子失明,还有可能把的眼睛的眉毛烧伤,所以,曾帆就是这样被谋杀的。” “凶手真是高明,他不仅要把握好时间和地点,而且对曾帆的行动了如指掌,如果错过了时间和地点,就不能使曾帆车毁人亡。凶手可能在紫云山宾馆的某个房间里达到他杀人的目。”吴江感叹着说。 “对,曾帆迟早都要死的,如果用这种方法杀不了他,凶手会用另一种方法。走,我到紫云山宾馆去,把那个人揪出来。”江一明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向紫云山宾馆开去。 第九节宾馆里的神秘客人 第九节宾馆里的神秘客人 他们来到紫云山宾馆总台,出示了警官证,对服务员说要查5月31号住在朝白云山宾馆方向所有客人的名单,紫云山宾馆只有六层高,一楼是餐厅,二楼是卡拉ok包房,三楼到五楼才是客房,六楼是会议室。会议室的铁门平时都锁着,除了宾馆的经理,别人进不去。 每层朝白云山宾馆的房间只有十间,从电脑里的客房登记表上看,31日晚上三楼入住4人,四楼5人,五楼8人,一共17人,从客户名单上看,其中15个客人都是本地人,也有工作单位,只有2个是哈尔滨人,但这2人都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入住的,凶手一般是不会带着妻子和孩子杀人。江一明问:“有没有客人没登记而入住的?” “一般不可能,我们宾馆有规定,没身份证不准入住。”总台的区小姐说。 “31号你当班吗?” “前天我上早午班,下午没上。” “客人一般是什么时间来住宿的?” “大部分是下午,前天上午没有一个客人入住。”从入住的客人表上看,没什么可疑的人,他们认为这只是表面现象。 江一明找来宾馆的经理,要求查看宾馆客房部31日的录像,经理听说他们市局刑警队的,非常热情,亲自带他们到保安部,交待保安经理认真配合他们工作。 保安经理把31号下午客房部每一层楼的录像分成三组同时播放,左丽负责看三楼,吴江看四楼,江一明看五楼,看录像是最枯燥无味的工作,左丽最怕看录像,既伤眼又伤神,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又不能快进,左丽看到11点,开始叫肚子饿,要停下去吃饭,江一明:“不行,没看完不能吃饭。” “啊?江队,你要饿死我们?你有没有人情味?”左丽的语气含有撒娇味,但江一明不吃她那一套,依然故我在冷着脸看录像,左丽自觉没趣,重新投入工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静得像凝固了,“啊!”左丽忽然叫起来,江一明和吴江同时回过头来问她:“你发现了什么?” “……嗯,什么也没发现,就发现我肚子在游行示威。”她做出痛苦的样子。江一明刚想批评她,宾馆经理进来了,左丽在偷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经理身后站着三个漂亮的服务员,她们手里的托盘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左丽二话没说抓起一只红烧乳鸽就往嘴里塞,江一明剜她一眼。 经理满脸堆笑说:“江队,不好意思,快1点才给你们送饭。” 江一明说:“我们不能吃这么好的饭菜,不过你们既然送来了,开张发票,我拿回去报销。” “哪里,哪里,我想请你们都请不来呢,这是我们请你们的,敬请笑纳。” 江一明执意要叫经理给发票,经理说下去拿,但一直没上来。江一明一边吃饭一边看,左丽悄悄地把好菜往他碗里夹,江一明就当不知道,这时江一明突然对左丽说:“停一下,对,往回倒,重放,”画面上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40多岁的样子,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走进了房间。 “这人有什么问题吗?”吴江问。 “你还记得我们从杨局死亡现场里提取的那双大脚印吗?这个人的头差不多到门顶了,他个子肯定在1.80米以上,而且他走路的姿势和步态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左丽,去把经理叫来。” 一会经理进来了,江一明问发票开来没有?经理说发票被财务锁上了,财务没来上班。江一明知道他说谎,心想:今天就领你这个情吧。江一明问经理那个中年男子住的是几号房?经理说是305房。 “305房?我刚才去总台查看时,31号那天305房好像没人住,你去把31号当班的服务员叫来。”江一明对经理说。 经理带来一个叫阿花的服务员,江一明问:“31号那天,305房住进了一位客人,为什么你们的登记册里没登记?”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阿花一触到他的目光,显得很慌张。 “你必须说实话,如果你做伪证,要负法律责任。” “警察大哥,我好糊涂啊,那天305房的客人没带身份证,问我能不能给他开一间房,我说没有证明不能入住。他从钱包里拿出四百元交给我说:我住一夜交两倍的钱可以吗?不用开发票。小菊用脚踢了踢我,示意我给他开房,我想反正也是为了宾馆的利益,我就给他开了,他多给我的两百元是我和小菊分了,警察大哥,我不应该贪污客人的钱,来,现在我把钱退给你。”阿花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递给江一明。 “交给你们经理吧,从昨天到今天305有别人住吗?” “没有。” “那个客人长什么样子?” “很高大,起码1米8以上,一脸胡子,40多岁,北方口音,眼睛很可怕,当时我看他一眼,吓了一跳……” “好,谢谢你的配合,以后一定要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今天我叫经理给我个面子,就不为难你了。”江一明对她说。 “吴江,打电话叫技术科的同志过来,到305房去勘查,看看能不能捞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经过对305房的勘查,从玻璃窗上提取了几枚新鲜的指纹,从浴室里提取了两种脚印,一种脚印是女人(可能是宾馆清洁工的);一种是男人,经过比对,男人的脚印和杨副局长死亡现场所提取的脚印相符,可以肯定谋杀杨副局长和曾帆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到这个凶手。 左丽把宾馆的录像带回队里,把王复仇的头像截图,然后放大,再经过电脑上的“弗托索谱”软件处理,整个人的脸部就比较清晰了,但王复仇戴了一个大墨镜,而且有胡须(可能是假的),很难把他的整个脸真实而清晰画出来,左丽把王复仇的头像打印出来,和吴江到紫云山宾馆找阿花,问阿花图像是否像入住305房的客人,阿花说很像。 左丽把王复仇的头像交给了江一明,他对左丽说:“把他的头像复制100张,发给全市所有分局和派出所协查,记住:一定要秘密调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调查对象以出租屋的屋主为主,一发现此人的行踪,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是!队长。”左丽向做一个夸张的军礼,领命而去。 第十节击毙凶手 第十节击毙凶手 江一明接到东进大街派出所民警江东的电话,说派出所的一个协警看见躲藏在一个烂尾楼里有个人,很像王复仇,叫江一明带人赶去看看。江一明想了一下,马上打电话给金副市长,然后叫上吴江和左丽,开车向目标奔去,但是,一路红灯,车子走得比蚂蚁还慢,左丽很急,叫江一明开警笛,江一明说:“没用,除非派一架直升机来把我们接走,再说嫌疑犯不知道我们要去抓他,急什么?” “等我当上空军司令,送一架直升机给你专用。”左丽说。 “等你当空军司令,我都当军委主席了,还要你送我飞机?”江一明笑着说。 “那我就当联合国秘书长,把你俩管得严严的,哈哈。”吴江说。 等他们赶到时,出现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场景:那个烂尾楼已经被防暴警察和武警包围得水泄不通,金副市长站在一大堆警察的背后指挥。 前面是一幢18层楼的烂尾楼,四周的围墙把烂尾楼围住,围墙离楼将近100米,防暴警察和武警埋伏在围墙上,和楼里的嫌疑犯对峙着,一个人影在五楼上晃动,江一明从一个警察那里拿过望远镜,向上望去,嫌疑犯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从身高和脸部轮廓上判断,那人确实很像王复仇,但那个人脸很脏,衣服也不干净整齐,又不像是王复仇,除非是他故意化装,以掩藏身份,否则不可能是王复仇。 江一明把自己的想法和金副市长说,金副市长叫他不用管,现在这里的一切由他指挥,出什么事由他负全责。江一明只好站在一边静观事态的变化。 金副市长拿着喇叭在喊叫:“王复仇,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奉劝你放下手里的枪,乖乖走出来才有出路,要不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对方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拿着枪在挥舞着,还张着嘴大叫,也不知在叫什么,金副市长又连续说了几遍,但对方还在狂叫着,金副市长发怒了:“他这是在蔑视法律,1号2号狙击手,开始射击!” 江一明叫:“等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两声枪响,对方像一只被击落的大鸟从五楼上掉下来,“叭”一声摔在地上,随即腾起一股灰尘…… 众人纷纷跑上前去,死者的头盖骨已经裂开,脑浆流满一地,他手里的枪竟然是一支玩具手枪,这让江一明迷惑:王复仇怎么会拿着一支假手枪暴露在几十个警察的枪口下?这不是找死吗?他是个高智商罪犯,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想说出心中的疑虑,但金副市长看了看,很肯定地说:“没错,是王复仇。” 江一明不想当着那么多的警察说破此事,让金副市长难堪。但他有点不解:难道金副市长会看不出这一点来?没道理啊,金副市长在当副市长之前是长江市公安局长,这方面很有经验,而且深知道即使对方开枪,对100米以外的警察也没有杀伤力,难道说金副市长宁愿错杀也不愿意放过王复仇?江一明想到金副市长如此草菅人命心里很愤怒,但又能怎么样? 回队路上,江一明皱着眉头在不停地吸烟,左丽说:“江队干吗闷闷不乐的?王复仇死了,我们可以结案了,应该开心才是啊。” “我不开心,我恶心!” “你是不是感冒?要不停一下车,我去帮你买感冒药。”左丽柔声问。 “不用,我这种恶心什么药也治不了。”江一明说。左丽有点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刚才来的时候还很开心,罪犯被击毙之后反而没心情? 第二天,各大报纸纷纷把警察当场击毙谋杀杨副局长和曾帆凶手的新闻放在头版头条,王复仇坠楼时的血腥照片登在上面,有的报纸用了6000多字把整个过程描写得惊险无比,好像惊险小说一样。江一明觉得很可笑,这时他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摁下接听键,一个像巧克力般又糯又甜的声音飘然入耳:“江队,怎么不接电话?” 江一明听出对方是谁,那个来自天国的声音,每一次听到都把他的心弦拨得叮咚作响:“对不起,李总,刚才在思考问题,请问有何指教?” “客气了,指教不敢,想请你喝咖啡,能否赏光?”李妍客气中带着期待。 “这个……好吧,在哪儿?”他本来想说上班走不开,但又实在无力抗拒那缕宋词般温婉的声音。 “长江大酒店,我来接你?” “别,千万别,你那宝马太招摇,我不想明天的报纸上看到我和你的照片。” “你以为你周杰伦啊,记者会对你感兴趣?” 江一明走进咖啡厅,李妍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窗外是一座很高的假山,一帘人造瀑布从假山上飞泄而下,落入潭中,溅起点点玉珠,一些细小的水珠打在落地玻璃墙上,使外面的景致变得朦胧起来,背景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曲《罗密欧与朱丽叶》,旋律轻缓而优美,营造出别致的浪漫气氛,他有一种如沐春风心的感觉。 李妍望着窗外的流瀑在想着什么,她今天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下午的阳光照在她白瓷般的脸上,泛着闪耀的金光,低胸的裙子更加突显她脖子的颀长,她的侧影很美,江一明慢下脚步,痴迷地看着她,她回过头来说:“来了?坐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说:“难怪我昨晚做了一晚的梦,梦见前路繁花似锦落英缤纷,原来是今天佳人有约啊,呵呵。” 李妍对他微微一笑,口中飘出一股淡淡兰香:“贫嘴!怎么这么久不打电话给我?” “忙不过来,我来没几天就出两大谋杀案,这你也知道的,再说你是大公司总裁,社会名流,我有贼心也没贼胆哪。” “你要是愿意,就放胆打来吧,本小姐的手机全天候为你开着。” “谢谢恩赐,本人感激涕零,今天找我有什么指示?” “跟我打官腔啊?找你喝喝咖啡,聊聊天不行吗?” “求之不得呢!”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前一阵子很忙,现在结案了,应该空闲一点,所以想和你勾通勾通,加深认识,万一我们公司有什么事求你,也不至于推三阻四,同时祝贺你来长江成功办了一个大案。” “你找对人了,本人愿意为美女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不过,案子并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已经告捷,唉……”江一明叹息着。 “怎么会呢?难道还有更深的问题?”李妍注视着他。 “我们不谈案子,聊聊别的吧。”他意识到不应该在她面前说案情,这样既违反纪律,又不适宜这种氛围,于是他们改变了话题。 咖啡袅袅飘香,音乐缓缓流淌,佳人亭亭如花,芬芳的时光不知不觉流走,江一明感觉今天是来长江市最开心的日子。 第十一节可怜的冤死鬼 第十一节可怜的冤死鬼 江一明在击毙王复仇那幢烂尾楼附近转悠了半天,想了解被击毙者到底是谁?但他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有的人欲言又止,好像担心什么,让他不解又不安。他在烂尾楼附近的工地上,逮到一个看门的老头,向那老头了解情况,老头问他是谁?干吗问这个?他说是《长江晚报》的记者,想了解被击毙者的真实情况。 老头不相信他,叫他拿记者证给他看,江一明没防着老头会给他来这一手,当然拿不出来记者证了,老头说现在的骗子真多,年青人,不要学坏啊。 江一明无端被老头当骗子看,有点不爽,只好又继续向前走,在烂尾楼的围墙边上,他遇到一个拣垃圾的老太婆,老太婆盯住他手里才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江一明会意,把剩下的水喝光,把瓶子扔进老太婆的垃圾袋里,老太婆感激地笑着说:“谢谢,谢谢。” “不用谢,大妈,我是《长江晚报》的记者,我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如果耽误了您工夫,我会付您误工费。” “你问吧,要是晓得,我不会隐瞒,误工费就不用,你是记者,如果能为我们这些拣垃圾的老不死说几句公道话,叫市民把我们这些苦命人也当人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回报社一定写文章呼吁大家都来尊重你们……前几天在烂尾楼被警察打死了一个人,您知道吧?” 老太婆犹豫了一下说:“走,到我的住地去,我慢慢跟你说,这里人多不方便。”江一明感觉有戏,把她的垃圾袋子接过来,背在身上,跟在老太婆身后,来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室扑面而来阵阵臭味,闻得他有点恶心,但想想老太婆天天闻着臭气过日子,忍住了。 老太婆拿出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她说:“那个被警察打死的是个好人,他是从东北来长江市找老婆的,和我一起拣过垃圾,他跟我说:他结婚不到两年,老婆就被一个有钱的官人勾引走了,抛下不到两周岁的女儿。 “三年前,他听说老婆在这边被人包养,跑来找老婆,一年后他千辛万苦找到了老婆,叫老婆回家,他老婆答应跟他回家,可过两天他老婆又跑了,把他留在老婆的出租屋里,他知道老婆肯定还在这座城市,他老婆贪恋荣华富贵,绝对离不开有钱的姘夫,就这样,他一边拣垃圾一边找老婆。 “半年后,他看见老婆坐在一辆豪华轿车里,他把车子拦下,没想到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拿着铁棍把他往死里打,把他的腿给打断了,他们打完就走,他因为没钱住院,只好在个体诊所看伤,伤好之后,他的腿瘸了,还赔了好几千医疗费。他很不服气,到处告状,可是没人理他,他请了好几个律师,都说找不到证据,说那车牌是假的,雪上加霜的是,他家里的女儿突然发高烧,来不及治疗就死了,他承受不了打击,发疯了,发疯后,他整天拿着一把假手枪,念念不忘要把他老婆的姘夫打死,想不到他大仇没报,偏偏死在警察的枪下,唉,真命苦啊……”老太婆说罢热泪长流。 江一明听了,心像针扎一般难过,作为一个在场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警察,他为自己没能阻止一场误杀而愧疚,为死者的悲惨的命运而感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唯有把真相澄清,还无辜者一个公道,才能告慰死者。 “大妈,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哪里人?” “他姓劳,我们都叫他劳子,真实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他说他是齐齐哈尔人,也没说具体地址。” “谢谢大妈,您帮了我很大忙。”江一明紧紧握着她的手说。 江一明叫左丽帮他查齐齐哈尔姓劳的人,重点查身高1.8米以上和35到45岁之间的。她问怎么查案查到齐齐哈尔去了?他说不是查案,是私事。 “私事?你不怕我去王局那儿告状?” “想威胁我?” “我哪敢哪?不过呢……小女子想敲诈你一餐饭,最低标准不能低于麦当劳。” “好,好,不就两个汉堡包吗?给!快去工作。”江一明扔给她20元就走了,左丽冲着的背影很委屈地骂道:“小气鬼!难怪30多了还找不到老婆。”左丽不是想吃他一餐饭,她只想感受一下和他单独吃饭的气氛,可他却不解风情…… 左丽把从齐齐哈尔的电子户籍上复制下的资料递交给江一明,资料显示:符合条件的只有8人,江一明打电话给齐齐哈尔警方,问这8个人之中有谁死了四岁半女儿的?齐齐哈尔警察下午给江一明来电话说:只有一个名叫劳长林的,半年前他女儿因为出血热延误治疗时间死了,此人已经出外打工多年。这正是江一明要找的人,可惜劳长林的老父母还不知儿子已冤死他乡,还翘首以待他找回老婆衣锦还乡吧? 第十二节和真凶对峙 第十二节和真凶对峙 江一明的电话响了,他看是江北区大观街派出所黄建国的,便问:“建国,找我有事啊?” “有大事,今天下午我去查出租屋,把王复仇的照片给东口村华东里13号的房东看,房东说王复仇就住在他的402房里,我叫他看清楚,他说没错,肯定是他。我叫房东把出租人的复印身份证拿来看,身份证上的照片确实很像王复仇,可名字不对,我感觉那张身份证是伪造的。” “这事还有谁知道?” “当时就我一人去查访,除了房东没人知道。” “很好,这事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我马上赶到。”江一明叫上吴江和左丽,把保险柜里的佩枪拿出来,交给吴江和左丽,飞速赶到东口村,左丽问:“江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抓杀害杨局和曾帆的凶手。” “什么?凶手不是被击毙了吗?” “头发长,见识短,左妹妹,学着点吧,那是个高智商的罪犯,有那么容易被击毙吗?”吴江笑着说。 “原来你俩背着我暗中调查?为了你们的不信任,我要向上级报告,作为对你们的报复。”她愤愤不平。 “不行,没抓到凶手之前,绝对不能走漏风声,我这不是带你一起去抓罪犯了吗?怎么说不信任?” “江队,我不放心,那个罪犯是训练有素,叫武警和防暴队来处理吧。”左丽说。 “不行,万一他不是我们要抓的人,再出现误杀事件,我们绝对没好果子吃。”江一明口气很硬,左丽没再说什么。 黄建国已经守候在华东里13号楼下,等他们到来,江一明悄悄找来房东,叫把房子的结构详细说一下,房东说房子120平方,两房一厅一厨一卫,两个房间朝北,各25平方,客厅朝南,35平方,客厅前有个小阳台。 “有没出口?” “没有,每个窗门都安装了防盗网。” “那人这时有没在屋子里?”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呆着,是一个很安分的房客。” 江一明安排黄建国和左丽守在一楼的楼梯口,他和吴江叫房东拿上402房的钥匙,悄悄来到402房门前,示意房东去叫门,他们掏出手枪打开保险,举在手上,做好射击准备。 房东叫了几声,里面没人回答,房东加大了叫喊声和敲门声,里面还是没反应,房东足足叫了十分钟,依然悄无声息。房东想说话,被江一明阻止了,他示意房东把钥匙给他,去一楼等候。 房东下楼后,江一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在打开的瞬间,他和吴江飞快冲进去,但刚刚踏进大厅一步,听到一声大喝:“都别动,一动我就让你俩去见马克思。”两支手枪从上而下,分别顶住了江一明和吴江的头盖骨,江一明向上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双脚勾在天花板的两个铁环上,倒吊着身子,双手紧握手枪对准他俩,他的眼睛可怕地盯着他俩说:“把你们的枪放在地上,不要试图反抗,那是徒劳无益的,我是特种部队的尖子,反应速度比奥运会的羽毛球冠军还快0.05秒,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作为一个警察,最耻辱的就是被罪犯缴械,吴江不想把枪交出去。 “快!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们,我已经背了两条命,再多两条也没所谓。”罪犯的声音不大,但阴冷狠毒,像冬天破门而入的寒风,使人不禁打个冷战……江一明示意吴江放下枪,吴江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和江一明一起把枪慢慢放在地上。 那人一个翻身,像猴子一样敏捷地跳下来,稳稳地站在地上,随即一脚把两支手枪踢到四米外的墙脚下,他在踢枪时,手上的枪依然对准他们,双眼不看地上的枪,而是盯着他们,这动作很专业,不得不令江一明叹服。他说:“我叫王朝,王复仇是我的化名,杨阳和曾帆这两个魔鬼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我,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真让我佩服!”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为了复仇和伸张正义!” “能说说前因后果吗?”江一明问。 “这个故事比较长,如果你们愿意听,我当然愿意说。” “我愿意洗耳恭听。”江一明真诚地望着他。 第十三节家仇国恨 第十三节家仇国恨 王朝的故事开始了----- 1982年,我18岁,在某特种部队当特种兵,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天生有种吃苦耐劳和永不服输的精神,因此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从队伍中脱颖而出,领导很喜欢我,经常安排我出外执行任务,我每一次都出色地完成任务,并荣立了二等功。1984年夏天,我和排长金小刚、战友曾军、杨浦、飞行员林方长一行五人,奉命从昆明飞往中缅边界执行特殊任务。 我们的边防战士在中缅边境抓获了五个毒贩,缴获80公斤四号海洛因和35万美元,当时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只有昆明市才有办理储蓄美元的业务,另外,边防部队的领导担心漏网毒贩会纠集武装亡命之徒在路上拦截,把毒品和美元夺回去,所以,我们部队的领导派我们五人把毒品和美元押送回昆明。 我们的直升飞机停在与缅甸只有一河之隔的草坪上,四个边防战士在连长的指挥下,把密封好的毒品和美元搬上我们的直升飞机,连长把押运单交给了金小刚后,飞机平稳地起飞,慢慢冲向蓝天,脚底下的人和椰林变得越来越小,看着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想着领导会派我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我的心情很好,一路上哼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但是,我们起飞才25分钟,飞到一个大水库的上空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排长金小刚突然拨出手枪对准飞行员林方长的脑袋就是一枪,林方长身子一歪,倒向一边,我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与此同时,曾军和杨浦也在拨枪,我知道他俩一定是和金小刚同伙,他们想吞吃毒品和美元,因为他们是老乡,平时抱成一团,他俩拨枪是想杀我,可是他俩太迟了,我瞬间拉开机舱门,顺势往水库里跳,我从事变到完成跳机只用了两秒钟……我听到“叭”一声之后,再也没有知觉了…… 两天后,我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看到山坡上一片片火红的罂粟花竞相开放,我躺在一个竹楼里,我想爬起来,可一阵巨痛向我袭来……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把我按在床上,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后来她意识到不对,改口用拗口的中文对我说:“别动,你一身都是伤,要好好休养。” 原来一天前,我从出事的水库一直漂流到越南的一条小河上,被在河边钓鱼的人看见,把我从河里捞了上来,那个救我的人是女孩的爸爸,叫吉提,她叫吉丽,她是爸爸最小的女儿。吉提是族长,在寨子里很有威信望,谁都要听他的。我的左脚摔断了,整条左腿被钢板固定着,打上石膏,不能动弹。 我觉得像做了一场恶梦一样可怕,我无比愤怒,唯一念头就是马上回国,把真相告诉部队首长,把三个叛国贼送上军事法庭,让他们得到严惩,但治愈脚伤要一段时间,我等不及,两个多月后,我的伤还没痊愈,就下地坚持锻炼,由于我归心似箭,超强运动,我的脚伤发炎了,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医生告诉我说:我的脚骨头因为这次发炎,再无法复原,我竟然成了跛子,我无法面对现实,整天唉声叹气自暴自弃,吉丽这时就会悄悄来到我身边,和我谈心,不停地安慰我,陪我去摘罂粟花,带我在小河上划船,煮缅甸菜给我吃…… 她想用柔情打动我,我的心弦也曾被她拨动过,然而想到肩负回国揭穿阴谋的重任,我狠心拒绝了她的万般柔情,把她心伤透了。我想通过官方的合法手续回国,但吉提坚决不帮我办,并警告我:你要是敢回中国,我就一枪打死你。 他们村子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枪,因为他们是靠种毒和制毒为生的,随时都准备着和警方以及黑道拼命。 吉提知道我是中国特种部队的军人,怕我回国后向缅甸警方告密,派军队来围剿他们,另外他很想留我,帮他训练他的兄弟姐妹,成就他的毒品生意。 我不屑与一个毒枭为伍,但吉提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已经葬身鱼腹,我不能当面拒绝他,答应留下帮他,他很高兴,把全寨子人都叫来,大摆宴席请我喝酒,并且命令寨民叫我王团长。为了迷惑他们,我很豪爽地跟他们喝酒,和他们称兄道弟,亲得像一家人,那天我喝得酩酊大醉,被吉丽扶到房里睡觉,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竟然躺在吉丽的床上,吉丽一丝不挂地躺在我身边沉睡…… 我蒙了,我觉得自己很无耻,无法面对吉丽,我悄悄穿上衣服想溜,却被吉丽紧紧拉住,她说:你不要内疚,是我自愿的,如果你想回中国,我决不留你,我会好好珍藏我们这段美好的日子。那一刻我心软了,很想留在寨子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我留下了,我尽情享受吉丽的爱和寨民们的尊敬,但是,我常常梦见我的战友,我的部队,我的军营生活,我的父母,那也许就是文人所说的乡愁吧,一个月亮很亮的晚上,我偷偷摸摸从屋子里溜到河边,解开小船上的缆绳,把船划过小河,然后再翻越两座大山,只需五六个小时就能回国,但我爬上对岸时,竟然有训练有素的三个寨民举着枪瞄准我,我被他们押回了寨子,捆绑在一棵大树下,全寨子人都赶来看我,他们燃起了十几堆篝火,吉提大声对我说:我最讨厌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今天我要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处死,你有什么要说?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我不想求饶,如果不让我回国,我宁愿去死!吉提慢慢举起手中的枪,向我瞄准,我闭上了眼睛,等死神到来…… 在我以为自己要去见马克思之时,吉丽从人群里冲出来,用她的身子紧紧挡住我,不让她爸爸开枪,吉提命令两个大汉把她拖开,她突然跪在地上求爸爸放我一条生路,说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 吉提非常震惊,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吉丽从怀里掏出一张医院证明给他看,吉提看了证明后慢慢软了下来,他要我娶吉丽,而且给我定下一条铁规: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回国。吉丽叫我赶紧答应,劝我说只有留下生命才能回国揭露叛国贼,一旦时机成熟她会陪我一起回国。 我只能用缓兵之计,留在寨子里,吉丽是个好女孩,对我恩重如山情真意切,这年春节,我们结婚了,第二年秋天,吉丽为我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儿子,第四年又为我生下个可爱的女儿,我只是偶尔在寨子里训练寨民,吉提从不让我参与制毒贩毒,因为他还不完全相信我。 我有很多空闲时间陪吉丽在家里带孩子,我俩恩恩爱爱,享受着天伦之乐,虽然这种日子过得安逸而幸福,但我依然梦寐以求回国,吉丽知道我的心事,她说等再过两年儿女都大了,再陪我回国,当我儿子8岁时,吉丽和我一起回国了,一跨进祖国的土地,我哭了,真的,那种游子回到母亲怀抱的感觉太幸福太激动了。这是1994年夏天,我离开祖国整整10年! 我和吉丽直奔我当年特种部队所在地,把吉丽安排在部队附近的宾馆里住下,我去找部队领导了解当年的情况,原来那次事件竟然被当作飞机意外事故处理,因为没有找到我的尸体,我和林方长被当作因公牺牲的烈士,部队给了我父母一笔抚恤金,并终身享受民政部门的优抚,林方长被葬在昆明烈士陵园,而金小刚、杨浦、曾军分别荣立二等功和三等功光荣转业。 而直升飞机、80公斤毒品和35万美元都被烧毁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金小刚、杨浦、曾军在飞机坠毁前跳机逃生了……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我无比愤怒地冲着团政委大声叫起来:“骗局!黑幕!荒唐!事情不是这样的,事实上是金小刚杀害了林方长,接着要杀我,我见势不妙,跳机逃生了,然后金小刚去操纵直升飞机,杨浦和曾军把毒品和美元扔进水库边上,扔完后,他们一起从飞机上跳入水库,飞机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一头撞到山崖上,起火燃烧了…… “你是第一个跳机的,怎么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 “你的证据不充分,与其说你是孤证,不如说你是想象更好。” 我也被问住了,我确实没有证据,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苦苦求团政委组织人去调查,他答应跟更高层的领导商量,3天后一定给我一个答复。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宾馆,把结果说给吉丽听,她鼓励我别灰心,继续努力。 然而3天之后,那个政委跟我说:由于1985年7月中国开始大裁军,我原来所在部队的几个领导都已经转到地方工作了,有的还出国了,部队撤销了建制,所有的人和事已经无法查证,师党委不同意调查这件早已尘埃落定事,他们叫我去公安局报案,而公安局又说只有部队领导同意才能立案,就这样,我在公安局和部队之间跑来跑去用了一个月,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部队领导看我来得很频繁,烦了,交待门卫不让我进去,说我是个疯子,我又到军部上访,军部的门槛儿更高,没有熟人介绍和证明根本进不去。 我决定去当年出事地点找证据,吉丽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个水库叫天山水库,我们对水库方圆一公里之内进行搜索,但我们搜索了一个星期没有结果。 我们扩大搜索范围,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当年用来装毒品和美元的三个铁皮箱子,这证明他们独吞了毒品和美元,要不铁箱肯定和飞机一起烧得变形了。 我们把铁箱拍了照片,然后藏匿好,又用了一个月对周边的山民进行暗访,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从一个大爷口中找到了证据,大爷说:“当时我正在天山山腰上砍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往下一看,一架飞机在对面的山上着火了,后来又看见三个军人从水库使劲往岸边游去,他们每人手里还抓着一个箱子,那箱子好像很沉,他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把箱子抬到岸上,然后每人都扛着一个箱子,走进深山密林中,我当时想:可能是军事演习发生意外事故吧?后来太阳快落山了,我挑着柴火回家了。”我把这段话录音了,我和吉丽很开心,给了大爷两百元,回到了我们所住的宾馆。 为了庆祝,我们在宾馆的餐厅喝了不少酒,回到房间后,我从背后抱着吉丽,俩人站在窗口一边看夜景,一边踏着音乐缓缓地摇动身子,我们沉醉在优美的音乐和浓浓的爱意里……突然“呯”一声,厚重的玻璃“哗”一下裂开,吉丽头一歪就倒在我怀里,我瞬间意识到我被人暗算了,我抱着吉丽顺势一滚,滚到墙脚,吉丽的前额被子弹打了一个窟窿,鲜血喷薄而出……吉丽临终就一句话:“带好孩子,为我报仇……”我使劲摇着她,疯狂地叫着她名字,然而,吉丽再也不会醒来…… 你们感受过你最亲爱的人替你而死的那种感觉吗?自责、愤怒、伤心、绝望等等都无法表达当时的心情,我真的要发疯了,我唯一的念头就报仇报仇再报仇! 当我把一个骨灰盒交给吉提时,他不相信他的掌上明珠已经化作一把冷灰,然后他不停地打我,直到他筋疲力尽为止,我的手腕被打得脱臼,我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这样才能减轻我的痛苦。我的儿子和女儿天天向我要妈妈,我只能忍痛对他们撒谎,说妈妈出国考察了,要过很久才会回家…… 复仇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在我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成参天大树,吉提非常支持我回国报仇,他给两万美元做复仇启动资金,用完再从缅甸给我汇来,如果需要什么,在中国买不到的,他会想办法从缅甸和泰国给我弄过来。 我知道他们3人1984年就有了35万美元,相当当时的人民币将近400万,如果把那批毒品出售的话,也有300多万,那时有700多万元,简直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我想:他们有了这些金钱作后盾和特种兵的资历,以及他们的狡猾头脑,现在一定很有社会地位,势力也不可估量,如果公安高层和军队高层没有很好的关系,他们绝对不知道我在揭发他们,吉丽就不会死在他们的枪口下,因此我不再相信官方,我决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惩罚他们! 我的女儿和儿子都快长大,1997年我再次踏上中国的土地,这和3年前回国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我的心里没有兴奋和激动,只有仇恨!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他们,一直找到我老了走不动为止,要不我就枉活人间,对不起九泉之下含冤的吉丽! 我从东找到西,又从南找到北,整整找了10年,就是没有他们的一点音讯,好像他们人间蒸发一样,我知道他们会殚精竭虑地隐藏身份,甚至连他们的父母也不知在哪儿,只是偶尔给他们父母存上一大笔钱而已。 老天有眼,去年秋天我终于在长江市找到他们了,果然不出所料,他们都有钱有势,我恨不得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江队长,你那么聪明,想必也知道他们是谁了,他一个是副市长金小刚;一个是公安局副局长杨浦;一个是建筑公司老总曾军!虽然他们都改了名字,但他们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后两个已经死在我手下,为了杀死杨浦和曾军,我跟踪了他们9个月,也计划了9个月,为什么我不一枪把他们打死,而要用高级的方法杀死他们呢,我要让金小刚知道我是无所不能的,他逃不过死神的追索,我要折磨他,彻底摧毁他的精神,让他尝尝什么是等死的恐惧和滋味,我要让全市人看到一个伪君子和叛国贼的丑恶嘴脸,最后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我的故事讲完了,这是我们拍的照片和录音,现在交给你,我相信江队长有能力扳倒他。 王朝把一个信封递给江一明,突然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开枪,江一明眼疾手快,闪电般地夺下他的枪,吴江配合着快速把手铐铐在他手上,王朝大声问:“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难道要让我死在金小刚的手中不成?” “我知道你是个英雄,不怕死,但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你死了,就没有人证,我怕你给我的证据扳不倒他,走,我们带你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时机成熟后我再让你出庭作证,但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不自杀,要不一切都可能前功尽弃。”江一明认真地说。 “好,只要能把金小刚给揪出来,我听你的。” 第十四节向公安厅长汇报 第十四节向公安厅长汇报 江一明打电话给在楼下守候的黄建国和左丽,说402号房确实躲藏一个人,已经被他们逮住,但他不是凶手,是一个造假证件的嫌疑人,他叫他们先回去,他和吴江要向嫌疑人了解情况。左丽说没车,要在楼下等他们下去,江一明叫左丽坐黄建国的摩托车回队,左丽想早点回队处理文件,便上了黄建国的车走了。 江一明看他们走之后,把王朝带上车,往大山深处驶去,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没给王朝上手铐。江一明料定他不会跑,如果他想跑,早就跑回缅甸了,何必等到他们来抓? 他们把王朝送到一个镇上的分局看守所,交待所长不许向任何透露消息,要对王朝进行24小时轮班看守,绝对不许出任何意外,并且要对他像客人一样厚待,所长是江一明警校的好同学,他知道这位特殊“客人”的重要性,他向江一明保证说:只要有我在,就有“客人”在。 回来路上,江一明对吴江说:“这事就你我知道,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把车开回队里,这事太严重了,我想直接到省厅去向厅长报告,你看怎么样?” “江队,还是先向王局长汇报吧,越级上报很不好的,如果王局长知道了,可能不高兴,没有王局的支持,我们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再说他也是专案组组长,我们应该相信他。” “好,我这就跟王局汇报。” 王局长听了江一明的汇报之后,表情冷峻得像一把刀,表现出非常愤怒的情绪:“岂有此理!黑暗,太黑暗了,走,我和你一起上省厅去,这么大的事是要省厅同意和支持,那个王朝一定要保护好,他在哪儿?” “王局,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哈哈,你这小子,连我也不相信?小心以后给你找茬儿。”王局长笑着说。 “王局,恕我不敬,我来长江没多少日子,不了解长江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对谁都要防一手。”江一明歉意地说。 “那你何必又向我汇报?不过我很赞赏你的谨慎,好,我不再问他的下落,只要把那个叛国贼揪出来就功成名就了。” 王局长和江一明把情况向周厅长汇报后,周厅长说:“你们的情况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1999年6月6日,我们缉毒科抓获了一名毒贩,他提到一个叫金小刚的毒品上线,可是我们找不出这个人,没想到金小刚就是金多副市长,这事太可怕了,牵扯太多高层人物,我们要好好研究侦破方案,要上报公安部,由公安部去和军方协调,这样才能畅通无阻地进行调查,你们先回去,这案子由我们厅里组织人去办,侦破之后,我给你们嘉奖!” 第十五节浪漫的鸳鸯溪之行 第十五节浪漫的鸳鸯溪之行 “江哥,有空出来吗?”近来李妍经常打电话给他,江一明总是没空,但他们已经在电话中聊了不少,语言变得亲切,心也似乎慢慢靠拢,她不再叫他江队,而改叫江哥,这让他很舒服。 “去哪儿?”只要他有空,他无法抗拒她的邀请。 “知道鸳鸯溪吗?” “知道。” “鸳鸯忠贞不渝的爱情让我十分羡慕,我一直很想亲自去体验一下它们的爱情生活,陪我一起去好吗?”鸳鸯溪位于长江市北面,是全国十大最佳旅游胜地之一,离长江市120公里,来回开车要4个多小时,江一明怕队里临时有事,犹豫了一下,但想想今天是星期日,一个多月来,被两起谋杀案压得气都喘不过来,正想可以到美丽的大自然中去放松放松,便很爽快在答应了。 江一明想过过宝马瘾,李妍把车让给了他开,车到他手上就箭一般向前飞去,不到两小时就到达目的地。 他们下了车,鸟声、蝉声、瀑布声扑面而来,演奏出美妙天籁之音,清凉的风从峡谷阵阵袭来,沁人心脾的空气中揉着各种树叶和野花的芬芳,鸳鸯溪上,一对对情侣手牵着手,赤足走在坦荡如砥的溪床上,笑声在水中荡漾…… “试试?”李妍望着溪流上的情侣们问江一明。 “好,我们走。”他们脱了鞋子,一起走进溪流中,他们各走各的,走着走着,李妍突然一个趔趄,在身子失去平衡之际,江一明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才没有倒下,江一明感到有一股电流传到手上,然后传遍了全身……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也拉过女孩子的手,却从来没这种感觉。 李妍觉得他的手很有力很温暖,喜欢被他握着的感觉,但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她慢慢在把手缩回去,她说:“我怕在水上摔跟头,要不我去看鸳鸯吧?” “好,我真想看看这爱情精灵的真面目。” 他们上岸了,问一个导游小姐在哪里能看到鸳鸯,小姐掩口而笑说:“先生,你来的不是时候,鸳鸯要农历秋分以后才会从北方飞来过冬。”她的神情似乎在说:这人怎么这么无知?江一明愣了一下,问李妍:“你不是说来看鸳鸯吗?我缺少旅游知识难道你也和我一样?” 李妍狡黠地笑了:“你看河面上的情侣们,不就是一对对鸳鸯吗?”江一明读懂李妍眼里的表情,明白她从开始就在骗他,他很喜欢这个温情浪漫的谎言。 李妍说累坏了,要找个地方坐坐。他们迎着草木葱郁的小路向前漫步,然后找到一个名叫“鸳鸯仙境”的茶吧,这个茶吧位于一个百尺飞瀑底下,虽然没有音乐,但“沙沙”的瀑布声比音乐更动听,因为瀑布和鸟鸣的作用,茶吧里显得非常幽静清凉,让江一明心情十分放松和舒畅。 他想:要是尘世中永远没有谋杀该多好! 一个穿绿旗袍的服务小姐走向前来,问江一明要喝什么茶,他对茶不很感兴趣,平时大多数喝矿泉水,他说自己不懂茶道,叫李妍看着办,李妍说:“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铁观音拿上来。”服务小姐的眼一亮,笑容花一样地绽放了:“好的,请稍等。” 茶上来了,李妍不要小姐泡茶,她自己亲自动手,烧水、热杯、洗茶、闻香、筛茶……整套动作娴熟优雅,比泡茶小姐还专业,茶泡开了,小包间里弥漫着一缕缕清香,壶口氤氲的水气在飘浮着,氛围静穆而芬芳,恍如隔世,江一明竟然有点呆了……李妍举起茶杯对他说:“来,以茶代酒,祝贺你成功侦破一个腐败大案。” “可是我心情很沉重啊。” “为什么?” “王朝原来是一个爱国英雄,现在却变成一个凶手,真的不应该啊,不知道法院会怎么判王朝,万一判他死刑,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甭管他啦,现在法律都比较人性化,法官会酌情处理,我想不会判死刑。咦,说说你们是怎么给金副市长定罪的?”李妍很好奇。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你犯罪了,甭想逃过法网,最主要的证据是林方长的颅骨,我们把他颅骨从烈士墓里取出来检验,林方长的颅骨上的确留着一个弹孔,通过鉴定,那个弹孔是被‘77’式手枪打穿的,当时只有特种部队排长以上的军人才用这种手枪,因此可以断定当时林方长确实是被金小刚所杀;另外,还有一个被判死缓的毒贩出来指证金小刚,说他1999年5月18日曾在金小刚那里买进了10公斤海洛因,就凭这两点,公安厅就下达了抓捕命令,没想到我们还没开始审讯,金小刚就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他的精神已经被王朝弄得崩溃了。结果所有的事情都像王朝所说的一样,金小刚早就和杨浦、曾军密谋好,等时机一到,他们就好好干一票,唉,人啊,太贪婪了,要不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他感叹着。 “那个取颅骨检验的点子是你想出来的吧?” “是啊,因为我对这个案子比较熟,我被公安厅抽调到金小刚的专案组去,我第一个就想到从颅骨下手。” “高!实在高!李某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妍嬉笑着说。 “别投地,地下脏,五体投我吧。”江一明也回敬她一个幽默。 “去去去,臭美……‘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们今天没看到鸳鸯,但我们可以去看另一种被人千古传唱的爱情精灵-----红豆树,听说这山谷中有红豆树,愿意陪我去摘红豆吗?” “好啊,只是怕你的高跟鞋会埋怨你蹧踏它……”话还说完,江一明电话就不合适宜地叫起来,是左丽的电话:“江队,你在哪儿?泉源小区发生了一桩谋杀案,王局要我们马上出现场。” “我要两小时才到,你和吴江带罗进先去……对不起,李妍,我不能陪你去看红豆了,唉,为什么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好了,别感叹了,我的大侦探,你要是有心,等鸳鸯飞来时,再陪我来看嘛。” “好,一言为定!”他们击掌而鸣。 宝马向市区呼啸而去。 第十六节美少妇之死 第十六节美少妇之死 江一明叫李妍直接送他到泉源小区的案发现场,下车之后,他和李妍挥手告别,正要走进小区,看见吴江、左丽和罗进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他们已经勘查完毕了。左丽看见江一明,小跑到他面前,把头伸得老长,往小区大门外看了又看,才慢慢把目光收回来,很惊讶地说:“哇噻,江队,宝马跑车,绝色美女,艳福不浅啊,从哪儿泡来的?” “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们是工作关系,别瞎扯,说说案子。”江一明严肃地说。 “唉,好惨好血腥啊,我不敢说,还让老吴来说吧。”左丽故意睁着一双恐怖的大眼说。 “什么情况?”江一明转问吴江。 “一个漂亮的少妇被杀死在17幢304房内,初步调查,死者是304房的女主人马明花,今年28岁,没有职业,死者的左胸被人连捅3刀,赤身裸体地死在她自己的卧室里,阴道内有残留精液,可能是先杀后奸,从血液的颜色和尸斑来判断,她大概是在昨天夜里11点以后被杀的,具体时间要尸检后才能断定。” “有什么发现?”江一明问。 “门窗完好无损,杀手是用钥匙开门进去的,现场提取了3种脚印,其中一种是死者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是死者丈夫的,第3种可能就是凶手的,初步判断为熟人作案,可能是情杀。”罗进接着说。 “性行为留下的精液和被害人死后放置在体内的精液有没什么区别?会不会凶手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而伪装成情杀的样子?” “绝对不一样,根据理论分析,那精液是性行为留下的,不是死者死后放入阴道内,所以可以排除你的设想。”罗进很肯定地说。 “马明花的丈夫现在在哪儿?” “他昨天上午去滨河市开摄影颁奖会,她丈夫是摄影师,现在正从滨河赶回来。” “是谁报的警?” “402房的女主人雷芳菲,她是马明花的麻友,她昨晚和马明花约好,今天下午一起去麻将馆打麻将,吃过午饭后,雷芳菲来敲马明花的门,她按了5分钟门铃,里面没人回应,她就打马明花的电话,没想到马明花的电话在房里响起来,可一直没人接听,她觉得很奇怪,她和马明花认识好几年了,俩人已经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说难听一点,就是马明花和老公在亲热,也会停下来接她电话,她怀疑马明花可能出事,便伏下身子,从门脚的缝隙向里看,一看,大吃一惊,一股鲜血从卧室流到客厅,当然此时鲜血已经凝固,还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于是马上报警。” “走,我们先回队再说。”江一明觉得可能是一桩红杏出墙案,他不喜欢这种直接用刀把人杀死的案子,因为对手并不高明,也没什么科技含量,但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不管什么案子他都要认真对待,由不得他喜不喜欢,要不他就是不是一个好警察。 第十七节问讯可疑人 第十七节问讯可疑人 马明花的丈夫肖青坐在刑警队的接待室里接受江一明的问讯,他的神情无比悲伤憔悴。 “你很爱马明花吗?”江一明问。 “当然。” “爱到什么程度?” “含在嘴里怕溶化了,捧在手里怕飞走了。” “她爱你吗?” “什么意思?她当然爱我。”他有点不高兴。 “她得罪过什么人吗?或者说她有什么仇人没有?” “不知道,她下岗了,大部分时间都在麻将馆里度过,我是搞摄影的,到处跑,很忙,她的生活轨迹很少和我交集在一起。” “7月5日你在哪里?” “我在滨河市场参加一个摄影颁奖会,我一幅作品获得了3等奖。” “有谁证明?” “这次会议是滨河市摄影协会主办的,和我一起开会的有来自全省各个县市26位摄影爱好者,我这里有他们的通讯录,你们可以打电话去查询。”肖青把一本小型通讯录交给江一明。 “5日晚上呢?” “5日晚上我同学卢小华请我在水晶宫酒家吃饭,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叙旧,一直喝到8点才回宾馆睡觉,因为喝多了,我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 “你们住在哪里?” “河景酒店1808房。”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如果你发现什么新情况,请给我打电话。”江一明递给肖青一张名片,让他回家了。 这时吴江和左丽从外面调查回来,看他们轻松愉快的样子,想必有一些收获,左丽坐下来故意长叹一声说:“唉,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吗?快去找线索啊。”江一明故意冷着脸说。 “左丽,别逗了。江队,通过我们对雷芳菲的调查,她说马明花有一个情人叫罗安,是市建设局的副局长,这人我认识,是个有钱的主,常常混迹于上流社会,听说很有前途,此人身高1.65米,和我们从现场提取39码鞋印相符,我们还对泉源小区的居民做了调查,邻居说偶尔看见罗安和马明花出双入对的,我看这个罗安有嫌疑,要不我们把他传来问问?”吴江问。 对罗安实施留滞讯问时,他们比较谨慎,尽量避免引起外界的注意,首先没有确凿的证据,其次考虑他的前途,国家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 罗安被带来时,表情很意外、疑惑、不安和无辜,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毕竟是在官场混到38岁,有临危不乱的克制力。 一些不是核心问题,罗安都如实回答了,对此,江一明并不乐观,因为越是冷静的对手,越是难以从中得到真实的口供。 江一明问:“罗安,知道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吗?”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们呢!” “你认识马明花吗?” “认识,怎么了?”罗安愣了一下说。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一般朋友关系,她是我今年元宵节在麻将馆里认识的麻友,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不会怀疑我杀了马明花吧?你们可要有证据,我是个共产党培养的国家干部,你们不可以这样无缘无故怀疑我,这要负责任的。”罗安做出高高在上和无辜的样子。 江一明微笑一下,故意放松口气:“没怀疑你杀马明花,但是根据我们调查,发现你和马明花的关系非同一般,你既然是国家干部就不应该对我们隐瞒什么。” “那是一些长舌妇的流言蜚语,你们也相信?”罗安有点急了。 “好,既然你不承认这个事实,我们换一个话题,7月5日晚上10点到7月6日凌晨1点你在哪里?”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家里看电视,10点30上床睡觉了,睡到第二天7点,吃过早饭后就到局里上班。”他回答非常干脆,好象早已成竹在胸。 “看什么节目?” “看中央8台的连续剧《神探狄仁杰》第3部4到6集。” “有谁证明?” “我老婆,哦,还有我儿子。”罗安很肯定地说。 “说说电视剧的情节。” 罗安口才很好,对电视情节绘声绘色娓娓道来,他用了将近半小时来描述,结果和《神探狄仁杰》第3部4到6集情节大同小异……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罗安可以在作案前或者作案后去买《神探狄仁杰》dvd看。 江一明让罗安看笔录有没有问题,罗安看了,说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然后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 第十八节可疑人的妻子 第十八节可疑人的妻子 左丽问江一明:“江队,你看他有没有问题?” “你看呢?” “我看他是个花心萝卜,尤其是他的眼神,闪烁出像色狼一样的光。” “你见过色狼?有没有被非礼过啊?” “去你的,我看你就像个大色狼。”左丽这时想起了那个开宝马的女人,心里有点酸。 “好了,说正事,罗安应该有问题,不过还要等我们调查以后才能确定,走吧,干活去,我们去会会罗安的老婆。” 罗安的老婆叫张芳,在私立医院当医生,今年36岁,是个既没容貌又没身材的女人,脸上虽然用高档化妆品竭力做了修饰,但仍然无法弥补她的苍老和憔悴,看上去像40多岁,按理说他们这样家庭的日子应该很好过,但她为什么会那么苍老?而且眉宇之间还有一丝淡淡的忧郁?江一明把她叫到一间没人的办公室里,张芳不觉得意外,这不免让他们觉得奇怪。 张芳先问他们:“你们找我什么事?” “7月5日晚上,你老公在哪儿,你知道吗?” “他和我一起在家看电视,怎么了?”她的口气淡淡的。 “你老公应酬多吗?” “当然多了,他虽然是一个副局长,但正局长有肝病,大多数的饭局酒宴都是他去应付。” “那他怎么有时间陪你看一晚上电视?”江一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张芳的表情忽然有点不自然,忙说:“确切一点说,他不是陪我看,是他很爱看,他看了《神探狄仁杰》1到3部,还想看再下去。” “看完《神探狄仁杰》以后,你们还看了什么电视?” “看完以后,我们洗洗就睡了。” “近来你们家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吴江突然问。 “没有啊,问这个干吗?” “真的吗?你老公穿的鳄鱼牌皮鞋哪里去了?”吴江面带讥笑。 张芳愣了一下,很震惊,然后又如梦初醒地说:“哦,半个月前我老公的皮鞋被小偷偷走了,谢谢你的提醒,你怎么知道我们家丢了皮鞋?” “这是我们的秘密,无可奉告。” 他们走出医院,左丽问吴江:“老吴,你怎么知道罗安家丢了皮鞋?” “我是诈她的,我们从现场提取的鞋印有一种是鳄鱼牌皮鞋,这皮鞋要两千多元一双,按推理只有罗安这种人有钱人才会买,这也和他家鞋架上的鞋子码数相符,如果他到过现场,那么他一定会把鞋子扔掉,等我们上门调查时,张芳和罗安已经串供好了,当我们问起罗安的皮鞋,她一定会说被小偷偷走了,没想到我一诈,她一下就落入我套子。” “呵呵,老吴,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一百年后,你一定能当上你梦寐以求的联合国秘书长。”左丽调侃说。 他们一致认为罗安和张芳串供,只是还找不到证据来说明这一点。 第十九节童言无忌 第十九节童言无忌 罗安说过他10岁的儿子也能证明他在家里看电视,江一明和左丽决定去学校找他儿子接触一下,童言无忌,也许能从他身上发现问题。 罗安的儿子叫罗兵,他父母都叫他兵兵,他在市第二实验小学读4年级,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当看到两个警察找他时,他有点无所适从迷惑不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问左丽:“警察阿姨,你们真的找我吗?” “是啊,兵兵小朋友,你不要害怕,警察阿姨是来抓坏蛋的,可是到目前为止,阿姨还不知道谁是坏蛋,所以要兵兵配合我们,才能把坏蛋抓起来,好吗?”左丽蹲下身子,把罗兵抱起来,罗兵的戒备心被左丽亲热举动消除了,向她点点头。 “兵兵,7月5日那天晚上你在没在家里?” “7月5日是星期几啊?”罗兵问。 “上个星期天。” “哦,那天晚上我在家里。” “在干吗?” “嗯,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神探狄仁杰》。” “你爸爸一直就没出去过吗?”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我看到9点就上床睡觉了,我不知道爸爸的没有出去过。” “兵兵,你好好想,后来有没有醒来过?比如夜里起来尿尿呀,喝水呀?” “我从来不会半夜起来尿尿喝水,啊……我想起了,那天夜里我爸爸妈妈在吵架,他们把我吵醒了,当时是夜里12点准,我特意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闹钟,我有点生气,他们干吗这么迟还吵架啊,这不影响我第二天上学吗?我摸黑走到爸爸妈妈的卧室外边,想叫他们别再吵了,我从半掩的门缝往里看时,里面情景让我害怕了:爸爸跪在妈妈面前,双手紧紧抱着妈妈的脚,哭着求妈妈为他做什么事,平时家里什么都是我爸爸说了算,我妈妈只有服从的份,我从来没看见过爸爸在妈妈面前那低声下气过,我感到家里可能出了什么大事,后来妈妈答应了爸爸,爸爸才从地上站起来,一会儿,妈妈把我爸爸的一双皮鞋用报纸包了好几层,再放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向门外走来,我赶紧溜进我自己房间,要不肯定会挨骂。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爸爸到底要妈妈做什么呢?想着想着我就一睡到天亮了。”罗兵说。 “你有没有听你爸爸妈妈说什么?” “没有,他们说话很小声,好像怕邻居听见似的。” 左丽还想问多问几句,但江一明在暗示她不要再问,这已经足够了,左丽说罗兵很乖,拿出一包巧克力给罗兵,罗兵不要,说妈妈知道了会生气。左丽说警察阿姨给的没关系,保证妈妈不会骂他,罗兵高兴地收下了钱。 江一明和左丽走出学校后,又到罗安所住的小区走访保安,当时值班室的保安说:7月6日凌晨将近1点时,看见张芳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从小区走出去,当时保安觉得奇怪,因为他从来没看见张芳那么迟出去过,便起了疑心,尾随张芳了一段路,原来张芳是去扔垃圾的,扔完后,马上就回头了,保安有点失望,赶紧回值班室。 “张芳把垃圾扔在哪个垃圾要桶里?”左丽问。 “前面左拐弯的第一个桶。” “带我们去看看好吗?”左丽问。 “不用了,几天过去了,垃圾早就被处理了。”江一明对左丽说。“保安同志,你还是和我们说说,哪个人能第一个捡到这桶垃圾吧。” “这个我知道,我带你们去找他,我们都叫他黄胡子,他是起得最早的一个,每天早上不到5点就来捡垃圾,我想这时他应该在家里吃饭。” “你怎么那么了解他?” “不瞒你说,他要进我们小区收破烂得经过我们。” “是不是要门票啊?” “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不过他偶尔会请我们喝喝小酒倒是真的。” 找到黄胡子时,他说前几天的确捡到了一双八成新的鳄鱼牌皮鞋,但他舍不得穿,把鞋子以400元的价钱买给了一个看工地的老乡。 “黄伯伯,你的老乡在哪个工地上班?” “他在市郊的黄埔大厦工地,帮老板看建材。” 江一明和左丽在黄胡子的带领下,来到黄埔大厦工地,找到了黄胡子的老乡,这老乡自从把鞋子买来的那天起,就迫不及待地把鞋子穿上了,可能没法从尘土满面的鞋子上提取有价值的线索,他们还是把鞋子带回队里,叫罗进想办法从中找到血迹。 罗进用浅显蓝光试剂,从鞋子上提取了血液,3天后,经过对提取的血液做dna结构比对,和马明花的血液dna完全相符。 他们马上传讯罗安。 第二十节色厉内荏 第二十节色厉内荏 罗安坐在审讯里,低着头,看见江一明、吴江和左丽走进来,眼里充满怒火,大叫道:“你们为什么把带到这个地方?我没杀人,我要告你们执法不当,我要……” “好了,别冲动,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把你带来的,只要你把问题说清楚,我们自然会放你走。”江一明说。 “什么问题?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经过我们仔细调查,我们发现你向我们隐瞒了很多事情,7月5日晚上9点以后,你离开过家,快要12点才回去,你不要又说你在家看电视,这种说法是自欺欺人,我们现在想想知道,那两个多小时你到哪去了?” “我,我因为和张芳争看电视,俩人吵了两句,我心里不爽,就开车出去兜风,快到12点,我想张芳已经睡觉了,我才回家了。”罗安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安说。 “罗安,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吴江冷若冰霜地盯着他说:“你不说实话,我来替你说吧,7月5日晚,你和张芳,还有你儿子一起看《神探狄仁杰》,看到9点,你儿子上床睡觉以后,你骗你老婆说有事,要出去一下,因为你贪恋马明花的姿色,你得知她老公肖青去滨河开会了,于是你开车来到马明花家。 “因为你和马明花是朋友,她开门让你进去,你用各种方法引诱马明花,但马明花不愿意,你就上前搂抱她,她坚决反抗,还打了你,你一气之下把她按倒在床上,欲行强奸,但马明花拼死反抗,你恼羞成怒,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刀把她杀死,然后进行奸尸。 “事后你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后悔,一直在思考怎么摆平此事,你决定和你老婆合作,只有你们合作才能救你,回到家里,你把杀人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和你老婆说了,开始你老婆对你这种背叛行为非常愤怒,大骂你无耻,还要去报警,你很害怕,跪在地上向她求饶,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等等,你老婆的心慢慢软了,最终答应帮你作伪证,把你沾染和谈的皮鞋拿到小区大门外扔掉……” 罗安的脸涨得通红,身子在椅子上一挺,飞快跳起来,大声喊道:“胡说八道,我因为贪恋美色而去杀人?还去奸尸?我一个堂堂的局长,多少美女往我怀里钻,我都毫不动心,会因为美色而杀人?太荒谬太可笑了!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比科幻小说家更出色,办案不是靠捏造的,证据,证据在哪里?” “坐下!这是刑警队,不是你可以任意咆哮的局长办公室!” 罗安只好慢慢坐回椅子上,眼里闪着不安和慌乱的神色,手指在微微颤抖,他想竭力控制自己,但没能做到,这是他的防线快要崩溃的前奏,江一明暗暗发笑,他把皮鞋从桌子下拿上来问:“你看这双皮鞋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但它半个月之前就被小偷偷走了。”他愣了一下说,声音依然很大,但明显底气不足。 “胡说!我们在你的皮鞋里层提取了你的汗渍和皮屑,经过dna比对,你的dna和残留在马明花体内的精液dna相同,这你怎么解释?说吧,说说你杀死马明花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天啊,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杀人。”他突然从椅子上起来,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说:“警官,我真的没杀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吧!”他完全崩溃了,一点也不顾副局长的身份和尊严。 第二十一节都是好色惹的祸 第二十一节都是好色惹的祸 罗安把的真实经过供述出来: 原来罗安和马明花是姘居关系,7月5日晚上,他看了两集电视后,找个借口出来,悄悄地开车到马明花家,因为马明花通知他说她老公去滨河开会了,叫他晚上来她家,到她家后,他们也没说什么,就上床亲热了,他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他们做得如鱼得水高潮迭起,搞得马明花心花怒放欲仙欲死,忍不住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两排牙印深深地钳在肌肤上…… 事后,他们相拥在一起,情话绵绵互诉衷肠,近11点时,罗安的电话突然响起,是他老婆打来的,他不想接,但电话一直在响,接通电话后,他老婆说兵兵突然发烧了,叫他赶快回家。 罗安怀疑他老婆骗他,不想回去,但他老婆在电话里哭了,很伤心的样子,他才有点相信儿子可能生病了,便穿上衣服急匆匆地赶回家。 当车子开到自己家门口时,他发现把手机落在马明花家,他又匆忙赶回马明花家拿手机,他在门外叫了几声马明花,但马明花没有回应他,他以为马明花生气了不理他,于是他用马明花给他配的钥匙开门进去,摸黑走到床边,打开了床头灯,灯一亮,他大惊失色:原来马明花已经被人杀死在床上,他脑子“嗡”一下,天啊,怎么会出这种事? 他长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他和马明花的姘居关系,一旦警方介入,媒体马上会炒作他和马明花的绯闻,单位领导也会找他谈话,甚至被“双规”,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他决定一走了之。 回到家里,他把整个过程跟他老婆说了,跪在地上求老婆救他,要不什么都完了。于是他和老婆一起串供作伪证,他老婆把他的鞋子扔到小区外的垃圾桶里,没想到鞋子会到警方的手中…… “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杀马花,我再混蛋也不会杀自己心爱的女人啊……”罗安好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恐惧。 “你说的话,我们还要调查,假如你没有杀人动机,你认为谁会杀马明花?” “这,这个我不敢乱说,我们只是互相需要的时候才在一起,平时她和什么人交往我不知道,不过她最近和她老公的关系有点僵。”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有一次问我:如果她和老公离婚了,会不会娶她?我当然说会了,她很高兴,她不知道我压根儿没想过要离婚娶她。” “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按理说,你和马明花亲热之后,她会去冲洗干净,为什么你的精液还会留在她体内?”吴江问 “她和老公结婚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医院说是她老公的原因,她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所以每一次她都不冲洗。” 经过调查,罗安的嫌疑被排除了,主要的原因凶手是个左撇子,而罗安不是,其次,罗安也没有杀人动机。 第二十二节酒店调查 第二十二节酒店调查 如果肖青对他们说谎,没在滨河参加颁奖会呢?假如肖青有在滨河开会,那么他晚上有没住在酒店,而潜回长江杀人后再回滨河呢?江一明决定和吴江滨河一趟。 他们来到滨河市河景酒店,这是一座三星级酒店,设备比较完善,这将会给他们工作带来方便,他们找到总台的服务员,调出了7月5日的登记册,上面确实有肖青的名字,吴江从手机里调出肖青的照片给服务员看,她看了一下说:“对,这人那天住在河景酒店1808号房。” “你怎么那么肯定?” “他留的是披肩发,很好记。” “他一整天都在酒店里吗?” “在,他们在酒店5楼会议室开会,5日是他们的第一天会议,有市宣传部领导到会,来者一个都不能缺席,会议傍晚6点才结束。” “晚上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我记不清了,我们的客人太多,你们最好去找楼层服务员。” 他们乘电梯直上18层,找服务员小蒋,问她7月5日晚上1808的客人的出入情况,小将也说不清楚。 “小蒋,你们应该有楼层录像吧?” “当然有了,我们这是三星半级酒店呢,不过要看录像得经过保安经理同意。” “你打电话给保安经理,叫他过来,你就说市刑警队的人找他。” 一会儿,一个肠肥脑满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来了,他一看是江一明,脸上马上堆满笑容,快步走到江一明眼前,双手紧紧握着江一明的手:“不知江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抱歉,今天光临寒舍,有何指教?”他满嘴酒气。 “寒舍?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了?指教不敢,帮个小忙而已,我们要查看7月5日傍晚6点以后你们酒店18楼的录像带。” “举手之劳,你打个电话给我,我送到你们刑警队去就是,何须劳你大驾?” “对不起,我已经调到长江市去了。” “哦……”他有点尴尬。 从录像上看,肖青6点5分回到他住的1808号房,不到5分钟之后,又出去了,一直到晚上8点30才回房间,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送他回来,中年男子可能是肖青的同学卢小华,卢小华5分钟之后离开了1808房,从此,肖青就再也没出去过。 江一明问小蒋:18楼有没有录像拍不到的出入口?小蒋说没有,因为1808房是在18楼的最里端,要出来必须经过监控器下的走廊。因此可以证明肖青没有杀人时间。 第二十三节邂逅旧日同事 第二十三节邂逅旧日同事 一个月快过去了,他们想尽办法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但没有任何收获,案子陷入了僵局。江一明当时认为这个案子比较容易侦破,看来自己小看这个看似简单但却很复杂的案子了。 现场只有罗安和肖青的足迹,而他俩都被排除了,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是马明花的亲友,要不没可能有马明花家的钥匙,通过对锁孔微量元素进行提取和检测,并没有发现新的金属元素,证明凶手是用一把旧钥匙开门的,除了罗安和肖青之外,还有谁会有这把钥匙? 他们仔细调查了马明花所有亲朋好友,没发现第三人拥有她家的钥匙,除非凶手是用硬木来仿造马明花的钥匙,才没办法从锁孔中提取微量金属元素,如果这样的话,那凶手也太内行了,当然也有可能技术科漏掉对木元素的检测…… 江一明在写字板上写着:“马明花、肖青、罗安、他人、凶手”,并在这些字眼间划来划去,脑子里飞快运转着…… “江哥,别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出来放松放松,也许会找到灵感。”是李妍。 江一明吓一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问题?” “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 “你就吹吧,在哪儿?” “老地方,长江大酒店,今晚我请你吃鲍鱼。” 20分钟后,江一明和李妍并肩走进长江大酒店的大堂,李妍今天穿一件天蓝色牛仔短裤和白色t恤,看上去青春又性感,像一个纯情的大学毕业生。 江一明眼睛一亮说:“哇,今天你好琼瑶啊。” “我才不要琼瑶,我要三毛。” “喂,喂,不会吧?她红颜薄命哪。” “也许我就这命。”李妍眼里忽然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但瞬间就消逝了,这是靠人为的力量,她觉得不应该在江一明面前表现自己的另一面。 这一点逃不过江一明的眼睛,他说:“我发现你伤感时更有魅力更有风情。” 李妍笑了:“我没伤感啊,我伤感什么?我有钱,有地位,长得也不差,也不缺乏追求者……”李妍忽然发觉江一明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原来他遇见了熟人。 江一明走上前去,和两个警察握手说:“汪文明、小朋,你们来长江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太不够哥们了吧?走,罚你们喝酒。” “我们刚刚到,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后来想想,还是把事情办好再打吧,现在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但小朋的女朋友催他回滨河,真不巧。”汪文明看看江一明身边带了个大美女,怕打搅他俩,便找借口推辞。 李妍已经看出来了,主动上前和他俩握手,说:“江哥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你们不用顾虑什么,如果你们把江哥当作哥们的话,一起喝酒去。” 汪文明见李妍说得诚恳,便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然后望着小朋说,好像在征求他意见。 他们一起来到酒店顶楼的餐厅,要了一个包间坐下,窗外已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辉煌开始了。 李妍叫两位客人点菜,说一定要点好吃的,不要怕贵。 他们每人点了一道家常菜,李妍笑了,然后她点了鲍鱼、龙虾、大闸蟹和清蒸眼镜蛇,点完后把菜谱交给江一明,她说失陪一会儿,上洗手间去了。汪文明看了一眼李妍点的菜,眼睛睁得圆圆的:“喂,江队,你这个mm够狠啊,她想宰死你呀?” “她宰她自己,人家是地利房地产集团公司总裁,亿万身家,几千上万元一餐饭,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要不我能上这儿来?哥们,平时想吃没吃上的,都给我点上。” “江队,你时来运转艳星高照啊,跟哥们说掏心话,能不能把她发展成我们未来的嫂子?”小朋嬉笑着问。 “我自卑啊,随缘吧,咦,你们来长江办什么事?”江一明问。 第二十四节二奶之死 第二十四节二奶之死 汪文明说:我们来查案,这个案子搞得我们头都大了,今年7月25日,滨河市白山区上坪小区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个24岁的未婚女子,胸口被人捅了两刀而致命。 死者叫王春月,陕西凤县乡下的,根据我们调查,王春月刚来滨河市时,是在一个有钱的老总家里做保姆,后来因为和这位老总眉来眼去暗渡陈仓,并且暗怀珠胎,但被女主人察觉,女主人叫她马上去医院做人流,王春月开始不肯,女主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对她说:你犯了通奸罪,不去医院就进监狱吧。 王春月以为女主人吓唬她,赖着不肯走,女主人一气之下,叫来了一帮警察,说要把五春月关进去,王春月这才真的害怕了,于是拿着女主人给她的5000元,去医院做了人流,落得人财两空,还被狠狠的羞辱一番…… 王春月不甘心回老家受苦受穷,一想到回家要风吹日晒地在山间田里耕作,她的头都大了,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她想起和她一起来的同村姐妹小芬,她提着个破箱子投靠她,但她找到小芬时,小芬已经不再做保姆了,而是在夜总会做起了小姐,才三个月不见,小芬穿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把乡下妹子的土气一扫而光,看得王春月流口水,同时很不屑,但最终经不起小芬的怂恿,在小芬的带领下,狠下心在大世界娱乐城做起三陪小姐。 没想到由于她村姑特有的清纯,讨得很多客人喜欢,没多久,她成为了那里的金牌小姐,简直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但王春月很快厌倦了被臭男人搂来抱去,之后还要累死累活陪男人过夜的生活,她像大多数村姑一样,喜欢过安稳日子的,做一段日子后,不再做小姐了。 她瞄上了有钱有势的国税局局长卢小华,两人眉来眼去,读懂了彼此心里的渴望,一天笙歌散尽灯火阑珊时,王春月被卢小华叫去开房,没想到他们一上床就觉得如鱼得水无比销魂,大有前世有缘相见恨晚之意。 从此,俩人恨不得天天缠绵在一起,从此王春月就被卢小华包养起来,过起“金丝雀”的日子。 但王春月没有想到:她和卢小华在一起不到一年,就被人杀死在她的客厅里,红颜薄命啊……这一切都是我们从小芬哪里了解到的,我们讯问了小芬,王春月有没有什么仇人?和卢小华的关系还好吗? 小芬说她王春月没有仇人,虽然王春月在大世界上班时和难缠的客人吵过嘴,但是客人不把她酒后发发小脾气当一回事,而且王春月骨子里还是个胆小怕事村姑。 至于和卢小华的关系嘛,应该说比较好,只是近来卢小华来王春月家的次数少了,男人都这样,喜新厌旧,我们看惯看多了,王春月只是嘴上埋怨他而已,从没真正生过卢小华的气,因为她知道,一旦和卢小华翻脸,王春月又要重回纸醉金迷的欢场讨饭吃,她舍不得。 凶手是用钥匙开门悄悄进入死者卧室实施杀人的,我们判断是熟人作案,把目标锁定在卢小华,因为现场只有卢小华和王春月的足迹。 我们秘密传讯了卢小华,他的态度非常不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什么都不说,一上来就要我们拿证据,我们哪有证据呢?24小时后,只好把他放回家。 当然,我们没有放过他,再次传讯他,就在这一次次的传讯中,他不得不配合我们,最后他终于说7月25日他来长江出差了,住在长江大酒店1101号房间,我们今天是来求证他话,结果证明卢小华那天确实住在1101房,那天晚上卢小华的同学肖青请他吃晚饭,晚饭后已经8点了,他们分道扬镳,卢小华开车回长江大酒店,把车子停进车库,然后上1101房睡觉,睡到晚上11点,后来又出去和肖青吃宵夜,吃到12点才回酒店,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这一切都是从酒店录像和楼层服务员那了解到的,经过我们一再查证,情况属实,卢小华没有作案时间,他的嫌疑应该被我们排除。 江一明深思了一会儿,说:“这个卢小华的嫌疑还是不能排除。”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卢小华可能有问题。” “江队,你说的怎么那么玄乎?” “反正你们得盯住他,最好不要让他出境,如果他没有杀人嫌疑,也有腐败嫌疑,他一个局长,月薪才五六千,怎么能住得五星级的豪华套房?还在外面包‘二奶’,这不是瘌痢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这是反贪局的事,我们可管不了啊……” “三位警察大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李妍不知何时走进房里。 “呵呵,我们在说一个男人出轨的故事。”江一明回答。 美味佳肴一道一道上了桌子,好酒也一杯一杯满上,他们边聊边喝,一直喝到8点30才结束,李妍要带他们去嚎嗓子,汪文明说不胜酒力,要去开房睡觉,李妍把一张房卡交给他说:“已经帮两位开好了,住在酒店1012号房,我们送你们上去。” 汪文明一看是一间豪华套房,笑着说:“你这不是让我们腐败吗?今晚我们要失眠了。” “为什么?” “刘姥姥进大观园-----兴奋啊。” “汪大哥,你就别损我了,欢迎你们常来坐坐。” 因为巧遇以前的同事,喝了不少酒,还说了许多掏心话,江一明心情轻松多了。 第二十五节交换杀人 第二十五节交换杀人 第二天一大早,江一明还没醒来,汪文明便打电话向他辞别:“江队,我们队里有事,现在就回滨河,谢谢你盛情款待,下次回滨河我请你吃饭,不过可没昨晚那样的盛宴,咱们去吃大排档呵。” “昨晚是借花献佛而已,不提它了,去滨河吃什么无所谓,但你们要把卢小华看紧一点,这等于请我吃大餐了。” “没问题,我回去马上写申请报告,把卢小华监控起来。” “不要搪塞我啊,这不能有半点马虎。” “江队,你看你,我是这种人吗?你小瞧我了,我是人民警察,于情于法,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我不会白吃这么多年皇粮。” 挂断电话后,江一明还赖在床上不起来,他多年来都保持一个习惯,早晨醒来之后,一定要躺在床上思考一会儿,他认为这时精力最旺盛头脑最清醒,因此许多问题都能在这一刻得到解决。 为什么会这么巧呢?两个好同学,一个死了老婆,一个死了“二奶”?他们会不会交换杀人? 对,一定是交换杀人!江一明突然灵光一闪,好像一个在黑暗摸索的迷途者,忽然在他的头顶打开了天窗,一缕明媚的阳光倏地射进来,照亮了他的世界!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卢小华于7月5日和肖青吃完晚饭后,拿上肖青给他的钥匙,开车来到马明花家,穿上鞋套,乘她睡熟后,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把熟睡中的马明花捅死,然后关上房门,再开车回滨河,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杀人了…… 那么7月25日,卢小华来到长江市,和肖青一起吃晚饭,饭后卢小华回长江大酒店睡觉,肖青开车去滨河市,也拿着卢小华给他的钥匙,打开王春月的门,这时王春月正在入迷地在看电视,根本没发觉肖青正从背后悄悄向她靠近,等她感觉到时,已经晚了,肖青已经把刀插入她的胸口,肖青怕她没死,又捅了她第二刀,然后慢慢退出来…… 这不是想象,而是汪文明对进行现场模拟的结果。这种杀人方法并不高明,侦破电视剧有演过类似的案件,高明的是:他们怎么可能不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他们交换杀人的假设成立,那么,还有个问题:肖青7月25日那天晚上,8点还在棕榈酒家和卢小华吃饭,11点又和卢小华在棕榈酒家吃宵夜,虽然肖青有3个小时的空白,但是长江市到滨河市相距200公里,肖青绝对不可能去滨河市完成杀人之后,11点又返回长江市和卢小华吃宵夜,因为时间不够,除非乘坐飞机…… 卢小华说7月25日晚8点和肖青一起吃晚饭,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一切情况都要等调查才有结果。 江一明和左丽走进棕榈酒家,老板娘以为他们是来吃饭的一对情侣,她笑着说:“给你们安排情侣间好吗?” “对不起,我们不是来吃饭,我们是市刑警队的,要向你了解情况,请你和员工配合我们工作。”江一明拿出警官证给她看,她才“哦”一声,有点失望的样子,老板娘可能怕警察来调查会影响生意,把他们带到她3楼的办公室,顺手用摇控器打开空调,泡上两杯茶递给他们,对他们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会好好配合你们。” 老板娘35岁上下,打扮却像20多岁的小姑娘,脸上写着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精明和世故,江一明习惯在问讯前,判断一下对象是属于哪种人,然后再采取什么方式进行谈话,他从包里拿出肖青的照片,递给老板娘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接过照片看了看说:“认识,他常来我们这里吃饭,不过我不知道他贵姓大名。” “7月25日那天晚上,他有没有来你们这里吃饭?” “我想一想,25号晚上?是上星期三吧,嗯,他有来。” “你把当时的情况说说。” “那天晚上,他和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一起来,他们来得比较迟,包间已经坐满了,我安排他们坐在大厅左边靠窗的位子上,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很投机的样子,他们吃了很久,喝了两瓶五粮液,喝到8点左右他们走了,因为那餐他们吃了2800元,算是豪客了,我便把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上车向东街方向开去。” “听说他们11点又来吃宵夜?” “是的,11点左右他俩又开车来我们这里喝酒,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俩人好像比晚上更高兴,又喝了两瓶五粮液,喝到12点他们才回去。”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看见他们吗?” “在大厅上晚班的8个服务员都看见了,不过小菊最清楚,因为他们点了比较名贵的酒菜,我偷偷把小菊拉到一边,叫小菊要好好照顾两位贵客,所以小菊的视线很少离开他们。” “你去把小菊找来好吗?” 老板娘点点头,从老板椅上站起来,走出去,一阵浓烈的香水味冲进江一明的鼻子里,他示意左丽跟她去,左丽会意,和她一起下楼了。 一会儿,小菊上来了,她回答的问题和老板娘的完全相同,问她有没有听到两位客人的谈话内容,她说他们说话很轻,大厅又比较嘈杂,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江一明问:“小菊,这个人名叫肖青,你好好看一看照片,吃晚饭和吃宵夜时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穿着也一样,都是一身白色的梦特娇衬衫和裤子。”小菊说话时用眼角瞟了一下老板娘,老板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像赞赏小菊回答。这些细微的动作被江一明捕捉到了,到底是小菊和老板娘早有默契,还是小菊说话有看老板娘脸色的习惯呢? 江一明决定震一下小菊,眼睛紧紧盯住她说:“小菊,你要知道,隐瞒事实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愿意负一切责任。”她看一眼江一明,眼睛秋水一般清澈,没有一丝惊慌,这才让江一明放心,一个才18岁乡下妹子,又刚刚出来打工,说谎应该不可能那么从容镇定。 第二十六节可疑的肖青 第二十六节可疑的肖青 江一明和左丽来到肖青家,按响他家的门铃,里边传来响亮的声音:“来啦!”语气中略带着轻松和欢快,不像是个刚刚死了老婆的男人,“嘎”地一声,门开了,肖青把头从门缝里露出来,一看是江一明他们,马上收敛起原来的欢快,变得忧伤难过的样子,刚才的声音和现在的表情显然很不对称,尽管他努力在掩饰着,但没能逃过他俩的眼睛。 肖青的马尾巴不知何时剪掉,理成了寸头,江一明觉得奇怪:“咦,你的头发怎么剪了,原来的头发很好看啊,你怎么舍得剪掉?” “唉,我的头发是五年前认识我老婆时为她留的,现在她走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所以就剪了,省得我每次洗头都睹物思人徒增伤感,人总不能生活在回忆中吧?”肖青深叹一口气,似乎沉浸于对马明花思念中。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伤心没什么用,我们今天来,想了解7月25日晚上你的活动情况。” “那天晚上我和卢小华一起在棕榈酒家吃晚饭,吃到了8点,我酒量不如卢小华,喝高了,卢小华开车送我回家睡觉,他回酒店,睡到11点,醒来后又打电话叫我去棕榈酒家吃宵夜,睡了一觉后,我酒气挥发了许多,人也精神了,我便欣然前往,和他喝到12点后我们才散了。”他思路清晰话语利落,如果不是烂熟于胸,中间应该会有停顿。 “有人看见吗?” “有,小区门口的保安都看见了。”肖青点点头。 “好,谢谢你配合,今天就聊到这儿,再见!”江一明走了出来,左丽跟着下楼,问:“江队,我们来只问他两句话,什么收获也没有,就这样回去啦?” “怎么没收获?首先他在没看见我们之前,听到门铃响时,他说‘来啦’的声音是欢快的,这说明什么?。”江一明问。 “说明他是心情舒畅,看见我们之后装作忧伤的样子,这对刚刚死了老婆的人来说有点不正常,第二发现是什么?” “他把长发剪短了。” “这也算是发现?” “对一个优秀的刑警来说,每个细节都是线索,学着点吧。” “江队,别买关子了,说说吧,你从中找到了什么线索?” “考你一个问题:如果肖青要去滨河杀人,但又要证明他不在犯罪现场,而是在棕榈酒家和卢小华一起喝酒,那么他会怎么做?” “找个和他相貌十分相似的人做替身。” “真聪明,孺子可教也。现在我们先去问小区的保安,看肖清说的是不是真话,这能证明我们的设想是否能成立。” 他们找到7月25日晚上当班的保安查询,两个保安说:那天晚上8点多,肖青被一个中年人开车送回来,车子是滨河市的牌子,肖青可能喝多了,中年人一直把肖青送到304房才下楼,但快要11点,肖清又下楼来,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的士出去,12点多又回家,路过值班室门口时,肖青和其中一个保安打招呼,还分了两支烟给他们抽,当时肖青满嘴的酒气,很开心的样子。 “江队,看来我们刚才的假设被推翻了。” 江一明沉思了一会儿,说:“不见得。” 他返回小区,绕着小区走了一圈,指着围墙对左丽说:“你看那围墙,缺了一个角,大概才2米3左右,几乎每个高个子都能翻墙而入。 “我们假设8点多被卢小华送回来的人不是肖青,而是肖青的亲兄弟,或者很像肖青的替身,他不胜酒力,被卢小华灌醉之后,卢小华把他送到肖青的家睡觉,而此时肖青已经到达滨河,准备杀人了,或者正在杀人,因为王春月是25号晚上8点到9点之间被杀的。 “杀了王春月之后,他马上开车回长江,到长江后,已经快11点了,他翻墙进入源泉小区,然后再从大门走出去,和卢小华一起在棕榈酒家喝酒,那么,小区的保安和酒家的老板娘都能看见肖青,这样他就有不在场证明。我要告诉你肖青为什么舍得剪下纪念爱情的长发……” “因为他找来的替身是短发,为了不让替身知道他的杀人意图,他只得忍痛割爱,他拿着替身者的照片来到发廊,叫理发师帮他剪和照片上人相同的发型……可是这一切都是设想啊,证据呢?”左丽问。 “所以要我们去找啊,你再去找小菊,可能会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去?” “你们都是小女孩儿,好说话嘛。” “我不是小女孩儿,我今年24岁了。”左丽翘着嘴巴说,很不服气。 第二十七节肖青的孪生兄弟 第二十七节肖青的孪生兄弟 左丽等到小菊下班,约她到棕榈酒家附近的茶吧喝茶,因为没有老板娘在,小菊很放松,问左丽:“警察姐姐,你找我有事吧?” “还是上次问你的那件事,你好好想想,7月25日那天,吃晚饭时的肖青和吃宵夜时的肖青有什么不同?你慢慢想,不要马上回答我。” 小菊努力回忆着,想了很久,还摇了摇头,她说当时她离客人比较远,只有他们招手需要东西时,她才走近他们,她不可能一直盯住客人,那样不礼貌。 左丽并不死心:“比如说他抽烟的动作啊,拿筷子的样子啊,说话的神态啊,等等,每个细节对我们都很重要,小菊,你别急,再想想呵。” 小菊陷入沉思之中,左丽默默在看着她,时间显得特别漫长……小菊忽然说:“……哦,我想起来了,吃晚饭时肖青喝酒后很爱吐痰,当时我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没教养?而吃宵夜时肖青从来不吐痰,表现出良好的修养,还有,买单的主人对吃晚饭时的肖青很客气,一直在劝他酒,而吃宵夜时,主人对肖青很随和,好像是多年的好朋友……”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小菊,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来,这是我的电话,你以后有什么麻烦,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左丽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紧握着小菊的手说。 左丽把小菊的话跟江一明说了,他很高兴,夸左丽能干,左丽说:“那你奖励我什么?” “好,今天请你吃麦当劳。” “小气鬼。” “吃不吃啊?” “吃,吃,现在就去吃。” 现在是下午4点,麦当劳里的人比较少,他们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背景音乐在播放着经典的英文歌曲,大厅里弥漫着香喷喷的炸薯条和炸鸡味,左丽斜对面的位子上有个小男孩把可乐喝干了,把冰块倒在桌子上,像洗衣服一样来回搓着,小男孩忽然拿起一块冰块,塞进在妈妈耳窝里,他妈妈正和旁边的人聊得忘乎所以,毫无防备,妈妈像针扎一样跳起来……小男孩开心地笑了,左丽也笑了。 “小丽,你笑什么?有一个问题……” “江队,我们吃饭别谈工作了好吗?” “那谈什么?” “比如生活呀,理想呀,还有……爱情等等,随便聊啊。” “不行,那是你们年青人的事,问题没解决,我什么心思都没有。” “好,好,你说,你说。” “假如我们把肖青杀人时间定在8点30至9点,他很难用两个多小时从滨河赶回长江,因为进入长江和滨河的市区时,他的车速不可能很快……” “江队,这你就外行了,你知道今年暮春在我市举办的世界摩托车越野赛吧?有一段赛道是从长江到滨河市郊的,走这条赛道要翻越两座山,从长江到滨河只有100公里,好的摩托车手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滨河,假如肖青经常骑摩托车跑这条道,他就够时间。” “哦,原来如此,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啊!” 经过调查,肖青确实有一个孪生弟弟,他叫肖小泉,住在300多公里之外的小山村里,这让江一明欣喜,他和左丽一起驱车赶往肖小泉住的古坪村。 江一明在县城停了一下,叫上当地的两个刑警,陪同他们一起去,车越往山里开,路越来越小,只有四五米宽,到达古坪村时,已经日薄西山了,他们整整开了10小时。 他们在村部食堂匆匆吃过晚饭,在村主任的带领下,找到了肖小泉家,肖小泉不在家,问他老婆,她也不知道他去哪儿,说是晚饭后才出去的。 肖小泉家只有两间房,藏不住人,江一明问村主任会不会他听到什么风声吓跑了?村主任说不可能,村里经常有民警下来办事,为什么他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这时跑? 江一明叫村主任赶快去查明肖小泉的下落。村主任走后,江一明问左丽:“会不会肖小泉认出了我们的警车跑了?” “不会吧,他又没杀人,也不知道哥哥杀人,他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肖青给他钱,叫他去滨河市杀人呢?根据村主任说,肖小泉嗜赌如命,为钱杀人不是不可能。” “可他当时和卢小华在棕榈酒家吃晚饭啊。” “如果肖青在吃晚饭时装成爱吐口痰的样子来迷惑小菊,从而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呢?” “这是个好思路。” “所以我们一定要赶紧找到肖小泉。” 一会儿,村主任来了,他悄悄地对江一明说:“找到他了,他在王二娃家打麻将,走,我带你们去。” 他们沐浴着十五的月光,沿着弯曲的田间小路,悄悄向王二娃家走去,王二娃的大门紧闭,江一明把耳朵贴在大门上谛听,里面传来阵阵麻将声,他示意村主任叫门,村主任叫了好一会儿,王二娃才把打开,王二娃一见到警察,故意大声说道:“警察叔叔你们好,快请进-----” 里屋瞬间响起一阵椅子倒下的声音,江一明一听不妙,飞快冲进去,只见几个赌徒争先恐后地从后门跑出去,江一明他们紧跟着从后门冲出去,后门是深山密林,眼看他们几个就要没入月色朦胧的林子里,江一明果断地拨出手枪,向天鸣放,并大声喝道:“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这一招果真奏效,四个赌徒定在那儿,再也不敢跑。江一明认出了肖小泉,他和肖青就像一个模型里倒出来一样,江一明得知他们四人只打小麻将,输赢也不过两三百的事,放他们走了,唯独把肖小泉留下:“你叫肖小泉吧?” “是。” “为什么要跑?” “我已经被警察罚款五次了,每次都罚两三千,他们比吸血鬼还狠,我能不跑吗?” “这次不罚你,但你要如实回答问题。” “好好,感谢政府,我一定照实回答。” “7月25日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7月25日……我在家收稻子。” “有谁作证?” “有王二娃,还有刚才的三个麻友都帮我收稻子,他们能作证,村主任也知道,晚上他们在我家吃饭,吃饭后我们在一起打牌打到凌晨一点。” 通过对村主任和其他人的调查,肖小泉的话完全属实,左丽无比沮丧,躺在村部的客房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江一明则不同,他丝毫不受影响,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旅途的劳累,使他的头一挨着枕头,就沉入甜滋滋的梦乡。 第二十八节网上孪生兄弟 第二十八节网上孪生兄弟 他们回到长江市,左丽整天都沉溺在网络世界里,一天,她看到一个叫“同一片叶子”的网站,网站的主要业务是帮助客户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和自己的相貌相似的人,或者失散的同胞兄弟姐妹,网上有很多寻找者的照片,左丽漫不经心地浏览着,觉得自己既没兄弟也没姐妹,看这网页没什么意思,她刚刚想离开时,突然像被电了一下,脑子顿时开了窍,原来肖青是这样找人代替他的? 她把肖青的相片和简历贴到网站上,马上有几个和肖青很相似的相片跳出来,其中有一个人的年龄、身材、相貌都和肖青非常相似,他住离长江市180公里的水平镇,这人叫黄民忠,上面还留有他的手机。 左丽想了想,按上面的号码拨过去,竟然通了。她用温和地问对方是不是黄民忠?对方听她的询问,很客气回答她说正是。她问他7月25日是不是来过长江市?对方说那天他是应邀去长江市玩了一趟。 左丽一听,兴奋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江一明的办公室去,对他说:“江队,这次你真的要请我吃大餐了。” 江一明看看左丽狂喜的表情,觉得可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中大奖了?” “比中奖还开心。” “不会吧?” “我知道肖青找谁来做替身了。” “你整天沉溺于虚拟的网络之中,不去调查,怎么能找到他的替身?” 左丽打开“同一片叶子”网站让江一明看,他看了也非常惊喜,对左丽说:“走,我们赶到黄民忠家去,免得夜长梦多,这回要是破了案,我请你吃大餐,地方由你选。” “你可不要反悔哪!”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们直奔水平镇,通过当地的派出所找到了黄民忠。 黄民忠说:7月25日我受一个叫肖青的人邀请,到长江市游玩,下午五点,我和肖青在天子购物中心门口见面,双方都被彼此相同的相貌和身材惊呆了,之后,肖青和我去逛天子购物中心,在梦特娇专买店,肖青看中了一套衣裤,他买了两套,把其中的一套送给了我,叫我穿上,我这辈子没穿过那么金贵的衣服,我就穿上了,肖青也穿了。 这时,肖青接了一个电话,对我说: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老总有急事找我,失陪了。他满脸歉意地说,然后他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叫朋友来招待我,他的朋友开车到天子购物中心接我,肖青打车走了,他的朋友叫李总,他带我在长江市逛一圈之后,送我到棕榈酒家吃晚饭,李总非常客气,一直在劝我酒,我酒量不好,但我从没喝过那么好的酒,后来我喝醉了,被送到肖青家睡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李总和肖青请我吃过午饭后,亲自开车把我送回水平镇……奇怪的是:后来我打电话给肖青,他的口气非常冷淡,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也有点自知之明,之后,我也不再打了。 江一明决定对肖青实行拘捕,他带着吴江和左丽在8月29日清晨,来到肖青的家,摁响门铃,他们摁了十几分钟后,仍然没有人回应,江一明叫物业管理员拿来钥匙,打开肖青的门,一进门,他们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煤气味,江一明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下冲进卧室,只见肖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把耳朵贴近肖青的胸口谛听,胸腔里还有一丝微弱的心跳,他赶紧拨打了120,吴江和左丽把所有门窗都打开,让清风吹进来,稀释室内的煤气。 十分钟之后,120急救车赶到了,江一明吩咐吴江和左丽留在现场勘察,他随120的车前往医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肖青被医生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不能开口说话,医生说要再观察24小时,才能接受问讯,江一明怕肖青被人灭口,从局里调来4个刑警24小时守护肖青。 回到队里,吴江把现场勘察情况向江一明作了汇报:煤气是从接入热水器的皮管里泄漏出来的,皮管被人用烧红的2号铁钉烧溶了一个小洞,因为肖青的卧室和浴室连在一起,浴室的门没关,可能是被人故意打开,所以煤气源源不断地向卧室泄漏,卧室的门窗全都被人紧闭,如果我们再迟一小时去,肖青必死无疑! 为什么肖青没有闻到煤气味呢?初步判断肖青被人灌醉了,或者被人下了安眠药,显然有人要置肖青于死地, 有一点不明白:罗进根据煤气的泄漏量和浓度来计算,煤气应该是在今天凌晨4点左右才开始泄漏的,如果早于3点之前泄漏,肖青早已中毒死亡,但是根据对泉源小区大门保安的调查,保安说肖青是昨晚11点被人送回来的,当时肖青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保安还和那个客人一起把肖青扶到家里,后来保安才想起那个人是卢小华,卢小华11点半左右下楼开车走了,我们怀疑卢小华在凌晨4点又潜回肖青家作案,但是我们没有从浴室内提取到卢小华的脚印和指纹,现在关键的是要调查卢小华凌晨3点到5点他在哪里? “嗯,你们的思路很好,我们马上调查卢小华。”江一明打电话给卢小华,问他昨天晚上在哪里?卢小华很从容地说他昨晚和肖青在棕榈酒家喝酒喝到快11点,没想肖青喝酒的状态非常糟,一瓶五粮液没喝完就醉了,他觉得很扫兴,把肖青送回家睡觉之后,便开车回滨河,因为是酒后开车,他车开得很慢,回到滨河时已经快凌晨3点了,他小区停车场的保安和他老婆可以证明。 江一明想了想,打电话给汪文明,叫他去一趟卢小华住的金辉小区,帮助他证实卢小华的话是否属实。汪文明答应马上去调查。 两小时后,汪文明回电话说卢小华所说的一切属实,这种结果使江一明和吴江坠入重重迷雾之中:难道凶手另有他人?或者是卢小华买凶杀人?江一明决定和吴江去现场再去一次,也许他和左丽遗漏了什么? 第二十九节匪夷所思的“糖钉” 第二十九节匪夷所思的“糖钉” 江一明和吴江对现场再次进行勘察,结果和上次没什么出入,江一明看到煤气管浸泡在有水的脸盆里,他打开煤气阀门,煤气便从脸盆的水里冒出来,他觉得有点不对,为什么凶手一定要把漏气的皮管放在水里呢?难道是偶然?应该不是,脸盆里的水可能有问题,江一明把水取样带回队里,让罗进化验。 化验结果表明:水里什么也没有,只多了微量的糖分。江一明一听,想了一下,知道水里为什么有糖的成分:假如这一切都是卢小华干的,他事先把白沙糖溶化,倒膜出一个和2号铁钉一样大小的“糖钉”,然后点燃酒精灯,把2号铁钉烧红,把肖青家的煤气皮管烧一个洞,用“糖钉”堵住皮管上的洞,再把皮管放进水里,“糖钉”放进水里之后,开始慢慢溶化,几个小时之后,“糖钉”完全溶化了,煤气便从皮管里泄漏出来,从而达到杀人目的,又能证明他不在犯罪现场……这一招实在太高明了!但这都只是假设,没有证据来证明是卢小华干的。 第二天,罗进从肖青的血样化验出安定成分,安定片是肖青在8月28日晚上10点30到11点30之间吃到胃里的,肖青从来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可以肯定有人在肖青的酒里下药,这个人应该是卢小华。 肖青这时已经从昏迷中苏醒,在医生的同意之下,江一明对他进行问讯:“8月28日晚上10点30到11点30之间,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肖青有气无力地说:“那时我和卢小华在棕榈酒家喝酒。” “喝酒?你有没有喝出别的味道?比如苦味?” “没有。” “你知道吗?有人在你的酒里下了安眠药,他是卢小华。” “不,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杀你灭口!” “灭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卢小华是我最好的同学,你怎么会害我?一定是你们搞错了,谋杀我的一定另有他人。”肖青当然不承认是卢小华害他,一旦他承认卢小华要杀他灭口,就等于把卢小华暴露了,卢小华暴露了,他也暴露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肖青宁愿死在卢小华手中,也不愿意成为杀妻嫌疑犯! “我们把你的照片贴到‘同一片叶子’网站上,找到了黄民忠,并做了笔录,但因为我们疏忽大意,没有把你的照片及时从网站上删除掉,被卢小华看见了,并且查出是我们刑警队的ip地址,他是一只嗅觉灵敏的狗,意识到你们交换杀人的事被我们发觉了,驱车到水平镇,找到黄民忠,问他是不是我们找过他,因为我们当时就有交待黄民忠,不许把我们找他的事泄漏出去,所以黄民忠开始矢口否认,但是,卢小华给了他一万元,黄民忠在利益面前动摇了,和卢小华说我们曾经找过他,后来一万元被水平镇派出所没收了,卢小华为了杀你灭口,利用我们申请拘捕你的空隙,提前向你下毒手,但他没想到我们28日早晨会来到你家,及时被我们发觉,把你的命拣回来。” “你说的一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除了搏我一笑之外毫无意义。” 江一明知道肖青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在没有证据之下,很难让他开口,再问下去没什么意义。 第三十节重新勘察现场 第三十节重新勘察现场 从整个案情来分析,江一明他们认为肖青比卢小华容易对付,他们决定从肖青身上找突破口。 他们对肖青的血样做dna检测,然后驱车到滨河市,找到汪文明,叫他把王春月死亡现场的勘察记录和物证拿来看,滨河刑警从现场中只提取到两种鞋印、一些毛发、皮屑和指纹等,但都是王春月和卢小华的,没什么价值,按理说只要肖青是杀人凶手,他一定会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除非不是人,是鬼! 是不是当时勘察现场时遗漏了什么?江一明问汪文明:“案发以后王春月的住房有没有人去过?” “没有,被我们封死了,没有经过我们同意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走,陪我们再去一次,也许能从中发现什么。” 他们三人带着技术科的人,再次走进了王春月出租屋,对现场的每一寸地板、墙壁、沙发等进行仔细勘察,用了一个下午,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在他们快要放弃时,江一明用多波段led在沙发背上检测到一滴心形汗渍,这滴汗渍的表面没有被磨损过,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因为沙发上还有不少汗渍,但它的表面都被磨损过,技术员通过稀释,提取了汗样,江一明认为这是个重大的发现,可是滨河的勘察人员竟然没有发现!技术科的人歉意地对江一明解释:当时沙发上有很多汗渍,所以那滴汗渍就被他们忽略了…… 江一明把汗样带回长江,交给罗进,叫他把汗样的dna和肖青的dna进行比对。三天后,罗进把dna图谱交给江一明,笑着说:“江队,恭喜了,汗样和血样的dna可以作同一认同。” 在审讯室里,肖青被扣着双手,但他一脸无辜,江一明知道他在伪装,这是嫌疑人起码的防御手段。 “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王春月的,把过程和细节说得详细一点。”吴江说。 “吴警官,我没有杀人,你不要冤枉我。”肖青大声说道。 “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最清楚,你听好了,你说和我们替你说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我没有杀人,怎么说?” “那只好我替你说了。7月25日,你把黄民忠邀请到长江游玩,因为黄民忠和你的相貌非常相似,他是你证明有不在场而找来的替身。 “你们在天山购物中心门口见面,然后去逛商店,你在购物中心买了两套同一尺码的梦特娇衬衫和裤子,让他穿上,在这之前,你把头发理成和黄民忠一样的发型,之后,你假装说公司有急事,叫卢小华来接待黄民忠。 “这时你骑越野摩托车从金银山上的越野赛道向滨河飞驰而去,凭着你多年在野外练就的车技和对这条赛道的熟悉,只用一小时多就赶到滨河,然后直奔金辉小区,进入小区后,为了防止你在杀人现场留下头发、皮屑、口痰之类的物证,你躲在阴暗处,把早已准备好的紧身衣、头套、手套、脚套穿戴上,用卢小华给你的钥匙,悄悄打开王春月的房门。 “这个时间王春月正沉迷于韩剧《布拉格之恋》之中,根本没发觉死神正向她靠近,你走近王春月,用左手一下子卡住她的脖子,她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你右手上的刀已经插入她的心脏,你怕她没死,接着又再补了一刀。 “当你确认她死之后,把王春月的房门关上,从容地走下楼,骑摩托车从原路返回长江,你从围墙翻入泉源小区,再从小区大门走出去,和在棕榈酒家等候的卢小华会合,一起吃宵夜,庆祝你杀人成功。 “这样你就骗过泉源小区的保安和棕榈酒家的员工,而此时,黄民忠已经被卢小华灌得烂醉如泥,躺在你家的床上呼呼大睡……” “警官,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证据呢?”肖青一脸不屑。 “别急,你说你那天晚上喝醉了,一直在家睡觉,可是通过我们对移动公司的调查,7月25日晚上7点41分到10点28分,你的手机曾经漫游到滨河市,这你怎么解释?” “这……我……我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可能是被高手盗用吧?”肖青的脸色一下胀得通红,前言不接后语。 “就算你这个解释勉强过得去,你曾经说过你不认识王春月,也从来没去过她家,但是你却在杀人现场留下了证据。”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留下……我……你在诈我!”肖青突然意识自己差点失言,马上打住话题,一张大嘴o着不动了…… “如果我们办案是用诈人来办的话,那每个警察都应该去学诈骗术了。你虽然聪明,但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把身体包裹得密不透风,以为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是,因为你第一次杀人,心里非常紧张,加上那晚的气温高达到36度,你大汗淋淋,你的头套吸不干你的汗水,它滴在了王春月的沙发上。” “你凭什么认为那是我的汗水?”肖青色厉内荏地叫起来,手在微微发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从医院带回了你的血样,和你滴在王春月沙发上的汗样做了dna比对,两者完全相同。” “我和她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干吗杀她?”肖青眼里流露出极大的恐惧,但把杀人动机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和卢小华交换杀人,因为这样,我们才很难找出你们的杀人动机,卢小华帮你杀你老婆马明花,你帮他杀王春月,后来你有些后悔,可卢小华一再逼你,并为你找到一个以为是万无一失的杀人方法,你只好抱着侥幸心理去杀人,但你很紧张害怕,所以你才会把汗水留在杀人现场,说吧,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害马明花?” 肖青一听,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水下雨似地淌下…… 第三十一节偷拍老婆红杏出墙 第三十一节偷拍老婆红杏出墙 肖青说:我是一个摄影师,平时靠给报刊拍摄照片为生,但我的摄影作品没有多大艺术价值,所得的稿费并不高,加上马明花很喜欢打麻将,而且输多赢少,所以生活得很拮据,但我非常爱她,她肌肤如雪,面若桃花,五官精致,身材一流,而且明眸善睐,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着我的视线,我唯一的骄傲就是娶了她。 虽然我们结婚6年了,但我对她的爱和激情一点也没减少,反而与日俱增,她是我的心灵港湾,我的精神依托,我生活的全部热情,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我的生命! 虽然她的歌舞团解散了,下岗了,但我没有嫌弃她,我把所挣的钱全部交给她,说来让人笑话,她常常只留给我10块钱,最多不超过100块,但我没有怨恨她,朋友同事常常笑我是“妻管炎”,我无所谓,怕老婆并不一定是坏事,有时她打麻将输个精光,会拿我出气,骂我没本事,不是个男人,挣不到足够的钱让她过好日子,我只怪自己无能,没能让老婆生活得更舒心一点。 按世俗的价值观来衡量,像我老婆这么漂亮的女人,最少也能嫁个老板级的人物,或者成为大款和高官的“二奶”,有足够的钱让她挥霍。所以,尽管她常常骂我,但我不生气,也不能生气,我还要给她洗脚、按摩,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看我这样,不忍心骂我了。 她迷上麻将之后,性欲大减,晚上几乎不让我动她,有时她觉得过意不去,偶尔给我一两次,但没一点激情,纯粹是应付,就像是出卖肉体的妓女,这让我很痛苦,尽管如此,我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睡觉的模样也觉得很幸福。 一天,我在时代广场拍摄落日下的城市,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到我面前,问我愿不愿意为拍照片?我问她拍什么照片?她说:拍她老公出轨的证据。我说我可不揽这种下三烂活。但她出的价钱很高,说只要能拍摄几张她老公和别的女人幽会的照片,她愿意出我50000元,她先给我5000,作为定金和前期工作的费用,事成之后,再一次性付清另外的45000,如果长时间没能拍摄成功,她还会继续给我工作费用。 那一段日子我倒霉极了,一张照片也没卖出去,眼看无法给老婆交钱了,想着老婆将要给我的冷眼,我不寒而栗…… 在生活压力和高额回报面前我动心了,答应为她工作。她把她老公的照片和单位地址、家庭住址、车牌号码以及活动情况给了我。我问她要电话,她不肯给我,她说她保证会定期给我打电话,了解事情的进展。 接到这个活,我十分高兴,我把3000交给老婆,说是一幅作品得了二等奖,剩下的2000元作为我跟踪拍摄的活动费。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守在我拍摄对象单位的楼下,他一出单位大门,我就打车跟踪他,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并没有和女人幽会,两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发觉他有出轨行为,会不会雇佣我的女人有疑心病?臆想老公行为不端?或者是我跟踪方法不对,被对方发觉了?我仔细想想,我对他是远程跟踪,暴露的可能性很小,可能他太忙没时间和女人幽会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发觉他经常去海马宾馆开房,但他住的是905楼,通过了解,那是他单位的长年租用的包间,由于楼层太高,我没法拍摄到他和什么人见面,但是办法还是有的,离海马宾馆100米处,有一群住宅楼,它的高度和905房差不多,我用一条中华香烟买通住宅楼的物业管理员,让我天天上楼顶去,用小型望远镜观察905房。 一天,我终于看见他走进了905房,他把西装和鞋子脱下,很随便地躺在床上,好像在等人的样子。我想他一定是和情人幽会,我拿起照相机,随时准备拍摄。 不一会儿,他起身走到门边去开门,门开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像一只小燕子似地飞入他的怀抱,我一愣:那红裙子怎么那么眼熟?我把镜头拉近一看,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天啦,那妖媚的女人竟然是我最亲爱的老婆,我差点晕倒……我下意识地连按几下快门,然后直挺挺地瘫倒在楼板上,胸口一阵阵发痛…… 我不相信我老婆会红杏出墙!我以为她打麻将打得没了性欲,万万没想到她是在外面偷吃饱了没性欲,我感到无比羞辱,我恨不得从地缝里钻进去,永不见人。 第三十二节因爱成恨 第三十二节因爱成恨 我把照片复制到电脑里,保存好,想让她承认错误,然后改正错误,不再和那个男人来往,晚上11点,她满脸春色地回到家里,我看见她面若桃花的模样,非常恶心,冷冷地盯着她,她看我的神情不对,赶紧把欢娱的表情收敛起来,装着关心我的样子,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大叫着说全身没一个地方舒服。 她问:“什么人得罪你了。” “你得罪我了。”我黑着脸说。 “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说,你一整个下午和晚上去哪里了?” “打麻将啊,赢了2000。” “我看是建设局的罗副局长在床上给你的吧。” “你?你,你竟然跟踪我?” “你敢做我不敢跟踪吗?” “你无耻!” “这世上没有比做婊子更无耻的。” “好好好,我无耻,既然你那么高尚,我这么无耻,我们分道扬镳吧。” “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我跟你这种无能的男人过够了。” 我一听说要离婚,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向我袭来,像海啸瞬间把我淹没,我感到绝望,我从来没想到过要离婚,我舍不得离婚,因为我老婆太漂亮了,我太爱她,她是我的精神鸦片,没有她,我的世界会因此崩溃……说实话,像我这样穷困落魄的摄影人,如果离婚了,这一辈子甭想再娶到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当她说出要离婚不到10秒钟,我突然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一下子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的双脚,泪流满面地求她不要离婚,只要不离婚我什么都能容忍她。 “你容忍我继续和他来往?”她轻蔑地问。 我含泪地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家长面前表示今后一定痛改前非一样。事后,我也不相信会是这种结果:我宁愿与他人一起分享老婆,也不愿意她离开我……我是一个窝囊废啊。 我被戴绿帽子的事件,以我向老婆的妥协而告终,我把电脑和相机里的照片永久删除了,那个雇佣我的女人不再打电话给我,从此我更加努力工作,更加拼命挣钱,我发誓要挣大钱,让老婆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然而,一切都不能遂我所愿,马明花对我一天比一天冷淡,一天比一天看不起我,常常用污辱我人格的话来骂我,有时还当着朋友和同事的面嘲笑我,而这一切我都忍受下来。 但是,我的忍耐换来的还是她那句无情的话:离婚!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她竟然大摇大摆地带罗安来我家里玩,而我此时只能躲避出去,为了不离婚,我不得不忍辱负重…… 后来,她竟然向法院起诉离婚,接到法院离婚起诉通知那天,我像掉了魂似地不知如何是好,整整想了一天一夜,最后决然我作出一个决定:既然我得不到她,罗安也别想得到她,我要杀死她!让罗安后悔一辈子……对,我要杀死她,她不是说我不是男人吗?这次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但是,过后我又有点后悔,第一,我真的舍不得杀死她;第二,我怕被警方发现要偿命,说到底,我怕死。就这样,我天天生活在巨大的痛苦和迷茫之中。 那天我到滨河市参加一个摄影颁奖会,晚上和老同学卢小华吃饭时,我把一肚子的苦水倒向他,他说这种女人就是该死。他说会帮我杀掉马明花,为了回报他,我也要帮他杀掉王春月,我当时胆向酒边生,说如果他帮我杀死马明花,我一定会帮他杀死王春月。 卢小华叫我不要害怕什么,说这种杀人方法很高明,就算警方怀疑我们头上来,也找不出我们的杀人动机,我们有不在场证明,拿我们没办法。 卢小华说干就干,租车向长江奔去,当晚11点就杀死了我老婆,他回到滨河之后向我报喜,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我有些惋惜,但我的痛苦被解脱了,轻松大于惋惜。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唉,没想到我们认为是天衣无缝的杀人方法,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你们侦破,我……我非常佩服你们的智慧…… “卢小华为什么要你杀王春月?”江一明问。 “卢小华说王春月有个男朋友在滨河娱乐城当保安,他们经常用卢小华给她的钱在外面开房偷情,这事被卢小华知道了,卢小华是个很有脾气的人,容不得包养的女人吃里扒外,他要和王春月分道扬镳,王春月不愿意离开卢小华这棵摇钱树,她很有心计,早就把卢小华平时在她枕边说受贿多少、何人、何地、何时都记录在一个本子上,有的赃物是经过王春月手转送给卢小华的。 王春月拿出这个本子的复印件给他看,叫卢小华给她两百万的分手费,要不她就把本子送到纪委去,让他下辈子在监狱里过,卢小华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他对这种薄情寡义的风尘女子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杀死她,拿回那个要他命的本子,但是卢小华不动声色,依然对王春月甜言蜜语百般温柔,为了消除她的防备之心,给了她30万元,王春月以为卢小华怕她的那个本子,所以回心转意了。 卢小华在王春月的电话里安装了窃听器,从王春月和她男朋友的通话中,得知那个致命的本子藏在她卫生间的天花板上,卢小华乘王春月外出,把那个本子偷了回来,但是,卢小华怕王春月以后还会用她知道的证据向纪委告发,为了永绝后患,叫我杀了王春月……” 江一明把审讯肖青的笔录传真给滨河市刑警队,打电话给汪文明,叫他赶快去抓捕卢小华,三小时后,汪文明来电,说他们已把准备逃出境外的卢小华逮住了。 至此,这两桩杀人案有了完美的结局。 但是江一明有一个问题没弄清楚:那个叫肖青拍摄罗安出轨证据的神秘女人是谁? 按肖青的说法,那个女人应该是罗安的老婆张芳,但是张芳并不漂亮,江一明和吴江到罗安家去找张芳,此时她已孤身一人,因为马明花的死,牵扯出了罗安,前不久罗安被纪委“双规”,通过调查,罗安竟然为了马明花受贿184万,等着被判刑,张芳已经和罗安离婚了。 江一明问张芳是不是给过肖青5000元,叫他拍摄罗安出轨的照片?张芳说绝对没有叫肖青干这种事,她早就知道罗安和马明花有一腿,但她并不想揭穿他们,因为她不想和罗安离婚,拍到证据有什么意义? 江一明百思不解:那个人会是谁呢?难道是痛恨腐败的无名英雄?或者是罗安的仕途对手? 第三十三节摘得桂冠 第三十三节摘得桂冠 长江市第三届广本汽车“阳光天使杯”车模大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报名参加者近100名,经过初赛和复赛之后,今晚8点在长江大酒店二楼会议大厅举行,大赛将决出冠军、亚军、季军和优秀奖,参加决赛的有16位佳丽,其中罗小小、关梦儿和邓薇三个人夺冠的呼声最高,这三个美女都渴望能摘得桂冠,因为夺冠者不仅能奖励一台本田雅阁2.4l,价值26万人民币,而且还将被送到日本去参加环球本田车模小姐大赛,即使不能获奖,她们的芳容倩影将会被摄影记者刊登在世界各大汽车杂志上,那是一举成名的良机,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 罗小小走进后台偌大的化妆间,十几个佳丽已经各自在自己的化妆台边化妆,关梦儿见罗小小进来,走上前去对她甜甜地叫一声:“罗姐,来了?” 罗小小今年23岁,而关梦儿才19岁,罗小小对别人叫她姐有些反感,似乎有点把她叫老了的意思,吃青春饭就是这么残酷,24岁在16名佳丽当中是最大的,但罗小小看见关梦儿一脸的真诚,不好说什么,便对关梦儿点点头。 “罗姐,你经验丰富,学历又高,加上非凡的气质和良好的评委人缘,今晚的冠军非你莫属。” “别谦虚,还是你有希望,年青又漂亮,说透了,我们是给车子当陪衬的,脸蛋漂亮身材魔鬼才是最重要的。”罗小小说。 关梦儿已经听出了罗小小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说她只有中专文凭,没有罗小小的文化修养和长江大学的文凭,但关梦儿不在乎这些,她是一个快乐的女孩,从来不把别人嘲讽话往深处想。 “哼,马屁拍到大腿上了,无知!”邓薇听了关梦儿对罗小小的恭维很不服气,从嘴里哼出一句,虽然声音很轻,但被罗小小的耳朵捕捉到了,罗小小对她怒目而视,想走上前去和邓薇论理,这时她看见大赛组委会主任汪健松走了进来,她赶紧按下内心的冲动。 首先,罗小小不想在决赛这关键之际给汪健松留下不好的印象,因为汪健松对她们的前途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其次,听说汪健松和邓薇关系暧昧不清不楚,闹起来汪健松肯定会帮邓薇,不会帮她。 邓薇为了车模大赛,一路过关斩将冲到决赛,竟然和比她大20多岁的汪健松上床,实在有些下贱,她不可能做到这点,罗小小想到这里,怒气一扫而光,竟然轻声笑出来,邓薇似乎看出了罗小小对她的不屑,狠狠剜了罗小小一眼。 来看比赛的人很多,前面左边第一排坐的都是分管的领导和各文化公司的经理,还有一位刚刚上任的副市长;右边第一排坐满了12个评委和专家,市电视台在做现场直播,可见比赛多么隆重。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能容600人,座位全满,有的记者只能蹲在地上拍照。 比赛开始了,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幕布慢慢拉开,五彩缤纷的灯光渐渐亮起,把舞台照得美轮美奂,舞台边上摆满了各种鲜花,上千盆奇花异草争红斗艳,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使人觉得好像进入梦幻世界。 市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杨瑰和欧阳春走上舞台,用他们的如簧巧舌和风趣幽默的语言道了开场白,之后,年青靓丽的姑娘们一一上场,尽情展示自己的美丽和才华,释放着无限美好的青春激情,这是一场极具创意的比赛,姑娘们身姿婀娜,脚步轻盈,笑容灿烂,每人肩头右侧插着一个代表本田公司的“h”字样,造型是一只和平鸽用嘴叨着一个“h”,昂首飞向远方的天空,“h”熠熠生辉,在灯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泽。 江一明和李妍被邀请坐在台下的贵宾席上,观看佳丽们斗智斗美。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个小时的演示即将过去,音乐缓缓停下,杨瑰和欧阳春再次走上舞台,说:“现在是才艺表演节目,下面出场将会是谁呢?来宾不妨猜一猜,她多才多艺,智慧超群,曾在初赛和复赛中以她博学和机智的回答,带给了我们无数意外的惊喜……”主持人故意停了下来,台下有人在高声叫:“罗小小-----罗小小……”主持人接着说:“对!她就是-----最有望夺冠之一的罗小小小姐……”不是主持人偏爱罗小小,而是主持人对每个佳丽都用夸张的方式描述的,以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 罗小小款款走上舞台,音乐响起,是一首叫《天使之泪》英文歌曲,罗小小身着一袭洁白的拖地长裙,背上背着一双长长的羽毛翅膀,宛若一只无比纯情的天使,缓缓地从舞台深处飘向观众,在离观众最近的t台上翩翩起舞展翅高飞,她的动作非常到位,表情深情含泪,到忘记一切的境界…… 台下非常安静,观众屏住呼吸看罗小小精彩绝伦的表演,直到音乐慢慢停下,罗小小才躬身缓缓退去,观众才如梦初醒。 大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不用说,所有的评委都把最高打给罗小小,最后,主持人宣布罗小小荣获冠军,关梦儿和邓薇分别获得亚军和季军,市长亲自为罗小小颁水晶奖杯,并为她戴上花冠,罗小小笑得像蜜一样甜。 获奖者的亲友们纷纷跑到台上祝贺她们,拥抱她们,罗小小收到的鲜花和礼物多得都抱不下了。 一场美的盛宴就这样完美结束了。 江一明和李妍不想给罗小小锦上添花众星捧月,他们随着观众慢慢走出大厅,走到一楼,正准备开车回家时,江一明的手机响了,是邀请他和李妍来看比赛的汪健松,以为汪健松可能要邀请他和李妍去吃宵夜,但是汪健松对他大声说:“江队,快来一下,罗小小出事了,在后台化妆间……”对方口气非常着急,江一明感到不妙,和李妍说声再见,奋力向二楼跑去…… 第三十四节罗小小之死 第三十四节罗小小之死 江一明跑到二楼化妆间之后,汪健松把他带到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大开着,罗小小身体曲卷,呈s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肌肉扭曲,表情很痛苦。 江一明用手试试她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 江一明打电话给吴江、左丽和罗进,一会儿他们都到了,由于太多人进入洗手间,现场完全被破坏,提取了20多种足迹,想必没什么意义。 洗手间没有玻璃窗,是封闭的,10平方米大小,里面的东西很少,一个抽水马桶、一个陶瓷脸盆,一面镜子,一卷卫生纸和一个废纸篓。 罗小小的身边放着一个坤包,坤包的拉链已经打开,各种化妆品撒满一地,奇怪的是:地上竟然有一枝已经枯萎了的黑色曼陀罗。 第一个发现罗小小出事的是关梦儿,她说:“当时罗姐脱下表演服,把它挂到衣架上,走到屏风后面穿上演出前的裙子,走出屏风后,她拿起坤包匆匆向洗手间走去,我想她可能是去方便,当时我也想去方便,正好和可以她作伴,于是跟着罗姐后面走,她关上洗手间门,我在门外等,可罗姐进去不到三分钟,就听见她痛苦的呻吟声,我以为她可能肚子痛,这是我们女孩每月一次的烦恼事,接着我听到罗姐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我不知出了什么事,我敲了敲门,罗姐没有回答我,之后,我把门敲得更重更急,还是没有回应,我跑去把汪主任叫来,我和汪主任一起把门撞开,我们看见罗姐躲在地上,她已经……”关梦儿边哭边说,根本不相信罗小小就这样离她而去。 重案组勘查完现场后已经凌晨一点,众人回到刑警队,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江一明说:“车模冠军罗小小之死明天将会轰动全市,成为各大媒体的热门新闻,我们的压力来了,所以得先把罗小小的死定下来,是意外死亡?自杀?还是他杀?有了初步的判断,我们才好应付媒体,王局问起来也好回答。罗进,你先说说有什么想法?” 罗进说:“我刚刚在解剖室里对罗小小的尸体粗略观察了一下,她的尸斑已经形成,呈淡紫红色,位于右脸部、项肩、腰、臀部,眼角膜轻度混浊,球结膜和睑结膜左侧苍白,右侧充血,瞳孔左侧散大约0.5公分,右侧0.3公分,我基本判断为青霉素过敏导致死亡。” “青霉素过敏多久能导致死亡?” “严重过敏者三分钟之内就会死亡。”罗进说。 “也就是说,罗小小不是自杀,只要有人拿着针管向她身上喷洒青霉素,而她又没办法躲避,那么她就会过敏死亡?” “对。” “罗小小不可能自杀,一个想自杀的人怎么会来参加车模大赛呢?左丽,知道黑色曼陀罗的含义是什么吗?”江一明说。 “是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还有被伤害的心灵,生与死,爱与恨的不归之路。传说中,用心培育的黑色曼陀罗能够通灵,是一种十分诡异的花,叫做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这种花很神秘,传说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这么奇怪?假如罗小小是他杀,你们认为谁的嫌疑最大?”江一明问。 “我想应该是关梦儿。” “为什么?” “因为夺冠后可以去日本参加环球本田小姐大赛,如果罗小小死了,那么关梦儿能替补为冠军,然后去日本参赛。”吴江说。 他们决定会会关梦儿。 第二天江一明打电话给关梦儿,却被转入语音信箱,他叫汪健松去找关梦儿。中午时分,汪健松回电话说:“关梦儿没去公司上班,也没在她的出租屋,可能已经逃跑了。” “不可能,她又没杀人,跑什么跑?” “她们都怀疑关梦儿杀了罗小小,好让自己去日本。” “怀疑有什么用?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江一明挂断了电话,关梦儿会去哪里呢?难道畏罪潜逃了?他担心关梦儿知道内情,被真正的凶手灭口,正在想着之时,他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电话号码,他问:“你好,找谁?” “江队长,我是关梦儿,你找我有事吗?”她的语气很慵懒,显然是刚睡醒。 “你现在在哪里?” “哦,昨晚我朋友为了庆祝我得获得亚军,请我喝酒,结果我喝醉了,我朋友把我送到附近的凤凰大酒店,刚刚才醒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该说的我昨晚我都说了。” “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别走开,我们去酒店和你见面。” “好吧,我住808房。”关梦儿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 江一明带上左丽,去凤凰大酒店找关梦儿。 第三十五节与关梦儿对话 第三十五节与关梦儿对话 走进关梦儿的房间,他们闻到一股酒味,窗帘只拉开一点点,里面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左丽很不习惯,走到窗口,把窗帘“哗”一下拉开,房间顿时阳光灿烂。关梦儿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表情有点颓废和忧伤,与昨天在台上神采飞扬的她判若两人,如果不是装出来的,至少说明她对罗小小的突然死亡是痛惜的。 “江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关梦儿的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他,睫毛一闪一闪的很漂亮,充满了无邪的纯真,好像清晨的露珠。 有着一双这么纯真眼睛的女孩怎么可能杀人呢? 江一明说:“有些东西我需要作更深的了解,你什么时候认识罗小小?” “今年5月份,我进广本公司那天。” “你对罗小小的印象怎么样?” “还好,罗姐人虽然有些清高,但她要看对什么人,对我挺好。” “你对她很了解?” “当然,我和罗姐同住一间房,罗姐很照顾我,我因为刚刚到公司,常常会被其它的女孩奚落,她会站出来为我打抱不平,因为有罗姐的支持,我自信多了,工作也很顺利,可还没等到我回报时,她却红颜薄命……”说到这里,关梦儿晶莹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跳出来,顺着脸庞慢慢滑落……沉默一会儿后,关梦儿慢慢平静下来,左丽说:“你知道吗?罗小小是被人谋杀的。” “什么?谋杀?这怎么可能?”关梦儿睁着惊愕的大眼,匪夷所思的样子。 “对,是个对她十分熟悉她的人谋杀她,因为罗小小对青霉素过敏,凶手就是利用这点,用注射针筒向她喷射了青霉素,不到三分钟她就中毒死亡了。” “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你知道罗小小有青霉素过敏史吗?” “不,我……我怎么知道罗姐会青霉素过敏?你,你什么意思?”关梦儿突然反应过来,愠怒地看着左丽。 “罗小小的死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因为她一死你就能得冠军,可以去日本参加环球车模大赛,然后扬名世界名利双收……” “你胡说!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关梦儿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说道。 “我们没有胡说,罗小小死之前的五分钟,只有你和她单独接触过,而她被人喷射青霉素就在这五分钟之内,因为现场的洗手间没有窗口,也没有天窗,外面的人不可能进入,所以你的嫌疑最大。” “天啊,怎么会这样?我真没杀人,你们不能冤枉我啊……”关梦儿又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们没有说你杀人,而是说你有杀人嫌疑,你要想要洗清自己,得好好配合我们,把真凶捉拿归案。”江一明很和气地对她说。 “嗯。”关梦儿点点头,放松了一些儿说:“江警官,你们说我的动机是夺冠之后去日本,这不成立,我今年不能夺冠,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我才19岁,有的是机会,我很自信我能在不久的将来夺得市冠军,甚至全国冠军,我有必要去冒杀人的风险吗?” “也许你说得对,假如你不是凶手,你认为谁会是凶手?” “我可不敢说,但是邓薇为了夺冠,私底下和罗小小明争暗斗,邓薇为了夺冠,和汪主任上床,让她得了个季军,要不,凭她的实力,可能连决赛圈也进不了。” “你说的情况对我们很重要,在我们没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本市,如果有急事需要离开,要向我们说清楚你的去向,要不你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在回队的路上,江一明问左丽:“你觉得关梦儿会不会是凶手?” “你说呢?”她反问。 “我想应该不会,一个才19岁的女孩没有那么心狠手辣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难道少年杀人犯还会少吗?”左丽有点不高兴,有吃醋的意味,她的心思被江一明看出来了,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下午上班时,罗进已经把尸检报告做了出来,断定是罗小小是青霉素过敏死亡。江一明问罗进:“没有其它因素吗?” “罗小小体内除了青霉素过敏中毒特征,没有其它发现,我把罗小小所有私人用品拿去鉴定,发现她所用的香奈尔香水瓶子里有大量的青霉素成分。” “罗小小可能因为在台上卖力的表演出了汗,为了掩盖身上的汗臭,她一换下衣服就到洗手间去喷洒香水,青霉素混合着香水喷射到她的身体上,使她瞬间毙命?” “对。” “香水瓶子上有没有其它人的指纹?” “没有,凶手是个高智商的罪犯,他不可能把指纹留在瓶子上,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江一明点点头,陷入沉思之中:谁一定要置罗小小于死地?除了关梦儿,还有谁?会不会是邓薇?青霉素是从香水瓶子喷出的,这点能让关梦儿的嫌疑减轻不少。 第三十六节丢失的病历 第三十六节丢失的病历 罗小小的妈妈冯清枝是一个画家,她去德国访问刚刚回家,一下飞机就赶到刑警队,她还不到60岁,惊闻掌上明珠香消玉殒的噩耗,保养良好的容颜,只两天就脸色苍白皱纹纵横,显得特别憔悴,头发也白了一半。 在左丽的搀扶下,冯清枝颤抖地走到解剖室,看见女儿躺在解剖台上,她慢慢地掀开盖着罗小小的白布,一看到罗小小,双脚一软,跪到地上,泪水瞬间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她凄凉的目光一直盯着罗小小,手不停地在女儿的脸上摩挲着,久久不肯放下。 她无法想象如花似玉的女儿会在瞬间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是谁会那么狠心杀害女儿?女儿一向善良纯真,小时候边看妈妈杀鸡都会哭得很伤心,她怎么会和人结怨呢?而且结得这么深?以至要拿命去抵? 在办公室里,江一明问冯清枝:“你女儿会不会自杀?” “自杀?不,绝对不可能!如果你们断定小小是自杀,那是对我搪塞,是无能的表现,是在推卸责任!”冯清枝愤怒地叫起来。 “我们并没有认定罗小小是自杀,我们请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们弄清楚这个问题,你先别太激动,坐下慢慢说。” “我女儿很乐观,她在我出国之前,和我说等她得了环球车模大奖后,要激流勇退,找个老公结婚生子,做一个贤妻良母,她把自己的未来都计划好了,我和老罗就这么一个女儿,把她视若珍宝,她一生中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生活没有任何压力,她怎么可能自杀?” “我们也认定罗小小被谋杀,罗小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喷射青霉素过敏死亡,现在最重要的是,到底谁知道罗小小有青霉素过敏史?” 冯清枝深思了很久,说:“除了医生,应该没有人知道,当然老罗也知道,但那又何妨?他是小小的爸爸啊。” “罗小小的好朋友中,有没人知道她有过敏史?” “我没时刻陪在女儿身边,她把有青霉素过敏史告诉谁了,我不可能知道。不过小小前年得了感冒看过医生。” “这样吧,你回家把罗小小前年的病历找来给我,也许会对我们有用。”江一明想,如果能够从那张病历提取到多种不同的指纹,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因为医生的字都写得龙飞凤舞,不把病历拿在手上看,一眼很难看清病历的内容,除非他也是医生。 江一明叫左丽陪冯清枝一起去,罗小小的家住在芳华小区,在这个小区住的人,大多数是搞文艺的。一走进芳华小区,就听到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舞蹈,有人在画画,左丽感受到浓浓的艺术气息。 冯清枝住303房,她打开门之后,直接把左丽带进罗小小的闺房,房间的墙壁上和桌子上,到处都是罗小小千姿百媚风情万种的玉照,有黑白的,有彩色的,大张的差不多占据了半面墙,照片很专业,很有水准,加上罗小小天生丽质,绝对不逊色于任何明星,可惜她红颜薄命,一缕香魂飘升到天堂去了…… 冯清枝边找边哭,看到罗小小从童年到成年的照片和玩具,就向左丽哭诉罗小小儿时的各种趣事,说到伤心之处,放声痛哭着,左丽一边陪着流泪,一边安慰冯清枝。 她们在只有16平米的房间里找了差不多一个下午,没找到罗小小的病历,冯清枝说:“我记得是放在桌子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的,怎么会没了呢?” 左丽已经把桌子、床铺、书架、箱子等处捋了三遍,但还没找到,病历可能被人拿走了,而拿走病历这个人可能是凶手。会不会罗小小自己把病历拿走了? 冯清枝说罗小小今年为更好地应对本田车模大赛,上半年就从家里搬到本田公司为她们租来的宿舍去了,因为她家离公司太远,坐公车上班要一个多小时,但是罗小小搬到公司去住以后,并没有生过病,她怎么可能把病历带到宿舍去呢? “冯伯母,平时罗小小的同事会不会来你们家串门?” “会的,女儿的同事很喜欢吃我做的菜,她们偶尔会在周末来我家玩。我也乐意招呼她们,看她们个个如花似玉,让我想年青时代……” “谁来得最勤?” “她们一般来3、4个,名字我记不了那么多,记得有一个叫邓薇,一个叫关梦儿的……” “哦?”左丽陷入沉思之中。 左丽回到队里,叫上吴江,一起去罗小小的宿舍,抱着找找看的心理,结果找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没有。 到底谁偷走了那张病历呢? 第三十七节关梦儿和林伟强 第三十七节关梦儿和林伟强 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江一明骑着自行车在小巷子里溜达,他喜欢骑着车在大街小巷里慢悠悠地串,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既可以煅练身体,又可以饱览日益被都市化的古街,不知为何,他对长江市的老街古巷,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结,那些街道能唤醒他童年和少年的记忆,其中最美好的回忆,就是他和孙兰香的初恋,那时他经常在放学之后,默默地跟在孙兰香后面,走在这向晚的古街上,陪伴她回家,尽管她一点也不知道他在追随她,那时他那么希望这些街道永远没有尽头,一直延伸到天涯海角…… 江一明转过一条古巷时,忽然看见冯清枝不紧不慢地跟随一个年轻的男子后面,躲躲藏藏的样子,好像是在跟踪那个男子。 江一明把车停下,轻轻叫了一声:“冯伯母,你在干吗?” “哦,是江警官啊,我……我在查案。”她显得意外和尴尬。 “查案?那是我们警察的事啊。” “我要为我女儿报仇!” “冯伯母,你这样做既盲目又危险,更不合法,你快回家吧,我们一定会把杀害罗小小的凶手缉拿归案。” “我不盲目,我有目标了,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被你掐断了……” “什么线索?” “关梦儿是杀我女儿最大的嫌疑人,她有个搞时装设计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的?哦,叫林伟强,他和他的朋友说,他要不择手段帮关梦儿夺得车模冠军,他和关梦儿一起去我家,我想病历就是他偷走的,我刚才跟踪的是林伟强。” 江一明听了之后,陷入沉思,难道是林伟强和关梦儿一起害死了罗小小?为什么罗小小会让关梦儿把林伟强带到家里去? “冯伯母,林伟强什么时候去你家?当时还有什么人?” “半个月前,当时除了关梦儿和林伟强外,还有邓薇和汪健松。” “林伟强是值得怀疑,可你不能再调查下去了,听我的,回家吧。” “如果能抓住凶手,我就是拚了这条老命也值得。” 但在江一明的再三劝说下,冯清枝回家了,江一明望着冯清枝佝偻的背影蹒跚消失在长街的尽头,眼睛湿润了。 江一明和左丽到天梦时装公司找林伟强,林伟强正在指导几个女模特如何穿衣走t台,两个摄影师拍摄照片,姑娘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摆着各种姿势和造型让他们拍摄,关梦儿坐在椅子上看她们表演,还是一付纯真的样子,他们没有走上前去的林伟强说话,而是站在门外等他们。 一会儿,关梦儿和林伟强一起说说笑笑着走了出来,关梦儿一看见江一明和左丽,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们会来林伟强的公司找他们。 “你是林伟强吧?我是市刑警队的,我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是不是罗小小的情况?” “是的,林先生,案发的那天你在哪里?在干吗?” “我?你们怀疑我?可笑,简直太可笑了,你们这样做会损坏我的名誉,我不想回答你们。”林伟强态度轻慢。 “我们对你已经够客气了,要不就当着姑娘们的面把你叫走,配合我们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尤其是你这样的优等公民,更应该积极配合。”左丽看不惯这种所谓的“天之骄子”,口气柔中带刚。 “如果我不配合呢?” “有多种方法,第一,我们和你的老总交涉,第二,强行把你带走,24小时再放你出来,第三……” “好吧,那天晚上我在台下看她们决赛。” “你是不是说过,为了关梦儿夺冠,你会不择手段?” “嗯,我好像说过,那又怎样呢?你们不会凭我的一句讨好关梦儿话,认定我杀人吧?” “没说你杀人,但你有嫌疑。” “为什么?” “因为你有杀人动机和条件。” “证据,证据呢?” “我们会找到证据的,听说半个月之后你要陪关梦儿去日本参赛,我们来告诉你们,在你们的嫌疑没有被排除之前,你们不能去日本。” “什么?岂有此理!仅仅凭我说的一句话,你们就要毁掉关梦儿的美好前程?我抗议,我要请律师……”林伟强倏地站起来说。 “随便你,我们会通过正当的法律程序让你们留下。”江一明说。 关梦儿觉得意外,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说:“好吧,我们不去日本就是了。” 等江一明和左丽走后,关梦儿陷入沉思之中,林伟强看她走神的样子,以为她受了刺激,他说:“亲爱的,别气馁,我会顺顺利利让你去日本的。” “我不是在想去日本的事,我在想到底是谁杀了罗小小?”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林伟强。 “亲爱的,你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林伟强被她直视得发怵了,反问她。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还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吗?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你放心,我没有杀罗小小,走,我们去喝几杯,把这些小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吧。”林伟强搂着关梦儿的肩膀,走出天梦公司。 然而关梦儿心里的疑问没有消除:林伟强会不会撒谎?她认识林伟强四个月了,知道林伟强是一个城府很深又极其聪明的人,也正因为这点,才会爱他的,如果他把聪明用在杀人上是非常可怕的…… 第三十八节传讯林伟强 第三十八节传讯林伟强 一个下着阴雨的星期天,滨河的同事汪文明打电话给江一明,说他到长江了,正在金陵饭店吃饭,请他一定要过去喝几杯,作为东道主,他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当他冒雨来到金陵饭店的“曼陀罗厅”时,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好像失忆的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就在这时,汪文明开门出来,把江一明拉进包间里。 里面只有汪文明和小克,汪文明说小克是他的表弟,汪文明来长江喝喜酒,正好遇上了小克,小克执意要请江文明撮一顿,可是俩人喝酒太没劲,于是把江一明给叫上了。 菜上来了,酒也开了,小克非常殷勤地敬江一明酒,江一明已经明白了小克的良苦用心,是拐着弯儿要江一明为他办事,小克是专案组临时从分局借调来的,现在时间到了,得回原单位,但为了留在市局工作,他需要江一明的帮助。 酒喝到七八分时,汪文明说:“江队,小克想留在市局,继续跟着你干,你看能不能写个报告什么的,把这事给搞掂?” “江队,我一定努力工作的。”小克红着脸急切地说。 “嗯……这个,没问题,不过,小克,我要考你一个问题,如果能过关,我就帮你……”江一明故意停顿一下说。 “江队,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小克急了。 “你觉得罗小小的案子除了那张病历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嗯,有,从黑色曼陀罗下手,这是我刚刚进这个曼陀罗厅才想到的。” “真高啊,我刚刚进门看见‘曼陀罗厅’这几个字也想到了,灵感来源于生活,说得真不错啊,你过关了,哈哈……”江一明大笑起来。 “谢谢江队。”小克。 “小克,长江市有几百家花店,而每天买花的人和单位少说有上万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不对,现在已经入冬了,已经过了花开的季节,花店根本进不到曼陀罗,而且这种花很少有顾客买,花农根本不愿意反季节种植,因此只能从南亚国家进口,花店大多数是从印度空运进口,黑色曼陀罗很贵,据说一枝要最少也要50元,50元可以买20朵玫瑰了,因此从国外进口的花店很少,全市可能不到10家,这样我们的工作量就小多了。” “你说得对,我们只要到海关那儿一查,就知道有哪家花店进口黑色曼陀罗了。” 他们了解到全市只有两家花店从印度进口曼陀罗,一家叫伊甸园,一家叫梦幻园,都是位于繁华的中环路上。江一明先去了梦幻园花店,老板说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进曼陀罗了,因为曼陀罗没人买,进货又贵,还要空运,很不划算,她叫江一明去伊甸园看看。 江一明和小克转到伊甸园花店,伊甸园花店近200平米,千姿百媚的鲜花争相斗艳,散发着各种迷人的芬芳,店里装修得非常华丽。 “何老板,我们想了解11月15日到20日这几天,你们花店有没有卖过黑色曼陀罗?卖给谁?”江一明问。 “卖给谁我们不可能知道,但卖过多少枝有记录。”老板何晴晴是个光艳照人的少妇,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交易单,看了一下说:“警官,你们看,这一个星期我们只做了3次交易,分别是15、18和20日,一共卖出了15枝黑色曼陀罗,总额1000元,15日卖出3枝,18和20日分别卖出6枝。” “这15枝曼陀罗都是你亲自卖出的吗?” “我记不得了,一般情况下都是服务员出售的。” “那么收款应该是你自己吧?” “对,除非我有事出去了,就阿玫替我收款。” 江一明从手包里拿出林伟强的照片,递给何睛睛说:“你看看,这个人有没有在你这里买过黑色曼陀罗?” 何睛睛拿着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说:“这个我好像见过,对,应该就是18日在我这里买曼陀罗的那个年青人。” “你能确认吗?” “能确认,他一双手特别白,手指修长修长的,像教钢琴的老师,我儿子的钢琴老师就像他那样。” 江一明和小克相视一笑,默默点了点头,告别了何睛睛。 小克边开车边说:“江队,这下我们抓住狐狸的尾巴了,我们申请把林伟强抓起来,如果让他去了日本,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他跑不了,我们已经和有关部门打过招呼了,你放心吧,但我们还不能抓他,因为我们没有证据,把他传讯来,震一震他是很有必要的。” “什么?不能抓他?动机、条件都有了……” “要找到他的杀人证据才行。” 当江一明和小克出现在林伟强的面前,把传讯单给他看时,他没有任何惊慌,也没有拒绝,只是很不屑地瞟了江一明一眼,神情好像他肯定还会回来一样,他到底是故作镇定,还是身正不怕影斜呢? 第三十九节爱情与死亡 第三十九节爱情与死亡 在讯问室里,林伟强一付玩世不恭的派头,态度依然轻慢,嘴巴翘得高高的,表情带着几分嘲讽。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谋杀罗小小,把过程和细节全说出来。”小克问。 “我没杀她,你们不能冤枉我。” “冤枉?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你们说我杀人,拿出证据来啊。”林伟强“哼”地一声,把头歪向一边。 “好,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是不是看过罗小小的病历?知道她有青霉素过敏史?” “知道又怎么样?难道就凭这点,你们能给我定罪?” “虽然不能给你定罪,但我们会找到证据的。第二,你是不是在11月18日在伊甸园花店买过黑色曼陀罗?” “我不想回答你们这些蠢货的问题,我要见我的律师。” 小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焰嚣张的嫌疑人,还是个时装设计师呢,简直是人渣,关梦儿爱上他,是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小克恨不得上前去给他两耳光,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耐心地讯问嫌疑人,这是一个警察起码的修养和职业道德。 “我们可以让你打电话给律师,但即使你的律师来了,没超过24小时,你走不了,你还是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吧,要不,我们就轮流讯问你24小时,我想你养尊处优惯了,这对你很难受吧?”江一明说。 “我没有买过什么黑色曼陀罗。”林伟强非常果断地说。 “可是经过我们调查,有人证明你18日下午在伊甸园花店买过曼陀罗,你怎么解释?” “一定是那人看错人了,买花顾客那么多,花店的服务员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吗?” “当然能,因为那天只有你一个人买这种花,而且你的样子很特别。” “我没有买,是她们弄错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把眼睛闭上,再也不回答他们任何问题,做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的样子。 一个上午过去了,江一明换上左丽和吴江去讯问林伟强,他和小克到市局食堂吃午饭,他们边吃边讨论案情,江一明说:“为什么林伟强不承认他买过曼陀罗?会不会是何睛睛认错人了?” “不可能,他不承认是因为心里有鬼,我想林伟强舍得花300元买曼陀罗,对他一定有特殊的意义或者价值,因此他不会轻易扔掉,要不,我们申请搜查证,到林伟强家找一找,也许能发现什么。”小克说。 “这是个好主意,我到检察院去拿一张搜查证来,你和吴江去他家搜查,我和左丽看着他。” “好的。” 下午4点,江一明拿到了搜查证,小克和吴江一起去林伟强家,结果把林伟的两个小房间翻了几遍,没找出有价值的东西来,更别说黑色曼陀罗了。 吴江叫小克打道回府,但小克并不死心,总觉得能从林伟强的房间里找到什么,他叫吴江帮忙,一起把沉重的壁柜抬开,吴江说小克小题大做,专爱钻牛角尖,林伟强如果要把曼陀罗藏起来,倒不如把它撕碎,扔进马桶,冲进下水道,让我们永远找不到更好。但他说归说,还是拗不过小克,走上前去,和小克一起把壁柜给挪开了。壁柜后面是一幅放大的女演员的照片,小克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敲着,是面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小克大喜,对吴江说:“里面是空的。” 吴江把演员照片掀开,里面有一个小木门,木门上了一把暗锁,吴江拿出一把万能钥匙,把锁给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漂亮女孩的照片和三枝养在花瓶里的黑色曼陀罗…… 小克和吴江非常高兴,把三枝曼陀罗带回刑警队,走进讯问室,把曼陀罗放在林伟强面前,小克逼问他:“这是从你家的暗柜里搜出来的,你解释一下吧,你可别告诉我们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们有什么权力搜我的家?”林伟强十分愤怒,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但被吴江按回去。 林伟强意识到发脾气没用,慢慢冷静下来说: “你们想听我就说了,但你们要有耐心听啊。一个时装设计师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在一次巴黎时装设计展览会获得一个大奖,在这次展览会上,他遇到了一个在法国发展的中国模特,她气质超群明艳照人,他慢慢喜欢上了她,她也很倾慕他的才华,俩人相爱了,爱得很深,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她因为忍受不了离别的痛苦,从巴黎回到长江,和他一起打拼事业,一年后,他成了名设计师,她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名模,至此,爱情与事业双双丰收,他们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但是,这时她被爆和一个导演上床,有人把她那个导演的床上艳照发到他邮箱去,他一看无比愤怒,二话不说,揪着她的头发就打,她哪里受得了这般折磨?当时就哭着收拾东西回四川老家去了…… “后来他慢慢冷静下来,把艳照复制下来,拿给专业的摄影师看,摄影师说那照片是伪造的,他一听,如晴天霹雳,知道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马上乘飞机向成都飞去,在他下飞机不到半小时,发生了举世震惊的汶川大地震,她的家住在锦阳市,三天后,他冒着生命危险赶到锦阳,她爸爸含泪告诉他,她和她妈妈都被埋进5米深的地下,挖出来时,已经不成人样了……他听了,一下晕倒在地上,后来被部队的医生抢救过来,他肠都悔青了,如果他相信她,相信爱情,她就不会赌气回家,就不会死……他觉得人生无常,死亡不可预知。 “今年11月18日是他和她认识三同年有日子,他买了3枝黑色曼陀罗祭她,这花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受伤害的爱,他拿曼陀罗在她相片前向她忏悔,请她原谅他,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不用说,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个他就是我,她就是我市名模赵楚楚……”说到这里,林伟强竟然像女人一样抽泣起来。 “你为什么不承认18日买了曼陀罗?”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赵楚楚的恋情,包括你们警察,这样会伤害关梦儿,我是因为关梦儿非常像赵楚楚,才爱上她的,另外,我想嘲弄一下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让你们去找并不存在的杀人证据,最好把你们搞得晕头转向,哈哈……”林伟强的神情忽然从悲伤转到嘲讽。 “林伟强,你可以回家了,但我们还是不能排除你的嫌疑。”江一明说。 林伟强甩甩头,很洒脱地扬长而去,临走还不忘说一句:“要是我当警察,决不会像你们这样办案。” 小克气得想发火:“江队,你就相信他编的故事?” “如果真的是他杀了罗小小,那么,他买的3枝曼陀罗应该少了一枝才是,另外,李妍和我讲过林伟强和赵楚楚的爱情故事,赵楚楚是李妍的好朋友。” 小克这才省悟过来,但随即又开始沉思:凶手会是谁呢?他真的能做到杀人不留痕迹? 第四十节意外的收获 第四十节意外的收获 一天,左丽和同学经旭在老树咖啡厅喝咖啡,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左丽的眼帘,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关梦儿和一个漂亮女孩撑着一支花雨伞走了进来,俩人有说有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左丽想打破和经旭之间的沉默,看见她们已经进门了,走上前去,邀请她俩一起坐,关梦儿也不客气,和她的同事小蕊在左丽的对面坐下。 左丽说:“小关,你去日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一个星期可以去了,这次是我和邓微一起,要是罗姐和我一起去就好了,她会照顾我,可惜罗姐红颜薄命,唉……”关梦儿感叹起来。 “你说什么?邓微也能去?” “是啊,怎么了?” “当时不是说只有冠军才能去吗?” “当时是当时,现在东京丰田环球车模小姐组委会新规定,冠亚军都可以去。” “哦?”左丽感到好像哪儿有些不对劲,但反反复复想了好久,想不出所以然来,因为关梦儿她们一直在聊天,打扰了左丽,使左丽无法让进入深度思考。 第二天上班,左丽把昨天遇到关梦儿的事跟江一明说,并说她觉得不知哪儿不对劲,但又不知疑点在哪里。 江一明想一会儿说:“会不会邓微事先知道亚军也能去东京,她知道自己的没有能力夺得冠亚军,但她有把握夺得季军,所以她就谋杀了罗小小?” “对对对,我想的问题就是邓微的杀人动机,不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 “邓怎微么会事先知道亚军也能去东京?难道她能未卜先知?” “不可能,也许她通过什么特殊渠道知道内幕?” “对,她和汪健松关系暧昧,会不会是汪健松告诉她的?” “也不可能,尽管汪健松是组委会主任,但他不可能事先知道,昨天关梦儿说录取亚军去东京,是东京总部临时决定的。” “我们在这里纸上谈兵没有用,走,去会一会邓微。”江一明对左丽说。 邓微面对江一明和左丽的时候,很紧张,十只手指相互绞在一起,不断地搓来搓去,皮肤细腻的额头上微微出了汗,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邓微轻声问:“江队长,我不是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说清楚了吗?” 左丽抢着反问:“你好像很紧张?” “不……我不紧张,我紧张什么?你们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把我叫出来,我是有些不适应。”她埋怨他们,但又不敢明显地表露出来。 “说说你和罗小小的关系。”江一明说。 “我和……罗姐的关系不错啊,都是同事,我们常常相互照应着。”显然“罗姐”两个字很拗口,邓微说得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用了“罗姐”。 “你在说谎,你和罗小小的关系非常恶劣,常常尖针对麦芒地对着干,而且你恨不得她死。”左丽穷追猛打。 “说实话,我对她看不惯,不,说透了是嫉妒她,我心里也在默默地诅咒她早死。”邓微的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凶光,但意识到不对,又回到原来的表情。 “所以你就杀了她,对不对?” “不,我没杀她,你们不能冤枉我,我杀她有什么好处?”邓微睁着一双惊愕的大眼,很害怕的样子。 “因为她死了,你就能替补为亚军,然后去东京。” “左警官,你搞错了吧?我从头到尾,压根儿没想过要去东京,我知道自己份量,能得季军已经超出我的期望了,何况当时没人知道亚军能去东京啊。” “也许你能知道吧?” “我不是神仙,我怎么能未卜先知?” “因为你和汪健松的关系,而汪健松可以通过非常渠道事先知道。” “那你去问他,何必来问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邓微,我们来问你是给你一个机会,不要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就凭你和汪健松不明不白的关系,我就能把你带回去处理。” “我和他是真心相爱,你不要亵渎我们的感情。” “和一个比你大22岁的已婚男人相爱也叫纯真?虽然现在取消了通奸罪,但也是不道德的行为,严重一点是犯了重婚罪你知道吗?” “翁帆还嫁给比她大54岁的杨振宁呢,何况汪健松已经向法院起诉离婚了。”邓微没觉得不道德,而且心安理得,她是厚颜无耻还是天真率性呢?看她的神情是后者居多。 “好了,我不谈这个,你知道罗小小有青霉素过敏史吗?”江一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绕弯弯。 “不知道。”邓微比刚开始时镇定多了,语气很肯定地说。 “你说和罗小小关系很不好,为什么你还要去她家做客?是不是还有别的的原因,比如说想偷看她的病历?”左丽问。 “我怎么知道她有病历?那次是罗小小和林伟强邀请汪健松去的,而汪健松硬要拉我一起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去。” “好吧,我们的谈话至此为止,你如果发现有什么线索,请打电话给我们。”江一明把电话号码交给邓微,邓微对他微微一笑,看来她对他的讯问态度还算满意。 第四十一节和汪健松聊天 第四十一节和汪健松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小小的案子没有任何进展,由王局牵头开会,参加会议的是江一明、吴江、左丽、小克和罗进。王局说:“今天叫大家来,是关于罗小小案子,十天过去了,已经过了侦破的黄金周,但你们还没有凶手的任何蛛丝马迹,再这样下去我要被领导打屁股了,我被打屁股,你们也痛在心里,确切地说,也是打你们的屁股,现在要你们讨论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不是侦察方向错了?虽然你们今年来侦破了几起大案,但是,现在的罪犯手段起来越高明,方法越来越复杂,反侦察能力越来越强,超越你们的侦察能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你们要与时俱进,多加充电,才能为人民做更大贡献,成为罪犯的天敌,好了,大道理我不多说了,你们几个有没有什么要求?要不要多派人手?要不要调哪方面的专家?需要我做什么工作?等等问题,你们尽管提出来,江队,你对案子有什么新的想法和思路?” “目前不需要增加人手和专家,需要时我会向您申请,现在最重要的线索是罗小小的病历和黑色曼陀罗,通过调查,基本可以排关梦儿和林伟强的嫌疑,我们把汪健松和邓微纳入了视线,但汪健松是我市政协委员,对他的调查要慎而又慎,所以我要考虑好方法和方式,因此延误了一些时间。” “江队,你不要有任何顾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出什么事我担着,上次我们连市长不也是给抓了吗?但是你的想法很对,我建议你以朋友的方式找他谈谈,他那天不是邀请你去看车模大赛吗?这说明你们有些交情嘛,就你一个去,这样好聊,之后再秘密调查。” “好的。”江一明说完,会议室就静了下来,大家都沉默着,室内像庙会时的佛堂,满是氤氲的烟雾,搞得左丽不停地用手在驱赶,王局见状,首先把还剩半支的香烟揉灭,用期待的眼光在每个人面前巡视着说:“大家不要一直抽烟,都说说,假如汪健松的嫌疑被排除了,还有线索吗?” “假如不是汪健松,接下来只能从罗小小的亲朋好友开始调查,凶手是非常亲近罗小小的人,如果这样,范围和工作量比较大,甚至困难重重。”吴江说。 之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气氛比较热烈,但说来说去,终归还是已经说过的那三点。 江一明打电话给汪健松给说:“汪主任,你好,我是江一明,你现在忙吗?” “江大队长,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啊?我不忙,你有事吗?” “我们去你公司楼下的上岛咖啡坐坐吧?”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恭敬不如从命了,呆会儿见。” 走进上岛咖啡,汪健松已经等候在那里,江一明坐下后,问汪健松要喝点什么?他说:“天使之泪。”江一明一听,觉得他说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对,就是罗小小夺冠的最后表演节目的背景音乐-----《天使之泪》,当时是李妍跟他说的,他才知道。难道汪健松向他暗示什么?还是无意的偶然?江一明:“这是什么东西?名字有点伤感。” “是一种鸡尾酒,最适合伤心时喝,特别是在失恋之时。” “你失恋了吗?” “差不多,我一直在暗恋罗小小,她高雅的气质、美丽的容颜、温软的声音、兰花的体香……深深打动了我,让我的每根毛孔都膨胀着爱的激情,我几次向罗小小暗示,甚至向她表白,都被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主要原因是让林伟强捷足先登了,后来林伟强把邓微介绍给我,我看邓微也不错,她对我热情有加,而且非常主动,我们就好上了。可我最爱的还是罗小小,你来找我和罗小小案子有关吧,因此点一杯天使之泪来怀念她。” “你不是有老婆和女儿了吗,怎么还爱来爱去,你不怕有损你政协委员的形象?” “我老婆是性冷感,我们分居两年了,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政协委员就不允许婚外恋吗?要被锁在婚姻牢笼里面吗?克林顿还有莱温斯基呢,何况我一个小小的政协委员呢,又不是什么国家领导人。” “没想到老兄你感情这么丰富。” “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身在花从中,难免不闻香,罗小小是花王,可惜瞬间成了乱眼飞花……”汪健松浅呷一口天使之泪,然后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陷入回忆之中。 “你对罗小小那么亲近,知不知道她有青霉素过敏史?” “不知道,我想亲近她可是亲近不了,白云在青天,可望不可即啊。” “你觉得会是谁杀害了罗小小?” “我也很想知道,为了我对罗小小的一片深情,我会竭力帮助你们早日找到凶手的。” 江一明和汪健松谈了一个下午,看不出什么破绽,让江一明感觉到他对罗小小的死很痛心,如果这一切不是伪装出来的,从情理上判断他是没有嫌疑。 第四十二节蹊跷的汪健松 第四十二节蹊跷的汪健松 两天之后,吴江和小克又一次对关梦儿进行讯问,想了解汪健松是否知道罗小小有青霉素过敏史,关梦儿说汪健松应该知道,因为前两届车模大赛时,有一个有望夺冠的小姐在舞台上表演时,突然心脏病发作,被送到医院抢救,虽然没有生命大碍,但她从此再也不能登台亮相了。病人的家属向法院起诉,要求本田公司赔偿全部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35万,最后法院判本田公司赔偿15万元给病人,家属才善罢干休,听说那个小姐很有背景,所以,汪主任要求每个进入决赛的小姐去体检,然后把体检单全部拿给他。 吴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后,江一明想想说:“汪健松可能对我说谎了,从今天起,你和小克暗中对汪健松进行调查,这几天我没空,省厅要我配合他们,在我市调查一个贩毒凶杀案。哦,她们在哪个医院体检?” “第一人民医院,是本田公司指定的。” “你们去问一下体检的医生,把情况了解清楚,再决定下一步棋怎么走。” 吴江和小克驱车到人民医院,找到车模们的体检医生,医生翻开体检记录表,查了好半天说:“只有14位小姐在我们这体检,没有罗小小和邓微的名字。” 为什么没有她俩的名字呢?难道汪健松给她俩开了绿灯?体检很容易,又不用花多少时间,她俩为什么要去求汪健松开绿灯呢? 为什么罗小小不去体检?难道她当时有什么急事要办?可办完之后应该去补检呀。会不会罗小小把以前的病历直接给了汪健松,说明她没有急性病,为了省得麻烦不去体检了呢?如果这样的话,而汪健松隐瞒了真情,他有重大杀人嫌疑! 吴江叫左丽把关梦儿和小蕊约出来谈谈,左丽打电话给关梦儿,把情况说明了,关梦儿笑着说:“好啊,左丽姐,我和小蕊正在‘老树’喝咖啡,正愁没人付账呢,你过来吧。” “那我不去,等你们喝完了,我再去找你们。” “喝完你没机会了,小蕊两小时之后要飞广州,我正在为她饯行呢。” 左丽对吴江说:“走吧,她们正等着我们呢。” 走进“老树”后,左丽对关梦儿挤眉弄眼,意思是说她找了一个人付账,关梦儿会意,对吴江大哥大哥地叫个不停,嘴甜得像抹了蜂蜜。 吴江不知她们搞什么鬼,对小蕊:“听说你就要奔赴美好前程,祝你一路顺风。” “吴警官,你不是咒我一去不回啊?” “什么意思?” “吴大哥,小蕊是坐飞机去的,应该说一路平安。” “啊,对不起,我还以为小蕊坐火车走呢,小蕊,你是否知道汪健松看过罗小小的病历?”吴江担心时间不够,就开门见山地问。 “汪主任肯定看过罗小小的病历,体检那天罗小小要去机场接人,没去医院,第三天,我到汪主任办公室谈事,罗小小刚好起来了,把她的病历和体检表交给汪主任,汪主任看了看,叫她先把病历和体检表放在桌子上,然后罗小小出去了,可能那张病历和体检表还放在汪主任那里。” 第二天,吴江和小克到汪健松的办公室执行搜查,但汪健松不在,他秘书说他出差了,两天之后才会回来,吴江打他手机关机了,吴江只好叫女秘书把汪健松办公室的门打开,不到十分钟,他们从汪健松的抽屉里找到了罗小小的病历和体检单。 汪健松被传唤到刑警队,吴江和小克对他进行讯问,但他执意要见江一明,要不免开尊口。吴江只好打电话给叫江一明回来,江一明还没开始问他,汪健松就说:“江队,你们为什么把我叫来?” “你明明看过罗小小的病历,为什么不承认?我们还从你办公室里搜出了罗小小的病历,你怎么解释?”江一明问。 “因为罗小小交待我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病历,我要对死者负责。” “为什么?” “小小,对不起了,他们要逼我说的。”他双手合拢,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一番,接着说:“罗小小有轻微的心脏病,所以她交待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并把病历交给我保管,因为公司规定,有心脏病者绝不能参加车模大赛。” “你解释的理由不充分,而且很勉强,罗小小死了,已经死无对证,经过我们调查,你和东京环球车模大赛组委会的山本经理关系非同一般,你可以通过山本的个人关系和渠道,事先知道亚军也能去东京,但你没办法买通长江市的评委,让邓微争得冠亚军,而邓微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因为她怀孕了,因此她不敢去医院体检,所以邓微要挟你,一定要让她去东京,在万般无奈之下,你和邓微合谋杀害了罗小小,从而达到她去东京的目的,你说是吧?”吴江逼问。 “吴警官,你这样办案是要犯错误的,说重一点是草菅人命,证据呢?你们拿出证据来啊,我承认邓微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也承认我和山本的关系的确不错,但我没从他哪儿打听任何消息,如果他说事先告诉我,亚军也能去东京,我认命了。如果是我谋杀了罗小小,我干吗不把病历销毁,让你们抓个正着?” “因为小蕊知道罗小小把病历拿给了你,所以你不必欲盖弥彰。” “想象,完全是你们想象出来的……” 正在这时,小克走了进来,对着江一明耳语几句,江一明示意大家走出讯问室,原来市空军医院值班室里死了一个女孩,家属把电话打到刑警队,指名道姓要江一明出现场,吴江问他汪健松怎么办?江一明说:“你留下看住他,我和小克、左丽、罗进去现场,传唤时间还没过,等我们勘察完现场回来再说吧。” 第四十三节又一个被谋杀者 第四十三节又一个被谋杀者 江一明一行4人,匆匆赶到空军医院,胡院长和江一明握手招呼后,把他们带到二楼的护士值班室,值班室外面围了很多医生和护士,还有哭得不成样子的家属,现场肯定被破坏了,这是江一明最担心的。走进值班室,一看地上凌乱的脚步,就证明了他的猜想是对的,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胡院长简单地向江一明介绍说:“死者是一位年仅23岁的护士,叫车小琴,去年从省卫校毕业,因为成绩优秀被聘请到我院工作,参加工作后,对病人亲切温和细心周到,很受病人和同事的好评,不仅如此,她长得非常漂亮,是我们空军医院公认的院花。” 一个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年青护士静静地躺在床上,手脚已经僵硬,尸斑已经形成,已经死去好几个小时了。 罗进看了尸体说:“从尸斑的颜色来看,死者应该死于氯气中毒。” “氯气是怎么样的一种气体?”小克问。 “氯是一种黄绿色、具有强烈刺激性味的气体,许多工业和农药生产上都离不开氯。氯对人体的危害主要表现在对上呼吸道粘膜的强烈刺激,可引起呼吸道烧伤,急性肺水肿等,从而引发肺和心脏功能急性衰竭。吸入高浓度的氯气,如每升空气中氯的含量超过3毫克~5毫克时,即可出现严呼吸困难、心力衰竭,并很快因呼吸中枢麻痹而致死,往往仅数分钟,称为闪电死亡。”罗进说。 值班室里只有一个2平方米的玻璃窗口,窗门是紧闭的,插销从里面紧紧地插上,凶手没法从窗口爬进来,那么凶手一定从值班室的门走进去。 江一明从值班室的衣柜底下,找到一个已经空了的氯气罐,很显然这罐氯气是杀死肖小琴的原凶,是谁把这罐氯气放进了衣柜里呢? 江一明把衣柜的衣服和杂物一件一件向外掏,掏到最后时,竟然发现了一枝黑色曼陀罗!他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杀死罗小小和车小琴是同一个凶手? 在衣柜最底层,他们发现了14只死蚂蚁,江一明觉得很奇怪,因为这医院经常消毒,几乎没有蚂蚁的生存环境和空间。 经过两个小时的勘察,大家觉得工作做到位了,但江一明看了以看这个不到16平米的值班室,这是他的习惯,每次要离开现场前,他都觉得好像还有没勘察到的地方,在重大疑难案件的现场,需要这种沙里淘金的精神,从看似苍白无痕的空间里,找出常人看不出的、想不到的蛛丝马迹,这就是高手与平庸者的差别,上次要不是他到滨河市去,再次对王春月的死亡现场进行勘察,不可能那么快把卢小华给揪出来,也许可能成为永远的悬案。 回到队里,江一明把吴江叫去开车小琴死亡的分析会,吴江说:“汪健松还在讯问室里等着我们去处理,对他应该怎么办?”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处理。” 江一明走进去,坐下对汪健松说:“汪主任,你前两天去什么地方出差?” “上海。” “什么时候回到长江?” “今天上午,刚刚下飞机,先到公司,还没来得及把行礼往家里放,听我秘书小姐说你们传唤我,我就赶来了。” “你的飞机票还在吗?” “当然在,我拿给你们看。”他说着站起身,从西装袋子里掏出一张机票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看了看说:“这张机票帮了你的忙了,你可以走了。对不起,汪主任,我也是例行公事。” 汪健松不开心地说:“就这样让我走了?” “你要我们怎么样?”吴江问。 “你给了我传唤书,也得给我释放证啊。” 江一明哈哈一笑说说:“没问题,我去拿一张给你。”他想:办事这么认真,又这么懂法律的人会拿法律开玩吗?如果杀害车小琴和罗小小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不可能是汪健松,因为车小琴死的时候,汪健松还在上海,他不可能有分身术吧?但有可能杀害车小琴的凶手利用黑色曼陀罗,来转移警方的视线。 案情分析会上,罗进说了凶手释放氯气的经过:凶手把氯气罐的喷嘴打通,然后用口香糖堵死,抓来14个蚂蚁,放进一个小瓶子里,再用瓶子的小口顶在氯气罐的喷嘴,蚂蚁闻到口香糖的香味后,开始噬咬氯气罐上的口香糖,然后凶手把氯气罐和黑色曼陀罗带到空军医院,乘人不备放入值班室的衣柜里,等车小琴睡熟之后,蚂蚁咬开了口香糖,因此氯气慢慢地开始释放,从而达到杀人目的。所以我们才会在现场发现14只死蚂蚁。 “真高明了啊,跟上次卢小华用‘糖钉’毒害肖青的手段差不多。”吴江说。 “我们又遇到高手了,可惜我是头一次遇上呢,也好,让我们和他斗斗吧。”小克兴奋地说。 “大家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会不会是和杀害的罗小小凶手是同一人?”江一明问。 罗进说:“我认为应该是同一个凶手,他深知化学和医疗知识,我勘察过,他没在氯气罐上留下任何指纹和汗渍之类有价值的东西,即使找到他,他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很难让他服罪,他这次杀死车小琴的手法和罗小小有异曲同工之处。” “此人一定非常了解车小琴,氯气是一种黄绿色具有强烈刺激性味的气体,按理说当氯气释放之时,车小琴闻到气味后应该会从睡梦中醒来,但她为什么没有醒来?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平时睡得很死;二是有人给她吃了安眠药。” “还有,值班时应该有两个护士,为什么只有一个车小琴?原该和车小琴一起值班的护士有嫌疑。”左丽说。 “好吧,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时间不早了,先下班,等明后天罗进的各项化验有结果再说。小克和吴江继续查罗小小的社会关系,我和左丽、罗进去查车小琴被杀的线索,”江一明站起来宣布散会。 第四十四节同一凶手所为 第四十四节同一凶手所为 尸检结果出来了,车小琴的确死于氯气中毒,死亡时间为凌晨4点左右,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没有从她的胃容物中检测出安定成分,可以排除有人给她下安眠药。 尸检时,江一明看着罗进解剖车小琴的全部过程。车小琴是个标准的大美人,修长的身材、精致的五官、雪白的皮肤、坚挺的双乳……浑然天成一尊巧夺天工的艺术品,10万人中才能长出一个这样的美人,她应该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优秀男人追捧的对象,同性当中被羡慕的宠儿,然而,一切随着她的玉殒香消,成了海市蜃楼。 当罗进的解剖刀一刀一刀地剖开车小琴的身体时,江一明的心在隐隐作痛,他从警的10年中,血腥死亡的场景在常常在江一明脑海出现,当然也在所有刑警们心里留下不同程度的伤害,因为死者的惨状和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常常会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折磨着他们的灵魂,甚至使他们寝食不安,久而久之,他们的心灵深处就会积淀下阴影,很难从心底里消除,有个别刑警甚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这只有当过刑警的人才知道,外人很难理解。 有些发达国家,专门有心理专家为刑警们定期清扫心里的阴影,使他们重新投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中去,我国的刑警很少能享受这种待遇,那只有自己去调节。 江一明有时很想不再干刑警,不愿意看到更多的血腥和死亡,哪怕去档案室也行,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想不看到更多的谋杀,只有把更多的罪犯送上断送台,杀一儆百地威慑凶手,才是最现实的。 江一明问罗进:“有没办法证明罗小小和车小琴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所为?” 罗进听了,眉头顿时拧成一个结,一步一步走入深度思考之中,江一明和他一起思考……突然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有了。” 江一明兴奋说:“罗进,你先说。” “一起说吧。” “好,一、二、三,黑色曼陀罗!”他们的想法完全一致,像周喻和诸葛亮同时想到用火攻一样-----因为罗小小和车小琴的死相隔才半个月,上次放在罗小小死亡现场的黑色曼陀罗是新鲜的,而放在车小琴死亡现场的曼陀罗是枯萎的,上次江一明留了个心眼,叫那两家买黑色曼陀罗的花店不要再进货,如果凶手还想继续杀人,他买不到黑色曼陀罗,这样可能会消除凶手的杀人念头,或者延迟凶手的杀人时间。 罗进把两枝从现场带回的曼陀罗拿去做水分化验,结果两枝的水分相当,就是说两枝曼陀罗出售的日期不会相差两天,因此十有八九能证明,杀害罗小小和车小琴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江一明十分赞赏罗进的聪明,也正因为如此,罗进才会从基层被调到市局当法医,市局刑警队是千人翘首的地方,光有专业的法医知识远远不够,要有缜密的思维能力,触类旁通的灵敏思考,灵光一闪的灵感……说细一点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线索,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蹊径,能嗅到别人嗅不到的气息,找到别人找不到的方向和视角,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空间和人物,最后能捅开那层薄薄窗户纸-----这就是高手! 所以,需要侦察员的心与智、灵与肉、勤劳运道缜密无缺、点面到位的结合,才能穿云破雾,到达真相的彼岸…… 江一明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根据伊甸园花店老板何晴晴说11月18日和20日分别卖出一共12枝曼陀罗,其中两个顾客都买了6枝,假如其中一个是凶手,难道他还会杀人?一直杀完第6个人?他心里好像被棉花堵得喘不过气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凶手抢时间,凶手可能是杀人狂,也许是没有人性的变态杀人狂,按犯罪规律,他会一路杀下去,直到他达到目的为止…… 第四十五节大胆的推测 第四十五节大胆的推测 江一明和左丽找到胡院长,向他了解当晚的情况,问他为何车小琴死亡当晚就她一个人值班? 胡院长年近六旬,看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已是满头白发,依然担当着院长的重任,可能因为出了车小琴凶杀案,没休息好的原因吧,他比平时更加憔悴,当江一明第一次问他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江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江一明把话重复一遍,胡院长想了想说:“这个情况我还没去问,这样吧,我打电话给胸科,问一下情况。”胡院长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在电话里和什么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放下电话说:“根据胸科的黄主任说,那天是刘依依和车小琴一起值班的,但刘依依临时有急事请假,刘依依马上会到我办公室,具体为什么请假,等她来说,你们问她更恰当一些。” “刘依依和车小琴的关系好吗?” “没听说不好的,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怎么可能不好?”胡院长肯定地说。 刘依依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在江一明的对面坐下,头稍稍低着,不敢和他们对视,好像很怕说错话似的。在这个崇尚阳光与开放的城市里,这种女孩比较少见。江一明端详着她:她是个小巧玲珑的小美人,细腻白嫩的皮肤、有点病态的面容上写着怯弱,娇小的身材似乎弱不禁风,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柔弱的美态,令人怜惜。当然她的美是不能和车小琴相提并论的,就像鸽子和鹤不能相比一样。 “小刘,我们来找你,想了解车小琴死的那天晚上,原该你们一起值班,为什么你没和她值班?” “我值班到了晚上10点,我男朋友在新加坡打电话给我,说那边的事提前办完了,要提前回家,要我去机场接他,我向黄主任请假了,又私下和车小琴商量好了,我要在男朋友家过夜,车小琴她同意了。过了10点之后,我去机场接我男朋友,接回我男朋友后,我们一起回到他家,在他那儿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不是我的班,黄主任叫我赶快回医院,一看,车小琴竟然死了……唉,她的样子好可怕啊……好惨啊……”刘依依说罢双手掩面哭起来,双肩在不住地颤抖着。 “那晚车小琴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12月3日,下午到晚上你离开车小琴之前,你都和她在一起吗?” “是啊。” “这中间有没有人可疑的人和她接触过?” “和她接触的都是同事和病人,没什么是可疑人,”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工作?” “叫陈俊,在市外贸局。”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你如果想起了什么,给我们打电话。” 江一明和左丽走出医院大门,左丽说:“江队,我们这么快就走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找陈俊去,看刘依依说话是否属实。” 他们在外贸局的单身宿舍里找到了陈俊,陈俊人如其名,英俊的外表和标准的身材,加上高贵的衣着,显得精明、强干、清爽,他应该是生活的强者,大有把什么都能掌控在手的气势,但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他的眼里透露出来,阳光的微笑背后,隐藏着一种凡人肉眼很难穿透的阴气-----这是他给左丽的第一感觉。 陈俊笑着问:“两位警官光临寒舍,使陋室蓬荜生辉,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小时很想当警察,可惜未能如愿,现在有机会为警察做点事,也算抚慰我的警察梦。” “12月3日晚上10点之后,刘依依不是是去机场接你了?” “是的,我在新加坡上飞机前给她打电话了。” “接你回来后,你们去了什么方吗?” “没去什么地方,我本想和她吃宵夜,但刘依依说她工作一天累了,想睡觉,所以出机场后,直接打的回我这里,我们吃了一碗饺子,洗完澡之后就上床睡觉了,一觉到天亮。”陈俊毫不隐瞒。 左丽觉得陈俊没有说真话,那么陈俊为什么要撒谎呢?会不会是陈俊和刘依依一起合谋杀害了车小琴?也许陈俊根本就没有去新加坡?他们等车小琴熟睡之后,刘依依潜回值班室,把氯气罐放进衣柜里,然后又悄然离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车小琴了……但是,需要事实来求证,这是优秀刑警的思维逻辑与侦察实践,两者缺一不可。 他们驱车到机场,从入境登记记录中查到,12月3日晚上,陈俊的确从新加坡乘飞机抵达长江市中山机场,他们调看了飞机上的录像,看见陈俊坐在上面神情自若地喝着咖啡。 难道他们俩的感觉都出错了?江一明凭多年的经验和左丽一再分析,认为他们的感觉不会错,陈俊一定跟他们隐瞒了什么。 第四十六节龌龊的交易 第四十六节龌龊的交易 接下来要调查刘依依有没杀人动机和刘依依和陈俊当晚有没离开过宿舍。 外贸宿舍的条件比较好,工作3年以上、成绩优异的员工能住上一房一厅的单身小套间,陈俊单独住在小套间里,根据他们对陈俊的同事和门口保安的走访,都说陈俊自从10点半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 那么刘依依有没出去过呢?刘依依和陈俊交往并没多久,就迅速进入热恋,看门的保安并不一定认识刘依依,江一明和左丽到保安室问当晚值班的两个保安,其中一个保安说他认识刘依依,大概11点半,他看见刘依依悄悄地从门边溜了出去,很神秘的样子,出了大门后,她拦下一台的士,匆匆忙忙地走了,他当时觉得她有点异样,但却不知异样在哪里? “后来刘依依有没有再回到外贸宿舍来?” “没有吧?但也不能保证,因为下半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如果她重新回来,我看不见。” “你看见的士车牌了吗?” “没有,我又不是警察,时刻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刘依依和陈俊果然说谎,他们有杀人嫌疑!如果能找到那台拉刘依依的出租车就好了。 江一明不甘心,又一次问了保安:“是哪家出租公司的车吗?” “好像是龙口公司,对,是龙口公司的,上面还有钻石牌电器的广告呢。” 他们到了龙口汽车出租公司,找到公司经理,把情况说明了,经理客气地请他们在办公室喝茶,然后他去播音室,叫播音员和各个司机联系,查询3日深夜11点半经过外贸宿舍载客的司机,让他们回公司辨认人。 一会儿,有两个司机回公司,说他们都在3日11点到11点半,经过外贸宿舍,各自载过一个女客,左丽把刘依依的照片调出来给他们看,其中一个认出了他载的客人就是刘依依,他说刘依依到了东街口就下车了。 东街口是一个繁华的路段,离空军医院还很远,难道她心里有鬼,怕人怀疑,下车之后又转车到空军医院?如果车小琴是她杀的,那么她可能会转车,甚至转好几趟车。 他们到交警队,把东街口的交通录像调出来看,果然看见刘依依在那里下了车,她站在那里有五分钟左右,一直在犹豫着要去干吗,最后她毅然向街边的小巷子里走去,因为录像拍不到小巷,之后就不知她的去向了。 “江队,刘依依的行为很诡秘,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她要刻意和我们玩捉迷藏,我们一一去跟踪调查她的路线和去向,工作量太大了,我们要找一条捷径,直捣黄龙,刘依依是个比较脆弱的女孩,容易突破,她的行为可能是受人指使,不如直接把她传唤到刑警来,给她压力,让她说出真话。” “对,这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我怕你又起怜香惜玉之心,下不了手。”左丽调侃地笑着说。 “我是那样的人吗?” “怎么不是,我看你每次面对美女都心慈手软,舌头打结。” “哈哈,那是你误解,我可从来没这样过,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是这种人,以后要走访的美女的活都由你来干吧,这次刘依依就交给你。” “交给我就交给我,谁怕谁?” 坐在刑警队的讯问室里,刘依依比上次还拘束,简直不敢把头抬起来,双手一直在用力揉着一包纸巾,手上的汗水把纸巾濡湿了。 左丽什么都没说,不动声色地看着刘依依,这样过了10几分钟,看得刘依依有点气都喘不过来,左丽突然说:“刘依依,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 “我,我……没撒谎。”她轻声说道。 “我们调查过了,那天晚上你没在陈俊家过夜,你11点半之后,从他的宿舍打的出来,到东街口下了车,然后走进了小巷里,说吧,走进小巷之后,你干吗去了?” “我……我去看我姑姑了。” “你姑姑住哪里?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工作?” “她住在……她……” “说不出来是不?根据我们调查,你根本就没有姑姑,你爸爸只有一个哥哥,说,后来你是不是打车转回空军医院,把氯气罐放到衣柜里?”左丽步步紧逼,刘依依被逼得满头大汗了…… 刘依依突然双手掩面,抽泣起来,双肩瑟瑟发抖着说:“我,我那天晚上……天啊,我真的没有杀车小琴……”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永远洗脱不了杀人嫌疑!” 刘依依把头埋得更深了,好像地上有一个洞要钻进去似的,看来要叫她说出那晚的事情非常痛苦。 刘依依突然把头抬起来,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那天晚上,陈俊和一个新加坡的官员一起回来,我去机场接他们,我们把那个官员送进东街口的红棉大酒店入住后,和陈俊回到外贸宿舍。 “我们洗过澡,亲热了一阵后,陈俊催我去红棉大酒店陪那个官员睡觉,这是我们前几天说好的,我当时很怕,这种羞辱的事我从来没做过,陈俊见我很犹豫,跪在我面前,紧紧抱着我说,依依,你帮我这一回吧,那个老色鬼说,只要你陪他睡一晚上,他就会向外贸局发信函,聘请我为驻新加坡办事处主任,我就前途无量了,你也可以跟着我享尽荣华富贵,只要你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保证娶你之后,绝不再及此事,和你好好过日子。 “我看不得心爱的人痛哭流涕,我心慢慢软了下来,答应陈俊去陪那个老色鬼一夜,我怕外贸宿舍门口的保安看见我,悄悄从小门溜了出去,我又怕在酒店里遇到熟人,便站在东街口向红棉大酒店张望一会儿,我不敢进去,这时想起酒店后面有一个小门,从小门进入酒店,就不会遇到人,我不敢乘电梯,从一楼走到808号房……第二天,黄主任打电话给我说,车小琴死了,我赶快把这事告诉陈俊,陈俊叫我一定要对警察说,我和他一整晚都在外贸宿舍睡觉,要不会成为嫌疑犯……” 左丽听了,愣住了:“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啊?” “没办法,陈俊太帅了,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离开他我会死的……”刘依依泪水涟涟地说,眼里充满了无助和羞辱。 通过对红棉大酒店8楼走廊的录像查看,刘依依所说的一切是真的。 第四十七节录像上的嫌疑人 第四十七节录像上的嫌疑人 江一明问吴江对罗小小调查的情况怎么了?有没有新线索?吴江说罗小小的亲朋好友太多了,通讯录上有500个名字,有联系的300多,就像一个交际花,连市委常委都有。 吴江拿出从移动公司打印出来罗小小的通话记录给江一明看,上面一大串名字,他和小克正在对其中通话最勤的20个人进行调查,没有任何收获。 江一明说:“最重要的是要对罗小小参赛那天有通话的人进行调查。” “都一一查过了,他们没有破绽。” “那就加大调查范围。” “嗯,我和小克正在扩大调查。” 江一明和左丽来到空军医院, 走进空军医院监控室,值班的保安把那天的录像找出来,当场播放给他们看,江一明看到录像只能拍到走廊这头的影像,而值班室那头的只能拍到一半。保安说本来走廊两头都有安装摄影头,但值班室那头的摄像头坏了半个月了,他通知修理部来修理,但一直没有来。 左丽觉得虽然没有拍到值班室的影像,但还可能从中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根据蚂蚁咬通口香糖时间的来分析,凶手应该是夜里11点之后把氯气罐放在衣柜里的,但罗进说有一点不能肯定:不知几只蚂蚁在咬口香糖,如果有很多只蚂蚁同时在咬的话,就很能分析出凶手放氯气罐的时间。 他们分析,凶手应该是会在11点没人的时候进入值班室的,但这时车小琴已经入睡,要想进入值班室,一定得有钥匙,除非车小琴忘了关门,但这种可能性很小,江一明决定查看夜里10点刘依依走后的录像。 当他们看到11点半时,有个身穿白大衣、头戴白帽的人从走廊的那一头走向值班室,过了5分钟后又从值班室那边走出来,之后再也没有人走近,直到车小琴死亡的凌晨4点。 但是因为太远,影像很模糊,走廊灯光很昏暗,加上那人戴着口罩和白帽,根本没办法看清是什么人。 “你不能从身材看出一个大概来?”左丽问保安。 “这人身材有点变形,我可不敢乱说。” “你尽管说,我们会替你保密。” “嗯,从身材上看,他有点像胸科的黄医生。” “你能确定吗?” “应该是他啊,要不那么迟还会有谁去值班室呢?” “左丽,能不能把录像带回队里做清晰处理?” “能啊,但要等到2050年。” “你甩我啊。” “我的大队长,科技不是万能的,所以还要人类不断地努力奋斗。” 黄医生面对江一明他们的调查,非常冷静沉着,一一回答了他们的提问。黄医生说车小琴死的那天夜里,不是他的班,他正在家里睡觉,江一明问他有谁证明,他反问睡觉还要有人证明啊? 江一明说:“是啊,你不是有老婆和孩子吗?” “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半个月了,不过门卫知道我10点回家。” 经过查实,黄医生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可能是医院监控室的保安看走眼了。 一天,一个叫罗晶的年青人到刑警队去找江一明,他自称是车小琴的男朋友,他脸上写满了痛失女朋友的悲伤,他说他刚刚从德国回家,没想到女朋友竟然被人谋杀,他有点神经质地说:“一定黄医生杀死了我女朋友小琴,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为我女朋友报仇啊!” “你有证据吗?” “有啊,小琴告诉过我,黄医生很想叫小琴做他的情人,但车小琴断然不从,有一次他乘小琴一个人值班,抱住小琴想霸王硬上弓,被小琴打了两耳光,还踢伤了他的睾丸,害得他好几天不能走路,黄医生恼羞成怒,对小琴说绝不放过她,要叫她不得好死,没想到小琴真的死在他手里,你们把他抓起来啊,要不,小琴死不瞑目。” “就这些吗?” “这还不够吗?他有杀人动机和杀人条件啊,我非常了解小琴,她为人本份端庄,温柔善良,是医院里出名的美女,素有“古典美女”的雅称,她和同事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对上级也很敬重,领导很喜欢她,从来不会得罪人,只得罪了黄医生,不,他不是医生,他是披着医生外衣的色魔!”他大叫起来。 江一明拍拍罗晶的肩头,递给他一杯茶,说:“你先冷静一下,你提供的情况我们会认真对待,这样吧,你刚刚才德国回来很累,先回家好好休息,我们会把调查结果向你说明。”罗晶见江一明下逐客令,仍然不舍得走,好像要等出个结果似的,说明他是非常爱车小琴。 左丽听了罗晶的话后,觉得罗晶的话有一定道理,但黄医生不承认那天晚上他去过医院,怎么才能找到证据来证明录像上的人就是黄医生呢? 左丽再次调出录像,反反复复把录像看了十几遍,忽然发现那人穿的白大褂的胸前有一个红点像绿豆那么小,她想:这红点应该是代表哪个科室和编号吧?经过放大处理,上面果然是:“胸科19”四个字,左丽把情况告诉江一明,江一明想了想说:“黄医生说谎了,我们立即传唤他。” 第四十八节共同的恋人 第四十八节共同的恋人 黄医生被传唤到刑警队,他说:“你们怎么莫名其妙地把我传来?我最怕来这种地方,这有损我的名誉。” “别那么敏感,叫你来是要求你配合我们工作,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来刑警队又不是做贼,有什么不光彩的?当然,我们把你叫来的原因是你对我们说谎。”江一明说。 “说谎?我说什么谎了?” “3日晚上11点30分28秒,你从医院的走廊那头向值班室走去,而你却说当时你在家里睡觉,这是我们从录像上看到的。” “你们凭什么认为那就是我?” “因为我们从白大褂上认出了‘胸科19’的字样,而19号衣服就是你穿的。” “不可能,能让我看看那段录像吗?” “当然。” 他们带黄医生去看录像,左丽从截图中放大了图像,黄医生看了之后说:“这件白大褂是我的,但人绝对不是我,一定是凶手盗用了我的工作服,我去值班室干吗要戴着个大口罩?这不是明摆着凶手想掩盖身份吗?” “你同样怕人看出你去找车小琴。” “医生找护士光明正大,我遮遮掩掩的干吗?” “因为你对车小琴垂涎已久,但车小琴不买你的账,并踢伤了你的下体,你恼羞成怒怀恨在心,于是你寻找机会想谋杀她,那天晚上刘依依临时向你请假,说要去机场接她男朋友,你知道刘依依接完男朋友后,会在男朋友家过夜,你觉得机会来了,等刘依依离开后,你潜入值班室,把早已准备好的氯气罐放到衣柜里,然后从容地走出去,完成了你的完美谋杀,你说是吗?” “胡说!我……我承认……我虽然对车小琴有所企图,也曾因为她幼稚虚荣的弱点去引诱过她,但因车小琴拒绝了我,使我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慢慢对她死心了,我没有对她怀恨在心,那天我被她踢伤之后,我一直在检讨自己,觉得思想和行为太龌龊,对不起车小小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对她像亲妹一样好,可惜她已经把我看死了。” “你的工作服放在什么地方?曾经丢失过吗?” “工作服挂在我办公室里,一个月前曾丢失过一件,我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拿几十元一件的旧工作服呢?” “你说的话我们还不能证实,你的嫌疑不能排除,你想想怎么样才能证明录像上的人不是你?”左丽说。 “我的左眼角边有个小黑痣,你看看图像上的人有没有黑痣,也许能洗清我的嫌疑。”黄医生眼前一亮说。 左丽看了看黄医生,他眼边真的有个小黑痣,她打开电脑,用最新的软件进行处理,弄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图像处理好,她把图像打印出来,和黄医生一再对比,可以证明那人不是黄医生,黄医生如获重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红颜祸水啊,我一世英名差点毁在车小琴身上。” 左丽走进江一明办公室,摇摇头对江一明说:“又被否定了,怎么这么难啊?跑来跑去快一个月了,我们还是没凶手的一点消息。” “没信心了?侦破工作就是这样的,是在一个又一个被否定的嫌疑人中被肯定,大量的走访和调查工作是侦破案件的基础,也是成功的敲门砖,很多的刑警在重案要案上一查就几年,甚至十几年,仍然没法找到真相,但他们不会放弃。1993年6月8日西安城堡大酒店3个日本老人被杀案,这案子轰动全国,惊动了公安部,公安部派刑侦局副局长督办,各级参战的专家和刑警民警多达200多,走访的路程达10万公里,经过了11年的调查,才把凶手抓获,我们才查了20多天,和他们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不要灰心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继续寻找真相,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有想法,就是想找个肩膀靠一靠,累啊,可惜……”左丽闭上眼睛,往后一靠说,好像在撒娇。 “和你说正事呢,这是工作。” 但左丽不睁开眼睛,也不说话,好像进入了冥冥之境……江一明知道她开始甩小女孩脾气,他怕的就是这点,对付最狡猾的凶手,他得心应手,但对付一个对他心仪的小女孩,他手中无措。 “小丽,现在不是停下休息的时候,想想死者的惨状,亲人的悲痛,凶手的得意,你于心何忍?” 左丽被他一说,睁开眼睛说:“我刚刚进入了深度思考,我想啊,既然杀死罗小小和车小琴是同个凶手,就要从中找出她们共同的朋友和熟人,这个人应该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的想法很对,但是罗小小和车小琴共同的朋友就一个,他出差在外,因此被排除了。” “那是吴江他们从罗小小和车小琴通讯录上找出的共同朋友,能不能追溯更远,或者此人已被罗小小和车小琴从通讯录上删除了的、不再联系的共同朋友呢?” 江一明思忖良久说:“对,你的想法很好,我跟吴江和小克说,把侦察方向转移到罗小小和车小琴的故交上。” 江一明被左丽的新思路激励着,找到了罗晶,问他车小琴以前有没有交过男朋友,罗晶激动地说:“小琴以前怎么可能有男朋友?告诉你们,她的处女是给我的!所以我才那么爱她。” “现在……不是那个……会做处女膜吗?车小琴会不会?”左丽舌头打结着说。 “你不要污辱她,她不是这种人!”罗晶睁着一双血红大眼,好像左丽是他仇人似的。 “罗晶,对不起,车小琴以前有没和她交往密切男孩吗?”江一明和气地问。 “嗯,我听说她一年前曾经认识一个大她15岁的男人,但我问过她好几次,她不承认,因此还和我红过脸,说如果我再捕风捉影,就和我一刀两断,后来我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及此人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 “叫什么儒来着?嗯,好像是叫吕山儒吧?我不知他的职业。” 江一明叫吴江和小克去调查罗小小是否认识吕山儒,傍晚时他们再把情况汇总一下。 调查结果:罗小小3年前曾经和吕山儒恋爱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同时,车小琴一年前和吕山儒恋爱,也不知何故分手了,这情况令他们心里一振。 第四十九节深藏不露的吕山儒 第四十九节深藏不露的吕山儒 吕山儒是一个38岁尚未结婚的男人,他对古代诗画有着特殊爱好和艺术素养,对艺术品价值有敏锐意识,早在23岁那年就开始从事艺术品收藏,经过十几年的积累和经营,现在已有千万的家财,是许多年青貌美女性争相追求的对象,但不知为什么还没成家。 他是艺术品收藏协会的副会长,善于做公益事业,在本市不说德高望重,也算是小有名气,备受他圈子里人青睐,领导出国访问赠送的艺术品大多从他哪里购买,对于他成功的传奇,有很多版本,其中最为成功的一次生意,是他在市场上淘到一件唐伯虎的《抱琴归去图》真迹,当时只花了5万元,但8年后,竟然以189万的价钱被拍卖。 吕山儒的办公室位于虹口公园内,虹口公园里很多艺术品收藏家的办公室,公园依山傍水而筑,园内曲径通幽,翠竹环绕,流泉鸣响,松涛阵阵,白墙红瓦的二层小洋楼疏密有致地隐藏其间,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很多文人墨客爱去那里逛逛,没有艺术细胞的人爱附庸风雅地去沾染仙气。 江一明和左丽走进吕山儒的办公室,一股古朴雅致的香气扑面而来,伴着叮叮咚咚的琴声,办公室四面的墙上挂满了字画,一幅“真水无香”的字幅挂在吕山儒背后的头顶上,江一明走近一看,竟然是前任市委书记的手笔,这个年轻才俊不简单,和高层领导交往这么深。 双方自我介绍之后,吕山儒热情地叫来个穿着旗袍的小姐泡茶,江一明说:“你们古风文化公司不简单啊,还有专职泡茶小姐招待客人?” “不是,她是我临时叫来的茶艺小姐,我公司隔壁是清音茶楼,有贵客来时,我打个电话,她们会过来为我们服务。”他淡定的口气里隐含着成功人士特有的自豪感,言语间透出一种比实际年龄更成熟的稳重,他举止高雅,外表非常英俊,白皙细腻的皮肤闪着迷人的光泽,明亮的大眼,笔挺的鼻子,身材高大匀称,配上高贵的西装,简直像一尊雕完美的塑。难怪像罗小小和车小琴会不顾及年龄的悬殊和他恋爱。 “吕总,你认识罗小小和车小琴吗?”几道茶香过后,江一明才切入主题。 “认识啊,她们都喜欢艺术品,偶尔会找我学习收藏知识。” “你和她俩的关系好吗?” “一般吧,小女孩嘛,有代沟的。” “不会吧,根据我们了解,你和她俩都恋爱过。”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和那么小的女孩恋爱?我大她们10几岁,要是在古代都能生出车小琴来了。” “她们被人谋杀了,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可我已很久没和她俩联系了,感情就淡漠了,花样年华,遗憾啊,说实话,我不是特别痛切,毕竟不是我的亲人嘛。” “你和她们多久没联系了?” “我不记得了,太久了,应该有一年多没和罗小小联系,好几个月没和车小琴联系。” “为什么不和她们联系?” “听说她们都忙着谈恋爱,我不喜欢打搅她们。” “罗小小和车小琴死亡的那天白天到晚上,你在哪里?在干吗?” 吕山儒发觉自己一步步被江一明推进陷阱里,有些不高兴,他深深地看了江一明一眼说:“我怎能记得那么清楚?一定要说吗?” “如果不想背上嫌疑,最好说吧。” “罗小小死的那天,我白天都在公司,下班后,远洋公司的常总请我在长江大酒店吃饭,他要航海去南非,想顺便带一份艺术品礼物给南非的朋友,便请教我,饭后我们一起回公司,在清音茶楼喝茶,喝到差不多12点吧,然后各自回家睡觉……车小琴死的那天……嗯,让我想想,哦,那天白天我在公司上班,晚饭后,我在家看了一晚上电视,然后睡觉了。” “你几点睡?” “大概11点吧。” “当时你看什么节目?” “好像是长春亚泰和北京国安足球赛吧。” 走出吕山儒的办公室,江一明问左丽对吕山儒有什么看法,左丽说:“这人深不可测,不好说,给我的感觉他好像已经50岁了,如果是他干的,我们想找到他的把柄,困难重重。” “为什么?” “说不好听是老奸巨猾,说好听是智商高超,他有掌控一切的能力,像站在波涛上看人生的高度和境界,如果他把智慧用于犯罪是可怕的。” “不是说再狡猾的狐狸都斗不过好猎手吗?” “好猎手都能斗过狐狸,天下不是没有狐狸吗?” “是啊,我们有190万的警察,但悬案冤案错案还是不少。” 吕山儒的女秘书和他的员工,都能证明罗小小和车小琴死的那两天,他确实一直在公司上班,他们到长江大酒店和清音茶楼调查,证实了吕山儒所说的属实。 左丽找来旧的电视报,查看了车小琴死亡那天晚上的电视节目,市电视台从9点半开始转播长春亚泰和北京国安足球赛,转播到12点。 吕山儒的嫌疑好像被排除了,吴江说,还不能完全排除,吕山儒可以买凶杀人,给点钱,叫人把设定好的氯气罐放到医院值班室去,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五十节再次说谎 第五十节再次说谎 案情分析会上,他们认为吕山儒的情况最符合凶手特征,首先,他都认识罗小小和车小琴,尽管他不承认他和她们是恋人关系,但可以深入调查证实;其次,使用的杀人方法很高明,符合有知识和反侦察能力强的凶手的作案性质。 大家决定从吕山儒那儿着手,做进一步调查。 两天后,吴江有了吕山儒的新情况,通过对吕山儒亲朋好友的走访,多数人认为吕山儒和罗小小、车小琴曾经恋爱过,当然,他们没看到吕山儒和罗小小、车小琴有过亲密的行为,这可能是吕山儒不喜欢炫耀的原因,也是他内向的性格使然。如果事实是吕山儒朋友所说的那样,那么吕山儒不承认他和罗小小、车小一琴的恋人关系,是想掩盖他的杀人动机。 “现在关键的是要找到能证明吕山儒和罗小小、车小琴恋爱证据,从而找出吕山儒的杀人动机,你们有什么想法?”江一明问。 左丽说:“根据我们对吕山儒的接触和了解,他是一个性格内敛做事沉稳的人,所以不会在公众场合对恋人做出亲昵的言行,但他是一个感情炽烈的人,审美情趣也很高,他一定会想办法留下和罗小小、车小琴恋爱时的美好瞬间,只不过他做得会比别人更私密些,考虑我们目前的案情限于僵局之际,我建议使用手段对他进行调查。” “什么手段?” “入侵吕山儒的电脑,一定能从中找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当黑客啊,好啊,让我开开眼界吧。”小克嘻笑着说。 “不行,这是非法取证,即使我们能从他的电脑里找出他和罗小小、车小琴的恋爱证据,但找不出他的杀人证据,也是白搭,弄不好吃不到羊肉反惹了一身骚。”江一明严肃地说。 左丽不听,用手段入侵了吕山儒的电脑,但进入吕山儒的电脑后,她找了好久,没找到她想要的文件,她想吕山儒可能把文件隐藏了,于是她把所有被隐藏的文件全部打开,在一个文件夹里,她找到了几十张吕山儒和罗小小、车小琴的亲密照片,还有一段吕山儒和车小琴的亲热录像,录像就像一部激情电影,俩人都很投入很炽烈,有想把对方吞到肚子里去的力度……可是这么一对情深意笃的情侣怎么到头来会分手呢? 左丽还想找证据,她把每一个存盘上都搜索几遍,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这在她的意料之中,谁都不会把有关自己生死的证据存到电脑里。 左丽把情况跟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说:“你这是在浪费时间,这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吕山儒说谎啊。” “接下来呢?你把他们的亲密相片给吕山儒看,说他说谎,然后说他杀人吗?告诉你,这没用,他可以承认说谎,然后他把你告上法庭,说你侵犯了他的隐私权,你说法院会站在哪一边?”他责备地看着她说。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至少能加重吕山儒的杀人嫌疑啊,我的工作不是白做的。”左丽委屈地说。 江一明对她安慰一番,叫她不要把此事外传,想办法另辟蹊径,去找疑点和证据。 “能不能从氯气出售点寻找线索?” “吴江和小克都找过了,各个需要配合的派出所和分局都参与走访,他们调查了10几家农药、自来水厂、洗衣粉厂、定点商店等,但没有一点线索,氯气是一种使用比较广泛的有毒气体,想在短时间内找到线索很难,凶手的杀人计划经过精心准备,他会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如果没有出奇制胜的方法,从这点下手很难,能不能从青霉素上下手?”江一明说。 “青霉素?那等于大海捞针,青霉素广泛用于医学,几乎每个小药店都有出售,而我市大大小小医院和私人诊所有1000多家,出售的青霉素不计其数,市面上有出售青霉素口服液,听说因此出过人命,想从中找到线索,我想不太可能。” “不是不可能,是工作量太大,正因为它的广泛应用,所以凶手才会毫不顾忌地去购买,凶手不会跑到其它城市去买吧?” “应该不会。”左丽说。 “凶手留给我们的物证只有曼陀罗、氯气和青霉素,曼陀罗和氯气都被仔细调查过,没有从中找出线索,现在剩下的就是青霉素了。” “会不会我们在摸排的过程中忽略了什么?” “忽略是难免的,我们不是神,再缜密的思维都有漏洞,像诸葛亮也会失手一样,我们不能急,需要冷静思考,慢慢调查,相信最终能找到真相。”江一明自信地说。 一天,吴江和小克到江北分局街道派出所走访,干警小柳接待了他们,小柳问吴江车小琴案件有什么结果?吴江反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线索,或者说他们所里有没有异常情况?这是吴江多年保持的习惯,几乎每做一件事,每聊一次天,都和他调查的案子有关。 小柳说:“车小琴死亡的那天晚上,也就是12月3日,我们派出所正好也有任务,根据线报,那晚有一伙文物贩子要倒卖国家珍贵文物,天黑之后,我们换了便衣,埋伏在公路边的饭店里,到了将近12点,当他们开始交易时,三个文物贩子被我们当场抓获,可惜那不是有价值的文物,后来在收藏协会会长蒋田的求情下,我们罚他们几百元,放他们走了。” “蒋田怎么会为这三个小贩子求情?” “其中有一个大人物。” “谁?” “吕山儒。” “真的?你没有记错?”吴江马上感到这里面有戏,至少能证明吕山儒说谎,他那天晚上在家看电视是不可能的。 “不会错,我和吕山儒这种贵人攀不上交情,但会认出他来。” 吴江再次抓住了吕山儒的把柄。 第五十一节拘留吕山儒 第五十一节拘留吕山儒 通过他们不懈的努力,案子一步步露出了曙光。 一天,左丽的表妹从乡下来她家里玩,路上不小心被冻感冒了,左丽把她领到一个名叫利民的小诊所里看病,医生要给她表妹打了针,表妹问医生要帮她打什么针,医生说先锋6号和头孢拉定。 表妹怕那针很贵,对医生说,你给我打青霉素吧。 医生给表妹做皮试。左丽乘机向医生了解青霉素是否很多患者使用,医生说很少人用,那药风险高,又要做皮试,医生都不愿意给患者开这种处方。 左丽问医生,你们诊所最近出售的青霉素是什么时候?医生翻开用药记录说,20多天前,11月18日曾出售两支青霉素给一个客户。 那天是罗小小的死亡之日,左丽隐隐觉得这事可能跟案子有关,她把吕山儒的照片从手机中调出来给医生看,医生辩认一番后,认定是吕山儒。 左丽大喜过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们决定传唤吕山儒。 面对他们,吕山儒依然像平常一样的冷静。 “吕山儒,你真会装啊,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吴江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脸红心跳干吗?” “对警方说谎算不算亏心事?根据我们调查,车小琴被谋杀当晚你没在家里看电视,而是去了路边饭店,并做了走私文物的交易。” “我不想给你们留下倒卖文物坏印象,但这能证明什么?” “能证明你有时间去车小琴的死亡现场。” “不,我没有去过,那天我看完足球比赛之后,从家里悄悄走出来,乘门卫转身不注意的瞬间,我溜出了出来,打的赶到了路边饭店,目的是想万一交易失败后,我有不在场证明。” “你的解释是牵强的,11月18日那天早上,你在诊所买了两支青霉素,你买青霉素干吗?” “用于消毒,我经常用青霉素溶剂洗手。” “青霉素也能消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不怕你青霉素过敏死亡?我看是你把青霉素注射进罗小小的香水瓶里,把她谋杀了吧?” “证据,你们拿出证据来啊,罗小小的香水瓶子上有我的指纹?还是有我的汗渍?” “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找到的,只要你杀人了,你甭想逃过法律制裁。” “等你们找到证据时再来抓我吧。”吕山儒站起来要走,但被吴江按回去。 “对不起,传唤时间还没到,你不能走。”小克说。 到了释放吕山儒的时间时,左丽带回了一个好消息,有人看见吕山儒在罗小小死亡那天中午,他送给罗小小一瓶东西。 左丽在罗小小公司的门口调查时,走访了一个在公司门口的补鞋老头,老头说当时有个年青人坐在他的补鞋摊上,叫老头给他的皮鞋上油,老头帮年青人上完油后,年青人给他5元钱,老头说不用那么多,一块钱就够了。 年青人说:收下吧,我要在这里等人,剩下的钱当我租你小板凳坐。 11点半后,公司的员工都下班了,那年青人还坐在那儿,12点之后,年青人才站起来,向远处的一个女孩招手,女孩见状走了过来,和年青人走进了补鞋摊后面的小巷深处,走了有20多米后,他们停了下来,老头看见年青人把一个东西的递给她,但女孩不想要,他们推来推去推了几下之后,女孩终于收下了。 经过老头辨认,接收礼物的是罗小小,送礼物的就是吕山儒。 “如果没错的话,小纸盒里装的是致死罗小小的香水,这瓶香奈儿邂逅的香水要2000多元一瓶,罗小小绝对不会等闲拒之。 根据老头说,当时罗小小看见吕山儒时感到意外,这说明吕山儒没有打电话约她,因此我们没能从罗小小通话记录中找出吕山儒。”左丽兴奋地说。 “但那瓶致死命香水已用了四分之一,是旧的,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包装香水的纸盒,怎么能证明香水是吕山儒送给罗小小呢?” “很简单,吕山儒了解罗小小使用什么香水,因此他事先把香水抽掉一半,再注入些许青霉素,然后把香水放进新的包装盒里,造成假象,迷惑罗小小。” “但是,不对……按常理,罗小小不会马上打开吕山儒的香水来使用啊。” “如果罗小小的香水刚好用完了,而罗小小为了除去身上的异味,她肯定会打开来用。” “香水刚好用完的可能性很小,再说,吕山儒为了掩盖杀人痕迹,他不和罗小小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吕山儒怎么知道她的香水刚好用完?还设定让她夺冠之后死去呢?还有,他是怎么把曼陀罗放到现场呢?当然,吕山儒有重大杀人嫌疑,要是我们能在现场把香水纸盒找到就好了,我想上面肯定有吕山儒的指纹,他不可能戴着手套给罗小小送香水吧?” “不可能,我问过了,补鞋的老头说吕山儒没有戴手套。” “假如罗小小把香水拆开后,把纸盒扔在化妆间,我们就没办法找到那个纸盒。真是急死人了,明知凶手就在眼皮底下,我们却束手无策,我们总不能放走吕山儒,让他继续杀人吧?”左丽呆呆地看着江一明。 “没有证据,我们只能放人,但我们可以申请对吕山儒进行刑事拘留,把他关进了拘留所后,我们加紧取证,他再想杀人只能望梅止。” 在申请对吕山儒的刑事拘留之时,小克带人对他寓所和公司进行了24小时监控,两天之后,吕山儒被关进了市第一拘留所。 第五十二节成良之死 第五十二节成良之死 在吕山儒被关在拘留所之后的第七天,又一个人被谋杀。 死者死于钻石音乐会所606房内,1号重案组接警后,迅速前往,赶到钻石音乐会所的现场时,门口只有一个楼层服务员和会所的牟经理。 服务员小立对他们说了当时的情况:中午过后都要对客房进行清理,当她清理到606时,她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她以为客人退房走了,用电子钥匙打开房门,她看到客人竟然赤裸着上身,曲卷着躺在床上,她想客人可能酒还没醒,便上前去想叫醒他,但她走近他时,发觉客人脸色雪白,嘴唇发青,感觉不对,便跑出房间,打电话叫经理上来,牟经理来了之后,走到床边上前一摸,客人浑身冰凉,已经死亡很久。牟经理立即报警,一直等警察来到。 他们对现场进行勘查,从死者的西装口袋里找出身份证,死者名叫成良,男性,今年40岁,本市人,住江北区中山南路12巷58号。 罗进说:“死者的尸斑和尸僵已经形成,尸斑呈樱红色,用手指压迫可退色,除去压迫又复原,将尸体翻转,原尸斑逐渐消失或转移,在新的低下部位又重新出现。从已经形成的尸斑颜色判断,死者应该死于氰化物中毒,基本判断为他杀。” 江一明在地毯上提取了几枚新鲜的足迹,在门把上提取了几枚指纹,江一明翻开死者的西装时,突然看到一枝黑色曼陀罗,但已经枯萎了…… 他的脑子突然“嗡”地一下,想:怎么会这样呢?吕山儒不是被关在第一拘留所吗?怎么可能出来作案?难道他从拘留所逃跑出来吗?江一明打电话给第一拘留所所长查询,马所长说:“江队,你开什么玩笑?难道我们拘留所是吕山儒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你给我查一下看看,从昨天到现在,吕山儒到底有没离开过拘留所。” “不用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都在所里上班,吕山儒从没离开过。”马所长说。 难道对吕山儒的怀疑是错的?会不会别的凶手利用黑色曼陀罗来杀人,转移警方视线呢?而两个案子不是同个凶手所为?要证明杀死罗小小、车小琴和成良是不是一人所为很简单,对黑色曼陀罗进行水分蒸发鉴定,如果水分蒸发度相同,那么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再聪明的凶手,他也不可能知道罗小小和车小琴死亡现场留下的曼陀罗是同时购买的。 第三天,罗进把尸检报告做出来了,他说:“成良的确死于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大约在12月23日凌晨1点到2点之间,凶手很狡猾,他把固体氰化物装入一个解酒胶囊里,让死者服下之后,胶囊在胃里慢慢溶化,然后达到杀人目的,这样就有不在场证明。” “能从解酒胶囊的缓释过程中检验出凶手何时让死者吃下氰化物吗?” “能,但不很准确,大概是在当天夜里10点到11点半之间,如果要更准确的时间,要做更精确的检测。” “曼陀罗水分蒸发检测出来了吗?” “已经出来了,它和罗小小、车小琴死亡现场留下一样。” “这么说,谋杀罗小小、车小琴和成良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江一明问。 “我没权力下结论,我只对检测结果下结论。”罗进说。 “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特征是凶手都懂得设定杀人。”吴江说。 “如果这样,我们原来把吕山儒当作嫌疑人是错了?或者我们的调查都偏离了方向?”江一明问。 “肯定是这样的,吕山儒总不可能从拘留所里飞出来杀人,杀完人后又飞回去吧?”小克说。 “虽然我们的调查方向可能错了,但我们不能放弃对吕山儒的监控,他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要不为什么每个死者他都认识?而且成良是他的发小。”江一明说。 “江队,你怎么说得那么邪乎?” “邪乎也罢,预感也罢,反正我感觉就是这样,当然,得先把吕山儒放出来,要不吕山儒的律师会来找我们麻烦,现在要查出钻石音乐会所606房里发生了什么?是成良自己去606房,还是别人送他去的,成良是个开小买部的小老板,他的收入只勉强养活妻子和女儿,而钻石会所是个极其奢华的消费场所,一晚住宿费不下于1000元,他怎么舍得去那里消费?” 吴江赶紧说:“有人把成良带到那里去的,可惜钻石音乐会所为了保护贵宾的隐私,整座大楼都没有安装监控器,无从得知谁送成良去,我们查了当天的楼层服务员和总台,她们说是个叫郭敬的中年男人把成良送去的,当时成良一身酒气,应该喝醉了,郭敬用身份证为成良开房,但郭敬的身份证是假的,这说明郭敬有备而来,郭敬有重大的杀人嫌疑,我们必须找到郭敬。” 江一明把吕山儒从拘留所里放出来,走到拘留所门外,左丽对吕山儒说:“我们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不知对你是好是坏?” “什么消息?” “成良死了,是被黑色曼陀罗杀死的。” 吕山儒一听,无比吃惊,他说:“怎么可能?他可是我铁哥们啊,我一定为他报仇,找出黑色曼陀罗……” 第五十三节生死相依的江湖兄弟 第五十三节生死相依的江湖兄弟 “吕总,我想了解一下,你和成良是什么样的关系?”江一明问。 “我和成良是发小,一起上山砍柴,下河捉鱼,上学读书,一直读完高中毕业,我考上了长江中文学院,但因为我的养父突然去世,使我的大学梦破灭,我的人生从此走入低谷,我只能回家务农,我不甘心回小山村和泥土打一辈子交道,我决心成为一个有钱的城市人,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来到长江,成良同样抱着这个炽热的梦想,和我一起来到长江,一同进了电子厂打工,但那时的电子市场不成熟,技术不过关,老板做的货经常被客户退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和成良经常拿不到工资,两年过去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失去的却是宝贵的青春……” “能不能长话短说,谈谈你们铁到什么程度?”左丽打断他的话问。 “后来我们遇到一个老板,他是开采泊金的,问我们愿不愿意跟他们去蜀北开采泊金,他说一年最少能挣五六万,我和成良一商量,觉得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于是我们和老板一起去,那是一个偏僻的山村,开采泊金的过程非常艰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之外。 “我们在一个海拔2300米的山上挖掘石洞,因为是私营的泊矿,我们只能用钢钎和铁镐作业,我们的手被震得常年流血,凌厉的寒风一吹,像刀子刮一样痛,可这个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寂寞,我们挖了一年泊矿,没见过一个年青的女孩,唯一见过的女人是做饭的大妈,而晚上我们点的是松油灯,想看看书都很难,因为山上风大,松油灯经常被吹灭,但我依然坚持看书,特别是收藏方面的书,为自己出人头地铺设条件。 “1990年夏天,暴雨下了整整一星期,矿洞渗水了,洞口突然塌方了,我们有15个工人被困在里面,两个工人被石头击中,没多久因失血过多死了,当时我也被石头击中,头上流着血,我觉得不久也会像那两个工人一样死去,可成良紧紧拉着我的手,哭叫着我的名字,叫我不要放弃,他扶着我向矿洞深处走去,寻找别的出口,但我走着走着,慢慢地没有力气了,脑子里一片迷糊,手脚冰冷,死神一步步向我走近,我瘫倒之后,成良背起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说只要有他在,他决不会丢下我…… “4小时之后,我从昏迷中醒来,这时我躺在矿棚的床上,是成良救了我,他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们的感情更深了,比亲兄弟还深,又过了半年,我们每人带着8万元回到长江市,他在江北区找了一个店铺,开个杂货店,因为成良为人和气大方,周边的居民都喜欢来他的小店买东西,几年之后,他积累了一些钱,买了一套小房,娶了妻子,生下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把乡下的户口转到长江来,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城市人。 “我一向不甘心平庸,用我所学的知识,开始从事艺术品收藏,经过多年的努力,成为一个小有成就的收藏家,这一切都应归功于成良,没有他,哪有我今天的成绩?可是,你们却说他被人谋杀了,这可能吗?他那么善良那么和气,从来不会结仇,他怎么可能被人谋杀呢?”吕山儒说得热泪盈眶,神情激动。 “吕总,逝者已逝,你不要太过悲伤,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凶手抓住,你觉得会是谁谋杀了成良?” “我也不好说,我听成良说过,他和妻子伍丽红的感情不和,因为他妻子嫌他不会挣钱,她常常和一些有钱的男人交往,其中有个名叫郭子锋的人交往比较深。” “郭子锋是干什么的?” “巨人广告公司的副总经理,在长江小有名气。” 当江一明找到郭子锋时,郭子锋一口否认他和成良妻子有暧昧关系,郭子锋说他和成良的爱人是同学,不是传说中的情人关系,他说:成良是好丈夫好父亲,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做出那种不耻之事来呢?郭子锋坦然地说。 “你认识罗小小和车小琴吗?”江一明问他。 “认识啊,但很少接触,我认识她们是吕山儒介绍的,怎么了,你们不会怀疑我杀了她们吧?” “没说你杀了她们,但我希望你好好配合调查,你最近和罗小小、车小琴有联系吗?” “没有,我从来没打过她的电话,车小琴也一样,我可不是见色起意拈花惹草的人,我读过不少史书,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 “罗小小和车小琴死亡那天你在哪里?在干吗??” 郭子锋叫来了一个秘书,秘书和左丽以前是邻居,叫李红,她把郭子锋那两天的工作时间安排表拿给他们看,原来郭子那两天出差在外,他拿出车票给他们看,因此暂时可以排除他的嫌疑,除非车票是伪造,或者另一个人替郭子锋出差。 “成良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里睡觉。”他胸有成竹地回答。 “谁能证明?” “睡觉也要人证明?是不是过分点?” “最好要有人证明,要不说不清楚。” “我小区门卫看见我开车回家了,我把车子停到车库后,上床睡觉了,只有门卫能证明了。” 下班时间到了,左丽和李红走出了郭子锋的公司,左丽叫李红陪她一起去吃小炒,便爽快地答应了。 第五十四节可疑的郭子锋 第五十四节可疑的郭子锋 坐在小餐厅里,李红和左丽对着一桌子好菜并不急着下手,她们分别五年了,今天意外相逢,都有说不完的贴心话。 江一明乘机大吃特吃一番,他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吃上一餐好饭了,眼看饭菜吃到差不多了,她们还在聊过去那些鸡毛蒜皮事,女孩子怎么那么爱怀旧?他打断她们的话:“李小姐,对不起,能不能让我说两句?” “说罢,你想说什么?在下一定尽力满足你的好奇心。”李红笑着说。 “谈谈你们郭总和伍丽红的关系。” “郭总给我的印象很不错,是个很正经的男人,但同事都说他和伍丽红的关系暧昧,我不相信这些流言,因为我是他的助理,非常了解他的品德,他绝对不会轻易沾染女色,正因为这点,才让我放心地跟出差在外……江警官,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李红忽然停下来问。 “不错,容易让男人动心的那种女孩,我给你打90分吧。”江一明笑笑说。 “谢谢给我打这么高分,我这种90分的女孩摆在他面前,他竟然熟视无睹置若罔闻,连一句荤玩笑都不曾对我开过,所以我对他除了尊敬还是尊敬,我常想,要是我能嫁给这种男人就好。” “也许这只是假象,很多男人都有双重性。” “你说得对,我所尊重的偶像有一天突然轰然倒塌了,11月下旬一个星期五的傍晚,我下班后就走了,我发现把计划书漏在办公室,我回公司取计划书,当我刚要走进办公室时,看见郭总办公室亮着灯,我觉得奇怪,我停下脚步看了看,原来郭总和一个女人在谈话,他们靠得很近,那个女人背对着我,我不知道她是谁,后来,那个女人干脆靠到郭总的肩头上,很陶醉的样子,郭总用一只手搂着她,郭总离婚已经两年多了,我从没见过他和女人这么亲热过,后来那女人和郭总有说有笑走出来,我赶紧躲到楼梯口去,等他们走到电梯门等电梯时,我偷偷一看,原来她就是伍丽红,现在我才知道男人都好色。”李红的嘴角泛起一丝讥笑。 “你没有看错人?” “不会看错,伍丽红常来我们公司找郭总,我们都认识她。” “伍丽红和郭总的事,成良知道吗?”左丽问。 “听说知道,但成良是一个窝囊废,不敢找我们郭总出气。” “李小姐,你错了,成良不是窝囊废,你们不了解他,如果你了解他,会把他当作一个英雄来崇拜的,他是一个勇敢而执着的人,很讲义气,这个时代,他这种人很少,可惜他竟然被人谋杀了。”江一明感叹着说。 从李红口中证实郭子锋说谎了,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吴江和小克那边对钻石音乐会所的调查有了结果,原来那天晚上送成良到钻石音乐会所的人是郭子锋! 经过他们分析,郭子锋有重大杀人嫌疑,他们传讯了郭子锋。 “郭子锋,说说你的杀人经过吧。”吴江说。 “你说什么?我杀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明我杀人?”郭子锋叫起来。 “没杀人你干吗说谎?” “我说什么谎了?”郭子锋色厉内荏地问。 “第一、成良死的那天晚上,是你把他送到钻石音乐会所606房,而你却说在家里睡觉;第二、你和成良的妻子伍丽红关系暧昧,你却说你们仅仅是同学关系;第三、如果不是你谋杀了成良,为什么要对我们一再撒谎?为什么要伪造假身份证?” “我承认是我把成良送到钻石音乐会所去的,但是,我和伍丽红的关系是清清白白的,不是你们所说那种暧昧关系,我说谎是因为我怕被你们怀疑,我没有杀人。” “我们都调查过了,因为你和伍丽红关系暧昧,伍丽红向成良提出离婚,但成良不同意,说如果要离婚,不仅要把所有财产都给成良,而且女儿也要归他抚养,在财产分割上,伍丽红没有争执,当然是因为有你这座金山在,但在女儿抚养权的问题上,她决不相让,成良也决不退让,于是你们想办法除掉成良,12月23日那天晚上,你请成良在黄金海岸吃宵夜,你把成良灌醉,然后把他送到钻石音乐会所,在606房内,你把装有氧化物的胶囊让成良服下,你骗成良说是解酒胶囊。”吴江狠狠地盯着郭子锋说。 “我承认是我帮成良倒水,让他喝下了解酒胶囊,但是,那是成良自己带来的解酒胶囊,叫我帮他倒水服下的。”郭子锋手开始微微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如果不是他干的,害怕什么呢? “不对,成良怎么知道会喝醉?而且他平时不喝酒,他怎么会买解酒胶囊?只有你才知道他会被你灌醉,所以你把致命的胶囊让他服下,因为你走之后,没有人再进过606房,直到他死者的第二天中等才被服务员发现。” “天啊……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有杀人啊……”郭子锋突然凄惨地大叫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野狼在哀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五十五节拘留郭子锋 第五十五节拘留郭子锋 吴江盯着郭子锋表情,觉得一个历经过风雨的老总不会那么绝望,可能是装出来的,在他夸张的表情背后,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是的,他肯定是在演戏,如果他没有杀人,何必那么绝望?事实总有澄清的一天嘛。 但是,怎么样才能让他把杀人过程和动机说出来呢?要做到这点很难,所有侦破的案件中,几乎没有罪犯主动把罪行坦白出来,特别是重大杀人或者贩毒案,因为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因此,说谎是罪犯的本能。 江一明和吴江的看法不同,他觉得郭子锋的表情不是夸张,是一种真正被冤枉的绝望,他怕一旦自己被刑事拘留,他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甚至连累他的前程。 李红说郭子锋只是巨人广告公司的副总,而副总有三个,因为总经理年事已高,懂事长正考虑让郭子锋接总经理的班,如果他成了嫌疑犯,郭子锋的总经理职位肯定泡汤,江一明没把想法说出来,他怕看走眼,虽然江一明细心出了名。 江一明刚从滨河调到长江时,他的住所雇人作了一次简单的装修,他在冰箱里装满了饮料和水果,叫工人随便吃,等他下班回家,他打开冰箱时,里面的饮料和水果一样没少,但商标的方向不对,他知道一定工人们想喝又不好意思喝,拿起又放下的那种心理被他看出来,他马上把饮料和水果塞到他们手中-----这种例子不胜枚举,这就是江一明,一个心细如发的刑警队长,所以,罪犯很难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你说你没杀人,你能拿出证据吗?”江一明不想轻易毁掉一个准总经理的前途,郭子锋40岁就坐上副总经理的宝座非确属不易。 “我没法证明,江队,应该是你们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杀人才对啊。”他着急地说。 “说说你和伍丽红的关系吧,听着,不有任何隐瞒。” “我和伍丽红真的是同学关系,绝对不是人们议论的那样。” “胡说,有人看见你和伍丽红搂搂抱抱过,同学关系会这样吗?” “我们曾经是同学,之后发展成恋人,后来,我出国留学五年,回家后,她已经嫁给成良,去年我们在同学会上相遇,她说生活很艰难,其实也不是她说的那样,只是成良不能挣大钱让她挥霍,她希望能和我重温旧梦再续前缘,特别是去年我和前妻离婚之后,她想和我在一起的欲望更加强烈,以为我离婚是为了她,其实我和妻子迟早要离婚,根本和伍丽红无关,于是,伍丽红经常来我公司找我,想在我的员工面前造成关系暧昧的假象,逼我和她在一起。 “她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我为了稳住她,其次也觉得出国亏欠她,就这样和她保持着不离不即的关系,其实自从与她重逢时起,我发觉她已不是初恋时的她了,我也不再爱她了,她变得非常庸俗和唯利是图,为了和我在一起,她常常投怀送抱热情有加,我为了不让她伤心,我只有被动地接受,但是有一点:我绝对不和她上床,因为成良是个好男人,她嫁给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不忍心伤害成良。因为我不和她上床使她又气又恨,唉……”郭子锋长叹一口气说。 “你在杀人现场留下了足迹,以及你和罗小小、车小琴、成良都认识,又是你让成良服下解酒胶囊,都证明你有重大杀人嫌疑,如果你不能证明你的清白,我们有权对你进行刑事拘留,这样可能会毁了你的前程,但我爱莫能助。”江一明说。 “唉,我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了,也许天该灭我吧,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们快点破案,还我清白,如果你们的经费不够,我可以资助10万。”。 “我们敢要嫌疑犯的资助吗?国家有专门的办案经费给我们,想捐钱你早一点,不要等到成为嫌疑人时才想起。”吴江讥讽着说。 因此,郭子锋被关进了拘留所。 第五十六节疑是自杀 第五十六节疑是自杀 两天后,拘留所的马所长打电话找江一明,江一明不在,吴江接了电话,说江队不在,有什么事可以转告他。马所长说郭子锋要见江一明,他有重要情况要向江一明说。吴江放下电话后,打电话给江一明,江一明正在回队的路上,了解情况后,他调车头前往拘留所,叫吴江和他一起去。 吴江赶到时,江一明已坐在拘留所办公室里等着,见吴江来了,他叫马所长带领他们来到问讯室,5分钟之后,郭子锋被两个狱警带上来。 江一明看到郭子锋时,微微吃惊,郭子锋才在拘留呆两天,已憔悴得不成人样了,一脸胡络像春天的韭菜一夜间疯长,脸膛消瘦了许多,目光也变得呆直了,可见他内心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应该不会这么脆弱,按照局里的心理分析师分析,这个连环凶手的心理素质非常好,男性,年龄在35到45岁之间,喜欢穿名牌衣服,特别爱穿西服,高收入的金领丽人,学历较高,至少知识丰富,意志坚强,性格内向,不把警察放在眼里,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心理分析师怎么那么神?好像看见凶手站在他眼前一样,连他喜欢穿黑色衣服都说得很到位,如果分析师的话是对的,怎么会是郭子锋呢?会不会他们看错人了?莫非失魂落魄的样子是郭子锋装出来?江一明认真注意他的一言一行,但看不出他有半点伪装的痕迹,当然,江一明并不十分相信心理分析师的说法,如果罪犯都如他说的那样,那岂不很容易把目标锁定? 郭子锋一见到江一明,内心充满了按捺不住的狂喜,他说:“江队,你来了就好了,我有救了。” “难道你能证明你不是嫌疑人?”江一明问。 “是的,我这两天在里面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地想了很久,有两点能证明我不是杀人犯,第一,当时我给成良吃解酒灵时,锡纸包装盒上只有两粒胶囊,我去锡纸盒里取胶囊时,只用手指轻轻一抠,胶囊就被剥落出来了,我经常服用解酒灵,但胶囊并不容易剥落,我认为是凶手事先把锡纸盒用刀片划开,把致命的胶囊放进锡纸盒里,用胶水把锡纸盒胶上,但由于胶水没干,或者效力不好,造成容易剥落了;第二,那个一寸宽两寸长的锡纸盒至少有四种不同的指纹,我、成良、凶手和药店的医生,如果你们对锡纸盒上的指纹进行鉴定,就能证明我不是杀人犯,从而找出药店医生,医生能证明解酒灵不是我买的,而是成良自己买的。”郭子锋的眼里闪着光芒,像又饥又渴的跋涉者看到绿洲和泉水一样。 “郭子锋,你的演技真的高明啊,告诉你,现场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锡纸盒。”吴江大喝一声。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当时把锡纸盒扔在垃圾桶里,垃圾桶没有任何杂物,一定是你们疏忽了……” “胡说,你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别说一张那么大的锡纸盒,就算是比芝麻还小的皮屑,我们也能搜集到,作为强有力的证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锡纸盒哪去了?是不是被凶手拿走了?” “不可能,除了你,没有第三者到过现场,这是经过我们多次勘查的结果,一定是你想洗脱罪名,虚构出来子虚乌有的锡纸盒。” 郭子锋感到非常疑惑,紧锁眉头,脑子高速旋转着,但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最后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沉默着…… “如果你没有其它证据,我们必须继续把你关在这里,当然,如果你有新的想法,你叫马所长转告我们,我们会很快来向你了解情况。”江一明对郭子锋说。郭子锋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被带走了。 走出拘留所外,他们上了车之后,江一明问吴江怎么看郭子锋,吴江说:“我想一切都是郭子锋装出来的。” “不见得吧?他又不是演员,能装得那么逼真吗?” “江队,这你就不懂了,郭子锋10年是个演员,那时经常能在电视台看到他的身影,他还是我的偶像呢,因为他认识了不少名人和经纪人,在巨人广告公司总经理的极力拉拢下,参股进入巨人广告公司,成为巨人的副总经理,巨人因为他的加盟,大大提升了知名度和经济效益,前年巨人进入我市十大广告公司,排位第九名。” “假设他说的话真的,那么锡纸盒会到哪里去了呢?” “有一种可能,凶手训练一只听话的鸽子猫头鹰之类的鸟,让它飞进606房把锡纸盒叨走……” “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勘察现场时,所有窗门都从里面栓死,鸟怎么能飞进去?有一种可能就是成良把锡纸盒扔进马桶里冲走了。” “不会吧,他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他喝得不省人事,连衣服都是郭子锋帮他脱下的。” “假如成良装醉,就有可能,现场并没有成良的呕吐物,我觉得他可能装醉。” “他为什么要装醉?” “他可能想让我们误认是他杀,其实真正引我们走进迷魂阵的是成良。” “你说成良是自杀?” “这只是我的设想,是听了郭子锋话之后的一闪之念,还很不成熟,需要证据来支撑。” “不可能啊,他为什么要自杀?他不知道黑色曼陀罗的事,他去哪里找凶案现场相同的曼陀罗?难道是成良杀死了罗小小和车小琴,然后畏罪自杀?所以他才会有三个死亡现场相同的黑色曼陀罗?” “这正是我们要找的原因,我们去看看伍丽红,也许从她那里能让我们得到点什么,如果能证明成良是自杀,那么这个连环杀人案就破了。” 吴江一边开车,一边陷入沉思,他觉得江一明的想法匪夷所思,就算成良畏罪自杀,也不必绞尽脑汁用氰化物来设定自杀啊,跳楼和开煤气,或者吃安眠药都是最快捷的方法,用氰化物自杀不符合成良的心理痕迹和个性痕迹,杀人犯大概有三大类:文盲和半文盲一般用刀枪棍子直接致人死亡;文化阅历深的会绞尽脑汁用高明的方法杀人,比如毒气和药物,甚至往死者的血管里注射空气等等;高智商罪犯的手段最复杂,主要一点是千方百计证明自己不在现场,以逃脱法律的严惩,然后躲在暗处看警方焦头烂额四处奔走…… 第五十七节冷漠的夫妻关系 第五十七节冷漠的夫妻关系 吴江把车子开进翡翠园小区,找到成良的小店,吴江想直接走前去伍丽红谈话,但被江一明拉住,他叫吴江先在旁边观察一下再说,他们看见伍丽红正笑着和顾客打招呼,一脸轻松的表情,不像是刚刚死老公的寡妇,倒像是一个新婚不久小媳妇,这不由得让江一明愣了一下:难道郭子锋向她承诺了什么?或者真的是她和郭子锋合谋杀害了成良? 当他们走进伍丽红的店时,她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脸上泛起略带悲伤的表情,伍丽红是一个漂亮的少妇,五官小巧,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丰满,尤其是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更准确地说是风情万种,浑身充满一种让男人动心的魅惑和妖艳,但她言行举止间流露出一种庸俗和世故的气息,让有品位的男人望而生畏。 坐下之后,江一明直入主题:“能说说你和成良之间的关系吗?” “怎么说呢?” “越真实越详细越好。” “我和成良是在10年前认识的,当时他在南门桥开杂货店,我经常到他店里买东西,久了我们开始聊天,了解他是一个内向务实的小伙子,他很讲义气,虽然他自己并不富有,但朋友有求于他,他会慷慨解囊,一次吕山儒要买一幅唐伯虎的什么画,找他借5万元,他当时没有那么多钱,他竟然高利息向邻店黄老板借了3万,凑上自己的2万给吕山儒送去,是他的品质打动了我。 “一年后我们结婚了,但婚后成良不改他慷慨大方的性格,常常把钱借给并不深交的亲友和老乡,这年头有几个人会主动还的?因此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第二年,我生下女儿之后,更加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我们开始有了口角,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矛盾日益加深,我本以为嫁给他之后能过上幸福的日子,没想到我的梦想慢慢破灭了,半年前,我们的矛盾升级了……”伍丽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有难言之隐。 “为什么呢?” “唉……两个原因,第一,他已有一年没有和我睡在一起了;第二,他怀疑我和郭子锋关系暧昧,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对我有一股怨气,其实我和郭子锋没有任何关系,我承认自从我在同学会上邂逅郭子锋之后,我的脑子“嗡”一下,这是一次致命的邂逅,让我意乱情迷旧情萌发,甚至到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地步,特别得知他和太太离婚之后,我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好机遇,我提出要和成良离婚,然后和他结婚,然而我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我真想桶他一刀,是他辜负了我,如果他没出国,或者出国后会和我联系,那么他肯定是我的老公。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你已经有了美满的家庭,在感情我不可能给你补偿,但经济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偏要夺回那份本该属于我的爱情,他说:如果这样,我们朋友都没得做。他说得很坚决,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常常叫他陪我买高档衣服、香水、钻戒,所以人们都以为我们关系暧昧,其实我们很纯洁的……” “假如郭子锋从国外回来身无分文,没前途没地位,你依然会想重温旧梦吗?”吴江突然问道。 “这……会的,爱能用金钱和地位来衡量吗?”伍丽红没想到吴江问这种问题,让她尴尬。 “你怎么看成良和吕儒山的关系?”江一明觉得吴江的语气过了,会让伍丽红产生逆反心理,从而隐瞒或者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好刑警一定要善于把握被讯问对象的心理,从而让她真诚又自愿地和警方合作,于是他把话题转了。 “他俩?唉,别说了,他把吕山儒当作亲兄弟,不,比亲兄弟还亲,倒是把我当外人,吕山儒没事常来找成良出去玩,成良不爱玩,只有吕山儒能叫得动他,他和我分居之后,我怀疑他可能外面有女人,一次,吕山儒开车来接成良,我悄悄跟踪他们,他们把车停富豪酒店,在总台开了房间,我想可能是吕山儒为他安排女人,我去总台查问,总台小姐说她不能把客人的情况告诉我,我说我是刚刚那个客户的老婆。她说那就更不敢告诉你了,免得你们吵架。后来成良回家,我问他去富豪酒店干吗?没想到他一听,脸色大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跟踪他,对他极大不信任,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从那天起我心慢慢冷了,再也不管他干嘛去。” “这是几时的事?” “有10个月了吧?具体时间我忘记了。” “你老公死的那天晚上,他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没看出来,和平时一样。” “你知道成良晚上要和郭子锋吃饭的事吗?” “知道,郭子锋说要向成良解释我和郭子锋的清白关系,向他道歉,并尽可能取得成良的谅解,成良爽快地答应了。” “你有没有帮成良买过解酒灵?” “没有,他从来不会喝醉,他买那东西干吗?郭子锋也绝对不会把他灌醉,何必多此一举?”伍丽红疑惑地说。 “假如成良要买非处方类药品,他会去什么地方买?” “就我们社区的平安药店,我们常年在那里买药,老板对我们特别优惠。” 他们走进平安药店,查询成良死亡那几天有没来他店里买过解酒灵,老板很肯定地说:没有,成良从来不买解酒灵。 江一明不放心,把老板的3个员工都叫来一一过问,结果他们都说没有。 难道说自己的假设错了?或者说成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跑到别的的地方去买解酒灵?成良和吕山儒为什么要到酒店去开房?他们相聚可以在家里,或者在餐馆、酒巴、歌厅,难道吕山儒真的请成良嫖娼?他们会不会是同性恋?想到这里,江一明心里忽然一紧。但想了好久,他又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要证明他们是不是同性恋,到富豪酒店一查就知道了,以吕山儒的财力,总不可能和成良同嫖一个女人吧? 第五十八节再次确定嫌疑人 第五十八节再次确定嫌疑人 江一明和吴江转到富豪酒店,叫总台小姐把今年2到4月份的客人入住登记表给他们看。小姐说那么久的登记表可能已经删除了。江一明不信,叫她打开电脑给他们查看,小姐打开电脑,点开顾客登记表,他们查了一会儿,结果真的没有保存。 他想:假如吕山儒和成良开房做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可能会用假身份证。江一明从手机调出吕山儒的照片,让小姐辨认,问她是否认识照片上的人,小姐想了想说好像认识,但他已经好久没来了。 他们走出富豪酒店,外面已经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了,快立冬了,黑夜来得快,从早上出来,连续走访了一天,中午他们俩只啃了一块面包,江一明的肚子饿了,他想和吴江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讨论案情,他开玩笑地说:“老吴,你肚子向你抗议了吧?” “没……没有……” “我听见你的肚子咕咕叫了,哎,我来这么久,你都没请我吃一餐饭,今天请我撮一顿吧?” “我也想啊,可我上有老中有妻下有小,我那点工资恨不得一分瓣开两分用呢,你不一样,没有家庭负累,父母都有退休金,还有个亿万富姐追求你,应该你请我才对。” “老吴你真够抠的,给你巴结领导的机会,不懂得珍惜,好吧,我请你,想去哪里吃,不过不能乘机宰我哦,我也要存钱娶老婆啊。” “好,我们去前面的明记大排档吃,不过,下次李妍请你吃大餐,别忘叫上我呵,我好久没吃海鲜,嘴馋了。” “没问题,不过这种机会比较少,因为我和她都太忙了。” “说归说,我不喜欢李妍那种女孩,我觉得左丽比较适合你,过日子实在一点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明记餐厅,老板娘见吴江来,分外热情,把他们让进一间安静的小房,他们没穿警服,老板娘能认出来,看来老板娘和吴江关系不错。 坐下之后,江一明说:“我也觉得李妍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但是,她实在让我心动,走近她,或者和她打电话,我的心会不知不觉地加速跳动,除了我中学时代的那次初恋之外,我对女人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当然,我不是贪她有钱。” “如果你和李妍的事成了,左丽怎么办?难道你没看出来,她喜欢你吗?” “左丽太小,不适合我。” “不就大10岁吗?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流行老夫少妻。” “好了,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不想谈它,随缘吧,谈谈案子吧。” “不,如果你不喜欢左丽,你应该找她好好谈谈,不要让她误会下去,等她越陷越深,就不好办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说不出口,她太天真太善良了,我不忍心伤害她,何况她没有向我明确向我表达什么?难道我自作多情去挑起这事?好了,谈案子吧,案子没破,我什么心思都没有。” “这个案子已经死了三个人,他们个个都是大好人哪,唉,我一想到这个案子整夜都睡不着,都快得焦虑症了,如果队里能放我假,我一定去看心理医生。凶手怎么那么高明呢?我们排查了那么多嫌疑人,凶手还没有露出一点尾巴?” “也不是没露出尾巴,而是我们没有抓住他的尾巴。” “谁?” “在我看来凶手十有八九是吕山儒,根据调查,吕山儒从小被他母亲抛弃,他父亲在他不到一岁时,上山砍柴不幸坠崖而死,之后,他被一个鳏夫收养,他的养父好不容易供他上完高中,等他考上大学时,却突然暴病身亡,他从小缺少母爱,因此造成他孤僻自卑和争强好胜的性格,正是这种性格造就他成了千万富翁,这种性格的人,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他心灵世界以及外在形像和黄老师描述的非常相像。”江一明说。 “你说那个刚刚调来的心理分析师?他刚从学校毕业,有那么神吗?” “别小看他,他可是省医学辽心理学系的高材生,是王局特聘来的。” “有一点我不懂,吕山儒为什么要杀他的救命恩人呢?” “吕山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成良不是他杀,成良应该是自杀。” “不可能,成良经历过大风大浪,心理素质非常好,绝对不会因为老婆红杏出墙而自杀,再说是成良主动冷落他老婆,从而造成伍丽红想和郭子锋重温旧梦,还有一点,现场怎么会有同样的曼陀罗?” “成良不会因为怀疑老婆出轨而自杀,我猜想他可能为救吕山儒而自杀,曼陀罗一事,应该是吕山儒被拘留后,成良从吕山儒请来的罗律师那里了解到,成良费了不少心思弄来枯萎的曼陀罗,比如在干花店里可能有卖枯萎的曼陀罗,而且干花都标有日期的。” “我们去问罗律师就知道了。” “罗律师弱智啊?他会承认吗?一旦他承认,我们可以泄露机密罪向上级申请吊销他的营业执照,再说成良已死,死无对证,他可以不买我们的账。” “我不认同你的说法,谁会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朋友无罪?” “这点我也想不通,但成良自杀有两个好处,一是惩罚郭子锋;二是为了解除我们对吕山儒的怀疑,所以我们要找证据证明这点,一旦成良的自杀假设成立,凶手一定是吕山儒,从现在起,我们要放弃其他调查,一切工作围绕吕山儒展开。” 吴江打电话问小克监控情况如何,小克说一切正常,吕山儒正在按我们安排的去做,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哪里也没去,连吃饭都是餐厅服务员送到他家去。吴江说你们一定要24小时监控他,不够人手可以再派人去,这是江队交待的。 第五十九节同性恋与曼陀罗 第五十九节同性恋与曼陀罗 第二天,江一明被王局叫去,他走进王局办公室,看见王局站在窗口,背对着他,刀削一样的脸上被朝阳镀上一层金光,他表情冷峻地在沉思着,看来又是遇到压力了。 王局感觉江一明来了,也不回头,问江一明的案子进展如何了。江一明说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显然王局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说:纪委陈书记又来电话了,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凶手?这案子把市民搞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连小孩子在夜里哭,大人说你再哭,曼陀罗就来杀你,小孩马上就不敢哭。这不是危言耸听,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她们夜里出来都要结伴而行。你们工作是不是存在问题?能不能换一种思路?或是我们的技术力量不够?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把检材送到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去,对付高智能罪犯,我们应该用高科技手段来对付嘛。 江一明心里一沉,看来王局的压力不小,江一明说:“王局,不是我们的技术力量不够,也不是我们的设备太落后,而是凶手太狡猾,留给我们的检材太少,不过,王局您放心,很快会水落石出了。” “到底有多快?说个具体时间,上次说一个星期,结果一星期过去了,你们还没有任何头绪。”王局转过身来问,带着茫然和疑惑的表情。 “再给我一个星期吧,我们一定能抓住凶手。”江一明很有把握地说。 “怎么这么有把握?” 江一明把他们调查的情况说了,最终把目标锁定吕山儒,接下来他们会把全部力量和时间集中在吕山儒的身上,目标锁定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王局听了,紧锁的眉头才微微一松,他是从基层刑警出身,一步步走到局长位子上,知道江一明话的份量。 走出局长办公室,江一明召集吴江、左丽和小克开会,会上他做了精心的布置,小克带领他的人员负责24小时对吕山儒监控,左丽精通计算机,负责调查吕山儒与外界所有的联系,不够人手可以调动队任何人当助手。他和吴江继续负责对吕山儒所有社会关系,以及在现场留下的物证做更深的挖掘,一旦有新的发现,立即向他汇报。 江一明布置完毕,和吴江走出来,找到富豪酒店老板林英,她正在健身房里健身,林英一听说,开车来和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去林英家。 他们来到林英家中,林英请他们坐下后,把笔记本电脑从卧室里拿出来,打开让他们去查,很快查到了吕山儒的登记记录,林英承包富豪酒店客房部5年来,他们总共开了16次房,事情正如江一明想象的那样,吕山儒和成良每次开房时,都是俩人同个房。俩个那么好,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谈?无非吸毒、嫖娼、搞同性恋,但根据调查,吕山儒和成良没有吸毒和嫖娼的嗜好,唯一可能就是搞同性恋,如果他们是同性恋者,最少有5年以上历史了。 吴江说:“即便他们是同性恋关系,成良也不至于为吕山儒而殉情啊?男人和男人之间真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怎么没有?发达国家特别多为同性恋殉情,李安导演的《断背山》就是说两个男同性恋的深情故事,曾在国际影坛上引起轰动。远的不说,就说著名演员张国荣吧,传闻他是为同性恋人而自杀的。” “唉,这世道怎么了,竟然会有这种乌七八糟的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你错了,据史料记载,中国古代也有同性恋的记载。例如:《汉书?佞幸传》。汉哀帝与董贤共寝,董贤压住了皇帝的袖子,皇帝不忍惊醒他,断袖而起。表明了君臣关系到极致。《战国策?魏策》中记载龙阳君为魏王拂枕席。陈文帝曾为韩子高提出男皇后,然终未成功。所以不要把同性恋当作洪水猛兽,今天我们的调查更证明了这点,同时也为成良的自杀找到依据,如果能找到郭子锋所说的那张锡纸盒,就能证明成良是自杀,老吴,你说成良会把锡纸盒扔到哪里?”江一明问。 “如果不想让人知道,把它扔进马桶,冲进下水道是最好最快的方法。”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对钻石音乐会所的下水道进行清理,应该会找到那张锡纸盒。” “这是个劳民伤财的大工程啊,万一找不出来怎么办?” “也不是什么大工程,我们叫专家帮忙计算一下,按照水流的压力和速度,看那张锡纸盒能冲到哪一段,我们就在那一段下水道清理查找,如果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找出来。” 虽然这样做等于大海捞针,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吴江点点头,赞同了他的做法。 回到队里,左丽看见他们回来,兴高采烈地对说:“江队,我找到了吕山儒尾巴了,一旦确认,我们就能向检察院申请逮捕吕山儒。” “什么证据?” “我再次入侵了吕山儒的电脑,发现他11月16日那天,曾经在淘宝网上向滨河市清新花店订购了6枝黑色曼陀罗,每枝80元,我打电话查询了花店的老板,他说11月17日那天,确实有个叫吕山儒的人向他订购黑色曼陀罗,老板把曼陀罗快递给吕山儒,吕山儒把他的交易记录删除了,但我通过手段把删除的记录复原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滨河快递半天就能到长江,他于11月17傍晚日收到黑色曼陀罗,而罗小小正好死于11月18日晚上,我们要去快递公司查证吕山儒的签收名。” “左丽,好样的,你让这个案子有突破性进展,但这点证据还不够,吕山儒是心理极其稳定智商极高的嫌疑人,他做好了任何准备,包括面对我们的审问,他不会轻易承认杀人,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扳倒他。” 江一明从快递公司拿到吕山儒的签字后,吕山儒再次被他们羁押了。 第六十节审讯吕山儒 第六十节审讯吕山儒 吕山儒被关进拘留所后,重案组没有对他进行问讯,原因是证据还不够充分,检察院担心吕山儒的律师找上门来理论,叫他们要赶快找到证据,要不很难应付。他们对吕山儒的家和公司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但没查到有价值的证据。 通过环卫工人对钻石音乐会所下水道两天的清理,找到了那张两寸长一寸宽的锡纸片。这证明郭子锋说的没错,成良自杀是想嫁祸给郭子锋,可惜不能从那张锡纸片提取出指纹,要不对成良自杀的说法将会更有力说服。 另外还有个重大发现,罗进对成良的血液做进一步检测,结果发现他cd4细胞下降和艾滋病毒抗体阳性,而且只有3到4年的生命,成良发现自己艾滋病毒抗体阳性时,才开始和伍丽红分居,并非他不爱她,但成良能用4年生命去洗脱吕山儒的嫌疑,这种江湖义气是难得的,可惜用错了地方,因为他的自杀,干扰了办案的进程,幸好重案组早已未雨绸缪,把吕山儒牢牢监控住,要不肯定会有第三个人死在他手下。 江一明再次想到了曼陀罗,吕山儒在滨河买了6枝曼陀罗,假如成良死亡现场那枝是其中之一,那么还有3枝呢?剩下的3枝他可能还要用于杀人现场,但鉴于自己被警方监控,他没机会使用另外3枝,那么,他不可能丢进垃圾桶,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他会藏在哪里呢? 江一明想起可能藏在吕山儒的楼顶上,因为那是他7年前买的房子,那时的房顶一般都有隔热层,如果藏在那里,既方便使用时拿到,又没人会想到。 江一明和吴江赶往吕山儒第5单元的房顶,进行仔细的查找,不到半小时就找到了3枝黑色曼陀罗,它被藏在房顶的隔热层底下,外面用精美的塑料包装着,跟花店里买来时一模一样,但花已经枯萎了。 罗进从塑料包装上提取到了吕山儒的指纹,还有个女性的指纹,江一明猜想女性指纹应该是花店服务员的,他打电话叫汪文明帮他去花店提取服务员的指纹,然后传真过来。下午3点,江一明收到了汪文明的传真,证实另一枚指纹属于花店女服务员,有了这些证据之后,江一明准备对吕山儒进行审问。 这次由江一明主审,左丽记录,吴江和小克陪审,王局和其他11个参战的队员坐在单视玻璃墙外听审,人人希望吕山儒能开口,早日拿下这个案子,但王局并不乐观,吕山儒这种罪犯,他见了不少,他知道什么是致命的证据,而重案组正是缺少这个铁证。 “吕山儒,知道这次把你叫来,为什么把你戴上手铐吗?” “不知道,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我有杀人嫌疑嘛。”吕山儒冷静地回答。 “知道就好,请把你如何杀人的过程说说吧。” “你们说我杀人,证据呢?” “没有证据,我们会把你铐上吗?11月16日到18那3天,你有没有买过黑色曼陀罗?” “没有,我不喜欢那种不吉利的花。” 江一明拿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给他看,里面装的是他签收曼陀罗的原件问:“这是什么?难道你的签字是我们伪造的?” 吕山儒故意伸着头,看了看说:“哦,是的,我在16日那天是在淘宝网上订购了6枝黑色曼陀罗,我记性不好,请江队原谅啊。” “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地订购这种花?” “快递公司能直接送到我家来,贪图简单方便吧。” “你买这种花干吗?” “本来想拿到墓地去祭奠朋友,后来又觉得不吉利,就没用了。” “之后你把它放哪里了?” “被我扔进垃圾桶了,现在被垃圾站焚烧成灰了吧?” 江一明从抽屉里拿出物证袋,里面装的是2枝枯萎的黑色曼陀罗,在他面前晃了晃,停在那里说:“看清了没有?这是在你住的第5单元房顶上的隔热层找到,你不能否认,因为上面有你的指纹。” “可能是我扔进垃圾桶后,被哪个小孩捡来藏在上面吧?对,肯定是这样的,我楼下有个小男孩爱检我扔掉的东西……”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可这为什么上面没有小孩的指纹?”江一明的眼睛刀一样地剜着他,声音加重了。 “这……这……我不知道……”吕山儒有点结巴,手心和额头微微出汗了,他感到像有座大山把他的胸口压得没法喘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不能就这么下去,一定要想法摆脱致命的局面,可怎么才能做到呢?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招术来,要不装疯?装病?除了这些还能有别的吗?他知道医生就在外面等着,装病装疯毫无意义,但他转念一想:就算我承认把曼陀罗藏在屋顶,他们也不能定他谋杀罪,因为曼陀罗不是最重要的证据,法庭是讲证据的,只要自己铁嘴不开,警方拿他无可奈何。 最后他下决心不说一句话,他要求见他的律师,如果他们不让他见罗律师,他就撞墙而死。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的无赖,我了解你是一个汉子,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江一明还没说完,吕山儒就突然站起来,一头向墙壁撞去,但被小克一把抓住,按回椅子上去,把他锁在审讯椅上,双脚给铐上镣铐,叫他动弹不得。 吕山儒见再也无计可施,闭上眼睛装死,任凭他们怎么问,他就是不开口,审讯陷入僵局。 第六十一节又死了一个人 第六十一节又死了一个人 关键时刻,市第二人民医院又出了一桩谋杀案,医院的领导指定要1号重案组出现场,江一明带着吴江、左丽、小克和罗进前往。 死者是一个退休的妇科女医生,名叫张娟瑶,56岁,一人独居,她是个工作认真安分守已的人,她老伴是个画家,在市美协有很高的声望,于2006年春天生病去世,唯一的女儿在法兰克福留学,院方还没来得及通知她女儿,张娟瑶死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根据初步判断,属于煤气中毒。 煤气是这样从厨房向客厅泄漏的:死者在用煤气灶煮鸡蛋,但由于锅里的水放太满了,水开了之后,溢出了锅沿,然后把火给灭了,但死者并没发觉,她在客厅里睡沉睡,可能因为天气比较冷,死者把窗口关得严丝合缝。 有两点让人费解:一是死者不可能没有闻到煤气,睡得再死的人,也会被难闻的煤气弄醒,除非死者吃安眠药;二是死者是个退休金丰厚的医生,她使用的应该是高级漏气保护的煤气灶,怎么会用这种没有漏气保护的煤气灶呢?从表面现象来看,死者可能是死于谋杀,但没调查清楚,不能轻易下结论。 更让人恐怖的是:死者的胸口的衣袋里又插了一枝枯萎的黑色曼陀罗! 江一明看到这枝曼陀罗时,着实吓了一跳,他害怕的不是曼陀罗和凶手,而是怕抓错吕山儒。吕山儒一直被关在看守所里,他不可能谋杀张娟瑶,难道凶手另有他人?而凶手正躲在他们的背后冷笑着,看着被他捉弄的警察焦头烂额地跑来跑去,而又无能为力? 江一明想到这里,感到自己的脊背阵阵发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别的凶手在利用黑色曼陀罗,不过从曼陀罗的枯萎度来看,被利用的可能性比较小,最终结果要检测才知道。 报案人是张娟瑶的邻居,也是退休的医生,他姓邱,住在张娟瑶的上一层,他是个丧偶鳏夫,每天早上他要来约张娟瑶去楼下的小公园散步,或者打太极拳,两个老人年龄相差6岁,而且都失去老伴,大有同病相怜的情愫。 今天早上,他照旧来约张娟瑶,在她的门口按了好久门铃,但没有人来开门,他以为张娟瑶出去了,正想转身离去,这时,他闻到了一丝煤气味,医生的对味道特别敏感,他把鼻子凑近门缝去闻,闻到一股刺鼻的煤气,他发觉不好,掏出张娟瑶留给他的钥匙,把张娟瑶的门打开,结果看到她已经死了…… 邱医生有保护现场的意识,他不让任何人走近大厅,直到江一明他们到来。所以现场非常完整,但他们只从现场提取到三种脚印和指纹。 经过当场比对,一个是邱医生的,一个是张娟瑶自己的,还有一个脚印和指纹是女性的,从脚印的力度和步态判断,是个年青的女性,她是谁?来这里干吗?和张娟瑶是什么关系?怎么找这个女人呢? 他们问邱医生有没发觉可疑人来过张娟瑶家,他说不知道,因为他去女儿家住了一个星期,昨天晚上8点之后,他因为惦记着张娟瑶,所以叫他女儿把他送回来家,到家已经9点多了,他看见张娟瑶的客厅和卧室都没有灯光,猜想她可能已经入睡了,就没去打搅她,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死在客厅里。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邱鲜儿,住江南区水乡小区6单元303房。” 江一明把现场情况带回队,向王局作了汇报,王局一听,眉头瞬间皱来,陷入了深思,王局想的和江一明想差不多:可能抓错了吕山儒!假如抓错了,一旦出了事,市局要负重大责任。但王局没说出来,要证明第四枝曼陀罗是不是和以前3个死亡现场的相同,要等检测结果,但王局预感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形势越来越严峻,压力也越来越大。 “江队,是不是我们以前的调查都是表象,没有进入到核心,从而误抓吕山儒?而真正的凶手躲在吕山儒的背后来操纵我们?”王局问。 “有这种可能,如果这样的话,这凶手太厉害了,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神一样的凶手。”江一明尽量想把话说得圆一点,他的意思是向王局说,他不相信有这么高智能的凶手。 “吕山儒的律师来找我了,向我们提出强烈抗议,说我们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把他的当事人关进看守所,他要求我们放人,你怎么看?” “不能放,放了等于放虎归山。” “万一我们真的抓错人怎么办?今天又有人死在曼陀罗手下,说实话,我对你们的调查结果有点动摇,是不是调查有偏差?” “偏差是难免的,但不可能偏差那么多,除非吕山儒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被一只幕后黑手操纵着,但我相信,吕山儒绝对是目前最大嫌疑人,可能张娟瑶的死才是幕后凶手干的,他这样做是为了救吕山儒,说明他和吕山儒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是同一条绳子上生死相依的蚂蚱。” “我们目前没有铁证证明吕山儒是凶手,要不,我们把放出去,24小时监控他,如果他是凶手,他还会继续杀人,只要他再次杀人,我们当场将他抓获,这也叫欲擒故纵吧。” “他的手法很高明,都是遥控杀人,只怕我们防不胜防。” “不会,只要我们做得滴水不漏,他单枪匹马能斗得我们刑警队几十号人?” “好吧,如果罗进对曼陀罗的水分检测结果出来,证明是四个凶杀现场是同一时间的曼陀罗,我同意放人,否则,我持保留意见。”江一明说。 罗进走了进来,把曼陀罗的检测报告结果交给了江一明,江一明一看,竟然和前三个现场留下的是一模一样的,他默默地把检测单交给王局,然后说:“我同意放人。”这让江一明很不解:吕山儒买的6枝曼陀罗都已经找到,为何又出现一枝水分相同的曼陀罗? 第六十二节意外的灵感 第六十二节意外的灵感 江一明和吴江去看守所,把吕山儒放了,吕山儒的秘书来接他,他似乎很得意地向秘书说着什么,江一明走上前去,示意吕山儒把车窗摇下来,当吕山儒露出半个头时,江一明突然对他说:“知道吗?又一个人死于曼陀罗手下。” “谁?” “张娟瑶,一个退休的女医生。” 吕山儒的肩头突然抽搐了一下,非常震惊的样子,比他得知成良的死讯还要吃惊,但这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秒,他立即说:“关我什么事?”然后他叫秘书开车,看着车渐渐离开视线,江一明对吴江说:“他就是凶手!” “为什么?” “他认识张娟瑶,而且关系非同小可,要不他不可能那么震惊,张娟瑶十有八九和成良一样,是为吕山儒自杀的,目的是为了洗脱他的杀人嫌疑,最可恨的是我们找不出他的杀人证据……” 是啊,凶手就在他们的手中,却要眼睁睁地放他走,他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相信很多刑警都体验过这种无奈的滋味。 经过调查,陌生女人的指纹属于一个家政公司员工的,她叫朱安洋,她是张娟瑶长年雇佣的钟点工,每天逢星期一、三、五下午,都去张娟瑶家打扫卫生,张娟瑶死的前一天下午,她去张娟瑶家搞了三个小时卫生,之后走了。 朱安洋说张娟瑶交待她把所有旮旯和家具打扫干净,因此比平时多干了一小时活,干完后,张娟瑶给了她100元小费,按规定她不能收客户小费,但张娟瑶一再坚持,并对她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朱安洋才安心把100元放进钱包。 江一明说他猜想的没错,张娟瑶已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不不会给钟点工小费,因为朱安洋帮她做了3年钟点工,张娟瑶从来没给过她一次小费,并且一再交待朱安洋要把一切洗干净,这不合常理,朱安洋是个工作非常认真的人,从来没有客户投诉她,面对这样的钟点工,张娟瑶何必一再交待呢? 张娟瑶到底和吕山儒是什么关系?竟然会用生命为他洗脱他的嫌疑?江一明去第二人民医院,把张娟瑶的档案调出来,仔细查看:她出生于1953年10月28日,本市人,1971年省卫校毕业后,被下放到本省长远县罗山村当知青,两年后回到长江江北区红旗公社当医生,她一直不断学习和进修,拿到省医学院本科文凭后,一步步调进第二人民医院,一直到退休,家庭关系简单,一个老伴和女儿,和吕山儒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和吕山儒是否认识。 她怎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洗脱嫌疑呢? 她的资料和吕山儒有一个交错点:张娟瑶下放的地点竟然是吕山儒的出生地。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江一明决定开车前往罗山村调查,罗山村离长江410公里,开车最少要7个小时,但江一明和小克毫不犹豫地出发了。 他们到达镇上时已凌晨4点,两人靠在车上睡了3个多小时,就去当地派出所找人带路,吕山儒的住处离罗山村还有3公里,叫前头村,是个只有19户人家的小自然村,他们到那儿,找到老村长家,老村长快60岁了,他把张娟瑶的情况向他们介绍了:原来张娟瑶下放后,和罗山村的民兵连长钱同喜恋爱,并且很快就怀孕了,之后生下了吕山儒,但不知何故,张娟瑶跟一个画家跑了,留下不到一岁的吕山儒,钱同喜在一次上山砍柴时摔下悬崖死了,后来吕山儒被前头村的鳏夫吕昌明领养,吕昌明把吕山儒宝贝似地疼爱,一直把吕山儒供到高中毕业,并考上大学,正当吕昌明准备把他送去上大学时,突然得了一场不明原因的大病死了,吕山儒从此远走他乡,听说去打工,可是10几年了,他都没有回来,也不知是死是活。 派出所的干警说他回来过,是回来迁移户口的,当时是他经办,他说吕山儒很大方,请他在县城最好的饭店吃大餐,还请他去长江找他玩。 带着这个结果回到刑警队,他们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他们很兴奋,因为大有收获,这样可以为张娟瑶的自杀的假设找到有力的证据。 但是怎么才能找到吕山儒的杀人证据呢?这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整整一个下午,江一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陷入苦思冥想之中,但是苦思良久,依然想不出所以然来,满屋子的烟雾把他弄得头昏沉沉的,他一看烟缸里的20多支烟屁股,赶紧走出来透透气,他在到院子里的一棵香樟树边坐下,树下有几个小男孩围在一起,认真地看着什么?他有点好奇,走上前去,原来是一群大头蚂蚁在那里搬运着一块口香糖的残渣……他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如果吕山儒是用手把口香糖堵到氯气罐的口,那么他的手指可能会出汗,或者他的手指可能脱皮,这样就会被大头蚂蚁吃到肚子里去,那么吕山儒就能把证据留在大头蚂蚁的肚子里!!! 他被这个想法搞得非常兴奋,一下子把两个小孩一个左一个右地抱起来,亲了好几下。 江一明跑去找罗进,问罗进那14个大头蚂蚁还在吗。罗进说: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会扔掉吗?江一明把想法和罗进说了。罗进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罗进连夜加班对蚂蚁进行检测,江一明睡不着,在鉴定中心陪他,给罗进打下手。罗进把14个蚂蚁的肚子一一剖开,把它们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罗进边看边说:江队,看到了疑是皮屑的颗粒了。不一会罗进又说:是的,是皮屑颗粒,我们还可能从中提取到凶手的汗渍。 江一明一听,一下子放松了,好像走完万里长征,一下看到了延安宝塔一样,但是做dna比对要两三天才有结果,这不免让他着急。 第六十三节吕山儒的成长历程 第六十三节吕山儒的成长历程 3天后,dna检测结果出来了,留在大头蚂蚁肚子里的皮屑和汗渍确定是吕山儒的,整个重案组欢呼起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大为遗憾。 江一明拿到逮捕证,带领重案组去抓捕吕山儒,当他们的车刚刚开进吕山儒所住的小区时,许多居民站在楼下围观着什么,这时小克打电话给江一明说:江队,不好了,吕山儒跳楼自杀了…… 江一明一听,愣了一下:难道他畏罪自杀?他怎么那么快知道警方掌握了他的杀人证据呢?江一明叫小克赶紧把吕山儒送往医院。小克说没有用,吕山儒抱着一心赴死的决心,头先着地,颅骨都裂开了,白色脑浆流满一地。 江一明下车,走进围观的人群一看:吕山儒的脖子上吊着两个大哑铃,他是怕自己万一不死,才这样做的,因为这样头才能先着地,因此,他必死无疑。 江一明有些生气,问小克怎么监控的,怎么会让凶手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完成自杀?小克说我们看见他上了8楼,但没想到他会去自杀,如果他一心想死,我们没办法阻拦,比如触电、割腕、煤气中毒等。 江一明不是责怪小克的监控不力,而是吕山儒自杀了不好交待,毕竟他们没有录到吕山儒的口供。 但他们从吕山儒的口袋里找到他写下的一份遗书,遗书把他的杀人心理成因和杀人动机做了比较详细的描述。 江队长,你们好!罗小小和车小琴都是我杀的。成良和张娟瑶是为了洗脱我的嫌疑而自杀,这一切都要从我有记忆开始说起,如果你们嫌我烦,耐心地看完我的遗书吧。 张娟瑶是我母亲,她和我父亲钱同喜结婚后,生下了我,但她贪图大城市的生活,跟一个刚下放到村里的画家私奔了,抛弃了不到8个月的我,后来我父亲坠崖身亡,我成了孤儿,幸好我养父吕昌明收养了我,给我衣食无忧童年和少年。 但是,我的童年并不快乐,学校的同学都骂我是没爹娘养的狗杂种,每次听到这种话时,我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但是,我没那样做,因为我养父是个老实人,村子里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他,我每次和同学打架,把对方打伤了,同学的父母会赶到我家,当着我的面打我养父,我养父除了一个劲地向对方陪不是之外,就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泣,我看到养父这样,心如刀绞,又怒其不争,我甚至想离开那个窝囊的家,但面对茫茫大山弯弯小路,我害怕了。为了不再让养父受人欺负,我忍住被同学的辱骂,远远地躲开他们。 有一个叫山子的同学,他比我高大有力,经常来欺负我,把我打倒在地上,然后骑在我身上,叫我学狗叫,甚至把地上的牛粪塞到我嘴里,让我吃下,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但他父亲是村里一霸,谁都不敢惹他。我发誓惩罚他,但不能用武力,要用计谋来对付他。 一天,他独自去河边洗澡,机会来了,因为他的水性不好,等他一下水,我从上游向他潜游过去,一下抓住他的双脚,使劲地往水深处拖,他猝不及防,一边挣扎,一边灌水,直到把他闷得四肢无力不能动弹,我才跑上岸叫大人来救他,在田边劳作的叔叔听到呼叫声,飞快跑过来,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后来,山子得了一种病,一看到我就远远地躲开,或者跑到旮旯去不敢看我,原来他溺水后,脑子缺氧太久,留下了后遗症。从此,我看到他被征服的样子,觉得无比快乐,当然,这是我心里的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山子的父母还感谢我呼叫及时,要不他儿子就没命了……哈哈,我不仅征服了山子,还得到了村民的尊敬,心里乐开了花。 此后,还有同学欺负我,当然都被我用计谋一一惩罚过,后来他们再也不敢了。 我家住在前头村,从3年级起,村里的学生每天要走3公里山路去罗山村读书,一个夏天的傍晚,我被老师留下补课,当时天气非常闷热,好像要下暴雨,老师让我先回家,没一会儿,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正好走在半路上,我被暴雨淋了个透湿,山里一下雨,气温就迅速下降,过河的小木桥被山洪冲走了,等我养父来接我时,我已被淋了一个多小时,我回家后感冒了,一直发烧了3天,在村卫生所拿药打针,但吃了没好,反而更重了,养父把我送到乡卫生院治疗,可住了好几天,还是不见好转,而且持续高烧,医生说我得了腮腺炎,这时我的两个睾丸开始隐隐作痛,后来发展为剧痛,我把情况向女医生说了。她说没事,那是因为你病得没体力了,睾丸才会痛。我当然相信医生的话。一星期后,我出院了,又重新去上学。 这次生病之后,我发现只有好好读书,才能像女医生那样有出息,才不要上山砍柴下田耕作,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一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乡初中和县一中,后来考上了大学,但是,在我16岁那年,我和同学上厕所小便时,看见同学的阴茎像萝卜一样粗硬,而我却软绵绵的,从来没有勃起过,我以为我还没到青春期,但是到了18岁,我还不能勃起,我才知道,我可能在得腮腺炎那年被女医生误诊了,可能一辈子成了太监。 高考前,我去医院做了一次体检,结果证明我没有性能力,我听了之后,如晴天霹雳,差点当场晕倒…… 我养父去世后,我的大学梦破碎了,我来到长江,第一是想实现我做城市人的梦想;第二是想找狠心抛弃我的母亲,问一问她为什么连亲骨肉都舍得抛弃?如果她没有抛弃我,我不可能被医生误诊,因为她是卫校毕业的赤脚医生。我把所有的怨恨都归咎于残忍的母亲。 我和成良来到长江,打了两年工后,觉得那样下去很难实现梦想,于是冒险去了蜀北挖掘泊矿,在我和成良成了生死之交之后,我把内心的秘密统统向他说了,他比我大两岁,一直在安慰我,说等以后科学发达了,有办法看好我的睾丸萎缩,我把他当作我的精神依靠,也许因为俩人过于寂寞,也许因为倾心,我们用手相互抚慰对方,并且能从中得到快感,我们成了同性恋者。 第六十四节吕山儒的恋情和杀人动机 第六十四节吕山儒的恋情和杀人动机 回到长江后,我的事业做得顺风顺水,经过10几年的努力,积累千万身家,成为人人羡慕的钻石王老五,向我表达爱意的美女不计其数,真正让我动心的就那么几个,但是,每当我要投入恋爱时,成良就会警告我:不要对女人抱有任何梦想,否则只有受到伤害。我不相信成良的话,我不能沉溺于和成良的畸恋之中,我内心对美好的女性有着强烈的爱慕和渴望,我坚信男女之间除了性爱之外,一定还有超乎寻常的精神之爱。 我和罗小小就是这种情形,她一直在追求我,并深深地打动了我,我想到自身的残缺想躲她,但她太勇敢太坚决太炽热,我无法抵挡她致命的诱惑,因此我深深坠入了爱河,我竭尽所能去爱她,她说我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快乐。 她要求和我结婚,再也不当狗屁的车模了,但等我把我没有性能力的事告诉她时。她颤抖一下,睁着惊愕的大眼睛看着我……她说她不相信,说我故意用那么无聊的事来考验她,我只好把她的手放进我的下身,让她去验证,经过她多次的爱抚,我还是不行,她才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我看到她眼里的光芒渐渐淡去,像落暮的晚霞在白昼中慢慢褪色。 她开始冷落我,我以为她工作忙,尽量主动去找她,但我从她脸上读懂了她的意思,最后她提出分手,我忍着悲伤,问地她为什么?她竟然说:哪个女人愿意守寡一辈子?我一听,如五雷轰顶,天旋地转,天啊,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我感受到极大污辱,从此再也没有和她联系。但是,我年少时的报复心从此发芽了,像一条毒蛇悄悄地从暗处溜出来,随时准备咬人。 后来,我把择偶标准降低了,不再去找车模那种万众瞩目的恋人。这时,车小琴正好认识我,她对我一见钟情,并开始疯狂追求我,因为有了和罗小小的前车之鉴,我不再那么容易动感情,尽管她海浪滔天,我却如岩石一样岿然不动,但是,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最后在她猛烈的强攻下,我又一次做了爱情的奴隶。我们热恋半年之后,她屡屡用炽烈的欲火燃烧我,但我却如块坚冰,丝毫没能溶化,这使我非常难过。她这才看出我的毛病来。结果她也像罗小小一样离我而去,依然留下那句不能让我忍受的话:不愿意和太监过一辈子! 我不相信找不到一个真正爱的人,先后又和两个女孩恋爱了,结果是一样的下场,我一生中,前后和6个女人恋爱过,结果不是被她们羞辱,就是被她们委婉抛弃,我认为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她们应该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我开始我的杀戮行动,我要把这6个女人一一杀光,当然,要杀她们之前,我要做精心的安排和计划,不是我怕死,我对生存不感兴趣,做人没有了男欢女爱,还有有什么意义? 我把它取名为“黑色曼陀罗”,我要让罗小小第一个下地狱,因为是她第一个伤害我,虽然在罗小小之前我也有过两次恋爱,但她们并没有那么直言不讳地羞辱我,而是委婉地离我而去,对我的伤害并没严重到想杀她们的地步。 杀了罗小小之后,就是车小琴、曾花、于凤、白冰冰、杨水水……当我杀了车小琴之后,被你们监控了,我只好等待时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这是我的性格,我深知滴水穿石的道理,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执行我的计划。 我没想到成良会为了洗脱我的嫌疑而自杀,这件事深深地震撼了我,让我感觉到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爱情,而且是生死之恋,它比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不知要伟大多少倍……更没想到那个自私的母亲会和成良一样,为了我而自杀,这两个至亲至爱之人的死,让我猛醒,让我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和反思:也许我不能杀戮下去了,要不,会有更多的痛苦和死亡,哦,差点忘了告诉你,成良是从罗律师口中得知我把曼陀罗藏在楼顶的隔热层里。 其实,我早在5年前就找到了张娟瑶,她承认是我母亲,并跪在我面前,向我忏悔她当年的残忍和无知,但我不会原谅她,我对她狠狠辱骂一顿之后,再也没去看过她,但她常常来看我,并一再请求我原谅她,结果每次被我骂走。 她知道我和罗小小、车小琴分手原因,罗小小和车小琴死后,她来找过我,又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再杀人,她说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愿意为我去死。我说:那好,等我需要你替我去死的那天,看你舍不舍那条老命?她说:只要你下决心好好活下去,我这盏残油枯灯算什么?后来,我第二次被抓进看守所时,她为我而自杀了。我再次被她震撼,我真的没想到,一个那么自私残忍的母亲会为我而死。 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再啰嗦我的杀人理由,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出我的杀人证据,我深知罪孽深重,不想浪费国家的钱,不想让警方、检察院、法院投入更的人力物力,为我实施一连串的司法程序,我决定下地狱,在地狱里一边受折磨,一边忏悔,也许这才是减轻我罪孽的最好办法。 我名下留有近千万财产,我已经交待罗律师,把它全部拍卖,分别赠与成良的女儿成甜甜100万,赠与罗小小和车小琴的父母各100万,如果他们能接受,这是我最大的安慰,我在九泉之下会感谢他们的,剩下的财产全部捐赠给希望小学,让小学生不要像我一样饱受走路上学的风雨之苦。 罪人:吕山儒2008年12月31日。 1号重案组所有成员看完吕山儒的遗书后,心里有如打翻一堆调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但最大遗憾是不能把吕山儒送上法庭,让他接受全市人民的审判。 第六十五节阿昌之死 第六十五节阿昌之死 2009年5月过后,地处亚热带的长江市已经异常闷热,在市区东面有一个叫长欢的海滨度假村,离市区40公里,那里风光得天独厚,大海、沙滩、岛礁、山峰、海滨森林各种景观比邻呼应,雄浑壮阔、秀美神奇。 海滨浴场地处内海,宽阔的沙滩沙细坡缓,绵延十余里,是市民最理想的避暑胜地,每到周末和假期,这里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尽情陶醉在梦幻般的大海里。 今天是周末,江一明应李妍邀请,一起来到长欢度假村,李妍羡慕在海里冲浪嬉戏的人,要和江一明下海去,但李妍不会游泳,只好租个救生圈,躺在上面,被江一明推着在海面上游。 蓝天如洗、白帆如雪、青山如黛,和风轻轻拍打着海浪,海水温柔地亲吻着李妍白玉般的肌肤,身边有个让她倾慕的男人,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李妍觉得像梦一样瑰丽,她惬意地闭上眼睛,任梦想的翅膀在蓝天大海间自由飞翔…… 李妍本来躺在救生圈上仰泳,久了想换个蛙泳的姿势,在她翻身时救生圈失去平衡,突然,一簇大浪“哗”向李妍急冲而来,把李妍的救生圈掀翻,李妍猝不及防,“啊”一地声掉入海里,迅速沉入水中,江一明离李妍有两米多,看见李妍掉入水中,愣了一下,就猛地扎进海里去寻找李妍,不到10秒钟,他抓住了在水里拼命挣扎的李妍,江一明把她拉出水面,但李妍在挣扎,使江一明的救援很费力,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拼尽全力向沙滩游去,幸好他们离沙滩不远,一会儿就把李妍拉上了沙滩。 江一明把李妍的肚子压在他膝盖上,以便让她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李妍狂吐十几口海水后,花容失色惊魂未定,扑进江一明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好像一离开他怀抱就会失去生命似的,江一明不知所措,但又情不自禁把李妍拥在怀里,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她说:“好了,别怕,一场虚惊,一切都过去了……” 李妍慢慢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离开江一明的怀抱,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没有后悔,她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中,分开五指,和他的手指相扣,江一明有点迟疑,但他无法拒绝,把她的手轻轻握住,向寂静无人的沙滩深处走去…… 江一明回到淡水淋浴室,冲洗好身子,穿上衣服,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来看,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吴江的;一个是王局长的。他想一定是队里有事,要不王局不会在星期天打搅他,他按下回拨键,打通了王局长的电话,王局长问:“江队,你在哪里?” “对不起,王局,我刚才在长欢海滨浴场游泳,有什么事吗?” “你这小子,难怪你没接我电话,市第二监狱叶监狱长打电话来,说他们监狱溺死一个叫阿昌的劳改犯,狱警说阿昌是意外死亡,但阿昌的爸爸不同意狱警的说法。为了给死者家属一个公正的说法,叶监狱长要我们去现场勘查,你现在赶去,左丽和吴江已经先去了。” “好,我就去。”江一明挂断电话后,见李妍还没从浴室里出来,把电话打过去,电话响了好久李妍才接上。他问:“李妍,你好了吗?快点出来。” “我在化妆,就出来了。”五分钟后李妍出来,问:“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要出现场,你把送到市第二监狱去。” 李妍隐隐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说:“江哥,我以为今天能和你在海边看日落日出呢!” 江一明歉意一笑说:“下次吧,有机会的。” 李妍甩甩头发,笑了笑,并不回答他,她起动车子,加大油门,车子像箭一般地射出去。 市二监位于长江市的东北部,在莲花山的脚下,从长欢度假村去比从长江市去更近一些,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江一明和李妍说声再见,快步走进了监狱大门,看着他瞬间即逝的身影,李妍心头涌出些微惆怅的情绪。 死者叫经成昌,人都叫他阿昌,34岁,住在本省最北端的一个小镇上,被判入狱已经8年,还有两年就可以刑满释放,在劳动改造期间,表现还不错,因此有望减刑,今年内可能被释放回家。 根据狱友朱三说,今天中午的气温高达到36度,阿昌觉得闷热异常,要下河洗澡,叫朱三陪他去,朱三便陪阿昌来到劳改农场外的河里游泳,因为朱三的水性不好,躺在一大榕树下休息。 不久朱三睡觉去了,等他醒来,已经快3点了,因为他们3点必须回队上班,朱三赶紧到河边去找阿昌,可是河面上静悄悄的没一个人,阿昌的衣服还放在榕树下,当时朱三想:会不会越狱了?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谁会那么傻呢?就要刑满释放了,阿昌怎么会冒那个险! 朱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阿昌可能出事了,他迎着河岸一路寻找,找了近一里,没有阿昌的踪影,朱三赶紧回队里叫人,30多个犯人和狱警一起分成两组,一组往上游,一组往下游仔细搜索,结果他们在下游的水坝下找到了阿昌尸体。 阿昌的尸体放在河滩上,肚子被水胀得像怀孕八九个月的孕妇,一群苍蝇“嗡嗡”地叫着在上面飞旋。朱三和阿昌是发小,他说阿昌的水性很好,在海里他能游到防鲨网,然后再游回沙滩上,怎么可能在阴沟里翻船?会不会他手脚抽筋导致他溺水而死?江一明叫人把阿昌的尸体运回队里尸检,判断阿昌的死因。 第六十六节疑似他杀 第六十六节疑似他杀 尸检结果阿昌体内并没有发现有毒的化学物质,说明阿昌不是他杀,是意外溺水身亡。江一明把尸检报告传真给市二监的叶监狱长,叶监狱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死者家属再闹也没有用了。” 第二天江一明上班,被王局长叫到局长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个60岁左右的半老头子,从衣着和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去,像一个农民,他见到江一明,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复杂起来,有不安、胆怯、愤懑,但更多的是不屑。王局长介绍说:“江队,这是阿昌的父亲,一大早就来我办公室,他不相信阿昌是意外溺水死亡,肯定是他杀,要求我们立案侦察,你负责这个案子,你带他去你办公室详谈。”王局长转身对阿昌的父亲说:“经大爷,你放心,江队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刑警,如果是他杀,一定会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以告慰阿昌的冤魂。” “谢谢您,谢谢您,您真是我们的好局长……”经大爷的双手紧紧握住王局长,眼里溢出感激的泪花。 经大爷随江一明来到他的办公室,江一明泡一杯热茶递给他说:“经大爷,我从来不喝茶,这茶叶是别人的,放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不知坏了没有?你先喝一口,要是坏了,我再给你换过。” 经大爷受宠若惊,对立的态度缓解了许多,他双手捧着茶杯,呷了一口茶说:“没坏,没坏,很香很好喝。” “经大爷,你说阿昌是他杀,能说说理由吗?” “第一,我儿子在水里像一条鱼,有听说过鱼被水淹死吗?1992年,我们县开运动会,我儿子在5000米游泳竞赛中得过第一名;第二,我在儿子死的头一天晚上,梦见他被淹死了,他托梦给我说他是被人谋杀的,当时觉得这梦非常可笑,我儿子不管怎么死,但不可能被淹死。江队长,你可别笑,我儿子小时候,我在田里干活,离家很远,我忽然听到儿子的哭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中的活,仔细去听,并没什么哭声,可一开始干活,儿子的哭声又响起来,我感觉不对头,马上跑回家,一看,吓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一条饿狼叼着襁褓中的儿子,慢慢往后山跑去,我肺都气炸了,拿起墙壁上的土铳朝天“怦”地开铳,饿狼吓得赶紧丢下我儿子跑了。我和儿子有灵验,我儿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江队长,你可要为我儿子伸冤啊-----”经大爷眼里闪着令人怜悯的泪光。 “经大爷,你说的第一条有道理,第二条我可不敢赞同,不过凭你说的第一条,我们可以立案调查,你耐心等着,一定会给你一个真实的答案,放心吧,好吗?”经大爷颤抖着抓住江一明的双手,连连向他磕头,就差点没向他下跪。 江一明和左丽来到市二监,叶监狱长热情接待了他们,但听说他们是来调查阿昌死因的,脸上隐隐露出不易觉察的不悦,这使江一明觉得经大爷说的话是对的:难道阿昌的死真有不可告人的内幕?而且还跟二监有关?但也可以这样解释:谁都不愿意在自己管辖的监狱发生谋杀案,如果发生了,监狱领导要负责任的,而且当时阿昌和朱三出去游泳,经过值班狱警批准,叶监狱长可能是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吧? 叶监狱长说:“阿昌这几天来都在发低烧,会不会他烧虚弱了,引发手脚抽筋,从而导致他溺水死亡?” 江一明回队问罗进:“一个游泳高手,会不会因为体虚而导致四肢抽筋,无法自救而溺水死亡?” “四肢同时抽筋的概率很低,一般来说不是手抽筋就是脚抽筋,而且,即使手脚同时抽筋,但对于一个游泳冠军来说也能自救,他知道生命是最重要的,只要他的意识是清晰的,他不可能溺水而死,何况那一条小河,不至于使阿昌命丧黄泉。” “你的意思是说,阿昌是他杀?” “有这可能,但是阿昌体内没有有毒质,体外没有一丝伤痕,尸检结果证明他是溺水死亡,如是他杀,凶手怎么做到呢?” “会不会他在入水之前被人击昏,然后把他扔进河里,使他丧失游泳能力,造成溺水死亡的假象?” “有这种可能,但朱三说他看着阿昌跳进水里,并向河心游去的,除非朱三说谎!” “还有一种可能,两个游泳高手把阿昌拖到水底活活淹死。”江一明又提出另一种设想。 “但是阿昌水性极好,他一定会在水底和他们搏斗,他们的搏斗不会低于5分钟,长时间搏斗会在阿昌身上留下伤痕,可是阿昌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这怎么解释?” “会不会伤痕被河水泡得淡化了?” “不会,只要有伤痕,哪怕像发丝那么细也能检查出来,江队,我看要从朱三那儿下手。” 江一明凝思一会儿,点了点头。 江一明和左丽叫狱警把朱三找来,到监狱办公室进行讯问,一会儿朱三来了,在狱警的陪同下,江一明问朱三:“你看着阿昌跳进水里,向河心游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站在榕树下。” “离阿昌有多远?” “榕树下到河岸边大概的30多米吧。” “你看见阿昌在河里游了多久?” “我只看10几分钟,就躺在榕树下休息,然后睡着了。” “有没人其他人看见?” “嗯,有,和平镇上的放牛大爷也坐在榕树下休息。”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要问管教干部,他们应该知道。” 狱警把放牛的大爷找来,大爷说他始终都在榕树下抽烟休息,直到朱三睡醒了,才和朱三一起去河边找阿昌。 朱三的嫌疑被排除了。 江一明临走时,朱三塞给他一张字条,他走出监狱大门外,打开字条来看:警官,阿昌肯定是他杀,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找到证据,管教干部交待我不要胡说,要是我给二监带来麻烦,会让我一辈子呆在二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说出我的想法。 江一明看了字条后,心一下沉重起来。 第六十七节意外摔死 第六十七节意外摔死 天空下着绵绵阴雨,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阴晦之中。 李妍的公司位于本市天王大厦的38层上,她没事喜欢在办公室里呆着,办公室很大,足足100平方米,在寂静的雨天里显得有些空旷,此时,她手里捧着一杯参茶,站在玻璃墙边,望着雨幕中灰蒙蒙的城市和在玻璃上缓流而下的雨水,觉得那无声的雨水像泪水,忽然滋长出一股寂寥情绪,她想赶走这一丝连自己也不易觉察的感伤,尽力往快乐的地方去想,因此江一明的飒爽英姿和迷人笑脸从她脑海里蹦出来。 她拨通他的电话:“我的大侦探,在干吗呢?”她语气亲昵,声音像天鹅绒一样柔和,居然脱口而出:“我的……”这两个字情不自禁地从内心深处里冲出来的,她吓了一跳,自己只不过和他手拉手走过一段美丽的沙滩而已,怎么成了“我的”了?她脸上微微发热,幸好他没在。 “我在上网。”江一明回答。 “那么无聊吗?”她边问边想:还好,他好像并没领会那两个字的深意。 “玩玩游戏,放松放松。” “有空出来玩吗?我们去打保龄球。” “我从来没摸过保龄球。”他虽然这么说,但已心驰神往。 “来吧,我教你,凭你的聪明机智,10分钟就能学会。” 10多分钟后,江一明和李妍并肩走进健民保龄球馆,馆内的生意很好,已经没有位子了,老板叫他们再等一会儿,20分钟后有位子空出来,老板把他们领到接待室,端上两杯咖啡给他们,显然李妍是这里的熟客,老板才对他们如此恭敬。 李妍坐下来,正准备跟江一明说话时,他的手机突然叫起来,他看是个陌生号码,有些疑惑,但接了,对方说:“你是江队长吧?我是朱三,唉,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电话,你能来二监一趟吗?有些情况我要向你汇报。” “什么情况?” “是阿昌死前的一些生活琐事,我想对你们应该有用,比如说,他死的那天中午曾经在监狱医疗所打过针……” “他发烧打针很正常啊,我现在很忙,这样吧,明天星期一,我们下午去找你好吗?”江一明不想一次次让李妍扫兴,何况今天是星期天,又下着雨…… “这……嗯……好吧,我等着你们啊。”朱三迟疑一下,挂断了电话。 “怎么,有事吗?有事你先走吧。”李妍问。 “没事,今天陪你就是事。” 李妍甜甜地笑了,这时老板走进来,说有空位了,叫他们去打球,他们上场后,李妍先说几点打球的要领,然后手把手地教他打球,没一会儿江一明就学会了,而且玩得很好,根本不像是个初学者,美好时光走得特别匆快,一个下午在他们的笑声中流走了。 第二天云消雾散,一片晴朗,天空如镜子一般透明,白鸽在城市上空飞来飞去,欢呼着迎接久违的阳光……江一明坐在办公室抽烟,他的思绪随着袅袅青烟四下散开……是谁谋杀了阿昌?谁这么高明?竟然不留任何蛛丝马迹?狱警们为何不让朱三说阿昌是被谋杀的?难道阿昌知道太多监狱里不可告人的秘密? “叮……叮……”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打断了江一明的沉思:“你好,请问你找谁?” “江队,我是老叶,不好了,朱三摔死了,你们赶紧带人来看看吧,不要让媒体知道这事,要不我们二监会被舆论淹没。” 江一明心头一紧,完了,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昨天朱三打电话来时,就应该去二监看他,一定能从他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而且朱三可能不会死,因为凶手昨天还不知道朱三掌握了凶手的致命线索,现在让凶手提前灭口了…… 江一明深感自责和后悔。他和吴江、左丽、小克、罗进,迅速赶到二监,叶监狱长和另外两个狱警已经站在大门口等候,他们和江一明五人打过招呼后,把他们带到事发现场。 现场在莲花山下的一片桔子林底下。负责带队的狱警林队长说: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今天天晴,我和另5个同事带领12个服刑人来到桔子林除草,这片桔子林是我们二监的产业,因为桔子林离二监狱比较远,我们在镇上餐馆里订了18个盒饭,吃过午饭后,大家躺在林子底下休息,朱三不想休息,说去崖壁上看风景,我叫他小心点。他说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总不会掉下崖壁吧。他每次休息都爱坐在崖壁上看风景,崖壁离我们只有40米左右,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我让他去了,朱三坐在崖壁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等我们的开工哨子吹响时,他才从崖壁上站起来,没想到他刚转过身,就“啊”地叫了一声,身子突然向后倒去,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向崖壁下坠落……当我们赶到崖壁下时,他已头颅开裂一命呜呼了…… “林队长,朱三摔下崖壁时,有没有人在他身边?”吴江问。 “没有,绝对没有,我吹哨之前先看着朱三,直到他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会不会有人预先躲藏在崖壁上,等朱三起身回头时,突然用铁勾子把朱三拉下崖壁?”江一明问。 “这更不可能,朱三一掉下去,我们就跑到崖壁头上去看,崖壁上没有任何人,假如有人躲藏在那里,绝不可能在几秒之内逃走,更别说那是悬崖绝壁了,除非此人会飞。” 林队长所说和其他服刑人员们说的大致相同,大部分人都看着朱三掉下去,绝对不可能是他杀。左丽和吴江在朱三失足的崖壁周围进行足迹提取,他们提取出了11种足迹,和在场的18个人的足迹进行比对,11种足迹都是18个人当中的,没有其它陌生人的足迹,而那11个人互相证明:当时他们都在离朱三失足处40米之外的桔林下站着,看朱三摔下崖壁。 江一明将朱三的尸体运回殡仪馆的解剖室进行进行尸检。 第六十八节无比恐惧 第六十八节无比恐惧 尸检结果表明:朱三体内没有任何有害的化学元素。当罗进把尸检报告交给江一明看时,江一明很震惊,他问:“罗进,这怎么可能?你会不会搞错?” “会搞错,但搞错的概率为千分之一。”罗进笑着说。江一明不耐烦地挥挥手,叫罗进快走,好像他是一只讨厌的苍蝇,这是江一明来队里第一次无缘无故发脾气,他意识到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罗进,想把罗进叫回头,说声对不起,但罗进已经从他视野中消失了,他深深吸一口气,来平缓一下情绪。 江一明把吴江和左丽叫到办公室,把尸检报告给他俩看,叫他们发表自己的意见,左丽说:“这下好了,这能证明朱三是意外摔死,我们不再忙活了,我没什么看法。” “好个屁!这张尸检报告只能说明我们的对手深不可测,狡猾得让人害怕,他根本无视我们的存在,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告诉你,左丽,阿昌和朱三的死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谋杀!而且凶手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动机。” 左丽看江一明黑着脸动怒,有点胆怯,轻柔地问:“江队,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吗?” “对不起,我脾气不好,我没什么烦心事,我只觉得自己太无能,太大意,让凶手再次得逞,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 “太大意?什么意思?” “昨天我在保龄球馆打球,朱三打电话给我,说有情况向我反映,我不想赶到50里外的二监去见他,搪塞他说很忙,要等到今天下午去,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摔死了,他带着一肚子的秘密被人灭口了,如果我昨天赶去,他把秘密告诉了我,他还会死吗?肯定不会,所以,朱三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江一明用手使劲抓着头发,后悔莫及的样子。 “江队,这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事,不要太自责了,再说昨天是周末,是法定休息日……” “休息有一条鲜活的生命重要吗?不,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凶手,告慰朱三的冤魂!吴江、左丽,你们认为谁会是凶手?” “这个凶手是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他掌握比我们更多的高科技和化学、医学等方面的知识,可能是个医生,或者是我们的同行,更可能是监狱里的人,特别是狱警,因为他们最了解阿昌和朱三的活动规律,凶手让阿昌和朱三都死于野外,主要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不怀疑是高墙里的人作案,免得给二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此人可能会顾及二监荣誉……”吴江说。 “我也正有此意,能不能把范围再缩小一些?”江一明又转头对左丽说:“小丽,你也开动脑筋想想。” 他们探讨了一下午,把目标锁定在管理阿昌和朱三的狱警身上,江一明感到很大的压力,因为狱警是司法厅管的,想对他们进行调查得经过司法厅同意,一旦查无实据,会造成不良的负面影响,重案组决定暗中调查,阿昌和朱三是在二队,管理他们的狱警只有七八个人,工作量并不很大。 江一明和吴江决定先从服刑人员那儿入手,有一个叫张财宝的服刑人员是阿昌和朱三是老乡,他可能知道阿昌和朱三的死因,即使不知道,也是最了解阿昌和朱三的人,也许能从他口中得到蛛丝马迹。林队长把张财宝带到接待室,张财宝面对江一明他们神情木然,一问三不知,或者答非所问,表现出一种非常不配合的态度,他有时会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着林队长,好像想说什么都要经过林队长暗示似的。 江一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便和张财宝拉起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从不问他和阿昌、朱三的任何话题,絮絮叨叨说了一个上午,眼看到了吃午饭时间,他让张财宝回去吃饭,他们在监狱食堂吃饭。 饭后,江一明对林队长说,他要和张财宝在办公室谈,有他和吴江在场就行了,林队长有点不自然地一笑说:“好的,我去安排。” 下午两点,张财宝被带进办公室,江一明把门反锁上,把窗帘拉上,然后对张财宝说:“请坐,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你放心把你想说的话跟我们说,我保证你的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张财宝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扑”地跪在地下,不停地向江一明和吴江磕头,眼里露出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并带着哭丧着脸哀求着说:“江队长,你们救救我,救救吧……” “怎么回事?你起来说,快起来。” “我……我不起来,你们答应我……我就起来……” “莫名其妙!不像话,起来。”吴江走到他面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把他按到椅子上,叫他不要动。 “你们不答应,我就一头撞死,反正我早晚都得死……”还没说完,一头撞向墙壁,吴江眼疾手快,从背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由于张财宝一心寻死,用力过猛,他的衣服“咝”一声撕裂了,他的头“咚”地撞到了墙上,此时撞击力已经被缓冲了,但他额头留下了一块肿块,幸好没什么大碍。张财宝的举动令他们震惊,意识到二监的水非常深,竟然恐怖到令人寻死觅活的地步! 江一明和吴江一起把张财宝从地上拉起来,让他重新坐到位子上,为了防止他两次出事,吴江站在他背后,双手按着他的双肩,江一明拿过一条椅子,在离他不远的对面坐下,对他说:“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但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必须跟我们说清楚,才能让我们做出正确的判断,更好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我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阿昌死了,朱三也死了,接下来一定轮到我了。”他的表情还是非常害怕和焦虑,好像看见凶手正举着刀枪向他走来一样。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们是老乡,又是同犯。” “你们犯了什么罪?” “我……我们……唉,我们禽兽不如……8年前我们一起轮奸了一个刚走出大学的女孩……我是主犯,被判13年,阿昌和朱三是从犯,被判10年,因为我们在服刑期间表现比较好,分别被减刑两年……” “人非圣贤,难免犯错,你们已经受到法律制裁了,为何凶手还要赶尽杀绝呢?” “但是轮奸犯在监狱里最被人看不起,也最被人仇视,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天啊,我真蠢,怎么会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罪恶……”他羞愧地低下头,双手掩面而泣,身子在微微颤抖…… 张财宝在江一明的安慰和开导下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认为杀阿昌和朱三的凶手是因为仇视你们而产生杀人动机?” “肯定是!这个人有一种疾奸如仇的变态心理。” “你认为这个会是谁?” “十有八九是何洋!” “何洋?他是谁?为什么?” “他是我们同个监狱里的杀人犯,他自称是我们的老大,很多犯人都怕他,站在他一边,他因为杀死强奸他妹妹的强奸犯而被判入狱,他父母双亡,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情同手足,他妹妹因为被强奸和何洋被判入狱的双重打击,得了精神分裂症,整天穿着破衣服在街上游走,没有人照顾,常被一些下流之徒调戏污辱,他每次请假回家看妹妹,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回监狱要沉默好一段日子,因此他仇视强奸犯的心理慢慢扭曲…… “有一天,他故意找朱三的茬,还打了他,我不服气,私下和阿昌和朱三商量怎么修理他,一天中午,他在午睡时,被我们三人用被子捂住,狠狠揍了一顿,直到他求饶了,我们才放开他,事后他背着我们说:‘我要把阿昌、朱三和张财宝全部杀掉,要不我誓不为人!’我们当时把他的话当放屁,没想到他真的把阿昌和朱三杀了,接下来一定是我……” 第六十九节嫌疑人越狱 第六十九节嫌疑人越狱 江一明和吴江觉得张财宝的话有道理,但是,他们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凶手并不一定是何洋,可能另有他人,根据调查,何洋只有高中文化,毕业后没有工作,整天在大街上和不三不四的人混日子,后来在街道居委会的帮助下,在市郊办了一个小型养蛇场,但不到一年他被判入狱,养蛇场被迫转让他人,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高,要不他不可能冲动地操刀杀人,除非他后来在监狱里受到高人指点。 如果凶手不是何洋,情况不容乐观,凶手下个目标大概是张财宝,他们决定把张财宝保护起来,直到把真凶绳之以法。 江一明和叶监狱长商量,叫人把空置的监舍打扫干净,把张财宝独自关在一个封闭的单人间里,让他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并调了6个武警24小时轮班守护在他监室的门口,供给张财宝的一切食物都要经过专人检查。 张财宝对他们的安排非常满意,一颗恐惧的心才慢慢放下。江一明和吴江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已经夜幕浅降了,他们本来打算连夜找何洋谈话,但林队长说何洋请假回家了,说他要后天才会归队。他们只好打道回府,等何洋回来再说。 两天后,江一明打电话给叶监狱长,问何洋归队没有,叶监狱长一声长叹说:“何洋可能跑了。” “什么?跑了?”江一明愣了一下。 “对,我们的武警正在四处搜捕他,有消息我们通知你们。” 何洋怎么会跑呢?难道他畏罪潜逃了?应该没有理由,假设他是凶手,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何洋会愚蠢到冒险越狱的地步?如果何洋越狱了,肯定有人故意安排的,会是谁呢?但愿能把何洋顺利抓捕归队,要不这条线索就断了。 下午,叶监狱长又打电话来说:“何洋被抓住了,你们来吧。”江一明和吴江一起赶到二监,把何洋从监室里提出来,安排他在接待室里接受讯问,何洋被戴上手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贴着止血贴,应该被人打过。 “何洋,你为什么要越狱?”江一明问。 “我没越狱,我经过领导批准回家看我妹妹,我只是推迟一天归队而已,我没有手机,他们联系不上我,就以为我越狱,派武警去我家抓我。”他满脸无辜和愤懑。 “你推迟归队为什么不请假?这一天你去哪里了?去干什么?” 何洋说:“我乡下的姑妈来看我妹妹,她要把我妹妹接回她家,我姑妈家在离我家200多公里的山沟里,姑妈怕我妹妹路上不听话,要我和她一起把妹妹送去,我只好和姑妈一起把妹妹送到姑妈家,之前,我曾经打电话到监狱办公室请假,但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听,领导的手机我记不住,可是去姑妈家唯一的一趟车就要开了,我只好先上车再说。 “但妹妹不肯去姑妈家,骗她上车后,她发觉不对劲,不停地闹腾,弄得我和姑妈筋疲力尽,更倒霉的是,车子坏在了半山腰上,修了5小时才修好,到姑妈家时已经晚上7点了,我累极了,吃完晚饭,倒头就睡,一睡就到今天早上,我赶紧坐车回家,没想到我一到家门口就被好几个武警按住,痛打了一顿,我……我真的没越狱,如果我想越狱,我还会回家吗?警官,你一定要帮我调查清楚啊……” “你的情况我们会跟你领导说,我们相信你不是越狱,但我们今天不是为这件事而来,是为了阿昌和朱三的死而来。” “朱三摔死的时候我和狱友一起桔林里,这你们不是调查过了吗?”何洋很不解。 “可是阿昌死时,你在哪里,这没调查过。” “你们怀疑我?证据呢?动机呢?” “如果是你干的,我们迟早会找到证据,动机是你仇视强奸犯,你曾经说过要把阿昌、朱三和张财宝全部杀光。” “那是我一时冲动说的气话,你们也相信?我对强奸犯是无比仇恨,如果我妹妹不被人强奸,我的生活不知有多么美好,这时一定在养蛇场里,一边喝酒,一边享受阳光,我应该结婚生子了,妹妹也嫁人了,享受着天伦之乐,怎么会这种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这些已经晚了,别扯远了,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吧。” “阿昌死的时候我在监室午睡,一直睡到上班,我才出了门,而阿昌是淹死在监狱外一公里的河里,我总不可能遥控杀人吧?” 经过调看监控录像和同监室的人证明,阿昌死亡时,何洋确实在监室里睡觉,唯一的线索断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这些日子来,江一明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调查阿昌和朱三的案子上,仍然查不出一点线索,他甚至会这样想:也许阿昌和朱三的死真是意外?要不怎么没一点痕迹呢?但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而媒体又对1号重案组议论纷纷,横加指责,王局长几次催他要尽快破案,说上头已经流露出不满情绪。 江一明被弄得焦头烂额,情绪低迷,连睡觉都梦见抓凶手。 “江哥,你快一个月没打电话给我了,都是我打给你。”李妍在电话中说。 “对不起,我太忙了。”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我记不得了,什么事啊?” “唉,男人呀,提示你一下吧,关键词:鸳鸯……” “哦,想起来了,鸳鸯飞来的时候陪你去鸳鸯溪看鸳鸯。” “对,去年说好陪我去看鸳鸯,可你一直没空,我不好说,乘现在鸳鸯还没飞走,放下你手头上的工作,给心情放一个假吧,一个名人说:不懂得休息的人不善于工作。在哪里?我去接你。”李妍的召唤充满诱惑力,使他无法抗拒,同时让他阴霾满布的心空云消雾散一片晴朗。 第七十节激情澎湃的夜晚 第七十节激情澎湃的夜晚 傍晚时分,他们住进了鸳鸯溪宾馆,李妍一个星期前订下两间大套房,他们的套房外有个30平方米的大阳台,站在阳台上看,山光水色尽收眼底,江一明放下行李之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抽烟,闭上眼享受着沁入肺腑的香烟味,听着窗外潺潺的流水声,叽叽喳喳的鸟鸣,风摇树枝的沙沙声,仿佛走进世外桃源,一切都变得恍惚如梦,身心十分放松,再也没有世俗的烦恼和牵绊…… “江哥,江哥-----”他听见李妍在隔壁的阳台上叫,连忙起身,走向阳台,李妍在向他招手,叫他过去看落日,他看看站在几米外的李妍,突然有一股想在她面前表现英勇的冲动-----他后退几步,然后开始助跑,纵身一跃,从这边阳台跳到李妍的阳台上,李妍吓得惊叫起来,但看见他稳稳当当地落在阳台上,瞬即笑了。 阳台上有两条并排的白色躺椅,李妍示意他躺下来看风景。 溶金一般的夕阳洇红了满天彩霞,夕阳像新娘羞红的脸,正缓缓投向大山的怀抱,宾馆临溪而建,俊男倩女们和一群群鸳鸯在金光闪闪的溪水上嬉戏,有的鸳鸯在飞来飞去,尽情在情侣面前展示矫健身影和美丽的羽毛……突然一只鸳鸯从山上俯冲而下,“叭”地一声撞在宾馆的屋檐上,当即毙命,然后顺着屋脊慢慢滑落,掉在阳台上……李妍看呆了,赶紧跑过去,把鸳鸯捡起来,捧在手心里,鸳鸯鸟满身是血,还在微微抽搐…… 暮色慢慢落下,群山渐渐远去,山里的夜色清凉如水,三个服务员端着饭菜走进阳台,轻声细语说:“李小姐,您订的菜送来了,请问你们要摆在哪儿用餐?” “摆阳台上吧。”一个服务员搬来一张方桌,铺好台布,摆上6道香喷喷山珍海味,李妍叫住一个女孩:“你能留下来为我们服务吗?我给你们加30%的服务费。” “好的。” “你看看那只是鸟,已经撞墙而死,它是鸳还是鸯?” 女孩走到它身边去看了看说:“这是一只鸯鸟,是雌性。” “它为什么会一头撞死呢?” “哦,是这样的,因为鸳和鸯一起从北方飞来过冬,可能它们在路上飞散了,鸯先飞到这里等鸳,鸯等很久了,还等不到鸳,鸯认为鸳死了,她觉得活着没意思,就自杀了。” “他们对爱情太忠贞了,但是太凄惨……”李妍听了,心里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江一明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拭去眼泪,李妍慢慢平静下来,但眼底里的忧郁久久挥之不去,他看得既酸楚又怜爱。他想不到她内心如此柔弱善良,会为一只鸯鸟的死而伤心落泪。 “我在这里工作了3年,每年都能看见鸳鸯为爱情而自杀,见怪不怪了。”服务员来安慰李妍,李妍冲她感激地笑笑。 李妍说要喝酒,叫服务员去拿4瓶最好的红酒来,一会儿服务员拿来了4瓶法国波尔多红酒,李妍叫服务员全部开启,江一明赶忙阻止,但李妍反对,她说:“开,喝不完剩到明天再喝。” 服务员开完酒后,李妍拿出100元,递给服务员说:“给你小费,有江哥照顾我就行了,有事再打电话叫你。”服务员知趣地走了。 李妍和江一明相对而坐,她把两瓶酒放在他面前说:“来,咱们分瓶喝,谁都不许赖皮,咱俩难得在一起,你不能扫兴啊。” “那就舍命陪君子吧,但我怕你喝醉。” “喝醉?在商场上打拼多年,早已练就一身酒功夫,不信咱们试试看?来,干杯!” 序幕拉开了,他们一杯一杯地喝,菜一道一道地品,话儿悄悄地说,夜色渐渐浓了,月儿不知何时从东山上悄然升起,月光下,李妍的脸闪着桃红的幽光,有几分醉意,他叫她不要再喝了,她说:“我没醉,如果醉了,也是心醉,江哥,你是一瓶红酒,没开启就闻到你的芬芳。” “我是红酒?” “对,你勇敢、正义、坚毅、有内涵……是一瓶极品红酒,价值连城名贵无比,可遇不可求地名贵,喝上一口就醉,就上瘾……”李妍把最后一杯干了,然后把手放在他的手里,他没退缩,把它紧紧包在手心里,李妍眼里充满着渴求与期待,还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他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她顺势站起来,倒在他怀里,他紧紧地把她箍住,心跳开始加速…… 她喃喃地说:“江哥,你知道吗?上次和你在长欢海滨浴场,我掉进水里的那一刻,害怕极了,我怕淹死,就永远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今天看见鸯鸟自杀,这种恐惧又紧紧抓住我,我真的很害怕……江哥,你不是夸我是一枝空谷幽兰吗?折我吧……” 她挣脱了他,双手一扯,白色连衣长裙像泡沫一样从身上滑落到地上,露出雪白的裸体,天啊,那简直是一尊巧夺天工的白玉雕塑:波澜起伏的曲线,细腻光滑的肌肤,呼之欲出的双乳,娓娓善诉的双眸……在月光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江一明一阵头晕目眩,一股强大的热流向下体喷涌而去,雄性特有的征服欲令他想瞬间把她揉碎,但是,他做出一个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动作:他轻轻推开她,想走开。她伤心哭着问:“我很贱是吗?” “不,你是我心中的圣女,但你喝多了,我不能乘虚而入,要不我在你眼中就不名贵了……” “我没醉,这是我期待已久的爱情预谋,我只想拥有你,得到你……你在我心中永远名贵,你坐怀不乱更加重了你的名贵。”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在做最后的防守。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谢空折枝,也许没有来日,我要的是今天,如是你不喜欢我,把它当作一夜情吧,我孤寂的心灵需要你的滋润,哪怕是瞬间,便是我的永恒。”她泪水迷蒙的眼里燃烧着一团火焰,还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伤感,江一明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他一下子把她抱起,走进房间,放到床上,狂野地把她压在身子底下…… 那一刻,灵与肉天衣无缝地交融在一起,她不由自主地失声哭了,所有的忧伤和委屈瞬间化作泡影,剩下的只有极致的幸福和快乐…… 第七十一节可怕的胰岛素 第七十一节可怕的胰岛素 从鸳鸯溪回来,江一明心里溢满了幸福和喜悦,心情轻松舒畅,脑子变得灵敏,思路变得开阔清晰。他星期一早上醒来,躺在床上把阿昌和朱三的案子从头到尾重新仔细地梳理一遍,忽然想到朱三死前头一天打电话给他时,曾经说过阿昌去二监的医疗所打过退烧针,问题会不会出在打针上?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喝上一杯牛奶,赶到队里,这才发现自己来早了,半小时之后,罗进才来上班,他把罗进叫进办公室,问他:“罗进,有没有一种针,注射到人体内,会导致人昏迷,甚至休克?” 罗进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说:“如果给没有糖尿病的人注射胰岛素,会导致被注射人的血糖迅速下降,从而致使他出现惊厥、昏迷,甚至休克……” “阿昌死前曾经到二监医疗所打退烧针,假如他被注射了胰岛素,然后去游泳,那不是必死无疑吗?” “这是肯定的,但是尸检结果表明:他体内并没有胰岛素成分啊。” “会不会你疏忽漏检了?” “会有这种可能,但几率很低。” “幸好经大爷在凶手没抓住之前不同意把阿昌火化,我建议你重新对阿昌进行尸检。” “这……是!江队,我马上去做。” 第二天,罗进心情沉重地走进江一明的办公室,把新的尸检报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说:“江队,对不起,我大意了,阿昌体内确实有胰岛素成分……” “你怎么搞的?你知道这给工作带来多大困难,走了多少弯路吗?” “我知道,但阿昌不是被人注射胰岛素,而是喝下胰岛素口服液,这种口服液是2008年2月份刚从大澳大利亚进口的新药,以前我国从来没有过,加上阿昌喝了很多水,尸体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冲淡了胰岛素的成分,只有几十万分之一,所以……”罗进不安地说,但他的话被江一明打断。 “我在滨河的时候,一个朋友在郊区种了200亩茶树,他和一个茶叶公司订了一份购销合同,要求我朋友的茶叶不能有农药残留,我朋友决定按合同办事,但是,到了盛夏时期,茶园里的茶树很多虫子,如果人工抓虫要花很多工夫,茶叶要减产,他只好配上少许农药来治虫,然后延长采摘期,他以为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农药检测不出来,结果被检测出了,对方依法取消了合同,我朋友因此亏损了50多万,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道理是一样。” “因为我们的检测仪器太落后了,是美国用过的二手货,灵敏度不够,当然,主要是我太大意了,我那几天和女朋友分手了,精神很恍惚,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局面,我回去写检查交给你,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罗进神情落寞地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要勇于承认错误,检查书免了,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以后要认真工作,别让情绪影响工作。” “谢谢江队,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江一明把目标锁定在狱医宁波身上,宁波的情况和他们当初分析的有许多共同点:医生、高智商、了解二监内情等等。他和吴江到二监到医疗所找到宁波,宁波显得很意外。 “9月8日,阿昌淹死的那天中午,你是不是给阿昌打过针?” “是啊,怎么了?” “你给他打什么针?” “他连续发低烧3天,我给他打的是先锋6号和鱼腥草注射液。”宁波犹豫了一下说。 “有没有给他配其它药,比如说口服液之类的药?” “哦,我还给了他两支抗病毒口服液。” “就这些了?” “是的。” “宁波,你在撒谎,你给阿昌喝了胰岛素口服液。”吴江大声说。 “不,这不可能,我给他喝的就是抗病毒口服液,我这里从来没进过胰岛素口服液,也没听说过胰岛素口服液……”宁波眼里流露着不安和急躁,好像被人一步步逼到悬崖边上一样。 “你看见阿昌喝抗病毒口服液了吗?”江一明问。 “他是当着我的面喝下的,我看见了。” “他喝完抗病毒口服液之后,把瓶子扔在哪里?” “扔在我储存玻璃瓶的垃圾箱里。” “垃圾箱里的玻璃瓶你多久处理一次?” “因为看病的人少,我一般是两个多月处理一次。” “那么,阿昌喝剩的玻璃瓶还在你的垃圾箱里吗?” “当然在了。” 他们把垃圾箱的玻璃瓶全部倒在地上,戴上手套,用聂子把抗病毒口服液的玻璃瓶找出来,一共找出了24个抗病毒口服液玻璃瓶,然后把它放进物证袋,带回去化验。 化验结果,其中有两个玻璃瓶里有胰岛素成分,当时宁波给阿昌喝下的不是抗病毒口服液,而是胰岛素口服液,因为玻璃瓶上有阿昌和宁波的指纹,这证明宁波把抗病毒口服液倒出来,再把胰岛素口服液装进抗病毒口服液的瓶子里,然后让阿昌喝下,因为他知道阿昌每天中午都会到河边游泳,让他在游泳时昏迷、休克,因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昌杀死,胰岛素在人体里释放得很快,从而造成阿昌溺水死亡的假象…… 他们把宁波传讯到刑警队,宁波坐在办公室里,抵触情绪非常强烈,坚决不承认他掉包杀人的行为,而且指责他们冤枉好人,他要到纪委告他们执法有误。 江一明摸不清他是不是伪装,吴江则认为他是外强中干故意掩饰,江一明想了想说:“你说没有掉包,那为什么瓶子上面只有你和阿昌的指纹?” “是我拿给阿昌喝的,当然有我的指纹了。” “当时除了你和阿昌之外,还有没有第三者在场?” “没有。” “你好好想想,这对还你清白能起很大作用。” “没有,真的没有,我记得非常清楚,你们不要再问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我绝对没有杀人,你们这样对我,会影响我的前途!”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江一明想说:你这连配合调查的义务都不能尽到的狱医,简直是警界的败类,谈什么前途?但他忍住了,江一明想:如果是宁波干的话,他已经把瓶子扔掉了,何必放在垃圾桶里等他们去查呢?而且还把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不符合高智商罪犯的行为。 江一明说:“阿昌死的前几天,有没有人到过你医疗所玩?” 宁波乜斜他一眼,然后闭上眼,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吴江把桌子一拍,大声喝道:“宁波,亏你还是个狱医,我告诉你,就凭玻璃瓶里的胰岛素和你留在上面的指纹,我们能把你送到看守所去,让你尝尝阶下囚的滋味。” 宁波浑身震动了一下,睁开眼睛,但眼神变得比刚才柔和多了。他说:“哦,我想起来了,阿昌死的那几天,镇上的刘飞医生天天都来我医疗所玩,每次大概坐半小时就走了。” “你们都聊什么?” “他问我这几天有没有病人,我说病人很少,就阿昌来打过3天针,他也看见阿昌来打针了。” “除了刘飞还有没有人来过你医疗所?你好好想想,一个很小的细节对我们破案都很重要。”江一明说。 在公安学校,教官曾经说过,嫌疑犯和证人往往会告诉警方,他们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再也回想不起什么,而实际上,他们说的还不到保存在记忆中内容的20%,剩余的那些东西,他们会认为没有意义,一个合格的警察应该牢记这一点:如果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所有的信息,要不厌其烦地找他们的问讯,直到他们迫不得已为了摆脱警方的纠缠,不得不自觉自愿地帮助回忆为止。 “没有,我那医疗所又小又热,谁都不愿意去我那儿受罪。” “宁波,你说的情况非常重要,也许能洗清你的嫌疑,回去不要把我们找你的事跟任何人说,记住了?”宁波点点头,他们结束了问讯,让宁波回去了,宁波走后,江一明打电话给叶监狱长,说宁波有杀人嫌疑,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请他们协助,不许宁波离开长江市。 叶监狱长迟疑了好久,才答应协助,样子好像很不情愿。 第七十二节高明的谋杀 第七十二节高明的谋杀 除了宁波有嫌疑之外,和平镇卫生院的刘飞医生也有杀人嫌疑,他和宁波是医学院的同学,俩人经常来往,他知道胰岛素的杀人作用,假如刘飞想杀死阿昌,他会千方百计从宁波那儿了解阿昌的情况,然后伺机下手,那几天阿昌刚好发烧了,每天都要到二监医疗所打针,机会来了,刘飞乘宁波和阿昌不注意之时,把抗病毒口服液换成胰岛素口服液,于是达到他的杀人目的,当然,刘飞做这事时戴上隐形手套,所以不会在玻璃瓶上留下指纹。 他们决定去会一会刘飞。 当江一明和吴江、小克到和平镇卫生院找刘飞时,院长说刘飞请假,没有来上班。他们到刘飞家找,刘飞的老婆说他去上海出差,是卫生院派他去的。为什么院长和刘飞的老婆说法不一样?难道他听到风声逃跑了?如果是这样,一定是宁波通风报信,那么宁波和刘飞有共同作案的可能! 吴江叫刘飞老婆把刘飞的手机号码告诉他,吴江把刘飞电话输入手机,按下拨号键,系统回答说: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这时,江一明接到了叶监狱长的电话,急促地说:“江队,不好了,张财宝死了,你们赶快来一下……” “什么?这怎么可能?您开玩笑吧,老叶?”江一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军中无戏言,快来吧-----”说完就挂断电话。 真是不可思议:在封闭的监室里,4个武警24小时的守护下,张财宝竟然死在了监狱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一明觉得头都大了,他打电话给左丽和罗进,叫他们赶到二监去勘查现场,他和吴江在那里等他们。 他们走进张财宝所住的监室,看见张财宝躺在水泥地上,尸体呈弯曲形状,面部扭曲,表情十分痛苦,尸体已经冰冷僵硬,至少死亡3小时以上,估计大约是在午饭之后中毒死亡的。 尸斑呈鲜红色,初步判断为氧化物中毒死亡。现场没有提取到新鲜的指纹和足迹,也就是说,自从张财宝住进这间监室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可是凶手是怎么毒死张财宝呢?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张财宝的食物,江一明找来负责检查张财宝饮食的狱警小方了解情况,小方说:他已经检测过张财宝吃的中午饭和开水,没有发现有毒成分。 “午饭之后,是否还有人送东西给张财宝吃?” “没有。” 看守张财宝的武警也同时证明:除了方狱警给张财宝送饭和开水之外,没有任何人送食物给张财宝。江一明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结果表明他们说的是真实的。 又是一桩杀人于无形的案子!凶手怎么这么高明?竟然能在武警严密的保护将张财宝杀死,江一明感到有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法医鉴定中心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张财宝的确是氰化物中毒死亡,但氰化物不是通过食道进入张财宝的胃肠里,而是通过皮肤渗入血液。江一明不理解,他罗进说:“你解释一下,氰化物怎么会渗入张财宝的血液?” “假如张财宝穿上经过浸泡了氰化物的衣服,在室内做运动,出了汗,汗水会和氰化物互相融和,当张财宝停止运动时,毛孔开始收缩,氰化物会顺着毛孔渗入肌肤,然后到达血液,血液再输送到心脏,这样,在一分钟之内就会导致张财宝死亡,连抢救都来不及。” “有这么邪吗?”左丽问。 “这不是邪,是科学,不信你来试试?”罗进严肃地说,左丽咋了咋舌。 江一明问罗进:“你的意思是说张财宝的衣服上有氰化物?” “这只是假设,如果要证实,要把张财宝死亡时穿的衣服拿回来化验。” 当时他们要把张财宝的尸体运回尸体解剖室时,为了方便,工作人员把张财宝的衣服脱光扔掉了,这是个失误,江一明担心张财宝的衣服被当作垃圾处理了,他打电话给叶监狱长,问张财宝死时穿的衣服是否还在?叶监狱长说昨天被清洁工扔进垃圾桶处理掉了,不知道有没被人捡走。 江一明和吴江赶到二监,在大门口的垃圾桶里找,但没找到。 他们找到经常到二监门口捡垃圾的和大爷,和大爷说他的确捡到一件衣服和裤子,还放在垃圾袋里没去洗,说罢要去拿衣服给他们看,被江一明阻止了,和大爷有些不解,吴江解释说:“和大爷,你命大,如果你洗衣服之前,我们没赶来阻止,可能你已不在人世了。” “难道有鬼附在衣服上不成?”和大爷觉得吴江吓唬他。 “也许比鬼还利害,上面有剧毒,一旦渗入皮肤,几秒钟能叫你去见阎罗王。”吴江说,和大爷睁着惊愕的大眼。 拿到张财宝的衣服后,他们回到二监,把张财宝所有的衣物都带回刑警队,通过检测,结果表明:张财宝所穿的衬衫,确实用氰化物浸泡过,另一件没穿过的衬衫上也化验出氰化物。 狱警说两件衬衫是前天张财宝的爸爸送来的,“虎毒不食子”,父亲怎么会谋杀儿子?看来是另有他人,但张财宝的爸爸处理完后事,已经回家了,他的家位于本省最北端的源头村,离长江市将近400公里,江一明叫吴江和他一起去,左丽很不开心地问:“江队,为什么不带我去?” “你一个女孩儿不方便,太远了。” “上次去肖小泉家,也有300多公里,有什么区别?” “上次你躺在村委会的床上,不是一夜没睡吗?” “你怎么知道?” “是你红红的眼睛告诉我的,你还是看家吧。”江一明和李妍相爱之后,他想尽量减少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第七十三节可疑的朋友 第七十三节可疑的朋友 源头村是个十分偏僻落后的小村子,从乡所在地到那里还有20多公里,有10多公里路没铺水泥,车子走过,一路尘土飞扬,而且坎坷不平,快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颠出来,狭窄的公路迎山盘旋而上,像一条弯曲的巨蟒,车到半山腰,往下一看,下面是悬崖绝壁万丈深渊,吴江看得头晕目眩,有点想吐。 自从学会驾驶以来,他从没跑过这样的路,县公安局派镇上的派出所所长老马协助他们,因为老马十分熟悉源头村的情况,老马见吴江紧张的样子,叫吴江坐到一边,他来开车,吴江疑惑地看着老马,老马说:放心吧,这条路我经常跑。 果真如此,车一到老马手上,如鱼得水般地在绿色的海洋里穿行,到源头村时,太阳还没落下。源头村位于接近山顶的一个山坳里,115户人家,虽然是初夏,但山风吹在人身上,有股透骨的冷意,不禁使人浑身打颤。 老马把车直接开到村支书杨金明家,杨支书是一个年轻的基层干部,不到30岁,样子不像农民,好像见过世面的青年,他和老马很熟,老马和杨支书说明来意,杨支书带他们到张财宝家,找到张财宝的父亲张大爷。张大爷见三个警察来找他,木讷的脸上堆满了疑惑与胆怯,张罗着给他们泡茶敬烟,当江一明问他话时,他好像担忧会说错什么似的,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弄懂他们是来调查他儿子的死因的,放松了许多。 “张大爷,你儿子死的前几天,你是不是给他送过两件衬衫?” “哦,是……是……”他连忙点头。 “是你亲自买的?” “不是,是我儿子朋友买来送他的。” “他叫什么?” “他说名叫陈刚,是我儿子以前在广州打工的好兄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他说刚回家,说我儿子在监狱里犯错误了,被管教干部关了禁闭,叫我赶紧去看看,他给我儿子送来衬衫和2000元,还给我500元路费,叫我马上给我儿子送去。 “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我儿子的问题非常严重,我感到事态不好,心里火燎燎的,当天就坐他的车进城,陈刚安排我在县城住下之后,帮我买了一张从县城到长江的长途车票。 “第二天早上他亲自送我上车,傍晚时分我到长江市第二监狱,我垦求管教干部让我见见我儿子,差点给他们下跪,但是不管我怎么求,他们都不让我见儿子,说上级有令,不许让任何人见我儿子。 “恳求无门下,我只好把钱和衣服交给干部,让他们转交给我儿子,我在监狱附近找个旅馆住了一夜,我不死心,第二天又到监狱去找干部求情,但结果和昨天一样,有个干部还绷着脸说,如果我再来打扰他们工作,要把我也关起来。 “没办法,我白跑一趟了,只得回家。没想到3天后,监狱领导打电话给我说我儿子死了,我一听觉得五雷轰顶,一下晕倒了,后来被邻居救醒来,唉……我是哪辈子造的孽啊,上天要这样惩罚我?”张大爷说到这儿泣不成声了。 张大爷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江一明问:“陈刚开什么车来见你?” “小轿车。” “什么牌子的车?”江一明意识到问错了,一个年近古稀的山村大爷怎么会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呢? “不晓得。”张大爷果然这么说。 “车子的牌号是多少?”吴江并不死心。 “没留心。”。 “陈刚长得什么样子?大概多少年龄?有多高?” “嗯……国字脸,高个子,不胖也不瘦,可能30出头,穿着一套黑西装,脸上长满了胡子,戴一付金边小眼镜,说话很斯文,好像很有学问很有钱的模样,当时我想:我儿子几时交上个这么有钱的朋友,算是他的福气了。” “他有没有别的特征?比如说脸上长痣,长胎记之类的。” “没有,脸膛很白净很光滑,但是他的眼神有点特别,古井一样深,好像和别人不一样……不爱说话……样子有点吓人。” “他是哪里的口音?” “普通话说得很好,不像是本县人,像是长江市那一带的。” “会不会抽烟?” “会,抽得很凶。” “抽什么牌子的香烟?” “是中华烟。” “他理什么发型?” “头发很长,像婆娘们的头发,我看不惯他这点,别的都好。” 吴江拿出炭笔和白纸,放在小画架上,根据张大爷说的样子,一笔一笔慢慢把陈刚的像画了出来,张大爷说有点像,经过十几次的修改,直到张大爷说很像为止。 因为是老马帮助他们做笔录,江一明担心基层的民警做得不好,他把笔录拿来看,一看,心里暗暗称赞,老马不仅字写得漂亮,行文也很简洁流畅,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做笔录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证人说什么就记什么,丝毫不漏,这种笔录会显得杂乱无章,没有重点;第二种是让证人自己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地记录下来,这种方法比第一种好不到哪里去;第三种是把证人说的话理出头绪来,再让证人仔细核对是否有偏差,最后再整理一遍,这种做法最好,老马的笔录就是属于第三种。 看来当警察经验最重要。江一明觉得老马在基层工作有点屈才。 第七十四节抓捕刘飞 第七十四节抓捕刘飞 第二天,江一明和吴江从源头村回到队里时,已经夜幕低垂,他们正准备各自回家时,和平镇纪所长打电话给江一明,说他们打探到刘飞回家了,看样子是回家拿东西,可能会逃跑。江一明叫纪所长派人把刘飞控制起来,他们马上赶到。 江一明和吴江赶到和平镇时,纪所长和一个干警正站在刘飞家对面的税务所楼上,用夜视望远镜监视着刘飞,刘飞的家是一幢崭新的三层洋楼,外部装饰得很漂亮,此时此刻,刘飞正在客厅里把衣物一件一件往大皮箱里装,他老婆则坐在沙发上哭,刘飞不时冲着他老婆吼。 刘飞收拾好东西后,要走的样子,他老婆紧紧拉着他,不让他走,他不得不又放下手中的行李去哄她,两个搂抱在一起,足足有半小时,他老婆才放开他,让他下楼,他老婆没跟他下楼,只是站到窗口,拉开玻璃窗,想看刘飞离开。 刘飞把门悄悄拉开一条缝隙,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四处观望,看了几分钟之后,没发觉异常,从门里溜出来,但他刚刚迈出门口几步,就被两个民警堵住,他发觉不妙,把箱子往民警身上使劲一扔,撒腿就跑,但没跑两步就被两个民警按在地上,铐上手铐…… 刘飞的老婆见状,哭丧着脸跑下楼,不让民警把刘飞带走,竟然撒起泼来,和民警纠缠在一起,一个女警走上前去把她揪住,让民警把刘飞带走了,刘飞老婆知道大势已去,躺在地上放声哭叫起来。 在刑警队讯问室里,刘飞很愤怒,他质问他们为什么无故把他抓来,他的双手在不停地揉搓着,样子很紧张,江一明一看他这一点,心里好笑,这种嫌疑犯最好对付。 “为什么把你抓来,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还需要问我们吗?” “我不清楚!”他叫着说,汗水却从他的额头上大滴大滴流下。 “好,你装,有本事你就装到底,我们奉陪,反正我们就吃这碗饭的,有的是时间陪你玩,直到你开口为止。张子强厉害吧?最后还是要被我们撬开铁口。你早点把事情说明白,免得受苦。”吴江狠狠地盯住他说,刘飞只和吴江对视一秒钟就低下了头。 “我……我……我不知要说什么好,这样……你们问我回答……”他结巴着说。 “那好,我提示你一下,9月6日和7日,你有没有去过二监医疗所?去干吗?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找你来的。” “我……天啊,都是我,我太贪财了……有个男人找到我,他知道我和宁波是好同学,叫我在那几天内想办法让胰岛素口服液给阿昌喝下,给我10万元的酬劳,他先付5万给我,事成之后再付给我另一半,我问阿昌是谁,他说是二监里的一个犯人,因为那几天阿昌要到二监医疗所拿药打针,机会很好,但又稍纵即逝。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你不该问那么多,那是我的事,你只管把抗病毒口服液换成胰岛素口服液就行了。 当时我犹豫不决…… “他又说:听说你去年建房子欠了大头10万,而且是高利贷,马上到期了,大头是我小弟,如果你还不起,他会找你麻烦,你知道大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我一听大头,心里一阵紧似一阵,他是我们镇上出名的混混,没人不怕他。我想:胰岛素虽然能使没糖尿病的人血糖降低,甚至造成昏迷,但不会致命,只要我没在瓶子上留下指纹,神仙也查不出来,因为你们会把注意力放在宁波身上。 “那个男人见我动摇了,说:只要一个举动,你瞬间应能得到10万元,世上再也没这么好挣的钱。最后我答应了他,他从口袋掏出两支胰岛素口服液给我,给了我5万现金,临走前叫我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他等我的好消息……我没想到阿昌喝了胰岛素之后会因此淹死…… “我后悔莫及啊,每天夜里都梦见警察来抓我,吓出一身冷汗,后来宁波打电话给我,说警察要来调查我,我一听不妙,向院长请假,想出去躲一躲,等风平浪静再回来上班,但是我身上的钱花光了,衣服也没带够……我老婆天天逼我回家,说只要我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做,警察奈何不了我。 “回家之后,我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我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住我,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被枪毙了,血流了一地,我口很渴,使劲在喝自己的血……今天醒来,我决定一走了之……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找到我……这是命啊,我一个医生,只要干好本职工作,把钱慢慢还上,后头好日子有的是,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 刘飞断断续续地说,然后长吧一口气:“唉……我说了,我终于解脱,你们判我死刑吧,这比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强多了……” “我们不是法院,没权判决你,但你态度好,我们会把你主动坦白情况写进报告里,法官可能会为你从轻量刑。”江一明说,然后拿出了陈刚的相片问:“刘飞,指使你的是不是这个人?” 刘飞认真看了看说:“有点像,但那没有胡须,头发也不长。” 江一明想:去源头村找张大爷的陈刚是经过伪装的,而刘飞看到的陈刚才是他的真实面目,也许刘飞看到的陈刚也是伪装的,总之,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那么杀朱三的十有八九也是他,但他是怎么杀死朱三的呢?为什么要把他们三个人赶尽杀绝呢?接下来他还会杀人吗?假如还会杀人,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第七十五节可恨的挑衅信 第七十五节可恨的挑衅信 江一明上班的时候,听见短信的提醒声,他看了一下,是提醒他收到邮件,他顺手打开邮箱看邮件,信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长江市公安局刑警队江队长: 我是那个杀死阿昌、朱三和张财宝的人,你叫我陈刚吧,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何洋,何洋死后,我还有n个目标,也许你也会成为我的下一个目标,你可得担心呵,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吧?我告诉你,因为他们都是人类的垃圾,我在帮这个肮脏的社会清理垃圾,这是我一生的理想,不要说我变态,我很清醒,我要为清洁社会残渣余孽的理想而努力奋斗,你们不要试图保护何洋,那只能水中捞月一场空,我的杀人方法是世上最先进的,你们这些庸警保护不了他,像张财宝一样,被你们围在密不透风的监狱里,照样得被我杀死…… “这个混蛋!”江一明破口大骂,刚好左丽这时走了进来,问他骂谁,他指着显示器上的邮件让她看,左丽看邮件是5分钟之前发来的信,她叫江一明让开,坐下来追查对方的ip地址,过一会儿,左丽就查到了:“江队,这封电函是从城北区的狐狸网吧发出的,走,我知道这家网吧的位置。” 15分钟后,他们赶到狐狸网吧,网吧老板看有警察找上门来,赶紧给江一明和小克递烟送茶,网吧里都是30岁以下的青少年,江一明和左丽找遍了整个网吧,没有他们想找的人,江一明知道陈刚不是等闲之辈,绝非那么容易找到,他拿出陈刚的相片给网吧老板看,问他认不认识相片上的人。 老板看了看说:“他是我们的贵客,长年在这里包一个贵宾包厢,20分钟之前他还在01号机子上网,但他只上5分钟就走了,以前他可从不这样的,经常一坐就几个小时。”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陈刚,他冷僻孤傲,不喜欢和我多说话,尽管我很想了解他,和他交朋友,但他每次来只和我点点头,我不想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他的住址你知道吗?” “不知道,哦,他和我签租用合同时,留下一张复印身份证给我,我拿给你们看。”不一会,老板拿出陈刚身份证的复印件,江一明一看就看出是伪造的。他问:“他从哪个方向来网吧上网?” “我几次看见他从左边来。” “怎么来的?坐车还是走路?” “走路来的,我有些纳闷,他穿的是皮尔?卡丹、圣罗兰等世界名牌衣服,怎么会走路来上网?莫非他就住在附近?” “我看看他上的机子,行吗?”左丽问。 “当然,当然。”老板打开一个上锁的包间,并帮助启动电脑,左丽叫老板先出去,老板转身走了,左丽坐下,但无法进入桌面,她试用了好多密码,都无法打开,左丽不相信解不开密码,她试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法打开,很少有她破解不了的密码,她不得不佩服陈刚设置的密码很高明。左丽交待老板:如果陈刚再来上网,必须立即通知他们,否则将被视为包庇罪处理。老板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他一来我就打电话给你们。 为以防万一,江一明准备把何洋保护起来,当何洋见到他们时,像见到救星一样,说:“江队,我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 “怎么回事?”吴江佯装不知。 “有个叫陈刚的人写信说要杀我,我是他的第四个目标……” “写信?你们服刑人员的信都要经过狱警的手吧?他怎么可能把信交到你手上?” “昨天我们还在朱三摔死的那片桔林干活,因为干活时出了一身汗,我把衣服脱下,挂在树枝上,直到傍晚收工时,我才穿上,没想到我一模口袋,竟然发现了一封信,信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信上说,他要让我在一个星期内下地狱,这太可怕了……” “信呢?” “我已经把信交给管教干部,要求他们保护我,可24小时过去了,他们没有一点行动,他们根本没把我的生命当一回事,我虽然是杀人犯,但我也是人啊,你们说对不对?这下好了,你们来了,我有救了……” “你不用怕,我们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有了上次张财宝被杀的经验教训,他们决定把何洋秘密转移到市第一监狱去,他们叫何洋换上便装,把他秘密押送到一监,并派武警24小时看守着,即使这样,何洋还感到惴惴不安,似乎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样…… 王局长下令在网上和全市通缉陈刚,并报给公安部批准全国通缉,因此车站、码头、机场、宾馆等公共场所到处都是陈刚的通缉令。假如陈刚没有化装,一上街马上会被人认出来,当然,陈刚这种智商超群的犯罪分子,在公共场所被警察抓获的可能性极小,最重要的是要锲而不舍地寻找线索,才有把握找到他。通缉他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几天过去了,安排在狐狸网吧的便衣没发现陈刚出现,网吧老板说陈刚从那天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去过。陈刚到底在哪里呢?会不会已经逃出境外?按陈刚以往杀人的作风和性格来讲,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一张小小的通缉令吓不倒他。 但不知为什么,江一明隐隐约约地担心何洋会出事,虽然他没说出来。 第七十六节音乐杀人 第七十六节音乐杀人 何洋果然出事了。 原来何洋在监室里,整天都惶恐不安,无比狂躁,夜夜做恶梦,梦见陈刚来杀他,把他砍成十几块,分给一群恶狗吃……在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下,何洋竟然撞墙自杀,被狱警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江一明和吴江到医院去了解何洋的伤情,劳医生说:“何洋的颈椎断裂,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将一辈子残废,幸运的话不会成为植物人,但会成为智障人。” “劳医生,听说你心理学造诣很深,我想不通,一个杀人犯,听说凶手要杀他,怎么会精神崩溃到寻死的地步?按理说他的心理素质比较好,什么原因使他做出这种飞蛾扑火的决定?”江一明感到何洋的自杀并非主观行为。 “江队长,你谬奖我了,心理学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人的恐惧心理是慢慢形成的,如果这种心理因素没有被及时排解,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暴发的那一天,但暴发时要有个燃点,比如被人臭骂、暴打、羞辱等,会使他做出不思后果的举动……” “你所说的条件都不存在,他被单独关在封闭的监室里,没有人接触他。” “哦?嗯……”他想了想说:“你听说过音乐杀人的事件吧?上世纪30年代,匈牙利作曲家鲁兰斯?查理斯,因为失恋的痛苦无法排解,写了一首名叫《黑色星期天》的曲子,听说有将近100人听了这首乐曲之后而自杀,后来被政府禁播和销毁了,专家对此作了细致分析,音乐杀人的主要原因是它的旋律扰乱了人的心智,使人狂躁得无法承受,恨不得马上死去。” “原来这样,难怪何洋的心理防线会被摧毁,谢谢你,劳医生,你帮了很大忙,以后我要多向你学习。”江一明紧紧握着他的手说。 “我说话仅供参考,不能作为证据。” “当然,我知道。”江一明明白何洋为什么会撞墙自杀,音乐杀人的方法太高明了,真是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江一明把心底的想法跟吴江说了,吴江觉得有道理,他问:“老吴,一监附近有没有学校?” “有啊,市第一职业学校在一监对面,相距不到100米。” “走,我们去职业学校。” 他们来到市第一职业学校,通过学校领导,找到了学校的播音员占小慧,占小慧是个学生,看到两个警察找她很不安,吴江对她说:“你不要怕,我们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如实回答。”占小慧点点头。 “今天中午是不是你播放音乐?” “是的。” “你当时播放的是什么音乐?” “叫《黑色金属的海洋》,我以前从来没听过,是个大爷交给我的光碟,他说他的孙子在学校读书,很喜欢听这首曲子,今天是他孙子生日,他想给孙子一个惊喜,请我帮忙播放,他给我1000元点歌费,要我每天都播放他带来的光碟,我们学校有规定,为同学播放点播一首歌曲收20元,我说1000元太多了。大爷说你连续帮我播放5天吧,但一次要把整个碟子放完。我开了收费收据给他之后,到下课时间就为他播放,我很纳闷:大爷的光碟全部都是《黑色金属的海洋》,我听了觉得很烦躁。” “请你把那首曲子播放给我们听听好吗?” 占小慧打开dvd机仓,把光碟放进去,突然一阵钢铁与钢铁的撞击声排山倒海般地冲击而来,像有几万个人举起大铁锤在狠敲击钢铁一样,忽然又像几千架飞机在轰鸣……音乐的旋律很奇怪,听了让人心烦,忍不住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江一明把音乐关了,把光碟取下,放进物证袋,和吴江走出门外,长长地吐一口气,好像要把心底的郁闷吐出来似的。他们把占小慧叫到门外,拿出陈刚的照片给她认,她说:“不像,但又有一点像。” “哪里像,哪里不像?” “眼睛很像,别的地方不怎么像,相片上的人太年轻了,肯定不是那个大爷。” 他们已经心里有数了,想想陈刚用音乐杀人的事,吴江全身起了鸡毛疙瘩。江一明和吴江回到医院找劳医生,江一明问:“劳医生,我们找到播放杀人音乐《黑色金属的海洋》的人,是第一职业中学的播音员,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同学和老师听了不会自杀,而何洋会呢?” “这样说吧,一根火柴无法点燃一堆湿柴火,但却能点燃一堆干稻草,为什么生病的人少,健康的人多?因为健康人有很强的免疫力,而何洋是免疫力极弱的人。” 一监的监狱长打来电话,说他们在何洋的枕头里发现一封遗书,叫他们过去看看,他们几分钟后到了一监,监狱长把遗书交给他们看,江一明小心翼翼地打开遗书,遗书是这样写的: 政府: 我辜负了多年来你们对我的改造和关怀,我对不起你们的良苦用心,我要向你们坦白,是我害死了朱三。 我把谋害朱三的原因和经过交待清楚。 我很爱我妹妹,一想到她流落街头受人污辱,我如万箭穿心百般疼痛,我多想亲友把妹妹带回家照顾,但没人愿意去照顾一个精神病人。9月初,我姑妈来监狱看我,送给我一件衬衫,临走时,她示意我衬衫里有东西,她走后,我撕开衬衫领,找到了一封信,信不是姑妈写的,我姑妈不会写字,是个陌生人用打印机打印的,他说他叫陈刚,他和我姑姑商量好了,一次性给我姑妈10万元,作为我妹妹的抚养费,然后姑妈把我妹妹带回家,直到我出狱为止。 但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杀掉朱三。我吓了一跳,我不想再杀人,但他把杀朱三的方法教会我之后,我动心了,因为这方法谁都查不出来,事实证明,警察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证据,如果我不说,也许将成为永久的悬案。 陈刚说朱三最怕蛇,尤其是眼镜蛇,因为朱三小时候被眼镜蛇咬伤过,在医院里昏迷了3天,差一点死掉,他见到蛇会吓到小便失禁。我曾经办过养蛇场,对蛇的习性很了解,所以他选择了我。想起妹妹的悲惨境况,最后我下决心帮陈刚。 9月16日,我和朱三去桔林除草,中午休息时,朱三像往常一样坐在崖壁上看风景,机会来了,我乘管教干部在打牌,狱友们在树阴下睡觉时,悄悄走到林子外,把陈刚事先放在大树下的眼镜蛇带回来,放在离朱三背后1米远的地方,这条蛇被陈刚麻醉过,它会在下午2:30点之后慢慢醒来,我们开工时间是3:00,时间一到,林队长的哨声一响,眼镜蛇瞬间被惊醒,朱三这时正好起身,一回头看见一条又长又大的眼镜蛇昂头盯着他,正准备向他攻击,朱三惊叫一声摔下崖壁…… 这是我谋害朱三的全部过程,一切像我和陈刚预谋的一模一样。陈刚没有食言,把10万元交给了我,我把钱交给姑妈,姑妈这才把我妹妹接去她家生活,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庆幸的是:我逃过警方的调查,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事情并不如我所愿,陈刚竟然在武警的严密保护下把张财宝杀死了,从那天起,我整天惶恐不安,我想陈刚可能会杀我灭口,果然不出所料,前几天他给我下了死亡通知书……我知道陈刚无比强大,他想杀谁,必死无疑,所以我要把朱三被谋杀真相说出来,希望我死后,政府尽早把陈刚绳之以法,我可以含笑九泉…… 江一明看了何洋的遗书,对吴江说:“老吴,我们的工作又失误了,竟然排除何洋的杀人嫌疑,唉,真叫人痛心啊!” “我们又不是神仙,可以明察秋毫没有失误,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错爱的结局 第七十七节被强奸的初恋情人 第七十七节被强奸的初恋情人 江一明乘飞机飞往广州,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找到孙兰香位于天河区体育东路的小区,当江一明敲开孙兰香的家门时,孙兰香的父母看见两个警察找上门来,显得很惊讶,以为警察找错门了,陪江一明一起来的民警小黄说:“孙大爷,我们没找错,这位是你们的原住地长江来的江警官,他要了解向你们一些情况,希望你们配合江警官的工作。” 两位老人听说江一明是从长江来的,瞬时变得警惕与不安起来,好像嫌疑犯遇到警察一样,孙大爷黑着脸,口气非常硬地说:“你们走吧,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边说边把江一明推出门外,江一明没想到孙大爷对他们会如此不满。 他说:“孙大爷,您听我说几句好吗?我是孙兰香的校友,我们曾经是初恋情人,虽然我们分开14年了,但我对她的思念和寻找从没停止过,我还十分想念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千里迢迢赶来,只想见她一面,如果她已经嫁人了,生活得很好的话,我见她一面之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搅她……”江一明说得非常动情,眼里溢满泪花。 孙大爷被江一明感动了,默默把他们让进屋里,孙大爷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才重重地叹一口气,开始诉说孙兰香到广州后的经历…… “我哥哥早年从长江跑到广州做台湾手表生意,发了一些小财,后来开始办电器厂,日子过得很滋润,哥哥知道香儿的不幸遭遇后,劝我和女儿离开伤心地,一起来广州发展,可以在资金上支持我们,经过香儿的同意,我们举家迁入广州,我们以为时间能治愈香儿的创伤,美好的日子会重新回来,但是香儿来到广州后,不能忘记过去痛苦的经历,经常做噩梦,老是梦见被好几个魔鬼剥光衣服,捆住四肢轮奸…… “她从噩梦惊醒之后,无比害怕,但又不敢对着我和老伴哭,只能独自躲在被窝里饮泣,日积月累久而久之,香儿的精神一步步走向崩溃……香儿常常跑到小区的广场上骂人,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衣服一件件地脱去……有时连饭也不懂得吃,一天到晚在外面游荡……看见香儿这样,我们有如万箭穿心……在我哥哥的支持下,我们把香儿送进广州精神病院,香儿在医院里并不安分,常把医生咬得满手是血。 一个下着倾盆大雨夜里,香儿偷偷从医院里逃跑了,我和老伴万分焦急,四处寻找,我们不吃不睡地找了好几天,却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后来我们报警,警方和医院参与寻找,然而7年过去了,没有香儿的任何消息,这7年来,我们时时刻刻都在想念香儿,天天盼望香儿回来,有一天,我和老伴同时梦见香儿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我们醒后,一起跑去开门,可是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寒风拍打着门帘…… “后来,只要门外有点风吹草动,我们会下意识地张望,向门口张望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我原本是个无神论者,现在我们都相信宿命,残酷的现实摧毁人的意志啊……” 孙大爷今年不到60岁,但已白发苍苍满脸沧桑,像70多岁的老头子,可见他们的痛苦和煎熬有多深! 告别了孙大爷,江一明心情非常沉重,想起兰心慧质如花似玉的孙兰香,被张财宝他们给摧残了,并且伤及两个老人,他甚至无法相信她会遭遇如此巨大的苦难……当然,这只是他自我欺骗而已。 为了证实孙大爷的话,江一明想走访广州精神病院,尽管他知道怀疑一个痛苦的老人有些不恭,但职业习惯和道德让他做出了这种决定。 当时孙兰香的主治刘医生已经退休在家,他热情接待了江一明,并把孙兰香的病情详细地说给他听,他证明孙大爷所说的一切完全属实,医院当时还赔偿给了孙大爷5万元。 江一明在街道派出所进行调查,看了孙兰香失踪时孙大爷报警时的笔录,一切都像孙大爷说的一样,江一明这才放心了。 但是,他觉得孙兰香还在世上,甚至有一天,会在某个街角突然与她重逢,各自都会愣一下,然后泪眼相望,互诉别后衷肠和相思……当然,或许这是他的想象和愿望而已。 回到长江后,江一明再次调出张财宝、朱三和阿昌的轮奸案卷,孙兰香的痛苦经历让他感同身受,内心掀起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无法平静,因此,他上次看得太匆忙,容不得他仔细去想,此时,他尽力使心平静下来,让脑子进入深度思考。 他连续看了两遍案卷,发现了上次没有发现的问题:来为孙兰香作证的5个人20岁到50岁不等的妇女,竟然没有男人!为什么15个在场男人没一个敢出来为孙兰香作证?他们为什么那么懦弱?为什么没一点同情心和正义感?还是他们受到良心的谴责羞于出庭?或者怕舆论的指责和单位的批评?江一明感到愤怒和痛心! 江一明找来管理档案室的管理员吴芳,问她当年负责调查这起轮奸案的刑警是谁?她说是他们的包队长,江一明认识包队长,和他一起开过两次会,包队长已调到江南分局当局长,江一明想打电话给包局长,想想又把手机放回兜里,他觉得亲自拜访效果会好些,既对他尊重,又能把事情问得详细。 第七十八节蹊跷的偶然 第七十八节蹊跷的偶然 江一明他驱车前往江南分局,敲开包局长的门,包局长对他的到来显得过分热情,骨子里却并不是他表面的那样,这江一明清楚,没办法,自己来长江还不到半年,而且他又不喜欢搞官场的那一套,所以对包局长外热内冷的态度并不在意,打过一阵哈哈之后,包局长问:“江队,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我会尽最大努力满足你。” “那我开门见山了。你是当年孙兰香轮奸案的主办人,有些情况我需要进一步了解……” “怎么?那桩轮奸案难道有问题吗?”江一明还没把话说完,包局长就抢问了。 “案子没问题,我想问:为什么为孙兰香作证都是妇女?案发现场的目击者有15个是男人,可案卷里怎么没男人的笔录?” “不会啊,当时有8个男人为孙兰香出庭作证。” “可是档案没有这8个男人的笔录。” “怎么可能?我和刑警队的小谢负责调查此案,其中有5个男人主动到公安局作证人,其他3人是我们上门去叫他们作证的,不信你可以到检察院和法院查,两院都有这8个男人的笔录复印件。” “怪了,这8个男人的笔录怎么会丢失呢?” “哦,我想起来了,我从江北分局调往江南分局那年,对,3年前的秋天,我记得很清楚,一天夜里,江北分局的档案室被小偷光顾,小偷撬锁进入档案室,把整个档案室翻得一片狼藉,但经过吴芳查看,说档案室没丢失东西,所以她没报警,这件事她只和我说,我对她说:既然如此,就不要上报了,你去买两把锁重新安装好。那时我有为分局遮羞的意思,要不让外界知晓公安局被盗,岂不是要被多事的媒体炒得纷纷扬扬?”显然,包副局长不想在他调走前出现意外,这是官场的游戏规则。 江一明揣测出包副局长的心思,他不想对他说三道四,毕竟是过去的事,也不归他管。 “包局,你记不记得其中一两个证人的名字?” “大多数忘了,但有个叫肖青的证人我还记得,他不肯为孙兰香作证,我们去他家找他三次,才做通他的思想工作,答应出庭作证。” “肖青?是不是个摄影师?” “好像是吧。” “他是不是住在泉源小区?” “是啊,你怎么这么清楚?” “他是我们的杀人嫌疑犯。” “哦?他看上去很斯文又有教养,怎么会杀人呢?”包局长觉得不可思议。 告别包局长,江一明回到江北分局找到吴芳,他问吴芳那8个男人的笔录哪去了,吴芳愣了一下说:“什么8个男人的笔录?” “就是孙兰香轮奸案卷里那8个男人的笔录。”江一明见吴芳的眼睛躲闪一下,判断出吴芳明知故问,目的是想推卸责任。 “我真的不知道,结案之后,所有的资料都和案卷放在一起的,怎么会少了那8个男人的笔录?” “包局说三年前秋天,档案室被小偷偷盗窃过,会不会那天丢失了这8个男人的笔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档案室的门被撬开之后,我用了两天时间,把所有档案整理一遍,没有发现少了东西。”她死不承认。 “小偷撬开门锁,但又不偷任何东西,他又何必冒险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吃豹子胆的罪犯向我们示威吧?” 看来她已和包局攻守同盟了,江一明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也不想弄得她丢失了饭碗。 江一明把车开出江北分局,他边开车边苦苦思索:为什么唯独丢失那8个男人的笔录?假如是被小偷盗走了,小偷有什么用?如果是被内部人盗走了,而伪造成被小偷偷走的样子呢?如果是内部人所为,他的动机又是什么?肖青怎么会和轮奸犯之死联系在一起?难道是巧合?种种问题像迷雾一样笼罩着他…… 江一明想把轮奸案卷调出来,看失窃的那8个男人的笔录,结果他费了一上午,又打了十几通电话,最后才拿到他们笔录的复印件。 他认真阅读了笔录,并把有疑点的细节记录下来,有一点让他不可思议:原来这8个人之中有4个分别是王复朝、卢小华、肖青和吕山儒!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么巧?他们都卷入杀人案中?而且都被重案组一一侦破?难道是巧合?不,巧合的几率太低了,如果说偶然和巧合,一定有它的必然性,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他们的作案手法都非常高明,把现场处理得毫无痕迹,差一点逃过警方的法眼,而至今尚未抓捕归案的陈刚,他的杀人方法和他们一样高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会不会同出一个高人的门下? 根据了解:卢小华想在仕途上飞黄腾达,只懂得在酒场饭局上阿谀奉承,他怎么会把心思放杀人的研究上?江一明读过上千条谋杀案例,和近百部侦探小说,极少见过糖钉杀人、聚光镜杀人、蚂蚁杀人、青霉素杀人、眼镜蛇杀人、音乐杀人等遥控杀人手法!想来想去,江一明隐约觉得卢小华可能有隐情没说清楚。 他决定重审卢小华。 第七十九节匪夷所思的杀人网站 第七十九节匪夷所思的杀人网站 在市第二看守所的审讯室里,卢小华坐在椅子上,往日春风得意神情一扫而光,养尊处优的他,一旦落入看守所,像一只宠物狗落入沙漠一样,那种落魄潦倒可想而知。 江一明说:“卢小华,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该说的我都说了。” “不,你向我们隐瞒了不少东西。” “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用交换杀人的方法杀人?” “我不是都说了吗?在电视上看到的。” “什么电视?” “《重案六组》和《案发现场》。” “你用‘糖钉’杀肖青又是从哪里看的?” 卢小华愣了一下,看一眼江一明,然后低下头去,躲避着江一明的眼光,他好像害怕什么,他已经是杀人犯了,不判死刑也得判无期,还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 “卢小华,你好好想,你在哪里看到?” “我忘记了。”卢小华十只手指插入乱蓬蓬的头发里,摇摇头低声说着。 “你在说谎!这会加重你的罪孽!”吴江厉声说道。 “你们别吓唬我了,我最多判无期。” “我说的是你良心上的罪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愿悔悟和赎罪吗?” “别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他大声嚷嚷着,然后不管江一明怎么问,他像一着死猪,再也不开口,吴江不相信卢小华能支撑很久,但他们从上午和他对峙到傍晚,卢小华铁嘴不开,看来他是死心不说,他们只好结束审讯。 走出看守所,吴江说:“江队,卢小华可能忘记从哪里学来的,要不他怎么会硬到这种地步?” “不可能!他明显在撒谎,他一定害怕什么,这说明我们的对手无比可怕,要不他不可能和我们对抗到底。” “如果卢小华死扛着不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把他凉在一边,我们可以从王复朝身上获得想要的东西,走,我们去第一看守所,连夜提审王复朝。” 王复朝可不像卢小华那样失魂落魄,他的心态很平静,神情从容,像把看守所当成家一样,面对江一明和吴江,他心理素质非常好,还没有问他,他就先反问:“不要说你们是来看我的,想问什么直说吧,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 “好,够爽快!那我就直入主题,你怎么知道用聚光镜杀人的?”江一明问。 “如果我不说呢?” “你会说的,你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有什么好顾虑的?难道你害怕什么?” “我曾经是担忧过,不过,现在我不怕了。我的杀人方法是从一个网站上看到的。如果是我干的话,我会用枪把那两个畜生给毙了。” 江一明和吴江对视一下,表情一下轻松了:“网站?你是你在网上搜索高级的杀人方法?”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呢,我是军人,使枪是我最好的方法。今年元宵节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信息,我吓一跳,因为我那个手机号码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觉得很奇怪,信息说:如果你想杀死你的仇人,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因为他们也是我的仇人,我会向你提供你仇人的详细情报,我将会告诉你一个网站,里面有很多种不在现场的高级杀人方法,你如果按上面的方法去做,我保证警方抓不到你任何把柄。 “报仇雪恨之后,你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缅甸去好好过日子,但是你要向我发誓:你绝对不向任何人说出我们的网扯和密码,否则你的儿女和家人将会被我们处死!我们无比强大,并且说到做到,绝不手软!如果你同意发10给我,我会把网扯和密码发给你。我想了许久,决定回复10给他,他回复一个网扯和密码给我,并要我牢记这个网扯和密码,看完后立即删除信息。 “但是我没有把网扯和密码删除,因为网扯的密码太长,由30个大写的英文字母和30个阿拉伯数字混合组成,我怕下次登录时记不住,所以我把它抄下来,藏在我西服的领子里。进入该网站之后,主页上写着《杀人宝典》四个大字,但没有内容,要看到内容得输入密码,我输入密码之后,内容打开了,首先映入我眼前的是一段小字:我们是由全世界的法学、侦探学、化学、物理学、医学精英组成的智囊团,以下杀人方法是我们的智慧结晶,我们用独特的方法,不留后患一劳永逸地帮您解决不愿出面的麻烦,您不要担心,我们会让您想做的事完全像是自然发生一样…… “还有不少文字,我也记不清楚了,《杀人宝典》有20种杀人方法,方法非常高明,都是高科技和高智商的产物,每种方法有2000到4000字,要走什么步骤?注意什么?怎么去做?等等,写得十分详细,我叹为观止,恨自己寡闻陋见。 “我不知用哪种方法更好,这时有人在网上和我打招呼,他说他是给我网址和密码的助手。我问他名叫什么?他说你叫我狐狸吧。我问:狐狸,我用什么方法谋杀仇人最好?狐狸说:你的仇人是金多、杨阳和曾帆吧?我大吃一惊,问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说你别问那么多,我调查他们很久了,这些情况绝对真实。 “你用《杀人宝典》上陷阱杀人法杀死杨浦吧,杨浦有一个上大学的小情人,每个周末他们都要和小情人牟莉莉在白云公园的食为天餐厅吃饭,白云公园的僻静有一个煤气窨井,你在窨井下设置好机关,只要他掉入陷阱必死无疑。我问他用哪种方法杀掉曾帆?他说曾帆经常在白云山宾馆宴请客户,而且喜欢自己开车,白云山路陡弯急,这为你报仇提供了最佳的条件,你用聚光镜杀人的方法杀死曾军吧……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江一明和吴江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卢小华害怕狐狸杀死他的家人,才不敢说出此中的秘密。 江一明从王复仇那里拿到了《杀人宝典》的网址,网址很简单,是杀人宝典四个字的英文字母,但是因为密码很复杂,他对网络系统又不精通,怕会弄巧成拙,把任务交给左丽,左丽对江一明说:“这种小儿科的事也要交给我做?”左丽得知江一明和李妍已热恋,对他很失望,因此由爱生怨,以致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江一明说:“这是任务,你必须完成。”说完走了出去,左丽对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很生气,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安下心去做。 左丽打开电脑,用百度搜索杀人宝典网,网页很快跳出来,这是一个子网站,它母网叫“全球法律顾问网”,在母网的掩盖下,很少被人发现,当她输入一连串密码,却进入不了杀人宝典网,网页上跳出一行字:密码错误,此密码已被人用过,一个密码只供一人使用一次,要想进入我们的领域,请到版主那儿领取密码。 左丽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是怎么才能找到版主呢?她输入“寻找杀人宝典网站版主。”的字样,进行搜索,但没有一个是她所需要的,这条路行不通,得走另一条路。她自信一定能破解密码,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她使用最先进的解码软件,花了3天时间,用了一百多万个密码试着解码,结果没有用,还是打不开,怎么办? 第八十节去北京求助 第八十节去北京求助 左丽想:公安部网络管理或者信息产业部一定有办法解密,但是要找公安部的人要层层上报,可能要过很久,时间不等人,她想起刘聪老师,他是世界级的网络高手,连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网络系统他都能进入,我何不向他请教?必要时可以请他到长江来,她打通了刘老师,刘老师笑着问:“我们的校花同学,毕业之后你黄鹤一去无音信,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老师来了?是不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北京来?” “对不起,刘老师,是学生的错,我在长江,学生遇到难题了,有个解不开的密码,让学生很头痛,想向老师请教,你能不能来长江一趟?所有费用我们报销。” “哦,可我很忙,正在赶写一本网络侦探学,要不,你来北京吧?” 想不到刘老师这么爽快,左丽很开心,向江一明说明原因,江一明叫她赶紧去北京,左丽买好飞机票飞往北京,刘老师亲自开车去首都机场接左丽,然后在公安学校旁边的天虹宾馆开了一个大套房,安排她住下,她受宠若惊,感动得热泪盈眶。 刘老师一到房间,用套房里的电脑上网,他输入了一连串的英文字母,电脑上不断地跳出页面,他打字的速度之快,左丽看得眼花缭乱,左丽想问他,又怕打断他的思路,只好在边上看,又看不出所以然来。 刘老师边输入边说:“我现在已经和我办公室的电脑联机了,这样我可以利用我电脑里一些特殊软件进行工作。最好的方法是顺着杀人宝典网镜像上的信号来源,一路追踪下去,找到它的总部,然后向版主要密码,因为这种密码是由总部和分部的版主才有权分发,总部的版主为了发展下线,或者叫分站,对我们的要求可能不会很严格,我已经从服务器设在广州的杀人宝典网,倒追过去,一直追到信号的上一个来源,从日本、马来西亚、新加坡、希腊、澳大利亚一直追,现在已经追到英国,但是追不下去了,要等有信号传来时才能继续追踪。” “刘老师,能不能让我来试试?如果学会了,我以后遇到同样的难题就不需您费心了。” “不行,他们的管理很严密,有监视器在监视着我们,一旦被他们发现,能查出我们的ip地址,这样我们会有危险,因为他们在中国有分站,分站的人会去调查我们,刚才住宾馆用我身份证登记,他们很容易入侵宾馆的电脑系统,找到我的住址,然后会找我麻烦,我现在是隐身追踪,这种办法是违法的,技术手段也很复杂,还要利用国际刑警组织的密码,得到各国刑警网管的支持,才能逃避他们的反追踪,未经许可,利用国际刑警组织的密码是违法行为,而我这些密码是通过非法手段得到,你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等我把源头找到,拿到版主的密码,我再慢慢教你。”刘老师说得很严肃,左丽只好打消了念头。 “那我们要何时才能追踪到源头?”左丽问。 “这要看我们的运气好不好,好的话几个小时,坏的话几天,甚至几个星期。”刘老师说。 “您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他们指定的人进入该网站,就要等是吧?” “对,来啦……”得老师的手又开始键盘上跳舞,他的动作优美潇洒,看刘老师这个电脑天才工作简直是一种享受……左丽默默陪在他身边,时间在分分秒秒地流逝,直到夜幕降临了,左丽的肚子开始抗议,她才叫刘老师去吃饭。 “吃饭那么重要吗?如果人有水喝,绝食半个月才会死。”左丽吓了一跳,没想到刘老师工作起来会这么玩命,又对她这么严厉,她想起一个句名言: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加百分之一的天赋。左丽再也不敢提吃饭的事了。 “找到了,找到源头了,它的总部在美国华盛顿,我们的运气太好了……”刘老师很兴奋地说。 “版主是否有在?想办法向他要密码。” “版主正在网站转悠呢,我先和他打招呼,看他有什么反应。”刘老师和版主聊了起来,然后向他索要进入《杀人宝典》内容的密码。对方要他先汇一万美金到他指定的账户上,才会把密码告诉他,原来这是一个靠出卖高级杀人手法来挣钱的网站,他们用最尖端的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加密处理,难怪左丽无法解密。 刘老师用英文问对方:除了出钱之外,没有办法看你们网站的内容吗? 对方回答:除非你有很好的杀人方法在我们的网站上发布,但是要经过我们研究确认你的杀人方法非常高明,我们才会让你进入内容页面,发表文章,一旦你的方法发表了,我们会给你2000美金的酬劳。 刘老师说:我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法学博士,懂得很多种高明的杀人方法,我先发给你看看好吗? 对方说:好的,祝你好运!刘老师发了两条他认为最好的杀人方法给对方。半小时之后,对方回答说:恭喜你了,你的第一种方法很好,但第二被淘汰了,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希望我们以后还能精诚合作。 刘老师给了一个电子邮箱,对方说:通过验证,你的邮箱是存在的,说明你很真诚,我们把你当作合作伙伴了,现在把密码发给你,这是你的专用密码,你以后可以用密码光临我们的网站,共商杀人大计,共挣美金,不,你应该是人民币。 刘老师把对方发来的密码输入进去,《杀人宝典》的内容出现了,内容用20种国家的语言写成,他们看到的也是王复朝所看到的内容,是放在同一个文件夹里的20条杀人方法,王复朝、卢小华、肖青和陈刚的各种杀人方法都出自这个文件夹,刘老师发现还有9个被隐藏的文件夹,假如每个文件夹里都放了20条内容,依此类推,那么《杀人宝典》应该有200条内容,他们只用其中一个文件夹就把1号重案组搞得焦头烂额,厉害可见一斑。 刘老师尝试用对方发来的密码进入其它文件夹,试了9次之后,都打不开。他们对每个文件夹做了多种复杂的加密保护。刘老师对左丽说:“我暂时还没办法打开其它的文件夹,以后我会想办法解密,其它文件夹肯定也是杀人方法,这对你们破案没什么大作用,现要找出那个给王复朝、卢小华和陈刚密码的幕后指使者,走,我们现在去吃饭,边吃边跟你聊聊。” 左丽点点头,要走之前,她顺手把鼠标拉到面前,想把上面的20条内容复制下来,但被眼疾手快的刘老师拦住,他说:“他们声明不准复制内容,一旦谁复制了,对方马上知道,会惹来很多麻烦,想保存内容得把它抄写下来。” 左丽赶紧停下,随刘老师走出宾馆,被刘老师带到一个幽雅的小湖边吃饭,其实说吃宵夜更确切,因为此时已经11:35分了。 第八十一节谋杀刑警队长 第八十一节谋杀刑警队长 第二天一早,刘老师来敲左丽的门,左丽打门看见刘老师手上提着热乎乎的早餐,赶快把刘老师接进来,刘老师把早餐递给她说:“我昨晚为你工作到晨4点,我通过技术手段,把王复朝在杀人宝典网聊天人的ip地址找出来了,它在长江市江北区南京大街的长虹网吧,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刘老师,我……”左丽想说感谢的话,被刘老师阻止了:“什么都别说,我是公安部聘请的老师,也是一个警察,应该比你负担更多的责任,帮助你们抓获罪犯义不容辞。” 回到长江后,左丽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并把20条内容的手抄本给他看,江一明很赞赏她的工作,他把吴江和小克叫来,一起研究怎么揪出幕后指使人,左丽说:“我们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知道怎么找人?” “不一定,对方九成是个成年人,是个有文化的、30岁以上的、精通网络技术的男人,而且……应该很有钱。网吧大都是青少年人去的地方,成年男子一般在家或者单位上网,如果这个男人到网吧去上网,那么一定会被人记住……” “你凭什么认定对方是个成熟男人?”左丽问。 “俗话说头发长见识短,我认为没几个女人能有这么高的智商。”吴江故意调侃她。 “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残渣余孽。”左丽很不服气。 “你错了,我是轻男重女。” “怎么解释?” “女人比男人善良,不会殚精竭虑教唆他人犯罪。”吴江怕说过火了,赶紧把话说圆。 “好了,你们不要斗嘴了,言归正传,我觉得吴江分析得对,我们有线索可查,左丽,你有密码,你在杀人宝典网上盯着,对方还可能上杀人宝典网教唆杀人,我和吴江去长虹网吧查查。”江一明说。 他们把长虹网的老板叫来,问他是否见过一个斯文的成年男人来上网?老板说:“成年人当然有,但来的并不多,斯文的说法太模糊,来我们这儿上网的成年人都很斯文。” 江一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问:“你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来上网?” 老板接过照片,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说:“这个人5月份到8月份偶尔会来上网,但不知为什么,9月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你能确定吗?” “我是学校的记忆王,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认错的。”老板十分自信。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因为他上的都是临时网,我没他的资料。” “即使有也是他伪造的,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十分愿意效劳。”老板说。 “照片上的人是连环杀人嫌疑犯,名叫陈刚,可能是假名,他以后不会到你这里来了,但我相信你的熟客一定有人认识他,从此以后,每来一个熟客,你把陈刚的照片给客人看,问他们是否认识,我会安排便衣警察24小时潜伏在网吧里,一旦有人说认识这人,你马上通知便衣。” “好,没问题,我从小就梦寐以求当警察,正义感很强,我一定完成任务!” 走出长虹网吧后,吴江问:“江队,你怎么会怀疑网上的教唆犯是陈刚?”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一试就中,我们太幸运了,上帝肯定不容许陈刚再杀人了。” “凶手离我们这么近,几乎听闻到他的气息,我们却没办法抓住他,心里着急啊。” “别急,我们很快能看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星期天早晨,江一明被楼下的几个小孩子吵醒,他听见孩子们在冲着他的窗口叫着什么,他起床来看,原来不知哪里飘来了一只五彩缤纷的气球,挂在他窗口的防盗网上,他走过去,一手抓住气球,一手把小绳子解开,把气球取下来,叫楼下的小孩子上三楼来拿气球,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小孩子来敲门,以为小孩子怕羞不敢上来,他走到窗口去,想去叫小孩子,这时,他感觉左手上有些麻,举起左手来仔细观察,又不见任何异常,可是,麻感慢慢往臂膊上传。 “真邪门,是不是撞鬼了?”他骂了一句,而麻感像导电一样地往胸口传递,他意识到不好,可能中毒了,他刚刚醒来,没吃任何东西,怎么可能中毒呢?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汽球:“该死的汽球!”他知道不妙,赶紧打电话给吴江,叫他马上来他的宿舍,说他中毒了……他还没说完,头已经开始昏眩,舌头迅速肿胀,呼吸非常困难,意识渐渐模糊,为了争取吴江对他的救助时间,他摸索着走到门边,把两道防盗门打开,一打开门,他就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江一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守着吴江和左丽,他们一脸的担忧,门外两个武装特警荷枪实弹地守护着,他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毒了,昏迷了7个小时,幸亏老吴动作迅速,要不后果不堪设想。”左丽说。 “中毒?什么毒?” “罗进把气球拿回去化验,刚才打电话来说,这是一种叫四乙基铅的剧毒,它的挥发性很强,除了通过呼吸能进入人体外,还能通过皮肤渗入人体,达到心脏,然后致人死地……”吴江说。 “他妈的陈刚,他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搞到老子头上来,我大难不死,就是你的挖坟人……”江一明非常激动,可激动害了他,他还没骂完,瞬间又昏厥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两个漂亮的女孩守在他身边,一个女孩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夜景沉思;一个女孩坐在他的床边流泪,肝肠寸断的样子……谁会哭得这么伤心呢?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妍,她怎么来了?怎么知道的?他想坐起来,李妍赶紧把他摁下,心疼地说:“哎呀呀,医生说你不能动,需要静养,你快躺下……”李妍的眼泪掉在了他的脸上,江一明说:“不要伤心,我不是好好的吗?等我好了之后,我一定陪你去海边看日出。” 李妍收住眼泪,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上,喃喃地说:“江哥,我怕你就这样走了,如果这样,我会像那只鸯鸟一样随你而去。” 左丽看不下去,“哼”地一声走出了病房,好像在说:猫哭耗子假慈悲!看见左丽的身影消失了,江一明轻轻抚着李妍的脸说:“傻瓜,如果我死了,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才对。” “不……我愿意随你一起上天堂!”李妍非常坚决地说,听不出的半点的犹豫,江一明十分感动,但他不知说什么好,此时,他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暮色渐渐降临,房里暗了下来,李妍不想去开灯,她喜欢这样躺在他怀中,静静地听着他心跳,尽情地享受着那份幸福,好像这种时光将不会再来一样…… 第八十二节抓捕陈刚 第八十二节抓捕陈刚 一星期后,江一明完全康复了,他刚上班,隐藏在网吧的便衣小高打电话给他说,网吧里有个小青年,说认识陈刚,你快来吧。江一明叫上吴江和左丽,赶往长虹网吧。 小青年被两个便衣留在网吧的办公室里,大概18岁左右,见三个警察走进来有些紧张,他着急地问:“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把我关押在这里?” “不是关押,你没犯罪,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你不要多虑。”江一明尽量把口气放得轻松些。 小青年放松了,神气活现地说:“警察也有求人的时候?说吧,什么事?” 汪一明拿出陈刚的照片问:“你真的认识他吗?” “是真的,保证没错,他差点儿成了我老大。”他用手拍着胸脯说。 “你怎么认识他的?” “今年5月初的一天,我在网吧门口不小心把他撞了一下,我看他是个斯文人,瞪眼想骂他,他赶紧对我说:对不起!然后掏出300元给我,我本意不想要他的钱,只是我在街上混久了,养成对他人瞪眼的习惯,没想到他居然给了我300元,当时我连上网费都没有了,这钱来得真是时候,我把钱收下了,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觉得很奇怪,明明是我的错,他干吗拿钱给我? “我想:他要不十分胆小,要不非常有钱,我判断他一定很有钱,我想找一个有钱的大哥跟他混,于是我悄悄跟踪他,他走到网吧对面中国大酒店的停车场取车,没想他开的竟是宝马750,我叫上一辆摩的跟踪他,他的车左拐右拐地开进一个巷子,我跟了进去,没想到他的车子停在拐弯处,招手示意我的摩托停下,我只好停车,他拿出100元给摩的师傅,叫他走人,我想他可能要和我打架,我铁了心要认他做老大,如果他要打我,我决不还手! “但他没想打我,他对我说:你想认我做老大吧?他真的神了,竟然能看出我的心思,我点点头。他说:小朋友,谢谢你信任我,我是正经的生意人,从来不混黑帮,不过,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你。我说:我没困难,只想跟他做事,做什么都行。他说:我是搞金融,需要很高的专业知识,你做不了,这样吧,我给你2000元,不过你在公共场所要当我们是陌生人,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还会帮你,怎么样?我无奈地点头……”说到这里他把话打住了。 “他的车牌号是多少?”吴江问。 “我不知道……” “你在说谎,你肯定会记住他的车牌号,而且你不只一次和他见面。” “知道又怎么样?我不想出卖他,我已经把他当作老大。” “对警察隐瞒实情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我未满18岁,老大如果叫我去砍人,我立马去砍!”他对吴江的话很反感,口气很强硬。 江一明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肯说?” “给我钱就说。” “给多少?” “5000。” “网吧老板说你欠他200元,说你上网时吃泡面是最差的,打歪歪五折,给你2500,我们身上没那么多现金,等破案之后,我给你请功,给你奖励好吗?” “这……好,就2500,先给钱。” 江一明从钱包里拿出钱给他,他接过钱后,内心窃喜,说:“你们不能说我敲诈啊,我这是卖情报的钱。” “我们是人民警察,一言九鼎,怎么可能过河拆桥?说吧。” “车号是:长a18188。” 吴江走出来,打电话给交警队,叫他们帮助查车牌,交警队回话说:车牌是套用的,它是市委常委李副书记的,他快到退休年龄了,怎么会是个年轻人?吴江把江一明叫出门外,把情况跟他说了,江一明说:“我们还得想办法从这小子口中榨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我有办法了。”吴江说罢,然后一起走去。 “好小子,这车牌是假的,竟敢骗警察?把钱还给我们,然后回刑警队,我们必须审讯你。”吴江黑着脸说对小青年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假的!我记得很清楚。”小青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疾呼。 “难道我会欺骗你?要不要叫交警跟你说?” “哦,我知道了,他可能是套用别人的车牌。” “你说对了,他对你根本不信任,你却把他当老大,还讲什么江湖义气,我看你是个十足的傻瓜!” “既然他不仁,我也不义,我知道他的住址。” “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他的住址?” “我是无意中知道的,有天晚上,我和一个兄弟在路上飙车,看见他的宝马在前面行驶,我们远远地跟着他的车,一直跟到郊区的一座小别墅外,看着他用钥匙开门走进去……” “什么地方?几幢几号?” “水一方别墅区,我只去过一次,我怕被他发现,没去记门牌号码。” “如果现在带你去找,你能找到吗?” “我的方位感很好,识别能力也强,一定能找到!” 他们五人把小青年带到水一方别墅区,东转西弯半小时后,小青年指着远处一幢二层的小楼说:“就是这幢别墅。” “你能肯定吗?” “能,因为它的窗帘很特别,上面印着三条绿色的大眼镜蛇。” 江一明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别墅每扇窗的窗帘都印有眼镜蛇吞吃小白兔的图案,窗子关得密不透风,看不进里面的情形,江一明叫小青年先回去,吴江找物业管理员,叫他去敲门,他们偷偷向别墅围拢上去,埋伏的大门两边,管理员敲了很久,没有人开门。 江一明示意管理用钥匙开门,他们举着枪迅速冲进去,两个便衣和左丽负责搜索一楼,江一明和吴江负责二楼,他们搜索完二楼的8个房间,都空无一人,然后走下一楼,左丽对江一明摇摇头说:“没人。” 江一明仔细看了一楼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果然,他在茶几上发现了几张发票,是三天前在超市购买方便面的发票,茶几上洒落了一些面汤,江一明用鼻子嗅了嗅,没有嗅到发馊味,这么热的天,洒落在茶几上的面汤24小时就会发馊,说明面汤是24小时之内洒落的。 江一明很兴奋:陈刚可能躲藏在别墅里。他叫大家一起把沙发搬开,把地毯掀开搬走,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没有一丝裂痕,其它房间同样检查过,没看出有地下室和密室的痕迹。他们又一起到二楼检查,把地板和墙壁都仔细检查过,还是一无所获…… 江一明不相信,叫消防队拿来了生命探测仪,消防员打开仪器,往地下探测,结果在卫生间的地下,发现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同时听到微弱的声音,这个生命最少在3米的地下生存着。江一明问消防员是什么声音,消防员说:很有节奏,好像是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江一明大喜过望,对消防员说:“谢谢你,辛苦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他们开始研究抓捕工作,一个便衣建议用毒气和催泪弹逼陈刚出来。“找不到入口怎么使用?” “要不,叫挖掘机把他挖出来。” “不行,如果打草惊蛇,他在地下室自杀,我们会前功尽弃,最好的方法是守株待兔,兔子饿了总要出来吃草的。”吴江说。 “我们刚才敲门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不会,在那么深的地下,地下室和一楼的三米之间是混凝土浇铸的,即使我们在上面开枪,他也可能听不到。” 最后大家决定用守株待兔的方法,江一明向王局长汇报情况,王局长从武警部队调来了一个排,又从局里抽调10个警察,24小时轮班埋伏在别墅周围,严阵以待,只要陈刚一出现,他有翅膀也飞不出去…… 第四天傍晚,别墅后边的小游泳池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江一明一看,此人正是陈刚,他一声令下,武警战士纷纷跳进水里把陈刚摁住,让他猛灌了十几口水后才把他拖上游泳池。 所有人为抓获陈刚欢呼雀跃…… 第八十三节测谎 第八十三节测谎 在审讯室里,陈刚高扬着头,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眼神无比坚毅,面对专案组成员,他表现出高傲和鄙视的样子,江一明从没见过心理素质这么好的罪犯,江一明知道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姓名?” “杜威。” “说清楚点!” “杜威!身份证上有姓名和住址。” “哦,那么说陈刚是你的假名了?” “对,是我游戏时用的名字。” “你把杀人当游戏?” “对,是天底下最好玩的游戏。” “你杀了几个人?” “应该说是三个吧。” “哪三个?” “张财宝、朱三和阿昌。” “何洋呢?” “他还活着,如果要算我杀也行。” “为什么杀他们?” “不是说过了吗?为了好玩儿,也为了证明我这个哈佛大学的法学博士有多大智慧。” “为什么教唆王复朝和卢小华杀人?” “杀人宝典网第一个文件夹上的20条内容是我智慧的结晶,我要试试我的结晶管不管用,结果证明它很管用,后来觉得教唆杀人不过瘾,想尝试自己杀人的感觉是什么样。” “为什么选择杀死三个轮奸犯?” “这纯属偶然,我在整理废报纸时看到了这宗轮奸案的报道,觉得他们畜生不如,所以我决定从他们开始!” “不会简单吧?我觉得你的杀人动机简直天方夜谭。” “看过成龙演的《新警察故事》吧?那些年青人就是以杀人取乐。” “那是电影,虚构的,是为了博取票房。” “信不信由你。”杜威把头歪向一边,任凭他们怎么问,再也不说话。 他们决定24小时对他轮番审讯,直到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为止。江一明、吴江和左丽分成3个组,各自带领抽调出来的警员审讯杜威,但是连续审了五天五夜,杜威还是那句话:为了好玩才杀人。 参与审讯的刑警认为杜威的杀人动机是真的,但江一明认为一个法学博士应该是很理智的,不可能把剥夺他人的生命当玩乐,除非他有精神病。但是杜威的思维清晰,反应敏捷,心态良好,没有丝毫迹象表明他有心理问题。 江一明把杜威送到市精神病院做鉴定,结果证明他精神很正常。 最后只得把杜威送去测谎,当测谎员给他上测谎仪的导线时,杜威用嘲弄的口气对江一明说:“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测谎对我没有丝毫作用,因为我没说谎!” 江一明不相信他的鬼话,叫测谎员开始工作,经过对杜威近一个小时的测谎,结果表明杜威没说谎。结果令江一明非常意外,江一明想叫测谎员再测一遍,测谎员诚恳地说:“重测结果还是一样,有的侦察员带嫌疑人来测谎,结果嫌疑人没有说谎,但总要求再测一遍,结果有的会弄巧成拙。 “1998年4月20日晚,南方某市公安局女民警陈某与另一男民警吴某被人枪杀。案发后,警方以陈某的丈夫王某因怀疑其妻与死者吴某有不正当关系而怀恨在心,涉嫌骗取吴某手枪,将陈、吴两人杀害为由,将王某作为重大嫌疑人拘留,并于同年8月报检察院批准逮捕。尽管该案在侦办过程中,一些资料显示出证据上存在着疑点,但侦办人员仍一意孤行,给王某施加压力,多次动用测谎仪以支持已得到的证据。 “在此情况下,法庭于1999年2月5日做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王某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一审判决后,王某的辩护律师顶住各方面的巨大压力,坚持向省高级法院上诉。8个月后,省高级法院做出终审判决,将王某改判为死缓。 “2000年6月,当地警方破获一起特大杀人劫车犯罪团伙案件,该团伙犯罪嫌疑人供认,曾于1998年4月抢得民警吴某的手枪,并将吴某与陈某杀害。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改变了王某的命运,省高级法院迅速做出反应,判决王某无罪,当庭释放。此案是多次给王某测谎造成的结果……” 江一明听了之后,打消了给杜威重测的做法,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杜威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杜威从小在蜀北一个贫困的小山村长大,3岁死了母亲,是他爸爸地把他拉扯大,送他上学,直到他大学毕业,他有一股顽强拼搏的精神,因此成了那届的法学尖子,毕业后他来到长江找工作,很快在为民律师事务所找到工作。 工作5年之后,他去美国哈佛大学深造了4年,2003年春天重回长江,在长江和他人合伙开办律师事务所,但不久与合伙人分道扬镳了,杜威说是美国的同学请他撰写杀人宝典网的内容,给他很丰厚的报酬,所以他才把律师事务所让给合伙人。杜威说在杀人宝典网工作的年薪20万,那么,他在杀人宝典网才干3年,怎么买得起宝马和别墅?江一明想来想去觉得蹊跷,决定再审杜威。 “杜威,你年薪只有20万,怎么买得起宝马和别墅?你的账户上有500多万的进出,这怎么解释?” “哦,忘记向你汇报了,2005年10月20日我中了体彩特等奖。” “这么好的事能轮到你头上?” “运气好呗,不信你去调查。” 调查结果,杜威是中了体彩特等奖。杜威是个聪明人,他怎么会去买只有千万分之一中奖率的体彩?难道瞎猫碰上死老鼠? 体彩中心的工作人员说真有其事,而且是主任亲自把500万支票交给了杜威,不可能有假。 江一明百思不解…… 问题会不会出在测谎上?江一明去拜访测谎专家陈老师,陈老师是长江市第一个测谎协会会员,在测谎方面既有理论,又有实践,江一明问他测谎方面有没有缺陷和漏洞?有没有人能逃过测谎仪? 陈老师说:“什么事都不可能完美无缺,首先,目前国内在案件中负责测试的人员中,鲜有研修过心理学的学者,而经过严格培训的人员不多见,这使得心理测试题的水平大打折扣,因此,在不能科学分析作案人心理的状态下,测试人员有可能问出:案发当晚你是否到过现场?这类的不严谨问题。由于被测试人很可能此前被侦办人员多次严厉地问过这一问题,甚至个别的是在被呵斥情况下问及这一问题,因此强烈刺激后留下的记忆会使被测试人即使在回答“没去过”时,其生物曲线仍会出现异常反应。这个误会很可能会葬送被测试者的一生。” “我们的测谎员在美国测谎学院接受长达6个月的正规训练,不存在这个问题。” “其次是测谎仪的质量问题,国内有些伪劣的、或者被外国淘汰的仪器,它的精准度不够;其三,被测谎者受过专门的训练,比如很多间谍就能逃过测谎仪,还有精神病患者、弱智者、能自我催眠者……” “陈老师,我懂了,谢谢您!” 走出陈老师的家,江一明心情一下轻松了。 第八十四节欲擒故纵 第八十四节欲擒故纵 王局长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我在一个老师的家门口。” “回来开结案会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王局,这案子不能结。” “什么理由?” “杜威的杀人动机理由不够充分,我预感他背后还有人。” “什么预感?乱七八糟!测谎仪证明了杜威没说谎,上面催着结案,早点结案我们好交待。” “可是我们怎么给死者交待?测谎不能当作证据和结案依据,再给我半个月,如果查不出什么,我写结案报告交上去。” “不行,最多给你10天时间。” “好,就10天!”江一明咬着牙说。 重案组成员兵分三路,对杜威的背景做更深的调查,期望能找到杜威曾受过逃避测谎仪的专业训练,但是,他们调查了3天,没有任何收获。假如杜威在美国读书时受过训练呢?那么要到美国去调查,这样一来,手续十分繁琐,时间也不允许,眼看结案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江一明茶饭不思心急如焚,思虑良久,突然灵光一闪,决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要不没机会了。 3天后,江一明和吴江把杜威从看守所提出来,准备把他押到刑警队做最后一次审讯,看守所在市郊,离刑警队30多公里,他们刚上路,天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狂风伴着大雨猛烈地刮,大路上腾起阵阵雨雾,天都黑了下来,视线变得很短,雨刮器在不停地刮着雨水,但没什么效果,吴江保持中速,精神高度集中地在路上行驶…… 这时,一辆大货车突然从一条小路横着插上大路,吴江赶紧踩死刹车,但由于路面太滑,距离太近,车子像一头受伤的猛虎,疯狂地往货车冲去,眼看要撞在一起,吴江猛地把方向盘一打,车子避开了大货车,由于惯性力太大,吴江的车子冲出了路面,迎着路坎往下冲,“咚”地一声,撞在了一棵大榕树上…… 吴江醒来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天空也亮了,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还能动,只是额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包,他下意识往后车厢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后车厢里只有不醒人事的江一明,杜威已不知去向……吴江赶紧爬出来,把江一明从车子里拉出来,把他背上公路,然后拦下一的士,送往医院。 撞车之后,杜威见吴江昏迷了,而江一明浑身是血,估计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他从江一明身上找到手铐钥匙,打开手铐,奋力爬上公路,向前跑去,见没人追来时,他拦下了一辆小车,向市中心开去…… 杜威想:这些警察,真他妈的不耐撞,一撞就昏迷。他庆幸运气非常好,如果说自己被撞昏了,而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没昏,那毫无疑义,等待他的将是人生的尽头……也许天不该绝我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一拿到钱,他决定从云南边界向金三角地区潜逃,他有个同学在曼谷混得很好,叫他帮忙,逃到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去,永远不再回来…… 江一明从昏迷中醒来,打电话向左丽了解情况,左丽说:鱼已上钩,他在路边的食杂店里打了一个电话,我们查了,是打给地利房地产集团公司总裁办公室的,是谁接的电话,还没查清楚,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敢回拨过去查问,总裁办公室有两个秘书,不知她们是否把电话转交给总裁,也有可能是打给秘书的。 江一明一听,心儿一沉,像泰山压顶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定去做些什么,才能把这座泰山甩掉似的。他扯掉手臂上的输液管,从医院里跑了出去,尽管医生在他身后叫,他当作耳边风。 他首先要去应证一件事,这是有关他一生幸福与否的大事。他打的直奔看守所,把肖青提出来问讯,他不让其他人陪同,尽管有欠规范,但他愿意冒着被处分的风险。 “肖青,你给我想好了,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要不我会对你不客气!如果你说实话,我会用我的交情为你在法官面前说情,尽力减轻你的罪行。”他没有意识到所说的话已经越轨了。 肖青从没见他这么凶,有些害怕,诚恳地说:“江队,你问吧,我一定好好配合你。” “你是孙兰香轮奸案的目击者,而且又从事摄影工作,观察力一定很强,你看过孙兰香的身体,她身体上什么特征?比如黑痣、胎记、斑痕等等。” “嗯……当时案发是在傍晚,暮色快要降临了,我没什么印象……” “那你削尖脑袋给我想!”江一明大吼一声。 “哦,我记起来了,她左乳下一寸之处有个角币大的红胎记,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粉红色的胎记……”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再给我好好想想,有没记错?” “没……我没记错,如果你不说我真还记不起来了……我,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没说半句假话!啊……我当时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保存在我的抽屉里,我电脑中图片收藏夹里也有。”肖青肯定地说。 江一明一听,手脚都软了,慢慢地瘫在椅子上,身子好像从高空往下坠落,不知结果会是什么……他十指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喃喃地问:“天啊,怎么会这样?难道这是真的?不,也许我记错了,记错了……” 这时左丽打电话来说:“江队,不好了,鱼跟丢了。”说罢哭起鼻子来。 “怎么搞的,你俩看个人都看不住?哭什么哭,哭丧啊?”左丽的电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江一明厉声斥责道。 “杜威到时代商场买衣服,拿了一套衣服和裤子到试衣间里试穿,我们没法跟他进去,和小谢在外面守着,试衣间另一面有扇隐蔽门通向楼梯口,他把门扣扭断跑了,他以前去时代商场试衣,肯定发现有个被锁上的门,这么小的细节他都能想起,因此被他所利用,他太狡猾了。” “他皮带里的定位器呢?” “他把衣服和皮带丢在试衣间,穿着一套新衣服偷偷跑了,钱也没付。” “你意思是说他识破了你们?” “不可能,我们是化了妆的,对他远距离跟踪,我判断他是因为没钱付账而逃跑,怎么办啊?江队,我可能会被处分,你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如果说他不是因为发现定位器而逃跑的,还比较好办,我担心定位器被他发现,那就麻烦了,处分你不用担心,欲擒故纵之计是我叫你们执行的,一切后果由我负责。”江一明意识到语气太严厉,尽量把心潮平静下来,慢慢把语气放松了。 第八十五节不可思议的恋人 第八十五节不可思议的恋人 接下来该怎么办?江一明要好好整理一下近来发生的事,这对他很有用,每次遇到重大问题,他都会让自己好好思考,然后再决定怎么做。最后他拿出手机,输入李妍的号码,但是他发现手在微微抖动,竟然两次输错了那个烂熟于胸的号码,惹得被对方骂了一通,第三次他终于打通了电话:“李妍,你在哪里?” “刚刚下班回到家里,怎么了,江哥,你今天好像不对劲啊?”李妍的语气轻松而关切。 “是啊,心里很烦,想找你聊聊。” “烦什么?” “我所押的一个嫌疑犯在中途逃跑了,这是个连环杀人凶手,出了这种问题,后果很严重,可能会被降职革职。” “好吧,你来我家,我想你了。” “好,一会儿见。” 江一明按响李妍的门,李妍把门打开后,冲着他微微一笑,把他牵进客厅后,像燕子一样飞进他怀里,两只手吊在他脖子上,滚烫的红唇迅速贴在他脸上,又慢慢移到他的嘴唇上,江一明回应着她,和她的唇紧紧地粘合在一起,他的吻火热缠绵又力大无比,像要把她吸到肚子里似的,李妍的欲望被他的吻点着了,她一边粘住他的唇,一边捋下裙带,又解开胸罩,把自己像剥竹笋一样地剥出来,蹦出两只被热情烧红的双乳,接着迫不及待地去解他的上衣,但是,她感觉到有热乎乎的液体落在她的肩头上,又顺着流向她的乳峰,然后落到地上…… 江一明流泪了…… “江哥,你怎么了?”她失声叫起来,她从没见过男人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她惊慌失措诧异无比。江一明摇摇头,什么也不说,故作愉快地挤出一丝微笑,示意她去卧室等他,似乎有重要事情要跟她说,在她离开他怀抱的刹那,他眼前一闪,看见了那个致命的胎记,他脑子“嗡”地一下,知道一切真的完了,永远也无法挽回了,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这回他看得真真切切-----李妍怕羞,以前他们做爱都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完成,他不能肯定她左乳下长着个粉红色的胎记,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孙兰香!”江一明拿出巨大的勇气,突然冲着李妍大叫一声,李妍突然触电般地定住了,一张嘴就那样“o”在那儿,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但瞬时李妍回过神来,恢复了轻松的表情,然而这一切被江一明看得一清二楚,无法再伪装了。 “江哥,为什么突然叫着其他女人的名字?” “李妍,别装了好吗?你是我的初恋情人孙兰香,难怪我第一次在酒会上看见你,就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尤其是眼神更令我难以忘怀,甚至魂牵梦萦,说实话,从那一天起我深深爱上你。” “那巧合吧,只是我的身材和眼神和孙兰香相似而已,很多男人会爱上和初恋情人容貌相似的女孩。”她笑着说,但这笑得勉强。 “李妍,不,孙兰香,说实话,我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你是孙兰香,我曾经多少次梦见和你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直到进门之前我还不能确认你就是孙兰香,现在我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她,千真万确的事实!” “什么证据?” “第一是你的眼神;第二是你的身材;第三,尽管你整容了,同时也割了声带,但我去广州从你父母那里拿到你学生时代唱歌的录音带,经过检测,你的音频和孙兰香是一样的,这没法改变,就像人的指纹一样;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的左乳下有个粉红色的胎记。” “有胎记很正常啊。” “问题是孙兰香的左乳下也有个胎记,它的位置、大小、颜色都和你一模一样。” 李妍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她左乳下有一个和我相同的胎记?难道你少年时和孙兰香有过肌肤之亲?” “这得问你了,我读书时和你亲热过吗?没有!你看看这些吧,这是一张你被轮奸时肖青偷拍到的照片。”江一明本来不想拿出照片给李妍看,他觉得那样太残忍,但为了让李妍低头认罪,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李妍接过照片一看,顿时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绝望地瘫软在地上…… “李妍,你不仅是孙兰香,而且是杜威杀人的幕后主使,这点我本该早就看清,但是,我让你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致使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掉进你的爱情阴谋里,你利用了我对你的爱,使我在无意中泄露一些本不该让外人知道的案情,导致我们迟迟抓不到杜威,是吧?” “不,我对你的爱不是阴谋,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从没向杜威提供从你口中得到案情的任何信息,因为杜威不让我这样做。” “你说你真心爱我,为什么要用四乙基铅毒害我?有这种爱法的吗?” “不,我根本不知道这事,因为杜威忌恨你得到了我,所以要狠下心杀害你,我看你差点为此丧命,肠都悔青了,想打电话给杜威,警告他不能再伤害你,但打不通……”李妍眼睛直直地望着江一明,对他的误解感到无比委屈。 “好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说说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吧。” 第八十六节杀人动机的生成 第八十六节杀人动机的生成 李妍说: “我被轮奸后,肚子里4个月大的孩子流产了,要命的是:医生告诉我再也不能做母亲了。我的不幸遭遇被媒体纷纷报道,并不断转载,我男朋友不堪重负弃我而去,再也没他的消息……在几重打击之下,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我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三个畜生给毁了,世上没什么可留恋了,只有天堂才有快乐,我决定一死了之…… “我两次拨掉输液管,想从五楼的窗口跳下去,但都被日夜守护着我的爸爸妈妈拦住了,第三次,我乘妈妈上洗手间去了,毅然拨掉针管,爬上窗口往下跳,也许命不该绝我,刚好被闯进病房的护士长发现,护士长眼疾手快把我拉了下来,妈妈听到动静,飞快冲出洗手间,一下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我的双脚,痛哭流涕地说:兰兰,看在妈妈爸爸多年养育你的份上,妈妈求你了,你为妈妈爸爸活下去吧…… “然而妈妈的话我听不进去,只有一个念头:上天堂,天堂上肯定没有人间这么冷漠!但我爱妈妈,答应妈妈好好生活下去,而我内心的希望之灯已经熄灭,再也点燃不亮。妈妈知道我始终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把她当心理医生的同学黄燕叫来帮忙疏导我,黄燕阿姨请假在医院陪了我3天,但不能让我彻底消除绝望,人的赴死念头一旦在脑子里生长,是很顽固的,并非三言两语能把它根除。 “最后,黄燕阿姨激将法说:兰兰,你的一切是那三个流氓造成的,难道你不想看见他们被绳之以法?等到他们被警察抓捕之后,你再走绝路也不迟。如果警方不能将他们抓获,难道你要眼睁睁看他们成为漏网之鱼?继续摧残我们女人?你愿意做一个懦夫?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要坚强地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他们,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我听了,黑暗的心灵像突然被开了个明亮的窗口,充满阳光和希望,我决定努力使出勇气生活下去,直到他们落入法网的那一天。 “从那天起,我心里对张财宝他们只有怨恨,直到他们都被绳之以法那天,怨恨还没有消除,反而一天比一天加重,像滚雪球一样,一想起他们,我恨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甚至觉得法官对他们判得太轻,完全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恶…… “我还想:当时只要有一两个男人站出来阻止张他们,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我的人生将会如花似锦!为什么男人们都那么冷酷?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被人轮奸?他们的血性喂狗了吗?我还把怨恨加在旁观者身上。我不愿意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我要做一只狼,狠狠地扑向轮奸犯和旁观者,对他们进行最严厉惩罚……从此,我的心被仇恨填满,生存着的唯一信念就是报复!狠狠地报复!!! “但是,既要完成对那么多人的报复,又要逃避法律的制裁,是个浩大而复杂的漫长工程,可能要一辈子才能完成,甚至一辈子无法完成,而且要有得力的助手、足够的金钱、智慧的头脑,三者缺一不可,我除了受过高等教育的之外,什么都没有,但动摇不了我的决心。一个月之后,我出院了,在家静养了3个月,这3个月我足不出户,天天躲在房间里写报复计划,我把计划写得很周密,整整写4万多字,打印了100张纸,然后开始实施的计划。 “首先,我辞掉报社的职务,和爸爸妈妈来到广州,改名叫李妍,为了能给父母留下一些钱生活,又能掩人耳目,我想了很久,唯一的办法只有装疯,为了把戏得逼真,我穿上又破又脏的衣服,故意把煤灰往脸上抹,整天在公共场所哭闹,甚至不顾羞耻当众脱下外衣,只剩下一只胸罩,爸爸妈妈认为我受不了打击,得了精神病,把我送进广州精神病院,我用医学书上学来的知识,骗取我的主治医生,让他相信我的确疯了,然后从精神病院里逃跑,躲藏起来,为此,精神病院赔偿了45000元给我爸爸妈妈,我才放心走了。 “我来到深圳最豪华的夜总会“天上人间”上班,那里的钱好挣,坐台一次最少300元,陪客人过一夜最少2000元,如果认识一个喜欢你的老板,或者几个老板,做他们的情人,一年收入最少30万以上,因为我是清大毕业,说得一口流利中文,而且还会英语,又很快学会了粤语,加上我天生丽质,很快博取大老板的喜欢,并迅速走红,只半年时间,挣到了50万,然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搞得所有熟人莫名其妙,有人甚至说我被谋财害命,有人说我和一个美国大老板远走高飞了。 “其实我是在一个韩国老板的担保下,飞往首尔做整容手术,我找到一个韩国明星相片,叫整容师把我的容貌整成像那明星,为了彻底脱胎换骨,不让别人认出我来,我一咬牙,连声带也割成略带沙哑的低音,这次整容花去了8万美金,幸好那个和我有过几夜情的老板很大方,为我出了两万美金。 “从韩国回国后,我不想再去夜总会过卖笑的日子,我看透了欢场上男人虚伪好色的嘴脸,而且做小姐来钱太慢,要挣到几百万,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我在广州郊区租下一套小楼,这样可以偷偷去看妈妈。有一天我在家门口看见妈妈,妈妈因为我的失踪,不到50岁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笔挺的背佝偻了。我不知有多么心酸,但又不能相认,这时妈妈忽然摔倒了,手中的酱油瓶摔破了,酱油流满一地,我跑上前去把妈妈扶起来,妈妈连连对我说谢谢!细声问我是哪家的闺女,天啊,我多么想扑进妈妈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叫一声妈妈,但是我只能摇摇头,含着泪跑开……我深深感受到咫尺天涯的痛苦,再也不敢去看妈妈。” 第八十七节为杀人而委身 第八十七节为杀人而委身 “我请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为我拍照,然后我在网上征婚,把我千娇百媚的照片和高学历的资料贴到网站上,我只有一个件条:有钱!至少要是个千万富翁。于是,不少千万富翁和我视频聊天,他们怕我的高学历是冒牌的,用很多专业知识来考我,但我都对答如流,他们开始对我有好感,愿意和我交往,但我一开口就问对方能不能给我1000万人民币?富翁们见我狮子开大口,纷纷打退堂鼓。 “但我坚信一定能把自己卖出去!在这世上富翁多得不计其数。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网上泡了两个月之后,有个日本地产商看上了我,愿意给我1000万,然后和他结婚,而且只要结婚一年就可以把1000万给我,但是对方是一个75岁的老人,为了自己的计划,我并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下来,我约见对方,老商人对我的容貌、身材、学识、气质非常欣赏,答应和我在香港举行婚礼,并为我办了日本护照,去他名古屋的家里过居家日子。 “我日本丈夫名叫山崎,在名古屋的海边有一幢占地10000平方米的大别墅,别墅的周围是绿草如茵的草坪,碧绿的游泳池,漂亮的喷泉……家里有三个菲佣,一台奔驰s600专供我使用,这样的豪门生活,几乎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然而,我并没有一点快乐可言,而且非常痛苦,山崎是一个好色之徒,但却没有性能力,只会在我身上乱摸乱抠,几乎每晚都要折磨她几个小时才肯罢休。 “第一天和他睡在一起,他长满老人斑的手触摸我的身体时,我吓得差点惊叫起来,感到非常恶心,想跑到洗手间去吐,但我忍住了,我想: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既然选择了山崎,只能认命,我一边任他的手在身上肆意蹂躏,一边闭上眼睛悄悄流泪…… “山崎一个让我难以忍受的事,他经常会像小孩子一样尿床,一天,我被冷冰冰的液体冻醒,觉得很奇怪,难道是山崎把茶水倒在床上了?一摸床罩,原来是山崎尿床了,我生气地把山崎推醒,质问他怎么回事?山崎毫无愧色地说:有一些老人是会这样的,没什么奇怪,你应该学会尊重丈夫,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如果我没有这毛病,干吗一年给你1000万? “山崎叫我把他裤子、裤子和床罩换掉,拿出洗。我想按铃叫保姆来处理,但是山崎不让,一定要叫我洗,他说:哪有做妻子嫌弃丈夫脏的?再说让保姆知道了,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当时我真想一下子把山崎掐死,但想到他的1000万,我只能忍气吞声按山崎说的去做。 “一年噩梦般的生活终于熬过去了,山崎没有食言,把1000万人民币打到我的账户上,拿到钱后,我飞快逃离别人以为是天堂,我却认为是地狱的海滨别墅,回到长江。 “回来后,我注册了一个房地产公司,因为和山崎在一起一年,我从他哪里学会了不少做房地产知识,其它生意我从没做过,所以选择做房地产。我用身子和100万元贿赂了市政府的一个高官,从他手中廉价得到一块好地皮,然后在这位高官的操作下,从银行贷出2000万,开始建造高档商品住房,没想到我一进入房地产业,中国的房地产开始一路飙升,只有4年时间,我公司的净资产已经达到两亿多! “3年前,我和我公司的法律顾问杜威认识了,杜威对我一见钟情,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经过无数苦难辛酸,冷眼看过万丈红尘,我对男人早已彻底失望,根本不相信杜威,认为他是一时冲动。但是杜威对我穷追猛打百般呵护,简直到了发疯的地步。 “我脑子一动:复仇大计正需要杜威这种高智商又精通法律的助手,不如他考验一下。我问杜威:你真的爱我吗?他说:天地可以作证。我问:你爱我有多深?他说: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甚至付出我的生命!我认为他只是花言巧语哄我开心而已,我说:如果你了解我,你会对我很失望。他说:不管你过去和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永远爱你,直到天荒地老!我看他很真诚,把痛苦而耻辱经历说给他听。 “他听了之后,愣了一下,许久回不过神来,我以为他退却了,后悔跟他说了心里话。但是他说:没想到你看似光鲜的外表却包裹着一颗沥血的心,我要用爱把你的伤痛抚平。我说:没有人能抚平我心中的伤痕,除非那些轮奸犯和旁观者都下地狱…… “他无比坚定地说:那我就让他们都下地狱!他为了我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实施计划。我感动得哭了。我答应他,只要计划实施成功,马上和他结婚,然后把所有的资产变卖,把资金转到美国,去美国生活,把我父母也接去,永远不回中国。他发誓说:我一定为你报仇,否则决不跟提结婚的事。 “杜威说做就做,他把律师事务股份转让给他的合伙人,我准备给杜威500万,作为行动开支,不够我还会再给。为了不让警方查出我是幕后主使,杜威建议我用520万元,从中了体彩特等奖者那购得中奖号码,然后拿着号码去兑奖。 “我看出杜威的智慧和愿意为我承担一切风险的勇气与决心。杜威首先雇小偷从江北公安分局偷走了那8个男旁观者的笔录,开始逐一调查他们的背景资料,然后决定在不同程度上惩罚他们。 “经过我们研究,首先要惩罚的是王复朝,他是一个特种兵,武艺高强,能在几分钟之内制服两三个普通男人,只要他站出来,张财宝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但是他竟然心冷如冰,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强暴,这种人最可恨,甚至比强奸犯还可耻,后来我知道,他的心和我一样,也是被仇恨填满了,他的目的只有复仇,对所有事情都已视而不见冷漠如冰。 “我们决定从他那里下手,杜威说每个人都有致命弱点,只要了解他的弱点,从而利用他的弱点,就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杜威说最高明的办法是借刀杀人,让他去犯罪,然后得到法律的严惩。 “通过杜威半年的调查,终于了解到王复朝所有详情,找到他急于报仇的弱点,引他进入杀人宝典网,他后来的情况和结果,你都已经知道了……第二是卢小华和肖青,他们当时一起出差躺在车上,如果他俩一起站出来阻止,悲剧也不会发生,更气人的是,他们两个作为国家干部,警察找他们做笔录,竟然不愿意站出来为一个弱女子出庭作证,直到警方一再劝说才不得不出来,所以我们第二个目标是肖青和卢小华。 “杜威同样找到了他们的弱点-----肖青老婆在外与人偷情,卢小华在外包“二奶”,杜威从中挑拨离间,让他们自觉去犯罪,结果警方把他们送进了监狱,叫肖青拍摄他老婆出轨照片的女人是杜威派去的。 “吕山儒也是旁观者,他没有性能力,但又好色,心理极端的扭曲,这种人最容易搞掂,又至此,这5个冷漠的旁观者都落入我们设下的圈套,被一一你们收入法网。 “当然,杀何洋是我们的计划之外,杜威说我们杀了三个轮奸犯之后,警方肯定会顺着杀人动机的路子去思考,然后怀疑到我是幕后主使,为了转移你的视线和思路,他冒着被你们抓捕的危险,用音乐去试着杀何洋,没想到何洋已是惊弓之鸟,因为听了一段音乐而自杀。 “我们计划继续挑拨和教唆其他的旁观者,但是条件不成熟,我们暂时把他们放在一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收拾他们是迟早的事。我们本来计划要迟一点惩罚张财宝他们,但是因为杜威调查张财宝时,发现他今年5月29日探亲回家时,当天晚上被朋友请去卡拉ok喝酒时,他本性难移旧病复发,把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坐台小姐拖到暗房里强奸了,幸好对方是个坐台小姐,但她只坐台不出台,小姐哭着要报警,他的朋友怕出事,对小姐软硬兼施,给了她3000元,小姐因为妈妈等着钱住院看病,不想把事闹大,只能无奈把苦水咽回肚子。考虑到他们很快就会出狱,回到社会上会残害其他女人,我们决定先把他们送下地狱……” 第八十八节为爱而死 第八十八节为爱而死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不必我再多说。因为我们的重逢,我决定放弃对剩余旁观者的惩罚,是你的正义、善良、勇敢让我感动让我手软了。与你邂逅,美好的学生时代又倒流回来,你扣篮时矫健的身影,你看我时热切的目光,你递情书给我时心跳的感觉…… “我冰冷坚硬的心被你温暖了溶化了,我中蛊似地爱上你,我以为自己早已心如古井,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但是和你重逢,我的爱情死灰复燃愈演愈烈。我知道这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因为一旦我们相爱,你会有被杜威杀害的危险,我有被你们查出的危险,杜威也有被捕的危险……自从你来长江和你赛车的那天起,我预感我斗不过你…… “杜威的案子将要被你们侦破时,他叫我赶紧脱身,但是我爱你,我不走,我骗杜威说那么多钱一下子转不出境,还要等一些日子,其实我一分钱没有汇出境外,不能和你在一起,亿万财富对我来说有如粪土毫无意义!我叫杜威先走,到美国去等我,杜威看我不走,他也不走,一定要和我一起走,结果他被你们抓获了…… “杜威爱我,我爱你,你也爱我是吧?没办法,这是一场错爱,因此注定会有今天这种结局……只恨上天太不公平,只给我们擦肩而过缘分,如果我年少时懂得爱情懂得珍惜,那么一切不会是这种结局,至少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我被玷污而离我远去……江哥,我的故事说完了,我跟你走,再抱我一次好吗?” 江一明走上前去,紧紧地把李妍拥在怀里,他真的很想这样抱着她,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恍惚间,他甚至后悔对杜威背后的主使者穷追不舍…… “走吧,诀别已经到来,你的怀抱再温暖也不能久留……”她把江一明轻轻推开,双手伸到半腰,叫他给她上手铐,江一明摇摇头说:“我怎么忍心把手铐铐在最爱的人手上?”他示意李妍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李妍留恋地环视着住了四年的家,然后向客厅门口走去,她想刚刚把门打开,突然有人大喝一声:“站住!” 江一明回头一看,原来是杜威!他机警在站在四米之外,手中举着一把六四式手枪对准着他,江一明惊愕地盯住李妍问:“原来你把杜威藏匿在家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原来都是谎言?”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躲藏在我家。”她委屈地叫起来。 “别再自欺欺人了,李妍。”江一明轻蔑地说,这话使李妍心都快碎了。 “一切和李妍毫无关系,都是我干的,我租下了李妍楼下的套间,乘李妍出差不在时,叫人打通我和她两层之间的水泥板,出口准确无误地开在李妍的壁柜里,然后在壁柜底下做个隐秘的活动口,她一点也不知道,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爬上来,偷偷看着李妍熟睡,以解我对她的思念之苦……今天我利用了这条秘道,躲在壁柜里偷听你们的谈话,尽管我知道李妍不爱我,爱的是你,但是我依然爱她,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只要有我在,你甭想带她走!” “杜威,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你斗不过190万的中国警察。不要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只要我略施小计,但你还是把李妍给暴露了。” “什么意思?” “你真的以为我们出车祸让你逃走吗?不,那是我们的欲擒故纵之计,做一个套子让你钻进去,你果然中招,我们在你的皮带上装置了定位器,你逃走之后,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李妍的,你把隐藏得很深的李妍给暴露了,尽管后来你从商场的试衣间里逃跑了,但我感觉你还一定会来找李妍,因为你疯狂地爱她,这是你致命的弱点,果然一切都不出我之所料……” “你……你竟敢污辱我的智慧?”杜威恼羞成怒,倏地把手抬起来,扣动板机,“怦”地一声枪响了,江一明下意识地一闪,但由于江一明车祸时腿脚伤了,反应迟钝了许多,感觉躲不开子弹,难逃一劫了…… 但是倒下却是李妍,李妍奋不顾身地为江一明挡住了子弹……杜威看见倒在江一明怀里的李妍,胸口的血喷涌而出,一下愣住了,他把手枪一扔,跑上前来,脱下衣服,拧成一团,紧紧按在李妍的胸口上,不让血流出来。 他热泪长流地对李妍说:“妍妍,是我害了你,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医生马上就到……”边说边用一只手拨电话,可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怎么也拨不出去……江一明把他电话抢过去,拨通了120和110。李妍挤出一丝微笑,对杜威说:“杜威,对不起,你错爱我了,今生今世再无法报答你了……” “不,不,我没有错爱你,我爱你从没后悔过,只是你不听我的,要不,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在加州的别墅里过上天堂般的日子……” “我相信宿命,上天注定我和你该是这种结局,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李妍摇摇头说,然后又把头转向江一明:“江哥,能躺在你的怀里死去,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她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头缓缓地歪向一边,昏迷过去了……杜威见状,迁怒于江一明,他陡然站起来,想去拣地上的手枪,江一明眼疾手快,一脚猛地把他扫倒在地上,杜威是个文弱书生,不经摔打,由于江一明用力过猛,杜威再也爬不起来。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左丽和吴江带着一大群警察冲进来,把杜威死死按在地上,铐上手铐……随着120的车赶到了,工作人员飞快地把李妍抬上车,送往医院抢救…… 杀人宝典网已被公安部网络管理处关闭了,并且通报美国政府,这事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美国政府命令警方调查,警方不敢怠慢,很快查出位于华盛顿的杀人宝典网总部,关闭了这个祸害全世界的杀人网站,美国警方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协助,把在105个国家设有的分站全部关闭。至此,这个杀人网站销声匿迹了。 专案组成员因为出色的侦破能力,被省公安厅嘉奖,江一明荣立一等功,可他并不开心,因为李妍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人间。 天空飘洒着毛毛细雨,江一明手里拿着一束蓝色君子兰,轻轻地把它放在李妍的坟头,这是李妍最爱的花,他花了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买的,李妍和他在鸳鸯溪畅饮爱情美酒时,她躺在他的怀里,用诗一般的语言说:假如我像那只鸯鸟一样死了,我希望你把我葬在有塔的山下,傍水的溪边,在飘着细雨的日子里,你手里拿着我最爱的君子兰,脚步轻轻穿过花木葱郁的小径,把花放在我的坟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能感觉到你的到来,而且是为了思念我,这样我就会在天堂里微笑了,然后祈祷来世再与你相逢……想到这里江一明的喉结“咕嘟”了一下。 “李妍,你如果在下有灵,请原谅我好吗?”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山水都沉默着,只有风在吹,雨在飘…… -----完----- 第一章 第一章 初夏,正是雨季,这天难得雨过天晴,晚饭后,附近的居民纷纷来到长江河大桥上乘凉闲聊,情侣们也来这里谈情说爱,和桥下的金色波涛一同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宁静温馨的傍晚,却出现了一声极不和谐的恐怖音符,一下子打破了这份宁静----- 由于接连不断的雨水,河水猛涨,淡青色的河面比平时上升了许多,湍急了许多。河面上漂着许多杂物。此时,一个长条形的物体正缓缓从上游向长江河大桥方向漂来。这时的暮色还不很浓重,很多人都看见了漂浮物,纷纷猜想那是什么东西。当漂浮物越来越近时,人们看到有两只脚,下肢微微分开,脚上还穿着白色袜子,身上穿着一袭绿色连衣裙,双臂向上伸展着,脸部朝天的女尸,好像正向众人诉说自己的冤屈。 有人惊叫起来,人越围越多,议论纷纷,有人立即打了110。 市刑警队长江一明接到报警后,迅速带着重案组的吴江、左丽、小克和罗进五人来到现场,在河边的石头房子里找来两个打捞工。打捞工们把船划向河中央,用一张结实的大网撒向女尸,把尸体从河里引漂到岸边,平放在河滩的草地上。 重案组立即对女尸进行了初步勘察。 死者大概23到25岁之间,女性,身高1.63米,体重在45公斤左右,因为死者的面部已经被河水泡肿了,无法看出原来的容貌。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身份,也没有搏斗痕迹。 法医罗进仔细地翻动着湿淋淋的尸体,非常肯定地对江一明说:“江队,看来这具尸体已经在水里泡了有三四天了。” “你认为死者是怎么死的?”江一明问。 “没有搏斗痕迹,好像是自杀或者意外,但又没有身份证明,也可能是他杀。做出更准确的判断,需要等尸检结果出来。” 他们把尸体运到法医检验中心检验、冷冻、储存,要等到案子侦破后,这具尸体才能火化。 江一明叫罗进立即对女尸进行解剖,争取在天亮之前拿到结果。 第二天,罗进就把尸检报告交给了江一明,报告上写着: 法医验尸报告 该尸为女性,年龄约为23-----25之间。 1、 死者口鼻部罩形泡沫,呈白色或者粉色,其中混有血液。 2、 尸斑色淡,呈淡红色。 3、 鸡皮状皮肤,皮肤受冷水刺激后,毛发收起,此现象常见于抛尸于水。 4、 由于女尸手掌、足底被浸软,溺水时间为4天左右。这是根据此季节溺水浮尸的常规现象来判断。 5、 体内无精斑存活,但有安定成份。 6、 尸体全身无明显印记。 7、 死亡原因倾向于他杀。 罗进补充道:“从胃肠有溺液这一点来看,死者入水前可能将溺液及其混杂物咽入胃内,并进入小肠。她溺水时间较长,因为溺液从胃肠渗入到腹腔,假如死者被杀后抛尸入水的话,在水压较大时,也可能有少量溺液压入胃内,但不会进入小肠。” “你能不能说得形象一点?”江一明问。 “好吧,死者由于在溺水过程中剧烈挣扎呼吸,引起两侧胸锁乳突肌等出血,证明死者是活着被推入水里的,而且从死者吸入硅藻来看,更证明了这一点。” “知道了,也就是说死者是在6月9日那天吃了安眠药之后,被推入水中。她在水中醒了过来,不停地挣扎,吸入了大量的河水。可能是因为她不会游泳,或者别的原因,最终溺水而死。但是有一点令人费解:为何死者死后四天了才被发现?她是谁?从哪里漂来?为何被杀?” “是啊,如果知道这些,案子就不难破了。” 江一明召集重案组开会,对案情作了全面的分析,首先确定死者是被人谋杀的,而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的熟人,所以死者才会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下了安眠药。由于时间关系,目前对死者胃内的溶物还没化验出来,暂时无法确定她生前具体吃过什么。 要从速破案,首先得找出尸源,其次确定死者从何处落水。重案组把这个案子定名为“6?12漂尸案”。 江一明对工作进行了分配,他和吴江一起负责找现场,左丽和小克则负责查找尸源。 左丽把女尸的脸部照片输入电脑,经过扫描处理,把被河水浸泡肿大变形的容貌大致恢复到了死者生前的样子,然后将其分发到各个分局和街道派出所去协查,又通过在电视上做字幕广告,发动群众前来认尸。 左丽和小克还对近段时间的走失人口进行了调查,准备会同市公安机关对犯有前科,特别是性犯罪的人进行重点摸排工作。但这桩命案根本就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无头案,更何况,罪犯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女尸身上唯一的线索就是她穿着的那条绿色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一个名叫“红粉佳丽”的低端品牌,在国内比较出名,市内一共有18家专卖店,每年一共要出售这种连衣裙五千件左右,这还不包括坊间仿造的水货。而死者身上的这条裙子已经是去年的旧款了,想从中找出主人的身份,难度可想而知。 三天过去了,他们依然一无所获。 江一明和吴江他们则不停蹄地展开工作,在第三天傍晚,“6?12”专案组情况汇总时,吴江把调查的情况在会上作了详细的说明:“我和江队专门去了一趟长江河大桥,从大桥边一路往上游走,仔细地看了地形、河形、水流速度,以及周边的建筑物等,按照河水的流速和女尸的浮肿程度以及漂上来的时间推测,被害人应该是在这里被抛入水中的……”吴江把手中的小棒子指向墙上地图,把它定在天镜水库那一带。 “当然,这是大致的地点,不可能完全准确,我们要从定军桥到天镜水库这一段开始搜索,因为这一带的行人很少,所以罪犯选择从这里把死者推入水中的可能性比较大。因此,我和江队用了两天时间,对河岸进行了搜寻,同时对沿岸的居民进行走访,但因为时间太短,工作量又大,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左丽,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也没有结果,唯一有用的信息是:老板都说,买这种连衣裙的女孩一般是刚毕业或在校的大学生。” 吴江叹口气:“这算什么嘛?明天你和小克跟我们一起去找现场。我相信不用多久,会有人来认尸的。” “吴哥,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左丽问吴江。 “那当然,凭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这是什么经验嘛?这是自然规律。” “好好,是规律……” 第二天,专案组五人再加上二十个武警,分成两队,每队带着三只警犬,各自沿着长江河的两岸,从定军桥开始,一步步向天镜水库方向搜索而去。但是他们搜寻了整整一天,走了将近十公里,却一无所获。这种结果也在江一明的意料之中,尽管警犬有着灵敏的嗅觉,但是,每天下雨,肯定会把所有线索都冲淡。 可江一明不死心,第二天,他和吴江带人继续搜寻。这次,他们把重点放在了天镜水库的周边上,假如没有结果的话,他们准备继续向上延伸搜寻,因为种种的不确定因素,死者可能不是在定军桥和天镜水库这段河流中被凶手抛下的。 天镜水库离长江市将近十二公里,是一座有近十平方公里的淡水水库,水库养着很多鲤鱼和鲫鱼,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毛竹林和松树林,林子非常茂密,茂林修竹构成了独特的风景,因此雨季过后的秋天和冬天,常常会有学生或者单位组织来这里野炊、烧烤、露宿……可现在正是雨季,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这也就给罪犯提供了很好的犯罪条件。 吴江在水库对面突然对着江一明叫起来。江一明站在水流湍急的水渠边,听不清吴江在说什么,只好立即小跑而去。吴江兴奋地指着草地上说:“江队,你看,这是什么?” 江一明看了一眼,不解地说:“是玫瑰花瓣啊。” “对,是已经腐烂了的玫瑰花瓣。” “这对我们的案子有什么意义吗?” “也许有,可能是凶手撒下花瓣来纪念死者的。” “你也太浪漫了太会想像了吧?凶手怎么可能为死者撒下花瓣?” “如果他们是朋友,或者是恋人,那就有可能了。”吴江继续沿着周边寻找着,在不远处,他又发现了一只空了的葡萄酒瓶,是张裕解百纳,商标已经被雨水洇湿,但依然比较新鲜,从中可判断出酒瓶是在不久前被丢弃的,最多不会超过十天。吴江把花瓣和酒瓶放入物证袋。 接着,他们又发现了一些足迹,其中有一男一女的足迹比较清晰,可是被雨水冲刷了好多遍了,已经变形了。他们还是对足迹进行了提取。 “假如说这两个是死者和凶手的足迹,那么,我们的案子就破了一半了。”吴江说。 “我可不那么乐观,也许是哪对情侣突然激情勃发,带着红酒和玫瑰花浪漫一下,然后又回去了呢?” “可惜这可恨的雨水,竟然下了那么多天,要不,一定能从酒瓶上提取出指纹,足迹也不会被破坏,这样就能证明那红酒是不是死者喝下的了。” “不要怨天尤人了,如果这是死者留下的,已经给了我们够多的线索了。” 吴江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咦,罗进不是说死者的体内有安定成分吗?也许我们能从酒瓶里的残留物中提取出安定成分。” “哈哈,就你想得出,凶手会把安眠药放进酒瓶,和死者一起把酒喝下吗?” “啊?我怎么这么笨,竟然没想到这上面去。”吴江拍着脑袋说。 “我看你不是笨,是太兴奋了。” 夕阳一点点沉入山的那一边,把整个水库的水都染成了血红色,夜色悄悄来临。江一明和吴江只打道回府。 一回到刑警队,左丽就对江一明说:“江队,有个男人打电话来说,死者很像是他的女儿。这个人在马来西亚旅游,他要明天才能赶到家,是他的亲戚把我们电视上死者的照片用手机拍成照片发给他看的。因为图像不清晰,所以他不敢确认,但他说已经和女儿失去联系好几天了,我看死者十有八九是他的女儿。” 江一明微点了点头。 第二章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十点,那个从马来西亚回来的男人来到刑警队,直接找到了江一明。他叫曲青,是市第二职业中学的老师,正带着一群学生去马来西亚应聘,本来早就应该回家了,但那边出了一些麻烦,耽误了几天。他要求马上去认尸。 江一明把曲青带到停尸间,罗进打开冷气氤氲的冰柜,撕开包裹尸体的白色塑料衣。 曲青一看,眼睛一直,整个人就慢慢地瘫了下去。罗进和江一明赶紧把他扶住,让他坐在椅子上,拿一杯开水给他喝下。曲青缓了缓气,眼泪慢慢从他的眼眶中涌出:“是我女儿啊,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着大哭起来。 “她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工作?和什么人有仇?”等曲青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江一明问他。 曲青摇摇头,低声说:“我女儿叫曲丽平,刚刚大学毕业才半年,在远足旅行社做导游,她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从来不得罪人,怎么可能和人有仇呢?” “你女儿可能是被人谋杀的,为了帮助我们更快地破案,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女儿平时得罪过什么人?” “你还要我怎么说?我女儿不可能得罪人,她温柔可爱美丽善良,性情温顺随和,是我和妻子眼里的乖乖女,是同学中的楷模,她不可能有仇人!”曲青看着江一明说。 曲青目前悲伤过度,江一明只好把他的电话和地址留下,然后叫小克开车把他送回家。 左丽把江一明和吴江提取回来的足迹图,输入电脑进行扫描分析,结果证明其中那个女人的足迹就是曲丽平的,但那个男足迹却不知是谁的,经过分析:足迹的主人身高约1.7米左右,体重60公斤,通过步态分析,应该是一个年轻人,年龄大约在22岁至30岁之间。这些特征都很平常,假如他就是凶手,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十分不容易。 至于那个酒瓶,上面本该有的指纹经过风吹雨打日晒,早已消失无踪,用肉眼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左丽便对酒瓶进行了加强色化,并使用薰显法,期待能出现肉眼看不到的指纹。结果如她所愿:酒瓶上果然出现了类似指纹的痕迹,经过进一步检验,确定那确实是半枚指纹。左丽把这半个指纹提取出来,输入指纹库进行比对,却没有任何收获。 左丽和小克驱车到曲青家寻找线索。曲青把他们让进屋里,指了指一个房间,说:“这个就是我女儿的房间,你们自己进去看吧,有什么需要的,就拿回去。” 左丽在曲丽平的房间里看了看,带回了一些她的私人用品,经过化验,她在其中一个化妆盒的镜子上,提取到了曲丽平的指纹。左丽将这个指纹和酒瓶上那半个指纹进行比对,证实了酒瓶上的指纹是曲丽平的。也就是说,曲丽平在被人推入水中溺死之前,确实是在喝酒。 那么她是一个人喝?还是两个一起喝呢?从现场留下的足迹来看,可以肯定有一个男人在和她一起喝,那么这个男人十有八九是杀害她的凶手,而这个凶手肯定是曲丽平的好朋友,要不,曲丽平绝对不会和他一起喝酒。可能是他在和曲丽平喝酒的过程中,偷偷地把安眠药放到曲丽平的酒杯中,让她喝下,等她药性发作,慢慢睡去之后,他才把她推入水里,直到她死亡之后,他才悄悄离开天镜水库…… 最遗憾的是凶手没有在酒瓶上留下指纹,要不,他的尾巴一下就会露出来。 不过,有了这些信息,只要对曲丽平的社会关系和背景进行调查,想必总能查到线索的。 左丽和小克通过移动公司,找出了曲丽平所有的通话记录,对其中30岁以下的年轻男性进行了排查。符合这种条件的有58个人,其中曲丽平的同学占了大部分。他们决定再次造访曲青。 两天不见,曲青的下巴上长出了长长的胡子,看上去非常憔悴,就连目光也是呆滞的。 寒暄过后,左丽问:“曲老师,平时曲丽平跟谁最要好?我是指她的朋友。” “这个,我也不清楚,她是个乖乖女,我都不用怎么管她,她自己都很自觉地遵守法律和道德。” “她谈恋爱了吗?” “没有,她不会轻易和人谈恋爱。”曲青说,但他的底气有些不足,说明他也没有把握。 “不会吧,你女儿那么漂亮,不可能没有人追求她啊。” “我听说有一个她的同学在追她,可我问女儿时,她不承认。” “他叫什么?在什么单位工作?” “好像叫顾忠,是她们远足旅行社的部门经理。” 左丽慢慢地和曲青聊着天,一是为了缓解他的痛苦,二是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更有价值的线索,他们一直聊到傍晚,眼看要日薄西山了,他们才告辞。走时,他们从曲青那里拿了一张曲丽平在长江旅游学校的毕业合影。 左丽想:也许凶手就在这张合影里呢。 远足旅行社位于市中心的利民大厦内。这个旅行社刚刚创办不到三年,但因为它有良好的管理体制,已经挤进了市第三大旅行社,成了旅游业的神话,员工都为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而自豪。 顾忠是这个旅行社的部门经理,今年35岁,身材虽然不高,但棱角分明的脸非常英俊,尤其是他坚毅的表情,使人看去更加有安全感。他专门负责拉拢港澳台来的旅客,因为他出色的交际能力,以及他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台语和英语,成了业绩斐然的骨干,很受老总的青睐,也成了女同事竞相追求的人生伴侣。 面对左丽和小克的到来,他显得大方稳重,表示愿意配合。 “顾经理,听说你和曲丽平在谈恋爱?”左丽开门见山地问。 “确切地说,是曾经爱过,但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能说说你们的罗曼史吗?” “你们真的想听?可它一点也不浪漫。” “不是想听,是案情需要,你和曲丽平曾经是恋人,你总希望我们早日抓到凶手吧?” “那当然,我就长话短说吧。去年夏天,我们到旅游学校去招聘,因为曲丽平出色的学习成绩和口才,我们远足旅行社和她签订了聘用合同,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她清纯的外表,如花的笑靥,美妙的声音深深打动了我,因此我爱上了她,开始疯狂地追求她,天天在她的学校接她下课,还捧上一束火红的玫瑰送她。开始她不肯接受,但经不起我的狂轰滥炸,她终于投入了我的怀抱。 “但是,我们的爱情并不是想像的那么美好,可能是我大她太多,我们之间有代沟,她太年轻太任性,她有时会在半夜里醒来,打电话叫我陪她去蹦迪,或者去荒郊野外露宿,搞得我哭笑不得。如果我不听她的,她就一直在电话埋怨我,甚至骂我,我知道她是城市里长大的娇娇女,养尊处优惯了,而我是一个农村出身的乡下人,所以我和她有很多地方不同,因此也就造成了我们之间的鸿沟。最后,我决心放弃她。 “她对这种结果很失望,甚至对我说要去自杀。我这个人是务实的,如果娶她做老婆,一辈子甭想过上好日子,毕竟爱情和婚姻不同,像文人所说的一样:恋爱是诗歌,婚姻是小说。今年过完春节之后,我们就分手了。分手之后,她好像比较开心,并没有因为失去我而伤心,因此我也就慢慢地把这段感情给淡忘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死了……也许她真的是为我而自杀!如果是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顾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6月9日那天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让我想想……哦,对了,那天我刚好有香港的朋友来,他们一共五个人,要我亲自带,我征求钱总的同意后,就带他们去五指山游玩了。” “有谁能证明?” “那天的证人可多了,你随便问一个在公司里坐班的员工都知道,我这里还有那天和香港朋友的合影。”顾忠拿出一大叠照片。 左丽把照片全都看了,其中有一张是在火车站照的,站上面的大钟有日期,显示是6月9日。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因为目前还不能确认曲丽平的死亡时间,但至少说明顾忠那天确实和香港的朋友在一起。江一明和吴江又对远足旅行社的员工进行走访,有三个人都说顾忠所说的属实。 江一明和吴江又来到天镜水库,因为6月9日那天是大晴天,他们已经确认曲丽平就是从天镜水库被人推入水里的,这么好的天气,可能会有人去天镜水库游玩,因此曲丽平的死,可能就有目击者。假如真的找到了目击者,案子很快就会侦破,他们正在水库转悠时,远处随风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挖什么? 在这多雨的季节,谁会来这里挖东西?他在挖什么?江一明警觉起来,向着声音悄悄追寻过去,翻过一道山岭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老大爷,原来他在林子里挖中草药。老大爷看见他们手里有枪,十分惊讶。江一明赶紧把枪塞进枪套,走过去安慰老大爷,叫他不要害怕,他们是来查案的,问他6月9日那天是不是也来山上挖药,有没发现可疑的情况。 老大爷想了想,说:“6月9日那天傍晚,我挖好一大背篓的草药后,收工回家,下山走到水库边上时,远远地看见对面有一对年轻在争吵着什么,两个人都很生气的样子。我当时也没多想,只顾着往山下赶,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吴江把曲丽平的照片给老大爷看,问:“是不是她?” 老大爷看都没看,回答说:“太远了,根本看不见那两个人的面孔。” “能看到那男人有多大吗?” “没看出来,可以肯定是一个年轻人,也就20多吧,早知你们要问我这些,当时我多看几眼就好。”老大爷叹了口气。 “男人穿什么衣服?什么颜色?” “白色运动服。” “除了他俩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当时就他俩。” “你以前有没看见过他们俩?” “没有,那是第一次。” 吴江想了想,问:“您有没有电话?以便我们有事再找您。”老大爷摇摇头说:“我一个老头子买电话有什么用?你们如果还要找我,就到二级电站问一下黄老头就知道了。” 现在可以确定:曲丽平是在黄大爷走后,才被人推入水里的。也就是说,曲丽平是死于6月9日傍晚6点之后。那么,根据左丽和小克的调查,可以排除顾忠的嫌疑。因为那天傍晚后,顾忠在陪香港的朋友吃饭。 现在最关键是要找出那个和曲丽平一起在天镜水库的男人。为了找出更多的目击者,江一明和吴江对水库周边的居民进行了走访,并且叫分管水库的派出所抽调出五个民警协助他们。其实水库周边没有人居住,居民都住在水库下边五公里处的一个有一万多居民的小镇上,这个小镇是去天镜水库的必经之路。可是他们七人走访了两天,却依旧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遗憾的是镇上的街道没有监控录像,要不肯定能拍到曲丽平他俩经过镇上的情形。”吴江说。 “你能肯定他们是开车经过吗?”江一明问。 “不是开车,就是骑摩托车,或者自行车,从市中心出发到天镜水库将近12公里,他们总不可能走路吧?” “我也这么想,不过他们都是年轻人,骑摩托车更适合他们的出行方式,一般不可能步行,对,我们可以把进入镇上路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查,也许能从中查到什么?” “来镇上的路有五条,而且有的路口没有电子眼,这样查太费时费力了。” “只要有一丝线索和希望,我们都得去查,我们刑警就是干这个的。” 江一明带着他们来到交警总队,请交警指挥中心把他们所要的录像全部调出来,结果只有两个进入镇上的路口有录像。他们看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出他们想要的东西。难道他们是从其他条路进入镇上的? 正在他们准备放弃之际,吴江在录像上看到一辆摩托车载着一个年轻人,向镇上驰去,坐在车上的女孩很像曲丽平。他们把录像倒回来,重放了好几次,最后确认他们就是曲丽平,可是骑车的却是一个30多岁的人,穿的也不是白色运动服。 这就奇怪了,难道那运动服男人先去水库等曲丽平吗?或者他就是穿运动服的那个人?而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他,到了水库之后,他才把运动服穿上? 不管怎么样,这条线索已经让吴江非常兴奋,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有小小的回报。 录像上的那辆摩托车是外地牌,交警很快查处是四川乐山的。可江一明请四川交警协查后,得到的结果却是:牌子是假的。 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可这难不倒他们。既然这辆车是在街上偷偷营运的摩的,那么肯定会经常出现在大街小巷。只要吩咐全市所有交警盯住这辆摩托车,他迟早都会落入警方手里。 果不其然,在三元村值勤的一个交警向总队汇报说他看见了那辆摩托车。得到消息后,江一明立刻带着小克赶到三元村和交警汇合。交警把他们带到一栋出租屋的楼下,那辆摩托车就停在小巷子边。为以防万一,江一明请附近派出所派几个民警前来协助,三个民警赶来后,江一明叫两个民警留守在楼下,一个跟他们上楼。 民警说房东住在顶楼,他去叫房东拿钥匙,一会儿房东下来了,他说那辆摩托车的主人住在六楼,这人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门拉客的。 当房东把门打开时,房里却空无一人,房东奇怪道:“平时这个时间他都在家的。”江一明赶紧跑到卧室的窗口去看,结果看到一个男人正左手撑着对面楼,右手撑着这边的楼慢慢溜下去…… 吴江一看,也想爬上窗门跟着溜下去,但被江一明拉住:“他跑不了。楼下不是有两个同事吗?”果然,不到一分钟,楼下就传来了他的叫声,看来是被两个民警铐住了。 他们下楼时,看见那个跳窗的男人反铐着双手,被两个民警死死按在地上,两只手掌因为和墙面摩擦而受伤,鲜血在往外滴着。江一明叫两个民警把他扶起来,带到附近的诊所包扎好伤口,才把他带回队里问话。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出生年月?” “叫真二娃,四川乐山乡下的。1975年8月18日出生。” “为什么逃跑?”吴江问。 “我,我偷了别人的摩托车。”他低着头说。 “偷摩托车需要冒着生命危险,从六楼往下跳吗?” “这可是要判刑的,我不想坐牢。” “不想坐牢就得安分守己,好好做人啊。今天找你不是你偷摩托车的事,你要好好回答,要不我们直接把你送到拘留所去,等着被判刑。” “好好好,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你们千万别把我关进去,我老婆还在医院生孩子,他们都等着我挣钱养啊。”真二娃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哭腔。 “6月9日下午3点以后,你是不是载过一个女客去天镜水库?” “是是是,因为进水库的那条路打崩了,小车进不去,只有摩托车能进去。” “你看是不是这个女孩?”吴江把曲丽平的相片给他看,他看了看,点点头。 “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男人和她在一起。” “有,那男的也骑着一辆摩托车,跟在我们后面一起往水库去。” “你知道那男的叫什么?在哪里工作?大概多少岁吗?” “不知道,很年轻,大概25到30岁之间吧,不过,他可能住在丽水花园,我是在那里遇到他俩的,他俩好像是刚刚斗完嘴的相好。” “为什么他不载曲丽平?” “哦,他后座捆着一个大提包,坐不下吧。” “大提包?什么颜色的?” “绿色的帆布提包,也可以背的那种,很多旅游区里的旅客都爱背这种包。” 江一明叫左丽按真二娃的描述,在电脑上把那个年轻人的相貌画了出来,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再三修改,直到真二娃说很像为止。 第三章 第三章 江一明坐在办公室里,见左丽进来,问她:“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坐坐?你虽然是我的上司,但同时也是我的战友,战友之间是不是应该经常走动走动,交流感情啊?”左丽俏皮地向他挤眉弄眼。 “那当然了。” “我的电脑中毒了,正在杀毒,你打开电脑,让我用一下。”左丽二话没说,想拉一把椅子坐在江一明身边,江一明赶紧站起来,把椅子让给左丽坐,左丽有点难过,想立即走开,但又怕他看出什么来,最后还是打开网页,心不在焉地浏览着。 这时,江一明的电话响了,他连忙接了起来。左丽偷偷看着他的神情,听着他的说话的语气,猜想可能是上级打来的。果不其然,江一明挂断电话后,对左丽说:“要出现场,你和小克一起去。” “死人了?”左丽觉得不对,去死亡现场大多数情况下是重案组五人一起去的。 “阿里网络公司被盗。” “怎么?抓小偷也找我们重案组啊,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别小看这家网络公司,它是我市的百强企业,排名第21位,而且有很强的上升势头。阿里公司的总裁唐远是一个钻石王老五,今年才36岁,去年被网民评为长江市十大帅哥总裁第一,他们公司每年上缴利税近亿元,是市长和市委书记眼里的红人。刚刚是王局亲自打电话来,点名要我去一趟。你知道,我这人不爱巴结这些权贵,再说我也不懂什么网络,所以还是你去比较适合,高科技你和小克都比我精通。不过,你可要小心,不要被第一帅哥总裁迷住呵。”江一明看出了左丽刚才的不悦,幽默一下,调节气氛。 “说得像我没见过帅哥似的……那6?12的案子怎么办?”左丽脸上已经多云转晴了。 “我和吴江先顶着,盗窃案可急可缓,再说,一个小小的盗窃案还能难倒你?” 左丽被他一夸,脸上慢慢绽放了笑容,她拿起放在桌上的u盘,叫小克去了。 阿里公司位于本市最豪华的中天写字楼,在最顶层68楼,保安系统十分先进。 左丽和小克走进唐远的办公室时,唐远赶紧出来迎接他们,一看来的不是江一明,而是两个年轻的小警察,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失望,但瞬间就隐藏了起来,不细心的人很难捕捉到,可左丽还是发觉了。 唐远请他们先坐下喝杯他从巴西带回来的咖啡。这正中左丽下怀,她最爱喝咖啡,特别是原汁原味的巴西咖啡。喝咖啡除了它的浓香之外,更讲究的是一种情调和气氛,如果和心上人坐在音乐抒情灯光柔和的咖啡厅,悄悄地说着知心话,呷上一口沁人心脾的咖啡,不知有多么浪漫! 在等女秘书煮咖啡的时候,左丽暗中端详这位人们心中的帅哥总裁,不禁着实愣了一下: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精致的五官,皮肤透着健康亮丽的光泽,额头上浅浅的皱纹注明着他的丰富阅历,最为迷人的是他的一双大眼睛,一眼就能看透一切似的,眼睛深处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有一种优雅的气质。这种忧郁对女人来说很具杀伤力。 左丽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直到唐远叫她,她才如梦初醒般。发觉自己的失态,左丽赶紧歉意地向唐远笑了笑,说:“唐总,谢谢你的咖啡。请你把被盗的情况说说吧。” “被盗的是一份刚刚开发的网络程序文件,我把它锁进保险柜里,从我的办公室到打开保险柜有三道锁,一是办公室大门的光控密码锁,二是进入保险柜暗室的指纹密码锁,最后一道是保险柜的密码锁。” “这文件有多大价值?” “开发资本花去两百万左右吧,但进入市场后的价值就难以估量了,要看市场的运作,才能真体现出它的价值。” “三道密码锁都有报警系统,难道你们的值班保安没有听到吗?” “不知为什么,68楼停电了5分钟。” “要在5分钟内打开这三道锁,那可是高手啊,我肯定你们公司有内鬼。他对你们公司所有安保系统都很了解,当然也知道这份文件的价值。” 左丽和小克去暗室里勘查,保险柜的锁是被解密打开的,没有被撬的痕迹,地上没有足迹,也没提取到指纹,小偷好像是隐身人一样。但是,左丽在墙上看到了一只蚊子,而且是一只吸饱血的,这让她的眼睛一亮。她把蚊子打死,收进物证袋。 又对另两道锁进行了勘察后,天色已经晚了,左丽和小克准备回家,唐远要留他们吃饭,左丽说:“来日方长。过两天我们还要再来,直到把盗贼抓捕归案为止。”唐远也就不好再留,把左丽的电话留下,以便联系。 左丽走后,江一明也没闲着,他和吴江去了远足旅行社走访,问了十几个曲丽平的同事,查询曲丽平近来有没有和谁谈恋爱。同事都说曲丽平只和顾忠好,不知道她还有其他男朋友。看来曲丽平和顾忠分手的事,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再次找到顾忠,问他是否知道曲丽平有了新的男朋友,顾忠一听,生气地说:“曲丽平虽然任性,但她绝对不是那种容易忘记旧爱,转身就去寻找新欢的女孩。” “你真的那么了解她?” “她是一池清澈见底的秋水,没有任何任何杂质,我一眼就把她看透。” 江一明他们又找到和曲丽平最要好的朋友米眯眯调查情况。眯眯是个时髦的女孩,一副小太妹的样子,画着一双熊猫眼,电着刺猬头,把整个脸露出来,这使她本来又大又圆的脸更加像十五的月亮了。 江一明和吴江对望了一眼,面对这个另类的小女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米眯眯见两个警察找她,便问:“两位警察大哥,你们找我什么事?我可是好女孩。” “我们来向你了解情况的。” “哦,好啊,你们答应我今晚和我去蹦迪,我就有问必答,要不免谈。” “为什么要我们陪你去蹦迪?” “昨晚黄艳艳那个小鸡婆,带了一个小警察,欺负了我们老大,我也要为老大出一口气。” “我们警察怎么能为你们报私仇呢?你知道曲丽平除了顾忠之外,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知道,可我不告诉你们,除非你答应陪我去蹦迪,其实也不要你们报什么仇,你们就往那间包房里一站就能吓死他们,你们的级别比那个小警察要大好几倍。” “好吧,我们答应你,但只能陪你去一次,我忙得不可开交。”江一明说,遇到这种懵懂无知的女孩只能用缓兵之计。 “你们不许耍我啊,如果你们和我交朋友,我可以当你们的线人,我除了蹦迪之外,最爱的就是看侦探小说,我在学校时还用侦探小说上的方法抓过小偷呢。” “想和我们交朋友就得真诚是不是?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吧。” “你们的问题很简单,曲丽平刚刚交了一个男朋友,那男孩真他妈的帅,车技还特别好,我看了都流口水。”米眯眯抬起头,满脸憧憬。 “他叫什么?在什么单位工作?住在哪里?”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欧阳水,在人寿保险公司当部门经理,住在在水一方小区。我带你们去好吗?” 现在是星期四下午,欧阳水肯定在公司上班。江一明想了想,带上了米眯眯。 他们把车停在人寿保险公司门口,走进保险公司的大厅,在员工简介里看到了欧阳水的简历。他今年才27岁,就已经做到了副经理的职位,拥有一台本田轿车和独立的办公室,看来的确不简单。 吴江想:为何欧阳水不开车而要骑摩托车去天镜水库?这不是明摆着怕杀人留下痕迹吗?吴江把这问题说给江一明听,江一明说:“真二娃不是说那天水库的路打崩了吗?”吴江这才想起来,并使劲地拍打着脑袋瓜。江一明笑着说:“老吴,你就别拍了,再拍也拍不出智慧来。” 欧阳水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可里面没人。江一明他们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欧阳水进来,就到经理办公室去问。经理说:“欧阳水已经四天没来上班了,他向我请假一个星期,说要去什么地方旅游。我还交代过他不能关机,怕影响业务。可今天有一个他的客户找他拿资料,打他的电话却不通。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他的车在吗?” “没在,他是开车去旅游的。” “去什么地方?” “好像是去黄山吧,可是黄山我们单位组团去过了,他怎么还去啊?” 江一明感到不妙,难道欧阳水畏罪潜逃了?可他怎么知道警察查到他了呢? 欧阳水的家在城乡结合部。江一明请米眯眯带路,开了将近一小时的车才找到地方。欧阳水的父母都在家里,他父亲说他开车去黄山旅游了,昨天下午刚走的。 “有没有其他人和他一起去?” “好像没有吧,没听他说。” “他说什么时候回家?” “他也没说,只说玩够了就回家,叫我们不为他担心,也不要打他电话。难道他出事了吗?”欧阳的父亲焦急地问。 “没有,他是一个证人,我们只是例行调查。” 没什么收获,江一明和吴江便告辞离开了。他们先开车把米眯眯送回了旅行社,才往刑警队开去。 路上,吴江说:“欧阳水很可能逃跑了。” 江一明点点头,说:“除非有人通知他,要不他怎么会逃跑?只怕出了别的事。” “会出什么事?” “比如车祸……” “不会吧,这里去黄山单程也不过九百公里,路况又很好,不会那么巧的。” 傍晚要下班的时候,米眯眯打电话给江一明,江一明还没把她的电话存进手机里,就问:“你是谁啊?” “真讨厌,你竟然一下就把我这个美女给忘了,失败啊失败,我是眯眯啦。” “现在还没到蹦迪的时候,你急什么?” “不是啦,听说欧阳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车子翻到悬崖下,听说摔得四肢都分成四块,好恐怖啊。” “你听谁说的?” “欧阳水的爸爸说,我为了帮你们查案,连续打了四次电话给他爸爸,最后一个电话他爸爸对我吼叫着:别再打了,欧阳他出车祸了。” 江一明叫上吴江,立即驱车前往欧阳水的家…… 第四章 第四章 欧阳水家的大门紧闭着,吴江轻轻叩了好久,却一直没人来开门,他只好加重了敲门的力度。这时,对面的门打开了,一个大妈伸出头刚想叱责他们,一看是两个警察,赶紧把心中的怒火压住,对他们说:“不要敲了,他们不在家,刚刚出去没多久。” “知道他们去哪里吗?” “听说他们的儿子出事了,大概是去长途汽车站吧。” “他们要乘车去哪里?” “不知道。”大妈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江一明他们赶紧开车去汽车站,发动全站的保安帮助寻找,交代他们特别要注意询问去黄山方向的一对60岁左右的老年人。 半小时之后,他们就找到了欧阳水的父母,情况是这样的:他们刚刚接到政和县交警的电话,说在阴阳山下出了一起车祸,死者虽然已经摔得面目全非,但从死者的口袋中发现了驾驶证和身份证是欧阳水的,所以叫他们前去认尸。 政和县属于外省,位于长江到黄山的中途,但更靠近长江,长江到那里只有300公里,他们决定赶到政和去了解情况,他们判断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里面可能大有文章,他们带上了两位悲伤得已经神志不清的老人,向政和方向驶去。 3小时之后,他们到了政和县交警大队,交警大队的刘队长亲自接待了他们,他们和两位老人一起去停尸房认尸,两位老人仔细看了尸体后,确认是欧阳水,认了欧阳水之后,两位老人一下就瘫坐地上,再也起不来。 刘队长向他们介绍车祸的情况,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表明:死者可能是疲劳驾驶而造成车祸,因为出车祸的路面没有明显刹车痕迹,车子是经过阴阳山下坡时,由于车速太快,在一个急转弯处冲出路面,摔到山崖下110米处,因而车毁人亡,车子在经过几次碰撞后开始燃烧,但在没有燃烧之前,死者就被抛出了车外,摔得血肉模糊。 “刘队长,没有明显刹车痕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刹车被人为破坏了?”江一明问。 “不像是,根据我们勘察,刹车没有被破坏,如果刹车被破坏了,他就不可能从长江开到我们政和来,死者当时有踩刹车,但他反应迟钝,踩刹车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们的结论是死者疲劳驾驶造成的车祸。”刘队长拿出了车祸现场图和照片给他们看,并一一仔细地向他们解释说明。 江一明请刘队长带他们去了车祸现场确认了情况,确实与刘队长介绍的一样。但江一明有一点想不通:欧阳水是个驾车好手,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再说他从长江开车到政和才300公里,怎么可能产生驾驶疲劳?除非欧阳水是畏罪自杀!如果这样,他又何必踩刹车?更不必选择在这个阴森恐怖的深山老林里自杀,烦劳父母从大老远来为他收尸? 他们决定把欧阳的尸体运回队里,让罗进尸检,只有这样可能找到真正的答案。他们又雇人把欧阳的本田车运回长江,准备重新对车子进行检测。 罗进很快就把欧阳水的尸检报告交给江一明,报告说欧阳的体内没有任何有毒元素和麻醉剂,可以排除有人在他身上做手脚,以达到谋杀他的目的。对这个结果,江一明感到意外,他预感欧阳是被人谋杀的。江一明的思路是欧阳水谋杀了曲丽平,然后欧阳水被后面的黄雀谋杀。但是,这仅仅是一种想法,找不到的证据来支撑。 江一明请来刑警里资格最老的痕检专家老吕亲自对欧阳水的车子进行检测。经过老吕一下午的检测,证明车的脚刹和手刹都被人动过手脚,但那人非常内行,只留一半的刹车,这样就更有可能逃过警方的检测,又能达到杀人的目的。也就是说,欧阳水是他杀! 到底是谁谋杀了他呢? 江一明和老吕在车前门下方的挡板上提取了一枚新鲜的指纹,这让他们十分兴奋。从指纹的方向和形状来看,是有人要从车底出来时,用手借力扳着挡板才会造成,也就是说,这枚指纹很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但是江一明又觉得凶手不可能那么傻,他去松动刹车时,一定会戴手套,这是犯罪起码的常识。 江一明把那枚指纹输入指纹库,进行指纹配对,没有指纹能和它对上的,但这只能说明凶手没有作案前科,所以在指纹库里找不到他。 接下来只有对欧阳水请假后的那几天的停车处进行调查,看能否找到破坏刹车的人。江一明和吴江又到人寿保险公司了解情况,经理说欧阳水每天都把车开回家,上班时再开来,白天停在公司的地下室停车场,但是公司停车场并没有保安,也没电子眼,而门口保安也形同虚设,几乎任何人都能进入地下停车场。这给调查工作带来很大困难。 他们并不放弃,对保险公司所有的保安和员工都进行了询问,结果没有任何人看到有人进入地下停车场,进行可疑的行动。 车会不会是在欧阳水居住的小区的停车场里被人动过手脚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水一方小区调查。 江一明在刑警队的走廊里遇到左丽,问她的阿里公司盗窃案办得怎么样?左丽把整个案情详细地向他汇报了。江一明说:“你们的盗窃案要快点破,我这边的水很深,可能会是一个连环杀人案,需要你们帮忙。” 左丽问他有什么好的点子?江一明说想想了说:“那只吸血的蚊子是关键,可能是小偷作案时被蚊子叮咬住了;第二,这个小偷不是一般的小偷,可以说是江湖大盗,他的名气一定不小,在盗贼的圈子里肯定有人知道他名字,你要想办法找到我市有名的盗贼,通过他,再找到偷文件的小偷;第三,阿里公司里有内鬼,叫唐远协助,看谁有动机。” 左丽说:“这些我都有想过,正准备去办,但是在小偷圈子里,我没有线人,到哪里去了解?” 江一明说:“你可以去第一监狱和第二监狱问问,那里可是犯罪资料的百科全书!” 左丽如梦初醒,和小克到市第一监狱,找到李监狱长,查询是否有大盗在他们那里服刑?李监狱长想了想说:“来我们这里服刑的小偷多了,不知你们要找哪位?哪种小偷?有偷汽车的,有偷钱包的,有偷文物的……” “有没有撬保险柜的?而且是能解开先进的密码锁的那种小偷?” “这个?好像有一个外号叫‘燕子李三’的犯人,是因为撬公司的指纹密码锁被判刑进来的,已经进来两年了,我想他会知道一些情况,要不我带你去见见他?” “太好了,但听说他们很讲江湖义气,只怕他不肯说。” “离开了江湖还讲什么江湖义气?我有办法叫他说,除非他不想早点出去。” 李监狱长叫狱警把燕子李三带到办公室,亲自给他让座,倒茶递烟,李三被弄得一头雾水,不知为何监狱长今天会对他这么客气?李三是一个小个子,样子有点猥琐,年龄还不到25岁,脸上却是那种在江湖上混油了的招牌表情,眼里闪烁着狡黠光,稍稍坐定后,他变得安然了。他在想:这两个警察肯定有事求他,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三,今天找你,有些事要请你帮忙,你要好好回答,如果做好了,我们会考虑给你减刑,不是骗你,本来政府就有戴罪立功的减刑政策和指标,你也是知道的。”李监狱长说。李三点点头。 “李三,你知不知道你的同行中,谁能撬开光控密码锁和保险柜的?”左丽问。 “这个……我不知道……”李三犹豫了一下,很显然他不愿意说,这等于出卖江湖兄弟。 “李三,你在说谎,你明明知道,却不肯说,你还想不想出去啊?是不是监狱的饭菜很好吃?还想多吃几年?”李监狱长脸色黑了下来,变得非常难看。 “不不不,我想早点出去,监狱长,如果我说了,你能给我减多少刑?” “怎么了?你还和我讨价还价啊?” “嘿嘿,我哪敢啊,我只想早点出去。” “那还不快点说?”李监狱长忽然提高了嗓音,好像有一把火要从喉咙里喷出来似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据我所知,目前只有我的师哥王小明能撬开光控密码锁、指纹密码锁和保险柜,打开这三道锁他只需5分钟,我最少也得10分钟,他是个开锁天才,没有任何人的技术能超过他的。”李三说完就闭上眼睛,好像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住在哪里?” “他是外省人,因为职业所至,没有固定的地方,大多数住在酒店里。” “他的电话?” “他经常换电话,我进来都两年了,他电话肯定换了。” 左丽和小克从李三那里拿到了三个王小明的电话,还有王小明曾经用过假身份证的名字,又详细地问李三许多细节之后,才离开一监。 他们叫各分局和派出所协查,在全市范围内寻找王小明的踪迹,三天后,江北分局就把王小明从金山酒店里给抓获了,左丽和小克立即去江北分局,把王小明押回刑警队审讯,王小明开始百般抵赖,根本不承认,他认为自己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也是他赖以纵横江湖10年的本领,他常常为自己密不透风作案手法而自豪。 但是,3天后,他的自豪就被一扫而光。 左丽把一份dna图谱给王小明看,问他那是什么?王小明看了看,说:“这好像是dna图片吧?” “你脑袋瓜真聪明,听说你还是厦门大学的高材生,可惜你把聪明错用在做贼上。” “你凭什么说我做贼?” “3天前你在审讯室里掉了一根头发在,我们对你的头发做了dna检测,你刚才看到的就是你头发的dna图,这里还有一张dna图,但它却来之于一只蚊子的体内的血液,而这只蚊子来自唐远放保险柜的暗室,蚊子体内血液的dna和你头发的dna完全相同,这你怎么解释?” 王小明一听,头“嗡”地一声,立即想:完了,我这辈子可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我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让一只蚊子给害死? 结果,王小明把偷窃文件的事全部倒出来,原来是阿里公司的部门经理朱强叫他干的,朱强给了他10万元,并里应外合配合他完成整个盗窃,原来三道密码锁,王小明也没把握在5分钟内打开,但朱强把三道锁的密码都用微型摄影机拍摄下来了,而唐远一点也没有觉察。真是家贼难防啊。 左丽和小克赶到阿里公司抓朱强,但朱强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他,看来他逃跑了,左丽问唐远怎么办?唐远说:“算了,文件已经拿回来了,文件的密码还没被朱强解开,我们公司没什么损失,就不要再追究了。” “唐总,你这是在纵容罪犯啊。” “朱强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大忙,现在我公司壮大了,没顾得上照顾他,所以才会导致他这种出轨的行为,我也有责任啊,再说,男人的胸怀应该宽广些,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过通过这个案子,我也收获不小。” “什么收获?” “就是认识你-----们。”其实唐远想说的是认识左丽,但他不好意思当着小克的面说,把“你”改成了“你们”,左丽何等聪明?她当然听出了唐远的弦外之音,这让左丽觉得意外,而且心里有点乱。但瞬间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人家就说一句客气话,也不必如此心慌啊。 第五章 第五章 江一明和吴江到了水一方小区,找当班的保安了解情况,保安说业主的车大部分都停在自家楼下的空坪上,虽然他们小区里也有地下停车场,但因为一个停车位要卖10万元,很多人没有买停车位,都把车停在露天。 江一明想:欧阳水开的是本田雅阁,算是中高档小车,出于对车子保护的考虑,他也许会把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场,他问保安:“这四天来,欧阳水的车停在哪里?” “停在他家的楼下吧。”他的口气似乎并不能肯定。 “你亲眼看见了吗?” “他以前都停在楼下的,不过这几天我都上白班,白天他的车确实停在他家楼下的空坪上,晚上我下班了,就不清楚了。” 这时正好有两个保安来换班,他们是这个月值夜班的,江一明问他们欧阳水夜里停车的情况,他们说欧阳水那几天都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其中一个保安说:我也有点纳闷,欧阳水平时都把车停在他家楼下,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会把车停进停车场。 “欧阳水有停车位吗?” “没有。” “那他怎么可以把车停到停车场?” “收费,一天10元,由我们代收,然后交给物业管理处。” 保安把江一明和吴江领到地下停车场,指着010号停车位说,这就是欧阳这几天来的停车位。 他们对停车位和周边进行了勘查,地上没有刹车油,如果刹车油管被破坏了,应该有刹车油滴在地上。地上脚印十分杂乱,显然很多人从车位走过,很难提取出有价值的足迹,但他们还是仔细地进行了观察,提取了两枚比较新鲜的足迹,他们问保安停车场内有没有电子眼。保安说有原来有两个摄像头,但坏了一个,所以只能拍到半个停车场。而老天似乎要和他们作对似的,偏偏就是010车位的那边一半拍不到。 他们不放过一丝线索,把欧阳水四天来停车的录像都带回队里,准备慢慢察看。 欧阳水的车连续四天晚上都停在停车场内,江一明把四天的录像分别分派给吴江、左丽和小克,也给自己留了一份,他们三个人拿到录像后,到各个科室找dvd机去了。 全部录像都看完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江一明想:欧阳水从来都把车子停在他家楼下,为什么出车祸的前几天偏偏会把车停进停车场呢?是不是他已经预感到有人要杀他,他怕凶手在他车上动手脚,所以他把车子停进了停车场,因为停车场里有录像和保安,凶手会有所顾忌,这样会安全些。江一明觉得应该把录像重看一遍,也许能从中找出什么。 吃完晚饭后,他们各自又重新开始看录像,到了晚上10点半时,左丽把录像带到江一明的播放室,说有一段录像有疑点。她把碟片放进碟机,快进到中间部分播放着,指着录像说:“你看,左边停车场的大理石墙壁上有一个人影闪过。” 江一明倒回来认真看了一下,果真如此!那个人影是大理石上的反光映照上去的。人影的手上还提着类似工具箱的东西,人影向欧阳水的车位方向走去,时间是6月15日凌晨4点11分12秒。 江一明一下兴奋起来,叫左丽将录像定格在那儿,把那段录像截了下来,拿去做影像技术处理,证明那是个身高1.80米左右的男人,脸上戴了一个大口罩,他们又把录像拿到技术科去做步态分析,分析结果判断此人是一个年轻人,可能是个运动员,经常从事户外活动,可惜没有拍到他的真实脸孔,要不这案子就容易破了。 他们分析这个神秘的人影可能就是杀死欧阳水的凶手,一是:别人不可能在凌晨四点多去停车场,还戴着一个大口罩;二是:他手里提的是工具箱,里面装的肯定是扳手和套筒之类的工具,用来破坏欧阳水的刹车。 虽然录像信息差强人意,但这难不倒他们,要寻找一个身高在1.8米左右的年轻人是比较容易的,何况这个人一定认识欧阳水,从欧阳水的社会背景中去调查,不难找到他。 他们又到水一方小区找保安了解情况,问他们6月15日凌晨4点11分有没有人进入地下停车场取车。他们一口咬定说绝对没有,那么谁会一早去取车?除非他们家人得了急病还差不多。 “欧阳水有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年轻朋友,你们认识吗?”略施小计是吴江的风格。 “欧阳和我们挺要好的,没听他说有这个朋友啊。”保安说。 “如果坏人进入你们小区作案,他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有可能?我们的保安工作做得很到位的,一天三班倒,24小时都有几双法眼盯住罪犯。” “可是15日那天……”吴江刚想说下去,但觉得不妥,就立即把话打住了。 他们还是想从欧阳水的父母那里了解一下,欧阳是不是有一个身高1.80的朋友,来到欧阳水家后,像上次一样,吴江敲了好久门,也没有人来开,这时对面住的那位大妈又把头伸出来,看到他们说:“又是你们啊?他们都住院去了,一个住进人民医院,一个住进市精神病院,这家好惨啊,听说他儿子的车子被坏人推入万丈深渊,摔得没了人形……”说完又把头缩进去,把门轻轻关上,好像一个泄密者怕被人抓到的神情。 江一明轻轻叩开大妈的门,她问:“你们又有什么事?” “我们想知道是哪个老人住进了精神病院?” “哦,是老太婆发疯了,唉,女人总比男人脆弱。” 他们心情沉重离开欧阳水的家,本来他们想到医院去看看两位老人,但夕阳已渐渐下沉到高楼大厦的那一边去了,把整个城市都当成血红色,暮色慢慢变得苍茫,华灯一盏盏渐次亮了起来,如果有一盏灯能把罪犯的藏身处照亮该多好啊!那么,就再也没人敢犯罪了。 专案组认为曲丽平的死和欧阳水的车祸有很多关联,他们把两个案子并案侦察,本来以为那个致使欧阳水出车祸的凶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但是,他们经过了5天的调查,排查了欧阳水41个亲朋好友,都一一被否定,特别是对身高体壮的嫌疑人,调查得更加仔细认真,依然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人。 江一明问左丽对录像上嫌疑人身高的分析是否有偏差?左丽说偏差是难免的,但上下不会超过6厘米。 左丽说:“保险公司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地方,是许多犯罪的源头,尤其是骗保这项,就有许许多多的人飞蛾扑火地冲上去。” “左丽说得对,我们接下来应该从欧阳水的客户中寻找线索。” 正当他们在说着的时候,人寿保险公司的吴经理打电话给江一明,说有情况要向他们反映,问他有没有空?江一明赶紧说有空,他和吴江赶到了保险公司,吴经理说:“你们办事效率真快,我还以为要一个小时之后才会到呢。是这样的,有一个员工向我反映,说欧阳死的前两天,一个客户在欧阳的办公室里,和他吵了起来,这个员工怕欧阳水吃亏,就敲门进去,准备劝架,但是他进去之后,欧阳水和那个客户马上就停止争吵了,还和那个员工解释说没事,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牙齿和舌头难免会有相咬的时候。员工走出欧阳水的办公室后,耳朵贴近门缝谛听,结果他们再也没争吵了,说话也变得非常小声,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这个客户名叫什么?” “名叫汤成。” “汤成?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吴江说。 “对,他是我市的名人,华海制药公司的副总。” “他和你们有业务往来吗?” “他们制药公司是我们的大客户,每年交给我们的保险费将近300万,不过制药公司这一块的业务都是由欧阳水负责。” 汤成是东北人,年纪轻轻的就坐上副总的位子,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他的身高将近1.80米,正是符合他们要找的嫌疑人的身高。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一个成熟又成功的成年人,杀人的动机一定是会很充分的,一般不会激情杀人,而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而决定的理智行为,是到了忍无可忍非杀不可的地步,就像一个成熟的国家领导人绝对不轻易发动战争一样。 说到动机,吴经理说到这样的一件事:汤成在市郊还办了一个制药厂,但规模比较小,还没华海制药厂一半大,说是华海的分厂,这个分厂的保险业务也由欧阳承办,但是今年3月9日深夜,分厂的仓库突然起火,烧毁了近500万的药品,经过我们公司专业人员对现场的调查,情况属实,我们人寿保险公司赔付了389万元的保险费。当时我也猜度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猫腻,却没有证据,只能把事情先撂下,并叫欧阳水负责对该药厂进行深入调查。可能欧阳水已经查到了他们骗保的证据了,所以才遇到毒手。 江一明觉得吴经理说的情况非常重要,但是有一点让他想不通:华海制药分厂是总厂下属企业,他们的制造的主打产品华海肾宝非常畅销,利润也非常可观,他们为什么要把畅销的药品烧毁,骗取区区300万的保险费呢? “仓库里放的可能不是肾宝,是其他滞销的药品,或者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肾宝的包装箱吧?”吴江说。 江一明摇摇头说:“你以为保险公司的业务都是吃干饭的?他们的制度很严格,态度很认真,并且非常专业,可以说比我们现场勘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的检测仪器也很先进,想骗过他们很难,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容易,我在滨河时,就已经领教过那些专业检测员的厉害了。” “如果汤成买通了欧阳水,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但是得先买通所有检测员,而检测员最少也有三个,加上欧阳水,就有四个人了,想要买通四个人要多少钱?假如你是欧阳水,你要收多少钱才肯签字?”江一明笑着问。 “不知道,也许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会干,保险公司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啊,按欧阳水近十万的年薪来算,十年他就能挣一百万。” 他们决定调查汤成。 他们走访了分厂里六个仓管员,八个保安,十二个制药工人,结果都和保险公司调查的一模一样,当时起火的原因据说是仓库里的电线短路造成,起火的时间是夜里12点零5分,因为那夜刮大风,火势很猛,不到二十分钟,大火就把仓库里价值近五百万的肾宝全给烧毁了,根本来不及抢救,等消防队赶到时,火已经快熄灭了。 那个仓库现在还空在那里没有收拾,分厂把新生产的肾宝存放在另一座新仓库里,江一明和吴江对仓库现场重新进行了勘察,现场没有助燃物,也只有一个起火点,就是墙上的电线,他们收集好几处的灰烬,带回队里,准备再做检测,看真的是不是肾宝的残留物。 第二天,罗进把对灰烬的检测结果给了江一明,结果表明:灰烬里的确留有肾宝的成分,它的含量跟汤成上报给保险公司的是相当的。这就表明汤成没有骗保,看来吴经理杯弓蛇影疑心过重。 但是江一明总觉得这起火灾哪里不对,因为电线短路时,一般情况下是电线负荷过重造成的,当时是夜里12点零5分,厂里没有工人加班,工人都关灯睡觉了,没有人大量用电,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造成电线短路呢?汤成可能有问题,只是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假如他骗保能成立,那么他就有杀害欧阳水的动机了。 第六章 第六章 案子至此已经陷入僵局,江一明整天都在思考案情,把脑子想得变成了糨糊,但又无计可施,他想让自己好好轻松一下,让脑子清醒清醒,便想起了已经故的初恋情人李妍曾经送给他一套宜兴的紫砂茶具,已经尘土在他的书架上快半年了,何不把它拿出来让它生放光芒? 当时李妍还买了一斤上好的铁观音,也一起被他放进冰箱,冷藏了半年了,他太忙了,竟然把铁观音深深锁冷宫中,实在有些对不起这斤香茗。他到宿舍把茶具和铁观音一起拿到办公室,把茶具摆在茶几上,把水也烧上,然后轻轻撕开一包茶叶,放入茶壶中,用开水冲洗一遍,又倒上一壶开水,他盯住手表,不让水在壶里超过30秒,再倒在茶盏里,又从茶盏倒进小茶杯中,最后才用双手捧起茶杯开始闻香、观色、品茶……这一切都是他从李妍那里学来的,虽然李妍已经远走了,但她对他在生活情趣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他闭上眼睛闻着茶香时,立刻感到李妍悄悄向他走来,就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品茶…… “哇,江队,格调什么时候变得高雅了,谁教你的?”左丽的声音突然在他比耳边响起,把他微微吓了一跳。 “嘿嘿,泡茶还要人教吗?我也是乱泡的。” “泡茶当然容易,但要泡好茶却非一朝一夕之功,是不是李妍教你的?”左丽好奇地问。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不要再提她了好吗?”江一明神情落寞地说。 左丽说:“做贼心虚了吧?人们都说品茗时最容易怀人,你不是正想要这种氛围吗?” “不是啦,这些日子脑子有些犯糊涂,想让茶香清醒清醒一下。那个汤成,我感觉他有问题,可又不知怎么才能抓住他的尾巴?”江一明把话题转移到案子上来。 “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哪会那么容易露出尾巴?除非进入他们的核心去。” “他很警觉,防备很严,怎么能进入他们的核心去?” “汤成不认识我,要不我去卧底,去他的分厂打工吧?”左丽非常认真地说。 “不行,就你那高雅的气质,白嫩的皮肤,漂亮的脸蛋,一到他们那里,马上受人怀疑。” “你就别损我了,我可以化妆啊,想变丑还不容易吗?” “不行,市局的警花太出名,太多人认识你……” 正说着时,江一明手机响了,一看原来是米眯眯的电话,他想挂断,他有点后悔把电话留给她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想把她电话拖入黑名单中,但出于礼貌,他又接了:“眯眯,你有什么事?”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们什么时候陪我去蹦迪?为什么一拖再拖?想耍我吗?为什么你们警察也这样不讲信用?”她一连串的问号,问得江一明脸有点发烧。 “对不起!对不起!眯眯,我们实在太忙了,一个案子把我们都搞懵了……” “什么案子?我来帮你们吧,我可以为你们去卧底,哪怕为崇高的警察事业而献身!” 江一明一听,觉得眯眯说得对,也许她真的能帮上他们的忙。他叫眯眯在白云公园等他们,因为眯眯的家就住白云公园附近。眯眯一听很开心,说:你们不能再骗我了。 江一明和吴江驱车前往白云公园,因为路上一路塞车,傍晚才到,急得眯眯直跺脚骂人,他们赶紧说对不起,把眯眯叫进食为天餐厅,让眯眯点菜吃饭,眯眯这才眉开眼笑。 原来眯眯的妈妈是江南区卫生分局的局长,而汤成的分厂就办在江南区工业园内,她爸爸是市旅游协会副会长,如果眯眯要去华海制药分厂很容易,只要她妈妈一句话,汤成不敢不安排她的工作,而眯眯的爸爸妈妈非常疼爱她,唯她马首是瞻,条件是成熟的,万一眯眯被发现,汤成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能自认倒霉。 接下来主要是如何找到汤成的骗保内幕,以及可能的杀人证据。眯眯说:“我叫妈妈对汤成说,要在他们厂找一份会计或者财务的工作,这两种工作最接近公司核心和内幕,供销也可以,然后乘汤成不备,入侵分厂的电脑,里面肯定有见不得人的机密。” “如果汤成不信任你呢?”吴江问。 眯眯忽然把嘴巴贴近吴江的耳朵悄悄地说:“如果汤成不信任我,我就使用美人计,把他勾引上床,然后套出他的机密,很多间谍都用出卖色相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川岛芳子、珀尔?维什林顿、马塔?哈丽……” “哈哈……”吴江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为了国家的利益,出卖色相是无比崇高的。”米眯眯严肃地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圣洁感,吴江这才把脸容收起来。 他们边吃饭,边仔细地研究每个细节,特别叫眯眯要注意安全,万一不行,立即撤退。眯眯认为不用考虑安全问题,因为根本不存在。江一明不放心,他打电话问江南分局,华海制药分厂的保安是从哪里招来的,里面有没有可靠的人?负责治安的老马说:有6个保安是他们分局派去的。江一明交代老马,叫那六个保安要24小时暗中保护米眯眯。老马说没问题,这事他负责。 就这样,米眯眯在妈妈的推荐下,顺利地进入了华海制药分厂,因为眯眯能说会道,擅长交际,被汤成安排在销售部门当经理助理,米眯眯暗暗窃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经过米眯眯了解,原来这个制药分厂是汤成自己办的,和华海制药厂没有利益关系,只是分厂每年上交80万给总厂,挂靠总厂的名下而已,虽然总厂并不想这样做,但是听说汤成的背后还有权力更大的合伙人,所以总厂也是没办法,只能让分厂挂靠在他们的名下。 从这点上看来,汤成骗保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只等眯眯把他们的黑幕揭露出来。 米眯眯进入华海制药分厂五天后,就给江一明打来电话说:“江哥,我找到汤成骗保的内幕了。” “那么快?他是怎么骗保的?有没证据?”他急忙问道。 “当然有证据了,要不我给你打电话干吗?你快来白云公园和我接头吧,我把证据给你看看有没有用。”米眯眯说得像解放前地下党接头他的。 到了白云公园门口,见到米眯眯时,江一明就问她证据在哪里?她有点生气地说:“江哥,你也不问我是怎么拿到的?一点也不懂关心女孩子。” “哦,对不起,你是怎么拿到的?一定很惊险吧?”江一明故意拣她喜欢听的说。 “那当然,为了这份东西,我献出了自己宝贵的胴体呢。”她故作羞涩地说。 “不会吧?你真的这么勇敢?” “是真的,我们的销售经理孔良,是个色鬼,他看我长得漂亮,还知道我是卫生局副局长的千金,就缠着我不放,天天晚上都陪我去夜猫子迪厅蹦迪,前天晚上,他乘我喝醉了,把我骗上床,他发毒誓说会娶我,我都后悔死了,为了你们交给我的使命,我宁愿忍辱负重,供他开心……”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是陶醉的,不用说是她自己喜欢孔良。 “后来啊,我就拐弯抹角地套他的话,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原来汤成是他的表舅舅,他守口如瓶,昨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计谋,对孔良委屈地哭起来,说汤成非礼了我,没想到孔良一听,非常生气,大骂汤成禽兽不如。我说算了,反正你怕你舅舅像老鼠怕猫似的。他说:我怕他个屁,把我惹急了,我把他骗保的事抖出去,叫他下辈子在监狱里过。 “原来汤成在收购原料时,为了减少成本,收购了一批不合格原料,后来这批原料在发酵时,由于没掌握好时间变质了,但汤成为了不赔本,依然把它掺进其他原料,制成肾宝成品,他以为美国的进口商检测不出来,结果还是让对方检测出来了,那批价值将近五百万的肾宝就堆放在仓库里卖不出去,汤成最后想到了把它烧掉骗保,这事只有汤成和孔良知道。” “眯眯,好样的,等案子侦破后,我为你向我们局长请功,证据呢?”江一明问。 “在这里。”她扬了扬手中的u盘说。 江一明把u盘拿回刑警队,插入电脑,打开查看,原来是美国进口商的退货单和检验不合格的说明书。那么,欧阳水肯定知道汤成的骗保内幕,所以汤成要杀人灭口,但是这不能作为证据,把汤成告上法庭,因为这是米眯眯通过入侵汤成的电脑收集到的,属于非法取证,不仅法院不承认,而且还有可能把江一明他们告上法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是要怎样才能拿到这两份文件呢?唯一的办法只有去美国洛杉矶,找亨利医药进口公司取证,去洛杉矶不仅办案经费不允许,而且人手也不够,只有上报公安部,通过国际刑警国家中心局,请求美国警方协助他们取证,可这样也很慢,最少要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才会有回音。 有没有更好的捷径呢?最好有洛杉矶当警察的朋友帮忙,这样在一两天之内就会有结果,江一明想不出有什么亲朋好友在洛杉矶当警察。他去问吴江,吴江也说没有,又问左丽,左丽想了想说:有一个警校的同学去洛杉矶留学,叫黄磊,他利用课余时间,教洛杉矶的警察学习中文,不知有没有用? 江一明叫她死马当活马医,赶紧打电话给黄磊。左丽找遍了通讯录却没有黄磊的名字,又打电话给其他同学,要来了黄磊的电话,打电话给黄磊。黄磊一听是左丽要他帮她办事,非常豪爽地答应她说:小事一桩,绝对没问题,我叫我的学生去办。结果两天后,左丽就收到了黄磊从洛杉矶传来的传真,文件非常详细地说明了华海制药分厂所生产的肾宝不合格的原因,还有合同中第五条和第七条因不合格原因造成同出售方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有了这两份证据,就可以传讯汤成了。 坐在刑警问讯室里,汤成带着一付迷惑而愤怒的神情,好像他有多么的无辜似的,他叱责道:“你们凭什么传讯我?我可是长江市的优秀企业家,你们要想好了,乱抓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首先我们要说明一点,我们不抓你,是合法传讯你,第二,我们不会随随便便传讯一个守法公民。” “难道我犯法了吗?” “对,至少你是犯法嫌疑人。” “什么?我犯什么法了?”汤成瞪着一双大眼问。 “骗保是犯法吧?” “你们凭什么说我骗保?”汤成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被两个守在他身边的警察按回去了,他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华海制药公司的一亩三分地上,而是在刑警队,由不得他为所欲为。 “你看好了,这是什么?”吴江把肾宝检验书和退货单展开给汤成看。 汤成一下子又从椅子上蹦起来,但还没站直又跌回去:“你们……你们这是非法取证!我要告你们!”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把嘴闭上。 “首先我要告诉你,这不是非法取证,我们是通过洛杉矶警方,对亨利医药公司的合法调查得到这两份证明的,另外,我又不知道你手上有这两份证明,何谈非法取证?” 汤成终于低下头沉默了,他知道,如果自己越说多就越多漏洞,毕竟他不是律师,脑子再好使也不可能游刃有余地对付警察,他提出要找他们的律师。 “律师不是万能的,只要你犯法了,再好的律师也没有用,你还是说说你的过程吧,当然你不说可以,就凭这两份证明就能把你送进监狱,如果你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凭你优秀企业家对社会起着重大的作用,也许还能躲过一劫,你听说过有罪释放和监外执行吧?虽然我国还没立法,但对轻度犯法的社会重要人物还是会网开一面的。” 汤成额头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样流下,终于承认了他全部的骗保过程,也承认他的骗保被欧阳水发觉了,他送给欧阳水10万元,但欧阳水认为太少了,当时他们就在欧阳水的办公室吵了起来,但他死不承认他谋害了欧阳水。 他们认为汤成避重就轻,根本没有说实话,他知道什么骗保无法抵赖,但谋杀欧阳水是致命的,骗保最多只能判他几年,关系好的话,甚至可以监外执行,他依然可以安之若素地当他的副总,挣他的钱,何况他知道目前警方根本没有他谋害欧阳水的证据,所以他面对他们的问讯时底气十足,甚至理直气壮。 “6月15日凌晨4点你在哪里?” 汤成想了想说:“那天应该在家里睡觉吧?” “说话不要模棱两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的,那天我在家里睡觉。”他认真地说。 “有谁证明?” “我老婆和我女儿,啊不,我女儿才五岁,她的证明没有用。” “还有谁能证明?” “没有了吧?哦,也许我家门口的保安能证明。”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请马上跟我们说。” “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不能走,我们已经向检察院申请拘留你。” “你们凭什么拘留我?这不符合法律程序,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留!”汤成脸红脖子粗冲着江一明吼道。 “389万的骗保金额够你坐上好几年监狱了,不要以为你没有罪。” “我愿意退钱……” “那是法院的事。” 他们把汤成关进拘留所之后,到汤成住的小区去走访,首先,他们找到门口的保安,调查6月15日那夜汤成是不是在家?保安都认识汤成,其中一个值夜班的保安说那天晚上,他确实看见汤成在11点半左右从外面开车回来,汤成把奔驰车停进自家的车库后,就上楼了。他看见他家的灯光一直亮到凌晨一点左右才熄。 “你怎么对他家的事那么在意?” “哦,汤成对我们很大方,常常送烟送酒给他们,偶然还请他们到附近的大排档吃饭,他住在门卫室后面,从窗口看过去,就能看到他家,所以我有意无意都会看看他们家的情况。”保安手指着对面的5单元301号房说。 “如果汤成想避过你们,偷偷从家里溜出去,他会怎么办?”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的小区都是高档住宅,管理非常严格,24小时都有保安值班,而且小区的围墙3.5米高,没有人能从围墙翻越过去。” 他们上到3楼,敲开301的门,来开门的正是汤成的老婆楚玉,楚玉人如其名,真像一块小巧玲珑的古玉,闪着迷人的光泽,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能夺魂摄魄,透着鬼魅一样的光,说实话,江一明和吴江都很少见过这种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坐下后,楚玉问他们要喝什么?江一明说来杯水就好的,江一明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原来水又冰又甜,他微微一怔,楚玉说那是蜂蜜冰水,酷暑的夏季她们家都喝这个。楚玉说话慢条斯理不动声色,根本不为关在拘留所里的老公着急,好像她老公去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似的。 难道她不爱汤成吗?看看她那整洁漂亮的家,又不像他们的感情出问题了,江一明说:“楚玉,你好像不为汤成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担心能解决问题吗?一切皆由法定,道法自然,是凡尘上策。好了,你们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楚玉说的是道家的理论,意思是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不必自寻烦恼,楚玉也不过就28岁左右,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深的道学修养,并且运用于现实之中,不得不令人佩服。 “6月15日凌晨4点汤成是不是在家?” “对,在家睡觉。” “还有人能证明吗?”吴江问。 “难道我们的床上还要躺着第三个人?”她笑着问。 “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你女儿,或者你们家保姆能不能证明?” “我家保姆每天带着女儿准时9点睡觉,早上6点半起床,她们肯定不能证明。”楚玉非常严肃地说。 临走的时候,楚玉对他们说:“我奉劝你们把侦察对象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因为汤成可能会犯小错误,但他绝对不会去杀人。” “为什么?” “我太了解他,杀人是最愚蠢的人干的,他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走出楚玉的家,江一明问吴江对楚玉有什么看法? 吴江说:“看法就想咬她一口,就像咬苹果那样。” 江一明说:“老吴,原来你也那么好色啊?” 吴江说:“哪个男人不好色?只看那个女人是不是绝色了,好吧,言归正传,我认为她的话是诚实的。” “难道我们的侦察方向真的错了?” “也许吧?可惜没有别的嫌疑人纳入我们的视线。” “这样吧,我们到拘留所去取汤成的足迹和指纹,如果他的指纹和留在车上的不对,以及他的足迹和留在欧阳水车位上的足迹不对,我们就另找目标,重新开始吧。” 取了汤成的足迹和指纹之后,他们把它交给了左丽处理,她把足迹和指纹输入电脑,进行比对,结果都不对,因此汤成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了,但依然不能排除他的买凶杀人,像汤成这样的有钱人,杀人何须自己动手? 左丽对江一明说,刚才王局找他不知有什么事。江一明走进局长办公室,王局说:“小江,汤成的案子怎么样了?” “基本排除了他的嫌疑。” “这样啊?那我们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了。”王局神色凝重地说。 “怎么一回事?” “江南区卫生局的梁副局长来向我告状了,说你们怂恿她女儿去华海制药分厂卧底,她女儿不仅被人诱奸,还差一点送了性命,有没这回事?” “谁说的?是她女儿米眯眯主动请求我们让她去的,米眯眯和孔良睡觉是自愿的,什么诱奸?胡说八道!米眯眯已经22岁了,又不是未成年人,她妈妈怎么知道这事的?” “这我也不清楚,以后最好不要干这种事,这是违规的。不过呢,梁副局长说了,如果我们能把汤成放出来,让他把骗保的钱赔了,她就不再追究这事。” “这可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看来这个梁副局长不简单,和汤成肯定是利益同盟,也许制药厂她也有股份。” “也许是吧,但最重要的是汤成的老婆楚玉在起作用,楚玉是前市委副书记的女儿,和高层的关系非同一般啊,如果不把汤成放出来,我的电话可能会被领导打爆的。” 江一明想了想说:“王局,这事你先顶着,我去找米眯眯看看怎么样再说,我绝对不赞同把严重违法的人放出去。” 江一明把米眯眯约了出来,他在上岛咖啡选择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坐下,等米眯眯。一会儿,米眯眯赶到了,在江一明对面坐下,见他冷着脸,心里“咯噔”一下,她说:“江哥,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吗?也不用这样给我脸色看啊。” “米眯眯,你干吗出卖我?当时不是你自己死皮赖脸地求我,我会让你去卧底吗?” “什么?我出卖你?出卖你什么?” “你妈妈告到我们局长那里去了,我被局长骂得找不着北了。” “我妈妈?她告你什么?” “说你被人诱奸,还差一点丢了性命,这一切责任应该由我负担。” “我从来没有在我妈妈面前提过啊。” “你还装?如果你没有和你妈妈说,你和孔良睡觉事,你妈妈怎么会知道?” “我真的没有说过,这……肯定是孔良那个王八蛋说的,他肯定想做我妈妈的乘龙快婿,让我妈妈觉得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哼,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这就去他算账!”她说完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挎包,要冲出去,但被江一明一把扯住。 “我问你,如果你妈妈把我告上法院,你要站在哪一边?” “当然站在你这边了,我血管澎湃着正义的血,我脑子装满公正的思想,不许任何怀疑我有一颗火热的心……” “好了,我相信你,但最好的办法是别让你妈妈和我们在法庭上见,这样双方都会很难堪,你能不能说服你妈妈不再去找领导说我违规?” “肯定能,我妈妈对我唯命是从俯首帖耳。” “如果你妈妈不听你的怎么办?” “第一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我就离家出走,吓死他们,第二,如果上法庭我坚决不承认是你们让我去卧底的,我妈妈甭想打赢这场官司。”她咬着牙说,那种毅然决然的表情让江一明很感动。 “不过……”她故意俏皮地看着天花板,停顿了一下,欲说还休的样子。 “小丫头,有什么要求就快说。” “我想去报考警校,你能不能帮我?” “这个嘛……没问题,不过,考试这一关我是没法帮你过的。” “听说你们内招的试卷比较容易做?” “现在还有什么内招?那是协警,不是正直的警察。” 米眯眯听了之后,有点泄气,但在江一明的鼓励下,又重新树立起了信心,发誓说:一定要考上警校,要不这一辈子誓不为人。 两天后,米眯眯打电话给江一明,说她妈妈已经同意不再找他麻烦了。江一明不相信眯眯那么快就能搞定她妈妈。米眯眯说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那天和江一明分开后,她就直接赶到她妈妈的单位去,质问她妈妈道:“你把我和孔良睡觉事,到处宣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如果上法庭和江队他们打官司,全市的人都知道我被人诱奸了,以后谁还敢娶我?再说,我是自愿和孔良在一起的,他根本没有诱奸我,我不会在法庭上承认的。”虽然米眯眯这样说,但她妈妈还是不听,米眯眯立即从家里拿走换洗衣服躲了起来,直到今天她才开机,她妈妈都急死了,哭叫她回家,说她再也不去告状了。 这一场麻烦事终于了结了,江一明心里非常感谢米眯眯,她虽然天真烂漫,甚至任性,但她的正义勇敢和疾恶如仇还是让他很佩服。觉得她是一块未雕琢的好玉,一旦遇到一个好的雕刻师,她将会成为玉中珍品。 第七章 第七章 长江的夏季多风多雨,天气闷热而潮湿,这个季节不仅让市民心烦,还让市民心悸,因为一下大雨,就会伴随着巨雷和闪电,据统计:每年都有15到20人死于雷击,最大的一起事故是2005年夏天的一场雷击,竟然将一座位于市郊山坡上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击死7人,击伤15人,酿成重大的自然灾害。 傍晚从南方飘来一列列乌云,堆积在长江市上空,云越积越厚,像一大口倒置的黑锅,似乎要把人都闷熟了一样,气都喘不过来,晚饭之后,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云层,接着一声惊心动魄的雷鸣响彻云霄,顿时下起倾盆大雨,全市瞬间处于风雨雷电的肆虐之下,这雨来势凶猛,在雷电的催促下,越下越大,好像一心要把整个城市淹没似的。 近午夜12点,雨才稍微减弱一些,但城市还是一片昏暗,林仪红虽然早已过不惑之年,但依然风韵犹存,因为她的歌喉很好,舞也跳得很棒,便有不少朋友请她去夜总会k歌跳舞,就是这样下着暴雨的夜晚,她依然和朋友去东方歌厅唱歌。 散场后,她一个人回家有点害怕,她的好朋友看出了她的心思,开车送她回家,她在门口和朋友挥手告别之后,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进门之后,她随手摁开电灯开关,然后走到三楼,她的儿子林朗没在客厅里,地上到处飘落着书本、纸张、纸巾等东西,狂风一阵一阵从书房里扫进来,发出一声声如狼般的呼啸,她身子微微发抖,嘴里叫着:“林朗,林朗……”但没人回答她,她跑进书房,打开壁灯,看见林朗伏在书桌上睡了,桌子的右边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青山牌白酒,电脑还开在那儿,书房通往阳台上玻璃门敞开着没关,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雨水把一半的书房都打湿了,林仪红以为林朗喝多睡着了,她想推醒他,叫他回到卧室去睡,她轻轻推了一下林朗,他没回应,她又推了几下,但他还没反应,于是便使劲一推,林朗一下栽到在地上,林仪红大吃一惊,原来林明已经死了…… 林仪红脑子“嗡”地一下,差一点昏倒在地上,她赶紧扶住书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拿手机,但她的双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怎么也拨不出去,她把自己右手狠狠用牙齿咬住,强迫它拨了110。 江一明接警后,把专案组其他4个成员都叫醒,并在十五分钟之内就集合在一起,向案发现场飞奔而去…… 死者林朗今年25岁,大学毕业才三年,他在地质研究所工作,平时喜欢旅游、喝酒、探险。林仪红是林朗的妈妈,她10年前死了丈夫,但因疼爱乖巧英俊的儿子,怕再嫁后儿子受继父欺负,就一直独身,而且让林朗改成她的姓。林仪红今年上半年刚刚内退,平时除了爱唱歌跳舞外,一心把心思放在儿子的身上。 从现场取到了两种脚印,一个茅台酒的瓶子,还有一部林朗死前握在手里的手机,已经烧焦。经过比对,脚印是林仪红和林明的,林仪红的脚印覆盖在林朗的脚印之上,说明林朗死前没有第三者进入过他的书房。 尸检结果证明林朗是被雷击而死,死者胃内溶物含有大量的酒精和一部分的乙醛和甲酸,这证明茅台酒里含有甲醇,罗进对剩余的茅台酒进行了化验,酒里含有8%的甲醇,林朗喝了将近半斤酒,只吸入了20毫升的甲醇,不可能致使林明死亡,最多只能对他眼睛造成一定的伤害,但茅台酒里怎么会有甲醇的成分呢? 罗进说茅台酒里不可能有甲醇,看来有人故意把甲醇掺入茅台酒里,当然也可能是假酒,只有假酒才会含有甲醇,很多无良假酒制造者,常常利用少量的甲醇造假酒。但酒中的甲醇含量不足以致命,也就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江一明认为要去查那个卖酒的商店,如果商店老板卖的是假酒,那么林朗的死他也有责任,但茅台酒的瓶子上吸有林朗一个人的指纹,因此几乎等于没有线索。 “怎么可能?难道会没有茅台酒厂工人的指纹?”江一明不信。 “是没有,茅台酒厂是现代化流水线生产,连包装也是用机器,他们厂的卫生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绝对不可能有工人的指纹印在上面。” 他们分析是这样的:林明喝了半斤茅台后,伏地桌子上沉沉睡去,这时有人打电话给林朗,林朗在醉梦中被手机吵醒,他拿出手机,想去接电话,但是实在太醉了,没力气接,于是就拿着手机再次睡去,任凭手机一直在响,一直在放电,从而引雷入室,导致他被雷击而死。 林仪红因为过度悲伤,几次昏厥,被送进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江一明和吴江到医院去看望她,顺便把林朗被雷击而死的结论告诉林仪红,当听到这个结论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儿子一定是被人谋杀。” “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巨大无比,但你要相信科学,相信我们警察,因为死者是不会说谎的。” “我怎么相信你们?我儿子是搞自然科学的,他明知在打雷时不能接电话,为什么他会去接电话?我儿子经常告诫我不能在雷电下接电话,你说说,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被雷电击毙?” “林朗是因为喝醉了,迷迷糊糊中去接电话,他当时不知道外面下雨打雷,所以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我儿子酒量非常好,半斤茅台不可能让他醉,如果你们执意认为我儿子死于雷击,那是你们无能的表现,我要去上访,直到找到真凶为止!”林仪红非常生气,整个脸都涨红了,像红脸关公,看来她无比气愤。 “随便你,除非你能找到证据证明林朗是被人谋杀的,否则我们没法立案。”吴江被她惹火了。 “要我去找证据?那国家养你们警察干吗?腐败透顶!”林红气急败坏,伸手一下把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推到地上,摔得满地都是玻璃碎。江一明赶紧把医生和护士叫来,给林仪红打了镇静剂,林仪红这才平静下来,但她别过脸去,再也不愿意和他们说话,江一明离开病房时,看见林仪红在默默流泪伤心欲绝的表情,他愣了一下,心好像又被刺了一针似的。 江一明问吴江:“我们会不会忽略了什么?也许林朗是他杀。” “不可能,江队,你是被林仪红误导了,林仪红是处在极度悲伤之中,她的思维和言行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她的话能相信吗?我们心不能太软,这样也会影响我们正常的判断能力。” “可是,我也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说不上来。” “破案不是靠直觉,难道那些精密的先进仪器,比不过你的直觉吗?” 江一明沉默了,进入了思索之中,他觉得在自己的思维后台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黑暗深深地笼罩着他,他想努力冲破这黑暗,却没有一点能力,只能任自己的思想在黑暗中挣扎、挣扎、再挣扎。他多么希望有一个圣者带他走出这片黑暗,看到天边的一丝曙光,找出林朗死的真相,可惜除了自己的脑子之外,没有人难帮他。 江一明想到卖酒给林朗的商店,叫吴江把车开到林朗家旁边的烟酒专卖店去,因为林仪红说林朗的茅台酒,都是一个叫“极品烟酒专卖店”卖给他的。 极品烟酒专卖店的老板姓陈,他对他们不敢怠慢,说林朗的茅台酒确实是从他那儿买的。当江一明说出林朗喝的那瓶茅台酒的编号时。陈老板却又说不是从他们这里卖出去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进过编号是4字开头茅台酒。他们觉得陈老板可能说谎,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买假酒。江一明打电话叫工商局的人来,把陈老板所有库存的茅台酒都查了个遍,结果没有发现他有假酒。 陈老板还说:我就是卖假酒也不敢卖给林朗啊,林朗是个品酒专家,酒一入他的口,他瞬间就能喝出是什么酒,什么等级,什么年份,甚至是哪个季节出厂,如果把酒卖给他,他一举报,那我的店还能开下去吗? 江一明觉得陈老板的话有道理,可是那瓶酒是谁卖给林朗的呢?林朗明知是假酒,为什么还要喝呢?这事真的太蹊跷了,看来林仪红的怀疑有点道理。 西天渐渐涌上了乌云,接着传来沉闷的雷声,又开始下雨了,雨下得十分热烈,无声地打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像一个宏大的消声器,把城市的喧嚣隔离开去。 今天是周末,左丽站在自家的阳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像情丝一样绵长的雨,觉得它可爱极了,它仿佛能洗涤心灵,平时胸中的烦躁与块垒一扫而尽,过一会儿太阳又出来了,下起了太阳雨,这时天空是开朗的,能看得到蔚蓝的天幕,耀眼的太阳,还有含着水分的云层。雨里有太阳,太阳里有雨,千万缕银丝,漫空里飘洒,它织着美锦,洗涤着尘土飞扬的街道,让一切都变得透明和清洁起来……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看,原来是唐远的电话,她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呢?难道他又有案子吗?她在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接了,唐远问:“左警官,很意外是吧?” “是有点意外,就像这场太阳雨。”她想调侃一下,但这话一蹦出口,她就有一点点的后悔,这不是等于委婉地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甚至欣赏吗? “太阳雨?我有那么灿烂,那么神奇吗?”他开心地笑了,被一个漂亮的警花夸奖总是一件好事,尽管他被无数的美女夸奖过。 “差不多吧,你们公司是不是又失窃了?” “没有,这次想请你喝答谢酒。” “好啊,那叫上小克吧。” “小克和同学去长欢度假村玩了,只剩你了。” “那改天吧?”其实左丽口是心非,因为在这绵长的梅雨季节里,一个人过周末实在太无聊,她正想有人陪她玩,说实话,当刑警的,案子一个接着一个,一年到头没有几天空闲的时候,难听一点,甚至连谈恋爱的时间也没有。在左丽的心里,对江一明的爱只能是一个金色的梦幻了。 “可是我很少有空……” “好吧,可我不会喝酒。”左丽怕他说出:“真遗憾”这几个字,那样的话,整个难得空闲的下午又不知怎么度过了。 “那就喝咖啡吧,记得你说过你很爱喝咖啡,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建设路,那里有一家‘老树咖啡’味道不错,离我家也很近,就去那儿吧。” 左丽走进老树咖啡馆时,唐远还没有到,她一看,里面竟然坐满了人,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来喝咖啡的客人很多,可能已经没有位子了,她正想去找位子时,一个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走上前来问她是不是左小姐,左丽说她就是,迎宾小姐说:“我们老板已经为唐总预订了位子,请跟我来。” 原来唐远已经打电话预订位子了。而这位子还是二楼靠窗的,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上次她意外邂逅关梦儿也是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个唐远好像知道她喜欢坐这位子似的。想到这儿,她偷偷笑了。 唐远来了,他穿了一身白色梦特娇衬衣和裤子,衬衣纤尘不染,结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条纹领带,头发上似乎精心打理过,喷上了定型水,从他的发间飘来了一丝丝淡淡的清香,让人感觉他特别清爽阳光。 唐远并不急于叫左丽点东西吃,而是偷偷地打量着左丽,好像想看出左丽在想什么?或者心情是否愉快? 左丽欢喜这样被一个英俊的男人偷偷地看,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便笑着问:“唐总,我脸上是不是长豆豆了?” “没有,像白玉一样光滑。” “那你这样偷看我干吗?” “哦,我在看你穿警服时和家常衣服时有什么不同。”唐远微微一笑,嘴角轻轻往上一翘,像弯弯的上弦月,有一种俏皮的意味,两排洁白的牙齿像钻石闪着迷人的光芒,那是一种健康之美。 “有什么不同?” “穿警服时像天兵神将,穿这衣服时像误入红尘的仙女。” “贫嘴,我最喜欢你说我像你的邻家女孩,你说的天将和仙女都是不食人间烟火,没血没肉,我哪有那么圣洁?” “好吧,聊点别的,要不先点东西吃。”唐远把酒水本交给左丽。左丽接过单子,慢慢地看起来,其实她在上面翻来翻去,对眼前的各种红酒、洋酒、咖啡都视而不见,原来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被卷起的窗帘挡住了,使放在桌子中间的玫瑰照不到阳光,于是唐远把玫瑰挪到窗边,好让玫瑰花能享受阳光的爱抚……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左丽的心颤动了一下,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注重细节,这么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左丽匆匆地点一杯摩卡咖啡,这是咖啡中的极品,它的味道醇厚、顺滑、浓烈、细腻,具有贵妇人的气质,产自也门咖啡圣地摩卡,是咖啡发烧友的极爱。唐远看他她点这款咖啡,很赞许地点点头,他向在远处的服务小姐挥挥手,小姐走过来后,他不知和小姐在说着什么,声音轻得叫近在眼前的左丽也听不清楚。 在这间隙,左丽又一次打量着唐远:他皮肤白皙,目光清澈,额头光洁,浑身上下散发出忧郁的美,一举一动都无比优雅,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能够这么宁静优雅的男人,不,应该是男孩,因为他虽然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但他还是单身,就应该叫男孩吧? 左丽问他点了什么?他说一杯红酒。听说红酒左丽很感兴趣,这又让她想起为了喝酒嫁给法国波尔多一个老板的同学,也许她此时正在自己庄园举杯品酒吧? “你是不是点了波尔多红酒?” “是啊,准确地说是1971年瓦朗德鲁红酒,该酒产自波尔多地区的圣爱米利翁镇,是红酒中的极品,90年代被美国最著名的品酒师罗伯特?帕克追捧,红极一时,该酒在10年里升值了60%!在2008年秋天涨至290欧元,2013年时将会涨至688欧元。每年净升值率达18.9%……” 左丽听着唐远娓娓道来,像山涧的涓涓溪流,合着《我心永恒》的钢琴曲,点点滴滴都渗入她的心中…… 这一切恍若梦幻,对,也许就是梦幻,她常常幻想自己和一个清爽宁静、带着一点丝淡淡忧郁的男孩坐在下午的阳光下喝咖啡,而这个男孩一定是要她喜欢的,那么一切该多么美好,而现在她所梦幻的情景就在她的身边…… 这时左丽电话响了,原来是她妈妈在下楼梯脚崴了一下,叫她陪妈妈去看医生,左丽只好对唐远说对不起,有点不舍地离开了。 第八章 第八章 在案情分析会上,左丽说:“如果林朗像陈老板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品酒高手,那么,林朗的死确实可疑,但是有一点不明白:林朗为什么会喝下那含有甲醇的茅台酒,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已经喝醉;回到家里又接着喝,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味觉是迟钝的;二是他在极度痛苦之下,拿起酒就猛喝,根本没有感觉到是假酒,喝猛酒最容易醉,就在昏头昏脑之际,有人打电话给他,而这个电话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或者很亲密的人。” “左丽说的第一种假设不存在,因为林朗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刚刚好是半斤茅台酒,我赞成第二种假设,林朗可能是借酒浇愁,所以导致这种结果,我建议去查那个未接电话的主人是谁,看他有没有杀人动机。” “那个给林朗打了25次的未接电话是本市的,如果他想害死林朗,他照样有被雷电击毙的可能,他怎么会冒这个险?”小克说。 “难道他不会到外地去打吗?”左丽问。 “如果他在外地,那么他怎么知道我市有雷电?”小克与左丽针锋相对。 “不是有天气预报吗?” “天气预报只报道我市将有暴雨雷电,不可能说在哪个时辰,哪片区域。” “如果他有同伙呢?他在长江的同伙就会告诉凶手:我市正是雷电交加狂风大作之时。” 最后大家都达成一个一致的意见:林朗的死可能是他杀!但要经过深入调查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小克和左丽去调查林朗的死因,江一明和吴江接着调查欧阳水的案子。曲丽平的案子和欧阳水的案子已经并案,所以江一明和吴江的担子更重。 左丽和小克到林仪红的家去,希望能找到林朗喝了一半的茅台纸盒,来开门的正是林仪红,她看来的是另外两个警察,憔悴无比的脸上露出一丝吝啬的微笑,好像那微笑是黄金打造似的。 左丽说明来意,说他们怀疑林朗可能是被人谋杀,林仪红一听,马上主动配合他们,把家里所有茅台酒的外包装都抱出来,让左丽和小克去找,结果找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找到了那个有编号的茅台酒外包装,他们如获致宝似的,把它带回刑警队,并从纸盒上成功提取了三枚不同的指纹,其中一枚是林朗的,另两枚一个是男人的和另一个女人。他们把两枚指纹输入指纹库进行指纹比对,但令他们失望:找不出和这两枚指纹相同的。这条路看来是很难走下去了。 这时,林仪红打电话给左丽,她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原来他们家的屋顶上安装有避雷针,可是林仪红等左丽和小克走后,她才想起来,走到屋子后面的小山上去观察,发觉她家的避雷针竟然没有掉了。 林仪红的话很有价值,左丽和小克立即赶到林仪红家,她家是20年前建造的小别墅,是林仪红当演员丈夫的遗产,一共三层,虽然不豪华,但也价值不菲。长江时常发生雷电击毙人的惨祸,一般人家都有安装避雷针,更不用说是别墅了。 小克叫林仪红搬来一把梯子,爬到屋顶去查看,避雷针是被人故意剪断的,避雷针从连接杆和适配器之间剪断,连接杆被深深埋到了别墅的砖墙内,直通地下拉地线。断裂口非常新,从中可以判断有人蓄意谋害林朗! 他们对现场的勘察就更加认真仔细了。但是,因为几乎每天都在下雨,加上避雷针安装在别墅的正中间,而别墅的屋顶是呈“人”字形的,即使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什么,也会被风雨吹得一干二净。如果这几天不下雨就好了,那么一定能从现场找到足迹、指纹、汗渍等东西。 他们勘察了半天,实在提取不到有价值的东西,只好把避雷针的连接杆用钢锯锯断,带回队里,交给罗进检验,看能不能从中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经过罗进检验,剪断避雷针的钳子是德国进口的freund液压钳,这种钳子很贵,一般人很少用,因此查起来也不那么费力气。左丽问:“液压钳有没别的物质颗粒留存在避雷针的连接杆?” “有……”罗进笑了笑说。 “什么物质?” “可惜让雨水冲洗得一干二净了。” “好你个罗进,你也学会欺负我了?我打你……”左丽生气地追上去装着要揍他的样子,罗进赶紧跑了出去。 其实罗进没有对连接杆上的物质进行检查,他是有想到,但经过那么多天雨水的冲洗,应该是不可能留下什么东西,所以他也就没去做,现在经过左丽的提醒,他又重新用电子显微镜对连接杆的断裂口进行仔细的观察,结果除了看到连接杆本身的细屑之外,真的还有一种黑色的物质紧紧地粘在上面,罗进把它提取出来,拿去化验,原来那是煤炭。这说明把液压钳是在有煤炭的地方用过,或者它来自煤炭工地。 罗进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左丽,左丽一听,喜出望外地冲着他甜甜一笑说:“我要拿什么报答你呢?罗哥哥!” 罗进涎着脸皮,把脸向给左丽说:“来,亲一下,这是的报答……”没等罗进把脸缩回去,左丽就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拍了下,然后大笑起来,笑得很灿烂的样子。 罗进说:“左妹妹,我从来没见过你有今天这么明媚的笑容,是不是恋爱了?” “去你的,我又不是七老八十,那么早恋爱干吗?”左丽假装生气地工作去了,但左丽在工作时,脑子老在开小差,注意力集中不起来,她叩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恋爱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左丽把她和小克去调查那德国进口的液压钳,大大小小的制煤厂和用煤的工厂竟然有511家,还不包括那些没登记的小厂和用煤户,左丽一看头都大了。 这时罗进又给左丽一个好消息,说他反复做了实验,用液压钳剪断了十几根钢筋,从力度和高度来判断:剪断避雷针的人大概在1.80米,体重将近70公斤左右,力气非常大,而且可能是个军人,或者退伍后的保安。 “这不是谋杀欧阳水那个凶手的体貌特征吗?”左丽微微吃了一惊。 “对,也许杀欧阳水和林朗是同一个凶手。” “那这三个案子就可以并案了,这个凶手太可怕了,竟然连杀了三个人,我们却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左丽又把这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听后,立即召集专案组的所有成员开会,把情况通报一下,并把三个案子并案侦察,依旧按以前那样分工调查。 有了制煤厂、德国进口的液压钳、1.80的保安这些信息,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左丽把这些信息输入公安内部网去查找,因为保安大多是公安系统培训出去的。左丽在全市找到了135个和这个相似的保安,排除与煤炭有关的单位工作的135个保安,结果只剩下25个人。 她叫上小克,把这25人分成5个区,并一一给他们按顺序编号,然后开车向一号所在的东风精密仪器铸造厂奔去。 他们走访了前5位保安,用去了一整个上午,但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他们在街边吃完快餐后,又马不停蹄地对6号进行调查。 6号在黄江锅炉厂当保安,这个锅炉厂因为污染严重超标,环保局本来早就下达文件,严令黄江锅炉厂关闭,但不知何故,却一直在运营着,可能政府考虑到2000多名工人没地方安排吧。 厂长李全见他们来调查案子,亲自接待他们,态度和蔼可亲又热情有加,那是发自内心的热情,原来他和王局是战友,所以对他们当自家人来看了。 左丽问:“厂里有没有德国进口的液压钳?” 李厂长说:“有好几把呢,是1997年进口的,价钱很贵。” “总共有几把?” “5把吧。” “能不能全都拿来给我们看看?” “好的,我叫仓管员拿。”李厂长说完就直出去了,一会儿,仓管员来了,但是他只拿了4把钳子。 仓管员说:“不知怎么搞的,好端端放在仓库里的液压钳会少了一把?” “谁还有你们仓库的钥匙?” “就我和老钟两人有。” “老钟多大年龄了?”小克问。 “快60了,明年就退休了。” “最后一次看见5把液压钳都在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初还看到,后来就没注意,今天李厂长说要找液压钳,我才发现少了一把。” 左丽叫仓管员带路,去放钳子的地方看看,仓管员把他们带到一个堆满各种杂物的大仓库里,指着一个木箱说:“液压钳就放在这里。” 左丽对地上的脚印仔细观察,发现一个43码的大脚印,按计算,脚印的主人在1.80米左右,体重也不轻,她打电话叫吴江把工具带来,准备对足迹和指纹进行提取,为了不让偷液压的人逃跑,他们马上叫李厂长把此人叫来,因为厂里只有一个保安有1.80米,所以不管是不是他,先把他稳住再说。 这个被左丽编为6号的保安名叫罗大佑,和台湾的一个歌星同名,长得也和歌星一样英俊,但气质和修养却大相径庭,除了英俊之外,看上去有些猥琐和狡黠,像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 面对两个警察,罗大佑有点胆怯,但表面仍然保持着一付镇定自若的样子,左丽一眼就看出罗大佑有问题。 “罗大佑,你听好了,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把你叫来的,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但这两种结果完全不一样。”小克严肃地对他说。 “我没犯法,你要我说什么?” “没犯法我们会来找你吗?工厂有2000多人,我们为什么不找他们?” “我真的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好吧,我就先给提示一下,厂里的液压钳少了一把,你知道给谁偷走了吗?” “那么破液压钳又不值几个钱,谁偷他干吗?” “可是如果拿它去作案作用就大了。” “反正我没有偷,你们找错人了。” “为什么仓库放液压钳的地方有你的脚印?” “这,我也不知道,哦,我曾经去仓库里找过仓管员喝酒。” “什么时候?” “嗯,大概半年前吧。” “胡说!那地上的脚印是刚刚留下的,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已经把它和你放在走廊上的运动鞋对上了,你还是好好坦白吧。”小克严厉地盯着他,罗大佑把头低下去不说话了。 一会儿,江一明和吴江都来了,他们把地上的足迹提取出来,又在放液压钳的木箱上提取出两枚新鲜的指纹,经过比对,其中有一枚是罗大佑的。他们从罗大佑的床铺底下找到了那把失窃的液压钳,面对这些证据,罗大右再也无法抵赖,但是,他死都不承认他谋杀林朗。 原来是这样:一天晚上,他去银河迪吧蹦迪,认识了一个富家女,那女孩好像对性很随便,当天晚上就和他去天山宾馆开房,钱还是那个女孩付的,女孩有一种病态美,他非常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俩人还在宾馆里海誓山盟了一番,后来,有一天,她叫他帮他做一件,事成之后,她会给他5000元的酬劳,原来女孩叫他去把一个姓林的人家的避雷针剪断,他说:没问题,小事一桩。一天中午,他把仓管员约去喝酒,把他灌醉,把仓管员扶回宿舍睡觉,乘机把仓库员的钥匙拿去复制一把,当天夜里偷一把液压钳出来,爬到林朗家的屋顶,把避雷针剪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朗会因此而被雷电击毙。 “那女孩叫什么?” “叫孙芳芳。” “住哪里?” “她没告诉我。” “怎么联系?” “她给了一个手机,15100000111.” 专案组所有人一听,都差一点叫了起来,原来这个女孩就是打给林朗的那十几个电话的人…… 第九章 第九章 罗大佑家住西藏东部,靠近四川,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凭着自己高大的身材,来长江8年了,一直都在从事着保安工作,平时没事就爱好喝酒和泡妞,所以经常去迪吧,但1000多元的工资根本不够他花,平时常常黑道朋友去帮人讨债、打架、偷盗等挣点钱,只要有钱,叫他干什么都行,脑子里根本没有法律观念,因此才会被孙芳芳利用,但这次被利用,就惨了,可能要被关进监狱半辈子了,他后悔不已,还痛骂自己脑子进水,竟然被一个小黄毛丫头当作杀人工具。 专案组并不全相信他说的话,也许他深藏不露大智若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林朗的死他要负主要法律责任,因为罗大佑知道剪断人家的避雷针,主人有被雷电击中的可能,当然,他没想到会那么巧,才剪断没几天就出现雷电击毙死人的事。 专案组打孙芳芳的电话,电话关机,吴江去移动公司调孙芳芳的电话单,结果这号码自从林朗死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看来这一切都是孙芳芳精心策划的,专案组所有人都想不通:一个才23岁左右的女孩竟然这么狠毒,手段这么高明,似乎不符合那个年龄段女孩的作案特征。 左丽按罗大佑所描述的,把孙芳芳的相貌画了出来,经过一再删改,罗大佑才确定孙芳芳的样子。左丽把孙芳芳的画像打印100份,发到各分局和派出所协查。 孙芳芳使用的手机卡才用了一个月,出售手机卡的出售点在江东区解放大街68号,江一明和吴江前往调查,售卡员翻了一下售卡本,说那个是上个月5月20号售出的。但她不记得卖给谁了。查了孙芳芳留下的身份证号码,竟然是她盗用他人的。江一明把孙芳芳的画像给售卡员看,问她是不是她?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那么多来买卡,又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说记得是假的,我没那么好的记性。” “画像上女孩,你见过吗?” “好像见过吧,她的皮肤特别白,有一种林黛玉那样儿的病态美,所以我对她有点印象,当然,见面的次数很少,最多就3、4次,要不我一下就能认出她来,人都说我的眼力很好。” “她会不会就住在附近?” “不知道。” 他们无功而返,这时罗进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对他说:“江队,我今天对着林朗的尸体看了又看,觉得他的体貌特征很像欧阳水停车场里录像上的人。” “你是说是林朗杀了欧阳水,然后林朗又被孙芳芳所杀?” “对,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没有证据。” “可是我们的嫌疑人身高将近1.80米,而林朗的身高才1.76米啊?” “第一,从录像截图上去分析身高有偏差,而且那只是个影子;第二,林朗被雷击后,身高会收缩2厘米左右,所以,林朗的身高和嫌疑人的相同的。” “你的分析和实验怎么老是姗姗来迟啊?” “这能怪我吗?我那儿人手不够,早就说要调人给我,怎么一直都没调啊?再说,破案都是发现有疑点才会去做实验,任何案子都不可能一步到位嘛。”罗进本来以为他说的新情况,可能会得到江一明的夸奖,没想到却被他浇了一盆冷水,有点委屈。 江一明也看出他的表情,赶紧说:“对不起,错怪你了,我现在就去和王局说,叫他去调人,调法医学最好的学生给你当助手,不,找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女生给你,我忘了你和我一样,都是光棍一条。”江一明哈哈一笑。 “那我也争不过你。”罗进这才开心一笑,出去了。 案子已经逐步明朗:欧阳水杀死了曲丽平,然后他又被林朗所杀,林朗再被孙芳芳所杀,那么,找到了孙芳芳,这个连环杀人案就能结案了?但是孙芳芳背后会不会还有人?如果有人的话,那么孙芳芳就有生命危险,如果孙芳芳被谋杀了,那么一切线索都断了,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一定要不一切代价找到孙芳芳!可是茫茫人海,何处去寻找她的踪迹? 江北分局吴警官打电话给江一明,说他要找的孙芳芳曾经在中国旅行社长江分社当过导游,请他们过去看看,江一明和吴江赶到江北分局,吴警官已经等候在门口,3人一起向中旅开去。 中旅的肖经理接待了他们,肖经理介绍说:孙芳芳家在福建武夷山,今年23岁,去年刚刚从市旅游学校毕业,因为人长得漂亮,知识渊博,能说会道,很受旅客青睐,才当一年导游,就被调入分公司当文员,但是半个月前,她突然辞职不干,我想方设法留她,她怎么都不听,我问她是不是其他单位有更好的位子等着她?她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里还含着泪,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她还是摇头,对这种女孩,我也没辙了,只好由她,不再劝阻,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唉,当时我还准备好好培养她呢,枉费我的一片好心啊。 “在公司里她和谁最要好?” “一个叫柳青青的女孩。” “你去把柳青青叫来好吗?” 肖经理出去了,一会儿就把柳青青给带来了,她看见3个警察找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和孙芳芳是好朋友吧?” “嗯。”她点点头,眼睛看着地板说。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她摇摇头否认了,江一明认为她在撒谎,这让他心里有些着急,他把事情的严重性跟她说:“柳青青,你不要再为孙芳芳隐瞒什么了,你知道吗?孙芳芳涉嫌谋杀林朗,她的问题很严重,如果你不说实话,你也在犯法,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不,不,孙芳芳是个好人,她不可能谋杀林朗,她是林朗女朋友,林朗是她最爱的人,她宁愿自杀,也不会谋杀林朗!”柳青青急得叫起来。 “那你告诉我们,孙芳芳现在在哪里?只有找到她,才能洗脱她的罪名!” “她……她去上海看病了,她叫我不能和任何人说。” “上海哪个医院?什么时候去的?” “她没有说,是林朗死后的第二天去的,她看上去确实有病,我问她要不要我陪她去,她说不要,说上海有朋友。她不知是感动,还是伤心,这时她哭了……” 江一明和吴江来到上海后,立即同上海警方一起,到各大医院去查询孙芳芳的下落,他们以为很快就能查出下落,结果他们动用了40多名民警,查了两天也没有查到,他们怀疑柳青青说谎,因为情况紧急,江一明打电话给左丽,叫她把柳青青带去测谎,左丽不敢耽误,和小克立即赶到中旅,把柳青青带去测谎,测试结果证明柳青青没有说谎。 那么会不会是孙芳芳说谎呢?她可能已经逃跑,或者已经出境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孙芳芳在小医院住院,根据调查,孙芳芳的家庭条件不好,她又刚刚出来工作,没多少钱,为了省钱,去小医院住院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们在上海警方的协助下,开始走访小医院,甚至连私人的小诊所也不放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江一明终于在一家名叫东方便民医院里找到了孙芳芳的下落,这家医院的规模还算比较大,有二十多个科室,医生和护士加在一起有100多人,各种医疗设备也算齐全。 江一明在医院导医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了放射病科,科室的主治医生姓马,看见三个警察的到来,问他们有什么事?江一明说来找一个名叫孙芳芳的病人。医生一听,说:“你们来迟了,她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天堂!” “马医生,你开玩笑吧?”江一明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们是军中无戏言,我们是医中无戏言,她是昨天下午3点35分走的,好可惜啊,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她得什么病?症状如何?” “开始我们也不知得什么病,症状是上吐下泻、恶心、流鼻血、掉头发等,后来经过我们对她的血样和尿样检验,发现她尿中含有大量的硫磺酸,染色体发生了畸变,淋巴细胞绝对值特别高,从而判断她可能是受到了放射源放射,她也承认自己的病是受到‘魔鬼之眼’放射而得的。” “‘魔鬼之眼’是什么东西?”江一明觉得有点恐怖。 “是无聊文人书里描写的东西,其实我想应该是核辐射和钴60辐射造成的血液病,俗称血癌。” “最后诊断孙芳芳是什么病?” “钴60放射中毒。” “她有没有跟你们说在什么地方受到了钴60放射?” “我也问了,她说在长江郊区一个名叫魔鬼山的罗刹洞里受到辐射,我想可能是她编造出来的,不可信,因为这时她已经处于一种浅度昏迷之中。” “马医生,能不能详细地谈一下钴60的性质和用途?” “哦,好的,钴60是一种放射性物质,人如果被它放射10秒就会受到伤害,又如肝脏和肾脏等,超过20秒就会有生命危险,但它的应用非常广泛,几乎遍及各行各业,农业上经常用于辐射育种、刺激增产、防治病虫害;工业上学用于无损探伤、辐射消毒、辐射加工、辐射处理废物等;在医学上,常用于放射治疗癌症等。” 江一明听了之后,许多想法纷纷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但又很乱,一时无法理顺清楚,他叫马医生带他们去看孙芳芳的尸体,因为孙芳芳的老家在一个交通十分不便的山沟里,她的父母还没有赶来,但孙芳芳已经被放进冰柜里冷藏起来了。 原来孙芳芳在上海有一个很好的女同学叫杨明明,她爸爸是个地产商,很有钱,孙芳芳所有的医疗费用全部由杨明明承担,孙芳芳死前,杨明明在医院住了5天,这5天全是杨明明一人陪护,孙芳芳有一个这么好的同窗好友,也算不枉人世走一回了。 江一明和吴江准备把孙芳芳的尸体运回长江,因为孙芳芳是杀人嫌疑人,还要做更深的调查,也许她的背后可能还有人,要不,她明知自己来日不多,为何还要去谋杀自己的恋人林朗? 他们又回到马医生那里,把孙芳芳所有病历、化验单、发票、药方等都全部收集好,准备拿回去作参考,期待能找出隐藏得更深的幕后指使者。 他们和医院办理好了全部手续,并雇来一辆冷冻车,想把孙芳芳的尸体运回长江,这时杨明明来了,她不同意他们把孙芳芳的尸体运走,含着泪说:“孙芳芳没有一个亲人照顾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她死后你们还要折磨她,你们的心太硬了吧?” 江一明说非常理解杨明明的心情,但孙芳芳是个犯罪嫌疑人,他们不得不按法律程序,把她运回长江进行尸检,这样对前3个死者的家属和全市人民都有个交代。 “不行,如果孙芳芳的爸爸妈妈来了,见不到她,两位老人会哭死的,除非你们等她爸爸妈妈来了,和他们商量,只要他们同意,我就让你们把她运走,我想你们差不了这一天吧?”杨明明口气非常硬。为了更人性执法,江一明和吴江商量了一下,决定再等一天,因为第二天中午孙芳芳父母就会赶到上海,和两位老人一起来的还有孙芳芳的哥哥。 第二天,江一明和吴江看到了孙芳芳的父母,两位老人哭得没了眼泪,孙芳芳的哥哥还算比较坚强,他一直在劝慰两位老人,最后杨明明和孙芳芳的哥哥,把两位老人劝到宾馆睡觉去了。 江一明把孙芳芳的哥哥叫到另一个房间,把事情的全部过程都说给他听,希望他能够做主,让他们当天就把孙芳芳的尸体运到长江去。他哥哥是个明白道理,又识大体的人,答应让他们把孙芳芳的尸体运走,江一明叫他和他父母先回家,等他们尸检后,把案子结了,就立即通知他们前去领孙芳芳的骨灰,车票江一明想办法给他们报销。 临走时,杨明明把一本日记本递给江一明说:“我不相信孙芳芳是杀人凶手,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看看孙芳芳写的日记,所有的迷团都能在日记中解开。”说完,一转身就跑了,杨明明不想让他们看到她流泪…… 第十章 第十章 坐在飞机上,江一明戴上手套,轻轻地打开了孙芳芳的日记,日记中的一幕幕情景像窗外的白云一层层涌动着…… 我做梦也想不到,世界末日竟然就此到来,我的美好人生,我的花样青春,我的浪漫爱情……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此刻结束! 这是2009年5月底的一天,天空一片晴朗,阳光无比明媚,柔和的风吹在脸上痒酥酥的,像恋人在耳边呢喃,街道的两边盛开着各种艳丽的花朵,车上、街上、公园里到处是儿童的欢笑声,此情此景把我带回了童年的美好时光。 我和曲丽平是旅游学校的同学,我俩约好了,各自一起带着男朋友去魔鬼山探险,我男朋友林朗是学地质的,他最喜欢探险,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他对我和曲丽平提议一拍即合,非常支持。曲丽平的男朋友欧阳水是她当导游时认识的,欧阳水也是个驴友,他一生的梦想就是游遍全世界的名山大川,我和曲丽平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在课本和老师的潜移默化下,对旅游和探险心驰神往蠢蠢欲动。 关于魔鬼山,有一个神秘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沙骨的魔鬼,住在这座山上,每天到初一和十五这两天都要下山到村里去抓一个10岁以下的儿童到山上去炼丹,这一炼就是两千多年,山下的百姓不堪其苦,但又敢怒而不敢言,有一天八仙过海,要经过魔鬼山,这天正好是正月十五,村里又一个小孩被抓走了,小孩父母凄惨的哭声让八仙听到了,他们一起下到村里,知道此事后,一起飞到山上,和沙骨大战三百回合,终于把沙骨打死了,把他压在魔鬼山下。 八仙过东海回来之后,又经过魔鬼山,又听山下的村民在哭,原来沙骨没有死,又跑出来抓小孩了。沙骨经过几千年的修炼,已经修到了死而复生的本领,除非把他眼睛挖出来,把眼睛埋掉,沙骨才不会复活。八仙知道后,又和沙骨苦战一番,把沙骨打倒,把他眼睛挖了,埋在魔鬼山的罗刹洞里,从此,再也没有魔鬼来抓小孩了。 而埋在罗刹洞里的魔鬼之眼,又经过几千年的造化,已经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为了得到这颗“魔鬼之眼”,几千年来,不知多少人前往魔鬼山寻宝,但都空手而归,近来,长江又沸沸扬扬地传说着“魔鬼之眼”重现人间,好像真有其事似的,还在民间掀起了一个不小的寻宝热。 我们不信有“魔鬼之眼”,但却相信有魔鬼山和罗刹洞,我们找来了很多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和传说,在长江市周围的茫茫群山,只有一座名叫“魔芋山”的山,山里有一个洞名叫“萝卜洞”,莫非这就是民间传说的魔鬼山和罗刹洞?但根据资料记载,魔芋山是长江周围群山中最峻峭的山,因此萝卜洞也没几个人去过,因此记载的资料也含糊不清。 这更激起他们的好奇心,我们决定去寻找萝卜洞,也许真的能找到“魔鬼之眼”,即使没有,也能为空白的地理资料写上真实的一页! 早上8点,我们带足了食物和水,以及各种登山探险设备,开着车向魔芋山进发,10点钟,我们到了山下的一个小村子,把车停在路边,我们给一个村民100元,叫他带路,在村民的指引下,我们开始登山,魔芋山并不高,海拔不到800米,有一条蜿蜒小路通向山顶,而萝卜洞就在半山腰上,路也不是书上说的那么陡峭,两小时后,我们就到了萝卜洞。 到了之后,村民就走了,萝卜洞的洞口很小,只够一个弯着腰钻进去,林朗自告奋勇地撩开杂草丛生的洞口,钻了进去,我们3个也跟随着林朗进去,我们一起打开了锂电矿灯,把整个洞都照亮了,萝卜洞外小里宽,弯度不大,最宽处有4米,高有3米,但却深不可测,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因为爬山时我们都出了一身汗,被汗水湿透的衬衣全贴在背上,冷得我们浑身起鸡毛疙瘩,还好林朗和欧阳都有探险经验,带来了秋衣,我们把衣服穿上后,继续往前深入。 当我们走到将近有50米深处时,突然有一个东西在我们眼前一亮,是我先发现的,我开心地叫起来,我们赶紧走上前去看,原来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铜盒,放在洞顶的岩石上,在发着幽光。林朗蹲下身子,叫我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将我撑起来,我攀附着岩石,把铜盒取了下来,铜盒是长方形的,有筷子那么长,书本那么宽,没有上锁,大家为这意外的收获感到无比惊喜,都屏着呼吸,看林朗小心翼翼地去开盖子,但盖子很牢打不开,林朗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发现铜盒的底部的一个暗栓,他拿出小剪刀,轻轻地把暗栓拨开,里面很精致,盒子内边用丝绸贴着,中间放着一个圆圆的东西,那东西也是用上好的丝绸包裹着,一共有五层,当林朗揭开最后一层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颗小珠子,当我们的锂电矿灯离开小珠子时,它就开始发光。 “啊,魔鬼之眼!”我惊喜地叫起来。 “真的?”曲丽平把我手中的魔鬼之眼拿去看了好久,然后又传给欧阳水,再传给林朗,我们足足看了半小时之后,才让林朗把魔鬼之眼收起来。 接着我们继续向前走,期待有更多发现,可是,才走了10米,就已经到洞底了,我们只好回到洞外,当我们再次把魔鬼之眼拿出来时,它已经不会发光了,我问:“怎么这么神奇?莫非真的是魔鬼之眼?” “什么魔鬼之眼,不要胡说!”林朗冷峻地说,好像有些生气,我感到委屈,认识林朗半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 林朗把魔鬼之眼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然后用小刀在上面使劲地刮着,表面有什么东西脱落了,露出一层银灰色,林朗一看,疯了一样不停地在上面刮着,表情无比痛苦和绝望,我们三个都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猜想林朗是不是中邪了…… 林朗突然双膝下跪,对着天空大叫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你太不公平了,我们才20几岁,父母正等着我们报答养育之恩啊-----” “林朗!林朗!你怎么了?”我意识到不妙,从背后紧紧抱着他、摇着他。 “我……我们……”林朗已经泣不成声了,欧阳水认为他中邪了,正在说胡话。 “你到底怎么了?”欧阳水一巴掌打在林朗的脸上,他听说过中邪的人有时打一巴掌就会醒过来。 “不要打了,我没有中邪……”林朗紧紧抓住欧阳水的手说:“我们的末日来到了……”林朗又说不下去了,我看林朗不像是中邪,中邪人的目光是直的,表情是木讷的,我感到事态严重,但却不知怎么回事。林朗接着说:“这不是夜明珠,也不是魔鬼之眼,它是钴60……” “什么?钴60?林朗,你不会搞错吧?”欧阳水不相信。 “我是学地质的,难道我连钴60都认不出来吗?”林朗无奈地摇摇头说。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欧阳水大叫起来,然后就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我和曲丽平不知钴60为何物,便问林朗钴60为什么那么可怕?林朗沉默了许久,他实在不愿意把真话告诉我们,但最后经不住我和曲丽平的再三盘问,他才说:“钴60是一种放射金属,人只要被它放射10秒就会受到伤害,超过20秒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被它放射半小时了……” 我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曲丽平也和我差不多,喃喃地说:“不,我不能死,我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们4个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直到把眼泪哭干。 我们冷静下来之后,林朗说:也许我看错了,也许它不是钴60,如果是钴60的话,也是到了半衰期,要不工厂不会把它扔进山洞里,因为这个拇指大的钴60最少要30万元才能买到,我们不要悲观,等过几天后,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那时才能确定。林朗决定把魔鬼之眼埋进深洞里,不让它再害人,林良朗带来的小铁铲,挖了一个一米深的小洞,把钴60丢到洞里,他不让其他人和一起做这些,他说如果大家一起去埋的结果只有让另外三个人受更多放射。我们感动万分,多么勇敢、多么善良的人啊,今生今世与他相爱,也不算白来一趟人间了…… 林朗牵着我,欧阳水扶着曲丽平,慢慢走下山了。此时此刻,我们有一种生死之交的感觉。 几天后,我们四人一起去医院检查,结果证明我们都受到了钴60的辐射,血液的细胞结构已经畸变,已经无药可医……拿到化验单时,我们一起站在医院的门口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林朗比较坚强,他建议去海边看大海,顺便商量一下怎么办?我们都点头同意了。 车子向着海边开去,经过我家门口的巷子时,巷口的好几个小贩在吆喝着卖烤地瓜、炒板栗、炸油条,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平时我在家睡觉时经常被他们吵醒,恨不得立即把他们全都赶跑,可是,此时我听到这吆喝声时,却如听天籁之音,觉得非常亲切非常动听!人为什么总是要在失去时懂得它的珍贵?是啊,这些嘈杂的吆喝声,今生今世将再也听不到了…… 此时正是落日熔金的黄昏,夕阳正缓缓沉入海的尽头,在海面上撒下点点黄金,海风阵阵从车窗里拂面而来,窗外的景物被晚霞染成金色,一一从眼前掠过,如梦如幻般美丽,平时这些被我忽略的景色变得无比美好起来。 我们把车开车一个海边渔村,渔村每个村民都会煮海鲜,我们选择一大爷开的餐馆坐下,老大爷把我们当贵客了,谦和地问我们要吃什么海鲜?我们每人点了三种自己最爱吃的,一个渔家女打扮的服务员前来招待我们。 这时晚霞已经消失,沿岸渔家的灯火逐渐亮了起来,倒映在平静的海面上,风一吹,水面上的灯光被揉碎了,海市蜃楼般美轮美奂……我想起一首诗: 青春是暮落的晚霞, 爱情是瓶内的花香, 家庭是暂时的温暖, 坟墓是永恒的故乡…… 想到这时,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曲丽平也跟着哭起来,林朗紧紧地搂着我,不停抚摸我,安慰我,叫我坚强一些,既然命运这样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们勇敢地接受它吧。我终于忍住了泪水。 后来我们把死亡当作了一种家常的话题,大家各自说了自己喜欢的死法,我们都希望能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死去,最好意外死亡一样,这样父母也不用为我们担心,自己也不恐惧。曲丽平最想有一个浪漫的死法,于是她选择像武侠小说中的主人翁那样:躺在竹筏中,穿上自己最爱的连衣裙,身边铺满了玫瑰花,被自己的心上人轻轻一推,竹筏慢慢向远方漂流而去…… 为了这种结果,我们商量了好久,最后我们决定互相送朋友上天堂:欧阳水先送曲丽平去漂流,曲丽平说最好要吃几粒安眠药,要不她会害怕。林朗送欧阳水,我又送林朗,曲丽平送我,我问曲丽平:你先走了,怎么送我?她说:你别问,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知道了,你不就会害怕吗?我就不敢再问了,而且,我们规定不许互相打听送别的方法。 那晚我们在海边坐了很久很久,都不舍得离开,直到海上升起了月亮,海风吹来,凉意很浓了,我们才回家。 曲丽平走了,欧阳水也走了,林朗都走了,林朗走了之后,我才真正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和寂寞孤单的苦,我老在想:为什么曲丽平还不送我走?我真想早点离开,去天堂和林朗相会。我知道很多死后杀人的案例,凭曲丽平的聪明,她一定会想方设法送我走的。 可是就在这时,我同学杨明明来长江看我,一看我憔悴的脸孔和脱落的头发,她大吃一惊,问到底怎么了,我死都不肯说,她非常生气,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却一点也在不意,骂吧,过几天再也没人骂我了。杨明明见我不肯说,到工地雇来了两个力大无比的民工,一左一右地押着我,把我送上去上海的飞机…… 看到这里,江一明的眼睛潮湿了,一滴滴泪水掉在日记本上,把上面的字洇湿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江一明和吴江下飞机后,直接回到队里,召集专案组骨干成员开会,首先,江一明把孙芳芳的日记让左丽、小克和罗进看,当他们一一看完之后,都唏嘘不已不停摇头,左丽忍不住泪流满面,这种结果太出乎他们的意料,太让他们遗憾,这等于他们投入50多个警力,近一月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江一明问他们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白白把腿跑细了。”小克说。 “不对,如果我们没有把腿跑细了,怎么知道他们都是自杀的结果?怎么写结案报告?现在好了,这案子终于水落石出了,可以给死者家属一个明确的答案,也可以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了。”左丽说。 “别说得太早了,这个案子远远没有结束。”江一明说。 “难道孙芳芳的日记说的话是假的?她是为了保护幕后主谋?”吴江问。 “日记应该是真的,但要做笔迹鉴定,看是不是孙芳芳亲自写的?其实从泪水斑斑的日记中,已经能证明是孙芳芳写的,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查出是谁谋杀了他们四个人。”江一明说。 “他们不是自杀吗?有日记为证啊。”小克感到无比惊愕! “他们是互相杀害,不,应该说互相送行,但是,是谁引诱他们去萝卜洞?又是谁把钴60放到洞里?而且用了一外精致的铜盒装着,这个铜的内包装很漂亮,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真正的幕后凶手,是想让他们以为钴60是价值昂贵的东西,可惜铜盒已经被林朗扔进山崖下面了,想找到它等于大海捞针,还有,钴60上面被林朗用小刀刮下的那一层东西是什么?为什么钴60会放在那个人迹罕至的洞里?一定要找出这个人,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有待我们去查证。”江一明说。 “江队,我来说两句,孙芳芳的日记上说,钴60在黑暗中会发光,拿到洞外又不会发光,我判断是磷,凶手把磷喷涂在钴60上,所以才能在黑暗中发光,林朗也发觉可能是磷,所以他才会用小刀去刮,结果刮下磷之后,他看到了钴60。另外,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办,必须立即到孙芳芳的住处去,搜查她住所,比如看看是否有煤气泄漏、电线脱皮、食物下毒等等,我猜想,曲丽平最可能在孙芳芳最爱吃的食物上做手脚,但是她没想到孙芳芳已经开始恶心,不想吃东西,所以孙芳芳才会死在医院里。”罗进说。 “罗进说得对,刚才我还有想到,罗进,钴60到了半衰期之后,用钴60的单位一般会把它丢弃在什么地方?” “一般是深埋在人迹罕至的山洞里,或者大漠深处,我们沿海城市,离大漠很远,处理它要花费十几二十万,所以很多用钴60单位都把埋在没有人去的山洞里,并且把山洞封死,还必须写上严禁强行入内的警示牌。” “林朗他们没有看见这个警示牌吗?我想可能是警示牌被故意拿走了,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左丽和小克去孙芳芳的住所查看是否有致命的危险品,我和吴江、罗进去魔芋山的萝卜洞的现场勘察,看是否能查出点线索来。” 江一明一行三人来到江镇派出所,叫所长安排一个熟悉萝卜洞的民警陪他们上山,所长叫来了一个姓朱的民警陪同。 朱民警已经50多岁了,一身的警服穿得笔挺,纤尘不染,一看就知道他非常敬业的人。老朱一听说他们在去萝卜洞,而且是有关钴60的事,他把关于他所知道事说给他们听: “原来这钴60是第二人民医院埋在萝卜洞里,是1999年秋天,医院放射病科主治医生李中和两个护士一起去的,他们雇用了四个民工把一个铅罐抬上山,也不知为啥,第二人民医院的领导打电话给我们的所长,叫所长派两个民警护送,人民医院的领导可能怕村民不同意他们把钴60埋在萝卜洞,所以要我们护送吧?结果一路平安,什么事也没发生。到了萝卜洞之后,四个民工拿出钢纤、镐头等工具,进入洞的最底部,开始挖坑,他们按李医生的要求,挖了一个宽半米,深两米的坑,然后把铅罐扔进坑里,再填上石头和泥土,做完这些,太阳已经下山,我们就回家了。 “第二天,李医生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再陪他们上萝卜洞去一趟,我问他还去干吗?他说要带电焊工去,把洞口堵住,我当时也没什么事,就又跟他们上山去了,那四个民工也来了,还多了一个电焊工,民工们肩上扛着钢筋和一个大警示牌,到了萝卜后,民工按照电焊工在要求,用錾子把半圆形的洞口錾出16个小洞,把钢筋插进去,再把它焊起来,这样就连兔子也很难钻进洞了。” 在说话间已经到了萝卜洞,他们把勘查工具放在地上,开始勘察。洞口没有钢筋焊接成的栅栏。也没有警示牌,但16个插钢筋的小洞还在,靠近洞脚的小洞上有铁锈,这说明铁栅栏是有意被人破坏了。也许这个人就是凶手。但不能排除被贪小便宜的村民偷去当废铁卖了。 “老朱,警示牌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江一明问。 “脚是用钢筋做的,印字板是用铝皮做的,因为人民医院怕日子久了,铁皮会生锈。” 看来这个警示牌也和封洞口的钢筋是同样的命运了。 经过勘查,洞口外只有四种脚印,虽然经过多天雨水的冲洗,但还是比较清晰,这四种不同的脚印,他们判断是那四个死者的,可是凶手为什么没有留下脚印呢?难道凶手很早就来到萝卜洞?如果在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来到萝卜洞,那在洞外的脚印肯定会被冲洗得一干二净。 他们一路勘察,直到洞底里,才发现一堆新鲜的泥土,老朱说那就是埋钴60的坑,显然,凶手把钴60挖了出来,然后喷涂上磷,放进铜盒,再把它放到洞中间的岩石上,让林朗他们看见。 经过一个下午的勘查,他们终于在洞里找到了一个有价值的鞋印,而且在泥堆里发现了一根头发。 回到队里,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左丽和小克还没有回家,他们在等着江一明回来,向他汇报搜查的结果,孙芳芳住的是单人宿舍,煤气没有泄漏,电线也没有问题,但是他们从孙芳芳最爱吃的德芙巧克力里发现了情况,因为被撕开的巧克力上面,有死去的蚂蚁,一共5只,除了巧克力外,她的房间没有别的食品,他们已经把巧克力带回来,让罗进检测。另外,孙芳芳的尸体已经运到,左丽签收了,放在解剖室里,等待尸检。 从今天在萝卜洞勘查的结果来看,已经可以判断四个死者属于他杀,接下来罗进的任务最重,尸检和检测毒物,以及从现场提取回来的头发的足迹都要罗进去做,虽然罗进配有一个助手,但李晓青是从底层医院调进罪证中心的,她对法医学并不精通,只能做罗进的助手,有时做助手也不够格,听说是前任领导把她调来的,接神容易送神难,把她调走却是一件为难的事,还好李晓青深知自己的知识不够,常常到警校法医系去充电,一年没多少时间在实验室,因此罗进常闹着要给他们实验室补充新鲜血液。 江一明把萝卜洞勘查的情况跟左丽和小克简单说了一下,互相分析和讨论要从哪里着手调查此案。 “这个凶手当时去萝卜洞挖钴60时,肯定要穿防辐射服,这种防x光射线的铅服很少商店有卖,而且价钱昂贵,到网上查一下,看我市有多少家卖这种铅服铅衣,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少走了很多弯路。”罗进说。 “假如凶手穿的铅服是偷来的呢?”小克问。 “也有这种可能,如果是偷来的,也比较好查,使用铅服的单位不会很多,我想不会超过50家吧,一一去查也不难,只要哪个单位的铅服被盗了,用我们高科技的手法去抓小偷应该比较容易吧?你们上次不是在一只蚊子身上就把江洋大盗给揪出来了吗?” “正是。”小克得意地说。说到这里,左丽立即想起了那个忧郁的唐远和那个梦幻般的下午,她的思想开始走神…… “我有一个想法,也许可以从这里入手,曲丽平说她是看了一部盗墓小说后,才决定去找魔芋山和萝卜洞的,根据我们调查,曲丽平并不喜欢看盗墓小说,她喜欢旅游、跳舞、打保龄球,为什么她突然会去看网络小说呢?我觉得可能有人把网络小说下载下来,寄到她的邮箱里,她被小说的情节深深吸引,特别是那座山就在我市郊区,这更让她痴迷,当然,小说的地名肯定被改过,要不不可能那么巧,这个寄小说给她的人可能就是凶手。”江一明说。 “我赞同江队的想法,这凶手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曲丽平引诱到萝卜洞去,但他又不能让曲丽平知道,当然也包括我们在内,所以他只能下载情节引人入胜的小说寄给她,使她上当。”左丽说。 “明天左丽和小克去曲丽平家,想办法得到她父母的支持,打开曲丽平的邮箱和qq,看她的邮件中,是否有关魔鬼山的描写,我和吴江去查铅服,罗进做好自己现有的工作,大家还有没有什么疑问?没有就散会吧。” 江一明上网查了一下,全市只有三家出售防辐射铅服的,他和吴江一起去走访了这三家的老板,还查看了他们今年4月到5月卖出去的铅服,因为根据萝卜洞里被挖出的泥土的检测,凶手就是在这两个月里挖的,三家一共卖出去5件,分别是长江炼钢厂、市立医院(三件)、辐射金属研究所,他们对这三家单位进行一一走访,他们的铅服都好好锁在衣柜里,从来没有少过,也没有借过任何人。 那么,接下来对所有使用铅服的单位进行走访了,这可是大工程,如果像罗进说的那样的50家用铅服的单位,那么一一进行走访,最少也得一个星期,但是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幸运的是,他们第三天就找到丢失铅服的单位,原来这是市郊一家名叫江科的良种场,江一明问场长他们的铅服是什么时候被盗的,场长说今年四月底。这个时间正好对得上,他们眼里闪出了希望之光。 他们叫场长把他们带到存放铅服的地方看看,原来场里的育种员把铅服锁在一楼的衣柜里,头一天还在用,第二天被盗了,小偷把窗门的钢筋用棍子撬弯钻进来,把衣柜的暗锁撬开,再把铅服偷走的,其中包括铅裤、铅鞋、铅帽一整套都偷走,也不知小偷偷去干吗? 吴江问:“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来了个警察,看看就走了,也不带工具来勘查,能有什么结果呢?” 吴江查看了一下被撬弯的钢筋,它是被小偷用铁棍撬弯的,虽然窗门上的钢筋已经被整修直了,但还有痕迹留在上面。 江一明查看衣柜,暗锁是用螺丝刀撬开的,已经换上了新锁,江一明从衣柜外面和里面的中下方提取出几枚指纹,从指纹清晰度判断,此人的力度很大,可能是小偷留下的,因为育种员说那衣柜只有他有钥匙,而经过肉眼比对,不是育种员的,从指纹留下的地方判断,此人身高才1.60米左右,有了这些物证和信息就不难把小偷找出来。 回到队里,吴江把指纹输入指纹库进行比对,竟然有一个尾数为0790的指纹和它的相符率为99.92%,一查这个指纹主人的资料,是一个名叫黄大为的惯偷,曾经是“三进宫”,但每次进监狱都不到两年就出来,他是市郊的无业游民,平时好吃懒做,都以偷鸡摸狗为生。 江一明和吴江赶到黄大为的家,他的父亲说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也不知死到哪去了。通过对当地派出所和黄大为邻居的了解,他父亲说的话属实,江一明只好叫他父亲把黄大为的电话告诉他,叫派出所暗中盯住黄大为,一旦回家,立即将他抓捕。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左丽和小克回来后,和江一明他俩碰头。左丽说:“在曲丽平父母的同意下,我解开了曲丽平电脑的密码,查看了她所有来往的邮件,找到孙芳芳所说的盗墓小说,小说名叫《寻找魔鬼之眼》,我用百度搜索了这部小说,结果在一个名叫早点的小说网站上看到了。但是,这部网络小说将近200万字,我们分开看了一天,每人只看了15万字,还有170万字没有看完,所以没什么结果。明天我们准备接着看下去,也许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不行,这样太消耗时间了,我和吴江已经找到了重要线索,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凶手很快就会露出水面了,左丽,你现在去追踪这个电话,一旦追踪到了,立即打电话给我们。”江一明把写在纸上的电话号码交给左丽,她看了看,出去了。 “罗进,那根在萝卜洞里提取的头发dna的结果出来没有?”江一明问。 “出来了,可惜我们中国没有建立dna库,要不一查就知道是谁的了。”罗进回答。 “孙芳芳的笔迹鉴定了没有?她是不是死于钴辐射?” “出来了,是孙芳芳的,她是死于血癌。” “如果……”江一明想对罗进说:如果对每个死者都做病理化验,那么可能就会早点破案了,但一转念又没说出口,罗进的担子也够重的,如果不是他身强力壮的话,换了别人可能会累得病倒,是应该考虑调用一个更好的助手了,刚好左丽走了起来,急匆匆的样子,喜上眉梢地对江一明说:“江队,黄大为的手机在白云公园西北角出现。” “我们快走。”江一明叫上专案组四个男成员,开着车,一路呼啸而去…… 到了白云公园,只见黄大为吹着口哨,在调侃着一个风尘女子,那女子正笑意盈盈地向他走来,但是那女子看到了四个警察正向她慢慢靠近,她马上走开了,黄大为看见那女子突然走开,觉得不妙,一回头看见了江一明他们,他撒腿就跑,他们飞快追赶,把黄大为逼向围墙的死角,黄大为跑到围墙下面,从地上拿起一条竹竿,助跑几米,像撑高运动员那样,往地上一撑,飞跃到围墙上,然后往下一跳,向杂草丛生的河滩跑去…… 小克也地上拿起一条竹竿,像黄大为那样跃上围墙,掏出手枪,向天鸣枪示警,黄大为一听到枪声,立即像被电住似的站在那里不敢动,这时江一明也已经上了墙头,他和小克一起跳下去,冲到黄大为面前,一下子把按倒在地上,铐上手铐…… 坐审讯室内,黄大为显得非常老实的样子,他故意伪装出来的老实让江一明他们觉得可笑。 “说吧,把你自己最近做的坏事都交代出来,省得我们费力气耗时间。”吴江比较喜欢审讯这种人,因为这种除了小聪明外,没有什么智慧,审讯他像站在高山上看山下的大树。 “我,我没做什么坏事。”他说话有点结巴。 “你白吃了国家两年的牢饭了,还是不肯悔改,那我来提醒你吧,今年四月底,你干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那件事夺去了四个年轻情侣的生命,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可以判你千刀万剐而死!” “不,不,政府,我没有杀人,我哪有胆子连杀四个人?”他急忙解释。 “你没有杀人?谁能证明?快说吧,你到江科良种场去干吗?” “我,我只偷了一套衣服,卖了3000元,是别人叫我去偷的,我真的没有杀人,政府,你们要救我,不能冤枉我啊。”黄大为差一点想给他们下跪。 “没杀人,你跑什么?谁叫你去偷的?” “我也不认识,他打电话给我,他说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报道,说我是神偷,就找上门来了,那时我刚刚出狱,身上没有钱,只好接下这活计。” “他长得什么样?” “很高,35岁上下,像是个有钱人,穿的是金利来衬衫和裤子……” “这样吧,我们按你说的,把他的模样画下来,你可想好了,如果找不到这个人,你就是杀人犯,小偷和杀人犯哪个轻哪个重,你最清楚了。”吴江大声说。 左丽按黄大为说的模样,把人给画出来了,江一明和吴江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他竟然是远足旅行社的顾忠。难道他是杀害四个死者的杀人主谋?江一明又问:“黄大为,你会不会随便说一个来骗我们?” “不敢,不敢,我如果欺骗政府,我是狗娘养的,我绝子绝孙,不得好死……” “好了,我们去找他来对证!” 当他们到远足旅行社找顾忠时,顾忠正带一帮香港的客人去清雅山,要三天后才会回来,江一明叫顾忠的上司刘总带他们去顾忠住所看看,左丽到了顾忠的住所后,把顾忠剃须刀上的胡须带了一些回队,临走时,江一明交代刘总千万不要告诉顾忠他们来过,最好想个办法叫顾忠早点回来。 三天后,罗进把顾忠胡须的dna做出来了,说和萝卜洞里的头发可以做同一认定。但顾忠还没有回来,江一明叫左丽追踪顾忠的电话,发现他手机的信号还在清雅山,江一明怕夜长梦多,立即和小克、吴江一起开车前往清雅山,在山居宾馆里找到了顾忠,顾忠非常顺从地把手伸给小克,让他把手铐戴上,那些香港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 审讯顾忠的时候异常地顺利,他承认了是自己害死曲丽平、欧阳水、林朗和孙芳芳。曲丽平是顾忠的恋人,和他谈了将近一年恋爱,但后来曲丽平发现顾忠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常常为一些小利益和同事以及曲丽平争吵,曲丽平受不了他的小气,提出要跟他分手,顾忠倒不怕分手,最让顾忠难以忍受的是:曲丽平竟然骂他乡下人,满脑子都是小农意识,就这一点,顾忠实在忍受不了,分手之后,曲丽平很快就和欧阳水恋爱上,看他们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情景,他无比愤怒无比嫉妒,于是,他就动了杀机,他想让曲丽平了解他的智商有多高…… “可是林朗、欧阳水和孙芳芳和你没仇也没恨啊,你连他们也一起杀?” “孙芳芳也该死,就是她挑拨曲丽平和我分手的,她说曲丽平和我的年龄太悬殊,力劝曲丽平离开我,如果没她的挑拨,我可能还和曲丽平好好的恋爱着。我要对林朗和欧阳水说声对不起,但这也是我没法控制的,是他们自己的命吧。”顾忠深深地叹一口气说。 “你为了心中的一点恨意,竟然杀死了四个花样年华的青年,你的良心给狗吃了吗?”左丽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顾忠愧疚地低下了头,再也不说话了。 “你是怎么诱惑曲丽平去萝卜洞的?” “很简单,把最好看的探险小说下载下来,把上面的地名改成了魔芋山和萝卜洞,暗示这萝卜洞就在长江市郊,然后寄到她的电子信箱里,等她看完之后,再进入她邮箱,把邮件永久粉碎了……” 这个案子结了,但专案组每个心里都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绵长的梅雨季节还在这城市徘徊,好像舍不得离去似的,使整个长江市陷落在大雨的怀抱之中,雨水伴随着迷漫的雾气罩在群山中,白蒙蒙的一片,所有的事都在发霉,似乎人情绪也会随着发霉一样,总有一种让人想骂人的冲动,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撑着各色雨伞,形成了色彩缤纷的河流,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到处流淌。 拣垃圾的高大爷住在市郊,这是他自己亲手搭建的小棚子,因为下雨,他好几天没有收获战利品了,他坐在门口的破塑料椅子上,一个劲地抽着劣质的香烟,望着绵绵的梅雨,心里想着这梅雨到底要下多久?这天还让不让人吃饭?这时高大爷发现阿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阿高是一条狗,平时和高大爷相依为命形影不离,连晚上睡觉都睡在一起,高大爷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连名字也改成他的姓。 高大爷轻轻叫了几声,没有回音,高大爷想:阿高可能又去找邻家的相好阿花去了,这阿高有了相好,连老爸也给忘了,本来就有些恼火的高大爷,于是对着山那边使劲叫唤起来,没一会儿,阿高就顺着山上弯曲的小路跑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条长长的腿骨,在高大爷面前摇着尾巴,并抬起头望着高大爷,似乎在向他炫耀着。 高大爷看了看那腿骨,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是人的腿骨,而且还比较新鲜,高大爷年轻时当过赤脚医生,对人体骨骼图还算是比较熟悉,也帮伤者接过错位的骨头。高大爷蹲下身子,把腿骨拿过来,看了又看,他断定那是一条人的腿骨,心里马上起毛了:长江市所有的死者实行火葬,怎么可能有人的腿骨呢?莫非是有人在山上自杀?或者是被人杀害埋在山上? 高大爷觉得问题严重,拿出拣来的旧手机,打了110。110接警员问他具体方位,他说在定军山下自来水厂的背后100米处的一个小棚子里。 10分钟后,江北区红旗街派出所的民警小刘和陈所长找到了高大爷,他把那条腿骨交给两个民警,陈所长一看,立即认出那是一条人的腿骨,医学上叫做股骨,并且是死者的左股骨。陈所长问高大爷,阿高是从哪里把股骨叼来的? “具体啥地方,俺也不晓得,阿高就是从那条路走来的。”高大爷指着定军山上一条蜿蜒而下的小路说。 “阿高听你话吗?” “干啥呢?它比俺儿子还听话呢。” “山上可能还有其他骨骼,你叫阿高带路,把另外的骨骼都给我们找回来好吗?案子破了,我们会奖励你。”陈所长说。 “阿高,走,找骨头去,找到了买肉给你吃。”高大爷一声叫唤,阿高听话地摇着尾巴,高兴地向山上跑去,直到高大爷叫它不要太快,它才在路边停下来等着。 按陈所长分析,如果死者是被人谋杀,然后被凶手掩埋在定军山上,一般都会埋在山脚下,山上虽然有小路,但不通车,因为山路崎岖不平,连摩托车也难以通过,所以,凶手只能舍远求近,如果凶手只有一个人,要背着尸体上山掩埋,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华里,如果两个人,也不会超过一公里,除非凶手身强体壮力大无比,即便如此凶手也怕累,绝对不会埋得很远。 但是陈所长想错了,他们一路跟着阿高走了将近一公里,阿高还没有任何表示,只顾着一个劲地往山上走,中途从来没有停下过。这让陈所长感到很意外,难道死者是自杀的?或者被毒蛇咬伤了,来不及自救而死?再者是凶手把死者骗到山上来,把他杀死?种种疑问在陈所长的脑子盘旋着。 “老高,阿高会不会带错路了?怎么还没找到埋尸体的地方呢?”陈所长问道。因为天上下着雨,虽然他们几个都穿着雨衣,但路边树木上的雨水依然把他们的衣服浸湿了,贴在身上有点冷,还好现在是夏天,要不肯定感冒。 “不会的,阿高很聪明,它肯定知道尸骨埋在什么地方,要不它不会把我们往深山老林里带,耐心点,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高大爷的雨衣是拣来的,背上破了几个小洞,整个脊背湿透了,但却没有任何怨言。陈所长被高大爷说得脸上有些发烧,他没想到一个拣垃圾的老头竟然这么有责任心,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当他们走到半山腰时,树林越来越密了,雾气也越来越浓,看不见山头,也看不见山下的城市,远处的密林里,不知什么鸟在叫着,声音像小孩在哭,令人毛骨悚然,空气也越来越冷了,风刮在脸上,凉意很浓,好像掉进水里一样。 这时,阿高在看不见的远处狂吠起来,他们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看见阿高站在一块空坪上向他们张望,见他们来了,就用嘴巴使劲地拱着泥土,他们走上前去,看见几条肋骨裸露出来,陈所长怕高大爷把现场破坏了,叫他站在两米以外的树下呆着,他和小刘戴上手套,把周边的泥土用手扒开,一付堆放得很杂乱的人骨露出来了,陈所长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凶杀案,而且是一个白骨案,这种案子非常棘手,靠他们基层派出所是破不了此案,需要更好的技术手段和有能力的侦破人员。 陈所长想起已经赫赫有名的刑警队长江一明,他找出江一明的电话,按了拨出键,江一明接到他的电话后,说他们马上赶来。 因为是在半山腰的深山老林里,陈所长怕江一明他们找不到,叫小刘到山下去接他们上来,他叫高大爷跟小刘一起先下山换衣服,高大爷说:“陈所长,我没那么娇嫩,还是在这里陪你吧,这深山老林有个伴说说话,心里踏实点。” 陈所长再次被感动,但怕他感冒了,还是劝高大爷下山去。陈所长把电话留给了高大爷,说有什么可以到派出所找他,他一定尽力帮忙,高大爷接过陈所长的名片,依依不舍地下山去了,阿高也跟着后面慢慢走了。 重案组冒着纷纷扬扬的小雨来了,虽然没有外人,但他们还是按照工作习惯拉好了警戒带,开始现场勘查,现场除了狗的足迹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足迹,连绵的雨水把泥土冲刷开了,露出了被掩埋的白骨,根据目测,死者被埋在这里已经有6到7个月了,肉体已经全部腐化,提取不到任何肉体组织,只剩下一堆白骨,最为奇怪的是,现场从脖子以下的所有骨骼都在,唯一没有头颅骨,因此可以断定死者是他杀。 凶手为什么要把头和身体分开掩埋呢?无非是这样想的:假如万一让警方找到了尸体,但没有头,无法做颅骨复原画像,就找不到尸源,不能确认尸源,破案也就无从谈起。看来这次又遇到高手了。 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死者身份的东西,连一件内裤,或者袜子之类的残留物都没有,死者是被剥光衣服之后埋在这里的,这里不是第一现场,甚至可能不是第二现场,死者的几十块尸骨放得杂乱无章,他们分析是被高大爷的狗弄乱的。 雨越下越大,好像偏偏要和他们作对似的,被翻开的泥土形成了一坑,这个坑在雨水的冲刷下,积淀了一个水洼,给取证工作带来相当大的困难。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勘察,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雨却不肯停,把大家的心情搞得非常不愉快。江一明只好叫他们收工。 在回队的路上,江一明感到了莫名的压力,他从警已经11年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教训,深知这个无头白骨案侦破的概率微乎其微,极有可能成为他刑侦生涯中的“滑铁卢”,但目前的形势已经不允许他考虑个人的荣辱得失,找出凶手、为死者伸冤是他们的天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罗进连夜进行了加班,在死者的骨头内提取物质,进行dan检测,然后把死者所有的骨骼一一按人体原样摆好,再进行电脑检测和分析,结果认定死者为45岁左右的男子,身高1.80米上下,根据在长江市的气候、气温、日照、雨水等情况下,进行骨质腐化度的实验,认为死者死于2008年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并按照死者骨骼的高度和粗细判断:死者的体重在75至85公斤。 江一明看了罗进交给他的各种报告单,皱着眉头渐渐舒展开了,有了这些信息,不难找到尸源,只有找到尸源,案子就不难侦破了。 江一明召集重案组开会,并成立专案组,把这个案子命名为“6?31尸骨案”。他叫大家开动脑筋,各抒己见,踊跃发言。但是这次的案情分析会却异常沉闷,大家的心都似乎被压在蒸笼里一样难受,因为线索太少,死者死去的时间又太长,想说出一个立竿见影的侦破方法实在太难。 江一明见大家都不说话,他只好自己先说:“根据现场方位分析,第一,凶手可能有两个人,想把一个身高1.80米体重80公斤的尸体,搬到定军山的半山腰上去掩埋绝非易事;第二,凶手有车,要不他不可能把死者杀死后运尸到山脚下,再搬到山上掩埋;第三,凶手应该熟悉定军山的环境,否则他不会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把死者搬到埋尸的地方;第四,凶手很狡猾很残忍,并且力气很大,可惜凶手留在现场的一切痕迹都被雨水冲洗得一干二净了。” “江队,假如死者和凶手是熟人,凶手把死者骗到山上,然后把他杀害,这就不存在两个凶手的说法,也没有必要用车运尸体了。”吴江说。 “假如我们能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杀害死者就好了,这个白骨案的线索实在太少了,而且还是个无头的白骨案,唉,我最怕的是,我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之后,它依然成为悬案!”左丽好像没有战斗的决心和信心,并感染了每个人,让每人都倍感艰难,其实这是实话,包括江一明也这么想,只是不能这么说而已,可见左丽的直率,就像一个木匠一样,东家要他做一件精巧的家具,他一看就知道这活计的难度。 “谁都知道万里长征多么艰难,但只要我们向前走了一步,它就少了一步,总有被征服的一天,我们还是分析案情吧。”江一明对左丽消磨自己志气话有点生气,但他没表露出来,一个领导者,应该有大胸怀,对下属的小毛病小缺点可以忽略不计。 “我感觉死者可能是外来人口,而凶手是本地人,凶手知道定军山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最主要的是到半山腰就没有路,所以把死者埋在那里最不可能被发现,如果不是下雨把尸骨冲刷出来,阿高也找不到,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死者的头颅。”小克说。 “怎么找?如果凶手把死者的头颅沉入江河湖海,谁也甭想找到它。”左丽喜欢和小克针锋相对。 “小克说得对,凶手住的地方可能离江河比较远,不好抛尸,他怕人看到,但他离定军山比较近,可能他家去定军山的路旁没什么人家,所以选择了定军山。”吴江说。 “还有一点线索忘了告诉你们,死者的头是被凶手用一种类似砍猪脚的小斧头砍下的,这斧头非常锋利,只需一斧头就把死者的脖子砍断,从他使用斧头的快、准、狠中可以判断凶手可能经常使用斧头,比如屠夫、木匠、伐木者等。”罗进说话慢吞吞的,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凡的事,当法医的人,死人看多了,认为死者都只不过是一堆脂肪,或者白骨,不了解内情的人,会觉得他没有怜悯心。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我要说最重要的一句话:不许气馁!打起十二分精神,接受一切挑战。从现在起,我们就开始找尸源,然后找死者的头颅,因为这件案子的艰难性,要做大量的工作,除了罗进之外,重案组的其他成员没有特殊原因不许请假,我们先到各分局和派出所去走访,调查2008年11月到12月失踪人口的情况,尽可能深入到街道居委会和失踪家属中排查,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江一明表情严峻地说。 6?31白骨案的侦破工作就此开始了。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他们分成两组,依旧是江一明和吴江一组,左丽和小克一组,长江市一共分成六个区,他们暂时每组各负责走访三个区,每天下班之前,两个小组都要碰头,把当天走访的情况相互通告,再决定第二天的行动。 通过两个组三天的走访,几乎把所有分局和派出所人口失踪的案卷都翻遍了,在2008年11月到12月失踪人口只有11个,2008年11月6人;12月5人,两个月中失踪的人员只有两个和死者的身高体重相似,通过对其中一个失踪者家属的走访,确认已经找到死者的尸体,这个死者48岁,因为独自去钓鱼,不小心掉进河溺死了,几天后才在五公里外的下游找到尸体。 另一个失踪者的家属邱贵方不是长江市人,是本省最西端一个小山村的,这个村子名叫旮旯湾,据说非常偏僻,从长江市到旮旯湾最少有300公里,吴江打当时家属留在江北分局的电话,却被告知停机了。 吴江通过查询,找到了管辖旮旯湾村的派出所电话,希望能从派出所那里得到具体的信息,派出所的民警查了当地的户籍,说他们的辖区内有一个名叫邱贵方的村民,但因为他们那儿还没有电话,一下联系不上。 吴江叫小克陪他一起去旮旯湾村,因为小克的开车技术很好,有他开车走弯曲陡峭的山路更有安全感。小克二话没说,和吴江一起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准备向西方开去,江一明刚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他们发动车子要走的样子,叫他们等一下,他也一起去,吴江知道江一明这几天,因为这个白骨案,没睡上一天好觉,决定让他好好休息一天,便对着江一明招招手,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然后叫小克开车,于是江一明被抛在车后。 车在高速公路上飞行,不到两个小时就走完了200多公里,但车子越往山里走,路就越来越狭窄,越来越崎岖,他们到镇上的派出找一个民警带路,这个姓黄的民警是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年轻,他很高兴能和市里来的刑警一起办案,对他俩左一个大哥,右一个大哥地叫个不停,又是送水,又是敬烟的,搞得他俩都有点不好意思。 离开镇上将近20公里后,水泥路变成了砂石路,路面非常窄,只有2米多一点,刚好勉强够一辆小车通过,尽管小克车技很高,但看看路下面的万丈深渊和颠簸的路面,他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车速放慢,让车子慢慢在蠕动着,只有5公里的山路,小克足足开了半小时。 旮旯湾村在一座大山顶下的山窝里,只有23户人家,因为水寒田瘦,这里的村民只靠毛竹创收,人均收入不到两千元,所以,大多数人都出外打工。小克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偏远的山村,他没想到村民都住在土坯房里,各种条件极差,因为有钱的人都搬到山下去住了。 邱贵方没在家,上山砍柴了,村支书请他们在村子里吃个便饭,等邱贵方回家。吃过午饭之后,邱贵方回家了,他和他的媳妇一起烧火煮饭,见有三个警察来找他们,感到非常意外,但是,他们似乎不是想像的那么怕生,这也是见过世面的原因造成吧。 邱贵方25岁左右,他媳妇比他小两三岁,但看上去已经有30岁了,凌厉的山风,艰苦的劳作过早地消磨她的青春容颜。 吴江问邱贵方:“你失踪的父亲找到了吗?” “没有,哪能找到啊?唉,可怜的爸爸。”他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长江失踪的?” “我和我媳妇带着爸爸去长江打工,一天夜里他说肚子饿,要去厂门口的夜宵店吃点心,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父亲是精神病人,为什么你不陪他去?” “我和我媳妇当时都在加班,平时托厂里看门的钱大爷照看的,可当时钱大爷急着上厕所,让他独自出去了。”他说话有些闪烁其词的样子,难道其中还有别的隐情吗? “你父亲的病严重吗?为什么不带他去看医生?” “很严重,发作时会打人,所以我只能时时刻刻把爸爸带在身边,你说看医生?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人家哪看得起这富贵病?” “你们农民不是有医保吗?” “有啊,可最多只能报40%,还很多药费不能报,到手的钱不到开支和药费的20%,精神病就报复更少,跟没报差不多。”邱贵方埋怨着说。 “我们需要一张你父亲的照片和用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 “穿过的鞋子、衣服、牙刷都可以。” 邱贵方走进房间,一会儿就拿了他们所要的东西,小克把写好的笔录让邱贵方签字,邱贵方很平静地在上面签了字,他的字还挺漂亮的,有明星签字的风格,这点让小克很惊讶,心想:没想到他签字比我还好看!看来邱贵方读了不少书啊。 吴江把电话留给邱贵方,告诉他假如他父亲回家了,请立即给他打电话,邱贵方点点头,把他们送到村口,看他们上了车才回去。 上车之后,吴江问小黄:“邱贵方在村子里的口碑好吗?” “我刚来,也不是很了解,大法是没犯过,但听村支书讲,他很滑头,娶了媳妇,还存了几万元,却舍不得花钱为父亲看病。村支书还说,邱贵方可能不愿意赡养父亲,故意把他带到大城市,把父亲给抛弃了,但是没有证据,也只是说说而已。”小黄说。 “抛弃了还好,政府办的养老院会接受他,最怕的是被邱贵方谋害了。”小克说。 “谋害倒也不至于吧?看他把他父亲的衣服保存得好好的,好像父亲随时会回家似的,我们这里的风俗是不留死人的衣物的。”小黄说。 “是死是活,等邱贵方交给我们的检材dna做出来,比对一下就知道了。”吴江说。 罗进把邱贵方的父亲的dna做出来后,却不是死者,也就是说邱贵方的父亲可能还活着,除非是精神病的凶手才会谋杀精神病人。 这种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在什么情况下,人失踪了,没有去公安局报案呢?除了失踪者没有亲人和朋友,但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有亲友,要不就是失踪者作恶多端令人厌恶,否则肯定会有亲友为他报案,一条狗一只鸡失踪了,都会有主人去找,何况是一个人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失踪不是在本市失踪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要在周边县市,或者全省,甚至全国范围内寻找,那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无疑是大海捞针。 假如死者是在外地被凶手杀害,然后运回本市掩埋,或者把外地的人骗到定军山,把死者杀害呢?这样的话,从哪儿开始调查呢?专案组每人思考良久,一致认为:无论以上哪种方法杀害死者,凶手都要用车运尸体。并且车子一定会开到定军山脚下,直到没有车路为止,那么凶手把尸体抬到山上时,他的车会停在山脚下,既然停在那里,可能会有目击者。因为埋尸最少需要一个多小时。 他们对定军山脚下的地形进行了观察,情况是这样的:定军山位于市郊东面,外环路从山脚下穿过,去定军山有一条4米宽500米长的水泥路,水泥路只开到自来水厂,从自来水厂到定军山脚,有一条400米的砂石小路,这条路只能驶过一部小车,400米砂石路从一片缓坡开过,左高右低,左边住着几十家拣垃圾的和民工,这群城市的流浪者,不少昼伏夜出,他们之中也许有人看见过凶手的运尸车。 自从自来水厂盖了新职工宿舍楼之后,厂后面的旧宿舍就没职工住了,领导以每月100元一间房子的价钱,出租给那些民工。江一明把管理出租屋的老刘找来,问他一共有多少人住在那里,老刘拿出一个登记本给江一明看,江一明对着登记逐一查看:一共有36间出租屋,全部都租出去了,每个租房者都有名字和身份证复印件,这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方便。 他们分成四组,这样每人只需询问9个人,江一明交代每个人,走访民工时,每个人都要把走访对象所说的都记录下来,特别是上夜班的更要仔细询问。 走访结果,大部分人都说七八个月之前的事太久,他们记不得了,而吴江走访的一个对象说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这对象名叫冯大顺,今年25岁,是湖北来长江打工的,他在餐馆的厨房当理菜工,每天都凌晨两点以后才下班,骑自行车到自来水厂旧宿舍时,已经两点半了,那天是08年11月30日,因为他们都是月底发工资,他记得很清楚,当他烧完水洗澡,习惯性地躺在床上看一会儿书,这时,他听到一辆小车从路上开过去,他想:这么迟怎么还有车来这么僻静的地方?他好奇地推开窗门一看,原来是一辆昌河牌面包车向山脚开去,不一会儿就在前方停下了,他觉得奇怪,想起床去看看,但又怕惹事,又重新躺下睡觉。 “你看清了车牌号吗?”吴江问。 “没看清楚,因为我打开窗门时,车子已经开远了,只记得尾数是12。” “车上有没有特别的印记?比如广告之类的东西?” “没看到,我只看到车尾,车两边看不到,那车开得很快,好像对这条路很熟悉,我想可能是自来水厂里的人。” 有了这个信息,已经够了,吴江非常高兴,一定要把电话留给冯大顺,叫他有什么事到市刑警队找他,冯大顺也非常开心,没想到自己无意看到一幕,会那么有价值。 他们到交警大队去查,很快就把这台车的车主查出来了。他叫徐天文,是市南方快递公司的司机。他死不承认那天开车去过定军山脚,他叫江一明拿出证据来。 他们只好走出问讯室,徐天文叫着要走,吴江有点恼火,对他说:“要不你就乖乖把自己所干的事承认了,要不就等过了24小时后走考虑是否让你走,等我们找到证据时,你可就走不了。” “我没有干的事,你想认我承认?这不是逼供吗?” 吴江不想和他争嘴,他打电话给在交警队的左丽,她和小克正在查看去年11月30日凌晨外环路的录像,左丽说正在看,目前还没有看到那辆昌河面包车,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吃完午饭后,左丽和小克回队了,他们查到了徐天文的昌河车。江一明和吴江立即叫小克把徐天文请到录像室看录像,当徐天文看到自己的车子出现在投影仪专用的幕布上时,而显示的时间就2008年11月30日凌晨3点零5分22秒的时候,车是正行驶在外环路上,是外环路的第二个环岛向自来水厂方向行驶……心里微微一怔,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心里想着怎么样应付他们。 “好好看看,这台车是你开的吧?为什么要撒谎?”吴江问。 “车是我的,这只能说明那天凌晨我经过外环路,我可没有去过自来水厂后的定军山,我说谎是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徐天文依然不承认。 “我看你不见棺材不流泪,我让你再看一段录像。”吴江手中的遥控器一按,爱普生幕布上又出现了一段画面:也是那天凌晨4:23:23秒,那辆昌河面包车又从自来水方向外环路的第三个环岛方向开去。 “这又能说明什么?”徐天文色厉内荏地问。 “你真会装啊,难道你不知道从第二个环岛到第三个环岛之间只有一个路口吗?而那路口就是去自来水厂这条路。你知道外环路是不准停车的,而这一个多小时你的车去哪里了?还是交代了吧,省得浪费时间。” “我……我,我说,那天刚好发工资,我和朋友一起喝酒,结果喝多了,很想干那事,我就打电话给一个应召女郎,她和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住杨家村,叫我去接她,我就开车去接,和她上了车之后,我本想把她带到酒店过夜,但我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于是就把车开到定军山脚下,在那里完事,之后,我和她又聊了一会儿,又把她送回家了。你们千万别通知我单位,要不……” “她叫什么?电话多少?” “叫杨水水,她没电话了。” “没电话?为什么?” “她被送进市女子监狱了。” “为什么?” “还不是做鸡屡次被抓不悔改嘛。”徐天文一脸的不屑,好像他比杨水水高尚很多似的。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左丽和小克到市女子监狱去,找到叶珠监狱长,问她有没有一个叫杨水水的犯人,叶珠说好像有这么一个人,是从事色情业被关进来的,刚刚进来才几个月。左丽说就是她。叶监狱长把他们带到犯人制衣车间去看,杨水水正在缝纫衣服,边干活边和邻座的另一女犯说笑,当叶监狱长走到她面前时,她立即住口了。 叶监狱把她叫到问讯室,交给左丽和小克,她叫杨水水好好配合两个警官的工作。说完就出去了。 杨水水长得唇红齿白肤嫩,身材苗条修长,虽然穿着囚服,但掩盖不住那份风尘女子特有的韵味,眉眼之间流露出低俗的艳丽,劳动改造了几个月,并没能把她的思想改造得纯洁一些。 “你叫杨水水是吧?”小克问。 “是啊,警官,有什么事你就直问吧,对我这种人不需要开场白。”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克说。 “好,爽快,你记得一个名叫徐天文的人吗?”小克本想用“客人”,但怕伤她自尊,又改成“人”。 “什么徐天文?我不记得!我认识的男人最少有1000个,哪能都记得?”她并不觉得自己过去是堕落,口气中有炫耀的意味。 左丽把徐天文的相片给她看,她瞄了一下,说不记得。左丽叫她好好想想,她还是摇摇头说不记得。左丽想:这种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女人,当然不会把一个嫖客记在脑子里,于是左丽提醒她说:“杨水水,你的证词对徐天文很重要,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我提醒你一下:去年11月30日凌晨,他开着一辆昌河面包车去杨家村接你,然后把你带到自来水厂后面的山脚下,你们在那里聊了一个多小时……”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个小气鬼,说好去开宾馆的,却把我带到那个恐怖的地方草草了事,说什么不够钱开房,我看完全是耍我,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让他折磨一晚上。” “杨水水你严肃点,那天凌晨是不是他开车带你去了定军山脚呆了一个多小时?”左丽严厉地说。 “是啊,那天晚上两点多钟,他开车把我带到自来水厂背后,他是南方快递公司的司机,他车上印有南方快递公司的广告。”杨水水这会儿才认真地说。 他们回到队里,把调查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这种结果出他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事,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件无比艰难的案子,他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了。 唯一的一条活线索断了,案子陷入进退维谷之中。江一明思虑良久,始终找不出更有价值的线索,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搜山,假如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把那个头颅搜出来,但是定军山方圆5.2平方公里,要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谈何容易?这最少需要100多名警力,进行两天的耐心工作才能做到,假如忽略过一平方米的土地,就可能错过那个头颅,因为警犬太少,所以需要更多的警力,市局没有那么多,只有动用武警,但是动用大批武警,要市委常委领导才能批准,幸好王局也是常委之一。 江一明去找王局,把目前艰难的情况向他汇报,王局说没问题,他可以去调动武警来帮助搜山,但要等天晴了才好搜索。江一明心一下轻松了许多,只盼望梅雨早点过去,晴天早点到来。 天公作美,当天晚上的天气预报说梅雨即将过去,明天开始连续三天都是大晴天,江一明恨不得把天气预报播音员搂在怀里亲一下。 王局从武警部队调来了100个武警,又从局里抽调25个民警,加上30条警犬,开始从下而上地搜查定军山,尽管投入了这么警力,但要做拉网式的搜查,还是不够人,江一明只好把定军西北面留到第二天搜查,目前先搜查东南面,而东南面还要分成两次搜查,上午搜查东面,下午搜查南面,这样警力才勉强够用。 上午过去了,他们搜到山腰,没有任何收获,所有的人都回到山下吃午饭,饭后,又开始从下到上地搜查,搜到山顶时,已经日薄西山了,却依然一无所获。江一明只好寄希望于第二天。 第二果然晴空万里,连一丝云彩都没有,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好有个好结果吧,江一明这么想,但一整个上午过去了,什么也没有搜到,这让江一明感到一丝淡淡的失望:难道凶手把头颅掩埋到别的地方?或者干脆把它沉入江河? 下午他们又接着搜山,搜到半山腰时,一只警犬大叫起来,江一明一听,觉得有情况,向警犬叫的方向跑过去,他看见几个战士围着在一棵大树下,江一明走上前去,拨开两个战士,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几根一半露出地面的肋骨,他赶紧打电话叫吴江、左丽和小克过来了,他们打开勘查工具箱,戴上医用乳胶手套忙开了。 他们轻轻地用手掀开掩盖在肋骨上面的泥土,露出一堆杂乱无章的人骨,像上次一样,脖子以下的骨骼全部都在,唯一缺少头颅骨。显然又是一个被害人被凶手埋在这里! 这次因为是晴天,给勘查工作带来了方便,尽管如此,但从现场提取的物证却和上次一样少得可怜,这次唯一多了两只丽蝇蛹的残骸,从中可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但这并没有什么用,精密的仪器已经能够更精确地检测出死亡时间。当然这是指在死者近一两年内死亡,如果死亡时间在好几年,或者更多年,那就不可能那么精准了。 江一明让他们四人在现场勘查,他带武警们继续向山上搜查,也许还会有新的发现,但是,他们一直搜到山顶时,仍然没有搜查到那两个他希望得到的头颅骨,眼看昼光渐渐远去,暮色慢慢降临,他只好叫武警战士们回队休息。 武警们抄近路回去后,江一明又回到半山腰的现场,这时他们刚好勘查完毕,于是一起下山。 第二副尸骨的出现,让江一明本来就沉重的心,又加上了一块大石头,本来第一个尸骨被发觉后,江一明就交代高大爷不要把事情向社会上传,除了队里二十几个参加侦破的刑警外,没有任何知道,因为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可能需要旷日持久的作战才会有结果,最好不要让媒体知道,以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和压力。第二具尸骨被发觉后,虽然江一明特地交代武警战士们,不要把案情向外宣扬,以免给侦查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参加搜山的人太多,人多口杂,难免会说漏嘴,假如一旦让媒体知道,添油加醋地一报道,势必引起骚动和猜测,甚至会有领导来“关注”,幸好目前还没有。 专案组召开案情分析会,会上每个人依旧沉默不语,气氛沉闷,虽然真正的暑天还没到,但会议室里似乎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种情况是很少见。江一明为了打破沉默,叫罗进先说说。 罗进用手推了推眼镜架,想了一下说:“从现场勘查收集来的信息来看,1号尸骨和2号尸骨一样,可判断为他杀,从作案手法和掩埋尸骨的方法来看,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我已经检测出2号尸骨的死亡时间为2008年12月下旬,和一号相差不过一个月,可见凶手是一个心狠手辣又胆大细心的人……” “2号尸骨有什么特征?”江一明问。 “和一号尸骨差不多,身高1.78米上下,体重80公斤左右,年龄也是43到45岁之间。但2号尸骨的腓骨和胫骨微微有些弯曲变形,我判断死者是长年从事体力劳动者,比如搬运工、伐木工、农民等,假如是农民的话,更像是山民,因为山民大多数靠肩膀抬木头、毛竹、稻谷。”罗进回答。 “从尸骨中提取物质,进行检测,看两者骨质中所含的物质有什么不同,从而分析出两者大概从事什么职业,或者两者有什么不同?” “可以试试,但难度很大,而且需要时间,如果不行我们可以把两具尸骨的检材送到公安部鉴证中心去检验。” “为什么两具尸骨下面的泥土没有检测出人体组织腐烂后的物质?”吴江问罗进。 “可能是雨水把这些人体物质渗入到深层的土壤里,其中大部分都让雨水给冲走了,所以我们提取的土壤里检测不出这些物质。当然可能另有原因,只是一时找不出来,等我手头上急需的工作完成了,再去两具尸骨掩埋处,从更深层的土壤里提取土壤,重新检测。”罗进说。 “凶手会不会把肌肉和骨骼分开来掩埋?”吴江问。 “怎么可能?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谁做那么麻烦的事?除非凶手是变态。”小克说。 “老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这是值得表扬的,但根据我所读过、看过、经过的几千案例中,从来没有过把肌肉和骨骼用刀分离出来另外掩埋的凶手。”江一明说。 “从两具骨骼上来看,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因为要把肌肉和骨骼分离开来,是要用刀斧之类的锐器,但是,他俩的骨骼上没有留下任何锐器的刮痕,开始我也曾经这样假设过,但通过对骨骼的仔细观察,这个假设被否定了。” “假如凶手刻意不想在骨骼上留下刀痕呢?”吴江反问。 “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当然除非是骨科医生。”罗进说。 “罗进,两具尸骨上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比如死者曾经骨折过,或者牙齿修补过等等。”江一明问。 “目前还没有发现有骨折现象,至于牙齿嘛,我们还没仔细查看过,会后我就去查看,一有结果,我立即通知你。” “你现在就去查看,这是一件简单快捷的工作,我们等着你的结论。左丽,你怎么不说话?”江一明问。 “不知为什么,我对这案子有一种冷漠感,所以不知说什么好,但是,我还是有些想法,比如,尸骨为什么堆放得杂乱无章?为什么死者都是人高马大?是不是凶手对这种人都有刻骨的仇恨或妒忌?”左丽终于开口了,其实这些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只是没有说出来,不知为何,她最近老是走神,思想是好像有一层薄雾笼罩着,但在薄雾后面,又隐隐约约地有一丝光芒在闪现,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已经失去了自我。 “左丽的想法很好,凶手的谋杀对象都有这两个共性和特征,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偶然吗?我想不是偶然,其中肯定有它的内在原因,还有,两个死者可能都是外地人,要不,我们一定会从失踪人口中找到尸源,这是两者的第三个共性……”江一明正说着之时,罗进起来了,他转问罗进:“有没有新发现?” 罗进说:“我用放大镜,对两具尸骨进行了仔细查看,发现1号尸骨的六龄齿有修补过,修补这种牙齿是要拍片的,牙医诊所会保存牙片,经过我初步观察,修补牙齿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也就是死者死前的两到三个月,更准确的时间需要作进一步的检测,还有一点,修补这种牙齿比较贵,一般的低收入者肯定舍不得花这钱,我判断他是中等以上的收入者。”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虽然我们不知道死者是谁,从事什么职业,但只要他在长江呆过3个月,而且在我市修补过六龄齿,就能够把死者身份找出来,从现在开始,我们把所有精力集中在走访牙医诊所上,挖地三尺也要把尸源找出来,我就不相信凶手撞上我们,能从我们手下溜走!散会。”江一明手一挥,各人纷纷离座,开始在全市范围走访所有的牙诊所。 经过重案组几天的走访,把所有的牙诊所都走遍了,却没有任何结果,难道1号死者是路过本市被人杀害的?或者死者的牙齿不是在本市修补?刚刚燃起一点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由于案子陷入僵局,王局建议江一明请省厅的专家下来,把仪器带来,对两具尸骨进行更仔细地检测;或者派人把两具尸骨送到省厅去检测。江一明同意王局的意见,他说他和罗进一起把两具尸骨送到省厅去,这样不会麻烦省厅的同志,再说案子没有线索,目前大家也都英雄无用武之地。 罗进把两具尸骨精心打包后,放进车子的后备厢,向省城开去。 左丽接到唐远的电话,他约她去喝咖啡,左丽想说:我正在上班呢。但转念一想,反正案子走进了死胡同,正闲着没事,不如去喝咖啡吧?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唐远了,正想看看他。她答应了他,唐远说来刑警队接她。左丽赶紧说:千万别来,你那卡迪拉克太扎眼,我自己打车去吧。 到了老树咖啡馆,唐远已经坐在上次坐的位子上,微笑着向她招手,他今天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运动服,搭配着一双纯白色的运动鞋子,样子很休闲,就像一朵飘逸的白云,让人赏心悦目。 “你喝什么?还是摩卡咖啡吗?”唐远问她。 “你呢?还是红酒吗?” “对,还是喝瓦朗德鲁红酒。我这人比较专一,一旦爱上终生青睐。”他的微笑很迷人,就像周润发那样的微笑,都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以前左丽不相信,今天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倾城之笑了。 “那我也喝红酒。”她也回报一个微笑。 服务小姐端上了一瓶红酒,小心翼翼地开启了酒瓶,慢慢为他们倒上了两杯,做了一个请喝的动作,然后向后退着走开了。左丽以前来喝咖啡时,从来没有见过服务小姐对客人这样过,可见唐远在她们眼中是多么尊贵。 左丽举起水晶酒杯,轻轻地呷上一口,让酒在口中回旋,顿时一股草莓味的醇香弥漫了整个鼻腔,香味醇厚悠远绵长,像一首难以忘怀的旧歌曲,她慢慢用舌头回味着,然后慢慢吞到肚子里,瞬间,好像泉水流过干旱已久的草地一样,她觉得整个胸腔非常清凉滋润,精神也随之一振,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呆住了,原来红酒这么好喝,难怪她同学会把房子都卖了喝红酒。 唐远说:“喝红酒很多讲究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酒的年份、质量和产地,然后酒的视觉,评价一款葡萄酒的第一步就是注视它,从倒酒时就已经开始;在侍好酒以后,品尝者应该手持杯脚以45度角进行观察;而后在摇动酒杯时观察酒液在杯壁上流动的状态。理想环境是在良好的光线下,对着白色平面进行观察。通过观察酒的清澈度、色泽和强烈程度已经可以初步的体现出酒的特质。 “之后是嗅觉,嗅觉运用在品尝中非常重要,它对香气的捕捉分析比味觉还要多。在酒倒入杯中静止下来以后就可以进行初次闻香,然后是摇杯再次闻香。好的品尝者在进行了视觉和嗅觉对酒的认识以后,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酒的特征质量。 “为了证实视觉和嗅觉、也为了得到全面的感觉,我们还需要用舌头和口腔来体味葡萄酒。品尝时要喝入适量的酒,最好布满整个口腔,用舌头对酒进行充分的搅动来体味酒的结构和香气;中间通过鼻子的吸气可使酒的特征更加明显。最后将酒喝下,再体味一下后味的长短。从酒入口腔到喝下这个过程大概需要10到12秒左右……” 左丽沉醉在他娓娓动听的叙述中,更倾倒在他丰富的酒文化知识里……她被薄雾笼罩的思想,好像突然被一道亮丽的光芒撕开,照进她浑浑噩噩的心灵,就像阳光照进大地,春风吹走寒冬,清泉流过干旱的草地,此情此景,让她的心流溢着一种美妙的感觉,是幸福?甜蜜?陶醉?说不清道不明。为何每次与唐远面对,哪怕没有谈及任何有关情感的话题,但依然有一种眩晕,似乎游走在天堂里,没有一点真实感,或者像在做梦,而梦里的一切都无比华丽。 “你在想什么?”唐远问。 “没,没想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左丽如梦初醒。 “红酒的话题很无聊吧?” “不,真的,我太缺乏这方面的知道,今天刚好有机会向你学习,你继续说吧。” “说什么呢?我一说话你就好像在梦游。”他调侃地微笑着。 “不是梦游,是听得太认真,红酒是不是年份越久品质就越好?” “有不少人这么认为,其实这是个误区,10年以上的红酒品质就会开始下降,所谓的年份是指生产葡萄那年的气候情况,好的年份需要俱备充足的阳光,特别是在春季和八月初时,温暖的气温,同时秋季收成时天气必须干燥,不能下雨。总之,提高葡萄的成熟度,保持葡萄的健康,不受病菌感染,是好年份最基本的要求。但是天气酷热,日照充足的产区,则反而需要比平均温度低一点的天气,以保有葡萄酒细腻的品质……” “你喝了多少年红酒了?” “不长,大概有10年了吧?开始喝国产的,后来喝国外的,特别是法国,现在只爱喝瓦朗德鲁红酒,她真的很好喝,有时把她倒进杯子里,对着她凝视良久,就像在凝视梦中情人一样,竟然舍不得喝下她,她也是有灵性的,她甚至懂得讨好主人的胃口。”唐远捧着酒杯,注视着杯中红色的液体,然后轻轻地旋转着,使酒流动起来,酒杯越旋越快,酒竟然成一条线飞出酒杯,而且越拉越长,像一束红飘带,在飘舞着,丝毫没有洒出酒杯…… 左丽没想到唐远竟然会有这么一手,她看得轻声叫起来,她既惊叹红酒美艳的舞蹈,又惊叹唐远的心灵手巧。 美好芬芳的时光总是那么匆忙,整个上午很快走远了。 江一明和罗进从省厅回来了,这一趟虽然只去了两天,但收获却不少,省厅的犯罪鉴证中心,利用先进的阿尔法设备,检测出1号尸骨的右掌掌骨有轻微的畸变,这是因为长年从事打羽毛球、乒乓球和厨师的人才会有的现象,而省厅的法医判断更多的是厨师。假如他是厨师,那么,他最少都从事了十年以上厨师工作,所以才会造成比较明显的掌骨变形。有了10年以上的厨师经历者,其工资当然不会低,所以,他才会花高价去修补牙齿,这点和重案组判断相似,他可能就在本市的酒店和餐厅工作。 检测结果,对2号尸骨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的两个脚骨和右肩胛骨都有微微变形,从中可判断死者是长年从事负重劳动者,而且从他脚骨变形的情况来看,他是一个经常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行走的人。那么他应该是个民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找他的身份就难找了。中国的农民将近九亿,茫茫人海,何处寻找? 吴江听到这里,觉得2号尸骨的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沉思良久之后,又觉得不可能那么巧,即使见过也不可能对得上号,但他还是感觉到似曾相识,会不会自己曾经无数在脑海里描述过,因此才造成这种感觉呢?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在脑海里挖掘,突然,灵光一闪,原来这个人就是邱贵方的父亲邱良财!他看过他的照片。当吴江说2号死者可能是邱良财时,大家都觉得不可能,谁会谋害一个精神病者? “也许老吴的假设是对的,不管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我建议罗进对2号尸骨作dna鉴定,和吴江从邱贵方家的毛发dna进行比对,这样就能得出结论了。”江一明说。 三天后,2号尸骨的dna结果出来了,经过比对,2号尸骨确实是邱良财的,这是目前为止,白骨案的最大进展。 吴江和小克再次来到旮旯湾,把邱良财的死讯告诉邱贵方,邱贵方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一句:“这是真的吗?我还以为我爸爸在医院或者养老院里呢。”然后在亲属死亡认定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你父亲生前得罪过什么人吗?更确切地说谁和你父亲有仇?”吴江问,小克在做笔录。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仇人,10年前,我爸爸和当时的村主任方金财争吵过,原来我家的竹林和方金财的竹林是邻山,但中间有一片10亩的荒山,我父亲是个勤劳人,他和生产队签订了合同,把那10亩荒山给承包下来,种上毛竹,成林后,竹笋和毛竹的收购价比前几年翻了几番,方金财眼红了,贿赂了生产队长,把我父亲的合同烧了,而我父亲的那份合同也无端端地丢了,就这样,方金财把我家的10亩竹林给霸占了,我妈妈气得大病,没多久就去世了,之后,我爸爸整天神情恍惚,开始胡言乱语,得了精神病,说如果不把竹林山拿回来,他死不瞑目,我爸爸经常把屎尿往他家门口倒,方金财知道后,扬言要杀死我爸爸,否则他家永无宁日,我长大后,怕再和方家人发生更深的冤仇,就带着爸爸去长江打工,一打就是6年,直到方金财卸任搬走了,我才回到村上来。” “方金财搬到哪里去了?” “发财了,搬到镇上去了。” “还有其他人和你父亲过不去吗?” “没有了,我爸爸是个老实人,除了被人欺负,他还能得罪谁?” 他们到镇上派出所找上次和他们一起去旮旯湾的小黄,小黄见到他们非常热情,一定要请他们到镇上最好的茶馆喝茶,吴江说没空。要了解方金财的情况。小黄说:“方金财夫妇常年在长江开餐饮,已经四年了,很少回家,把孩子都接去了,听说准备在那边定居。” “他家还有什么人?” “他父母都在家。” “走,去他家向两位老人要方金财的手机。” 方金财的父母都才60多岁,听说两个警察要儿子的电话,忐忑不安,不愿意告诉他们,只说没有儿子的电话,但在小黄的苦口婆心的说服下,终于把方金财的电话给了他们。 回到长江后,吴江和小克立即到金海湾餐馆找方金财,餐馆的经理说方老板出去旅游了。去什么地方旅游他不知道。问他方金财什么时候回家,他也说不知道。这一问三不知的结果,让小克有点恼火,他们怀疑方金财可能畏罪潜逃了。 他们打方金财夫妇的电话,两人都关机了,这又加重了方金财的杀人嫌疑。他们想:假如方金财夫妇真的畏罪潜逃了,那他们肯定会把价值上百万的餐馆转让出去,然后再逃。 “这餐饮还是方金财的吗?”吴江问经理。 “什么意思?难道还会是其他人的?”经理反问。 “我意思是说,方老板近期有没有把餐馆转让给他人经营?” “肯定没有,我是方老板的好朋友,转让餐馆我肯定会知道。” “你去把营业执照税收发票拿来给我们看看。” 经理走到收银台边,拉开抽屉,把两样东西都拿来,递给了吴江,吴江看了看,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代表还是方金财,发票也是一样。 “方老板有一个儿子,他现在在哪里?” “在长江经贸学院读书。” “现在还在吗?” “在啊?刚刚还和我打电话呢。” 他们向经理要来了方金财儿子的电话,直接开车去经贸学院找他,他儿子戴一只无边眼镜,样子很斯文,他说他爸爸妈妈去泰国旅游了,可能要过五天才会回家。 “那你爸爸妈妈干吗不开手机?” “我爸爸妈妈很节省,他们可能怕付漫游费吧,也可能到山区去玩没有信号。” 他们去机场查,原来方金财夫妇在三天前,乘坐东方航空公司的班机去曼谷了,虽然这样,他们还担心他们逃跑了。如果他们真的想逃跑,就会想办法逃过警方的追查,把经理和他们的儿子都骗过去。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方金财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被吴江和小克请到刑警队,脸上还残留着远游后的愉快和微微的倦意。他中等个子,皮肤微微发黑,尽管是个吃尽山珍海味的老板,但却像营养不良的非洲难民似的,大热天还穿着一套半旧的西服,想装扮大城市人,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从乡下进城的,身上的泥土味还是没有洗净,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像个小偷,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不安,难道他真的是杀人凶手?为人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他害怕什么呢? “方金财,你认识邱良财吗?”吴江问。 “方金财?认识啊,他是我的原来的村民,是个精神病人。” “听说他的精神病是被你逼出来的?” “我?我哪敢啊?” “他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我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怎么死,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都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我怎么会知道?” “你撒谎了吧?他得了精神病之后,他儿子邱贵方带着他在长江打了6年工,你们是从一个小村子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摇摇头说。 “根据我们调查,你有杀邱良财的嫌疑。” “天啊,这怎么可能?我杀一个精神病人干吗?再说我和他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他?”方金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声音有些颤抖,不知由于害怕,还是别的原因。 “你和邱良财曾经为争夺一片毛竹林争吵过,你的家族在旮旯湾村的势力最强大,邱良财奈何不了你,后来竹林被你争到手,他承受不了,也因此得了精神病,但是,他还不断地到乡里和县里上访,把你在村子里的种种恶行揭露出来,虽然乡县两级领导不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但相信他儿子邱贵方的话,因此你被免职了,因此,你怀恨在心,非要把他置之于死地不可,加上你性格暴躁,心狠手辣,因此你把邱良财骗到定军山上,把他杀死了。” “荒唐,太荒唐了,我就是脑子进水,也不可能杀他,一是不值得,二是我虽然没当村主任,但却因此下海挣了百万家产,感谢他还来不及呢。你们说我杀人,有证据吗?”他转攻为守,努力在为自己洗脱嫌疑,在吴江看来,纯粹是装模作样。 问讯的结果,找不出方金财的任何破绽,难道一个乡下来的小老板竟然狡猾到杀人无痕?不可能,只是目前还找不出他的杀人证据,假以时日,他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在吴江和小克去旮旯湾村调查的同时,江一明和左丽分成两组,带着各自的人马在全市范围内,对运动员和厨师,特别是厨师,进行深入调查,看是否有失踪的,各分局和派出所也投入了大量的警力,但没有任何结果。 这天,左丽带着人来到金海湾餐馆走访,问了一个在那里已经上了3年班的服务员小莉,她说金海湾餐馆确实有一个高大的厨师,但是,去年辞职走了。左丽眼睛一亮问:“他多大年龄?大概多高?” “40出头吧,具体年龄不知道,大概一米八左右。” “去年什么时候辞职的?” “好像是去年11月底,对,是11月底,他领了工资就走了。” “他叫什么?为什么辞职?” “他叫顾长河,辞职原因我不知道,好像嫌老板工资不高,到别的地方高就了。” 左丽非常高兴,把这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叫左丽把小莉请到队里来,需要她的协助,但不惊动任何人,以免打草惊蛇。左丽叫同事先回去,她在餐馆外等小莉下班。 金海湾的前面是长江河,岸边是种满榕树的河堤,一条由精美瓷砖铺成的小路向远方蜿蜒而去,微风轻轻吹来,带着一丝的甜味,还掺着一点腥味,这是夏季长江河特有的味道,左丽从小就是闻着这味儿长大的,但现在闻起来,却别有一种感受,河堤上一对对情侣在榕树的浓荫下散步,嬉闹,有的还大胆地相互亲吻着,但更多的是含情脉脉地对视着,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爱意。 左丽的心弦“咚”地一下被拨动了,突然,唐远的影子蹦进她的脑海里。唐远此时此刻在干吗呢?在会议室对员工描述公司的远大前景?或者端着一杯红酒站在高楼上俯瞰长江市?她突然有一种想买红酒喝的冲动,对,去买红酒!于是她沿着河堤向前慢慢走去,但是她走了将近3公里,也没有看到过一家烟酒专卖店。 她想再往前走去,但双脚有些软,回头还得走3公里,想着小莉快下班了,她又往回走,到了金海湾餐馆时,小莉已经下班了,她向其他员工打听小莉的住处,一个女服务员把左丽带到金海湾背后的小巷子里,她敲开了小莉宿舍的门,小莉正在洗澡,等小莉洗完时,已经傍晚6点了,队里的人全都下班了,左丽这才后悔因为想买红酒而耽误了时间,要是让队长和局长知道是要挨批评的。 左丽打电话给江一明,问他们下班了没有?江一明说大伙儿都在等她把人带回去呢。左丽把情况跟小莉说了,小莉开始不愿意去,但左丽把事情的严重性和她说了,她才答应和左丽回队里。 左丽边开车边想:我今天是怎么了?唐远的影子怎么老往脑子里钻?想起他喝酒的样子,心里就痒痒的,竟然不顾一切地想去买酒,在炎热的下午,而且来回走6公里的路,并没有觉得累,这一辈子可从来没为自己买过酒啊,难道?想到这里,她心跳加快了,就像江面上跳跃的夕光,脸也微微发烫,像正在缓缓下落的夕阳一样酡红……不知不觉,她的车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后面的车使劲地鸣喇叭,她才如梦初醒。 到了刑警队,会议室有八九个民警在等她们,小莉面对那么多个警察,心有点慌,不知要把眼光投射到何处,左丽看出了她内心的尴尬,把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请她坐在沙发上,给她泡上了一杯茶,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叫她不要怕,请她来是为了配合警察破案的,案子破了之后,刑警队对提供重要线索的人会好好保护,并进行奖励。小莉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专案组成员都进来,对小莉进行询问。小莉说顾长河是金海湾餐馆的厨师,和她同一天被方老板招聘来,已经在那里干了两年多了,顾长河为人很好,但就是有点小气,怕花钱,说家里有老婆孩子和父母,他要节省一点。 “他是哪里人?” “湖北襄樊的,我们都叫他湖北佬。” “你们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他不爱照相,说自己长得不端正,其实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很讨女人喜欢,我们那里的一个阿姨就喜欢上了他,但他不接受。” “他和你们老板的关系好吗?” “不好,经常因为工资的事红脸。” “你看见了?” “是啊,一天夜里,所有的员工都下班了,我因为是老员工,经常帮方老板做些拣头拾尾的事,就常常最后一个下班,在二楼的走廊里,顾长河把方老板拦下了,他叫方老板给他加工资,方老板说餐厅生意不好,没什么钱挣,过两个月生意好了再给你加吧。顾长河说:你上个月说给我加500元,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我才向你提起,你还推说生意不好,根据我最保守的估计,你一个月最少挣七八万,再不加我辞职了。方老板对顾长河好话说了一大堆,但顾长河就是不愿意,后来方长河生气了,说:你再闹,我就叫人修理你,甚至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一招可真灵,因为顾长河是个老实人,最怕惹祸,从那以后,就没再听说他要辞职,没想到方老板是这种人,平时对我们可是一会弥勒相,本来我也想辞职,但怕惹事,就一直在方老板那里干到现在。”小莉忧心忡忡地说。 “后来他又怎么辞职的?” “其实他是乘方老板去旅游了,瞒着我们的经理,从经理那里领到工资后,悄悄走掉的,他还有3000块押金在方老板那里没法领走哩。”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说要去滨河皇城大酒店打工,还是干厨师,比金海湾的工资将近高了一倍,我叫他熟悉情况之后,把我也带去,他答应我了,但是,他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打电话给我,我打他电话,总是关机,他肯定买了滨河的电话卡,把我给忘了。” “方老板当时什么时候回家?” “当天晚边就回家了,因为顾长河没有去上班,经理才晓得顾长河逃走了,经理打电话给方老板,问他怎么办。方老板一听,立即从上海飞回家,对经理大发火,把经理骂得狗血淋头,还不解气,说如果让他发现顾长河的下落,要叫他不得好死,那样子很凶,没有一个服务员敢看方老板的脸。”小莉的表情很惊恐,没有想到事情过了那么久,她说起这事时,还这样,可见方老板是个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人。 江一明看天色已晚,想问的也都基本问了,叫小克把她送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后天再找她。 专案组一致认为方金财有重大杀人嫌疑,因为他都认识邱良财和顾长河,这绝对不是偶然,虽然有这种巧合,但是这种几率非常低,长江几百万人,和两个死者长期相处,而且都有争吵的可能极少,可是怎么样才能找到方老板的证据呢? 左丽试着打小莉留给他们的顾长河的手机,系统回答竟然是空号,她想:可能是他长久没有使用,被移动公司销号了。到公安内部网查询,真有顾长河这个人,他住在湖北省襄樊市胜利大街九曲巷155号,而且他有妻子和孩子,两个父母也都健在。左丽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江一明,他想:襄樊离长江不很远,也就800多公里,一大半的路都是高速,不用10小时就会到,最好亲自去一趟。 吴江和小克不辞劳苦请求去襄樊,江一明领会他们的心意,顺水推舟地让他们去了。 他们到了襄樊之后,找到胜利大街派出所,把警官证给所长看,那所长姓吴,听说吴江也姓吴,开着玩笑说:“三百年前是一家呵,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你们要我们干吗,我们尽量满足你们。”吴所长说话还挺有水平的,不像大多数领导那样说“我”,而是说“我们”,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有天壤之别,这是我和大家完全不同的说法,很多领导明明是用单位的钱请客,却说:我请你。从来不说我们请你。好像单位都是他自己的一样。 吴所长亲自带路,把他们带到顾长河的家,顾长河的妻子见两个不认识警察找上门来,有点疑惑不解。吴江解释说他们是长江市的警察,专门从长江赶到襄樊来找你们的。 顾长河的妻子40岁左右,衣着很朴素,脸上的表情有些木讷,像个乡下人,显得拘谨而茫然。她问:“你们是不是有我老公的消息了?” “目前还没有,我们正是因为这事来找你了解情况的,希望你如实告诉我们。”吴江看见她点了点头,又说:“顾长河什么时候失踪的?你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什么时候?” “去年11月30日中午,我正在做饭给上高二的女儿吃,我老公打电话来了,他说他已经把那个月的工资汇给我们了,一共是3000元,他说他要去滨河皇城大酒店上班,那里的老板给他5000元月薪,说他到滨河换电话号码后,再打电话回家,可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打电话回家。” “你有没有报案?” “我们去滨河皇城大酒店找,他们说根本没有我老公这个人,我通过滨河的老乡找了好多天,还是没找着,我感到情况不妙,就在滨河上苑派出所报案了,直到现在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双肩颤抖起来,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等她稍稍平静后,吴江问她,顾长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吴江叫她好好想想,她还是摇头。 吴江和小克从她那里拿了顾长河的头发和相片后,就匆匆往回赶,期待这个案子能早日水落石出。 罗进把顾长河的头发进行dna检测,把它和1号尸骨的dna进行比对,结果证明死者就是顾长河。 左丽和小克去金海湾餐馆找小莉,顺便找其他的员工,做更深的调查,但小莉不知去向了。打她电话也是关机,这让他们不由心头一紧。 和小莉最要好的同事小陈也说不知道,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左丽看出来了,在左丽的一再劝说下,小陈终于说小莉被方老板解雇了。方老板交代每个员工,不许任何人和小莉联系,要不,就和小莉同样的下场。 左丽最怕的是小莉知道方老板的杀人内幕,那天在刑警里又没有说出来,如果方老板因此而杀人灭口……左丽都不敢想象了,她非常后悔没有及时把她保护起来,自己向小莉承诺的一切只是空头支票,如果每个警察都像她这样子,那还有谁敢向警方提供线索?更不用说站出来指证了。 左丽把不利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说:“你们马上把方金财控制起来,我去拿传讯证,很快就过来和你们汇合。” 左丽和小克立即从小陈的宿舍赶到金海湾餐厅,可是经理却说方老板今天没来上班。左丽叫经理把方老板手机和家里的电话给他们,经理很不情愿地写了两个电话号码交给了左丽,左丽打方老板的手机,结果是关机,打他家电话也没人接。 左丽预感到情况不妙,叫经理带他们去方老板家找他,但经理以要照顾餐厅的生意为由,不予配合,在经理的眼里,方金财是个好人,不会犯法,更别说是杀人。所以他才不愿意配合,他认为左丽他们是杞人忧天白费力气。 左丽只好叫经理把方金财家的地址告诉他,经理便把住址说了,之后就去照顾生意去了。 方金财的家住在水兵路159号,那是10几年前开发的住宅小区,小区后面就燕山村,这个村子是治安事件高发区,安保情况非常不好,左丽曾经去那里出过现场,是一个三陪女被杀死在出租。 他们敲了几下方金财的家门,门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方金财本人,这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左丽问他为什么不接座机,他说睁着惺忪睡眼说家里的座机坏了一个多月,反正一家人都有手机,也就没去买电话。 方金财再次被带到刑警队,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上次是坐在会议室里和他谈话,这次却是坐在预审室对他进行问讯。 方金财在预审室里坐了很久,江一明他们才进来。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内心恐慌,豆大的汗水从方金财的额头上流出来,滴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身上的才子衬衫也湿湿的,紧贴在背上,一个杀了两个人的罪犯有这么害怕吗?吴江把1000瓦的灯泡打开,对着方金财,方金财一愣,用手遮住强光,一直等到他有些适应了,才慢慢地把手放下来。 “方金财,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把你叫来吗?” “不晓得啊。”他还是一付冤屈的样子。 “先说说你为什么把罗小莉赶走吧。” “她神经有病,竟然和我的员工说我是杀人犯,当然很恼火了,别说她一个外来的打工妹,就是你们也不敢说我是杀人犯是吧?这种在背后说老板坏话的员工留着有什么用?”他有些激动地说。 “罗小莉现在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可能回苏北老家吧。” “苏北什么地方?” “不知道,员工留身份证的事都由我的经理管。” “你打电话叫经理查一下。” 方金财掏出手机,拨通了经理的电话,经理边和方金财通话,边查罗小莉的住址,最后告诉方金财说她是兴化市良家镇得志村的。江一明叫左丽去查罗小莉的家庭电话,希望能与她家人取得联系,落实她的去向。 “你最后一次见到顾长河是什么时候?” “他?你们找他干吗?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 “正面回答问题,不要答非所问。” “应该是去年11月底吧?对,是去年11月30日,他领到工资后就悄悄逃跑了,害得我从上海赶回来处理厨师问题,我对他那么好,没想到他却忘恩负义。” “你知道他后来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晓得。” “我看是你杀了他吧?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他?”他急得要命,好像是天大冤枉似的。 “顾长河失踪了,邱良财也失踪了,这两个失踪者都和你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你都曾经说过要杀他们了,你说怎么这么巧?” “这……我解释不了,反正我没有杀他,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嘴巴也藏不住话,但我绝对没有杀人的念头,更没有实际行动。”说完,他狠狠地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嘴巴,直到红肿起来为止。 经过一个下午的问讯,方金财铁嘴不开,不承认杀人,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演戏,看来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审问,很难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当然,主要原因是没有找到他的杀人证据。他们只好把方金财放回去,对他进行监控,直到案子破了为止。 左丽通过内部网,查出了罗小莉父亲的名字,然后通过114,又查出了她家的电话,原来罗小莉被方金财炒鱿鱼之后,直接回家了,她还在电话里和左丽通了10分钟话,左丽说对不起她,害得她被炒鱿鱼了,她说反正她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正好可以回家看看父母。左丽说:如果以后你还要来长江打工,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 最后一个打给顾长河的电话是公用电话,是位于滨江路文化公园门口打出来的,由于时间太久和公园门口流动人口太多,经过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走访,却查不出任何结果,因此案子再次陷入迷阵。 就在时,在定军的旁边的点将山再次发现了一具尸骨,使本来就进退维谷的案子更雪上加霜。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点将山和定军山相邻而立,但比定军山稍稍矮一些,因为遍山长着密集的松树和杂草,很少有人上山去玩,而且没有大路,只两条曲折的小路从东西两面的山脚蜿蜒而上,平时除了喜欢打野兔和鸟儿的偷偷上山盗猎,这次是一个年轻人上山打麻雀发现了尸骨,他正拿着猎枪瞄准树上的一只猫头鹰时,猫头鹰好像预感到危险似的,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去,年轻人向后退着,想看上猫头鹰落在哪里,没想到后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向后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他看到的是人的肋骨,于是马上打了110,接警员把电话转给市刑警支队重案组。 被市局称为“五虎上将”的重案组成员迅速前往点将山,掩埋尸骨的地点还是位于半山腰上,和上前两次埋尸骨的高度差不多,到了现场后,他们对现场进行封锁,开始小心翼翼地勘查,生怕遗漏一个微小的物证和细节,他们几乎是屏着呼吸勘查的。 这又是一具男性尸骨,从骨骼的架构上看,也是一位高大的人,照样是没有头颅骨。 勘查结果和上1号、2号埋尸骨现场没什么很大区别。尸骨摆放的方式也是一样的,但从现场找到了一根短毛发,样子像是人的头发,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因为1号、2号埋尸骨现场没有发现毛发,这根短发可能是凶手埋尸骨时,不小心留在现场的,但要认定是不是凶手有头发,还得和3号尸骨进行dna比对。 案情分析会上,吴江说:“为什么从1到3号掩埋尸骨的现场没有发现毛发?这应该不是头发腐化成泥,找不到痕迹,一定是凶手把死者的肌肉和骨骼分开掩埋了。”吴江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老吴说得对,头发是一种不易腐烂的物质,在常温干燥的气候条件下,特别是没有与空气接触的情况下,可以保存几千年,博物馆里木乃伊的头发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保存下来的,如果在点将山的那种条件下,最少也得一年才会腐化,虽然潮湿,但它没有和空气接触,所以说,我们没有在现场提取到毛发,十有八九是凶手把死者的肌肉和骨骼分开掩埋了,但是我们前两次却认为它已经和肌肉一起腐化了,这是不正确的判断,我昨天翻过了很多有关头发腐烂时间的书籍,证明了以上的观点。”罗进说。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头颅、肌肉和骨骼分开掩埋?真是不可思议啊。”左丽说。 “我觉得凶手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躲避警方的侦察,而是有别的原因,从1号和2号的死者来看,凶手专门对外来人口下手,所以难以让我们找到尸源,可是凶手为什么都对身材高大的男人下手呢?按理说高大的男人和矮小的男人更难对付,难道凶手不是一个,而是有两个,或者更多?” “如果我们能从3个现场找到死者的头骨和肌肉就好了。” “肌肉是不可能找到了,因为它已经腐化成泥了,从理论上头骨还有希望找到,但是我想凶手不会把头骨和骨骼埋在相邻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凶手是一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人,他把头颅和身体分开掩埋就是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查,所以他会把两者远远地分开掩埋。”吴江回答小克的话。 会议的结果没什么很好的侦察路子,大家只能边找3号尸骨的尸源,边按1号和2号尸骨原有的线索去查。 罗进和刚刚进修归队的李晓青日夜加班,超负荷工作,一天,罗进工作到深夜11点,人已经累得快瘫倒了,但他还坚持着,这时,他忽然觉得胸口很沉闷,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上面似的,他脑子一黑,失去了意识,但在倒下之前,他下意识地往有椅子的地方靠,正好坐在椅子上,要不就会倒在地上,如果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晓青见他很不对劲,从另一边跑过来,使劲掐他的人中,他才从昏迷中醒来,李晓青赶紧倒一杯开水让他喝下,问他怎么回事,罗进摇摇头说没什么,李晓青要把罗进送回家,但罗进一想到案子陷入僵局,死者无法伸冤,他不肯回去,又站起来工作,让李晓青感动得热泪盈眶。 3天后,罗进把所有的检验报告都做出来了。死者是一位年仅16到17岁少年,身高1.77米,体重大约90到100公斤,死于2008年底,离案发时间只有6个多月。3号尸骨的dna和现场提取的毛发dna都检测出来了,两者的dna图谱不相吻合,可以肯定毛发是凶手的,更确切地说是掩埋尸骨者的。虽然我国已经建立了dna库,但存入的数据太少,罗进在dna库中寻找,但没有找到相符的。 “凶手简直是个畜生!竟然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一定要把凶手捉拿归案,要不我就脱下这身警服!”江一明十分激愤地说。 “江队,凶手为什么都是对着身高体重的人下手?从我对3号死者的骨质成分进行检测分析,3号死者饮食营养十分丰富均衡,可能是个富裕人家的孩子,邱良财和顾长河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就像邱良财和顾长河一样,两者根本各住一方,也不认识,唯一的共同性就是高大肥胖,我想凶手可能是变态的杀手,他的目标都是这些高大肥胖者,你应该看过电影《七宗罪》吧?” “那么经典的电影当然看过了,故事背景是一个整天下雨的不知名城市,摩根?弗里曼饰演一名即将退休的老刑警,而布拉德?皮特则是怀抱理想热情来这里上任的新人。他们碰到了一连串离奇的凶杀案,凶手故意在现场留下人类的七个罪诫,‘暴食、贪婪、懒惰、性欲、骄傲、嫉妒和愤怒’,跟警方大玩心理战。一冷一热的警探组合终于逼到凶手投案自首,却无法改变既定的悲剧命运……但是这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江一明问。 “可能我们遇到的凶手和电影里的一样,他痛恨暴饮暴食,而3个死者都高大肥胖,凶手认为他们者属于这类人,所以才长得肥胖,也因此对他们下毒手,如果我的这种假设成立,凶手一定是在小时候被严重饥饿过,也可能是天天主教徒。” “你说得有道理,不错嘛,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揣摩案子了?跟谁学的?” “还不是跟你学的?哈哈……”罗进大笑着出去了。 重案组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寻找3号尸骨的主人,主要是2008年12月到2009年1月的失踪人口,因为有了前两次的失踪人口资料,这次寻找比较快捷,寻找结果没有身高、体重、年龄和3号尸骨相符的人员,这种结果在重案组的意料之中,因为凶手都是以外地人为目标。 其中有一个住在本省方坪县南溪镇的民工,曾经于2008年12月底在江北分局报过他儿子失踪,虽然年龄和身高都和3号尸骨相符,但体重却相差很多,会不会罗进对3号尸骨体重误测呢?或者判断偏差?罗进说偏差是难免的,但不可能偏差到30公斤。 江一明不放心,和吴江驱车到南溪镇去,找到了那个姓农民,他姓蓝,名叫大春,41岁,但因为长年的劳作,已经使他的容貌过早地衰老,好像已经过了50岁,也可能中年失子致使他皱纹纵横白发交错吧。 他说他儿子身高1.75米,体重75公斤左右,2008年12月30日从家里去长江工地找他,但蓝大春左等右等,却没有看到儿子到来,打电话回家,他老婆说儿子早上8点就启程了。按时间计算,已经到长江4个多小时了。蓝大春急得要命,四处打听儿子的下落,到长途客运站查询儿子乘坐的班车,班车的售票员说是有这么一个少年,但他已经在江南长途客运站下车了。 因为儿子在小时候得脑膜炎,没有及时治疗,留下了后遗症,有些微弱智,特别是方向感很差,学习成绩也不好,但他还是很努力,也勉强能跟得上同龄人。第三天,蓝大春还是没有儿子的消息,他预感不妙,于是向江北分局报了警。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儿子的下落,他和老婆在失子的痛苦煎熬下,度日如年地盼望儿子突然有一天会回家,但却没有儿子的任何消息……蓝大春长叹一声,两颗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 蓝大春的儿子会不会就是3号尸骨呢?因为检测存在着偏差,江一明决定把蓝大春儿子穿过的鞋子和头发带回队里,叫罗进做dna检测。但检测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3号尸骨不是蓝大春的儿子。 专案组通过公安专网,向全国公安机关发协查通报,同时对外通过各级新闻媒体向社会发布有关案情,在全国范围内广泛收集失踪人员的信息,后者的做法等于把专案组推到风口浪尖上,给自己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为了早日找到尸源,揪出凶手,他们也顾不上这些了,压力能产生动力。 从全国各地公安机关发来了115条失踪人员的信息,经过筛选,只有两条和3号尸骨条件相符的,但体重仍然有偏差,分别相差15公斤到20公斤,一个是邻省深海市的连小松;一个是江西省资溪杨家村的刘冬生。这两个失踪人员的所在地离长江市都不远,小克和左丽去近一些的杨家村走访,吴江和江一明去远一些的深海市调查。 驱车5个小时,江一明和吴江到了深海市,找来当地公安局领导,说明来意,市局分管刑侦的朱副局长亲自接待他俩,十分热情周到,他俩觉得奇怪:虽然说天下警察是一家,但毕竟不是自家同胞兄弟,怎么会显得那么热情呢?原来这个连小松的父亲连刚是本市的千万富翁,他对市局的陈局长许诺:只要他们能找到他儿子连小松,他赞助市局100万。 深海市是一个滨海小市,市区人口才80万,但它依靠滨海的优势,大力发展渔业,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十分发达的经济大市。连刚是市渔业总公司的董事长,坐拥上亿资产,他的渔业也成了市的龙头企业,深受市领导的器重和青睐。 朱副局长立即打电话给连刚,说长江市来了两个警察找他,想了解他儿子失踪的具体情况,连刚说他在家里,正准备去公司上班,叫他们去他家说,他在家里等候。 朱副局长亲自带他俩去连刚家,车子向郊区开车,将近半小时后,他们看到湛蓝的大海了。朱副局长指着窗外的一栋别墅说:你们看,那就是连刚的家。江一明看见左手边的远处有一座悬崖,悬崖像一只翘首而立的老虎,老虎的头上独立着一栋超大的别墅,向着大海眺望,悬崖下的海浪拍打着岸边,涌起千朵白色的浪花,下午的骄阳照在海面上,映出点点金光,景致十分宏伟壮观,按理说别墅里的主人应该过着非常滋润的日子,但有谁想到却有着失子之痛呢? 从公路到别墅是单行道,近一公里的路,路边种着各种繁花,在这仲夏里尽情盛开着,好像向客人炫耀着自己的姿色。按响连刚的门铃后,门自动打开了,是连刚的家保姆用遥控器开的门,保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长得像路边的花朵一样美丽质朴。 从大门到别墅的大厅还有50米路,连刚看见他们来了,急步走上前来,和他们紧紧握手,把他们引入大厅,保姆把所有的窗口都打开,海风一阵阵灌进来,十分凉爽。 连刚说他儿子很好吃,再不好吃的东西他都能吃上几口,从13岁开始就开始暴饮暴食,从不节制,也没法节制,他说一天到晚都感到肚子饿,永远吃不饱似的,身子一天天长胖,体重一天天增加,六七年来,他已经从70多斤增加到180斤,去年12月下旬,他在酒店的餐桌上当着香港的客人狂吃猛喝,他妈妈说他两句,叫他别吃那么多,他十分郁闷,当着客人和他妈妈顶起嘴来,我也生气了,训他几句,他立即放下碗筷,一声不吭地跑出酒店。当时我们以为儿子很快就会回家,可是到了深夜12点,他还没有回家,我开始担心了,打他手机,却关机了,从此再也没有儿子的音讯,唉,我想现在肯定凶多吉少。 江一明心里明白3号尸骨十有八九是连小松,但为了得到验证,他俩还是从连刚家带回了连小松的检材和照片,交给罗进处理。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左丽和小克也已经从江西资溪的杨家村回队了,他俩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杨家村的失踪者叫李三山,他是和同学一起去西藏旅游,在拉萨和同学分开的,李三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探险者,他才17岁,却对印度古国有着强烈的向往,他说他要偷渡到印度去,叫同学陪他一起去,但他同学不去,说那是犯法的,叫他也别去,但李三山执意要去,他同学拉不住他,只好让他自己去了,结果从此一去不复返,他父亲是个农民,等了半个月之后,没有任何消息,预感到儿子凶多吉少,于是在当地派出所报警了。他俩也带回了李三山的检材,但估计李三山不是3号尸骨。 连小松的dna出来了,和3号尸骨的相符,因此3号尸骨被确认了。根据连刚讲,连小松在学校因为很大方,经常请同学吃喝玩乐,人缘很好,虽然有钱,但从来没有在班级里称王称霸的想法,所以也就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人对他痛下杀手呢? 连小松没有得罪人,并不代表连刚没有得罪人,都说商场如战场,商战是残酷的,因此也就难免得罪人。 江一明决定再去深海市一趟,找连刚了解情况,这时王局却叫他去接待从省厅派下来任市局的刑侦副局长,因为分管刑侦的杨副局长死后的一年多里,刑侦副局长都由王局兼任,当时局党委想让江一明代任刑侦副局长,但省厅认为江一明太年轻,刑侦队伍提倡年轻化,但不是年轻化。 王局也曾经问江一明,关于任刑侦副局长的事,江一明坚决反对,理由一是自己太年轻,还没有成家立业,根本不适合当副局长,二是他喜欢搞刑侦,不喜欢当领导,整天和各种官员应酬,会把业务荒废了。王局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也不强求,让一个33岁的刑警当局长确实是年轻了一些。 王局叫江一明陪他去机场接新任的副局长,他很乐意地接受了。因此去深海市只能让吴江和小克一起去了。 吴江到了深海之后,直接去了连刚的海滨别墅,他俩到连刚家时,他正好在午睡,是连刚的老婆接待他们,连刚的老婆显然比连刚要年轻很多,可能是保养得好的原因吧,虽然孩子已经17岁了,但像才30左右的少妇,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婀娜多姿,走在街上许多男人还会认为她个少女,但眉宇之间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丝忧郁,才发觉她是个有阅历的女人,或许这一丝忧郁是因为儿子失踪造成的? 吴江怕她受不了打击,并没有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成为一堆白骨,准确地说应该是半堆白骨,于是他就和她慢慢聊着,想从侧面了解连刚生意上来往的人之中,有没有嫌疑人。但她说她很少过问老公的事,老公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一个小时后,连刚睡醒了,走下楼梯时,看见吴江他俩来了,快步走过来,看到茶几上的残茶和烟蒂,知道他俩已经来了一些时候了,便叱问他老婆为什么不叫醒他?他老婆唯唯诺诺地解释了一番后,坐到边上看电视了。 吴江把他儿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他一愣,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显然他的心理素质很好,毕竟是在商场拼搏20多年的人,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但是他老婆一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惨叫一声,然后瘫倒在沙发上,保姆立即跑上来,用酒精洒在她额上,使劲把她搓揉,又不停地拍着她的胸口,这时她才缓过神来,连刚叫保姆把她弄到床上去,打电话叫他的家庭医生快点赶来。 连刚问:“吴警官,你们能确认我儿子已经死了?” “是的,科学是不会说谎的,你儿子头发的dna和3号尸骨的dna相同,dna就像树叶一样,没有完全相同的,你应该知道这些常识。”吴江真诚地看着他说。 “我也预感儿子已经不在人间了,要不他肯定会打电话回家,他从小被我们宠着,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唉-----可惜我千万家财他无福享受啊,可是谁会这么狠心去杀害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呢?”连刚的眉头深深地纠结着,脸色十分苍白,内心巨大的痛苦在脸上流露出来。 “这也正是我们想要调查的,我们也是为此来走访你们,你在商场上得罪过什么人?” 连刚想了想说:“我在商场奋战了20多年,是不少得罪人,但是,他们会把气出在我儿子身上吗?” “很难说,很多罪犯很不理智,常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记恨在心,随着他境遇越来越糟糕,他会把气撒在多年前的冤家身上,谈谈你得罪过谁吧?” “这些年来,我走正当的生意路,我想没有得罪谁,但是,我年轻时,经常和街上的小混混称兄道弟,利用暴力经营过非法生意,记得有一次,我们为了取得灌水湾沙滩的开发权,把一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给打残了,后来我们陪给对方5万医疗费,同时也拿到了开发权,不瞒你说,我的原始资本积累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请你把对方的一些情况说说。” “1995年,市场不怎么规范,大部分利润丰厚的生意都由政府官员和黑道老大操纵着,对方是一个正当的生意人,名叫真义,被我们几个小兄弟打残之后,赶出了深海,但他临走前放风给我说,这一辈子将把报仇当作首要使命,不搞倒我,他死不瞑目,我听了,就当他是放屁,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后来又听说他流浪在长江街头,穷得沿街乞讨,根本不成人样,再后来……再后来就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别小看他,这个人可能就在长江,也许还生活得很好,如果他一心要杀你,或者你儿子,他是能办到的,也许是他引诱你儿子到长江去,把你儿子杀了。要不怎么会那么巧?你们在长江又没有亲人和朋友,你儿子怎么会跑到长江去?他为什么不去上海、北京、深圳这些大城市?”吴江说。 连刚有些省悟过来,表情已经由悲痛转为担忧和惧怕,他最怕的是真义还不肯善罢甘休,有句话说:江湖越混越老,胆子越混越小。就是此时连刚的写照。连刚对吴江说:只要能抓住杀害儿子的凶手,愿意赞助100万给长江刑警队。吴江笑了笑说,你就不给钱,我们也一定要把凶手抓捕归案。 新来的刑侦副局长姓席,叫千度,名字听上去有点怪,左丽开玩笑说他比百度还牛。席副局长看上去和蔼可亲老成持重,刚过不惑之年,个子不高,双目炯炯有神,流露出犀利的光,属于短小精悍型。王局在市局招待所办了3桌酒席,招待席副局长上任,并发表欢迎辞,席副局长客套一番后,也发表致辞,没有豪言壮语高谈阔论,只是谦虚务实亲切温和的心里话,说到动情处,竟然让泪水模糊了双眼,让下面民警也跟着唏嘘一番。显然席副局长的发言很有感染力和凝聚力。 席副局长一一来跟大家敬酒,敬到江一明这里时,手紧紧地和江一明握在一起,江一明感到他的手十分有力,大有英雄与英雄相惜之感。他对江一明说:“希望以后我们合作愉快。” 江一明听了有些感动,因为“合作”他是平等的,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他回答说:“还是要请席局多多支持。” “是席副局,以后叫我席兄,或者千度兄最好。我以前是搞宣传的,领导派我来是用错人,我来是以学习为主,应该你们多多支持我才是,目前有什么重要案子?” “现在是喝酒吃饭时间,明天上班,我再专门向你汇报。”江一明笑着说。席副局长才意识到在公众场所谈案情不好,于是点点头,到其他桌子敬酒去了,这样,席副局就算和大伙认识了。 因为顾长河和邱良财的线索都无法继续侦察下去,大伙儿都把眼睛盯在连小松的线索上。 大伙都认为那个未曾谋面的真义有杀人动机和条件,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他住在长江可能性很大,可能还会继续杀人,根据连刚讲:真义原来是深海市临海区公安分局的一个民警,但在一次单独走访嫌疑人时,对漂亮的女嫌疑人进行了性侵害,被开除了职务,而后下海经商,在商场上,他屡出奇谋,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他不屑和社会上的老大混在一起,所以遇到连刚的排斥和打击,因为他的股骨被连刚的小弟打断,在医院住院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他的公司所有东西都被小混混们砸烂,员工被全部赶走,和他合作的生意伙伴闻风丧胆,不敢再和他来往,真义的一切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真义腿伤好了之后,看到公司一片狼藉,员工树倒猢狲散,无比凄凉,甚至灰心绝望,想到自杀,但平静下来之后,决定对连刚进行报复,没等他做出任何行动时,有一天夜里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奇臭无比的坟墓里,身边插着一根飘摇的蜡烛,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看到身边躺着一具深度腐烂的尸体,他顿时毛骨悚然,惊叫一声,连滚带爬跳出了坟墓,因为夜太黑,他分辨不出自己身居何方,只听到旷野里传来了风的呼啸和猫头鹰凄惨的叫声…… 他怎么会躺在坟墓里?原来自己天天借酒浇愁,在酒吧里和一个女孩喝酒时,被那个女孩下了安眠药,再被人送到山上的坟墓里,他在口袋里摸到一张纸条,是用血写成的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滚出深海!!!他感到自己这种自暴自弃状态不是他们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选择离开深海。这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也是明智的选择,再不走,可能把命都送掉。 真义有可能为报复连刚而杀死连小松。但是茫茫人海,怎么才能找到真义呢?左丽把真义的名字输入公安内部网,在户籍库里查找,长江市名叫真义的人有368个,经过筛选,符合年龄的只有12个,但符合真义同样经历却没有一个,这在她意料之中,如果他在长江上了户口,那么,他为了报仇,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履历写得真实,可能把自己的名字也给改了。 左丽和小克对这12个叫真义的人进行走访,没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看来真义根本没在长江上户口。左丽打电话给深海市公安局江边分局,查询真义的户籍情况,对方回答说,真义在18年前就把户口迁移到长江市红旗街派出所。左丽觉得不可能,如果这样在户籍库里一定会显示出来,难道真义已经死亡?只有死亡红旗街派出所才会把他的户籍消掉。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左丽叫上小克,和她一起赶往红旗街派出所,派出所的户籍警是个年轻的警花,她打开电脑户籍页面,搜索真义的名字,找到了3个叫真义的人,但年龄都不符合他们要找的真义。 “当时是谁出证明给真义,让他把深海的户籍迁移到红旗街派出所呢?”左丽问她。 “18年前的户籍是梅香阿姨,她可能会有印象,你们去找她问问。她现在已经退休,要不我打电话把她叫来?” “她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不出一公里。” 梅香阿姨接到电话后,很快赶来了,左丽把真义的电脑画像给她看,问会不会认识?她想了很久,摇摇头说没有见过。 “18年前的事,你会不会忘记了?” “18年前我还不到40岁,我那时的记性很好,人几乎过目不忘,我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梅香阿姨说。 “当时开迁移户籍证明都是你独手办理吗?” “公章锁在我抽屉里,除非我生病住院才会由他人代办,可我18年前没有住过院,就连小感冒也没有过,肯定是由我亲手办理了。” 左丽不放心,怕梅香阿姨的记忆有误,又把真义照片给两个年老的民警看,他们都说没有看过这个人。左丽这才安心回队,路上左丽问小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克说:“可能真义怕深海的混混找他麻烦,办了一个假证明,骗过深海的户籍民警,让他们把户籍迁移到长江。” “如果真义有这种担忧,他不回深海就是,何以冒险回去迁移户口呢?” “这个我也想不通,但其中肯定有原因。我想真义在深海肯定有亲人朋友,如果要弄清他的下落,还得去深海走一趟。”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吴江和小克来到深海,找到深海市公安局江边分局,查询真义有没有亲人在深海,户籍民警小杨查了一下说:真义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但有一个妹妹还在深海二中教书,叫真学静。小克要叫小杨把18年前真义从红旗街派出所开出迁移户口的证明找出来。小杨翻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那张证明。这时一个老民警经过户籍科,了解情况后说:不要找了,18年前户籍发生过一场火灾,把所有文件都给烧毁了。 江边分局的常局长不知从哪里知道他们来找人,风尘仆仆地赶来,紧紧握着吴江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失迎了,我刚刚从市局开会回来,你们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要是市局的朱副局长没和我说,我还不知你们大驾光临呢!你们要找什么人,我亲自陪你们去。” “谢谢常局长关照,我们要找真义的妹妹,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真义的下落。” “好,我陪你们去。” 常局长把车开到市郊,向着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里开去,这是刚刚竣工使用的中学,隐藏在林子里,空气特别清新,环境十分雅静,教学楼都不高,但宽大舒适,五星红旗在风中飘扬,崭新的门窗在阳光闪烁着点点银光,教室里传来了老师们的教学声和歌声……他俩仿佛又回到了纯真的学生时代。 校长不在,常副局长找来了校党委书记,书记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师,听说他们找真学静老师,他请他们坐在他办公室喝茶,然后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把真学静老师叫来了。 真老师是一个年近30的人,面容白净端庄,透出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学究气,她看见办公室里坐着三个警察,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显得娴静而安宁,就像一潭冰冻的春水,不起一丝涟漪。吴江想:这种人比较难对付,有损自己利益的事,她绝对不会说。 “你是真学静老师吧?”吴江问,她以点头来回答。 “我们是从长江来办案的刑警,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她又点点头。 “你哥哥真义是我们的嫌疑人,为了排除他的嫌疑,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他的下落。” “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也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她的眼睛看着别处说,但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吴江看出她在说谎。 “你哥哥不是一般的嫌疑人,如果你说谎是要负很大责任的,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我真的不知道哥哥的下落,我也一直在找他,可是他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她的眼儿竟然微微红了起来,挤出了一滴泪水。吴江想她是在演戏,看来这女人天生是个表演天才,可惜这辈子入错行,当了语文老师。 “不可能吧,你们父母只生你们兄妹俩,再也没有别的亲人,怎么可能不联系?”吴江没有从她口中得知真义的下落,心有不甘。 真学静还是一个地摇头,看来想从他口中得知真义的任何信息非常难,为什么真学静不肯把真义的去向告诉他们?难道真学静知道真义的杀人内幕?而真义不允许妹妹告诉任何人他的住处?是否真学静真的不知道真义的下落呢?为了弄清最后一个问题,必须得对真学静的亲朋好友进行走访。没有从真学静口中得知真义的下落,他们决定不回去。 经过对真学静所有亲友的走访,包括她老公在内,没有一个知道真学静和真义有过联系,难道真学静真能做到守口如瓶?最后他们只好通过江边分局的民警帮忙,把真学静的手机和家庭座机的所有通话单都给打出来,一个一个进行核对排查,在她的通话记录中,有一个手机号码是长江市的,这个号码可能就是真义的,吴江拨打对方的手机时,却被告知停机了。 吴江打电话给左丽,叫她去查那个电话号码,左丽不敢怠慢,迅速赶到移动公司进行调查,那个号码是一个叫林欢的中学生的,这个林欢会不会是真义的儿子呢?左丽又到林欢的学校了解情况,结果林欢的爸爸叫林钦,不是真义。 还得转回来,叫学校领导做真学静的思想工作,只有让她开口,才不会再走弯路。 二中校长答应做真学静的工作,但真学静非常固执,不管校长怎么说,甚至拿下岗来威胁她,都一口咬定说她没有和哥哥联系过,越是这样,吴江觉得她们兄妹情深,她隐瞒了事实。小克问吴江会不会看走眼了,也许真学静真的不知道她哥哥的下落呢。吴江说绝对不会错。 吴江叫江边分局帮忙,把她传讯到局里问话。 为了给真学静一点压力,他们把她安排在审讯室,真学静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审讯室里空间很小,空气浑浊闷热,她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脸上一直流汗,本来室里有空调,但他们故意不开,主要是想给她强大的心理压力。果然,真学静对这种环境非常不适应,眼里流露出莫名的恐惧和担忧。 想起爸爸妈妈病逝之后,15岁的哥哥就负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而且对她百般疼爱,什么活都不让她干,把最好吃的都留给她吃,有一次她被人欺负,哥哥跑上前去和对方拼命,但哥哥年少体弱,打不过对方,被打倒在地上,她要用身子挡住对方的拳头,反而被哥哥按在地上,让拳头落在哥哥的身上,直到对方打累了,才走了,她把哥哥扶回家,脱下哥哥的衣服,背上伤痕累累一身青肿,躺上床上用中药医治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动……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上映,想到这里,她又甩甩头,好像要把恐惧赶走似的,她下决心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她都不出卖哥哥! 常局长陪着吴江和小克走进审讯室,看真学静已经被他们凉得差不多了,便打开记录本,准备慢慢和她磨,他俩不相信一个没有任何犯罪经验的女老师真的那么能扛。 “真学静,你为人师表,也很懂法律,我们还希望你不要隐瞒,把你哥哥的住址告诉我们,这样我们双方都轻松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叫我怎么说?” “你哥哥的问题很严重,他可能是连环杀人的嫌疑人,连17岁的少年不放过,如果你不说出真相,他可能还会继续杀人,都说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不希望你哥哥的灵魂再涂上一层黑色吧?不希望有更多人死在他手上是不是?” “不,不,我哥哥绝对不会杀人,他的灵魂是纯洁的,不许你污辱他的人格!”真学静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一双红红的大眼喊道,情绪十分激动。 “你们将近20年没联系,你怎么知道他的灵魂是纯洁的?” “我……”她被问得哑口无言,才后悔上了吴江的当。 “说吧,你现在说还来得及,如果让我们查出你隐瞒事实,你不仅要被开除公职,还要被判刑,后果你是很清楚的,再说,假如你哥哥不是杀人嫌疑人,你又不能帮我们,让我们去澄清,你总不希望他一辈子背个杀人嫌疑的臭名吧?” “……好吧,我说,但是你们要在我们校长面前把我的事说圆了。” “你放心,这个保证没问题。” “我父母早逝,是哥哥一手把我带大的,哥哥一直培养我读书,又送我上大学,他是我的精神支柱,亲如父亲,他强奸女嫌疑人的事是被冤枉的,是黑道人物和某些官员设下的陷阱,让他往里套子里跳,因为我哥哥嫉恶如仇,得罪了某些高官,所以哥哥被赶出深海,一直不敢回家,这些年他在长江发展得不错,我叫他回家看看我们,但他怎么也不肯回家,因为连刚和幕后官员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他的仇恨可能一辈子也报不了,他担忧回深海后,会自投罗网,所以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他的电话和住址,我打给他的电话是专用的号码,我不知哥哥为何这么小心,他说小心没大错……” “长话短说吧,真义住在哪里?” “长江市建设路29巷13号……”说到这里她突然泣不成声了,接着又说:“哥哥,妹妹对不起你了,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当姐姐来疼你吧……” 真学静把真义的电话公司所在地都写给他们,吴江和小克看了看,知道长江确实有她所写的地址,而且就离他们刑警队不远,吴江偶尔还会那里散步。 他俩满载而归,十分开心,小克把车开得飞快,希望能快点归队,早日见到真义的庐山真面目。 真义住在林园小区,按照真学静所说的地址,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真义家,小克按响了真义的门铃,来开门的正是真义本人,虽然他们没有见过他,但那张按连刚所描述的真义画像已经烂熟于胸,真义看见两个警察找上门,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俩问:“你们找谁?” “就找你,你叫真义吧?” “那是我过去的名字,现在我叫真水,真水无香的真水。”他并不想把他俩让进客厅,而是站在门口用身子挡住门,好像他们会硬闯进去似的。 “你是让我们进去说,还是你跟我们去刑警队说?”吴江看见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心里有些不快。 “对不起,我要看看你们的警官证。” 原来真义怕他俩是冒牌货,毕竟是当过警察,他扫了一眼小克出示的警官证就请他们进客厅坐,这时,一个年轻亮丽的少妇上来为他俩沏茶,真义说介绍说是他老婆,少妇矜持地向他俩点个头,这一点头很专业很有韵味,好像是日本料理餐厅的服务员,看来她曾经在日本餐厅工作过。 “你认识连刚吗?” “连刚?认识,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他,那个畜生。” “你是不是和连刚有深仇大恨?” “我恨不得杀了他,以解我心头之恨!”真义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怀疑你和一桩谋杀案有关,因为你有杀人动机。” “是不是连刚被杀了?” “不是,是他儿子被谋杀了。” “报应啊,真是报应,连刚,我知道你会有生不如死的一天。” “是你杀了他儿子吧?” “什么?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他儿子,他老爸作孽,干吗要儿子承担?小孩子是无罪的,我绝对不会拿他儿子出气,除非我疯了。”他真诚地说。 “我们调查的结果,你是杀他儿子的最大嫌疑人。” “嫌疑人不等于犯罪人吧?” “你说得对,因为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指向你,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 “我们需要你的dna检材。” “没问题,我血样还是头发?” “最好是留血样给我们。” “我和你一起到你们刑警队抽血吧。” 他非常主动地跟他俩下楼,走到车库准备拿车,吴江怕他耍诡计,叫他坐他们的车一起走,说等一会儿再送他回家,他表示理解,和吴江坐在后厢里,神情沉静地思索着什么。 “真先生,你已经快20年没有回深海了吧?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不是不回家,是不敢回家。”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深海那地方太黑,再说我在长江混到现在很不容易,人也老了,不想再在险恶的江湖上争斗,过安稳的日子是我最想要的。所以我才把名字改了,不想深海的任何人知道我,以免惹来横祸,唉……”真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低调的说法,在吴江和小克看来,只不过是他在演戏。 到刑警队抽完血之后,小克就把真义送回家了,在真义的dna检测结果没出来之前,他被专案组监控起来,并不许他走出长江。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3天后,真义的血样的dna出来了,经过和3号尸骨现场提取头发的dna比对,结果不相符,因此真义的杀人嫌疑基本被排除了。但吴江认为还不能完全排除,留在3号尸骨现场的头发可能是真义同伙的,因为他们杀的都是身高体壮的人,像真义那种中等身材的人是很难做到的,或者真义可能买凶杀人。江一明同意吴江的看法,对真义的调查还是要继续,对他的监视也不能放松。 如何才能重新找到线索呢?大家共同分析了一个上午,认为凶手肯定有车,而且不止一个人,两人共同作案的可能性极大,一个人作案搬不动尸体,三个人作案目标太大,参与作案的人越多,暴露有风险系数就越大,这是每个罪犯都明白的道理。 那么,凶手的条件和轮廓就基本清楚:一是两人作案;二是有车;三是男性;而且心狠手辣孔武有力,又胆大细心;四是专门找外地肥胖者下手;五是对定军山和点将山的环境非常熟悉,六是动机不明确,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江一明请来了局里心理分析师黄火丰,让他对罪犯进行描述,黄火丰查阅了他们给他大量走访的笔录,并且亲自去定军山和点将山体验了那里的气氛,作出了如下的描述: 犯罪嫌疑人30到40岁之间,男性,没有职业,没有老婆孩子,可能两个凶手同住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可能就是他的杀人场所,假如是两个凶手,那么其中一个凶手十分残暴,我们暂时称他为张三,而另一个凶手受张三的指使,我们称他为李四,李四绝对服从张三的命令,两个凶手的关系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张三小时候的家境肯定十分困苦,可能被长期饥饿过,所以对身高体胖者十分嫉恨,产生了报复心理,但这不是他杀人的主要动机,他们的动机应该是为了某种利益。 李四应该慈眉善目能说会道,因为三个死者是被他们骗上车,或者是被骗到餐厅吃饭,在酒水饭菜里下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然后把他们拉到隐蔽的场所进行杀害的。张三则沉默寡言面相凶狠,他在死者面前扮演老板的角色,李四扮演经理和助手,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张三和李四杀人可能都是受雇于人,比如受雇于方金财,或者真义,所以三个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很难找出他们的杀人动机,但他们杀人手法肯定是一样的,处理尸体的方法也一样,因为他们认为这种掩埋尸体的方法最保险,所以他们就习惯了这种方法。而且我猜想,可能还有其他死者没被我们发现。 “小黄,你别吓我们,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压力不是更大了吗?”吴江说。 “我说是可能,但这种可能有80%的比率,不是每个死者都会被发现,也不是每个死者都能得伸冤。张三长得比较高大,爱穿西服,因为他很要面子,出手也很大方,也讲江湖义气,要不李四就不会和他合作杀了那么多人,李四爱穿休闲服,特别是牛仔衣和牛仔裤,乐意追随张三做任何事,哪怕他觉得是错的,也会去做。也许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屠夫,一个有一定医学知识。他们应该住在定军山和点将山不远,因为运尸越远风险就越大,路上有电子眼、交警、巡警和目击者等等。他们所住的房子是租来的独门小院,房东也不常去,他们的犯罪心理已经十分成熟稳定,不怕警察,一旦有机会,他们还会继续杀人。” “继续杀人这点,我十分赞同,杀人已经成了他们的职业,他们甚至从这种职业中得快感,开始他们可能是为了利益,但后来因为屡试不爽,他们已经难从杀人中得心理满足,所以我们要尽快破案。”江一明说。 “他们的住处能看得这两座山的南面,他们经常坐阳台上看着山上,经常议论山上被他们掩埋的死者,也许他们还看到了搜山的武警……” “小黄,按你这么说,我们只需在定军山和点将山下,找独门独户里两个男人一起居住的30多岁的男人,就能抓到他们了?”吴江问。 “我是根据你们交给我的资料进行心理分析,得出的结论,如果你们的收集的资料不完整,就会有偏差,但我学的犯罪心理学造诣的深浅也会影响判断。所以我用的都是可能,或者应该这样的词语。” “那不是模棱两可吗?” “是的,但这是缩小范围的模棱两可。” “好了,我们按照小黄的说法,对定军山和点将山下的所有独户居住进行排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 “这工作可就大了,两座山下的范围太大,山下的人口不下50万,房子不下于5万户,怎么找?” “一年之内出租而且是独门户的房子不上1万户吧?我叫江北分局所有的民警帮忙,再从队里各科室抽调100人,分成20组,对山下的独门住户进行地毯式排查,一定要做到人人入户,个个有记录,没有开门的要把门牌号记录下来,进行第二,甚至第三次走访,直到主人开门为止,我负责总监督。”江一明对他们说。 江一明亲自赶到江北分局,找到了毛局长,叫他们手下把不很重要的工作都放下,抽调大部分警力协助他们排查,毛局长二话没说,答应了江一明,江一明十分高兴,紧紧地握住了毛局长的手,连说谢谢,虽然同是为了工作,但如果局长不支持,他可以找各种借口推辞,因为这毕竟不是他们分局的主要工作。 经过他们5天的排查,只有4个人符合小黄所说的条件的人,为了加快侦破速度,江一明叫左丽和小克一组,他和吴江一组,分别对这4个人进行深度调查。江一明每次都会把左丽和小克分在一组,总希望他们年轻人能擦出一点感情的火花,但往往事与愿违,而且左丽对他这种安排产生了逆反心理,根本不把小克放在心上。 江一明和吴江到红旗街145号,摁响1号嫌疑人的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个子将近1.80米,穿着一身灰色的阿迪达斯短袖、短裤和鞋子,看上去既休闲又精神。他们看见两个警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好像看到朋友一样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子里。 这是一栋位于定军山脚下的房子,站在院子里能看到定军山和点将山的南面,房子只有两层半,带着一个小院子,大概占地200平方,房子占地120平方,小院子里停着一辆半旧的帕沙特小车,还有一个小亭子,亭子下有一石板小圆桌,4个小石凳,主人叫于军,他请他们坐在小石凳上,然后走进屋子,一会儿端出了一个小茶盘和一烧水壶,于军把茶具放在圆桌上,点燃酒精灯,把水壶放在上面烧,然后望着他俩问:“两位警官有何贵干?” “我们是来调查案子的,希望你能配合,如实回答问题。” “好的,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 “你这房子是谁的?一共几个人住?” “房子是我姑妈的,就我一个人住。” “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不是浪费吗?没有和朋友一起住?” “我姑妈移民去澳大利亚了,她叫我帮她看房子,我在本市也有房子,但我怕和父母住在一起,我今年已经38岁了还没结婚,父母老爱唠叨,我说搬出来帮姑妈看房子,这种生活环境是我最喜欢的,所以没有把房子租出一层出去,我不喜欢和朋友一起住。再好的朋友,走得太近了,难免发生矛盾。” “今天是星期二,你没有上班,请问于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也没什么正当职业,因为我年轻时经常出入地下赌场,而且十赌九赢,有一次把赢来的百万家产都输了,后来才知道是被高手出千,从此再也不沾赌了,前几年认识了一个好赌的大老板,他对我说他输了近千万身家,和我探讨赌钱的秘密,他对我的分析很欣赏,叫我陪他去澳门赌,不管输赢,只要我陪他去一次澳门,他都给我3000元,这职业就叫陪赌,就像陪练一样。” “难道赌博也有奥秘吗?” “当然有了,如果打铁(赌话,意思是不出千)的话,庄家的牌风一定有起有落,不可能一直旺,肯定有衰弱期,如果在庄家旺的时候少下注,在庄家衰的时候多下注,那么赢的胜算很大,当然有不少人懂得这道理,但没有几个人能控制得住,而我就是能控制得住,所以老板很喜欢我,我们每个月最少要去澳门两次,这样我一个月最少有6000元的收入,当然不止这些了,老板赢了钱会给我红包,而我们十次去赌,八次都能赢,所以,我一年收入都在15万以上。”水壶里的水开了,一直在冒着气,他等了一会儿,才地把开水提上来,倒进茶壶泡茶。 “你老板叫什么?做什么生意的?” “长江纸业有限公司的老总肖可。” “没想到世上有这种职业,假如肖老板把钱输光了,你怎么办?” “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只要有我在,肖老板就不可能把钱输光,如果他的纸业倒闭了,我就无能为力了。”他边说边把第二道茶汤递给他俩,说话的样子十分自信。 “那你为什么不去赌?” “赌场出千的人太多,虽然大部分的出千手法我都能看出来,但现在科技日新月异突飞猛进,如果用于出千,我是无法看出来的,所以我不想涉险,什么心态决定过什么日子,我喜欢过平静和安逸的日子。”他悠然自得地说,看来他的心态非常好,心理素质也不差,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有这种心态的人实在难能可贵。 “我想看看你的房子,你不介意吧?” “看吧。”他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跟在他们的背后,走进房子里。一楼的大厅摆着沙发、电视、冰箱等东西,一个卧室,一个书房,卧室和书房的地上都铺着高级地毯,里面的东西十分整洁,好像有人住着似的,但因为摆放的东西太整齐了,又觉得不可能有人住,可能有清洁工定时来做卫生,因为没有人住,卧室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气,让吴江感到心头一紧。 二楼也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放着一台55寸的康佳液晶电视,一个转角沙发,沙发上的抱枕凌乱地摆放着,电视的遥控器也掉在了地上,于军住在楼上,于军的卧室被双层遮光窗帘遮上了,看不清室内的东西,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显然于军是极其爱静的人。另一间被锁上了,看不出里面的情况,于军说那是杂物间,都放一些没用的东西。江一明问他能不能打开看看,他说没有钥匙,被他姑妈带走了。 这让他们感到奇怪:既然是杂物间,里面的东西就是值钱,他姑妈干吗要把钥匙带走?于军好像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解释说:他姑父是市化学研究所的研究员,里面放的都是些实验器材,姑父怕让人一小心把那些器材打碎了,所以把钥匙带走了。这种解释虽然有些勉强,但还过得去。 他们上了三楼的阳台,阳台很大,有60平方米,另60平方米是两个房间,于军把两个房间打开让他们看,有一间里面都是一些杂物,另一间放着一个小床,可能是临时的客房,从满地的灰尘来看,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站在阳台上看,离定军山有1500米,离点将山有2500米,这是直线距离,如果开车最少有三四公里。 他们看完后,告别了于军,到第二嫌疑人家去,路上,江一明问吴江怎么看于军,吴江说:“如果小黄分析真的有那么神的话,那于军就有很大的嫌疑:有车、独户、无业、未婚、身高和年龄都相符。” “但也有不符的,比如两人居住,一脸凶相,爱穿西服等。” “两人居住可以隐瞒,凶相可以伪装,大热天谁还穿西服?”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已经从于军卧室的单人枕头上悄悄取到了一根他的头发。” 但他们对于军不抱太大希望,只希望左丽他俩能有线索。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左丽和小克把走访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1号嫌疑人家里没有车,也不会开车,个子不到1.60米,虽然目前是独居,但他老婆去俄罗斯做生意了,他在乌鲁木齐发货,他老婆在那边接货,为了做好生意照顾好女儿,他们把女儿也送到乌鲁木齐读书,他也刚刚从乌鲁木齐回家不久,他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2号嫌疑人身高、年龄、有车等条件都相符,但他在自来水公司上班,有职业,这点不符合小黄的无业之说,不过他面目比较凶,不爱理人,邻居们都说是一个孤僻的怪人,本来他是和父母住在一起,但是父母受不了他的脾气,就到市区去住了,把那栋小楼留给他,他心理有阴暗的一面,嫌疑比较大,得做更深入的调查。 正在他们准备对两个嫌疑进行深入调查时,点将山上又发现了一具尸骨,江一明一听,脑子一下好像瞬间失血,空白了好一会儿,果真被小黄说中,3号尸骨绝对不是最后一具,可能有第5具第6具,或者更多,因为3号尸骨已经向社会公开公布了,1号和2号尸骨也就无法隐瞒了,因此在社会已经造成了恐慌,如今又发现了第四具尸骨,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屋漏逢雨。 专案组成员迅速赶到点将山,掩埋尸骨的地方还是位于半山腰上,离3号尸骨的掩埋处不到100米,摆放尸骨的方法还和前几副尸骨一样凌乱,也没有头颅骨,可以肯定是同一凶手所为。 因为案子一直无法突破,他们对现场勘察更加细致入微,用放大镜把所有微小物质都放大几十倍,说难听一点,恨不得把显微镜都搬到现场,把每粒尘土都放在显微镜下查看。 江一明看着那堆白骨,心里一阵阵刺痛,又一个冤死的人躺在他面前,虽然死者已经不能说话,但他却觉得死者在向他哭诉,一声声凄惨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久久不肯离去,似乎还看到家属焦急地寻找死者的神情,他们从失望到希望,又从希望到失望,一次次不停地希望和失望之间循环着,直到最后积累成绝望!他已经暗暗过几次誓言,一定要尽快把残暴的凶手抓捕归案,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却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这不免让他焦急万分,凶手确实太狡猾,竟然不辞劳苦,把一个尸体分成三次掩埋,这种做法很少有人能做到,犯罪心理非常成熟,而这种心理形成的过程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是经过一次又一次杀人得逞之后才能形成的…… “江队,你看!”江一明的思路被兴奋的左丽打断了。 “左丽,你发现什么了?”江一明走到她身边问。 左丽一手指着土坑,一手把镊子向土里伸去,然后夹起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圆珠,说:“好像是个木珠子。” 江一明拿过来仔细一看着说:“对,是一个檀木做的珠子,应该是一个佛珠,可能是凶手掩埋尸骨时,不小心掉落的。”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五个人都围在一起观察,珠子是手工雕刻而成的,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上面竟然出现几个微雕字:“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这八个字是行体,字体遒劲而飘逸,吴江是个书法爱好者,他一眼就看出是出自于书法高手之手,这种珠子很珍贵,市面上很难买到。大家感到这是一个重大的线索,一定能从中找到戴它的主人。 因为市面上没有,等于把范围缩小了几百倍,工作量也就随之减轻无数倍,可能是凶手在掩埋尸体时,不小心把串连着珠子的线给弄断了,把珠子撒在现场,凶手一一把珠子都拣起来,但他不知佛珠一共有多少个,所以他把这个珠子给遗漏了,更有可能凶手找不到这粒佛珠。 “真是老天开眼啊,我们的死者很快就能得到伸冤了。”江一明十分激动地说,泪水给模糊了他的双眼。 “江队,我看不一定吧,凭一个珠子能找到凶手?是不是我们压力太大了,你想让我们高兴一下,缓解我们的神经?”吴江问。 “也许吧,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们一定能从中得到突破,当然可能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我们做大量辛苦的工作。” 经过罗进检测,4号尸骨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性,身高1.70米,体重85公斤到95公斤,死于三个月前,也就是2009年3月中旬左右,误差不会超过15天,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离被发现的时间较近,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就越准确。何况尸骨上还有一些蛆虫,这也是判断死亡时间的好物证。 尸骨案已经惊动了上层领导,分管公安的邓副市长还专门到市局,把江一明叫到局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邓副市长、市长秘书、政法委书记、王局长和席副局长,个个神情冷峻严肃,好像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似的。 邓副市长看见江一明进去,没等他坐下就说:“你是江队长吧,尸骨案已经把全市人民搞得惶恐不安,特别是那些长得高大肥胖的人,常常闯到市政府去找我问话,把我弄得不胜其烦,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说说吧,什么时候能破案?” “快了,已经有了新的线索。”江一明面对咄咄逼人的市长,语气不亢不卑。 “我知道现在已经取消了限期破案的高压做法,但我还是要你们拿出一个具体时间。” “一个月之内吧。” “如果一个月之内破不了案,我是要追究责任的。” “好吧,就追究我的责任吧。”江一明很义无反顾地说。邓市长对他的承诺还算满意,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但他知道破案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邓市长随后把语气放缓了,问江一明是否需要请公安部的专家来帮忙?江一明说目前还不需要,如果有必要的话,再向上级领导报告。 江一明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虽然对自己的承诺有点把握,但毕竟没有形成事实,没有任何人能准确地判断和预测未来的事。 左丽从失踪人口的资料中找到了死者的身份,死者是沙拉面包厂的员工,名叫叶红,今年32岁,家住本市解放北路华东巷16号,去年3月23日下班后,就没有再和家人联系,她家人第2天傍晚向江东分局报了案,之后分局的民警和她家人一直在努力寻找,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开会时,大家对凶手的杀人动机再次进行了分析,为什么凶手专门对身强体壮者下手?吴江说可能是人体器官走私者干的,因为凶手认为身强体壮者的器官都很健康。 罗进说:“这种可能性很少,走私人体器官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要有专业的医生和助手;无菌操作的环境;器官保存的容器,最难的是人体器官的保存,最长的保存时间不会超过8小时,虽然说今年英国人发明了一种保鲜箱,也只能让心脏保鲜12小时,而医生绝对不用来路不明的人体器官,如果凶手要在8小时把人体器官走私到国外,几乎不可能。” “我赞同罗进的说法,我们的嫌疑人应该不会超过两个人,如果走私人体器官,那么两个人很难完成,我的想法现在不用去考虑凶手杀人动机问题,而是按现有的线索去查,我和吴江去查访佛珠的出处,左丽和小克去调查叶红的社会关系,从中找出嫌疑人,我们互相呼应交流,只要我们两组的任何一组有明确的目标,那就很好办了。”江一明说。 江一明和吴江先从长江市周围的寺庙查起,全市大大小小的寺庙一共有18座,其中有三座香火最旺盛,分别是大悲寺和觉远寺以及白马寺。这三座寺庙呈三角形,分布在市周围的三座山头上,这些山头都不是很远,驱车前往,半天就能来回。他们决定从这三座寺庙查起,如果找不到线索,再往下查访,直到把18座寺庙都查完为止。 大悲寺位于起风山上,小车能直接开到寺庙的门口,因为大悲寺离市区最近,又是建立在最高起风山上,交通很方便,所以香火很旺,他们达到山顶时,打开车门,一阵清爽的凉风刮来,松涛阵阵,如海浪般响起,和山下炎热的气候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江一明感叹地说:“和尚是最懂得享受,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超脱红尘。” “江队,你错了,不是每个和尚都能做到清心寡欲,现在寺庙的和尚都很有钱,他们常常开车到市里嫖娼,有一天夜里,我们一下在金城宾馆抓了5个嫖娼的和尚。”吴江说。 “唉,世风日下啊。”他们说着时,已经进了正殿,一个年轻的和尚看见两个警察走进来,知道肯定是有事,如果来烧香不会穿警服。便问他们有什么事,他们把那颗佛珠给他看,问他是不是大悲寺的佛珠,和尚摇着头说不是,他们这里的佛珠没有那么精致。他们又走访几个和尚,都说大悲寺的佛珠是有暗记的。他们不放心,又找到罗方丈询问,罗方丈回答还是让他们失望。 他们下山,把车停在路边的龙记快餐店,匆匆地吃了午饭后,开车向觉远寺开去,觉远寺离市区40多公里,从大悲寺到觉远寺70公里,因为上觉远寺的路很小,是早年铺的沥青公里,上觉远寺的人和车比较多,弯道也特别多,车子开得很慢,到北海山时,已经下午3点了。 觉远寺主要是以悠久的佛教历史而出名,他建于玄宗开元723年,距离今天已经有1300多年,那是唐朝最为鼎盛的时期,当时唐玄宗是纪念一个名叫觉远的大将军,他为了保卫大唐的边境而血战沙场,直到剩下他一个也不肯投降,最后自刎而死,非常悲壮,因为他是长江人,所以唐玄宗在北海山上,建了一座庙宇,亲自题名为“觉远寺”,以供后人瞻仰。当然,这不是现代人乐意去烧香的主要原因,而是因为觉远寺宏伟壮丽和山上风景优美。 走进香火缭绕的大雄宝殿,一个中年和尚迎上来,把他们引进后殿的厢房里,叫小和尚泡上自制绿茶端给他们,特别热情。喝过茶之后,江一明拿出了佛珠给他看,他看了很久,说觉远寺没有这种黑檀木佛珠,他们的佛珠有很多种,有玉的、水晶的、檀木的、果实的等等近百种,但没有一种有这么珍贵的。 “这串佛珠在市面上要多少钱?”吴江问。 “这是越南芽庄古沉香制作,而且有36颗,价钱在三万元左右吧。”中年和尚说。 “这么贵?你再仔细看看,会不会搞错了?” 中年和尚又接过那颗佛珠认真地观察,然后用手指慢慢摩挲着,说:“佛珠上好像有字?” “对,有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这八个字。” “微雕佛珠?这就更贵了,最少在三万五以上。”中年和尚很肯定地说。 “请问师傅,哪里有这种佛珠买?这佛珠的产地在哪里?” “这我不是很清楚了,估计它应该产自印度,或者越南,也有可能从越南进口原料,在中国加工的,现在我国也很多高档的佛珠加工厂,做工比原产国还精致。” “这种佛珠一般哪种人会买?” “首先肯定是一心向佛的教徒,然后是有钱的伪教徒,还有一种是没什么钱,但是作孽深重的人,他为了使身心能达到一种寂静的状态,也就是你们说的心理平衡,从而不惜重金购买佛珠,从中得到自欺欺人的慰藉,我师傅梦远大师应该会知道这佛珠的产地。” 他们一听,非常激动,叫他带他们去见梦远大师,中年和尚有些为难,说师傅不喜欢尘俗之人去打搅,最后还是经不住吴江苦口婆心的劝说,带他们向后山一座独立的石头房子走去……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石头房子不大,只有一层,走进半掩的大门,是一个用鹅卵石砌成的天井,天井里种着几棵铁树,树干上长了不少的青苔,看来已经有好几百年,但叶子却依然十分青翠茂盛,更可喜的是铁树竟然有了花苞,不用多久它就会开花,都说千年铁树开花,这难得一见的大好事,吴江心里想:铁树开花都让他们遇上了,是好兆头,也许案子能侦破了。江一明却不相信这些,他说案子破与不破,铁树并不知道,它照样开它的花。 梦远是觉远寺的方丈,已经有80多岁了,却满脸通红,精神状态非常好,目光如秋水般清澈,闪着超凡脱俗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个修为极好的高僧。 梦远和他们一阵寒暄之后,就直接进入正题,他拿着佛珠仔细揣摩,说:“这佛珠的原料是产自越南,制作可能在澳门,长江目前还没有这么昂贵的佛珠出售。” “澳门?”江一明一听,眼里闪出惊喜的光,他立即想到了于军,因为于军和他的老板经常往返于长江和澳门之间。江一明把放大镜递给梦远方丈,叫他好好看看上面的微雕字,希望他能从中找出一些门道来。 梦远方丈拿出一付眼镜戴上,把放大镜放在佛珠上观察了好一会儿,对他们说:“从这8个行书的笔迹来看,它的下笔收笔、起承转合、笔划布局很像是空离山人的微雕。” “空离山人?他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已经12年没有看到他了,他本来是我们觉远寺的一个和尚,香港中文大学毕业,后来因为在尘世中受到挫折,遁入空门,改修佛学,游历到我们觉远寺,在这里静心修学微雕,住了一年以后又走了,说要去五台山深造,他不是一个静寂向佛的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很久,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微雕工夫真是了得,可以说一字千金。既然这个佛珠是来源于澳门,那他可能在澳门的寺庙里居住。” “澳门的寺庙不计其数,听说有40多家,他会在哪家呢?”江一明问。 “可能在普济禅院,普济禅院是澳门最古老的巨刹,历史悠久、规模宏大、建筑雄伟。普济禅院,原名观音堂,在昔日望厦村的东面,因供奉观音菩萨而得名。观音堂建成后,三百多年来,几经扩建,终于发展为规模巨大、庄严宏伟的普济禅院。观音堂之名闻遐迩,每逢观音诞期,殿内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场面热闹,在去朝拜的人里,很多尊贵的社会名流,而且普济禅院的佛像雕工非常精致,也是空离山人向往之一的去处。”梦远方丈缓缓道来,语气间充满了一种超然的意味。 回到刑警队,左丽向江一明汇报,说在沙拉面包厂的门口有一个小食杂店,店主姓齐,他说今年3月20号傍晚下班后,叶红在他的店里买了一包卫生巾和一瓶益达口香糖,然后走向不远处一辆小车,坐进小车的后厢走了,齐老板觉得奇怪,平时叶红都是骑车,那天怎么会有小车来接她呢? “什么车?” “太远,没看法,是银灰色。” “银灰色?”江一明又想起了停在于军院子里那台银灰色的帕萨特,难道真的是他?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叫小克带几个人秘密把于军监控起来,并下令:如果于军有逃跑的迹象,立即把他抓起来。 罗进已经把江一明从于军家带回的头发dna做出来了,和现场提取的那根头发的dna不相符。虽然不相符,但可能是于军同伙留下的,于军的嫌疑绝对不能排除,要证明于军是不是杀人凶手,还要得到更多的证据。江一明决定去一趟澳门。 江一明和吴江立即前往澳门,在当地警察的带领下,去普济禅院查证那颗佛珠的购买者。 普济禅院的住持是个肠肥脑满的中年和尚,见两个大陆来的警官来访,把他们引进后厢房喝茶,住持姓孙,说着一口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叫人听得似懂非懂,为了更畅快地交流,吴江干脆用粤语和他对话,江一明没想到吴江竟然会说粤语,让他吃惊不小,其实吴江的外婆是中山人,他3岁到7岁都在中山生活。后来为了读书,他才从中山回到长江,所以他还是没把粤语忘掉。 吴江拿出佛珠给住持看,住持看了一眼后就把佛珠还给吴江,说:“施主想问什么?” 吴江一看有戏了,就问:“这佛珠是你们普济禅院产的吗?” “不是,它是古典佛珠加工厂生产的,厂房离我普济禅院有50公里。” “那上面的微雕字是你们雕刻上去的吗?” “是啊,古典佛珠加工厂并没有这种手艺。” “是空离山人大师的手笔吧?” “施主怎么知道的?看来是有备而来。” “这种微雕佛珠是不是只有你们普济禅院才有的?” “当然,因为这微雕艺术才使佛珠锦上添花身价百倍,而且它是独一无二的。” “怎么会独一无二?” “因为每串的微雕字都不一样,施主如果要买的时候,交了订金,然后拿一本佛语书,让施主自己挑选,再交给空离山人雕刻,一个字80元,一个佛珠640元,一串佛珠36颗,共23040元,雕刻好之后,交给佛宝堂的陈老板登记,施主再把钱交给陈老板收讫,因为雕刻的时间要比较长,为了不让施主等待,我们一般会把施主的电话留下,等雕刻好了之后,再打电话叫施主来取货。” 陈老板的店叫“佛宝堂”,开在大殿的侧房里,陈老板拿出了一个本子,按编号开始寻找购买那串佛珠的主人和手机。结果不是于军的名字,手机也不是于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江一明有些不解,他打电话叫左丽立刻去追查那个电话号码,有结果后马上回电。 江一明把手机里于军的照片调出来给陈老板看,陈老板看了很久说不能确定是不是他购买的佛珠,但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江一明心里已经有底了,于军肯定是用假名登记,又使用朋友的手机订购佛珠,但是,于军怎么那么有钱,竟然买得起38000元的佛珠?莫非不是他买的?或者他帮别人买? 左丽打电话来说:“那个手机号是长江纸业的老总肖可的。” 江一明和吴江立即飞回长江,把肖可传讯到刑警队来。肖可坐在问讯室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当江一明和吴江走进去时,还没有等他们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为什么把叫到这地方来?”口气很刺耳,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冤枉。 “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把你传讯来的,根据我们调查,你有杀人嫌疑,但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叫来。”吴江说。 “杀人?笑话,我杀人,哈哈,鬼才会相信。” “我们没有说你杀人,是说你有杀人嫌疑,你看这是什么?”江一明走到他面前,把佛珠用镊子住,伸到他眼下让他看。 “这是佛珠,我又不信佛,也从来不买这东西,与我有何关系?” “可是我们到澳门的普济禅院调查,是一个姓肖的老板购买的,我们根据肖老板留在普济禅院佛宝堂里的电话追查,是你的手机号码,你怎么解释?” 肖可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应该是一年前的事,08年夏天,于军陪我去澳门赌博,我赢了30万,于军听说普济禅院的观音菩萨很灵,叫我和他一起去烧香,我没兴趣,叫他们自己去,他独自去了普济禅院,回来他说他在普济禅院订购了一串佛珠,还差10000元,向我借,我就给了他,后来普济禅院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说佛珠的微雕字已经雕刻好了,叫我前去取货,我才知道于军把我手机留给普济禅院的佛宝堂了。” “他为什么要把你的手机留给佛宝堂?” “当时他解释说他手机没电了,而且又忘了带充电器。” “在大街上随便买个万能充电器就好了,他干吗要把你的手机留给佛宝堂?” “是啊,我也这么想,他是不是另有隐情?而且那天我还听见他躲在洗手间里偷偷和人打电话,显然他是在欺骗我,但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他继续在我面前演戏。” 他们把肖可放回去了,并对他暗中监视,以防他为了逃跑而说谎。 小克打电话来说,有一个中年男子去找于军,中等个子,穿一运动服,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些可疑,应该怎么办?江一明说那个男子从于军家出来,你们跟踪他,看他住在哪里,我们随后就到。 小克的监视小组隐藏在于军家对面的税务局里,为了不打草惊蛇,江一明和吴江打的到税务局,进入税务局长的临时休息室里,小克和另一个民警正好站在窗帘背后拿着望远镜观察,他们走进去时,小克把望远镜交给江一明,江一明一看,于军正坐在二楼的大厅里和那男子聊天,一边看着电视,那男子很随意地把脚架在茶几上,看来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会不会是杀害四个死者的帮凶? 江一明叫小克带两个人埋伏在于军门口,等那男子一出来,就跟踪他,一定跟到底,一直弄清他的住所为止。小克领命而去。 下午一点半,小克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跟踪到那男子的家,根据对他邻居的调查,这男子叫余明亮,今年33岁,无业,无妻无子,平时花钱很大方,时不时会请邻居们一起喝酒吃饭,邻居们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被哪个富婆包养了,他说我才不干那种事,我的钱是赌博赢来的。 “余明亮非常可疑,你们先看住他,我和管片的民警联系,去会会他。”江一明赶到余明亮所在的派出所,叫上认识余明亮的陈民警,江一明对陈民警交代一番后,敲开了余明亮的家门。 来开门的正是余明亮,他看到他们的到来,微微吃了一惊,陈民警叫他不要担心,这只是一般性的走访,是因为昨天晚上离余明亮家不远的前街发生盗窃案,所以来走访了附近的人,看有谁见过窃贼的面目。余明亮这才放松下来,一边分烟给他俩抽,一边漫无目的地和他们聊着。江一明看看坐得差不多了,向余明亮告辞。 走出门外,把陈民警送回去,直接回到队里,把偷偷从余明亮哪里拿来他抽过的烟蒂交给罗进,让他对留存烟蒂上的唾液做dna检测,再和留在4号现场的头发dna进行比对。罗进知道这是重中之重的工作,他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开始着手检测。 三天后,罗进把唾液的dna图谱和头发的dna图谱给江一明看,他一看,兴奋得差一点叫起来,两份图谱完全相同。 江一明打电话给小克,问他们的监视情况如何,小克说:没问题,鱼儿被牢牢地控制在网里。江一明听了之后,带上20个刑警,把枪全带上,分成两组,一组各10个人,他带领一组,吴江带领二组,分别对于军和余明亮进行抓捕。 抓捕余明亮的工作非常顺利,陈民警叫开他的家门后,和吴江两个人一下把他按倒在地上,他没怎么挣扎就乖乖地被铐上手铐,他整个人就像一团面,软软地被刑警们架着,拖到警车上,带回刑警队。吴江看到余明亮那样子,开心地笑了,心想:这种软骨头最容易坦白自己的罪行了。 但于军却是一条警觉的狼,他听见有人敲门,并不开门,也不出声。江一明觉得情况不妙,问小克是不是他跑了?小克说绝对没有,刚刚还看见他在坐二楼的大厅里喝酒呢,难道他长翅膀飞出去了?江一明下令强行进入,他们用铁锤把锁眼打通,刑警一个一个慢慢地贴着墙边靠近大厅,大厅里没有人,两个卧室也没有人,刑警又冲到二楼,对每个房间起先仔细搜索,还是没有于军的人影。这令小克大吃一惊,他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江一明狠狠地瞪了小克一眼,小克心里一愣:这次要是再让于军给逃走,我的刑警生涯也就至此结束了……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江一明看见于军一楼卧室的窗帘被紧紧遮住,而其他房间的窗帘都拉开了,他叫人把卧室里的家具全部搬到客厅,把地毯掀开,拿一把小铁锤,轻轻敲着每一块地砖,当他敲到墙边的一块地砖时,发出了“咚咚咚”的空响,他立即从枪套里掏出手枪,其他人也跟着他纷纷掏枪,他把铁锤使劲地往地砖上砸去,只听到一声巨响,地砖裂开了,出现一个小地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江一明叫人拿一把手电筒来,身先士卒下到地洞里去,他弯下身子,打开手电筒向洞里照射,地洞开始向下延伸,然后又向上延伸,所以光线照射不到尽头,他举着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但他还没走到尽头,就看见一个人俯躺在地上轻声呻吟,双手紧紧掐住脚踝,嘴里喃喃地说着:“救我,救我……” 江一明把他翻过来,原来他正是于军,他蹲下去查看于军,脚踝红肿,中间有几个类似针眼的小伤口,于军可能踩到了躲在阴凉处的蛇,被它咬伤了。江一明把他身上的枪缴了,叫后来跟上的小克把于军背出地洞,放进已经等候在外面的救护车,向医院飞驰而去。 由于抢救及时,两小时之后于军就恢复了健康状态,医生建议江一明让于军住院查看两天,江一明同意了。为了保护于军,他派8个刑警轮班守护在病房的门口,回队开始对余明亮进行审讯。 余明亮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像秋风中的狗尾巴草,见江一明他们走进审讯室,微微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和江一明的目光一接触,立即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便慢慢低下去。 由江一明主审,吴江陪审,左丽做记录,小克因为负责看守于军,没有参加。江一明和吴江并不说话,都沉默着,但余明亮并不轻松,他感到全身火辣辣的像着了火。许久之后,江一明终于开口了:“说吧,把你和于军所有的杀人经过都说出来。” “我……我没有杀人。” “不要再掩盖了,那是徒劳的,这是为难你自己,也是为难我们。” “我,我真的没杀人……” “你看这是什么?” 余明亮微微抬起头看了一下说:“这是不是dna比对图啊?” “真聪明,你能知道是dna比对图问题就好解决多了,我左手上是在埋尸骨现场提取头发的dna,右手上是从你抽的烟蒂上提取的唾液dna,两者完全一致,你怎么解释?” “不,这不可能……我们都……”他发觉自己失言,赶紧把嘴闭上。 “科学是不会冤枉你们的,说吧,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况有这些铁证在,就是零口供,我们也能把你和于军送上断头台,现在我们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忏悔,你们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一点悔改的心都没有吗?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父母养大的?” 余明亮知道败局已定,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双手紧紧地揪着头发,好像要把头发都拔光似的,最后,他慢慢地把头抬起来了,眼里含着泪说:“是的,他们都是我和于军杀的,我们这两年来一共杀了6个人,我们把6具尸骨埋在了定军山和点将山的半山腰上,每座山分别埋了3具……” 江一明他们都愣了一下,这说明还有两具尸骨没有被他们发现,那两具尸骨还埋在点将山上…… “6个死者的头颅呢?” “都被我们砍下,沉到南湖里去了。” 南湖是长江的一个死湖,离市区将近50公里,因为南湖的地势较低,城市所有的脏水都流入那里,造成湖水发臭,衍生出无数的苍蝇、蚊子和老鼠等害虫,市政府年年都说要好好治理,但因为筹集不到经费而搁浅,当然,经费不是主要原因,而是那里离市区太远了,并不影响市容和空气,市领导也就视而不见了……没想到竟然成了冤魂们的埋骨之地。 “你们和6个被害认识吗?” “不认识。” “既然他们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为了钱。” “谁雇佣你们去杀他们?” “没人雇佣,我们是为了从死者身上提取人油……” “什么?!!!”他们全都被余明亮的话惊呆了,3人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江一明说:“你再说一遍……” “我们杀人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提取人油,然后卖给欧洲的化妆品公司,使用人类脂肪做成的化妆品可以使肌肤更柔软、娇嫩,不少化妆品公司为了提高竞争力,向第三世界的国家秘密购买人油,因为他们出的价钱高,所以我们就……” “每公升多少钱?” “一万五千美元……” “怎么提炼的?” “把人的头和脚砍去,把内脏取掉,再把肌肉从骨骼上分离下来,然后把肌肉放进微波炉里加温,把握好温度,让人油通过塑料管流进特制的铝桶里……” 他们都有一种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这种杀人动机简直匪夷所思,难怪他们专挑肥胖多脂肪的人下手,为了钱他们竟然两年内连杀6个无辜者,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你们怎么引被害者上钩?” “我们看中目标后,由我上前和他们搭话,投其所好,说愿意高薪聘请他们,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中我们下的套子,然后请他们到高档酒店吃饭或者唱歌,乘他们不在意时,偷偷地在酒里下提纯的安眠药,等他们睡去,我们对服务员说他喝醉了,要把他送回家,没有任何人起疑心,把他们运回家后,在他们醒来之前把他们的头砍下,他们没有一点痛苦,然后把头沉入充满污泥的湖底,把骨头埋到山腰上,我以前是个屠夫,在乡下的菜市场卖了15年猪肉,做这一切简直是庖丁解牛手到擒来……”他说这话时,脸上竟然洋溢着得意之情,好像杀人能给他带来无比的快感。 “你们把人油卖给哪家公司?怎么和他们联系的?” “不知道,都是于军单独去交货的,收钱也是他收,他从来不让我出面。” 这起杀人埋骨案基本上就清楚了,但还要有于军的口供和现场指认才能办成铁案,审完余明亮后,他们的并不轻松,没想到凶手杀人是为了提取人油,如果没把欧洲的化妆品公司告上国际法庭,这种杀人事情会一直蔓延下去,但要查出是哪个公司购买和把对方告上法庭谈何容易? 两天后,江一明和吴江到医院去看望于军,医生告诉他们,于军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状态,本来他们有些担心于军会出什么意外,但看到于军毫发无损地坐在病榻上,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去了。他们对小克圆满完成监护于军的任务感到十分满意。 他们把于军押到刑警队进行审讯,审讯于军的过程十分艰难,专案组4个人,从早上一直和他僵持到傍晚,8个小时之内,于军闭口不语,连点头与摇头都懒得做,像一条不怕开水烫的死猪,闭着眼睛和他们对抗着。 专案组把所有的办法都想尽了都没用,他们只好把于军凉在审讯室,让警卫看守住他,4人一起去吃饭。 他们坐在快餐店里,边吃边讨论着如何对付于军,江一明说:“不管是什么犯罪嫌疑人都有他致命的一面,比如说他最怕什么?最喜欢什么?最讲究什么?” “对,比如他很孝顺,很重义气,或者他很喜欢吃什么等等,都是我们的突破口……”左丽说。 “难道我们要投其所好,给他最爱吃的来感动他?不行,不能便宜这种畜生,我看还是从他最怕什么来下手。”小克说。 “也许他很怕蛇?都说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也许这点对他有用?”吴江说。 “老吴同志,我们总不能把蛇放进审讯室,把他咬死吧?这不符合法律程序啊。”。 “对付非常嫌疑人就需要用非常手段,我们到蛇餐厅去,叫宰蛇师傅把蛇的毒牙给拔了,然后再把放进审讯室……” “但是审讯录像会把整个过程拍摄下来,这样对待嫌疑人是会犯错误的,不行,我不赞成这种做法。”江一明反对说。 “江队,你听我说,审讯录像拍摄不到审讯室的窗口,如果我们悄悄地把蛇从窗口扔进去,谁知道是谁搞的?如果这招有效的话,我们就可以圆满结案了,死者的冤魂也可以得到慰藉,如果我们久攻不下,我怕夜长梦多,因为于军背后还有一个帮他出货的外贸公司,要不他的人油是不可能出口到欧洲去。如果时间拖久了,让于军背后的黑手知道他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他很快会逃之夭夭。”吴江期待地看着江一明说,江一明没有说话,吴江进一步说:“江队,这事由我去执行,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出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 “我和老吴一起承担……”小克和左丽异口同声地说,江一明见他们都同意吴江的做法,什么话也没说,放下饭盒就走出了餐厅,叫服务员买单,独自走了。他们相视一笑。 小克和吴江立即驱车到蛇餐厅,买了一条足足有2米长的眼镜蛇,叫宰蛇师傅把蛇的毒牙给拔了带回队里,这时已经是傍晚7点了,公安局里所有人都下班了,院子里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吴江和左丽走进审讯室,叫两个看守于军的警卫出去吃饭,吃完后先回家,他们会派别的警卫来看守于军,两个警卫点头出去了。 吴江和左丽坐下,把1000瓦的白炽灯对着于军,但灯光只照到于军的肩膀以下和地上。于军不知他俩是何用意,眼角乜斜一下他俩,又闭上双眼。等警卫走远后,吴江和左丽走了出来。 小克拿着一把凳子,垫在脚下,把关眼镜蛇的竹笼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对着审讯室的铁窗,让眼镜蛇的头慢慢地从里面伸出来,溜到审讯室里面…… 眼镜蛇溜到地上后,就向光亮处爬去,于军是眯着眼被铐在固定的铁椅上的,他突然感到脚背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爬过,他睁开眼睛一看,吓得大叫起来,这一叫惊动了眼镜蛇,它“呼”地一下蹿起来,张开头,吐出信子咬向于军,于军边叫边躲闪着,眼镜蛇哪肯放过他,又一次向他发起攻击,于军吓得尿都拉了一裤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吴江和左丽听到于军的叫声,会意一笑,打开门,向审讯室走去,于军看见他们进来,有如看到救星,浑身颤抖着叫他们救他,但吴江和左丽都很害怕地耸耸肩,摊开了双手说:“我俩也很怕蛇,爱莫能助啊……” 于军还在不停地躲闪着眼镜蛇的攻击,看看于军恐惧得发青的脸色和裤子上的尿,知道已经达到一定的效果,心里乐开花了,但、不敢表露出来,于军在眼镜一波又波的攻击下,终于承受不了那种恐惧,他叫道:“你们赶紧把蛇赶走,我什么都说……” 吴江问:“真的吗?” “是真……真的……不说我天打雷劈……反正……说也死,不说……也死,我不要……遭这种罪……”于军语无伦次地叫着。 吴江打开门,走了出去,叫小克进来,问小克会不会抓蛇,小克说:“当然会了,我从小就跟爸爸上山抓过几百条蛇,不过……” “不过什么?快,救人要紧!”吴江故意对小克大声叫道。小克走到铁栅栏,把小铁门打开,冲上前去,手闪电般地一伸,就卡住了蛇头,把眼镜蛇拧了出去。不一会儿提着装着蛇的竹笼进来,放在桌子边上,意思是告诉于军:如果他不坦白交代,眼镜蛇还是会咬他…… 于军把所有的杀人事实和经过都说得非常详细,和余明亮所说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于军的口供整整写了68张纸,记录了3个多小时,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的人油是由宏大外贸公司出口到法国,每公升人油宏大公司抽取两千美元。 根据于军提供的情况,江一明带人到宏大公司,把和于军交易的公司法人代表伍阳抓了起来,经过几天对伍阳问讯,在万般抵赖之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是经过他的公司把人油出口到法国的t?tp化妆品公司。但他一点也不知道那是人油,他只贪图于军给他的高利润。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定军山的尸骨案已经结束,虽然有些遗憾,但仍不失圆满,江一明把结案报告交给分管刑侦的席副局长,特意说明了法国的t?tp化妆品公司是罪恶的源头时,席副局叫江一明放心,他会向公安部申请,通过公安部中心局再向国际刑警发出协查通报,但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需要静心等待,他会尽量催促省厅和公安部加快速度侦察。 因为专案组的优异表现,王局给他们都休假一星期,但却没有罗进的份,局里规定吴江和小克一组,江一明和左丽一组轮换休假,以免万一有事时不能及时赶回队里。 左丽因为休假一个星期,才过了两天假期她就觉得很无聊,第三天在家里网上冲浪,正东逛逛西逛逛百无聊赖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把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手机上,看到是唐远的电话,心头一阵惊喜,两个多月因为连轴转地侦破尸骨案,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他了。 “你好,唐总,好久不见了。”左丽尽量不把自己的欣喜之情表露出来。 “左丽,你怎么还唐总唐总的,见外了吧?”唐远已经感觉到了左丽的喜悦,所以顺着左丽的话进一步亲近她。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唐远,或者唐哥吧。” “那我不是拣了个大便宜,认了一个总裁大哥?唐大哥,今天有什么指教啊?”左丽俏皮地笑着说。 “指教不敢,雨季已经渐渐远去,天空湛蓝如洗,微风轻轻地吹拂,郊外的芳草青翠如玉,正是……” “唐大哥什么时候改行当诗人了?” “别打岔啊,现在是良辰美景,正是打高尔夫球的好季节,能陪我去金沙湾高尔夫球场打球吗?” “那是贵族运动,我是草根,哪会打这种球?” “我教你啊,只要你喜欢,一星期我就把你改造成贵族。” “好吧,你开车到老树咖啡馆门口等我。”左丽挂断电话后,赶紧把睡衣换成难得一穿的白色连衣裙,站在镜子前化了淡妆,把挎包背在肩上,看看自己像一个大学生的清纯模样,满意地笑了。 金沙湾球场是按国际高尔夫球场的标准设计的,曾经多次在这举办过国际高尔夫赛事,听说老虎伍兹也在这里打过球。它由占地2500亩,位于东海之滨,坐拥天时、地利、人和之势,以富足的历史风韵和临海揽景的磅礴气势,呈现出中国高尔夫史上亘古未有的壮美奇观。是全中国独一无二的山海文化球场,将长江市叠山理水、杂花修竹之造园工艺,巧妙移植到古老的高尔夫运动场地中,无论是球场中的亭、榭、井、径,还是柳、石、桥、竹,无不经精心规划,巧妙布局,仿若在浩瀚海波边徐徐拉开了一道高尔夫旖旎长卷。 左丽一走进球场,顿时被她天人合一的美景所震慑,极目远望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近处是起伏有致的小山丘和绿草如茵的草地,中间夹着一些小沙坑和小湖泊,当微风轻轻吹来,草叶间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好像情人之间呢喃细语,她整个人似乎都要飞起来了…… 唐远把高尔夫车开到第一洞边上,先对左丽讲高尔夫球发展史,再讲基本打法和计分方法。他说首先要学会握杆,其次是站立的姿势,再是手臂的姿势等等,其中最先要学的是握杆方法,握杆有重叠握杆法、自然握杆法和互锁握杆法。 左丽虽然能听懂,但却不知如何操作,唐远走到她背后,双手从她的身后围绕着她,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紧抓着她握杆的手说:“杆倚靠在身体前,用右手支住,将左手掌贴于球杆握柄处,手背正对目标,使球杆握柄从食指的第二关节起斜向通过掌心。握柄尾部余出五毫米左右,以小指、无名指和中指将球杆握在小鱼际和小拇指指根间。食指自然收拢握住球杆,拇指沿球杆握柄纵长自然伸出压按在握柄正中稍偏右侧。拇指与食指指根形成v形,其尖端指向颈部右侧与右肩之间……” 左丽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唐远的气息一波又一波在往她的脖子间钻,弄得她痒酥酥的很不自在,可那又是一种让人陶醉的感觉,尽管她有点想挣脱他,又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任由唐远一直把她拥着…… 突然吹来了一阵大风,把左丽的裙子撩了起来,她的腿根都暴露在唐远的眼前,她才下意识地把球杆扔了,用双手紧紧捂住裙子,一脸羞红地站在那里发愣。唐远却一点不觉得难堪,用比较严肃的口气说:“打高尔夫球是不准穿裙子的,应该穿运动服,这是不敬业的表现。”唐远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对左丽陡然油然而生一种敬意和爱意,这个穿得越少越性感的时代,有谁还在乎被人看到大腿? “我怎么知道你要带我来打球,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球盲吗?”左丽反驳,语气微微带有娇嗔的责怪,说完之后,她立即又后悔了,她不是后悔责怪唐远,而是后悔自己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唐远说话,这不是表露出自己有权对唐远撒娇吗?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潜意识里已经把唐远当作亲近的人了吗? 唐远也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严肃了,他看了看天色,太阳也已经快到中天了,就对左丽说:“好了,对不起,我错了,快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去哪里吃?”左丽为了弥补自己对唐远的态度,回敬给唐远一个特别灿烂的微笑。 “我们去海豚湾渔村吃海鲜好吗?”唐远边走边问。左丽同意了。 唐远开着奔驰跑车向海豚湾渔村驶去,眼睛不时瞟着左丽,在探寻她是否还在生气,左丽知道唐远在看她,她假装不知道地看着蔚蓝的大海,好像在思考什么东西,她真喜欢被唐远默默注视的那种感觉。 当他们的车子开到丽晶酒店的门口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整个车子都晃动起来,左丽的耳膜好像要被震坏了,唐远一下把左丽按到在副驾位子上,用整个身子把左丽遮盖住…… 当左丽意识到前面发生了爆炸时,她一下就把唐远推开,这是作为一个警察的本能,自己怎么能让唐远护着呢?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再一次错怪了唐远,想向他道歉,但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就飞快地向前跑去。 前面30米处,滚滚的热浪向四周涌动,空气都被烧得发烫了,一辆小车倒扣在马路中间,四周都是玻璃碎片,路边还有一个大妈躺在那里,小车里的汽油在熊熊燃烧着,左丽赶紧把那个大妈背离现场,然后拨打了120,又拨打江一明和吴江的电话,叫他们火速赶来。 左丽挂断电话后,走近被炸的车子,这是一辆宝马x6,一看就知道主人非尊即贵,身份不凡,但他已经被炸得血肉横飞,四肢分离了,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她围着车子走了一圈,走到后备厢前停住了脚步,伸手一摸,把手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有一股很浓的火药味,并混杂一股酒味,从一大堆裂开的酒瓶来看,全是外国进口的洋酒,而且不止几瓶,最少有两箱以上。 左丽被酒味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鼻子里突然一阵发痒,打出一个喷嚏,她赶紧把鼻子捂住,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有人递给她一叠纸巾,她回头一看是唐远,立即叫他走开,别把现场破坏了。唐远觉得委屈,但做出理解的样子,和她挥挥手告别,慢慢开车走了,离开时很绅士地向左丽微笑着。 这时两个交警骑着摩托车飞奔而来,跑到左丽面前,叫左丽走开,不要呆在现场。左丽掏出警官证在他面前一扬,其中一个交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原来是自己人,误会误会!” 左丽拣起地上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车牌问他们是否知道是谁的车子?高个的交警想了想说:“这应该是山海期货公司刘超聪的车子,对,就是刘总的车子,这车全市不到50辆,而白色的只有15辆,尾数3个8的只有刘总一个拥有。” “你认识这个刘总吗?” “当然认识他,他可是我市的期货王,经常在市经济频道上看见他。” 左丽指着车里的死者问是不是刘总,高个交警说: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但从他的轮廓和身材来判断,应该是刘总。 江一明、吴江、小克、罗进都到齐了,他们开始封锁现场,进行细致的勘察。江一明一看知道这是一场人为的爆炸案,凶手目的可能要杀死刘超聪。初步判断是这样的:凶手是用闹钟遥控装置引爆炸药,这炸药不是一般的炸药,而是工业用的c4炸药,它的名称是由每个单分子结构里有4个碳而来的,是一种高效的易爆炸药,由梯恩梯(tnt)、semtex和白磷等高性能爆炸物质混合而成,可以被碾成粉末状,随意装在橡皮材料中,能挤压成任何形状。如果外边附上黏着性材料,就可以安置在非常隐蔽的部位,像口香糖那样牢牢地黏附在上面,因此被称为“残酷的口香糖”。 毫无疑问,凶手是把塑胶炸药藏匿在洋酒里面送给刘总的,这种手段虽然很高明,但也暴露出藏匿炸药的人非常熟悉刘总的爱好和生活规律。一定和刘总比较亲密,要不刘总怎么会轻易接受他的洋酒?又怎么知道他11点半之后一定会在车上? 凶手可能就躲在附近,看到刘总上车,或者开车从这里经过,他才会有把握地按下遥控器,因为一般的遥控器的有效范围不会超过100米。江一明和吴江耳语几句,各自向相反方向迎路搜索而去。也许能搜索到遥控器,因为一般的凶手看到刘总的车子爆炸后,他会把遥控器扔掉,然后快速逃离现场。 但江一明迎路向前寻找了100米,把每个垃圾桶和可能隐藏的地方都详细查了个遍之后,却没有任何结果,回到现场后,吴江也回来了,他对江一明摇摇头说没有。难道是判断错误?或者凶手已经把遥控器带离了现场?会不会凶手是用定时炸弹?按理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定时炸弹凶手没有十足的把握把目标炸死,而且很可能会误炸,这样等于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定时炸弹只适合炸固定目标,比如桥梁、公路、机场之类。 江一明认为凶手把遥控器带离了现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凶手的脑子很冷静很沉着,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凶手。 高个交警说刘总是做期货生意的,也是长江市炒期货的高手,在期货行业中,他是个传奇人物,今年才37岁,却拥有近亿资产,他年轻时是长江街上的小混混,经常帮黑帮老大出去讨债。 那年他18岁,跟老大去一个矿场帮人讨债,矿场老板拿不出现金,被他们逼得没办法,就把五袋含量80%钼矿给他们,对他们说要不就拿去要不就只能把命给他们。他们没办法,只好把250公斤钼矿拉回去交差。老板看了之后,十分不高兴,说现在的钼矿分文不值,把几百斤钼矿拉回来还要给腾出地方堆放。老板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钼矿给了刘总的老大,他老大也觉得麻烦,顺手给了刘总,他叫人拉回家,把钼矿装进布袋,吊在楼顶上沙袋打。 没想到8年后钼矿的价格升至每公斤180元,他赶紧把那250公斤钼矿卖了,净得了45000元,就这样,他突然来了灵感,觉得不能再在街上混了,他要用智慧去挣钱!从此,他开始疯狂地搜读有关期货的书,又花大钱去长江金融学院进修了两年,然后开始经营期货。没想到从此顺风顺水,一发不可收拾,资本呈几何递增,直到如今的亿万身家。 他发达了,但却染上了一般大老板特有的嗜好:眠花宿柳风流成性。他先后娶了5个老婆,个个青春亮丽如花似玉,但他永远不满足,给每个老婆300万,把她打发走,因为结婚前他就和每个老婆都有君子协议,离婚只能给她这么多钱,尽管这样,女人还是前赴后继地想和他结婚,他也乐意去享受各种风情的女人,没想到如今他却成了短命鬼,亿万资产也不知花落谁家? 江一明叫人把车子和尸体拉回刑警队,和吴江他们一起开车回队,坐在车上想:大家这一星期的休假又将泡汤了。专案组的所有成员迅速开会,把此案定为8?12专案。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因为刘总的手机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没有被炸毁,而且完好无损,江一明从中他的通讯录中调出了他老婆的电话,没想到通讯录中竟然有:老婆1,老婆2,老婆3,老婆4,老婆5的字样。他想刘总娶了第5个老婆,那么老婆5应该就是正在上任的妻子。他按了拨号键,里面传来了甜得发嗲的声音:“老公啊,你中午怎么不回家吃饭啊?我想你了,你快点回家午睡哟……” “对不起,我不是你老公,我是市局刑警队,请问你是不是刘超聪的妻子?” “对,我是他的老婆眯眯。” “眯眯?”江一明一愣,难道是那个帮他卧底的眯眯?但转念一想,觉得没可能,刘总看不上并不漂亮的眯眯,他又问:“请教你的真实姓名?” “我叫陈思悦,朋友都叫我眯眯,我老公怎么了?是不是开车闯红灯了?”她急切地问,又想绝对不是闯红灯那么简单,闯红灯罚款不就得了,何必让警察打电话来呢? “你赶快来刑警队一趟,你老公出事了,到了之后,来队长办公室找我,我叫江一明,要不要我们派车去接你?” “啊……不要,我立即开车赶去,我家离刑警队不用15分钟。”对方挂断了电话。 不到一刻钟,一个漂亮时尚的女孩推开办公室的门,她一阵风似的走到江一明面前,问:“你就是江一明队长?”她的身材很高,最少在1.73米以上,加上她又穿高跟鞋,显得更加高挑,很多个子矮的男人在她面前都会感到自卑。要不是江一明自己也很高,他同样会自惭形秽。 “对,我是江一明,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首先你要冷静好吗?”她点点头,江一明接着说:“今天中午11点35分,在丽晶酒店门口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炸毁了一辆宝马x6小车,车上的人当场死亡,根据交警说,那车是你老公刘超聪的车,死者也可能是你老公,所以叫你确认一下……” “不!不可能!我老公不会死的……”她大叫起来,当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时,轻轻地问江一明:“他,他在哪里?你带我去看……” 江一明叫上左丽,领着陈思悦向解剖室走去,当罗进把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掀开时,陈思悦一看,马上痛哭起来说:“是,是我老公……天啊,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被人炸死?” “你能确认是刘超聪吗?”江一明问。她使劲地点点头,捂着脸抽泣着小跑出去了。 左丽送陈思悦后,江一明问她对陈思悦有什么想法?左丽说陈思悦值得怀疑。 “说说看,为什么?” “第一,她一下就认出血肉模糊的死者是她老公,这可能吗?第二,作为老婆,应该舍不得离开死者才是,可她却恨不得立即离开那里,这不合情理。” “如果刘超聪脖子以上部位有什么让陈思悦熟悉的印记呢?快速离开可能是内心恐惧吧?因为她毕竟才20岁,从来没有见过皮开肉绽的尸体,当然,你说的第二条有些道理,至少说明她对刘超聪的感情不深。” “有哪个女人会对刘超聪这种花花公子用情?陈思悦还不是用自己的青春换金钱?” 夜幕降临了,城市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霓虹灯在昼光渐逝的天空下不甘落后纷纷起舞,席局开着车漫游在车海里,他向着丽晶酒店开去,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走进淘然居酒家,找了一间雅座坐了下来,然后给江一明打电话,叫江一明把吴江、左丽、小克和罗进都一起叫来,他在那里等他们,江一明问他是不是有急事?席局说没什么急事,来市局这么久了,也没请屡立战功的专案组吃一餐饭,今天正好有空请他们去坐坐,江一明知道吃饭是借口,给他们下任务是真的。 一会儿,专案组的5个主要骨干全部到齐,见到席局后,都眉开眼笑的,但是当他们看到席局放在桌面上的长江晚报后,觉得不是吃饭那么简单了。因为晚报的头版头条是赫然印着刘总被炸死的新闻,新闻内容被严重夸大,臆测刘总的死是与市政府某个高官有直接的原因,虽然那个高官的名字是用英文代替,却严重扭曲了事实。 江一明看过之后,说:“这个记者我看是权力帮派的走狗,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一派胡言,应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好了,我们先吃饭,你们每人点一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我们喝点小酒,要值班的不能喝。” 菜陆续上来后,席局叫服务员拿一瓶茅台酒来,左丽说她不喝茅台,要喝葡萄酒,席局又叫服务员拿一瓶长城解百纳来,左丽这才地笑了。服务员把酒都开好了,并给每位的酒杯都满上,然后退到边上。席局举起酒杯说:“来,大伙都把酒杯端起来,第一杯开桌酒可要干了。” 江一明却迟迟不肯举杯,说:“席局,你先任务安排给我后,我再喝吧,要不心里不踏实。” “一明,你怎么这么功利啊?难道我就不能请哥们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吗?”席局认真地说。 “好好好,喝酒,我不再功利了行不?”江一明做一个停止的手势说,席局笑了,一仰脖子把一杯茅台干了,各位也把杯中酒干了。 酒过三巡之后,席局说:“邓市长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能把爆炸案破了,说一个期货公司的老总被人炸死了,事儿不小,已经惊动公安部了,邓市长给我们10天时间,但我没答应,邓市长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搞定时破案这一套了,但他只要求我们从速侦破……你们看,我喝着喝着又说起案子的事了,我是不是喝多了?” “席局,你没喝多,为了不白吃你这餐饭,我保证一个月内侦破此案,要不我再也没颜面去吃你的饭。”江一明拍着胸脯说。 “哈哈,这就好这就好,来干了这杯,就当我为你们的出征壮行吧。”席局笑着站起来大声说,语气里充满无限的豪气。6个杯子“当……”地碰在一起,发出几声脆响。席局用这种方法给他们派任务,个个都感到舒坦。 吴江和左丽开车迎着滨江路一直开,到了白鹭滩别墅区,向门卫出示证件后,直接走到a区15号别墅,按响了陈思悦的门铃,门铃响了许久陈思悦才把门开了,她请他俩进去坐,对他们的到来,陈思悦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毕竟是刚刚死了老公,不能按正常的接待方式对待表示热情,但等他俩坐下后,发现陈思悦肌肤如雪的脸上泪水涟涟的。 吴江对她说:“陈思悦,节哀顺变吧,悲伤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要配合我们找到凶手,才能告慰九泉之下的亡灵,你丈夫生前有什么仇人?”左丽想:这个老吴还挺会安慰人的,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呢? 陈思悦止住了泪水,她随手拿起上的抽纸,把梨花带雨的脸收拾干净,然后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他们的询问,看来她是一个容易悲伤也容易平静的女人,从心理学上讲,这种女人感情很丰富。 “他认识的人很杂很多,我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他的事从来不跟我说,我也不过问,因为是他是第五次结婚,我是初婚,我又比他小22岁,他很宠我,对我百依百顺,所以,即使他有什么仇人,也不会把担惊受怕的事告诉我。”她边说边又低声抽泣起来。 “你再好好想想,有关刘总的任何信息对我们都很重要。” “我真的不知道。” “不可能吧,你是他老婆,他应该不会对你隐瞒。”吴江轻声细语地说,生怕惹怒了她。 “要说我老公得罪了的人,当然是他的四个前妻了,虽然她们都从我老公身上挖去了不少钱,但她们还是心有不甘,恨不得我老公早点死。” “能说详细一点吗?比如说四个女人之中,谁最恨刘总?” “当然是水小灵了,她知道我老公爱上我之后,恨得咬牙切齿,有一次我和老公,不,那时我应该叫他刘总,我和刘总在总统酒店开房,她跟踪我们,我当时在酒店里被她打了几耳光,刘总气不过也回敬了她几个耳光,她把一口污血吐到刘总脸上,吼叫着要刘总不得好死,后来刘总和她离婚了,刘总成了我的老公,离婚的那天,她当着法官的面说要叫刘总下地狱,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歹毒,真把我老公炸死了。”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水小灵不一定是炸死你老公的嫌疑人,刘总其他的三个前妻你都认识吗?她们之中有没可疑的?” “前两个老婆我不认识,第三个我会认识,第三个妻子叫黄蕊蕊,也不是个好货色,经常来缠我老公,说要把我老公做期货挣钱的黑幕向记者抖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叫我老公吃不了兜着走,我老公不和她一般见识,隔三差五会给她一点小钱,但她非常不满足,说把我老公搞死才肯罢休,我老公是有胆魄的人,从来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另外的两个前妻已经离开长江了,带着我老公的钱回老家做生意去了,听说生意做得都红红火火,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她俩倒是从来没有再来骚扰过我老公。” “刘总应该有司机吧?那天司机怎么没在?” “有司机,他叫梁方,回家看他爸爸去了,听说他爸爸生病了。” “司机的家住哪里?你把他的具体情况说说。” “梁方35岁,松河县的,跟我老公已经10年了,人很可靠的。我老公也对他很好,常常接济他,因为他家有一个生慢性肾炎的爸爸,经济比较窘困,他绝对不会做伤害我老公的事。”陈思悦很肯定地说。 “还有什么人和你老公过不去的吗?”吴江问,陈思悦茫然地摇摇头。 “8月12日11点半到12点,你在哪里?”左丽问。 陈思悦愣了一下,她姣好的面容顿时扭曲变形,生气地质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谋杀我老公?” “没别的意思,这是例行调查,这也是为了排除你的嫌疑,请你谅解。” “你……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有嫌疑,要不干吗要排除?‘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左丽想:这个小美女看来不是空无一物的尤物,懂得用慧能大师的佛教畿子来反驳她,看来她并不简单:“但愿如此,但你还必须告诉我们,当时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看来我不说,你是不肯罢休了。当时我和三个好姐妹在东方酒店208房打麻将,一直打到12点我们才结束,不信你去查吧。”陈思悦有点愠怒。 “你把她们三个人的手机和地址都留给我们。” 陈思悦转身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把她三个朋友的名字、地址和电话写一张卡片上,转身走过来,把它交给吴江,吴江看了看,也把电话留给她:“陈思悦,我们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如果想起了什么给我打电话。” 在回队的车上,左丽问吴江:“你对孙太太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一个被老公宠着的‘金丝雀’,没必要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杀自己的老公吧?” “她也许不会,如果她真的和她们一起打麻将,她也没作案时间,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她突然发火,是想达到让我们快点走的目的,她可能在掩饰什么。”左丽说。 “她刚刚死了老公,倒了一棵摇钱树,而我们又怀疑她,她当然会生气,再说她年纪那么小,火气当然大了。”吴江似乎在为陈思悦做解释,这让左丽心里有点不爽:现在男人都怎么了,见到漂亮的女孩都会为她辩解,左丽有点来气,一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吴江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右肩,像大哥那么对她表示安慰,左丽这才把车速放慢了。 经过他俩对陈思悦三个当模特的女孩了解情况,她们当时确实是和陈思悦一起打麻将。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这天下午,左丽和小克去调查一个知情者时,本来是约好的,但知情者突然说有急事离开单位去北京了,这时他们已经到了知情者单位的楼下,他俩只好把车子掉头往回开,这时左丽突然想起唐远,自从那天唐远离开爆炸现场之后,已经过去三天了,她没打过电话给他,她觉得自己那天对唐远太无礼了,把他的好心当驴肺,应该向他道歉一下。 她开始回忆唐远不惜用身子为她遮挡爆炸物的情景,虽然他们离现场30多米,但当时唐远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距离,只是下意识地用生命来保护她……她突然非常感动,有一种想立即见到唐远的冲动,当面好好向他赔礼道歉。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唐远的电话:“唐……大哥……你在干吗?”她想叫他唐总,又怕上次那样让他说她生分,再说,就凭他为自己抵挡危险,足以当她的大哥了。 “啊,是左丽,我在公司品酒呢,你也过来喝一杯吧?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有纪律,上班时间不能喝酒,那过来泡茶吧。”唐远恳切地说。 “不了,我正在执行任务呢。” “说谎也不打草稿,你在执行任务时从来不打电话给我,只有在无聊和空闲时才会想起我,别找借口了,来吧。”唐远的声音总是那么有磁性,左丽的谎言被他揭穿了,脸腮一阵发热,如果没去肯定不好,她也很想见到他,她和小克说要去见一个好朋友,小克很知趣,他说他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他把驾驶位让给左丽,下车去了,左丽感激地向小克点点头。 唐远的公司在东海大厦25层,左丽走进唐远办公室时,想敲门,但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木门,看见唐远正背对着她,手里托着一个高脚杯,杯中盛着半杯红酒,目光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夕阳的斜照把他的棱角分明脸镀上一层金色光芒,高大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像一座美轮美奂的雕塑……他举起水晶杯,把酒缓缓送到嘴唇边,轻轻地呷了一口,酒入口中后,他并不急于吞下,而是让酒在嘴里面慢慢地回旋着,动作那么优雅,神情那么陶醉,目光那么清澈……这一切让左丽看得痴迷,心突然被扯了一下…… 他已经预感她到来,回首向她微微一笑:“来了?请坐。”他示意她坐在沙发上,拿出一个同样的高脚杯,把鲜红的酒注入杯中,递给她:“尝尝,刚刚从法国带回来的波尔多红酒,味道不错的。” 左丽没有接,对他说:“我不能喝酒,这违反纪律,我喝茶吧。” “好,我给你泡茶。”他转身去取水烧茶,一会儿唐远从他的休息间里提出一个小陶瓷桶,把水倒在电热壶上,边倒边说:“这是我从湛卢山取回来的山泉水,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湛卢山?65公里呢,你跑那么远去取水不累吗?再说水放久了,会变质的。”左丽很吃惊。 “我一星期要去两三次,把水取回来后,放在冰柜里,三四天之内不会变质,山泉水大多出自岩石重叠的山峦。山上植被繁茂,从山岩断层细流汇集而成的山泉,富含二氧化碳和各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而经过砂石过滤的泉水,水质清净晶莹,含氯、铁等化合物极少,用这种泉水泡茶,能使茶的色香味形得到最大发挥。王安石叫苏东坡去长江巫峡取消泡茶的故事应该听说过吧?那可是相隔千里啊,去湛卢区区几十里算什么?何况我是以车代步。”唐远说。 左丽很佩服他这种做事认真的男人,他的生活一定很精致,做什么事都很严谨,当然,这种男人也有他的缺点,那就是对生活要求太高,有时生活不要太精细,这样会对得失很在乎,对人生要求很完美,从而逃不出自己的心狱。 时光在氤氲的茶香中飞快流走,快到下班时间了,左丽说要在下班之前把警车开回刑警,所以她向唐远告辞了,虽然她有些留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但是不想违反原则。 临别时唐远把两瓶红酒送给左丽,说女孩喝红酒美容养胃,左丽没有拒绝,对他说声谢谢,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到楼下取车,当车开动时,她才想起就爆炸案之事没有向唐远赔礼道歉,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把去唐远办公室的目的给忘了?但从唐远对她热情的态度来看,他已经不在乎了,她摇摇头,笑了。 当天晚上,左丽把唐远送给她的红酒打开,找出一个玻璃杯,把红酒倒出来,浅浅地尝一口,天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啊?浓郁的芬芳灌满了她的舌头,一直沁入她的胸腔,五脏六腑都被香味填满了,好像被风鼓起的白帆。她被震慑住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对,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食物能与它相比…… 两个夜晚她就把那两瓶红酒喝光了。 此后,她就像中邪似的,一有空闲,脑子就出现唐远临窗喝酒的身影,想去买同一种红酒的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左丽的心里迅速发芽、膨胀、长大,在短短的几天里孕育成了按捺不住的欲望和渴求。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理性的人居然会为一瓶红酒而痴迷、而不可自制,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心灵的感应还是灵魂在寻找寄托?她在欲望与理性之间不断地挣扎着。 她给自己找理由:首先,我工资有五千多,工作两年了,已经存了三万元,她妈妈退休每月有四千元,不用她负担,可以过有红酒的日子。其次,工作压力大,说不准哪天突然给歹徒打一枪就去见马克思,所以需要用红酒来缓解精神。因此她的心理防线完全决堤了…… 她开始利用上班时间,开着警车去买红酒,当她把唐远送给她的空酒瓶随身带着,走了好多烟酒专卖店,老板都摇摇头说没进这种红酒,她问老板能不能帮她进货?老板叫她拿一万元订金来,她吓一跳问为何那么贵?老板说那是1996年波尔多宝物隆的极品酒,每瓶最少要一万五千元以上。 左丽听了大吃一惊,这么说,她两个晚上就喝了三万元的红酒!这是多么奢侈啊!老板用不屑一顾的眼光看着她,好像认为她是大款包养的二奶,她赶紧走出酒店,觉得脸上火一样地发烫…… 吴江和左丽一起去调查梁方,梁方还在刘总的公司上班,现在一切生意都由刘总的副总成仁杰支撑,梁方帮成副总开车,对于他俩的到来,梁方并不觉得意外,他坐在驾驶员值班室接受调查。 梁方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个子不高,是那种走入人海中就很难找到他的平凡人,虽然才35岁,但看上去已经有40岁了,从中可以看出他的生活比较艰难,或者说走过的路并不平坦,但他的眼睛却流露一种特别的精明,或者说是狡黠更准确一些。 “你对刘总的爆炸案怎么看?”吴江问。 “除了伤心难过,没什么看法,刘总可是个大好人啊,他经常接济我家,要不是刘总处处对我关照,我也没有今天,唉,可惜……”说到这里,他好像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你觉得谁有杀人动机?” “这,这不好说……”他停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总对你那么好,你应该配合我们早日抓到凶手才是啊,说说吧,你话除了我们专案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吴江已经看出他的心思,走访对象的话,就像海绵里的水,总是要用力去挤,才会流露出来。 “说实话,我认为最大的嫌疑应该是成副总。” “为什么?” “刘总一死,成副总就可以全面掌控山海公司,而陈思悦是个小姑娘,她什么都不懂,只能让成副总玩弄于股掌之间,刘总的亿万资产也就姓成了。” “成副总在公司里有股份吗?” “有5%的干股,其他95%的股份都是刘总的。” 梁方说成副总是刘总的高中同学,成副总是学国际金融专业的,刘总高薪把成副总从南方证券公司挖来,但两人经常因为意见不同而吵嘴,有时成副总会说刘总没有远见,甚至嘲讽刘总没文化,刘总因此耿耿于怀,但成副总确实为了公司挣了很多财富,又不想把他赶走,还有一个原因:尽管他们常常争吵,最后都以成副总妥协而告终,所以刘总不想解聘成副总。 可成副总却小肚鸡肠恩将仇报,把平时的怨气积累在心,有一次成副总喝多了,对梁方说过,如果刘总不听他的,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当时梁方把成副总的话当作酒后胡言乱语,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成副总真的把刘总给弄死了…… “成副总说酒话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哦,应该是08年3月份吧。”梁方若有所思地说。 “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回老家看我爸爸,我爸爸肾病又发作了。” “刘总后备车厢里的洋酒是谁送给他的?” “应该是成副总送的,成副总为了讨好刘总,出差去北京香港等大地方时经常会带洋酒给刘总。” “你亲眼看见吗?” “这倒不是,但刘总说过一星期前成副总去香港出差时,带回了一箱金牌马爹利送他。” “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看看笔录,如果有什么地方错了,你就指出来,没错签个字,按外手印吧。”吴江边说,边把笔录从左丽手中拿过来,递给梁方。 梁方接过笔录,认真看起来,看完后,他指出几个错误的地方说:“这是应该是刘总,不是唐总,我们这里没有唐总,这里应该是茅台酒,而不是葡萄酒……” 吴江赶紧把笔录拿回来看了一遍,然后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左丽,左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转身过去看笔录,一看,她大吃一惊,天啊,怎么会这样?这是她从警以来从没发生过的低级错误!她顿时脸腮发烫,心儿“怦怦”乱跳:我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这是脑海里堆满唐远和红酒而造成的,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幸好江队不在,吴江又是一个大好人,绝对不会把她的过错透露给领导。她自责地向吴江看了看,表示她做错了,吴江读懂她了。 左丽赶紧把笔录拿过来,低下头把错误之处都修改过来,又仔细地看了两遍,觉得没有错了,才把笔录递给梁方,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修改了太多的地方,这种笔录拿给领导看,照样能看出端倪来,即使看不出什么来,也能发觉做笔录的人太没水平。她又把笔录放在桌子上重新抄了一遍,因为笔录一共有7页之长,抄了将近40分钟才抄好,交给梁方签字。 离开梁方后,吴江把车子起动,问左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压力太大造成精神恍惚?左丽使劲地摇摇头说不是。吴江开玩笑似的说:“丫头,是恋爱了吧?” 左丽一愣,使劲地摇摇头否认,吴江却已经从她绯红的脸上看出一些东西来。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左丽问吴江现在要干吗去?吴江说去梁方老家松河县,证实一下梁方是否说谎,左丽说看梁方不像会说谎的人,再说刘总对他那么好,他怎么会杀害刘总?吴江想说:恋爱中的女人判断力要大打折扣,但他没那么说,而是说还是去走一趟,心里会踏实点。 松河县在长江的南部,离长江不到100公里,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那里,在当地公安民警带领下,直接找到梁方家,他家在县郊的一小镇上,走进他简陋的平房里,他家大门并没有关,大厅没有人,这时里屋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咳嗽声,老人隔着房问他们是谁?他们走进里屋,一个老人躺在床上打点滴,老人看见几个警察来找他时,很惊诧,硬撑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被吴江按回去。 老人是梁方的父亲,才56岁,刚刚从医院住院回来不久,当吴江问到梁方几天前有没回来过,他说只回来一天,带10000元回家后,第二天就走了。可陈思悦说梁方请了三天假,那两天梁方去哪里了?梁方为什么要说谎?或者是陈思悦说谎? 吴江和左丽又对梁方的朋友和邻居进行走访,都众口一词说梁方确实于第二天早上很早就回长江了,他们连夜赶回长江时,已经快午夜11点了,只好等第二天再对梁方进行讯问。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吴江和左丽又去找梁方,他承认说谎了,因为他回家看完父亲后,第二天就和他的小情人阿芳去鸳鸯溪游玩,并在那里住了两夜才回到公司上班,阿芳是芳草地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因为他和刘总经常去那里唱歌,所以认识了,两人一见钟情,不久就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之后,阿芳逼着梁方和他老婆离婚,梁方深知糟糠之妻不弃的道理,虽然他老婆已经是半老徐娘。梁方嘴上答应阿芳一定和他老婆离婚,但他一直在拖,这一拖就是3年多。梁方只好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陪阿芳,一有假期便和阿芳一起出去旅游,讨阿芳欢心。梁方的工资才三千多元,只够他养家糊口,况且他还要养一个慢性病的父亲,所以,出去游玩的钱都是由阿芳出。 为了俩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阿芳不惜频繁地跟客人开房,以换取更多的金钱,梁方对阿芳的行为当然心知肚明,不反对她出卖肉体,有时还暗示她多挣钱来供他们花,正是这一点,让梁方非常感动,因此梁方才舍不得离开阿芳。他们的畸情之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持续着。但梁方不想让人知道他和阿芳的这种关系,不想让人说他被一个坐台小姐养着,所以他只能对吴江他俩说谎。 吴江和左丽不相信梁方的话,他们找到阿芳来证实,阿芳对他们的询问,毫不保留地承认了她和梁方的关系,眼中还流露出自得和自满,好像他们的爱情有多么伟大似的,左丽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以耻为荣的人? 阿芳为了证明自己那两天一直和梁方在鸳鸯溪度假,把四张往返的车票和住宾馆的发票交给吴江看,吴江认真看了看,没发觉车票和发票是假的,但这并不能表明梁方没作案时间,从市区到鸳鸯溪才120公里,梁方完全可以开车回长江,引爆炸药后再开车回鸳鸯溪。 吴江打电话叫鸳鸯溪派出所,叫民警立即前往梁方所住的宾馆协查,因为鸳鸯溪派出所是属市局所管辖,所以民警接到吴江的指令后,马上去执行任务,没一会儿,民警打电话来说,那天中午12点,梁方和阿芳确实在鸳鸯溪宾馆一楼的餐厅里吃午饭。 吴江和左丽又去找成副总,成副总和刘总同龄,他白皙的脸上架着一付时尚的眼镜,显得特别斯文,并散发出一种学究气,他最有特点的地方是眼睛特别深邃,像一口古老的幽井深不见底,似乎能藏匿很多东西。 “成副总,你觉得刘总的死,谁的嫌疑最大?比如说刘总和什么人有过节?”吴江开门见山地问。 “这可不好说。”他淡淡地说,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这大大出乎吴江的意料:难道他不想早日把凶手绳之以法吗? “你再想想,这对我们很重要。”吴江再次要求他说,面对知情者,或者嫌疑人,吴江总是会给对方各种启示,甚至压力,一般知情者都有保护自己的意识,他们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用力去挤,总会有东西挤出来的,但成副总还是摇摇头说无可奉告。 对于成副总把自己置之度外的态度,吴江有些恼火,但又不能表露出来,而且还要和对方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地劝说与提示,特别对面前这个国际金融博士,发火不起任何作用,他脑子里装满了智慧,比谁都更懂得法律,更圆滑更世故,他绝对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心迹和思想,这种人最难对付。但吴江已经从警20年,他已经锻炼出耐心的本领,足以用些来对付形形色色的嫌疑人。 “成副总,恕我直言,你好像对刘总的死不是很痛心啊。”吴江想用激将法逼他说出内情,吴江认定他一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成副总用轻柔而缓慢的语调说:“谁说我不痛心?我和刘总是从小学一直到中学都是同班同学,后来他辍学去街上混,我劝过他好多回,叫他去职业学校学点本领,以后可以混一碗饭吃,他不听,说上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为了证明他自己的话是对,刘总开始做期货,并做得很成功,也使我对他另眼相看。我由于学习成绩优秀,直接被南方证券公司高薪聘请,半年后,刘总请我加盟他的事业,为了支持刘总,我二话没说过来帮他。不是所有人的痛心都要写在脸上,内心深处的悲伤才是最痛的。” “既然你和刘总的关系这么铁,你应该知道要置他于死地的仇人。” “刘总和我说过,最恨他的就是水小灵了,刘总这个人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好色和滥情最致命,我都劝过他好几次了,他说没事,女人是弱势与弱智的代名词,他有办法搞掂她。他不信唯小人和女子最难养也。” “除了水小灵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怀疑?” 成副总又摇摇头,说没有其他人了,吴江见他这样,就转了个话题:“爆炸发生时,你在哪里?” 成副总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显然没有想到吴江会问这句话,他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回答吴江的问题,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般人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我在公司上班,当时正和杨助理在我办公室研究向工商银行贷款的事。” “听说你和刘总常常吵嘴?” “是的,我们经常争得面红耳赤,当然,那是对投资项目的意见有分歧时,丝毫不影响我和刘总的感情。” “听说你出差时,经常从外地买洋酒回来送刘总?” “我哪有那么多钱?每次都是刘总把钱给我,叫我帮他去高档商场淘洋酒的。” “根据我们检测,刘总后备车厢里有两箱洋酒,一箱是顶极的皇家礼炮,一箱是芝华士18,你知道这两箱是谁送给刘总吗?” “是1950的皇家礼炮吧?那是我前几天从香港带回来的,芝华士不知道了,刘总很少喝芝华士,可能是一个不太了解刘总的朋友送的吧。” 吴江觉得问得差不多了,很客气地向成副总告辞,之后,他们找到成副总的助理和两个员工调查当时成总当时在干吗,结果他们都能证明成副总当时是在上班。 吴江和小克开着车,在绕了好久才找到水小灵的家,她住在一幢出租屋里,和水小灵婚前住在刘总的豪华别墅里有天壤之别,这么大的反差,对每个当事人都会造成强大的心理阴影,甚至会做出不堪设想的蠢事来。 水小灵年轻又漂亮,是属于小巧型的女人,1.60米的身高,苗条而柔韧的身材,起伏有致的曲线,巧夺天工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流转,一投射都流露出迷人的光芒,很少男人难抵挡得住她那含情的秋波。可是刘总却偏偏要把这般尤物弃之如屐,真叫人费解。 她明艳的脸上却写着一种历经千山万水之后的沧桑,眉宇之间流露淡淡的忧伤,还有一种不易觉察的阴冷和肃杀之气,根本不像是一个才28岁的女孩,而像上了40岁那种熟透的女人,这种女人一旦自己认定的事,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去实现,假如她把心思用在坏处,后果很难想象。吴江用心观察了她。 小克误以为吴江迟迟不开口,是想让他来问,于是先说:“刘总死了,你知道吗?” “这个畜生终于得到报应了。他多留在世上一天就对女人多一份危害。”水小灵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恶狠狠地说着,整个漂亮的脸蛋都变形了,看上去有点狰狞恐怖。 “他怎么就该死呢?” “怎么不该死?他抛弃四个老婆,找一个比他小22岁的狐狸精,这种陈世美,早就应该拖出去斩首,可惜这时代没有包青天了……” “你对他的情况很了解了?” “当然,前一段日子我还跟踪过他。” “你跟踪他干什么?”小克逼问,一脸的冷峻。 吴江暗暗为她担心,她正掉进小克为他设下的套子里,凶手是个犯罪高手,应该不会像她这么直来直去。 “我想报复他!这是我活着唯一的目标,这下好了,天已经替我惩罚他了,让我省心了好多。” “是不是想杀死他?” “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她咬牙切齿地回答,双肩在微微地颤抖着,她对刘总的爱已经转为深如大海的仇恨了。 “因此你就杀了刘超聪?”小克接着的话头问。 “我……我没有!”水小灵这才醒悟过来,后悔刚才说得太多了。 “你有没杀他,不是你说了算,你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吗?” “你是怎么说话的?这么没水平也能混到市局当刑警?你应该拿出证据证明我杀人才对!”水小灵黑着脸反驳他,搞得小克很难堪,小克也发觉自己太咄咄逼人了,不应该被嫌疑人抢白一顿。 吴江见小克下不了台,赶紧来圆场:“啊,水小姐,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方法不对,我们是想问你,8月12日那天中午11点30分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不想说行吗?”她的怒气还没消除。 “最好是配合我们工作,这也是洗脱你嫌疑的最好办法。”吴江尽量把声音放轻柔些,语调放缓慢些,态度更加诚恳温和。当嫌疑人愤怒时,和风细雨是最好的抚慰方法,特别是对女人更有作用,当然,如果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之后,就不必完全用这种方法,这是当刑警的经验之谈。 水小灵在吴江的劝告下,慢慢安静下来,她的内心已经认同了吴江的问讯方式:“那天我在伊人女子生活馆做美容,是05号的小美为我服务,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好的,我们会去调查,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谁最有可能谋杀刘总?” 水小灵摇摇头说不知道,这种风流鬼不知多少女人想他死呢。吴江觉得没能从她的嘴里再得到什么,便向她告辞了。吴江看了看车上的电子钟,时间已经快到12点,还没有左丽的电话,不知她的事办完没有。原来早上是他们3个人一起出来的,后来左丽说去买红酒送人,吴江想:反正就我和小克去水小灵家够了,于是行个方便,让左丽去买红酒,他以为她很快就能买好,没想到去了一个上午,也没有回音。吴江便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已经打车回家,因为要把两箱红酒送回家,这下正好上楼梯呢。 吴江和小克在路边的快餐厅随便吃了午饭,开车去伊人女子生活馆,找到小美,小美仔细地想了想说,那天水小灵确实在她们那儿做面部护理,做到12点才离开。线索似乎都中断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吴江边想边开车回队。 吴江把一星期来的调查向江一明汇报,刚好江一明说要找他们开个小会,把新的线索告诉他们,并再次定位新的侦察方向,看到左丽没和他们一起回队,并问吴江左丽去哪里了,吴江向他撒谎说左丽刚刚回家拿东西,马上就回队。江一明叫吴江打电话给左丽,叫她回队开会。吴江走出办公室,看看没人,打左丽电话,悄悄对她说要开会,叫她马上归队。 左丽接到吴江的电话后,说非常感谢他为她打掩护,一刻钟后就会归队。左丽近来办事好像梦游似的,行为很异常,而且常常利用上班时间去办私事,难道她对刑警事业失去信心了?或者有什么更好的职业在等着她吗?吴江边想边向会议室走去,这时他看见江一明和小克站在走廊的那一头,江一明好像在问小克什么似的,吴江心里一提:会不会是江一明不相信自己的话,向小克证实左丽是不是和他们一起搞调查去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江一明非常信任吴江,他应该不会向小克询问左丽的去向,除非江一明已经看出左丽的行为不合常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专案组所有成员都已经到齐,会议由江一明主持,大家先把已经调查过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然后把所有信息汇总起来,结果所有的情况都不理想,找不出任何线索,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江一明要大家调动大脑里所有资源和聪明才智,寻找切入点,会议在沉默中延续着,时间似乎走得特别慢,但江一明坚信,一定有突破口,隐藏在他们的身边,只是目前没有发现而已。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众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在来者身上,原来席局带着一个同行进来,江一明看到来者是两杠三星的一级警督,便赶紧起身迎接,把他请到首座上,和席局并排坐在一起,江一明则拖来一把椅子侧坐在席局身边。 席局说:“同志们辛苦,我知道我们的案子没什么进展,但你们不要担心,这是我从省厅请来的爆破专家吴警官,经过他对现场残留物的一再检验,有了新的发现。下面请吴专家把他发现的新线索和大家说说,大家欢迎!” 会议室顿时掌声如雷,响成一片。 吴警官说:“那我不客套了,直接进入主题。我从你们在现场带回的爆炸残留物中仔细检查,发现了有手机的零件,比如手机电池,因为手机电池是比较坚硬的零件,所以很难被炸碎,我考虑作案嫌疑人是用手机引爆炸药的。这种炸弹也被称为:‘遥感炸弹’,遥感炸弹是利用电阻来引爆电雷管,在电雷管上绑着手机,做好线路连接,当电话打进这部手机时,无线电波就会被炸弹接受,并且解释出来,转化为引爆信号,产生电火花,从而引爆炸药,用手机信号引爆炸药比较高级,而用普通无线引爆炸药范围有限。” “那么这么说,不管嫌疑人在地球的任何地方都能引爆炸药了?”江一明问。 “是的,只要在有电话和手机的地方都能做到。” “那么在现场有闹钟的残骸又怎么解释?”吴江问。 “那只不过是嫌疑人给你们布下的疑阵,可能还有另一个嫌疑人也想谋杀刘超聪。当然,这种可能比较小,但还是存在的,我可以肯定炸弹是用手机引爆的。因为我在现场残留物中找到了信号接收器。”吴专家说。 “那我们以前的所有调查都不是水中捞月白费力气吗?”小克说。 “任何一种调查都不是白费力气,嫌疑人都是在不断的调查中查出来的,所以不要灰心,我们就是吃这一碗饭的,排查走访是我必须履行的职责,只是这种远距离的引爆方式使我们的嫌疑人更庞杂,工作量越大了。”江一明说。 “也不尽然,你们可以从塑胶炸药开始调查,这种炸药很少单位有,私人就更少有了,它主要来自军队、化工厂、化学研究所,以及矿业公司等单位,当然也能从国外的军火商那里购得,因为塑胶炸药很隐秘,很方便携带,甚至可以藏匿到牙膏之中,所以容易从境外被嫌疑人携带入境,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就不好找嫌疑人了。”吴专家说。 “如果能找到引爆炸药的那部手机就好了。”江一明说。 “我也这么想,但你们运回来的被物残骸中没有找到这张卡,它可能被飞到远处去了。这是一台诺基亚c5手机,它最大的功能是超长待机,没消耗电源时最少可待机10天,这是一条线索。” 大家都一致同意吴专家的说法,江一明把侦察任务分工下去后,宣布散会。 江一明让左丽和吴江去查塑胶炸药的来源,他和小克查诺基亚c5手机的线索。 左丽打开电脑,在网上输入:“哪里有塑胶炸药卖”的字样,结果有许多生产商纷纷跳出来,其中在本市就有一家名叫“摧坚化工有限公司”专业生产塑胶炸药,她按电话号码打过去,是一个甜糯糯的小姐接,问左丽有何贵干?左丽说要买塑胶炸药,小姐马上把电话转给陈总经理,陈总说:我们从来不卖这种炸药。并向她解释,虽然他们是民营企业,但出售c4炸药是要经过严格审批和公安部门的证明。 左丽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陈总说自古华山一条路,没有任何办法。左丽不相信企业会在利益面前不动心的,她决定和吴江前往摧坚化工有限公司调查。 摧坚化工有限公司在郊区的一座山脚下,在定军山的西面,车子迎着蜿蜒的小路,往山里开去,工厂在绿茵环抱的谷底,没进工厂前是一个自动开关的铁大门,往后是公司的办公室,大约半里路后才是厂区,此时正值下午上班时分,整个厂区无比宁静,好像到了没有人烟一样的仙境。 走进办公大楼,里面宽敞而整洁,有如到了五星酒店一样,陈总收到门卫的电话后,已经在大堂里等他们。陈总见他们到来,马上从沙发上弹身而起,十分热情地迎上去,和他们握手问候,让他们入座喝茶,前台小姐坐下来为他们泡茶,没一会儿,氤氲的茶香顿时飘满一屋子,他们哪有心思喝这闲茶?吴江开门见山地向陈总问开了。 “我们知道你们出售炸药要经过严格审批,但有没可能失窃?” “不,绝对不可能,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安全生产法》与《建设工程安全生产管理条例》,制定炸药库库区必须昼夜设警卫,加强巡逻,严加看管,严禁无关人员进入库区,因此我们24小时都有四个保安值班,而且要进入我们炸药库必须有钥匙和指纹密码,而这两项只有我和销售部的杨经理才有。”陈总很肯定地说。 “你能不能把这一年来的销售发票和证明给我们看看?” 陈总表示同意,他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儿销售部的会计把发票和公安部门开具的证明都拿给他们看,其实这半年来的订单也只有43份,都是矿业公司和建筑公司订购的,一共有6家大型的矿业公司和建筑公司,而且都手续齐全,吴江和左丽一一核对,没有发现有伪造的发票和证明,他们这才放心了,和陈总道别,陈总想留他们吃饭,但被他们婉拒了。 虽然摧坚化工有限公司没有问题,但那6家公司会不会有问题呢? 江一明和小克经过对手机电池编号的辨认,已经找到出售诺基亚c5手机的商店,这是一家大型的手机超市,柜台的售货员把发票找出来,发现购买者叫朱投,购买日期就是本月1日,问售货员是否记得购买者,她想了半天说:对不起,来买手机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她们每天要出售近百台手机,不可能记住每个客户的模样。 左丽和吴江对前五家使用c4炸药的公司进行走访,其中两家矿业公司,三家建筑公司,经过细心的问询和调查,发现他们公司对塑胶炸药的管理非常严格,管理员都是退役军人,素质都非常好,十分了解这种炸药的巨大杀伤力,这些管理人员的工资都特别高,工作又轻松,他们绝对不会因为私利把自己的好工作给葬送了。 第六家是阿波罗石材开发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是本市最大的石材开发公司,涉及的领域非常宽广,连玉和翡翠都有连带开发和加工,但他们的主要业务是开发大理石,为了使大理石更加完美,他们经常采用先进的爆破方法,因此,他们公司使用塑胶炸药的量非常大。 阿波罗石材开发有限公司位于市郊陀罗山,离市区近50公里,20年前公司的董事长苗洋用了10万元,把陀罗山的大理石开发权给买了下来,当时的10万元可是一不小的数目,人人都说他买亏了,现在这开发权能卖1000万,可见苗洋何等有眼光。 吴江和左丽开车沿着蜿蜒的山路,从山脚下慢慢向山头爬行,一路上绿树成荫鸟声啁啾,山风阵阵从车窗外灌进来,十分凉爽。到山顶时,他们把车停好,向公司办公楼走去。 左丽好久没有登山了,极目远望,群山连绵起伏,向远方逶迤而去,山下阡陌纵横溪流交错,错落有致的村镇,隐隐传来鸡鸣狗吠之声,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左丽暗想:要是唐远能陪我来看这美景多好啊…… 苗洋是一个年近50的中年人,个子矮小,五官不正,像旧电影里的反面人物,但目光如炬,精神十足,精干老练,像军队里的教官一样,以貌取人者肯定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对他们的到来,苗洋很热情,但又恰到好处,没有大公司老总的高傲和轻慢,和他交谈,他常常引经据典出口成章,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他绝不是想在他们面前炫耀自己,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左丽好久没有遇到这种的大老板了,当然,除了唐远…… “苗总,我们这次来,想调查你们的塑胶炸药是否有失窃,或者遗失?”吴江说。 “这不可能,我们的炸药库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门锁是密码锁,没有密码和特制的钥匙进不去,连我本人都没有密码和钥匙。” “谁来管理炸药库?” “我的小舅子,他帮我干20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就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我战友的儿子小顺子,他来两年了,他为人诚实可靠,尽忠职守,非常听话,不可能做出对我们公司不利的事,你们就放心吧。” 他们不相信苗洋的话,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他们叫苗洋带他们去炸药库查看,并把小顺子和苗洋的小舅子何东也叫来,接受他们的问讯。 他们坐在值班室简陋的长椅上,对面的长椅上坐着小顺子和何东,何东是一个中年人,成熟稳重,回答他们的话井然有序,没有一点慌乱,而且目光清澈,即使吴江偶尔会用目光逼视他,他也不亢不卑毫不胆怯。 小顺子就不同,他一点不像个年轻人,精神十分萎靡,胡子拉碴的,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的乞丐,面对他们的讯问,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问题,他始终不承认他卖过塑胶炸药给任何人,何东也说炸药库里没有丢失过炸药。但是炸死刘超聪的当量只要100克塑胶炸药就够了,他们的炸药库里存放着5公斤的炸药,少了100克,何东不可能察觉。所以面对吴江的质问,何东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那么细致,丢失100克炸药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何东说:“如果这样的话,那些来领炸药的爆破工也有嫌疑。只要他们其中有人每天偷偷摸摸地藏起来几克,十多天就能收集到100克了。” “你们公司有几个爆破工?”吴江问。 “现在有8个,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好手,但是自从公司成立20年来,来来去去的就不计其数了。” “你觉得他们之中有什么人会这么做吗?” “不会啊,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老实巴交的民工,而且我们付给他们的工资是本市最高的,他们不会因小失大,做出违法的事来,还有,他们都有当地公安机关的证明和爆破证,我们都一一同当地派出所打电话证实,才让他们上岗,所以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何东很自信地说。 吴江和左丽还是不放心,叫何东把那8个爆破工一个个找来问了几遍,结果没有问出任何问题来,之后他们让爆破工们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工作。 问得差不多了,他们和苗洋告别,苗洋叫何东送他们一程,何东和他们走在路上时,吴江问何东:为什么小顺子那么憔悴,好像个病人似的。何东说:小顺子什么都好,就一个好赌的习惯不好,一下班,他就骑着摩托车到山下麻将馆赌钱,经常赌通宵才回工地,我都劝他好几次了,但他怎么都听不入心,唉,赌博害死人哪。 吴江一听,觉得小顺子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不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上车之后,他叫左丽开车,自己打电话给苗洋,叫苗洋一定要帮他们把小顺子看好了,别再让他去山下打麻将,一旦有什么事必须马上给他们打电话。苗洋承诺绝对把小顺子看好。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第二天,苗洋打电话给吴江说小顺子失踪了,吴江一愣,意识到小顺子可能做贼心虚逃跑了,立即和小克、左丽驱车前往阿波罗大理石公司,小克因为有超一流的开车技术,把车开得飞快,在蛇一样蜿蜒的山道上左冲右突,没一会儿就到达阿波罗公司,苗洋已经等候在那里,他把吴江他们迎进办公室,没等他们坐下,吴江就问苗洋怎么一回事。 苗洋说:何东告诉他,小顺子昨晚一夜没回来,早上8点打电话给小顺子,结果电话关机,以往小顺子再怎么在外面过夜,也要赶回来上班,他从不无故旷工,电话从来不敢关机。苗洋怕出事,就给吴江打电话。 吴江问坐在旁边的何东,小顺子是什么时候走,又是怎么离开的?有没把行李带走? 何东说小顺子没有带走任何行李,也没任何失踪的迹象,他是昨晚吃了晚饭以后,骑着公司的摩托车去的,说要去山下的王角镇打麻将,他叫小顺子不要去,小顺子说他欠麻将的陈老板1000元,说好了要今天还给陈老板的,所以今天一定要去。何东见小顺子去意已决,就说老总苗洋交代不让他去,小顺子想了一下,说他一定要去,并求何东不要把此事告诉苗总,最后经不住小顺子的再三恳求,他还是放他走了。何东以为他早上肯定会赶回来上班,没想到小顺子不仅没来上班,连手机也关机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吴江他们觉得小顺子已经秘密潜逃了。他们带上何东,赶到王角镇的,逍遥棋牌娱乐室,找到陈老板了解情况,陈老板说:小顺子昨晚根本就没有来他那儿,说好了,他昨晚要来还我钱的,怎么了,难道他跑了不成?吴江又仔细问了几个昨晚在陈老板那里打麻将的人,他们都说根本没有看到过小顺子。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叫他交代火车站和汽车站的民警协查。 从火车站的录像中查出小顺子当晚22:40时在3号窗口购票,左丽对录像进行截图,用特殊软件把小顺子手上的火车票清晰处理,发现那是一趟11:05时从长江市开往南岭的火车,南岭是小顺子的家乡,离长江300多公里,吴江他决定立即前往南岭找小顺子,刚好中午11:40时有一趟去南岭的过路车,吴江让左丽回队汇报情况,他和小克去就够了。 这是一趟从长江开往北京的高速火车,今年3月才试运,吴江和小克都是第一次坐高铁,坐在干净崭新又开着冷气的车厢里,他们的心情难得放松一次,窗外已经是一片初秋景象,近处的树木、电线杆、房屋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观赏,但远处一片片翻着金波的稻田,一条条闪着银光河流,一座座青翠含黛的山峰不停地在变换着角度,展示着迷人的魅力。他们沿途观赏着美丽的景色,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 下了火车,他们找来当地派出所的民警配合,很快找到小顺子的家。他家住在城郊的一栋旧公寓楼里,他们沿着残旧的楼梯往上爬,因为当初的设计者把楼梯的窗口设计得太小,楼梯昏暗又狭窄,楼梯的墙上涂鸦着各种低俗的文字和画面,并且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霉味,他们的脚步长长回响在里面,就像颓废小说里的情景,让人感到沮丧和不安。 他们走到506号门前,吴江想找门铃,但没找到,便用手轻轻地敲着木门,“笃笃笃”一阵响过之后,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老年人的脸,一看是一群警察,微微愣了一下问:“你们找谁?” “请问罗顺顺在家吗?”吴江看到对方迟疑了一下,猜想小顺子可能在家里,不等他开门,吴江推门而入,几个人迅速冲进客厅,但客厅里没有人,他们冲进两个卧室,看到小顺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小克把他推醒,他一睁开眼睛,看到一屋子的警察,惊呆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条件反射地向外冲,被他们一下按在地上,双手被反扭在背后,哇哇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 吴江不理他,叫民警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在问讯室里,立即对小顺子进行了问讯。 “陈顺顺,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从阿波罗公司跑回家?” “没什么,我欠了他们很多赌债,我怕他们到公司去找我麻烦。”他轻声说,但底气并不足,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说谎。 “胡说,根据我们调查,你只欠陈老板1000元,这只需你10天的工资就够还债,你这么聪明,会因小失大吗?老实坦白吧,你现在牵涉到一桩谋杀案,这可是要杀头的,我相信你没有那种杀人的胆,但是你想洗清自己的罪名,只能和我们好好合作。”吴江相信他不会杀人,如果是他杀了刘超聪,他绝对不会跑回家让他们逮个正着。但小顺子低下头,保持沉默,双手在不停地搓来搓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内心里做着强烈的斗争。吴江知道他的缺口快打开了,吴江趁热打铁:“偷卖炸药是小罪,杀人可是天大的罪啊,而且你杀的是长江最出名的期货公司的老总,法官是不会轻判你的。” “不不不,我没杀人,我只是偷偷卖炸药而已。” “你把炸药卖给谁了?” “这……我把炸药卖给了……紫罗兰夜总会的保安经理肖兵……” “卖了多少?” “也就100克。” “你怎么认识肖兵的?” “他是我高中同学,他当武警毕业后就去长江混了,凭他一身过人的武功和聪明的头脑,没两年就当上了紫罗兰的经理,是他叫我去长江找工作的,唉……肖哥,我不是人,我出卖你了……”说着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为了不让小顺子反悔,给肖兵通风报信,吴江和小克把小顺子带回长江,关进了拘留所,之后,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立即召集专案组开会,开会决定对肖兵进行秘密调查。 调查进行得很顺利,基本情况是这样的:肖兵是紫罗兰夜总会的保安经理,紫罗兰夜总会是本市十大夜总会之一,生意非常好,坐台小姐就有400多人,陈思悦没嫁刘超聪之前是紫罗兰的舞女,她身材极好,身段柔软坚韧,舞姿优美,五官精致得巧夺天工,最要命的是她有一双迷人的电眼,种种天生的条件使她一下就成了那里的红人,许多顾客都冲着她的大名而去,刘超聪一见钟情,几乎每个晚上都去捧她的场,并不惜一掷千金,这令陈思悦非常感动,陈思悦觉得刘超聪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尤其是他很懂得女人的心思,特别讨小女孩喜欢。 另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陈思悦觉得跳舞是吃青春饭,不是长久之计,不仅累,而且常常受男人的骚扰,甚至污辱,于是就有了一种傍大款的心思,经过她和刘超聪的接触,慢慢了解到他还是单身,这让她非常兴奋,觉得刘超聪是天上恩赐给她的礼物,于是下决心去迎合他,不到一星期,他们就上了床,成了如胶似漆的情人,并且很快地结婚了。 但是,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这主要是来源于刘超聪的多次离婚,陈思悦不是傻瓜,她通过深入了解刘超聪后,认为他风流成性本性难移,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刘超聪的其他几个老婆一样被他甩掉,她向原来的男朋友肖兵求救。 肖兵因为陈思悦嫌贫爱富嫁给刘超聪后,很看不起她,但毕竟他们是情人,而且是一个绝色情人,肖兵难免心软,当他听说陈思悦有回心转意之心时,不计前嫌,又和陈思悦走在一起,因为刘超聪抢了他的女朋友,他对刘超聪已经恨之入骨,因此起了杀死刘超聪的动机。 江一明决定对肖兵进行传讯,但是,当专案组赶到紫罗兰员工宿舍时,肖兵不在宿舍里,也不在紫罗兰,他手机关机了。专案组所有人大吃一惊,因为是秘密调查,专案组让所有的调查对象都必须严格保密,为什么找不到肖兵呢?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肖兵的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专案组预感到肖兵可能已经逃逸了。 为了证明这点,江一明和吴江亲自赶到陈思悦的家里,来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人,他问江一明什么事?江一明说找陈思悦。陌生人说:陈思悦已经把房子卖给了他,听她说她要去巴西创业,现在可能已经在巴西了。 江一明派人去机场调看出境记录,没有找到陈思悦出国的痕迹,陈思悦和肖兵同时从长江消失,可以肯定他们早有预谋,而且把所有计划都做得天衣无缝,因此才会从专案组的眼皮底下溜走。这给专案组的工作带来很大麻烦…… 鉴于犯罪嫌疑人肖兵和陈思悦的逃逸,侦查工作陷入僵局,席副局长亲自召集专案组20多个刑警全体开会,骨干们围绕着椭圆形的会议桌正襟危坐,气氛严肃而紧张,有的专心听会,有的悄然翻着笔记本随时回答席局长的提问,只要席局话一停下来,会议室里便鸦雀无声。 左丽的心思却不放在这里,她的位子离席局比较近,她一手拿着水笔,一手把它按在笔记本上,微微低头,装着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心里却满脑子是唐远的影子,唐远时而穿着白色运动服,在高尔夫绿茵场上潇洒地挥舞球杆,时而开着宝马在海边公里上奔驰,时而又举着红酒玉树临风般地站在窗边慢品。 席局继续讲话,而且语气越来越重:“这次肖兵的出逃,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做到家,是我们的最大失误,给工作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并且在市民眼中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可能使这桩谋杀案成为悬案……”接着席话题一转说道:“下面再谈一下左丽的问题:左丽在工作时间开着警车逛烟酒专卖店,一个多月来,时不时去买高档红酒消费,这是一个警察的消费能力之内吗?还有,跟调查对象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竟然跑到了讯问笔录上,你还想不想干了?你把刑警队当成什么了?经过局党委研究决定:给予左丽通报批评、停职检查处理,现在让她本人也表个态度,左丽……” 左丽还完全沉浸在对唐远的浮想中,根本没听出席局在说什么,坐在她身边的小克见她还在走神,赶紧用脚碰了碰她说:“席局让你表态呢。” 左丽这才如梦初醒,迅速地站起来,看了一下席局说:“席局的话说到了点子上,逻辑非常严谨,分析无比透彻,工作安排极为到位,我完全赞同席局的工作部署……” 左丽还没说完,大多数都“哄”地一下笑了,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了,只好歉意地看看席局,尴尬地坐了下来。 席局愠怒地说:“荒唐!左丽和江队留下,其他人散会。” 会议室里一下清静了下来,席局的脸色也慢慢阴转多云,但目光依然犀利,似乎是x光,能穿透五脏六腑,左丽看席局盯着她,赶紧低下头。席局示意江一明把《关于左丽停职反省的处理决定》递给左丽,左丽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她被局党委通报批评、停职反省半个月、停发半月工资,并令她写一份深刻的检讨的处理决定,心里憷了一下,但随即把手枪、行驶证、警官证等物品放在桌子上 席局一一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放进一个公文包里,交给江一明。江一明接过席局递来的公文包里,看了一下左丽,左丽的脸色是平静的,并没有为这些感到不光荣,这种神态让江一明觉得不可思议,难怪有人说女人恋爱时最疯狂最弱智。他本想好好安慰她,劝她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鼓励她重新开始走上新的征程,然而,看来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左丽走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回头看了看公安大楼,好像她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似的,神情依依不舍,甚至无限眷恋,但只看了会儿,她便毅然回头,向繁华的大街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街边的法国已经从嫩绿转向浓浓的翠绿,风轻柔地穿过树叶,响起微微的沙沙声,街上的行人悠闲地漫步,车子很少,已经过了处署了,太阳的光线柔和了不少,尤其在这接近傍晚的时光,似乎刻意营造着一种宁静的气氛。但这气氛和时光,突然让左丽徒然产生出一种淡淡的伤感,而且越来越强烈,好像是传染病,把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感染上,她突然有想喝酒的冲动,对,去喝酒,最好到酒吧去,喝个够,这种念头一在她脑海闪现,紧紧地抓住了她,她想也没想,拦下一辆的士,向本市最好的唐朝酒吧奔去。 这是一个古典装饰风格的酒吧,墙上挂着的是各种古典乐器,许多木雕屏风半开放式地把大厅分割成无数个小雅间,酒吧分为楼上楼下两层,非常宽敞,足足有2000多平方,傍晚的酒吧很安静,没几个顾客,这正合左丽的心意,她不想太闹,想一个人安静地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选择在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正在缓缓下坠的夕阳从百叶窗里射进来,和室内昏暗的灯光交融在一起,显得有些暧昧,这正是酒吧老板想要的效果,暧昧的灯光能刺激人们挥发更多的荷尔蒙,也更能刺激顾客的消费欲。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侍者走上前来,声音很轻很细,温柔如水地问左丽需要什么?眼光带着职业的恭敬,甚至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这有点让左丽生气,但她没表露出来,也许她这时正需要这种眼光来安慰呢。左丽要一瓶1995年波尔多宝物隆红酒,是威登庄园生产的,侍者收她2000元后走了。 背景音乐是经典古筝《胡笳十八拍》,那缓缓如泉的旋律,空旷悠远的意境,凄切哀婉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战火纷飞三国,体验出蔡文姬思乡、离子的凄楚和浩然怨气,听得左丽无比动容,竟然流下了泪,在这种时机这种气氛下,酒一杯接着一杯喝,泪一颗一颗地坠,不知不觉已经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的时分了。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好像酒吧是个避风港,大街上人都涌进来避风似的,俊男靓女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表情暧昧而兴奋,音乐也被换成了慢摇曲,一个欲望膨胀的夜晚开始了,陌生的身体在互相扭动着,试探的眼神在交织着,男男女女此时此刻正在用力吸吮、享受彼此散发出的荷尔蒙气味,昏暗的灯光将饮酒发飙的男女们塑造成一面面邪恶的魔鬼,充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飘忽,冷冷地盯着一张张混沌难辨的躯壳,兴许每个男人或女人都是彼此的猎物,脑子想得最多的是有一场美好的艳遇。 在酒精和气氛的作用下,左丽的内心也有一种想狂舞一夜的冲动,但她毕竟是警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她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中跳舞过,尽管她很想像她们那样去放纵自己。 一瓶红酒已经喝干了,她又叫了一瓶同样的红酒,一个女服务员把一瓶1990年产的波尔多柏图斯-小酒王送了上来说:“这是一位先生送你的,请慢用。” “什么狗屁先生,难道我买不起这酒吗?”左丽从来没有骂过人,今天竟然骂出来了。 “小姐,这酒一万块一瓶啊。”服务员俯下头,低声说,意思叫她要识货点,左丽被服务员激怒了,举起瓶子想摔,但却被一个声音定住了:“小丽,是我送的,你不嫌弃吧?”她定睛一看,原来唐远站在她面前,她放下手中的酒瓶,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唐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陪几个客户来玩,恰巧看到你在喝酒,于是就自作主张买了一瓶酒送你。”灯光下唐远的深邃目光坚毅地看着她,她一触到他的目光,好像立刻被它溶化了一样,软软地放下手中的红酒,慢慢地坐回位子上去。 因为大厅太吵,唐远建议换个雅间喝酒,左丽什么都没说,跟着唐远走进了一个隔音效果极好的包间,包间不大,能坐4个人,但装饰却十分雅致,墙上都是仿造的古诗画,大都是有关男欢女爱的,有一幅春宫画看了让左丽耳热心跳。 左丽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似乎比刚才更猛更狂了,也许有唐远在,她才这样放心喝吧,至少喝醉了有护花使者送她回家,而且绝对不会乘虚而入占她的便宜。唐远叫她不要那样喝酒,应该慢慢品尝才对,但左丽不听,反问他:“你是不是怕我浪费你的钱?”她说这话时含有撒娇成分,这让左丽自己也吓了一跳:难道我有权力在他面前撒娇吗? 唐远笑笑说:“我是啬吝鬼吗?我怕你喝醉了伤身体。” “我今天就是想喝醉。”说罢她一饮而尽。 “你从来都不这样,今天为什么?” “为什么?你看看-----”她把《关于左丽停职反省的处理决定》从挎包里掏出来,递给唐远看,他看了好一阵说:“这也值得喝醉?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你深刻地反省一下自己,然后写一份态度诚恳的检讨书,不就好了吗?” “说来容易,做来难啊,我以后还会犯这种错误的……” “怎么可能?你那么理性,怎么可能犯重复的错误呢?” “怎么不可能?神仙都要违犯天规下凡来呢。”左丽很想说是因为想他,才犯这种错误的,但她没有说出来。 “为了爱?”他看着她问。 左丽点点头,看着别的地方。 唐远又问:“哪个男人这么优秀,竟然能让你神游八极想入非非?” 左丽回头看着唐远,但一触到唐远那炽热的目光,她又把眼睛移开了,然后摇摇头,咬紧嘴唇,神情黯然地看着墙上的画。其实左丽一看到唐远的目光那么炽热,已经知道唐远在鼓励她说出来,唐远也知道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虽然左丽没说出来,但他已经读懂了她的眼神。此时无声胜有声。 “要不,你干脆辞职,来我公司干,你深懂网络,我给你一个总经理助理的位子,月薪一万,年底还有奖金,不少于五万,年薪比你在刑警队高三倍多,以后干好了,我提携你当副总,你看怎么样?” “可是我不想离开刑警队,我喜欢我的工作,尽管很累,压力很大,但我……好了,现在不说这些,来,喝酒,陪我醉笑三千场,我再来考虑你那诱人的总经理助理吧……”左丽说罢大笑起来,手在空中挥舞着,显然她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左丽天天都在唐远陪同下,到处吃喝玩乐,就像一只出笼的鸟,在蔚蓝的天堂里尽情地飞翔,她几乎吃遍了长江所有的山珍海味,玩尽了所有的娱乐场所,逛遍所有的高级商场,她深刻体会到花钱的人生是何等的快意,就像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客,惩罚了一个又一个恶人一样,她甚至感觉到以前所有的日子都是白过,简直是虚度年华,浪费青春,当然这种想法是在她半醉半醒的情况才有的,一旦夜深人静时,又觉得为侦破工作而忙碌的日子很充实;抓获一个坏人时很有成就感;得到上级奖励时很自豪。这两种想法在她思维里左冲右突,久而久之,仍然想不出哪种更有说服力,她迷惘了,茫然了,竟然找不到以前的自我。但她爱唐远这点是深信不疑的,所以要她在当刑警和唐远之间一个选择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后者,也许大都数女孩都会这样选择,何况唐远那么英俊那么富有那么有内涵。她唯一的祈求就是这两者千万不要有冲突…… 左丽最喜欢的还是和唐远一起,静静地在老树咖啡馆里度过,她依旧喜欢喝红酒,不,应该说是品酒,一边慢慢地品着波尔多红酒,一边听唐远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娓娓道来,这是一种最唯美的享受,尽管他们在一起时大都时光都在沉默,只是一边听音乐,一边闻着美酒芬芳,这并不让她感到尴尬,只要有唐远在,她的心就像被春风吹开了一样温暖,但是她的内心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到底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尽管她想过很多这是为什么?可是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后来干脆不去想了,她下决心好好去珍惜和唐远在一起的时光,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美好的时光总是走得特别匆忙,15天的停职反省很快就过去了,第16天上午10点,江一明打电话给左丽,问她的检讨写得怎么样了?左丽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江队,没写好。” “没写好?你这15天都干吗去了?”江队的口气有点严厉,这让左丽有些不爽,她想反驳,马上意识到不能这样,以前不管江一明怎么批评她,她心里都没有想反驳的想法,现在她竟然有这种冲动,难道自己的意识里已经开始驶离了公安轨道了?想到这儿,她吓了一跳,赶紧对他说:“哦,我这几天很忙,天天都逛街吃饭……” “你是大公司的老总吗?小丽,你这样子不对,难道你对警察事业没有感情了吗?曾经鄙视享乐的你哪里去了?你真的变得那么快吗?局党委批评,是要你好,要你以后少走弯路,你不能耿耿于怀啊,快回来上班吧。”江一明的语气从硬到软,最后甚至有点温柔好听了,这让左丽心里一动,但只一瞬间,她就改变了想法:“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去上班,我要请假15天。” “不行,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江队,你就放我一马吧。” “小丽,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难言之隐就是要请假15天。” “不行,刘超聪的案子还没破,上头又一再催促,我们压力非常大,人手非常紧张,你一定赶快回队,要不你会受到更严厉的处分。” “那我现在就向你辞职。” “你……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快?简直不可思议!”江一明叭地把电话挂断,左丽愣了一下,开着唐远借给她的本田雅阁向市刑警队奔去。她已经下决心向席局长辞职。 走到刑警队,同事们友好地向她打招呼,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仿佛她是一个迷途的孩子回到家里一样。左丽的心有点酸酸的,但她还没有动摇辞职的决心,她走进席局长办公室,正好江一明也在,她把辞职信放在席局长的办公桌上,席局长只用眼睛瞄了一眼,就已经把内容看清了,他什么也没说,似乎有些惋惜地看了看左丽,左丽也看着他,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似的,席局长毫不犹豫地的辞职书上写上“同意辞职”的字样,然后交给江一明说:“你去办左丽的交接手续。” 江一明不解地看着席局长,意思是说:你怎么不做左丽的思想工作?怎么就这样放她走了?席局长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说:“天要下雨有什么办法?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有什么用?也许她有更好的前程,我们不要当她的绊脚石。”江一明还想说什么,席局长说:“干吗?还不去办?”江一明只好和左丽一起走出来,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江一明问:“左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你是不是真的有好工作了?” “是啊,阿里网络公司的唐总聘请我去当他的助理,不过我还想好要不要去,但这是一份高新工作,也合我的专业,对我很有诱惑力。”左丽轻描淡写地说。 “那恭喜你了,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这个大哥哦。”他本想再劝劝她,但等她说出任本市最大网络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后,他就不再劝阻了,换一个角度说,那也是为人民服务,为国家交大税,只是和干刑警不同罢了。 “江队,我怎么会忘记你这个大哥呢?何况我曾经爱过你!也许以后……”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那么多。 左丽把几套警服、警帽、办公室抽屉的钥匙和各种文件等等物品,都一一交给江一明,还把一个在警校的学妹推荐给江一明,说那个学妹的网络技术和她不相上下,是一个很献身精神的学生。江一明说:我没有人事权,这事以后再说,我把你的东西保管好,盼望着有一天能回来…… “不可能了,走出这个大门,我就不会再回来了……”左丽竟然有些伤感,好像是和知交生离死别似的,说完这些,她一转身走了。 走到市局门外,她马上打电话给唐远说:“唐哥,我辞职了。” 专案组经过严密细致的调查,已经掌握了肖兵谋杀刘超聪的部分证据,经过检察院批准,决定逮捕肖兵,但考虑他和陈思悦已经逃匿,专案组上报公安部,在网上通缉肖兵和陈思悦,在把肖兵和陈思悦的照片在网上传播后,不到三天,从云南省瑞丽市警方传来了好消息,说有人曾经看见肖兵和陈思悦在瑞丽市金坎镇出现过,因为肖兵曾经在瑞丽当过3年武警,对那里的地形和群众熟悉,根据了解,肖兵在当地的人缘很好,当兵时经常帮助当地群众干活,尽自己的能力去解决群众的困难,肖兵想利用当地的朋友帮助出境,这是很有可能的。江一明决定和吴江亲自赶往瑞丽了解情况。 他们一边整理简单的行李,一边打电话到机场查询飞往瑞丽的班机,刚好下午5点有一次航班飞往瑞丽,小克开车送他们到机场上飞机,一小时后,江一明和吴江到了瑞丽,瑞丽市公安局的负责人方队长在机场接他们,上车后,方队长叫司机把车开往酒店,先安排吃住后,等明天再去金坎乡找那个知情人。江一明马上说:“不行,最好能尽快找到那个举报者。” “江队,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派人去金坎接人了。” “还是我们一起去金坎吧,这样更容易开展工作。”江一明知道这样做会让方队难为情,好像自己是方队的上级似的,其实他们只差半个级别,但因为江一明把语气放得特别低,反而像他求方队,这让方队感到很受用,也不计较了。其实方队是副队,他是搞接待和宣传工作,很在意江一明的态度,江一明摸透了方队的心理,所以才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和方队说话。 方队同意江一明的决定,但他说他们已经把晚餐都订好了,他们的局长也要来陪同他们吃饭,江一明说那就等吃完晚饭后再去金坎吧。 饭后江一明和吴江被方队直接送到金坎镇派出所,所长已经把举报人黄青叫来,在会议室里等候了。黄青是一个头脑灵活的小老板,他种植了50亩的草莓,他在浇灌草莓时,在水掺入了牛奶,因此他的草莓有一股牛奶的香味,从而备受顾客的青睐,使他挣得盆满钵满,他平时除了伺弄他的草莓外,最爱的就是上网,他爱看新闻和财经频道,也看网上通缉公告,三天前他看到了肖兵和陈思悦的通缉后,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后来他想起是在从瑞丽回金坎的车上看到过肖兵和陈思悦,他们也在金坎下了车,下车后就不知去向了。黄青所见到的情况基本这样。 通过江一明和金坎派出所民警的分析,肖兵他们是来当地找熟人帮助的,按当地的风俗一般人家是不愿意没结婚的男女住在朋友家,加上肖兵身上肯定带着很多现金,判断他们十有八九住宾馆,这就很好办了,全镇只有三家宾馆,他们分成两组,在民警的带领下,很快就查到了9月1日晚上肖兵和陈思悦住在阳光宾馆602号房,他们只住了一天,第二天下午离开了。宾馆的服务员说没看到肖兵和什么人来往,但他在当天下午单独出去过,直到傍晚才回宾馆吃饭,饭后一直呆在房里,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退房走了。 宾馆看门的罗老头向他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肖兵和陈思悦走出宾馆后,向前走了100米左右后,有一部面包车来接他们,他们上车后,往离山方向开去,那台面包车是镇上客运户刘老二的。他们立即赶到刘老二家,找到刘老二,刘老二开始什么也不说,在派出所民警的一再劝说下,才道了真情。 原来肖兵是刘老二的战友,肖兵说他要和女朋友陈思悦去缅甸赌博,因为身上带着现金,怕被海关查出来,他们准备翻过离山,到迈扎央去玩百家乐,叫刘老二给他带路,过境之后,肖兵答应给刘老5000元,刘老二退伍之后,经常上离山打猎,对那条路了如指掌,只需走4小时,便能过境看到通往迈扎央的公路了,而且报酬又这么丰厚,于是他把他们送过境,直到刘老二把他们送上一部私家车,他才翻过离山回家。 江一明和吴江赶回瑞丽,打电话给王局长,通过缅甸驻华大使帮忙,缅甸警方答应协助他们调查,有了缅方帮忙,他们才吃了一颗定心丸。第二天一早,他们赶往迈扎央。缅甸警方已经在车站迎接他们了。 迈扎央并不像一座赌城,小城街道秩序井然,穿着传统服装的居民在芭蕉树下悠闲地散步,道路两侧则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商店和饭馆,饭馆的招牌用汉字写着川菜、湘菜、粤菜,商店里卖的也都是中国货,店主们对人民币的喜爱程度超过了缅甸货币。 来接江一明和吴江的阿依坤局长说:“你看到的只是这个城市的表面,它到处都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老板为了讨好中国赌客,几乎每一家旅馆的房间号码都以“8”字开头,密密麻麻的发廊更为大胆,毫不掩饰地打出了‘美女出台’的招牌;典当行门口停靠着被摘掉牌照的摩托车和汽车,这都是赌客抵押的物品……” 江一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问阿依坤局长有没有肖兵和陈思悦的消息,阿依坤局长说:别急,这事急不来,要经过调查,还要和特区的民兵领导交换意见。但只要他们在迈扎央,我保证会把人交到你们手上。 他们迈扎央住下,第二天傍晚缅甸警方已经有肖兵和陈思悦的消息,原来肖兵在豪情赌场把所带的钱全部赌光了,只好帮赌场看场,也就是当打手,赌场的老板是肖兵战友的舅舅开的,要不肖兵已经被当人质扣押了。 当缅甸警方和江一明他们出现在肖兵面前时,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中国警方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他脑子唯一的想法就是反抗和逃跑,他迅速往后一退,伸手去掏枪,想拼死一搏,但被几个眼疾手快的警察摁倒在地,尽管他凭就一身武功竭力反抗,但他就像网里的鱼,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渔网。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肖兵和陈思悦很快被带回长江市局,审讯肖兵的过程很顺利,原来陈思悦和刘超聪结婚后不久,觉得他没有安全感,她迟早都有一天会像刘超聪的前几任老婆一样,被他用一笔钱打发走,陈思悦想重新回到男朋友肖兵的怀里,肖兵想设计谋杀刘超聪,陈思悦十分反对,肖兵说这种杀人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可能让警方抓到把柄。 原来肖兵在瑞丽当武警时,学的就是拆弹和爆破专业,对炸药的性能和原理十分熟悉,他掌握了远程遥控爆破的技巧,肖兵把用手机在远处炸死的原理说给陈思悦听,说得很详细很专业,说绝对不会有任何破绽,但这需要陈思悦的配合,陈思悦问他怎么配合,肖兵说:听说刘超聪的后备车厢里长年放着上等的洋酒,只要陈思悦把刘超聪的洋酒换成肖兵藏匿炸药的洋酒就大功告成了。这么轻松能把刘超聪弄死,轻而易举地得到他的千万财产,何乐而不为呢? 刘超聪没有儿子,按法律规定,刘超聪死者唯一的继承是陈思悦,等陈思悦继承刘超聪的财产后,他们打算移民去芬兰,在芬兰的那耶岛上相亲相爱不愁吃喝地度过一生。肖兵把他们未来的蓝图描绘得非常浪漫非常美好,陈思悦对那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十分向往,决心按肖兵的想法去实施。就这样,他们很顺利地完成对刘超聪的谋杀。 但是,有一个问题让陈思悦大失所望,刘超聪死了,陈思悦怕公司的成副总做手脚,把公司的财产转移私吞,她以老总太太的身份对公司进行查账,结果公司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已经亏空得资不抵债了。陈思悦不相信近亿的资产在金融危机中瞬间化为乌有,她怀疑成副总搞鬼,高新聘请长江市最好会计进行核查,结果公司的账没有任何问题,期货公司就像炒股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弄得倾家荡产。公司的亏损,把陈思悦和肖兵的芬兰梦彻底击碎,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在芬兰的朋友也对肖兵说抱歉,没有足够的资产证明,政府不会接受他们移民。陈思悦感到十分烦躁和痛苦。 但更痛苦的是,肖兵已经知道小顺子逃跑了,警方正在找他,肖兵意识到警方迟早有一天会找上他,他把情况的严重性和陈思悦商量,说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到境外,最好逃到一个让中国警方鞭长莫及的国家去,要不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陈思悦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问肖兵要怎么办?肖兵叫陈思悦赶紧把房子低价处理掉,从中缅边境出国,到缅甸后再想办法,因为缅甸的迈扎央有他战友的表舅和一些朋友。 陈思悦这时已经六神无主,只能听从肖兵的摆布,她把价值200多万的房子以150万的价钱处理掉,换成美元,和肖兵仓促逃往迈扎央,躲在豪情赌场老板那里,老板是瑞丽人,他知道肖兵的情况后,答应帮他送到美国去,再想办法去芬兰。虽然他表面上答应肖兵,却拿钱给肖兵去赌场试试手气,肖兵开始赢了几十万,觉得自己的运气非常好,又继续赌,结果他把陈思悦卖房子的钱全部输光,还欠了老板10万元,老板问他怎么办?肖兵只能说帮他打工来还钱。 陈思悦知道钱被肖兵赌输后,和他大吵大闹寻死觅活,被肖兵狠狠地痛打一顿,这时,陈思悦才幡然悔悟,但已经来不及了,那种有家不能回远离父母兄妹的滋味实在难受,她恨不得一死了之…… 案子至此已经非常清楚,人证物证都在,算是办成了铁案,江一明把结案报告交给席局长,席局长再把结案的情况向上汇报,分管公安的副市长对他们在两个月内侦破了重大谋杀案感到非常满意,在酒店里为专案组所有成员摆庆功酒。 在专案组摆庆功酒的同时,长江大酒店二楼的玫瑰厅里也在进行着一场欢迎宴会。玫瑰厅是本酒店最大的包厢,足足有100平方,里面可以吃饭、唱歌、上网等,装修华丽典雅,摆满了各种珍品兰花,一进去便能闻到暗香浮动沁人心脾,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包厢偌大的落地玻璃墙上缓缓地流着细水,形成一道水幕,窗外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在水幕里变幻着,给人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感觉。一个大围桌,可坐20多个人,首位坐着阿里网络公司总裁唐远,左丽坐在唐远的旁边,其他依次坐着公司的三个副总,然后是各个部门经理,一共22参加宴会。 左丽是今晚最耀眼的明星,她身穿一件纯白的连衣裙,外面披着半截绿色的丝绸披肩,清纯而不失端庄,简单而不失高雅,她天生一副鬼斧神工的身材和容貌,肌肤白皙如莲藕,大大的眼睛上覆盖着一排整齐乌黑的长睫毛,善睐的明眸晶莹亮丽,充满灵气,一帘黑发飘逸妩媚,给她楚楚动人的魅力中,又增添了几分超然脱俗的气质……这一切都让那些阅尽无数美女的经理们大为惊叹:风月场上哪里去找这种人间极品? 左丽从警后,从来没有穿过裙子,也很少化装,今天她在家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身材竟然这么好,所以她对众人惊羡的目光并不尴尬,反而十分自信。 唐远向大家隆重介绍了左丽的情况,特别把她弃警从商的过程说得很神乎,对自己慧眼识英雄感到很自豪,唐远很少在他那么多经理面前夸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所以大家都把左丽是公司的花瓶的想法抛掉了。左丽在众经理面前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工作,给公司带来丰厚的回报。 “来,大家一起举杯,为优秀的警花加入我们的团队干杯!”唐远站起来,众经理纷纷起身,举杯相碰,“当当……”一阵清脆的玻璃杯响成一片,气氛热烈而温馨的酒宴开始了,唐远的心里乐开了花,他也不停地和经理们喝酒说段子,却想着左丽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一个暗示,或者一个承诺,一个验证。 老树咖啡馆门前有一棵400多年的大榕树,它并不很高,不到20米,却很大,要五人合抱才够,浓荫如盖的树冠,又密又大,能覆盖10几亩地,虽然城市的扩张毁坏了许多古老而有价值的建筑和植物,但它却因为有周围的许多群众保护,才逃过一劫。有一个精明的老板从这棵树看到了商机,以保护老树的理由,向市政府申请并征得街道办的同意,围着老树建了一座两层的咖啡馆,由于人们对老榕树的喜爱,经常顾客盈门,成了附近中青年休闲会友的好去处,老板又在全市范围内找有大树生长的地方开分店,现在已经开了6家“老树”分店了。 下午的阳光从榕树的浓荫中白沙似的筛下来,柔和地从窗外渗进来,照在雪白的桌布上,形成点点斑驳的光,时光非常宁静,就像凝固了一样,左丽已经在阿里公司上了半个月的班,对阿里网络公司已经十分了解,公司的性质是和淘宝网差不多,主要是靠商家付费、广告、银行利息等挣钱,阿里有一部分是靠开发先进的软件和好玩的游戏挣钱,左丽具体负责草拟公司发展规划和执行,以及企业发展的可行性。当然,她目前都没有具体去做这些,而是陪唐远吃饭喝酒和应酬。 今天是周末,唐远邀请她在老树咖啡馆喝咖啡,其实他们要的是红酒,左丽喝酒已经上瘾,没有喝酒就好像身边少了什么。唐远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几乎每次出去应酬都点红酒给她喝,唐远猜不出左丽为何会从一个滴酒不沾的警察变成一个爱喝酒的白领小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是认识他之后才染上这习惯的,这让唐远的心里有一种狂喜,但他没有表达出来。他觉得自己有魅力,能让前程锦绣的一个警花犯错误,跳槽到他的麾下,绝对不是一般的鼠辈能办到的。 看着左丽一杯一杯喝着红酒,有些想买醉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把她举杯的手轻轻拉住,轻轻地按到桌面上,左丽这时已经微醉,脸上已经飞起一片红晕,像朝霞般艳丽,他心里一动,双眼痴痴看着,把手掌摁在左丽的小手上,来回搓揉,传递着对她的深深爱慕,左丽想把手抽回来,但被唐远紧紧抓住不松开,也许她也喜欢被一又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掌握着,她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干脆尽情地去享受他的爱抚,唐远并不安分,身体慢慢靠近她,一只手伸过去,搂着她的腰,想把她揽到怀里……左丽目光突然定住了,她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她的不远处,怔怔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下,原来是小克! 小克慢慢走向前来,眼光像刀一样犀利地盯着唐远,举着手上的杯子,对唐远说:“唐大老板,来,我这个无名小卒敬你一杯,恭喜你把我们的警花成功挖走。”小克的口中明显带着挑衅的火药味。 唐远毫不示弱地站起来,和小克碰杯,一饮而尽,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个居高临下的倨傲,而这种倨傲又有胸怀博大的成分,使左丽看了更觉得他有素养有内涵。 “你是不是想把我们的警花变成交际花,为你们公司带来更加巨大的利润?”小克进一步刺激着唐远。 “请你放尊重一点,我不会那么低下,我想把她变成天使!”唐远有点生气了,语气也咄咄逼人。 “魔鬼能把一个人变得天使?你知道吗?你毁了一个优秀的警察,为了这个,我要揍你。”小克举着拳头大声说道。 “你最好考虑清楚,你打我一拳就面临着要滚出警察队伍!”唐远毫不示弱。 “啪-----”小克一拳打在唐远的嘴上,嘴角立即涌出一滴滴鲜血,左丽没想到小克真的会打唐远,小克想要再打第二拳时,左丽立即站到他们中间大声叫道:“小克,你要打就打我吧,来啊,打我,怎么不打了?” 咖啡馆的好几个保安纷纷赶来,见唐远被小克打,都想制服小克,小克马上掏出警官证说:“我是警察,我在执行任务。”保安不敢上前了,其中一个保安说执行任务也不能打人啊,再说警察执行任务很少单独行动的。左丽不想把局面搞僵,赶紧出来圆场,说了一大堆好话,保安才一个个离开,小克离开时向左丽“呸”了一口,神情十分不屑,左丽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不把它当一回事。 左丽见唐远嘴角还淌着血,用纸巾把他的血轻轻擦干,无限爱怜地问:“疼吗?” 唐远笑笑说:“疼啊,可是为了你,值得!”唐远的头有点被震晕了,但他依然故作轻松地说,左丽看出来了,十分感动,她双手轻轻搂着他的腰,头慢慢靠到他怀里,脸腮贴在他的胸口,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唐远心里笑了,心里充盈着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没想到这个验证来得这么快,多亏那个打人的小警察! 没想到这事被媒体曝光,虽然不是在头版头条上,但题目非常醒目:“争风吃醋警察乱打人,满脸血腥总裁无奈何。”报纸上附有3张照片,两张是唐远流血的脸,一张是小克挥拳打人的瞬间。报纸在刑警们之间传阅,很多的警员都说小克打得好,把左丽批得体无完肤,说她贪图荣华富贵去傍大款,把长江所有警察的面子都给她丢尽了。 江一明看了报纸之后,非常生气,立即把小克叫来,把报纸丢到他面前去:“你自己看看吧,你怎么可以乱打人呢?你这是给我们公安系统丢脸!” “江队,我……我……错了,我当时喝了很多酒,想想左丽臣服在浑身铜臭唐远的脚下,心里非常不爽,所以……” “这事搞得满城风雨,何况你是打了一个名人,你知道吗?唐远交的税能够养活五百个警察!你最好向唐远本人公开道歉,求得他的原谅,即使这样,你还是逃脱不了被处分的命运。”江一明叫他把一切善后工作做好,尽量大事化小,要不肯定很难在市局里再干下去了。 小克感激地看着江一明,江一明说:“看什么看?我又救不了你,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最好打电话给左丽,通过左丽去做唐远的工作,要不肯定没戏。” 小克立即打电话给左丽,叫她把唐远约出来,他要当面向唐远道歉,左丽说她会帮他在唐远面前说情,最好你自己也打个电话给唐远,唐远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一定会原谅你的。然后把唐远的电话留给了他。 小克给唐远打电话时,唐远很大度地说:算了,看在你和左丽是同事上,我给你一个面子,再说年轻人难免会冲动,不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以后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唐远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小克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小克还是受到了处分,处分的形式和左丽差不多:停职反省。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因为刘超聪谋杀案的成功侦破,席局长给专案组的骨干成员放假一星期,其实5个人的专案组骨干成员也就剩下江一明、吴江和罗进了,这对每天都绷紧神经的他们来说,真是一个放松的好机会,他们可以利用破案奖金去游山玩水,但席局长要求他们最好不要走远,怕万一有什么急事,一时回不来,对江一明来说,有很多地方想去玩玩,比如丽江和九寨沟是他最想去的旅游胜地,但他觉得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只有和女朋友去是他梦寐以求的浪漫,所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一明也有自己的玩法,那就是钓鱼,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的户外运动,他的钓鱼技术在警校时发挥到了极致,曾经获得全校钓鱼第一的成绩,毕业后他很少有这种休闲的时间了,虽然偶尔也会去郊区钓鱼,但他的钓鱼技术已经大大落后于同行了。不过,江一明此时的心态和大学时不同,那时处处为了争名,现在则是一种休闲和放松的好方法,他每次去钓鱼,不管钓鱼再多,等结束后,他要把鱼全部倒到水库中去,他的境界已经不是钓鱼,而是那种“独钓寒江雪”了,他为自己这种境界和心态而暗暗欣喜。 秋后的阳光柔和在照在万山水库上,泛出点点银光,起伏有致的远山和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偶尔在鱼儿跳出水面,把青山的倩影给揉碎了。江一明戴着一顶遮阳帽,悠然地坐在水库的一棵树下,耐心地垂钓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等着鱼儿来上钩。万山水库是江一明最爱来的地方,水库宽近千亩,视野非常开阔,又很宁静,最能让人沉醉其中,从而达到赏心悦目修身养性的目的。 这时有一个人的倒影出现在水面上,他回头一看,觉得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记不起来,他下意识地向那人点点头,那人赶紧把小椅子放在他身边,说:“你是江队长吧?” “你是?” “我是山海期货公司的成克啊,你的手下走访过我呢。” “哦,难怪这么面熟,原来我在电脑上见过你的相片。你好!你好!”江一明伸出一只手和他热情相握。江一明接着说:“你现在的气色比相片的气色好多了,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公司有没开始好转起来?” “嗯,虽然前期我们公司差不多已经资不抵债,但金融风暴已经慢慢过去,而且刘总已经不在了,公司的决定权掌握我的手中,不是我吹牛,搞期货我比刘总专业,我们的业务已经大有起色,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刘总的父亲给我们公司注入了1500万的资金。” “刘总的父亲不过是一个退休的工人,哪来那么多钱?” “这个嘛……本来这是我们公司的秘密,但既然你是刑警队长,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了……”原来刘超聪在5年前公司最繁荣的时候,在太平洋保险公司买了一份巨额保险,刘超聪被谋杀后,保险公司开始按法律程序理赔,因为刘超聪没有妻子和子女,他父亲是他唯一的合法受益人,一共2000万的理赔款为刘超聪的父亲刘业所得,他父亲为了挽救公司,便拿出1500万给公司,让成副总重新开始运营,并授权成副总全权处理所有业务,刘业不插手任何事情,只要求每月给他看看财务报表就行了,这让成副总非常感动,他决心励精图治奋发图强,竭力把公司经营好,他开始大量买入有色金属,不到半个月,他所买入的9种期货中,有8种的价格已经开始回升。 江一明的吊钩突然下沉,显然是有鱼上钩了,因为鱼钩一直在不停地跳动,他想可能是一大鱼,他一下鱼钩拉上来,一看却不是他想像中大鱼,而是一条小鱼,一枚小鱼却搅浑了一块水域……江一明觉得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觉得刘超聪的死有问题:一般不是巨富的人,是不可能花天价购买巨额保险,除非他的钱用不完,或许像中东的石油富豪才会这样做…… 江一明问成副总对刘超聪买巨额保险怎么看,成副总说没什么看法,就两个字:高兴。江一明觉得成副总在经营期货是个高手,但对金融犯罪和诈骗上却天真得像小孩。要不,他也不会把这些公司内幕的事和江一明说。 在回家路上,江一明打电话给吴江,说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想吃吴江老婆煮的饭菜,吴江说你就来吧,但我家可没好酒啊。江一明刚好路过一家酒店,他把车停在店子门口,叫老板给两瓶剑南春,开车到吴江的家门前,摁响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吴江的老婆,江一明甜甜地叫一句嫂子,她热情地把他迎进去,吴江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围裙解下,交给他老婆,然后烧水泡茶给江一明喝,江一明见嫂子进了厨房,便把刚才的想法告诉吴江,吴江愣了一下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会拿自己的生命来骗保? 江一明说:“有一种情况下有可能:刘超聪得绝症。” “你是说刘超聪雇肖兵来杀他自己?” “对,有这种可能。” “可是肖兵当过武警,如果他杀人被我们发现了,最少得判个死缓,后半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自由比金钱可贵多了,肖兵和陈思悦不会那么傻的。” “反正我总觉得刘超聪哪里不对。” “虽然刘超聪已经火化了,但罗进那里还留有他的检材,让罗进再化验一次,看刘超聪有没得绝症,这不就水落石出吗?” 江一明觉得吴江说得对,他拨通了罗进的电话说:罗进,你辛苦一下,晚上加班,把刘超聪的检材重新检验一遍,一定要做病理剖析,看他有没得什么绝症。罗进答应他现在就开始检验,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第二天,江一明拿到了罗进给他的检验报告,报告上没有刘超聪任何生癌症的情况。这结果出乎江一明的意料,他问罗进有些绝症是不是在检验不出来?罗进说刘超聪的检材很齐全,有骨样和血样,拖家按理说癌细胞全身扩散时是可以检验出来的。 江一明认为刘超聪的案子有问题,但只是不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蹙着双眉,陷入沉思…… 江一明几天经过的苦思冥想,得出的结果认为刘超聪谋杀案有疑点,他准备再次启动此案调查程序。按程序如果已经结案的案子要重新调查,需要向检察院申请批准,江一明把情况向王局长和席副局长汇报,并把自己的想法和疑点向他俩说得一清二楚,他们三人开始分析,重点是放在刘超聪的保险赔偿费上,最后得出的结论和江一明所想的基本一致,他们批准江一明重新调查。司法方法的程序由席副局长去应付,但在检察院没有批准之前,只许专案组私下调查。 江一明说:专案组的主要骨干已经只剩下三个,人员严重不足,要是能让小克尽快回队最好,要不就重新注入新鲜血液,否则工作很难开展,王局长和席副局长说叫小克先回队再说,虽然小克打人的事影响很大,但毕竟是属于激情犯错。江一明心里最想要就是两位局长的这句话。 回到办公室,江一明拿起电话,拨通了小克的手机,问小克在哪里,检讨写好没有?小克说在郊区的射击场训练,检讨早已经写好了,写了5千字。江一明笑着说:你写文章吗?这么长,好,算你有诚意,你想不想回队啊。小克说我做梦都想呢,可是停职反省期还没到,我怎么回得去?江一明说我已经在王局和席局面前替你说情了,你现在就回队。 小克听了,立即放下手里射击训练用的手枪,跑到路边拦下一辆的士,向刑警赶去,小克想:江队这么召他归队,一定又有新案子了,一想到有案子要办,他浑身血液开始加快循环起来。 回到队里,江一明安排他和吴江去太平洋保险公司调查,要详细认真地查阅刘超聪从买保险所有的文件和发票,想办法从中找出破绽来。小克和吴江前往太平洋保险公司,公司的毛经理接待他,并把刘超聪的卖保员和理赔员都叫来,他俩查阅了两天,没有发现其中任何破绽。 他俩走访了与刘超聪保险案任何的有关人员,并咨询了保险的专家,他们都说这是一份严格按照法律法规执行的理赔,没有任何问题。吴江想:难道江队的判断错误吗?或者刘超聪太聪明,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不,不可能,刘超聪再聪明,也不可能聪明过整个保险公司的人!除非保险公司的领导受贿,要不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点。吴江把调查结果汇报给江一明。 江一明一点不觉得意外,像刘超聪这么聪明的老总,能一下就露出马脚来吗?江一明问:“假如你要贿赂保险公司的领导,你是先送钱给他,还是得到理赔之后才送?” “一般是先答应给领导多少钱,等理赔的钱到手后,再把钱送出去,刘超聪的公司非常缺钱,这一送最少都上百万,肯定不会先送钱。”吴江说。 “我们去调查刘超聪理赔款2000万之中剩下500万的去向。” “那我们要刘超聪的父亲刘业那里开始。” “对,我已经对刘业的外围进行了初步的调查,刘业身边的人说他原来是一个国企的退休工人,退休金很高,刘超聪是一个孝子,经常塞钱给刘业花,所以刘业根本不必要把钱存在银行里贬值。” 吴江和小克把车开进东水小区,把车停好后,直接上二楼,敲开202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吴江问:“你就是刘业吧?”对方点点头,把他们让进客厅,这是一套九成新的高档住宅,装修得古色古香大方典雅,显示出主人不俗的财力,吴江和小克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刘超聪的遗像,下方有一个不锈钢架子,上面摆着各种水果,点上三根檀香,檀香烟雾袅袅上升,向四周弥漫开来,一屋子都充满了檀香味,气氛显得静穆而凄迷。吴江把目光收回,端详着刘业,刘业脸上的表情写着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与落寞。吴江心里一动,他不忍心打搅这个老年丧子的老人,迟疑了很久,说过了很多委婉的话,才把话题慢慢引到正题上:“刘伯伯,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什么问题?” “保险理赔给你2000万,其中1500万你给山海期货公司,那么还剩下500万,请问这500万在哪里?” 刘业愣了一下,好像很震惊的样子,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没权力知道。” 吴江没想到刘业会这样回答他,这让吴江有些难为情,但吴江还是说:“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调查。” “我儿子的案子已经结了,我没接到检察院的有关通知,我没义务配合你们。”刘业非常坚决地说。他这种态度更证明这桩案子案中有案。吴江把检察院的指示交给刘业看,刘业看了以后说:“这500万在我的存折上,存折放在我女儿那里。”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 “叫刘英,去澳大利亚探亲了,最少要两个月后才会回家。” 他们查到了刘英的住址,原来刘英的老公在澳大利亚的一个矿业公司当工程师,刘英开了一家服装店,每年夏天她都会把店交给店长经营,去澳大利亚探亲,要等过完国庆节以后才回家。吴江从电信部门查到刘英老公的电话,刘英老公说她去一个叫基利岛度假了,那里手机没有信号。 江一明觉得不能被动等刘英回家,他们通过经济犯罪科同事帮忙,去各个银行总行调查刘业那500万的去向,结果500万在一星期之前已经转到一个名叫黄冲的账户上,而黄冲是刘超聪的一个部门经理,这种结果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为什么刘业要把钱转给黄忠呢?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左丽和唐远的恋爱已经渐入佳境,这是左丽向往已久的结果,但是当唐远想进一步升温,有时甚至暗示她上床时,左丽却犹豫了。不是她不想,她其实朝思暮想有一个热情似火浪漫温馨的夜晚,唐远能把的她身心彻底溶化……而是她心里也有一个谜题需要去验证,就是唐远到底值不值爱?他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和矛盾。 在左丽被停职反省前一天晚上,席局把左丽叫到他办公室里整整谈了4个多小时,席局长开始问左丽近来的工作情况,然后关心起她的感情生活来,其中问到了唐远。左丽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爱上唐远了,但还处于爱慕期,没有真正开始恋爱。 席局的表情微微开始放松下来,他说幸好你还没陷进去,要不,我怕你无法自拔。左丽想:我自拔干吗?爱一个本来就应该全身心地投入。接下来席局说的话令左丽大吃一惊:于军的杀人取油案和唐远有关 原来席局把并不完备的杀人取油案上报公安部,公安部经过认识研究后,决定派人到法国去调查t?t?高级化妆品公司,此公司位于美丽的海滨小城圣马洛,t?t?公司的负责人马帝说他们是誉享全球的化妆品公司,他们绝对不可能用人油来制作化妆品,如果那样做的话,一旦让监督部门检验出来,他们的公司将声名扫地,非倒闭不可,作为公司ce?,他绝不会冒这个风险,随着调查的深入,t?t?的原料收购部的比尔经理曾经和一个中国的客户秘密接触过,但是比尔经理却在一次嫖妓时,猝死在宾馆的床上的,死时才58岁,医生说比尔是心脏病突发猝死,因为比尔有心脏病史,这个结论让比尔的家属深信不疑,后来家属又觉得比尔的死有些蹊跷,但可惜比尔的尸体已经火化了,死无对证。 公安部刑警在国际刑警的配合下,找到了在圣马洛海关的人油提货人,他是一个餐馆的老板,老板承认比尔曾经两次托他从中国进口茶籽油,因为他是比尔的好朋友,问比尔为何要从中国进口茶籽油?比尔说是一个中国客户委托他买的。因为在法国有不少华人,有钱的华人想吃中国的茶籽油很正常,但是,华人自己直接从中国进口不是很方便吗?老板向比尔提出了疑问,比尔说这是高纯度的茶籽油,非常昂贵,而且是禁止出口,除非是走私。老板还想再问,但比尔好像不愿意再说下去,他也就没问。 国际刑警从比尔的太太那里了解到,比尔只有一个在长江市的中国朋友,听说是什么大网络公司的总裁,叫汤姆,汤姆每年都要来圣马洛旅游一两次,比尔太太不认识他,但每次汤姆来圣马洛,比尔都要请他在马斯葛酒店吃饭,半年前,也就3月15号,汤姆还来过一次。他们从马斯葛酒店的餐厅录像中找到了汤姆,可惜只拍到了汤姆的侧脸,因为摄像头很久没有清洗,图像很不清晰,他们用最尖端的技术处理,也无法分辨出汤姆的真实面目,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汤姆戴着大墨镜和一顶遮阳帽,显然他早已做好了伪装。 经过调查,3月1日到15日去法国旅游的长江旅客有301人,而去圣马洛的只有12人,其中有一个是唐远,但却无法证明唐远和比尔有任何关系,有一点和唐远完全对得上,就是唐远从前年开始每年都曾经去过圣马洛两次,唐远为何要去圣马洛两次?他们的公司在圣马洛没有任何业务,也没有任何朋友,每次去都只住一晚上就开车回巴黎。种种迹象都说明唐远和杀人取油案有关,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对伍阳也重新提审了三次,他一口咬定不认识唐远。他是和一个叫马丁的人进行交易的,马丁把钱汇到宏大公司,宏大公司再把钱给于军。但那个汇款给宏大公司的账户早在半年前已经销毁。查不出谁是马丁,显然马丁用假名立户。 席局说到这里,把电脑打开,把显示屏转过去,让左丽看从圣马洛带回的录像截图,左丽认真地看了好几张截图,无法辨认出他就是唐远,但神态却有点像,特别他那周润发似的迷人微笑更像,看到这里,左丽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但她不相信他就是唐远。 席局问她是不是唐远,她说不是,后来又说认不出来。席局问:“如果他就是唐远,或者唐远真的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你会怎么办?” “一个字:抓!”左丽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说,随即流泪满面…… “唐远是你的好朋友,按规定你应该远离此案……” “席局,假如他触犯法律,别说他是我心上人,就是我老爹我一样大义灭亲!”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为了恋人违背自己的信仰。我和王局已经商量好了,为了不让唐远怀疑,我们得找出你的工作上的毛病,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犯错误离开警察队伍。你工作上有什么失误吗?” “有,我开着警车去买红酒,把唐远的名字写在了与他无关的笔录上……” “有这些就够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拿到唐远的犯罪证据,这非常危险,而且要受同事们的误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为了你的安全,只有我和王局知道,你只能和我单线联系,这个给你。”席局交给她一只女式雷达表,说一旦有危险,立即按动求救信号,他们立即会赶到。 左丽毅然点点头,说保证完成任务。因此就有了后来左丽辞职的事。 左丽觉得唐远不可能触犯法律,他是那么优雅那么高尚那么智慧,经常做慈善,他怎么会拿法律开玩笑呢?也许是席局他们弄错了吧?假如唐远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谦谦君子呢?种种问题在左丽的脑子打架,打得她脑袋发痛,心力交瘁……在痛苦和矛盾的挣扎中,她慢慢冷静下来,一切得按席局安排的路去走,一定要拿到唐远的犯罪证据,当然如果没有犯罪是最好的结局。 左丽首先想到的是唐远的电脑,她已经赢得了唐远的信任,随时都可以自由出入唐远的办公室,但唐远没当她面打开电脑过,有一次左丽说她电脑坏了,要借用唐远的电脑查资料,唐远笑笑说:我马上叫送一台笔记本给你。因此,左丽判断唐远电脑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文件,或者证据!一定得找个机会入侵唐远的电脑! 黄冲虽说是山海期货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但他对期货并不内行,也没什么文化,早年跟刘超聪在街上混,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那类人,因为刘超聪和他是发小,刘超聪发财后,他苦苦哀求要去山海公司工作,哪怕让他做一个公司的清洁工也行,刘超聪让他去当保洁员,刘超聪以为他干不下去,但黄冲和别的清洁工没两样,什么苦活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三个月后,刘超聪让他去当保安,由于他工作出色,半年后又让他当上的保安经理,工资比当清洁工翻了三倍,在当经理期间,黄冲的协调能力极强,为公司消除多起不安定因素,因此受到刘超聪的赞赏,从此后,他一直呆在保安经理的位子上,一呆就好几年。 刘超聪劝黄冲去学金融,但黄冲一拿起那些书就想打瞌睡,最后不得不向书本投降了,劝说自己别再想上进了,也许就是这个命!五年前,他向刘超聪辞职下海,刘超聪劝他不要随便下海,他不听,刘超聪借给他10万元,让他去开店,他非常感动,在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段开了一个小餐馆,可不到半年,他就把本钱亏得所剩无几,最后又回到刘超聪身边,照旧当他的保安经理,可他还是一心向往刘超聪那种奢华的生活,却又无可奈何。 江一明和吴江在保安经理室见到了黄冲。黄冲中等个子,短短的寸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说话的口气还残留着街上小混混的霸气和蛮横,他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梦特娇西服套装,手上戴的是钻石雷达表,皮鞋油光呈亮,十足城市雅皮士的装扮,江一明微微吃惊,一个保安经理,月薪也不四五千元,怎么买得起一两万元的手表和西服? 黄冲十分平静,好像他早已见惯了这种讯问的场面,这是他当多年保安经理而修炼成的心理素质。江一明并不直接进入主题,而是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地和黄冲闲聊,聊到一定时候,他才忽然想起来似的说:“你和刘超聪关系怎么样?” “还好了,他非常看得起我这个朋友,没有他,也许我还是街上的小混混,也许在监狱里。” “听说他留有遗言,说要给你500万,有没这一回事?” “这……这不可能,我们的关系再铁,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地步。”黄冲愣了一下说,显然他还没做好回答的准备,没料到警方会去调查刘业的银行账户,回答完之后,他又有点后悔,要是警方真的去调查了怎么办?那不是说谎吗?幸好说谎的罪不大。 “你不知道作伪证要负法律责任吗?” “这是常识,我又不是法盲,当然知道了。” “知道你还说谎?” “我没说谎!”黄冲有点激动地说。 “你看,这是我们从中国银行刘业账户上提取出的明细账,其中有500万就是他汇入你的账户的,你怎么解释?” “这,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刘业怎么知道你的账号?” “这我没法解释,反正刘业没通知我。”黄冲非常冷静地说。 “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啊,账户少了5万元,通过银行取款机的录像显示,提款人就是你,虽然你戴上了鸭舌帽和墨镜,但因中国银行的摄像系统刚刚升级,使用了多角度的摄像技术,清晰地拍到你的脸,我想你肯定忽略了这一点,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只有你知道自己账户的密码,各种证据都证明你早知道刘业给你汇去500万。”吴江对他步步紧逼。最后黄冲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知道此事,因为刘业交代他不许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说一旦泄露出去,他有权把汇款追回来。 “我们想知道刘超聪为什么不把巨款留给他父亲养老,偏偏要把500万汇给你?”吴江盯着黄冲的眼睛问。 黄冲躲闪了着吴江犀利的眼光,把头低下去,双手抓着头皮,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别处说:“也许他认为刘业有钱养老,我却一无所有无家无业吧,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刘总年轻时曾在街上多次打群架,一次,一个小流氓被我们砍伤了,他红了眼,跑回家里,拿着一把双管猎枪,对着刘总的左后胸就要开枪,被我看到,我一下冲上前去,把枪管往下按,猎枪响了,散弹打在了水泥地上,我不顾一切,把那个流氓打倒在地,我救了刘总命之后,他说如果将来他发达了,他一定要报答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忘记年轻时的承诺,死后还把500万给我……” “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还得等我们的调查结果,我没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长江市,你得随时都配合我们调查。”江一明说。 走出黄冲的经理室,他们来到成克的办公室,坐下后,江一明问成克:“成总,你觉得黄冲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看不出来啊。” “你认真地想想,比如说他的生活习惯、身材、穿着、走路等等,哪怕一个眼神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的。” 成克用手托着头,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说:“有一点我觉得奇怪:为何黄冲凭空得来500万后,一点也不兴奋?他应该非常开心才是啊,嗯……还有,黄冲的眼神有点不对,他现在的眼神比以前坚毅、自信、有神,是不是他有了500万以后才变成这样了呢?” “他以前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自卑、谦虚、谨慎,甚至有点委琐……” “好的,谢谢你,成总,你帮了我们很大忙,不过还得帮我们再多多关注一下黄冲,特别是他的生活习惯。” 告别成克后,他们回刑警队,路上吴江问江一明:黄冲有问题吗?江一明说:肯定有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唐远要去北京开全国网络学术研讨会,一共开三天,左丽送唐远到机场,左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颗心放下,然后开车回公司,她想:这是对唐远的电脑进行入侵最佳的时机。 唐远办公室大门只设简单的数字密码,左丽之前把办公区的摄像头稍稍移动,对准了唐远的门,以查看录像资料的理由,从保安那里拿到了唐远输入密码的那段录像,运用技术手段,成功获取入门的密码,之后,她把摄像头移回原位,这样便神鬼不知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全公司没有一个,只有两个保安在监控室里闲聊,聊得投入的样子,左丽巧妙地避开监控录像,来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前,输入一连串密码之后,很快把门打开了,她一侧身,悄无声息地溜进去,轻轻把门关上。一走进唐远的门,左丽就放心了,因为唐远的办公室没有监控。 左丽戴上手套,接通电源,想把电脑启动,但这时她犹豫了,不知为什么,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像一只被敲着的鼓,以前她执行过比这危险一百倍的任务,却没有这种感觉,今天面对一台无人看守的电脑,为什么会心跳得这么厉害呢?一定因为电脑的主人是她的恋人,说实话,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唐远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罪人。但是,一旦打开电脑,万一他的电脑里有着重要的证据证明唐远是坏人怎么办?她的心情非常复杂,甚至痛苦,她真的不愿意来做这种工作。 但是,为了证明唐远是有罪的,她必须打开电脑,席局曾经说过:用非法手段得来的证据在法律上是无效的,可是为了更好更快更深入地对唐远展开调查,她必须这样做,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了电源开关,让电脑启动,电脑很快进入了登录页面。原来他的电脑竟然没设密码。桌面上都是很一般的文件,她把文件夹全部打开,找了半天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她又把隐藏的文件夹找出来,其中有一个文件是加密的。她双击文件夹之后,却显示:正在核对视网膜……左丽大吃一惊:这个文件夹竟然用视网膜加密!这种加密方法没办法解开,除非唐远本人,左丽太低估了唐远的网络技术,看来这个网络总裁不是滥竽充数。 即使能用高端技术打开唐远的电脑,也未必能找到他的犯罪证据,唐远有可能会用更高级的方法,对隐藏着重要证据的文件进行加密,比如pgp加密软件也是没办法破解的,这款软件的核心思想是利用逻辑分区保护文件,比如逻辑分区e是受pgp保护的硬盘分区,那么,每次打开这个分区都要输入密码,在这个分区内的文件是绝对安全的。不需要这个分区时,可以把它关闭,再次打开时,同样要输入密码,否则软件开发者也无法解密,它曾经经受过成千上万黑客的挑战。pgp是全球最安全的加密软件。想到这里,左丽的头都大了。 左丽赶紧把电脑关闭,悄悄溜出办公室,到大街上打的准备去郊区公园,上车后,她把鞋底的鞋垫掀开,从中拿出一张电话卡,装上手机,拨通了电话:“席局,我要见你。” “有重要的事吗?” “对!” “好,到约定的地点见面。” 郊区公园的东边有一块4平方公里的军事保护区,不是特殊人物禁止入内,只有像席局这样级别的人才能进去,席局说只有到这里见面才是最安全的,左丽想席局太过小心了,但席局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因此没有反驳他。左丽到了军事区门口时,已经有个卫兵走上前来,问是不是叫左丽,左丽点头称是,卫兵说:我们梁参谋长已经交代了,请进吧。 席局还没到,左丽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向海边走去,海边有一条白色石头砌成的海堤,堤边停着十几艘冲锋艇,海风已经有些凉意了,阵阵拍打着冲锋艇,冲锋艇摇篮似的在海面上轻轻晃动,远方的大海湛蓝如玉,在下午的金色阳光不断地变幻着,很是美观,左丽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大海的美景了,自从席局安排她去唐远身边卧底之后,她的身心日日夜夜都被痛苦和矛盾煎熬着,弄得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身后响起了微微的脚步,左丽倏然回头,看见席局正在20多米外轻轻向她走来,席局走近左丽后,微笑着说:“小丽啊,你还是那么敏感,那么远就能听到我的脚步声,看来你还没被唐远奢华的生活所麻醉哦。” “呵呵,猛将手下无弱兵,再说,我怎么敢忘记席局的谆谆教导呢?”左丽俏皮地笑着说。 “怎么样?有收获吗?”席局问她。 “没有任何收获,唐远隐藏得很深,找不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他的电脑是用视网膜加密的,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加密方法,我能力有限,打不开。”左丽有些歉意。 “加密和解密就是矛和盾,有什么样的矛,就会有什么样的盾,理论上没有解不开的密码。” “我所学到的解密知识打不开,但有一种解密方法可以解密,就是复制唐远的视网膜,然后植入我的眼中,这样可能会解得开,这种方法要唐远的配合,所以我们做不到。当然,我们可以请公安部的高手出招,或者请国际刑警的网警帮忙,他们掌握目前最高端的解密技术。我只怕,我们千辛万苦解密之后,唐远的电脑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左丽担忧地说。 “小丽,这你不用担心,随着调查的深入,不仅证明唐远和杀人取油案有关,而且和钴60谋杀案有关,以及刘超聪的爆炸案有关,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是唐远都年轻时都认识顾忠、于军和刘超聪……” “啊?这三个是完全独立的案件,怎么和唐远有关?”左丽惊叫起来,双腿发软,似乎有点儿站不住。 “是的,顾忠已经承认有人入侵他的邮箱,把萝卜洞埋藏着钴60的事发到他的邮箱里,所以他才动了杀机,这个人可能是唐远,只是目前没有证据证明,所以,不论我们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把唐远揪出来,当然,如果能把唐远的嫌疑洗清,那是最好的结局。”席局其实是在安慰左丽,在席局看来,唐远十有八九是有罪的,国际刑警说比尔骨灰的颜色和一般死者的不同,他们对骨灰进行化验,证明比尔上被人毒死,但那时唐远已经离开巴黎一个星期了,这让人百思不解了。席局临别时叫左丽要坚定信心,按原来的方案执行命令,解密的事他会去公安部请教专家,最后他一再交代: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旦情况不好,立即按动求救开关。 江一明怀疑现在这个黄冲不是原来的黄冲,吴江觉得匪夷所思,说江一明可能神经过敏。江一明说不是神经过敏,是第六感告诉他的,其实说白了就是对黄冲各种细节所产生思考的结果。只要一个拿证据去验证就行了,一是要拿到现在这个黄冲的dna检材,再想办法拿到以前那个黄冲的dna检材,就能证明两者是否是不同的人。 江一明和吴江再一次去拜访黄冲,他们只是坐在黄冲的办公室里海阔天空地闲聊,他们对黄冲非常客气,对于他俩近乎恭敬的态度,黄冲有点受宠若惊,又不知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怕说错一句话,便让他们捉住狐狸尾巴似的,所以他选择尽量少说话,或者要想很久才回答他们的话,这些微妙的心理变化,他们都一一看在眼里。 黄冲的办公室有一个大阳台,上面种着各种珍贵的花草,江一明说要欣赏一下这些花草,黄冲陪江一明走到阳台观赏去了,吴江说他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没那个闲情逸致,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之后,江一明又回到办公室,吴江向江一明点了一下头,江一明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向黄冲告辞。 回到队里,吴江把黄冲抽过的烟蒂交给江一明,江一明走进化验室,把烟蒂交给罗进去做dna检测,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安排小克带领自己的小组,对黄冲进行24小时的监控。 黄冲是本市人,娶个老婆黄皮寡瘦又黑又丑,自从黄冲当上保安经理后,他和老婆离婚了,幸好没有孩子,父亲已经去世,只有一个母亲住在一幢破旧的居民楼里,江一明和吴江敲开黄冲母亲的门,她见是两个警察,很是惊讶,好像她一辈子没见过警察,一付天生一种对警察胆怯的神情。 老人把他们让进屋子里,厅子很小,不到10平方,只有一个卧室,是黄冲住的,黄冲离婚后很少回来住,卧室里没有黄冲的任何私人用品,连一双旧鞋子也没有,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黄冲的检材。江一明看着黄冲的母亲,她年近古稀,一脸被岁月风霜和艰难生活刻下的痕迹,佝偻的身子非常单薄,手脚干瘦如柴,但当他们在她面前提起黄冲时,她一脸的骄傲和满足,她说黄冲打电话回来,说不久他会过来接她去住大房子,过上等人的生活。江一明心里替她心酸,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引以为骄的儿子也许已经在九泉之下了…… 没有黄冲的检材,有他母亲的检材也行啊,江一明说:大娘,来这里没有别的目的,只想借你的一根头发用一下。老人听了觉得很奇怪,但她立即把头上的头发拔了三根下来,让他们带走。 几天后,黄冲和黄冲母亲的dna出来了,结果两者相去甚远,这在江一明的意料之中,却在专案组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为了把情况搞得更清楚,江一明和吴江去了一趟黄冲母亲的家,问她黄冲是不是她亲生的,她又是睁着奇怪的大眼说:是我自己亲生,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她一天! 这说明现在的黄冲不是以前的黄冲,现在这个黄冲的假冒的!可是谁会假冒他呢?首先当然刘超聪了。为了证明他是刘超聪,他们再次拜访了刘业,刘业的态度比前次更加恶劣,一点都不配合,最后吴江只能智取,他悄悄地绕到刘业的背后,陡然出手,从刘业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刘业回头看了一下吴江,问:你干吗?吴江这时离开刘业两步之远了,吴江故意回头问刘业:什么干吗啊? 刘业头发的dna和刘超聪的dna99.99%相符,那么,现在的黄冲就是刘超聪!那么真正的黄冲又哪去了呢?专案组推断:刘超聪为了达到骗取巨额保险,他们相互对换整容了!为了证明这点,江一明和吴江再次走访了成克。成克说:五个月前的,黄冲陪刘超聪同时去北京办事了,办完事后,他们又在北京玩了一个星期。 他们从移动公司调出了刘超聪当月1号到15号通话记录,结果却显示他和黄冲都在韩国首尔打电话给过长江的家人和朋友。江一明和吴江订了一张机票,飞往首尔,在首尔警方的配合下,经过一星期的艰难取证,证明他们的确在两家不同的整容医院,相互整为对方的面容了。 那么,那个被肖兵和陈思悦炸死的一定是黄冲了,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难道肖兵谋杀黄冲是刘超聪指使的?事情好像起来越复杂了。 专案组再次提审肖兵,肖兵却一口咬定是他炸死刘超聪的,不受任何人指使。 专案组决定以诈骗巨额保险罪拘捕刘超聪。当江一明带着专案组一大帮警察全副武装出现在黄冲面前,不应该说刘超聪面前时,他惊呆了。 在大量的证据面前,刘超聪不得不低下头承认,是他设计骗取巨额保险。 原来刘超聪在金融危机袭来后,不过一年,他近亿的资产就被蒸发得一无所有,并资不抵债。过惯了纸醉金奢侈糜烂生活的他,怎么受得了一贫如洗四处躲债?他苦苦寻求对策,最后他想到了谋杀自己的计策。当他和黄冲聊起自己的苦恼时说:黄冲,我现在才真正羡慕你的生活了,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最珍贵。黄冲说:刘总,你说哪去了,我做梦都想过你那种锦衣玉食一掷千金的生活啊!刘超聪说:要不,我换一下过过,看看怎么样?黄冲问:怎么换?你舍得把亿万资产拱手让给我?刘超聪说:舍得,但有一个条件,相互把容貌整为对方的容貌。黄冲想都没想就说:好,一言为定。就这样,他们就偷偷跑到韩国去整容了,并用高价,把音带也割成对方的。 当时刘超聪为了控制陈思悦,在她的手机上安装了微型窃听器,当他得知肖兵和陈思悦要谋杀他时,他才下决心找黄冲做替死鬼,这样他就能一箭双雕一举两得了,当黄冲每天得意地开着刘超聪的宝马上下班;每天抱着陈思悦的胴体睡觉时,刘超聪却躲在暗处偷偷窃喜…… 刘超聪把两千万拿到手时,以为从此可以过太平日子时,却做梦也想不到江一明会看穿他的鬼把戏。“唉……谋事在人,成事在人啊,我命该如此……”刘超聪长长地叹息着,眼里黯然无光,身子像被抽去骨头似的,瘫坐在审讯椅上…… 至此,8?12谋杀案才正直有了完美的结局。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公安部通过国际刑警帮忙,从里昂国际刑警组织总部传来了一个视网膜解密软件,这是刚刚研发的最尖端的解密软件,聚集了全球计算机天才的智慧,这个软件思想是用电脑虫,入侵到加密文件的后台,偷偷地干扰加密软件所需的视网膜,以至使原来的加密软件错认入侵者的视网膜,就像一个喝醉的人,认错人,把门打开让陌生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一样,等到成功后再退出来。 席副局长从公安部得到这个软件时,十分欣喜,他马上约左丽在老地方见面,把一个u盘交给她,左丽接过u盘时,手都在微微发抖,似乎有一出精彩的大戏就要拉开一样激动,激动中又带着隐隐的不安。 两天后,唐远要去上海开会,因为长江离上海比较近,他让司机开车去,临别时,唐远来左丽的办公室向她道别,虽然只是小别,但唐远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左丽笑着把唐远推出门外,叫他快去快回,唐远回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这才离去。 左丽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目送唐远的车驶离公司的大门,慢慢向前开去,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车之后才把目光收回。她坐下来泡了一杯红茶,准备等下班后,再进入唐远的办公室,对他的电脑进行入侵。 两个小时过后,公司所有员工都下班了,左丽输入密码,打开唐远办公室的门,坐到大班椅上,把电脑启动,进入桌面后,她迅速找出被隐藏的文件夹,把u盘插进主机端口,把解密软件安装在c盘上,让解密软件开始工作,这是一种很费时的过程,最少要等两个多小时以上。因为这种加密软件太严密太复杂,解密软件也需要做大量而细腻的工作。 左丽坐那里,手心微微出汗,一秒钟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不是她胆小害怕,而是被想得到证据又怕得到证据的那种心情煎熬着,尽管她用深呼吸来缓解内心的压力,但毫不管用,她便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好像要把地毯踏破一样。 两个小时终于过去了,加密的文件夹顺利被解开,但里面并没有左丽的证据,只是一些电话号码、电子邮箱地址、银行账号和一连串的阿拉伯数,看上去像银行的密码,其中有比尔的电话号码,表面看上去这些东西价值并不大,但如果按照这些线索查下去,肯定能挖出多东西来,要不唐远不必费尽周折用视网膜加密软件加密。左丽把这些东西全部复制到u盘上,正准备关机时,突然觉察到有轻微的开门声,她想躲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左丽一看来人竟然是唐远,她吃惊不已,她下意识把u盘从端口上拔出来,迅速摁动手表上的求救信号键。唐远慢慢走近左丽,非常失望地看着左丽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我只是好奇而已,想知道你是不是完全属于我。”左丽并不躲闪他的目光。 “我是网站的总裁,掌握着世上最尖端的网络技术,我知道世上只有国际刑警总部才掌握破解视网膜加密技术,你如果只是好奇,没必要也没权力获得这种解密软件,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不管谁入侵我的加密文件夹,系统就会自动向我报警,告诉我电脑被人入侵,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你,原来你是公安派到我身边的卧底!难道你对我所有的温柔都是虚情假意吗?没有真正爱过我?只是以爱情的名义利用来完成你的任务?” “不,不是的,我爱过你,曾经为你意乱情迷如痴如醉,你的优雅你的睿智你的清爽,甚至你的眼里那一丝淡淡的忧郁都令我着迷。在我没有解开你的文件夹之前,我是爱你的,但席副局长把你涉嫌犯罪之事告诉我之后,我不相信,经过再三思考之后,我选择了来到你身边,我带着爱和警察的职责,我要证实你是不是值得我去爱,同时也能证明你是不是犯罪嫌疑人,今天我终于看清了你的真实面目!” “真实面目是什么?是罪人吗?文件夹里有什么能证明我有罪?”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你很清楚,如果按照你留下的线索去调查,一定能找出你犯罪的蛛丝马迹。” “小丽,你太天真了,你难道不知道你通过非法手段取得的线索是无效的吗?丽,跟我走吧,我有的是钱,我们可以一起到任何一个你最想去的国家生活,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不,如果你爱我,你跟我走,把一切向警方坦白,这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这不可能!我不会在非人的监狱里过下半辈的,想我按你说的去做,那是痴人说梦!” “那我只好把u盘交给警方……”左丽最不想走到这一步,她的眼眶里无奈地涌出了失望的泪水。 “不,你不能把u盘交出去,快把它交给我-----”唐远吼道。 左丽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她慢慢向门外走去,唐远大叫:“左丽,你别逼我。”他的声音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充满了绝望和暴怒,左丽不听,依然向门外走去,唐远见状,“嗖”地从后背掏出一把6.4式手枪,对准正在行走的左丽,大叫:“站住!把u盘扔过来给我,要不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左丽愣了一下,全身微微一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唐远离她有3米多远,如果自己突然转身,在没有制服他之前,他已经开枪了,而且这样会刺激他开枪,风险就更大,但是,难道我要向他屈服吗?那等于正义向邪恶屈服,不,在刑警的词典根本就没有屈服两个字,她要赌一把,赌赢了,她顺利地走出这个门,把u盘交给席局,完成她的使命,赌输了,她就将倒在这里,永远也起不来,那么,同事很快就会赶到,将会把唐远缉捕归案,那样警方将很快把唐远以杀害警察罪被送上法庭,这样将会为陷入僵局的调查迅速地打开局面,也能完成她的使命,免得惊动公安部和国际刑警,免得劳民伤财地在法国和中国之间飞来飞去,再说,即使刑警队的同事赶到,唐远一样会拿她当人质,而自己的专长不是搏击和擒拿,很难对付像唐远这样的运动健将,弄不好会两败俱伤……两者看似一赢一输,其实都是赢!想到这里,左丽毫不犹豫向外走去,心中充满了凛然之气,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怦”一声巨响,唐远开枪了,左丽只觉得后背震了一下,一阵剧痛向她袭来,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慢慢地倒下去,再也没有感觉了…… 唐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开枪打死最爱的女人,他扔下手中的枪,跑过去,把左丽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左丽的后背汩汩涌出的鲜血,赶紧脱下西装,把它拧成一团,压住伤口,喃喃地问:“你怎么这么傻啊……”这时,江一明带着十几个刑警的兄弟赶到,把唐远的门用大锤砸开,见左丽躺在唐远怀里流血和地上的枪,江一明什么都明白了,他狠狠地一脚把唐远踹开,把左丽抱下搂,其他同事赶紧打电话给120,小克把车弄得飞快,向医院飞奔而去…… 唐远打中左丽一枪是从后背穿入心脏,子弹钳在她的左乳上,经过医生两天两夜的抢救,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她的生命,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就这样被无情的暴风雨摧残了。 专案组除了罗进之外,其他骨干都参加了对唐远的审讯,席局怕他们因为左丽的牺牲,控制不了情绪,他也特意来参加审讯。 江一明、吴江和小克坐审讯室,发红的眼睛使劲地盯着唐远,一句话也不说,好像要把唐远活生生地吃下似的。唐远的目光一和他们的目光相触,便不寒而栗,立即低下头去,没等他们开口,唐远把全部犯罪经过竹简倒豆般地全说出来,这么快招供一部分由于唐远无比后悔开枪打死左丽,现在他想:如果他和左丽两人,有一个注定要下地狱,应该是他先下地狱,这才是男人的真本色。何况他是那么爱她!另外他觉得自己杀死了一个警察,已经是死罪,更别说他已经谋杀了好几个人了。人死到临头时,都想拯救自己的灵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唐远此时就是这种心态。 唐远生于书香门第,七岁就能背诵两百多首唐诗,邻居都称他为小神童,很受大婶大妈们疼爱。其实他不是神童,只是因为他太好强,从小就养成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为了邻居他对他的赞誉,他半夜还躲在被窝里,拿着手电筒背诵《唐诗三百首》和《千家诗》,有时梦里还在背诵唐诗,常常被父母说他是诗痴。他妹妹唐婉,从小天生丽质,聪慧无比,父母把她看作掌上明珠,但是,就在唐远12岁那年,他父亲唐东因病去世,他妈妈是长江歌舞团的台柱,那时还非常年轻漂亮,唐东死后,她耐不了寂寞,和一个未婚的画家相爱,但画家不愿意抚养唐远和唐婉,他妈妈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跟画家私奔了,狠心地抛弃了他俩兄妹,从此一去无音讯,留下唐远和唐婉相依为命相濡以沫,一路风风雨雨艰难度日,幸好邻居叔叔阿姨给了他俩很多温暖和帮助,唐远发誓要好好读书,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同时报答那些好心的叔叔阿姨们。 唐远18岁那年顺利地考上北大,但为了照顾妹妹,他选择在长江上大学,然而,唐远上大二那年,噩梦开始了:唐婉读高一的那年暮春,被一个男同学带到郊区公园里,让四个小混混给轮奸了,之后他们还不放她走,把她双手捆住,嘴巴堵上,五个人轮番折磨了一夜,连唐婉什么时候被整死了也他们不知道,他们甚至奸尸……当警方通知唐远赶到出事地点时,只见妹妹身上盖着一张白布,他一下冲进去,掀开白布,看见妹妹浑身赤裸,脸色发青,大腿间一片紫红……他一下就昏死过去…… 当他从医院里醒来时,满脑子都是妹妹大腿间的那一片紫红,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那些魔鬼一一赶尽杀绝! 警方很快就找到了那五个犯罪嫌疑人,并送他们上了法庭,但法庭竟然因为这几个犯罪嫌疑人都不到法定年龄,只判他们每人2到3年劳教,唐远知道其中有猫腻,因为其中一个是高干子弟,他已经高中毕业,在街上混了几年了,想到这里,他无比气愤热血沸腾,飞身冲到法官面前,连击法官几拳头,唐远被法警强行带离法庭,被拘留了半个月。 在拘留所里,他慢慢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现在的力量太渺小,一定要等自己的翅膀长硬以后才能实现自己的报仇计划,他准备努力学好大学各种课程,争取成为金融系的尖子,然后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和金钱,再为妹妹报仇。他相好了,报仇时一定要用高级手段。他父亡母离,又痛失相依为命的妹妹,他是唐家唯一的血脉,一定不能让警方逮住! 唐远出拘留所时,妹妹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已经下葬,他抱着妹妹的墓碑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地痛哭半天后,对着妹妹的坟墓说:“小婉,哥哥一定要为你报仇,让你在九泉之下瞑目安息!否则我誓不为人天打雷劈!” 唐远以长江市金融学院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许多单位单位竞相高薪聘请他,他都没看中,他看中是英国剑桥学校,英国校方每年向唐远提供了八千九百英镑的奖学金,这让唐远没有任何生活顾虑,他读的是商学院,主攻电子商务,在这个领域里,他触类旁通如鱼得水,发现自己简直就是计算机天才! 他有一个同学的爸爸是法国的大老板,他看中唐远聪慧的天资,毕业后,聘请唐远加盟他的gh网络公司,让他到中国开拓市场,这正合唐远的心意。 到长江后,唐远用自己的智慧和专业知识,迅速打开了市场,并很快在竞争强烈的网络行业出了名头,不到6年的时间,他们当初投资的一千万人民币,已经发展成十几亿的资产。这时,唐远把主要工作交给孙总经理处理,自己开始实施他的报仇计划! 他第一个要惩罚的是那个高干子弟白义,他了解白义是一个野外登山爱好者,身体非常强壮,每个周末他都要到郊区的大同山登山,大同山是一个近200米,很陡峭,半山腰有一棵碟子大的榕树横空而出,每次白义攀登到此树时,都要坐在树上休息10几分钟,这是一个最好谋杀机会,唐远买来了高浓缩的腐蚀剂,把树根磨蚀了,他每个周末都躲在远处,拿着望远镜看白义登山,一天,他终于看到那棵大树连根拔起,白义像一只大鸟无声的从100多米的山上飞向谷底……那瞬间,唐远的内心被一种快感充盈满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想不到杀人会产生浑身颤栗的快感!更让他开心的是:警方竟然认为白义属意外死亡,没有引起警方的任何怀疑!这让唐远的快感加深了,原来警方是这么好捉弄的,他甚至开始蔑视警方。 第二个目标是五个轮奸犯中年龄最小的顾忠,他用技术入侵顾忠的qq空间,为防止事后被警方查到,他是用网吧的电脑,了解顾忠的一切,得知他失恋后想杀曲丽平,于是唐远把钴60放射杀人的知识和萝卜洞埋藏钴60的信息寄到顾忠的邮箱,又把一群年轻寻找“魔鬼之眼”过程的网络小说复制到顾忠的邮箱里,等顾忠看完后,再入侵顾忠的邮箱,把邮件永久删除了。顾忠真的引导曲丽平他们去罗刹洞寻找“魔鬼之眼”,把无辜的两对情侣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顾忠被专案组抓捕之后,他笑了,他认为自己借刀杀人这一招太高明了,这又一次加强了他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于军是唐远的第三个目标,于军一直在街上混,但很穷很落魄,最想的是挣钱,唐远就是利用他的这点,便用同样的方式,把法国t?t?公司需要人油作配料的信息和价钱、联系方式、提炼方法等资料都寄给于军,于军直接打电话给比尔,证实确有此事后,于军和余明亮开始合作杀人,等第一批人油出售拿到钱后,他们非常兴奋,开始不停地杀人,直到他们被专案组抓获为止。 这又是唐远的一次杰作,他的心理快感更高更强了,借刀杀人是他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开始向第四个目标刘超聪伸出魔爪,发信息给他,说陈思悦和肖兵私通,凭刘超聪的脾气,他是容不下这对狗男女的,可能会用极端的手段对付肖兵,但没想到肖兵也想杀死刘超聪,唐远也没想到刘超聪会去整容,把自己变成了黄冲,让真正的黄冲变成了替死鬼。 唐远知道国际刑警开始去法国调查比尔时,他亲自赶到巴黎,约比尔出来,在他的酒里下了一种叫blt的毒药,这种毒药进入人体后,不会马上发作,但时效只有10天,而是要在比尔的心跳达到165次时,才会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动向全身蔓延,因此比尔在一星期后嫖妓突然死亡。 唐远还想借刀杀人,杀害第五个目标杨林时,他已经爱上了左丽,没时间去实施他的复仇计划,同时,他被左丽的正义和爱情感化,他不想再杀人了。没想到左丽竟然是警方派到他身边的卧底,他的智慧被左丽所污辱,他气愤之极,心里魔鬼般的杀人欲念又钻了出来,于是他丧心病狂地向左丽开枪了…… 江一明问他:“你妹妹的命值得那么多的人为他交换吗?钴60案和从油案就有8个无辜死去,你于心何忍?国家让你受高等教育,你学到那么多智慧,你却用来杀人!” “自从杀了白义之后,我就控制不了自己了,尽管我经常反思自己的过错,但我心里唯一的快乐就是杀人,看着那些恶人和无辜的一一死去,我就有一种使我浑身颤栗的幸福和快乐……” 江一明听完之后,感到莫名的悲哀,他见审讯已经接近尾声,先走出审讯室,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抬头望向天空,秋天的天空一碧如洗,一群白鸽从远处的林子飞来,在城市上空盘旋,发出声声鸽哨,近处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手拉手从对面马路慢慢走过,他们唱着稚声稚气的儿歌……假如没有罪犯,这世界该多么各方多么美好啊! 尾声 尾声 左丽葬礼那天,天空下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绵绵密密地带着浓浓的凉意,仿佛为一个优秀警花的英年早逝而流泪。左丽下葬在烈士公墓,这是公安厅长亲自批准的。市局281名的警察全都参加了葬礼,他们为自己有这样的战友感到无比骄傲,她在他们的心里树立起一块丰碑,平时议论左丽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而投向唐远怀抱的人,此时感到无地自容了。 王局长主持了葬礼,他站在左丽墓前开追悼会,哽咽着念悼词,当他念到:“左丽是为了加快查出罪犯的犯罪证据与抓捕罪犯,而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其实她当时有更好更安全的选择,但是她为了我们的壮丽事业,毫不犹豫去走向牺牲……”时,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泪流满面。 每个警察左手拿着警帽,左手拿着一束百合花走前去,把白色花朵放到左丽的墓碑下,一一向左丽告别,脚步都轻轻的,生怕惊动安息于此的高尚灵魂。 人们自觉走出公墓200米之后才上车,然后默默地离去,好多人在渐行渐远的车上回头看着左丽的坟墓,脸上的表情肃穆、悲伤、不舍…… 王局长叫江一明同车回去,他说还想再陪左丽一会儿,他舍不得左丽,王局长含泪点点头说好样的!轻启马达离去了。 前天,江一明打开左丽加密的qq空间,日志上左丽写着:在唐远身边做卧底十分危险,他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而且是高智商的狗,时间久了,我总会露出破绽,因为我不想委身于他,因此他可能会对我是爱他还是另有目的而产生怀疑……假如我死了,我最想我曾经深深爱过的江一明,拿着百合花站在我的墓前,单独陪我一会儿,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无所谓,不要真的开口,只要心里说就好,我能够感受到他说什么…… 想到这里,江一明浑身一颤跪在地上,默默地说:“小丽,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爱李妍,应该爱你,希望下辈子我不再错过你……” 说完,他泪流满面,久久不肯离去,雨越下越大,很快打湿他的全身,但他不想离开,暮色悄悄降临,慢慢把他雕塑般的身影吞没了。 楔子 楔子 不要藐视我有多么弱小,给我时间,我能强大到主宰你的生死! -----题记----- 王智今年62岁,55岁那年夏天被市公安局提前劝退,因他在审讯时,把嫌疑人的鼻梁儿打断了,嫌疑人被放出来后,把他被打得满脸是血的照片传给记者,第二天长江早报就此事作了报导,引起不少市民的谴责,有人打电话给方局长,要求处理王智,迫于市民的压力,经局党委会讨论研究,作出劝退王智的决定。 从此,王智离开了工作了32年的工作岗位,可谓晚节不保,他退下来时是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他同事和领导十分同情他,但又无可奈何,现在大气候变了,用极端的办案方法是行不通的。王智虽然气愤,但他从不后悔。不过,没丢工作之后,他心里憋着一股怨气,觉得社会十分不公。 近来他总觉得肝区隐隐作痛,他来到省立医院内科,找谢大年医师看病。谢大年是他的发小,俩人从一个小山村小学开始读书,一直读到县城的高中,当时因谢大年成绩好、成份好,被保送到省医学院读书,出来后当了医生,王智则响应党的号召,应征入伍,当了侦察兵,退伍后留在省城分局当民警,后来转当刑警,所以,俩人的关系非常铁,简直无话不说。 王智经过化验、彩超、ct、mri、穿刺活检等各种程序后,谢大年叫他回家等消息。 五天后,谢大年亲自开车到他家里,把诊断书交到王智手上,王智看不懂天书般的字,问谢大年:“老同学,你就说吧,我一生好几次与死神擦身而过,早已把生死不当一回事了。” 谢大年注视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得晚期肝癌,理论上只有半年生命……” 尽管王智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听了谢大年的话之后,脑子“嗡”地一响,一片空白,不久,他慢慢恢复正常,问:“是真的吗?” “难道你不相信我这个肝病专家吗?”谢大年怜惜地望着他。 王智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老同学。”他的眼里闪着泪光,但是神情非常坚毅。 “赶快住院吧,顺便通知嫂子。” “不,不要让顾茹知道,既然要死了,何必浪费国家的资源?我绝不住院,我要留点钱给顾茹,她还年轻,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我应该报答她。另外,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做点事。”王智淡定地说。 谢大年知道他的倔脾气,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第一案迷雾重重 第一案迷雾重重 1、目击跳楼 他忽然收到一条信息:“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帮助你,请在老地方见面。”他读完信息欣喜若狂,随之热泪盈眶,多年来漫长而艰难等待,终于等来了希望,就像失明人最终盼来光明一样,他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竭力想阻止发抖的双手,但是徒劳无益。 市郊有一座牛角山,山上有座高耸入云的峭壁,峭壁底下有个度假村,名叫静崖度假村,虽然这个度假村顾客稀少,人迹罕至,但因远离都市的喧嚣,受到不少喜欢清静的文人雅士青睐,老板是市书法协会的秘书长,他的人脉不错,尽管顾客不多,但是仍然经营得有声有色,略有盈余。 他走进静崖的一间客房里前,手指轻轻叩了几下门,门里传来略为沙哑的声音:“请进!” 他推开厚重的木门,走进去,见一个老者坐在根雕的茶几旁边,慢慢喝着茶,他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反锁,再转过身来,走到老者前面跪下,毕恭毕敬道:“王爷,谢谢您!” “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不要叫我王爷,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哪来的王爷?起来吧。” “在我心目中您简直是皇帝,不,是神灵!我还是叫您王爷顺口。”他边说边站起来,双手下垂站在老者的身边,像个忠诚奴仆随时准备侍候主人一样。 “坐下吧,你站着让我难受。” 他顺从地坐在发黑的硬木墩上,但只坐半个屁股,挺直上身,等待老者的教诲,见老者把紫砂杯的茶水喝完了,他赶紧为他添上。 “你真的想好了吗?” “十年前就想好了,随着日子一年年过去,这个意念已经深深扎根在我心里,长成参天大树,除非生命消失,否则无法拔除!” “世上没有完美的谋杀,当然也有不少无法侦破的死案,比如说智商高超的案子,美国的影片《逍遥法外》就是个经典的案例,因为警察不是神仙,他的知识面不能像百科全书那样渊博,所以还是有空可钻的,比如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意外死亡、生病死亡等等,是最让警方头痛的。” “我相信王爷的智商超过任何警察。” “这是不可能的,老虎怕群猴,我的智商再高也不可能高过190万的警察,更何况他们有高端的科学技术,所以,我要问你的欲望到底有多么强烈。” “强烈到无法形容,不报此仇,我寝食不安,生不如死!” “哪怕冒着被枪毙的风险?” “是的!”他坚定地点点头。 长江市是个滨海城市,位于我国的东南方向,是个有着近千万人口的大都市,这里夏天的日照很长,特别酷热,素有中国四大火笼之称,但因夜晚海风吹拂,比较凉爽,所以,市民不愿意躲在家里享受空调,纷纷跑出屋子,到海边、大桥、屋顶上享受凉风。 金山小区是个小型的高档住宅区,位于城市与郊区的结合部,离海边只有十几公里,离国道和高速公路也比较近,受到部分购房者的青睐,小区开发不久,有一部分居民没有入住,这使小区更加宁静、整洁、美丽。 小区分栋而建,一共108栋,开发商可能是受《水浒传》108将的启发,所以有了这个数字,每栋房子共8个单元,4个楼梯,一共8层楼,每栋之间隔开的空间为30米,采光很好。 蒋儒退休的国家干部,他去年在小区买下一套两房一厅的小单元,位于8栋8楼a座,他儿子在澳大利亚经商,他买房时,儿子建议他买五层以下的,但蒋儒固执要买顶楼,他有自己的打算:一是爬楼梯可以锻炼身体;二是可以在天台种些花草;三是可以在楼顶搭个小茶室,一边享受海风,一边享受茶的茶香,还可以看夜景,金山小区位于金山山腰中,城市一大半的风景收入眼中。 2013年6月15日晚上,蒋儒约好友梁小平来自家天台上泡茶,他俩深交多年,喜欢钓鱼和泡茶,平时白天他俩在平坑水库钓鱼,晚上便来蒋儒家泡茶。这天的月光特别好,风也特别凉爽,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把城市照得如同白昼,他们很久没有享受过明月清风了,他们慢慢品着上好的大红袍,细细诉说着少儿时的往事,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正当他们准备各自回家睡觉时,突然听到一声叫喊:“上天啊,你为什么容不下我……”他俩寻声远望,看见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人站在第5栋天台的护栏上,双手高高举起,抓向夜空,那人离他俩大概70米,背对着他俩,看不清他的面容,那人好像醉酒的样子,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他们非常担心他会掉下去,如果掉下去的话,必死无疑……突然,那个双脚一蹬,双手向前扑去,跳楼了…… 他俩倏然起身,向楼下跑去,蒋儒下楼时摔了一跤,膝盖被撞出血来,但他不顾疼痛,爬起来向5栋跑去,当他俩气喘吁吁地跑到那里时,看见七八个人围在那儿议论纷纷,他俩上前拔开人群一看,跳楼者面朝下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浑身是血,脑袋裂开,白色脑浆混合着鲜血溅洒一地,散发出脑浆的腥味,样子非常恐怖……蒋儒胆大一些,他蹲下身子,把手按在他的颈动脉上,试探着,但是没有任何反应。蒋儒摇摇头,赶紧掏出手机,要拨打120和110,有人叫他别再打了,他们已经打了两三次了。 120车很快赶到,医生拿出听诊器,听一会儿,又撑开死者的眼睛,把强光手电照在眼睛上,看见死者的瞳孔已经扩散,说:“没救了,等着警察来处理吧,请在场的每个旁观者不要去翻动死者的尸体,免得破坏现场。” 蒋儒对医生的说法有些反感,说得好像死者是被人谋杀似的。 江北分局的警察赶到了,看到了死者,带头的警官叫郭川,他吩咐三个手下对现场进行勘查,问围观者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他们都是只听到一声巨响之后,才从屋子里跑出来看的。有的人只穿着睡衣或短裤,可见他们是在睡梦中被响声吵醒的。 郭川问谁会认识死者?有个中年人说:“他叫李欢,是星空家具公司的总经理,他住在5栋a座8楼,我住在5栋a座7楼。”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我也是听到响声才下楼看的。” “有没人知道死者是怎么坠楼吗?”郭川问。 “我知道,我亲眼看见他跳楼的。”蒋儒走到郭川的面前说。 “哦,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蒋儒,是8栋8楼a座的住户,当时我和朋友梁小平在8栋天台上泡茶,正准备回家睡觉时,突然听见死者站在5栋天台的护栏上大声喊叫,不到半分钟,他双脚一蹬就跳楼了。” “当时他身边有没可疑的人?” “没有,绝对没有,小区的灯光很亮,天上的月亮也很亮,我和梁小平看得十分清楚。” “这么说死者是自杀死亡了?” “肯定是!”蒋儒和梁小平异口同声地说道。 郭川叫蒋儒和梁小平跟他回分局录口供,他俩坐上警车,到江北分局录口供。他俩录完口供从分局出来之后,已经凌晨两点了,蒋儒深深地叹一口气说:“唉,这个李欢怎么会放着富贵的日子,偏偏要寻短见呢?害得我们半夜没得睡觉。” 2、断定自杀 当天夜里,郭川叫来火葬场的运尸车,把李欢的尸体运殡仪馆,准备把尸体冰冻起来,等待家属认领,郭川当时跑到5栋a座8楼去敲门,没有任何回音,可能李欢的家属不在家。假如家属要求尸检的话,队里的法医会接受请求,郭川从李欢的身上搜出一部苹果4s手机,一个金利来钱包,钱包里有1500元现金、五张银行卡、身份证、全家福等物品。 全家福中是李欢夫妻和儿子,从照片的新旧度来看,应该是最近一年之内照的,儿子站在李欢夫妇的中间,儿子高出李欢半个头,像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学生。 郭川查看了李欢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出写有“老婆”两个字的电话,郭川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他犹豫一会儿,他最怕打这种电话,对李欢的妻子来说,这电话等于给她送丈夫的死亡通知书,但李欢老婆迟早要去承受生离死别,迟知道不如早知道好,他用李欢的手机摁下拨号键,电话通了,但响了很久没人接听,他又重拨一次,响过六声之后,他听到对方睡意朦胧地嗔怪道:“老公,你怎么这么迟还来骚扰我?难道你忘记了我被吵醒后就会失眠吗?” “对不起,我不是你老公,我是江北区刑警队的负责人郭川,请问你是李欢的妻子吗?” “是的,我是李欢的老婆杨梅红。” “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儿子在曼谷旅游,是不是我老公犯了什么法?” “不是……是……李欢跳楼自杀了……” “不,你胡说八道!我老公好好的怎么会自杀?”郭川的话被杨梅红打断了。 “我是江北分局的刑警队长,怎么会和你开玩笑呢?除非我不想当刑警了,李欢的尸体被我们保存在冰尸柜里,你如果不信,可以用qq视频,让你看到李欢。”郭川的口气非常严肃,不容置疑。 杨梅红沉默了好久,然后有气无力地说:“好吧,让我看看我老公吧。”随后,杨梅红发来视频请求,郭川点击接受,然后走进存尸间,拉开冰尸柜,再拉开尸袋的拉链,露出了李欢的面容,他把手机的正面对准李欢的脸部,照了一会儿,对着视频问:“是你老公李欢吧?” 只见杨梅红点点头,然后手机被扔在床铺上,视频上出现一片天花板,再也不动了,随后传来了杨梅红伤心欲绝的哭泣声,郭川挂断了视频,他没有一点睡意,他在替杨梅红伤心,半小时之后,郭川考虑杨梅红可能会镇静一些了,又重拨了她的电话:“杨女士,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请你尽快回家认尸。” 杨梅红含泪说:“我现在就和儿子去买回国的机票……”她比较清醒理智,说明还没被噩耗击倒,这才让郭川微微放心。 第二天中午,杨梅红和她儿子赶到江北分局,同郭川一起去殡仪馆认尸,母子俩见到李欢的尸体,撕心裂肺地痛哭流涕,儿子李俊力大无比,一下把李欢从冰尸柜中抱出来,紧紧抱着不肯放手,杨梅红的眼泪滴到李欢的脸上,把薄霜融化了。 母子俩整整哭了一下午,最后哭泣累了,在郭川和同事们的劝慰下,渐渐恢复了常态。 郭川把他俩请到办公室,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俩听,杨梅红今年42岁,她儿子18岁,李欢58岁,杨梅红是李欢的第二任妻子,杨梅红虽然年过四旬,但是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眼角眉梢别有风情,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风韵犹存的情态,柔若杨柳的腰身,时时传达着年轻时曾是个多么迷人的尤物。 杨梅红坐在郭川办公桌的对面,听了郭川说完之后,沉思一会儿说:“你们为什么断定我老公是自杀?” “有两个退休的老人目睹了李欢跳楼的全过程,而且,当时天台上没有任何人在李欢的身边。” “我不相信我老公会自杀。”杨梅红幽怨地看着郭川,似乎在谴责警方的草率。 郭川看出杨梅红想要表达的含义,对她说:“自杀是不容怀疑的,我们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勘查,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我们都是很专业很有经验的刑警。” “我老公没有自杀的动机,我们夫妻相爱,儿子听话,家庭和睦,虽然近年来我们星空家具的销售业绩有所下滑,但是,每年依然有三四百万元的纯利润,而且我们从不欠债,没有任何压力,还有,我老公是市政协委员,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我老公会放下这样的神仙日子不过,选择自杀吗?” “也许李欢还有你不了解的一面,很多男人为了爱护爱人或者子女,宁愿独自承受各种压力。” “不,我和老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夫妻关系,我们是无话不说的知己,他在我面前绝对是透明的。” “难道你认为李欢是他杀?” “对,有这种可能!” 郭川和杨梅红同岁,他22岁加入警察队伍,从警20年,见过许许多多自杀案件,很多自杀者的亲属都不愿意相信死者是自杀,原因是亲属找不出自杀理由,常常要求警方帮助调查,警方只好投入大量的警力进行调查,结果找到了隐秘的自杀动机,而这些动机往往匪夷所思,令人亲属不敢相信!有学生受老师过于严厉的批评而自杀;有因暗恋的对象嫁给别人而自杀;有怀疑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而自杀等等,郭川为了早点摆脱杨梅红在这个问题上的纠缠,反问杨梅红:“假如李欢是他杀,你认为凶手如何使李欢跳楼呢?” “很多方法,比如让我老公喝下了凶手的致幻剂,比如我老公被邪教洗脑,比如两位目击者与凶手合谋作伪证,比如引导我老公自杀的心理暗示等等……” 郭川愣住了,想不到杨梅红有这么高犯罪智商,他不得承认她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有点玄,现实中是有个别心理医生专门以引导他人自杀为乐,甚至为傲,但对象大部分是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或者处于社会底层的文盲,而李欢不仅是个优秀的企业家,而且是市政协委员,心智非常成熟,受他人洗脑和古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郭川说:“李欢被他人引导自杀的几率极小,不过吃了致幻剂的可能是存在,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为李欢进行尸检,等有了结果后,再立案调查。” “好,我同意尸检,不过,尸检后请把我老公缝好,我见不得我老公支离破碎的身体,在我心中老公是完美无缺的。” “这是我们法医的职责,请放心吧,另外,你们的房子被我们封上了,你们不要强行进入,如果尸检结果证明李欢是他杀,我们要对你家进行勘查,从中锁定嫌疑人。” 杨梅红含泪点点头,在李俊的扶持下,举步维艰地走出了郭川的办公室。 尸检报告出来了,李欢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为95mg/100ml,属于严重醉酒,但没有检测出有毒物质和致幻剂,可以断定李欢是酒后冲动,或者不小心坠楼而死的。李欢除了坠楼所形成的对冲伤外,没有其它外伤,这为李欢的自杀提供了有力的依据。 曾经有过一个案例:2003年夏天,重庆市某小区有个青年人站在天台上乘凉,凶手在50米外用气枪打中死者的腿部,死者受痛之后,措手不及,坠楼而亡。当时大部分刑警都认为死者是自杀,因为天台只有死者的足迹,但是,法医从死者腿部查出气枪子弹的伤痕,从而查出真凶……所以,仔细检查李欢的其它外伤是有必要的。 郭川收到法医的尸检报告之后,拨通了杨梅红的电话:“杨女士,您好,我是郭川,我拿到了李欢的尸检报告,报告证明李欢的体内没有任何毒物与致幻剂,但是,他严重醉酒,经过我们刑警队再三讨论,结果认定李欢是自杀,完全没有他杀的可能……” 杨梅红愣了一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鄙夷地说了一句:“无能!”然后就挂断电话,郭川感觉脊背有什么东西刺痛着…… 3、家属不服 杨梅红沉思了几日,始终不相信李欢会跳楼自杀,她怀疑江北刑警队的能力。她决定去见市政协张副主席,李欢曾说过张副主席和他关系很好,如果李欢出了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张副主席,她站在梳妆台,照了一下镜子,她自从李欢死后,她就没照过镜子,没照不要紧,一照吓一跳,镜子中的自己疲惫又苍白,两个黑眼圈像个大熊猫,她赶紧拉出抽屉,拿出化妆品,简单地化了妆,然后下楼去车库取车。 她开着车,向市政协驶去。 到了市政协之后,杨梅红直接向张副主席办公室走去,张副主席听见有人敲门,说声请进,门被轻轻推开了,张副主席看见杨梅红,起身迎接,他和杨梅红见过两次面。 张副主席请她坐在沙发上,给她泡茶,杨梅红说:“张主席,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说罢,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 “小杨,你怎么?有什么委屈你说吧,我一定尽力帮你。” “我老公不可能跳楼自杀,肯定是被人谋害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哦?李欢用这种方式走了,我作为他的领导深表遗憾,我很关切这件事,我问过江北分局罗局长,了解李欢坠楼的情况,经过刑警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以及两个目击者证言,所以警方断定李欢是自杀,你认为李欢是他杀,有什么理由?” “李欢非常乐观,他的一生是奋斗向上的一生,以前他曾经破产过,甚至流落街头,但是,他从来没悲观失望过,而且他非常爱我,绝对不会撇下我撒手而去,他多次和我说过:哪怕下一秒钟天塌下来,上一秒钟他还要大声歌唱。您应该很了解他的……还有,直觉告诉我,这是一起谋杀案!我的直觉很灵,前年我突然胸口痛,我感觉到亲人可能出事,果然不出所料,我父亲心机梗塞去世了。”杨梅红掏出纸巾,抹去眼角的泪水。 张副主席和李欢相交多年,对李欢很了解,他是个意志坚强、乐观向上的强人,的确很难相信他会自杀,不过,有两个目击者和科学的现场勘查,是不容置疑的,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如何回答杨梅红,他想了一会儿说:“小杨,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我想请您给市公安局领导打电话,对我老公一案进行立案侦查,以告慰九泉之下的亡灵!”杨梅红嘴角微微上翘,咬着牙齿决然说道。 “这个……好吧,我给江北分局罗局长打电话试试……” “我希望您帮我把案子交给市局的1号重案组,我相信他们的能力,他们侦破了无数的大案要案。”杨梅红殷切地望着张副主席。 “按理说我是无权干涉刑警办的案子,不过,看在我和李欢多年的交情上,我可以打电话试试。”张副主席回到办公桌前,翻开桌上厚厚的通讯录,找到了市局主管刑侦的席千度副局长:“席局长,我是市政协的张庄,我的委员李欢跳楼自杀,他妻子怀疑是他杀,想请你们1号重案组帮忙,把江北分局的案卷拿过来,看看是否有疑点,你看行不行?” “好的,这个没问题,认真办案是我们的职责。” “谢谢你了,李欢的妻子叫杨梅红,我让她去找你们。”张副主席放下电话后,向杨梅红点点头,她脸色由阴转晴,走上前去,紧紧握着张副主席的手:“太谢谢了您了,您真是我们的好主席啊。” 张副主席摆摆手,然后把杨梅红送出办公室,交待她如果遇到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政协,政协就是委员们的娘家。 席副局长放下电话后,打电话给江北分局罗局长,把情况说明,罗局长同意把现场勘查记录、照片、目击者笔录、尸检报告等资料派人送到1号重案组,让他们查看。 席副局长打电话给江一明,叫他来办公室。五分钟后,江一明来了,席副局长把情况和江一明说了,问江一明怎么看,江一明说等看了案卷后再发表意见。 郭川把李欢的案卷送到1号重案组,江一明召集重案组五个主要成员(江一明、吴江、小克、吕莹莹、罗进)开会,把情况说明清楚,由各人分工看案卷,五人轮流看,看了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看完了案卷,吴江的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对现场的感觉最好,所以江一明问吴江:“老吴,你看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现场勘查和跳楼身亡的事实完全一致,根据现场照片和现场勘察测量:李欢的坠落点(双脚)离墙脚为1.51米,符合跳楼的条件,假如李欢是被人杀死后扔下楼的(李欢的体重为75公斤),这么重的体重坠楼时的坠落点离墙体不会超过80厘米,当然,除非死者在坠落过程中碰到物体,比如空调、阳台、雨檐之类的东西,然而现场照片上的墙体没有任何东西,所以,我认为李欢确实是自己跳楼自杀的。”吴江的声音浑厚而缓慢,语气十分肯定。 江一明点点头,转向法医罗进:“你对江北分局法医的尸检报告有什么看法?有没他杀的可能?” “尸检报告严谨而细致,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没有他杀的可能,唯一的可能是死者醉酒一时冲动跳楼而亡。”罗进分分析判断案情时,习惯用手去推一推眼镜架。 “李欢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为95mg/100ml,属于严重醉酒,他有可能跑到天台上去吗?”江一明问。 “这个要看死者的酒量和体质,酒量好的人这样的酒精含量还是会走路的。” “小克,你说说你的想法,李欢有没可能是他杀?” “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蒋儒和梁小平作伪证,而李欢是醉酒之后被人推下楼的。”小克说。 “李欢性格稳重保守,怎么可能喝醉后跑到天台的护栏上呢?”吕莹莹问道。 江一明说:“虽然李欢他杀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些疑点,假如他想自杀,为什么不在家里的阳台上跳楼?他为什么不写遗书?为什么会把现金、银行卡、手机带在身上?据说李欢非常爱杨梅红和儿子,他想自杀肯定会把原因说明白,同时会把手机和钱包留在家里,并且把所有银行卡密码写下留给杨梅红和李俊,这是我的猜想。” “明明是自杀,为什么张副主席关照了以后就成了他杀呢?我觉得这是浪费国家资源。”吴江说。 “领导毕竟是领导嘛,我们要学会与领导打交道,领导会考虑到和谐大局,再说死者家属非常信任我们的办案能力,我们立案调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之后,也好让张主席对杨梅红有个交待。总之,我们现在要以他杀来调查,如果真的是他杀,此案被我们侦破之后,案例可能被写进公安学院的教科书上,也许会名垂青史呢。” “我可不想永垂不朽哦。”小克笑着幽默道。 “这话假的吧?谁不想名垂青史啊?好吧,我们就从蒋儒和梁小平那里开始,认真细致地做好调查工作,给杨梅红一个公正、真实、满意的答复。”江一明挥挥手做了决定。 4、调查开始 江一明和小克开车来到蒋儒家,事前他们已经和蒋儒联系好,蒋儒在家里等他们,小克摁响蒋儒家的门铃之后,一个老者来开门,相互自我介绍后,蒋儒请他俩进屋。 蒋儒开始烧水泡茶,动作优雅娴熟,江一明仔细望着蒋儒:他身材健硕,精神矍铄,气质沉稳儒雅,不像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也不像个会说谎的人,江一明问:“蒋先生,你真的亲眼看见李欢跳楼自杀吗?” “是的,我和梁小平都亲眼看见他跳楼。” “你离李欢大概多远?” “70米左右吧。”蒋儒想了一下说。 “那么远,又是夜晚,你能肯定跳楼的人是李欢吗?” “当时小区的灯光很亮,月光也不错,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人跳楼,但是,我不敢肯定跳下的就是李欢,之前我不认识李欢,我和梁小平看到的只是那人的侧脸和后脑勺。” “他是双脚发力往外蹬吗?” “是的。” “你有没看见他是何时爬上护栏的?他站在护栏上多久了?” “我俩都自顾喝茶聊天,没看见他什么时候爬上护栏,也不知道站在护栏多久了,是他大叫一声:‘上天啊,你为什么容不下我?’我和梁小平抬头一看,才看见他胡乱挥舞着双手,不到30秒他就跳楼了。” 江一明陷入沉思,他觉得还应该向蒋儒询问些什么,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小克在做笔录,见江一明沉默着,便问:“蒋先生,请问你听到李欢坠楼的声音吗?”小克问的正是江一明想问的,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的问题。他很佩服小克活跃的思维,这个问题很关键。 “没有,我和梁小平一看有人跳楼,瞬间起身向楼下跑去,那种急切的心情无法形容,所以,我没有听到李欢的坠地声。” 他俩又问一些问题,然后向蒋儒告辞,来到楼下,钻进车子,由小克开车,向梁小平家驶去,江一明问:“小克,长进不小啊,我会向领导建议把你从原派出所调来,正式成为我们1号重案组的成员。” “谢谢江队!”小克坐在驾驶位上,向江一明行个标准和军礼,眼中含着泪水。 江一明:“不要那么夸张吧?竟然流泪了,是你表现好,来重案组是迟早的事……你觉得蒋儒会不会说谎?” “直觉告诉我他没有说谎,我们知道:当人撒谎时,会因紧张而释放出一种名为儿茶酚胺的化学物质,从而引起鼻腔内部的细胞肿胀,血压也会上升,血压的增加会导致鼻子肿胀,产生鼻子刺痒的感觉,所以说谎者会频繁地摩擦鼻子,以舒缓发痒的症状,还有,人说谎时手心和额头会出汗,会下意识地做搓手等动作,蒋儒都没有。” “我也有同感。” 经过对梁小平的询问,他的说辞和蒋儒的说辞大同小异,这符合事实,如果俩人串供做伪证,说辞肯定会高度一致,所以,他俩判断蒋儒和梁小平没有说谎。显然李欢确实是跳楼自杀的,不过,蒋儒和梁小平都说没听到李欢的坠地声,让江一明和小克觉得蹊跷,高处坠落刑事侦察中简称为“高坠”,8楼的高度一般在25米左右,整个过程大约只需2秒,这么快的时间里,蒋儒和梁小平竟然没听到坠地,是让人不解,但是,因为相隔70米远,到底能不能听到李欢的坠地声,需要进行一次试验才知道。 吴江和吕莹莹对蒋儒和梁小平背景进行调查,他们以前的同事和领导都一致认为他俩为人善良、诚实、正直,不可能说谎,他俩的档案中没有任何污点记录,蒋儒被单位多次授予先进个人,还是江北区的劳动模范,各种迹象证明他俩都是大好人。蒋儒和梁小平虽然同住在金山小区,但都和李欢不认识,因此,重案组把他俩作伪证的嫌疑给排除了。 重案组决定用仿真人试验,仿真人是硅胶制作而成的人体模特,他的重量、高度、身材、皮肤的弹性等数据和李欢相一致,这是经过江一明称重之后,特意选来的仿真人,这种仿真人和医用仿真人不同,医用的仿真人体是美国医疗界最新推向市场的科技产品,专供医学研究使用,其产品的大小、质量、密度、质感、光感、和声导性能都与人体的参数一致,而且内脏、血管、毛发、指甲等一应俱全。罗进的法医室有男女各一的医用仿真人,因为价格昂贵,江一明舍不得用它从8楼往下扔,所以,他选择了硅胶仿真人。 晚上11:30分,重案组开车来到金山小区,小克和吴江俩人轮流抬着仿真人,爬上李欢跳楼的天台上,然后,把李欢跳楼时的衣服穿在仿真人身上,这能更精确地模仿案发时的样子,他们把仿真人竖起来,站在李欢跳楼时的护栏上,等待江一明的指令。 江一明和吕莹莹来到蒋儒家的天台上,蒋儒和梁小平依照江一明的指示,恭候在那里,四人见面之后,江一明再次向蒋儒确认李欢跳楼时的时间,蒋儒说李欢跳楼的时间确实是11:50,因为他当时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 江一明点点头,手指着前方问:“蒋先生,当时的灯光是不是和现在一样亮?” “差不多,只是当时月光比今天亮了许多。”因为天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云彩,月亮也缺了五分之一,所以,显得不如那天明亮。 “你能看见前方天台上的人吗?” “当然可以,前方的天台上两个男人双手扶着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人,站在李欢跳楼时的护栏上。” 江一明点点头,他打开对讲机,对吴江说:“老吴,我们这边准备好了,我数三下,你俩把仿真人用力推下。” “好的。” 江一明数1、2、3,吴江和小克奋力一推,把仿真人推下去,两秒钟之后,江一明听到“啪”不太大的声响,江一明问蒋儒和梁小平有没听到?他俩都说听到了,这说明他俩耳聪目明,但为什么那晚他俩会没听到这比较明显的声响呢?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当时因为着急去救人,从而造成他俩闻而不听,人在紧急时候是会忽略其它次要的东西,只想着最重要的东西。 江一明和吕莹莹来到李欢跳楼的天台上,和吴江、小克汇合,他们打开聚光灯,对天台和护栏进行勘查,希望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是,李欢死后,小区的居民纷纷来到天台观看,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天台上的不同足迹竟然有182种,护栏上的指纹也达60多种,想从中找出线索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假如李欢是他杀,凶手戴着手套作案,指纹也毫无意义。只怪当初郭川没有把现场保护好,不过,说实话,这种有目击者的跳楼自杀案极少有刑警会封锁现场。江一明叫各位收拾勘查工具回队。 第二天,江一明召集开案情分析会,各位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小克、吕莹莹和罗进认为蒋儒和梁小平没有听到李欢的坠地声,是因为他俩当时太焦急。吴江和江一明认为他俩都没听到坠楼声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仿真人的坠地声为60分贝,蒋儒和梁小平是可以听到的。最后众人达成共识:李欢一案可能是谋杀案,要进行深入调查。 5、深入调查 江一明带领重案组对李欢的住所进行勘查,杨梅红按江一明的要求,没有进入屋子,所以,现场被保护得很完整,他们从屋子里提取了四种不同的足迹。经过比对,这四种足迹分别是杨梅红、李欢和李俊的,另一个是陌生人,根据足迹判断,这个陌生人高1.70米左右,体重60公斤左右,这种人在中国最为普遍,在大街上随便一抓就一大把,所以比较难找。 李欢家的阳台比较宽大,长3米,宽2米,因为金山小区的安保条件很好,五楼以上的住户都没有在阳台上设防盗网,阳台的护栏是铁艺制作的,欧式风格,精美而简洁,江一明站在阳台由近及远看了一会儿,远处的定军山和点将山巍然屹立在那儿,山下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几乎整座省城都尽收眼底,难怪李欢不住别墅,喜欢住在这里。 江一明把眼光收回,在阳台上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在左边的栏杆下,他发现了几滴溅洒状的汗渍,他喷上药水,使汗渍溶解,然后用棉签蘸取,放进物证袋。 整个过程勘查过程用了一个上午,工作做得细致到位,连地上一颗微小的皮屑都被收入物证袋里,现场没有血迹,但沙发边有一小堆呕吐物和15根头发,估计是李欢留下的。 经过化验员化验,呕吐物的确属于李欢的,和他胃溶物完全一致,头发也是李欢的,从他扯下那么多的头发来看,李欢是可能遇到了很揪心的事,迫使他极度绝望,从而走向自杀。 但是,现场的汗渍不是李欢的,也不是杨梅红和李俊的,那么这汗渍会是谁的呢?杨梅红说不记得谁会在她家的阳台上流下汗水,李欢极少在家里接待朋友,即使偶尔有朋友来他家串门,也不可能让朋友热得在阳台上流汗,因为家里安装了格力空调。 从汗渍的表面上判断:汗渍是新鲜的,不会超过10天,因为上面灰尘的覆盖面极淡,所以,这个在现场留下汗渍的人很可疑。罗进把汗渍的dna输入数据库进行检索,数据库中没有相符合的dna。 “江队,我们从带回了李欢当晚回家时的监控录像。”小克扬了扬手中的u盘,和吴江走进江一明的办公室。 “你们有什么发现?”江一明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站起来,示意小克和吴江坐在沙发上。 “我们从监控录像中发现:事发当晚11点左右,李欢是被一个人开车送回来的,车子是李欢的,李欢当时应该是喝醉了,所以连车带人被送回家,根据当晚值班的保安说:李欢确实是被人送回家的,这个人说是李欢的朋友,保安说他见过他三次,此人向保安自我介绍说姓杨,李欢喝醉了,他送他回家,保安警惕性很高,悄悄跟随杨先生,看见他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之后,扶着李欢上了8楼,进了李欢的家,把李欢安顿好之后,才徒步离开小区,并在小区门口打的走了。杨先生离开后不久,大概20分钟之后,就发生了李欢跳楼而死的悲剧。” “我们必须找到杨先生,详细了解当晚李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能从杨先生那里找到突破口。小克,你把那个保安叫来,叫画像师给杨先生画像,发协查通报给全市各个分局和派出所,尽快找到杨先生,吴江,我和你去交警队调看交通录像,看李欢是从哪里回家,在哪里喝酒的。” 吴江点点头,和江一明走出来,启动车子向市交警中队驶去。 江一明和吴江坐在交警中队的监控室里,调出了6月15日晚上的录像,按照时间开始往回查看一路上的交通录像,他俩看了19个监控点的录像,从中梳理出李欢的行车路线:李欢是从北新路驾车驶向环市路,然后转弯进入了福田路,又转了几个弯,才进入金山小区,一路上都是杨先生开车,李欢倚靠在副驾驶位上。 北新路排列着几十家海鲜酒楼,李欢的胃溶物中有龙虾和高档鲍鱼,应该是在一家高档的酒家吃夜霄,比较容易找到。江一明打电话给杨梅红,问她李欢喜欢在北新路哪个酒家吃饭?杨梅红很肯定地说:李欢最喜欢吃海王宫海鲜楼的鲍鱼。 江一明和吴江走出交警中队,来到北新路的海王宫酒楼,这家酒楼共分成两层,每层有60个包间,大厅宽敞明亮金碧辉煌,食客络绎不绝,不亚于四星级酒店,他俩在楼面经理的帮助下,找到了当晚李欢订下的218房间。 他俩走进218号房间,经理招呼他俩坐下,叫服务员递上茶水,然后用对讲机呼叫当时为李欢和杨先生的服务员,两分钟后,一个面目清秀的女服务员来到了他俩面前,她问:“请问两位先生,需要我帮您们什么忙吗?” 江一明打开手机,调出李欢生前的照片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在调查一件重要案件,你要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 她点点头。 “你认识这个人吗?”江一明问。 “认识啊,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们都叫他李老板。” “6月15日晚上,李欢和谁在这间房里吃夜霄?” “好像是和一个姓杨的中年人吃饭,杨先生只来过这里两次,我不熟悉。” “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他俩。” “你是不是一直站在旁边服务?” “也不是,我负责4个房间顾客的服务,只要有别的客人按服务灯,我必须到其它房间服务。” 这时,江一明的手机“叮”地一声轻响,江一明打开手机来看,原来是吕莹莹从电脑中给他发来了杨先生的画像,江一明回复给吕莹莹一个谢谢的表情,然后调出杨先生的画像给服务员看:“李欢当时是不是和这个人吃饭?” “是的,有七八分像。” “你有没听到他俩说些什么?他俩一共吃了多少瓶酒,喝什么酒?” “我不太记得了,好像都是聊些生意上的事,他们喝的是五粮液,俩人一共喝了两瓶,李老板好像不开心,喝酒喝得特别快,后来李老板似乎喝醉了,杨先生买了单之后,扶李老板走了。” 因为杨先生是用信用卡消费,他在付款小票上签名是:杨得龙。 重案组通过银行客户的信息,找到了杨得龙的身份,原来杨得龙是北市一个家具商,最近有向李欢购买家具的记录,和李欢相识不到两个月,但是,因为他俩都爱喝酒,又有很多话题,所以一见如故。 江一明和小克赶到北市,找到了杨得龙,杨得龙如实说明了当晚他和李欢一起喝酒,后来送他回家的全部过程。他说的话和服务员以及保安的说法相差无几。江一明问:“你知道李欢跳楼身亡了吗?” “知道,我看报纸了,因为最近非常忙,我没空去吊唁他。” “你当时有没发现李欢有自杀的念头?” “当时他说过最近很烦,不想活了,我当时把他当作酒后戏言,根本不在意,唉,没想到他真的……” “当时说过为什么想轻生吗?” “具体没说,只说女人是红颜祸水,应该是被一个女人缠住了。” “哦?你扶李欢上楼后,有没有去过他家的阳台?” “让我想想……哦,有去过,因为我费尽力气把李欢半背半扶地弄到他家之后,浑身是汗,我把李欢放到他客厅的沙发上之后,走到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之后我就离开了。” 江一明提取了杨得龙的唾液和足迹之后,回到刑警队,经过比对dna比对,留在李欢家阳台上的汗渍是杨得龙的,那个陌生的足迹也是杨得龙的。这些都验证了李欢是自己坠楼而死,而不是他杀。 这个疑似他杀的案件更加趋向于自杀,吴江想把他们的调查结果向杨梅红说明,江一明说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江一明的第六感告诉他:也许这是一桩完美无缺的谋杀,只是没法找出证据来支撑,假如这是一桩谋杀案,凶手也太高明了。 6、蹊跷足迹 江一明召集重案组成员开会,对留在现场的四种足迹进行再次分析,因为李欢家的客厅和卧室铺设的都是地木板,所以提取来的足迹非常模糊,特别是杨梅红和李俊足迹简直淡到无法提取,因为杨梅红和李欢穿的是室内用的拖鞋,如果在十年前,这种印在地木板上的足迹是无法提取的,幸好如今的勘查科技已有了长足发展。 杨得龙和李欢的足迹比较清晰,因为杨得龙扶李欢进门时,俩人都没有脱鞋子,所以,现场留下了两种皮鞋的足迹,一种是42码的鳄鱼牌皮鞋;一种是41码的富贵鸟皮鞋,分别属于李欢和杨得龙的。 吴江打开索尼投影仪,屏幕出现了四种足迹,这些足迹他们已经看了十几遍,但都没有看出问题来,其他人似乎没把心思放在上面,因为除了江一明外,其他人一致认为李欢是跳楼自杀。 江一明却一个劲地怀疑他杀,江一明是这样的人:一旦有让他怀疑的事,一定要锲而不舍地追查到底,直到真相大白才会释然,也许正因这种品质,使他出类拔萃,脱颖而出,成为市刑警总队队长和1号重案组组长,市刑警大队重案组分为1到6个小组,一般大案要案都由1号重案组负责侦查。 今天,江一明请来了公安部的足迹专家谢磊,他坐在江一明身边,谢磊是个即将退休,他一生是传奇的一生,观察过上万个犯罪嫌疑人的足迹,可以分析出足迹主人的身高、体重、男女、生活习惯、生长的地区、从事的职业、文化程度,甚至抽什么品牌的香烟、喝什么品牌的酒,简直像亲眼看到嫌疑人一样神奇,因为屡屡破获重大案件,被公安部授予一级英模。 谢磊身材短小精悍,一双眼睛像猫头鹰的眼睛一样犀利,闪烁出熠熠的光芒,此时,他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一组足迹,看着看着,他忽然对吴江说:“吴警官,请停一下。”吴江摁下遥控器的暂停键,屏幕定格在编号为04的足迹上,在李欢家提取的足迹被编号为:01、02、03、04号,分别是杨梅红、李俊、杨得龙和李欢的。江一明不解地侧过头望着谢磊,谢磊说:“你们有没发现前面04号的足迹和我们眼前的足迹有什么不同吗?”谢磊望着江一明问。 江一明说:“没看出来呀。” “可是在我的眼中,04号足迹前后是有所不同的,前面足迹的着力面比后面足迹的着力面相差近1厘米,前面的和后面的着力点也不同,我们都知道:同样的一双鞋子穿在50公斤和穿在80公斤的人脚上,足迹的清晰度或者深浅度是不同的,即使在坚硬的地板上也能体现出来。还有,眼前的04号左脚足迹和右脚足迹完全不同,好像不是人的足迹,更像机器人穿着李欢的鞋子在房间里走路……” “这怎么可能?谢老,您会不会看走眼了?这也太诡异了吧?”吴江感到不可思议。 “不信,你把幻灯片倒回去,再认真地看一会儿,进行对比,相信你也能看出来。” 吴江把投影仪倒回去,前后进行了反复对比,果然不出所料,前面的足迹和后面足迹的确有些微小的不同,尽管吴江干了30年刑警,但依然没法看出来,如果不是谢磊的提示,所有人都没看出来。 “谢老,您真是火眼金睛啊,比孙悟空还厉害!”江一明向他翘起大拇指。 “过奖了,我没有火眼金睛,只是从警40年来,阅足迹无数,才形成特有的眼力。” “谢老,您觉得有人指挥机器人穿上李欢的鞋子谋杀李欢吗?”吴江问。 “小吴,没有你想的那么科幻,以我的经验判断:应该是有个人穿上李欢的鞋子在屋子走动,而且这个人的右脚可能是假肢,所以才会形成这种足迹,至于他是不是谋杀李欢的凶手,我不敢肯定,因为有目击者亲眼看见李欢跳楼。”谢磊说完,抽出一支烟,江一明眼疾手快,为他点燃香烟,谢磊点点头,表示感谢。 “为什么此人要穿李欢的鞋子在屋里行走呢?大家开动脑筋想一想,我们奉行大胆推测,小心论证的方针,说错了没关系。”江一明的眼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鼓励他们。 “这个人可能是李欢的朋友,也许是李欢打电话叫他来照顾李欢的,他进屋后,发现李欢醉得不醒人事,因为他是残疾人,非常羡慕李欢的地位和成就,他脱下李欢的鞋子在屋子里开心地走来走去,就像古代羡慕皇帝的将相在家穿上自制的龙袍一样……”吕莹莹说。 “莹莹,你是穿越剧看多了,满脑子都是王侯将相皇帝妃子,别忘了,李欢是自己走上天台跳楼身亡的,而且就在杨得龙离开李欢20分钟之后,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们应该提高李欢他杀的可能性。”小克笑着对吕莹莹说,语气中有调侃的意味,吕莹莹被小克抢白一番,微微一怔,但并不生气,只对小克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吕莹莹刚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她专攻网络技术,破案的经验不够丰富,因为左丽牺牲后,市局才去省警校招聘她的,她的网络技术在警校出类拔萃,她不仅技术好,长得漂亮,而且敬业,所以被市局看中。 “小克说得对,李欢的跳楼案,因为有谢老的发现,可以提高为谋杀案。可是凶手是如何谋杀李欢的?难道说真的有一个死亡导师引诱李欢跳楼吗?比如说是李欢的心理医生什么的,美国有个加州心理学教授先后引导11名学生跳楼自杀,我国也有类似的案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位死亡导师可以在李欢醉酒之后,前来引导他走向死亡的,因为人在喝醉之后,心理防线最脆弱,最容易冲动。” “假如真有死亡导师,那么,这位导师应该是残疾人,很容易查出来,毕竟戴假肢的心理医生廖若晨星。”吴江接过江一明的话说。 第二天,重案组成员分为两组,一组对医学院心理系教师进行调查;一组对各大医院和私人诊所进行走访,连续查了一个星期,结果没一个注册的心理医生安装假肢。 7、柳暗花明 因为案情陷入僵局,江一明下班后,每天都开车来到李欢的楼下,坐在草坪上,久久地望着李欢家的阳台和天台,从黄昏一直看到夜幕降临,然后在附近的快餐店匆忙吃一盒快餐后,又回到草坪上,看着李欢的家……这是江一明多年养成的好习惯,他喜欢多次重返案发现场,感受现场的气氛和气味,现场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沙堆,久了总能淘到金子。 自从李欢坠楼之后,杨梅红和李俊就住进早年买来的小别墅里,据杨梅红说:李欢之所以不住别墅,主要是不想被人打扰,因为原来的别墅很多人知道。江一明想:也许李欢有仇家,他怕仇家找上门来,所以隐居在这里? 根据他们的初步调查,李欢是个安分守己的家具商,这几年来,因为业绩优秀、品德高尚、喜做善事,从而被推选为政协委员,没发现他得罪了什么人,当然,重案组还没对李欢的背景进行深入调查,说他是个大善人还为时过早,政协委员的称号会把李欢的真正面目掩盖住。人是最善于伪装的高级动物,即使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也可能不知他内心深处的罪恶。 江一明一边看着李欢的阳台,一边陷入沉思。 这时,不知哪个小孩从天台上往下扔下一张包装纸,忽然一阵风吹来,包装纸被卷入李欢的阳台里边……江一明突然灵光一闪,他已经猜想出凶手是如何谋杀李欢了。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凶手经过多日踩点,知道第8栋的天台上有两位退休老人喜欢泡茶,他们自建的小茶室是敞开式的,没有门,没门的一方正好对着第5栋李欢家的天台,他时时刻刻跟踪李欢,发现李欢喝醉后被杨得龙送回家,于是尾随他俩来到金山小区,爬上天台,等杨得龙离开之后,他站在护栏上大叫一声:“上天啊,你为什么容不下我……”这是为了引起蒋儒和梁小平的注意,然后往下跳,其实他不是跳楼,而是从天台上跳到李欢的阳台上,然后进入李欢的客厅,把李欢的鞋子脱下,穿在自己的脚上,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李欢,从阳台上往下扔,然后从里面打开李欢家的门,跑到天台上,把李欢的鞋子脱下,扔在李欢的坠楼处,这一连串动作是在30秒之内完成的,从而造成有目击者见李欢跳楼自杀的假象,难怪蒋儒和梁小平没有听到李欢的坠地声…… 现场没有提取到凶手的足迹和指纹,凶手应该是戴着手套和鞋套,可是凶手是怎么进入金山小区的呢?他们对李欢跳楼当晚的监控录像看了几十遍,没有发现可疑人,值班的保安也证明当晚10点以后,没有陌生人进入过小区,凶手不可能未卜先知李欢会喝醉,事先潜入李欢的天台上,除非杨得龙是凶手的同谋,故意把李欢灌醉,然后打电话给凶手通风报信,但是,根据海王宫的服务员说,杨得龙没有对李欢劝酒,而是李欢自己想借酒浇愁。 如果凶手真的是一个戴假肢的残疾人,那么,要从3米多高的天台上,斜着跳进李欢的阳台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然,除非凶手为谋杀李欢而反复演练斜跳,否则,一般人是不敢做的。 江一明非常激动,他咚咚咚地跑上李欢的天台,看见两个小男孩在吃橄榄蜜饯,大声问:“你俩是谁把包装纸往下扔?” 两个小男孩吓一跳,以为江一明要惩罚他们,都不敢吱声,江一明发觉声音太大了,蹲下去,柔声问是谁扔包装纸,高个子男子红着脸承认是他扔的。江一明把他抱起来,狠狠亲了几口,又从钱包中取出100元,塞给那个小男孩,说是奖励他的,随后兴冲冲地走了,留下两个小男孩在发呆。 翌日,江一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众人,众人都觉得他说的非常合理,江一明布置任务:由他和小克带领临时抽调来的民警,在全市范围内寻找那个右脚残疾的嫌疑人;由吴江和吕莹莹带头对李欢的背景进行深入调查。 江一明和小克找遍全市所有骨伤医院,找出了十年内安装过假腿的残疾人有1080个,但不包括十年之前的假肢安装者,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要一一走访实在耗时耗力,但是,又没有其它办法,江一明坐在办公室里,深思着如何找出捷径,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办公室像香期的庙堂烟雾弥漫。 这时门被推开了,吴江走进来,用手使劲扇着驱赶烟雾,江一明招呼他坐下后,问:“老吴,你们有什么收获?” “收获很大,你看看吧。”吴江把一大摞案卷放在他办公桌上,江一明拿起案卷看起来。 原来在20年前,也就是1993年6月18日,李欢在自己的家具厂的办公室强奸了他的文员林子红,当时林子红刚刚结婚不久,林子红回家向她丈夫张大树哭诉被李欢强奸的过程,张大树一气之下,把李欢告上法庭,李欢在法庭上承认与林子红发生了关系,但是,那是林子红自愿的,目的是林子红想要李欢的钱。警方发现林子红的银行账户上多了一万元,是从李欢的账户上汇给她的,但林子红自称毫不知情。 李欢说林子红要他给她5万元,他没那么多,只能给她一万元,所以林子红恼羞成怒,把李欢告上法庭,因为林子红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裙子的扣子也没被扯掉,以此说明林子红是自愿的。 林子红说她当时穿连衣裙、胸罩和内裤,在李欢强奸她时没有脱下她下的裙子,只扯掉了她内裤。 法庭最终判决李欢无罪。这使林子红夫妇哭诉无门,绝望到极点! 事情并同那么简单,晚报记者根据庭审记录和结果,把林子红为了钱而诬告李欢强奸大肆渲染一番,许多市民打电话到林子红家骂她是贱货、下流、婊子,林子红不堪忍受,跑到租住的8楼天台上,一跃而下,当场摔死。 张大树得知妻子死讯,当场晕倒,吐出一滩鲜血,被送到医院抢救,从医院回家后,张大树看见林子红放在桌子的遗言:大树,我深爱的丈夫,感谢你没有在我被玷污后唾弃我,但这世界太冷酷了,不值得留恋,我要去天堂,那里应该温暖如春,鸟语花香,亲爱的,你不要伤心绝望,我只是睡着了,如果你还爱我,请你为我报仇,我要你把那个畜牲关进监狱,免得他再伤害其他良家妇女。记住:不可以与他同归于尽,你要活得好好的,你要站在监狱外狠狠地嘲笑他-----这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报答。 看到这里,江一明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他深深地吸一口烟,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他知道20年前的司法环境和现在大不一样了,不少法官受控于权力机关,不可能十分公正,如果此事发生在现在,完全可以把李欢关进监狱。 “江队,你同情林子红吧?”吴江看江一明眼含热泪。 “对,我是同情林子红,如果她是个卖身求财的人,会跳楼自杀吗?” “当然不会,当婊子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被人辱骂而自杀的。假如她承受不了压力,可以和张大树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当时的一万元足够他们在别的城市另起炉灶,但是,张大树并没有离开长江,而是继续留在长鹏物业管理公司,但他从此没再娶妻,可见他对林子红的爱有多深!” “一对苦命鸳鸯啊……也许张大树苟且偷生只想为林子红报仇,他有杀人动机。”江一明说。 “这回你可错了,他的同事说他在1999年就死了。” 江一明一愣:“说说看,怎么一回事?” “1999年夏天一个炎热的夜晚,有人报案说李欢的别墅里发生了惨叫声,当110赶到现场时,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李欢全家人都不在家,警方是打李欢的电话之后,李欢才匆匆赶回家的。第三天,张大树的同事向警方报警说张大树失踪了,张大树的父亲从乡下赶来,要求警方帮助寻找,警方苦苦寻找了一星期后没有结果,他的同事怀疑张大树可能被李欢杀害,因为张大树经常跑到李欢家里闹事。警方对李欢进行讯问,并对李欢家进行搜查,结果发现李欢的厕所有血迹,经过dna检测,证明是李欢的血迹,不久后,在李欢别墅的小河边发现了一条高度腐败的人脚,是从腓骨中间被锯断的,经过法医化验,是张大树的小腿,张大树的父母把李欢告上法庭,说他杀害了张大树……江队,你猜法官会如何判决李欢?”吴江故意卖个关子。 “这个……李欢肯定被判无罪,否则他不会当上政协委员。” “你说得对极了,法官判李欢谋杀张大树的证据不足,不能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而且李欢的情妇证明事发时李欢和她在一起,从而判李欢无罪,但是张大树的父母不服,说李欢情妇作伪证,年年上访,甚至到北京去上访,结果每次都失望而归,因为上访,张大树的父母倾家荡产了,唉,他们真可怜啊。” “你认为张大树真的被李欢杀害了吗?” “但愿如此,不过,不能肯定,因为证据不够充分。” “这就对了,张大树为了帮爱妻报仇,想与李欢同归于尽,但是,他又要遵守林子红的遗言:不能死,要好好活着!所以,他只能设计把李欢关进监狱,于是,乘李欢不在家,潜入他家,在他家锯断了自己的小腿,然后忍痛把自己的小腿抛弃在李欢别墅后面的小河里,造成被李欢谋杀的假象,他以为法官肯定会判李欢重刑,因为有张大树的血迹和小腿,但精明强干的法官却判李欢无罪,张大树失望到极点,从此躲藏起来,伺机再次报复李欢……” “江队,等一下,被锯断小脚的人怎么可能走到小河边丢弃自己的小脚?这不符合逻辑嘛。” “张大树可能有一个铁杆的帮手,张大树的遭遇令人同情,有正义感的朋友会帮助他。” “锯断小腿这可是技术活,如果没有麻醉师帮张大树进行局部麻醉,他肯定承受不了痛苦。” “这要找到张大树才知道怎么回事,人的意志可以忍受巨大痛苦,就像邪教徒可以引火自焚一样。我怀疑张大树没有死,他躲藏起来后,安装了假肢,所以会在李欢的客厅里留下那个蹊跷的足迹,张大树有谋杀李欢的巨大嫌疑,我们必须找到他。” “说实话,我真不想张大树被我们找到。他是个英雄,一个悲剧英雄,就像哈姆雷特一样,为正义而复仇,却落下凄惨的下场。”吴江感伤地说。 “我也同情张大树,但是,法不容情,把罪犯绳之以法是我们的责任!老吴,你把协查通报发出去,在全省范围内寻找张大树,如果找不到的话,上报省厅,在网上通缉他。” 吴江点点头,脚步沉重地走出去。 五天之后,有位群众举报说在郊区发现了张大树,江一明带领重案组成员前往抓捕,他们来到一个垃圾收购站边,举报者指着不远一排非常简陋的出租屋说:张大树就住在第二间屋子里。 江一明示意众人掏出手枪,分开向屋子悄悄靠近,靠上之后,小克推开虚掩的木门,看见一个人坐在小矮凳上整理废纸,小克的枪对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出奇地平静:“我叫张大树,你们来了?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我终于可以去见我的爱妻了。”说得像面对死亡而超度的高僧!张大树才45岁,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粗糙,头发乱得像鸟窝,双手黑乎乎的,那是长年拣垃圾被薰染成的颜色,长满厚茧的十指刻满一道道伤痕,右脚上安装着假肢…… 张大树顺从地跟他们回刑警队,坦陈了是自己把李欢从阳台上扔下去,经过和江一明推断一模一样,他说实施谋杀李欢的计划他整整用了20年,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一个人半辈子都无法释然?不,应该说是什么样的爱,让他如此铭心刻骨? 8、乡村爱情 有一种爱情看似平凡,却无比伟大,看似平淡,却惊世骇俗,看似平庸,却没齿难忘,这种爱情不可能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被流传千古,只因他们被所有人忽视,但是他们生死相许的深情毫不逊色于梁祝。 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中国所有的乡村都极度贫穷落后,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闽北大山深处有一个小山村,村子只有90多户人家,农民都住在泥瓦房或竹篱屋里,烧的是柴火和茅草,吃的是地瓜丝饭、玉米粉饭、蕨粉饭,极少有人家能三餐吃白米饭的。 一个小男孩为了给家里改善生活,夜里提着老鼠夹(一种用小竹筒制作而成的,有个小机关,在底部些大米,老鼠进去吃米,触动机关,就会被小绳子勒死)去田野里夹老鼠,但邻家的小鸡误入老鼠夹里吃米,给勒死了,邻家8个兄弟气势汹汹地赶到他家,要他父母赔偿两块钱,他父母无奈之下,作了赔偿,其实,那只小鸡还不值一块钱,他父亲把气发泄在他身上,抽出竹鞭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把他赶出了家门,不许回家。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那个是个下着阴雨的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刺骨,像咆哮的野兽,无情地扫过树梢和屋顶,直往人的脖子里钻,他双手紧抱身子,抵御着寒冷,他想起家里的火盆和饭香,极想回去,可想起父亲铁青的脸和竹鞭,他胆怯了,他望着不远处的家,觉得像天涯一样遥不可及。 天黑了,他为了避雨,躲在别人的屋檐下,他望着杉木皮屋顶上的冰棱,听着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伤心到极点,别人的厨房里飘来了饭菜香,无比诱人,要是能吃一口多好啊…… “大树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啊?” 扎着小辫子的林子红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透过泪水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下头沉默着,林子红小他一岁,是他三年级的同学,那时的学生入学迟,他11岁才读三年级。 “大树哥哥,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他还是沉默不语。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撩起他的袖子,看见他手臂上一道道伤痕,她知道他是挨打了,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痕,眼里闪着泪光,喃喃地问:“你爸爸怎么那么狠啊?”她跑进自己的家里,捧出一碗白米饭,上面有三片片腊肉和青菜,叫他吃,他摇摇头不吃,她把碗塞到他手里,叫他捧着,他无法拒绝这奢侈的晚餐,他边吃边流泪。 吃完之后,他把碗还给她,她看看碗里没剩一粒米饭,笑了,问他吃饱了没有?他说吃饱。 她把他的情况向她爸爸说了,她爸爸把他送回家,他爸爸还想打他,但是被她用身子护住他,他感觉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那一瞬间,他有一个念头: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妹妹该多好啊…… 她爸爸对他爸爸说:“有个为家里改善生活的孩子多好啊,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孩子,疼都疼不及呢?你却对这孩子下狠手……你不想要,我带回家,当我的孩子好了……”说完,她爸爸拉着他向门外走去,他妈妈舍不得,一下把他拉进怀里,把手伸进他的后背,边轻轻抚摸着他的伤痕,边掉眼泪,他爸爸冲着妈妈吼叫:“哭什么哭?又不是死了爹娘!”然后出去了。 那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林子红的身影,原本最寒冷的夜晚,因为有了林子红,变得无比温暖! 从此以后,他们一同上学,在春天的山坡上采野草莓;在炎热的夏天里下河捉鱼;在秋天的林子里采蘑菇;在冬天干涸的田野里放风筝。 一次,一个男同学上课时揪她的辫子,揪得她头皮出血,他坐在最后排,听她的惨叫声,他立即冲上去,一拳头打在男同学的鼻子上,那个同学被他打得鼻血四溅,哭泣着跑回家了。 自那以后,只要有人欺负她,他就会和对方拚命,同学们都怕他,他为了林子红会不顾一切地痛打对方,他成了她的保护神。 慢慢长大以后,他们朦朦胧胧懂得了男女之情,她渐渐和他拉开距离,但是,两天没看见他,她就觉得少了什么,那种想见又不敢见的心思每个少年都经历过。 高考时,他们双双落榜,不到百分之五的升学率,令许多人被挡在大学围墙外,但他很乐观,安慰她说在大学外广阔的沃野上,一样可以播种希望! 夏夜,月光如水,凉风习习,稻香阵阵,繁星般的萤火虫在河面上悠然飞舞,他和她坐在河堤上,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真正的约会,在学校时,他们怕耽误学习,从来不敢向对方提出来,虽然彼此间早已心有灵犀。 那晚他主动约她,她感觉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早早吃过晚饭,假装在田野里散步,一直到夜幕下垂,她才敢悄悄走近他,坐在他身边,虽然相隔一尺之遥,他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浓郁的体香。 他望着月光下的清水河,不知说什么好,一直沉默着,她怯生生地问:“大树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说完,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百倍。 “嗯,是有点事……我想去省城打工,等积累一些资金后,自己开个小店,我想在40岁之前在省城有自己的房子和小公司。” 她愣了一下,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她听了之后,觉得他的想法很好,有理想有抱负,而且很实际,如果他说想在30岁之前买房子开公司,也许她会说他吹牛。 “好啊,我支持你!”她微微失望,她以为他会对她说:我爱你想你之类的话。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省城打拼吗?”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他的眼睛又亮又大,她快被他的目光溶化了。她使劲地点点头,他知道这等于给他暗示,如果她不爱他,是不会这么快就答应他的。 “可是我有点怕大城市,人太多了,我怕迷失了方向,还有……你会像以前那样保护我吗?” “会,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 “如果我被人欺负,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他,然后去公安局自首。”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神情毅然决然,他深情凝视着她,她勇敢地迎接他的目光,他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滚烫的嘴唇吻住了她……那一夜,他们以身相许,那一夜,他们开始用生命去爱对方,那一夜,所有的花朵和星光都黯然失色,他们的爱情如烟花绽放,那一夜,演绎着另类的生死苦恋…… 他们一起在省城打拼,他在房地产中介公司打工,她在李欢的公司打工,他们省吃俭用,只为了在省城安个家,但是他们的工资远远不够买房子,他们的工作单位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一个星期才能见一次面,他忍受不了相思的煎熬。 他和她商量想结婚,组成一个家,她和他想的一样,在他们在1993年结婚了,他们租下月租150元的房子作为婚房。 他每天早上7点起床,乘一个半小时公共汽车去上班,下班也一样,虽然起早贪黑很辛苦,但是,想着能与爱妻共进晚餐,夜里能抱着爱妻入睡,他感到非常幸福。 老天总是不公平,因为她年青漂亮,温柔丰满,李欢对她垂涎三尺,处处骚扰她,但是,为了来之不易的工作,她十分忍让,结果她还是没能逃过李欢的毒手,她被李欢奸污了。 他岂能容忍爱妻受污辱?他向她承诺过,只要有人欺负她,他就会和他拼命,但是,在林子红的苦苦劝说下,他放弃了杀掉李欢的想法,他俩把李欢告上法庭,没想到的是:昏庸的法官竟然判李欢无罪。 林子红不堪其辱跳楼自杀了。林子红留给张大树一张遗书,遗书上压着一朵被揉碎的红玫瑰,上面写着北岛的诗: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然后交待他要为她报仇,但是要替她好好活着…… 从此,他的心被掏空了,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为林子红报仇! 在审讯室里,江一明问张大树:“是谁帮你锯断小腿的?是谁帮你打麻醉针?又是谁帮你把小腿扔到小河里?” “没有人帮,我自己亲手锯断的。为了实施栽赃那个畜牲,我两个月前就用绳子把小脚捆死,避免血液循环,直到小腿几乎坏死之后,我才跑到他家锯断小腿,然后拄着拐杖离开他家,把小腿扔进小河里。” “不可能!这种巨大的痛苦谁也无法忍受。” “江警官,你错了,自从我妻子死后,我也死了,为了忍受痛苦,我经常用烟头烫自己的手,烫久了,真的就不痛了,你看,我手腕上有几百个被烟头烫伤的伤痕。”张大树的双手被固定在铁椅上,他低下头,用嘴叨起袖子,他的左臂上是无数触目惊心的烫伤。 江一明沉默了许久,问:“你是怎么进入金山小区实施谋杀的?” “很简单,在网上买一把万能钥匙,打开那个畜牲车子的后车厢,躲进去,和他们一起进入金山小区,然后爬上5栋的天台,事后,躲在一个上夜班的经理后车厢里,离开金山小区。” “你可能会被判处极刑,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什么要说的,我会在黄泉路上高歌,向妻子报喜。”他笑了,笑得非常灿烂,没有一丝做作…… 皇帝不知道粮食是怎么种出来的,农民不知道北岛是谁,有钱人不知道为了瞬间的快乐而揉碎一朵花是多么致命! 第二案设计死亡 第二案设计死亡 1、不慎坠楼 龙口小区是一个低档的居民住宅区,主要针对工薪阶层的购买者,说它低档是因为这里远离市中心,处于市郊,和郊区的农村相接壤,小区不大,仅有1500户人家,共5000人左右,它远离学校、医院、公车站,公共设施也很差,在小区的围墙外,到处是村民丢弃的垃圾,居住在小区内的居民都是外省的小商贩和打工者。 盛夏的夜晚,有的居民为了节省电费,聚集到楼前的草地上打牌、聊天、下棋或者漫步,以打发漫长的夜晚。 深夜12点了还有居民不愿意回家,此时,路灯下有三个人在斗地主,他们聚精会神,斗得热火朝天,突然“啪”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来,一股液体喷溅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头上,其中一人倏然站起大骂:“谁他妈的这么缺德,把尿壶往下扔?” 另一人用往脸上一抹,一看吓呆了:原来他手上沾满了人血。他赶紧说:“老三,别骂了,不是尿壶,是人血啊。” 他们同时往地上看,在灯光幽暗的墙根下躺着一个人,他们壮着胆向前走去,走近时才看清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鲜血流满一地,头盖骨裂开,眼珠暴出眼窝,吊在眼皮底下,触目惊心…… 他们意识到有人坠楼死亡,赶紧打110,老三要打120,但被老二拉住:“你脑残啊?他那个样子还有救吗?”老三被抢白一句,不再说话了,只好站在现场等110前来。 三个人中的老大叫郭明,是他们中脑子最好使的,他想到这可能是一桩案子,他抬头从四楼往上看,一层一层仔细观察看到顶楼,但是,没有任何楼层有灯光和动静,他想也许死者是从天台上掉下来的,他以前曾经与人合伙开过侦探社,但是因为招揽不到生意,与合伙人分道扬镳了。 他想叫老三和他一起去天台上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老三胆小,不肯跟郭明去,还叫郭明也别去,破坏现场会被警察训斥,郭明只好作罢。 这次事件又是发生在江北区,110指挥中心接郭明的报警电话后,指挥郭川带人前往现场,郭川吃一堑长一智,在动身前往的同时,打电话给江一明,万一是一桩谋杀案,可以让重案组直接接手过去,让家属直接去找重案组,可以了却许多麻烦。 江一明已经睡了,但他把重案组所有成员叫醒,准备赶赴现场,吴江说:“江队,你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啊?我和小克刚刚开了一天一夜车从河南回家,本想好好睡个觉,你却……按我说这跳楼自杀事件我们不必管。” “老吴,你是老同志了,怎么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万一是谋杀案呢?” “那也得让郭川他们把案子的性质定下来,他们搞不定再让我们出马……我实在太累了。”吴江在电话里发出伸懒腰的声音,但语气是轻松的,没有一丝不满。 江一明知道他嘴硬心软,于是说:“那你们好好睡觉吧,我叫别人一起去。”他欲擒故纵。 “别别别,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当重案组赶到龙口小区事发现场时,呆住了:只见现场已被几百个居民围得水泄不通,郭川正在驱赶围观的群众,其他两个民警在拉黄白相间的警戒带。天台挤满了观众,他们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筒,从天台上往下照,好像无数的探照灯在空中晃来晃去,现场已被破坏得惨不忍睹。 江一明带着组员走进警戒圈内,郭川看见江一明,赶紧解释:“江队,不是我的人没能力,这些观众实在太好奇了,素质又差,想赶都赶不走,你看这现场……” 江一明看见郭川眼里的谦意,说:“算了,这不是你们的错……说说怎么回事?” “事发时有三个目击者,不,也许不算是目击者,当时他们在草地上打牌,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回头就看见死者躺在墙角下面摔死了。这是三个目击者的讯问笔录。”郭川把笔录交给江一明,江一明认真地看起来,笔录只有三页半,简单明白,在场者都没有看见死者是从哪层楼坠落的。 江一明问罗进:“死者是怎么死的?” “跟李欢案一样,是典型的高坠。” “能判断出死者大概是从哪层楼坠落的吗?” “应该是从7层以上坠落的。” 江一明数了数,这栋楼房一共有8层,此时,7层以下的人家都灯火通明,唯有8楼没有开灯,为什么不开灯呢?难道主人都出差了吗?否则在这么喧闹的夜晚,人是很难入眠的。 吴江戴着乳胶手套的手递给江一明一个钱包,江一明打开看:里面有5000元现金、五张银行卡、两张医院就诊卡、驾驶证、行使证和身份证。死者叫刘帮帮,今年42岁,住在本市江南区金沙大街118号。 一看到这个名字,江一明立即感到有种莫名的压力,他是华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他经营着一家出版社、一家影视公司和一家版画院,资产上亿,是纳税大户,是优秀企业家,也是个慈善家,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有着深厚经济背景和政治背景的死者后面,几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这种案子都牵扯着巨大的经济利益,这点且不说,光是领导的“关照”就够重案组吃一壶了。 从以往的经验判断,这可能是一桩谋杀案,理由很简单:死者不会带着这些东西跳楼自杀,除非意外失足坠楼。 一小时后,现场已经勘查完毕,死者是活着坠楼身亡的,因为他是脸部朝下,双手与双脚先着地,然后才是脑袋着地,如果是死后被抛下的活,不可能双手和双脚同时着地,只有活着的人坠落时,双手和双脚才会下意识地伸出去,保护自己的身体,特别是脑袋,哪怕是自杀也一样,当然,除非坠落的高度超高,才会改变死者坠落时的着地部位。 江一明叫郭川他们守在楼下的现场,重案组成员都到天台上去勘查。 天台几十个人站在刘帮帮坠落的护栏边往下看,每个人都拿着强光手电筒,江一明把围观者全部赶走,设置了警戒线,不准任何人进入。 从天台寻找足迹已经毫无意义,他们把重心放在护栏上。他们勘查了近三米长的护栏,从中提取出31种不同的指纹,和半个足迹,经过目测,江一明认为应该是刘帮帮的足迹,因为与他脚上的鞋子几乎是相同的,具体结果要带回队里,经过比对后才能确认。 那么,事发过程基本清楚:刘帮帮站在天台上,然后坠落死亡,到底是他自己跳楼还是被人推下的,要经过细密的调查才会有结果。 江一明看见8楼的阳台边有一台空调机的铁架脚断了,空调机连着另一个没断的铁架脚,吊在那里,可能是刘帮帮在坠落时身子撞到了这台空调,空调的铁架不堪重负断了。江一明把尼康相机的镜头拉近,拍下了空调机和铁架,又从不同的角度连续拍了5张。 勘查完天台,江一明来到8楼,轻轻敲响801的门,敲了许多没人来开门,他想户主可能熟睡了,加重了力度,还是没有反应,他转身去敲802的门,门开了,露出一个中年人的头,江一明说:“我们是市刑警队的,请问你会认识801的主人吗?” “认识,他们是一对30岁出头的夫妻,我们没有深交,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今晚你看见过他们吗?” “没有。”他摇摇头说。 小克说:“叫物业管理人员来开门吧?” “不行,一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二是我们没有搜查证。”江一明说完叫众人下楼,收拾东西回去睡觉,等第二天再说。 2、冷漠之妻 第二天早上,江一明上班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大约35岁,表情沉静从容,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息,像是个搞艺术的,她身穿一套咖啡色的紧身连衣裙,质地非常好,是路易威登,江一明意识到来者非富即贵。她走到江一明的办公桌前,柔声问道:“请问,您是江队长吗?” “是的,您是?” “我是刘帮帮的妻子沈琼。” 江一明感到奇怪,一个死了丈夫的人怎么会如此平静?他昨天晚上就通知沈琼了,说刘帮帮坠楼而亡,她当时说在黄峰市搞售书宣传,是她写的自传体式的小说,黄峰市在长江市的西边,离省城只有100公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可以赶回,但是,她却说自己感冒了,浑身无力,要等天亮之后才启程,好像死了的不是她丈夫,而是陌生人一样。 “沈女士,我带您去看看您丈夫吧?” 沈琼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跟着江一明,来到殡仪馆刑警队专用的冰尸房,江一明走进去,叫管理员打开冰尸柜,刘帮帮开裂的头颅已经被助理法医缝好,把粘附在脸上的脑浆和污血清理干净,所以,刘帮帮看去并不十分可怕。 沈琼看了刘帮帮一眼,微微怔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了平静,眼角里努力挤出一滴泪水,没有一丝痛苦与悲伤,似乎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沈女士,他是您丈夫刘帮帮吗?” “是的。”她点点头,转身走开,似乎不想多看刘帮帮一眼,她接着问:“江队长,我能把我老公的尸体领回去吗?” “不行,我们的法医还没对尸体进行解剖,找出刘帮帮的死因。” “死因?他肯定是被谋杀的。” “为什么?”江一明一震。 “因为他性格非常强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忍让,得罪过不少人,当然也得罪过我,我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他为所欲为,会不择手段搞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特别是女人……”说完,她抽泣起来。 “您认为谁会谋杀他?” “仇人,特别是女人!漂亮的女人,他有女人瘾,就像吸毒者无法自拔,他对女人不是爱,而是摧残,他喜欢在虐待女人中发泄肉欲……”她说不下去了,放声痛哭。 “哦,那你为什么不与他离婚?” “35岁的女人已是残花败柳,甭想再嫁给像他那么有钱的男人,我18岁认识他,经过十年的努力,打败过十几个想和他结婚的女人,终于和他走在一起,我不想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说透了,我是为了他的钱,我知道他是短命的,因为他太纵欲,所以,我一直耐受他的各种折磨,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哈哈哈—”她突然仰天大笑,像疯了一样,脸部扭曲着,狰狞可怕,这是长期被压抑释放出来的狂笑。 笑了一会儿后,她发觉自己很失态,对江一明说:“江队长,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内心真的很痛苦,您没经历过,是无法想象的。” “沈女士,我理解您的痛苦……您认为刘帮帮是他杀,您能提供一些线索吗?” “他得罪的人太多,被他玩弄过的女人也太多,他很虚伪,会把事情做得很隐秘,要不,他怎么可能当选优秀企业家呢?” 江一明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理,如果刘帮帮不善于伪装,他头上不可能戴上那么多荣誉的光环。 “沈女士,不管怎么说,刘帮帮是你名义上的丈夫,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他得罪过哪些人,和哪些女人关系暧昧?” “好的。” “您知道刘帮帮为什么要去龙口小区吗?他那里有朋友吗?” “我不知道,从没听说他有朋友住在那里,近些年来,我和他分床而睡,很少有交集的时间,只有在重大的公共场合为了作秀,我们秀一番恩爱,他最长不在家的时间是101天,我也在忙自己的事,我从小就喜欢写作,正好可以把我的成长经历和嫁入豪门的事迹写出来,我要用文字告诉所有梦想嫁入豪门的痴心女孩:豪门比皇帝的深宫还无情,千万别做这种美梦。”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今后我可能还要打扰您。”江一明递给她一张名片,送她到门口,目送她开着奔驰车离开。 下午,江一明召集组员开会,罗进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他拿着报告说:“根据我们法医室尸检结果显示:刘帮帮体内既没有毒物,也没有麻醉剂和酒精,他是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坠楼身亡的,病理分析正在进行中,要省立医院帮忙,最少要三天后才有结果。” “刘帮帮除了坠地伤之外,还有别的伤痕吗?”江一明问。 “有,他的腹部有一道长20厘米宽5厘米的瘀伤,这道伤是他坠楼那天形成的,我判断可能是他在坠楼的过程中碰到8楼的空调而造成的。” “所以,801房的空调机被刘帮帮压垮,从而造成支架断裂。”小克说。 “这我可不敢断言,要试验以后才会知道。” “你们觉得这是一桩谋杀案,还是自杀案?”江一明问。 “我觉得这是自杀案,刘帮帮在清醒的状态下,爬上了天台的护栏,然后一跃而下,在坠落的过程中撞到801房的空调机上,导致空调机的铁架断裂,然后继续向下坠落,直到触地而亡。” “不对啊,如果刘帮帮的身体撞到801房的空调机上,那么就会改变他身体坠落的方向,不可能那么巧双手和双脚同时先着地,一两秒的坠落过程,人是无法控制身体的,当然,这不包括滑雪运动员和蹦床运动员,还有,如果刘帮帮是自己跳下楼的,那么,他的双脚一蹬,身体就向外坠落,不可能撞到8楼的空调机上,因为空调机离墙体只有45厘米,以往的自杀案例告诉我们,自杀者在跳楼时是不可能撞到空调机上的,除非是意外失足。”吴江接过小克的话。 “我赞同老吴的想法,这可能是一桩超级高明的谋杀案,根据沈琼所说,应该说是摧花大盗,他不仅对员工极为严苛,对女人也有变态的要求,这种人得罪了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管这是不是他杀,我们都要进行深入调查,本质往往不像表面的那样,假如不是李欢的妻子杨梅红坚持认为李欢是他杀,我们会把它当作自杀案来处理,现在罪犯的智商也与时俱进了,我们要提高警惕。”江一明说。 “如果是他杀,最值得怀疑的人是沈琼,她恨不得刘帮帮早点死,好继承刘帮帮的所有财产,因为他们没有儿女。”吕莹莹说。 “不会吧?沈琼只要向刘帮帮提出离婚,刘帮帮得分给她几千万,她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说了,既然是她谋杀了刘帮帮,为什么她还要向我们提出是他杀的想法?” “也许这是她贼喊捉贼,迷惑我们。” 最终,众人达成一致:把刘帮帮坠楼一案当作凶杀案来调查。 吴江和吕莹莹去龙口小区查看刘帮帮进入小区的录像,以及走访801的主人。江一明和吕莹莹去调查刘帮帮的背景资料,看刘帮帮到底有没有仇家。 江一明打电话给黄峰市的同行,叫他们金城宾馆调查,看沈琼当晚是不是真的住在那里。一会儿,同行就打来电话说:沈琼在刘帮帮坠楼时确实住在金城宾馆,这样,就排除了沈琼的嫌疑,但不能排除她雇凶杀人的可能。 3、疑云翻涌 吴江和吕莹莹从保安室里调出7月11日晚的监控录像,发现刘帮帮乘出租车来到龙口小区,下车后,刘帮帮没有和保安对话,就进入龙口小区,直接向第9栋走去,每栋楼的入口处都安装一个铁大门,录像显示9栋的大门是被刘帮帮顺手拉开的,说明有人在楼房里为他打开大门的遥控锁。他于22点37分进入,录像只拍到楼梯的入口处,所以,无法得知刘帮帮去了几楼。刘帮帮为什么放着卡迪拉克不开,偏偏要乘坐出租车呢? 刘帮帮似乎很开心,不是去交谈一笔生意,就是去会情人。假如他是去9栋天台自杀的,那么,他绝对不会那么开心,刘帮帮他杀的可能性骤然提升,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调查应该更细致。 吴江值班保安会不会认识刘帮帮?保安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保安当时在看欧冠足球比赛,没留意刘帮帮是怎么进入小区的,刘帮帮似乎怕被保安看见,他像小偷似地溜进小区。 吴江批评了保安两句,保安是年近五旬的中年人,他委屈地说他月薪才1600元,什么工资付出什么的劳动,高档住宅区的保安月薪3500元呢。这时,他看见801房的阳台上有个少妇在晾衣服,他示意吕莹莹跟他一起去801。 吴江敲开了801房的门,门一开,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她问:“你们找谁?” 吴江掏出警官证,在她面前扬了扬说:“我们是市刑警队的,在调查一个案子,请问能让我们进去吗?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进来吧,你们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晒好衣服再招待你们。”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微笑的背后有一丝阴霾扫过。 五分钟之后,她从阳台走进客厅,在饮水机上注入两杯水,放在玻璃茶几上,说:“两位请喝水,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吕莹莹拿出笔录本,准备记录,吴江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吴江端详着她,刚才吴江一进门,觉得她像一道炫目之光,照得他不敢直视,此刻他才看清她超级漂亮:五官精致得如鬼斧神工,典型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像出水芙蓉般粉嫩,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对没定力的男人绝对有杀伤力。 吴江阅人无数,知道这样的女子大多是男人的“红颜祸水”,她美丽不仅是这些,她看去像青涩清纯的村姑,也许在10万女人中才能找到一个。吴江看得有些迟钝了,吕莹莹瞟他一眼:吴大哥,你被美女电住了吗? “哦,我叫王丽梅。”她的笑容如花绽放,非常迷人。 “你是这家的主人吗?” 她点点头。 “7月11日晚上11点30分,你家的天台发生一起坠楼案你知道吗?” “我是后来才知道。” “当时你和你丈夫在哪里?” “当时我去送我老公去西安出差,我老公乘那晚11点的火车。”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里的?” “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就走了,我和老公沿着滨江路一直逛到火车站,中间在路边的小店买些水果给我老公带上。” 吴江看她的眼里闪了一下,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出,似乎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吴江寻思:她会不会在说谎?或者另有原因呢?吴江的目光严厉起来:“王小姐,你应该知道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坦然自若地迎接吴江的目光说:“我绝对没有说谎。” “你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是7月12日凌晨1点回家。” “我们会去证实你所说的话。”吴江把手机掏出来,调出刘帮帮的照片给她看,问:“请问你认识他吗?” 她看了一眼说:“不认识。” “这人叫刘帮帮,是华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老总,他从天台坠落,砸坏你家的空调,你知道吗?” “知道的,昨天我就叫人把空调机重新安装好了。” 不知为什么,吴江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吴江站起来,走到阳台去看,只见空调机的铁架已经被重新换了,空调机安然立在阳台边的墙边。 “是谁帮你安装空调机的?” “是我在街上叫来的临时工。” “他叫什么?哪里人?你有他的电话吗?” “我没问他,只知道他姓李,我留他电话干吗?” “几个人帮你安装的?” “就他一个人,他说我只出300元,两个人干不划算。” “换下的支架呢?” “被李师傅拿走7777777777777777777777774了,我们说好了给他当废品卖的。” 吴江觉得已经问了不少,叫王丽梅在笔录上签字之后,离开她家,回到刑警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 江一明和小克调查也有初步的结果,他们询问了刘帮帮的雇员和朋友,大多数人都说刘帮帮是个大好人,但是也有两个人说他心狠手辣,而且极为好色,还有一些人遮遮掩掩,大有不说死人坏话的意思。 江一明听了吴江的汇报,又看了王丽梅的笔录,觉得王丽梅不可能吃过晚饭就送她丈夫去火车站乘11点的火车,因为离开车时间将近四个小时,谁会那么早傻傻地在街上闲逛,而不呆在家里享受空调的清凉呢?他判断这是一桩谋杀案,必需深入调查,给死者一个公道。 因为王丽梅的杀人嫌疑最大,必要对她说的话进行证实。 通过调查对龙口小区监控录像的查看,当晚王丽梅和她丈夫翁原是在19点10分从小区一起出去的,翁原的手上提着一个小行李包,然后就没见王丽梅和翁原回家,直到12日凌晨1点王丽梅才进入小区,回到家里,这点和王丽梅所说的相符。 吴江和小克来到王丽梅所说的小店,问售货员当晚上王丽梅和翁原是不是来过店里买东西。售货员认真地看了王丽梅的照片,说她确实和翁原来买过矿泉水和苹果,时间是20点左右,但这不能排除王丽梅和翁原的嫌疑。 他俩来到火车站,调出当晚火车站去西安时的剪票口,录像显示翁原进入剪票口,然后从站台上了23点开往西安的火车,直到火车开动也不见翁原下车。他俩调出火车站广场上所有的监控录像,始终不见王丽梅的身影,翁原是从站前路缓缓走进广场,然后赶往候车室。 为什么王丽梅没有送翁原进入候车室呢?难道她送翁原到半路有事离开了吗?如果是这样,她会去哪里呢?会不会王丽梅有外遇,去与情夫幽会吗?这么漂亮的女人,追求者肯定趋之若鹜。 4、重大发现 江一明和小克来到龙口小区的保安室,查询小区一共有几个出入口?保安说一共有三个出入口,分别为西、南、北三个大门。江一明问还有没有别的出入口,保安说因为小区占地面积较大,因为东面靠近高速公路,当时的开发商没有在东面设置大门,有舍远求近的居民把东面的围墙拆开个缺口,缺口的高度1.5米左右,除了小孩之外,大人可以随时进入。 江一明听后,觉得查看出入西、南、北三个大门的监控录像没太大的意义。假如是王丽梅谋杀了刘帮帮,那么为什么从7月11日晚7点她和翁原出去后,一直到第二天凌晨1点才回到小区呢?当晚的监控录像他们看了十几遍,进入9栋的有13个人,他们都一一核实了,并没有可疑的人,哪怕是王丽梅化妆成男人进入也不可能。 江一明觉得有必要对王丽梅家的空调机进行勘查,当时拍照是从上往下拍空调机和支架,而没有从下往上拍,他们已反复看了支架的照片,没发现什么情况,本想过两天再从下往上拍照,但是,王丽梅已于第二天早上就雇人把空调机的支架换掉了,王丽梅这样做当然没什么问题,她的理由是:假如突然刮风下雨,可能会把空调机的另一个支架脚吹断,万一空调机坠落砸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刑警队的储藏室里有登山用具,是专门用于高空勘查,虽然多年没用过登山用具,但那是众德国进口的登山设备,非常结实好使,江一明打电话给小克,叫他把这套登山用具给送来。 10分钟之后,小克把登山用具送来了,江一明把不锈钢扣子铐在护栏上,准备吊到王丽梅的空调机上去,小克自告奋勇说这活他来干更保险,江一明顺水推舟给了小克一个表现的机会。 为什么不直接敲开王丽梅的门,从她家的阳台上过渡到空调机上呢?保安过王丽梅此时正在上班,江一明一是不耽误她上班;二是不想打草惊蛇,在没有任何疑点和证据的情况下,他尽量做到不打扰他人,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小克穿上鞋套戴上手套,吊到空调机上,他仔细观察起来,新的安装工可能担心旧的螺栓孔无法锁紧支架,安装新支架时,把螺栓孔向左移开了10厘米,因此离王丽梅的阳台远了10厘米,墙体上清晰地印下旧支架的印子。小克发现印子边的墙体特别脏污,好像有什么浓稠的液体吸附在上面,他双脚一蹬,身子一荡飘到另一台空调机上,仔细地观察一下支架边的墙体颜色,发觉墙体也没那么多脏污物粘附在上面。 小克又荡回阳台边的空调机上,从挂在腰上的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把旧支架边墙体上的脏污刮下一些,放进物证袋里。他让自己下降1.5米,双眼紧紧盯着空调机的上方,发觉有许多指纹和脚印,他取出工具,从中提取出两个脚印和几个指纹,然后顺着绳子爬到天台上。 经过实验室化验,旧空调机支架墙体上刮下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铁,也就是强腐蚀剂,空调上的指纹和脚印不知是谁的,他们判断应该是安装工的。 为什么王丽梅的墙体上有强腐蚀剂呢?这是有人用高效的强腐蚀剂喷射在墙体上,此人不是为了腐蚀墙体,而是要腐蚀空调机的支架!此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查清空调机上指纹的主人是谁,江一明和吴江再次来到王丽梅家,叫她带他们去找那个安装工。 王丽梅说:“我没空,吃饭晚饭后,要赶回公司加班,否则老总会辞退我的。” 吴江有些恼火,严厉说道:“王小姐,我们怀疑你参与谋杀刘帮帮,如果你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只有跟我们去找那个安装工。” “你们认为我谋杀了刘帮帮,请你拿出证据来,我自然会承担一切后果。”王丽梅怒目横眉,由美女变成了丑女。 “好了,王小姐,既然你没空,我也不勉强你,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安装工?”江一明为了缓和气氛,柔和地问。 “在东环的高架桥下,那里聚集着大量等待工作的临时工。”王丽梅脸色由阴转晴。江一明向吴江看了一眼,示意他走人,吴江似乎很不情愿地离开了王丽梅家。 东环的高架桥离龙口小区不远,不到一公里,他俩开车来到高架桥下,有许多农民工蹲在下面打牌,有的眯着眼睛打盹,有的举目远望,盼望有雇主前来找人,他们看见他俩下车,以为生意来了,纷纷丢下手里的扑克牌,向他俩围过来,吴江问:“你们谁会安装空调机?” “我会……”有三个人站出来,江一明出示证件,说自己是刑警队的,在调查一件案子,需要他们的配合,三个人听了之后,就像泄气的皮球,转头就走。 “哎,你们别走,向警方提供破案线索是有奖金的,够你们一个月的工资。” 那三个人听了之后,立即回头,笑着问江一明需要他们什么帮助? 江一明从手机里调出王丽梅的相片,递给他们看,他们互相看了之后,江一明问:“你们认识她吗?” “我认识她,她是龙口小区9栋801房的女主人。”一个年近40岁的人向前走一步。 江一明把他叫到车上,问:“你为王丽梅安装支架时,旧支架的两只脚有什么不同?” “没太注意,好像支架的左脚比右脚新一些,当时我心里嘀咕:原来的支架怎么那么劣呢,和我带去支架比差多了。” “旧支架呢?” “被卖掉了。” “卖给谁?” “新生回收站的林老板。” “你带我们一起去找林老板吧。” “不行啊,我还得接活儿。” “我们最多耽误你一个小时,这样吧,我给你50元。” 他接过江一明递给他的50元笑了。 江一明顺便把他的指纹和脚印拓印下来。 找到林老板,他说已经把旧支架送到炼铁厂去了,他俩又赶到炼铁厂去,在炼铁厂的厂长和工人的配合下,花去整整一下午,终于找到了那副旧支架。 经过化验员检测,旧支架右脚上的铁条、螺丝钉、螺丝帽被强腐蚀剂腐蚀过,所以导致王丽梅的空调受力后断裂,很明显:天台护栏上刘帮帮的足迹是被其他人刻意印上去的,目的是为了造成刘帮帮从天台坠落的假象,从而迷惑警方,其实刘帮帮应该是从王丽梅的空调机上坠落的,这是一起完美的谋杀案!唯一可惜的是:王丽梅的空调机上没有刘帮帮的脚印,因为刘帮帮的脚印已经被安装工的脚印完全覆盖了。如何找到刘帮帮是从空调机上坠落的证据,是重案组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5、穷追不舍 世上没有完美的谋杀,鸟从天空飞过,会在大地上留下影子,风从林间吹,会发出声音,所以,找证据难不倒屡破大案、要案、奇案、诡案的重案组。 法国著名的法医学家、犯罪学家罗卡说: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 他有一段著名的话:“他(罪犯)站过的所有角落,他碰过的所有器物,他留下的所有东西,即使他毫无意识,也会留下一个对抗他的沉默证人。不仅仅是他的指纹和脚印,他的头发、他衣服上的纤维,他碰碎的玻璃,他留下的工具,他刮去的涂料,他留下或采集的血液或精液,这些种种或更多,都支撑着对抗他的沉默见证……” 重案组在王丽梅的阳台上和墙上提取到刘帮帮的指纹,这些指纹非常清晰,足以证明刘帮帮当时是从阳台上跨到空调上,他当然没想到空调支架因为承受不了他75公斤的体重而断裂,他猝不及防,瞬间向下坠落,一直坠落地狱。 刘帮帮的死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谋杀,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刘帮帮贪恋王丽梅的美色,而王丽梅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不得不委身于他,为了永绝后患,她设计除掉他,没想到王丽梅在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险恶的心肠。 为了找出王丽梅是如何躲监控录像,江一明和小克再次来到龙口小区进行调查。第9栋每层共6个单元,每两个单元都有一个大门,共3个出入口,王丽梅住在第一单元8楼,也是顶楼。 他俩调出第二单元和第三单元大门的监控录像,开始查看,看见22点王丽梅出现在第二单元的大门,她的前面有个男人用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去,在大门没关上之前,她顺手拉开大门,跟着那个男人闪身进去。 江一明和小克已经大概知道了王丽梅的诡计了,为了证实,他俩走进第二单元的大门,一直来到顶楼,顶楼有个小门通向天台,小门上挂着一把小锁,江一明要打电话给物业管理员,小克叫他不用打,对付这种小锁太容易了,小克变戏法似的从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是我从小偷那里缴获来的万能钥匙,很管用的。”说罢,把钥匙插进锁孔,弄了几下,锁“卡”一声开了。 他们打开门来到天台上,第一单元和第二单元之间隔着一张铁丝网,高约两米,男人轻轻一跃就可以爬上去,然后跳到一单元的天台上,稍为厉害的女人也可以做到,如果借助梯子之类的东西,就更容易翻过铁丝网,王丽梅就是使用这伎俩,证明自己不在场。 他俩立即回刑警队,开了一张传讯单,来到王丽梅家里,王丽梅见他俩手上的传讯单,愣了一下,随后在上面签字,跟随他俩回刑警队。 王丽梅坐在讯问室里惴惴不安,额头上的汗水如雨珠般缓缓淌下,江一明问:“王丽梅,我们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参与了谋杀刘帮帮,你必须向我们坦白犯罪过程,争取宽大处理。” 王丽梅问:“你们有什么证据?” “第一,你家的阳台上和外墙上留下大量刘帮帮的指纹,这你怎么解释?第二,你家的空调机支架右脚被强腐蚀剂腐蚀过;第三,你在事发当晚22点从第二单元大门进入,来到8楼的天台,翻过隔离的铁丝网,进入你自己的家里,因为在第二单元8楼小门的挂锁留下了你的指纹。”江一明口气严厉,目光像箭一样射向王丽梅,王丽梅赶紧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过了许久,王丽梅抬起头来,深深吸一口气说:“对,是我设计害死了那个畜牲。” “说说过程吧。” “他罪该万死,他逼着我和他通奸,我有把柄被他抓在手上,为摆脱一辈子的噩梦,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使警方认为他是自杀,我从市场买来了腐蚀剂,对空调机支架右脚进行一次次地腐蚀,当我觉得差不多了,于7月11日晚上10点约他来我家幽会,我告诉他我老公要去西安出差,我送翁原送到半路折回龙口小区,从围墙的缺口进入小区,再进入第二单元的大门,来到8楼,用网上买来的万能钥匙打开天台门上的挂锁,翻过铁丝网,悄悄进入自己家里,我不敢开灯,怕被别人看到,刘帮帮如期来到我家楼下,我打开摇控锁,让他进入,我在门口接他,对他说:如果想得到我,必须经过一个小考验,他听从我的安排,来到天台上,我叫他爬上护栏,以此来证明他的勇敢,开始他不愿意,怕我把他推下楼,但是,我嘲笑他的懦弱,然后离开他,准备回到家,把他拒之门外,我边说边离开,这时,他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没想到他已经爬上了护栏,我假装心痛叫他赶紧下来,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跳下护栏,把我抱进卧室,我和他在床上翻云覆雨时,突然听到了很响的敲门声,我对他说:我老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家了,如果让他知道,他会杀死我俩的,我赶紧叫他穿上衣服,躲到阳台上去,他没有办法,只好躲到阳台上,我‘老公’进门了,发觉我的脸色不对,顿起疑心,到处找人,刘帮帮怕被我老公发现,只好躲到空调机上,结果他坠楼而亡,其实这个不是我老公,而是我花钱雇来的民工,我给他1000元,假装来捉奸,这时我老公应该在飞驰的列车上。” “那个民工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 “我不知道,我是在良村村口找到他的,叫他按时来我家敲门,并教他如何叫我的名字和假装气愤的样子,我没有给他留电话,他也没留电话给我,我怕万一你们从通话记录找到他,我预付他500元,刘帮帮坠楼之后,我付给他另外的500元,叫他赶紧走人。” “那个民工姓什么?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哪里的口音?” “他说他姓秦,高高瘦瘦的个子,40岁左右,长相和身材和我老公有点像,我几乎找遍整个省城,才找到和我老公有些相似的人。”王丽梅长长吐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江一明给王丽梅铐上手铐,吕莹莹把她押到警车上,去良村找王丽梅所说的那个人。 良村人口稠密,地形复杂,鱼龙混杂,是个治安极差的郊区大村,这里住着两万多个外地人,是抢劫、卖淫、贩毒的集中地,也是市政府和市局治安科最头痛的地方,是长江市的一块肿瘤,但却无法割除。 重案组来到王丽梅所说的路口,询问了上百个聚集在那里的民工,都说不知道这个姓秦的人,王丽梅说他肯定是在刘帮帮坠楼后逃跑了。 其中有几个民工说是有个姓秦的民工,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因为王丽梅无法准确描述秦民工的长相,只好把王丽梅带回刑警队,对他进行画像。 吕莹莹打印了1000份协查通报,在全省范围内寻找秦民工的下落,并在网上发布消息,如果有人向警方提供线索,可以获利奖金。 但是,半个月过后,没有任何秦民工的线索,重案组怀疑秦民工应该是王丽梅杜撰的,真正的协助她谋杀刘帮帮的另有其人,也许是她的好友,也许是翁原,为了保护好友,或者翁原,她说谎了。 江一明打电话给看守所所长,问王丽梅在里面的情绪怎么样?所长说她很平静,就像在家里一样。这更加大了江一明对她的怀疑,可是,怎么样才能证明王丽梅说谎呢?他想到了测谎仪。 6、幕后设计 使用测谎仪可以给嫌疑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结合政策教育和使用证据等方法,促使嫌疑人的心理防线瓦解,交待出问题或者事实真相,使用时,测谎人员通过反复说明和强调测谎仪的科学性、客观性、公正性,并利用嫌疑人对测谎仪的神秘感,使其感到测谎仪是灵敏的,不容欺骗的,担心如果自己说谎可能被当场认破,从而加重了心理压力,说出真相。 但是,测谎仪只对心理素质一般的嫌疑人有效果,对心理素质强大的嫌疑人没什么效果,许多间谍和高智商的嫌疑人都能逃过测谎仪,误导警方的侦查方向。 测谎的结果不能当作犯罪证据,只能定下侦察方向,从而使警方节省许多警力物力,有的嫌疑人在测谎仪面前,当场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和过程,当然,这种现象极少。在测试王丽梅时,她皮电、呼吸、脉搏曲线明显上扬,可以认定王丽梅说谎。但是,不论重案组如何审问,她都说是秦民工是她的协助者,虽然重案组对她进行连续三天的审问,她依然咬牙说只有秦民工一人。 重案组审人无数,知道王丽梅在竭力保护她的同伙,什么样的意志使她在审讯人员面前坚持自己的说法呢?根据以往的经验,女嫌疑人比男嫌疑人好审得多,主要是女人的心理防线比较容易突破,用孩子弱小或者父母盼望的亲情最容易打动女嫌疑人,但是,这一切在王丽梅的身上都不起作用,她要保护的人亲过自己的父母,那么,这个人首先是翁原,其次才是她的知己。 重案组决定深入调查,用事实来迫使王丽梅吐露真相。 重案组驱车千里来到西安火车站,经过车站派出所协助,找出翁原所乘的102次火车进站时旅客下车的12个监控录像,经过一天反复查看,在下车的旅客中没有找到翁原的身影,吕莹莹怕看走眼,把录像从电脑的硬盘中复制到u盘中,带回刑警队反复看,还是没有看到翁原。 那么,翁原去了哪儿呢?肯定是中途下车了,然后潜回龙口小区,配合王丽梅谋杀了刘帮帮,秦民工纯粹是王丽梅虚构的。 翁原是在什么地方下车了呢?火车的车速每小时达100到120公里,想中途跳车是不可能的,否则非死即伤,哪怕是跳进水中也会受伤,除非翁原是跳水运动员。 吴江突然想起来:长江开往西安的火车是要经过北站,并且要停三分钟,而翁原上车的是东站,那么,翁原上车以后,可能在北站下了车,然后潜入龙口小区。 吴江和小克赶到北站,调出了当晚火车入站时的监控录像,查看了几遍,没看见翁原下车,当时只有上车没有下车的旅客,这让吴江微微失望。那么,翁原会不会在火车启动时,或者火车要进入北站时,利用火车减速而跳车呢? 吴江和小克驱车到火车站,找到站长了解情况,站长说:从长江开往西安的102次列车是高速火车,是全封闭式的空调车,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打开窗门的,因为窗门都由列车长或者火车司机控制着。 吴江问:厕所的门窗会开着吗?站长说:不会,这趟列车的厕所都安装了全套的净化处理器,所以,旅客根本不必担心臭味会薰人。 吴江和小克回到队里,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叫他俩再去龙口小区调看当晚9栋第三单元的监控录像,他俩来到保安室,调出当晚第三单元大门的录像,反复看了几遍,没有看到翁原进入的身影,难道他们的侦察方向错了?翁原不是犯罪嫌疑人?要上到9栋天台只能从3个大门进去,别无捷径。翁原总不可能长着翅膀飞上30米高的天台吧? 江一明和吕莹莹对翁原的背景和近来的行为进行调查,翁原的上司林经理说:他们公司根本没有派翁原去西安出差,并说公司跟西安没有任何业务往来。 翁原是神手建筑设计公司的设计师,是从省城的建筑学院毕业的,由于脑子灵活,精力充沛,常常有奇思妙想的作品问世,深受老板的器重,今年年初,他月薪从原来的8000元,一下提高到11000元。他的妻子王丽梅也在神手公司当文员,从事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和端茶递水的工作,俩人的感情非常深,被员工誉为“神仙眷侣”,员工们极其羡慕翁原既拥有江山又拥有美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近来翁原的情绪很低落,好像他和妻子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他常常分心走神,犯下了一些低级错误,导致林经理对他非常不满,受到林经理的批评,翁原在林经理面前表示一定不会再犯了,林经理问他什么会这样?他总是说:没事,很快就会过去的,人不是神仙,总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翁原平静了一段日子后,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但自从王丽梅被重案组关进看守所之后,他就像发疯了一样,到处向有关系的朋友下跪,求朋友托关系让他去看守所探望妻子,他性格非常好强、自尊、要面子,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人下跪,林经理非常生气,说他败坏公司的名誉,勒令他休假。 从调查的结果来看,翁原完全可能参与谋杀刘帮帮,也许他就是主谋,是刘帮帮的死亡设计师,因为王丽梅的犯罪智商不太可能那么高,只有熟知建筑才知道利用空调机杀人。 怎么才能找出翁原的犯罪证据呢?发动群众,深入调查是最好的办法。吕莹莹写了一份布告,打印几十张,粘贴在龙口小区各个宣传黑板上,鼓励居民向警方提供当晚刘帮帮坠楼的异常情况,对提供有价值线索者给予奖励。 三天后,一个小青年轻轻敲开江一明的办公室,说他在7月11日晚21点50分左右,看见一个人从9栋2单元的后楼爬上了天台,那人是顺着一条绳子爬上去的,当时他和女朋友坐在幽暗的树丛中亲吻,无意中看到的,他以为是小偷,他怕女朋友害怕,没和女朋友说。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重案组带着勘查工具,从9栋2单元的墙体上提出30多个足迹,经过比对,是属于翁原的脚印。 重案组立即传讯翁原,翁原身材中等,五官端正,眼光锐利,额头上刻着几道浅浅的皱纹,那是长年喜欢思考留下的印记,不应该是他那个年龄都有的特征。他不修边幅,一脸拉碴的胡须,表情似笑非笑,像个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人。 “翁原,把你和王丽梅合谋杀害刘帮帮的过程说说吧,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传讯你的。” 翁原点点头,像拉家常似地和重案组聊起他和王丽梅谋杀刘帮帮的过程。 翁原当晚上火车之后,立即跑到厕所,把从网上买来的乘务员制服换上,把帽子压得低低的,等火车快要开动时,从车上下来,从容地走出火车站,然后和王丽梅一起从小区的围墙缺口进入小区,王丽梅上了2单元的天台后,把绳子系在护栏上,从上往下扔,翁原顺着绳子爬上天台,在天台上等刘帮帮前来与王丽梅约会。 刘帮帮进入他俩的卧室后不久,王丽梅把台灯拧暗了,这是王丽梅向翁原暗示她和刘帮帮已经开始了,他敲门对王丽梅说:“老婆,东港市下暴雨,铁路被冲毁了,我回家了,你开门吧,我没带钥匙。”王丽梅不理会翁原,翁原打电话给王丽梅,翁原听到王丽梅那熟悉的铃声,用力敲门,说:“王丽梅,你搞什么鬼,我知道你在家里,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人乱搞啊?” 王丽梅赶紧叫刘帮帮穿上鞋子,躲到阳台上,开门之后,翁原厉声问王丽梅是不是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他边说边向厨房和书房走去,要捉出奸夫,刘帮帮知道迟早会被翁原发现,想躲到空调机上,但是,没想到他一脚跨到空调机上时,空调机的支架断裂了,刹那间,他坠落到地上。 “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跟我妻子无关。” “你为什么要和王丽梅合谋杀刘帮帮?” 7、无奈情侣 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罗山村和绝大多数的农村一样,非常贫穷、落后,分田到户的政策文件刚从中央发到地方,改革的春风还没吹进这个小山村,王丽梅和翁原在这年秋天降生了。 翁原是中秋前一天出生,王丽梅则是中秋后一天出生,他们两家是邻居,翁原的父亲看王丽梅的母亲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千金,开玩笑说叫他们定下娃娃亲,王丽梅的母亲也半开玩笑地点点同意。 他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为了最好的玩伴,经常一起扮家家,翁原当老公,王丽梅当老婆,其他小朋友当他俩的儿女,或者爸爸妈妈。 有一次因为王丽梅被别人抢先争去当老婆了,翁原非常生气,和对方打起来,结果翁原被对方打倒在地好多次,对方比翁原大两岁,翁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一次次爬起来,和对方扭打在一起,最后对方不得不放弃王丽梅,给翁原当老婆。 翁原固执而勇敢,这点博得了王丽梅的好感,虽然他们当时不知道老公老婆是什么意思,但是,翁原的英雄本色却给王丽梅深刻的印象。 他们一起在村小学读书,上山砍柴,下田割稻,几乎形影不离,在他们8岁的那个暑假,他俩和其他三个小伙伴一起上山砍柴,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狂风大作,乌云翻涌,天黑得几乎看不见,眼看暴雨即将到来,小伙伴们纷纷丢下柴火,向家里狂奔而去,王丽梅被所有人甩在背后,她害怕极了,怕被传说中的山魈抓走,放声大哭起来。 翁原回头一看,没看见王丽梅,他赶紧停下来等王丽梅,他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来,他回头去找,跑了几百米之后,他看见她坐在路上痛哭,原来王丽梅跑脱了鞋子,脚板被尖石子扎伤了,满脚板都是鲜血。 他蹲下去,叫她不要害怕,他会背她回家。他采来田七的叶子,放在嘴里嚼烂,把它敷在她的伤口上,用柴刀割下袖子,为她包扎好,然后背着她艰难地往前走,还没走到家,天就下起暴雨,狂风在呼啸着,路两边的参天大树像野兽在咆哮,他俩都很害怕,王丽梅的双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脖子,说:“翁原哥哥,我害怕,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丽梅,不要害怕,我不会把你丢在半路上,一定会把你背到家!”翁原毅然点头说。 王丽梅一颗悬空的心放下了,他俩都被暴雨浇透了,山谷里突然降临的寒气和雨水使她瑟瑟发抖,但她的感到很温暖,想:如果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真好,可惜她只有一个姐姐。 他俩小学毕业后,一起到镇上的中学读书,因为要寄宿在校,罗村到中学近十公里路,他俩周日骑自行车去寄宿,周五又一起骑车回家,俩人互相照顾,互相帮助,直到他们上高中之后,才感到男女有别,渐渐疏离,但是心的距离却不曾远离。 王丽梅的学习成绩一般,翁原经常在班上教她,但是,她并不领情,她怕同学们嘲笑,不知道为什么,同学都知道他们父母订下的娃娃亲,所以,王丽梅总是躲着翁原。 翁原的好意几次三番受到王丽梅冷落,但是,他并不在意,在他们上高三的那年夏天,他壮着胆子,在学校的小竹林里把王丽梅拦住,那是个彩霞满天将暮未暮的傍晚,远山近野都笼罩在一片迷离的昼光下,充盈着诗情画意。王丽梅问:“翁原哥哥,你干吗呀?”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想好好读书。”她边说边想跑,但她的手一下被翁原拉住,她满脸羞红,极力想挣脱他,可他的手非常有力,怎么也挣不脱,她怕被同学看见,只好停止挣扎,她说:“好吧,我不跑了,你有话快说吧。” “既然你想好好读书,为什么不让我帮你?”翁原热切的双眼盯着她。 “我知道自己的天分,不敢妄想上大学,你把精力放在考大学上去吧,不要管我。” “不,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在同一个城市安家落户,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王丽梅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心像打鼓般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不现实,翁原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而她的成绩中下,一切梦想都是海市蜃楼,瞬间即逝……她乘他分心之际,撤腿就跑,他在她身后大声叫道:“王丽梅,你是我的女神,我一定要娶你做老婆,像小时做家家那样—” 后来,翁原考上了省建筑学院,王丽梅毫不意外地落榜了。 翁原去省城读大学之后,王丽梅也来省城打工,她深知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是,她想在有他的城市里生活,做一场爱情梦也挺好。 她周末会来到建筑学院的大门口,久久地站在那儿,盼望能看他一眼,但是,从早晨到黄昏,从月升到月落,她没等到他,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徒劳无益,但又忍不住会鬼使神差来到学院门口等待…… 一天傍晚,她看见翁原和一群同学从里面往外走,同学有男有女,说说笑笑在争论着什么?她多么想上前和他说说话,问他当年在小竹林里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但是,他们胸口上的校徽让她却步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同学乘的士走了,留给她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从此,她发誓不再去学院门口,不再做那个美梦! 也许内心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识在作祟,她经常跟她老板刘帮帮出去唱歌、喝酒、应酬,有一天,她喝醉了,朦朦胧胧中被刘帮帮扶进宾馆,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醒来,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宾馆的双人床上,身边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男人,一看,竟然是刘帮帮,她气愤至极,一脚把他踢下床,大骂他畜牲,刘帮帮诞着笑脸安慰她:没想到你还是个处女,我会对你负责的,这样吧,我给你两万月薪,你做我的情人吧,你要上班也可以,不上班也可以,多自由自在啊。 她开始骂他,但骂着骂着骂累了,刘帮帮却始终和风细雨地安慰她,劝戒她,给她灌输金钱万能观,说多少女人想傍他这个大款都傍不上,你算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两个月后,她正式成为了他包养的情人。虽然她哭过骂过笑过,甚至打过自己的耳光,但最终还是逃不出刘帮帮的手心,这是金钱的作用。 然而,做了刘帮帮的情妇之后,她才知道他不止只有她一个情人,她心冷到极点,但是,金钱就像会上瘾的毒药,一旦金钱成为追逐的目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根据调查:中国改革开放后曾经从事过卖身或者正在卖身的女人有1亿8千万之多,可谓层出不穷,中、青、少美女不停地新陈代谢,赶趟似的往有钱男人怀里钻,“二奶”和“小三”从真正意义上来讲也是卖身,只不过她只卖身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不会像妓女那样卖身给无数男人。 六年后的一天,王丽梅在电脑城里与翁原邂逅,王丽梅的美丽与高贵让翁原无比惊讶与爱慕,美好的往事一幕幕地重演,他激动得当众紧紧抓住她的手,不停问她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他回家问她父母,她父母不肯把她的电话告诉她,她明白自己在从事着让人不耻的职业。所以,她没有把电话告诉任何家乡的亲朋好友,只有她妈妈爸爸知道。 坐在温馨浪漫的上岛咖啡厅里,随着轻轻流淌的音乐,他轻柔地向她诉说他对她的思念,说着美好的童年、情窦初开的少年、分别之后的无尽想念,她笑了,她不相信他的话,被刘帮帮包养了六年,交过许多和她一样身份的姐妹,她早已不相信爱情了,爱情,是个最贵的奢侈品,她这一辈子再也买不起了。 她平静地和他分别,他问她的地址和电话,她拒绝告诉他,然后与他道一声“请珍重!”就匆匆离开了。 他并不失望,他偷偷地搭摩的跟踪她,她没发觉,直到有一天,他找上门来,她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不让他进门,他则在她的门口说了一夜的情话,那是个寒冷的冬天,他得了重感冒,住院了。 感冒好之后,他照旧来到她家门口,表达他非她不娶的决心和誓言,她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事,刘帮帮肯定饶不了他,刘帮帮有钱有势,脚踏黑白两道,她不想他受到伤害。 她对他说:“我现在是被人包养的二奶,不是从前那个纯洁的村姑,我配不上你,你走吧,快点走,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让一切成为过去,好吗?” “不,我不嫌弃你是别人的二奶,只要我娶了你之后,你不再当二奶就行了。”他饱含深情地说。他说了很多古代名妓从良的故事给她听,恳求她回心转意,他发誓会用生命去爱她。 从此,她几乎夜夜失眠,她不得不慎重考虑那份沉甸甸的痴情。 一个月后,她决定离开刘帮帮,回到翁原的身边,她不想再过那种表面光鲜实际上却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没有给刘帮帮留下任何消息,悄悄地走了,没有带走刘帮帮为她重金购买的任何东西,她走之前,脱下刘帮帮给她买的衣服,穿上了自己买的运动服,表示脱胎换骨重新生活。 翁原狂喜不已,倾尽所有,陪她去普吉岛旅游了一星期,他们在美丽的海边海誓山盟,在花前月下紧紧拥抱,似乎一旦放手,她就会化作泡影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2012年国庆节,他俩结婚了,在龙口小区买到了廉价的婚房,开始甜蜜的生活。 2013年劳动节,她在商城里买衣服,突然邂逅刘帮帮,这是一次致命的邂逅,所有的祸根都从此开始疯狂生长。 刘帮帮见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对她心动不已,想请王丽梅吃饭,遭到她的严厉拒绝,她逃也似的离开商城,她怕刘帮帮跟踪她,叫的士司机在街上转了好几圈,确定刘帮帮没有跟踪她才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刘帮帮竟然找上门来,王丽梅猝不及防,刘帮帮说他雇佣了私人侦探,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要和她重温旧梦,请她回到他怀抱中,但遭到她的严词拒绝。 刘帮帮从苹果手里调出一段录像给她看,王丽梅一看花容失色,惊叫起来,原来录像是她以前和刘帮帮上床的镜头,有特写、有全景、有中景,还有她清晰的叫床声…… 刘帮帮说:如果你不回到我怀抱中来,我会把视频发布到网上去,让全世界的人看见你下流的样子,因为镜头没拍下刘帮帮的脸孔,他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王丽梅突然觉得天塌下来了,这段录像是刘帮帮偷拍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玩过的女人俯首听命,以及慢慢欣赏他和女人做爱的过程。 王丽梅想了很久,唯有以退为进,先答应刘帮帮,然后再作打算。 翁原看出了王丽梅的痛苦心事,不停地追问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只好把刘帮帮要挟她的事情一一向他说出。翁原恨不得立即把刘帮帮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想个永绝后患之计。 一个星期后,翁原把他想出的计谋告诉王丽梅,王丽梅不同意这样做,她想和翁原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她说:只要他们的爱情还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翁原说公司的老总和董事长都很器重他,他不想离开这里。最后,在翁原不停地说服下,王丽梅终于同意了翁原的谋杀计策。 刘帮帮生前有一句口头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中国许多有钱没德的好色之徒,经常把这句口头禅挂在嘴边,他们不会体谅牡丹花被掐下时有多么痛苦!内心有多么挣扎!流下多少泪水! 第三案密室杀手 第三案密室杀手 1、同学邀请 江一明带领重案组成功地破获了两起看似自杀的谋杀案,受到上级领导的嘉奖,更加声名远播,由局党委特批放重案组三天假,并由席千度副局长带领他们去附近的西岩市旅游,西岩市离省城180公里,那是一个山城,它最出名的是青阳山,位于西岩市的东边,西岩市海拔比省城高出1100米,青阳山是中国东部的一颗明珠,以石奇、岩峭、水清、云海而出名,是一个理想的旅游与疗养胜地,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达800万人次,许多世界著名的会议常在这里召开,经济相当发达,西岩市只有100万人口,生产总值竟然占省城的一半,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为了不惊动西岩市的同行,重案组六人开着一台民用的商务车,迎着青阳山的盘山公路向山顶慢慢爬行,小克的驾驶技术最好,就由小克代劳驾驶,吕莹莹参加重案组工作才一年多,由于重案组的工作繁重又忙碌,从来没有机会出来旅游过,她非常兴奋,看见一棵老树、一条直立的石柱、一泓细长的瀑布都会惊叫起来,边叫边用刚刚买来的苹果5s不停地拍照。 小克想逗逗她:“莹妹妹,你的叫声真好听,我认识你一年多了,从来没有听过你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好像是……”小克打住了没说下去。 “是不是像百灵鸟的歌声?” “不……像叫床声……” “好你个小克,小心我告你性骚扰。”她举起一双粉拳,在他的肩膀是狠狠捶了一拳头,然后委屈地望着席千度说:“老大,小克欺负我……” 席千度哈哈笑着回答:“我看你们不像吵架,更像打情骂俏。” “老大,你怎么帮着他呀……”吕莹莹还没说完,小克突然急刹车,只见迎面的转弯处驶来一辆警车,差一点和他们的车撞在一起,幸好小克反应快,否则车子可能被撞入万丈深渊,所有人都“光荣”了。 对方的司机打开车门,一看是外地牌的民用车,破口大骂:“瞎了眼啦,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车,竟敢胡冲乱撞……你看看,你撞坏了保险架,赔钱吧。” 小克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司机,警车司机也算是警察中的一员,应该受过较好的培训,具备警察的基本素养。小克非常火,想教训一下对方,小克是全省散打冠军,对付一个小小的司机简直小菜一碟,但小克忍住了:“对不起,如果你觉得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我们打122,叫交警来处理吧,免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什么交警,我就是交警,我判定你赔偿我们1000元!” 小克想再次发火,这时从对方的车里下来一个年过30的人,额头刻着浅浅的皱纹,两眼放出精光,走到小克的面前说:“年青人,我来主持公道,你给500元得了,免得耽误彼此的大好时光,也扫了你们的游兴。” 江一明坐在车上把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非常不服气,他打开车门下车,那人突然跑到江一明的面前,紧紧握住江一明的手,爽声叫起来:“唉呀,老同学,你怎么微服私访来了?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好让我们接待你啊!” 江一明一看,他竟然是警校的同学林小虎,他现在是西岩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是江一明的下属,为人豪爽,以性格火爆、强硬、坚毅著称,他们经常在警校的格斗室里比拳,虽然林小虎输多赢少,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是典型的硬汉子,毕业那天他们喝醉了,俩人紧紧抱在一起,流了很多泪…… 江一明冲着他笑了笑:“这就是你接待同学的方式吗?” “对不起,老同学,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他歉疚地说,然后问车上还有谁?江一明说车上是1号重案组所有成员和分管刑侦的席局长。 林小虎赶紧打开车门,请席局长下车说话,语调之热情,态度之诚恳,令人动容,林小虎叫司机先回局里,他要陪同重案组一起上山游玩,然后打电话给局长请假,局长同意他陪同重案组游玩,并答应所有开支都由局里出。 席局长和江一明都不同意林小虎的做法,他们的开支是由局党委研究特批的,但是,林小虎不管那么多,只要他们到过的任何消费场所都由林小虎签名买单。 林小虎一直陪同重案组成员在山上游玩了两天半,说实在的,有林小虎陪同方便多了,许多宾馆和饭店的经理都认识他,处处给他优惠待遇,让他们吃好、喝好、玩好。江一明心底下暗暗纳闷:林小虎不是一个善于逢迎的人,怎么毕业十年之后,他如此懂得讨好上级?难道他有求他们吗? 果不其然,第三天下午他们准备起程回省城,林小虎在山上四星级宾馆设宴为他们送行,酒过三巡之后,小虎伤感地说:“时间过得真快,我真的舍不得你们走,自从当上刑警之后,每次与同行分手都觉得是生离死别,毕竟这是高风险的职业,我的战友已经‘光荣’两个了……” “小林,别说不开心的话好不好?人生没有不散筵席,每次分别都是重逢的开始嘛。”席局说。 “小虎,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别遮遮掩掩的。”江一明说。 “还是老同学了解我,我确实有事求你们,是一件简单的跳楼案。经过我们勘查断定死者是自杀,可是家属屡屡到市长办公室去闹,说我们无能,把谋杀案当作自杀案处理,市长下令我们必须在一个月内侦破此案,否则,我将被调到治安科去当民警,江队,你知道我多么热爱刑警,叫我当治安民警,我宁愿下岗!”林小虎端起一杯白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天下警察一家人,你们的案子也是我们的案子,这样吧,我答应你去现场看看,尽量找出蛛丝马迹,经过我们重案组定性的案子比较权威,当事人家属应该会相信我们的侦察结果,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江一明说。 “什么条件,只要你们肯留下帮我们,哪怕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很简单,你必须辞掉那个司机,这种人混进公安队伍,迟早会出事,小虎兄也会被牵扯进去。” “这个……他可是政法委副书记的侄子……好,我豁出去了,立即辞退他。”他咬咬牙说。 “好,你还是当年的你,没有褪色……你先把案子概括一下。” “上个月,也就是6月21日晚10点左右,我们接到110指挥中心的电话,令我们出警,说金融大厦的楼下有人坠楼死亡,我们赶赴现场勘查,原来死者是西岩市著名的房地产大亨田京生,他的资产十几亿,是市最大的纳税大户,拥有各种荣耀的头衔,最尊贵的是市政协常委,田京生被摔得血肉横飞、脑浆四溅,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身份证,我们根本认不出来,他的办公室位于金融大厦18楼,金融大厦一共32层,我们来到他办公室门前,他的大门是指纹锁,除了他自己,谁也打不开,门反锁了,我们雇来了开指纹锁的专家,好不容易才打开这道门,他办公室地上铺设的是优质地毯,经过勘查,地上只有田京生的鞋印,他办公室的窗门是开着,窗台印下了他的鞋印,铝合金窗门上也留下了他的指纹,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我们勘查了18楼上下左右10米内的外墙,没有发现任何足迹和指纹,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密室,除了田京生自己,谁也没办法进入,所以,我断定这是一起自杀案,可是田京生的老婆却纠缠不休,说田京生没有自杀的理由,搞得我们寝食不安。”林小虎又喝了一杯酒,然后深深叹一口气。 “看起来是一桩自杀案,但也许一切都是假象,不过,我们也未必能把此案办成谋杀案,当然,真相是要经过深入调查才能大白于天下,我答应你,我们留下来帮忙。”江一明说。 林小虎激动得紧紧抓住江一明的手说:“太好了!太好了!” 2、二次尸检 重案组在林小虎的陪同下,来到西岩市公安局,白局长和主管刑侦的钱副局长亲自来到门口迎接,他俩见到他们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与他们握手拥抱,不停地寒喧,白局长要把他们安排到高级宾馆入住,席局长问:“白局,你们没有自己的招待所吗?” “哈哈,当然有了,但是你们是我们请来的贵宾,既然是贵宾,当然要住宾馆,才能表达我们的诚意。”白局长爽朗大笑着。 “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破案的,不是来享受的,我们就住在你们的招待所,否则我们马上回去。” “别别别,席局,我答应你,马上安排。” 重案组在西岩市公安局招待所住下,席局要参加在省城举办的法制讨论会,因此席局先回省城了。 招待所位于西岩市西边的半山腰上,是一座五层的古色古香砖瓦房,占地面积近十亩,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庭院里法国梧桐浓荫如盖,蝉儿在上面鸣叫,百灵鸟在枝头高唱,别有一番情趣,因为人少幽静,倒像是一座疗养院。 江一明站在五楼的阳台上举目远望,自上而下地观赏着西岩市全景,西岩市是一座山城,山势比较陡峭,呈45度左右的坡度,建筑物依山而建,上窄下宽,呈塔状,大多数的豪华建筑物都聚集在山脚下的南江边。 林小虎站在江一明的身边,指着南江边一栋高楼大厦说:“江队,你看,那座就是金融大厦。” 江一明看见金融大厦耸立在不远处,玻璃墙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美丽柔和,一群白鹭绕着它飞来飞去,像一首流畅动听的曲子,谁会想到在这栋华丽的大厦里竟然会发生谋杀案呢? 第二天,重案组成员轮流看卷宗,从现场勘查记录来看,田京生的死符合所有自杀条件和结果,因为田京生坠落处离墙脚两米远,哪怕是刮台风,也不可能把坠落的人体刮到离墙脚那么远,当然有一种可能是:假设田京生是被谋杀的,凶手先迷昏田京生之后把他推下楼,在推下田京生时,凶手要使出大力气,才能使死者远离墙脚2米。可那是一个密室,谁也进不去,除非这个凶手是田京生的朋友,叫田京生开门,否则谁也无法进入。 但是,尸检报告显示:田京生的体内没有任何麻醉剂,除了坠地造成的伤口外,没有任何其它伤痕,田京生不可能被乙醚之类的药物迷昏。 凶手也不可能从天台上,顺着绳子溜下而进入田京生的办公室,因为这样的话,一定会在玻璃墙上留下痕迹,如果从左边或者右边利用绳子荡进去呢?也不可能,这样凶手需要紧握绳子,在玻璃墙上助跑才能进入,而林小虎他们勘查了上下左右10米内的玻璃墙,没有任何足迹。 唯一的可能是:田京生自己把凶手请来办公室,乘田京生不备把他从窗口推下楼。但是,金融大厦保安严密,到处都是监控器,田京生的公司叫得天下房地产公司,公司的门口就有监控器,监控器显示:田京生当晚7点和女秘书进入公司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进去过。当时田京生的表情平静,并不悲伤,完全没有自杀的迹象。 “我们假设田京生是被谋杀的,那么会不会是女秘书干的?”吴江看着林小虎问。 “不可能吧?这个女秘书身材小巧玲珑,体重不到45公斤,我见到她,简直就像林黛玉一般弱不禁风,怎么可能把体重80公斤的田京生推下楼去?”林小虎摇摇头说。 “不好说,如果因为爱或者恨,再弱小的女人也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前些天看到一条新闻,说一个孩子在门口迎接妈妈,妈妈看见孩子很高兴,竟然把油门踏板当刹车踏板,把孩子压在车轮子下,妈妈跳下车,竟然用双手把前车轮抬起,在路人的帮助下,救出了她的儿子,可见爱与恨的力量有多大。”吕莹莹说。 “莹莹,你是警校的精英,练过功,你能双手抬起车子吗?”小克就是爱和吕莹莹较劲。 “这要看什么车子,如果我的孩子被压在qq微车下,我应该能抬起前车轮。”吕莹莹为了不让小克嘲笑,斩钉截铁地说。 “好了,别扯远了,言归正传……林队,你说说吧。”江一明阻止了他们。 “女秘书把田京生推下楼的可能性极小,毕竟她担任田京生的秘书已经五年了,田京生对她不薄,她的工资和几位副总一样高,根据我们调查,女秘书和田京生的关系很融洽,虽然田京生比较好色,但是,他保持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林小虎说。 “女秘书有没发现异常情况?” “女秘书说:自从田京生进入办公室后,就把门关上了,再也没出来过,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因为她要赶做一份文件,很专注地投入工作,而且她工作时喜欢开着音乐,田京生的办公室和她的办公室隔着一层隔音效果良好的墙。” “林队,我想去看看田京生的尸体,也许会有新的发现。”罗进说。 “你不相信我们的法医吗?”林小虎问。 “不是,我知道你们的法医经验丰富,但是,人不是神仙,没有火眼金睛,只怕会有遗漏之处。” “好吧,我马上和郑法医带你去。” 众人来到殡仪馆的冰尸室,郑法医拉开冰尸柜,和助手一起把田京生的尸体抬出来,放在解剖台上,罗进打开聚光灯,把眼睛凑近尸体,仔细检查,就像一只警犬一样在光洁的尸体上寻找着……罗进的眼睛突然停在尸体的右侧颈上,取出放大镜认真查看起来,他发现此处的皮肤特别白,与周边的皮肤形成一定的色差,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罗进怀疑被人特意涂抹上一层打底霜之类的东西,他叫助手拿一条湿毛巾来,助手马上递给他一条湿毛巾,罗进用毛巾轻轻在上面抹,慢慢地出现一条淡紫色淤痕……很显然这条紫色瘀伤是被人刻意遮掩的,是为了误导警方的判断。 “郑法医,你当时看出这条瘀伤了吗?”罗进问。 “没有,当时我也查看过这里,但是没有看出来。”郑法医惴惴不安,额头上渗出几颗小汗珠,他知道这只是个小失误,但可能是致命的。 “这条极淡的伤痕应该是田京生坠楼前造成的,我们都知道人脖子两侧布满丰富的动脉与血管,如果遭受突然打击,血管向大脑的供血受阻,会使人暂时晕厥、休克,田京生应该是受到凶手打击后晕厥,然后被凶手扔下楼的。必须再次尸检,才能得出结论。”罗进说。 罗进与郑法医又进行了第二尸检,看能不能确认此伤造成的时间,结果证明田京生的右侧颈瘀痕确是在坠楼前一小时内造成的,那么,田京生坠楼案可以定性为谋杀案,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是巨大的转折点。 凶手是如何进入田京生的办公室的? 3、寻找嫌犯 因为田京生是右侧颈被凶手打击,从而判断出凶手是个左撇子,重案组经过反复测试,认为凶手是一个1.80米左右,体重偏重,手很有力气,可能练过武,否则不可能一掌将身材同样高大的田京生击晕,这样缩小了凶手的范围,省去许多警力。 重案组不去假设凶手如何进入田京生的办公室,先去找谁有杀人动机。 田京生今年58岁,30年前乘看改革开放的春风,从一个泥水工做起,因为能吃苦耐劳,脑子灵活,最初,他组成了一个只有8个人的小建筑队,从此,步步为营,几乎一年一个样地在壮大队伍,当他的队伍有一百个工人之后,他开始组建自己的公司,因为善于和官方打交道,经过20多年的努力,壮大到如今拥有员工8千多人、资产12亿的集团公司,不是每个建筑公司都能像得天下那样成功,俗话说“血染珠顶红。”得天下一路走来,肯定得罪了不少人,甚至可能与人结仇。 30年来和田京生打过交道的人不下一万个,这么庞大的人流中,连他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都不清楚,目前应该从现在查起,再慢慢往后倒,随着时光的流逝,会治愈受伤的心灵,会消灭仇恨者的怒火。 林小虎带着江一明和吴江来到明珠别墅区,明珠别墅名符其实像一颗明珠镶嵌在南江上游,在阳光和江水的衬托下熠熠闪光,江边停着无数小游艇,在江中随风轻轻摇晃,恍若身置国外某个繁华港湾,居民非富即贵。 林小虎来到滨江而筑的一栋三层别墅边,掏出证件给看门人,看门人打开雕花大铁门让他们进去。 来到别墅正门前,林小虎摁响门,通报身份后,大门缓缓打开,林小虎走进去,方太太正从转角楼梯上碎步走下来,脸带戚色,浑身无力,宛若弱不禁风的白莲花。 方太太名叫方怡然,是田京生的第三任妻子,有钱人都流行娶几个老婆,好像是成功人士的必需品。方怡然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也许由于保养很好,看上去不到30岁,实际已经38岁,田京生大她20岁,她五官精致,身材苗条,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种病态的风华,像病西施一样楚楚可怜,细看之下,她那不是病态,而是一种媚态,是长年讨好男人形成的特有奴颜媚骨。 林小虎向她介绍从江一明和吴江,她向江一明和吴江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然后吩咐佣人给他们上水果。 “方太太,经过我们重案组仔细检查,发现你丈夫田京生属于他杀。”江一明说。 方怡然一听,眼泪奔涌而出,把脸埋在沙发扶手上痛哭:“老公,我早就知道你是被人害死的,你死得好惨呀……” 江一明从茶几上抽出几张抽纸,轻轻碰一下方怡然纤细的手臂,她抬起脸,向江一明点点头表示谢意,江一明说:“方太太,人死无法复生,请节哀顺变,目前我们最大的目的是要抓住凶手,好让你丈夫在含笑九泉。” 方怡然点点头,开始收拾悲伤情绪,振作起来:“你们需要什么,我一定配合你们,如果你们抓住了凶手,我给重案组捐赠500万元!” “我们破案国家有预算,钱我们不能收……你丈夫有仇家吗?他平时得罪了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极少参与他公司的事务,他也不让我参与,我从来没听他说过得罪过谁。” “你好好想想,哪怕是极小的事,对侦破工作都有极大的帮助。” 方太太沉默了,陷入沉思,下午的阳光从玻璃窗上投射到沙发边,一点一点地走过,直到消失在墙上,方怡然想不出任何问题来,江一明只好向她摊牌:“根据我们调查,你并不忠贞于田京生,听说你与海岸酒店的酒保成坚关系密切,他的身材很符合我们的嫌疑人……” 方太太一听,大惊失色,把一张愤怒的脸转身江一明,厉声质问:“你们有什么权力调查我的隐私?” “对不起,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力,任何人都无可指责,你只需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就行了。”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认识那个叫成……成什么的人。” “可他却向我们坦陈了你和他是情人关系,你那过于愤怒的表情也告诉我们: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成坚是最大的嫌疑人,田京生被杀的当晚,他请假了,说是和你在一起,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他串通合谋杀害了田京生。” “简直胡说八道!你们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向法院起诉你们!”她恼羞成怒,指着江一明的手在微微颤抖。 江一明刚才是用激将法试探她,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他缓和一下气氛,轻柔地说:“方太太,我们这是为了排除成坚的嫌疑,你们的事再隐秘也逃不过我们的调查,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器,不管你们躲在哪个角落幽会,也会被查出来的,如果你想洗清成坚的嫌疑,请你诚恳地和我们说清,否则,我们把你们的隐私通报给媒体,田京生的三个儿女和两个前妻都会前来与你争财产,到时怕你招架不住了。” 方怡然由气恼转为思考,她低着头,望着地板,犹豫不决着:到底要不要向警方说出自己和成坚的私情呢?在权衡了轻重利弊之后,她抬头问:“你们能替我保密吗?” “当然可以,除非……如果有证据证明成坚是杀害田京生的凶手,那么,我们是不敢保证的,因为所有一切都将暴露在法庭上。” “不,成坚绝对不可能谋杀我丈夫,因为他视金钱为粪土,把画画当作生命,为了画画,他从这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再到下一个城市,已经在全国各地流浪8年了,一边打工,一边绘画,你们不知道他多么善良,他的眼睛就像孩子一样清澈,性格像孩子一样率真!”方怡然激动地说。 “那是你的感觉,我们注重的是证据……田京生被杀的那晚,你和他在一起吗?去了哪里?” “我们去了金顶宾馆,我老公说他要加班到深夜,不回家睡觉,我想他肯定是在骗我,哪有老总要经常加班的?他肯定去和别的女人鬼混,我越想越气,打电话给成坚,叫他请假来陪我,我开着的跑车,在海岸酒吧的附近去接他,我们一直往山上开,我们在山顶相拥着看星星看月亮,他在我耳边轻吟着情诗,那种感觉真的无比美妙……”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你们后来去宾馆开房是吗?”野外没有监控器,无法证实她说的话,所以江一明才会这样问。 “对,因为那天晚上风很大,成坚怕我坐久了会着凉,我们在金顶宾馆开了房间,但是,我们才走到2楼,警察打电话给我,说我老公坠楼死了,我马上撇下成坚,一路狂奔,结果看到我老公坠楼而亡的惨状……”她双肩颤动着抽泣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警察说我老公是自杀,我根本不相信,我老公意志坚强,经历过无数风雨,天塌下来都当被子盖,绝对不可能自杀!” 告别方怡然之后,他们来到金顶宾馆,调出田京生坠楼当晚的监控录像,反复查看了一会儿,证明方怡然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方怡然与成坚合谋杀死田京生的可能被排除了,案子陷入僵局。 4、走访前妻 田京生第一任妻子叫罗芳,和田京生离婚已经18年了,她和田京生结婚不到5年就被田京生抛弃,当时正值田京生创业的高峰期,田京生一边疯狂地敛钱,然后又用钱去猎艳,他认识一个哈尔滨来的坐台小姐,两人一见钟情,爱得如胶似膝,为了和罗芳离婚,田京生公然把那个坐台小姐带回家,气得罗芳立即向法庭提交了离婚诉讼书。 目的达到后,田京生非常开心,通过对法官的贿赂和律师的协助,罗芳只拿到他们二十分之一的共同资产-----200万人民币,罗芳知道自己不是田京生的对手,她拿到钱之后,离开了这座伤心城市,回到自己的老家武汉,她发誓要自强不息,下半辈子绝不靠男人生活。 重案组通过武汉警方帮忙,找到了罗芳。罗芳现在已经是一个连锁超市的董事长,她在武汉开了21家大型超市,拥有上亿的资产。她是个慈善家,她每年向慈善机构捐资一千万善款,帮助被强势丈夫抛弃的女人和儿童,和田京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吴江、小克和林小虎一起驱车去走访罗芳,罗芳在中新大厦的办公室里接待他们,罗芳年过不惑,但保养得很好,显得年轻自信,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眉目之间刻着菩萨般的慈悲。她办公室很简洁,没有亿万富翁的奢华,穿着也朴素得体,为人十分低调。 吴江暗自惊叹遇见高人了。 罗芳亲自为他们泡茶,喝过第二道茶之后,吴江开始问:“罗总,我们这次来,想向你询问一些有关田京生的事,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那是一个遥远的噩梦,我已经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罗芳轻松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仿佛谈起与她无关的前尘往事。 “谢谢你的配合……田京生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网上传遍了,这与我何干?” “经过我们调查,田京生是被谋杀的。” “不奇怪,他迟早会有这一天。”罗芳喝下一盏茶,眯上眼睛,深深嗅着茶杯,似乎陶醉在茶香中。 “哦?难道你预知他有今天的下场?” “不是预知,是必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知道他得罪过什么人吧?” “当然,像他那么狂妄的人肯定得罪过人,这是由他性格注定的,为了钱他可以不择手段。” “能具体说一说他得罪过什么人吗?” “那我就拣最恨他的对象来说吧……1999年夏天,田京生为开发明珠豪庭小区,他命令手下对钉子户江大宝的一家进行挑衅斗殴,江大宝的父亲把田京生的手下打残废了,结果被警察关进监狱,其实是个在街上打架被打断腿的小混混,被田京生手下雇佣来的,然后抬到江大宝家里,因为是晚上,没有旁证,江大宝父亲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江大宝的母亲因此自杀了,当时江大宝才15岁,遭此厄运,他失学了,到处流浪,成了黑帮的小马仔,他曾发誓要让田京生不得好死,一个成绩优异的翩翩少年,却变成……”罗芳说不下去了,她的眼眶溢满泪水,她转过头去拿抽纸,边拭眼泪边说:“对不起,我这人太多愁善感……” “没关系,你悲天悯人的情怀我非常理解,你继续说吧。” “还有一件事,1999年的冬天,田京生通过暗箱操作,夺得时代广场的开发权,时代广场需要征地100亩,当时都是郊区的民房和菜地,大部分菜农认为公司给的价钱太低,但迫于田京生的淫威,只能忍声吞气地在限期内搬迁,但是有几户钉子不肯搬迁,最后田京生请一个叫李子的手下喝酒,许诺他如果他出事,由他承担一切后果,并当场给了李子10万元,李子乘着洒胆,开着挖掘机,强行把一个叫方伟民的房子捣毁,方伟民用身子挡住住了九代人的老房子,李子恶向胆边生,把方伟民碾轧在挖掘机下死了,法庭判李子因酒后过失杀人8年有期徒刑,但是,在田京生的操作之下,李子三年就出狱了,李子出狱后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怕有恶报,向田京生索取20万元后,就不知去向,这正合田京生之意,否则身边放个炸弹,总令人不安……方伟民死后,他妻子得了精神病,跌入河中淹死了,方伟民有个儿子叫方正义,当时才13岁,听说被一个亲戚接到乡下去了,唉,血染珠顶红,田京生拥有亿万身家,其实是用血腥的手段得来的。” 罗芳又说了好几个田京生得罪过的人,整整说了一下午,罗芳越说越沉重,潸然泪下,感叹不已。 他们回到西岩市,通过派出所找到了江大宝的住所,江大宝家住在郊区一个上世纪80年代的老平房里,吴江一行走进他的房子,房子里的摆设非常简陋,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伏在茶几上做作业,看见他们来,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警察叔叔,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大得出奇,好像在向什么人报警……吴江感到不对,他们听到了里屋传来脚步声,小克敏捷地踢开房门,向里屋冲去,后面有个小门,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小门跑出去,小克立即追出去,冲着那个人大喊:“我们是警察,给我站住!”那人一听,跑得更快了,简直像逃命,一直向江边跑去…… 小克不仅是警校的散打冠军,也是短跑冠军,在小克的奋力追赶下,慢慢接近了那人,那人也是跑步高手,跑了500米之后依然没有减速,小克不擅长长跑,他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他会慢慢被甩掉,但小克不气馁,竭尽全力追赶,最后那人跑到了河边,终于站住了。 小克见机冲上去,一下把那人摁倒在地上,刚刚要给他铐上手铐,那人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口中哇哇地乱叫着……小克以为他在装疯卖傻,照样把他铐起来,把他带回街道派出所。所长一看到小克抓的人是江大宝,叫小克把手铐打开,小克不解地问:“他是杀人嫌疑犯,怎么可以随便打开手铐?” 真所长说:“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江大宝绝对不可能杀人。” 小克疑惑地看着他说:“真所长,这可关乎你前程的大事,你要想好了再说。” 所长决然地说:“谁跟你开玩笑?江大宝是我们派出所的线人,他为了小区的安宁做了不小的贡献,他还收养了几个流浪儿,为了养活流浪儿,他冒着患矽肺病的危险去大理石厂上班,晚上去停车场当保安,一直工作到12点。我绝对不相信他会杀人!” “这又能说明什么?人心隔肚皮啊。”吴江说。 “你们怀疑他杀了什么人?”真所长问。 “田京生。” “不可能,田京生死的那天晚上,他在红桥停车场上班,不信我和你们一起去查。” 真所长带他们到红桥停车场,调出当晚的监控录像,录像表明江大宝一直和另一个保安在上班,江大宝的同事也证明了这点。 “可是江大宝为什么一见我们就跑。” “唉,田京生经常派马仔冒充警察来殴打他,因为他经常跑到市委、省委,甚至北京去上访,田京生对他恨之入骨。他到处躲避田京生,直到有一天他找到我,向我坦诚他所遭遇的一切,我同情他,我向他承诺会用生命来保护他,请他在这里住下,因为田京生的折磨,他得了间歇性精神病,如果没有外来的刺激是不会复发的,你们突然的造访逼迫他逃跑的。” 小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这世界都怎么了?他举目四望,看到阳光下的城市美丽而整洁,看不见丑恶阴暗的地方,难道现在的社会比15年前清明了吗? 5、再找嫌犯 重案组把侦查方向转到方正义身上,方正义的户籍还在蓝水街道派出所,派出所一个老干警刘警官说方正义当时只有13岁,父母双亡之后,被他的远房伯父领走,他伯父叫方财发,住在丽山县乡下,但不知道具体地址。 通过对方财发户籍的调查,得知他的一些情况,他今年已经年过六旬,妻子早逝,膝下有一个女儿,已结婚生子,他住在古老镇一个叫源头的小村里。离西岩市130公里,离丽山县城52公里。 林小虎、吴江和小克驱车前往,从丽山往源头村的路则越走越小,快到源头村时,路像蚯蚓,狭窄又多弯,小车和小车会车时,勉强能通过。 快中午时分,他们到了源头村,村支书接到镇派出所的通知,已在村口迎接他们。吴江和年轻的村支书握手寒喧后,就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是一种高度警觉的本能。 他以为这个高山上的小村是一番破败凋敝景象,但他发觉这里像世外桃源般美丽而宁静,50户人家住的是崭新的洋房,外墙统一喷涂黄色的油漆,规划整齐,50户人家分成5排,每排10栋房子,房前屋后种满了康乃馨、一串红、月季花等,不远处是茶山和梯田,远处是浩瀚的竹林和松林,村子被无边的绿色大山包围着……吴江想:若能在此终老,真是一件美事! “各位警官,我们先去吃午饭吧,我吩咐妇女主任煮好了饭菜。” 吴江梦幻般的思绪被宫支书打断:“才11点,我们先去找方财发吧。” 方财发的大门敞开着,厅堂里放着一辆摩托车,一套沙发,墙上挂着一台42英寸的液晶电视,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位半老头子,宫支书把他们介绍给方财发之后,方财发微微吃惊,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一辈子没见过省里来的警察。 众人在沙发上落座后,方财发给他们泡茶,然后坐下来,双手紧紧抓在一起,不停地搓揉,好像疼痛似的,那是不安的表现,他为什么会如此不安呢?难道他是凶手吗?不,这是个高智能的凶手,绝对不可能像他这样自乱阵脚。 “方大爷,你不用紧张,我们来找你,想问一些有关你养子方正义的事,你要如实告诉我们,如果故意隐瞒事实,我们要追究责任。”吴江说。 方财发点点头,略微木讷的眼里有一丝阴霾飘过,然后避开吴江的注视,低下头,呆呆地盯住地上某处。 “方正义在家吗?” “没……没有。他长年住在鸡头山上养鸡。” “晚上会回家吗?” “一般不回家,他怕鸡被人偷走,还有猞猁会来偷鸡。” “请你说一说方正义的情况好吗?” 方财发又点点头,思忖了一会儿说:“唉,自从义儿的父母走后,我同情他,虽然我和他父亲不是同胞兄弟,可我把他当亲生儿子养,接他来之后,我送他到镇上的中学读书,他原来的学习成绩很好,可上初中之后,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也不怪他,他那么小就死了父母,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初三毕业后,他不读书了,回家帮我干活,干了两年后,他成熟了,说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觉得不能让他一辈子与土坷垃打交道,让他去去广州打工,在一个制衣厂上班,每年都寄钱回家,我也没敢花,把钱存起来,等他娶媳妇用,后来不知为什么,他不干了,说要去周游全国,他一边打临时工,一边各个城市跑来跑去,25岁那年说要回家养鸡,说哪都没有家乡好,我把他存的钱取出来,给他当养鸡的本钱,因为他懂得养鸡技术,鸡几乎没有病死过,他从来不给鸡喂饲料,都是吃自家种的稻谷,又是在深山里放养,是正宗的土鸡,深得城里人喜爱,因此每年的收入有十几万,才养三年多鸡,就建了新房,瞧,这房子就是义儿建的,没有他,我还住在土房子里,义儿待我比亲生父亲还亲……”方财发眼眶湿润了。 “方正义有没有跟你说过要为他父母报仇?” 方财发浑身一颤,惊愕地抬起头,大声说:“没……他从来没说过,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不记恨了……” 吴江从看出他在说谎,那种表情很微妙,好像害怕失去方正义似的,乡下的老大爷不经事,简单纯朴,不管他如何掩饰,不可能像城里人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方正义一定在他面前说过为父母报仇的事。 吴江不想折磨方财发,必须和方正义正面交锋,才能知道他有没有嫌疑。 “方大爷,请你们带我去见一见方正义好吗?” “你们要见他干吗?他在深山老林里,得走一小时的路……” “即使走十小时路,我们也要见到他!如果你不带我们去,宫支书会带我们去。” 方财发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吴江怕方财发反悔,把他请到村委会食堂一起吃午饭,然后一起上山。 通往鸡头山只有一条两米宽的泥沙路,为了减少时间,宫支书借来了三台摩托车,五个人一起向山上驶去。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一个山谷,在进入谷口的路边,有个用木板建成的木屋,一个年青人正坐在门口吃饭,宫支书说他就是方正义。 方正义看见他们有些意外,但很从容淡定,吴江见方正义一脸沧桑,额头刻着浅浅的皱纹,气质坚忍、内敛、沉稳,不像个28岁的人。 吴江想:对付这种人,必须出奇制胜,用敲山震虎这一招可能会有收效,吴江问:“方正义,你知道田京生死了吗?” “我是个世外之人,哪知红尘俗事?”他俨然像个高僧。 “6月21日晚10点左右,你在哪里?” “让我想想……哦,那天我好像去了西岩市吧?” “听说你很少离开养鸡场,那天怎么会去市里?”吴江微微兴奋。 “福气大酒楼每年在我这里收购上千只鸡,我去收钱,我们说好了一季度结次账。” “当晚你住在哪里?” “住在山顶宾馆。” “说说那晚你的活动情况吧。” “我下午进市,收完酒楼的欠款后,傍晚六点入住山顶宾馆,然后在宾馆的一楼餐厅吃饭,饭后就回到房间看电视,十点左右我就睡觉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吃过早饭后,我把房间退了,坐班车回丽山,再换车回到源头村。”方正义平静地说。 “你所说的话我们会去证实,在没有证实之前,你不能离开源头村,好配合我们调查。” “好的,我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回到市里,重案组来到山顶宾馆,查到当晚方正义住在1808房,从录像中看到方正义19点进入房间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直到第二天早晨出来退房。山顶宾馆是四星级宾馆,一共26层,方正义想逃过18楼的监控录像而离开是不可能的,想从18的窗口借助绳子落到地上也是不可能的,因为1808房的窗口下就是停车场,每个班有四个保安24小时值班,从停车场的监控器中没看到有人从墙上溜下来。 方正义的嫌疑被排除了。 凶手到底是谁?田京生得罪了太多人,想找到真凶如大海捞针。 6、灵光乍现 重案组在西岩市工作了将近两个月,分成三个小组,投入近百个警力,对156个和田京生有冲突的嫌疑人进行调查,一共做了512次笔录,近百万字,摞起来近半米高,但是,田京生的谋杀案还看不见一点曙光…… 这天晚上,江一明在看新闻,说法国翼装飞行员杰克成功穿过张家界的天门洞。江一明灵光一闪,这个杀手会不会着翼装飞进田京生的办公室,在田京生惊魂未定时,将田京生击晕,然后把他从窗口中扔下,导致田京生死亡呢? 江一明关了电视机,打开电脑,在网上查找有关翼装飞行的资料,资料显示:基于蝙蝠飞行滑翔原理研发出来的翼装飞行服,采用韧性和张力极强的尼龙织物编制而成,特别是在飞行运动服双腿、双臂和躯干间缝制大片结实的、收缩自如的、类似蝙蝠飞翼的翅膀。 当飞行运动员在空中滑翔时,将双臂、双腿间的飞翼张开,形成一个气流受力面。飞行时空气中的上升气流将飞行运动员的这对“翅膀”托起,飞行运动员可以通过双臂和双腿的调整,控制身体在空中缓慢滑翔,同时能调整航向。理想条件下,飞行运动员将最终达到约160公里/小时的前进速度和50公里/小时的下落速度,即在每下降一米的同时前进三米…… 假如方正义是个翼装飞行员的话,那么他完全有可能从山顶宾馆1808房窗口着翼装飞行而下,闯进田京生的办公室,实施谋杀!山顶宾馆位于平山的山顶之上,所以称为山顶宾馆,田京生所处的金融大厦位于南江边,位置很低,与山顶宾馆的落差最少300米,天然的条件足够实施翼装飞行…… 江一明为这想法微微一动,但这只是一种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天门洞非常宽大,飞越尚且非常危险,而田京生办公室的窗口最少比天门洞小50倍,即使方正义是翼装飞行运动员,他有可能那么精准地飞入田京生的办公室吗? 为了求证,江一明和小克回省城,找到省体育管理中心主任,了解有关翼装飞行的问题。主任听了江一明情况后说:按理说翼装飞行运动员是不可能飞得那么精准,当然,我也不很了解翼装飞行的具体情况,省内只有两位学翼装飞行的运动员,这是一项极为危险的动员,死亡率高达30%,没胆略和勇气的人不会从事这项运动。 主任打电话给其中一位运动员,问是否在家,请他来体育管理中心一趟,这位叫叶强的飞行运动员答应马上来管理中心。 一会儿,叶强来了,了解江一明所说的情况后,一直摇头,说据他所知,目前没有一位翼装飞行运动员可以那么精准地飞进大厦的窗口,更不用说是在灯光昏暗的晚上。哪怕是杰布?科里斯也做不到这点,当然,除非是偶然撞上。 江一明和小克有些气馁,刚刚看见天边的一丝曙光,瞬间又被乌云遮住了。 但江一明不死心,因为方正义有三年的时间不知去向,就是23岁到25岁,按他自己的说法是在各个城市流浪,假如他不是流浪,而是跟师傅学翼装飞行,以他的坚强意志和报仇之心,是可以学会翼装飞行的,但要那么精准地飞入窗口真的没有可能吗?如果他比别人花更多的功夫演练,经过上万次飞行,不是没有可能达到吧?庸才是不愿意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而天才是肯付出比庸才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努力。 江一明还是怀疑方正义,因为他高大的身材和山顶宾馆的位置,以及他的砍柴刀是左撇子,更重要是他有杀人动机,这四项合在一起,他有高度嫌疑。 江一明决定把侦察方向放在方正义的身上,他亲自带队去源头村深入调查,为了不打草惊蛇,江一明只带吕莹莹便衣前往,他交待宫支书说他俩是市里下派来的干部。 江一明把来意向宫支书说明,问他有没人发现方正义会翼装飞行,宫支书一脸迷惑,不知翼装飞行是什么?江一明耐心地解释。宫支书弄明白之后,摇摇头说绝对没有发现方正义有这能耐。宫支书补充说他很少上山,特别是鸡头山,一年最多只去五六次。 江一明问宫支书村里谁最常上鸡头山,他说有个叫宫旺的猎人常上鸡头山打猎,宫旺出奇胆大,无论白天黑夜都敢独自上山打猎,他一年猎捉到的野猪、野兔、蛇、水鸡等野物能卖好几万元。 宫支书打电话给宫旺,叫他来他家里一下,有话要跟他说。只两分钟,宫旺就来到宫支书的客厅,吕莹莹把窗帘给拉上了,打开大灯,宫旺有些惶惑:“领导,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我可没犯法呀。” “别紧张,坐下,我们聊聊天,听说你经常上山打猎?” “是啊,可打的是糟蹋庄稼的野猪和野兔。” “我们没说你犯法,我们想问你一件事,你经常上鸡头上,有没发现方正义有什么异常举动?” 宫旺思忖了一会儿说:“没有。” “你好好想一想,这对我们很重要。” “没有。” “不要急于下结论,你上山打猎那么多年,肯定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看见巨大无比的野兽,听见异常的声音……” “哦,我想起来了,去年大概这个季节,我晚上去鸡头打野兔,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我正在寻找野兔的脚印时,忽然听到头上一阵风声,我抬头一看,看见一只巨大的蝙蝠从树梢上飞过,我吓得说不出话来,莫非山上蝙蝠洞里的蝙蝠修炼成精了?我不相信,一直盯着巨大的蝙蝠向方正义的小木屋方向飞去,然后就看不见了,因为我的视线被树木挡住了……唉,我说这些,你们肯定不相信。” “我们相信,那蝙蝠有多大?” “它的翅膀最少有三米长,身子有两米长。” 江一明明白了,方正义的目的不是在山上养鸡,而是演练翼装飞行,他明白不能白天演练,因为白天上山很多劳作的村民,村民的收入都来自于毛竹和竹笋。所以,他必须晚上演练,才不会被人发觉。晚上演练极度危险,但为了报杀父之仇他顾不上那么多。 假如是方正义谋杀了田京生,那么,如何才能找到证据呢?是6月21日已经进入了酷夏,西岩虽然是个山城,晚上的温度高达31度,方正义进入田京生的办公室之后,要使出全部力量打晕田京生,然后抱着体重80公斤的田京生,从高高的窗台上往外扔,加上他杀人时会紧张,肯定会流汗,那他的汗水会滴落在办公室的地毯上,或者内墙上。 江一明打电话给吴江,叫他们再次对田京生办公室进行进行勘察,一定把所有的汗水提取出来,他想办法弄到方正义的dna检材,然后带回去比对。 江一明吩咐宫支书以招待客人的名义,到方正义的养鸡场买了几头鸡,然后分烟给方正义抽,从而拿走了方正义吸过的烟头。 宫支书把烟头交给江一明,江一明如获至宝,带回西岩市刑警队实验室做dna检测。经过比对,和在地毯上提取其中之一汗水的dna对上了,因此有了铁证来证明方正义是杀人凶手。 重案组决定在夜里抓捕方正义,进山的路只有一条,他们怕白天被方正义发觉,然后逃跑,那等于放鱼归海。 重案组悄悄进入到养鸡场时,方正义小木屋里的狗狂吠起来,宫支书和宫旺都说方正义没有养狗,没想到他们却被狗意外发现,应该是吴江造访方正义之后,他起了戒心之后才买狗的,这更说明方正义心里有鬼。 方正义听到狂叫之后,徒然从床跳起,打开木屋的后窗,迅速逃入茂密的森林里,抓捕人员还没靠近他的小木屋,他已经跑了…… 参加抓捕的十个刑警打开枪栓和强光手电,向方正义逃跑的方向追去,方正义竭力往山顶跑去,方正义应该是去取翼装,否则不可能向山顶上跑去,只有最傻的逃犯才会向山顶跑,因为越往山顶,包围圈就越小。 当他们快追到山顶时,突然看见方正义穿着翼装自上而下飞来,快速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小克举枪想射击,但被江一明阻止了。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方正义落在一辆停在路边的一辆皮卡上,然后打开驾驶的门,启动车子向远方飞驰而去…… 所有人只能眼巴巴地看他逃走,江一明见众人非常沮丧,朗声笑起来:“不用担心,他已经落入我布下的天罗地网,走,我们收队,去镇上派出所提方正义。” 到了镇上派出所,所长笑着迎接他们,对江一明点点头说:猎物已经收入囊中。 7、吸血城市 方正义坐在西岩市刑警队的预审室里,身子和双手被锁在铁椅子上,他神情从容淡定,没有一丝惊慌与不安,就像来刑警队喝茶聊天似的,可见他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江一明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凶手。 “方正义,说说你谋杀田京生的经过吧。不要抵赖,那是没有用的,我们已经掌握了铁证,你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不会怯弱到不敢承认吧?” “什么铁证?拿出来看看。”他高傲地扬起头。 “你有多少年没见过田京生了?” “很多年了,我见他干吗?” “那么你去过田京生的办公室吗?” “绝对没有!” “很好,那为什么田京生办公室的地毯上会有你的汗水?经过dna比对,和你唾液的dna相似率为99.99%,这已经足够证明你就是谋杀田京生的嫌犯!” “什么唾液?” “我们从你吸过的烟头提取你的唾液进行比对,得出了结论。” “你们这是非法取证,我要起诉你们!”方正义恶狠狠地盯着江一明。 “你可以找律师起诉我们,那是你的权力,现在你必须说你谋杀田京生的经过和动机。” 方正义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了,微微低下头,目光迷蒙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如烟云飘过…… 他是父母手上的掌上明珠,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学习成绩几乎都是全班第一,他的作文写得特别好,文笔细腻、优美、流畅,每次都考100分,有时老师还在100分上写上“+1”,因为他的作文实在太好了,甚至超过老师。老师和他父母都深信他能上北大或者清华,同学们称他为文曲星,鲜花、掌声、赞美围绕着他,他快乐地享受着这一切,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一路走来,春风相伴,繁花似锦,前程美得如同彩虹。 但是,13岁那天冬天,他和父母同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屋子要被拆迁了,当时接到拆迁公司的通知书时,他母亲差点晕倒。他们家是一栋近500平方米的古屋,是乾隆末年建造的,分成上下两个厅堂,中间有一个50平方米的天井,楼上楼下一共26间厢房,是他们的爷爷从他祖父那里继承下来的,除了四周是高高的防火墙外,里面全是用珍贵的杉树、香樟树和楠木建造而成的,且别说宅基地值多少钱,光屋里雕花木刻和楠木就值一百多万,可是田京生只给这房子补偿80万元,说这已是天价了,他们还没有给任何人这么高的价钱。 方正义父母知道他们的房子最少可以卖到三百万以上,如果拆下的木料中有金丝楠的,甚至可以卖到上千万,为了保住祖传的老屋,他父母决定用生命去捍卫! 当然,他的父亲没有想到真的会命丧于田京生挖掘机之下,他母亲受了不打击,神经失常,最终发疯,方正义看见妈妈不穿衣服在大街上跑来跑去,饿了就拣烂苹果烂梨子吃,他的心碎成千万片,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他妈妈坠河而死,因为他妈妈死后三天,才被人从下游的水坝口上捞上来,这时她已经被水泡得肿胀了两倍,眼睛也被鱼吃掉了,他看见妈妈的样子,当场晕厥过去。 他足足在病床躺了半个月,他满脑子都是父母死于非命的惨状,他咬破手指,在洁白的衬衫袖子上写下几个刺目大字:“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没心思读书了,整天在街上逛荡,他想结识黑帮的老大,和他们结成兄弟,如果老大讲义气的话,肯定会为他报仇,但是,当他加入一个黑帮时,他老大问他为什么想加入他们?他说:我要为父母报仇雪恨。老大一听对方是田京生时,狠狠打了他两耳光,凶道:田总是我的老大,你这是找死,快滚吧,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们再见到你,否则废了你! 他怕了,正好他伯父四处找他,他把要为父母报仇的想法告诉伯父,伯父劝他说:想报仇只能靠自己,靠别人没有任何希望,只有长大后,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才能报仇。 他听从了伯父的劝说,回到了源头村,然后去上学,但因为念念不忘报仇,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每学期考试都倒数第一。 在学校里,变得非常冷酷,拉拢一些不读书的学生结盟,欺负同学,甚至和女老师打架,最终被学校劝退。他并不是真想欺负同学,他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冷酷,好为今后的报仇坚定信心和勇气,他别无选择,有时看见同学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向他哀求,他转过身后,也哭了。 回到源头村之后,他跟着伯父上山砍毛竹,下田插秧,非常肯吃苦,伯父扛一根毛竹,他要扛两根,打稻谷也比伯父快一倍,伯父劝不要这么劳累,会累坏身体的,但是他不听,他要把自己煅造成钢铁战士,不畏惧任何苦难。 晚上,他就在家里读刑侦小说,看刑侦影视,为自己谋杀田京生做铺垫,他把高智商犯罪手法都记录下来,抄录了十本笔记本,近20万字。 后来去广州打工,那是按劳计酬的工作,每天他都工作12小时以上,别人的工资才1500元,他是3000元,比别人多了一倍! 为了让自己的经历和阅历更加丰富,他辞职开始流浪,他扒火车,扒汽车,乘轮船,在大江南北各大城市间游走,没钱就睡涵洞,饿了就拣馊饭吃,渴了喝自来水,甚至偷学生和老人的手机,买给二手市场,当作车费。 22岁那年冬天,他流浪到长沙,偶然认识一个瘸腿的中年汉子,他叫山本次,是日本来的翼装飞行运动员,他的腿是在一次飞行中撞到电视塔上,造成粉碎性骨折治疗无效而瘸的。从此不敢做高难度的翼装飞行动作,因为他的腿力不够,无法准确把握航向。 山本次非常喜欢中国,他也和方正义一样喜欢流浪,于是两人结伴而行,有难同当,有乐同享,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方正义想向山本次学翼装飞行,山本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山本次已读懂了他内心的仇恨,试探地问他学翼装飞行想干吗?方正义说出自己的想法,山本是个有着深厚武士道精神的人,于是,他们在云南一个山谷里的度假村住下,一心教方正义翼装飞行,山本次是个日本知名企业的股东之一,财产近3亿日元,不愁吃穿用度。他不仅教方正义翼装飞行,而且资助他在度假村住了整整两年,直到方正义学会才离开那里。 当然,这是方正义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感动了山本次,开始学飞行时,方正义手指骨折了三次,小腿骨折了一次,有次飞行时他的头撞到崖壁上,满头是血,昏迷了四个小时,被山本次及时送到医院抢救,侥幸活了过来,但造成了中度脑震荡,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醒来后,山本次问他要学下去吗? 方正义毅然决然地点点头说:“除非我摔死了,否则一定要学会!” 他每天要进行六次飞行,风雨无阻,寒暑不辍,经过两年多的演练和5000多次的翼装飞行,他终于能非常娴熟地飞行了。于是,山本次和他分道扬镳,他祝福方正义早日实现复仇梦想,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去日本找他,他会帮助在日本找一个安稳的工作。 在分别的那天,方正义跪在地上,向山本次深深膜拜三次,说他是再生父母。山本次和他挥挥手,轻松地和他分别,好像他们明天就会重逢似的,当然,他们谁都没想到从此是诀别! 为了更加有把握杀死田京生,方正义以养鸡为托词,在鸡头山上进行夜间飞行了三年,将近飞行4000千次,最终能在灯光昏暗的晚上精确地飞入小木屋的窗口了,所以,他才开始策划谋杀田京生,最终,他成功了。 方正义在警方和法官面前没有任何悔意,他认为自己是为民除害的大侠,他请法官判他死刑,立即执行,法官在权衡再三后,判决他死缓。 有一种暴力扩张美其名曰:城镇化。可是,城镇化就像一个巨大的吸血鬼,它美丽动人冠冕堂皇,内里却不断地吸食人的鲜血,许多当政者只看到它美丽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它血腥的一面,而田京生就是这个城市里的吸血鬼之一,他是没有同情心的,也没有灵魂和良知,所以,不管他有多么强大,最终还是要命丧黄泉,否则,这世界再美丽也是有缺陷的…… 结案之后,江一明站在住所的阳台上,望着金融大厦这么沉思着。 第一案慢性中毒 第一案慢性中毒 1、突然脱发 华兴制药厂是省城第二大民营企业,资产超过十亿,生产各种药品,同时制造一些简单常用的医疗器械。公司名为华兴制药有限公司,它的主打产品华兴肾宝享誉全国,出口到欧美,其中美国和加拿大的市场最大,每年能给公司带来近亿的利润,让同行羡慕得流口水,工人都以自己是华兴制药人为骄傲。 华兴的董事长陈伟是公司的最大股东,占有55%的股份,他长得人高马大,器宇轩昂,虽然刚刚过了50岁生日,但因为保养良好,加上山珍海味的滋润和锦衣华服的包装,像刚40岁出头,他在公司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是那个王国里的皇帝,他为这种威望和地位而自得自傲。 这天,他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看新分厂的规划文件,文件做得非常仔细,图片和文字加在一起,一共301页,像一部长篇小说,当他看到一半时,忽然,一阵暮夏的风儿刮进窗口,因为他的办公室在天心大厦28楼,虽然夏天还没有走远,还残留一些炎热,但是他不喜欢开空调,因为他抽烟抽得很厉害,开空调会把空气弄得乌烟瘴气,不利于健康。 当风儿吹过陈伟的头顶时,忽然从头上落下了一绺头发,乌黑的头发落在雪白的a4纸上,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愕然一凛:我怎么会掉下这么多头发?他盯着落发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大头针拨开头发来数,一数整整12根。 他从来没掉过这么多头发,洗头时他最多发现掉了三四根,但是,他极少自己洗头,他的头都是在省城最好的发廊洗的,除非他没时间让洗头妹洗头,他才会自己洗,今天离他上次自己洗头已经快两个月了。 每次在发廊里洗头时,他几乎都在洗头妹温柔惬意的按摩下睡去,直到洗头妹轻轻拍他肩膀,他才从中醒来,洗头妹为了尊重贵客,不会把他掉多少头发的事告诉他,以免惹客人不开心。 他虽为公司的董事长,但他天生劳碌命,凡事都喜欢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他是个工作狂,只有在不停的工作中,或者在征服女人中,他才会感到快乐,这已经成为了习惯,成为了血液里的一部分,大多数商业精英都把情妇当作社交的必需品,他也不另外,只是他没有混淆事业和女人的关系,他把事业看得比家庭重,更比女人重。 是不是太劳累而导致大量脱发呢?难道那个强壮的身体正开始衰弱吗?他没有害怕任何东西,他最害怕的就是时间,他深知:哪怕自己付出一个亿,残忍的时间也不会为他停留一秒钟!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强大了,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他心情开始莫名的黯然…… 每在这种时刻,他首先会想到他的秘书夏兰,他摁下桌子上呼叫夏兰的电铃。 夏兰大学毕业之后,就来他公司上班,她读的是中文系,长得很漂亮,气质优雅高贵,性格天真烂漫,身材高挑柔软,是百里挑一的尤物,不仅如此,她还善解人意,心灵手巧,能读懂你的每个眼神,她没过实习期,就被他调到董事长办公室当秘书。 她明眸善睐,风情万种,每次陈伟走过她身边,都能感觉到她强大磁场,似乎瞬间能把他吸走似的,他无法控制蠢蠢欲动的绮思丽想,开始对她展开强大的攻势,一年后,她终于成为后他花园里的一朵奇葩,成了他随时随地可以把玩的软玉温香。她对他说:我爱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的才华和锋利无比的性格。 她跟着他9年了,今年32岁,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剩女,他觉得亏欠她许多,也曾劝她嫁人,她流着泪反问:“你是不是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了?”他不想她离开,现在她不仅仅是当年的花瓶,而是他的得手助手和红颜知己,在事业上可以独挡一面,为他妥善处理了好几件大事…… “陈董,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叫我亲爱的好吗?” “陈董,别忘了这是在公司。”她微微一凛,以前他从来没有在公司对她这样说过,她注视着陈伟,忽然看到他眼里一丝阴霾飘过,改口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刚刚掉了12根头发,你为我洗过头,我以前是不是也会掉这么多头发?” “从来没有……”她走到他身后,把他的头搂进丰满的怀里,双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头发,微微用力抓了几下,一看,手心里竟然有好多头发,她差点叫起来,但立即按捺住惊叫的冲动,“亲爱的,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 “没感觉到啊。要不,你帮我买几盒生发剂使使吧?” “不行,你得上医院检查身体,否则我饶不了你。”她眼里充满怜惜和命令的神色。 “我还要看新厂计划书呢,还要和吴院长谈共同合作的事……”他实在怕进医院,那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无法忍受。 “亲爱的,听我说好吗?如果你的身体垮掉了,我就无依无靠了,难道你要让我这么年青就守寡吗?”她的眼眶淌出一泓珍珠般的泪水。 他虽然喜欢走马灯换女人,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她,所以,他最听她的话,他同意去医院看医生。 她开车送他到省立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为他诊断,医生怀疑他可能得了肾炎,在医生的关照下,为他开绿色通道,所有要办的程序都让他优先,毕竟他是制药厂的董事长,和院长关系非同一般。 他在夏兰的陪同下,做完了各种化验、彩超、ct、mri、穿刺活检等等,搞得他筋疲力尽,他埋怨她说:就算没有病的人,被医生这样折磨也会折磨出病来。她半命令半哄地劝他耐心点。 忙了一天,结果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他问医生他得什么病?医生说一下检查不出来,病肯定是有的,否则不可能大量脱发。他生气地责问道:你们那么多高端的机器和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医生,怎么连个脱发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医生说再高端的机器也要时间,你先住下,我们好好观察三天,如果没问题我们让你出院。 陈伟想到要无缘无故在医院里浪费三天大好时光,死都不肯住院,他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夏兰非常生气,不给他开车,他也生气了,独自打车回公司上班。 夏兰知道劝说不动陈伟了,她想了半天,不知谁能说服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陈伟的老婆林灵能说服他,但是她不想打电话给他老婆,因为林灵对她敌意很深,知道她和陈伟的事,只不过迫于陈伟的威严,不敢和她吵架,只能选择相安无事。 夏兰想起了副总梁平,于是打电话给他,叫他给林灵打电话,把陈伟的情况向林灵说明。梁平一口答应下来,夏兰这才微微放心。 2、极度崩溃 梁平陪林灵赶到陈伟的办公室,苦苦劝说陈伟去住院,但是陈伟把他俩的话当作耳边风,林灵不死心,她深知“官司越打越轻,疾病越拖越重”的道理,她说尽千般好话,软硬兼施,但无济于事,最后陈伟烦了,苛责林灵道:“你是不是盼我得病早死,好乘年轻嫁人?我大你十二岁,你是不是嫌弃我老?” “我从来没有嫌你老,只有你嫌我老……”林灵眼睛红了,泪水禁不住流下,她已经被他冷落多年,夫妻也是有名无实。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快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灵想反驳,但是,她忍住了,于是捂住眼睛小跑出去了。 第四天,陈伟感觉到有些恶心,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精神无法集中,他只好频频抽烟来提神,但是不管用,他叫夏兰给他泡杯浓咖啡。 夏兰端着咖啡进来,端详着他,见他目光涣散,知道他故作坚强,苦苦守岗,其实是带病工作,她知道他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正是这点令她爱得痴迷不悟,她所认识的所有男人中,没有一个像他那么优秀的,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人,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作老公了,虽然她无名无分,她就当自己是封建社会的小妾,做屌丝男人的正房不如当精英的小妾,受宠的小妾实际比正房还幸福。 此时她对过去的想法产生了动摇,原来意志坚强并不绝对是男人的好品质,此刻,这个男人却愚昧到掩耳盗铃的地步。她想再次劝他去住院,又怕她的下场像林灵一样,于是忍住了不说,但又不忍心离开他,说实话,自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都是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很少有她关心他的时候,他觉得被柔弱的女人照顾不光彩。 最终,她还是没走,她把咖啡放在他桌子上之后,默默地站在他背后,久久地凝视着那个高大坚挺的后背,他喝了一杯咖啡后,似乎觉得她还没走,他回头一看,看见她无力地倚靠在墙上,一颗颗泪珠正从她白皙的脸颊流下,他微微一惊:“你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她走上来,从背后紧紧搂着他,“亲爱的,难道听我一次也不可以吗?就一次,以后我会像温顺的羔羊,一切都顺从你。”几滴泪水滑入他的脖子,他一动,沉思了一会儿说:“好,就听你一次,我们去住院。” 她在省立医院办好入院手续,直接带他到vip病房,病房区位于医院最高处,装修得像五星级宾馆的标准房,每天的房费要1200元,平民百姓望而生畏,闻而惊心,但是陈伟翅觉得它如同华丽的鸟笼,被医生和护士囚禁了,虽然窗外晴空万里,却无法展翅飞翔。 最让陈伟难过的是,他整天挂药水、吃药、肌肉注射,用大量的药,病情总不见好,反而一天比一天加重,到了第五天,陈伟终于忍无可忍,把护士拿进病房的药水和西药全部打翻在地,护士处惊不变,她是vip病房的高级护士,见过太多高贵的病人发飚,已经习惯了。陈伟叫护士滚出去,叫他的主治医师和良田来见他。 和医生进来后,陈伟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大声冲着他叫道:“你当什么狗屁的主治医师?我用了上万元的药,病情竟然没有一点好转,出院后,我要起诉你!” “陈董,你别冲动,这对你的治疗没有任何益处,说来也怪,我看过这么多年的病,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哪怕是晚期癌症病人,用了这么多药之后,也是有点收效的。”和医生年近六旬,长着一副菩萨脸,温和地对他说。 “那是你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你还是什么副教授,我看你肯定是靠抄袭论文评上的副教授的。” “怎么当上教授自有公论,你应该心平气和地养病。”他依然微笑着说。 陈伟的铁锤打在棉花上,实在没办法,转而说:“你就说我得什么病吧?哪怕是癌症我也挺得住。” “就是找不出病因……我们才……也许你是铊中毒,但也不能肯定,我约专家明天会诊,在明天天黑前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尿样和血样化验也在进行中……” 陈伟一听,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坐在床上,喃喃地说:“你胡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铊中毒呢……” 陈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是制药厂的老板,非常清楚铊中毒的可怕性,铊是剧毒重金属,无色无味,易溶于水,一般是用制作毒鼠药、铊盐、合金、医药等。一旦被铊中毒,就意味着慢性自杀,那将生不如死。 最著名的案例是清华才女朱令铊中毒案,如今她已经被折磨了20年,一朵清丽的百合花慢慢枯萎成的无力举手投足的废人,其状惨不忍睹,而那个谋害她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陈伟看过朱令中毒前后的照片,对比之下,一个是鲜花,一个是粪便。 不不不,我不可能铊中毒,虽然厂里有制作硝酸铊,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因为铊保管得很严,要两个车间正副主任用各自的钥匙才能打开,制药工人上班,都要穿戴严密的防护服,他从来没有去这个车间过,因为风险高,利润有限而停产。没想到铊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魔却找上了自己,假如真的是铊中毒,他宁愿自杀,绝不苟活这世上! 和医生看陈伟两眼发呆,怕他精神崩溃,安慰他说:“陈董,目前还不能确定你是铊中毒,要等专家会诊才会有结果,你不要担心,也许不是那样的,你要以积极的心态配合我们治疗呵。” 陈伟的思维已经混乱了,他没听清和医生在说什么,也没有回答和医生,和医生临走时,特意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大腿,然后示意护士给他打针,陈伟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任护士如何摆弄,刚才的专横跋扈烟消云散。 通过对陈伟尿样的化验,证明他尿液中的铊超标1800倍,专家会诊结果断定陈伟是铊中毒,通过对陈伟血液和头发的化验,陈伟属于慢性铊中毒,陈伟是在两个多月里因吸入低浓度的铊溶液而中毒。这种慢性铊中毒一般不是由于食用铊,而是通过皮肤接触和空气呼吸造成的中毒,由于病人送医晚,从而导致患者病入膏肓。这是所有专家一致认定的结果,最后他们决定做保守治疗。 为了让陈伟配合治疗,和医生没有把病情告诉他,昨天他是被陈伟逼急了,才冲动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陈伟是制药的专家,他明白铊中毒的临床症状,所以,说和没说都一样。 林灵接到和医生的化验报告后,几乎失控冲着和医生大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冷静下来后,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那么多的专家会诊和高端医疗机器的化验是不可能错的。 林灵静心下来思前想后,觉得这是一起不折不扣的谋害案,不,应该说是谋杀案!应该是那个副总想篡夺董事长之位而投毒的。她打电话给刑警队长江一明,把情况向他说明,请他们前去调查。 3、何人所为 江一明接到林灵的电话后,预感到这是一件棘手的案子,那些在商场中游刃有余的精英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因为他们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已经成人精了,所以才叫做精英,也有民间的叫法:“奸英。” 江一明向席局汇报之后,召集1号重案组成员开会,把陈伟中毒的情况说明,大家认为陈伟误食铊的概率很低,应该是有人对陈伟下毒,于是,他们对陈伟铊中毒一案进行立案侦查。 江一明和吴江一起去医院看陈伟,他俩都认识陈伟,不仅从新闻媒体中看见过他多次,现实中也曾经会面过,陈伟给他俩的印象是伟岸、强硬、阳光,十足铁腕人物的派头。他俩走进病房看到陈伟躺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好像一张纸贴在床上一样,精神萎靡,目光涣散,和以前判若两人,见他俩来到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他的心理已经彻底崩溃了……想想一个无限风光的大人物沦落到这种状态,他俩暗暗感叹世事无常。 林灵和护士把陈伟扶起来,陈伟才感知到他俩来访,便强撑着挺着身子,对江一明挤出一丝微笑。江一明知道陈伟不可能支撑很久,于是长话短说,问他是否有接触过铊,他的思维似乎停滞了,想了很久,才说从来没有接触过。 江一明问他有没有想谋害他的人,他说从25岁开始从商,到如今也不知得罪过多少人,但这是生存之道,在所难免,也许最想害死他的人是华兴公司的三个副总,因为不管哪个当上了总经理,都可能从中得到极大的好处。因为林灵不懂经营,虽然死后林灵是华兴公司法定的最大股东,依然是董事长,但是不管谁当了老总之后,都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 问陈伟三个副总谁嫌疑最大?陈伟说人心看不透,表面上他们对陈伟都毕恭毕敬,但都阳奉阴违。最大的嫌疑应该是梁平,因为他常在员工前说陈伟是个暴君,在决策上固执己见,导致近年来产品销售量连续下降,只挣到5%的利润,往年50%到80%的辉煌的成就烟消云散。江一明觉得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要了解真相,还得和三位老总正面接触。 江一明带领重案组对陈伟的别墅和办公室进行仔细搜查,把陈伟所有的私人用品带回刑警队,送到病案组去化验,病案组也属于江一明管,称为4号重案组,这个组对放射性物质和毒性物质检测技术力量最强大,也最权威。 两天后,病案组组长把化验报告单送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放在他桌子上,江一明对化验单的许多化学符号并不全都能看懂,对组长说:“我看不懂,你就直说吧。” “好,我化繁为简地说,我们在陈伟专用的安利牙膏和洗发液中发现了大量的铊元素,这种溶液铊应该是凶手用针筒注入其中的,只要使用者用了一半牙膏或者洗发液之后,就足以致命,除非是奇迹,否则无可救药。” “牙膏和洗发液编号是多少?”在陈伟的别墅和办公室里各找到了两瓶牙膏和洗发液,所以他们编上号。 “是1号。” “嗯,我知道了。” 江一明叫上小克,和他一起去医院见陈伟。 江一明问安利牙膏和洗发液是谁买的,陈伟想了想说:“是我秘书夏兰买的,怎么了?” “我们发现牙膏和洗发液中有大量的铊元素,你是通过使用牙膏和洗发液中毒的。” 陈伟脸色发青,怒不可遏地叫道:“原来是这个下贱的女人干的,我饶不了她。”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思维像孩子般不会转弯。 “陈总,请息怒,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夏兰下毒,在我们的调查没得出结论之前,你不可以责怪任何人。” 但是,陈伟似乎没有听到江一明所说的话,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我身边竟然潜伏一条美女蛇……” 正好夏兰带着一篮子鲜花和水果走进病房,陈伟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起身跳到地下,一耳光掴了正在微笑的夏兰脸上,传来“啪”一声巨响,夏兰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上,水果和鲜花撒满一地,苹果和荔枝四处乱滚。 夏兰不知怎么回事,但她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一丝怒气,只用怨怼的眼神看着陈伟问:“陈董,你怎么了?” “是你在我的牙膏和洗发液里下毒……”他又想打夏兰,这次被小克给阻止了,小克把他按倒在床上。 夏兰不顾体面,双腿跪在床边,“哇”地一声哭出来:“亲爱的,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啊,怎么会害你呢?” 也许陈伟意识到自己错了,也许他已经没有力气发怒了,他把脸侧向一边,拿一个枕头把耳朵捂住,再也不理夏兰。 江一明把夏兰叫到会客厅,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纸巾,点点头表示谢意,擦干嘴角边的血水和眼泪后,说:“江队,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怎么可能害陈董呢?我何苦32岁了还没嫁人?为的就是我们的爱情……”说罢,又抽泣起来。 “夏小姐,别哭了,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要相信我们的能力……陈伟使用的牙膏和洗发液是你帮助买的吗?” “是的,怎么了?” “经过化验,我们在牙膏和洗发液中检测出大量的铊元素,这些铊足以使陈伟在短期内中毒。” “啊?”夏兰惊愕地睁着一双大眼,似乎匪夷所思的样子。 “牙膏和洗发液是从哪里买来的?” “是从一个安利直销商手上买的,我们已经在他手上买了8年的安利产品了,从来没出现过问题。” “你买了两份牙膏和洗发液之后就直接交给陈伟,然后他直接带回家是吗?” “不是,陈董把一支牙膏和洗发液放在休息室的洗手间里,把另一支牙膏和洗发液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大概半个月之后才带回去。” 为了证实夏兰的话,他俩带着夏兰去这个直销商的公司调查,结果证明一切如夏兰所说,直销商并不认识陈伟,他和陈伟没有任何纠葛,夏兰也没说是帮陈伟买的,可以排除他下毒的可能。 第三天早晨,江一明一上班,小克就拿着一份早报递给他说:“江队,出事了,陈伟跳楼自杀了……” 江一明打开报纸一看,第二版头条刊登着一行红色的字:华兴总裁跳楼自杀疑中铊毒不堪忍受 报纸详细地述诉陈伟中铊毒前后的状况,以及他如何乘电梯从21楼天台跳下的过程…… 陈伟是凌晨3点左右避开值班护士,然后爬上天台跳楼自杀的。住在二楼的患者听到陈伟的坠落声后,跑出来看到后报警,报纸上刊登着陈伟摔死在地上的照片,陈伟的样子非常恐怖,脑袋像裂开的西瓜,四周都是鲜血…… 他和吴江赶到医院,从监控室中找出当晚的录像,从电梯和病房走廊的监控器中看出陈伟确实是自己背着坐在护士站值班的护士出去的,这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 但是,到底是谁对陈伟下毒呢?必需弄清的问题,否则难以向家属和华兴员工交待。 4、失窃的铊 江一明召集重案组成员开案情分析会,因为重案组在西岩市呆了两个多月,小型会议室很久没有用过,本来油光可鉴的桌子蒙上了一层薄尘,就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这种高超的罪犯在短的时间内落网的可能性很小。朱令铊中毒案已经过去20年了,还沉冤莫白,也许一辈子也无法抓住原凶。 江一明狠狠吸一口烟,借此赶走心中的不快,他说:“刚刚陈副市长打电话给我,说陈伟被毒杀影响非常恶劣,陈伟的家属到他办公室要求我们尽快抓住凶手,好让陈伟安息,并且限期在两个月内必须破案……陈市长说了很多,我不想一一重复,总之,我们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警力,侦破此案,我宣布:从现在开始,重案组成员必须加班加点,取消周末假期,不许任何人请假,必须把手机电池充足,谁不接电话,或者接不通电话的要受处分……下面我们说说从哪里着手?老吴,你经验丰富,你先说说吧。” “对于铊中毒案件我从来没有办过,根据以往的经验,首先应该找到嫌疑人,然后对症下药,尤其要去华兴制药厂查看存放铊的仓库,去找保管员谈谈,看有没有丢失铊,尤其是铊溶液。” 小克说:“丢失铊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仓管员是两个人,要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仓库的门。” “那也未必,因为华兴公司去年就没产生速效硝酸铊药和小儿硝酸铊药了,如果他仓库里有剩余的铊,那么因为疏于管理,可能会被人盗用。”吴江回答小克。 “你们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肯定是那个不要脸的美女蛇夏兰啦,俗话说‘最毒女人心’,我看应该把她列为1号嫌疑犯!”小克说完,微微瞟吕莹莹一眼。 吕莹莹不满道:“什么最毒女人心?自古以来的大奸大恶都是男人,比如赵高、董卓、李林甫、秦桧、魏忠贤……” “历史上也很多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啊,比如妹喜、妲己、褒姒、慈禧等等。”小克总喜欢和吕莹莹唱对台戏。 “好了,这些历史人物以后再慢慢讨论,你俩说正事吧。”江一明冲小克说。 “那就言归正传,我觉得夏兰的嫌疑最大,因为她是陈伟最亲近的人,最有机会下手,她有能力从仓库中盗取铊,必须对她严格审查。”小克说。 “好,你和老吴去调查夏兰,我和莹莹去调查三个副总。” 他们分析了所有可能下毒的人,但是,因为陈伟认识的人太多,无法一一排查,最终决定从三个副总和夏兰那里开始。 吴江和小克到夏兰的办公室找,她好像死了自己的老公一样悲伤,满脸憔悴,和以前判若两人,小克总觉得她在演戏,死了个大自己18岁的老情人要这么悲痛吗?小克知道她从陈伟那里捞到了不少好处:她市中心有两套高档商品房,一台奔驰600sel,存款321万,这些是小克利用合法手段得来的资料,所以,小克看不起这个出卖脸蛋的夏兰,她和妓女什么区别呢?都是为了钱而出卖青春与肉体,只不过她高明一点,这因为她父母高成本的教育投入,才能成为一个高级妓女。 小克对她步步紧逼,其实把她当作假想敌,想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夏兰是一个高明的对手,每件事都应付得滴水不漏,对小克的恶意也万分包容,她把小克当作一个不成熟的青年来看,小克28岁了,只小夏兰4岁。 他俩最终没有从夏兰的嘴里得出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走访了几个夏兰的同事和员工,众口一词说夏兰是个有教养的人,而且很有爱心,对同事和员工照顾得非常周到,常常替员工在陈伟那儿说情。对于夏兰和陈伟的地下情,他们都说是公开的秘密,没人觉得她的道德观有问题。 陈伟办公室的门是密码锁,除了陈伟,没有人进得去,所以,三个副总下毒的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嫌疑还是夏兰,只有夏兰才能从陈伟口中得知密码,或者偷看陈伟输入密码。但夏兰不承认。 江一明对三个老总的询问也没有任何结果,后来,江一明叫梁平带他去找生产铊药的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叫董永明,他正在另一个车间上班,江一明问他仓库里有没剩余铊。他想了想说应该有,于是,他带江一明来到产生铊药的车间查看。 保存铊的仓库在车间的右边,是一个由钢板电焊成的小房间,两米高一米五宽的样子,像一个移动厕所,它的四只脚被焊在地上,仓库有个半米宽的小门,门安装着两把暗锁,董永明走进仓库,掏出两把钥匙准备打开门,江一明赶紧把他拉开,他不知何意:“江警官,怎么了?” “你们不是一人一把钥匙吗?怎么会有两把钥匙?” “哦,是这样的,原来的副主任辞职了,他去广州开药店,所以把他的钥匙交给我。” 江一明看了门上的锁,觉得好像不对劲,他示意吕莹莹戴上手套去查看,吕莹莹点点头,戴上手套,抓住门把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董永明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你看一下铊有没有丢失?”吕莹莹对他说。 吕莹莹退到一边,让董永明进去看,他了两秒之后说:“丢了,大概半斤和铊粉和半公斤的铊溶液全部被盗……” 江一明叫他出来,吕莹莹仔细检查了一会儿说:“江队,这个盗贼可能是用万能钥匙打开小铁门的。” “万能钥匙?” “对,也不是什么万能钥匙,这种钥匙也叫锡纸钥匙,是一种新型的开锁手段,主要针对一字锁、十字锁和ab锁而制定的,2010年兴起的,盗贼可以在十秒内打开这两把锁,锡纸钥匙在淘宝网上两三百元就能买到。不过,这个盗贼并不高明,胆子也小,要不得手后,肯定会把门锁上,他不是惯偷,是新手干的。”吕莹莹肯定地说。 “一公斤半铊能卖多少钱?”江一明问董永明。 “最多卖两三千元,除非制造毒鼠强和鞭炮的小厂家会买外,很少有市场,正宗的生产商不会向私人购买铊。” “莹莹,打电话叫小克把勘查工具带来,看能不能从门上提取到指纹。”江一明很庆幸这是一个新手,要不他肯定会戴手套作案。 一会儿,小克和吴江带着勘查工具箱来了,小克手持磁性指纹刷吸取荧光磁性粉,用粉末形成的磁穗轻轻刷着门把和周边的门体,十分钟之后,门上的指纹清晰地显现出来,上面有好几个不同的指纹,吴江把这些指纹拍照后,带回警队进行比对。 指纹经过比对,两个比较模糊的指纹分别是董永明和副主任高小昌的。其中最清晰的那个指纹不知道是谁的,在指纹库里找不出与它相符的指纹,这个指纹有八成是那个窃贼的,如果能找到这个盗贼,陈伟的中毒案就可能有希望。 接下来关键是要找到这个窃贼。 5、抓捕盗贼 盗贼偷盗铊要干什么?如果想用这些铊毒杀陈伟,他不必偷走那么多铊吧?他只需偷走一克的铊溶液,然后注入陈伟的牙膏中,就足以致使陈伟慢性中毒,并无可救药。他会不会被凶手利用呢? 一切都要在抓到盗贼以后,才能真相大白。 华兴制药厂位于市西边的郊区,占地81亩,四周用两米五高的围墙围住,人想越过墙头进入厂区内比较难,除非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当然,一般人也可以借助于梯子、竹竿之类的东西翻墙进入。但是,厂区内到处都监控器,几乎没有监控死角,哪怕是一只鸟飞进厂区,都会被拍摄到,想要找出盗贼,最好的方法就是查看监控录像。 一般工厂的录像只保存三个月,甚至更短,过了三个月之后,系统会自动删除,当然了,如果硬盘的空间够大的话,可能会保留半年,甚至一年,有必要的话,可以拷贝下来,永久保存,但除非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录像,比如开业典礼、领导视察、国外贵宾来访等。 华兴制药厂的监控设备非常周全,厂区内一共有五座建筑物,它们全部排列在厂区中央,分别为:厂房、办公楼、公共食堂、宿舍和仓库。制药车间最大,占地近五亩。重案组要看存放铊车间的录像,保安说因为没生产了,他们早已把监控器关闭了。 不过,厂房的周围有20个电杆,上面安装了一个定时开启的大灯,同时安装了监控器,每个电杆距离为30米,这些监控器都对着围墙,主要监视翻墙者。 重案组把20个监控器近三个月来的录像都调出来查看,要全部看完这些监控录像,工作量非常大,简直像大海捞针。但是这又是唯一的办法,别无捷径。 他们用排除法,只看夜晚的录像,因为白天厂房里很多工人和保安,盗贼不可能选择白天翻墙进入厂里盗窃铊。 当所有人看到第七天时,吕莹莹有了发现,在12号电杆上的录像中(7月1日凌晨3点),有个人影翻墙而入,然后猫着腰向产生车间方向偷偷摸去,迅速地消失在监视区。因为他的脸一直朝下,又戴着太阳帽,监控器没有拍摄到他脸部。 吕莹莹把这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来到吕莹莹的办公桌前,盯着电脑中的录像,看一遍又一遍,觉得此人高度可疑。 下午,江一明带着吕莹莹来到制药厂,调出铊车间附近的录像,但是,铊车间周围没有监控器,所以,只能从12号的监控器上想办法找到这个人。 吕莹莹把录像截图,用“弗托索谱”软件,把模糊不清的截图处理得清晰些,但依然无法看清那个人的脸,但吕莹莹从此人所穿的运动服中看出了是“背靠背”的牌子,全套衣服都是灰色的。从身材上判断,此人身高大约1.60左右,头发很长,像个女人,这是几年前比较流行的发式,现在过时了。 此人一落地就往铊车间方向奔去,说明他对厂区和车间比较熟悉,可能是内部人,如果不是的话,肯定来厂里踩点过,要不,不可能这么熟悉。 江一明和吕莹莹把截图和录像拿到制药厂去,让三个副总辨认,三个老总看了许久,都说不认识这个人。后来梁平出主意,叫来人事部的部长来辨认,部长看了一会儿,沉思了一下说:“这个好像是丁三,他以前总喜欢穿背靠背的运动服,其实是从地摊上买的水货。” “他身材多高?是干什么的?” “1.60米左右吧?个子比较矮,是个打理车间卫生的工人,厂里没人看得起他,去年因为偷看女职工洗澡,被人打了一顿,然后被我开除了。那种心理有毛病的人,我不会留他。” “你知道他的住址吗?” “不知道,但人事部的档案上应该有他的身份证和住址。” 江一明叫他去把丁三人事档案拿来,部长点头而去,一会儿就把丁三的档案拿来了。 丁三是从湖北襄樊的一个小村子里来的,今年32岁,在华兴只干了三个月就因偷窥事件被开除了。 吕莹莹打他留在档案上的手机,是空号,线索断了。但这难不倒他们,只要知道他的身份证,是可能找到他的,江一明看了身份证的复印件,判断身份证是真的。 吕莹莹打开公安内部网,输入密码,查找丁三的户籍,果然有这样的人,他的户籍相片和人事档案上的相片一模一样,这样就好办了。 江一明打电话给襄樊同行协助,下午襄樊警方把他手机号和现在住址传真给重案组,丁三并没有离开省城,住在离市区15公里的长尾镇上。江一明和小克立即赶往长尾镇。 丁三住在一个废弃的小学宿舍里,这个小学被校长的父亲所承包,分成105个小房间,出租给外来的小贩和打杂工,每个房间只有8平方,月租150。丁三不在家,根据他的邻居讲,他什么活也没干,跟着一个赌棍混迹于各种地下赌场,如果丁三的老大赢了钱,就在外面喝酒喝通宵,然后去宾馆开房,甚至吸食毒品玩乐。 为了不出意外,江一明打电话给技术科,叫他们对丁三的手机进行定位,几分钟之后,技术员告诉他们:丁三的手机信号出现在长尾镇的大发旅社。 大发旅社位于依山而筑,只有三层,客源稀少,都是一些小赌客长年包租的。江一明向总台服务查询员,知道丁三住在203房间,他和小克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203房敲门,有人问:“谁啊?” “服务员。” “走吧,我们不要服务。” “清洁工要进去打扫卫生,开门吧。” “去你的怎么回事?我说不要就不要……”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满脸胡子的恶汉冲服务员骂,一看有两个高大的男人跟在背后,意识到不妙,想把门关上,但小克眼疾手快,一脚踹进去,由于力气过大,把那个男人踢到在地上,房间里七八个男人作鸟兽散,纷纷把钱往窗外扔,有个人拉开窗门跳下去,小克一看是丁三,飞身跳下去,丁三向山上跑去,因为是跑上坡路,丁三平常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没跑100米就跑不动,蹲在地上直呕吐,乖乖地被小克铐上手铐。 丁三坐在刑警队的讯问室惴惴不安,豆大的汗水从脸颊上流下,手在不停搓揉着。这种人的心理防线最容易被攻破,江一明心里暗暗地发笑。 “丁三,你快坦白吧,你犯了什么大事?” “我没犯啥大事,我没赌钱,我只是跟着老大帮他看看门,藏藏钱,逃避政府的打击……” “这当然不算大事,可是你干的事涉及了一桩谋杀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干,你如果不说清楚,可能要脑袋搬家。” “我……我哪有胆干杀人放火的事?警官,你们弄错了吧?” “看来你不见棺材不流泪,你看看吧?”江一明把电脑显示屏转向丁三,让他看他翻墙进入制药厂的录像。 “警官,对不起,这是别人叫我干的……不关我事……我只是偷了一点东西……别的什么都没干……”他身子微微发抖。 “你偷了什么东西?谁叫你干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高主任叫我干的,当时我被开除了,身无分文,他就怂恿我去偷,他愿意以一斤5000元的价钱收购。” “你知不知道这是剧毒铊?它一克就能致人死命。” “我不知道……”他抖得更厉害了。 “哪个高主任,说清楚点,他姓什么叫什么?” “就是高小昌副主任,以前我们在华兴制药厂认识的,全厂只有他瞧得起我……” “你偷了多少?” “一共一斤一两,我们是用电子称称过的,原本他要付给我5500元,念他对我好,我只收他5000元,毕竟这条发财路是他指给我的。” 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丁三交待了。如果丁三说的是真的,那么高小昌有重大的杀人嫌疑,也许高小昌背后还有人,因为陈伟死后,对高小昌的好处并不很大。 6、峰回路转 高小昌今年35岁,省城户口,市药科大学毕业,成绩优秀,工作勤劳,为人低调内向,在华兴制药干将近十年,把最灿烂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了华兴,但是,他为华兴工作那么多年,到最后只混个车间副主任,工资也不高,所以,他没有钱买房,也没有钱结婚,因为他父母都是农民,父母几乎天天受父母的催逼,最后终于无法忍受,跑到广州去工作,他的大学同学在广州开了好几家连锁药店,诚邀他多年,但是他对华兴很有感情,舍不得走,去年因为和董永明发生了争执,被副总梁平狠狠批了一顿,所以才产生辞职的念头。 吴江和小克开车走京广高速,8小时后就到了广州,找到“仁爱”药店的老板罗成,然后由罗成带领他俩去找高小昌。 高小昌在同学罗成的药店里当药剂师,工资高出华兴制药厂将近一倍,而且占有20%的股份。他的药店开在天河区石牌东路,装修华丽简洁,宽敞明亮,货架精美,服务员都年青漂亮,感觉像是在逛高档商场,而不是药店。 见到高小昌时,他正坐在咨询台边的上网,高小昌见罗成带着两个人走进来,以为是客户,把他们请进办公室,吴江自我介绍之后,高小昌轻松的表情忽然紧张起来,又自我安慰地把微笑堆在脸上。 罗成拍拍高小昌的肩膀示意他别紧张,然后知趣地出去了。 “你是高小昌吧?”吴江问,小克在做笔录。 “是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吧?” “不知道……也许是华兴的事吧?” “对,你认识丁三吗?” “认识,他原来是华兴的清洁工,后来辞职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高小昌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避开吴江的眼光。 “你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简直登峰造极。”吴江盯着他。 “我没有说谎。”高小昌看了吴江一眼,又瞬间避开,极力想平静狂跳的心。 “可是丁三说你指使他盗窃华兴制药厂的铊,我们有对丁三的讯问笔录和录像,你想看看吗?”吴江把手机掏出来,打开讯问丁三的视频,给高小昌看。 高小昌只看了一分钟,便说:“是的,我承认我怂恿他盗窃铊转卖给我……” “一共多少铊?” “一斤一两。”他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 “你费尽心机买铊干吗?” “是鞭炮厂的朋友托我买的,他的厂不是正规的厂,买不到制作鞭炮的铊,所以愿意出高价购买。” “你朋友叫什么?哪里人?工厂在什么地方?” “在广州郊区永和镇上,叫钱飞。” “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你看我正在上班……” “你有买铊毒杀陈伟的巨大嫌疑,也许你以后永远也没机会上班了,想上班只能在监狱里上。”吴江的口气非常严厉。 高小昌浑身颤抖了一下,暗暗呼一口气,然后说愿意带他们去见钱飞。 永和镇位于广州北部,离市中心近20公里,高小昌带他们来到了一个简易厂房里,厂房的四周用红砖围起来,没有粉刷,七八个工人在制作鞭炮,近两百平方米的车间里凌乱地堆放着种各种纸箱。 钱飞坐在门口的保安室里看电视,看高小昌带着着两个人来,以为是买鞭炮的顾客,热情地招待他们坐下,泡上茶,吴江示意小克把高小昌带出去,他要独自对钱飞进行讯问,以证实高小昌是否说谎。 当吴江自我介绍之后,钱飞非常生气,根本不配合,吴江说:“既然你不配合,我只好用强制措施把你带走,你这厂应该没有执照吧?要不把工商局的人来把你厂给封了?” 鞭炮厂可是他的命根子,一旦被工商局查封,他一家四口的经济来源就断了,这是他最害怕的结果,钱飞立即说:“吴警官,对不起,刚才我太鲁莽了,你要问什么,尽管说吧。”钱飞穿着一双又旧又肮的皮鞋,边说边用脚在地上搓来搓去,好像他想搓死鞋子下的一条虫似的。 “高小昌是不是卖给你一斤一两铊?” “是的,因为我的厂不是正规的厂,我们买不到铊,我知道高小昌在制药厂当过车间主任,所以叫他帮助我弄到铊。” “铊呢?还剩多少?” “应该还剩将近一斤吧?我们的用量很少。” “高小昌的铊多少钱一斤卖给你?” “一斤6000元。” “请你把剩余的铊交给我们。” 钱飞把吴江和小克带到自己的家里,打开保险柜,拿出两个密封的钢化玻璃瓶,依依不舍地交给吴江,吴江怕玻璃瓶在路上摔破,他用厚厚的棉花和泡沫包裹好,然后把高小昌和钱飞带给当地派出所处理。 吴江和小克此次本来满怀信心,以为能从高小昌那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但却要空手而返,吴江不甘心线索从此断了,他打电话给江一明汇报情况,问江一明怎么办? 江一明叫他们在广州呆几天再回去,对高小昌进行深入调查,也许能有所突破。 吴江和小克住进了天河公安分局的宾馆,两个人累得要命,但他们不敢耽误,陈副市长的尚方宝剑在他们的头上悬着,随时有可能落下来,他们必须和时间竞赛,在限期的内破案。 吴江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仔细地回想着高小昌和钱飞的表情、举动、说话,看能不能找出其中有什么破绽。他感觉钱飞是个草包,用铊杀害陈伟的可能性小,倒是高小昌看似惊慌的外表下,却深藏着不可预测的城府,他的惊慌好像是装出来的…… 要证明钱飞有没嫌疑比较容易,只要查一查他的通话记录和华兴有没关系就行了。吴江和小克到移动公司,调出了钱飞的通话记录,结果一年来他没有打过长江市任何人的电话。华兴的三位副总说从来不知道钱飞这个人。因此,钱飞的嫌疑暂时被排除了。 他们调出高小昌一年来的通话纪录,结果有重大发现,原来他和长江市一个叫黄小英的女人通话非常频繁,几乎占据他长途话费的九成以上。 移动公司的资料显示:黄小英是本长江市人,曾经在省城的医科大学就读,2008年毕业,没有工作,是个无业游民,最后在家政市场被林灵相中,当上了陈伟家的保姆。 一个成绩优异的大学生心甘情愿去当保姆,这点很可疑,而且,她有很多机会对陈伟下毒。吴江得到这个线索后,非常高兴,把高小昌传讯到天河分局刑警队,对他进行严审。 高小昌承受不了压力,最终坦白他和黄小英是情人关系,他怂恿丁三去偷盗铊是受黄小英所托。黄小英没有说要用铊干什么,因为高小昌比黄小英大7岁,文凭又比黄小英低,黄小英漂亮又温柔,他认为黄小英能看上他,是上天的恩赐,所以,对黄小英百依百顺,黄小英想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决不说一个“不”字! 高小昌追问黄小英要铊干吗?她叫他不要问,否则她就玩失踪,让他永远找不到她。他只好按照黄小英的嘱咐去做。丁三偷到铊之后,高小昌亲自来长江市和他交易,高小昌在电子称上做了手脚,丁三偷到的铊实际是一斤二两,但电子称上只显示一斤一两,丁三当然看不出来。 完成交易后,他把铊溶液交给黄小英,黄小英用针筒抽走了一两左右的铊,然后交给高小昌,高小昌在药店里认识了钱飞,他知道钱飞是鞭炮厂的老板后,暗示他可以弄到国家管制的铊,两人一拍即合,顺利完成交易。直到陈伟中铊毒自杀身亡后,他才意识到黄小英利用了他,但他对黄小英欲罢不能,深陷情海不能自拔,对她依然百依百顺,结成严防死守的联盟。 7、致命圈地 有了高小昌的证词,重案组就有理由传讯黄小英,他们赶到陈伟的别墅找她时,林灵说黄小英一星期前就不辞而别了。 重案组在黄小英的住所寻找证据,但一无所获,江一明想富豪家里都喜欢安装监控器,也许能从陈伟的电脑中找到证据。林灵说过陈伟和她分居多年了,陈伟的书房和卧室不许任何进入,除非他邀请。 江一明叫林灵打开陈伟的卧室,卧室和书房并排,前面有个会客厅,在卧室和书房之间有一个洗手间,当时重案组查找毒源时,就是在洗手间里找到藏有铊溶液的牙膏和洗发液。 陈伟非常精明,生性像曹操一样多疑,他会不会在客厅,或者在洗漱间安装监控器呢? 吕莹莹在陈伟卧室的桌子边看见一台笔记本电脑,她开启电源,三秒就进入系统,提示要输入密码,这难不倒吕莹莹,她两分钟就破解了密码,进入桌面后,一千g的硬盘里差不多塞满了种种资料,其中特别多视频,她没法一下看完,把陈伟的电脑带回队里慢慢看。 在陈伟电脑的视频里,发现了黄小英把铊溶液注入牙膏和洗发液的录像,当然,陈伟没看过这些视频,否则他就不会中毒,陈伟可能意识到黄小英有些蹊跷,所以才在客厅、书房、洗漱间安装了监控器,电脑自动保存这些视频,陈伟是个日理万机的董事长,怎么可能有时间看视频呢? 江一明向公安厅汇报,经过领导批准,在网上通缉黄小英。江一明唯一担心的是黄小英已经逃出境外,如果躲到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去,即使案子破了,也无法把她抓捕归案。 重案组查了黄小英不辞而别之后所有出境的名单,但没有黄小英的名字,这说明她可能还是躲在国内的某个地方,黄小英没有足够的资本出境。 这时,云南警方给江一明打来电话,告诉他黄小英被逮住了,是在一个与老挝交界的山上被民警发现的。她已经被送到普洱市公安局,叫他们过去把黄小英押回来。 两天后,黄小英被小克和吕莹莹押回长江市,她身上的衬衫被树枝割开了几个洞,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头发散乱地披着,散发一种难闻的气味。吕莹莹把她带去洗澡,然后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她感激地向吕莹莹点头,眼眶里竟然有泪水在打转……吕莹莹想不到一个杀人犯会因这点小事而感动,她心里一动:也许下毒的人不是她,她是被人利用的…… 但是,黄小英坦承了自己所有的罪行和杀人动机----- 上世纪末,中国的有钱人正在展开轰轰烈烈的圈地运动,谁都知道:只要圈下一块地就可以一夜暴富,陈伟的圈地动作比别人走在前面,在上世纪80年代末就开始这个暴利的投资,他从购买一栋宅基地开始发家,不断地收购和转卖中获得巨大利润,他不仅和官方关系良好,而且特别强硬,他15岁就跟黑帮老大在街上混,所以特别凶狠,他身上有21处伤痕,不是被刀砍,就是被棍子打的,他深知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法则。 陈伟在圈地过程中,得罪了很多人,为了圈地,他不择手段争凶斗狠,甚至打死人。当然,他没有亲自打死过人,而是花重金雇人去干,他深信:“世事难行钱做马。”的名言。 1998年夏天,他已经积累近亿元的资本,他不想再圈地,想好好做企业,他与梁平合作,准备建制药厂,政府批给他81亩地,这块地位于市郊西部,离市中心近15公里,当时是十几个农民的菜地和苗圃,其中11位农民迫于陈伟的淫威和政府的压力,以低于正常补偿一倍的价钱卖给陈伟, 但其中有4位农民不同意,因为他们的树苗已经种下三年了,苗圃里有许多珍贵的树种,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他们要求陈伟比别人高一倍补偿金,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但陈伟不习惯屈服,他下令叫工人开着挖掘机强行开工。 黄小英的父母和叔叔以及另两个农民在苗圃里搭了一个大木屋,带着炊具,日夜守候在苗圃里,当时黄小英只有13岁,在第21中学上初一,寄宿在学校,一星期回家一次。黄小英是独生女,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在父母的呵护下,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是,厄运突然降临了,那天,她在上音乐课,和同学一起们唱着《小草》时,她的班主任疾步走进教室,把黄小英叫出去,班主任对她说:“小英同学,你家里出事,你赶紧回家一趟。” 黄小英意识到事情比较严重,骑着单车奋力向家里奔去,但家里没有人,她的邻居吴大妈对她说:孩子,你要挺住,你爸爸妈妈在苗圃里等你去见面…… 她看见吴大妈哽咽着说不下去,便转身向苗圃以资飞奔而去。当她赶到苗圃时,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爸爸妈妈和她叔叔分别躺在三个担架上,全身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爸爸,哪个是妈妈,他们被烧死了。现场非常混乱,医护人员、警察、区长、镇长、村民……几百号人,黑压压的一片,把现场踩踏得一塌糊涂。许多人在痛哭,黄小英双腿一软,瘫在妈妈的身上,她双手不停搓揉着妈妈乌黑的脸大声哭叫:“妈妈,妈妈,你睡着吗?妈妈,快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小英子呀……”但任凭她如何摇晃,妈妈和爸爸再也没有醒来…… 她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之中。 官方给她的答案是由于她父母烧水时忘了关液化气,导致水烧干,引爆了气瓶,造成火灾,从而烧死了正在酣睡的父母和她的叔叔。黄小英所有亲戚都不相信这种结论。因为液化气瓶放在离他们睡觉的地方近10米,即使爆炸了,也不可能烧死人,大不了烧伤。在村口开食杂店的伯伯说当天凌晨2点他起床撒尿,看见有两个年青人提着两大桶汽油向苗圃方向偷偷摸去。 另外两个和黄小英父母同住在一个屋里的村民也说他们都闻到了汽油味,但是,因为火势太大,他俩只顾逃命,不敢跑进火海救人,他俩被烧伤了,住院回家后,他们才这样对黄小英说的。 黄小英明白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但没有人帮她,因为她的对手太强大了,与对手明斗等于拿鸡蛋碰石头,唯有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才能为父母报仇。 她拿着父母用生命和土地换来的钱作学费,她从初一到高三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如果不是她时刻想着为父母报仇雪恨,她的成绩会更好,一定能考入清华北大。 她知道陈伟办了制药厂,她想考上医科大学,然后进入华兴公司,找机会对陈伟下手,但陈伟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狐狸,每个人进入华兴任职的都要经过他审查,比当兵还严格,她担心复仇计划被陈伟识破,于是改走曲线报仇之路,她故意接近高小昌,从高小昌那里得知林灵要招保姆,她马上辞职,去家政公司面试,结果林灵一眼就看中心灵手巧美丽大方的黄小英。 黄小英进入陈伟家之后,因为手脚利索,头脑敏捷,而且烹调技术非常高超,深得林灵和陈伟的喜爱,陈伟当然没有认出黄小英,他见过的女人太多太多,甚至与他有过一夜情的女人都认不出来,怎么会认出只有13岁、才见两面的黄小英呢? 为了确认是陈伟指使歹徒烧死了她父母,她上大学时,主动去勾引一个当时办案的警察,黄小英年青又漂亮,深得这个年过五旬的警察的喜欢,他向黄小英说清了当时的情况,本来他也想向领导提出质疑,因为起火中心不是在放液化气瓶的地方,而是木屋里她父母睡的床下,但是,他们的局长下令以液化气钢瓶爆炸引发的火灾而结案,他是个小警察,没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也不想自毁前途,只能眼睁睁看着真相深埋在黑暗的坟墓里,他劝黄小英不要报仇,如果这样的话,黄家的独苗可能从此断绝。 她听不进去,她觉得活着的使命就是为父母报仇,否则,她羞于为人…… 如果每朵花都要被风雨摧残,我宁愿不绽放,如果资本的积累都充满血腥,我宁愿一贫如洗,如果社会的进步都要以生命为代价,我宁愿活在静美的农耕时代-----这是黄小英对重案组所说的话,但愿富豪们听了之后,心弦会颤动一下,哪怕只是微微一动! 第二案肾衰而亡 第二案肾衰而亡 1、急性肾炎 欧阳水是市第一中学的校长,他坐在学校办公室沙发上独自泡着铁观音茶,泡茶是他一生的爱好,他一生只喝一种茶—铁观音。他来自安溪乡下一个茶农之家,在那儿长大,1985年他考上复旦大学,是安溪第二个考上复旦的人,他是全县人民的骄傲。28年过去了,他从一个中学的语文教师混到了处级干部,一路走来非常不容易,今年他已经50岁了,马上就要退到二线,他觉得人生非常短暂,应该及时行乐,不必以桃李满天下为己任。 他眯上眼,把茶杯端到鼻子底下,深深嗅着茶香,回味着昨晚那个只有17岁的援交小姐,想起她那么欲仙欲死的叫床声和雪白光滑的胴体……他突然又有了一股冲动。 他老婆受不了他的风流成性,五年前和他离婚了,儿子也大学毕业,工作两年了,他一个人独居,感觉非常自在潇洒,可以随便带小姐回家睡觉,他不和小区任何人打交道,也不喜欢上电视和被记者采访,所以,没几个人认识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泡妞而扎下的篱笆。 他泡妞只看重对方是否年青,在成熟美貌和年青而相貌一般的女孩中,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年青的那位,他甚至有恋童癖,因为他伪装得很好,没有一个老师和学生认为他喜欢拈花惹草,在领导和下属的眼中,他是一个人格高尚勤于教务的好校长。 他喝下一杯茶水,然后把胸膛里的茶香缓缓地吐出来,忽然,他感到后腰一阵疼痛,他知道那部位是左肾,这样的痛已经好几次袭击他了,开始只是微痛,前几天开始加重成明显的刺痛,他隐隐感到不安,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肾病,难道说自己的健硕的肾让酒色给侵害了吗? 不行,这得去医院检查,假如从此倒下的话,世间的百媚千红和金樽美酒再也无福享受,地位、豪宅、香车种种都将烟消云散! 欧阳水掏出手机,打通了李香的电话:“李老师,你有没上课?” “没上,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呢,校长,有什么吩咐?”她的声音飞絮般温柔,轻轻飘过他的耳边。 “我想去一趟医院,你能陪我去吗?” “好啊,我马上来。”她暗暗欣喜。 李香算是他的红颜知己,每次要办私事,他都会叫她帮忙,也经常一起聊天,她也离婚了,老公是落魄的画家,眼里只有所谓艺术,根本不懂柴米油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整个家都是由她的工资来支撑,她受不了,于是离婚了。李香对欧阳水很有意思,但他不喜欢40多岁的女人,在他看来这个年龄的女人已是残花败柳,和这种女人生活没有任何激情,尽管她知冷知热,善解人意,但不是结婚的对象。 欧阳水从窗口中看到李香从办公室出来,像一只跳枝的小鸟向行政办公楼走来,这娘们还以为我跟她约会似的,唉,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弱智。 欧阳水下楼,他的现代越野车停在楼下的车库里,他打开车门,李香一闪身坐到驾驶位上,他只好坐副驾位上,李香没有买车,听说她是为了帮他开车,她才去考驾照的,真难为她的良苦用心。 她带他去协和医院检查,医生仔细听他说完病情,然后望闻问切一番,对他说:“欧阳先生,你可能得了急性肾炎。” 欧阳水听了之后,脑子“嗡”地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他明白急性肾炎意味着什么?虽然可能不是致命的,但以后可能没有性爱的能力,而且不能喝酒,如果失去了这两点,那不是生不如死吗? 医生看他脸色一下变了,安慰他说:“肾炎也不是绝症,大部分患者都可以治愈,只是花费大一点,你是国家干部,有医保,不要太担心,你目前最关键的是要调整好心态,配合治疗,当然,我还不能确诊你是患肾炎,你先住院,做完检查再说吧。” 医生给他开了各种需要检查和化验的单子,然后交给他,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接了,李香眼疾手快接过单子,拍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地安慰道:“不要怕啊,我会陪你一起度过任何困难。” 欧阳水突然有些感动,竟然觉得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康复之后,可以考虑和她结婚……但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闪了一下,就飞走了。 第三天,所有检查和化验结果都出来了,欧阳水被确诊急性肾衰竭,因为送医晚了,已经到了很难挽救的后期,医生觉得不可思议,便问欧阳水:“你怎么这么迟才来就医?” 欧阳水意识到自己的病情很严重,反问道:“医生,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不理解你怎么能坚持到现在才来就医?你太坚强了!”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嗜酒如命,因为工作压力大,我经常靠酒来缓解,我一天三餐都要喝酒,有时应酬一天喝五六餐,在酒精的麻醉下,我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后来感觉左腰有些微疼痛,但我不在意,我甚至用喝酒来止痛,唉,没想到会到这各地步……” “好了,以前的事不要想它,想也解决不了问题,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医生说完走出去了,vip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李香。 下午的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像金粉一样铺在雪白的被子上,格外耀眼,欧阳水从来没有觉得阳光是如此迷人,人,为什么总是在忽略稀松平常的美好呢?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病倒在床上,才觉得平凡的生活多么值得留恋? 他看看李香,她的表情平静从容,她爱怜地回望他一眼,眼里闪着温柔的光芒,她的眼睛怎么这么清澈?端坐着的样子怎么如此优雅?风韵犹存的脸颊挂着一抹绯红,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怎么这么有魅力?此时,一个毫不入他法眼的女人,突然幻化成了他心中的女神……这一切顿悟也许来得太迟了。 欧阳水开始反思自己是如何得病的,他的父母是个农民,非常健康,都已80多岁了,还生活在老家,母亲还会帮茶厂拣选茶叶,肯定没有遗传基因。自己除了感冒之外,从来没有生病过,他精力充沛,精神焕发,年轻时,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可以投入工作,而且比别人出色。 他曾经荣获过一次全国优秀教师奖,三次全省优秀教师奖,并当选为市人大代表,当然,自从他当了校长之后,他就开始学会享受生活了,他是这样计划人生的:45岁之前努力工作,46岁之后半退休,开始享受人生,他的确如愿以偿了……但是,如今他的计划可能要破产了。 人生啊,怎么如此残酷啊?他在心里哀叹,其实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为快死了,这种悲观的态度才是致命的。 他开车带着一刚刚认识的小姐,去郊区度假村玩乐,车子沿着高速公路飞驰,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雷电交加,眼前一片漆黑,他赶紧打开车灯,但是,他摸了很久,找不到车灯的开关,他只好把车停下来,但身边的小姐不知去哪儿了,车窗大开着,瓢泼大雨向他袭来,他伸手去关车窗,突然一个12岁左右的少女向他招手,当他要去摸她的脸时,少女突然变成了厉鬼,白骨森森的手向他抓来,他感到一阵巨痛,一摸自己的脸,一看双手沾满了鲜血,他大叫一声…… “校长,你怎么了?”李香轻轻摇晃着他的脸,他从梦中醒来,看见李香在喊他,才发觉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2、致病原因 他努力回想着梦中那个来索要他命的少女,觉得似曾相识,他闭上眼睛,竭力在记忆库中搜索那个少女的身影,但他费心力气,还是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他有一种预感,觉得自己的病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或者说是谋杀,他想起了市刑警队的法医—罗进。罗进是他的学生,欧阳水非常喜欢他,因为他天资聪慧,勤学好问,成绩名列前茅,最主要的是他会吃苦,打扫教室等脏活累活几乎是他包了,后来,他不负众望,考上省医科大学,就读自己喜欢的法医学专业。 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李香把他手机接过去问他要打给谁?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学生罗进,市公安局的首席法医。” 李香找到罗进的电话,拔通之后,放在欧阳水的耳边,让他说话:“是罗进吧?我是欧阳水,我生病了,住在协和医院,我很想见你,你有空吗?” “您好,欧阳校长,我正忙着呢,过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我一定会去看您,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呵。”罗进语气热情,但回答的结果却令他有些不满意,这小子翅膀长硬了,连恩师也不要了。 “我有要事找你,你必须早点来,要不,可能就见不到我了……”他忽然伤感起来,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这可不是他的作风,一辈子他都以忍耐与坚毅著称。 “好吧,我向江队请假去看您,看他会不会批,您知道我们的规矩多,是要严格遵守的。”罗进正在化验一个斗殴现场的血样,他听到欧阳水悲怆的声音,意识到他的病情较重,于是把工作交给助理法医李雪妍,然后向江一明请假,打的向协和医院驶去。 罗进走进病房,看见欧阳水脸上有些浮肿,脸色暗淡无光,精神萎靡,闭着眼睛在养神,一条透析管从他的腹部插入身体。 罗进微微吃惊,想不到两个月不见,恩师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向罗进袭来。 “欧阳老师,我来了。” 欧阳水用力睁开沉重的眼帘,看见罗进坐在他的床沿上,一下抓住他的手,罗进感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激动地:“孩子,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可能快要去见马克思了……” “老师,不会的,不是晚期癌症都有救的。”罗进用力捏一下他的手,安慰他。 “孩子,你不要安慰我,我昨天下午梦见了一个女鬼来索命,我可能过不了这个坎了。” “老师,您我都是无神论者,哪来的鬼?不过是您心理作用而已。” “不不不,我这次的直觉很准确,我可能活不了几天了。也许我是被人谋害的,孩子,我非常喜爱你,把你当作亲生的孩子,假如我死了,你可要为我报仇呀。”欧阳水含泪望着他。 罗进认真看了看欧阳水,看他是不是进入幻觉之境,但看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欧阳水还没到那种程度,便点点头答应他了。 欧阳水又说:“听说你们重案组比神仙还厉害,一定会查出的我得病的原因,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你们江队长不立案,你和江队长是生死战友,你要帮我立案啊……” “我绝不辜负老师的重托……您一定会健康回家,重返岗位!”罗进没想到刚强的老师会变得如此脆弱。 “但愿如此。”欧阳水觉得罗进在敷衍他,但又无法责备。 罗进明白欧阳水话的分量,他问:“老师,你觉得可能是被人谋害的,有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我想不起来我得罪过谁?你知道我洁身自好独善其身,应该没有人会谋害我。”欧阳水不愿意承认自己生活在肉林酒池中。 这时,李香捧着一束康乃馨走进病房,笑意盈盈地向罗进点点头,罗进不认识她,也礼貌地点点头,他看出李香笑得那么灿烂是因为欧阳水,于是向欧阳水告辞,说过两天再来看望他,欧阳水点点头,临走时又交待一句:“孩子,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啊,否则我死不瞑目。” 罗进觉得欧阳水太过悲观,肾衰竭是可以通过治疗痊愈的。 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愿望,他来到内科办公室,找主治医师杨刚。罗进和杨刚比较熟悉,因为刑警有些设备还不如协和医院,偶尔会托付杨刚他们进行鉴定。 杨刚有自己的办公室,罗进敲开他的门,杨刚一见罗进,紧握他的手说:“大法医,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说罢,给罗进倒水,又把空调的温度降下两度。 “我的恩师欧阳水是你的病人,我是来看他的,于是想起了你,顺便来看看你。” “哦,难怪难怪,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他的病情不容乐观,当然,我们还是有能力治好的,但他特别脆弱消极,根本不像个处级领导,倒像是个小孩子,所以给我们的治疗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杨刚微微叹了一口气。 “能说说他的具体病情吗?” “欧阳水得的是急性肾衰竭,我们知道急性肾衰竭通常是因肾脏血液供应不足,肾脏因某种因素阻塞,造成功能受损或是受到毒物的伤害而引起的,我们发现欧阳水的肾受伤过,这可能是导致他急性肾功能衰竭的原因,我问过他有没有受伤过,比如登山时摔倒,开车时被碰撞,或者被殴打过,他都说没有,后来又说想不起来。欧阳水是个非常害怕得病的人,甚至愚蠢到掩耳盗铃的地步,竟然用酒来缓解伤痛,如果早点就医,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治好他。” “是啊,我感觉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按理说肾脏受过这么大的伤,常人是很难忍受的。他腰部有瘀伤吗?” “没有看出来,他受伤应该有一两个月了,当时并不严重,但是,他嗜酒如命,特别爱喝高度酒,这对他是致命的,他没意识到死神正悄悄向他走来,如果不喝酒,可能不会导致这么糟糕的状态……还有一点,他可能非常纵欲……” “不,绝对不可能!他是一个难得的好校长,是我们所有学生的榜样,听说他为了事业与她太太分居,他太太受了他的冷落,和他离婚了。”罗进十分自信地说。 “我说的是可能,如果不是外伤所致,对肾脏伤害最大的应该是酒、色、毒这三种东西吧?” “一校之长,又是江南区的人大代表,应酬肯定少不了,因此酒也就少不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他好色好毒品……”还没有说完,罗进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江一明打来的,马上接了,他接完电话后,向杨刚告辞,说队里有急事,必须走,请杨刚竭力治疗欧阳水,哪怕换肾也可以,他想办法募资。罗进说过之后,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换肾谈何容易?有的肾脏患者等好几年都没等到肾脏,直到死去。 3、解剖恩师 罗进因为北市发生了一个案子,被北市的法医请去做技术指导,和当地的法医一起参与实验工作,因此,在北市耽搁了一星期,北市的工作即将结束后,北市的刑警队长和法医为了表示感谢,在小餐馆里为罗进饯行,因为是工作日的中午,大家都不敢喝酒,于是以饮料代酒敬罗进。 罗进刚刚想和他们碰杯时,电话突然响了,他放下杯子,看见是陌生人的电话,犹豫一下之后接通了:“你好,我是罗进,请问你是谁?” “……我是李香,我们在欧阳校长病房里见过一面……我是欧阳校长的同事……欧阳他……他走了……”李香哽咽着说不下去。 罗进一凛,才一个星期不见,欧阳校长竟然死了,这怎么可能? “欧阳校长是什么时候走的?”罗进禁不住热泪盈眶。 “上午10点半……我其实是欧阳校长的女……闺蜜……”她在用比较恰当的词来说清和欧阳水的关系,“欧阳校长临终遗言:他走之后,叫我一定要打电话给你,说你能为他雪洗沉冤……你在哪里?” “我在北市,我马上回家去看欧阳校长。” “你快点来啊,我快招架不住了……”她轻声抽泣着。 “好!”罗进挂断电话,把李香的电话存入手机,对同行们说:“对不起,我有急事,必须立即回省城,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相聚。”罗进匆匆忙忙地扒了几口饭,向他们告辞,北市刑警队总队长派车送罗进回去。 一个半小时之后,罗进赶到了协和医院的太平间,看见一个年青人指着鼻子在骂李香:“你滚开,你这个狐狸精,我爸爸肯定是被你害死!” 李香边哭泣边说:“孩子啊,我和你爸爸一清二白,上天看得见……”李香见罗进来了,赶紧跑上前来,紧紧拉着他的手说:“罗法医,你来得正好!你劝劝这孩子吧。” 罗进走到他俩中间,问欧阳水的儿子欧阳代代:“你是欧阳校长的儿子吧?” “是又怎么样?你是谁?是这个狐狸精叫来压阵的吗?告诉你,我不怕!”欧阳代代没有半点悲伤,而是一脸愤怒,罗进为欧阳有这样的儿子感到心痛,但罗进为人低调,性格内向沉稳,他不会被欧阳代代激怒,他转身问李香:“李老师,怎么回事?” 李香不想和欧阳代代再起争执,把罗进拉到一旁说:“欧阳代代说要把校长的遗体拉去火化,我不同意,欧阳校长一再交待我要你亲自来解剖他,他不同意,但是我又不是校长的亲人,我没权力阻止他,恳求你出面阻止,这孩子对校长没感情,他说校长只懂玩女人,根本不顾他和母亲的死活,他想早日火化遗体,无非是想早日得到校长的遗产,罗法医,你一定要阻止,你不行的话,打电话给你们江队长,让他出面解决……这是校长留下的遗言……” 李香掏出手机把录音播放给罗进听:“李老师,你是我最敬重的人,请你把我的遗言录音下来,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遗体交给市刑警队的法医罗进解剖,我怀疑可能被人谋害,请我学生罗进为我查明死因和真相……” 录音比较长,也比较细,说了好几分钟才说完,罗进拿过李香的手机,走到欧阳代代面前,对他说:“欧阳代代,我是市刑警的法医罗进,你父亲生前有遗言录音留下,交待李香要把他的遗体交给我们处理,你得尊重死者的遗愿,别把把遗体拉去火化,你听听你父亲的遗言吧。”罗进打开手机,摁下播放键…… “什么狗屁遗言,那这根本不是我爸爸的声音,只有我才能辨认出我爸爸的真实声音,这录音是伪造的,现在伪造这种电脑合成的录音太容易了,我也会玩,我看你这个法医可能也是假的!”他一脸嘲笑。 哪有没听到声音就说不是他父亲的声音的?罗进无法想象一个白领竟然如此不孝,他真想狠狠掴他一耳光,但他强忍着怒火说:“欧阳代代,录音是真是假,我们会做技术鉴定,不过我告诉你,你父亲当面和我说过,他可能是被人谋害的,因为我是他的学生,他要我帮他查出生病的原因,我们必须把你父亲的遗体带回刑警队解剖,如果你想阻止,我们有理由把你当作第一嫌疑人,我没见过儿子这么急于把父亲遗体拉去火化。”罗进掏出警官证给他看。 他看看警官证,然后又看看高大而愤怒的罗进,终于泄了气:“好吧,你们想拉走就拉走吧,反正死人又不值钱,不过,我很忙,希望你们快点解剖,早点火化,好早点了结一桩心事。”说完摇摇摆摆地走了,简直像个流氓。 罗进打电话给殡仪馆的运尸车,把欧阳水的遗体运到殡仪馆冷冻。安排好之后,回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听了之后,觉得此事是有点蹊跷,他交待罗进择日对欧阳水的遗体进行解剖,等有了结果再和他进行沟通。 对于罗进来说,解剖欧阳水遗体的不仅是要择日,而且要择时,他解剖过上百个尸体,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只有欧阳水是自己的班主任,罗进是从一中毕业的,8年前欧阳水已经当上了教导主任,担任高三(二班)的班主任。 罗进是从市郊一个农民家的孩子,他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市重点中学,所以,他比那些城里的孩子更努力,为了让同学不歧视他,他在班上什么活都抢着做,但是,尽管这样,他还是遭到几个“太子帮”同学的欺负,这几个都是高官通过关系弄进一中的,校方不敢把他们安排在高三(一)班,因为那样太引人注目,只好把他们安排到二班,或其它班。 有一天,他在球场外看书,一个篮球滚到他脚下,他很喜欢打球,他帮“太子帮”拣篮球,拿着篮球跑进球场,然后一个三步跳,把篮球送进篮框,双脚在落地的过程中,被人绊了一脚,他重重地磕到地上,脑袋磕出血来,他站起来一摸头,忍无可忍大声骂:“谁暗中使绊子?有本事站出来!” 一个班上最高大的同学站到他面前,冲他叫道:“是我,你想怎么样?”这时几个“太子帮”同学都站在罗进的对面,罗进刚想开口和对方论理,突然一个拳头打在他鼻子上,他眼前一黑,然后无数个拳脚砸在他身上,他感到一阵巨痛……忽然,他听到一声大吼:“住手!” 那是欧阳水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得救了,欧阳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把他送到学校的医务室里包扎好伤口,然后送回宿舍,吩咐另一个同学照顾他。 欧阳水把参与打他同学公开点名批评,让他们写下了道歉书和保证书,打电话给他们父母,责令家长共同赔偿罗进医疗费……所以,这位秉公正义的班主任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欧阳水一直很关照他,直到他考上医大。 罗进觉得应该对恩师虔诚恭敬,不相信迷信的他,来到叫街边的算命先生摊子,叫他选择一个吉日和吉时,对欧阳水进行解剖。 第三天,他按照算命先生按选定的申时一刻动刀,当他剥去欧阳水的外衣,面对着恩师的身体时,他久久没有勇气下刀,往日的情景一一在眼前浮现……他实在下不了手,但是,他又无法违背恩师的意愿,他在犹豫不决中挣扎,最后深深吸一口气,下决心解剖,他闭上眼睛,拿着解剖刀,从胸腔慢慢划着到腹膛,一串眼泪从他的眼中奔涌而出…… 解剖和病理分析结果是:欧阳水的左肾和右肾都受过钝器的打击,但右肾比左肾的伤得轻,因此造成他的肾脏中度受伤,大量的肌红蛋白跑到肾脏的管道里去,把肾脏尿小管堵塞了,造成排尿困难,但又不是完全堵塞,可日子久了,大量的毒素积淀在肾脏里,因此造成急性肾功能衰竭,可是,如何才会形成这样的伤呢?凭罗进的经验认为这应该是人为的,假如是意外的事故,极少会造成两个肾脏同时受伤。 欧阳水可能是被人谋杀的! 4、欧阳代代 罗进把解剖报告单交给江一明,江一明看完之后问:“这有问题吗?” “有,欧阳水应该是被人谋杀的,正常的事故一般不可能造成两个肾同时受伤,虽然两个肾的受伤程度不同,欧阳水怀疑的没错,我有九成的把握能确定这是一起谋杀案,当然,如果欧阳水受伤之后不嗜酒,及时就医,不可能导致他死亡。” “也就是说,如果这是一起谋杀案,不,应该说是谋害案,这对凶手的判刑是很重要的考量,不过,我感觉奇怪:为什么欧阳水不知道自己受人袭击过呢?” “唯一的解释是他在严重醉酒或者被下了迷药的情况下受到袭击,否则他不可能没有感觉,他的两个肾是被铁棍之类的东西猛力撞击,才造成那样的伤。凶手对欧阳水的生活规律非常熟悉,可能是身边的人,甚至是至亲的人,凶手了解欧阳水嗜酒如命和欧阳水轻病不爱就医,也可能是他的仇人,天天跟踪他,看到他醉酒后才下手的,如果是后者,那么对我们的工作将造成巨大的挑战。” “这个人肯定很懂医学,能精确的判断出两个肾的位置,而且知道肾受伤之后可以让欧阳水致命。” “对!”罗进点点头。 “会不会欧阳水在醉酒之后摔倒造成的?而他当时没有感觉到,因为他已经意识不清了。” “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的几率太低了,占肾伤患者的千分之一。” “你有嫌疑对象吗?” “没有,虽然欧阳水是我的恩师,但我因为工作忙,极少走进他的生活,他的亲友我几乎都不认识。” “根据你目前所发现的情况,你认为谁最有可能谋害他?” “这很难说,不过,我怀疑他的儿子有杀人动机,也符合凶手的特征。” “不会吧?哪有儿子杀老子的?听说欧阳代代是个高级白领,受过高等教育,他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江队,我们先不要做无罪引导和思维,欧阳代代上大二时,他父亲就与母亲离婚,他苦苦劝说父母不要离婚,但是他们都坚决要离,欧阳代代更爱母亲,所以,他父母离婚后,他跟母亲住在一起,也许受母亲的潜移默化,他非常痛恨父亲,总之,他和欧阳水的关系非常僵,否则他不会急于把父亲的尸体拉去火化,我没看出他脸上一丝的悲伤,这很反常,作为儿子,哪怕父亲一百岁过世也会不舍与悲伤吧?” “这是肯定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这个欧阳代代确实可疑,目前我们重案组也没什么大事急事,我召集大家开会,对欧阳水的死亡进行立案调查,你把情况在会上和大家说明,让各位确信这是一桩谋害案,这才能激起他们的斗志。” “江队,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 “我想参与调查。” “欧阳水是你恩师,按理说你应该回避才是,而且你的工作是法医,对侦察案件没有经验……” “江队,正因为他是我恩师,所以,我才更应该参与侦查,以慰藉恩师的在天之灵!当然,我会做好本职工作,你相信我吧。”罗进祈求地望着他。 “好吧。” 重案组开过会之后,投入侦查工作,首先从欧阳代代那里开始。摸清欧阳代代和欧阳水的关系,他们通过走访欧阳代代同事,他们普遍认为欧阳代代与欧阳水的关系很僵,欧阳代代甚至在酒后说他恨不得杀了他父亲,因为,欧阳水死了,他可以继承欧阳水四百多万的财产,得到遗产之后,他要投资开一个酒吧,这是他最大的梦想。 但是,他和母亲都是拿一份薪水的人,没有能力筹集那么多的资金,用以实现的梦想,所以,他有可能动父亲的心思。欧阳代代还说欧阳水交了个年轻的女朋友,一旦他们结婚,所有财产都将归于欧阳水的新妻。有了欧阳代代同事的证言,便有足够的理由和他正面接触。 欧阳代代在一家酒店协会当策划员,他读的是酒店管理,虽然他的才能不错,但因毕业才两年多,缺乏经验,所以,没有什么进步。 吴江、小克和罗进去他公司找欧阳代代,他坐在办公区的电脑前工作,见罗进进来,感到了压力,他生怕同事们别样看他,于是他站起来,主动走到罗进面前,轻声地对罗进说:“走,我们到休息间谈。” 欧阳代代带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休息间,请他们坐在铁椅子上,自己拖一把折叠椅子,坐在他们的面前问:“各位警官,你们找我什么事?” 吴江看了看他,他是一个俊秀的师哥,衬衫洁白干净,西服没有一丝皱折,目光柔和宁静,没有罗进所说的那样骄横。难道这时是装出来的吗?与李香争吵时才是真面目? “我们想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告之,否则对你的不利。”吴江说。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但我请求各位别让我的领导知道。”他恳求地望着吴江。 “这我们可以做到……听说你对你父亲充满怨恨?”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他根本就不配做人的父亲!” “能说说具体原因吗?” “他根本就不爱我和我妈妈,年轻时,他为了往上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讨好领导上,他仔细揣摩领导的心事,了解领导喜好,为了陪领导打麻将,甚至不去医院看望我生病的妈妈,对我也漠不关心,好像我是别人的孩子似的,我的整个童年都在郁郁寡欢中度过,幸好妈妈很爱我,把当作心肝宝贝看,才让我感到温暖,举个例子吧,他可以把领导的子女弄进一中,却不肯把我弄进去,我对他失望极了。后来他称心如意地当上校长,从此,他内心的野兽冲出牢笼,开始酗酒,玩女人,他根本不顾我妈妈的感受,甚至被我妈妈捉奸在床,他不仅不愧疚,而且还当着妓女的面打我妈妈,我妈妈忍无可忍才和他离婚的,我坚决支持我妈妈离婚……” “你胡说八道!欧阳校长绝对不是这种人,你不要破坏他的形象。”罗进非常愤怒。 吴江一怔,他讶异地看着罗进:“请让代代说完好吗?” 罗进意识到自己冲动,把脸别向一边,但脸上依然带着愠色。 “我说的是真的,他不仅好酒好色,而且心理变态,他特别喜欢少女,他表面上冠冕堂皇,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么你一定很恨你父亲吧?”罗进问。 “是的,我恨不得他早点死,免得祸害那么多年青的姐妹们!” “于是,你就乘机害死了他?”罗进问。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敢作敢当嘛,你乘你父亲醉酒之后,拿铁棍捅伤了他的双肾,你知道你父亲放纵酒色,肯定会肾衰竭而死,而且无法查出来,你做得真是天衣无缝啊!” “你胡说八道!他再不好也是我父亲,我怎么可能这样做?我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他的几百万遗产,听说你的梦想是开个酒吧,但又无力做到,因此你开始设计谋杀你父亲。” “你这是诱供,我要上法庭告你!原来你们是靠这种无中生有的方法破案的,哈哈,老子不奉陪你们这帮窝囊废了,你们有证据就来抓捕我吧,我甘愿受死!”欧阳代代说罢,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出去,罗进看呆了…… 5、黑猫迪吧 回到队里,罗进受到了江一明的批评,说他把感情因素揉进调查中,于是,江一明让他重回法医室,不许再插手他们的调查。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案情分析会,叫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罗进抢先说:“很明显,欧阳代代有重大的嫌疑,我们必须对他深入调查,看他骄横跋扈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别忘了,我们的对手是一个心思缜密智商高超的人,像欧阳代代这种耐不住性子的人,我看不像能做出杀人于无形的事来。”吴江说。 “也许他欲擒故纵,跟我们演戏呢?” “我看不像,我从头到尾非常注意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真情流露,再高超的演员也无法演得那么好。”吴江知道罗进急于抓获凶手,为欧阳水报仇雪恨,正因为这点让罗进失去了正常的心智,他又不好说罗进什么,只能用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 “老吴,你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江一明问。 “应该分成两组,一组继续对欧阳代代进行深入调查,看他有没有可能是真凶;二组对欧阳水的亲朋好友进行走访,看他有什么仇人?对他受伤之前去过所有的酒吧、歌厅、迪吧、餐厅进行调查,如果不是熟人作案的话,在鱼龙混杂的公共场所受到袭击的可能性最高。”吴江回答。 “你认为不是他身边的人干的,还是陌生人?” “陌生人干的概率比较低,除非凶手是受雇于人,这个人肯定和欧阳水深仇大恨,否则不可能花大量时间跟踪他,但欧阳水想不起来谁跟他有仇,那么,凶手应该被欧阳水伤害过,因为时间久了,欧阳水忘记了,所以,才想不起谁要置他于死地。” “但是,通过我们对欧阳水身边的同事和朋友的初步调查,都说欧阳水是一个模范校长和尊长,怎么可能有仇人?”小克问。 “因为我们还没深入到本质上去,所以,看不到隐藏在人性深处的罪恶,有一个案例,说美国的一个市长,白天是市民公认的好市长,晚上却出去杀人,这种例子举不胜举了。” “我不相信欧阳校长是这种人!”罗进激动地说。 “这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吴江不想和罗进争论。 小克接着说:“神医,我的想法和吴哥一样,我感到欧阳水是个善于隐藏内心邪恶的人……” “不,绝对不可能!” “如果调查的结果和你的看法背道而驰呢?” “如果这样的话,我请兄弟们吃大餐!” “好,一言为定!” 吴江和小克继续对欧阳代代进行深入的调查,他带吕莹莹去走访江北区教育局的副局长钱文。 钱文是常务副局长,听一中的副校长说,钱文和欧阳水从小是同学,一直到高中和大学,毕业后又在同一所中学教书,俩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欧阳水当上校长是他极力向领导推荐的结果,所以,他们是无话不说的知交。 江一明不认识钱文,钱文却对江一明有所了解,他佩服江一明的精明强干,办过无数大案要案诡案。握手寒喧之后,钱文叫办公室主任送来茶水,拿出好烟招待他。 钱文个子矮小,衣冠楚楚,眼睛非常明亮,脸色却略显疲惫,他好像知道江一明的来意似的,他等办公室主任走了之后,把门悄悄关上,反锁了。然后回到沙发上问:“江队,你们是为欧阳校长的事来吧?” “是的,听说你们的感情很深,我想向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是啊,他走了,我感觉好像壮士断腕般痛苦,唉,世事难料,生死莫测啊,想起我和他从小一起过的美好时光,仿佛就在昨天,人生如梦……”他神情悲怆,似乎说不下去了。 “逝者已逝,请节哀顺变。你俩是发小,你应该知道他有没有仇人吧?” “仇人?难道说欧阳是被谋害吗?”他微微一怔。 “目前的调查还不够深入,所以不敢断定被人谋害,但他的死有疑点,我就必须立案侦查,毕竟人命关天。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他想了想说:“没有吧?他应该不会得罪人,他是个凡事都隐忍的人,又有很高的文化素养,他不会轻易得罪人。” “听说欧阳水好酒又好色,会不会在这方面得罪人?” “好酒是真的,好色我没有听说过,如果好色怎么胜任一中校长?组织的眼睛是雪亮的。” 江一明觉得钱文没有说实话,因为他把门反锁后,就应该预感欧阳水是被谋害的,为什么明知故问呢?难道他们是一丘之貉?也是个色鬼吗? “听说欧阳水经常出入饭店、酒吧、歌厅和迪吧,你能告诉我们他具体去过那些地方吗?” “这……我们一般都在皇家饭店吃饭,饭后偶尔去金星娱乐城唱歌,至于迪吧嘛,我极少去,我都这个年龄了,还去凑什么热闹呢?不过,欧阳兄心态很年轻,他喜欢去郊外的黑猫迪吧。” “黑猫迪吧在什么位置?哪条路?” “不知道,应该是西郊方向吧?有一次我们吃完饭之后回家,他邀请我去黑猫迪吧喝酒,我是有家室的人,不像他离婚了自由自在,我拒绝了他,后来他开车向西郊方向驶去。” “他离婚后,有没有交女朋友?” “应该有吧?他家产丰厚,人又帅气,肯定有不少女人喜欢,但是,除了李香老师之外,我不知道他有其他女朋友。” “他说过李香是他女朋友吗?” “没有,他说李香一直在追求他,但是他没有答应,他说刚刚从围城出来,不想再冲进围城。” “好吧,我们就谈到这里,以后可能还要来打搅你,告辞了。”江一明说完示意吕莹莹把笔录让钱文摁手印和签字,然后走出来。 回到队里,江一明看见小克和吴江回来了,他们说和前次一样,没有任何线索。江一明把钱文说的情况向他俩说清,叫他俩去黑猫迪吧调查。 黑猫迪吧位于人民路130号,是由电子大厦的地下室改造成的迪吧。此时是傍晚时分,迪吧的大门铁将军把守着,他们打通的黑猫广告牌上的电话,黑猫的经理接了他们的电话,经理请他们到电子大厦二楼的办公室去找他。 他俩来到办公室,马经理看见他俩,以为他们是来调查黑猫迪吧的,不敢怠慢,热情地接待他俩,吴江从三星手机调出欧阳水的照片问他是否认识? 马经理一看就说是一中的校长欧阳水,他经常来这里喝酒,有时喝通宵达旦,因为他是黑猫的常客,马经理给他打8折,黑猫是中档的消费场所,250毫升的灌装啤酒只卖20元一瓶,打折后就更低,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数是附近的打工妹和打工仔,或者是发廊的小姐。 欧阳水几乎每次都是独自前来的,然后请小姐们喝,喝完酒之后,他会带小姐回家过夜。当然,这些情况是小姐们跟马经理说的,他和欧阳水的交情并不是很好,他曾想和欧阳水深交,被他婉拒了,马经理阅人无数,明白其中道理,欧阳水是怕马经理知道他的身份和他嫖妓的行为。 这个欧阳水果然是个色鬼!想想罗进要输给小克一顿大餐,吴江默默地笑了。 吴江问经理他们的监控录像保存多久。经理说一般都保存半年左右,因为迪吧里经常有人喝酒闹事,为了应警方的要求,他们买了好多个1000g的硬盘。 吴江马叫经理把2013年5月到6月的所有监控录像让他们带走。因为他们的录像都保存在移动硬盘中,所以很方便携带,这些录像够整个刑警队员吃一壶的。看录像看到吐是他们常有的事。 6、蹊跷录像 江一明把录像分给各个重案组的刑警看,1组到6组,每组的主要干警一般为5人,加上后勤和文员,一共10人左右,为了早日破案,江一明让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专注看录像,6个组共60人,他们加起来看了1000个小时的录像,但还没看完,因为黑猫迪吧近千平方米,大门口有一个监控器,长方形的大厅里四个角安装4个监控器,舞池中央又有四个监控器,一共9个监控器,从5到6月所拍摄下的录像近13000个小时,可见这工作量多么大。 幸好他们看到不到一半时,就发现了情况,这是舞池里第四个监控器拍下的画面,时间是6月12日凌晨两点,当时欧阳水双手紧紧抱着一个高近1.5米的落地音箱,头随着dj的音乐在疯狂地摇摆着,他的头一直低着,他身边围着许多红男绿女,都在摇摆的身子。 这时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跳着舞,边跳边慢慢靠近欧阳水,正面对欧阳水的后背,她的两只手突然袭向欧阳水的后腰,欧阳水怔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女子迅速躲进人群中,然后消失了。欧阳水发现没什么异常,又接着摇摆,不久,欧阳水慢慢坐在地上,显然已经严重醉酒了。 画面中出现了马经理,他指挥着两个保安把欧阳水扶到角落的沙发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停止营业,欧阳水才被保安叫醒,然后送他回家。 因为是在灯光昏暗的舞池里拍下的录像,那女子的面容非常模糊,只有在闪光灯0.5秒的照射下,才能看出那个女人大概的模样,但因为她背着监控器,没能看清她的脸,只看见她的衣着和发型。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袖衬衫,超短的牛仔裙,白色的运动鞋,大热天穿长袖衬衫这点本来就值得怀疑,当天长江市的气温达到36度,每个人恨不得只穿一点遮羞布,江一明判断她的长袖里应该藏着短铁棍之类的东西,这个女子大概25岁左右,她长得很漂亮,她虽然戴着宽大的墨镜,却感觉到她眼里射出仇恨的光。 这个女人有重大的嫌疑! 江一明鼓励其他组成员继续看录像,也许能从中找出更多线索,他召集1号重案组成员开会,讨论接下来的工作。 江一明说:“刚才我们都看过了好几次录像,对那个神秘女子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你们认为她会不会是我们的嫌疑人?” “应该是吧,从她把出拳击向欧阳水的速度和力度来看,她就是想一击致命,虽然我们看不出她手里有没凶器。”小克说,这点小克的经验最丰富,因为是省警校的散打冠军。 “你看她什么职业的?” “肯定是发廊的小姐,看她露大腿根的短裤就知道了。”小克回答。 “克哥,你很有经验嘛。”吕莹莹他较上劲了。 “是有经验,我在街道派出所专门负责扫黄这一块的,抓过的小姐上千个。” “江队,我建议让小克去卧底,让他当嫖客,从小姐身上找出线索,说不定第一次就遇上凶手呢。”吕莹莹调皮地眨着一双大眼。 “你-----我不同意,卧底当嫖客,我没有经验,当老板还差不多。” “这有什么区别吗?十个老板九个嫖。” “莹莹说的有道理,应该考虑,我们先去黑猫走访,问经理和他的员工有没人认得这个女子。”江一明说。 “江队,我不当嫖客,我看见女孩心会狂跳,看到小姐我更应付不过来。” “为了破案,你就卖一次吧,克哥……”吕莹莹说。 “好了,题外话我不说了。我们去黑猫调查这个女子的身份,假如没有人认识她,只能想别的办法,吕莹莹想办法把录像截图处理得更清晰些。” 吕莹莹通过“弗托索谱”软件,对录像截图进行清晰处理,使录像截图变得清晰了许多,但是,依然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只好把处理过的截图用激光打印机打印出来,交给吴江和小克,吴江叫吕莹莹一起去,因为可能要面对多位“小姐”,同性之间的事好问一些。吕莹莹欣然同意。 他们再次来到马经理的办公室,把截图给他看,问他是否认识这个女人?马经理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摇着头说:“对不起,这截图太模糊,我的记忆库里没有这个女人。” “那谁呆在迪吧里的时间最长?” “有个叫小青的dj,从08年黑猫开业,到现在已经5年多了,很多顾客都认识他,他也认识很多顾客,他性格豪爽,能喝酒,打碟充满激情,很受顾客欢迎,也许他会认识你们要找的人。” “你可以叫他来吗?” “他这时还在睡觉,因为每天都通宵营业,他白天要休息,所以他都关机,无法联系他。” “你总知道他的住址吧?” “本来他住在员工宿舍,后来他交了一个女朋友,搬出去和女朋友住在一起,我没去过他的出租屋,我没办法找到他,等他来上班才能找到他。” “他的同事应该知道吧?麻烦你打电话给他的同事,问一下他的住处好吗?”吴江说。 马经理想了想说:“你说得没错,小李子和他最要好,他应该知道。”他掏出电话,立即给小李子打电话,小李子说他知道小青的住处,他答应带马经理一起去。 小李子来到马经理办公室,看见三个警察找小青,立即反悔了,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小青的住处,他明显在说谎,马经理软硬兼施,甚至说不配合马上开除他,然后又说许多好话,他终于顶不住,答应带他们去小青的住处。 小青住在西凤村九龙街183号三楼,马经理叫开门之后,小青一看三个警察站在门外,微微一愣,然后很不情愿地让他们进了屋,为了不泄露案情,吴江叫马经理和小李子先回去,他俩点点头走了。 吴江从客厅往里走,这是套一房一厅的房子,一个厕所、一个小厨房、一间卧室和客厅,吴江每到一处,首先会观察四周的环境和房子的结构,看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别的出口,以防嫌疑逃走。 吴江走到卧室门前,看见卧室门虚掩着,想推开进去,但被小青阻止了:“警官,我女朋友还在睡觉,她喜欢裸睡,你不要打搅她好吗?”吴江出于礼貌,只好收住脚步,转身回到客厅的旧沙发上。 吴江把截图给小青看,问小青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小青看一会儿说:“好像见过,不过,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她很少来我们黑猫玩。” “她来过多少次,你会记得吗?” “我哪会记得?我应该见过她两三次吧。” “她来的时候是单独一人,还是和朋友一起来?” “没见过她有朋友,有一次我看见她独自坐在背光的位子上喝酒,想问她要不要人陪?她摇摇头,挥挥手示意我走开,她好像很厌恶男人,她可能是同性恋者,不过,她确实很漂亮,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什么气质?” “怎么说,应该说是‘堕落天使’的气质吧,其实这样说不准确,天使怎么会堕落呢?但是,我们行内人都叫这种女人为‘堕落天使’。” “当时你离她近吗?看清她的脸吗?” “大概一步之遥,我看清了她的脸,她美得令人窒息……”他突然打住了,看了看通往卧室的走廊,似乎怕他女朋友听到。 “我希望跟我们回市局一趟,配合我们的画像师,把她容貌画下来,协助我们更快找到她。” 小青哈欠连天,显然不愿意配合。吴江说如果案子侦破了,对提供重要线索的人是有奖励的,再说了,如果以后你出什么麻烦,我们会帮助你,你应该喜欢和警察做朋友吧?小青想了想,同意跟他们回刑警队。 7、浮出水面 小青在刑警队的画像师面前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画像才放下画笔,把画像交给吕莹莹,江一明当时也在旁边看,他觉得小青还是不能确实画像就是嫌疑人,小青不过想早点结束去吃饭,然后上班,才说肯定是的。 吕莹莹问江一明要不要网上寻找嫌疑人,江一明觉得画像不靠谱,为了不打草惊蛇,没必要网上通缉她。 其实网上追捕逃犯成功的概率是比较低的,尤其是高罪智商嫌疑人,落网的逃犯大部分不外乎这几种情况:一是胆小的逃犯路上见到注视他的警察,他转头就跑,这种被抓捕的逃犯只怪他胆子小得像芝麻,却因冲动,干了西瓜大的事;二是逃犯想念家人,和家人联系之后,警方顺藤摸瓜地找到他;三是原来潜逃得好好的,却因在异地忍受不了别人的气,出手打人,从而被警方抓获;四是遇到联防队查暂住证,自己的态度不好,和联防队员争吵之后被带回公安局的。但最多的是逃犯承受不了良心的煎熬和沉重的心理压力,从而自己向警方自首的。当然,也有杀人犯去电视节目相亲被人认出来的脑残逃犯。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警方不会在网上追逃嫌疑人。嫌疑人不知道警方介入,应该还在本市,很有可能正常上下班,因为即使抓获了嫌疑人,也没办法证明是她干的,所以,她没必要潜逃。 黑猫迪吧的灯光五彩缤纷,照射在被酒精燃烧得无比兴奋的红男绿女身上,人变得怪异而诡秘,此时是深夜11:30,正是夜生活最高潮的时刻,人们随着狂热的音乐摇摆着身子,挥舞着双手,疯狂地呐喊着,发泄着。 马经理走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身边,把她从舞池里拉出来,她睁着迷离惝恍的眼睛,双手把马经理的头扳下来,嘴贴着他的耳朵大声问道:“马总,你找我有事吗?” 马经理也把她的头搂到嘴边喊道:“有个老板想找你陪他喝酒。” “真的?好好好,他在哪里?” 马经理没有回答她,把她往前拉,她乖乖地跟在他身后,马经理推开一间包房,震天动地的音乐被阻隔在外面,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只有一个年轻人,马经理对女孩说:“阿雅,来,这是安哥,他今晚很寂寞,想找人喝酒,你陪安哥好吗?小费少不了的,你放心呵,安哥是我的铁哥们。” 阿雅看见高大英俊的安哥顿时眉开眼笑,花枝乱颤地走到“安哥”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顺着他的左臂滑下,紧贴着他坐着说:“安哥,小妹今晚陪你喝酒好吗?” 安哥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脂粉味,这种低档的化妆品味道让他非常难受,他皱眉头,但想忍住了,笑着说:“好啊,美女,只要你让我开心,我不会小气的。” “肯定会让你非常开心,不,非常销魂的。” “你们怎么收费啊?” “陪喝酒300,戴套做一次300,包夜800……”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行情,我只要你陪我喝酒就行了。” 阿雅脸色微微转阴,她就喜欢顾客包夜,或者上床,陪酒实在太难陪了,因为喝醉了比大病一场还难受,还会耽误上班。安哥看出她的心事,说:“别不开心啊,只要陪我好好喝酒,我给你500元小费,当然,你必须回答我所有的提问。” 阿雅又由阴转睛:“帅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心疼小妹,其实我很喜欢你,我哪会不开心呢?只要我知道的事,我一定言无不尽,你想问我做爱的技巧?” “我哪会问这种下流事?” “不,这是风流,不是下流,只要不违背人性的东西都是正常的,警察老爱干涉我们做生意,说我们违法,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连父母都无权干涉,警察干吗干涉?这不是违反人权吗?微信上流传着一则笑话,真的太经典了,我说给帅哥听好不-----警察问小姐:‘你为什么要出卖肉体?’小姐回答说:‘靠党党腐败,靠厂厂要卖,只靠下面一小块,时间短,来钱快……’” “好了,简直无聊透顶!”安哥大喝一声,阿雅吓一大跳,看见安哥脸色都变了,赶紧解释道:“人家也是想让你开心,才说这段子的嘛。” “对不起,我太冲动,不应该对你发怒。”安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着阿雅微笑着说。 阿雅有点委屈,她感觉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客人不好陪,于是说:“安哥,说实话,我今晚不敢喝酒,我来大姨妈了……” 他当然知道她想打退堂鼓,便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那你就不要喝酒,你只须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拿着小费走人。” 阿雅见他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微笑变得迷人,她不好意思拒绝,便说:“安哥,你问吧。” 安哥其实就是小克,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扮演老板来黑猫消费,小克从手机中调出欧阳水的照片问:“你认识这个吗?” “你问这个干吗?” “他欠我公司很多钱,我正在四处找他,听说他经常光顾黑猫,我就找上门来了。你如果向我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要回钱的话,给你5%的提成,够你做一年小姐了。” “真的?”阿雅睁着一双惊讶的大眼,看见小克很诚恳地点点头,觉得他应该不会骗人:“这个人是我的顾客,我长得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我年青,他就喜欢我这种刚出道的青涩小旦,他经常带我去他家过夜,不过,他好久没来找我了,我损失了一大笔钱,听姐妹们说他好像死了,唉,我的命好苦啊,刚刚遇上一个贵人,又被上帝召唤去了。” “我怎么没听说他死了?他家住哪里?只要找到他家,我还是有机会要回我的钱,因为法庭会把他的遗产判给他的债权人。” “他住红树林小区d栋308房。” “谢谢你……我还要你帮我找这个人,找到后,我会再给你5000元,等一会儿你把电话留给我。”小克掏出嫌疑人的照片,递给阿雅看,因为灯光太暗,阿雅走到门口,把大灯开关打开,房间顿时一片雪亮,小克这才看清阿雅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能未满16岁,这世界怎么了,她的父母怎么舍得她出来做小姐呢?小克的心微微生痛。 阿雅认真看了一会儿画像,说:“这个人很像阿静。” “她是哪里人?” “不知道。” “她名叫什么?” “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是真名,出来混都怕家乡人知道,所以,几乎每个女孩都有艺名。” “哪里的口音?” “普通话说得比较标准,应该是本地的。”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有一天,她坐在吧台喝酒,我坐在她旁边,因为我的客人走了,留下很多酒没喝完,我看她的神态像我姐姐,所以才请她喝酒,她开始不理我,后来我把我姐姐被人强奸杀害后的事说给她听,并说我很想认她做姐姐,她听了之后动心了,边和我喝酒边骂那个杀害我姐姐的强奸犯,骂着骂着,我们抱着痛哭了,她说她叫阿静,也在夜总会上班,都是苦命人,以后我们可以相互照顾……但自从那晚我们分开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 “她有没说过在哪家夜总会上班?” “好像是唐朝夜总会,不过,我们都喝醉了,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小克想把阿雅带回刑警队,让治安科来处理,想想不能卸磨杀驴,于是把500元小费付给了阿雅,回到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坐着重案组所有成员,他们窃听了小克和阿雅的所有对话。 江一明竖起大拇指,夸小克做得好,吕莹莹冲他扮鬼脸重复阿雅的话:“安哥,小妹今晚陪你喝酒好吗?” “你好贱,连妓女的话你也学?” 吕莹莹咯咯嬉笑怒骂着…… 第二天晚上,重案组果真在唐朝夜总会找到了嫌疑人-----范依依。 8、少年噩梦 范依依是西岩市郊区红山镇人,今年30岁,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善于化妆,因此显得比实际年龄小许多,但是,美丽的容颜无法遮掩住她的颓废,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个风尘女子,这是在欢场中混迹多年才形成的气质。 范依依剪着短发,看上去非常有精神,秋波如水,明眸善睐,嘴角微微上扬,表现出一股女汉子的倔强,她一定经历许多沧桑,否则坐在讯问室里不可能那么淡定自如,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之势,这样的嫌疑人是很难对付的。 但是,重案组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她袭击了欧阳水。这件案子在量刑上可轻可重,即使范依依承认她袭击了欧阳水,也可以不判她谋杀罪,虽然欧阳水的病因是由于范依依袭击造成的,但是,如果欧阳水不放纵酒色,不可能致命,所以,如果范依依说只承认她想泄愤、而不想致欧阳水于死地的话,法官可能会轻判范依依。 但是,那是法官的事,重案组最主要的是让范依依认罪。 “范依依,说说你为什么要袭击欧阳水?”江一明主讯。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袭击那个叫什么……欧阳水的人?” “当然有证据,否则我们不可能花大量的警力物力寻找你。” “好吧,请把证据出示让我看看。”范依依的嘴角又向上一扬,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她在唐朝夜总会是老牌三陪小姐,没有一个敢人惹她,连妈咪也得让她三分。 “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江一明示意吕莹莹播放她袭击欧阳水的那段录像。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30秒,江一明紧紧盯着范依依,观察她的表情。 范依依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幕情景被拍摄到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平静地回头望着江一明说:“警官,这录像能说明什么?” “你何必明知故问?这录像中的人是你,你袖子藏着两截铁棍,正在奋力地袭击欧阳水的左右两个肾脏,目的是想置他于死地!” “你们好像亲眼看见似的,你们凭什么认为那个女人就是我?要是你们仅凭这点锁定罪犯,不知会有多少惨死的冤魂。” “你先别急,我慢慢向你解释……我们在你的住所储存室里搜出一辆旧凤凰牌的单车,这款的旧凤凰牌车早在十年前就不生产了,单车的两个把柄被锯断,在你家的健身房里,吊着一个和欧阳水一样高大的硅胶人,这硅胶人是你在明光硅胶制品厂特别订制的,这里有明光硅胶厂和你的交易记录。”江一明把硅胶厂的订货单和提货单展开在范依依的眼前。 “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只是喜欢健身和拳击而已,难道犯法了吗?” “这当然不犯法,你用单车的把柄练习袭击硅胶人,但是问题来,你袭击硅胶人的地方都是人的肾脏部位,其它地方没有任何受打击的印记,质量非常好的硅胶人被你打击最多5万次以上,这我们请专家计算过的。” “我打击没有生命的硅胶人不犯法吧?” “对,不犯法,但是用它袭击人就犯法了,犯天大的法。” “怎么证明我用单车把柄袭击人?” “因为欧阳水肾脏的伤是旧款凤凰单车把柄造成的,这也经过专家证实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请律师向专家求证,为你作无罪辩护。” “怎么能证明录像中的女人就是我?” “这个确实很难证实,但是,我们做到了,这要感谢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我们反复查看了录像,发现嫌疑人后脖子根部有个模糊的纹身,虽然灯光昏暗,纹身不清晰,但是我们把截图发给国际刑警总部的图像技术科,向他们求助,不久,国际刑警总把处理好的图像传给我们,原来这是一个骷髅纹身,骷髅的左边是个x,右边是一个s,经过我们分析,x代表判死刑,在剧毒物的容器上都印着这种图标,s是水的第一个字母,就是你念念不忘要杀死欧阳水!” “哈哈哈,你们竟然用这种可笑的方法破案,让我笑掉牙齿。”范依依狂笑着,浑身夸张地颤抖着。 “你先别笑,听我说完,你这个纹身是绝无仅有的,我们走访了全市所有纹身会所,发现只有你有这样的纹身,不仅仅是纹身的图像、文字、大小,而且纹身的部位也完全一致,就像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指纹一样,所以,凭这点,我们可以肯定袭击者就是你!”江一明把范依依留在“完美”纹身会所的原始记录给她看,记录不仅有范依依的名字,当时拍摄下来的照片。 范依依惊讶地望着江一明,觉得不可思议,她下意识地双手抚摸看后脖子根。 “不要摸了,再摸也擦不掉的。说说你为什么要袭击欧阳水吧,别的事情由法官来决定。” 范依依痛苦地低下头,耻辱的往事如潮水袭来…… 17年前(1996),她以优异成绩从西岩市考入长江市第一中学,读初一一班,欧阳水是她的班主任,中秋节那天,欧阳水叫范依依和他一起去华侨酒店赏月,她的同学杨学雅也一起去,还有教育局的领导,说认识他们对她的前途大有裨益。 范依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吃过晚饭后,和杨学雅一起走出校园,那天彩霞满天,华灯如虹,四处洋溢着蒙胧之美,但她们没想到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她俩走到学校门口外的转弯处时,看见欧阳水坐在车子里向她俩招手,她俩走上前去,欧阳水打开车门把她俩让进轿车内,车的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欧阳水向她俩介绍说他是教育局副局长黄明,她俩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领导,有些不知所措。 黄明亲切地和她俩交谈,问一些学习和生活的事,非常和蔼慈祥,她俩渐渐放松了,他们到了华侨酒店之后,司机把车开回去了,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他们乘电梯来到13楼,打开了一个房间,欧阳水把厚重的窗帘打开,窗外水晶般的圆月从山头后冉冉升起。 欧阳水叫她俩坐下来赏月,交待她俩赏完月后,回去要写一篇作文,她俩开心地坐下,一边喝着可乐、瓜子、龙眼,一边观赏被璀璨的灯火烘托着的明月。 她俩吃着吃着,一阵阵睡意向她俩袭来,不知不觉中,她俩都睡着了…… 当范依依醒来时,发现月亮已经偏西了,看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凌晨两点了,杨学雅、欧阳水和黄明都不在了,灯光昏暗的标准间里只有她一个。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只穿一件上衣,没有穿裤子,下身一阵阵痛楚向她袭来,她从床上跳起来,把被子扔到地上,雪白的床单上印着一抹桃红的血迹,她懵懵懂懂中感到受人侵犯了。 她痛哭起来,边哭边把房间里的杯子、电话、茶几砸得粉碎,服务员听到声响后,打开了门,问她怎么回事,要让她赔钱。她奋力推开服务员,向外跑去。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妈妈,她拦下了一辆摩的,给司机100元,叫他把她送回西岩市的家中。 她妈妈在凌晨中听到急促惊心的敲门声,赶紧起来开门,看见她披头散发地扑向自己的怀抱,意识到事情严重,询问她怎么回事?她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妈妈带着她向学校奔去。 但是,欧阳水不承认他迷奸了她,范依依的爸爸远在阿根廷打工,回不来,妈妈把她带到医院作检查,医生证明范依依的处女膜破裂,但是没有从她的阴道提取到精液。妈妈觉得有这些证据就足以把欧阳水扳倒,于是向教育局领导告状,但领导不相信欧阳水和黄明会作出这种事。 领导说范依依处女膜破裂是由于剧烈运动造成的,手淫也可能造成处女膜破裂。她妈妈无可奈何之下,把欧阳水告上法庭,但是,法官以证据不足为由,宣布当庭释放欧阳水和黄明。她妈妈一气之下,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 范依依的爸爸得知妈妈死亡后,没有回家办丧事,一个月之后,她爸爸和当地的一个富姐结婚了,成了阿根廷人的乘龙快婿。 为什么不能治欧阳水的罪?其中杨学雅起着比较重要的作用,杨学雅也受到了性侵犯,但是,黄明花了巨资堵住了杨学雅父母的嘴,她父母是个穷怕了的农民,看见黄明给他们10万元的封口费,觉得女儿作出的小小牺牲是非常值得的,甚至暗中庆幸得来一笔横财。 杨学雅父母把她转学了,由黄明安排到市实验中学,条件比一中更好。但是,范依依被开除了,因为她诽谤教育局领导。从此,范依依成了孤儿,她跟着黑帮大哥混,后来受不了大哥的折磨,毅然离开他,16岁就到夜总会坐台。 自从她离开学校的那天起,仇恨开始疯狂地在心中生长,她发誓一定要杀死欧阳水,否则她就不是人! 而杨学雅更惨,她的同学都拿她卖身之事来嘲笑她,她是一个非常懦弱内向的少女,一是经不起被强奸的痛苦;二是经不起同学的辱骂;三是良心受到强烈的谴责,她和范依依亲如姐妹,但是,却不敢和范依依站在一边,一起把欧阳水和黄明告上法庭,因此造成范依依母亲的死亡。 长江市的冬天几乎不下雪,但1996年腊月的一天下雪了,杨学雅望着满天雪花,把自己幻想成美丽的雪花,决然从华侨酒店13楼纵身跳下,顿时挑花零落,香魂升天。 杨学雅的父母悔恨无比,他们把杨学雅的遗书交给范依依,那是她临终前写给范依依的:依依姐,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要走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懦弱,我会去天堂向你妈妈道歉。姐姐,我最亲爱的姐姐,我知道你非常勇敢、正义、刚强,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帮我杀死那两个畜牲,但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和你妈妈会在天堂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他们死了,我会在天堂里活得更加开心,因为天堂里没有强奸…… 范依依看完她的遗书之后,和杨学雅的妈妈抱头痛哭。为了不忘记仇恨,范依依走进纹身会所,忍痛纹下那个骷髅。 五年后,黄明在一次车祸中死了,这了却了范依依的一桩心事,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欧阳水身上,欧阳水毫不察觉到死神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多年后,这种事在海南的几个小学生身上重演,被酒店的监控器拍摄到,有的网友同情小学生,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校长,开房找我。”几个字,然后上传到网络,引起全国网民的纷争。 遗憾的是:当时的酒店还没普及安装监控器,如果换成现在,欧阳水和黄明肯定要受到法律的严惩!但是,人生没有如果,一切都不可以重来,只要人不学会道德的自我完善,这种事以后还会发生在学生身上;含苞待放的花朵依然会被风雨摧残! 第三案致命伟哥 第三案致命伟哥 1、死亡宾馆 倾城宾馆位于环市2路,地段算比较繁华,离市中心只有10分钟的车程,它的周边都是写字楼、商厦、娱乐城,因此生意兴隆,宾馆一共11层,除一层作为大堂外,其它每层拥有30个标准间,5个套间,因各种硬件设备和服务水平都好,2010年被评为三星级宾馆。 2013年9月2日晚上11:30,住进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年人,个子矮小,但衣冠楚楚,满面红光,虽然已经入秋,但长江市的气温依旧高达33度,可中年人却穿着衬衫和西服,好像不怕热似的。他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登记了一个套间。 女人大概25岁,下身穿淡色蕾丝花边短裙,上身穿短短的露脐装,v字衣领里露出两只半边硕乳,白得像鸽子,似乎呼之欲出,猩红的嘴唇小巧玲珑,非常性感,可惜看不见她的双眼,因为她戴着大得夸张的墨镜,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她的身材有1.72米,高出那个男人半个头,这男矮女高的形象让人想起了潘金莲和武大郎。 总台领班小菲见过无数这种女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暧昧,也就见怪不怪了。中国的宾馆要求登记所有入住客人的身份信息,但是,并不是所有经营者都按照要求去做,因为这样会得罪客人,给生意带来巨大的损失,所以,只要客人不愿意透露女方或者男方同住者的身份,登记员就默认了。因此,如果出事了,将会给宾馆,或者警方带来很大的麻烦,当然了,出事的概率极低,所以,经营者不强求客人登记身份。 小菲在倾城宾馆工作已经9年了,把整个青春都献给了它,因此,她炼就一双火眼金睛,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关系。但是,今晚她看不出女方到底是援交女、二奶还是情人,她感觉那个女的浑身充满了欲望,这欲望之火燃烧着向外喷射,让小菲很不自在。援交女是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援交女大多是机械地应付嫖客,即使在大众广庭之下表现出对嫖客热情,也是装出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小菲隐约觉得女的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曾经有个歹徒入住倾城宾馆,她感觉他不是个好人,于是在网上查找此人的信息,结果发现他是个被警方网上通缉的杀人犯,她报警后,警方赶到,抓获了这个凶手,她因此受到警方两万元的奖励。 小菲看见女的挎着男人手臂走进电梯之后,她叫登记员把男人的登记资料调出来看看,登记员拉动鼠标,点击登记表让小菲看,男人叫刘彪,今年48岁,家住本市江南区英雄路,很多人都认识他,他是个煤老板,常年从山西贩运煤矿卖给全市的铸造厂和炼钢厂,身家几亿,但却是个吝啬鬼,从来不做慈善事业,因此被所有人看不起。 小菲坐下来查找刘彪以前有没入住过,结果他从来没有入住过,她望着大堂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呈若有所思之状。 2013年9月3日凌晨2:25,小菲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刚刚要离开总台时,看见电梯开了,那个女人从电梯门里闪身出来,神色得意洋洋,好像得到了刘彪的重赏,但是,又有一种完成任务之后的轻松感,她看见小菲在注视她,加快脚步,匆匆忙忙走了。 奇怪的感觉又向小菲袭来,为什么她要逃似地离开呢?按理说收到嫖客钱后,小姐们都会从容不迫地离开,小菲想打电话到刘彪的房间询问一下,但是,在深更半夜打电话是不礼貌的行为,如果客人告到经理那里,她肯定会挨批评,严重可能被开除,她辛辛苦苦干到领班不容易,她不想丢掉这个饭碗。 小菲甩甩头不去想它,走出门外,看见女人正躲在一辆越野车后打电话,那是一种狂欢与胜利的语气,小菲听了之后,更觉得蹊跷,按理说刘彪不可能重赏一个援交女,那么,她为什么会那么狂喜呢?小菲甚至听到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发抖…… 小菲觉得有问题,强烈的责任心促使她回到总台,她下决心要冒着被辞退的风险,拿起电话打到1107房间,想证实一下刘彪是否出问题,电话很快就通了,七声响过之后,没有人接,她心头微微一紧,摁下重拨键,响了很久,还是没人接,不会吧?睡得再死的人也会被铃声吵醒,除非刘彪吃了安眠药,或者深度醉酒。 小菲有些急,亲自来到11楼,和楼层服务员一起去敲1107的门,响过多声之后,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她加大敲门的力度,结果还是一样,她叫服务员用电子房卡打开房门。 门开了,里面一片黑暗,厚重的隔音窗帘把城市的灯光挡在外面,小菲叫道:“刘先生,在吗?” 没人回答,房间只有空调机的微响。 “刘先生!刘先生!”她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她打开了大灯,房间瞬间一片雪亮,只见床边散落着刘彪的衣服,雪白的被单下盖着一个人,服务员意识到情况不妙,紧紧抓住小菲的手臂说:“小菲姐,这人会不会……” “不要乱说!”小菲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拉开被单,不知是因激动而用力过猛,还是有一种诡秘的力量在起作用,被子一下全部滑到地上,双人床中央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他就是刘彪,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小菲伸出手试探着他的鼻息,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小菲的手颤抖着摸摸他胸口,还能感觉到一些温度。她掏出手机向120求救,然后打电话给110,接着打电话给总经理冯龙,把这里的情况向他说清楚,冯龙打电话给保安经理,叫他前去处理,他立即赶到。 120救护车来了,医生给刘彪打了强心针,然后进行心脏电击,忙了半个小时,结果没有任何作用,医生撑开刘彪的眼睛,看见他的瞳孔已经扩散了,对小菲摇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请通知家属前来认尸吧。” “医生,他是怎么死的?”小菲问。 “应该是心脏猝死,也可以叫性交猝死,具体原因还要通过尸体解剖才能确定。” 这时江南区公安分局的民警已经赶到,向医生了解死者的死亡原因,医生照实说了:“我有八成的把握认定他是性交猝死,这种死亡的例子并不少见,重要是死者太纵欲造成的……看他年龄不小了,衣着华贵,应该见过不少女人,怎么这么老了还如此沉迷情欲呢?”医生叹息着,叫护士收拾器具回去。 2、神秘女人 江南分局的民警只来两个,一个是陈明,一个是实习民警小良,今晚是他俩值班,他们不是刑警,是治安民警,为了负责任,他们封锁了现场,等待刘彪的老婆前来。 刘彪是个名人,经常开着三开门的林肯豪华版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多次被交警罚款,甚至被市民投诉,陈明以前是交警,曾经处理过刘彪,刘彪那种蛮横之气令他非常反感,但是,每次要吊销他的驾照时,都有上级领导打电话为刘彪说情,陈明自然要给领导面子,没吊销刘彪的驾照,但刘彪依然经常玩着老鼠戏猫的游戏,好像特别过瘾似的。 没想到刘彪竟然死在宾馆里,而且是因嫖妓而猝死的,这对于陈明来说是不好的事,万一处理不好,会惹麻烦,因为刘彪很有能量,就像孔明死后还会吓退魏军一样。陈明站在1107房间门前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打电话给江南区刑警队长王国庆,万一是一桩谋杀案,他可以把责任推给刑警队。 王国庆接到陈明的电话后,答应带人前来勘查现场。 半小时之后,王国庆带着3个助手来到1107房间,对现场进行初步勘查,王国庆问小菲怎么回事?小菲把过程说给他听,说得很细,王国庆觉得事情蹊跷,刘彪的死可能是非正常死亡,如果刘彪是性交猝死的话,那个神秘女子应该报警才对,不可能从容不迫地离开,毕竟人命关天……当然,也许她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当援交女不是件光彩的事,万一被媒体捅到报纸上,可能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们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提取出了6种不同的足迹,现场只有小菲、楼层服务员、陈明、小良进入过,那么另外两种足迹应该是刘彪和神秘女子的。因为清洁员清洁过房间之后就没有第三者进来过,宾馆要求清洁员不能把足迹留存房间里。 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四个装有精液的安全套,以及安全套的包装盒,盒中还有六个没有开启的安全套,在床单上提取了两根短发,王国庆想从中找出长发,但是查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 他们从茶几、沙发、床头柜、衣柜、玻璃窗、浴缸、洗漱台、床沿等处提取出几十种形状和大小不同的指纹,其中有两种指纹非常清晰,经过肉眼比对,其中一枚应该属于刘彪的,另一枚可能是神秘女子的。 从神秘女子留下的指纹和足迹中看出,可能是因害怕受到警方的打击而逃走了。 王国庆带领众人工作到清晨7:35,还没勘查完,这时,刘彪的老婆叶明艳来了,她前几天刚好回娘家了,娘家在遥远三清市,从那里赶到倾城宾馆开车最快要5个小时,将近500公里。 叶明艳一看到刘彪的尸体,一下扑上去,使劲摇着刘彪肩膀,放声痛哭,眼泪和鼻涕湿了半个床铺。 王国庆觉得她的哭声有点假,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哭,他见过不少生离死别的场面,生者对死者痛哭让他非常难过,他甚至会跟着红了眼睛,可是面对叶明艳的哭泣,他丝毫没有被感染。王国庆感到有些蹊跷。 当然了,也许叶明艳对刘彪没有感情,古时有“无情最是帝王家。”之说,当下亦有“无情最是富豪家。”之谑说,刘彪没文化涵养,可以被称作真正的“土豪”,看他脖子上一斤重的金项链就知道了。刘彪像所有土豪一样,拈花惹草招蜂引蝶成为习惯,夫妻关系名存实亡是极有可能的,因此叶明艳的哭声并不悲痛也是正常的。 叶明艳哭了半小时,被跟她一起来的司机周强扶起来,周强劝慰道:“叶姐,刘总已经走了,再哭也哭不回来了,请节哀顺变吧,不要把身体搞垮了,您还要为刘总料理后事呢。”周强边说边拍拍她的肩膀,好像大哥哥在安慰小妹妹似的。 叶明艳看了周强一眼,眼里闪着感激的光芒,光芒的背后有一丝欣喜和暧昧,但极其隐秘,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王国庆看出来了,他觉得他们有故事。 叶明艳发觉王国庆在注视自己,赶紧低下头,又抽泣起来,王国庆觉得可笑:人不管怎么伪装,也逃不过本能的反应,这是人类的属性。 叶明艳问:“警官,我老公是怎么死的?” “根据医生的初步判断为性交猝死。” “这……这怎么可能?” “出诊的医生是市立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他说的话很有权威,请你相信医生好吗?” “不,我觉得我老公可能是被谋杀的!” “你有什么依据?” “我老公有心脏病,医生劝他要节欲,他怎么可能性交猝死?不怕你笑话,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过床第之欢了。”她楚楚可怜地看着王国庆。 王国庆这才认真端详着她,原来她长得很漂亮,虽然浅浅的鱼尾纹悄悄爬上眼角,脸颊稍稍松驰了,但风韵犹存,妖娆多姿,像暮春里快要凋谢的花朵。她的美应该用“韵”字来形容,这韵味是经过长年的书香熏出来的特有气质。 “事实证明你老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在他死亡之前,他用了四个安全套,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不,不可能!”她吼叫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斯文。 “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把安全套里的精液拿来做dna比对,刘彪被谋杀的可能极少,是纵欲夺去了他的生命。” 叶明艳呆住了,这种结果是她无法忍受的,因为每次当她暗示刘彪她需要他时,他都以心脏病为由婉拒了她,她和刘彪一起去看过病,医生说他的心脏病不严重,只要适当用药、节欲、少生气、注意锻炼,慢慢会好的。没想到他竟然因荒淫无度而送掉性命…… 叶明艳是三清市人,来省城师范学院的读书,毕业后留在长江市21中学教书,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刘彪,刘彪是在社会上混的无业游民,不知道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还是真的有缘分,她竟然慢慢喜欢上了刘彪,并且恋爱了,按理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发生什么故事,但奇迹偏偏发生在他俩身上。叶明艳爱的是他一往无前从不退缩的精神。 有一次他为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总挡了一刀,对方的刀是直刺老总的心脏而来,但被刘彪挡住,因为他矮小,刀剌进了刘彪的肩膀,所以并不致命,老总因此逃过了一劫。 从此,老总对他刮目相看,也让叶明艳铁了心要嫁给他,她父母知道后,用绝食的方法来反对他们的婚姻,但是,她不顾父母威胁,毅然决然嫁给了刘彪,她知道矮男人成为大人物的例子不胜枚举。 五年后,刘彪在老总的提携下,有了自己的公司,公司叫彪马煤矿有限公司,专业经营煤矿开采与贩卖,公司很快壮大起来,五年后,叶明艳辞职在家里当全职太太,相夫教子,让当初说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同学们大跌眼镜。 随着财富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大,刘彪就极少回家了,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西,后来刘彪被查出有心脏病,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她和刘彪的关系慢慢疏远了,性生活质量越来越差,越来越淡,直到没有,但是,叶明艳没有发现过刘彪任何出轨行为,她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激情渐渐淡化成为亲情,所以并不在意。 后来,刘彪给她雇一个英俊的司机,就是周强,周强小她10岁,今年34岁,叶明艳反对雇佣司机,但被刘彪说服了,说他极少在家,照顾不到她,有个司机代替他照顾她,是件好事。叶明艳何等冰雪聪明?她当然明白刘彪在向她暗示什么?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度假村游玩时,她终于忍耐不了寂寞,投入了周强的怀抱。 刘彪肯定明白她和周强之间的事,还暗示她要好好生活,叶明艳心知肚明要给刘彪面子,所以,她从来不带周强回家过夜。想周强时,都开车去别的城市开房,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刘彪把周强推给她,是因为她已成残花败柳而遇他嫌弃。 所以,刘彪这种死法,令她非常尴尬、羞耻、愤怒。 王国庆问她要怎么处理刘彪的尸体。她不想多看刘彪一眼,叫周强打电话给殡仪馆把尸体拉去火化。周强一愣,想了想说:“叶姐,先拉到殡仪馆冰冻吧,朋友和员工想见刘总最后一面。” 叶明艳想了想,说:“小周,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事全权交给你去办。”周强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和叶明艳的关系,如果匆匆忙忙地把刘彪火化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会引起人们的猜测和疑问。 3、蹊跷监控 第二天,叶明艳来到江南区刑警队,说他老公是被人谋杀的,要求王国庆立案,王国庆觉得这不是谋杀案,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立案理由不充分,立案只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叶明艳没说两句就和王国庆发生争执,她说王国庆推诿命案,她要找他领导,罢免他的队长职务。王国庆说她无理取闹,把她赶出办公室。 叶明艳非常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她认识局长方理华,于是直接奔向方理华的办公室。 方理华听到急促而大声的敲门声,微微恼火,谁这么没礼貌呢?会不会是哪个大领导临时视察?他不敢怠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边,伸手打开门,一看是个满脸怨气的妇人站在门外,便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方局,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刘彪的老婆叶明艳,我们一起吃过两餐饭,你怎么记不得了,是这种饭局吃多了吧?” 方理华实在恼火,但又不敢发怒,毕竟是自己吃人的嘴软,而且刘彪是不好惹的,他认识很多大领导,虽然王国庆已向他汇报刘彪猝死在倾城宾馆,但刘彪的人脉还在,万一告到领导那儿,很麻烦,方理华强按心头的怒火,把微笑堆在脸上:“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刘总的未亡人,请进-----” 叶明艳疾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诉着把王国庆对她无理的情况向方理华诉说。方理华知道王国庆没有错,却对她说:“王队这样对你那可不行,我等会儿会批评他,要不现在就叫他亲自来向你道歉?” “不必了,我不想看见他……我只想请你们为我老公的死立案侦查,要不我老公死不瞑目啊……”说罢,眼泪奔涌而出。 方理华明白性交猝死是属于意外,只怪当事人太纵欲,而未亡人认为是被谋杀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她迁怒于那个让刘彪死亡的援交女,所以,才会无中生有地来公安局要求立案。 如果搪塞叶明艳,她不肯罢休,如果她继续向上级领导申诉,自己可能会被批评,假如刘彪真的是被谋杀,他将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现在都实行问责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他想了想说:“刘彪被谋杀的可能极小,当然,如果你执意要立案的话,刘彪的尸体将被我们解剖,死无完尸不少家属承受不了,叶太太,请你三思而行!”方理华想用这理由吓退叶明艳。 “不,如果真相不能大白,我更受不了,方局,我求求你,请为我老公的死立案侦查吧,只有弄清真相,我才能心安,我老公才会含笑九泉。”她决然地说。 方理华沉默了,看来叶明艳已经下定决心要求立案,他明白:即使警方找到那个援交女,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从警近30年,处理过性交猝死的案子好几起,结果都是不是谋杀,而是死者自身原因造成的。但是,为应付叶明艳,他说:“我们分局刑警队的设备和能力有限,这种案子极为棘手,最好把它交给市刑警队来处理,因为他们的能力更强,而且屡破奇案……” “可他们同样会认为我无理取闹,怎么办?”叶明艳并不认为刘彪是被人谋杀的,只是因为周强说刘彪可能被人谋杀,她才起疑心。理由是刘彪得罪过很多人,特别是他发家的初级阶段,几乎不择手段。周强16岁就跟在刘彪身边,明白刘彪的情况,刘彪曾经跟周强说过他可能短命死,所以,周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叶明艳被周强一说,也觉得有理,于是前来分局要求警方立案。 “这样吧,我帮你打电话给市刑警队,看看他们的意见,免得你直接和他们发生争执。” “好吧,谢谢方局关照!” 方理华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打江一明的手机,很快就通了,俩人客套地寒喧一番之后,方理华把刘彪的情况向江一明说清楚。江一明沉思一会儿,竟然答应了方理华。方理华如释重负,转身对叶明艳说:“市刑警队长江一明同意为刘彪立案,祝贺你……”方理华忽然打住了,他发觉自己说话不太妥当。 “谢谢方局,你的大恩大德我将铭记一辈子。”叶明艳感动得热泪盈眶。 罗进对刘彪尸体进行解剖,发现了刘彪体内有大量的艾万可,通俗的叫法为“伟哥”,除了艾万可之外没有发现任何毒物和麻醉物,到底是不是被谋杀,要经过深入调查才会知道。 江一明看完罗进交给他的尸检报告后问:“医生会不会交待心脏病患者禁服伟哥?” “有的会,有的不会,因为大多数的病人都没服用伟哥的嗜好,所以,即使医学常识禁服伟哥,医生也不可能交待得那么清楚。当然,高明而细心的医生应该会交待的。” “刘彪这种有钱人最珍爱生命,他肯定会找个高明的医生就诊,也许会找个专家呢。” “对,反正他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理所当然会找好医生或者专家就诊。” “那么,刘彪的死就有问题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还是要去询问一下刘彪的医生,听医生怎么说才会有结果。” 吴江和小克前去第一人民医院走访,他们来到内科一科,找到刘彪的主治医师冯利,冯利是心脏病的专家,重要领导和富豪都会找冯利看病。冯利弄清他俩的警察身份后,明确地对他们说:“我曾经多次交待刘彪禁服伟哥,刘彪答应绝对不会服用伟哥,而且他从来不知道伟哥是什么滋味。” 因此,刘彪被人谋杀的可能性迅速提高了,1号重案组对刘彪的死正式立案侦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对外宣布,并交待叶明艳不可以对任何人透露此事,叶明艳答应重案组守口如瓶。 江一明叫王国庆把当时的笔录和现场勘查报告转到重案组,好让他们仔细研究。王国庆派人把所有案情资料送到重案组。 重案组所有成员看完了资料之后,开了个会,一致认为必须找到那个援交女,才能解开真相。 吴江和小克来到倾城宾馆,找到小菲,让她把当时的情况重述一遍,她说的和笔录上所记的没什么出入。 小菲带着吴江和小克来到监控室,因为时间准确,很快就调出了当晚的录像,然后开始查看。他们从援交女进入大堂时看起。 画面中援交女挎着刘彪的手臂进入大堂时比较模糊,但是越往里就越清晰,奇怪的事出现了:援交女宽大的墨镜上竟然发出白光,白光向四周扩散,几乎把她的脸都遮住了。她应该是在墨镜上喷涂了隐形喷剂,这种喷剂经常被人用于车牌上,不少喜欢飚车的人,会把喷剂涂到车牌上,电子眼拍摄到的车牌只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拍到车牌号码。 因此,援交女谋杀刘彪嫌疑陡然增高,否则她不会这样挖空心思。 但是,这样做未必就能逃过重案组的追查,因为登记员和小菲以及楼层服务员都看到过援交女的脸、身材、衣着,虽然没有看到她的眼睛和部分的脸,可难不到1号重案组。 4、寻找嫌犯 刘彪是开着林肯车去倾城宾馆的,三开门的轿车还停在宾馆的地下停车场里,重案组试图从车厢内找出有关援交女的线索,比如头发和私人用品之类的东西,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重案组只好从倾城宾馆开始,逆着时间往回找,看刘彪的车从哪里开来的,唯一的办法是找到录像。通过交警队的帮忙,从上百个电子眼中找到了刘彪去倾城宾馆的整个路线。 录像显示:当天傍晚7点半,刘彪独自开车到蓝星夜总会,进入夜总会之后,一直到10点20分才出来,但是没看到他带着援交女,之后,他开车来到南港海鲜酒家吃夜宵,画面中出现了援交女,因此,援交女可能是刘彪在蓝星夜总会叫来的。不过,援交女始终戴着墨镜出现在画面中,所以,要弄清她的身份和完整的面貌,需要深入走访。 秋天的黄昏是长江市最美的黄昏,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今天突然放晴,天空像水洗过一般澄澈透明,因此,落到地平线上的夕阳变得温柔而明丽,就像少女的樱桃小口,缓缓吐出最后一丝红光,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种迷离惝恍的橘红色之中。 华灯初上时,霓虹灯纷纷睁开眼睛,竞相斗艳,吴江和小克开车来到蓝星夜总会,门口的咨客穿着鲜艳的旗袍,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看见吴江和小克,立即迎上来,问:“您们好,请问两位老板需要我们什么帮助?” “我们不是老板,我们想找你们经理谈业务,请问经理在吗?” “我们这里有好几位经理,你们要找哪位?” “哪位权力最大就找哪位。” “我们的总经理谢总,他不在,回台湾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那就找副总吧。” “好的,我帮你们联系马总。” 半小时后,马总来了,他看见吴江和小克,快步流星走上来,与他俩握手:“吴警官,欢迎光临我们蓝星夜总会,请问你们需要订什么包厢?多少客人?要小姐陪吗?” “对不起,我们是来办案的,让你失望了吧?” “哪里哪里,你们光临是我们的荣幸,就是为我们保驾护航,开心还来不及呢。”马总很年青,不到30岁,但说话圆融成熟,似乎见惯了大世面,两眼泛着精光,时时刻刻警醒着,似乎怕说错一句话。他请他俩上三楼的办公室就座,然后端上两杯热咖啡递到他俩手里。 “两位警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绝对配合。” 吴江拉开手包拉链,取出援交女的截图照片,递给马总看,问是否认识照片上的人。马总看了一会儿说:“没印象,但不能肯定,因为这相片太模糊了。” “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女人对我们很重要。” “吴警官,说实话,我见过的女人太多了,即使见过她,我也记不得了,不瞒你说,我们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就有好几百人,蓝星开了将近十年,来来去去的小姐好几千,我怎么可能都记得呢?除非我是电脑。” “以前的小姐不说,就说现在的,根据我们计算,这位小姐身高在1.70米到1.72米之间,我想这样的身高应该不会超过10%吧?” “对,身材这么好的小姐确实很少,但是,我真的不认识她,因为管小姐的不是我,我是管行政的,要不,把妈咪叫来,你们问问她好吗?她手下有300多个小姐。” “好的。” 马总打电话给妈咪,一会儿,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位40岁左右的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穿戴的都是奢侈品,她像少女那样扭着水蛇腰,向他们走来,看见他俩,顺势贴着吴江坐下,嗲声嗲气地问:“两位老板,好大的架子,竟然要我亲自下来,你们需要哪个小姐,叫马总吩咐一下就行嘛,包两位老板满意!” “区姐,这两位是警官,来查案的。”马总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严肃点,她立即噤声,收起虚假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 马总把相片递给妈咪,问她手下有没有这个小姐。妈咪看了又看,许久才说:“没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她心里并没有把握是否认识这个小姐,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果断地说不认识。 吴江也看出她的想法,对她说:“相片不清晰,你怎么能肯定蓝星夜总会没有这个人?” “虽然不清晰,但那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脸孔,公主般的气质,就可以判断她不坐台小姐了。”妈咪夸张地说,她是在为自己的说法找借口。 吴江觉得奇怪,假如援交女不是蓝星的小姐,那么,她是怎么上了刘彪的车呢?他和小克把当晚蓝星大堂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查看,结果刘彪离开蓝星夜总会时,身边真的没有援交女,蓝星监控录像拍摄到刘彪上车时只他一人。 那么,这个援交女会不会是从后门进入蓝星,下班后又从后门出去,然后先到半路上等候刘彪呢?很多酒店和夜总会为了逃避警方扫黄,都开有后门、暗道、报警器,有的穿制服坐台,让警方以为是服务员,反正花样层出不穷。 吴江问马总蓝星夜总会有没后门?马总很肯定地说没有。吴江不放心,和小克来到蓝星夜总会的背后查看,结果发现后面有两个小门,一个小门锁着,一个小门开着,他们沿着过道走进去,发现有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传来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声,小克撩开门帘一看,里面的人惊叫起来,原来好多个小姐坐在里面,有的在化妆,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看色情片,有两个小姐只穿着胸罩和内裤,看见两个大男人闯入惊叫起来。 小克看了看,没发现她们当中有援交女,便掏出警官证,在她们面前晃了晃说:“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我不是来查你们的,你们不要害怕。”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两个怕热的小姐赶紧把衣服穿上,然后端坐在木椅子上。 吴江拿出相片给几位小姐看,问她们会不会认识相片中的人,她们每个人都在摇头。小克问其中一个小姐:“你是这里的头吗?” 她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我是她们的领班。” “我只知道小姐的头是妈咪,没想到还有领班的,你叫什么?” “我……我叫雅香。” “姓?”小克知道不是她的真名。 “黄,黄山的黄。” “你没说真话,请跟我走一趟公安局。” 黄雅香害怕了,眼睛红了,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警官,你别带我走,我弟弟还等着我寄钱回家看病,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我认识她,她叫李香君,是山西人,前几天她突然一声不吭地走了,妈咪四处找她,都联系不上她。” “你们当中谁跟她最要好?”小克知道李香君是《桃花扇》中的女主人翁,这名应该是化名,也许她很想学李香君傲骨吧。 “杜十娘-----”她指着其中一个小姐说。 小克看了对方一眼,这些小姐都怎么了,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千古流芳的名妓,气质和素养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5、找到嫌犯 吴江和小克把杜十娘带回刑警队询问,杜十娘真实名字叫杜小月,因为她20岁那年初初走上欢场时,深深爱上一个男人,男人答应娶她,后来这个男人害怕父母的责骂,抛弃了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像杜十娘,所以,就把艺名改为杜十娘,李香君的名字叫李细妹,是她山西宁武乡下的,她俩同县不同村,相隔12公里,李细妹住在宁武县城北面的大坪村,但杜小月说这是李细妹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敢保证,她也没看过李细妹的身份证。 吴江以为杜小月可能说谎,因为杜小月是《铁齿铜牙纪晓岚》中的女主角,他叫杜小月拿身份证给他检验,杜小月从挎包中掏出身份证给他,吴江看了看,身份证是真的,姓名果然叫杜小月。 吴江叫杜小月把李细妹的电话和住址告诉他,杜小月从手机的通讯录调出李细妹的电话号码,吴江输入手机,拨了出去,但系统传来了语音提示: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吴江想李细妹可能已经弃用了这个号码,他和小克赶到移动公司营业厅,找到公司的主管,调出李细妹的资料,资料显示李细妹确实是山西宁武大坪村人,今年26岁,手机号码是5年前开通的,这说明李细妹5年前已经来长江生活,也许更早。 他们调取李细妹今年以来所有的通话记录,她的朋友很少,记录中不到30个,这很反常,靠坐台为生的小姐交游应该非常广泛,否则,她很难生存,别说是坐台小姐,即使一个正常人,朋友最少有60个以上,多的有上千个。 这说明一个问题:李细妹来长江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另有目的,否则就是个自闭症患者……不,这更不可能,自闭症患者不可能在欢场中讨生活。 他们赶到李细妹的住处,房东说她已在一个星期前搬走了,搬去哪里,他不清楚。吴江问房东李细妹搬走时带走了什么东西?房东说所有东西都搬走了,电视、电脑、电冰箱、空调机、沙发、衣柜、厨具等等一车东西。 李细妹可能还没有离开长江,否则,她应该会把东西买给旧货店,吴江觉得有把握找出李细妹。 他问房东哪家公司帮李细妹搬家?房东年近7旬,他说记不得了。吴江叫他好好想想,但不管吴江如何提示,大爷还是想不起来,急得大爷满头大汗,吴江不想为难,他还有其它办法找到李细妹,从李细妹的通话记录中找,就是一条捷径。 吴江站在大爷的门口,掏出李细妹的通话记录单,开始查找,大爷忽然对他说:“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好运搬家公司,对,是好运搬家公司!” “您能确认吗?” “可以确认,好运搬家公司的车厢两边都印着金色稻穗,我以前是农民,看见稻穗特别亲切。” 吴江笑了,好运搬家公司的标志正是大爷所说的。吴江谢过大爷,和小克来到附近的好运搬家公司,这家公司在省城有十几家分店,他们选择最近的分店。 他俩来到11分店,店长听吴江介绍自己是警察来办案之后,脸色有些灰暗,吴江可不理会他的心情,他要求店长电脑打开,他要查询李细妹搬家的地址,不管哪个分店负责为李细妹搬家,电脑里都有记录,他们的电脑是联网的。 吴江打开分店的电脑,找到了当天搬运的记录,记录显示请好运公司搬家的不是李细妹,而是一个叫唐东的人,当时为唐东搬家的是第8分店。为了弄清具体情况,吴江和小克开车来到第8分店,找到当时的为唐东搬家的司机。 吴江拿出李细妹的照片给司机看,问他那天下午是不是为她搬家,李细妹的照片是从杜小月的苹果手机中打印出来的,图像比较清晰,司机一看,确认当时是为她搬家,但签收时,却是她的男朋友唐东签的字,叫他们去搬家的也是唐东。 李细妹搬到翠湖新区,翠湖新区位于江北区江北大道132号,是刚刚开发不久的新住宅区,是许多金领丽人的新宠,它的结构和布局都按照最新的理念设计,绿化率达到70%,严格按照国际标准管理。 他俩找到李细妹所住的13栋306房,小克站在门外摁了好久的门铃,没有人开门,他们下楼来到管理处,了解李细妹的情况,主任说李细妹应该在舞蹈中心练习跳舞。 翠湖新区有个健身中心,一共五层,占地1500平方米,几乎囊括了所有普通的体育场馆和项目,5层设有舞蹈练习厅,他俩上了5楼之后,还没进入舞蹈厅,便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流泉般的钢琴曲,是贝多芬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大厅的门半掩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男子在大厅弹钢琴,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身子随着音符的跳动而摆动着。 钢琴边一个女孩身着白色的紧身衣,凹凸有致的身子随着旋律在跳舞,金色的夕阳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泛出柔和的光芒,她的动作优雅灵活,优美的身子时而跳跃,时而旋转,时而伏地,时而双手伸向天空……完全沉醉在音乐的旋律中,根本没发觉有两个便衣警察正向她走来。 弹琴的男子首先发觉吴江和小克,男子非常讨厌两个无礼的外来者,他停止了弹钢琴,音乐断了,舞蹈者停止了舞蹈,她看着吴江和小克,有些愠怒。 男子疾步走上前来问:“你们是干吗的?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 他俩一下就认识舞蹈者是李细妹,小克对男子说:“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前来调查案子……”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男子厉声问。 “和你也许没关系,但是和她有关系-----”小克指着李细妹说。 “我女朋友是纯洁的女神,绝对不可能和罪恶沾边。” 小克平时喜欢听钢琴曲,也认识眼前的男子,他就叫唐东,是省著名的钢琴演奏家,他看过唐东的演奏会,刚才他在搬家公司看到唐东的签字时,没想到一个援交女会和唐东联系在一起,而且那么亲密……小克不想把李细妹的情况告诉他,搞艺术的人单纯,自然把女朋友想象成仙女。小克说:“唐东老师,我们不敢肯定李细妹涉嫌犯罪,但是,她是我们的嫌疑人,所以,我们必须把她带回去讯问,请你谅解。” “不,我不可能让你们把她带走!” “对不起,那我们只好强行把她带走。” “你们有逮捕证吗?”唐东问。 “这不是逮捕,是传讯她配合我们调查。” “那你们有传讯证吗?” 小克微微一愣,唐东还挺懂得法律的,他们走访时是不会带传讯证的。 吴江说:“这好办,我们打电话回去,叫人把传讯证带来就是。”吴江说罢,打电话给吕莹莹,叫她把传讯证带到翠湖新区健身中心5楼来。 李细妹走到他俩面前说:“不必麻烦了,我跟你们走就是。请容许我去换下衣服。” 吴江问:“在哪里换?” “就在哪里-----”李细妹指着不远处的换衣间说。吴江走到换衣间,拉开门,用力推了一下三面墙壁,发觉没有暗门时,才点点头,让她进去。 一会儿李细妹穿好衣服出来了,临别时,她在双手搂着唐东的脖子,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放心吧,亲爱的,我很快就会回家的,等着我呵,不许偷腥哦。”她非常有把握24小时后能回家与唐东团聚。 唐东的手指弯成一个7字,轻轻地在她笔挺的鼻梁刮一下说:“亲爱的,你放心,我会动用我所有关系为你洗脱嫌疑,我相信你是纯洁的!” 艺术家真是幼稚,连自己的女朋友跟土豪上床,致使土豪性交猝死也毫不发觉,还深信她纯洁得像下凡仙女,要是让他知道真相,肯定会把她掐死。 6、证据不足 李细妹坐在讯问室里,淡定从容,神采飞扬,就像被重案组请来做客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的微笑非常迷人,可与蒙娜丽莎相媲美,世上没几个男人能经得起这微笑的诱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用在她身上毫不夸张,她的五官精致得巧夺天工,上天眷顾她,把她塑造成绝代佳人。她的美不仅仅在于外表,更在于内在的气质,这气质是用书香熏出来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吴江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美人,感慨万端,如果她不是个杀人嫌疑犯,她一定能嫁入豪门,或者嫁给像唐东那样闻名遐迩的钢琴家,会生儿育女,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一辈子泡在蜜罐之中,在舒适、惬意、快乐中慢慢老去……可惜啊,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也许将被处以极刑,瞬间桃花凋零,香魂归西。 江一明去公安厅开会去了,由吴江来讯问:“李细妹,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谋杀刘彪?” 李细妹瞪着惊愕的大眼睛,愣了一下,眉头接着皱起:“警官,你有什么证据指证我谋杀刘……什么彪的?” “别装了,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找你的,我们忙得很,没空找个美女陪我们聊天。” “谢谢警官赞美,不过,你还是说说你们的证据吧。” “2013年9月2日晚上11:30,你和刘彪一同入住倾城宾馆1107房间,2013年9月3日凌晨2:25,你独自匆匆忙忙离开了倾城宾馆,领班吴小菲觉得你的神色不对,打电话到1107房查询,结果电话没人接听,她感到不妙,和11层的服务员进入1107房间,发现刘彪死在床上,江南分局民警从垃圾桶里找到4个用过的安全套,经化验证实里面的精液属于刘彪的,医生判断刘彪为性交猝死……” “这能说明什么?” “你先别急,那个和刘彪开房的女人就是你,当然了,这点不能说明什么,最重要的是刘彪有心脏病,他的主治医师曾经多次交待他不能服用伟哥,可他违背医生的嘱咐,如果是你,你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警官,你说话有违逻辑,首先,你怎么能肯定那个女人就是我?” “虽然你的墨镜上涂上了反拍摄的隐形喷剂,无法认出你的面貌,但是,这没关系,我们在1107房间里找到了你的指纹,并且在刘彪死亡的床上找到了你的皮肤细胞,还有,我们在安全套上找到了你的体液-----你和刘彪性交,暗中把伟哥加入刘彪喝的咖啡中,让他无比亢奋,最终导致他死亡。这些证据足够把你送上断送台了。” 李细妹毫无惧色,淡定地说:“警官,我承认刘彪是我的男朋友,当然,我是不可能嫁给他,因为他年龄比我大22岁,而且有老婆孩子,我和他睡觉只是为了钱,他贪婪我的美色和青春,难道长得漂亮也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可是卖淫是犯法的。” “警官,我没卖淫,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我只是他养的二奶而已。” “别强词夺理了,你一年来的通话记录中没有刘彪的电话,你是刚刚认识刘彪的,刘彪贪恋你的美色,给了你一万元包夜,这是蓝星夜总会的妈咪说的。你怕被人看见跟刘彪出去开房,因为你已经有了男朋友唐东……你从蓝星夜总会一楼的后门溜出去,然后坐的士到江妃路,在那时等候刘彪,然后上了刘彪的车,这些都有人亲眼目睹的,狡辩没有用!” “好吧,我承认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害他,我好不容钓上一条大鱼,怎么可能害死他?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吗?”李细妹语气开始放慢,神情变得很可怜的样子,眼睛也红了,好像从骄傲的杨贵妃变成病西施。 吴江知道她在演戏,没有一丝同情:“李细妹,别演戏了,说说你杀害刘彪的动机吧。” 李细妹忽然抽泣起来:“警官,我……我真的……没有谋杀他,完全是他太……太贪心……要了一次又一次,第三次之后,他从手包里掏出伟哥,撕开包装后,和着冷咖啡吃了一粒,一会儿他就很亢奋,我说我累了,不想了……他不同意,我已卖身给他一晚上,哪有……我说了算的,我只好……让他第四次爬上来……没想到……他……他就在这时突然浑身抽搐……双手摁着胸口倒在床上……我害怕极了,不知如何是好……我赶紧穿上衣服,准备打电话求救……可是,我发现他已经口吐白沫,没有呼吸了……我知道闯大祸了,如果被警察查出来的话,可能要被重罚,甚至被劳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赶紧逃走了……我没有害他的意思啊,警官,你不能冤枉好人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浑身在颤抖着。 吴江依然认为她在演戏,但是,死无对证,没办法找出更有力的证据来支撑,眼看24小时的传讯时间快到了,不知如何处理她。 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敲响了,吴江走出,看见走廊上站着席副局长和唐东以及另外一个中年人。席局示意吴江跟他走。 吴江跟着席局来到会议室,对吴江说:“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唐东,我省著名的钢琴演奏家,这位是为民律师事务所的大律师宋标。” 宋标走上前来和吴江握手,对吴江说:“我受唐东的委托,前来保释李细妹,请看吴警官多多关照,网开一面,让李细妹早点回家。” “不行,李细妹是我们重大的嫌疑人,我们有权继续拘留她。”吴江想:如果让她走了,就等于鱼入大海,李细妹有足够的能耐逃到海外。 宋律师要求吴江把李细妹的情况说一说,吴江不答应,他的理由是侦察期间律师没必要也没权力了解案情。 宋律师微微有些生气:“既然是在侦察期间,那一切还没尘埃落定,现在已经过了传讯规定的时间,你们就应该立即放人,否则就是违法!” 吴江想说李细妹最少犯有卖淫罪和见死不救罪,完全有理由把她送到看守所,但他见唐东对李细妹爱得非常深,不忍心当场把李细妹卖淫的事说出来,于是,他对宋律师说:“我先和席局商量,再决定是否让李细妹回家。” 吴江和席局走出会议室,来到席局的办公室,把门关上,把李细妹的情况向席局汇报,席局想了想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还没足够证据证明李细妹预谋害死刘彪,至于李细妹卖淫的事,可以用治安条例来处罚,毕竟唐东是我省的名人,人脉通天,不可小觑,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 “我认为李细妹卖淫是假的,她是市舞蹈家协会的秘书长,虽然没有固定工作,但是,她被好几个舞蹈培训班聘请为老师,月薪不下于两万元,而且还有唐东这个金主支持,怎么可能为一万元和刘彪这种土豪上床?李细妹看到刘彪只会恶心!” “那就说明我们的工作还做到位,我们必须加大力度寻找证据,其中杀人动机很重要。这样吧,先把她放了,等我们找到更多的证据再把她抓回来也不迟。” “只怕是放鸟归林啊,席局,请三思。”吴江还是不想放人。 “如果仅凭现有的证据结案的话,检察院肯定会把案子退回来的,我看还是谨慎一点好,如果让唐东抓住我们的把柄,向媒体报料说我们冤枉李细妹,我们会尴尬的。” “好吧,我听席局的,我去放人。”吴江走出办公室,有了席局的首肯,即使让李细妹逃走了,他也不要负责任。 李细妹走出讯问室,看见唐东一身西装革履地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她闪电般地跑上前去,一下扑进唐东的怀里,双手竭力地箍紧唐东的脖子,疯狂地亲吻着唐东脸,眼泪如泉水般夺眶而出…… 吴江站在三楼看见此般情景,更相信李细妹谋杀了刘彪,那种如获大敕的表情太让人震憾了,如果李细妹是无罪的,法律自然会还她公道,迟早会被放回去,她可以泰然处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死里逃生的表情呢? 7、血泪煤矿 唐东把李细妹接到翠湖新区的家里,这是唐东前不久买的,李细妹以前都租房子住,自从刘彪死后,她知道和唐东的关系应该结束了,她觉得不再纯洁,不配享受唐东的爱,她向唐东道别,但是唐东坚决不让她走,说没有她,他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他将会随着她的离开而自杀。 李细妹感动得无以复加,她也深爱着唐东,不忍心抛下唐东,自顾逃命,于是,她答应留下来,唐东无比开心,叫她搬到他家一起住,等年底就结婚,李细妹下决心陪唐东走过一段静美的时光,哪怕用生命换来一小时的陪伴,她也愿意。她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和唐东同居。 其实午夜梦回时,她时刻紧抱着唐东暗自流泪,她知道这日子虽然无比快乐,但只是个美梦,是个幻象,是海市蜃楼……总有一天,美梦会破碎,真相终于会有大白的一天,可她愿意继续做着美梦,哪怕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所以,她十分珍惜和唐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一回到唐东的家里,李细妹就拉着唐东进浴室洗澡,她在温暖的流水中爱抚着唐东的每一寸肌肤,他们相互亲吻着,一直从浴室吻到床上,开始疯狂地缠绵,直到把她的所有激情和体力燃尽为止。当潮水渐渐退去,风平浪静下来时,唐东把她紧紧楼在怀里,她深深陷入他的爱意中,享受着短暂的幸福。 “亲爱的,你怎么会跟刘彪的死有关?” 唐东的话像一根针剌穿她的心,往事如海啸般呼啸而至…… 李细妹出生于山西武林县大坪村,自从她有记忆起,家里就非常穷,她妈妈是个病痨子,哥哥因为12岁那年上山砍柴,从山崖上掉下来,摔断了左脚,因为没有钱送到正规医院治疗,只用农村的土办法把哥哥的小腿固定住,然后敷上草药,等到拆夹板的那天,才发现骨头错位,从而变成瘸子。 哥哥变成瘸子之后就辍学了,同学们都嘲笑他,他受不了,于是拖着残疾的腿上山干活,下地种田。 李细妹11岁那年(1998)春天,武林来了很多开采煤矿的老板,他们来村里招工,这时哥哥已经17岁了,他想去挖煤,他非常疼爱李细妹,妹妹长得玲珑乖巧清纯可人,每次考试所有科目都是全班第一,她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所以,哥哥想多赚钱,为妹妹上大学做好准备。 但煤老板只看中她爸爸李当强,说哥哥是个瘸子,不中用。哥哥二话没说,抬起路边一个近百斤的石磨,用双手举到头顶,走了100米才把石磨放下,老板看呆了,说果然英雄出少年,当场同意聘用他。 他们一家没有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哥哥和爸爸上山开采煤矿,因为离家不远,每个月到发工资的日子,都会从煤场带回几百元或者上千元,爸爸目不识丁,他们留下500元的生活费之后,叫哥哥去农村信用社存钱,哥哥便骑单车去镇上存钱,每次都要带上李细妹,存完钱之后,把存折放在她身上,又告诉她密码,李细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哥哥每次都要这样呢? 年少的她当然不明白:哥哥这是在向她交待后事,哥哥知道采煤非常危险,每年都有死人的事发生,只是哥哥不愿意让妹妹担惊受怕,所以,哥哥用这种方式交待他和爸爸可能发生不测……等李细妹省悟过来时,已经晚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腊月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西北风像受伤的野兽在咆哮着,快要把她家的杉皮屋顶掀翻了,她当时在灶台边写作业,不时把冻红的双手伸进灶口取暖,突然,木大门被人推开了,随着灌进一阵凛冽的风,她一怔:原来他是同村的刘叔叔,他和爸爸一起在煤场采煤,他看见李细妹问:“你妈妈呢?” “在床上躺着呢。” 刘叔叔飞快跑进她家的卧室,对她妈妈说:“快,当强和小聪被埋了……” 妈妈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拉着李细妹的手,向山上飞奔而去…… 她和妈妈一口气跑了将近6公里山路,到煤场时,她和妈妈都吐了,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 到事发地点时,她俩看到20多个工人奋力挖巷道,有的在运送塌方的泥土,爸爸和哥哥被塌方压在巷道里,她和妈妈边哭边用双手扒土,双手扒得鲜血淋淋也没感觉到,扒了四个小时之后,她们终于找到了爸爸和哥哥,但是,他们已经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爸爸和哥哥死前紧紧地抱在一起,她和妈妈认不出爸爸和哥哥,因为他们全身都是黑的,大量的血液和煤渣凝结在一起,分不清爸爸和哥哥到底伤到哪儿…… 妈妈看见两个至爱的人突然离世,当场昏倒,被送到医院去抢救,李细妹哭到嗓子都肿了,发不出声音,她在叔叔和伯伯的帮助,匆匆忙忙地埋葬了爸爸和哥哥。 这个煤矿是当地黑帮老大吴三虎和刘彪合资办的,吴三虎只赔偿她娘俩6万元,按当时的事故死亡赔偿条例他们最少得赔偿30万,但是,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责令村支书和村主任负责做通妈妈的工作。 李细妹的妈妈是个软弱胆小的农村妇女,她独自一人哪能顶得住政府和黑帮强大攻势和重压?在埋葬爸爸和哥哥之后第六天,她妈妈终于在赔偿协议书上签字,妈妈连名字也不会写,只好让李细妹代签,李细妹像她哥哥一样倔强,她觉得不公平,拒绝代替妈妈签字,最后,妈妈只得在协议书上摁个姆指印。 李细妹对妈妈的软弱行为产生了逆反心理,妈妈觉得对不起爸爸和哥哥,如果她不生病,爸爸和哥哥就不会上山采煤,加上李细妹对她慢慢冷淡,她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妈妈乘她去上学之际,服农药自杀身亡。 从此,她就成了孤儿,爸爸、妈妈、哥哥的相继离世,她对世界产生了质疑:为什么他们会死得那么惨?哥哥才17岁,爸爸妈妈也才40岁,如果他们出生在城市,领着国家薪水,他们会死吗?不,肯定不会!可是如何才能跳农门呢?唯一的途径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她更加努力学习了。 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重点中学-----第一中学,如果上了这所中学,只要保持中上流的成绩,考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是本一、本二或本三的问题。 然而真相远远不是她表面所看到的那样,那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真相。随着时光的流逝,她慢慢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她从高一开始就被学生评为第一校花,因此社会上很多小混混追求她、骚扰她,她每天放学都不敢走出校门,只能躲在宿舍里,和同学们在一起才有安全感,学校门口也有保安看门,一般的小混混是不敢进来的。 有一天,校长叫她去他办公室一下,她也没想什么,就去了,看见校长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年青人说话,校长把那个年青人介绍给她:“小李同学,这位是红山煤矿公司的李总,和你是本家,他想认识你……” 李细妹生气了,没想到一校长竟然当起了媒婆,她说:“对不起,我不想认识任何人,我只想好好学习!”说罢,她说要走,李总大声对她说:“小李同学,请留步,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坏,你爸爸和哥哥生前留下一些东西给我,叫我交给你,不知道对你有没用?” 李细妹一听,停下了脚步,她知道李总是副县长的儿子,才25岁,当年也是跟吴三虎和刘彪一起混的,她在刘彪的煤场见过他,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已经长成小帅哥了。 李总见她停下来,示意校长出去,李细妹想: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应该不敢对她非礼,她想知道爸爸和哥哥生前留下什么东西给他。 “我爸爸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对不起,我是骗你的,我只想让你给我一个和你说话的机会……你别生气,你爸爸和哥哥不是死于巷道塌方,而是……” “是什么?” “现在不方便说,改天有空我再约你细谈好吗?” “我才不上你的当!”她说完就想走。 “你太不孝了,连父亲和哥哥死亡的真相你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把你爸爸和哥哥的棉袄撕开就埋葬了呢?真相就在他们的棉袄底下……这事是我偷听到的,只有我知道,现在我和他们翻脸了,我想把真相告诉你。” 李细妹觉得爸爸和哥哥死真的有问题,她想起来了:当时妈妈要帮爸爸和哥哥穿寿衣时,村主任劝她别浪费钱,反正人死了,你给他们穿金缕衣也没意义,妈妈听从了村主任的话,匆匆埋葬了爸爸和哥哥。她望着李经理问:“真相需要什么条件?” “没条件,我喜欢你,想和你交朋友,我父亲是副县长,我是红山煤矿公司的总经理,资产上千万,这是每个女孩梦寐以求的好事。” “对不起,我要读书,不想谈朋友。”她明白豪门深似海之理。 “那就等大学毕业,我再把真相告诉你。”说罢,他掏出名片递给她,“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然后走出办公室。 李细妹挚爱爸爸和哥哥,李总所说的把她一切都打乱了,经过半个月的煎熬,她终于拔通了李总的电话。 李总约她在县城最豪华的饭店吃饭,饭吃过一半时,李经理看她已经半醉了,便对她说:“其实你爸爸和你哥哥不是被巷道塌方压死,是被吴三虎和刘彪活活打死的,吴三虎和刘彪因为煤场经常死人,已经赔得没本钱了,刘彪和吴三虎把你爸爸和你哥哥的肝脏、肾脏、心脏取走卖给器官贩子,然后把尸体扔进巷道,用炸药把巷道炸塌,造成你爸爸和哥哥事故死亡的假象。” 李细妹一听,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浑身在颤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为爸爸和哥哥要报仇雪恨! 后来,她失去意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宾馆的床上……她明白为了爸爸和哥哥的死亡真相付出了什么。她跪在宾馆的地毯上大叫:“苍天啊,你为什么总要捉弄我们一家人?我有什么对不起你?” 她并不恨李总,李总把电话打到她住的房间,跟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如果你愿意我会娶你的,我知道乘人之危不是君子风度,但我真的很爱你!” 她怎么可能嫁给他这种人呢?她什么都没说,也没骂他,只是一个劲地哭,他害怕她寻短见,放下电话,赶到宾馆,不停地安慰她哄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但是被她推开了,她叫他走,马上走,否则就从8楼跳下去。 他怕她真的跳楼,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她,依依不舍地走了,眼里满是爱意与关切,她的心软了,也许这就是命吧?用处女之身换来爸爸和哥哥的真相也不亏。 她打开信封,竟然是一万元人民币! 李细妹冷静下来,想想李总的话是不是真的?为了证实真假,她打电话给李总询问细节。 李总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同村的工友,爸爸和哥哥是不是和他们同时上班。她马上请假回家问爸爸的工友,工友们都说她爸爸和哥哥说家里有急事,要请了一天假,头天傍晚就离开煤场了,却不知为何他们天刚蒙蒙亮就去挖煤-----这是吴三虎和刘彪给爸爸和哥哥下的圈套。 有这些证言,可以确认李总所说的千真万确,李总还说吴三虎了解她和妈妈是孤儿寡母,不需要花很多钱就可以搞掂,所以他们拿爸爸和哥哥下手…… 仇恨的种子从此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一天天长成大树。 当年她考上了省艺术学院,学舞蹈专业,离开了那个伤心地,在她读大学期间,李总告诉她:吴三虎因为和人争夺煤矿开采权被对方打死了。她听后欣喜若狂,跑到酒吧狂喝,庆祝仇人已经死了一个。她喃喃自语道: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 毕业后,她没回武宁,她怕面对恶心的李总,另外,她得知刘彪还活着,活得很好。她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雪恨,但是想想自己是李家的独苗,她必须活着,为李家继一缕香火,因此,必须钻法律的空子,哪怕是被警方侦破,也不会被判死刑。于是,她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跟踪和了解刘彪身上,所以她一直不找工作。 她去夜总会坐台,和不同的男人上床,为的是练就一身性爱技巧,让男人欲仙欲死,蚀骨销魂,只有这样才能让刘彪死于她的石榴裙下…… 8、审判遇阻 李细妹睁开眼睛,不再回首痛苦的往事,她看见唐东像婴儿般在熟睡,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像白玉般光滑洁白,高高的鼻梁像雕塑家雕刻出来一般精致……她原本可以和他这种极品男人结成伴侣,像王子和公主那样幸福地过一辈子,然而自己是被无数男人践踏过的女人,配不上他的爱,必须离开他!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启动电脑,打开文档,把自己的身世写下来,写了5000多字,然后打印出来,签上自己的名字,放在办公桌上,提起挎包站起来,准备离开,她依依不舍地环视着书房最后一眼,毅然转身朝外面走去…… 她忽然看见唐东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书房门,眼睛正疑惑地望着她。她微微一怔,问:“亲爱的,你怎么醒了?” “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偷偷离去?”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不争气地奔涌而出,她很想冲上去,紧紧抱着他,对他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但是,她强忍着冲动,把桌子的三张留言拿起来交给他,然后走出去,他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左胳膊,他的手非常有力,她使劲挣脱,可是徒劳无益。他一边看她的留言,一边加大力度箍紧她,生怕她瞬间会烟消云散。 随着他眼睛扫过留言,他从平静转为惊讶、疑惑、激动,看完之后,他问:“这一切都是真的的吗?”她很肯定地点点头。 她以为他会很失望,但他出奇地平静:“即使这一切是真的,我也爱你,你的灵魂是纯洁的,你的痛苦我能理解,我也是从乡下出来的,我也有过丧父之痛,我父亲是违反计划生育被乡干部追赶坠崖而死的,我当初也想报仇,但是时间冲淡了我的仇恨,毕竟我父母生了三个子女……亲爱的,以前我以为你是没有深刻内涵的女孩,现在我才知道你竟然如此沧桑如此丰富如此爱憎分明,我更爱你了……” “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这辈子能遇上你,即是我的永恒,但我必须去承担我所犯下的错误,我要去自首,这样才能求个苟活,在狱中我会用回忆你来温暖我的一生,我会天天祈祷你遇见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 “不,你不能去自首……我马上打电话给宋……”他的手颤抖着去掏手机,然后拨出去:“喂,宋兄,请立即来我家,我有急事求你……”宋律师答应他15分钟后到。 宋律师到了,唐东把李细妹拉到沙发上,紧紧抱着她腰,生怕一放手她就会飞走。 唐东把情况向宋律师说明,宋律师是唐东的高中同学,唐东非常信任他,宋律师闭上眼,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陷入沉思。 一刻钟之后,宋律师睁开眼睛,说:“小李这个案子我有七成的胜算,因为刘彪已死,等于死无对证,警方不可能掌握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宋兄,为什么没有100%的把握?” “七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这还得小李的配合,才能完成。即使小李不构成谋杀罪,也应当承担卖淫罪和见死不救罪,也就是不作为犯罪,最少得在监狱里呆上三年。” “不,我们说好的要在今年年底结婚,我不能爽约!我要动用一切社会关系,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让小李不受牢狱之灾。” “唐兄,别天真了,判刑是肯定免不了,如果能幸免谋杀罪已经谢天谢地了。你要冷静下来,面对检察院的起诉,这才是现实。”宋律师知道像唐东这种纯粹的人难免天真,甚至迂腐。 “如果没有100%的把握,我宁愿和小李流亡国外,我坚信我能养活小李!” “唐兄,警方正在抓紧寻找小李谋杀刘彪的证据,在这期间,小李的一举一动肯定在警方的控制之下,1号重案组可不是吃素的,不信的话,你试试看。” “怎么试?” “用小李的身份证去订一张出境的机票。” 唐东拿出手机,拨通航空售票处的电话,以李细妹的身份订一张去泰国的机票,对方叫唐东把李细妹的身份证扫描好,传给她们。唐东拿出李细妹的身份证拍照,然后传给售票处,结果服务员打电话给唐东说:对不起,此人已经被警方禁止出境,唐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唐兄,不要急,虽然小李有谋杀刘彪的动机和一些所谓的证据,但是,只要小李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刘彪,而是纯粹是性交易导致刘彪意外死亡,我想检察院和法官很难判小李谋杀罪成立,毕竟唐兄是社会名流,他们会考虑这个因素……小李,你记住了:绝对不能承认你认识刘彪,因为刘彪当时并没有参与你父亲和哥哥死亡赔偿的谈判。” 唐东殷切地望着李细妹,她点点头说:“我听宋大哥的,我也不想进监狱啊。” 一星期之后,李细妹被重案组正式逮捕,在审讯的过程中,李细妹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刘彪,他只是个有钱的嫖客,他的死亡纯属意外,她也替刘彪感到可惜,她愿意向刘彪的家属道歉。 重案组自从李细妹被宋律师保释之后,就派吴江和小克远赴山西武林县展开全面调查,掌握了李细妹的杀人动机,并从李总那里了解到她父亲和哥哥的死亡真相,武林县公安局还挖开她父亲和哥哥的坟墓,开棺验尸,证实两个死者确实是遭尖锤子打击,致使颅骨骨折而死,因为巷道塌方不可能造成那样的伤痕,所以,李细妹有重大杀人嫌疑。 重案组在夜来香成人用品商店的录像中找到李细妹购买伟哥的过程,有了这些证据,已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不管李细妹有没有口供,可以把案子提交检察院审核。 检察院于3013年10月9日向市中级法院提起公诉,起诉李细妹谋杀刘彪。检方出示了李细妹的杀人证据,说明了杀人动机,说她的犯罪证据确凿充分,犯罪事实清楚,请法庭给予重判。 宋律师提出了反驳:“控方指控李细妹的杀人证据并不充分,本人根据被告所说,她和刘彪是第一次开房,之前并不认识刘彪,刘彪之死纯属意外……” “被告律师,在这点不必过多驳斥,证据已充分显示被告认识死者。” “那是在被告11岁时见过死者一面,15年过去了,死者的身材胖了将近一半,面容也改变了许多,被告不可能认出死者,所以,被告的杀人动机并不成立。控方指证被告购买伟哥,这点可以承认,但被告说是刘彪叫她买的。退一万步说,性事是两厢情愿的事,哪怕死者服用了伟哥,一个48岁的男人完全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性欲,请问古代皇帝皇宫三千美色,有哪个皇帝性交猝死的?所以,死者刘彪完全是咎由自取,不能把责任推到被告身上!” 控方和宋律师在法庭上唇枪舌剑地激辩着,关键点是在刘彪的主观意愿是否不受控制上,争论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法官宣布休庭再议。陪审团和法官经过商议之后,没有结果,法官只好宣布退庭,改日再审。 再审时,李细妹竟然当庭承认自己确实认识刘彪,并有预谋地跟踪刘彪,引诱他和自己开房,然后偷偷把伟哥放在咖啡里,在刘彪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服用,导致他性交猝死,因为他从医生那里得知刘彪有心脏病,不能做过激的行动。 李细妹在看守所里反省多日,认为自己应当承担法律责任,她已为爸爸和哥哥报仇雪恨了,使命已经完成,没什么遗憾。对于唐东,她认为丑恶行为已经众所周知,她不想让唐东娶一个妓女的做妻子,从而影响他的声誉,所以,她决然在法庭上承认了罪行。 法官考虑到李细妹有认罪的主动性,刘彪猝死也有他的主观原因存在,最终判处李细妹15年有期徒刑。 唐东非常伤心、沮丧、颓废,他知道李细妹心里的想法,所以,他更加珍惜这伟大而高尚的爱情,但是,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宣判完之后,唐东跑到李细妹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亲爱的,我会等你出来,我会爱你到永远!”因为唐东身份特殊,法警没有把他劝开。 “不必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纯洁如雪地做你的新娘,与你相守一辈子……”她说完之后决然疾步走出去,只为了不让唐东看见她眼中的泪水,唐东望着她纤细优雅的背影发呆…… 第一案七楼坠落 第一案七楼坠落 1、不祥预感 2013年中秋过后,天气开始爽朗起来,天造建筑集团公司总裁周山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秋风扫过窗外的法国梧桐发出嗽嗽声,梧桐叶子已由翠绿转变为墨绿,有几张叶子黄了,忽然,一片叶子随风飘落,打几个旋儿,坠落到不远处的地上,又被风一拉一扯地吹到不可预知的角落。 天造是个不大不小的建筑公司,这公司是由周山在2003年创办的,十年过去了,公司慢慢壮大,目前资产大几千万,员工510人,但近年来生意并不好做,竞争激烈,尤其质量把关严苛,所以,周山总担心工程出问题,一旦出问题,法人代表面临着的不仅仅是破产,还有可能被判重刑,甚至死刑。 周山看一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人生日历,日历显示:2013年10月24日14点14分。他忽然怔了一下,这是一个不详的日子和时间,周山非常迷信日子的吉凶,简直到了每日一卦的地步,他抽屉里放着从普陀山带回来的木鱼和竹签,还有塔罗牌,口袋里随时放着一枚铜钱,在出门前,他经常用铜钱的正反面来决定出行时间。就像春秋战国时期的人一样迷信。 周山伸手想拉开右下方的抽屉,拿木鱼占卦,但是,不知是由于心急还是别的原因,桌子上的茶杯被他打翻了,茶杯从桌子掉落,“啪”一声砸在地上碎了,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周山又怔了一下,呆了一会儿,他打电话叫清洁工进来收拾碎玻璃。 24日14点14分加上早谢的梧桐叶以及砸碎的茶杯,让他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他把老板椅背调到45度,躺下陷入沉思,想了很久,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24中学的教学楼工程,这个工程是他的小舅子管理的,他舅子叫池阳,非常好赌,一天没赌就心痒得难受,就像他每日一卦一样,尽管他给舅子的月薪近万元,还有提成和奖金,废铁、废纸、废木材所卖的钱都归他,林林总总算起来,年收入最少30万以上。但还是不够他赌,因此常常做出偷工减料的事。 有一次,他偷偷卖掉10吨钢筋,被员工捅到周山那里,周山非常生气,准备解雇他,池阳竟然当着员工的面跪在周山面前,痛哭流涕求他别解雇,要不他就会饿死。池阳的老婆和周山的老婆都为他求情,最后,池阳写下了保证书,周山只好继续留用他,周山说如果他再犯这种错误,会向法院起诉他,到时别怪他六亲不认! 周山拿起座机,按下免提键,拨通秘书的电话:“小杨,你陪我去一趟24中工地。” “周总,现在就要去吗?外面的暑气还消散呢,要不,傍晚再去吧?”杨秘书的声音圆润甜美。 周山知道她不是推诿,而是体贴他,毕竟他已经53岁了,身体也不是特别强壮,肾脏和肝脏都有毛病,常年吃补肾养肝的中药,这是所有在商场混迹者的通病。 “还是现在去吧,我想去看看工程进展如何了,你知道池阳的保证靠不住,好赌的人,就像吸毒一样,只要你给他钱,叫他认你作爹都行。” “好的,我去开车,等车里的温度下降之后您再出来吧。” 杨秘书对他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他忽然有点感动,以前杨秘书也是这样对他的,为什么从来没有感动过呢?难道……? 一刻钟之后,周山走出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秀丽公园内,是一栋单独的三层小楼,掩藏在郁郁葱葱的花木之中,非常舒适,他走过鹅卵石铺成的甬道,看见杨秘书放下玻璃窗,露出迷人的微笑,在向他招手。 他坐到副驾驶位上,杨秘书看他一眼,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关切地问:“周总,您怎么了?神色有点不对……” “没什么,走吧。”周山不愿意把不祥的预感说出来,那会惹人笑话。 杨秘书没说什么,启动车子向郊区驶去。第24中学位于15公里外的南郊,路上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 杨秘书直接把车开进工地,因为事先没有打电话给池阳,所以,没有人来迎接,周山下车之后,听见附近的一个工蓬里闹哄哄的,走近一看,原来池阳和闲杂人员在玩斗牛,池阳做庄,五六个人围着折叠桌下钱,有个人看见周山,赶紧用手臂捅了一下池阳,池阳一看到周山,赶紧把桌子上一沓钱收起,小跑出来,对周山说:“姐夫,您怎么也先打电话啊,好让我去接您。” 周山看见池阳的表情好像做什么亏心事,以前池阳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他点头哈腰,这加重了周山对他的疑心。 池阳和杨秘书陪着周山在工地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材料堆放得有些凌乱,工地里的垃圾到处扔,污水横流,在烈日下散发着恶臭,这是没办法的,因为地下排污管道还没铺设。 正是下午三点半,周山看见脚手架上七八个工人正在七楼的左边砌砖,这座是24中的实验楼,共7层,楼宇的水泥框架早已倒好,只等砌砖完毕,就可以封顶了。 周山发现几个工人干活不卖力,好像很不情愿似的,周山年青时也是泥水工,干活卖不卖力,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有次周山听一个负责监工的副总说:池阳有故意拖欠工人工资之嫌。周山问池阳和财务,都说没这事,是别有用心的人污蔑他。这位财务是他朋友的妹妹,他相信财务说的话是真的。 周山凡事喜欢刨根问底,他叫池阳在下面等,他要上七楼和工人谈谈。池阳讶异地说:“姐夫,这大热天的,您身体又不好,爬到七楼可能气都喘不过来,还是别去了吧?” 周山更加相信有问题:“我还没老到爬不上七楼,你放心,我爬给你看。” 池阳想了想说:“您又不让我陪您一起去,好让我扶您一把,这样吧,我叫工头阿六陪您去,他力气大,您走不动时可以扶您一把。” 周山点点头,让阿六开路,阿六像受宠的妃子,屁颠屁颠地引领周山一路走去。杨秘书要跟周山去,周山叫她好好在下面歇息,她不听,说整天坐办公室,没锻炼过,身体快弱不禁风了。 于是她跟在周山后面,慢慢向七楼爬去,池阳仰着脖子看周山一步步往上爬……姐夫今天怎么了?他以前很少亲自去看工人砌砖的,难道他对自己起疑心吗?要不,怎么不让他一起去呢? 周山一口气爬到七楼,中间没有歇息,周山走到七楼脚手架的三分之一处,此处脚手板应该断了,被一块宽大的松木代替,一般情况下,脚手板的木板规格都是相同的。 阿六走过松木脚手板,边走边回头看周山,周山跟在阿六后面,前后差3米左右,当周山走到松木板中间时,突然“叭”的一声,松木板断了,周山身子失去平衡,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抓了一下,身子从脚手架边掉下去…… 池阳一直在注视着周山,看见周山从脚手架上像一只大鸟掉下来,瞬间落在他的脚下,发出一声巨响,周山的头先着地,尽管他戴着头盔,但是周山的头盔被撞得四分五裂,从周山的脑袋中喷溅出一道彩虹般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喷射池阳一脸,池阳惊叫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完了…… 2、疑惑暗生 七楼上所有人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惊叫着往下跑,附近的工人迅速围过来,池阳的眼睛被周山的鲜血蒙住了,一边擦拭眼睛,一边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快救救我姐夫啊-----” 杨秘书在周山坠地五秒钟之后,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拨打120急救电话,然后随着几个工人往下跑,跑到事发现场时,她看见周山流血满面的头枕在池阳的手臂上,池阳的左手在用力地掐着周山的人中,边摇着周山的头边叫道:“姐夫,姐夫,你醒醒,你醒醒啊。”但任凭他千呼万唤,周山没有任何反应。 杨秘书感觉到周山凶多吉少,如果公司没有了周山,几个副总相互争斗可能会使公司垮掉,这是杨秘书最不愿意看到的,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打电话询问120救护车到哪里了?服务员叫她耐心等待,几分钟就到,但她依然跺脚骂车子怎么那么慢。杨秘书极少骂人,此时此刻她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出来。 五分钟之后,救护车到了,医生快速询问一下情况,马上阻止池阳对周山的摇晃,说脑部受伤的人绝对不能摇晃。护士拿来一个枕头,让周山枕着,平躺在地上,医生撑开周山的眼皮,看周山的瞳孔已经扩散了,血压和心跳都已经没有了,便问:“谁是伤者家属?” “我是!”池阳和杨秘书异口同声道。池阳狠狠剜杨秘书一眼,杨秘书才意识到急中出错,顿时羞红满面。 “伤者严重颅脑损伤,已经……” 医生还没说完,池阳一把抓过医生的衣领,差点把医生提起来:“你他妈的少废话,马上给我抢救,救活我姐夫,我奖励你100万!” 医生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知道不能说真话,否则可能招来一顿毒打,于是给周山打杜冷丁,然后吩咐两个男护士把周山放到担架上,抬上车厢,向省第二人民医院奔而去。 片刻之后到了医院,把周山送进了抢救室,池阳这才打电话给他姐姐池丽,把情况说了一遍。 经过一小时左右的抢救,开颅的主刀医生走出来对池阳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池阳一听,二话没说,就给主刀医生一耳光,医生的眼镜被打落在地,完全看不见东西,池阳还不住手,想踢医生,但被众人拉住。 这时110出警民警刚好赶到医院,看到池阳打人的一幕,池阳被两个民警强行带到封闭的办公室看守着。 周山的妻子赶到了,儿子正在北市执行任务,也在回家的途中,周山的儿子叫周挺,是江南区流角街道派出所的干警,他赶到医院时,已经傍晚6点了,看着爸爸躺在太平间里,头发被剃光,头颅裂开一条缝,满脸是血……他一下跪在地上,抱着周山的头痛哭流涕,他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早上他去北市执行任务时,周山还和他开玩笑说:儿子,听说北市的女孩温柔又漂亮,别忘了带个回来当媳妇哦。周挺向周山行一个标准的军礼说:保证完成领导交待的任务!周山看着周挺阳光、帅气、幽默,舒心地笑了。没想到父亲的那个微笑竟然是永诀的笑容…… 因为天气还比较炎热,池丽想早点把周山拉去火化,问周挺是否同意?周挺沉思一会儿,觉得不妥,他想弄清楚父亲怎么会意外从七楼跌落的,父亲17岁就跟人学当泥水匠,整整在脚手架上来来去去跑了10年,身手非常敏捷,对脚手架上的危险也有深刻的认识,怎么可能会坠楼呢?如果有人在父亲的饮料中下了致幻剂或者麻醉剂,致使父亲坠楼而亡呢?父亲家大业大,竞争对手又多,想他早死的大有人在。 周挺说:“妈妈,我想把父亲交给法医解剖,看看父亲的死有没疑点。” “你这孩子当警察当傻了吧?那么多人看见你父亲因为脚手板断裂而坠楼,怎么可能有疑点呢?”池丽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解剖一下好让我放心,要不,我一辈子都会做噩梦。” “儿子啊,你这样做是让你父亲死无完尸,是大不孝!”池丽的脸上泛起一丝愠色。 “找到真相才是对爸爸最好的孝敬。”周挺把脸别向一边,不想看池丽。 池丽明白周挺和他爸爸的性格一样倔强,想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本来周山想让周挺上财经学院,毕业后让周挺帮他管理公司,但周挺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警察,他背着爸妈报考了警察学院,结果以优异成绩考上了省警校,同样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他顺利被江南公安分局聘用,如今工作已经5年了,凭自己的努力,从实习警员晋升到干警。周挺放下宝马、空调、别墅不享受,要到基层派出所去吃苦,可见他是个有个性的人。池丽知道拗不过周挺,同意把周山的尸体拉到殡仪馆冰冻起来。 在周挺的斡旋下,周山的尸体被江南分局刑警队的医生解剖,结果证明:周山的体内没有任何毒物和麻醉剂,更没有什么重病。这种结果完全出乎周挺的意料。他问过法医好几次,法医有些不耐烦了:“你若不信我的技术,可以把你父亲交给市局法医重新签定。” 周挺这才感到自己有些过分,法医看到他有些尴尬,拍拍周挺的肩膀安慰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每个儿子对父亲意外早逝都不愿意接受,但是,你一定要相信科学,如果连毒物和麻醉剂都检查不出来,我的饭碗早就摔破了。” 周挺开着父亲的车,去24中工地,他想亲自去观察一下那里的环境,虽然他不是正宗的刑警,没破案的经验,但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他还是看得出来。 工地近30亩宽,都被围墙围着,有南北两个大门,与其说大门,不如说缺口更准确,周挺走南门,原来有个老大爷看门,此时不知去哪儿了,周挺把车开进周山坠落的楼下,刚刚把车停好,池阳就跑出工蓬,见周挺下车,赶紧跑上前去对周挺说:“小挺儿,工地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舅舅在,什么事都能搞定!” “我不是来插手工程建筑,是来看现场的。”周挺不喜欢池阳,有一次池阳聚赌被抓,打了好几个电话求周挺为他说情,周挺只好硬着头皮向所长求情,结果池阳第一个被放出来。 周挺叫池阳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遍,池阳很夸张地表述着,周挺认真地听完,走到父亲的坠落点,地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周挺看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从眼眶中涌出一泓热泪。 池阳带周挺上七楼的起落点,周挺看着周边的环境问:“舅舅,为什么你们的脚手架外侧没有防护网?” “公司这一年亏空了不少钱,为了省钱,所以就没有严格按照脚手架的标准去搭,说白了,不是专业公司搭建的。这事你爸爸也是同意的。” “我爸爸是怎么坠落的?在哪里坠落?” “不是说过好几遍了吗?” “你再说一遍吧。” 池阳指着那块断裂的松木脚手板说:“就是从这里坠落的,这块松木板就是罪魁祸首。” 周挺仔细检查了那块断裂的脚手板,觉得有些不对:“舅舅,为什么这块松木板比其它的脚手板大三四倍?” “哦,是这样的:原来是由7块15厘米宽的脚手板铺成的,但是因为工人放置砖块时集中放在外边的4块脚手板上,脚手板承受不了重压,断了3块,所以就换成这块宽大的松木板,代替原来那3块脚手板。 “这块松木是从哪里拿来的?” “是从6楼里拿来的,是一块模板。” 脚手板下还安装有安全网,安全网是用铁筛制成的,防止脚手板断裂时不至于使人坠落。周挺蹲下身子,查看安全网,发觉安全网已经锈迹斑斑,形同虚设,根本承受不了脚手板断裂后的重压,也就是说起不到任何安全作用。 周挺又查看别处的安全网,同样已经严重锈蚀。这是公司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从而忽略了生产安全。周挺觉得安全网应该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块松木板。 “舅舅,为什么这块松木板可以承受工人和几百斤砖块的重压,却承受不了我爸爸的体重呢?” “哦,这块松木板是前天刚放上去的,所以它没有承受过砖块的重量,因为你爸爸的体重超过了正常人,所以才导致它断裂。你爸爸应该有100公斤吧?” “没有,只有91公斤。” 周挺在周围转了一圈才下楼,回到家里后,他仍然觉得哪里出问题,可惜自己不是刑警,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他想起了市刑警队的1号重案组。 3、怀疑升高 周挺来到市局找江一明,他和江一明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周挺还是个实习民警,没有正式成为警察,江一明受他们所长邀请,来派出所指导工作,全所民警站在门口迎接江一明,也许因为周挺长得特别高大帅气,所以,江一明问了他姓名和出身的警校,原来他们是校友,嘴巴很甜的周挺就叫江一明师哥,在周挺的心目中江一明是英雄神探,对他十分敬佩。 他后来没再见过江一明,彼此的工作忙是主要原因,更关键的是江一明不喜欢抛头露面,周挺梦寐以求想成为江一明那样的神探,常寻思着找机会向江一明学习,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与江一明见面。 周挺找到江一明的办公室,门关着,他停下脚步特意整理好警服,然后才轻轻叩门。 “请进。” 里面传来江一明的声音,周挺推开门,走进去,江一明抬头一看说:“周挺,你好。” “江队,您好!您好!”江一明一眼就把他认出来,周挺没想到他的记忆那么好,所有顾虑都烟消云散,他上前和江一明拥抱,这拥抱是下意识的,就像粉丝崇拜偶像一样。 江一明招呼周挺坐下,给周挺端来纯净水,看见周挺神色凝重,知道他可能有什么要事,于是开门见山地问周挺。 周挺把他父亲意外死亡的事说了一遍,说得很详细,江一明在认真听着,脑子迅速开动起来,在分析着周挺每一句话的含义。 半个小时过去了,周挺把话说完了,眼眶里漾出泪水,他说:“江队,我觉得我爸爸出意外是人为的,您怎么看?” “按照你所说的,人为可能性极小,因为没有证据来支撑你的观点。” “可是第六感告诉我这不是意外。” “办案是不能凭直觉的,当然,有时直觉也会告诉我们事情真假。” “我想请江队派人到现场去看看,好让我放心,否则我一辈子都有个心结。”周挺想叫江一明陪他一起去,但是觉得不妥,于是改口了。 “这样吧,我正好有空,我陪你走一趟,派大队人马出动不符合程序,我们便衣前往,万一有问题,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周挺很感动,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江一明行个利落响亮的军礼:“我代表我父亲向江队致敬!” 江一明摆摆手说:“找出真相是我们的天职。” 他俩来到周山的死亡现场,江一明在坠落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对周挺说:“坠落点符合意外事故的特征。” 这点周挺也同意,他读过刑侦学,自然坠落和被人推下的坠落点是有差别的。 周挺和江一明来到七楼的坠落起始点查看,周挺一看,微微吃惊:不知什么时候那块松木板已被人拿走了。周挺打电话给池阳,问他在哪里?池阳说在大通街办事。大通街离工地很近,周挺叫池阳立即赶回工地。 一会儿,池阳开着皮卡车回到工地,周挺挥手示意他上来,池阳点点头,向七楼爬行。池阳气喘吁吁地来到周挺身边问:“小挺儿,什么事这么急啊?” “那块断裂的松木板哪去了?我不是交待你不要动现场的任何东西吗?”周挺很生气。 “不是啦,刘副总说要赶紧封顶,否则公司要面临违约罚款,叫我们把脚手板重新搭好,立即开工,所以,我就叫人把那块该死的松木板搬走,再说,老放在这里也不吉祥,工人一看到松木板就胆颤心惊,不敢上楼开工。” 江一明问:“那块松木板被哪个工人搬走?搬到哪去了?” 池阳看见一个陌生人问他,回答说:“你是哪路的?管我们的家事干吗?”池阳以前在街上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混,养成了骄横的习惯。 周挺瞟池阳一眼:“这是我的领导,他是来观察现场的,舅舅不得无礼!” 池阳一听,才知道对方不好惹,他已不知被警方抓过多少次了,得罪警察的后果很严重。于是说:“对不起,领导,是我叫阿六搬走的。” “你去把阿六叫来,我有话问他。” 池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阿六,问他那块松木板搬哪去了?阿六说被他扔到附近的护城河里了。 江一明叫池阳把阿六叫来,一起去护城河看看,阿六在工蓬里打牌,他很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牌走出来,和江一明、周挺、池阳一起上车,向护城河驶去。 片刻,他们就到了护城河,阿六站在河堤上,指着河岸说:“那两块板就是从这里扔下去的。” “为什么要把松木板扔进河里?” “是池大哥叫我把松木板处理掉的,因为这块板不吉利,本来我想把松木板烧掉,可是怕被城管看见,说我污染空气,我就把松木板装上车,拉到河边扔掉,让霉运随水流走,让晦气一去不回。” 为什么刘副总和池阳都急于把这块松木板处理掉呢?刘副总和池阳的理由是充分的,虽然进入高科技时代,但还有不少市民忌讳不吉之物。 江一明问:“阿六,你什么时候把松木板扔进河里?” “今天早上九点半左右。” “你能确定?” “可以,当时我还特意看了一下手表。” 江一明叫池阳和阿六先回去,交待他俩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要追究法律责任,他俩连忙点头。 等他俩走远之后,江一明目测一下水流速度,然后用手机里的计算器计算一会儿,对池阳说:“那块松木板应该在15公里外的海湾入口处。” 周挺点点头,开车一路寻找,但是公路和护城河不并行,江一明叫周挺把车开到东江大桥上去守株待兔。 到东江大桥之后,他们把车停在大桥中间,下车站在桥栏杆边观察,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看到那块松木板,周挺眼睛都看酸了,有些着急,他想起父亲的车里有一架佳能单反相机,相机安装有100cmg到300cm变焦镜头,正好可以拿来当望远镜。 周挺打开车门,拿出相机,对着江面进行变焦,不久,镜头中出现一个漂浮物,向东江大桥缓缓漂来,周挺把镜头焦距调到顶,看到那是一块木板,和那块松木板形状很相似,不过,因为离得太远,还无法确定。周挺把相机交给江一明看,江一明看完之后,笑着点点头,周挺心里的石头才放下。 周挺雇了一艘小渔船,在江中拦截漂浮物,等它慢慢漂到眼前,才看清正是他们想要的那块松木板,但是只有半截,另外的半截不知哪去了,周挺打电话给在桥上等候江一明,问他怎么办?要不要继续寻找另半截? 江一明说天就要黑了,先把这半截打捞上来再说。 周挺把半截松木板从浑浊的江水中拉到船上,把钱付给渔民,然后杠着水淋淋的木板走上岸,木板长不到两米,刚好可以勉强斜着放进车厢里,被他们带回刑警队,江一明叫周挺把木板杠到实验室,等待技术员进行检测。 第二天,化验员李芳把化验报告放在江一明的办公桌上,报告显示松木板的断裂处含有大量的a-氰基丙烯酸乙酯,a-氰基丙烯酸乙酯是502胶水的主要成分。江一明看完报告后,眉头一皱,周挺的直觉真的很准,这极可能是一桩谋杀案!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有人弄断了松木板,然后用502胶水把松木板胶好,放到地七楼的脚手架上,只等周山落入陷阱,否则松木板的断裂处不可能有502胶,凶手太高明了,差点瞒天过海。幸好周挺的直觉灵敏,否则周山的沉冤永远无法洗清……周挺这小子真是个当刑警的料,可以考虑把他调到重案组来,敏锐的直觉是当刑警可贵的素质,不是每个刑警都拥有这种天赋。 4、重返现场 江一明召集重案组成员开会,简单扼要地把周山意外死亡和松木板上检测出502胶的情况说了一下,众人讨论了一会儿,一致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因此,江一明宣布正式立案。 江一明把立案消息告诉周挺,周挺在电话哽咽着说:“谢谢!”然后陷入沉默,江一明知道他的心情沉重,对他安慰了一番,然后挂断电话。 刚刚挂断不久,周挺又把电话打过来:“江队,我有个请求,不知是否适当?” “请说吧,咱们又不是外人。” “我请求协助重案组调查……” “哦,这不行,涉案亲属不得参与侦察,这规定你是明白的。”江一明办了这么多案子,深知若有亲友参与对侦查是不利的,就像上次罗进参与欧阳水之案的调查一样,往往弄巧成拙,原则问题江一明一向很坚定。 “我……我真的很想跟江队学东西……”周挺也不知说什么好。 江一明理解他的心情,安慰他说:“以后有机会的,你如果不怕吃苦,下个案子我让你当外围侦察员。” “谢谢江队重用!” 吴江和小克带着那半截松木板,来到24中工地的七楼,池阳带他俩到堆放模板的地方,指着一堆模板说:“两位警官,松木板是从这堆模板中随意取来的。” 吴江把半截松木板和模板放在一起进行对比,松木板的颜色和模板的颜色有所差别,模板为灰色,松木板为淡黄色,从中可以判断出松木板比模板新,松木板上附着的水泥比模板上的水泥少很多,松木板上附着的水泥不均匀,像刻意刷上去的,松木板的规格比模板宽了20公分,显然这是凶手从别处拿来放在模板堆上的,这个把松木板放在模板堆上的人,就是疑凶。 松木板还有一个特征:断裂处的节疤特别多,节疤是松木板承受压力的最薄弱环节,所以,很容易断裂,凶手选择这样的木板,是精心策划的。 小克对模板堆周围进行拍照,吴江则提取足迹,足迹混乱又多,将近30种,这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提取的足迹没有太大意义,但工作必须做到位,细致、耐心、认真是勘查现场必须具备的品质。 经过一下午的勘查,他们终于收工了,在此提取到烟蒂、头发、足迹、唾液、指纹等物证。 吴江吩咐池阳把当时安放松木板的工人叫来,池阳打了一通电话,工人很快就来到七楼,吴江看他一眼: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民工,40多岁,脸上刻着很深的皱纹,黑得像非洲人,看上去憨厚、沧桑、坚毅。 “你叫什么名字?” “俺姓王,叫王树立。” “当时是你把这块松木板安放在脚手架当脚手板是吗?” “嗯。” “是谁叫你这样做的?” “是池经理。” “当时你为什么不拿其它的模板,而要拿这块有节疤的松木板呢?” “俺看松木板比其它模板宽,又比较新,结实耐用,就拿它了。” “可是这块松木板有很多结疤,很容易断裂,这个你没想过吗?”吴江用锐利的眼光看着他。 “俺没想那么多……都怪俺,都怪俺,要不周总也不会坠楼,俺有罪,你们抓俺去坐牢吧。”他低下头,不敢看吴江。 吴江明白他不像是凶手,这个凶手有着慎密的思维、智慧的头脑、从容的言行,并且能掌控大局,“你知道是谁把这块松木板放在模板堆上吗?” “俺不知道……” 吴江想:要让周山踩断这块松木板,但不能让别人踩断,说明凶手深知这块松木板承受不了周山91公斤的体重,但是,这要经过几十次甚至上百试验,否则会将他人误杀,反而偷鸡不着蚀把米。既然这样,那么他肯定要买很多有节疤的松木板,然后拉回家进行试验。 那么,这个凶手应该是独居的,住在一、二楼的可能比较大,因为住在高层不好搬运松木板,有被人目击的风险。 吴江问池阳工地有没安装监控器?池阳说只有两个大门有监控器。吴江把一个月来的监控硬盘带回刑警队,吩咐外围组的同事帮忙查看,有没可疑的人。吴江对在监控录像中找到嫌疑人不抱太大希望,因为对手犯罪智商超高,即使往工地里搬运松木板,也不可能从两个大门经过,大门不仅有监控器,还有3个保安24小时看守。24中工地近30亩,围墙好几百米长,又不高,可以从任何一处进入工地。 有一点让吴江疑惑:池阳说周山极少数上脚手架上看工人干活,作为公司总裁,无需做到事无巨细,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上七楼看工人砌砖呢?吴江是无神论者,不相信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的邪说。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吴江、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天造公司总部找杨秘书,杨秘书见到他们后,虽然热情有加,但心不在焉,仿佛还沉浸于周山死亡的伤感情绪中。 双方坐下之后,吴江问:“杨秘书,你是周山的贴身秘书,很多周山的情况你最了解,平常周山会上脚手架看工人砌砖吗?” “极少,我来公司8年了,只在去年夏天看见周总上过一次脚手架,当然,我不是他的影子,不可能随时跟着他,不知周总其它次视察是否会上脚手架。”杨秘书托了一下眼镜,她的皮肤洁白光滑,鼻梁高挺,像个瓷美人。 “你知道当时周山为什么要上七楼吗?” “周总没有说,但我看见周总站在地下望着七楼上的工人砌砖时,眉头略微皱了下,然后想一会儿,才对池阳说要上七楼看看,而且不让池阳跟去,我想可能与池阳有关……还有一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周总可能对工人干活不满意,所以才想上去跟工人谈谈,因为我们是按天付酬,一天200元。” “有问题周山为什么不找池阳谈呢?” “周总可能认为工人干活不卖力是因为池阳,以前池阳有拖欠工人工资的嫌疑,你们也知道,现在招工很不容易,特别泥水工。”杨秘书说完,起身为他俩的水杯加水。 “杨秘书,你们的刘副总和周总关系怎么样?” “还可能吧,我没发觉他俩之间有尖锐的矛盾,当然啦,在做重大决策时刘副总和周总产生分歧是难免的。” “你们为什么那么急于开工?毕竟周山还尸骨未寒呢。” “哦,是这样的,我们和24中签的合同注明工程完成时间,如果超过半个月就算违约,是要罚款的。” “可以把合同交给我们看看吗?” “合同原来放在我保险柜里,昨天移交给刘副总了。” “好吧,你打电话给刘副总,问他在哪里?如果在公司的话,我们过去跟谈谈。” 杨秘书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把情况说明了。杨秘书挂断电话后,对吴江说:“刘副总就在办公室,他同意见你们。” 他们来到刘副总的办公室,刘副总认识吴江,对他们很热情,没有一丝悲伤残留在他脸上,吴江觉得他不符合人情。 问他为什么那么急于开工?他的说辞和杨秘书大同小异,吴江叫他把24中签订的合同拿出来让他看看。刘副总打开保险柜,从中拿出合同递给吴江看,合同一共12页,写得很详细。吴江叫刘副总直接把违约要罚款的那项找出来。 刘副总拿过合同,往下翻页,翻到9页,找到了第4条,上面写着各个工程项目的完成时间,以及拖延时间要罚款多少。吴江仔细地看着,看完后觉得没什么问题,把合同还给刘副总,然后向刘副总告辞回警队。 吴江在车上沉思:到底谁是嫌疑人?如何才能找出侦查方向?想来想去觉得刘副总还有嫌疑,因为凶手非常熟悉周山的情况,如果不是身边人干的话,怎么知道他第二天会去工地?又怎么知道周山会上脚手架呢? 5、疑凶逃匿 什么原因诱使周山上脚手架?这是一个核心问题,只要找出这个问题,就事半功倍了。 调查松木板的来源也是个方向,木材市场有节疤的松木板并不多,因为商家极少会进有节疤的松木板,一般情况下,精明的商家进货时,都会把有节疤的松木挑出来,让产家自己处理,不过,也不一定都是这样,有些商家从产家那里进货时是无法一一核查,所以进的是统货。 调查分成两组,由江一明和小克去南门木材市场;吴江带吕莹莹去24中工地,江一明以前会安排小克和吕莹莹一组,因为他俩都是年青人,多一些接触机会,可能会日久生情,但每次不是小克不愿意,就是吕莹莹不愿意,因为他俩在一起时经常斗嘴,似乎不争个高下死不休。所以,江一明分组时,就把两个人岔开。 江一明和小克来到南门木材市场,市场非常大,占地一百多亩,有300多家商铺,是全市所有木材的集散地。小克一走进市场,头都大了,这一家一家走访下来没有十天半月是不行的,江一明看出小克的心思,对小克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也许我们运气好,很快就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小克自然不敢说什么,他从调到市局刑警队已经五年了,他深知当刑警刑侦技术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锲而不舍精神和永不言败的意志,日子久了自然水到渠成。 他俩走进一家名叫相思树的店铺里,老板以为他俩是顾客,上前和他俩打招呼,江一明掏出警官证,说是来查案的。老板更加热情了,把他们请进办公室,打开空调,亲自为他们泡茶,老板是个侦探迷,一看警官证上的警衔就知道江一明是什么级别。 “江队长,你们请喝茶。” “谢谢……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些情况。” “能协助你们办案是我的荣幸,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板表情有点夸张,好像很激动,虽然老板已年过40,不是容易激动的年龄。 “你们如何处理有节疤的松木板?” “一般把它廉价处理掉。” “有节疤的松木板多吗?” “很多,几乎每块木板都有节疤,只是大小不同而已。如果不是有很大的节疤,顾客都会接受,不接受的只占1%,甚至更少。” 江一明从手机调出致死周山那块松木板的照片,递给老板看,老板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解。江一明说:“有这样节疤的松木板多吗?你们也是廉价处理掉吗?” “极少,如果多的话,我们会把节疤木板退还给产家。” “市场里有没有专门卖节疤木板的商店?” 老板想了一会儿说:“哦,有一家商店专门收购这种木板,老板把有节疤的木板收购回去之后,把节疤锯掉,加工成大小长短不一的木板,再卖出去,从中得利,不过绝大多数商店都不做这种事,因为它麻烦又利薄,只有资金小的老板这样做,所以,我们都把节疤木板卖给这个老板。” “没有直接卖给顾客的?” “极少吧,我不是天天都在店铺里,不能确定,看店的伙计才清楚。” 江一明叫老板把他的伙计叫来,片刻,伙计进来了。伙计说他们店铺里的节疤木板都卖给陈记木材店。江一明问他陈记店在哪里?他说就在前面第三排3012号店。 江一明听了之后,和老板道别,来到3212号店,江一明说明来意,老板正在加工木板,知道他们是警察之后,放下手上的活,接受他们的询问。 陈老板说:极少有顾客会买有节疤的木板,绝大多数人都是来买加工好的木板,一个月多前吧?有个顾客来我店铺,要求收购节疤松木板。我觉得奇怪,他说他是个木匠,准备按照自己的设计制作一套家具。他问我节疤木板怎么卖?他一次要50块,叫我优惠一点。我把价钱提高了不少。他说这价钱差不多和正常木板一样。我看他是内行,就把价格降下,最后我们以每块40元成交。但是,他都挑宽大和节疤大的木板带走。 “他用什么交通工具运走木板?” “一辆破旧的脚踏三轮车。” “他什么时候来?能记住具体日期吗?” “我们每笔交易都有记账,我是跟朋友合伙开的。” “很好,把交易记录拿给我们看看。” 陈老板站起来,走到柜台边,拿出一本大笔记本,翻到当天的出货记录说:“是9月18号傍晚。” 江一明看小克一眼,眼里闪着兴奋之光,小克把记录本拿过来看了又看,觉得这应该是原始交易记录,没有更改的痕迹,因为整篇的笔迹都是相同的,有些嫌疑人为了证明不在犯罪现场,往往会偷偷更改交易时间。 他俩来到市场的大门口,看见左右两个电杆上都安装有监控器,于是来到市场管理部,找到经理,要求查看2013年9月18日下午的监控录像,经理不敢推诿,打电话给保安队长,带他俩去监控室查看录像。 因为陈老板提供的时间准确,所以他们直奔主题,很快就找出了那个时段出入市场大门的所有人。 果然,那个踏三轮车的嫌疑人出现在画面中:此人的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鸭舌帽,鼻梁是架着一付墨镜,因为当时的光线明亮,虽然嫌疑人做了伪装,但是可以判断出他的身材、衣着、鞋子和脸上的大致轮廓。 他俩看完之后,把那段录像复制到u盘上,带回刑警队。 吴江和吕莹莹回队了,他们询问了周山坠落前后在场的十几个人员,但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看到江一明和小克带回价值连城的录像,兴奋不已。 吕莹莹对录像进行截图,然后做了处理,嫌疑人的容貌更加清晰了。嫌疑人中等身材,脸型瘦长,皮肤黝黑,下巴很尖,嘴唇很厚,穿着伪劣的耐克t恤和灰色牛仔裤,年龄28到35岁之间,他蹬三轮车的脚非常有劲,像常年从事体力劳动者。他的左手戴着一串佛珠,像炭一般黑……有了这些特征就好办了。 下午,江一明被市局叫去开会,吴江和吕莹莹再次来到24中工地找池阳,把嫌疑人的截图交给他看,池阳看了一会儿说:“这人应该是宫小旺……他怎么了?” “他现在在哪里?” “他是我们的泥水工,当时他也在七楼砌砖,亲眼看见我姐夫坠楼,不过……” “不过什么?” “他前天辞工了,说我们的工地死人不吉利,弄不好还会死人。” “他住哪里?带我们去看看他的住所。” “我不知道,我们的工人要不住工蓬,要不就自己租房子住,他说他有老婆孩子不方便住工蓬,就住在外面。” 吴江意识到宫小旺已经逃匿了,想在短时间内抓住他不太可能,他俩把宫小旺的工友都叫来,一个个进行询问,但每人都说宫小旺比较孤癖,从来不带工友去他家,所以没有一个知道他的住所。 曾经有个工友跟他开玩笑说:小旺,怎么从来不见你媳妇和孩子来看你?你媳妇会不会跟别人有一腿?要不,怎么从来不关心你呢?宫小旺不恼也不怒,用微笑与沉默来回击工友的嘲讽。 宫小旺是能干大事的人,胸怀宽广,不屑与人争,这符合嫌疑人的特征。吴江和小克回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并不着急,他说抓获宫小旺是迟早的事,叫他俩放心。 6、抓捕归案 吴江和小克来到24中工地,把宫小旺辞职那天离开工地时的录像调出来,顺着他回去的路找监控录像,虽然这样做工作量比较大,但这是最快的捷径。吴江把自己的想法跟江一明说,江一明赞赏他的想法。问他要不要派更多的警力,协助他们。吴江说不要。 吴江和小克来到交通监控中心,用了一个上午,找到了辞职当天宫小旺的行车路线。原来宫小旺辞职之后,骑着单车从工地出发,经过五个十字路口和七个交叉路口,共10公里左右的路程,最后消失在杨家村,因为杨家村各个路口和个人的监控器,没有实行统一管理,想分头去查看录像需要好多天,吴江怕找到宫小旺的住所时,他已经逃走了,得想出一个更快捷的办法。 杨家村位于市西南方向,远离市中心,那里的房子有三分之一是破旧的平房,每个月的房租大概100到200元之间,住的都是农民工、垃圾工、无业游民等,地形复杂,安保条件差,治安非常乱,赌徒、站街女、吸毒者常常在此出没,是一个让治安民警头疼的地方。 必须争分夺秒地把宫小旺找出来,如果让他逃到境外的话,就很难找回了。他们迅速赶往杨家村,找到当地派出所民警,查询宫小旺的住处,户籍民警在暂住人登记系统里没有找到宫小旺,这是自然的,宫小旺不可能留把柄在派出所。 吴江把手机里宫小旺的截图调出来,用彩色激光打印机打印好,交给每个民警,叫他们两人一组,去查找宫小旺。为更大面积覆盖查找范围,所长安排由每个民警带头,协警和联防队员配合,分成20个组,逐家逐户走访。 杨家村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1300多户当地人,但外地人超过本地人,要在一万多人群中找出宫小旺,谈何容易?但他们很幸运,民警才出去搜查一会儿,所长就打电话给吴江,说其中一个联防队员认识宫小旺,并且知道他的住址。 吴江和小克赶去与所长会面,所长向吴江介绍认识宫小旺的联防队员。他叫王国林,是杨家村的,见过宫小旺两三次,说宫小旺住在大通巷102号。吴江叫王国林带路,向宫小旺的出租屋赶去。 王国林说102号是一间平房,有个小院子,占地100平方米左右,院子和屋子各占一半面积,屋子里有一个客厅和一个卧室,它和一排破旧的平房并列着,房子后面是小屿山,院子门是关着的。房子后面有个小门通向小屿山。 为了防止宫小旺从后门逃走,吴江安排小克和所长绕远路,悄悄摸到后门,小克到达目的地后发个信息给吴江,说他们已经准备就绪,宫小旺后门是关着的,窗户也关上了,并拉上厚厚的窗帘,看不见屋内的情况。吴江回信息,叫他们注意隐蔽和安全。 吴江和王国林像路人散步那样慢慢走近院子,走到院子门口时,吴江用手推了推大门,大门上锁了,吴江担心宫小旺有枪,他掏出手枪,把子弹推上膛,把保险打开,示意王国林去叫门。 王国林会意,冲着院子喊道:“有人在家吗?我们村委会的,来登记暂住人口,我们见过几次面,一起喝过酒-----开一下门好吗?” 是吴江交待他这么叫的,宫小旺的酒量特别好,自从宫小旺到24中工地干活之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请工友喝廉价的白酒,经常把工友灌醉,好让工友们第二天干活有气无力,其实这是宫小旺的阴谋,因为只有让工友干活不卖力,才能让周山看出来,从而诱使周山上七楼的脚手架,然后使周山坠楼而亡,所有工友都被他利用了,宫小旺的心思很慎密! 王国林足足叫10分钟,屋内依然没有动静,吴江想宫小旺不是逃跑了,就是躲在屋里不出声,毕竟他心中有鬼,而且反侦察能力很强。 吴江看看铁皮大门,又看看门锁,这是一把简易的暗锁,如果里面没有反锁的话,拿一张硬纸牌插入其中,就能打开。 吴江把手枪插入枪套,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往锁头和门框的缝隙间插进去,然后缓缓地把身份证推入,“咔嚓”一声,锁开了,吴江犹豫了一下:用这种方法进入民宅是违法的……但是,特殊情况必需特殊处理,他左手把门推开,右手迅速掏出手枪,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屋子还有一扇木门,吴江快速跑到门边,靠在墙边隐蔽好,伸手去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把门推开,举枪闪进屋里,极速瞄了一下,大厅没有人,也没有可藏身的柜子。 卧室的门也是虚掩着的,里面没有人,除了一张床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卧室的另一边是后门,为了不让小克听到声响破门而入,吴江迅速打开后门,小克一把枪倏地对着吴江,一看是吴江,小克大吃一惊:“吴哥,你开门怎么不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宫小旺呢,差点把你给‘光荣’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心太急了。”吴江也吓出一身冷汗,执行特殊任务时,被自己人误伤或者误杀的事故偶有发生,因为警察也是人,也会紧张,他们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时,开枪是下意识的动作。 小克对吴江笑了笑,然后走到床边,把床垫掀开,想看床底下有没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小克来到院子里,院子左边堆放着一大堆松木板,小克把松木板翻开查看,每块都有很大的节疤,旁边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河石,还有一把电子称和两大瓶502胶水,显然宫小旺是用电子称来石头的重量,然后从人抬脚的高度往松木板上砸下,试验哪块松木能承受85公斤以上的重压之后会断裂,这种试验要经过上百,而且时间比较长,否则会将他人误杀,宫小旺真是用心良苦。 吴江看到桌子上有一台旧电脑,他用摸了摸显示器,发现还是热的,电脑主机有一条线连着,一直向外延伸,然后在半中间分开,一条通向大门,一条通向后门,吴江顺着电线找去,在后门顶上有个监视器,大门顶上也有监视器,原来宫小旺是用这台电脑来监视有没可疑的人出现。 也就是说宫小旺是在他们到来之前逃跑了,那么,宫小旺肯定看见他们站在对面的街道上指着这里,像猎狗一样灵敏的宫小旺嗅到了危险的信号,所以立即从后门逃窜了。可是为什么宫小旺不在辞职之后就逃跑呢?难道他在等什么人吗?吴江发现衣柜里有女人的衣服和用品,难道他等妻子吗? 他们来到后门,因为昨天刚刚下一场大雨,在泥沙路上看到了许多清晰又新鲜的足迹,它的大小和形状符合宫小旺足迹,也就是说,宫小旺跑进了小屿山。他们沿着山路追赶宫小旺。吴江边小跑,边向所长了解小屿山的情况。 所长说小屿山面积两平方公里左右,它只有一条路横穿其中,它的出口在南门加油站,除非宫小旺不选择正常出口,否则只能从加油站出去。吴江判断宫小旺会选择正常出口,因为小屿山很小,一旦被警察包围,绝对没有逃生的机会。宫小旺不会傻到坐以待毙。 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把情况说明,江一明打电话给南门派出所所长,叫他们分成几组,前往加油站等候宫小旺,一定要在宫小旺下山之前赶到那儿,嘱咐他们不能穿警服,不能开警车,不聚在一起,最好是伪装成加油站的员工。所长说没问题,他们派出所离南门加油站只需五分钟车程。 江一明叫吕莹莹把宫小旺的照片发到南门派出所执行任务的民警手机,带着外围组成员,便衣开车前往南门加油站。 当江一明到那里时,宫小旺已经被派出所民警抓住了,双手被反铐着。这时吴江和小克也赶到了,和江一明一起把宫小旺带回刑警队。 宫小旺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坦然自若,没有任何惊恐之状,似乎还很自豪,有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气。看来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种嫌疑人不是很难审,就是很好审。果然,江一明一问,他就竹筒倒大豆般地把杀人计划、动机、过程详细地说出来,他像诗人吟诗一样,用饱含深情的语调说着…… 7、家园破碎 宫小旺今年33岁,1980年生于北市新山县半岭村,他从小就是个勇敢的孩子,10岁那年他和村长的儿子阿宝打赌:如果宫小旺敢在坟墓边睡一晚上,阿宝给他100元,宫小旺的妈妈是个病秧子,爸爸挣的钱被妈妈看病花去了一半,100元对他来说太有诱惑力了,宫小旺决定赚阿宝的钱。 他写一张纸条留给爸爸,叫他不要去找他,他天亮就回家。阿宝和一帮小朋友把宫小旺送到半山腰的坟墓边之后下山了,四五个小朋友用稻草搭一个棚子,守住路口,他们都相信宫小旺会因害怕而跑回来,但是,他们守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之后,才看见宫小旺从山腰上慢慢走下来,宫小旺不仅赢了阿宝的100元,还成为小朋友们心中的英雄。 从此,宫小旺代替了阿宝的地位,阿宝后悔不已,不是后悔输钱,而是后悔一呼百应的霸主地位被代替,不过,阿宝打心眼里佩服宫小旺,哪怕有人出1000元,叫他在坟墓边睡一晚上,他坚决不干。 宫小旺不仅得到这些,还受到爸妈和村民的疼爱,爸爸认为他是宫家最有出息的人,宫小旺在小朋友们的崇拜中长大,学习成绩在班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但宫小旺很低调,从不炫耀自己的成绩,还处处帮助落后的同学补课,老师对他的德才极为佩服,最让老师佩服的是宫小旺非常正义,在他13岁那年,他离开家乡来到镇上的中学读书。 班上的同学分成镇上的和山村的两派,镇上的同学凭着是本地人,经常欺负山村来的同学,有次一个叫阳明的学霸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勒令一个女同学脱裤子给所有人看,女同学叫刘凤,她不肯屈从,阳明恼羞成怒,招呼几个同伙围上去,要强行脱刘凤的衣裤,刘凤哭喊着救命,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就连老师也不敢对阳明进行处罚,因为他爸爸是镇党委书记。 宫小旺实在看不下去,跑上前去,竭力把阳明拉开,阳明一看是从乡下来的宫小旺,冲上来要打宫小旺,宫小旺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尖锐的水果刀,阳明以为宫小旺要动刀子,害怕了,示意同伙从背后偷袭宫小旺,宫小旺叫道:不要你们上来,我自己来。说着,把刀往大腿使劲一扎,刀身剌进大腿两寸多,鲜血喷溅而出,喷射到雪白的石灰墙上,然后流下,触目惊心…… 宫小旺狂笑着:来吧,谁敢来,我就一刀捅进他的心脏,然后我自杀偿命!阳明和伙伴们都看呆了,从此再也不敢惹女同学,更不敢惹宫小旺,宫小旺受到同学们的拥戴,老师也极为欣赏他的正义、勇敢、智慧。 这种情况一起延续到他读高二那年。 但是,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高二才上一个月,他妈妈就因为肝癌晚期去世了,他爸爸也得肾衰竭,宫小旺只有一个10岁的妹妹,他只得辍学,在医院里照顾爸爸,爸爸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之后,因为没钱,医生停止了治疗,宫小旺家本来就穷,妈妈看病已经花去了5万多元,这些钱都是亲朋好友借给他们的。 宫小旺为了帮爸爸筹集医疗费,挨家挨户去跪求,但得到的钱很少,不够半个月的透析费,爸爸在贫病中死去……那种无奈与悲伤刻骨铭心,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有真正痛过的人才知道。 为了还债和供妹妹上学,宫小旺辍学了,从此开始下地干活,傍晚收工回家时,他会站在山岗上,望着学校的方向,默默抽烟,默默流泪,一直到夜深人静才回家,他的痛苦无处可诉。 事情并不这么简单,接下来的日子里,有9个村民先后因为肝癌和肾炎死去,年龄都在40到60岁之间,半岭村只有502个村民,在短短的一年死了11个人,死亡比率太大,引起了村民的警醒,他们认为可能与水源有关,于是村主任从自来水中抽样带到防疫站去化验,结果证明水里的重金属严重超标,特别是砷、铅、汞超标5000倍到10000倍,这些重金属就是肝癌和肾炎的罪魁祸首。 五年前(1992),政府为了让农民快速致富,把天工化肥厂招商引资到镇上,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周山,他非常迷信风水,半岭村周边都是山,正好与他的名字暗合,所以,他看中了半岭村后面的一个山谷,山谷叫来鹭谷,每年春暖花开时,大成千上万的白鹭会飞到山谷栖息,场面极为壮观,因此被命名为来鹭谷。 当村主任把消息向村民公布之后,所有人把目标指向“天工化肥厂”,天工化肥厂生产的都是化肥和农药,他们为了减少成本,没有对污水进行处理,直接排入山涧里,有毒的重金属渗入地表,然后渗到自来水池,村民因为长久饮用而中毒,可惜村民们都没有环保意识,只看到化肥厂招收村民上班领工资的好处,而没有预感到死神正悄悄地走近每个村民。 村主任带着村民到天工化肥厂计说法,周山见100多个村民冲他而来,觉得不妙,急令保安和他的助手把大门关上,村民见周山不肯见他们,拿着石块和土块往厂里扔,有的从围墙爬进去,周山怕控制不了局势,立即报警。 镇上的人派出所民警迅速赶来,想把村民驱散,但是,那些死了父母的青年不肯回家,甚至和民警发生了冲突,所长怕局势失控,迅速向局长报告,从县城调来一车武警赶到现场,镇党委书记和镇长都来了,镇长做村主任的工作,叫他把村民带回去了。镇长和所长当众承诺会对水源污染进行调查,如果化肥厂有责任的话,一定会让厂方负责赔偿,并令其搬迁。 有了两个领导的承诺,村长劝说村民回去,事情慢慢总会得到解决的。村民不想与政府对峙下去,只好抱着期待与愤懑的心情回家。 但镇政府并没有兑现承诺,村民经常到镇政府询问,都被镇长敷衍过去,一年后,镇长调走了,正义的村长在镇政府的操纵下,被一个从上海打工回家的青年人所代替,这个青年叫宫震,他是镇政府的应声虫,每次村民要去上访都被他和村委拦截。如果偷偷跑去上访,会被关进拘留所。 村民没有办法,只好结成联盟,晚上偷偷地把进出化肥厂的路给挖断,但是,带头挖路者被警方查出来,并且被判刑,让宫小旺非常愤怒,发誓非报杀父弑母之仇不可! 宫小旺不想像其他村民那样被关进拘留所,他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又不能使自己身陷囹圄,因为还有个上初中的妹妹需要他照顾。 他经常爬到山顶上,久久凝望着家乡,原来是那么宁静美丽,现在却成为民怨沸腾谈虎色变的癌症村,每凝望一次家乡,心痛与仇恨就加深一层。 进入21世纪之后,中国高层对环境污染重视起来,2003年春天,周山悄悄把化肥转让给他人回省城了,宫小旺的计策落空了。 周山非常聪明,他意识到政府会下大力整顿污染严重的工厂,于是转行去开建筑公司。因为周山在半岭村已经赚得钵满盆满了,他把挣到的1000万投入了建筑公司上,并慢慢壮大起来。 宫小旺是个言必行、行必果之人,他供养妹妹上完大学之后,认为自己已经尽到责任了,没有什么包袱,必须去执行另一个使命:谋杀周山!他对原来的老村长说出自己的想法,老村长无比赞赏他的行为,临别的那天晚上,老村长独自在村头的小酒馆里为宫小旺摆酒壮行,老村长唱起从电影里学来的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一老一少相拥而泣,悲壮之情难以言喻。 2011年冬天,宫小旺来到长江市,了解到周山开了一家建筑公司,他就去工地打工,跟师傅学做水泥工,半年后,他的砌砖技术已到娴熟之境。这时他在工地里邂逅还出嫁的刘凤,刘凤无比惊喜,再掩饰不住自己的感情,勇敢地向宫小旺表白。宫小旺拒绝了她,他深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理。刘凤偷偷地跟着他回家,在他的门口坐了一夜,第二天宫小旺开门时看见门边睡着刘凤,深深被她感动,终于接纳了她,于是俩人同居了。 三个月前,宫小旺顺利被应聘到天造建筑公司,在天造公司潜伏下来,伺机下手,那天终于等到机会,他教唆工友不要太卖力,只有让老总看见,公司才会给他们加薪,周山果然落入宫小旺的陷阱,从七楼坠落而亡…… 在周山坠地的那一瞬间,宫小旺泪流满面,对着苍天默默地说: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们,我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可以含笑九泉了! 宫小旺辞职后本想立即逃走,但是,因为刘凤工资没领到,叫他等她两天,他准备和刘凤逃到越南去,没有足够路费是不行的,因为宫小旺把所有工资都拿来请工友喝酒了,如果吴江和小克迟一天找到他,他和刘凤已在逃往边界的车上了。 8、法外开恩 2013年12月1日上午9点,市检察院就宫小旺谋杀周山一案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公诉。半岭村全村村民凑了五万元,聘请市光明律师事务所的头牌律师孙成当宫小旺的辩护人,孙成是市著名律师,不仅精通法律,还善于跟媒体与法官打交道,几乎每个法官在他巧舌如簧的辩护下都会稍稍偏移法律的尺度,他特别善于利用陪审员和观众的同情心,说到动情处,会热泪盈眶,仿佛不是在为被告辩护,而是为自己辩护。 宫小旺虽然值得同情,可毕竟证据齐全、谋划已久,如果没有奇迹出现,被判死刑或者死缓的可能极大,但半岭村的老村长和全体村民要求孙成说服法官判宫小旺有期徒刑,或者无期也可以,总之绝对不能判死刑或者死缓。 孙成明白这不是简单的一桩案子,因为周山的势力很强大,他生前和市中高层领导交情很好,又是江南区优秀企业家,如果有某个领导在审判之前给法官施加压力,极有可能判宫小旺死刑,周山的社会力量比半岭村民强大得多,孙成本来不想接这个案子,但是,他看到了宫小旺的案卷之后,觉得宫小旺这个悲剧英雄是值得同情,于是答应老村长为宫小旺辩护。 庭审时,法庭的旁听席上坐满了听众,周挺和妈妈池丽以及天造公司的副总们坐在前面一排,等法官对宫小旺最严厉的判决。 当宫小旺被法警带到法庭时,所有人不敢相信一个平凡而卑微的农民工有那么深的心计,差一点骗过如雷贯耳的1号重案组,当然,他们不知道宫小旺各科的学习成绩都在前三甲,只要他肯学习,没什么办不到的,“知识就是力量”是他的座右铭。 宫小旺站在法庭上从容淡定,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认为人迟早有一死,生命再长也长不过时间,只要死得其所就好。 孙成利用眼神告诉他必须装着悔恨痛心的样子,这是孙成在探望宫小旺时交待他的话,只有这样才能博取法官的同情和死者家属的宽宥,如果毫无悔意,会惹怒周山的家属,法官也不可能法外开恩。 为了不为难孙成和辜负父老乡亲的厚望,宫小旺低下头,作出悔恨之状。 当庭审到一半时,法庭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从三辆大巴车上下来了150个人,有妇女、小孩、老人和青年人,有的妇女背着几个月大的婴儿,他们全部都往法庭里冲,门外的几个法警根本拦不住他们,因为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加上他们手上都没有器械,法警不好强行阻拦。所以,150人全部挤进了法庭。 宫小旺看他们全是半岭村的男女老少,一下愣住了,他知道父老乡亲勇闯法庭是为了救他,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但他非常冷静,大声叫着老村长的名字,叫他们千万不能硬来,否则会罪上加罪,老村长有备而来,明白应该怎么做,他一下跪在地上,他旁边的刘凤也跪下,其他人全都跟着跪下,因此所有空间都挤满了人。 老村长大声喊道:“法官,请放小旺一条生路吧,他的父母都是被癌症夺走生命的。” “放小旺一条生路吧。” 所有村民异口同声叫道,像古代山呼万岁的群臣,整个法庭被一片哀声淹没了。主审法官严宽当了20多年法官,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这么多男女老少为犯人求情还是第一次见到,严宽了解宫小旺案子的来龙去脉,周山那种罔顾村民生死的做法极其败德和残忍,简直是草菅人命!但是,宫小旺剥夺他人性命也是违法的,以恶制恶的做法非常愚蠢,哪怕自己同情宫小旺和半岭村民,但法不容情,不能姑息,否则这社会不是乱了套吗? 严宽叫大家肃静,但是,没几个人听,有的孩子还在大声叫唤着,婴儿的哭啼声和旁听者的议论声搅和在一起,法庭像菜市场般嘈杂喧闹,严宽想报警,但转念一想:如果报警,警察和武警肯定会出面驱散村民,万一村民被激怒的话,与警察发生冲突,造成流血甚至死人事件,会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局,弄不好会被捅到中央去,如果被高层问责,肯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自己可能会当替罪羊。 严宽想了一会儿,宣布休庭商议,然后给市委林副书记打电话,林副书记接到严宽的电话后,叫他一定要从大局着想,尽量安抚村民,劝他们回去,只留下两个代表在法庭进行对话就行了,有些特殊案子应该从人性角度出发,酌情处理。 有林副书记的暗示,严宽稍稍放松了些。严宽来到休庭室,征求五个审判员和七个人民陪审员的意见,其中五个审判员和六个陪审员认为宫小旺杀人事件事出有因,并不极端残忍,应该给予轻判,只有一个陪审员说应该依法重判,保卫法律的尊严,严宽心里有了底,他和审判员以及陪审员们走出休庭室。 当他走出来看见另一边跪着周挺和池丽,严宽头一下大了,他以为周挺和池丽要给他压力,判宫小旺极刑……周山对他说:“我请求严庭长和各位陪审员法外开恩,轻判宫小旺,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迫不得已,我代表我爸爸向半岭村全村群众道歉,我爸爸为了个人利益,罔顾村民性命,致使11个村民因罹患癌症死亡,这是不应该的,我和妈妈继承了父亲的遗产,我们将按规定和程序对癌症死者进行赔偿,并计划投入资金净化半岭村的饮用水,彻底修复被爸爸破坏的生态环境。” 严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被害者家属竟然为凶手说情,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的,令他非常感动,有了周挺这一番话,他就不为难了。 严宽把老村长叫到休庭室,劝他把妇女、老人和未成年人都带出去,他们经过合议庭合议,会对宫小旺酌情轻判,为了法庭的肃穆和尊严,必须把闲杂人员带走。老村长激动地抓住严宽的手,哽咽着说:“谢谢庭长,谢谢庭长!” 老村长走出来,把大部分村民劝出去,叫他们在外面等,否则会影响法庭的工作。村民一一离开了法庭。 严宽回到审判长位,站起来说:宫小旺谋杀周山一案犯罪证据充分、犯罪事实清楚,但事出有因,并征得死者家属的谅解,经过合议庭合议,现在判决宫小旺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力三年…… 当严宽宣读完判决书后,整个法庭顿时喧哗起来,有人非议,有人叫好,但叫好的声音众多,很快淹没了非议的声音。宫小旺、老村长和刘凤相拥而泣。 刘凤对宫小旺说:“老公,20年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会等你出来,你在狱中好好服刑,还会减刑……” “对不起,我不是你老公,你不要为杀人犯殉情。” “不,你不是杀人犯,虽然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可是在我心中你是天下最伟大的老公,我……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血肉了……”刘凤并不羞涩,而是一脸的激动与幸福。 宫小旺怔怔地看着她,她微笑着向他点头,好让他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宫小旺深知刘凤性格倔强,她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否则也不会到33岁还没嫁人,他闭上眼睛,一股清泉般的泪水从中流淌而出:我何德何能享受你的深情和父老乡亲的厚爱? 第二案落水谜局 第二案落水谜局 第一节落水身亡 时令已经进入农历11月中旬,夜空布满块状乌云,残缺的月亮在乌云中穿行,一会儿露出朦胧的脸,一会儿躲藏在乌云背后,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夜已深沉,寒风呼啸,好像要下雨。街上的行人极少,非常冷清,只有霓虹灯还在努力作秀,发出魅惑的色彩。 周挺在派出所值夜班,12点下班,到点之后,他脱下警服,安排好接班工作,从派出所走出来,周挺有摩托车,但他喜欢走路,因为他家离单位不远,只需疾走半小时就到,所以,他常常步行回家,反正第二中午才上班,有足够时间睡觉。 周挺走得很快,书上说疾走比漫步的锻炼身体效果更好,他到郊区公园时,发现一排路灯都坏了,郊区公园是开放式的小公园,任何人不用门票都可以进入,周挺心里嘀咕着:路灯坏了也不派人来修,给不法分子提供了犯罪条件。 正想着时,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他,他微微一凛,但很快镇静下来,他是省警校的跆拳道冠军,可以同时打倒三个强壮的青年,所以,他很自信,如果歹徒是冲着他来的,等于飞蛾投火! 周挺提起精神,但不回头着,他怕打草惊蛇,让歹徒跑了,这条路他整整走了五年,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如果歹徒没有在瞬间将他打倒的话甭想逃跑。 他感觉到有人在慢慢靠近他,虽然脚步声极其微小,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因为他背后100米外有明亮的霓虹灯,可以看出歹徒极淡极长的身影和动作。他在等歹徒靠近他,然后闪电般将歹徒制服。 周挺已经听到了对方呼吸声了,感觉到一只拳头正向他的后脖子袭来,他突然向下一蹲,顺势转身出拳,想把对方打倒,但是对方早已预料到他会出拳打他的下腹,侧身躲开了周挺的拳头,这是周挺没料到的,今晚遇上高手了。周挺一看对方身手就知道不是寻常之辈,两强相遇勇者胜,只有在气势和意志上压住对方,才有获胜的机会。 周挺竭尽全力踢出连环脚,这是跆拳道中最厉害的招数,极少有人能躲开,一旦被他踢中,非伤筋折骨不可,几乎没有还手的可能,可是对方非常轻巧地躲开了,周挺微微吃惊:对方的功夫在他之上!必须以守为攻,小心对付,否则必然会被对方击倒,万一被对方击倒,他可能性命难保,因为对方出招无比凶狠,可谓招招致命剑剑封喉…… 突然,不远的车灯亮了,雪白的灯柱照得周挺净不开眼睛,周挺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还有同伙,这下完了…… “小克,别玩了。”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对方立即收住拳脚,对周挺说:“周挺,我是小克,是来考验你反应能力的。” 周挺这才看清是小克,小克拍拍周挺的肩膀说:“对不起,兄弟,让你受惊,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好,我这个全省公安系统散打亚军差点被你打倒。” 周挺迷惑:小克为什么要来试他的武功? 江一明走上前来,握着周挺的手说:“欢迎你正式加入1与重案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生死与共的战友!” 周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会吧?江队,只记得你向我承诺过让我当外围侦察员,我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器重?” “第一,你有灵敏的直觉,否则你爸爸将永远沉冤莫白;第二,你有上好的功夫和敏捷的反应能力;第三,你有是非分明的正义感;第四,你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这点最重要,勃兰特总理在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纪念碑前下跪,感动了全世界。你的法庭之跪感动了整个重案组,我希望你加入重案组之后,努力工作,为屈死的冤魂昭雪!” 周挺感动得热泪盈眶,向江一明行个响亮的军礼:“绝对不辜负领导对我的厚望!”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周挺知道那声音是护城河边传来的,离郊区公园600米左右,周挺拔腿就想跑,被江一明拉住:“上车呀,车比的双脚跑得快吧?” 周挺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歉意地向江一明笑了笑,然后坐上车,小克启动车子,向河边飞奔而去。 赶到河边时,有几个人在叫喊,但是,因为护城河低于河岸3米多,河宽15米左右,水流比较急,所以,根本看不见河里的情况。 江一明问其中一个围观者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当时下班在河边走,突然听见有人叫救命,我回头一看,那个叫救命的人,正在脱鞋子和衣服,脱完后跳进河里,我跑上前看,借着不亮的月光,我看见一个人一会儿奋力向前游动,一会儿又钻进水里,然后又浮出水面,他应该是去救前面的落水者。”第一发现情况的是个18岁的年青人。 “落水者掉下去多久了?” “大概10分钟吧。” 周挺和小克都是游泳高手,尽管河水浑浊又寒冷,但是,他俩毫不犹豫地脱掉衣服跳进水中,江一明水性不好,自救还能勉强,若下水救人只会帮倒忙,给小克和周挺带来麻烦。 江一明把车子开到岸边,调整好方向,把车灯对着护城河照射,他看见小克和周挺在慢慢往前游,最先下水救人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江一明意识到落水者凶多吉少,毕竟是晚上,救人者根本看不见河里的情况,月亮一会儿出,一会儿没,给救人工作带来了很大阻碍。 江一明拨打110,110指挥中心说已经有几个拨打了,请他稍候。江一明说明了身份,指挥中心要他报出自己的警号,江一明报了,然后问出警的民警到什么位置了?对方说在九亭路。江一明有些生气,过去10分钟了,怎么才走了一半路?指挥中心说他们出警要准备强光手电、救生圈、小型救生艇,哪有那么快。 8分钟之后,120和110人员赶到,110出警员有五个,五个人把气垫艇从车上拿下来充好气,然后放到河里开始搜救,这时,消防队也赶到,强光手电筒把整个河道照耀得如同白昼。 不久,消防队员在一公里外的善人渡找到了落水者,医生对他进行抢救,但因为溺水太久,已经无力回天了。 死者是本市人,无业游民,叫罗重,住在离护城河不远的彩虹小区,从他的衣着、手表、钻戒、手机等随身物品看,他是个富裕的人,那块劳力土表最少在20万以上。 第一跳下去救人的人叫伍明,外号老五,是死者马仔,老五说他和老板罗重在天味酒家喝酒,罗重喝多了,叫老五送他回家,因为喝的是啤酒,肚子很胀,罗重提议走路回家,以便消化,于是,老五就陪他一起回家。 罗重快上彩虹桥时,憋不住了,停下站在河岸边撒尿,老五也解开钮扣撒尿,突然听见罗重“啊”一声惨叫掉进水里,老五叫一声不好,边叫救命边脱下衣服,跳下去救人,但是,河道里的水非常浑浊,河底的於泥很深,他在水底找了好一会儿,结果没有找到罗重,他沿着河道向前找,结果还是没有罗重的身影…… 老五虽然已经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但依然冷得浑身发抖,江一明怕他感冒,叫他早点回家,具体情况以后再说。 2、小三怀疑 江一明想及时通知罗重的家属前来认尸,他打开手机想问伍明罗重家属的电话,但对方关机了,江一明拿起罗重的手机,想试试手机还有没有用,苹果5s手机说明书上说能防水防震,他摁下开启键,屏幕亮了,手机没有设锁,他打开通讯录查出了罗重老婆的电话。 通讯录中有老婆1、老婆2、老婆3,他到底有几个老婆?江一明试着拨打老婆1,关机了,拨打老婆2也关机了,只好拨打老婆3,一拨就通了,江一明说:“你好,请问你是罗重的老婆吗?我是市刑警队的,你老公溺水不治身亡了,请你快点来……” “你神经病啊,深更半夜里开这种玩笑,不怕你祖宗十八代被我咒得不得安宁啊?”江一明还没说完,电话就传来一片责骂声。 电话中传来了嘈杂的麻将声,江一明以为这么迟了,罗重老婆肯定安然入梦,没想到她还在夜以继日地在围城鏖战。江一明知道对方是个粗俗的人,为了打麻将而不顾老公的生死,实在太可恶了,江一明决定以毒攻毒。 江一明把电话重拨过去:“我是你老公罗重的大哥,罗重落水之前,留下遗言:哪个女人第一个帮他收尸他就把遗产留给谁,你如果落后了,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你……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江一明说完就挂断电话,他吃定对方会打电话过来,果然不出所料,两秒之后,对方打电话来了,这次口气软得像棉花,也没有了麻将声,江一明才把罗重溺水的过程说了一遍,她听了之后,在电话里放声痛哭起来。 十分钟之后,她赶到了善人渡,她看到了罗重的尸体,疯狂地打着罗重的脸,边哭边喊叫着:“不得好死的老公呀,你怎么这么早就要离开我?我们说好白头偕老的,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江一明觉得她简直是在作秀,哭声里没有半点悲伤,只是在干嚎,这场面他见多了,谁猫哭耗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一明走到她面前,对她安慰一番,问了她的姓名和住址。她说她叫钱桂花,是罗重的第三个老婆,罗重的原配离了,女方带着女儿离开了罗重,第二个老婆和罗重住在到一起,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是,因为二老婆不会生育,罗重对她很冷淡,婚姻已名存实亡,只有她才是罗重的最爱,因为她为罗重生了一个胖小子,所以,她是真老婆。 江一明这才弄明白罗重怎么有三个老婆,其实钱桂花就是个小三,二老婆梁艳丽才是罗重的老婆。罗重56岁,钱桂花才26岁,年龄相差30岁,他们彼此都以爱情的名义用青春和金钱等价交换,这就是现代拜金女的悲哀。 江一明同情钱挂花,在财产分割上,钱挂花肯定得不到什么,除非梁艳丽有同情心,私下给她一点,用以养大罗重的儿子。江一明叫钱挂花把罗重的尸体拉到殡仪馆去冰冻,等待前妻及子女们前来处理。 第三天,江一明在办公室里办公,门忽然被推开,江一明想:谁这么没礼貌,不敲门就闯进来?江一明一看,竟然是钱挂花!钱挂花身着一袭黑色呢连衣裙,虽然身材苗条,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是个标准的美女,但是表情艳俗,举止粗鲁。 钱挂花直接走到他对面坐下,对江一明说:“江队,我怀疑我老公是被下药,或者是被人推下河里淹死的。” 江一明微微一惊:“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我才来找你呀……”她说话嗲声嗲气的,非常做作,不像刚死了老公的寡妇,像是妓女在跟嫖客调情,钱挂花没成罗重的小老婆前应该在欢场中混,这令江一明非常不快,但又不好批评她。 “虽然我们没有看到罗重落水,但是,罗重落水十分钟之后,我们已经赶到现场,罗重不像是被推下水,老五说当时他俩身边没有别人,怎么可能被人推下水呢?” “江队,很多真相都隐藏在黑暗的背后,我怀疑是梁艳丽搞的鬼,目的是为了死后得到我老公的全部财产,我问过律师了,律师说我老公的大部分财产都应该归梁艳丽所有,只有一小部分留给女儿和儿子……我要求你们立案侦查,如果找到那个黄脸婆的杀人证据,她一分钱也甭想得到。”她咬牙切齿地说。 “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疑点的情况下立案,全国每年落水而死的人上千个,如果都要立案调查,我们哪有那么多警力?” “怎么没疑点?我怀疑梁艳丽买通老五,在我老公酒里下药,或者下毒,我老公不会游泳,他从来不敢去河边玩,那天怎么敢在河边撒尿?要不,就是老五把我老公推下水的。我要求你们法医对我老公进行那个什么……对,尸检!” “我们的法医很忙,没有疑点的尸检是要收费的,而且要经过领导同意。” “你不就是领导嘛,要多少钱,我付……要不,把老五抓起来审问,让他上老虎凳,用烙铁烧,他肯定会承认罪行。” “那是旧社会日本人拷打共产党的做法,现在这样做是严重违法,要被开除公职。”江一明有点不耐烦。 “江队,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要不,你怎么老皱眉头?要不,我找你局长去,让他们给我立案。” 江一明知道这种人很难缠,为了不给局长们增加麻烦,必须得耐心点:“这样吧,我答应帮你,让法医为罗重尸检,等有了结果之后,我再通知你。”江一明想:万一这是一桩谋杀案,他将背负不作为的责任,所以,还是答应了钱挂花。 钱挂花兴奋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发光地望着江一明说:“江队,我真想亲你一下。” 江一明一惊,下意识地往后躲:“严肃点,这是刑警队!” 钱挂花看江一明生气了,跟他打个飞吻转身走了,边走边说:“这世上怎么还有不偷腥的猫?” 罗进对罗重的尸体进行解剖,他的胃内容物中不含任何毒物和致幻剂,但100毫升血液中的酒精量大于120毫克,属于严重醉酒,罗重已到了视物不清身体摇晃的状态,在河边不慎落水是正常的,被谋杀的可能性很小。 罗进把尸检报告放在江一明的办公桌上,江一明看了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不存在他杀的可能。当然,除非老五把他推进河里,可是,老五是罗重的得力助手,是个跛脚的残疾人,没有罗重的照顾,他很难混生活。 周挺原来是彩虹小区的片警,江一明吩咐他去了解罗重的背景,江一明放下手中的尸检报告,打电话问周挺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江一明想叫周挺早点归队,不用白费力气,因为尸检报告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挺归队后,直接到江一明办公室,把情况向他汇报。原来罗重多年来都是靠高利贷生活,他以月息5%到10%利息借钱给赌徒,从中盈利,他还和别人合伙开办地下赌场,从中提取抽头,因为他的资金雄厚,遵循着不把全部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所以每年都能赚到300万左右。 老五专门负责为罗重看门和保管现金,一旦警方来抓赌,他在赌场外便可迅速通知赌徒们逃跑,他自己也开车逃跑,因为老五办事机灵沉稳,从来没有被警方抓获过,所以深得罗重的信任。当然,罗重也没有亏待他,除了每月5000元工资外,还经常给他小费,一年的收入在十万以上。 江一明听了周挺的汇报后,稍稍放心了。 3、搜罗证据 第四天,江一明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进来一个年近四旬的女人,雪白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她进来之后,主动跟江一明握手:“你好,江队,我是梁艳丽,名字听上去很俗是吧?可是名字是父母取的,我也没办法。” 江一明预感到梁艳丽也是来给他添麻烦的,但依然笑脸相迎:“梁女士,请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梁艳丽顺势坐在江一明的对面,并不急着说话,她似乎在酝酿情绪,片刻之后,她眼眶红了,但又竭力去抑制悲伤情绪,江一明听见她的喉咙咽下口水,然后抬头说:“我是为我老公罗重来的,我老公的死值得怀疑。” “哦,前几天钱挂花也来我办公室,和我说同样的事情……” “那个小妖精简直就是个白痴,除了学会一身媚功会讨好男人之外,其它什么也不会,她肯定怀疑是我谋杀了我老公,她怎么就不想想: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想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吗?”梁艳丽非常不屑。 “梁女士,你们的怀疑毫无道理,经过尸检,罗重体内没有毒物、致幻剂、病症,只有超量的酒精,我们确定他是醉酒不慎跌入河里的。” “这点我知道,但我怀疑老五把我老公推进河里,我老公有一次在酒醉之后跟我说过:老五是一条暗藏的蛇,随时可能冲出来咬他,因为每次老五喝醉之后,看我老公的眼神都很奇怪。”梁艳丽是幼儿园的园长,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她从来不参与罗重的生意,所以她不了解老五的为人和背景。 “既然如此,为什么罗重要用他?还让老五送他回家?这说明罗重非常信任老五,你的怀疑只是杯弓蛇影罢了。” “因为他跟我老公最久,我老公讲义气,他相信只要对老五好,老五也会以心换心……我郑重向重案组申请为我老公立案侦查。” “梁女士,这样吧,因为你们没有立案的条件,我们很难无故立案,但你可以雇佣私人侦探去寻找证据,如果有疑点,请随时和我联络,我们会酌情处理,记住:一旦发现危险信号,立即向我们求救,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江一明把名片递给梁艳丽,梁艳丽接过去,一脸的哀伤与失望,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梁艳丽雇佣王奇调查罗重落水一案,王奇的名声很大,为人谦虚低调,但办事认真细致,逻辑推理慎密,破过不少奇案怪案,和警方的关系也很好,他知道梁艳丽已经和江一明交涉过,王奇认识江一明,但没有深交,他俩就像两座大山相互仰望,极少交汇,王奇正式接受梁艳丽的雇佣后,打电话给江一明,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行动。江一明客气地祝贺王奇能有所斩获。 王奇来到罗重落水的地方,用标尺丈量了江岸的高度和河的宽度,罗重是从两米宽的河堤上坠落的,河堤是平的,虽然当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但是,进入深夜之后,河堤上的雨水应该已经被风吹干了,如果在清醒的情况不可能滑入河里。 落水处右上方20米处是彩虹桥,桥宽不过五米,不是小区大门前的大街,而是偏门的人行道,深夜极少有人来往,被人目击的可能性极少。假设是老五把罗重推下水的,那么,老五推人之前肯定会观察一下周边不是否有人,如果有人,他绝对不会动手,他有的是机会。 落水处的左后方有一棵四人合围的大榕树,浓荫如盖,树干如水桶般粗壮,王奇观察着树杈,希望能从中找出监控器,但是让他失望。除了大榕树之外,周围是一片绿草地,草地四周种着各色花木,百米之内没有建筑物,唯有两排沿街而立的灯柱,灯柱上没有监控器,前后左右百米之内也没有一个监控器,如果百米之外有监控器的话,即使拍到画面也极其模糊,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王奇想:这真是一个绝佳的杀人环境!在这里把一个酒醉的人推进河里,哪怕神仙也没办法找到证据。假如是老五干的,他太聪明了,难怪大名鼎鼎的1号重案组也认为罗重是意外落水。 如何才能找出证据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有目击者,或者被人偷拍到。当然,这两种的可能性极低,王奇不是警察,办公室只有一个男助手和女文员,没那么警力投入对群众进行走访,也没有这权力。 王奇觉得应该先去调查老五的社会背景,找出他的杀人动机。五天后,王奇通过黑道朋友调查到老五的背景。 老五今年26岁,小时候就在街上靠乞讨为生,他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家乡在哪里?那时期罗重是个人贩子,全国各地四处搜罗幼童,然后带到省城或者周边的农村出售。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事,每个男童卖3000元,女童2000元,罗重深知贩卖人口等于走钢丝,哪天跌入深渊粉身碎骨都不知道,积累了一定资金后,于是金盆洗手,改行放高利贷,放高利贷被抓住,最多就是钱死,人不会死。 老五可能因为从小跛脚,没有人愿意买,罗重勒令他上街乞讨,乞讨来的钱都归罗重所有,罗重只负责他的吃住,因为老五在街上乞讨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多了,脑子变得灵活,13岁之后,罗重让他当乞讨队长,管理一帮有残疾的儿童乞讨,罗重对老五的管理能力赞赏有加,除了给他月薪之外,还买手表和衣服送他,老五自然感激。 老五16岁那年,罗重带他混迹各大地下赌场,练就了一身本事,懂得观颜察色,深知哪个赌徒是理智的聪明的,那个赌徒是冲动的愚蠢的,所以,罗重要把钱借给赌徒前,一般都会征求老五的意见,老五把每个赌徒的性格分析得丝丝入扣,从而把钱借给聪明的赌徒,这种方法屡试不爽,因此深得罗重的喜爱。 但是,老五很有可能对罗重心怀不满,因为罗重让他失去父母,小时候也经常挨罗重毒打,虽然表面上看老五对罗重十分恭敬,但是,童年时留下的阴影极难抹去。凭目前这点,老五有杀人动机! 王奇知道要找到老五的杀人证据很难,除非和1号重案组合作,否则凭他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担心目前仅有老五的杀人动机还不够,必须找出更多疑点,那么,只能暗中跟踪老五,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王奇是个退伍军人,在部队时当武警,练就一身好功夫,跟踪也很有一套,他的变色眼镜特别宽大,镜框边安装有微型望远镜,是他托朋友从德国买来的。 这天傍晚,王奇发现老五出门了,他拦下一辆的士,向市中心驶去,王奇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离他近百米,老五走进了一家西餐厅,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一会儿,一个女人在他对面坐下,王奇一看,那女人竟然是钱挂花!王奇大吃一惊,又暗暗欣喜。 老五和钱挂花有说有笑地交谈着,钱挂花有时还伸手去拍老五的手,样子很亲密,王奇把佳能相机拿出来,对准焦距后,拍下一百多张照片,直到夜幕降临无法拍照为止。 王奇想:也许老五早就和钱挂花珠胎暗结,钱挂花生的儿子可能是老五的……老五有重大杀人动机!钱挂花可能是幕后操纵者,或者他俩合谋,像钱挂花这样的女人哪里耐得住寂寞? 4、正式立案 王奇来到江一明办公室,把自己对老五的疑点说出来,然后拿出已经冲洗的照片递给江一明,说老五有杀人嫌疑,他希望能与重案组合作,一起打破罗重的落水谜局。 江一明看了王奇的照片后说:“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 “江队,他们那么亲密,明摆着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钱挂花红杏出墙,怎么会如此亲昵呢?还有一件事,我走访了老五和罗重当晚喝酒的餐馆,这是一间高档的海鲜酒家,他俩要了个小包间,照看他俩的服务员说一直是老五在劝罗重喝酒,好像是庆祝赚了一大笔钱,他们每人竟然喝24瓶250毫升的啤酒,我想这是老五对罗重下套子。” “老五是罗重的得力马仔,和钱挂花经常相处,而且钱挂花是个举止轻佻的女子,这我已经领教过了,现在罗重死了,她没有靠山,只有老五可以帮他争夺一些财产,罗重一部分放出去的钱是经过老五之手,所以,钱挂花有求于老五,对老五她除了色诱之外,别无办法。至于喝酒的事,肯定是马仔敬老板嘛。” “我不这么认为,罗重尸骨未寒,钱挂花干吗急着与老五幽会?” “如果他们是地下情人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去老五家幽会?” “也许江队说的有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一桩谋杀案,因为罗重落水处周边没有任何监控器,是老五精心谋划的地点,他们喝酒的地方离彩虹小区差不多两公里,平时是罗重都是打的或者开车回家,我希望江队能为此立案,我会配合你们调查。钱挂花和梁艳丽也是这样想的。”王奇真诚地望着江一明。 江一明沉思了一会儿说:“老五说过因为他们吃得太饱,要步行消化一下……不过,两公里路确实远了点……王神探,假如我们立案的话,你认为应该从何着手?” “江队别笑话我,我要是神探还要来求你吗?你才是神探……我认为先传讯老五,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只要他心里有鬼,总会露出马脚的。” “说说你的妙招吧。”江一明觉得王奇说的有点道理。 “我怀疑罗重的儿子是钱挂花和老五生的,如果能让他们做亲子鉴定……” “不行,我们没这权力,执法为民,我们要为他们着想,即便儿子是老五的,找不到杀人证据也白费力气。”王奇还没说完就被江一明打断了。 “鸟过留影,风过留声,只要他做过,一定会留下什么。” “道理是不错,可是我们也有找不出证据的时候,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有死案,警察不是神仙。” “当然……可不可以给老五测谎?” “也没什么用,测试的结果不能当作证据……这样吧,你先暗中跟踪老五,我们传唤老五前来询问,也许可以找出破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立案。” 王奇和江一明的手紧握在一起。 第二天,老五被重案组传唤到会议室,因为没有正式立案,没让老五进预审室。 “伍明,罗重落水之前在撒尿,你也在撒尿,这是你说的,请问当时你离罗重多远?”江一明。 “大概两米多吧?”老五个子偏小,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上,神情淡定从容。 “你能确定吗?” “确定,如果我在罗总身边,他可能不会掉进河里,因为我会迅速做出反应,即使他掉进河里,我也有能力把他救上来。”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掉进水里,你没立即跳入水中,反而要脱了衣服和鞋子之后才去救人?” “江队,内行人都知道冬天衣服多,不脱衣跳入河里,衣服吸水之后,会给施救者带来沉重负担,弄不好会被淹死。” “可是你那天只穿一件外套一件保暖衣,脱外套还说得过去,脱光下水还是有点勉强吧?毕竟跌入河里的是你衣食父母。” “人在几分钟之内是淹不死的,我脱衣裤鞋子不需一分钟,我自信有能力救出罗总。” “可是你自信过头了,罗重在你眼皮底下淹死了,这你怎么说?” “我从没下过护城河,没想到河底的淤泥那么深,河水非常混浊,我潜入水中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再加上河里没有灯光,只有朦胧的月色,所以我没能救出罗总。”他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吧,我们的谈话至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老五的回答完美无缺,因为当时没有引起江一明的重视,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所以没有勘查现场,不知当时老五是否站在罗重的身边,如果当时对现场进行足迹提取,就可以证明老五站在哪个位置。现在去现场提取足迹已毫无意义,因为罗重的落水处已被几百个足迹所覆盖了。 难道没办法证明老五当时的位置吗?江一明陷入沉思,窗外下雨了,雨水无声地从玻璃墙上缓缓流过,然后消失了……江一明突然灵光一闪:对,老五说过罗重和他同时站在河堤上撒尿,那么,他俩的尿液都会留存在河堤上,因为堤身是85度倾斜的水泥面,虽然已经被雨水冲洗过,但是哪怕被稀释一万倍,也能从中提取出他俩的尿液! 只要提取出俩人的尿液,经过比对,就能证明老五站在什么位置。江一明被这个灵感激动了好一会儿。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大家都说这是个好点子。 天公作美,傍晚雨停了,天空一碧如洗,远山挂着轻纱,如梦如幻,天边出现了一抹彩霞,像燃烧着的希望。 江一明带着吴江和吕莹莹去现场提取老五和罗重的尿液。江一明知道罗重的坠落点,江一明特意用小石头在堤面上划一条痕迹。老五说罗重在他的左下方2米多的地方落水,他们没费多大工夫就在罗重坠落处的河堤上提取出尿液,分析应该是罗重的。 然后他们以坠落点为起点,向右上方搜寻,很快就找出另一种尿液,两种尿液相隔只有50厘米,如果第二种尿液是老五的,那么,老五当时离罗重只有半步之距! 为了证明有没第三或者第四种尿液,他们沿着河堤右上方继续搜寻,不放过每一厘米堤壁,但搜寻到彩虹桥都没发现第三种尿液,老五很可能说谎,只要把提取到的两种尿液和罗重与老五的dna进行比对,就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周挺和小克去找老五,同老五说明来意,老五很配合,伸出胳膊让小克抽出血样,用于dna比对,老五没有一丝不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难道他知道重案组迟早会来找他抽血吗?还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俩从老五家出来之后,直接向梁艳丽家奔去,梁艳丽正好在家,她听说他们要罗重的dna检材,她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检材,周挺说:皮屑、毛发、血液、汗水、唾液等东西都可以。 梁艳丽说罗重所有穿过的用过的东西全部被她扔掉了。她忽然想起了罗重和钱挂花生的儿子,向小克提议抽罗重儿子的血样。小克说那孩子的检材不行,小克知道罗重的儿子可能不是他生的,所以干脆说不行。 梁艳丽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家很大,四房两厅。两个卧室,小克走进罗重的卧室,梁艳丽说这是罗重专用的卧室,极少有人进去。小克走进浴室,地上和浴缸没有毛发,剃须刀、牙刷、毛巾等都一物不剩,小克打开地漏,看见地漏下方粘附着几根毛发,他用镊子把毛发夹起来,看了一会儿,发现其中有两根毛发带有毛囊,他笑了,然后把毛发放进物证袋。 经过比对,从现场提取的两种尿液分别属于罗重和老五的,老五说谎了,他有杀人嫌疑,这让江一明大吃一惊,还好自己对钱挂花和梁艳丽都比较客气,没有把话说绝,否则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他真不知应该如何面对她们…… 1号重案组宣布正式为罗重落水立案。 5、柳暗花明 吴江和小克一组,江一明和周挺一组,各自带领外围警员,在街道派出所的协助下,深入走访调查,吴江和小克负责走访彩虹小区,江一明和周挺负责走访罗重酒后走过的路段。 两组人每天共出去20名警员,采取地毯式排查,江一明规定一定要做到人人入户、入店,个个有记录,没开门的要把门牌号记来,进行第二、第三次走访,直到主人开门为止。这样持续工作了半个月,走访了几百人,记录了30万字的笔录,结果毫无进展,被询问者都说没有看见过罗重落水时的情况。案子陷入了僵局。 重案组再次传唤了老五。 江一明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玻璃窗边,看见老五从的士上下来,一瘸一拐地向刑警队走来,表情轻松从容,就像来朋友家里作客一样,江一明觉得奇怪,不管是谁,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重案组传唤,都会紧张或者厌烦,他怎么那么轻松呢? 江一明从办公室走到会议室,看见老五已经坐在里面了,他动作怎么这么快?不像个跛足人啊,难道他的跛足是伪装出来的? “伍明,你对我们说谎了。”江一明坐在他对面,严厉地盯着他。 “江队,我没说谎啊。” “你说罗重落水时,你站在离他两米之外,通过我们对现场进行勘查,从中提取出出两种尿液,经过dna比对,其中一种是你的,一种是罗重的,这种两种尿液距离还不到50厘米,也就是说你当时距离罗重只有半步之遥,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老五一听,脑子“嗡”地一声,这点他绝对没有想到……他赶紧说:“对不起,江队,我那天喝醉了,脑子里一片糨糊,根本不记得我当时所在的位置……” “胡说八道!你喝醉了怎么还知道脱衣服跳进水里救人?” “也许河水太冷,把我浇醒了,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喝两口,有时喝多了,又要办事,我就用冷水来醒酒。” “你不觉得你自欺欺人吗?” “不会啊,我句句都实话实说。” “2个小时内你喝24瓶250毫升的啤酒根本不会醉,别忘了你曾经荣获过本市啤酒节的季军,当时你25分钟之内喝下了24瓶250毫升的啤酒,并且毫无醉意,一小时之后还上台领奖。”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我已不年轻了,酒量也退了很多。” 江一明已知老五有谋杀罗重的重大嫌疑,但是没有证据,只能放他走,老五没想到重案组能通过尿液判断他和罗重的距离,所以很震惊,但他的表情瞬间被内心强大的力量所遮掩了,不过,没有逃过江一明的火眼金睛。 江一明下令对老五进行24小时监控,把2号和3号重案组的骨干力量合并一起,加大对走访的广度和力度。他们投入上百个警力,走访了上千个对象,耗时一个多月,仍没找到老五的杀人证据。 这是今年以来侦查最久的案子,江一明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对老五的判断。因为案子日久天长悬而未决,加上发生了新案件,2号和3号重案组又独立出去了,监控组也撒回,但1号重案组仍然继续侦查,除非有新的谋杀案发生,否则重案组不会罢手,坚韧不拔是他们最珍贵的品质。 在没有监控器的杀人现场只有三种可能被拍摄到:一是用于拍摄地图的低轨卫星拍照系统,被业内人士称为上帝之眼,低轨卫星离地面只有300公里左右,能拍摄出高清晰的画面。不管是夜晚还是白昼。 二是电视台或者军队,他们偶尔会出动直升飞机拍摄夜景或者地图,因为他们的摄影机像素非常高,一旦被拍入镜头,就可以把高清画面截图下来,作为老五的杀人证据。 三是摄影师和娱乐记者,摄影师为拍出与众不同的作品,会在不同的气候条件下拍摄城市的夜景,因此,整夜都会守候在天台上;娱记为了偷拍明星大腕的私生活,也会通宵达旦藏匿在远处偷拍。 但是,这种概率非常低,可以说是万分之一,他已叫吕莹莹在网上悬赏五万元,寻找罗重落水的目击者;能提供影像资料的目击者赏金加倍,可公告已经发布三个月了,还没有任何人前来领赏。 2014年春天来了,清明刚过,街上的女孩迫不急待地穿起裙子,千方百计地秀自己的身材和美腿,公园里的花开了,草绿了,春风把红男绿女的心吹开了。 吕莹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真峰,觉得奇怪:他已三个多月没打电话给她了,怎么今天突然冒出来了:“峰哥,好久不见,我以为你玩人间蒸发呢!” “莹莹,你有空吗?好久不见,我想你了。” 吕莹莹已经习惯男人对她说这句话,她从来不当真:“有空啊,我也想你了。”她也说得无心。 “下班后我请你去草暖公园吃海鲜。” 吕莹莹最喜欢吃海鲜与疏菜,真峰的工资高,多让他花钱没关系,她爽快地答应了。 草暖公园很幽静,位于东渡码头,里面是近百亩的花草树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东海,当夜幕降临,海鸥声声互相叫唤着暮归,海水被夕阳当成金色时,和意中人坐在这里享受海风和美味海鲜,无比惬意、温馨、浪漫,因此,这里是男女约会的首选地点之一。 真峰选择最靠海边的露天餐桌,他让吕莹莹坐里边,因为涨潮时,海水会溅洒到人身上,吕莹莹感激一笑。 真峰是省电视台的摄影师,虽然才过而立之年,但已经是台里的金牌摄影师,深受领导的喜欢,吕莹莹和他的关系比友情多比爱情少,主要是俩人都忙于工作,没时间深入了解。 真峰向她解释:2013年底,他被领导派到加拿大学习,因为需要保密,所以没向吕莹莹辞行。摄影师又不是间谍,保密什么?吕莹莹知道他在找托词,但没有捅破。 真峰问吕莹莹他去加拿大之后在忙什么?有没想他?吕莹莹把罗重落水而亡一案说个大概,说半年一直在忙这件案子,除了周末,从没公休过。真峰要求吕莹莹把案子说得更细致些,吕莹莹不说,因为他们规定不能向外泄露细节,否则会被处分,重者判刑。 “你说这案子是发生于2013年12月15日零点30分左右?” “对,怎么了?”吕莹莹问。 “那几天夜里我好像都在拍摄长江市的夜景,省政府要申请世界10大滨海家居城市,我们连续奋战了五个夜晚。” “真的?是用直升飞机拍摄吗?”吕莹莹眼珠突然放大,激动得好像邂逅仰慕已久的白马王子似的。 “是啊,为了拍摄不同气候下长江市的夜景,我们雇佣了两架直升飞机,进行全方位多角度拍摄,我们在空中盘旋了四个多小时,直到飞机燃油快耗尽时我们才收工,收工时都是凌晨一点多。” “你们离地面多高?” “一百到五百米不等。” “要是你们能抓拍到伍明推下罗重时的画面就好了。”吕莹莹随口说道,她不敢妄想这种好事。 “原始录像都在我电脑里保存着,如果我真拍到这画面呢?” “我们重案组赏你十万奖金!” “妹妹这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 “嗯,让我想想……”他故意卖关子,想惹急她。 “快说呀,你-----” “我要你的一个香吻。” “好,没问题,香吻再上一个深情的拥抱!”吕莹莹咬着牙,似乎豁出去的样子。真峰伸出小指,和吕莹莹的拉钩。 两天后,真峰打电话给吕莹莹说:“美女,快来投怀送抱啦-----”吕莹莹一听,开心得从椅子上蹦起来,马上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带上周挺和吕莹莹向真峰的住所驰去。 6、无敌天眼 到真峰家里时,他看见吕莹莹竟然带着两个高大威武的警官来,脸上淡淡的,吕莹莹知道他心里不高兴,因为她来之前没有告诉他会带别人来,他以为可以在私密的空间下与她温言软语呢。 吕莹莹为了安慰他,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示意拥抱他,以兑现她的承诺,真峰这才微笑着说:“算了,这么多人我害怕。”吕莹莹了解他,动真格的他就怕,所以,虽然他年过而立,但是至今未婚。 真峰招呼他们坐下之后走进卧室,把豪华版的苹果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启动后输入密码,打开文件夹,找出2013年12月18日晚上的录像,然后摁下播放键,把进度条向前拉,准确地找出了那段视频:灯火辉煌的城市下,一棵巨大的榕树缓缓地进入画面-----江一明一眼就认出是罗重落水处左后方的那棵榕树,两秒过后,看见罗重和老五站在河堤上对着护城河撒尿,十秒之后,他们快拉完了,老五突然伸出左手,把罗重向前一推,罗重失去重心,坠入河中,激起一层水花,落水的瞬间,罗重下意识地抓了一下老五的袖子。 十秒过后,老五才开始喊叫和脱衣服,动作不快不慢,大概一分钟之后才脱掉风衣、裤子、鞋子,然后跳进水里,再潜入水中,一分钟左右才浮出水面,然后慢慢向前游去。因为有直升飞机的灯光,加上真峰使用的是夜视摄像机,所以,一切都被拍入镜头,不过,因为是无意中被真峰摄入镜头的,所以,角度和清晰度并不好,但这已经足够了。 真峰当时也不知道老五和罗重闯入了他的镜头,因为他拍摄的目标是那棵大榕树,因为专注,没有看见榕树20米外的地方发生了谋杀案,假如没有这棵大榕树,真峰不可能把老五和罗重摄入镜头,这真是应验了那句名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真峰的镜头就是上天的眼睛。 真峰如此专注,又为警方提供了铁证,让吕莹莹感动,他在她心里又增加了一份重量。 罗重坠河前对老五那绝望的一抓,可能会在罗重的指甲缝间留下老五呢大衣的微量元素,罗进拿着放大镜,对罗重已经腐烂的手指进行查找,结果在罗重的右姆指找到一根用肉眼看不见的细丝,因为罗重的修剪指甲时不小心弄出了分叉,所以,这根纤维镶嵌在指甲上,没有被流水冲走。 罗进一阵兴奋,还好梁艳丽决定此案没侦破前,把罗重的尸体冰冻在殡仪馆里,哪怕付再多的冰冻费她都愿意,所以,留下了这根细丝,如果火化了,这个证据就没有了,在证据链上又少了一个环节。 罗进把细丝拿去化验,其中是90%的棉;10%的化纤,这和从老五风衣上取下的面料完全一致! 江一明看到罗进的化验报告之后,命令小克所带的监控组抓人。 半小时之后,老五被周挺和小克一左一右夹着带到预审室。老五依然淡定地坐在固定的椅子上,江一明看了他一眼,抽出一根烟扔给老五,老五伸出左手,接住了香烟,江一明向吴江点点头,因为老五是用左手把罗重推下水的,所以,老五可能是左撇子,他接烟的动作证明了老五确实是左撇子。 “伍明,说说你谋杀罗重的动机吧?”江一明问。 “江队,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杀罗总,他像我父亲一样疼爱我,难道我会恩将仇报吗?” “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谋杀罗重,否则是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检察院也不会给我们逮捕证,你自己坦白属于自首行为,法官会考虑你的量刑,如果让我们说出来,你就没机会得到法官的轻判了。” “我没有犯罪,我说什么?难道你们想屈打成招不成?”老五嘴角微微一翘,他似乎吃定重案组在诈他,他所做的一切都经过精心策划,简直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神仙也拿他没办法。 “我们不搞逼供那一套了,我们只重证据,即使你是哑巴,只字不说,只要证据完整,法官一样会判你刑,我劝你想想吧,你还年青,判个无期或者死缓,还有机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我谋杀罗总,我宁愿受死,绝不苟活!” “既然你金口不开,铁板一块,那只好让事实来说话了……这是从罗重右姆指的指甲裂缝处取下的细丝……”江一明拿起桌上透明的物证袋,走到老五面前,把放大镜递给老五,让他看清物证袋中的细丝,看完后,对老五说,“这根细丝的成分和你风衣左袖子上面料的成分完全一致,这说明罗重坠河前曾经扯到你的左袖子……” “不,他没有拉扯我的袖子……” “你别急啊,还有,我们从河堤上提取的两种尿液证明:罗重落水前和你的距离仅50厘米,也就是说你有推他下水的重大嫌疑!” “你们就凭这两点能定我的罪?” “当然不是,可接下来你所看到的铁证可以判你死刑,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江一明示意吕莹莹播放录像,吕莹莹点了一下鼠标,把电脑显示器转向老五,画面出现了老五推罗重坠河的动作…… 老五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像牛眼,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大声叫着:“不,绝对不可能,我做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说,“这录像是假的,是你们伪造来诈我的!我要告你们陷害我!” “这是电视台的摄像师无意中拍到的,当时他只顾拍摄大榕树,根本没在意你推罗重下水,不信你可以请专家鉴定录像的真假,请律师为你辩护……你也许知道传说中的‘天眼’吧?很多文学作品对神秘的‘天眼’进行过描述,但是,真正‘天眼’经常在现实中出现,比如摄影师的长焦镜头、摄像师的摄像机、拍摄地图地貌的低轨卫星、客机上升或降落时旅客的眼睛、偷窥的人等等都是‘天眼’,别以为你的犯罪神鬼不知,只有你做了,迟早有一天会被‘天眼’发现。”吕莹莹说。 老五低下了头,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怎么狡辩也难逃谋杀罪名,只怪自己的命不好,上天老爱捉弄他,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坐在这里受审讯,会一辈子在监狱里度过,他曾经想等风平浪静之后与钱挂花离开这座伤心城市,回到乡下过一辈子平凡的日子,他会把罗重和钱挂花的儿子养大,也算对得起罗重。 然而这一切都成了隔世之梦…… 7、抽筋断骨 老五出生于我国东北的一个小山城,1991年暮春,妈妈带他在县城中心公园玩耍,玩累了,口渴了,他向妈妈嚷嚷着要吃冰棍,他妈妈便去附近的小食杂店去给他买,因为妈妈在店门口遇见了一个同学,和她多聊了几句,回到原地一看,老五已经不见了,他妈妈急得哭叫起来,跪在地上求在场的每个人帮她找,有个大爷说她儿子被一个30多岁的人抱走了,大爷还以为他是孩子的爸爸呢----- 他就是罗重,罗重拿着冰棍给老五吃,说是他妈妈叫他来接老五的,老五当时刚过三周岁,就信以为真跟他走了。 老五吃过冰棍之后睡着了,38个小时之后才醒来,他一看身边的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他哭叫着要妈妈,罗重顺手就打他两耳光,叫他不要哭,否则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妈妈。老五看着满脸疤痕眼睛像牛眼的罗重,恐惧到极点,再也不敢哭了, 罗重准备把他卖掉,但是每次都不成功,不是老五长得不够端正,而是他太聪明,因为每次买主问老五爸爸妈妈、家庭住址、家庭电话号码都对答如流,买主不喜欢过分聪明的孩子,怕他长大后跑回家。 罗重非常讨厌老五的聪明,每次交易失败后,罗重都会拿锥子剌他的屁股,他痛得满地打滚,只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发誓说以后他再也不会说记得爸妈和住址。 但是,每次买主问老五的情况,他又犯错误了,说记得从前的一切,他天真地认为只要他卖不出去,罗重就会把他送回家,他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 老五没想到噩梦从此开始了。 当第14个买主不要老五时,罗重气得咬牙切齿,他想既然卖不出去,不如毁了他,否则带在身边有风险又麻烦,那是一个下着冰冷小雨的冬夜,他俩路过人民大桥,罗重看看四周没人,他突然把老五提起来,走到大桥边,想把老五扔进河里淹死,老五意识到灭顶之灾降临,他突然冲着罗重哭叫道:“爸爸,你别扔,我以后都听爸爸的。” 罗重怔了一下,他33岁还结婚生子,也许是父性突发,他犹豫了,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终于收回,把他放到地上。罗重对他凶道:如果下次买主问他还敢说什么都记得,他肯定要把他扔进河里喂鱼。老五连连点头。 可是,当罗重去联系新买主时,买主看见老五,都不要他,老五的聪明已在买主之间传开了。罗重只得认命,但他绝不做亏本生意,必须利用老五为他挣钱! 罗重住在一栋独门独院的出租屋里,1991年初春的一个晚上,罗重递给老五一瓶可乐,让老五喝,老五已两个月没有喝过可口可乐,见到可乐就像见到命一样,接来就喝,并一口气把250毫升的可乐喝干,虽然味道有点怪怪的,但依然觉得很美味。 老五醒来时,发现浑身巨痛无比,他想下床,但四肢被罗重牢牢地捆在四个床脚上,而最痛的地方是左脚,比刀割还痛……罗重对他说:你的脚被我打断了,脚筋脉也被我割断了,我想把你变成残疾人,你只有残疾了,才好去为我乞讨挣钱,老五害怕到极点,想哭叫,但他的嘴被抹布堵住了。 他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默默哭叫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你快来救救你的宝贝儿子吧,他正地狱里受恶魔最残酷的折磨啊…… 罗重问他:“小子,你还记得爸爸妈妈和家里电话号码吗?” 老五想了很久很久,但已记不住爸妈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 罗重看出了他的疑问说:“我在可乐放了15片阿普唑仑,你已睡了三天三夜了,我想你的脑子已经坏了,再也记不得以前的事,哈哈哈……你可以安心地为我去乞讨了,这辈子你甭想知道家乡在哪里了。” 老五从此坠入绝望的深渊,早知今日,当初不如装傻被卖掉,也不至于变成被抽筋断骨的残疾人,还会记得自己的父母和家乡,他不知多后悔,老天啊,你为什么对这么残酷……四岁的孩子想破脑袋也解不开这问题。 他的腓骨被生生折断,左脚后筋脉被利剪剪断,罗重没有送老五去医院治疗,怕被医生看出来,然后报警,只用消炎的草药敷在伤口和骨折处,让它自行慢慢愈合,老五求罗重带他去治疗,他会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绝不后悔!但老五哭干眼泪,求破嘴唇,罗重依然心肠坚硬如铁。 三个月后,罗重才让老五下地,老五脚一落地,就跛了一下,他往前迈步,结果他的脚一长一短,走路一颠一跛地成了瘸子。 从此,罗重勒令他上街乞讨,他不得不听,罗重对他来说比恶魔还可怕,由于他脑子机灵嘴巴甜,每天都能讨回10元左右,慢慢长大后,他讨回的钱越来越多,罗重视他的收入大小而对他进行赏罚。 老五六岁那年的一天傍晚,讨钱累了,站在江南中心小学的围墙外,听见里面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他无比羡慕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小朋友,幻想有一天也能坐在里面读书,哪怕只上一节课就一生无悔! 围墙外正好停着一辆皮卡车,他情不自禁地爬上车厢,又从车厢爬到墙头,为的是听读书声,校园里传来小朋友的欢歌笑语和女老师甜美的教书声,他坐在墙头听得入迷,什么都忘了,好像进入了天堂一样快乐…… 突然,“啪”地一声,仿佛晴天霹雳,他被一条竹竿打倒,身子失去平衡,从2.5米的墙头摔下来,他下意识地伸出四肢,落地后他的左手掌被玻璃碎剌得鲜血直流。他看见罗重冲一来,狠狠地踢他一脚:“下次还敢偷懒,我就打断你的手,让你断手又瘸腿!” 他再也不敢偷听小朋友们读书了,幻想中的天堂消失了,晚上他独自躺在床上想:这样日子有什么好留恋的?不如死了算了……但是,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他又放弃了。 他在苦难与泪水中慢慢长大,因为他乞讨经验丰富,罗重专门找一些被父母丢弃的残疾儿童用于乞讨,老五负责管理他们,最多的时候,帮罗重乞讨的儿童达31个,平均每人每天为罗重乞讨30元,每天有900多元收入,罗重不再贩卖幼儿,当起了乞丐王,过着锦衣玉食宝马香车的奢华日子。 随着老五一年年长大,他对罗重竟然越来越依赖了,就像被强奸的女人爱上强奸犯一样不可思议,罗重对他的小恩小惠让他感激涕零,甚至默认他为爸爸,否则,他还可能在北方的小县城里当菜农。 但是,每到刮风下雨天气,他的旧伤会发作,痛得他满地打滚,就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他边打滚边叫道:“罗重,你这个不得好死千刀万剐魔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下地狱,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老五成年后,虽然罗重待他不薄,但他从骨子仇恨罗重,他接受的恩惠是因为要卧底在他身边,伺机杀死他。 医生说老五得的是神经炎,要根治是不可能,只能缓解,他所用的药水几乎是进口的,老五从罗重那里领到的工资差不多交给了医院。 当然,这难不倒老五,他有的是发财路子,他利用自己的智商,轻易地赚到了一百万元,他处心积虑给赌徒们设了一个局,一天,他得知赌徒们在一家私人住宅七楼上聚赌,这栋住宅位于海边,三面连接陆地,一面临海,他租来一艘小快艇,关了所有的灯,趁着月色悄然使到赌窝的在楼下,然后报警,等警察赶到五楼时,他再打电话给开赌场的老板,警方是依照赌资的大小对赌徒进行罚款或拘留的,所以,赌徒听说警察赶到,纷纷把赌资从窗口往下扔,钱大多数扔到老五的快艇上,老五觉得差不多了,才悄无声息地把快艇开走,使到一个没有人的小岛上数钱,一数竟然有98.5万。 他准备用这笔钱去国外去就医,然后和钱挂花回到乡下去过平淡日子,老死在钱挂花的家乡,因为老五不知道的家乡在哪里,当然,前提是必须在罗重死后,他才觉得有权享受好日子。当然,这一切钱挂花都不知道,钱挂花是个无脑人,他绝对不会把计划告诉她,他鄙钱挂花的头脑,但爱她的心,因为她除了贪钱之外,心地非常善良。 钱挂花曾问他可不可以带她走?她说已从罗重那里捞到了50万,够他们在乡下盖一栋新房,开一家小餐馆。她就是这样的女孩,有50万就满足,跟她过一辈子会很踏实,钱挂花能看上他这个残疾人,老五非常感动。 钱挂花打算和老五暗结珠胎,但是被老五拒绝了,他怕出意外,万一他们的事被罗重发现,会使苦心孤诣经营的计划破产。苦难的生活锻炼了他的坚强意志,他对钱挂花含情脉脉的暗示从也曾动心,但毅然决然地拒绝男欢女爱,他认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报仇雪恨,然后才是结婚生子。 12月18日晚上,罗重从一个赌徒手中要回了80万元,当时罗重只借给那个赌徒35万,但半年之后利息超过本钱,那个赌徒刚刚赢了500万,所以连本带利把钱还了。罗重请老五喝酒,这正中老五下怀。 老五非常激动,终于可以让罗重这个魔鬼下地狱了,于是,他不停地劝酒,慢慢把罗重套紧……结果,罗重死在了老五的手里,本质上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没有之前当人贩子的罪恶,罗重绝对不会有这种下场。 当你走过人生之路时,请不为了顺脚而随意踩坏一棵幼苗,这会在它身上留下累累伤痕,一旦它长成参天大树,它随时会奋不顾身地倒下压死你! 第三案无名之火 第三案无名之火 1、书记来电 进入盛夏之后,长江市的气温高达39摄氏度,长江素有全省四大火笼之一之称,今天街上行人廖若晨星,人人都躲在家中或单位里享受冷气。 1号重案组侦破了罗重落水案之后,受到了市政府的嘉奖,特批重案组成员集体休假三天,本来他们打算去三亚或者黄山,但江一明怕万一有案子赶不回来,所以,安排各位去牛角山度假。牛角山有座悬崖,在峭壁底下有个小度假村,名叫静崖度假村,离市中心60公里,春、夏、秋三季,峭壁上有18条细泉从天而降,然后化作雪白的瀑布挂在山崖上,十分壮观,唯一遗憾的是水量较小。因为瀑布的作用,使静崖度假村变得无比凉爽,所以,有不少市民前往避暑。 进山只有一条小路,小克的车技最好,可以跟玩飘移的车手相媲美,他开着商务车,沿着盘山公路左拐右弯,很快就到了山崖上,一下车,小克就看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山崖上,山风很大,把少女的连衣裙掀起,露出白色的长腿和粉红色的内裤,少女毫不在意有人在远处看她,她伸出双手,做飞翔之状…… “哇,好美啊!”小克情不自禁地惊叹。 “色鬼!没见过女人啊?”吕莹莹从他背后冲出来,对着他嚷叫着。 “谁色啊?我听说有人色得主动投怀送抱呢。”小克从不甘拜下风。 “那是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而献身,真不长见识,我听说左丽姐姐为了破案还和凶手谈恋爱,我和无比高尚的左丽姐姐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吕莹莹得意地说。 一提起已经牺牲了三年多的左丽,小克沉默了,假如她不英年早逝,今天肯定会和他们一起有说有笑地游玩;也许已为人妻、为人母,可是……小克眼睛红了,吕莹莹看小克沉浸于深切怀念之中,不想再和他斗嘴。 吕莹莹看见江一明站山崖边的一棵大树下,眼睛呆呆地俯视着山崖下的度假村,什么东西让江队如此着迷呢?她很好奇,悄悄走近江一明身边,狠狠地拍一下他的肩膀,江一明一惊,回头看是吕莹莹,笑着说:“你这小丫头,一出来就特别调皮。” “江队,如果我是凶手,你已经被我推下山崖了,你以前就像背后长眼睛似的,今天怎么这么迟钝?”吕莹莹24岁,江一明34岁,整整大她十年,所以喜欢叫她小丫头,吕莹莹不喜欢他这样叫她,曾经向他抗议过,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改,可过后又忘记了,当然不是他的记性不好。 “我刚才看见山下度假村那8栋房子,使我想起了我们一年多来办过的8件案子,但我要沿着这路子继续深思时被你打断了,你帮我想想,假如8栋房子是案子,那么,你会联想到什么?” 吕莹莹伸出头往下一探,马上吐舌头,把头缩回来,手拍着胸脯说:“这么高吓死人了,我哪有胆量站在悬崖上想心事?” 江一明知道她不愿意想,刚刚想说他两句,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一看,竟然是政法委杨龙副书记打来的,江一明一愣:可能有案子了,因为杨龙极少给他打电话:“杨书记,您好!” “小江啊,你在哪里呢?”对方的语气平缓,不像有事的样子,江一明放心些了。 “杨书记,您忘记了是您特批让我们休假三天,我们在牛角山上,您有什么吩咐?”江一明心直口快,从来不打官腔,也不刻意巴结领导。 “哦,是这样的,前天我市江东区一家小型超市发生了一起火灾,这起火灾比较特殊,我想当面和你聊聊,你可以来我办公室吗?” “没问题,我马上到。”江一明挂断电话后,把情况向战友们说明之后,把度假村招待所的钥匙交给他们,叫他们在山上尽情地玩,他都跟老板蔡忠说好了。小克叫他尽量赶回来吃饭,晚上一起烧烤喝酒。 江一明点点头,开着车向山下驶去。 一小时之后,江一明来到杨龙办公室,杨龙格外客气,请他喝茶抽烟,把冷气开大,然后坐下来跟江一明聊家常,问他怎么还不结婚?有没有女朋友?父母身体好吗?要不要帮他介绍个条件好的女孩? 江一明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铺垫,没有多大诚意,但依然微微感动,毕竟他是分管公检法司的领导,政法委书记田原去省党校学习半年,他是常务副书记,所以大权独揽,一言九鼎,不可马虎。 聊了半小时之后,杨龙才进入主题:“小江啊,前天在火灾中被烧死的是我的战友柳青云,他和我同岁,也是1959年出生,我大他五个月,原来是市国土局局长,因为患有贫血病、焦虑症和轻度的银屑病,对工作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向上级领导申请病退,领导批准了,他退休后以为可以含饴弄孙,没承想他儿媳不让他接触孙子,怕他的病会传染,他非常生气又觉得空虚无聊,在江东区胜利路的仰山公园外开个小超市,以打发日子,超市30平方米,营业时间为上午12点到晚上8点,逢双休日关闭,晚上他独自住在超市里,没想到前天下午,也就是7月4日下午2点半,他的超市突然起火,他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有消防队去救火吗?” “有啊,等消防队赶到灭火之后,他已经被烧死了,他老伴打电话跟我说,她怀疑有人纵火烧死柳青云,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助调查,侦破案子之后,我会向上级为你们邀功。” “前天是星期天,他的店没开是吧?” “对,店外面一层是铝合金卷闸门,打开卷闸门之后是玻璃门,消防队员说当时这两层都是上锁的,他们是破门而入的。” “有没其它的出入口?” “没有,大门是唯一的出入口。” “那么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被人纵火的可能性极小。”江一明想了一会儿说。 “对,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可是弟妹……哦,对不起,柳青云的老伴说他是被人纵火烧死的,哭着求我帮她请求1号重案组介入。” “店门是关着的,起火点是店内,应该是店内的易燃物在阳光照射下被引燃而发生火灾,比如电线短路、煤气泄漏、吸烟、点蚊香等引起的……” “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彻查此案,也许有凶手用摇控器引爆易燃物引起火灾,所以,你尽量不要把这起火灾当作是意外事故,就像周山和罗重谋杀案一样,表面看上去都是意外,实际上是人为的。”杨龙似乎有一点点不悦。 “好的,杨书记,我们马上立案侦查,我先去跟消防队交涉,让他们把起火原因和资料给我们,我们去现场仔细勘查,随时向您汇报案子的进展和结果。”江一明读懂了杨龙的不悦,他不想在此久留,于是和杨龙告辞,临别杨龙一再交待一定要随时向他汇报情况,他好给柳青云老伴赵晓薇一个交待,让柳青云及早安息。 出来后,江一明想:杨书记为什么不跟他们局长说,却要纡尊降贵跟他隔山喊话呢? 2、意外起火 江一明没有召回各位战友,想等他们休完三天假再说,他们一年难得有休假的时候,毕竟是一起意外的火灾,如果死者不是杨龙的战友,重案组肯定不会接这宗案子。 江一明开车到江南区第二消防队了解情况,找到当时前往火灾场的消防员马强,马强是中队长,年近30岁,救火经验丰富。 马强把当时的情况向江一明详细说明:接到群众打来的火警之后,他们立即派两辆消防车前往火灾点,到那里之后,他们分成两队人,一队人从大门破门而入;一队人砸碎店铺的玻璃墙冲入火海,因为有群众说老板在里面,所以他们先破门救人,经过十五分钟的战斗,我们把火灭了,从火海中把柳青云背出来,但很遗憾,他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没有呼吸,心脏也停止跳动。后来死者的老伴和儿子赶到,证实死者就是柳青云,并把死者拉到殡仪馆冰冻。 “他儿子和老伴有没对你们说什么?” “他们只顾得上哭,没对我们说一句话。” “他们有没说怀疑被人纵火?” “纵火?怎么可能?他们绝对没有怀疑,我也认为是意外起火。” “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凭我多年的经验判断:应该是由室内的易燃物受下午的烈日照射而引发的,比如白磷,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就能自燃,因为它的燃点只有40度。” “起火中心点在哪里?” “在玻璃墙的第一排货架上,玻璃是透明的,货架倚靠着玻璃墙而立,下午两点半的阳光偏斜,刚好可以照射在货架上,而柳青云就是死在货架边,我查看过了,在被烧毁的货架下,有几百个一次性打火机的铁壳,我判断应该是烈日照射在劣质打火机上,高温使打火机爆炸而引发火灾,以前我们也处理过这样的火灾。” “假如打火机在阳光下爆炸的话,能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而烧死柳青云吗?” “一般不可能,即使所有打火机被引燃的话,火量也是有限的,几百只打火机的燃油最多只有200毫升,这点燃料烧不死一个人,何况人还会跑,当然,除了死者严重醉酒,或者服用安眠药。” “打火机旁边还有没有其它燃料?” “这我可不知道,你们去询问柳青云的老顾客吧。” “好吧,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来打搅你。” “欢迎!” 江一明与他握别,回到车上,把车开到火灾点,在外面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现场已被烧得一片狼藉,他走进去,一个流浪汉正在地上翻动着,似乎在找废铜废铁,屋子到处都是错乱的足迹,现场已经破坏殆尽。 江一明叫外围组的警员带警戒带来,把现场封锁了,派人24小时守护好现场,不得让任何进入。 第三天吴江他们归队了,江一明开了个简单的会议,把杨龙交待办的火灾案说明白,问大家有什么看法? 小克说:“这是个完整的密室,一起纯粹的意外火灾,这种火灾全中国一天不知发生多少起,如果都要重案组介入,再增加100万刑警也不够用。” “我担心柳青云是先被人杀死,然后意外发生了火灾,从而掩盖了真相。”吴江说。 “这很简单,对柳青云进行尸检,什么都明白了。”罗进说。 “周挺,你怎么看?你有超人的直觉,有没感到这是一起事件还是案件?”江一明问,事件和案件不同,在没有发现疑点之前,行内人都称为事件,有疑点之后,才称为案件。 “江队,你别笑我了,什么直觉嘛,那只不过是我太爱我爸爸,才有这种超常的心灵感应,如果我们刑警都凭直觉办案,不知要冤死多少人……不过,我认为应该先对现场进行勘查,再作结论。”周挺腼腆地说,他非常在意江一明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他在重案组的时间不过几个月而已,还嫩得很。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现场,各自去拿家伙(勘查工具)。” 经过一天的对现场的勘查,他们从现场带回了许多信息和残留物,特别是起火中心点周围的残留物最多,整整装满了两麻袋。别小看这些是火灾后的残留物,但其中饱含许多有价值的信息,经过化验,能还原一个真实而完整的现场。 他们对柳青云的老顾客进行走访,一个经常和柳青云下棋的刘大爷说:货架旁边放了个大塑料桶,里面装满了汽油,因为附近没有加油站,有不少摩托车主会到柳青云店里买汽油,所以,柳青云长年出售散装汽油,从中赚取30%的利润。 刘大爷还说:柳青云有银屑病,中午喜欢喝点小酒,然后躺在货架边的边睡边晒太阳,晒太阳对治疗银屑病有帮助,加上他贫血,怕冷不怕热,所以耐热力很强。 赵晓薇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柳青云很焦虑,开始服用安眠药,不过,中午没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赵晓薇在儿子家里带孙子,很少和柳青云在一起,不明白他到底焦虑什么。 通过技术科签定:起火的原因是由正丁烷燃烧引起的,起火瞬间烧到汽油桶,汽油桶破裂之后,再引起大面积的火灾,而从打火机爆炸到汽油桶燃烧不过一秒钟,如果柳青云没有在两秒之内逃离起火点,他必死无疑! 罗进对柳青云的尸体进行解剖,得出结论:柳青云的胸腔积存大量的烟尘,口腔和呼吸道起水泡,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酒精和少量的盐酸阿米替林和阿普唑仑。盐酸阿米替林是治疗抑郁和焦虑的,阿普唑仑是起催眠作用的,因此,可以排除先杀死柳青云之后再毁尸灭迹的可能。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柳青云因为官场失意和家庭失和,造成他焦虑失眠,并借酒浇愁,每天午睡前和晚睡前,都要喝酒和服用安眠药,这两种东西导致他睡眠太深,发生火灾时他来不及逃跑,被汽油烧死了。 柳青云卖的一次性打火机是正山牌,这牌子的打火机并不畅销,质量也不好,所以才会造成意外爆炸……赵晓薇肯定会追究厂家的责任,可以从厂家那时得到经济赔偿,但那属于民事诉讼,和重案组无关。 重案组成员都断定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有了这结论之后,江一明打电话杨龙汇报他们的调查结果,杨龙接到他的电话后,沉默了五秒之后说:“小江同志,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对工作必须细致再细致,否则是会犯错误的,我和赵晓薇都不同意这种结果,我们希望你带领重案组的精英深入调查走访,看看有没有破绽可寻,比如说会不会有人故意把劣质打火机卖给柳青云?会不会是凶手精心策划的?” “杨书记说得好,是我们过早下结论了,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继续深入调查!”江一明本来想婉拒,但是鬼使神差,竟然说出违心的话来,是不是自己老了,不再率真? 为什么杨龙总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呢? 3、不是意外 重案组继续对柳青云失火案进行深入调查,小克和吴江不太满意,认为是杨龙无中生有,劳警伤财,江一明虽然有同感,但表面还是鼓励他俩闲话少说,努力干活,没准儿下真是一桩隐蔽的谋杀案。 周挺和吕莹莹却持反对意见,他俩年青,有冲劲,似乎有花不完的精力,没有事干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说实话,在重案组呆久了,整天面对的是伤残、碎尸、死亡、痛哭、血腥……一听到有案件,心里都不免“格蹬”一下,案件的残忍已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但又无处排泄,只能逆来顺受。 照例分成两组,这样办事效率高的,一组是吴江和小克;一组由江一明、周挺、吕莹莹组合,吕莹莹精通电脑网络,大部分工作都在电脑前完成,她只能算作半个人,但她偏偏喜欢出去走访,有时看录像看到恨不得把显示屏砸碎。 江一明这组负责查找周围的监控器,柳青云的店铺名叫“等个人”,名字很有创意,柳青云会不会真的等个人?等谁?会不会与失火事件有关? “等个人”位于偏僻的仰山公园旁边,仰山公园其实已不是公园了,被开发商改造成居民小区,但路牌还叫仰山公园,“等个人”周边没有交通监控器,江一明把希望寄托在私营店铺上。 “等个人”的右上方是一排小吃店,没有任何一家安装监控器,再往上已经超出了监控器的范围,左下方是卖疏菜和猪肉的店面,一共8家店面,也没有安装监控器,因此,和“等个人”同排的店铺都没有监控器。 “等个人”对面是仰山小区的新店铺,一整排都是卖衣服、鞋子、饰品。他们走访了对面的四家店铺,老板都说没有安装监控器的嗜好。 他们来到一家名叫“想你了”的鞋子店,江一明说明了来意,老板是个年青漂亮的女孩,看见江一明和周挺,控制不住似的地扯了一下周挺的袖子,叫他们坐下慢慢说,吕莹莹朝周挺挤眉弄眼,暗示他有戏。周挺不理会吕莹莹,不过周挺承认有吕莹莹这个开心果在,干活轻松多了,就连江队也喜欢和她在一起。 老板端来四杯上好的参茶,第一杯递给周挺,第二杯给江一明,第三杯才给吕莹莹,吕莹莹贴着周挺耳朵窃笑着说:“长得帅真好,可以享受美女的殷勤。”周挺不像小克会与她斗嘴,他挺直腰板,咳嗽两声,暗示她严肃地,这是在工作。 “我叫小英,帅哥,你们想问什么只管问吧,本小姐愿效犬马之劳!”她望着周挺,她不用“我”,而用“本小姐”是在暗示她待字闺中。 “这是我们的江队长,让他向你提问,我是跟来学习的。” “哦……”小英似乎有点失望。 江一明冲她笑笑说:“你们店铺有没安装监控器?” “有啊,晚上我一个睡在店里,我怕小偷……劫财劫色……所以就安装了。”吕莹莹想:她简直像个花痴,竟然如此坦白。 “太好了,你的录像保存多久?” “一般是一个月,视频很占空间,500g的硬盘最多只装两个多月的录像,我习惯每个月底清理一次,把空间腾出来,让新视频装进去。怎么了,江警官?” “我在调查一件案子,希望你能为我们提供录像。” “没问题。”小英站起来,走到收银台,打开电脑,调出了20多天来的录像,吕莹莹把移动硬盘插入电脑端口,进行复制,因为复制需要很久,江一明吩咐吕莹莹边看录像边复制,他和周挺去其它店铺看看。 他俩来到一家叫“心思衣”的内衣店,老板也是女的,是个少妇,听说两位是警官,立即说她保存了三个多月来的全部录像,他俩暗自高兴,说要把电脑硬盘拆下来带回刑警队,老板听了之后,犹豫不决,她想了想说:“这样吧,让我把里面的东西复制好以后,你们再带走吧。” 老板坐下把隐藏的文件夹打开,输入密码,直接把文件夹给删除了。周挺笑了笑,如果我们想看你的东西,你哪怕点击永久删除或者粉碎文件也没用。 周挺懂得如何把电脑硬盘拆除下来,周挺向不远的电脑维修店借来了拆卸工具,对硬盘进行拆卸。 老板乘机向江一明诉苦说:每天夜里,都有个变态佬来到她的店门外,盯着她店里的内衣自慰,叫两位警官帮忙管一管。江一明叫她报警。她说报警没用,片区民警说那人又没犯罪,不能抓他。我晚上睡在店里,一看见他就怕得要死。忍不住又报警,接警员听说我的情况,都不肯出警,还批评我是胆小鬼。江一明问:你老公呢?她说:我没老公,离婚了。江一明见脸上写着淡淡的忧伤,想必她是哪个大款的弃妇,于是答应打电话给片警为她说情,老板的脸色才由阴转晴。 吴江和小克也有了新发现:他们去站前路调查柳青云的进货渠道,批发打火机的老板叫丁一香,是个女的,41岁。她说柳青云以前都在她那里进货,但已是三个月前的事了,近来柳青云没有来进货过。 吴江把正山牌打火机的外壳给她看,问她店铺有没有这牌子的货。她说没有,因为这牌子的质量不好,她从来不进这货。其它批发店的老板也极少进正山牌打火机。为了证实她说的话,吴江和小克走访30多个批发商,他们都说不会进正山牌打火机。 柳青云的打火机到底是从哪里来呢?吴江买个正山牌打火机,按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来到了福安路正山打火机厂。 厂房非常简陋,用红砖砌成四堵围墙,围成一个宽8米、长16米、高4米左右的厂房,栋梁是木头,盖顶的是水泥瓦。正好是下午3点,厂房里热得像蒸笼,尽管十几只吊扇在运转着,但温度依然高达38度,40多个工人在这样的屋子里进行打火机的安装工作,万一正丁烷发生爆炸或者燃烧,后果不堪设想…… 他俩把法人代表李正山叫出来,严肃批评了他一番。李正山连连点头,说一定下决心改善工作环境。为了不让李正山食言,吴江打电话安监局的朋友,叫他们抽空过来监督。 李正山说他们大部分产品是直销,没有经过批发商,而是用小货车拉到各个店铺去卖,然后从店主那里把钱收回,因为利润非常少,所以没钱改善厂房。 吴江问他怎么处理次品?他说次品很少,一般都直接烧毁。吴江不相信这样的厂家次品很少。他怀疑厂长把次品卖给了地摊小贩,但是厂长死不承认,吴江和小克只好归队向江一明汇报情况。 重案组在小英的录像中查出了一个可疑的人,虽然不能证实此人是卖打火机给柳青云,但他戴一副大墨镜,一顶宽边草帽,满脸的胡子,他进“等个人”时,背包里满满的,15分钟后出来,背包是空空的,除非他把卖货给柳青云,否则怎么可能空背包出来呢?他的胡子、帽子、墨镜应该是刻意伪装的。 此人模样虽然不太清晰,但可以判断出他50岁出头,高瘦个子,175左右,脸色很黑,步态有点像个猎人,或者退伍军人,上身着淡黄色t恤,下身穿天蓝色牛仔裤,脚穿褐色的带帮凉鞋。 重案组顺着嫌疑人来的方向往回找监控录像,查看了一星期之后,终于找到了他住处的大概范围。 经过街道派出所民警和联防队员的辨认,确定了他所住的房子,但已人去楼空,重案组从房东手上拿到他的身份证复印件,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关与,家住东北某个小山村里,身份证是伪造的,这更加提高了此人的嫌疑度。 江一明把情况向杨龙汇报,杨龙很严肃地说:“关与可能是模仿关羽,关羽过五关斩六将,他的目标可能不止柳青云,必须立即找到此人,否则他可能有下一步的行动,到时就晚了。” 江一明一凛: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杨龙不愧为政法委书记,脑子比他还好使,假如真的如杨龙所说,后果将会很严重,他感到莫名的压力。 4、真人露面 房东说:关与半年前向他租房,他把一楼租给关与,因为一楼阴暗潮湿,房租特别优惠,关与是在街上摆摊的,卖打火机、盗版碟、盗版书、黄色书刊等劣质的小商品,一天也就赚100元左右,但是,他好像不为生活发愁,摆摊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喜爱喝点小酒,不喜欢交朋友,说一口不太流利的东北话,可能是装出来的。 吕莹莹把关与的指纹输入指纹库,进行检索,但是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指纹。罗进在关与的床单上找到了他的皮肤作检材,进行dna检测,结果出来后,把它输入dna库比对,也没有相吻合的dna,我国的指纹库和dna库都不完善,尤其是dna库的信息更少,想从中找到嫌疑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关与的邻居孙伟对他比较熟悉,关与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和钱财,经常会把一些小饰品和水果送给孙伟的小女儿,因此,关与给他的印象比较深刻,看到警方在找他,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呢? 根据孙伟描述,画像师真强文对关与的相貌进行画像,在几经修改之后,孙伟确认画像和关与非常相似。吕莹莹把关与的画像和资料打印出来,发到各公安机关单位,请求协查,然后在网上通辑关与,因此,车站、码头、航空港、关卡都有他的通辑令。 本来江一明不想这样做,因为通辑关与的条件不够成熟,但是,杨龙一定要重案组这么做,江一明征求局党委的意见,他们都同意通辑关与,这样的话,即使有违常规,或者出问题,也不用他负责任,这是江一明第一次违心下达的网上通辑令。 通辑令发出不久,就有人拿着通辑令前来领赏,此人直接向江一明办公室走来,小克见他有一种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小克怕他找江一明的麻烦,拦住了他,他和小克争吵起来。 江一明听到走廊一阵喧嚣,走出办公室问小克怎么回事?小克还没回答,那人抢先说道:“江队长,我是来领赏的,我知道你们要的人在哪里。” 江一明看见他一身西装革履,头发用摩斯打理得一丝不苟,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满满风度翩翩,像个学者,但又好像在哪儿见过,便走上前去:“先生,请到我办公室坐。” 他点了下头,瞟了一眼小克,似乎在嘲笑他,然后跟江一明来到办公室,江一明问:“你知道嫌疑人在哪里?” “当然,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公安我可得罪不起。”他狡黠一笑。 “哦,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一明认真一看,大吃一惊,他竟然就是通辑犯-----关与!江一明迅速做出擒拿动作,但他说:“江队长,你就对付检举人吗?” 江一明觉得对方个子瘦长,年龄已过5旬,量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江一明不担心他身上有凶器,因为刑警队门口安装有高级的安检系统,枪支和锐器是无法带进来的。 这时,小克冲进来,一下把他扑倒在地,又把他双手用手铐反铐在背后,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原来小克一直在门外偷听。 他非常镇静:“江队长,你的手下怎么如此无礼,就这样对付贵客?这不符合法律也不符合情理吧?” 江一明有点为难,严格意义上讲,确实不能逮捕他,因为法院没有批准,但是,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党委都同意通辑他,万一放他走,他又负不起责任,最终还是说:“关与,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很清楚,铐你是经过领导批准的。” “你们的领导是以权代法吧?没想到江队长也和他们合流同污!”他鄙视着江一明。江一明不想和他争论,叫小克把他带到预审室看守起来。 一小时之后,江一明来到预审室,吴江和小克在对他进行询问,他什么都不说,小克对他进行搜身,从他身上搜出了身份证和护照,原来他不叫关与,叫阮志丰,越南北方孟河村人,从事边界贸易工作,长年出入于云南红河与孟河之间。 这种跨国案子令人非常头痛。 在江一明耐心的劝说下,阮志丰承认把劣质打火机卖给柳青云,但他不承认是故意的,他从没想到过会烧死柳青云,因为他还把打火机卖给了其它店铺,共有40多家,但没有一家发生火灾,他不知道打火机会爆炸,打火机是正山的仓管员洪金少按一斤10钱卖给他的,他以一个打火机2角的价钱批发给店铺老板和小超市。 为了证明他说的话,吴江和小克来到正山打火机厂找洪金少,洪金少开始不承认,吴江要以谋杀罪抓捕他时,他才承认把劣质打火机以1斤10的价钱买给阮志丰,从中得利1210元。 他俩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不知如何处理阮志丰,他打电话征求杨龙的意见,杨龙说:“必须找出阮志丰的杀人证据,否则便是放虎归山,后果非常严重!” “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即使他是有意谋杀柳青云,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我们查过了阮志丰的其他老板,他们承认阮志丰说的是真话,我们没办法证明他有罪。” “用疲劳审讯法让他开口,要不就把他关进看守所,你们去找证据,直到找到证据为止,再交给检察院起诉他。” “疲劳审讯法是会死人的,虽然表面上没有伤痕,但造成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有不少嫌疑人因此心脏猝死和肾脏肝脏衰竭而死,我们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你们不是从他的出租屋里搜出盗版书、盗版影碟和黄色书刊吗?还有,他伪造身份证,这些罪名足够他喝一壶了吧?” “这些罪名无头痛痒,最多判一两年,或者些罚款放人,毕竟他持有国外护照,要从大局考虑,我们不能做得太过分。” “总之一句话,绝对不能放虎归山,你们要竭尽全力寻找罪证,检察院和法院那边我去交涉,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江一明挂断电话后,召集各组员开会,让大家各抒己见,探讨新的侦察方向,以及可能出现的证据。 吴江说:“杨书记说一句话多轻巧,可是寻找证据难上加难,除非神仙下凡……不过,以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判断:这肯定是桩天衣无缝的谋杀案,否则阮志丰绝不可能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也许吴哥先入为主作有罪推断吧?我不认为阮志丰存心谋杀柳青云,因为从越南警方传来的信息,他36年前就加入了越南国籍,并且一直生活在越南北方的孟河村,还是孟河村的村长。”小克说。 “放下村长不当,跑到中国来摆地摊,不更可疑吗?” “对,阮志丰有重大杀人嫌疑,孟河村位于云南红河交界,边贸生意兴隆,许多毒贩和赌徒长年居住在孟河村,因此给当地的经济带来空前的繁荣,他一家住在近千平方米的豪宅里,并且有三个老婆,他纡尊降贵来这边过苦日子,肯定有他的目的,会不会当年柳青云在云南当兵时与他结下梁子?资料显示:阮志丰年青时贩毒过,可能被柳青云打击过。可惜,越南警方无从查知他20岁之前的资料。”周挺说。 吕莹莹和罗进也认为阮志丰是经过精心策划谋杀柳青云的,但是在座没有一个人指出侦察方向和获取证据的途径。 1号重案组陷入了空前的尴尬之中。 5、无罪释放 重案组在杨龙的亲自监督下,分成3班对阮志丰进行轮番审讯,班长分别由吴江、小克、周挺担任,他们各自带着两个外围组成员,共9个人。杨龙在正常上班时间都呆在刑警队,在监控室里看审讯录像,没有参与审理。 所谓的疲劳审讯法就是每个组8个小时对嫌疑人进行审讯,3班倒24小时不让嫌疑人睡觉,但给他饭吃,给水喝,给上厕所,只允许嫌疑人每天睡两个小时,从而使嫌疑人的精神和心理防线崩溃,这种方法以前常用,但现在已经极少用了。 江一明没有参与审讯,他负责协调工作,等杨龙走后,他就让阮志丰靠在椅子上睡觉,他不想让阮志丰死在审讯室里,毕竟他已经52岁了,江一明明白杨龙为战友报仇心切,但江一明不想被他利用,如果阮志丰死了,江一明将负有重大责任,特别是跨国嫌疑人猝死,可能引起国际争端,那样的话决不是死一两个人了事,也许会引发一场战争。 连续八天八夜的审讯,阮志丰都没有承认谋杀柳青云,笔录上记录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杨龙见阮志丰的精神状态还不错,觉得奇怪,哪怕是20岁的年青人经过八天八夜的审讯,肉体和精神都会崩溃,为什么他无动于衷呢?这种情况只在教徒身上发生过。 江一明劝杨龙不要再审下去,杨龙不好执拗了,叫重案组把阮志丰关进看守所,把案件交给检察院,让检察院向法庭提起公诉,江一明听了挺开心,于是写结案报告,把案件资料和报告移交给检察院。 他们把阮志丰送到河东看守所,当车开进看守所之后,一下车阮志丰就冲着江一明说:“江队长,我知道你是有原则讲人道的人,但我可能会死在看守所里,如果我死了,请你转告我的妻儿不要伤心。” “别想那么多,走吧,现在的看守所管理得比总统府还严格。”江一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江队长,答应我好吗?” “好,假如有这一天,我一定不负重托。”阮志丰点点头,笑了,好像凯旋归来似的。江一明把阮志丰交给严所长,交待他们要把他单独关押,24小时监视着,不得出任何差错,严所长明白江一明话的份量。 阮志丰担心是多余的,他在看守所里没有遇到过危险,两个星期之后,江南区检察院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罪名是阮志丰犯有谋杀罪、传播色情罪、伪造证件罪、侵犯版权罪等多项罪名。 开庭时,旁听席坐满了人,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参与,两家电视台对庭审进行现场直播,最大的看点阮志丰是外国人。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阮志丰竟然请来了北京的著名律师吴明法,吴律师从北京带来了4个助手,像是亿万富翁的律师团,可见阮志丰的家产有多么丰厚。 庭审开始了,检察院把阮志丰的罪证一一亮相,说他谋杀证据充分确凿,犯罪事实清楚,请法官给予严刑峻法。 但是,吴明法把检方的证据一一推翻,他只承认阮志丰出售盗版书、盗版碟和黄色书刊,这些东西都是从海印桥批发市场批发来的,他没有大量制造,如果要判刑的话应该判制造商的刑,而不是阮志丰,否则有失公允。 吴明法举了很多著名的案例来说服法官,请法官轻判或者以罚代刑,毕竟阮志丰是越南公民,要考虑国际关系的大局,不要给国家增添麻烦。 吴明法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有客户在旁听席上叫喊着放阮志丰一条生路,李法官明白检方的杀人证据,是以疑罪从有的思维造成,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阮志丰谋杀柳青云,但是,由于杨龙在起作用,所以有了这场闹剧。 杨龙交待他要判阮志丰极刑,或者无期,但是,李法官清楚这是个怎样的案子,他口头上曾答应杨龙会尽量照他的想法去办,心底下却不这么想,阮志丰是否真的谋杀了柳青云呢?按照常理推断:一个身家上千万的越南公民来长江市摆地摊是有嫌疑的,但中国法律已有很大改善,都遵从疑罪从无的判决。 李法官最终判决阮志丰罚款人民币3万元,然后驱逐出境,永远不得来中国。李法官一宣布免除阮志丰的刑罚,整个法庭都沸腾了,阮志丰和三个老婆和6个孩子相拥而泣。 吴律师从手袋里掏出3万元递给,当场把罚款交了,阮志丰被当庭释放,他抱起7岁的小儿子说:“孩子,我们回家,不哭啊。” 杨龙看见阮志丰得意忘形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他准备给李法官换换位子,否则,永远无法表达他的愤怒。 法警走了,但负责驱逐阮志丰的民警依然站在他的背后。 突然,一个70多岁的老人跑到阮志丰的面前,冲着阮志丰说:“儿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抛下老爹老妈,跑到越南去享受?” 阮志丰一看见对方,非常震惊,但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谁?谁是你儿子?哪来的疯老头?”他不屑地瞟他一眼。 “夏志清,你叫夏志清,你怎么连亲爹也不认了?你真不孝啊,早知今日,不如生你时把你扔进尿桶淹死……”老大爷非常生气,紧扯着阮志丰的衣领大骂。 “疯子!疯子!疯子!快把这个疯老头扯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老头的身边站着一个老大娘和一个30多岁年轻人,样子很像阮志丰,可能是阮志丰的弟弟。但是,老大娘和年轻人只顾流泪,没上前劝阻老大爷。 阮志丰见老大爷不松手,一下把他推倒在地上,老大爷的儿子无比愤怒,冲上去骂道:“畜牲,你认贼作父,叛党叛国也罢,竟然还对自己的父亲下狠手,我饶不了你-----”他冲到阮志丰面前,一拳向阮志丰打去,他拳头被阮志丰的手挡开,阮志丰顺势用脚一扫,年青猝然倒下,躺在地上痛得哇哇叫,再也爬不起来,老大娘赶紧蹲下去查看儿子的伤势。 阮志丰的动作干脆利落,如果没有受过专门训练是做不到的,这一切都被重案组成员看在眼里,江一明向小克点点头,小克走到阮志丰面前说:“阮志丰,希望你走之后不要再回来,否则我们会让你死无葬身之死!” 阮志丰不理他,带着妻儿走出来,江一明分明看见他的眼里含着泪水,这泪水是对爹妈和弟弟而流的,江一明叫小克去警告他,就是叫他不要再回国,否则下次不可能那么幸运。 阮志丰被边防武警带走了,望着他倔强的背影渐行渐远,江一明觉得他可能还会回来。 江一明回到法庭,安抚两位老人,老人说他叫夏刚强,阮志丰是他的儿子,32年前在云南当边防武警,因为在一次执行任务掉下山崖牺牲了,前几天他们在报纸看见阮志丰的照片,一下就把阮志丰认出来,因为他的嘴角有一颗黑痣,没想到他竟然偷渡到越南,做了外国人的金龟婿。现在不仅认他们这个爹妈,竟然还打了他和弟弟……夏刚强边哭边说。 江一明叫他去刑警队抽血,做亲子鉴定,因为法医室里有阮志丰的dna样本,第二天就有了结果:阮志丰确实是夏刚强的儿子。夏刚强看了结果之后,和老伴抱头痛哭。 6、生死对决 杨龙几乎天天都做噩梦,他梦见一个小鬼时而挖他的眼睛;时而对着他的耳朵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时而把他拖到深不可测的黑河里,直到他快窒息……他惊叫着醒来,才发现是一场噩梦,汗水湿透了他的睡衣,不禁怒骂着那个行踪不定无法捉摸的恶鬼。 他的妻子洪芳神经衰弱多年,每次都会被杨龙吵醒,洪芳问他怎么了?他掩饰住内心的惊慌说:“近来工作压力很大,所以才造成这样子的。” 洪芳说:“要不,你向领导申请病退吧,以免工作出差错,晚节不保。再说我的儿子的公司每年可以赚几百万,你和我的退休金也不错,够我们用够我们玩,你想去哪里,我都赔你去。” 杨龙一听,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说:“我无法想象没有工作没有权力的日子怎么过。”杨龙最大的瘾就是贪图权力,权力这东西真好,可以使白变黑,使是变非,使谬论变成真理,使赤贫变成富翁…… “做官一张纸,健康一辈子,没有健康当皇帝又有什么意义?” 话虽然这么说,但位高权重之人谁舍得下权力呢?那可是靠大半辈子的奋斗得到的。最后,杨龙采取折衷方案,向分管贾副市长请假疗养半个月。 静崖度假村是杨龙的首选,这里非常宁静,植被覆盖率达85%,开门见山,满眼翠绿,空气清新,瀑布轻声低语,就像情侣间互诉绵绵情话,置身其中让人觉得心灵在受洗礼。 静崖度假村也叫静崖山庄,本来都是会员制,就像私人会所,来者非尊即贵,但因名声大振之后,深受市民的喜爱,于是向外开放,会员证依然有效,只要先打电话预订,可以把8栋房子中的一栋包下,以6折的优惠出租给会员,一晚上2000元,杨龙为了安静,他包下了最靠山边的一栋,他带去了两本《三国演义》,准备利用这半个月重新精读一次。 第8栋名叫“王维”,8栋房子都用唐代诗人的名字命名,两层共200平米,一楼一个大客厅,两间卧室,二楼为跃层楼,共4间卧室,杨龙一打开门,就把所有灯光打开,一间一间查看有没什么异常,所有门窗都被不锈钢防盗网保护着,如果没开门,想从外面进来是不可能的,杨龙很满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在这美丽而静谧的山水间,边品茶边读书真是人生不可多得的享受。 这里的老板、保安、服务员他都认识,因为有两次双规两个局长时,他和下属在这里分别住了两个星期,这两个局长的关系错综复杂,高层有他们的人,于是,把他俩秘密双规在这里。 吃过晚饭之后,杨龙交给两个保安每人3000元,每晚200元工资,吩咐他们晚上多注意“王维”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给他打电话,或者报警。保安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哈腰,说绝对保证他的安全。 杨龙回到“王维”之后,开始泡工夫茶,喝过五道极品大红袍之后,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书,山里的夜晚比较凉爽,不用开空调也不热,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杨龙觉得很热,他用体温计量一下体温,却很正常,他打开了空调,调到21度,室温很快就下降到23度。 看着看着,杨龙的困意上来了,他把客厅的灯关了,进入卧室准备睡觉,也许近来太紧张了,此时此刻放松下来,他一躺下,很快就进入梦乡,睡得酣畅淋漓,没有再做噩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龙蒙蒙胧胧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冷笑着,他睁开眼睛一看:昏暗的床边竟然站了一个人,冷笑声正是从他的鼻子里发出来的……杨龙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厉声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海浪般向他袭来。他想从床上站起来,但还没站站稳脚跟,就被对方的脚一扫,然后“怦”一声倒在床上,接着一把锃亮的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杨龙看出是五四式手枪,枪管安装着长长的消音器…… “别试着反抗,也别喊叫,静崖山庄每栋房子相隔50米,加上瀑布声淹没,你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到,还有,我已经让那两个保安睡着了,要好一会儿才会醒来,所以呢,你不要做任何反抗,否则会死得更快!” “你想干吗?”杨龙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反而镇定下来,他看见防盗网被液压钳剪断,风从山谷上灌进来,窗帘被吹得飘荡起来。 “我想干什么,你很清楚,把32年前你们干的事说一遍,然后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我素不相识……” “既然你不肯说,只好让你去马克思了。”对方把手枪的保险栓打开,食指慢慢勾向板机…… “别别别,我说……我全说……”杨龙浑身发抖。 拿着枪对准杨龙的人是阮志丰,当杨龙开始说话时,阮志丰按下了录音笔的按键,杨龙说得很慢,甚至有些口齿不清,阮志丰知道他怕死,纯粹是在拖延时间,企盼等天亮或者保安醒来之后救他。 阮志丰有时间陪他,两个保安先后被他用乙醚迷倒了,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 两个小时之后,杨龙终于说完了。 阮志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看在你坦白的诚意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俩公平决斗,如果你认为不是我的对手,你可以让我现在就打死你。” “不,我接受你的挑战,但是必须公平,否则你不算什么英雄!” “绝对公平,我用人格担保!我把枪放在茶几上,你和我站在离枪相同的距离,谁先抢到枪,谁可以开枪打死对方。” “好,这很公平!”杨龙知道成功率为50%,不试的成功率为零,而且他自信能抢到枪,他年青时在云南当武警,抢枪的速度是全大队最快的,阮志丰位居第二,一旦抢到手,他可以立即开枪打死阮志丰,从此逃出生天,而且不负任何责任。 “好,我数1、2、3,然后开始。” “行,开始数吧。” 阮志丰大声数道:“1-----2-----3-----”,俩人猝然出手,但杨龙慢了四分之一秒,他被酒色和权力之争掏空了身子,和阮志丰长年翻山越岭相比处于下风。 阮志丰用枪顶住他的前额说:“其实我不想打死你,你还有一个选择权……”他左手从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盒子,然后打开,里面有一个花生般大小的东西,“只要你把这个东西吞下去,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杨龙看了看问:“那是什么?” “慢性毒药,只有我才有解药,吃下之后你就有求于我,不敢全世界通辑我了,你也会乖乖听我话,你要死还是要吃药?” 杨龙当然想吃药,他不相信科技这么发达,会有解不开的毒药,先苟且偷生下来,之后再想办法:“我吃药吧,我以后愿意听你的指挥。” “好,很明智,不愧为大领导,顾全大局!”阮志丰示意杨龙张开嘴,杨龙很配合,阮志丰把那小丸子放进他嘴里,他咕噜一声就吞下去。 阮志丰哈哈大笑着:“我是骗你的,你是我的仇敌,不共戴天,我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呢?”说完他扣动板机,“噗”一声轻响,杨龙的脑袋开了花,一股鲜红的喷射而出,然后“咣”一声倒在地板上…… 此时是凌晨5点半,天刚刚亮。 7、空前危机 保安霍敬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王维”外的草坪上,天已经亮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喝醉了吗?他试着吐气,但闻不到酒味,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露水,挠着头,努力搜寻昨夜发生了什么……哦,想起来了,昨夜是他值班,大概凌晨一点左右,他放心不下杨龙,向“王维”走来,突然,一个黑影一闪,随着他就被人捂住口鼻,他下意识地想扳开对方的手,但三秒过后,他就失去意识。 他跑到保安室,看见老乡小李还在呼呼大睡,他叫小李起床,但是小李没有反应,平常他很机警,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死?他上前把小李从床上拉起来,小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说:“霍哥,你怎么不叫我值班啊?说好的,各人值两个小时班,你是不是想独吞杨书记的小费呢?” “我可不是这种人,昨夜我被人迷昏了,我怀疑杨书记可能出事,想叫你一起去看看。”霍敬明生气了。 小李也觉得奇怪,以前值班他会准时醒来,绝对不用闹钟,他和霍敬明一路小跑到“王维”,看到窗户的防盗网被人剪断,有人进入房间的迹象,霍敬明探头往里面一看:地上竟然躺着杨龙,前额被打开一个黑窟窿,半个房间都被鲜血洇透…… 霍敬明发觉不妙,大声叫喊杨龙,但没有回音,他打电话费老板:“蔡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别急,慢慢说。”蔡忠安慰着他。 “杨书记可能死了,头上被人开了个窟窿,我没钥匙,您赶紧来开门。” 蔡忠虽然性格沉稳,但仍然惊心不已,他叫上服务员,匆匆赶到,服务员把门打开后,躲到一边不敢进去,霍敬明第一个冲进去,看到了悲惨的一幕。 他年轻时的军人,玩过手枪,一看就知道杨龙是被人枪杀的,涉枪案非常严重,任何人想瞒是不可能的。 霍敬明对蔡忠说:“蔡忠,赶快报警吧。” “可是……一旦报警,媒体一报导,还有谁敢来消费?” “人命关天,生意是小事……我来报警吧……”霍敬明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指挥中心问清具体情况后,命1号重案组前往,但江一明在北市,要两小时之后才能赶到。 吴江是副组长,江一明不在,重案组由他负责。吴江和小克、罗进、吕莹莹、周挺带上勘查工具,开着车飞速向静崖山庄进发。 到那儿之后,把现场用警戒带封闭好,铺上勘查踏板,穿上鞋套,戴上乳胶手套和帽子,对现场的位置进行编号,开始投入紧张有序的勘查工作。 此时此刻是2014年7月14日上午6点,现场虽然简单,但要进行现场固定、弹道检测、痕迹检查、提取指纹和足迹等,最少得3个小时以上。所有人默默无声工作着,但有一种无形压力在他们之间流转,因为被枪杀的是他们的大领导,假如此案无法侦破,死者沉冤莫白,他们可能面临着被易职甚至撤职…… 江一明在路上向方理华局长报告了情况,方局长立即向分管公检法的贾义仁副市长汇报。贾义仁非常震惊、愤怒、心痛,他下令方理华必须72小时之内破案,否则要追究责任,方局长一听,头都大了。 方局长立即2号重案组和3号重案组、以及外围组共65人投入侦察,方局长和席副局长分别担任总指挥和副总指挥,协调各级之间的工作。这是从1号重案组建立以来从没有过事,就像美国出动三艘航母要发生战争一样。 方局长认为凶手还没逃出本市,必须在傍晚之前抓获凶手,如果说72小时是破案的黄金时间,那么,案发后12小时则是钻石时间。 2号重案组负责查看交通路口的录像,进静崖山庄只有一条路,路口有一个监控器,如果凶手是从路口开车进入的,肯定逃不过监控,除非凶手经过伪装,才能让警方看不清他的面目。 3号重案组负责配合武警和特警在车站、码头、机场设置关卡,严密检查过往的车辆、客船、飞机,看是否有携带枪支的可疑人员。一切部署完毕之后,方理华打电话给江一明想问他到哪里了?但是江一明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 江一明7点到了市区,再过半小时可以到静崖山庄,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公用电话,他不想接,因为省厅、市委、市政府的电话都有规律,不可能是领导的电话,他怕接了电话之后,领导们的电话打不进来。 但是,那个电话一直在响,断了之后,又重新响起,江一明只好把车减速,接通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找谁?” “你是江队吧?我劝你别去案发现场,因为凶手给你们设了一个局,你们一个个都会被他干掉。”对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是个陌生人。 “对不起,我不喜欢玩这种低劣的恶作剧!”江一明生气地把电话挂断,但对方又打进来,被江一明掐断三次之后,对方还在不屈不挠地打,他接通电话后:“如果你被我查出来,我非把你关进拘留所不可……” “江队,我佩服你是个英雄,所以想救你……好吧,我不多说,你听一句说行了:凶手肯定在杨龙的尸体内放在塑胶炸药、剧毒、放射物等东西,你立即叫你的人离开那里,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信不信由你。”对方说完就挂断了。 江一明大吃一惊,因为杨龙被枪杀之事,除了警方没有任何人知道,对方知道,说明他了解内情,江一明感到莫名的压力,他把车停下之后,想了想,打电话方理华,把情况说明,方理华思考良久,觉得1号重案组可能陷入一个大陷阱,他命令现场勘查人员全部撤离,在50米之外等候新命令。 吴江不理解,打电话给江一明问清情况后,下令所有人撤离。 方理华调来防爆队、防毒队、防辐射队,对现场进行彻底检查,首先是防爆队进去检查,队员出来后说没有任何爆炸物;第二是戴着防毒面具的消防队员进入现场,通过认真检查,出来之后也说没有任何毒物;最后进去的是防辐射队,两个穿戴着防辐射服的队员推着辐射检测器向里走,刚刚靠近杨龙所住的卧室时,检测器就发出警报,越靠近警报声越大…… 1号重案组集体中招!!! 防辐射队长对江一明说:“杨龙的体内有一颗花生米大小的铱-192,必须剖开尸体才能取出来,他们没有解剖工具,请法医进去解剖。” “我去!”罗进叫人给他穿上防辐射服,微笑着向各位做个v的手势,进去了,一刻钟之后,罗进出来了,铱-192这个恶魔被他们顺利关进铅罐里。 防辐射队长对吴江说:“你们在没有任何防护下,被铱-192辐射两个多小时,肯定有问题,必须去住院观察,否则时间久了,有生命危险……” 还没说完,吴江就一阵恶心,胃开始兴风作浪,罗进深知铱-192的厉害,它属于2类放射源,接触几小时到几天之后可以致人死亡,它破坏人的细胞组织,从而对人体造成伤害,可能会产生头昏、乏力、食欲减退、恶心、呕吐等症状,严重时会导致机体损伤,引起基因突变和染色体畸变…… 罗进知道战友们都被铱-192辐射了,吴江年纪大些,所以反应特别快,幸好铱-192隔了一层杨龙的肚皮;幸好那个陌生人的电话来得及时,否则他们非死即伤。 两小时之后,吕莹莹、罗进、周挺和小克都出现了不同的中毒现象,江一明命令他们马上去住院,他把情况向方局长报告,方局长感到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面临着无比严峻的挑战…… 8、全城搜捕 吴江、吕莹莹、罗进、周挺和小克都住进了省协和医院,协和医院看放射病很有经验,有瑞典和加拿大的专家长期驻院,所以,江一明把他们送到协和医院。 他们非常不安,不是担心身体或者病情,他们被铱-192辐射的时间不算很长,不会有生命危险,而是担心不能在短时间内抓捕凶手,他们忍受着恶心和眩晕,要求参加抓捕工作,被江一明派来的民警看护着,病没好之前,不许任何人走出医院。 2号重案组提取了静崖山庄的录像,把7月13日上午8点到14日上午8点的录像截成12段,分给12位刑警查看,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查出嫌犯,但他们看完录像,对录像中的车和人进行核实,没有一个嫌疑者。 这24小时内进入静崖山庄只有三辆商务和两辆轿车。商务车分别是国税局的干部和员工、南山贵族学校的学生、市政府办公室的干部,共21个人,轿车分别是杨龙和蔡忠的,这些人都相互证明不地犯罪现场。 静崖山庄每间房子的大门上都有监控器,凶手只有避开监控器才能进入“王维”,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开车进入山庄的人员所为。凶手应该是从别处徒步进入山庄的。否则不可能避开那么多的监控器。 牛角山方圆近3平方公里,海拔165米,山上大部分是松树和杉树,非常茂密,没树之处长满了芦苇和杂草,任何人进入其中极难被发现。 3号重案组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车辆和人员。 方局非常着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嫌疑对象,即使警察是神仙也没有用。方局长最担心凶手再次杀人。 小克躺在医院哀声叹气,说命不好,中了凶手的诡计,失去了个与凶手比身手的机会,他来重案组还没和高超的凶手打斗过。 吴江静静地躺在床上,让思维进入深层,他回想现场的每个细节,每滴鲜血的形状、血流的走向、周围的摆设、足迹的状态……对,凶手的足迹好像在哪儿见过,到底在哪儿呢?他见过的足迹成千上万,怎么才能从众多足迹中判断出是谁的呢?他倒序着去寻思,突然,他想起足迹和阮志丰的非常相似,吴江上警校读的是痕检专业,对足迹特别敏感,而且记性特别好…… 吴江被自己的灵光乍现鼓励着,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深深吸一口气,去拿手机,然后拨出去:“江队,我想起来了,现场的足迹跟阮志丰的非常相似。” “真的吗?你有多大把握?”江一明十分兴奋。 “最少有八成把握!” “好,太好了,老吴,我相信你,我马上叫刘彪去比对。”刘彪是吴江的助手,刚来重案组不久,属于外围的侦察员,但他对比足迹也很在行。 经过比对,证明足迹就是阮志丰的,江一明把情况抽方局长汇报,方局长非常振奋,打电话向贾义仁汇报。 贾义仁命令所有电视台、网络、媒体进行特别报导,把阮志丰的相片在电视台持续播放,悬赏20万元给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人,悬赏通知一公布,全市沸腾了。 这7月14日下午4点的事,离案发时间10个小时。 江一明怀疑阮志丰还躲在牛角山上,因为山上没有路,他穿过满山的荆棘下山最少要2小时,不论用什么工具离开本市都要1小时,共需要3小时,但是,案发后半小时,牛角山的各个路口都已经被民警封堵了,每200米都有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在路上守候,阮志丰想从山上下来,进入公路几乎不可能。警方的动作这么快是有预案的。 当然,贾义仁坐镇指挥很重要,他是市委常委,可以调动武警、特警、防暴警,因为他是杨龙和柳青云是生死之交的战友。 贾义仁接受江一明的建议,命令各警种共1200人,迅速把牛角山团团围住,开始搜山。 牛角山不大,也不小,但1200人进行地毯式搜索兵力不足,经过协商,贾义仁又从驻防部队调来1000人,配合警方搜索。为了以防万一,贾义仁部署200名武警守候在牛角山脚下,形成两条包围圈,一条是动态的,一条静态的,这样,阮志丰就插翅难飞了。 贾义仁从武警部队调来两架直升机,配合警方搜索,牛角山被探照灯和强光手电筒照得如同白昼。贾义仁赶到牛角山督战,他们从山脚开始往山顶搜查,两条警犬在丽人水库边就驻足不前了,难道阮志丰潜水逃走了吗? 不可能啊,丽人水库只有一万平方米,除了坝底下有条钢管外,没有别的出路,人是不可能顺着钢管流出的,因为流程近两公里,哪怕一只老鼠被卷到里面,也会因缺氧而死。 吴江打电话江一明说:上世纪60年代,毛主席倡议“深挖洞、广积粮”时,市民在牛角山挖了一个深洞,80年代后期,政府为了发电之需,建设了丽人水库,因此,洞口就被水淹没了,洞的入口在水坝右上方十米处的大松树下,要要潜入水中三四米才能找到入口,出口在牛角山的东南方向,被石块封住,很难出去。 江一明是散打高手,而且认识阮志丰,他自告奋勇地向贾义仁请战,贾义仁同意了,但必须有人陪同。江一明说人不要多,因为人多受攻击的概率加大,于是选个武警战士钱忠和他一起下水。 贾义仁对江一明说:一旦发现阮志丰,必需立即击毙,绝不能让他有逃生的机会。江一明点点头,和钱忠戴上潜水手电筒,带上手枪,跳入水中寻找入口。一会儿,江一明找到了洞口。洞里潮湿又光滑,寸步难行,江一明看见地上有阮志丰的足迹,他一下兴奋起来,谨慎地朝洞里疾步寻去。 钱忠虽然是个年青人,但是,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别的原因,走得很慢,偶尔摔倒在地,江一明把他远远甩在后面,其实江一明心里另有打算。 江一明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听到一声:“别动,否则我打死你!”随着一把枪管顶住他的太阳穴…… 江一明非常冷静:“投降吧,夏志清,你打死我,你也跑不掉。” 对方一愣,手在微微颤抖,江一明想赌一下他躲得快还是阮志丰的枪快,受过高级训练的人八成能躲开对方的枪,因为开枪者是被动的,躲枪人是主动的。江一明把头一偏,闪电般出手打掉阮志丰的手枪,手枪掉落在地上,他头上的手电筒掉落了砸碎了,洞里什么也看不见,江一明从手枪掉落的声响中判断出它的方向,他向手枪摸去,果真摸到了手枪。 他捡起手枪,准备向前开枪,他想借子弹撞击出的火花看阮志丰在哪里,但是枪膛里没有子弹,江一明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射前方,阮志丰已没有踪影了,地上整齐地躺着五颗子弹…… 江一明如梦初醒,非常感动,假如不是他去追捕阮志丰,任何人都会死在阮志丰的手下,原来阮志丰看见是江一明,才把子弹卸下的……天啊,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凶手啊?江一明已经明白了阮志丰的用意。 这时钱忠追上来了,江一明把过程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继续向前追索,一会儿,他俩看见阮志丰正从洞口往外爬去,他俩快步追上去,但阮志丰已经离开洞口了。 阮志丰一出洞口,就被几十把强光手电罩住,江一明深知阮志丰极其危险,他连跑带爬出了洞口,挥舞着双手,对大家喊道:“别开枪,千万别开枪,他手里没……”江一明还没说,只听到几声枪响,阮志丰瞬间倒下,鲜血喷溅而出…… 完了,一切黑幕都将随着阮志丰的死而淹没……江一明知道是谁下的开枪命令,非常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9、傀儡市长 江一明因为在追捕阮志丰过程中,以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夺下阮志丰的手枪,从而使特警击毙了穷凶极恶的匪徒,被授予二级英模称号。他苦笑着接受贾义仁的嘉奖,他深感惭愧,因为这个英雄称号是凶手送给他的,否则他早已赶赴在九泉路上。但伪英雄称号现在不敢对任何人说,只能等真相大白时再向市民澄清。 更让江一明不安的是5位战友还躺在病床上,前景未卜,而他却站领奖台享受英名,接受市民的赞美…… 两天之后,江一明被送到省党校学习半年,美其名曰:储备党的接班人!江一明认为这可能导致1号重案组瓦解,或者被他人所替代。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局党委和贾义仁决定的。 临走的那天,江一明和方理华深谈到半夜,方理华知道他有情绪,叫他可以安心去学习,他绝对不会解散或重组1号重案组,哪怕他卸下头上的乌纱帽,也要保住1号重案组。江一明这才稍稍放心。 2014年初秋,天高气朗,金风送爽,挂花飘香,是个喜庆的日子,贾义仁的儿子在五星级花园酒店里举行婚礼,他非常开心,因为他的媳妇是市委副书记的千金,虽然他因大龄没有晋身的机会,但省委副书记却比他年轻6岁,前途无量。 盛筵散尽之后,贾义仁来到豪华的“纽约”包间,那里是他的战友和发小,他必须与他们喝个尽兴。 贾义仁穿一套阿玛尼西装,皮尔卡丹领带,脚蹬白色鳄鱼皮鞋,满面春风,神采飞扬,心情好得像要飞起来一样。他走进“纽约”包间,20位客人全部起立鼓掌,贾义仁习惯性地把两只手掌往下压,示意他们不要客气,请坐下。 贾义仁致辞:“各位战友、发小,今天犬子与方书记千金喜结连理,我无比开心,感谢各位光临捧场,我留了一些酒量,好陪各位叙旧,来,我们一起举杯,先干一杯!”他把高脚杯举起来,和大家“当”地碰在一起,然后一饮而尽。 正想接着说话时,七八个人从门外闯入,门边的两个保镖上去阻拦,被一个高个子推一下,头撞到墙上。 “大胆,在长江市竟然有人对我们如此嚣张?”贾义仁一看是江一明他们,非常生气,刚刚想斥责时,看见江一明身后是省公安厅长和警衔为一级警监的人,他大吃一惊。 王厅长走到桌子前对大家说:“这位是公安部特聘的高级刑侦顾问、刑侦局田副局长,从北京赶来调查32年前的一桩谋杀案,请各位离开,留下贾义仁就行了。”他们被公安部三个字吓倒了,纷纷离座走开。 方厅长说:“贾义仁,戏该收场了。” “什么戏?方厅长,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好吧,我让你先听一段录音……”方厅长示意江一明播放录音,江一明从包里掏出一只录音笔,那是阮志丰和五颗子弹放在一起的,阮志丰深知自己可能会被贾义仁击毙,所以把录音笔留给他,江一明不敢随意相信人,直接找到他的警校导师、公安部刑侦局的田副局长,田副局长意识问题严重,设立专案组,对贾义仁、杨龙、柳青云和阮志丰一案展开秘密调查,江一明也参与其中。 录音笔中流出杨龙颤抖的声音,说出了整个案件的真相----- 贾义仁、杨龙、柳青云和阮志丰(当时名叫夏志清)于1982在云南红河当边防武警,贾义仁是队长,杨龙是指导员,柳青云是班长,只有阮志丰是士兵,但他因为武功高强,思想品德好,常常被领导派去执行任务。 一天,警队收到线人信报,说越南毒贩和中国毒贩在红菇山上交易毒品,因为他们离红菇山近,熟悉那里的地形,上级命令贾义仁带队前往抓捕,因为当时还没有辑毒警,又是在中越的交界地带交易,非常敏感,如果过界抓捕弄不好会导致两国发生纠纷,所以只好派武警去。 他们赶到半山顶的交易点之后,交易时只有两个人,越南毒贩因开枪还击,被他们当场击毙,中国毒贩被他们抓获,缴获了5公斤毒品、4万美金,队长贾义仁暗示四人把钱分了,柳青云和杨龙立即同意,因为他们都是同乡,但阮志丰坚决不干。 当他们行到山崖边时,贾义仁突然开枪把毒贩打死,杨龙和柳青云同时出手,把阮志丰推下山崖……他们不能枪杀阮志丰,因为子弹有编号,从弹道和伤口也能检测出是谁枪杀了阮志丰。 幸好山崖下是个大水库,虽然山崖离水库50多米,但阮志丰从小在跳水队中长大,跳水技术不亚于运动员,更幸运的是阮志丰落水后,被水旋涡旋进一个暗洞里,从水坝下流出。阮志丰落水时已被撞昏迷了,一直漂流到越南的孟河村,被一位打渔的酋长救起,当时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身上的军人证让他回想起发生的事。 阮志丰知道回队是不可能了,毕竟一张嘴争不过三张口,而且他们都是小领导。于是,阮志丰在孟河村娶妻生子,并当上了村长,随着时间的流逝,阮志丰已经乐不思蜀。 贾义仁不知从何得知阮志丰的情况,于2009年夏天派杀手去暗杀他,但被机警的阮志丰躲过,而他的妻子却死于杀手枪下…… 杀手被阮志丰击断大腿动脉,阮志丰把他送医院去抢救,杀手起死回生后,把贾义仁他们花巨资雇佣他的真相说出,从此,阮志丰决定报仇,一一杀死他们!。 杨龙的录音近两小时,贾义仁听完之后大声说:“杨龙是在阮志丰的枪口下编造谎言你们也相信?岂不让人笑掉牙齿吗?” “贾义仁,你别急,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找上门来,经过我们深入调查,你们当时说阮志丰被毒贩推下山,然后你们开枪打死毒贩,你们没有把现金上交,只上交了5公斤的毒品,你们说现金被另一个越南毒贩带走逃跑了,你们领导有看法,但你们结成联盟,一致说没有搜查到现金,领导拿你们没办法,为了安定团结,领导不追查了,我们从红河农业银行查到当年你们每人存入了12万人民币,你们在黑市兑换了美金,你们没有任何收入,哪来的那么多钱?” 贾义仁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从没想过32年后还有人问这问题。 “你们派去的杀手没死,他成了阮志丰的手下,在阮志丰开的赌场里当保安经理,他已向我们说明了真相,当时由你和柳青云出面把10万元交给他,说成功之后,再付给他20万,你们一定认为他卷钱跑了是吧?” “不,这不可能,他还回来……”贾义仁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闭嘴。 “哈哈,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我替你说吧,他还回来领走另外的20万是吧?对,他把阮志丰被击毙的照片交给你们,你们深信不疑,把钱交给了他,为什么杀手会被阮志丰感化?因为阮志丰的胸怀比你们宽广,对杀死妻子的凶手不恨反而信任他,这就是阮志丰的人格魅力,虽然他的做法我们不赞同,但是,我觉得他比你们高尚一百倍!他在丽人水库的山洞里可以打死我,但他把5颗子弹卸下,和录音笔放在一起,他根本就不会开枪打我,而是想让我为他伸冤!”江一明说。 “不不不,你们说的全部是假的,你们是在诱供,我要告你们……” “恐怕这辈子你也没机会了,这些证据足够让你成为阶下囚,永远走不出监狱!”田副局长说。 “我是市委常委,你们想抓我,必须通过党委会……” “对不起,我们已经开过会了,除了你之外,8个常委已经全票通过抓捕你!”这时从外面走来了市委书记黄天石。 贾义仁双脚忽然一软,瘫在地上……天啊,怎么会这样?所有荣华富贵,所有沸天权力,所有美女香车都将成为过眼云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要藐视我有多么弱小,给我时间,我能强大到主宰你的生死! 1、灵光乍现 1、灵光乍现 阮志丰一案结案后,江一明把结案报告提交给检察院,检察院同意择日向法院提起公诉,因为三位当事人都已经死亡,不再追究责任,但贾义仁尚在,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刑罚,长江市因贾义仁一案,牵扯出几个与他结党营私的官员,造成了一场不小的政治地震,但在省委、市委强有力的领导下,很快就平息了这场地震。 方理华召开局党委会议,让江一明回归1号重案组当组长,并把他代理队长的帽子摘掉,正式任免为刑警队长,管理手几百号刑警,方理华放江一明三天假,让他补回上次的假期。 江一明再次来到牛角山,因为吴江他们还在住院,这次只他自己去,上午他打的到静崖山庄,和蔡忠喝了一上午茶,下午睡到3点半才醒来,起床之后,他换上的运动鞋去爬山,他来到静崖上,俯视着山崖下的山庄,此时正是落霞满天的黄昏,层峦叠嶂在金色的霞光中挺立着,像一个个巨大卫士,守卫一方安宁,归鸟相互叫唤着回到林中小巢,风,轻轻地吹,水,潺潺地流,空气中充满一丝甜蜜的味道,一切都那么宁静、安详、美好。 为了看清静崖山庄的全景,江一明越过护栏,向前匍匐而去,这是很危险的举动,一旦出事,必将粉身碎骨,但他自信自己的能力,他爬了3米之后,他坐在崖嘴上往下看,静崖山庄全景一览无余:8栋房子呈扇形环抱主楼而建,主楼高三层,正方形,比其它8栋楼大一倍多……为什么上次来没有看见主楼呢?因为视线被崖嘴挡住了,而主楼靠近崖底,下暴雨的日子,狂泻而下的瀑布甚至能冲到主楼的后院里。 江一明突然怔了一下,灵光乍现:会不会办过的9件案子背后都有个幕后主谋呢?现实中,大部分凶杀案都是凶手用锐器、钝器、枪支致人死亡,但是,自从李欢案开始,直到阮志丰谋杀柳青云,每个案件都经过精心策划的,而且犯罪智商非常高超,这些凶手除了两三个受过高等教育之外,其他人的文化程度都不高,有的只有小学毕业,为什么他们能想出看似是意外事故的计策呢? 9件案子中直接见血的只有阮志丰枪杀杨龙,江一明破案无数,这种像迷宫般连续发生案件的概率极低,而且每件案子都披着一层又一层的外衣,如果不是重案组成员个个身怀绝技,拥有强大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很容易被案子的表象所迷惑。 这9个案子绝非偶然,一定某种内在的联系! 昼光渐渐远去,夜幕布徐徐降临,江一明从崖嘴上站起来,下山到静崖山庄吃晚饭,饭后就回到“王维”休息,因为发生了杨龙的枪杀案,没有顾客敢住,尽管地下的血迹已经被漂白液洗过,防盗网也安装好了。 蔡忠免费给江一明住,如果他愿意,可以住一个月,蔡忠认为这样可以达到宣传效果。 江一明笑纳了,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安静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甚至有点恐怖,但他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觉得是种难得的享受,否则,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包租这么大的房子。 第二天,吴江、小克、罗进、吕莹莹、周挺一起出院了,听说江一明在静崖山庄,并且一个往一栋大房子,他们都来了,想好好享受一回,因为刚好六个房间。 江一明和各位拥抱之后,大家坐在客厅里喝茶,吕莹莹是泡茶高手,一招一式像茶馆的服务员那般认真严谨。 江一明看各位完璧归赵很欣慰,随口道:“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江队,没想到你还会作诗。”小克说。 “这是鲁迅的诗好不好?应该叫吟诗。”吕莹莹又来了。 “我可不看鲁迅的诗,我只爱看福尔摩斯。” “难怪你那么没文化,连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的诗也不读。” “谁没文化……” “看看,你俩怎么一点就着呀?言归正传,我昨天在崖嘴上看到山庄的8栋房子环抱着主楼时,联想起我们办过的案子,这些案子的凶手反侦察能力无比强大,甚至懂得我们的种种套路和细节,我想可能有个主脑在幕后指使,你们好好想,有没这种可能,我们都知道,这么密集的高智商犯罪发生,概率是极低的。”江一明阻止他俩斗嘴。 大家陷入了沉思。 吴江说:“江队,你说得对,如果把所有案件组合起来联想,确实发现有一条暗线,神秘地联系在一起。”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把每个罪犯重新提审,他们肯定会承认谁是幕后主使。”小克说。 “对,如果9位(张大树、王丽梅、翁原、方正义、黄小英、范依依、李细妹、宫小旺、伍明)活着的凶手是自行车链条,那么,总有一个环节是脆弱的,链条不可能永恒不断!”周挺说。 “可是他们都已被判入狱,提审他们要重新立案,这个程序漫长又庞杂,非常麻烦,而且我们有办案不清的嫌疑,那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吗?”吕莹莹说。 “不用立案,只要9个凶手中有人说实话就行了,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动其中一个人,让他说出真相,先从判刑最轻的那位开始。” “不对,如果真有幕后主使,不,应该说幕后指导者更确切,那么他们对指导者应该怀抱感恩之心,因为是他让凶手报了大仇,他们对指导者就像教徒对教主那般虔诚,恐怕很难溶化他们的心。” 江一明向吴江点点头:“老吴说的没错,但9位当中总有一人会说出真相……还有,打电话叫我别来杨龙死亡现场的人很可疑,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 “找出他应该比较容易吧?查一下电话号码不就清楚了吗?会不会是阮志丰打的电话?”吕莹莹说。 “肯定不是阮志丰,因为是公用电话,当时阮志丰还被包围在牛角山上,没机会下山,莹莹,我可没你那么自信,虽然是公用电话,但未必能查出来,他怕我们知道,要不他直接用手机打给我就好了,何必用公共电话呢?他是刻意把自己隐藏起来的。” “只要是公用电话,我肯定可以把查出来。”吕莹莹说。 “好吧,接下来,我们尝试着去找幕后指导者和举报者。我们兵分两路,老吴带小克和周挺去监狱询问在押的犯人,我和莹莹去查公用电话这条线索,我的休假从此结束,你们有没意见?” “没意见,我们几个在医院里都快憋死了,江队,你也太过分了,还派民警去软禁我们。”吕莹莹嘟着嘴埋怨。 “我是爱护你们,谁叫你们不听话?有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是为了走更远的路,我不想任何人在战场中倒下,生死相依的兄弟别人无法替代!”江一明的语调充满感情,打动着每个人。 2、寻找嫌疑 2、寻找嫌疑 电话是从东江公园的ic电话亭里打出来的,它的位置比较僻静,现在已经极少有人用ic卡打电话,打电话者显然不想让人知道,但是,这并不等于找不到他,江一明分析:此人(暂时名a吧)应该住在附近!他应该是刚从阮志丰那里听到消息后,才迅速来到电话亭给他打电话的。 可惜警方没有从阮志丰身上发现手机,阮志丰也考虑到如果把手机落在警方手里,a极有可能被警方发现,为了保护他,阮志丰打完给a的电话之后,就把手机扔掉了。 而且阮志丰不会把手机扔到陆地上,他怕万一警方搜山手机被搜出,从而害了a,可见a的身份非同凡响,比如他是阮志丰的恩人、犯罪天才、刑侦智囊等。 阮志丰可能把手机扔进丽人水库,水库那么大,要打捞一部手机几乎不可能,那么多个国家,动用最先进的舰艇打捞mh370的残骸,都没有结果,可见打捞的难度。 假如a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那么,极有可能是在任刑警或者退休刑警,否则不可能知道侦察细节,a的声音很苍老,最少70岁以上,当然不排除他是装出来的,江一明当时接通电话之后,下意识地把他的声音录下来,经过音频处理仪分析,音频应该属于是60多的人的,他打电话的声音是伪装的,虽然声音可以伪装,但音频是无法伪装的,就像人的指纹一样可以识别。 江一明和吕莹莹试图在电话上提取指纹,上面有手印,但没有指纹,a是戴着手套打电话的,a防备得如此滴水不漏,更加重了他的嫌疑。 a的手套印还印在上面,江一明拿出放大镜查看手套的纹路,发现这是一双极其普通的棉纱手套,这手套一年要卖出几百万双,这样的线索等于没有,当然,他们还有别的办法。 a是7月14日上午7点零5分打电话给江一明的,这个时间去公园的一般是老人,东江公园是市最大的公园,分别有6个出口,6个出口都有监控器,早上进公园跳舞、打太极、游园的近万人,想从监控器中找嫌疑人很难,因为a的脸上没写:“嫌疑人”三个字。 公园里住着管理员和清洁工以及家属,想打听到a的消息,最佳的办法是找上早班的保洁员。 江一明和吕莹莹来到公园管理处,找到当班经理,问经理7月14日上午7点零5分是谁打扫11002号电话亭边的路。经理想了想说:“应该是刘小妹。” “请你把她叫来,我们有话问她。” 经理不敢怠慢,打电话给刘小妹,一会儿刘小妹来了,看见两个警官,心里忐忑不安,江一明问:“刘大姐,您不用担心,我们是来调查案子的,7月14日上午7点左右你有没打扫亭边路?” “过去快半个月了,这……我忘记了……”刘小妹歉意地笑了笑,她年过四旬,满脸皱纹和黑斑,脸膛被太阳晒得像非洲人。 “刘大姐,这对我们很重要,请你回忆一下,有没看见有人在11002号电话亭打电话?”吕莹莹说。 刘小妹的右手半握拳,姆指不停地搓揉着食指,好像很紧张,又好像在努力回忆着…… “是发工资前一天的早上,你好好想想。”经理说道。 “哦,我想起来的,那天早上确实有个60岁出头的人在打电话,我当时觉得奇怪,那人穿得有模有样的,怎么会用公共电话呢?难道他手机没电了吗?我想可能打神秘电话,我就多看他一眼,他看见我看他,瞪了我一眼,我觉得更奇怪了,他怎么可以一心两用呢?我怕他是坏人,赶紧远远走开,等他打完电话之后,我才回到电话亭边打扫。” “真的?太好了,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记不太清楚,我只看他一眼,他的样子有点凶……不,有点阴……脸色又白又黄,像没见过太阳似的。” “很好,请你跟我回警队协助我们调查吧。”吕莹莹说。 “不,我不去,我又没犯法,干吗去公安局?”她缩着身子往后躲,似乎很害怕。 江一明示意经理做她的工作。经理说:“刘阿姨,帮警察破案是光荣的事,也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这样吧,破案之后,我们公司给你5000元奖金。” “我们公安局也会给你奖金,而且绝对保证你说的话不会向外泄露。” 刘小妹一听,眼睛闪着愉快的光芒,她点点头,坐江一明的车回警队。 吴江、小克、周挺到第二女子监狱,分别找了黄小英、黄丽梅、范依依、李细妹,对四位进行询问,但没一个人回答他们的问题,到傍晚时,吴江准备收队,监狱长跑来跟吴江说李细妹愿意提供情况,李细妹的男友唐东一直在给她写信,信誓旦旦地说会等她出狱和她结婚。 监狱长陈红对她说:如果李细妹肯为警方提供线索,陈红会考虑向领导申请减刑3到5年,以后表现好,还可以减刑,在恩情与自由之间,李细妹选择自由和爱情。 吴江和小克、周挺下车回到监狱里,尽管已经下班了,但他们认为趁热打铁,怕万一过了今夜之后,李细妹反悔。 李细妹说促使刘彪性交猝死之法是一个叫王爷的人教的,他以前也是公安局的,但不知他真实名字,他是朋友介绍让她认识的,但朋友已携款逃到海外,至今下落不明。 她说:“王爷是在静崖山庄与我见面的,他和我联系是用公共电话,他从没暴露身份,每次都是单独见面,见面之后,他交给我8页打印纸,上面写满了作案方法和细节,我们从此不再见面。王爷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如果得罪他,哪怕是在监狱里也会被他杀死,王爷跟我说:曾经有个出卖他的人,在监狱里被他用浸泡上氰化钾的衣服杀死,他以那人父亲的名义寄衣服给他穿,穿上这衣服之后出汗,毛孔收缩时,氰化钾被吸入体内,从而中毒而死,我相信他的本事,所以,不敢出卖他,今天我豁出去了,你们一定要保护我……” “放心吧,这里鸟都飞不进来……他长什么模样?” “高高壮壮的,60多岁,每次见面他都戴着宽大的墨镜,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我们可以根据你所描述的画出他的样子,但要你跟我们配合。”吴江说。 “怎么配合?” “跟我们回警队画像。” “……嗯,这……好吧。”李细妹咬着下唇说。 刘小妹和李细妹分别在两个画室里接受画师的询问,画师按他们的描述,修改了好几次,终于定下画稿。 两个画师同时把画像交给江一明,江一明不认识他,叫吴江过来看看,吴江大江一明10岁,又是正宗的长江市人,在长江市从警22年了,江一明是08年夏天从滨河市调过来的。 吴江看到画像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说:“天啊,怎么会是他?” “他是谁?” “他叫王智,原来是我们刑警队的副队长,因在一次讯问中打伤嫌疑人,被劝退,但仍然享受退休金。”吴江摇着头说,匪夷所思的样子。 “难怪我们的对手个个都那么高超!应该是他了。”江一明说。 3、悲剧英雄 3、悲剧英雄 为了确认a是否就是王智,吴江找来了王智以前留下在刑警队里的声音,王智经常在案情分析会上发言,很快就找到了他的音声,经过音频处理器分析,可以确认a就是王智,重案组所有人吃惊不小。 江一明迅速把情况向方局汇报,方局下令重案组对王智进行监控,江一明安排外围组负责监控王智,重案组负责调查王智。 吴江、小克、周挺来到静崖山庄,李细妹说是在山庄的“李白”间里和王智见面的,如果能找到证据的话,就可以确认a就是王智。 他们把蔡忠叫来,问蔡忠是否认识王智? “王智?哪个王智?我不认识。” “原市局刑警队的副队长王智。” “我不认识他。” 吴江把王智的照片递给蔡忠看,他看过之后说:“这人我会认识,是我们的客人,但他不常来,不知道他叫王智,也不知道他是刑警队长,他喜欢孤独,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有次我想上前与他招呼,他就像没有看见我似的,和我擦身而过。” “这是肯定的,他心理阴暗得不敢见人……他是单独来的吗?” “对!” “一年来几次?” “我不太清楚,大概一个月来一次吧。”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嗯,应该是上个月初吧,我去登记台看看。” 一会儿,蔡忠把旅客登记细目打印出来,交给吴江,他指着上面说:“他的登记名为王知,6月8日为最后一次登记。” “有没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 “没有,吃饭、喝茶、爬山、睡觉都是单独的。” “你们有监控录像吗?” “有啊,但是不知是否还保存着。”蔡忠打电话给保安队长,问他有没保存6月份的监控录像,保安说有。吴江暗暗高兴,和小克他们来到监控室,调出了6月8日下午1点15分的录像,果然在录像上找到了王智,虽然王智经过了伪装,但吴江与他同事多年,一眼就看出来。 吴江把录像复制回队,交给江一明,江一明看完录像之后,向方局汇报,方局觉得应该有更多证据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不同意传讯王智。 吕莹莹是监控组的组长,她打电话给江一明说:“江队,情况有点不妙,王智好像想逃跑,在收拾行李,手里好像还有枪……”她的语调有点慌。 “什么好像?到底有没有枪?” “有,我们从望远镜中看见他在屋子里擦拭手枪。” 江一明向方局汇报情况,方局意识到情况十分危急,凡是涉枪案绝对不可忽视!方局对江一明说:“你带上家伙,先把王智围住,绝对不能让跑掉,如果他反抗,可以当场将他击毙!我向上级领导汇报,请求调动武警和阻击手前去增援。” “是!”江一明向方局行军礼。 江一明带上吴江、小克、周挺驱车前往丽水小区王智的住宅,到了之后,江一明吩咐当地派出所民警着便衣去各家各户疏散居民,江一明怕王智挟持人质或者引爆炸药,如果这样,后果不堪设想。在重大的可能的伤亡案件中,一切都要想得非常周全,假如出现了意外,指挥者要被问责。 王智的家住在5栋7楼,江一明悄悄来到对面的楼顶观察,从望远镜里看见王智把衣服一件件放进拉杆箱中,家里只有他一人,他老伴顾茹不在家,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江一明怕顾茹回家,吩咐民警把楼梯入口守住,不让任何人进入。 这时,方局和席副局带着刑警以及阻击手赶到,王智看见武警的车进入小区,他意识到不妙,于是把窗帘全拉上,不让外人看到里面的情况,江一明觉得方局这样处理不妥,这会惹怒王智,在致人死亡的案件中,激情杀人的占60%以上。 副厅长郭志城也来了,他和方局、席副局站在王智的屋子200米之外,这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加上他们身上都穿着防弹衣和防弹头盔,没什么好怕。他安排好两位阻击手上之后,示意方局和王智对话,因为王智曾经是方局的师傅。 方局拿着喇叭对着上面顺道:“师傅-----你已经被包围了,你犯的是教唆罪,不会被判处极刑,现在你缴械投降,还属于坦白自首,法官会轻判你,这你也清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看在你老伴体弱多病的份上,回头吧,她还需要你照顾呀……” 突然“啪达”一声巨响,一个花瓶从窗口扔下,坠落到地上摔个粉碎。王智用这种方式向他表示愤怒,同时也表示他决不投降!方局是王智亲手带出来的,本来以为可以说服他,没想到他丝毫不给情面。 “师傅,你一世英明别毁一旦啊,你的女儿不想你用这种方式告别人间,你外甥女还没长大,她还需要你疼爱,你现在应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正说着,王智突然把窗帘拉开,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手枪,向下做射击动作…… 江一明大吃一惊,大声叫着:“方局,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郭副厅长已经下令阻击手开枪了,只听到“噗噗”两声,王智倒下了,右手无力地挂在窗台上,手枪从窗口外坠落…… 江一明第一个跑上前去,捡起地上的枪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是一把玩具手枪!江一明幽怨地看方局一眼,方局一凛,发觉自己犯下个致命错误。他从没有想到王智会用飞蛾投火的方式结束生命…… 方局和江一明迅速跑向7楼,俩人默默祈祷阻击手打的不是要害部位……跑到7楼之后,看见王智家一层铁门和一层木门都被锁上了,江一明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对着锁眼开了一枪,铁门被打开了,接着江一明冲着木门狠狠踹了几脚,门终于被踹开了,江一明冲进去,看见王智的正倒在血泊之中,胸口还在流血。 方局把王智搂在怀里,叫江一明拿衣服来,江一明知道方局想干什么,跑到沙发边,拿走一个小抱枕,堵住王智的胸口。 “师傅,师傅,我对不起你,你不能死啊,你要挺住……”方局泪流满面。 王智艰难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徒弟,不要内疚,这是我自找的,我不应该与警察为敌……这里面是我要对你们说的话……”王智把右手放在方局的手心里,然后头一歪,再也没有醒来,方局把王智交给他的u盘递给江一明,抱起王智就往楼下跑去,他认为王智还有救…… 4、U盘真相 4、u盘真相 王智在u盘里写着:我的死是我自己设计的,请打死我或者下令打死我的人,不要愧疚,我罪有应得,1号重案组所侦破的8件案子都是我在幕后策划的,只有北市的案子不是我策划的,我不认识方正义。 我知道我深知罗卡定律,无论是我如何殚精竭虑去设计,都逃不了被你们所侦破的命运,尽管如此,我还得赌一赌,当然,你们也不是完胜,因为我设计了嫌犯即使让你们查出,法官也不会判他们死刑这条底线,他们虽然身陷囹圄,却依然活着,而他们的仇人却一个个死了。 我说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吧。 首先,我从警32年,明明知道他们就是害人的凶手,但却因为没有完整的证据,或者官官相护,让他们逃过法律的制裁,他们官商勾结狼狈为奸,成了商场或者政坛的强者,强者们像希特勒的铁蹄,无情地从弱者的身上践踏而过,从来没顾忌他们在流泪、流血、哀叫,他们为掠夺更多的金钱,完全丧失了良心和人性,甚至剥夺他人的生命,一个个鲜活的人在他们罪恶的手上消失了,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警察,我的心在流血在哭泣! 所以,一直以来,我无比同情那些亡者的后人,并利用业余时间和假期,只身去搜寻更多的证据,想扳倒他们,但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尽管39来年,我一直在努力侦查,但是,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真相被淹没在深海里,虽然如此,我找到其中几个强者的犯罪证据。 我没能像《无人生还》中劳伦斯?沃尔格雷夫法官那样,设计出完美的严惩恶人的妙计,但是,我有着与他一样有正义感和锄强扶弱的责任心,我对弱者怀有强烈的怜悯心,我一定要想办法让恶人得到严惩!因为,生命不分高低贵贱,每个人都是父母生养的。 富二代官二代,他们娇生惯养于富贵温柔乡中,他们不懂得弱者的痛苦,弱者生于贫困苦难之家,在泪水、血水、耻辱中长大,肩负为父母兄妹报仇的使命,所以,他们必须比别人吃更多苦,受更多难,走更坎坷的路,这一切都是不择手段的强者们强加给他们的! 我是在办案中遇见他们,看见他们在无奈中挣扎,我暗示他们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他们长大之后,慢慢懂得了我给他们的暗示,他们果真来找我,把苦水和想法向我诉说,我成了他们最信任的人,但是,我一直在犹豫着,我告诉他们时机还没到,一旦时机成熟,我会教他们如何谋杀他们的仇人,这只是我的借口而已,其实,我是在做与不做之间徘徊着、冲突着、矛盾着,因为我曾经是法律的捍卫者,如果我帮他们,不就违背入伍前的誓言吗?如果不帮他们,又违背了我对他们的承诺。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得了晚期肝癌,我才意识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答应他们的事不能再拖了,我才下决心帮助他们。 于是,一个又一个谋杀案发生,看着那些所谓的强者如此脆弱,一个个死了,我有说不出来的快感,当然,随着凶手一个个被你们关进监狱,我也曾经后悔,但是,他们和我一样,觉得这是值得的。 有些人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报仇!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不想为自己辩解,说我多么无奈,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阮志丰失控了,我掌握不了他,当他打电话给我说要把1号重案组干掉时,我发觉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竟然与我的战友为敌! 我追问阮志丰用什么办法谋害你们,但他不说,他智商极高,而且言行一致,我猜想他可能用一箭双雕之计,便赶紧打电话给江队,在阮志丰和我心中,江队是个仁慈的英雄,这种德才兼备的人极为难得,阮志丰是算准江队出差之后才对杨龙动手的。 我曾经搜罗了那些强者们杀害弱者们的罪证,有些是孤证,有些是双证,但是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我和你们一样,是人不是神,没有办法把所有犯罪证据搜罗在一起。我把这些证据都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但是,强者们都已经死了,留着证据也没用了,我国法律规定不追究死者的责任,因此,我没必要把证据交给你们,让它随我一起化成灰烬吧。 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些,当你们看到这个u盘时,我已经死了,我可不在乎什么名声,骂我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也好,骂我是千古罪人也好,所有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为了证实王智所说的是否属实,江一明和吴江来到王智家找顾茹,顾茹淡着脸,对他们有情绪,为了安抚她,江一明拿出一张打印纸,交给顾茹说:“顾阿姨,这是王智写给我们的话,你看看吧,所有的真相都在里面。” 她接过纸张,仔细阅读着,边看流泪:“老头啊,你怎么这么傻?这是明明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呀。” “顾阿姨,王智真的是得晚期肝癌吗?” 顾茹点点头说:“是啊,去年5月1号他从医院回家,就像掉了魂似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可能得肝癌了,三天后,他的发小谢大年把病历给他送来,确认是晚期肝癌。” “他的诊断书还在吗?” “在啊,我把它藏起来了。但拿到诊断书之后,他反而很冷静了,一点也不害怕,我劝他去住院,他不去,说浪费国家资源,他说想利用剩下的时间做点益事,我没有劝说他,他脾气从来是说一不二的。” “把诊断给我们看看好吗?” 顾茹点点头,走进卧室时,五分钟之后,拿出了诊断书交给江一明,虽然诊断书上的字龙飞凤舞的,但还能看出“肝癌晚期”几个字。 “顾阿姨,王智以前有没发现过自己的肝出毛病了?” “没有,老头每年都体检一次,他的血很正常。” “你肯定?” “肯定,你可以去市第二人民医院查,我们每年都在那儿体检,医院的电脑里有存档。” “顾阿姨,我们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开,请允许我们对王智进行尸检。” “尸检?这不是死后还要受折腾吗?” “人体就是脂肪和碳水化合物,死了之后就没有任何痛苦,也没有灵魂,根本谈不上折腾,尸检是为了给您一个清楚的交待,我们怀疑王智的肝癌有问题,可能是误诊……”江一明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 “如果是误诊,医院是要负责任的,你将会从院方那里得到不少赔偿。”吴江说。 “好吧,随你们吧,只要对你们有利,我没反对的理由。” 5、最后真相 5、最后真相 江一明和吴江从顾茹家走出来之后,吴江问:“江队,谢大年是省立医院肝脏科的主任医师,诊断书上的字应该是谢大年写的,他会不会误诊?或者说王智根本就没病,是谢大年为了让王智下决心去教唆9位凶手才这样做的?” “没病的可能性极少,谢大年是位教授,他的智商也很高,甚至高过高层领导人,他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法,王智身体有没病,自己很清楚。” “也不一定,因为是王智感觉到肝区不舒服才去看医生的。” “大部分病人都会进行第二次确诊,除非当事人家庭没有经济能力,老吴,趁早打消这个简单的想法吧。” “江队,你有什么高招?” “很简单,对王智进行尸检,然后作病理切片分析,就可以得到答案。” 罗进和助手对王智进行尸检和病理分析,结果证明王智确实患有肝癌,癌细胞已经扩散。江一明看了罗进的尸检报告之后,沉思一会儿,抬起头看着罗进问:“一个人患肝癌需要多久时间?”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一般情况下,患肝癌的过程非常漫长,潜伏期为几年甚至几十年。” “有没有患肝病后迅速转为肝癌的?” “迅速?你指多少时间?” “半年到一年之内。” “这么短的时间乙肝病毒要转为晚期肝癌的可能性比较小,当然,有一种可能是往患者的血液里注射癌细胞。” 正说着,吴江和小克回来了,他去调查王智2012年6月2号在第二人民医院的体检情况,吴江说:“江队,当时王智体检肝脏没有任何问题,他得的肝癌是2012年6月2日以后的事。”吴江把王智的体检单交给江一明,江一明的眉头一皱,这个谢大年果真有问题。 江一明问:“罗进,你对王智在短期内患肝癌有什么看法?” “王智2012年6月2号在第二人民医院体检没问题,但到2013年5月1日被确诊为肝癌晚期,这是比较少见的,而且王智体魄非常健壮,抵抗力很好,应该不甚至这么快就晚期,可能是有人在他身上做手脚。”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有人给王智注射乙肝癌细胞,从而导致他的肝脏快速病变,从而达到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吴江说。 “这个人非常了解王智,他知道王智和那些凶手有联系,为了促使犹豫的王智下决心教凶手们作案,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于是,他给王智注射了癌细胞。其实王智只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他才是幕后的幕后操纵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鹰隼在更后,真太高明了!他要杀的对象竟然经过了两个中间人,比摇控器还利害。”小克双眼发光说。 “难道你不觉得我1号重案组才是真正的鹰隼吗?”吕莹莹不知何时偷偷站在小克的背后。 “不,我们是猎手,鹰隼都要死在我们的枪口下。” “别自吹自擂了,别忘了还有案子被凶手沉入黑暗的海底,永远没有见到光明的时刻……老吴,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江一明问。 “肯定是谢大年呀,他和王智无话不说,又可以接触到乙肝患者的血样,他完全有机会把癌细胞注入王智的体内,不过,我愁的是很难找到他的犯罪证据。” “只要是他干的,他总会留下痕迹,就怕不是他干的,那就麻烦了。”罗进说。 “十有八九是谢大年干的,只有他符合以上两个最主要的条件,王智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他为了保护弱者宁愿去死。他被劝退之后,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经常跟谢大年的聊天、喝酒、抱怨,谢大年假装同情他,和他一唱一和,共同的目的使他们的心贴得比老婆还近……接下来我们全力以赴侦查谢大年。”江一明把任务分配下去。 江一明把情况向洪院长说明,叫他设法把谢大年暂时调到别处。洪院长以到基层医院指导为借口,把他下派到金水县医院去一星期,因为以前有这例子,谢大年自然不会起疑。 省立医院的血样是由专人保管的,重案组先从2012年6月2日以后查起,保管员钱丽说已经不记得那么久的事,但每次医生进入血样库都有记录,钱丽电脑打开,让吕莹莹查,吕莹莹很快就查到谢大年于2012年6月15日进入血样库中,取走5cc的血样,但是不知是什么病种的血样。 他们查出2012年6月14日王智因为发烧来住院,护士罗小妍说有一天,她看见谢大年在往王智的输液瓶里注射红药水,当时王智睡着了,她是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见的,谢大年也看见了她,但他并不慌张。她以为他给好朋友特殊的照顾,就没起疑心,医生私下给亲友开小灶,也是常有的事。 有了这些证言,就有条件传讯谢大年了。但要找完整的证据链还没有,重案组深知这是一个极其难办的案子。 江一明想:当时王智的病房里住着另一个病人,他叫黄坚,51岁,是天全安保公司的总经理,如果他目睹谢大年把血样注射到王智的输液瓶的话,会增加另一个的证据。 通过资料找到了黄坚,他热情接待重案组,因为工作原因,他经常和当地派出所打交道,无比崇敬1号重案组,愿意为他们做事。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当时黄坚和王智在病房里午休,谢大年悄悄走进来,走到王智的床边,从白大褂的衣袋里掏出一瓶红药水,注入王智的参麦输液瓶里,然后顺手把瓶子丢到垃圾桶中,谢大年太自信,以为即使被人发现也查不出问题。 因为职业习惯,黄坚非常机警,一阵微风吹过他床边他都会醒来,他醒来时发现谢大年正在注射,等谢大年走了之后,他好奇地捡起那个小玻璃瓶,发现玻璃有血腥味,他不知是什么药水,偷偷藏起来,带回家,放在冰箱里,想探个究竟。黄坚年轻时当过警察,后来下海做生意,因此,对这些东西特别敏感。 后来因为黄坚太忙,把这事给忘记了,那个小玻璃瓶还保存在他的冰箱里。所有人无比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许上天冥冥之中要帮助王智沉冤得雪吧。 在小玻璃瓶中找到了黄坚和谢大年的指纹,从残留在瓶子里的血迹中检测出癌细胞,这个是个铁证,谢大年根本无法抵赖。 “谢大年,你为什么要谋害王智?”在审讯室里,江一明问谢大年。 “王智说有个人想杀华兴制药厂的董事长陈伟,他想帮黄小英,但又犹豫不决,为了让王智下决心,我只能这样做。陈伟说好只要我同意进他厂的药,他会给我5%的回扣,结果他分文不给,还把我包养的女朋友给诱奸了,并把她给拐走,成了他的二奶,他夺我之妻,我与他不共戴天,所以,他必须死!”谢大年咬牙切齿地叫道。 “为了杀死陈伟,你竟然谋害你亲如手足的发小?” “不,他是你们打死的,陈伟死后,我告诉王智,我有能力把他的病治好,但他不相信晚期肝癌能治好,照旧去教唆那些万恶的凶手。” “谁信你的鬼话!这一辈子你没有机会再治病救人了,你将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生。”江一明说。 “不,你们不能判我的刑。”谢大年非常有把握地说。 “为什么?” “因为7月30号本市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爆炸案,如果你们不放我走,会有无数的生命惨死在凶手的手下。”他沉稳地说。 “鬼才相信你!”江一明盯他一眼。 “那只能祈求上天保佑那些无辜的生命了,哈哈,1号重案组竟然不相信一个教授的话……愚蠢透顶!愚蠢透顶啊-----”他突然吼叫起来,好像发疯了一样。 尾声 尾声 江一明对谢大年话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把谢大年的话转告给方局,方局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向全市公安机关发出通知,命令他们加强巡逻和值班,特别要注意公共场所和可疑分子。 8月30日,半数以上的民警都上街巡查,但辛苦了一天,没有任何爆炸案发生,江一明觉得自己被谢大年耍了。 但是,2014年8月1日,一桩爆炸案真的发生了,110指挥中心通知1号重案组前往处理,事发地点在前洲小学的大门口,一群上才艺班的小学生经过门边的垃圾桶时,突然发生了爆炸。 重案组赶到时,只见学校里哭声一片,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样子惨不忍睹,罗进说最少有5个学生在爆炸中丧生,不幸中的万幸是放暑假,只有5个才艺班的学生还在上课,否则死人绝对不止5个!江一明头都大了,江一明甚至有些后悔没放谢大年走…… 2014年初秋于村中。 1 1 亲爱的读者,你们还记得笔者在《1号重案组2失控的弱者》中留下一个悬念吗?这悬念是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谢大年要求1号重案组放过他,否则将有无辜的人死于一场爆炸案中,结果,正如谢大年所言,爆炸案发生了,炸死了5个小学生,你们一定想知道谢大年为什么能未卜先知吧? 那么,现在告诉你们答案:谢大年入侵了引爆者的电脑,偷窥了同谋者之间的聊天记录,得知2014年8月1日前洲小学将要发生爆炸案!所以,谢大年以此要挟1号重案组放他走……这是《失控的弱者》结尾的答案,我们按下此案不表,重新开始讲述1号重案组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案件。 长江市虽然进入仲秋季节,但白天气温依然在30摄氏度间徘徊,极少跌到25摄氏度,街上的红男绿女依然穿着短袖短裙,尽情展示健美的肌肉和婀娜的身材。 江北区城郊结合部有个小村子,散落着几百间民房,人口为3210人,村民以种菜与出租房屋为生,2012年房地产余温未消,市美景房地产开发公司看中这块地,以巨资向原住民收购了120亩土地,并动工建造适合工薪阶层购买的中档住宅,美其名曰:“翡翠小区”。 但是,随着国家房地产政策的调控,房地产开始降温,翡翠小区才建成一半,因为没有后续的资金,造成资金链断裂,从而导致全面停工,美景房地产开发公司宣布倒闭,“翡翠小区”成为彻头彻尾的烂尾楼。 烂尾楼成为顽皮少年儿童的乐园,尤其是无人监管的农民工孩子,经常在烂尾楼里玩游戏,他们常常在此打游击战、捉迷藏、荡秋千。 2014年8月30日是周六,天星小学六年级的王小强和同学罗树、黄晓诗吃过早饭后,背着已经上班的父母,来到烂尾楼里。 他们商量好了,模仿网络游戏《战地英雄》的玩法,进行游戏,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把仿真冲锋枪,然后散开,各自为战,寻找目标,一旦发现对方并用枪击中,那么对方就成了他的俘虏。被俘虏者因此必须成为俘虏者的同盟,俩人一起去寻找另一个人,直到把对方打到,才算胜利,否则同盟将成为另一个人的俘虏,这种结果极少出现,游戏简单而刺激,他们经常从一楼打到顶楼,最终才分出胜负。 王小强赢的次数最多,然后是罗树,黄晓诗和罗树经常成为王小强的俘虏,所以,王小强成为罗树和黄晓诗心中的英雄,他们三个都是从外省来的孩子,住在低矮闷热的出租屋里,家里没有电脑和网线,身上又没几个钱,不能上网玩游戏,只能在现实过过游戏的瘾。 烂尾楼南面被砖块砌成墙壁,分隔成无数半封闭的房间,房里昏暗无光,只有从楼前方的窗口透射出微光,照亮其他房间。王小强喜欢躲在房间的暗处,等待“敌人”前来搜索,他的听觉很灵敏,只要“敌人”稍微靠近,就能听出对方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然后出其不意地将对方击中。 王小强和他俩散开后,躲进房间里,屏住呼吸等待“敌人”前来搜索他,他很耐心,但他等了很久,不见罗树和黄晓诗前来摸索他,难道他们也学他一样守株待兔吗?如果这样话,必须先出击,才能出奇制胜。 王小强直起身子,手持仿真枪慢慢向外靠近,全神贯注地听着动静,“啊-----”突然,他听到一声可怕的惊叫,叫声在空旷的烂尾楼回荡,令人心惊胆战,他感觉不好,立即向叫声的方向奔去,他刚才听到的是黄晓诗的叫声,他相信黄晓诗绝对不是为了俘虏他而故意发出惊叫,一定出事了。 王小强一口气跑到黄晓诗的身边,只见黄晓诗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睁着牛眼一样的大眼睛,指着躺在地上的罗良说:“小强哥,你看,罗树死了。” “黄晓诗,你别胡说八道!”王小强冲着他大吼一声。 王小强岁数比他俩大一岁半,勇敢又有主见,他跑上前去,摸罗树的脸,试探他的鼻息,结果罗树的体温正常,呼吸也正常,但比较微弱,王小强觉得奇怪:罗树怎么会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呢? 难道是塑料子弹打中他的要害穴位吗?不可能啊,他从没听说过仿真冲锋枪打昏人,厂家不会设计出致人昏迷的枪,否则,制造商肯定会倒闭。 王小强用手指去掐罗树的人中,不一会儿,他醒来了,罗树一醒来,陡然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往外跑,像见了鬼似的,但被王小强一把拉住:“罗树,到底怎么回事?” 罗树睁着惊恐的眼睛,手指着不远处说:“你看,你看……” 王小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依稀看到不远处有个人被捆在方形水泥柱上,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左半边脸,只露出右半边脸和下巴,右眼像弹珠般凸出,空洞无光…… 王小强大吃一惊,但他没有惊叫,他的胆子是全班最大的,为了500元,他敢和村里的小伙伴打赌,在坟地睡一晚上。 王小强向他走去,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走到那人面前时,王小强看见地上流了很多血,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他叫黄晓诗拿一根棍子来,黄晓诗畏畏缩缩着找来一根棍子,远远地递给王小强,王小强恨这个人,想狠狠抽打他一顿,因为罗树是被他吓昏的。 但是,王小强意识到他可能已经死了,于是忍住冲动,用棍子捅一下他的脸,他毫无反应,王小强用更大的劲去捅他,仍然没有反应,他用棍子拨开他的长发,一看他的脸色苍白发绿,王小强一凛,想跑开,但是,他想起开学前几天片警曾经到他学校普及警情知识,警察叔叔告诉他们:遇到险情时,一定要先冷静,然后拨打报警电话。 王小强拿出学生手机拨打了110。 110接警员问清他的具体方位之后,叫他们不要走开,等警察叔叔前来,王小强答应了。为了鼓励王小强坚守现场,接警员表扬他的勇敢和冷静,问他是哪个学校的,他们会把他的勇敢行为向学校通报,让同学们向他学习。 指挥中心指令江北分局民警前往翡翠小区烂尾楼,王小强带民警到案发现场,其中一个民警看了现场之后,对另一个民警说:“这是一件谋杀案,必须让市局重案组来处理。” 其他两个民警把王小强他们带离现场,然后把现场用黄白相间的警戒带封锁起来,等1号重案组到来。 2 2 1号重案组接到指令后,队长江一明召集吴江、小克、周挺、吕莹莹、罗进前往案发现场。 一刻钟之后,他们开车来到烂尾楼前,看见三个民警站在楼下向他们招手,他们把警车开到他们面前,向他们简单询问几句之后向现场走去。 他们穿上鞋套、手套、头套,铺好勘查踏板,进入中心现场,因为现场非常昏暗,小克把勘查车启动,开进烂尾楼,打开勘查灯,把现场照得如同白昼。 罗进是主检法医师,他查看一会儿尸体,对江一明说:“死者尸斑浅淡,符合失血死亡征象,因为血液都流失了,没有红细胞会在死后沉积在尸体底下部位而形成尸斑,尸体已经开始腐败,尸绿也已经形成,估计死亡36小时左右。” 江一明点点头,他不太喜欢在勘查现场多说话,那样会分散专注力。江一明一般负责观察现场的方位、环境、光线、尸体的形态、绳子的打结方式、绳子的材质等。 江一明查看了死者的口袋,里面没有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当然是为了不让警察找到尸源,增加破案的难度。因为警方查找尸源可能要花去大量的人警力和时间,久而久之,可能变成悬案,从而让凶手逍遥法外。 吴江负责痕检,小克当他的助手。现场是泥沙地面,是鞋印很好的附着载体,是理想的现场。 吴江从现场提取出几十个不同形状的鞋印,其中有六种鞋印是新鲜的,这六种鞋印应该分别是王小强、罗树、黄晓诗和江北分局林警官以及死者的。其中一个鞋印虽然新鲜,但非常模糊,没有检查出鞋印的花纹,吴江推测这个鞋印应该是凶手的,因为凶手穿着鞋套进入现场,所以,无法留下鞋子的花纹,当然,这难不倒屡破奇案的1号重案组。 吕莹莹对江一明说:“死者的左脚脚筋被人用锐器割断,造成死者慢慢流血而死,凶手好残忍啊!” 江一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江队,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一明沉思一会儿说:“应该是想混淆死者的死亡时间,如果我们不能判断出准确的时间,那么,即使我抓住了凶手,他也有不在场证明……罗进,通过尸检可以把死亡时间精确到一小时之内吗?” “这个很难做到,特别是这种血管破裂流血休克而死的凶杀案,因为人的心脏在不停搏动,像泵一样把血液挤压到全身各处血管内,一旦血管破裂,被挤压上来的血液会源源不断地从破裂的血管流出,除非破裂的是小血管,凝血因子可以封住破裂的地方,人死后,虽然没有泵把血液推送到各处,但一旦血管有破裂,血管的张力会随之变化,那么血管里原有的血液会因血管张力的而从破裂口流出,所以,死后也会流血,从而造成我们难以准确地判断死亡时间,只能判断出三四个小时之内。”罗进微微失望地说。 江一明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工作,然后走出烂尾楼。外面阳光明媚,碧空如洗,秋风送爽,一片祥和景象,谁会相信在这美好的日子里,一起凶杀案正在发生呢? 江一明回头望着烂尾楼,觉得它像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在吞噬着美丽的城市,烂尾楼前方40米左右是一条省道,过了省道是农民的菜地,然后是一座小山。这里比较偏僻,大概五六分钟才有一辆车驶过,那么,死者是怎么来到烂尾楼的? 对,一定是开车来的,死者被凶手控制之后,被运到这里杀死。会不会死者自己开车来到现场,然后被人控制呢? 正想着时,吴江打电话对他说勘查工作完毕,他们准备收队了。江一明转身回到烂尾楼里,罗进正在把勘查工具箱抬到勘查车里,他们把尸体运到法医解剖室准备进行冷冻处理。 市局法医中心刚刚建造不久,它占地20亩,一栋办公楼,一栋宿舍楼,四个解剖室,能容纳60具尸体的冷藏库。两旁走道罗列着几十组四联整体冰柜,它气派、明净、美观,而且各种尖端设备一应俱全,在这工作比以前在殡仪馆的解剖室工作心情完全不同。 江一明吩咐罗进马上对尸体进行解剖,罗进叫来助手梁英和肖仁一起工作。 其他人回到刑警队开案情分析会。 坐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因为这是一桩棘手的案子,江一明说:“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首先要寻找尸源,确定死者身份,才能落实侦查方向,要找尸源必须查失踪人口登记,吕莹莹负责在公安内部网查找最近失踪人口……” “江队,我觉得他很像罗总。”吕莹莹说。 “罗总?他叫什么?你怎么认识他?” “他叫罗良材,是市皇家浴室设备公司的总经理,他在环市中路有一个很大的店面,有一次我陪妈妈去买浴缸认识他,不过,我不敢肯定,因为我只见过他一面,加上他死后面相有很大改变,更不敢认了。” “好,你查下他公司的电话,打电话问一下。” 吕莹莹掏出手机,走到旁边,开始查询皇家浴室设备公司的电话,得知电话号码之后,她打电话到公司询问,办公室的秘书真小姐说她们老总失踪三天了,他夫人正焦急地寻找他。 吕莹莹叫真小姐把他妻子电话告诉她,两分钟之后,真小姐把罗良材妻子的电话号码用短信发到她手机上,她随即拨出去,只响一声就有人接了,好像正在等着她的电话似的,吕莹莹问:“请问你是罗总的妻子吗?” “你是谁?”对方听到是陌生女人的声音,一下警觉起来。 “我是市刑警队的吕莹莹,你老公是不是失踪三天了?” “是的,那个该死的老色鬼,肯定背着我去跟哪个狐狸精鬼混了。” “你老公是不是叫罗良材?” “是啊,你们是不是扫黄抓到他们了?” “对不起,我们1号重案组从来不参与扫黄,我们专管刑事案件。躺在我们法医解剖台上的可能是你老公,你快来刑警队看看吧。”吕莹莹觉得对方的口气像个泼妇,本想说得婉转一些,但她情不自禁地直白了。 “啊-----” 吕莹莹听到“啪”一声,然后没声音了,可能对方的手机掉到地上了,吕莹莹似乎看到一个妻子伤心欲绝的惨状,心弦不禁一颤,她有点后悔说话太直接,如果委婉一点,对罗良材妻子的打击不会那么突然。 通过罗良材妻子杨素芳的辩论,证实死者确是罗良材。 罗良材是本市人,身高1.75米,体重70公斤,48岁,系本市皇家浴室设备公司的总经理和法人代表,公司专营浴室设备,资产近千万,是江北区的优秀企业家,每年交税一百多万,在江北区小有名气,为人豪爽,性格强悍,在公司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家有妻子,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已经大学毕业,女孩正在读大四,家庭美满幸福。 经过尸检,罗良材为失血性休克死亡,时间大约是2014年8月28日晚上8点到10点之间,于进餐后的三小时左右死亡,死者胃内没检测出毒物,但心血里有过量的三唑仑成分,三唑仑是强效安眠药,说明死者是在昏睡的状态下被劫持到烂尾楼进行杀害的。 是谁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他和谁有仇? 重案组认为可能是熟人作案,如果不是熟人,罗良材怎么可能服下三唑仑呢?他的血液里含有少量酒精,在他死亡当晚进餐时应该喝酒了,三唑仑可能是在他和凶手喝酒时被骗服下的。 让罗良材服下三唑仑的人十有八九是凶手,那么,怎么才能把凶手找出来呢? 3 3 尽管凶手穿着鞋套,留在现场鞋印是模糊的,但是依然能判断出凶手身高1.70米左右,男性,体重65公斤,比罗良材瘦小,但他力气肯定不小,这种身材的人最难找,因为在大街上一抓就一大把。 吴江和小克从罗良材的人际关系查起,主要查最近几年罗良材得罪过谁,但走访了30多个他的亲友和员工,都说罗良材没有得罪过谁,因为他历来讲究和气生财;遵守互利共赢的商业规则。 案发后的第五天,江一明认为杨素芳的悲伤情绪应该会好些了,他打电话给她,问她可不可对她进行询问,杨素芳说你们来吧,我在家里等你们。 江一明和周挺驱车前往杨素芳家,她住在市中心的明珠小区里,江一明来到杨素芳家门前按响门铃,门开了,杨素芳脸色苍白憔悴地出现在门口,但没有很深的悲伤,她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然后吩咐保姆给他们上茶。 江一明说:“杨大姐,为了尽早抓获杀害你丈夫的凶手,我们开门见山吧?” 杨素芳点点头说:“好的。” “请你把罗良材8月28日那天的活动情况说说好吗?” “我也不知道那天他去了哪里,是我老公的秘书告诉我说,那天下午他去北市收款了,北市有个浴室设备用品店的老板叫兰兰,她每年会向我们公司批发上百万元的产品,按合约是一个季度结账一次。” “结账?为什么她不把货款汇入你们公司的账户呢?” “这……我老公说上门去取现金更好,顺便和她吃饭,加固和客户的关系,我老公喜欢和客户喝酒。”她眼睛一闪,似乎有些犹豫。 江一明觉得罗良材和兰兰的关系可能不一般,问:“兰兰多大年纪?” “我不清楚,我问过我老公,他含糊其辞地说快40岁了。” “罗良材是独自开车去吗?” “是的,每次他都独自开车去。” “他的车呢?” “不知道,我没吩咐人去找,我还没来得及想到车,再说人都没了,一辆旧车能值几个钱?所以,我还没去找。” 江一明觉得目前必须先找到罗良材的车,因为车上可能有凶手的痕迹,他们询问杨素芳两小时后,觉得差不多了,便向她告辞。 江一明叫周挺把车开到烂尾楼,他想:也许罗良材的车可能会被凶手丢弃在烂尾楼附近,凶手不可能傻到开罗良材的车等警方去抓。 江一明打电话给市交警总队,叫交通监控中心帮助寻找罗良材的车,一有车的行踪,马上通知他们。 周挺把车开到烂尾楼之后,围着占地上百亩的烂尾楼外面转了几圈,没有发现罗良材的白色宝马x5,他俩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进入烂尾楼,希望可以找到车,但是,他们找到太阳落山还没找到。 他俩正准备收队时,江一明似乎听到远处有细微的声响,好像是汽车马达启动的声音,江一明做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周挺凝神谛听,周挺听了几秒之后,向江一明点点头,俩人会意,一起向发声处小跑而去。 跑了几十米之后,他俩看见烂尾楼里有一辆宝马x5正在启动预热,近灯把泥沙地照得雪亮,驾驶室里有个奇装异服的长发青年在吹着口哨,他俩一看是罗良材的车,江一明立即拔出配枪,冲到灯光前,对着青年喊道:“我们是警察,快把马达熄灭,否则我开枪啦!” 青年人大吃一惊,陡然从驾驶室跳出来,然后往黑暗处跑去,周挺掏出微型强光手电筒,向青年人疾步追上去,不到两分钟,青年人就被周挺死死摁到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发出声声惨叫。 江一明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问:“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叫陈青,本市人。” “你的车是从哪里偷来的?” “不,不是偷来,是拣来的。” “拣来?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说,车从哪来的?” “真是拣来的,两天前,我闲着无聊,听说烂尾里发生命案,我想来探险练胆量,独自来到这里瞎逛,没想到竟然看见一辆宝马车停在这里,车门是开着的,钥匙还插在电门上,我喜出望外,钻进驾驶室,没想到一打开钥匙,马达就启动了,我从没开过宝马,很想试试驾驶它的感觉,但我怕主人回来,我想主人可能在附近撒尿拉屎,不久就会回来。于是,我悄悄躲在暗处等,结果等了一下午,没人回来取车。我想这车可能是那个死者的,于是,我壮着胆子把车开出去溜达,宝马就是宝马,真他妈的爽。我不敢把车开回家,溜达完之后,我把车放回原处,今晚我又想开出去溜达,结果被你们逮个正着……” 江一明相信他说话是真的,凶手不可能这么弱智,江一明问:“你有没带朋友一起出去兜风?” “当然了,这两天我开心得像过大年,带上两个小妹和两个小弟在高速公路上赛车呢。反正车不是我的,超速罚款罚不到我头上。”他得意洋洋地说。 江一明说:“你坏了我们的大事,你必须跟我们回刑警队协助调查。” 陈青毫无惧色,把长发一甩说:“去就去呗,我又不是没进过公安局。 江一明叫吴江和小克把勘查工具带来,对车子内的痕迹进行检查,也许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吴江和小克来了,对车内进行勘查,从中提取出五种新鲜的指纹和鞋印,经过比对,分别属于陈青和他带来的两男两女的,就是说:凶手杀害罗良材之后,对车进行了彻底的清洗,否则肯定会留下指纹和鞋印,可见凶手多么胆大细心。 江一明和周挺去北市找孙兰兰了解情况,孙兰兰是个颇有姿色的少妇:一双大眼睛特别迷人,一张樱桃小嘴能说会道,是个很会哄男人开心的女人,难怪罗良材每次收款都要亲自上门,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据调查,罗良材很好色,和他保持情人关系的有七八个女人,孙兰兰可能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孙兰兰说8月28日上午11点罗良材来到她公司催款,她当罗良材面把31万欠款从电脑上转给他,之后请他去王朝大酒店吃饭,因为喝了点酒,怕被交警查出,她为他在王朝大酒店开一间套房,让他午休。 下午4点,罗良材打电话向她告别回省城,她叫他开车注意安全,到家后给她打电话。后来,罗良材没给她打电话,她也把此事给忘了,直到他老婆杨素芳打电话给她找他,才知道他失踪了。 从酒店的监控和孙兰兰的通话记录中证实她说的话属实。 江一明问:“罗良材在北市有没有情人?” “没有吧。”她脸色微微泛红。 江一明已从酒店的监控录像中查出她和罗良材关系非同一般,因为她和罗良材进入套房之后,将近一小时,孙兰兰才从他房间里出来。 “你怎么那么肯定?” “罗总和我深交多年,几乎无话不说,他如果有情人应该会对我说,如果不说,我相信我能感觉到,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江一明和周挺到北市交通监控中心去,调出8月28日傍晚从北市进入省城必经之路的录像查看,28日下午将近5点,罗良材的车进入了北江(北市到长江)高速,驾驶室里只有他一人,车厢后座上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除非此人故意把身子向前靠,不让监控器拍摄到。 吴江从长江市交通监控中心了解到的情况和北市的情况大同小异:罗良材的车下午7点从北江高速收费站出来,车里只有他一人。他们沿着罗良材向市区方向一路寻找,结果录像只到的红帆路口就没有了,此处到烂尾楼将近800米,但是,车上还是只有罗良材。 难道凶手是在这800米的监控盲区上车的?北市到长江市只有80多公里,按理说只需一小时的车程,为什么罗良材要开两个小时呢?难道他在半路停车休息或者吃饭? 4 4 罗良材应该是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吃饭,否则,不可能多用一小时车程。北江高速只有两个服务区,位于公路的中间地带,两家都叫高岗服务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从北市到长江的高岗服务区,他们找到收银员,向她出示警察证,收银员是个年轻姑娘,凹陷的鼻梁上架着一付眼镜,她睁着一双小眼睛说:“大哥,我们是合法经营的,没犯事。” “对不起,我是来向你了解情况的,你不担心呵。” 江一明拿出罗良材的相片,请她辨认:“8月28日傍晚,大概在5:30到6:30之间,你有没有看见过这个人?” “他是谁?我没有见过。”她随便看一眼说。 “请你帮我们好好想想,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真的不记得了,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一天有上千人,我怎么可能记得?”她歉意地说。 “好,我不难为你了,你们有没安装监控器?” “当然有啊,是派出所要求我们安装的……王大哥负责这里的保安工作,你们去找他吧。” “请你打电话把他叫来好吗?” 收银员点点头,拿起座机,输入号码,接通电话:“王大哥,请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有两个警官要找你。”说完放下电话,看着周挺说,“他马上来。” 五分钟之后,王经理来了,他是中年人,走路的姿势像退役军人,他自我介绍说:“两位警官好,我是这里的保安经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 “我们要查看你们服务区8月28日傍晚的监控录像。” “好,配合警方工作是我应尽的义务。”王经理带他俩上二楼的监控室,调出了当天傍晚的录像,他俩从5:30开始查起,查到6:30,没有看到罗良材,因为休息区有六个出入口,前面三个,背后三个,旅客一般都从前面三个入口进入,然后再从前面出口出去。 他俩看完第二个监控录像之后还没发现罗良材,于是从第三个监控录像查起,结果看到罗良材5:40从第三个大门进入了餐饮部,他是单独进入的,一小时后罗良材又单独走出去。 江一明不相信,一般情况下,罗良材不可能单独在餐厅吃一小时饭,应该有人陪他一起吃,否则,他干吗不回省城吃饭?因为5:40太阳还没下山,离吃饭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江一明不死心,叫王经理调出停车场的录像来查看,结果看到罗良材下车30秒之后,他的后车门被打开了,走出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孩,大概28岁左右,她身着一袭红色连衣裙,裙摆短至大腿根,露出修长性感的长腿,脸上戴着一付宽大的墨镜,头上戴着一顶印着米老鼠和唐老鸭的鸭舌帽,她低着走进餐厅里。 这个女人非常可疑,否则她不会刻意戴着宽得夸张的墨镜,她似乎不太愿意和罗良材走在一起,因为监控录像的像素太差,距离又比较远,无法看清她的面孔,只能看出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吃完饭之后,罗良材先上驾驶室,他好像在叫那个女人坐在副驾驶座上,但她不听,自己打开后车门,欠身坐进去,罗良材微微失望地启动车子,向省城方向驶去。 这个神秘的女人是谁?她是在哪里上车的?他们为什么要在服务区吃饭呢? 周挺说:这个女人可能是半路拦车,上了罗良材的车,之前他们应该不认识,但因为罗良材非常好色,见到美女就想搭讪,所以,看到超级美女拦车,他必定色心蠢动,让她上了车,也许罗良材想和她深交,所以,请她在高岗服务区吃饭。 江一明觉得周挺分析得不错,但是,她在哪里下车了呢?是不是她一直没下车,把预先勾兑好三唑仑的饮料让罗良材喝下?假如是这样的话,她肯定有同伙,因为凭她单薄的身材很难把罗良材弄到烂尾楼里杀害的。 因为现场没有女人的鞋印,所以,她肯定不是杀害罗良材的凶手,但极有可能是同谋!可惜红帆路口的监控中没拍到她在后座上的身影,因为当时是晚上,监控器离路面又远,根本无法判断她是否一直坐在车上。 假如是她把三唑仑让罗良材服下,那么,她一定在车上,一直到烂尾楼把罗良材交给同谋才会离开,因为,她无法控制罗良材会在什么时间昏睡过去。 假如万一罗良材睡着了,车子会失控,会造成交通事故;或者罗良材会把车停在路边休息,那么,他们将前功尽弃。所以,江一明认为她始终在车上,因为她要在罗良材想睡觉时,把握方向盘,否则她也有生命危险。 周挺说有另外一种可能:神秘女人快到烂尾楼时,把掺有三唑仑的饮料让罗良材喝下,然后引诱他把车开进烂尾,比如骗他说和他在里面亲热,他禁不住诱惑,当罗良材把车开进烂尾楼,还没开始亲热,他就昏睡过去了,于是她的同伙把罗良材背到烂尾楼里进行杀害,然后把宝马车开进200米之外的空楼里。 江一明认为周挺的推理更可靠,可是,怎么才能把神秘女人找出来呢? 江一明把从高岗服务区带回的录像交给吕莹莹处理,吕莹莹对录像进行截图,然后用最新的软件进行清晰处理,但是,她用一上午,不能达到理想的清晰度,神秘女人像迷雾里的神女峰,看不清真面目,这样就无法在网上征求目击者,协查通报也不好写。 吕莹莹只好带着电脑重来高岗服务区,把当时为罗良材和神秘女人服务的服务员叫来,在王经理的办公室里,用电脑软件对神秘女人进行画像,经过半天的绘画和修改,服务员终于说有点像,吕莹莹才松一口气,回到队里,把神秘女人的图像打印100份,向全市派出所和分局发出协查通报。 江一明对协查通报不抱多大希望,因为神秘女人的智商很高,一切都经过精心谋划,她知道警方会发协查通报,她可以隐居起来,或者伪装着在街上行走,这样被警方认出的概率非常低,即使她被警方逮住,没有证据证明她犯罪,到时只能放人,而且她可能不是同谋,或者早已在半路下车了。 得主动出击,寻找那个留在现场鞋印的男人。 为什么凶手要割断罗良材的脚筋,让他流血而死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吗?会不会有别的可能呢?比如凶手曾经被罗良材割断过脚筋?对,有这种可能!否则割断罗良材的手腕动脉,或者颈动脉等方式不更容易办到吗? 可是罗良材是个守法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如此凶狠呢? 江一明觉得必须对杨素芳做更深的询问,了解罗良材年轻时的情况,从而做出更准确的判断与推理。 5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最新章节、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毛德远、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全文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txt下载、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免费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毛德远 、、、、、、、、 6 6 吴江和小克来到李仁所住的幸福豪庭,找到保安经理,调出8月28日傍晚之后的监控录像查看,录像显示:李仁于6:30开着现代轿车进入小区,然后进入5栋,从此没再出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把车从负一层的车库里开出来,向他的公司方向驶去。 李仁住在5栋2单元8楼,因为楼层太高,监控录像无法拍摄到他在家中的情况,当然,这不能证明什么,假如李仁是凶手,他会想尽办法躲开监控器,偷偷溜出小区,前往作案现场。 比如可以从自家窗口垂下一条绳子潜逃,因为他住所的另一面没有监控器,然后躲进哪个上夜班人的后备厢,等主人把车子停到车库时,再从里面爬出来,迅速赶往案发现场。 按照这条思路,吴江和小克拿来一条攀岩绳,小克从天台上垂下,对李仁的后窗墙体进行勘查,但是没有找到任何鞋印。 吴江说:假如李仁不是从他家后窗降落到地上,而是从天台上的某个地方降落呢?因为当时已经天黑,加上房子背后有茂密的树枝遮挡,只要从房子的背面降落,极难被居民目击。 小克知道单凭他要对上千平方米外墙进行勘查,工作量很大,但他没有怨言,他对墙体进行分区,每1.5米一个区,用黑色油笔把天台上的墙体进行划分,一共划分成50个区,每个区勘查下来用时将近半小时,但他很幸运,勘查到第五个区时,他从墙体上提取出20个鞋印,这说明有人从天台上用攀岩绳踩着墙体落在地上。 假如这些鞋印和李仁的鞋印对比上的话,那么,就知道李仁是如何逃过监控器了。 经过比对,墙体上的鞋印的确与李仁的鞋印相符,因此,李仁被重案组提升为1号嫌疑人。 但是,李仁的鞋印和罗良材死亡现场的鞋印不相符,这让重案组大失所望,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李仁除了神秘女人之外还有同谋吗?如果有,会是谁呢? 吴江虽然是专业的痕检员,对鞋印与步态有很深的造诣,但他想不出这到底为什么? 江一明向省公安厅请求支援,公安厅派年近六旬的鞋印专家来重案组,他叫马小天,他从事鞋印研究30多年,他能准确地分析出任何鞋印主人的身高、体重、性别、职业、年龄,甚至能看出飞禽走兽的足迹,公安系统无人不知他的大名。 吴江把投影机打开,屏幕上出现许多同一种不同方位的鞋印,前面说过此鞋印没有任何鞋纹,马小天认真看了一会儿,对吴江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看好了。 吴江把李仁留在墙体上和a4纸上的鞋印照片投影在屏幕上,让马小天看,他看了之后,沉思一会儿说:“这三种鞋印出自同一人之脚,墙体上的鞋印和a4纸上的鞋印明显相同,相信大家能看出来,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能把现场的鞋印与李仁的鞋印作同一认定呢?因为李仁是穿上鞋套,在鞋子里置入钢板‘鞋垫’,这种钢板鞋垫比较厚,不会变形,所以,印在现场泥沙地上的着力点是平衡的,使你们无法做出和李仁鞋印相同的比对结果。虽然李仁很狡猾,但是,他照样露出了马脚,因为他的左脚筋被罗良材割断后,医生对他的脚筋进行连接,这样,左脚筋就会短一点点,所以,李仁应该微微跛足,是吗?吴警官?” “是的,李仁的左脚是有点跛,当时我和小克提取他的脚印时,他在我们面前走四五步,尽管他装作像正常人一样,但我还是看出来了。”吴江点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看,留在现场的左脚鞋印前端特别深,尽管几乎用肉眼看不出来,但在我眼中确实是这样,那么,左脚鞋印的着力点都集中在前端,因为他要背着死者走,所以,哪怕他想掩饰跛足的缺陷也是徒劳的,人在负重的情况下很难改变步态。” “那么,我们可以逮捕李仁了?” “我不是检察官,没权批逮捕令,但现场的鞋印99%是李仁的。” “谢谢您,马老,您真是神仙下凡,十几分钟就把我们搞焦头烂额的问题给解决。”江一明紧握着他的手说。 “谢啥?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嘛。”说罢,马小天爽朗地笑起来。 1号重案组决定传讯李仁。 吴江和小克拿着传讯单去李仁公司找他,前台小姐说:“对不起,两位警官,我们李总不在。” “不在?他是个工作狂,极少旷工的。”小克不信。 “两位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看看他的办公室。”她带领他俩来到李仁的办公室前,因为办公室是密码锁,无法得知李仁是否躲在里面,小克边使劲敲门边大声叫喊,但喊十几分钟,毫无动静。 “李仁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吴江目光严厉地盯着前台小姐问。 “昨天下午下班之后离开,今天就没来上班。”她避开了吴江的目光。 “你打电话给他,说有重要客户找他谈生意,记住:不许说我们找他,否则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点点,拿起座机,输入号码,然后打开免提键,系统传来了声音: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吴江叫她打李仁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但响了许久没人接听,吴江不相信,摁下重拨键,一直响到断还是没人接听。 吴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李仁可能潜逃了。 他们赶到李仁住所,叫物业管理员拿来钥匙,打开李仁的房间,他俩查看了所有房间,没有李仁的影子,房间里的东西摆得井井有条,衣柜里的衣服满满的,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连沙发上的抱枕也摆得很整齐,好像主人很快会回来一样,一切现象都显示李仁不是匆忙逃跑。 难道这是李仁故意摆下的迷魂阵? 如果李仁真的逃跑了,那么,他价值几百万的房子,或者银行的存款肯定会被他转移了。 他俩去物业处查询,李仁的房子并没过户出售。 他们去银行查询李仁的账户,他的账户还有175万的余额,吴江找到工行的经理,把李仁的账户给冻结了。 做完这些后,他俩回队向江一明汇报情况。江一明说:“我们没有李仁的任何杀人证据,他的事业都在长江,逃跑的可能性比较小,我担心他已经遇害,或者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江队,这不太可能吧?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会自杀?有什么根据?”小克不理解。 “李仁精明强干,有车有房有公司,资产大几百万,人也长得不差,是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终身伴侣,为什么他不结婚生子呢?那么,他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现在他已报仇雪恨了,生命也已失去意义,加上我们对他穷追不舍,他自知迟早会落入法网,与其被送上法庭公审,倒不如自行了断……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赶快找到李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怎么样才能找到李仁呢? 7 7 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查看交通录像,因为从李仁公司到他家都是繁华路段,虽然只有10公里,但却有12处有监控器,顺着李仁最后一天下班开始查,自然会找到他的去向。 吕莹莹在电脑上输入口令,进入到交通监控中心,调出录像,刚好天山大厦出口处有个监控器,录像拍摄到李仁于9月12日下午5:03从大厦出来,他开着白色现代轿车,沿着环市路向西郊方向驶去,他家不在西郊,而是在市区东部,他要去哪里呢?为什么没到下班时间,他就提前走了? 顺着录像找去,他的车一路向西,但到了郊区之后,没有监控器了,吴江判断李仁可能去平湖度假村。 于是,吴江和小克驱车向平湖度假村驶去。 平湖度假村在西山脚下,建在一片缓坡上,从山上流下的西河水把缓坡冲出一个小湖,市民称它为平湖,湖面不大,50亩左右,但水质清澈,四周花树茂密,修竹青翠,绿草如茵,百鸟幽鸣,是个避暑胜地。 度假村四周星罗棋布着几十个小木屋,供旅客们休闲娱乐,主建筑物叫“平湖度假村接待中心”,里面设有客房、餐厅、ktv、桑拿、会议室等。 度假村的农家菜特别好吃,大部分禽类、鱼类、蔬菜类都是度假村雇菜农种养的,味道特别鲜美,价钱又便宜,所以,非常受市民喜欢,唯一的遗憾是离市区远了些,将近40公里。 吴江在接待中心总台查询李仁是否来过这里,负责入住登记的黄小姐打开电脑,查询一会儿:“李仁曾经于12日傍晚入住11号木屋。” “就他一个人吗?” “只登记他的名字,他有没伙伴,我可不知道。” “麻烦你带我们到小木屋看看,我们担心他出事。” “出事?不会吧?我们度假村已经经营20年了,从来没出过事。”黄小姐肯定地说。 吴江不跟她多说,叫她只管带路就是。 黄小姐不太愿意,但她看见吴江表情严肃,担心真的出事,万一看见一个尸体躺在床上,可能会倒霉一辈子。于是,黄小姐叫来一个服务员,叫她带他俩去。 他们在一条幽静的鹅卵石路上走了五分钟之后,服务员指着一栋木屋说:“就是这里了。” 吴江叫她开门,她拿出钥匙,打开木门,屋子是个套间,外间作为客厅,大概30平方,走过客厅之后是卧室,卧室近20平方,卧室里的被子和枕头很整齐地摆放在床上,茶杯、小零食、烧水器都井然有序地放着,地板很干净,屋子里没有人。 吴江怕李仁被藏尸床铺底下,他掀开被子和床垫,但床底下没有人,只有烟头、烟壳、安全套等脏物。 吴江和小克走出木屋,问服务员停车场在哪里?服务员指着山上说:在上面。因为当时开发度假村时,没有设计停车场,后来私家车渐渐多了,老板便在离接待中心100多米处开辟一个停车场,从停车场修筑一条弯弯曲曲的鹅卵石路,通向接待中心。 他俩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沿着曲径向上走,因为是阴天,路两旁都是古木参天的树林,林子雾气弥漫,偶尔传来了猫头鹰的凄叫声,显得有些阴森。 到停车场之后,他俩看见有35台停在那里,停车场的左边有一条陡峭的溪涧,溪水从山上奔涌而下,腾起一团团水雾,发出声声怒吼,在空谷里回荡,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气氛。 停车场里白色的轿车只有六辆,吴江很快就找到了李仁的车,他的车停在最靠近溪涧旁边。吴江对小克说他看到李仁的车子了。小克从别处小跑过来,俩人从车尾走到车头向里看,吓了一跳:原来李仁闭着眼,头靠在驾驶位的靠背上,嘴唇已经发紫…… 他俩预感到不妙,各自跑到车门前,想打开车门,但是车门紧闭,无法打开,吴江用力拍着车门,并大声叫着李仁的名字,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吴江跑到溪边,找来一块石头,把车门的玻璃砸碎,然后去摸李仁的脸,可他的脸冰凉如水,他戴上乳胶手套,撑开李仁的眼皮,看见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了。 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把情况说明,江一明说他们马上赶到。 半小时之后,江一明率领众人到达现场,罗进看了一会儿尸体说:“李仁的脸色发红,嘴唇发紫,是典型的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尸斑和尸僵已经形成,已死亡10小时以上。” “现在是下午2点,那么李仁应该是死于今天凌晨4点以前?”吴江问。 “是的,要得到比较准确的死亡时间,必须等尸检之后。” “李仁怎么会一氧化碳中毒呢?一氧化碳从哪里来的?” 罗进想了一会儿说:“车内的杂物厢里有一张龙中加油站的加油发票,他一共加了75升汽油,加油站离现场只有30公里,可是油箱里的油已经耗尽,由此可以断定车子的发动机一直在转,这叫怠速空转,怠速空转时汽油燃烧不充分,会产生大量含一氧化碳的废气,所以在车内形成一氧化碳聚集,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的亲和力比氧与血红蛋白的亲和力高两三百倍,极易与血红蛋白结合,形成碳氧血红蛋白,使血红蛋白丧失携氧能力,造成窒息。一氧化碳会使人的身体呈现麻醉状态,熟睡时根本无法自救,极易导致死亡,显然,李仁因为长久呆在封闭的车里才导致悲剧发生。” “那么李仁会懂得这些知识吗?”江一明问。 “应该会,很多杂志报纸会刊登有关知识,特别是汽车杂志。” “你的意思是说李仁是自杀?就像烧炭自杀者一样,利用这种毫无痛苦的方法告别人间?” “江队,这我可不敢胡说。” 江一明点点头,他觉得李仁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李仁感到大仇已报,再无牵挂,找个山清水秀的避暑胜地了结生命是最好选择,这种事日本人经常做,他们视死如归,把死亡当作羽化成仙,特别是殉情的情侣最喜欢选择风景优美的山川河流自杀。 还有一种证据来支撑江一明的想法:李仁的车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没有钥匙,外面的人无法进入车内,因为李仁的一把电子钥匙插在锁孔里,另一把机械钥匙放在他的挎包内,当然,除非有第三把钥匙,可是,李仁没老婆孩子,他怎么会把第三把钥匙交给别人呢? 不过有这种可能:李仁的车钥匙被身边的人所复制,如果他的死是谋杀,想复制他的车钥匙太容易了,现在的罪犯高明到可以复制主人的指纹。 为了谨慎处理,重案组勘查完现场之后,叫殡仪馆的收尸员把李仁的尸体运回市法医中心,以便解剖。然后把李仁的车拖到刑警队的物证仓库,以备以后进一步细致地检查,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李仁是自杀。 8 8 第三天,罗进把李仁的尸检报告放在江一明的办公桌上,江一明拿走来,认真地看着,然后放下报告说:“李仁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等于105mg/100ml,说明死者严重醉酒,像上刑场的人要好酒好菜吃喝一样,这说明李仁赴死前想麻醉自己,他自杀的可能性更高了?” “不,有一点我不明白,李仁死前与人发生过关系。” “这不奇怪,在死之前与女人狂欢一次,完成人间的最后一次美事,符合自杀者的心理。” “问题是李仁与人做爱时,是戴着安全套的,我在他的生殖器上提取到不少润滑剂成分,是常用于安全套的那种润滑剂,这很不正常,你想想,李仁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哪怕染上艾滋病也无所谓,何必多此一举呢?” “哦?如果女方要求李仁戴套呢?” “可是我们没有在李仁的车里或者车旁边找到安全套的包装,显然是被人刻意拿走了,那么她或者他,为什么非要拿走包装呢?” “罗进,你说得对!为什么他们不在宽敞的木屋卧室里做爱,而要跑到狭窄的驾驶室里去呢?这说不过去呀,罗进,你好样的。”江一明对罗进翘起拇指。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把自己和罗进的想法说出来,大家都觉得李仁的死值得怀疑。 吴江说:“对,我在现场提取到一个女人的新鲜鞋印,我以为可能是其他旅客留下的,毕竟那是停车场;还有,在李仁的车内提取到女人的指纹,如果李仁属于他杀,那么,这个女人与此案有很大关联。” “老吴,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乘罗良材车回长江的那个女人?”吕莹莹说。 “不可能吧?你的思维跳得太快了吧?罗良材车上的神秘女人是李仁的同谋,她怎么可能杀害李仁呢?” “可惜没在罗良材的车内提取到她的鞋印和指纹,否则便可以进行比对,一比对就有结果。” 江一明说:“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嫌疑人竟然被谋杀,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必须对李仁之死进行立案,我和周挺继续跟进罗良材案,老吴、小克、吕莹莹调查李仁案,命名为9?20案吧,莹莹,有没有8?28案(罗良材案)那个神秘女人的消息?” “没有,我虽然在网上公布她的照片,并对提供有价值线索的市民进行奖励,但如石沉大海,可能她的化妆技巧太高明,卸妆后没有任何认出她。” 李仁死于他杀只是推测,并没有证据来支撑,但是这推断符合逻辑。会议结束后,吴江和小克来到物证仓库,把李仁的车子开出来,停在篮球场旁边,对车子外部进行仔细观察。 这辆现代车有两个排气管,吴江忽然发现它们有些异样,一个排气管布满烟尘;另一个排气管的烟尘仿佛有被什么东西擦拭过的痕迹,吴江是搞痕检的,对这最敏感,但他对车子不是很内行,不过他知道凡是有两个排气管的车子,排气管布满烟尘的厚度和脏度应该是一样的,至少应该非常相似。 罗进说李仁死于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通过排气管排出,在封闭的车库里一氧化碳更容易进入车内,但在空旷的停车场上,因为有风的因素,一氧化碳就不太容易进入车内了,会不会有一种方法,使一氧化碳更快更易进入车内,致使李仁死亡呢? 小克以前在警校是个赛车手,曾经荣获警校举办的赛车第一名,他是个车迷,对各种汽车非常了解,吴江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小克听,小克一下警觉起来,他想了一会儿说:“如果有人用塑料管插入排气管,然后把塑料管的另一头放进后备厢,那么可以让一氧化碳更快更浓地进入车内,从而快速导致李仁死亡。” 吴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如果小克的说法得到证实,那么李仁的死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谋杀! 他俩提取排气管的周边的烟尘,拿到化验室化验,果真查出了微量的塑料颗粒,这证实了李仁酒醉酣睡之后,有人用车钥匙启动了马达,让车子一直在怠速运转,然后把车门关严,用塑料管把排气管的废气排入后备厢,让李仁在毫无感觉中死亡。 是谁谋杀了李仁呢? 李仁的钱包没有一张百元和五十元大钞,只剩三张十元和两张五元的,那么,李仁应该是把所有钱都给了和他做性交易的神秘女人,也可能是神秘女人见李仁沉睡之后,把李仁的钱全部拿走了,但李仁的钱包上没有女人的指纹,除非她戴手套去取钱,这女人应该是夜总会或者发廊小姐,否则是不会见李仁沉醉之后把他的钱拿光。 神秘女人会不会是凶手? 从李仁死亡现场提取的鞋印很多很乱,但是,只有神秘女人的鞋印和一个男人的鞋印是新鲜的,另外是李仁的鞋印。未知男人的鞋印可能是凶手的,也可能是当天早晨游客留下的。这个鞋印是耐克运动鞋,42码,判断他身高1.78米左右,如果他是游客,那么,他很难发现李仁死在车里,因为李仁的车头朝着山体,四扇车门都是蓝色玻璃。 当然,首先要找到那个神秘的女人。 吴江和小克来到平湖度假村,找到保安经理,要求查看9月20日傍晚的录像,经理说除了招待中心大堂和楼层有监控之外,其他的木屋没有安装监控器。 “停车场有监控器吗?” “以前有安装,但是上个月15号因为下暴雨,把监控器给毁坏了,我曾经打电话叫人来修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来。”经理不安地说。 他俩调出接待中心大堂的监控录像,慢慢查看,当天傍晚6:02,李仁轻松愉快地走进大堂,拿出身份证,微笑着和登记入住的服务员在说话,根本不像是个即将要奔赴黄泉的人,李仁的身边没有别人,他拿到11号木屋的电子钥匙之后,脚步轻快地走出招待中心,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向11号木屋方向走去。 之后,再也没有看到李仁,难道他一直呆在木屋没出来吗?招待中心的餐厅在二楼,按理说李仁必须到二楼吃饭的,因为度假村里只有一家餐厅,除非李仁带来干粮或者泡面在木屋里吃。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根据调查,李仁酷爱美食,一年最少有200天在外面吃饭,他不会委屈自己吃泡面。 吴江问经理他们餐厅没有送餐上门的服务,经理说有,不少情侣喜欢打电话给餐厅,叫服务员送餐上门。 他俩找到当时为李仁送餐的服务员小林,了解当时的情况,吴江对她说:“请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小林说:“20号晚7点左右,11号木屋的客人打电话到餐厅总台,要求我们送餐上门,我是负责送餐的,领班吩咐我去送,客人订六种菜,一碟鱼香茄子、一条黄瓜鱼、一斤竹节虾、一斤大闸蟹、一碟回锅肉和炒菜心,还点了两瓶52度的剑南春,我分三次把酒菜送到客人的木屋后就离开了。” “点这么多菜肯定不只他一人吃吧?” “对,屋里有一男一女,男的姓李,大概40多岁,女的很漂亮,也就20岁出头。” “女的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模样?有没有特殊标记?” “好像是白色连衣裙,一头酒红色的披肩发,鼻梁很高,眼睛很大,皮肤很白,没什么特别标记……哦,她左脸的颧骨上有几颗青春痘。” “身高大概多少?” “看不出来,因为她一直坐椅子上,没站起来过。” “她跟你说过话吗?哪里的口音?” “她只对我说了两次谢谢,很标准的普通话。” “你觉得她会是干什么职业的?” “这,不好说,应该是在欢场上混的那种女人吧?对,她还会抽烟。” 吴江叫她跟他们回刑警队协助调查,一听说去公安局,小林哭丧着脸说:“两位大哥,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做坏事啊。” 吴江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小林,你不要害怕,我们是请你去协助调查,如果案子破了,我们会给你奖金的,我们会在你今晚上班之前把你送回来。” 小林这才点点头,上了他俩的车。 回到警队,吴江叫吕莹莹按小林所描述的,对嫌疑人进行电脑画像,不用两小时,吕莹莹就把陪李仁喝酒的女人画出来了。 吕莹莹把她的画像上传到网上,请求市民帮助寻找;把协查通报以邮寄的方式寄给各个公安单位,请求协查,希望能有好消息。 9 9 从李仁的手机通话记录查到:最后一个电话是个叫王丽然的女人打给他的,李仁的通讯录中有她的名字,但吴江打王丽然的电话时,对方处于关机状态,打了几次都关机。王丽然为什么一直关机呢?难道她是真凶,知道警方迟早会找到她,从而潜逃了吗? 如果王丽然潜逃了还好办,怕的是她被幕后真凶灭口。 吕莹莹从移动公司打印出李仁半年来的通话记录,发现他和王丽然的通话并不频繁,一个月只通话4到5次,通话时间也不长,最长的10分钟,这说明他俩不是恋人。 吴江叫吕莹莹想办法用移动公司基站定位技术,寻找王丽然每次通话的地点,吕莹莹说没问题,因为他们刑警队已经和移动公司签约,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直接进入的系统。吕莹莹通过运用定位技术,找出了王丽然的打电话时的大概位置。 王丽然有五次打给李仁的位置是在天龙大酒店,这五次的时间大概都在晚上7:30时左右,考虑王丽然可能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吴江和吕莹莹吃过晚饭后,来到天龙大酒店的欢歌娱乐城,找到妈眯钱灵,吕莹莹拿出王丽然的画像,问钱灵是否认识? 钱灵看了一下说:“她叫王丽然,是我们的坐台小姐,但是,她从来不跟客人出台,她可没犯法呀。” “常在江边走,怎能不湿脚?别自欺欺人了,我们不是来扫黄的,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她两天前跳槽了,我想不通,我们的客人都喜欢她,她每天有台坐,有时还串台,一天最少挣五六百。”钱灵递给吴江一支中华烟,吴江挥挥手,表示没抽,她把烟放到唇边,掏出打火机点燃,然后深深吸一口,仰起头,吐一串串烟圈。 “她住在哪里?” “我们的小姐东一个,西一个,我哪里知道她们的住址?有的可能被高官包养,住在清泉居或者领事馆里。”清泉居是市五星级酒店,从不对外开放,是高官或者外国贵宾下榻的地方,连见多识广的吴江也没有进去过。 “你有她的微信或者qq号吗?”吕莹莹问。 “我有她的微信号。”钱灵掏出苹果6,输入指纹,打开手机,然后打开微信,寻找王丽然的微信号,在通讯录查找一会儿说,“找到了,你看。”她把手机交给吕莹莹看。 吕莹莹发现王丽然半小时前还在朋友圈里发微信。微信有一组照片,是绿茵阁咖啡馆内景物,还有她和朋友喝咖啡时的合影。绿茵阁咖啡馆全市有十几家分店,王丽然的微信显示的位置是前江路174号的分店。 吕莹莹把手机还给钱灵,对吴江说:“走,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能逮住她。不过,想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东西恐怕很难。” “还没逮住她,你怎么知道?” “老吴,如果她是凶手,她怎么可能把位置暴露在微信上吗?我们的对手反侦察能力很强,绝对不会像她那么弱智。” “你是说王丽然可能是被人利用?” “对,十有八九是被有钱人利用。” 吴江点点头,陷入沉思。一刻之后,他俩来到了绿茵阁咖啡馆,他俩在咖啡馆的大厅里找了一遍,没有找到王丽然。吕莹莹问店长咖啡馆有没有包间?店长说有15个包间。 吕莹莹拿出王丽然的照片让店长认,问此人是否在包间里消费?店长端详一会儿说:她在5号包间。 吕莹莹叫店长带路,店长带他俩向二楼走去,上了二楼之后,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店长在5号包间门口停下,指着门说:她就在这里面。 为以防万一,吕莹莹掏出配枪,推开门冲进去,大叫一声:“我们是警察,不许动,都把手放在头上!”里面的人一阵惊叫,纷纷抱头瑟缩在沙发上。吕莹莹见里面只有三个女孩,感到她和吴江有足够能力对付她们,便把枪收起来,一把抓起王丽然的胳膊,大声问道:“你叫王丽然吗?” “是,我……就是……王丽然……”花容失色的王丽然竟然口吃了。 王丽然被他俩带回刑警队,提取了她的指纹和鞋印,进行比对,结果证明留在李仁车内的指纹和现场的鞋印是她的,这样便有理由对她进行讯问。 王丽然惴惴不安地坐在讯问室里,吴江和吕莹莹坐她对面,吴江看着她问:“王丽然,我们怀疑你参与一桩谋杀案,你必须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对我们的提问必须如实回答,否则,你可能一辈子在监狱度过。” “嗯,我一定竭力配合你们。”她眼里露出恐惧的光,身子在颤抖。 “9月20日傍晚7点到21日凌晨4点,你在哪里?” “我……我家里看电视,看到11点上床睡觉了。” “你不老实,有人看见你当时在平湖度假村11号木屋里和李仁共进晚餐。据查是你主动约李仁去度假村开房的,当天下午4点多,你打电话给李仁,你不要否认。21日凌晨李仁死在他的轿车内,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谋杀他,因为我们在他的车内提取到了你的指纹。” “不不不,我没有谋杀他,他是我……我的情人……我怎么可能……” “情人?你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你是他情人,为什么把他钱包里的钱全部拿走?为什么把烂醉如泥的李仁丢在车里不管?” “因为……因为……我也醉了……” “你只有对我们说实话,我们才能帮你洗脱嫌疑,否则,你将得到法律的严惩!”吴江生气了,声音大得吓人。 王然惊恐地看着吴江,泪如雨下,双手在不断搓揉,她的内心激烈地冲突着,在说与不说间踌躇着……最终她觉得卖淫罪比谋杀罪轻许多,于是说:“好吧,我说。我在一年前认识李仁,当时他来我们娱乐城k歌,我坐他的台。他为人大方、和气、稳重、深刻,给我留下好印象。他对我也有好感,于是我们相互留了电话。后来,他一个月来我们娱乐城玩三五次,每次都叫我陪他,我知道他没有老婆孩子,对他动了真情,主动和他去开房睡觉。但是,每次我提出想和他结婚,他都严词拒绝,他说他大我20多岁,绝对不合适。为了不让我对他有任何幻想,每次和他过夜之后,他都付钱给我,我不收。他说你不收钱,我们从此一刀两断。我对他又爱又恨,但又无可奈何,慢慢的,我对他把我当作发泄的工具感到失望和愤怒,时间久了,我对他变得冷漠了……” “别扯远了,我们不想听你们乏味的感情故事,说说你为什么要谋杀吧。” “我没有谋杀他。有人给了我五万元,叫我把李仁约到度假村过夜,必须把李仁灌醉。我们陪酒小姐个个都是海量,李仁的酒量不好,我灌醉他不在话下。他叫我必须等李仁半醉半醒引诱他到他的车内,和他发生关系。为了钱,我同意了。李仁对我言听计从,结果一切都很顺利,大概在凌晨1点左右,我完成了任务。事后,我用李仁的钥匙把他的车门锁死,离开了度假村,步行到省道,拦下一辆的士回家了。第三天,我在报纸上看到李仁死在车内,非常震惊,害怕警察找上门来,于是我把手机关了,不敢去上班,躲在从老家一起来的闺蜜家中,直到被你们找到为止。” “给你钱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我和他也是在欢歌娱乐城认识的,只见过他三次,我们都叫他杨老板,不知他名字,住哪里。” “他是怎么把钱给你的?是给现金还是汇款?” “给现金,分两次给。第一次在天龙大酒店楼下把两万元给我,21日晚上8点他打电话给我,叫我去幸福公园取剩下的三万元。” “王丽然,为了五万元,你成了杀人同谋,值不值得?你可能会被判十年刑,你的青春给这五万元毁了。” “吴警官,我真不知道会成为杨老板的帮凶,我……我是被他利用……呜呜呜……都是钱害死我的……”她一听,伤心地痛哭起来。 吴江觉得王丽然的话可信。现在关键是要找到杨老板,因为杨老板去欢歌娱乐城消费过,钱灵或者其他小姐可能会认识他。 吴江说:“王丽然,别哭了,你就是哭死了,也没用,你现在只能将功补过,才能减轻你的罪孽。” “怎么将功补过?” “你把杨老板的手机号码给我们,配合我们把杨老板的像画出来,好让我们尽快找到他,这样法官才会轻判你!” “好好好,我一定配合。” 10 10 吴江把杨老板的手机号码输入手机,拨打出去,移动公司系统传来提示:您拨打的手机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吴江想这个号码可能被注销了,或者王丽然故意报错号码,杜撰所谓的杨老板,其实根本没有杨老板存在?而是她谋杀了李仁,把责任推到杨老板身上? 吴江觉得王丽然杜撰的可能比较小,因为她才20岁,又不会开车,更不懂利用一氧化碳杀人。 吕莹莹把杨老板的画像画好,然吴江把王丽然关进看守所,再去移动公司调查那个空号。移动公司的经理说那个空号是几年前出售的,购买号码时不需要身份证,所以,没有号码主人的资料。 这难不倒他们,因为欢歌娱乐城肯定有人认识杨老板。他俩晚上七点到欢歌娱乐城,钱灵一见到他俩,心里不悦,但又不敢表现在脸上。 吴江把杨老板的相片递给钱灵看,问她是否认识?钱灵拿过相片随意看了一下说:“我不认识。对不起,我帮不到你们。” 吴江见她没认真看,有点恼火,想严重警告她一下,但他忍住了。因为她可能认识杨老板,但她不说,也拿她没办法。能在夜总会当妈眯的女人不是一般人,说一两句严厉的话吓不倒她。 吴江打电话到江北分局李副局长,查询谁是欢歌娱乐城的老板。分管治安的李副局长说是田长伟,问吴江什么事找他。吴江把情况说清了。李副局长说:“我打电话给田长伟,叫他立即去娱乐城见你俩。” 才五分钟,田长伟就出现在他俩面前,对他俩点头哈腰,说一大堆客气话。然后把他俩请到五楼的办公室,吩咐女经理为他俩泡茶递烟。 他俩坐下后,把来意向田长伟说明。田长伟接过吕莹莹的手机,上面有杨老板的画像。他反复地看了几遍之后摇摇头说:“我也不认识此人。” “钱灵可能会认识,你把钱灵叫来。” “你们刚才不是找过钱灵了吗?”田长伟问。 “她态度不好,没有认真辨认就说不认识。” “岂有此理,她敢得罪大名鼎鼎的1号重案组,简直有眼无珠,她还想不想在长江混了?我马上叫她来……”说完拿出手机,拨通钱灵的电话,“钱灵,你立即来我办公室一趟。”田长伟很快挂断电话,笑着对吴江点点头。 片刻,钱灵敲门进来。她看见田长伟黑着脸,心里微微一凛,柔声问:“田总,请问有什么急事?” “这两位是市局的警官,找你了解情况,你竟敢对他们敷衍了事,你还想不想在长江混呀?” “钱总……我……我真的不认识那个杨老板……”她哭丧着脸说。 “真的不认识还是假的不认识?杨老板最少来我们娱乐城消费过三次,每次他都叫小姐陪酒,小姐都是你管的,他必须找你,你竟敢说不认识他?”田长伟冷冷地盯着她。 “好好好,两位警官,请把照片再让我看看,也许刚才我看走眼了……” 吕莹莹把手机递给她看,钱灵看了又看说:“这人我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到底认识不认识?”田长伟厉声问道。 “好像见过,但想不起来。田总,一年来我们娱乐城消费的顾客好几千个,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得给我想,否则你考虑走人!”田长伟脾气很大。 钱灵感到压力巨大,她以前也是在欢歌娱乐城当小姐,半年前才被田长伟提为客户经理,俗话叫妈眯,其实就是管小姐的头。她每天抽小姐的钱最少三千元,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吴江叫钱灵坐在沙发上慢慢想,示意田长伟不要给她施压。 “哦,田总,我想起来了……不过我只记得杨老板来过两次,可是他没有留电话给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钱灵想了很久才说。 “你最后一次看见杨老板是什么时候?”吴江问。 “好像是半个月前吧,对,应该是9月中旬。” “哪个小姐坐他的台?” “是朱丽、罗平、黄诗诗她们。” “她们在吗?” “朱丽和罗平有在,黄诗诗回家了。” “你把她俩叫来,我们要向她俩了解情况。” 钱灵点点头,走出去。一会儿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走进办公室,忐忑不安地望着田长伟。田长伟不认识她俩,看她俩的脸色比看钱灵时平和多了。他叫她俩坐下,两位警官要问她俩话。她俩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唯恐自己犯错,被关进公安局。 田长伟倒了两杯茶给她俩,然后知趣地走出去了,顺便把门关上。 吴江说:“你俩不要害怕,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你们要实话实说,如果隐瞒实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俩点点头。 吕莹莹把杨老板的相片给罗平看。罗平看了一会儿说:“我认识,但不熟悉,每次杨老板来,都是朱丽陪他。”她把手机递给朱丽,朱丽看了一眼说:“他叫杨晓明,是金山石材公司的老板,我……我去过他公司……” “公司地址在哪儿?” “环城东路136号,水利大厦5楼a座。” “你应该有他的电话吧?” “是的,我把他号码报给你们。”朱丽拿出苹果6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杨晓明的电话,把号码报给吴江。 吴江把电话号码输入手机,想了想,拨了出去,但对方关机了。吴江警觉起来:杨晓明会不会潜逃了? 吕莹莹交待朱丽和罗平,不许把他们今晚的问话透露给任何人。她俩说保证守口如瓶。 第二天,吴江和吕莹莹来到杨晓明的公司找人,前台小姐说杨总还没来上班。吴江问:“现在已经上九点了,杨总怎么还不来上班?他平时上班会迟到吗?” “很少迟到,我们杨总是个敬业的老板,除非出差或者在外应酬,否则极少迟到。” 吴江叫她给杨晓明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就说公司有客户找他。她拿起座机,打杨晓明的电话,移动公司系统照旧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吴江觉得蹊跷,按理说一个公司的老板不会关机十几个小时,特别是白天更不会关机。 “请问你有杨总家的电话吗?”吴江问前台小姐。 “有啊,我报给你们,你们打吧,我可不敢打。” “为什么?” “他老婆有抑郁症,经常疑神疑鬼。杨总交待我们,没有急事千万别打他们家电话,特别是女人。” 吴江把电话拨出去,通了:“请问你是杨总的太太吗?” “是……你是谁?”对方有点紧张。 “我是市公安局的,想找杨总了解情况,请问杨总在家吗?” “他昨天下午出去就没回家,我打他电话关机,我担心得一夜没睡,我也正在四处找他。” 吴江挂断电话。杨晓明老婆的口气很焦急,不像是在骗他。他和吕莹莹离开杨晓明的公司,去停车场取车。吴江刚把车开上主干道,电话就响起来,他看是江一明办公室的电话,赶紧接了:“江队,有什么任务?”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市交警队三中队队长打电话给我说,今天凌晨六点在黄长(黄岗市至长江市)高速公路的牛背山路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司机已经死亡,车里只有司机一人。交警从死者身上找到了身份证,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杨晓明。你们快去事故现场,我们随后就到。” “好的,我们在现场会合。”吴江愣了一下:为什么每次他们快找到嫌疑人时,嫌疑人都死于非命?哪个人这么厉害,总是赶在他们之前下手?这案子越来越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了。 吴江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11 11 吴江和吕莹莹赶到现场不久,江一明带着周挺、小克和罗进也来了。 一辆奔驰c260侧翻在公路的转弯处,车顶斜着倚靠在路中间的隔离矮墙上,车底斜着朝向路右边,四个车轮悬空。 两个交警在守在警戒线之内,等待重案组到来。江一明认识其中一个叫谢青的交警。谢青见江一明带队前来,上前和江一明握手寒暄,江一明叫他把车祸情况说介绍一下。 谢青说:“这是一个奇怪的现场,因为路面没有刹车痕迹,死者可能是在严重醉酒的情况下,驾车行驶,但车速比较快,在转弯时来不及打方向盘;或者不懂得打方向盘,然后一头撞到隔离墙上,接着车子侧翻,车身在路上连续翻几个筋斗,停在了隔离墙上。” “为什么死者不刹车?会不会是刹车系统失灵?” “不会,我检查过,车子的刹车系统良好。” “车子有没被人为撞过的痕迹?” “没有,车子受损处都是与路面以及隔离墙碰触造成的痕迹。” “有没可能有车把他逼到隔离墙上?” “不太可能,如果这样的话,肇事司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因为高速公路没有监控盲区,即使肇事逃逸也会抓到。” “死者的尸体呢?” “尸体已被撞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被我同事运到市殡仪馆保存。” “车子当时的时速多少?” “这还不知道,测量车速必须要查看监控录像。” 吴江他们已经在现场展开勘查。 江一明察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四车道的高速公路,来去各两条车道,单向车道加上路肩10米左右。杨晓明的车是在从黄岗市开往长江市的左车道上发生车祸的。左车道是超车道,车祸地点两边各有一座小山头,山上生长着矮小的松树林,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特别青翠。 此处的弯道并不很急,60度左右,按理说不容易出车祸。杨晓明有近30年的驾驶经验,怎么可能发生车祸呢?除非他喝醉了。当然,这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判断。 众人合力把车子翻到路面上,他们要对车内进行重点勘查,痕迹检验都由吴江负责,吕莹莹和罗进当他的助手。 小克和周挺对路面进行更细致的勘查,因为交警的勘查理念是按照事故进行处理的;刑警勘查则完全不同,他们要按照他杀而进行勘查,所以,必须非常耐心、专业、细致。 经过将近四小时的勘查,工作已经结束,江一明吩咐交警叫人把车子拖到市刑警队物证仓库,以备需要重新勘查。 江一明和周挺去高速公路监控中心查看当时杨晓明出事的录像。 录像显示:2014年9月30日凌晨6:31:28,杨晓明的车子以时速150公里向省城方向超速行驶。驾驶室里只有杨晓明,没有其他人。他好像恹恹欲睡的样子,快到车祸地点时,他的双手竟然离开了方向盘,放在两腿的外侧,任车子自由行驶。他双手放下之后不到20秒,车子就撞到隔离墙上,然后连续翻六个筋斗,最终半挂在隔离墙上。从此,车子不动了,没看到杨晓明在车子里挣扎的迹象。 江一明问参加现场勘查交警有什么看法?交警说:肯定是杨晓明严重醉酒;或者被人下了安眠药,否则不可能开车时睡去。因为从黄岗到长江才220公里,不可能是疲劳驾驶导致的车祸。从车子驾驶室的储物箱里找到了杨晓明从黄岗上高速的票据。 江一明认为杨晓明醉酒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极少数人在早上不喝酒,杨晓明知道开车不能喝酒,根据调查,杨晓明并不嗜酒,怎么可能早餐时喝酒呢? 第三天,杨晓明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后,江一明召集重案组成员开会。江一明叫罗进先讲一讲是什么导致杨晓明发生车祸。 罗进说:“杨晓明体内没有酒精、毒物、麻醉剂,他是由于吸入浓度过高的二氧化碳而导致昏迷,所以才出车祸。直接死因是脑部受到重击,导致颅骨骨折而死。死者受到条形物打击。经过比对,条形物是奔驰c260车窗的钢框,也就是说发生车祸时,死者的颅骨撞到驾驶室左边的钢框上。” “二氧化碳中毒?”江一明问。 “是的,二氧化碳对人体的危害主要是刺激人的呼吸中枢,随着吸入量增大,会导致呼吸急促、头痛、神志不清,心脏骤停,然后死亡。” “杨晓明的车内怎么会有高浓度的二氧化碳?” “应该是人为的。干冰是二氧化碳的源头。干冰是固态的二氧化碳,在6250.5498千帕的压力下,把二氧化碳冷凝成无色的液体,再在低压下迅速蒸发而得到。在空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达到10%到20%就会使人中毒。”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干冰放到杨晓明的车内,而杨晓明毫无发觉,加上秋天早晨的天气有点凉,杨晓明不可能打开车窗行驶,二氧化碳无法被新鲜空气稀释。他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吸入二氧化碳,而他根本感觉不到无色无味的二氧化碳,所以,他吸入足够的二氧化碳之后,意识模糊,从而导致车祸?” “对,杨晓明属于他杀!”罗进说。 “需要多少干冰才能释放出10%浓度左右的二氧化碳?”江一明问罗进。 “只需两公斤左右的干冰就能达到杀人的目的。” “这么少的干冰,凶手只需把它铺到车后座的脚垫底下,杨晓明绝对无法看出来,凶手真是高明,每次都走在我们前面……老吴,车内有没留下有价值的线索?”江一明问。 “车内除了杨晓明的血迹之外,有很多凌乱的指纹。其中有两种新鲜指纹,大部分覆盖在其他指纹上面。根据比对,其中一种指纹是杨晓明的;另一种是属于女人的。新鲜的鞋印也只有两种,一种是杨晓明的;另一种是女人的高跟鞋。” “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谋杀杨晓明的凶手?” “道理是这样,但是,我们的对手很高明,她应该不会把那么明显的证据留给我们。” 江一明点点头,转问罗进:“干冰要放在车内多久才能完全气化?” “这要看干冰的厚度,比较碎的干冰大概两三个小时左右。” “凶手是在杨晓明出车祸前两三个小时把干冰放入车内的?” “对。那时正好凌晨三四点左右,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是作案的最佳时机。” “可是凶手怎么可以打开杨晓明的车呢?” “应该是熟人作案,复制了他的机械钥匙;要不就是电子解锁高手,全市每年被盗的车子一百多辆,大多数盗贼是通过对电子锁解码,把车子偷走的。” “那么,只要我们往杨晓明的行车路线倒着查,应该查出杨晓明从黄岗市的哪个地方来。”周挺说。 “黄岗市人多地广,要查看杨晓明的来自哪里,工作量很大。何况黄岗市交通监控系统没有省城那么完善,肯定有监控死角,最快的捷径是去找杨晓明的家属和员工,了解他去黄岗干吗?在哪里落脚……” “他老婆不知道杨晓明当晚去了哪里,找他老婆没用,找他的员工和股东可能有用。”吴江打断小克的话。 “这样吧,我和周挺、小克去黄岗查看交通录像。老吴和莹莹去过杨晓明的公司,你俩去找他的员工。我们必须和凶手抢时间,不能再让嫌疑人死于非命了。这个案子就是跟凶手赛跑,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很多,总在关键时刻掐断线索,我们不能再出差错了。”江一明把工作分工下去。 12 12 1号重案组把罗良材、李仁和杨晓明案进行并案侦查,因为并案的理由很充分,席副局长同意了。 第二天,吴江上班时,想起杨晓明的奔驰车安装有诺星定位器,他来到吕莹莹的办公室,问吕莹莹能不能从gps定位器中查出车子曾经出现过在什么地方? 吕莹莹说应该没问题。她打开电脑,开始破解杨晓明定位器的登录密码,将近一小时,密码被吕莹莹破解了。她登录了杨晓明车的微电脑系统,想查出车子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但是,没想到杨晓明一上黄长高速就把定位器给关掉了,害得吕莹莹白费力气。 “为什么杨晓明一出市郊就要关掉定位器呢?”吴江问。 “首先,杨晓明可能要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比如贩毒、走私、和小三幽会;第二,定位器可能不是杨晓明关掉,是凶手入侵他的微电脑系统而被关掉的。这样,即使警方怀疑杨晓明是他杀,也找不到杨晓明车子的方位。” “你认为哪种情况更有可能?” “车微电脑系统被人入侵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这要有很专业的网络技术;杨晓明关掉定位器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怕老婆利用电脑或者智能手机查出他的去向。我们知道杨晓明的老婆林杏儿经常疑神疑鬼,对杨晓明非常不放心,因此得了抑郁症。” 吴江和吕莹莹来到杨晓明的公司,前台小姐面带戚色。看见他俩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你们来迟了,杨总他出车祸走了。” “这我们知道,我们正是为这件事来的。”吴江说。 “据我了解,你们是市局重案组的刑警,难道杨总的死不是意外?” “对,可能不是意外,所以我们要深入调查,希望你能帮到我们。” 前台小姐睁着一双惊愕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吴江问:“怎么可能有人谋杀杨总?” “事实还没查清之前,我们不能确定……请问你知道杨总9月29日去黄岗干什么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她摇摇头。 “在公司杨总跟谁关系最好?” “应该是李副总。李副总是杨总的发小,又是股东之一,公司有重要应酬,杨总几乎都要带上李副总。” “李副总占公司多大股份?” “占30%,杨总占51%,剩下的由其他五个小股东平分。” “李副总在公司吗?” “在。现在由李副总负责公司的全面工作。” “请你带我们去找李副总。” 前台小姐带着他俩,来到李副总的办公室,李副总办公室的门没关,他正在埋头工作。前台小姐轻轻叩响木门,对他说:“李总,这两位市局的警官找您。”说完转身走了。 李副总看见吴江,微微一愣,赶紧放下手中的文件,疾步走上前来和吴江握手:“吴警官,好久不见,来之前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好让我去迎接你们呀。” 吴江对李副总没有印象:“我们见过吗?” “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我到刑警队处理我儿子持水果刀伤人事件,幸好您对我儿子宽大处理,否则可能会影响我儿子的成长。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儿子脱胎换骨,开始努力读书,前年考上了省师大……来来来,请坐!” 吴江这才想起李副总所说之事。 他俩坐沙发上,李副总坐他俩对面,动手烧水泡茶。 吴江说:“李总,听说你和杨总关系很铁是吗?” 李副总说:“对,我们之间几乎无话不说。” “那么,你应该知道杨总很多隐私吧?” 李副总微微迟疑一下说:“也不见得,如果是犯法的事,他肯定不会告诉我。这是人的本能。” “你知道29日下午杨总去哪里吗?” “应该是去黄岗吧。” “你怎么知道他去黄岗呢?他和你说过吗?” “没有。不过他在黄长高速公路出车祸,我猜想应该是去黄岗。” “为什么?黄长高速公路很多出入口的,难道你们公司在黄岗有业务?” “没有。但我知道他喜欢去黄岗,因为黄岗有不少朋友。”水开了,李副总开始有板有眼地泡茶。 “什么朋友?是不是情人?” 李副总又迟疑一下说:“不太清楚……杨总都走了,何必说死者的坏话呢?” “我们要的是杨总的死亡真相。不妨告诉你,杨总不是死于车祸,可能死于谋杀。所以,我需要你提供杨总在黄岗的人际关系。” 李副总一愣:“你说什么?死于谋杀?不可能吧?” “极有可能。我们来找你就是要查出谋杀杨总的幕后真凶。你作为他的铁哥们,一定想他早日含笑九泉吧?” 李副总边把茶递给他俩,边想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因为此事有关杨总的声誉,也会给杨总的老婆和孩子带来影响。为了配合警方工作,找出真相,最终他说:“杨总在黄岗养了一个小情人,才18岁,名叫叶竿,住在东岗小区17栋308房。他们交往已经三年了,叶竿在读初三时就被杨总包养,现在叶竿还在黄岗第六中学读高中。这事只有我知道,你们千万要保密,否则我问心有愧。” “你放心吧,为知情者保密是我们应尽的责任。谢谢你的配合,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先告辞了。”吴江起身跟他握手告别。 吴江和吕莹莹走出公司,来到楼下,吴江给江一明打电话,因为江一明、周挺和小克还在黄岗交通监控中心看录像,肯定还没查出杨晓明的车从哪里开上大街,如果有结果,江一明肯定会打电话跟吴江说。 电话很快说通了,吴江把调查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大赞他俩的工作效率,他们会联系当地的民警,一起前往叶竿住所调查。 江一明他们来到东岗小区叶竿的住所敲门,但是没人开门,他们只好在门口等待,可能叶竿还没放学。 五点半叶竿回家了。她穿着一身蓝色校服,结着两条辫子,脸色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明亮眼睛水灵灵,样子非常纯洁,根本不像个二奶带有风尘味。江一明想不明白,叶竿怎么会喜欢比她大30岁的男人,难道纯粹是为了钱吗? 叶竿看见四个警察叔叔站在她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江一明怕她转身跑掉,向前跨两步,把手按在她肩膀上问:“你叫叶竿是吗?” 叶竿抬头望着江一明点点头。 “可以让我们进屋吗?我们要向你了解情况。” 叶竿又点点头,从书包中掏出钥匙,打开两道门,然后走进去。他们跟着进门。 房子不大,两房一厅,装修简单明快。茶几上摆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墙上挂着一台80英寸的三星液晶电视机;沙发边竖着一台格力空调机;电视机下方摆着一套山水mc-980c2音响,可见主人身价不菲。 双方坐下之后,江一明问叶竿:“你认识杨晓明吧?” 叶竿点点头,然后把头低下去,表情尴尬又害羞,有一种让男人动心的气质。 “9月29日晚上杨晓明是不是在你这里过夜?” 她又是点点头。 “请回答我。我们对你们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你们在一起三年了,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们不是道德法官,是刑警,专门调查刑事犯罪的。你必须配合我们,否则我去学校找你校长来配合向你问话。”江一明严肃地说。 “警察叔叔,你们千万别去找校长,要是让同学们知道我的事,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她的声音颤抖着,用哀求的眼光望着江一明,眼里闪着泪光。 “杨晓明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看报纸了。” “杨晓明来你家过夜的那天,他的车子停在哪里?” “停在地下室的车库里。” “走,带我们去看看。” 叶竿站起来,向楼下走去,他们跟着她走,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不大,300多平方米,里面只有5辆车,各家有各自的停车位。叶竿走到05号停车位说:“杨总的车就停在这里。” 江一明蹲下去,观察地上的痕迹,地上的鞋印杂乱无章,想从中提取嫌疑人的鞋印应该很难。但他依然叫周挺把勘查箱从警车上从拿下来,准备对地面进行勘查。 13 13 正如江一明所想的那样,在05号停车位周边提取出了18种不同形状的鞋印,经过对东岗小区居民挨家挨户地比对,结果所有鞋印都对上了,经过排查,18种鞋印的主人都不认识杨晓明,更谈不上有杀人动机。 停车场里有监控器,但是因为摄像头没有定期清洗,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摄入的图像非常模糊,看不清人的五官,只能看出人的步态和衣服的颜色。 但是,他们在录像里有重大发现:9月30日凌晨4:11:05,一个男人猫着身子向杨晓明的车子悄悄走近,他身穿黑色紧身衣裤,头戴鸭舌帽,嘴上戴着蓝色口罩,鞋子上套着白色鞋套。 黑衣男人的双手戴着白色手套,右手提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应该是干冰。他的左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插进车后门,顺着一扭,车门开了,他低下头钻进车里,然后把车门轻轻关上。 过了五分钟之后,他把车门打开一条缝隙,然后伸出头,环视一下四周,直到认为没人时,才从车上下来,把门车门关上。这时他手上已没有黑色塑料袋,显然,他已经把干冰放到了车里。之后,他又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出停车场。 这段视频重案组成员看了好几遍,但大家都沉默着着,因为没从中发现有价线索。 “老吴,你对步态深有研究,你觉得此人年龄多大?从事什么职业?”江一明问。 “此人身手敏捷,但却胆小谨慎,我猜想可能是初犯。他脚步轻飘、凌乱、不扎实,应该是个少年。至于职业嘛-----可能是刚从学校毕业的无业游民,这种人最容易受金钱的诱惑。” “可是,嫌疑人应该是成熟稳重胆大细心的成年人,怎么可能是刚毕业的高中生呢?”小克提出疑问。 “是啊,这点我也想不通。如果他是个胆大细心的成年人,进现场时完全可以装作去开自己的车门一样从容。” 江一明边思考他俩的推测,边看录像,他忽然对吕莹莹说:“莹莹,请暂停一下。” 吕莹莹立即点击鼠标,让画面停下来,画面定格在嫌疑人把钥匙插入车锁孔的那一刻。江一明说:“莹莹,你看他里面衣服的袖口露出了差不多两寸,是蓝色的袖口,而且可能是松紧袖口,这应该是运动服或者校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队,这种袖口的衣服太多了,据我所知,光耐克专卖店一年最少卖出50万套。”吕莹莹说。 “莹莹,你别打岔……哦,我想起来了,叶竿衣服的袖口跟他的袖口很相似,此人可能是叶竿的校友或者同学,会不会叶竿为了摆脱杨晓明,从而唆使他去谋杀呢?”周挺说。 “对,这可能是一条价值连城的线索……你俩跟我去黄岗第六中学找校长询问。”江一明对小克和莹莹说。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黄岗六中,找到陈校长,他反复看了几遍视频后,不敢确定这是六中的校服,毕竟视频中只能看到袖口,谁也无法确定。 他们叫陈校长把叶竿所在的高三(2)班的班主任找来。班主任来到校长办公室之后,看到三个警察在那里等他,心里微微一凛,但想想自己没有犯法,便淡定下来了。 班主任姓尹,江一明把情况向他说明,让他帮忙仔细看视频。尹老师看了许久,不敢肯定嫌疑人穿的就是他们的校服。 江一明忽然问道:“尹老师,你能不能看出视频中的人是谁?” 尹老师回头望着江一明说:“根本看不出这人的脸,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呢?” “我们判断这人是个少年,也许是在校生;或者刚刚毕业。你看他走路时左肩低于右肩,你学生中有没走路姿势是这样的?” 尹老师愣了一下,但立即恢复了原状。这瞬间的变化被江一明捕捉到了,他相信尹老师知道有人走路是这种姿势,但碍于某种原因或者顾虑,他不能说或者不敢说。 江一明不难为他,他叫尹老师把电话留给他,说也许以后还找他了解情况,然后让尹老师回去了。 他们回到黄岗市公安局招待所。江一明等到下午快下课时,打电话给尹老师,说希望他能到市局招待所来一趟。尹老师说没空,还要给差生补课。 江一明说:“尹老师,我没当你们校长的面把你叫来,主要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不来,我只好叫黄岗市局的刑警传讯你,因为你有隐瞒真相的嫌疑,我想你更怕看到这种局面吧?” “好好好,我马上去找你们。你们住几号房间?”尹老师声音颤抖着说。 “505房间,你坐电梯直接上来就行了,我会交待楼层服务员让你进来。” 一刻之后,尹老师来了。吕莹莹给他泡茶,请他在沙发上坐,让他放松下来。 江一明说:“尹老师,你认识录像中的人是吧?” “没看见他脸,怎么可能认识吗?不过,我班上确实有个学生走路时左肩低右肩高。” “他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孩子?”江一明大喜过望,微笑地望着他,鼓励他说下去。 “他……叫左俊子,是……是我们教育局左副局长的儿子。我怕不是他,所以,不敢确认。”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说话有点结巴,表明他是个懦弱而胆小的人。 “左俊子是不是喜欢叶竿?” “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长江市局的刑警,知道这点有何难?说说叶竿和左俊子的情况吧。”江一明猜想他俩之间肯定有故事。 “叶竿是个内向的女生,因为长得漂亮,她被同学评为校花,但她的成绩却非常差,尽管这样,还是很多男生追求他。有一天,左俊子买一个mp5送给她,被她拒绝了。左俊子对她说:如果你不收,我就从三楼跳下去。叶竿不相信他会那么勇敢,接过他手上的mp5往楼下扔,左俊子二话不说,爬上栏杆,从三楼跳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左腿踝骨折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因为此事,我还被左副局长严厉批评过,说我没管好学生,要把我调离岗位,幸好校长一直为我求情,否则我可能到乡下去教书了。” “叶竿父母你认识吗?” “我认识她爸爸,好像叫杨晓明,我问叶竿怎么不姓杨?她说跟她妈妈姓。” 尹老师举杯喝一口茶,双手紧紧握住茶杯,生怕它会掉落似的。 江一明让尹老师先回去,他们会为他保密谈话内容。 左俊子有杀人动机。因为当他得知叶竿被杨晓明包养不可能爱上他时,有可能谋杀杨晓明。他天真地认为只要杨晓明一死,叶竿就会回到他怀里。而且左俊子有化学知识,符合利用干冰杀人的条件。 在黄岗市局刑警的配合下,他们把左俊子传讯到刑警队进行讯问。江一明让左俊子看视频,开始他不承认。江一明又让他看另一段录像,这录像是从左俊子所住小区的监控器硬盘上复制来的。录像显示9月30日3:25他从家里出来,于5:21才回家。江一明问他这段时间去哪里?为什么要背着父母偷偷摸摸跑出去? 左俊子无法回答,在江一明耐心的劝说下,终于承认事情的经过。 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打电话给他说:叶竿是杨晓明包养的小情人,绝对不可能爱上他。那男人叫杨晓明,大叶竿30岁,只有让杨晓明死了,叶竿才会爱上他。 左俊子一听,极为愤怒,对杨晓明厌恶到极点,但他不相信陌生人的话。陌生人说:杨晓明每个星期一或星期二都会来叶竿家过夜,不信的话,你可以跟踪他。 于是,在一个星期一的下午,学校放学之后,左俊子跟踪叶竿来到东岗小区。叶竿回家后,左俊子跑到她家对面的天台上,拿出望远镜偷窥。 快到吃晚饭时,一个中年人掏出钥匙,打开了叶竿的门,叶竿看到中年人,迅速跑上前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亲吻起来……左俊子怒火万丈,下决心要干掉那个抢走他心上人的老头。 陌生人后来打电话教他如何谋杀杨晓明。陌生人说叶竿这段时间正跟着杨晓明学开车,她有杨晓明的车钥匙,他叫左俊子想办法复制车钥匙,然后把干冰隐藏到杨晓明的车子里……于是,左俊子乘机偷走叶竿放在书包里的车钥匙,拿去锁店复制了一把车钥匙,然后偷偷地把钥匙放回叶竿的书包里。这一切叶竿完全不知道。 9月30日凌晨,左俊子在渤海公园门口和陌生人见面。陌生人把干冰、手套、脚套、紧身衣裤、口罩、鸭舌帽交给他,然后,他俩一起来到东岗小区。在陌生人的帮助下,他爬进围墙,进入了停车场,成功地把干冰放进杨晓明后车厢的脚垫下…… 放好干冰之后,陌生人在围墙外,把一条绳子扔进围墙里,左俊子顺着绳子爬上墙头,跳到地上,然后偷偷摸摸回到家里。 14 14 “陌生人?他大概多少岁?身高多少?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哪里口音?”小克不太相信左俊子的说法。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脸,我哪里知道多少岁?”左俊子一副公子哥儿玩世不恭的样子。江一明最痛心这种无知的官二代,即将被法律严惩,还笑得出来,他以为有个当官的爹,就能把所有事摆平。 “身高多少?” “好像……也许……可能……大概……一米七吧。” “怎么废话那么多?到底多少?”小克把笔头往桌子狠狠一戳,严厉地说。 “就是一米七。”左俊子很不情愿白一眼小克。 “穿什么颜色和款式的衣服?” “紫色的阿迪达斯运动服……白色的运动鞋……本地口音。” “他的电话号码多少?”吕莹莹问。 “17787726266。” 江一明知道这是个电信公司的号码,他输入号码,拨出去,结果系统提示已经暂停使用。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个隐身凶手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浮出水面的。 虽然此号码暂停使用了,但有办法找到他。 17787726266是天翼的手机号,属于长江市发售的,江一明吩咐吴江和周挺去电信公司查询。结果户主是个已经过世的老大爷。老大爷于2014年5月15日去世,他家人不知老大爷的手机丢在何处,因为手机不值钱,他的儿子没有去寻找,也没有去电信公司注销手机号码,所以被罪犯利用了。 还有一个线索是左俊子跳出东岗小区的围墙之后,看见陌生人乘方舟出租公司的的士走了,但他记不住车牌号牌。 江一明调出黄岗市交通监控中心的录像,查出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码,并找到司机黄明磊,向他了解当晚陌生人的情况。 黄明磊说陌生人上他的车之后,自我介绍说他姓方,来自省城,他办完事要回省城,请黄明磊把他送到省城去。黄明磊见戴着口罩,很神秘的样子,要求他先付钱,才肯送方先生。方先生说他感冒了,所以戴着口罩,请他放心,他不是坏人,到达目的地之后,他一定把钱付给他。 但是黄明磊吃过送人不给钱的亏,他执意要方先生先付钱再走,方先生没办法,付给他一千元。 坐上车之后,可能方先生不开心,一直阴着脸不说话,黄明磊喜欢开车时聊天,但每次问方先生的话,他不是点头就是摇头。黄明磊觉得无趣,也一路沉默着,把方先生送回省城。 “方先生大概多少岁?” “额头和眼角有浅浅的皱纹,说话声音沧桑,应该有四十岁吧?” “方先生在省城什么地方下车?”江一明问。 “在东门路金源小区门口下车。” “你看见他走进小区了吗?” “因为开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车,我有点累了,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休息,所以看见他进了小区的大门,进门时他扯下了口罩,和看门的保安打了个招呼,然后才走进小区。” “谢谢你,黄师傅,你帮我们大忙了,这人是我们的嫌疑人,必须马上找到他,否则他可能还会伤害更多人,所以还需要你继续帮我们,我们会帮你向公司请假,并且会支付你的经济损失。如果我们抓到凶手,还会给你奖励,你看行不行?” 黄明磊睁惊讶的大眼说:“帮你们抓凶手?” “你只需看录像,把嫌疑人指认出来就行,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好吧。” 他们带黄明磊回省城,直接向金源小区奔去。江一明找到小区的保安经理,调出小区的监控录像,查看9月30日凌晨7时到7:30人员出入的情况,当录像播放到7:12:05,黄明磊指着画面说:“江队,我那天载的就是他!” 吕莹莹把画面定格下来,江一明问保安经理:“你认识他吗?” “认识,他叫方洪,住在小区17栋2单元303房间。” “你了解他吗?请你把他的情况说一说。” “我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他是个小公司的老板,叫什么公司来着……哦,好像叫天山茶叶有限公司,他在芳村茶叶市场有个店铺,专门批发武夷山茶叶。” “他公司地址在哪里?平常有没在公司上班?” “公司听说在远洋大厦,不过我没去过,我只在朋友的饭局上和他吃一次饭而已。具体情况要问我的朋友。” “请你打电话给你朋友,帮我们查他公司的地址和茶叶店的地址。”江一明不容置疑地对他说。 “好,我就打。”他走到旁边,打电话给他朋友,一会儿他又回来,对江一明说:“我朋友说他公司在远洋大厦a座906,店铺在芳村前进路107号。” 江一明向经理告辞,拿出1000元给黄明磊,让他先回黄岗。然后打电话给吴江,叫他和小克去远洋大厦找方洪;他带吕莹莹和周挺去芳村找方洪,这样可以更快找到他。 金源小区离芳村比较近,他们很快就找到方洪的店铺,方洪没在店铺里,店里只有两个看店的女孩。当他们走进店里时,两个女孩微笑着走上前来问他们需要什么茶叶? 江一明说:“我们不是来买茶叶的,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有急事找你们老板方洪,请问他去哪里了?” 其中一个女孩说:“你们应该去公司找他呀,他很少来店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上班。” “哦?请你把方洪的电话给我。” 女孩走到办公桌边,拉出抽屉,拿出一盒名片,打开盖子,取出一张方洪的名片,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把名片上的电话输入手机拨出去,电话通了,但响了很久没人接,电话音断之后,江一明又重拨出去,结果还是无人接听……正在这时,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说:“江队,不好了,方洪在远洋大厦门口遭遇枪击,已经被送往市中医院抢救,生死莫测。我正在保护现场,你们回队里把勘查工具带来,准备勘查吧。” 江一明一听,微微一凛:为什么每次快要找到嫌疑人时,嫌疑人都死了?真正的凶手到底有多么强大?为什么凶手总比他们快一步?自从罗良材被杀之后,连续死了四个人,而且是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这么频繁的谋杀是前所未有的。在重压之下,江一明带领重案组马不停蹄寻找线索和嫌疑人,有时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但依然赶不上凶手的杀人脚步。 1号重案组自从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凶手,以前他对凶手没有一丝惧怕,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对手让他产生一丝惧怕。 江一明吩咐吕莹莹和周挺回队取勘查工具,他打的去现场,他怕现场被回围观的群众破坏,虽然有吴江和小克在,但他还是不放心,亲力亲为是他的一贯作风。 15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最新章节、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毛德远、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全文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txt下载、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免费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毛德远 、、、、、、、、 16 16 下午,江一明他们又去城市大厦查看出入口监控录像,想从中找出狙击手离开的时间,但是,他们分工看了一下午,却没发现狙击手离开城市大厦,这让人十分不解。 江一明想唯一的可能是狙击手没乘电梯下楼,而是从18楼走楼梯,即使如此,他也要从大门出去,可是监控录像没看见他出去。江一明问:“林经理,除了大门,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吗?” 林经理说:“没有,大门是唯一的出口。” “一座大厦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出口呢?这完全不合理呀。”江一明觉得奇怪。 “本来大堂背后有个消防通道,但是后来被改为保洁宿舍了,所以,后门被堵上了。” “走,带我去看看。” 林经理带江一明来到保洁员的宿舍,宿舍的门没有关上,林经理轻轻叩响木门问:“有人在吗?” “来啦。”人随声到,门被一个阿姨打开了,他俩走进去。宿舍的左边靠墙立着一排连体衣柜,大概4米长,2.5米高。林经理指着衣柜说:“后门就在衣柜后面。” 江一明说:“来,咱俩试试看能不能把衣柜移开。” 林经理觉得江一明在做徒劳无功的事,但又不好拒绝,于是走到江一明面前,两人的双手紧紧抓住衣柜的边沿,使劲把衣柜往外移。衣柜被慢慢移开了,露出了一个铁门,铁门是双开的,大约1.8米宽,2.2米高,门栓上挂着一把大号的挂锁。 江一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对着锁仔细观察:锁上面积满了灰尘,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看来自从这里隔成保洁员宿舍之后,没有人开过这把锁,可以断定狙击手不可能从此门逃出去。 可是狙击手是怎么逃离大厦的呢?哪怕狙击手变成一只鸟从大门飞出去,监控器也能拍到呀。江一明来到二楼的走廊观察。二楼走廊长40米,左边和右边排列着10个房间,两头有窗门,但都被密封,除非把玻璃墙拆掉,否则人不能出去。 林经理说大厦所有公共走廊的窗门都是密封的。 江一明问:“你意思说只有房间里的窗门可以开启吗?” “是的,要不员工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没办法,我们物业管理是比较人性化的。” “人性化到把消防通道也给堵上?如果大门发生火灾,向里面漫延怎么办?”江一明嘲讽林经理。 林经理尴尬地笑着说:“我明天就向老总建议把后门打开。” 江一明没理会他。他想:如果大厦里有人与狙击手配合,狙击手杀完人之后,在同党的公司住一夜再离开,那么,录像就不可能拍到他离开……正想着,吕莹莹来电话叫他去监控一趟,她发现了可疑之处。 江一明来到监控室,吕莹莹指着定格的画面说:“江队,你看大堂里的那个清洁工,他推着一个大垃圾桶往外走,我怀疑嫌疑人藏在里面,因为时间点正好上午10:11:02。” 江一明问:“林经理,你认识那个清洁工吗?” “不认识,我敢肯定他不是我们的清洁工,大厦里只有两个男清洁工,我对他们非常熟悉。但他身上穿的制服是我们公司的。” 吕莹莹用鼠标点了一下播放键,录像开始播放-----男清洁工把垃圾桶推出大门,然后左转弯,慢慢消失在画面中。 “莹莹,嫌疑人1.80米,能躲进垃圾桶吗?” “嫌疑人虽然高,但比较瘦,只要他蹲下,然后把垃圾桶盖上,完全可以躲过监控器。” “为什么嫌疑人上楼时不避讳让我们看见,离开时要躲进垃圾桶下楼呢?” “这……我也想不明白,也许中间出了点差错……或者变故……” 江一明和吕莹莹来到大厦外面放垃圾桶的小屋里,看到垃圾桶上宽下窄,高1.5米,底部宽45*45厘米,口径为65*65厘米,完全可以容下嫌疑人。他俩一个往前,一个往后,试图找到监控器,但100米之内没有监控器。 他俩有点失望。 大家千方百计找线索和侦查方向,马不停蹄地走访调查了半个月,没有结果。吕莹莹把狙击手的画像截图,准备上传到网络,请群众帮助寻找线索。 小克说狙击手是经过伪装的,因为大多数狙击手不可能留长发,如果射击时,长发被风吹乱,从而挡住视线,会影响精准度。 吕莹莹认为小克说得对,狙击手肯定戴假发,于是,她把狙击手的假发揭掉,重新画像,画好之后,打印了两百张协查通知单给各公安部门,但没有狙击手的任何踪迹,案子进入了僵局。 唯一庆幸的是半个月内没再发生凶杀案。 “为什么我们总被嫌疑人牵着鼻子走?”江一明坐在会议室里,目光从各位的脸上扫过,然后落在吴江身上。 “也许我们太急了,所以,忽略了很多东西。我觉得四个死者之间的死绝对有关联……会不会像我们2009年侦破的钴60案一样死者都死于自杀?”吴江说。 “怎么可能?老吴,你别忘了方洪是被狙击手枪杀的。”江一明说。 “对呀,方洪总不可能花钱雇佣狙击手杀自己吧?如果是这样,也太荒唐了。”小克挠着头说。 “会不会罗良材和杨晓明以及狙击手是死党,李仁和方洪是同盟,他们之间相互残杀?”江一明突然灵光一闪,有点激动。 “可是我们调查过,罗良材和杨晓明并不认识,李仁和方洪也不认识啊。”小克说。 “也许我们的调查还不够深入。老吴,你和小克去调查他们的关系时,只调查近一两年来的背景吧?” “对,我们没有调查过死者五年以上的背景关系,因为觉得这不重要,加上时间紧迫,工作确实没做到位。”吴江歉意地说。 “老吴,你和小克去调查罗良材和杨晓明的关系,也许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相约不再联系了。我和周挺去调查李仁和方洪的关系,莹莹看家。” 吴江和小克认为最快的捷径是从李副总入手,因为他是杨晓明的发小,他知道杨晓明的过去。 吴江和小克再次来到李副总的办公室,吴江握着李副总的手,微笑着说:“李总,我们又来打搅你了,请谅解。” “哪里哪里,非常欢迎你们来为我们企业保驾护航。”李副总烧水为他俩泡茶。 “李总,有件想问你,希望你能尽量配合。” “当然,请说吧。” “杨晓明和罗良材认识吗?” 李副总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着,内心的矛盾在强烈冲突着,让他下不了决心。 “吴警官,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没有啊,上次我没问你这个问题。” “哦,那我记错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 “李总,你想隐瞒真相可以,但是,你不会忘恩负义吧,五年你儿子的事,我帮你……”吴江不得不给他压力。 “好了,吴警官,你们没得到真相是不会走的……杨总和罗总年少时在江北区跟一个老大,这位老大2002年移民加拿大。杨总和罗总年轻时跟老大时干了不少坏事,打打杀杀……调戏少女……甚至公然把李仁的脚筋砍断……当然,我当时还在学校读书,他们具体做了什么,我不清楚。” “他们老大名叫什么?” “听说叫……哦,好像叫金大强,人称金老虎,当地群众都很怕他。” “金大强手下不止罗良材和杨晓明这两位得力助手吧?”吴江觉得他还隐藏很多东西。 “这……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是后来杨总跟我说的,我一下想不起那么多……” 吴江知道他还在犹豫,便严厉地说:“李总,你所知道的事情有关某些人的生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办公室摆着弥勒佛雕像,并且烧香拜佛,应该是个慈悲善良之人,难道你忍心看着一个又一个生命消失?” “……好吧,我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金大强手下有四个得力助手,他们是罗良材、杨晓明、林华和钱山,号称四大金刚。钱山已经跟金大强移民去了加拿大,罗良材和杨晓明已死,现在只剩下林华了。” “林华住哪里?什么职业?” “我不知道他的住址,也极少见面。他是前卫地产公司的老总,公司在华强大厦。我没去过他公司,我这人胆小谨慎,不爱和他们来往,尽管他们早已金盆洗手由黑漂白,但我内心深处还是惧怕惹祸上身……吴警官,我今天说的事,你们一定要为我保密,否则让林华知道,我绝对没好果子吃……”李副总眼里流露出恐惧。 “放心吧,我们会用生命来保护证人……谢谢李总,你今天帮了我很大忙,以后有需要我办的事,尽管来找我,我绝不含糊!” 吴江和小克告别李副总,心情特别愉快,好像走了很久的夜路,终于看见天边的曙光。 17 17 吴江回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听了两眼放光。 江一明和周挺到江北分局了解当年李仁和方洪的情况。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干警冯警官说李仁和方洪都是四大金刚的受害人。李仁被四大金刚砍断了脚筋,造成他一辈子跛足,虽然经过治疗,跛得并不明显,但那种痛苦常人很难想象。李仁的爸爸认为法官轻判了四大金刚,不停地上诉,但都被市人民法院和省人民法院驳回,维持原判。李仁的爸爸在一次去北京上访的路上,出车祸死了。李仁痛不欲生,把音响店关了,去广州谋生。 上世纪90年代初,金大强和几个官员合股成立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此公司在没有竞标的情况下获得郊区的近千亩土地,但在拆迁方村时与几个钉子户发生争执。钉子户被四大金刚带领一帮小混混打得半死。方洪的爸爸性格刚烈,无法忍受屈辱,把汽油往身上浇,点火自焚,经抢救无效死亡。 最终几个钉子户害怕了,纷纷向四大金刚妥协,乖乖地搬出老屋。金大强以白菜价拿到了方村农田和住宅地。 因为方洪父亲的死是自杀,金大强只赔了几千元丧葬费。当时方洪才14岁,亲眼看见父亲自焚死亡,心灵大受打击,得了精神病,被他妈妈送进医院治疗,半年后治愈出院。从此,他辍学了,在大街上靠补鞋为生。 因为他吃苦耐劳,服务周到,省吃俭用,积累了一定资金之后,开了一个皮鞋专卖店,生意很红火,接着又开了一个茶叶公司,生意也很好,但没想到如今他会横死街头…… 重案组没有查出李仁和方洪有任何联系,至少他俩的通讯录上没有彼此的电话,当然,这应该是他俩刻意隐瞒的,他们有多种联系方法可用。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李仁杀了罗良材;杨晓明杀了李仁;方洪杀了杨晓明;最后方洪被林华所杀。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林华有重大杀人嫌疑! 他们之间互相残杀是一个联盟对另一个联盟的生死对决! 江一明说:“老吴,我们必须对林华进行调查。” “好,我和小克去找林华,你和莹莹去银行查林华的账户,我猜想林华是花钱雇狙击手杀方洪,因为林华是个没有耐心的小混混,很难成为意志坚定的狙击手。” 江一明说:“老吴,你分析得对,林华买凶杀人的可能性极大,我们必须立即找到林华,否则他可能成为第五个死者。” “为什么?” “我感觉李仁和方洪的联盟不止他俩人。你还记得罗良材车上的那个神秘女人吧?她应该是李仁和方洪的同党。” “神秘女人可能受雇于李仁或者方洪,他俩都有钱雇她对罗良材下三唑仑。还有,神秘女人28岁左右,和48岁的罗良材与杨晓明很难交集,因为他俩30岁之后就金盆洗手弃黑从商了。” “你说的也许没错,但我更相信我的判断。” 吴江和小克来到林华的公司,接待他俩的小姐说林总还没来上班。吴江叫小姐把林华的电话给他。小姐递给吴江一张林华的名片。吴江把林华的电话输入手机,然后拨出去,电话通了,吴江说:“请问你是林华吗?” “对,我是,你是谁?” “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我想向你了解情况,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林华平静地说。 “我们在你的公司,你来公司吗?” “这几天我很累,不想上班,在家休息,有事你们来我家淡吧,我住在黄金大道绿岛小区5栋405房。” “好的,我们现在就过去。”吴江觉得林华出奇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十分蹊跷。 半小时后吴江和小克到了林华家。吴江说:“林总,因为时间关系,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重案组在查一个连环杀人案,此案死了四个人,分别是罗良材、杨晓明、李仁和方洪。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 “你认识这四个死者吗?” “认识罗良材和杨晓明,他俩是我年轻时的朋友;李仁和方洪嘛……好像认识吧。”他把手上的烟塞进嘴里,狠吸一口,望着远处,似乎在努力回想过去的事。 吴江知道他在表演:“李仁和方洪是你在黑帮混时被你伤害过的人,你应该印象很深才是……经过调查,我们怀疑你和方洪的死有关。” “调查?我看你们是猜想吧?证据呢?”林华突然从沙发站起来,指着吴江大声吼道。 小克生气了,他也站起来,双手按在林华的双肩,林华中等个子,身材瘦小,他立即感到肩上承受着千斤重担,他怒目相对着小克,小克以牙还牙,毫不胆怯。林华顶不住小克双手的压力,突然跌坐到沙发上。 “林总,没想到你快50岁了,在商场上打拼多年,年轻时的急性子还一点没改,这会吃亏的。” “你错了,在商场没个性怎么管理员工?” “你这不是个性,是脾气!好了,闲话不说了。10月12日上午9点到10点你在哪里?” “在我的公司上班。”林华黑着脸说,非常不愿意。 “林总,作伪证是要受法律制裁的,你想好了再说。” “绝对没错,我是在上班。” 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问他去银行查账有没线索。江一明说从账面看不出可疑之处,因为林华所有账户9月到目前为止,没有大额支出的款项。吴江把这边情况向江一明说明,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江一明叫他和小克去林华公司调查看林华有没说谎再做决定。 吴江对林华说:“林总,你暂时不能离开本市,以便及时配合我们调查。” “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家里睡大觉。” “谢谢林总配合,有事请打我电话。”吴江交给林华一张名片,和开车小克向林华的公司驶去。 来到林华的公司之后,他俩询问了五个公司的职员,他们都众口一词地说林华当时在办公室上班。吴江和小克怕他们串供,去找保安经理,要求查看当天的监控录像。 林华的公司位于17楼a区,a区总共500平方米,被分隔成十几个办公室。所有员工上班都必须从a区的大门进入,所以,可以从录像中看出林华当时是否在上班。 值班经理把他俩带到监控室。负责监控的保安很快就找出当天的录像,录像证明林华案发时间确实在公司上班。吴江怕录像被高手篡改过,打电话叫吕莹莹来检查,因为她对录像很内行。 吕莹莹来到监控室,把录像看了几遍,认为没有被篡改过的痕迹,所以,林华亲自击毙方洪的可能性被排除了,只剩买凶杀人的可能。 18 18 找不到林华买凶杀人的证据,重案组拿他没办法。林华年轻时在黑道上混,绝对不可能与黑道朋友断绝来往,因为他明白总有一天能用得上这些人。他雇佣的狙击手可能是通过黑道人物介绍的。 林华和哪位黑道朋友关系密切呢?黑道人物又没把黑老大三个字写在脸上,怎么才能查出来?案子没法突破,越拖越久,林华就越危险。林华是目前唯一活着的嫌疑人,也是唯一和重案组接触过的人。如果林华死了,案子就更难查了。 江一明想首先应该把林华保护好,最好能让他说出真相。他让吴江、小克和吕莹莹去查林华与黑道上哪些人有往来;他和周挺去林华家做思想工作,让他说出真相。但这点很难,一旦他说出真相,就等于承认买凶枪杀方洪,他绝对不想承担这种结果。 但不管结果如何,江一明都想试试。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绿岛小区,这是一个高档小区,房价每平方米近两万元,比郊区的别墅还贵,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小区非常整洁,到处鸟语花香,绿树林立,翠竹摇曳,流水潺潺,非常幽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江一明轻轻敲响405的木门,他听见脚步声向门边走来,然后停住不动了,可能里面的人要从猫眼中确认来者是谁。江一明便对着猫眼微笑,两秒之后,门开了。江一明说:“你是林华吧?我们是市局1号重案组的,有些情况要询问你,可以进来吗?” “哦,你是江队,我见过你,请进吧。”林华打开门,让他俩进去。江一明环视一下四周,这是四房两厅的房子,大厅最少50平方米,装修华丽明快,室内铺着厚厚的地毯,像四星级宾馆的标准间。 “江队,请坐。”林华对他俩说。 他俩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林华坐在他俩对面:“江队,你们喜欢喝什么饮料?” “喝茶吧。”江一明看见林华的茶几有一套精致的茶具。 “江队,上次你的两位同事已经询问过我,我什么都对他们说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 “林总,我是来和你交心的,希望你听我的话,把真相说出来。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因为你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们的对手比你想象要强大几百倍。”江一明诚恳地望着他。 “江队,难道你要我承认和罗良材与杨晓明是同盟?要我承认我杀死方洪?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我无法凭空捏造。”林华看了一眼江一明,这时水开了的警报声响起来,他伸手关掉电磁炉的开关。 “难道你真的不怕那个隐形杀手吗?” “我在险恶的江湖行走多年,从来不懂得害怕两个怎么写。说实话,只有别人怕我的,没有我怕别人的。”林华毫无惧色。 他的胆气是从哪里来的呢?他能感觉到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呀。难道林华正雇人去追杀他的对手?他觉得自己能更快更早干掉对手吗?否则,他不会有这种胆气。 江一明忽然问:“林总,你太太和孩子怎么没和你住在一起呢?” “她们住在清水别墅里,她们在那里住习惯了,不喜欢喧闹的市区。” “难道你喜欢住在市区?” “也不喜欢,但没办法,这里离公司近。” 江一明明白他是托辞,他可能认为凶手不知道这个住所,所以躲在这里,不去公司上班,可见他外强中干。 江一明和他推心置腹说了一上午,但他都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或者沉默不语。江一明知道他铁了心不说。 江一明担心林华被杀,对他说:“你现在是我们唯一活着的嫌疑人,我必须派人对你进行保护,没有我们同意,你不能离开这座房子,你有意见吗?” “随便你,如果有人愿意当我保镖,我会付高薪给他们。” “难道你比国家还有钱吗?”江一明忍不住嘲讽这样的土豪。 江一明打电话给2号重案组组长刘小伟,从他的组里抽出四个警员,对林华进行24小时保护。周挺说他愿意当保护组的组长。江一明信得过周挺,于是同意了。 半小时之后,四个荷枪实弹的刑警来到林华家,开始保护工作。 第二天,林华说要下楼买苹果,林华冰箱里的苹果吃完,他每天最少要吃一个大苹果。 周挺不许他离开屋子,说:“林总,我去替你买吧。” “我要吃一个半斤以上的红富士,你买不来的。” “这种保姆阿姨都能做的事,难道我不会?” “好吧,那就委屈你了。” 周挺打开门,乘电梯来到小区的小超市门口,看见门口有辆手推车,车上摆着一车又红又大的红富士。他看了一眼,卖苹果的是个30岁左右的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大概有六七个月,打扮得很土,梳两条粗大的辫子,衣服也很旧,像是郊区的农妇。 农妇的眼特别尖,看见周挺想买苹果,冲着他叫起来:“帅哥,买苹果吗?我家的苹果又红又大又甜又便宜,买几个回家孝敬老人吧。” 周挺动怜悯心,同情她肚子那么大了还要为生计奔忙,看了看旁边没有别的苹果摊,于是走上前去,拿走一个苹果掂量一下,苹果确实很实,便问她:“多少钱一斤?” “三块五。” 周挺觉得很便宜,又问:“真的甜吗?” 农妇打开一个小盆,里面装着十几块被切开的苹果,旁边摆着牙签。她说:“甜不甜,你吃一块就晓得了。” 周挺用牙签叉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嚼着,一股甘甜的果汁流向喉咙。他点点头说:“给我称三个吧。” 农妇说:“好哩。”她从苹果堆里挑出三个漂亮的苹果,放进电子秤上称着说:“刚好两斤,七块钱。” 周挺付完钱,拎着苹果往回走,乘电梯来到林华家,把苹果交给林华。 林华问:“怎么买这么少?我不是给50元吗?” “当天买当天吃才新鲜,反正没几步路。” “多买点,你们也可以吃嘛。” “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周挺认真地说。林华摇摇头,把苹果拿到厨房去洗,洗好之后,把其中两个放进冰箱,一个拿在手上,开始啃苹果,好像饿狼似的大声嚼着…… 突然,林华惨叫一声,“啪”地倒在地上,手脚不停地抽搐着…… 周挺大吃一惊,赶紧跑上前去查看,他紧紧抱着林华,不停地问:“林总林总,你怎么了?” 但是,林华没有回答他。林华口吐白沫,嘴唇发紫,片刻,林华就不动了。周挺去试探林华的鼻息,但已经没有呼吸,脉搏和心脏也停止跳动。 周挺的脑子嗡嗡作响,意识到中计了。他陡然打开门,猛兽一般地冲出去,这时电梯刚好满员要关上,他顺手一抓,抓出一个人往外拽,自己挤进电梯。电梯里的人都怒视着他,周挺冲着他们吼道:“看什么看,我是警察,在办案!”周挺掏出警察证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众人这才表示理解。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他飞快向超市门口跑去,想去抓买苹果的农妇,但哪里还有农妇的踪影?只有一车苹果还放在那里…… 这前后只有二十分钟的事,农妇肯定跑不远。周挺问旁边的人有没看见农妇?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怎么会在意一个水果贩子的去向呢? 周挺知道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他掏出电话给江一明:“江队,出事了,对不起……我负全责……”周挺眼眶红了。 “你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江一明问。 “林华死了,都是我的错……” “怎么死的?” “应该是被人毒死的。” “为什么不把林华送去抢救?” “就十几秒钟的事,根本来不及送医院。” “你们保护好现场,我们马上过去。” 19 19 重案组成员赶到林华家,对现场进行勘查。罗进看过林华的尸体之后说:“江队,林华的嘴唇发紫,皮肤潮红,流涎,针尖状缩瞳,应该是中毒死亡。因为尸斑还没形成,无法判断中哪种毒。” 江一明非常窝火,林华竟然在警方的严密保护下被毒杀,简直是1号重案组的耻辱!幸好他没把保护林华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则被媒体知道,整个长江市都会沸腾起来。 江一明问周挺:“林华是怎么中毒的?” 周挺语调沉重地把买苹果的过程说给他听。江一明想了想问:“你买苹果是农妇帮你挑,还是你自己挑?” “是农妇帮我挑好之后,让我看,我看苹果表面光鲜硕大,没一点瑕疵,就让她过称,然后付钱走人。” “林华只吃了一个苹果,其他两个苹果放在哪里?” “放在冰箱里。”周挺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把两个已经被林华剥掉保护网的苹果拿出来,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把苹果放到眼皮底下看了又看,没发现异样。他怕肉眼看不出来,拿出放大镜观察起来,仍然没看到缝隙和针眼。他觉得奇怪,如果毒素涂在苹果表面的话,苹果被林华冲洗过,哪怕是剧毒也会被水稀释几千倍,林华可能瞬间中毒死亡呢? 他看见苹果上有个很小的圆形标签,上面写着“富士王”三个字。他把标签撕开,下面露出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针眼。 江一明又把另一个苹果的标签撕开,下面照样有个小针眼,这针眼可能是农妇用注射针筒向苹果注射毒素留下的印迹。 他把苹果递给罗进看,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罗进拿放大镜看了看说:“我没见过有这么细小的注射针管,凶手可能不是用针管把毒素注入苹果的。” 江一明想:凶手肯定是那个卖苹果的农妇;还有一种可能是自己人干的,因为有五个刑警在林华的死亡现场。有些无良警察在巨额金钱的诱惑下,让金钱冲昏了头脑,从而充当帮凶-----这种例子并不少见。 不过,他信得过周挺,因为周挺宁愿放弃他父亲的千万家产不理,要来干又苦又累的刑警,他是不会为钱而充当帮凶的。 为了排除自己人干的可能,江一明问:“周挺,你把苹果买回来后,交给谁了?” “我直接交给林华啊。他接过苹果之后,就拿到厨房去洗。” “洗了多久?他洗苹果时有没有其他人在厨房?” “没有,绝对没有!”周挺意识到江一明怀疑自己人时,非常肯定地说。 江一明走到厨房观察。厨房很宽敞,两扇的玻璃窗都从里面拴住,外面还有钢管防盗网,没有人可以从外面进来,或者从里面出去。 江一明仔细看着洗菜盆,盆里很干净,没有任何残留物。洗菜盆旁边有个塑料垃圾桶,桶有几十片苹果皮,那应是林华用水果刀刨下的,因为它的颜色还没变。他蹲下去看,桶里只有苹果皮,没有其他垃圾,他把套在垃圾桶上的白色塑料袋取下,准备拿回队化验。 现场很简单,主要是查看林华尸体的状况和他倒下时的着地点,不到半小时就完成工作了,收尸员把林华的尸体运回市局法医中心,准备解剖。 他们离开林华家之后,来到农妇的卖苹果的手推车旁。当时周挺发现农妇跑掉之后,就打电话给保护林华的两个刑警,让他俩守护在手推车边,不许任何人动。因为手推车的手柄是自来水管制成的,是指纹很好的附着载体,所以,吴江把指纹粉撒在指纹上,不久就提取出大量的指纹。 警方大多采用粉末和喷雾两种指纹提取技术,在指纹上撒铝粉和二氧化钛粉末,用小刷子刷,像砖头和岩石表面就得用化学喷雾提取指纹。喷雾中一般含有五氟化碘。 提取完指纹后,他们把手推车抬上车,拉回刑警队物证仓库,准备从手推车上提取汗渍,进行dna检测,然后输入dna数据库,进行比对。但是我国的dna数据库不完善,所以,想从中找到凶手的概率很低。 坐在回队的车上,周挺很沮丧,对江一明说:“江队,都是我的错,你开除我吧。” “这怎么能怪你?只能怪我们的对手太强大,如果让林华自己去买苹果,他也会买农妇的苹果,那么他照样会死在她手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侦破案子,把凶手绳之以法才对。”江一明安慰他,周挺感激地点点头。 因为周挺和农妇有五分钟的接触时间,她没有戴口罩和墨镜,所以,周挺对她的印象很深。 吕莹莹叫他和她一起去画像。吕莹莹来到办公室,把电脑打开,周挺坐在旁边先描述农妇的五官和身材。吕莹莹很快勾勒出她的五官,然后根据周挺的回想进行补色和修改。两小时之后,农妇的画像惟妙惟肖地出现在屏幕上,周挺说画像极了。 吕莹莹被周挺赞扬,开心得想笑,突然笑意凝结在她脸上:“周董,这农妇很像罗良材车上的神秘女人……”因为周挺的父亲周山(天造建筑集团公司总裁)死后(详见《1号重案组之失控的弱者》),把公司和遗产都留给他,周挺成为公司的董事长,所以吕莹莹和小克戏称他为“周董”。 “不会吧?一个是土里土气的农村孕妇;一个是风情万种的都市美眉,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嘛。” “周董,装孕妇还不容易呀?你被美女了蒙住双眼了。我以为对美女不屑一顾,没想到你见到美女也眼睛流血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周挺低下头,像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 “好了,我不惹你了……你去跟江队说,我把孕妇的画像打印出来,散发出去,在全市寻找认识她的人。” 林华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大家坐在会议室里讨论案情。江一明问罗进林华中的是什么毒。 罗进说:“通过实验室张小清在数据库中比对,他认为林华中的是箭毒蛙的毒素。” “箭毒蛙的毒素有那么厉害吗?” “对,它是剧毒。箭毒蛙是世界上外表最美丽的青蛙,同时是毒性最强的物种之一。主要分布在巴西、圭亚那、智利等热带雨林中,除了人类,它没有天敌。苹果里的箭毒蛙毒素是经过提纯的,它的十万分之一克毒素就能杀死一个人。这种毒素有‘闪电死神’之称,一旦中毒,绝无生还的可能。我们在剩下的两个苹果中都检测出这种毒素,凶手是用尖针浸染毒素,然后把针插入苹果里,再用商标封住,就这样完成了下毒。” “我国有箭毒蛙吗?这种毒从哪里来?”吴江问。 “没有。箭毒蛙极其脆弱,对食物及生活环境的温度和湿度要求严格,因此,一旦它被带出雨林,就意味着末日来临。” “那么凶手的毒素是从哪里来呢?我国有没有进口过?” “肯定有了。化学研究所会从国外进口箭毒蛙的毒素,但他们保管很严密,极少失窃的……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失窃,研究人员也难以知道,因为只要一毫克就足以杀死很多人。” “这个凶手也太厉害了,这种毒也能弄到。” “那么漂亮的女人,很容易迷倒毒素保管员的,只要她有预谋,易如反掌。” “我们先不管她的毒素是怎么来的,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找到她?如果她的仇人没死光,她还可能毒死下一个人,或者更多人。大家开动脑筋,献计献策,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她抓获!”江一明说。 “神秘女人应该认识林华,甚至认识罗良材和杨晓明,否则,她怎么可能知道林华的住处?我怀疑她可能是林华的情人,否则怎么知道林华酷爱吃苹果,而且是红富士?根据林华老婆说,她根本不知道林华有这套房子。林华的死亡现场可能是他金屋藏娇之地。” “也不一定啊,要是我入侵林华的电脑,我就能了解他住哪里?喜欢吃什么?和谁交往?等等情况。”吕莹莹说。 “像你这样的网络高手有几个?”小克问。 “多得难以想象。” “我同意老吴的说法,她的模样像个风尘女子,可能是在夜总会坐台的小姐,或者二奶小三之类的。” “坐台小姐有那么高的智商?”小克说。 “很难说,别忘了她和李仁、方洪是同谋,只要其中一个人的犯罪智商高就行了,何况我们不能排除她还有高手同盟。” “这样吧,我和周挺去各个化学研究所调查毒素的来源,老吴和小克去排查林华所认识的年轻女性,特别是混迹于欢场中的女子。莹莹继续在网上追查神性女子的信息,想办法从五个死者的qq和电子邮箱中查找线索。”江一明把任务分配下去,然后宣布散会。 20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最新章节、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毛德远、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全文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txt下载、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免费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毛德远 、、、、、、、、 21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最新章节、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毛德远、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全文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txt下载、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免费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毛德远 、、、、、、、、 22 22 郭小月坐在市刑警队的审讯室里,神情淡定,好像早已预料到会有今天。她虽然很漂亮,但非常憔悴,看来逃亡日子很不好过。这种嫌疑人不是很难审,就是很好审。 江一明、吴江、周挺、小克、吕莹莹都坐在她对面,她被审讯椅的木封锁住,双手被戴上手铐,酒红色的长发垂在额头前,遮住了她的左脸和左眼,头微微低着,她觉得这样可以挡住他们凌厉的目光。 “郭小月,说说为什么要毒杀林华?”江一明语气平和,像平常讯问嫌疑人一样。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毒杀林华?”郭小月抬起头,注视着江一明。 “你打扮成孕妇,把苹果买给我,我把苹果交给林华,他吃下你的苹果之后,立即倒地身亡。我们在两个没吃掉的苹果上检测出箭毒蛙的毒素,我当时因为大意没认出你,当然,我很佩服你的化妆术,我不相信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会变成土得掉渣的小贩。”周挺说。 “你们怎么可以肯定孕妇就是我?” “当然是有证据,否则我们怎么敢跑到香港去抓你?你在超市门口买苹果时,被超市的监控器拍摄下来,通过人脸认识技术比对,你容貌和录像中的孕妇的容貌相符率达99.9%,你知道,世上没有两个容貌完全相同的人,就像指纹一样。” “如果是双胞胎呢?” “你有双胞胎姐妹吗?别说你没有,就算有,双胞胎姐妹的容貌也会因饮食、教育、经历、心理等而不同,更不可能相同到99.9%,当然,这只是孤证,还不能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我们还有第二个铁证,这是你万万没想到的。可能因为你下毒时紧张,把汗水滴在了苹果上和包装上,经过dna比对,那是属于你的汗水。” “这能说明什么?我是卖苹果的,汗水滴在苹果上很正常。” “好,你终于肯承认苹果是你卖给我的。”周挺笑了。 郭小月愣了一下,知道上当,怒目圆睁着:“对,是我把苹果卖给了你,可是并不能证明就是我下毒!我怀疑你收受巨大贿赂,下毒谋杀林华,然后嫁祸于我!” “我就知道你会反咬一口。你也许不知道吧?我们每个警员出警时,都佩戴执法记录仪。执法记录仪集数码摄像、照相、对讲功能于一身,能够对执法过程进行动态、静态的现场情况数字化记录。便于监督机构监督公安干警是否执法得当等作用。当天的记录仪影像显示:你把三个苹果放进小塑料袋之后,把袋口打了两个交叉结,然后递给周挺,周挺接过你的袋子之后,用右手拎着,左手一直插在裤袋里,直到林华的家门口,才抽出左手敲门,门被同事打开之后,他就把袋子交给林华。整个过程只有4分51秒,他根本没有打开袋子,又如何下毒呢?”江一明示意吕莹莹播放录像。 吕莹莹启动笔记本电脑,进入桌面,点击视频,开始播放后,把电脑的屏幕转向郭小月。郭小月眯着眼看向屏幕,吕莹莹觉得郭小月可能有点近视,把电脑拿到她面前让她看。 郭小月看了一会儿后,闭上了眼睛。 吕莹莹说:“你别闭眼啊,再看看这个……” 郭小月睁开眼睛,看到她在高岗服务区从罗良材车上下来,然后走进餐厅以及离开时的全过程……她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 “说说吧。” “有什么好说的?我今天栽到你们手里,我认了,等法官判决吧,我什么都不想说。”郭小月从容地说,一副重担已经卸下的表情,然后把头靠在椅背上,再次闭上眼睛,往事如烟在她眼前掠过…… 17年前(1997),郭小月才13岁,姐姐郭小双15岁,她上初一,姐姐上初三,同在市郊的池荷镇二中读书。姐妹俩都长得如花似玉,但性格完全不同,姐姐性格内向胆小;她的则胆大好玩。也许郭小月是妹妹,父母偏爱她,成为父亲的掌上明珠。 夏天的一个傍晚,郭小月和郭小双放学后,郭小双的同学杨俊约姐姐去玩,郭小双怕被父母责骂不想去。郭小月一听说可以去唱卡拉ok,非常兴奋,求姐姐带她一起去,因为当天她们父母回外婆家了,郭小月说不会让父母知道,姐姐在她的苦求之下,不忍让妹妹失望,于是和杨俊一起打车来到长城饭店吃饭。 杨俊是个坏学生,母亲抛弃他嫁人了,父亲长年跑货运,管不了他。他什么都敢做,成了班上的老大。因为他打架凶狠勇猛,被罗良材看中,收他为马仔。 吃饭的时候,杨俊把姐妹俩介绍给罗良材、杨晓明、林华、金大强认识,姐妹俩不知道在与一群恶狼同桌吃饭,毕竟她们是学生,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大名,所以并不胆怯,他们吃饭时对姐妹俩彬彬有礼,让她俩丧失了警惕性。 吃完饭之后,金大强有事走了,他们一起去8楼的长城娱乐城k歌,郭小月一走进包厢就开始点歌。她最喜欢唱歌,她的梦想就是长大成为歌唱家。她每唱一首歌都有人来敬酒,她性格豪爽,不好意思拒绝“大哥”们的一劝再劝,于是像喝开水那样地喝起酒来。 郭小双被他们灌醉了,郭小月见姐姐醉了,要求杨俊送她俩回家,可是杨俊却没了踪影。她问罗良材杨俊去哪儿了?罗良材说他下楼帮大哥们买烟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叫她耐心地等着。 但很快郭小月就感到头晕恶心想吐,然后就在沙发上睡去了。 当郭小月醒来时,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宾馆的床上,雪白的床单染上斑斑血迹,她知道被他们强奸或者轮奸了,于是,放声痛哭起来。哭了一阵之后,她才想起姐姐来,一看,郭小双也赤身裸体地躺在邻床上,雪白的身子横着,长发垂到地上,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只有空调机在细声地响着…… 郭小月赶紧跑过去,想叫醒姐姐,可是,她一摸郭小双浑身冰冷,脸色苍白如雪,脖子有一块紫色的瘀痕,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 她惊叫着打开客房门,疯一样地往外跑,楼层服务员听见凄厉的叫声,跑过来问她怎么回事?郭小月指着房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姐姐……她……她被掐死了……” 服务员立即打开对讲机,叫上刘经理一起去房间查看,结果发现郭小双已经断气。刘经理知道事态严重,他获悉是金大强他们开的房间之后,没有打报警电话,而是打电话给金大强。 金大强了解情况后,立即赶到长城饭店,给刘经理和服务员每人一万元,然后打电话给郭小月的父母,说有要事,请他们前来商量。 郭小月的爸爸郭进和妈妈黄菊赶到饭店,见女儿横死床上,抱着女儿的尸体撕心裂肺地痛哭着起来……郭进问郭小月怎么回事。郭小月把事情经过说得一清二楚。郭进抱起姐姐的尸体要去公安局讨说法。 但是,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用两把刀顶住郭进的胸口,不让他出去,否则连他一起杀死! 金大强素有金老虎之称,手眼通天不好惹,郭进心里发怵,不敢向前迈一步。 金大强拍拍郭进的肩膀说:“兄弟,有话好好说嘛,这是个意外,我的小弟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人走了不可能回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赔钱,我听说罗良材他们仨说,你女儿是为了钱和他们发生关系的,可能他们酒喝多,力气大了点,才导致这样的结果……说说吧,要多少钱?” 郭小月的父母都是软弱的菜农,无力和强大的黑帮对抗。最终金大强赔给他们五万元了结一条人命,而罗良材、杨晓明、林华从头到尾没出面说过一句道歉的话。 郭小月不同意这样处理,但她父母不赞成她去上告,否则他们连唯一的女儿的命保不住!郭小月非常倔强,说此仇不报枉为人!父母见她坚决如铁,双双向她跪下,痛哭着求别为姐姐报仇,否则就服毒自杀。 最终,郭小月答应父母不去上告。 几年后,她妈妈因郭小双的死得忧郁症自杀身亡,15年后,她爸爸得肺癌病逝,才49岁。临终前,爸爸一再交待她不要为姐姐报仇。 郭小月觉得姐姐、妈妈、爸爸的死,都是因为她一时贪玩引起的,此仇不报,她寝食不安,枉度人生。 但是,一个弱女子要跟强大的黑帮战斗,绝非一件容易的事。于是,她找到了罗良材他们的仇人李仁和方洪,他们一拍即合,结成联盟,誓死要把三个人渣送进地狱。 于是,他们用两年多的时间准备,觉得条件成熟后,开始从罗良材杀起,第二个是杨晓明,最后是林华。 “有一点我不明白,罗良材、杨晓明、林华为什么知道你们要杀他们?” “我们联名发邮件给他们,我们要在他们死前感受什么是死的恐惧,一想起姐姐睁着恐惧的眼睛死去,我就想必须这么做,就像《彷徨之刃》那个为女儿报仇的父亲长峰一样。” “可是,罗良材、杨晓明、林华为什么不报警?这点我想不明白。”江一明说。 “我们下的是挑战书,我们说:你们不是很强大吗?有本事你们不要报警,看谁的勇气和智商更高。他们是流氓本性,流氓解决事情的首选方法是暴力和谋杀,何况,他们绝不甘拜下风。当然,只要他们其中一个报警,他们过去的劣迹就会被警方查出,然后被关进监狱,他们怎肯对我们俯首帖耳?” “你是怎么知道林华爱吃苹果的?” “很简单,林华是个色鬼,我勾引他,从聊天中知道他最爱吃苹果,特别是红富士。罗良材也是色鬼,我在高速公路求搭车,他一看到我就停车让我上车,他们玩弄过的女人太多了,根本记不住我的13岁时的模样,当然,我容貌和13岁大不一样了……哦,忘了告诉你们,我还是个网络技术高手,我可以随意入侵一般人的电脑,两年多来,我在他们的电脑后台偷窥他们的聊天记录和往来邮件,对他们的一切了若指掌,这是我们报仇成功的关键所在。” “你谋杀林华的箭毒蛙毒素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托陈展从巴西的船员手上高价买来的。” 这件连环谋杀案至此已经侦破,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找出林华雇佣的狙击手,因此,1号重案组还得继续战斗下去。 1 1 虽然已经进入初冬,但长江市的气温仍然高过25摄氏度,怕热的人依然在开着空调机,街上大多数女孩还穿着短袖短裙,努力秀着修长袅娜的身材,享受着美好的青春。 朝阳小区位于江北区市郊,是个刚刚开发不久的住宅区,房子设计新潮时尚,间隔合理,光线充足。到处绿树摇曳,花团锦簇,各种施放齐全,极其卫生,住在这里大多是有钱人。 小区的保安室是个平房,阳光照在屋顶上,特别闷热,保安室没装空调,保安柯东只好开着风扇驱热。 一辆的士在小区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近六旬的男女,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妇。一下车,他俩就往小区走去,柯东看他们像是乡下人,大声叫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女儿……”边说边往里走。 “你女儿是谁?住几幢几号几楼?”柯东有点不悦。 “我女儿住7幢2单元702房。” “先登记下再进去。” “我们都不会写字,你放我们进去吧,我们有急事。” “不会写字可以打电话叫你女儿出来接你们。” 其实他俩都会写字,只因心里急,不想麻烦而已。吴大爷说:“我们就是因打不通女儿电话才从北市赶来的,你快点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是北市吴家村的农民,很本分,绝对不会做坏事,我想你应该也是农村的吧?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不是为难你们,这是规定,否则我会被领导批评的。”柯东语气软了下来,因为他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对农民是有感情的。 吴大爷只好去登记,柯东一看到是吴小婉的名字,便说:“我已经几天没看见你女儿,她可能出差了。” “不会的,她是个乖女儿,每次出差前都会打电话跟我们说,而且她从来不关机,我们怀疑她可能出事了。” “你们多久没和吴小婉联系了?” “三天了,我心里总是憋得慌,好像她会发生什么似的。” 柯东认识吴小婉,她在朝阳小区住了两年,她非常漂亮,身材修长苗条,走路时身材呈s形,像白天鹅一样,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又迷人。为人也和气大方,每次看见柯东,她都会跟他打招呼,大多数居民是看不起小保安的。 但柯东总觉得她有一种说不清的忧郁,有时会站在小区门口发愣,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柯东虽然和吴小婉是同龄人,但他非常阳光刚强,可能这点让吴小婉对他有好感吧?有一次,她莫名其妙地对柯东说:“我当你是朋友,有些事你看到了,请不要乱说呵。”其实柯东没发觉她有见不得人的事,她为什么要说这话呢? 吴大爷不知7幢1单元在哪里,柯东便带他俩到楼下,打开一楼的铁门让他俩上楼说:“你们慢慢爬,顶楼左手边就是702房。” 吴大爷和老伴来到702房时,开始敲门,结果没有回应,他加大敲门力度,并大声喊着吴小婉的名字,喊了半小时,还是没有回应。他拿出手机,重拨着已经拨了几百次的电话,系统仍然是那个无情的回音:你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吴大爷想撬门进去,但是,那是一道不锈钢门,除了撬锁,没有别的办法。他知道只有通过物业管理员才能打开门锁,他和老伴来到保安室找柯东,要求他帮助他们去找物业开锁。柯东在犹豫着,因为物业未必会同意吴大爷的要求。 吴大爷见状,紧紧拉着柯东的手,泪流满面地说:“孩子,我求求你了……”柯东脾气虽然不太好,却是个见人流泪就心软的人,他答应带他俩去物业管理处找经理商量。 物业办公室里还开着空调,因为李龙经理极为怕热,他重达180斤,身高才1.70米,挺着一个大肚腩站在办公桌边,问柯东怎么回事? 柯东把情况仔细地向李龙说明,李龙听了之后说:“才三天没联系上,就疑神疑鬼,真是可笑。我告诉你们,没公安局的证明,我们是不能随便打开业主的门的。” 吴大爷又对李龙一番哭诉,但李龙不吃他俩那一套,李龙嫌他俩的哭声干扰其他职员办公,一手抓一个,把他俩往外推。 这时,一个人走进来问:“李龙,怎么回事?” “李总您回来刚刚好。这两个人说是业主吴小婉父母,来我们小区找吴小婉,说和吴小婉失去联系三天了,我说没警方的证明是不能开门的。” 李总是李龙的堂哥,他是物业管理公司的老板,为人通达和气,他听了之后觉得蹊跷,便对李龙说:“你把钥匙带上,我们一起去吴小婉家看看。” 李总名叫李问之,这名字有点古典味,是他爷爷给他取的。李问之年近不惑,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当过巡警。因为父亲办企业欠了一屁股债,郁郁而终,为了还债,他辞职下海经商,把父亲所欠的债务全部还清之后,想回去当巡警,但已因年龄偏大被婉拒了,所以,他的警惕性特别高。 来到吴小婉门前,李问之叫李龙守住门口,不让吴大爷夫妇进入,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独自进去。他看看大厅没什么异常,然后往卧室里走,也没发现什么,走出卧室往浴室方向走去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他意识到不妙,赶紧跑到浴室门口,推开半掩的门,一看,发现吴小婉一丝不挂地躺在浴缸里,身子已经变色了。 他没有走进浴室,他怕现场被破坏,于是退到客厅,冷静地拨打了110,想想又拨打了吴江的电话,因为他和吴江以前是同事。吴江接到电话后,叫他保护好现场,他们马上赶到。 为了不让任何进入现场,李问之退出大门,把门锁上,对吴大爷说:“吴大爷,屋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先去物业办公室休息,我想办法帮你联系你女儿公司的老板。” 李问之示意李经理把他俩带走,自己守在门口等1号重案组到来。 2 2 在江一明的带领下,1号重案组六位成员都来了。 李问之站在门口把屋里的情况简洁地向吴江说明。江一明夸他做得很好。他们戴上手套、脚套、头套准备工作。因为事先知道吴小婉不是被钝器和锐器击伤,没有流血,所以,他们没有铺设勘查踏板。 李问之把钥匙交给吴江,吴江看了看钥匙,这是一把旧钥匙,他不急于把钥匙插入锁孔,而是拿出工具,试图从锁孔中提取出微物,以便把微物拿去化验,看是否有微量金属元素,从而判断凶手(假设这是一起谋杀案)是否是用钥匙打开死者的房门。 从锁孔之中提取出肉眼很难看到的微物之后,吴江才打开门,让大家进去。小克负责照相;吴江负责提取地上的鞋印;吕莹莹负责查看吴小婉的电脑;周挺则协助吴江进行痕检。 周挺从勘查工具箱中拿出尼康相机、颧毛刷、荧光粉、滤色镜、放大镜、物证号牌、警戒带、解剖刀、多波段光源交给各位。 罗进和江一明走进吴小婉的浴室。浴室很宽大,12平方米左右,地面和墙面是用白色大理石贴的,里面有洗漱台、沐浴器、抽水马桶、毛巾架,洗漱台上摆放着洗漱用具和化妆品。靠左墙边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浴缸,可以洗鸳鸯浴。 吴小婉仰面躺在浴缸里,头枕着浴缸肩,右手放在左乳上,手指呈曲状,好像在挠痒痒,双脚弯曲着,双膝倚靠在右浴缸壁,头发散落在浴缸外面。也许是时间长了,浴缸里的水已经流尽。 她脸色青紫,嘴唇苍白,背部因较长时间泡在水里而发白,胸部和腹部已经发黑,大片的尸斑出现在她的下体位,也就是背部。 浴室的铝合金门窗插销是从里面插上的,窗帘也遮上了,致使室内温度高达48摄氏度,如此高的温度,尸体已经半呈巨人观。 人死后,由于生命的终止,使得那些在活着时就寄生在人体内的细菌,失去免疫系统的控制而疯狂地繁殖,这些数量惊人的细菌可以产生大量污绿色的腐败气体。由于腐败气体使腹腔内压增高,心脏受压而挤出心血,从口鼻、肛门、阴道溢出,附着在身体上,所以呈现出污绿色的腐液而被称为巨人观。 罗进说:“江队,从尸斑和巨人观上判断:死者已经死亡36个小时以上。” “可以从尸斑上判断死因吗?”江一明问。 尸斑一般是在人死后两到三个小时形成,逐渐加重,在24小时内基本稳定,如果在24小时之内把尸体翻动一下,尸斑会重新在新的低下位置形成,但36小时到48小时,沉积的血液会浸染到软组织内,这个时间段被称为浸染期,此后就固定下来了。 “这个比较难,一时无法确定,但我怀疑死者死于心脏猝死,要精确地判断出死因,只有通过尸检。” “为什么怀疑死于心脏猝死?” “你看死者的右手在抓左乳,这是典型的心脏猝死动作。” “跟我的猜测一样,还有,死者的手机掉进浴缸内,手机因为渗水而自动关机了,会不会死者在通话时受到刺激而突发心脏病死亡呢?” “有这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死者挣扎时把放在浴缸边的手机弄到水里。” 江一明走出浴室,出来透一口气,因为即使他戴着厚厚的口罩,也难以长久忍受尸体的臭味。 江一明想走到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因为浴室门被打开后,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尸臭味,他刚想去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发现门从里面栓上,于是没去开门,他想让现场保持的原状。 他来到卧室,卧室的铝合金门窗也是被栓上。他又来到客房,客房的门窗也是紧闭着的。 这是一个完整的密室,如果吴小婉属于他杀,那么,凶手肯定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 但愿这不是一起谋杀案。 江一明走出客厅门外,发现李问之还站在门外,觉得奇怪:“李总,你怎么还没走?” “江队,我以前和吴江是同事,后来下海经商了,但我依然把自己当作一个警察,所以,我想替你们站岗放哨,我怕附近居民来打扰你们工作。” “谢谢你,我想去看看吴小婉的父母,你带我去好吗?” “好的。” 他俩一起来到物业管理处,李问之把江一明带到吴大爷夫妇面前。江一明看着头发发白的吴大爷和老伴,实在不忍心把吴小婉的死讯告诉他俩。人生最大的悲伤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他俩迟早要面对的,江一明想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他俩。 “吴大爷,您有几个子女?” “就小婉一个啊,我们年轻时计划生育正搞得轰轰烈烈……怎么了?” 江一明心一阵疼痛说:“对不起,吴小婉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我女儿绝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吴大爷还没省悟过来,以为吴小婉跟谁私奔了。 “去……去天堂了……”江一明一说出口,眼眶立即潮湿了。 “不不不,我绝对不相信!” “走,我带您俩去见你女儿。” 当他俩一见到躺在浴缸里的吴小婉时,吴大爷脑子“嗡”地一下,晕倒在地,他老伴则呼天抢地痛哭起来。 江一明没想到吴大爷会伤心到昏厥,立即拨打120,叫他们快来救人。 罗进以前见过这场面,他从工具箱拿出一支杜冷丁,割开玻璃瓶,用针筒抽出药水,对吴大爷进行肌肉注射。 一会儿,吴大爷晃过神来了。 江一明吩咐收尸员用包尸袋把尸体包好,赶紧抬走。吴大爷挣扎着扑向尸体,被周挺和小克紧紧拉住。 经过三小时的勘查,工作基本完成了。江一明把吴大爷夫妇俩送上120的车之后,收工回队。 3 3 吴大爷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一见到江一明就向他下跪,哭诉着说:“我女儿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江队长,您一定要替我女儿报仇啊……” 江一明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说:“吴大爷,您痛失爱女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你女儿是他杀,因为浴室里只有你女儿拖鞋的鞋印,浴缸距离浴室门三米,如果他杀,除非他长着翅膀,飞到你女儿身边吓死她,然后飞又出门外。而且,你女儿没有任何外伤……” “我听过古时的故事,说凶手把铁钉钉进女人的头颅,因为女人头发多,掩盖了铁钉,查不出来,使女人冤死……” “吴大爷,那是古代,现在科技非常发达,哪怕一根针插入人体任何地方,绝对会被查出,没有万一。我们法医已对吴小婉进行尸检,尸检结果证明她属于心脏猝死,从她的血液中查出安眠药和葡萄酒的成分,但是,安眠药的分量不多,不是致死原因,所以,你女儿应该属于意外死亡。” “意外死亡?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这是可能的,你不是不相信,是你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会意外死亡?” “事情经过应该是这样的:你女儿大概死于大前天深夜,也就是10月21日深夜11点到22日凌晨3点之间。她可能失眠了,吃了大约5片阿普唑仑,然后倒上一大杯葡萄酒,进入浴室洗澡。她躺在浴缸里,边品尝着葡萄酒,边让热水从空气能热水器里流出,不久,她睡着了。这时,浴室里的温度慢慢升高,达到40多度,加上葡萄酒的作用,她最少喝了500毫升酒,于是,她的心脏病发作,在睡梦中挣扎了几下,然后就死了。如果当时有人在她身边,她是不会死的。” “荒唐!我也爱喝酒,也吃过安眠药,同时洗热水澡,为什么我不会死,我女儿会死?” “你有心脏病吗?” “没有。” “你女儿有吗?” “也没有!从小到大,我女儿身体都很好,不可能有心脏病!”吴大爷大声说道。 “哦?”江一明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如果吴小婉没有心脏病,以上的推测全部不成立,不过,这是罗进的分析和猜测。当时江一明同意罗进的说法,所以照本宣科地和吴大爷说。江一明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让罗进来和吴大爷解释更有说服力。 江一明打电话给罗进,罗进正在法医解剖室里工作,他说五分钟之后见。 一会儿,罗进敲门进来,江一明把吴大爷所说的情况向罗进说明。罗进说:“吴大爷,我刚刚为吴小婉做了病理分析和检测,你女儿确实患有比较严重的心脏病,所以,才会发生意外。” “病理分析是什么?” “是通过对吴小婉的心脏切片方式,用显微镜观察组织细胞的形态,称之为病理学,被称为法医组织病理学,是法医判断死者是否存在器质性疾病的一种手段,这是非常科学的判断方法。” “可是……我女儿从来没有心脏病呀。” “也许是她离开你们,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得的,心脏病分先天性和后天性两种。” “如果是后天性的,会是什么造成的呢?” “这很难说。有工作压力大、感情生活不如意、长期服用麻醉药物等都会形成心脏病,比如过量服用安眠药和吸毒,会给心脏造成极大负担,日积月累心脏会被纤维化。” “为什么我从没听女儿说过吃安眠药呢?” “也许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不愿意让你们担惊受怕而瞒着你们。” “可是我总觉得女儿是被人谋害的,我的感觉是很灵的……江队长……你们帮帮我吧……”他紧紧抓住江一明的手,浑身都在发抖。 “没有证据我们是不能立案的。” “我女儿是学医的,她在长虹医院当过护士长,她肯定知道喝酒吃安眠药之后不能泡热水澡,为什么她当时会犯傻呢?”吴大爷望着罗进问。 “这,我们无法解释,应该是受到什么压力自暴自弃吧?”罗进想说她自杀,但觉得不妥,所以说得委婉一些。 江一明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他答应吴大爷做初步调查,有结果之后,会及时通知他。吴大爷感动得泪流满面,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走到门口时,用祈盼的眼神回望江一明一眼,江一明心被扯了一下。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1号重案组六个骨干都到齐了。 “吴大爷怀疑吴小婉死于谋杀,大家有什么看法?”江一明问。 “不会吧?谋杀?吴小婉家是个密室,谁有本事穿墙而过?”小克说。 “对,我们经过对锁孔中提取微物进行化验,没有新的金属微粒,可以排除有人用新钥匙开门进行犯罪。浴室里没有他人的鞋印,怎么可能是他杀?”吕莹莹说。 周挺也同意吕莹莹的意见。 江一明说:“我是想让你们提出有没可疑之处,而不是让你们提出否定意见……莹莹,你跟吴小婉都是女孩,如果你独居,或独自住宾馆,进门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当然是随手关门呀。” “然后呢?” “然后把门反锁。” “对了,为什么吴小婉洗澡时不把大厅门反锁上呢?” “是啊,万一有人面兽心的男人开门进来呢?”吕莹莹恍然大悟。 “所以,吴小婉的死是有疑点的。”江一明说。 “江队,万一吴小婉忘了反锁门呢?” “莹莹你会忘了反锁门吗?” “我当然不会,因为我是警察,警惕性很高。吴小婉是个长年靠安眠药入睡的女孩,安眠药是麻醉品,会伤害人的记忆神经,吴小婉忘了反锁是有可能的。” “罗进,你怎么看吴小婉忘了反锁的说法?” “这很难说,安眠药虽然对人的记忆神经有伤害,但不是针对每个人的,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伤害,有的是轻微的,有的是严重的,季羡林大师吃了70年安眠药,90多岁还在写作。”罗进回答。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我们从现场提取到三种鞋印,一种是男人的;另两种是女人的。其中女人的鞋印一个是拖鞋,另一个是高跟鞋。吴小婉的身高1.70米,穿着的是39码的鞋子,而另一个女人鞋印是36码。”吴江说。 “老吴说得对,吴小婉门口的鞋柜上有五双大小不一的拖鞋,为什么她不叫来访者换上拖鞋,而是让他们穿鞋进入客厅呢?莹莹,你说说吧。” “除非两个来访者是吴小婉的好朋友,并且这两者都有脚气;还有一种可能是吴小婉的门被两个陌生男女打开,偷偷进入房间里。” “疑点这么多,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要去解开这些疑点。”江一明说。 “如果吴小婉属于他杀,我们又遇到极难对付的高手了。”小克说。 “这才有挑战性呀,你怕了?”吕莹莹条件反射般地挑衅小克。小克做个噤声动作,然后双手抱拳,表示甘拜下风。 江一明笑了,然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我决定把枪杀方洪的狙击手案交给2号重案组侦查,由刘队长(刘小伟,副队长。市局有两个副队长,分别负责2号重案组和3号重案组)负责,小克曾荣获省公安学院射击大赛一等奖,去配合2号重案组侦查此案,因为小克熟悉案情,小克你觉得怎么样?” 小克陡然从椅子起立,向江一明行军礼:“坚决完成领导交给我的光荣任务!”他动作夸张地向吕莹莹挑眉毛,吕莹莹哼一声把脸别向一边。 “老吴和周挺去朝阳小区调查吴小婉的背景资料,如果有更大的疑点,再去查看小区的监控录像,我和莹莹去吴小婉的工作单位走访,散会。” 4 4 吴江和周挺来到物业管理处,叫李问之带他俩去监控室查看录像,看是否能从中找出疑点来。 李问之的物业公司负责小区的安保工作,他二话没说,就带领他俩来到监控室。两个保安正坐在监控室里聊天,一看李问之带两个警察来,赶紧站起来向李问之行军礼:“李总,您好!两位警官好!” 李问之笑着向保安点头,拍着其中一个保安的肩膀说:“小杜,这两位是市局的刑警,吴哥是我的好朋友,他们要查看10月21日傍晚到深夜这时段的录像,你们好好配合他们的工作呵。” “保证完成任务!”小杜又向李问之行个军礼,李问之似乎很享受这种礼遇。 另一个保安去调录像,吴江问:“小杜,请你把7幢的结构和监控器的位置说一说。” “好的。我们小区一共68幢住宅,每幢分三个单元,每个单元共7层,每层住两户人家,共十四。吴小婉住7幢第一单元。监控器位于第二单元对面15米的灯柱上,因此离第一单元比较远,大概25米左右,但我们的摄像头像素比较高,白天应该可以录下清晰的影像。” “你的意思是说晚上可能拍不出清晰的影像吗?” “是的。” “你认识吴小婉吗?” “她是个大美女,当然认识啊。说实话,因为有她存在,我们的工作轻松了许多。” “哦,你和她打过招呼吗?” “当然,她比较平易近人……不过,她骨子还是很高傲的。” “她一般和哪些人交往?”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她好像没什么朋友,一般情况下都独处……我只见过两个男人和她有过接触,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中年人,但我不认识他们,也不好意思问她。” “吴哥,录像调出来了。”周挺对吴江说。 吴江坐下来看录像。他们从19:00开始看,但是,因为天黑了,路灯很昏暗,1单元离摄像头比较远,影像比较模糊,无法清晰地看到人的五官,但如果带回警队做清晰处理,应该能看清是谁。 那么,只要对进出的人进行核对、走访,就能查出谁拜访过吴小婉。 周挺边看边对进出的人员进行登记,结果看到10月22日03:00,进入1单元有18个人,出来6个人。 小杜说进去18个人当中有12个人是业主,但出来的6个人他不认识。就是说有6个陌生人拜访过14户其中的人家。从10月21日23:00之后,直到22日03:00都没人进出。 只要查出这6个陌生人拜访了谁,那么,就知道谁拜访过吴小婉,嫌疑人就会浮出水面。周挺把出来的6个人进行截图,然后打印出他们的相片,好让业主辨认。 周挺和吴江走出监控室,已经傍晚6点了,这时上班族都下班回家了,正是走访的最佳时间。 他俩在小区的快餐店里,简单地吃过晚餐之后,开始挨家挨户的走访工作。他俩用了三个小时走访了13户人家,他俩很幸运,刚好每家每户都有主人在家,从中落实了5个陌生人(三男两女)分别拜访了谁,只有一个陌生人男人没法落实,那么,这个男人肯定拜访了吴小婉。 他俩再次回到监控室,拿着没落实男人的照片让小杜辨认,问是否认识他? “这人好像是吴小婉的朋友……对,他是吴小婉的朋友,我看见过吴小婉坐过他的车,不过,他的车都停在小区门口,然后走进1单元,我没留意他的车牌号码。” “他年龄多大?开什么车?” “30岁左右吧?开奥迪a5,看上去像个有钱人。” 有了这条线索,就不难找出这个神秘的男人了。 第二天吕莹莹上班,吴江叫她帮忙查10月21日22:00到22:20的交通监控录像,因为神秘男人是这时间进入1单元的。 2013年初,市局就和交通监控中心联网,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登录交通监控中心的平台,随时查看任何路段与时段的交通监控录像。 吕莹莹很快就查出了奥迪a5的主人,他是长虹医院院长李军的车子,但开车的不是李军,因为罗进认识李军,他快50岁了。 罗进打电话问李军开车的男人是谁?李军说是他的司机马强。他说当晚马强确实把医院的车开出去。 长虹医院是一家私营医院,李军是医院的董事长,他们医院一共有5台轿车,3台急救车,两台皮卡,组成一个小型车队,马强既是队长,又是李军的司机。 吴江和周挺到长虹医院找马强问话。马强正在车队办公室吸烟,见两个警察来找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你是马强吗?” “是的。找我有什么事?” “难道你不知道吴小婉死了吗?” “知道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和吴小婉是什么关系?” “一般关系的同事关系,她是院长办公室的秘书,我是院长的司机,就是这种关系。” “10月21月22:00到23:00,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里,我老婆可以证明。” “你撒谎都不用打草稿,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吴江逼视着他。 马强皱着眉头,作沉思状。其实他在犹豫着是否说真话,想了一会儿后,觉得无法隐瞒,因为到处都是监控,他又是开着车去的。他只好说:“对不起,我记错了,那天我是去吴小婉家了。” “去干吗?” “10月20日我去武夷山出差,吴小婉托我买一斤大红袍,第二天晚上我把茶叶送给她。” 吴江勘查现场时,确实看见吴小婉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茶几的抽屉里有两罐大红袍茶,但不知是不是马强买的。 “你在吴小婉的死亡时间去过现场,我们有理由把你列入嫌疑人名单。” “什么?你们说吴小婉是被谋杀的?” “对,有这可能。你为什么要那么晚去送茶叶?你不能等她上班送给她吗?” “这……这……我……其实我只想去看看她,找机会和她单独在一起……”马强的眼光闪烁着,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是她叫你去,还是你想去?” “是……是我打电话给她,说茶叶买到了,给她送去好吗?她同意了,我就开车去她家。” “你是单独去的吗?” “是的。” 吴江觉得要证明马强是否说谎,到吴小婉家去,把那两罐大红袍茶叶拿来鉴定,看上面是否有马强的指纹就可以了。 “你在她家呆了多久?”录像显示马强在吴小婉家呆了将近一小时。 “大概50分钟吧。” “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下去时看了表,当时是22:10,后来吴小婉看了两次表,我觉得她在下逐客令,于是也看了一下表,正好23:00,我就告辞了。” “你们当时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我们坐在沙发上,她边泡茶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都是说些医院的杂事,比如哪个病人那么年轻就死了,哪个同事喜欢非议别人,具体说什么,我记不清了。” “你当时是不是没换拖鞋就进入吴小婉客厅?” “是的,我问她有脚气不脱鞋可以吗?她说没问题。” “你穿什么鞋子进去的?” “就现在穿的皮鞋呀。” 吴江叫他把他的鞋子脱下,提取了他的鞋印。吴江目测一下鞋印,觉得和现场提取到的鞋印是一致的。 5 5 吴江和周挺重返现场,在吴小婉的茶几抽屉里找到了两罐大红袍,从中提取了两种新鲜指纹,经过比对,一个是马强的;另一个是吴小婉的,从而证实了马强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吴小婉死于10月21日23:00之后,因为死亡时间太久,没办法判断出吴小婉死亡的准确时间,给这件死亡事件的调查带来难度。 吴江把初步调查结果向江一明汇报,问:“江队,目前的证据证明马强没有嫌疑,吴小婉会不会真是意外死亡?” “还不能过早确定吴小婉属于意外死亡,因为我们还没找到那个女鞋印的主人。” “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和周挺为排除吴小婉被谋杀的嫌疑,再次调看了10月21日早上到深夜的录像,并通过走访核对,排除了当天有第二个人进入现场的可能。神秘女子不可能20日就躲进吴小婉家里,直到第二深夜才谋杀吴小婉吧?”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只在客厅里提取到神秘女子的鞋印,说明她并没有到过卧室和客室。但是,我们一定要找出这个女子,因为她可能通过其他渠道进入现场,比如通过攀爬和暗道进入。只要这女子进入现场,她就有可能在装神弄鬼吓死吴小婉。” “攀爬是不可能,哪个要攀爬的女人会穿高跟鞋?暗道也不可能,我和周挺也有这种想法,所以,我们第三次进入现场,查看所有能遮挡墙壁的柜子,并用锤子把所有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敲打一遍,根本没有暗道。” “哦,你俩工作很到位啊。可是女鞋印怎么会留在现场呢?” “这个我也搞不明白,神秘女子不可能会穿墙术。会不会罗进搞错吴小婉的死亡时间?” “这不可能,罗进是资深主检法医师,从事法医工作8年多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人的死亡时间是根据尸斑、尸僵、尸体上的蛆虫大小、胃内容物消化的程度等各种元素综合考虑做出的判断,非常科学、准确,失误的概率为万分之一,当然,除非被凶手刻意干扰,才会误判。 “会不会是吴小婉死亡的几天前,有女人来拜访她而留下的鞋印?” “不会,女人其中一个鞋印覆盖在马强鞋印上,覆盖面为十分之一,不仔细查看不出来。” “那么,就是说马强走后,肯定有女人进入现场?” “对,可是奇怪的是录像中没身材矮小的女人进去过,1单元的住户也没这种女人拜访过。” “我建议你去查10月22日凌晨到深夜的录像。” “好吧。”吴江说。 吴江和周挺又来到朝阳小区的监控室,调出22日的录像查看,结果看到一个矮小的女人于上午08:05进入了1单元,她是用钥匙打开一楼的大门,十分钟之后,她出来了,出来时神色慌张地匆匆离去。 小杜说她不是1单元的住户,应该是去拜访户主的。因为是白天,她的影像非常清晰。吴江把她的影像打印出来,开始走访了1单元的所有住户,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个女人。 那么,她肯定是去吴小婉家的。她是谁呢?去吴小婉家干吗?难道吴小婉是被这个女人吓死的?可是……不对,吴小婉死于21日深夜到22日凌晨3:30,怎么可能是被她吓死的呢? 女人30岁左右,身高1.50米上下,身材发胖,大约55公斤,身上背着一个挎包,脚上穿着高跟鞋。吴江判断她应该是鞋印的主人。必须找到她,才能解惑。 找出她没问题,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有什么捷径能快速找到她呢?吴江想起路口的交通监控器。 他俩回队,叫吕莹莹上交通监控中心去查找,因为有了准确的时间,很快就查出了她是坐江山出租车公司的车来到朝阳小区的。 吴江和周挺赶到江山出租车公司,找到经理,经理带他俩来到服务台,叫电台的播音员帮忙,寻找10月22上午08:00载客到过朝阳小区的司机,很快就有了回应。 一个名叫方财的司机说他当时载客到过朝阳小区,方财正在赶回公司。一会儿,方财回公司了。吴江把女人的照片递给他,问他是不是载此人去朝阳小区,他说是。 吴江问他女人是从哪里上车的?他说是圣地小区门口载上她的。 他俩来到地圣地小区,找物业经理,叫他帮忙找人。经理说她叫洪晓诗,住在19幢a座102房。经理带他俩来到洪晓诗门口敲门,门开了,来者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吴江说:“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你是洪晓诗吗?” “嗯。”洪晓诗有点惊慌。 “我们可以进屋说话吗?” “请进吧。”她转身走到沙发边,叫他俩坐下说话。 吴江端详了她一眼:她身材矮胖,相貌平平,脸上长着许多雀斑,像一个长年被生活压抑的俗妇,看来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请问你10月22日上午08:00去吴小婉家干吗?” “哪个吴小婉?我不认识啊。”她说得干脆利落,好像早已想好了。 “别自欺欺人了,说吧,对警方说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真不知道谁是吴小婉!” “好吧,我换一种说法,10月22日上午08:00你去朝阳小区1单元干吗?” “我……我……没去……”她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 吴江见她不承认,对周挺说:“把录像播放给她看。” 周挺掏出苹果6手机,打开播放器,点击播放,洪晓诗的进出1单元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有录像为证,你还不承认吗?” “这……对,我是去过那个女人的家……可是,我没杀人……真的,我没杀人!” “你为什么要去吴小婉家?是怎么进去的?” “我……我怀疑我老公跟她有一腿……” “你老公是谁?” “是马强。” “马强?”吴江觉得有点不对。因为马强是个大帅哥,气质也不错,和她不相配。 “对,我怀疑我老公和她关系暧昧,于是就跟踪他。21日晚上我看见他掏出钥匙打开1单元的大门,然后爬到7楼,打开了702房,接着走进去。我带着简易望远镜,来到702房对面的天台上,居然看见我老公和一个女人亲密地说笑。我老公把一包东西交给她,我气得要命,但我又不敢生气,我一揭开他的秘密,下场就是离婚,我不甘心。我看了半小时左右,实在看不下去,就提前回家了。我乘我老公熟睡之后,把他包里的钥匙偷走,等他第二天去上班,我用钥匙打开了702房,准备和那个女人摊牌,结果看见她居然死在浴缸里。”她身子微微发抖。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你走近她的身边去吗?” “没有,她浴室的门半开着,我在门口看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浴缸里,脸色苍白,眼珠子往上翻,跟死人一模一样,我叫了几声,她没有回答我,我才知道她死了,所以,我赶紧跑了。” “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怕是我老公杀了她,我不愿意我老公去坐牢,所以,我没报警。” 吴江觉得她说的很合理,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那么,案情的过程比较清晰了。马强和洪晓诗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吴小婉的死者极可能是意外或者自杀。 6 6 虽然调查的结果找不到他杀的蛛丝马迹,但是江一明明白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罪犯的作案手法也不断升级,犯罪智商高的罪犯往往能制造看似意外和自杀的谋杀。 如果吴小婉属于意外死亡,那么,她明知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喝下500毫升红酒呢?难道是自杀?她是医院的办公室主任,工作轻松,月薪近万元,人又漂亮,是长虹医院公认的院花。虽然31岁还没嫁人,但是追求她的男人不少,其中不乏高富帅,可以说是时代的宠儿,她有什么理由自杀呢? 江一明觉得必须深入调查。 吴江和周挺来到吴小婉家里,找到了吴小婉的病历,通过病历找到吴小婉的主治医生钱良。钱良是省立医院著名的内科医生,尤其对心脏病有很深的研究,曾在著名的《世界医学》杂志发表过极有价值的论文,所以,有要做重大手术的心脏病患者,大多由他来主刀。 吴江和周挺不认识钱良,但耳闻过他的大名,他俩认为钱良是个青丝发白,皱纹满脸的老者,但见到钱良时,才发现他是个精神旺盛的年轻人,还不到40岁。这么年轻就在医学界享有盛誉,不得不让他俩刮目相看。 吴江自我介绍后,钱良问:“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吴小婉是你的病人吗?”吴江拿出病历,递给钱良。他接过病历看了一下,点点头。 “吴小婉死了,您知道吗?” “死了?”钱良很惊讶。 “对,死于心脏猝死。” “不会吧?她的心脏病没严重到猝死的地步呀。她在我这里治疗了将近一年,病情已经慢慢好转,我对她充满信心,怎么会猝死呢?唉,太可惜了,红颜薄命啊!” “她喝下了大量的红酒,然后进入高温的浴缸泡澡,热水器没关,一直让热水往浴缸里流,我们进入现场时,热水还在流,加上她吃了安眠药,这三种东西要了她的命。” “喝酒?不可能吧?我再三交待过她不能喝酒,她也答应我绝对不喝酒,这有点不对劲。” “对,是有点蹊跷,所以,我们才来找您了解情况。” “还有……我也交待过她不能去桑拿,不能在高温的室内久留,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这是个谜,所以,我们要解开这个谜题……她有没有自杀倾向?” “这我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看见她从心理科走出来,当时我以为她去那里找朋友,后来,她来看病时,我顺便问一句,她否认去看过心理医生。” 吴江觉得钱良说的很重要,他俩向钱良告辞后,来到了心理科,找到主任张锦华,把吴小婉的照片给张锦华看,问他是否认识?张锦华看了相片之后说吴小婉是他的病人。 “张主任,请您把吴小婉的情况说一说好吗?”吴江说。 “吴小婉有轻度的抑郁症,在我这里看了半年,她性格比较偏执、内向、孤傲,很多东西看不开,特别是感情方面。”张锦华欲言又止。 “张主任,你不要有任何顾忌,吴小婉已经死了,我们是来调查她的死因的。” “死了?不会吧?她还抑郁到自杀的程度呀。” “您不同意她是自杀?” “不,如果后来她的病情加重了,又不愿意来看病,是有可能想不开的。” 吴江觉得张锦华说的话模棱两可,对案情没帮助,便问:“张主任,请您说说她感情方面的问题吧。” “她说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她一参加工作就爱上他了,那个男人大他15岁,他答应她给他几年时间,找个理由和老婆离婚,然后娶她。但是一年年过去了,都快十年了,那个男人还在犹豫,她又不敢和他老婆摊牌,眼看着爱情不能圆满,青春所剩无几,她内心非常焦虑,日积月累,终于积郁成疾。” “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 “她没说,我也没问,毕竟这是她的隐私嘛。” 周挺和吴江回长虹医院,找吴小婉的同事罗娟。罗娟已经顶替了吴小婉的位子,处理院长办公室的一切事务。罗娟相貌平平,身材一般,与吴小婉相比有天壤之别。 “请问你和吴小婉同事多久了?”吴江问。 “三年了。”她说得有些迟疑,似乎生怕说错话招来祸端。 “那么你应该很了解她,你知道她多年来和一个男人交往的事吗?” “不,我不知道!”她愣了一下,明显是在说谎。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她和那个有妇之夫交往快十年了,你是她同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真的不知道。” 吴江想唬她一下,逼她说出其中的秘密,但觉得不妥,目前适宜用暗渡陈仓之计,于是问道:“吴小婉有闺蜜或者同学吗?” “她跟省立医院外科的护士长叶敏最要好,是她们护校的同学。”罗娟轻声地说,似乎怕旁边的同事听到一样,让吴江迷惑,罗娟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谢谢你!” 吴江和周挺又回到省立医院,找到叶敏,叶敏正在上班,她请他俩来到办公室说话,双方坐下后,她倒了两杯水给他俩。 吴江正好口渴,他接过叶敏的水,深深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问:“叶护士长,听说你是吴小婉的闺蜜?” “差不多吧。” “那你应该知道她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的事吧?” “对,她是个痴心女子,也是苦命女子,深爱他快十年了,还走不出那个爱的泥潭,不,应该说是陷阱。” “为什么?” “很显然他不可能娶小婉,只是贪恋她的青春和美色而已,我劝过小婉几百回,可她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可以告诉我们那个男人是谁吗?” “小婉都已经走了,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否则我们不会来找你,因为吴小婉的死有疑点。” “哦?难道吴小婉是被谋杀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所以,我们要调查。请你告诉他是谁?” “还能有谁?就是李军。”叶敏非常气愤。 “哦,这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李军是个极为自私的人,他老婆是卫生局副局长,他一旦离婚,他的长虹医院不一定能经营得下去,所以,他是不可能离婚的。唉,可怜的小婉……”叶敏哽咽着说不下去,迅速低下头,眼泪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碎成几十瓣……她和吴小婉姐妹情深可见一斑。 7 7 江一明得知吴江和周挺的调查结果后说:“如果吴小婉威胁李军,限期让李军离婚,否则将把他们的事捅出去,那么李军会害怕吗?” “当然会,如果李军道德败坏的形象曝光,那么,将给医院带来极大的不利影响。吴小婉还可能掌握着李军钱权交易的秘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李军肯定会痛下杀手,因为李军不是真心爱她。” “嗯,甚至可能还会牵涉到李军当副局长的老婆。” “假如吴小婉和李军的姘居关系只是叶敏一面之词呢?”周挺说。 “叶敏应该不会诬蔑李军,因为这对她没好处。” “这样吧,你俩再去找马强,他是李军的贴身司机,他应该清楚李军和吴小婉的关系,我叫莹莹去调查李军和吴小婉的通话记录。” 为了不让马强背负心理压力,吴江和周挺登门拜访马强。打开门之后,马强见他俩又来了,微微一凛,笑容僵硬地请他俩进屋。 坐下后,吴江并不先开口,大家都沉默着,空气沉闷得很。马强觉得他俩肯定有大事找他,否则神情不会那么凝重。他在想着如何对付他俩的问话。他问:“吴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吴江抬起头来望着他:“我们觉得你没有说实话,你知道纸包不住火。” “我都说实话了,我不懂刑侦工作,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呀。” 吴江听了,心里一喜:在马强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吴小婉之死当作他杀,否则不会说“我不懂刑侦工作”这句话。 “好吧,那就我问你答吧,记住:要说实话,否则我们会考虑把你送去测谎,这是很麻烦的事,因为你的亲友会用异样眼光看你。” “好的,我一定说实话。” “李军和吴小婉是什么关系?” “我……我不知道……” “你说谎了,我们怀疑你谋杀了吴小婉,或者你替别人背黑锅。” “不不不,我没杀小婉,我怎么可能杀她呢?” “怎么不可能?因为李军许给你巨大利益,所以你替李军谋杀吴小婉。” “不,不是这样的……”马强惊惶失措。 “事实是怎么样的?吴小婉死亡那晚,你除了送茶叶之外,还做了什么?你只有说实话才有出路,否则你留在现场的鞋印可以作为杀人证据。” “好吧,我说……李院长和吴小婉是情人关系,李院长为了保守秘密,有吴小婉的事要办,大多是由我出面,这才不会让他老婆怀疑。 “那天,吴小婉打电话给李院长说她没钱用了。李院长说可以转账给她。但她说要现金。李院长知道她不是想要钱,而是想要他的人。但李院长实在走不开,就打电话给我,叫我帮他送两万元给她。 “我在李院长住的小区门口拿到两万元和一张手机卡,他要我对吴小婉说:他老婆怀疑她的电话有问题,叫她以后用新的电话卡和他联系。我拿着钱、电话卡、茶叶来到吴小婉家。 “五年前,李院长就为我配了一套吴小婉家的钥匙,随时可以打开吴小婉的家门……” “请等等……吴小婉有反锁门的习惯吗?”吴江打断他的话。吴江已经45岁了,记忆力没以前那么好,如果不打断对方的话,过后他可能会想不起来要问什么。 “有吧。” “假如她的门反锁了,你有她的钥匙有什么用呢?” “有用啊,她不在家时,但要送东西给她时,我就可以用钥匙开门,李院长经常吩咐我送这送那给她。” “你继续说。”吴江觉得奇怪:既然吴小婉有反锁门的习惯,为什么她死的当晚没把门反锁上呢?难道在等某个人吗?还是她已决然赴死,觉得没必要反锁吗? “我打电话给吴小婉,说要送钱给她,叫她在家里等我。她答应了,但她似乎不太高兴。我用钥匙打开她的家门后,吴小婉神情落寞地坐在沙发上,我刚想脱鞋,她叫我不要脱。 “她问我为什么李院长不来?我说他有要事脱不开身。她说他肯定嫌弃我了……说罢,眼泪像断线珍珠地往下坠。 “李院长交待我,如果吴小婉伤心,叫我多陪她一会儿。所以,那天我就坐在她身边,一直在安慰她,以前我在她家逗留从来不超过半小时,唯有那晚是例外。” “为什么?” “我怕别人说闲话,更怕李院长起疑心,毕竟吴小婉那么漂亮,会让许多男人动心的。” “说实话,你对吴小婉动心了吗?” “没有,我就是想动心也不敢,一是我不想失去工作;二是李院长深不可测,让人害怕。” “哦?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丝毫不敢得罪他。” 马强不想举例说明李军的让人害怕之处,毕竟他要在他手上讨饭吃,但从马强的表情中看,知道李军是个厉害的角色,这种人最会干出杀人于无形之事。 “李军和吴小婉最近在闹矛盾吗?” “我也不清楚,但我看李院长近来心事重重的,好像有块巨石压在心头,以前我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子。” 事情到这里已经比较清晰了,话也问得差不多了,吴江和周挺回队。 周挺把询问马强的笔录交给江一明。江一明看了之后说:“李军有杀人嫌疑和动机,我们必须对李军进一步调查。” 吴江和周挺来到李军的办公室,问他10月21日23:00到22日凌晨在哪里?他想一会儿说:“我那时在家的书房里看资料,一直看到凌晨一点才去睡觉。” “看什么资料?有谁证明?” “在看北市建立长虹分院的计划书。我老婆可以证明,我家小区的保安也可以证明。” 他俩来到李军所住的小区,调出当晚的监控录像,发现李军自从晚上10:30进入他家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这可以排除他在现场的嫌疑。但是,不能排除他雇凶吓死吴小婉的嫌疑。 如果李军雇凶吓死吴小婉,那么,会雇谁呢?现场除了吴小婉、马强、洪晓诗的鞋印外,没有任何痕迹,难道凶手是隐形人吗?或者会飞? 吕莹莹查出吴小婉临死前用新的电话卡和一个人通话将近一小时,并查出这两个电话卡是用罗娟的身份证购买的。在吕莹莹逼问下,罗娟终于承认李军向她借过身份证。 为什么李军购买电话卡要用罗娟的身份证呢?其中肯定有问题。 李军的嫌疑越来越大,其中最重要一点是除了医生和叶敏之外,只有李军知道吴小婉患有心脏病和抑郁症,种种迹象都指向李军,但是,怎么样才能找出证据呢? 8 8 重案组对李军进行深入调查,吴江和周挺一组,江一明和吕莹莹一组,走访了上百人,摸排了半个月,却一无所获。调查结果做出的结论吴小婉属意外死亡,显然这种结果难以让死者家属接受。 在写结案报告之前,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个短会,最后一次询问大家有没有疑问,这是他的工作惯例。 吕莹莹说:“江队,我昨天看到一条新闻,说沈阳的一对情侣,因为双方家庭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在他俩抗争无果之下,相约一起殉情。他们来到铁轨上,等待火车驶来,然后一起上铁轨自杀……火车来了,他俩走上铁轨,紧紧抱在一起等待死亡。但是,在火车撞到他们的刹那间,男孩突然有点后悔,他下意识地转身,让火车先撞到女孩身上,他俩被撞飞出铁轨,女孩当场死亡。男孩受重伤,昏迷不醒,被送往医院抢救,结果男孩死里逃生了……我想李军和吴小婉可能相约自杀,所以,吴小婉的大门没反锁,浴室的门是半掩着的,她可能等李军来一起殉情。” “即便如此,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李军教唆吴小婉殉情。”小克说。 “对,这是个问题,除非有‘上帝之耳’,听到李军教唆吴小婉自杀,才能给李军定罪。” “上帝之耳?对,吴哥,你和周挺重查现场好几次,有没有发现吴小婉的浴室里安装监视器或监听器?”吕莹莹问。 “小女孩就是天真,谁会安装监视器偷窥吴小婉?这是一门技术活,不是想办就能办到的。”小克说。 “小克,你别搅局,我问吴哥呢,你的狙击手案还没破,掺和进来干吗?”吕莹莹狠狠瞪小克一眼。 “对不起,我和周挺查遍了现场每一寸墙壁、地板、天花板,没有发现任何监控器和窃听器。”吴江说。 江一明被“上帝之耳”电了一下:假如有人在阳台偷窥吴小婉洗澡?那么,他可能听到吴小婉和李军的通话内容,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妨死马当活马医。 江一明对吕莹莹说:“莹莹,把投影仪打开,调出现场的23号照片。”江一明的记性超乎寻常,所以能准确地说出现场照片的编号。 吕莹莹不知何意,因为现场的照片已经看过几十回了,想从照片中找出线索难于上青天。但吕莹莹照办,打开投影仪,播放到第23号照片时,吕莹莹用手中的激光笔指着照片说:“这是吴小婉浴室门窗的照片,厚厚的窗帘把玻璃窗遮住了……” “不,窗帘没有完全覆盖玻璃窗,至少留有一寸,如果阳台上有人,可以从这一寸玻璃中偷窥吴小婉洗澡。”江一明说。 “江队,这能说明什么?” “假如李军雇人扮鬼来吓吴小婉,那么吴小婉有可能从这一寸玻璃中看到窗外的‘鬼’,从而导致吴小婉心脏猝死。”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呢?要让吴小婉看到窗外的‘鬼’很容易,‘鬼’只要轻轻敲打玻璃窗就行了。” “我们必须对吴小婉的阳台进行勘查,可能会有所收获。”江一明说。 于是,重案组重返现场,对吴小婉的阳台进行勘查。他们在阳台的玻璃门提取几枚清晰的指纹,浴室外的玻璃窗上也提取到新鲜的指纹,在阳台的地板上提取了9枚鞋印。 在阳台边的墙上,有一条大塑料落水管,在水管旁边的墙上提取出十几枚鞋印,显然有人从这条水管爬上来过。这让大家非常惊喜,因为这个人可能是李军雇来吓死吴小婉的凶手。 有了鞋印和指纹就不难找出这个人。鞋印是38码的男运动鞋,从中判断出主人身高1.60米,体重在45公斤左右,只要找到这个人,案子就有可能告破。 但是,怎么样才能找出鞋印的主人呢? 吕莹莹把提取到的指纹输入指纹数据库进行比对,试图从中找出指纹的主人,虽然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因为这是一条捷径。 没想到很快就对上了,资料显示:指纹的主人叫杨飞天,男性,1994年出生,本市人,身高1.61米。杨飞天曾因入室盗窃人家被江北区古坊派出所处理过,所以把指纹留在了数据库。吕莹莹开心得哼起歌来。 吕莹莹把杨飞天的资料打印出来,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把好消息告诉江一明。江一明看到资料很兴奋,他沉思一会儿说:“虽然杨飞天可能是目击者,但未必是李军雇佣的凶手。” “为什么?” “你想想啊,李军老奸巨猾,他可能找一个不戴手套作案的人谋杀吴小婉吗?” “江队说得对,但他有可能听到李军和吴小婉的通话。” “你和周挺、老吴去古坊派出所了解情况,必须尽快把杨飞天抓捕归案。” 他们三人来到古坊派出所,找金所长了解杨飞天的情况,金所长说:“2013年12月30日深夜,我和民警例行巡逻时,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发现一个人双手紧抱在三楼的落水管上,身上背着一个背包,我们喝令他下来,否则就要开枪。他怕得要命,乖乖从落水管上溜下来。原来他盗窃了7楼一家人的一台笔记本电脑、500元现金、一个都彭打火机,被我拘留15天之后出去了。” “有他的手机吗?” 金所长在讯问笔录中找到杨飞天的手机号码,吕莹莹用派出所的电脑,输入密码,进入移动公司的系统,对他的手机进行定位,发现杨飞天正在滨海路的台球俱乐部里。 他们迅速赶到俱乐部,把杨飞天逮住了。 杨飞天坐在讯问室里,迷惑地看着江一明说:“你们抓我干吗?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是不是挣了大钱不干偷鸡摸狗这行了?” “哪有啊?我打得一手好球,天天以赌球为生,一天下来也就挣百来块生活费而已……” “别扯远了,我问你:10月21日深夜到22日凌晨4点你在哪里?” “我……我在俱乐部和人赌球赌通宵。” “那你的指纹为什么会留在吴小婉的玻璃窗上?我们怀疑你谋杀了吴小婉,你离死期不远了。” “不!不!不!我没杀那个女人……我只是偷看她洗澡……” “不对,是你扮鬼吓死她的。” “警官,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呢?” “好吧,我说……那天晚上10:00左右,我拿着微型望远镜在街上溜达,找下手的机会。这时,我看见一个中年人在取款机上取出一沓钱,我就偷偷跟踪他到海景小区门口,中年人把钱交给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接过钱后开车走了,我赶紧拦下一辆的士跟他到朝阳小区。他下车之后,进入了7幢1单元的702房。他进门后把钱交给一个漂亮的女人,就是后来死在浴室里的那个女人。于是我来到楼后,观察有没爬上7楼的攀爬物,结果看到一条落水管……等年轻人走了之后,我顺着水管爬上702房的阳台,但阳台的门从里面锁死了,我又来到浴室的窗口,想等那女人入睡之后,撬窗入室偷窃……这时,浴室的灯突然亮了,我赶紧躲到窗口边,窗帘被拉上了。那女人正在和一个男人在通话,因为她的手机开免提,我清清楚楚地听到双方的声音,他们说着很肉麻的话,让我很兴奋。我看见左边留下一条缝隙没被窗帘遮上,就偷偷地往里看,一看让我热血沸腾:那女人正一丝不挂地仰躺在浴缸里,左手拿着装满红酒的大号高脚杯在喝酒,右手拿着手机在说话,说着说着女人竟然睡着了,酒也喝光了……突然,那女人在浴缸里抽搐几下,就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我想她可能死了,为了不让警方怀疑,我赶紧溜走了……” “不,是你扮鬼吓死她的。” “警官,我真的没有吓死她……” “你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吗?” “这……哦,我有证据,因为他俩的通话太刺激了,我顺手用手机录下了他们的通话,你们听一听就知道了。”杨飞天拿出手机,输入密码,进入桌面,点击一段录音,吴小婉和李军的通话像流水一样地流出----- 9 9 “……老公,我好寂寞啊,你陪我一夜好吗?” “小婉啊,我真的脱不开身呀,请原谅。” “肯定又是被你家的黄脸婆缠住了吧?” “是啊,我也不想哪。” “你说过几百遍要和她离婚,为什么还离不开她呢?” “给我机会和时间,我向你保证会离开她。” “不,你在骗我!!!你已经骗我十年了,那是我人生最绚丽的青春啊!!!”吴小婉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我是真心爱你的,真心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一摸到她粗糙的皮肤就恶心,没有一点欲望,而摸到你细嫩的皮肤和丰满的肉体时,就热血沸腾豪情万丈。我真的舍不得你,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目前离婚条件还不够成熟。” “你在找借口,其实你是舍不得她的权力,因为这权力能给你的医院带来巨大利益……老公,我们私奔吧?一起到另外的城市重新开始,你有能力,我可以当你的助手,只要我们在一起,我死都可以!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既然现实容不下我们,我们就破茧成蝶,在美丽的山水间翩翩起舞,那该多么美丽呀。” “想到我家的黄脸婆像管犯人一样地管着我,我真的也很想和你一起去死,可是,死能解决问题吗?” “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啊,免却近在咫尺却不能相亲的痛苦和煎熬。” “你真的想死吗?” “是啊,可是你敢吗?” “当然敢!死亡其实一点也不可怕,我休克过两次,三个小时之后才被抢救过来,也算死过两次了,没有任何可怕的感觉,问题是要死得快就没有痛苦。” “不仅要死得快,还要死得浪漫……老公,你看过渡边淳一的小说《失乐园》吗?” “不仅看过小说,还看过电影,男女主人翁凛子与久木俩人像我们一样,精神与肉体完美融和,却不为社会与家庭所容,最后他俩选择一起殉情,他们的故事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 “对,他俩在温泉里不停地做爱,让激情燃烧殆尽之后,把毒药掺和到红酒之中,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喝下红酒殉情了。听说这样俩人的灵与肉能完美地融和在一起……他们的死法太浪漫太绚丽太伟大了,我真想和你一起,像他们那样死去。” “小婉,我这把老骨头化成灰并不可惜,只是你太年轻,还没有享受为人妻为人母的快乐福就去了天堂,太遗憾了。” “不,我并不稀罕这些世俗的欢乐,我稀罕的是轰轰烈烈的爱与死!”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能和你抱在一起死去,我决不后悔!” “今天是我们认识十周年的纪念日,在这个意义非凡的日子里与心爱的人共赴黄泉,真的太浪漫了。” “好吧,你先把红酒倒满,在浴室里等我,我去医院实验室拿氰化钾,然后像凛子与久木那样在热水里把激情燃尽,再紧紧地抱在一起,喝下掺和着氰化钾的红酒,等待死神来临,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不用怕啊,小婉,氰化钾有‘闪电死神’之称,我们不到五秒就能上天堂!” “我要是有一丝害怕就不是人养的,这世界太寒冷了,一点都不值得我留恋!” “你先喝点红酒,这样我们会更有激情,我去医院取氰化钾来回最少要一个小时,你先泡澡,记住:门不要反锁,否则即使我有钥匙也进不去。” “嗯,我听老公的,你要快点来与我狂欢呵……哦,我现在很兴奋,心跳很快,我先吃几片安眠药镇定一下。” “哗哗哗……”传来吴小婉离开浴缸的泼水声,应该是她去卧室拿安眠药。一会儿,又听到吴小婉躺到浴缸中的声音。这时,吴小婉还在和李军在通话,他们前后说了差不多一小时。吴小婉说着说着竟然躺浴缸中睡着了,李军在电话“喂喂喂”几声之后,把电话挂断了,录音也至此结束。 江一明沉思了一会儿问:“杨飞天,你手机有摄影功能,为什么只录音不摄影?” “开始我看见那女人洗澡是想拍摄下来,但她放了热水之后,水蒸气慢慢凝结在玻璃窗上,只能看到她模糊的影子,听到她的说话声。” 这点符合事实。有了杨飞天的录音,他们就可以逮捕李军,指控他犯教唆罪,致他人死亡。 杨飞天问:“警官,我为你们提供重要线索应该有奖励吧?” “奖个屁,没把你送去拘留所已经天大人情了。”江一明严厉地说。 当吴江和周挺穿着警服出现在李军面前时,李军微微一愣,因为以前他俩都是穿便衣去拜访他的。 “李军,你涉嫌谋杀吴小婉,你被逮捕了,这是逮捕证。”吴江沉着脸把手中的逮捕证摊开,放到他眼前让他看。 李军一看,突然大发雷霆:“你们这是胡乱执法肆意妄为!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你教唆吴小婉自杀。” “证据,我要证据!” “没证据检察院会下逮捕令吗?”吴江打开手机上的录音,播放给李军听。李军听着听着,脸色开始苍白,双手在微微发抖,知道自己对吴小婉的死肯定要负法律责任。于是,他伸出双手,让周挺把手铐铐在他手上。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事业、名誉、地位、情人都离他远去了。 到了写结案报告的时候,江一明问大家还有没意见,大家都摇摇头,只有吕莹莹问:“也不知李军会判几年?” “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吧?”吴江说。 “如果请个好律师,最多三年。”江一明说。 “那不是便宜了他吗?”吕莹莹问。 “不管李军判多少年,但是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江一明说。 “唉,可惜吴小婉死前还当李军是个多情郎,她就像那个被火车撞死的女孩一样傻,她在九泉之下不会瞑目吧。”吕莹莹眼睛湿润了,又开始她林黛玉似的伤感。 10 10 商顺宾馆是家庭式的宾馆,位于江北区城郊结合部,是由一座农民的大房子改装而成。营业已经8年了,装修陈旧,各种设备写满了沧桑,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隔音很差,充满颓废的气息。但因每晚住宿才80元,受到工薪族的青睐,所以生意并不差。 2014年11月14傍晚,一个年轻的男人开着破旧的现代轿车,缓缓地停在商顺宾馆门口,打开车门,走进宾馆大厅。此人身材高大,长相英俊,身穿一套黑色西装,打扮得像个大老板。他走到总台,对服务员说:“你好,请给我开一个单间。”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服务员说。 “我经常来你们这里住,我叫方松,你打开电脑查一下就知道了。”方松不耐烦地说。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调出方松以前的登记记录,迅速把他的身份证号码复制到新的登记表中,边登记边问他喜欢哪间房。 “我喜欢520房,我几乎每次都住这间房。” “好的,520还没人住,恭喜您!”服务员用双手把房卡递给方松。 方松高兴地接过房卡,乘电梯来到520房,打开房门,把外套脱下,倚靠在抱枕上,掏出电话,输入一串烂熟于胸的号码拨出去,电话很快就通了:“亲爱的,我到了,你快点来呀,我等不及了。” “住几号房呢?”手机中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 “我爱你!” “好了,谢谢你的用心。”对方当然明白方松说的是520房。 一刻之后,响起了温柔的敲门声。方松站起来去开门,门开了之后,一个笑靥如花身材苗条少妇出现在他眼前,她叫杨柳。方松右手把她拉进怀里,左手把门关上,然后紧紧抱着她亲吻起来…… 一会儿,方松抱起她,把轻轻地放在大床上,开始帮她宽衣解带,自己也脱得一丝不挂,刚刚想进入她的玉体时,被她阻止了:“松,你忘了我们必须要做的前戏吗?” 方松这才想起他们肉体交融之前必须要做的惯例:看一段欧美的黄色录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杨柳兴奋。 他们打开手机,点开播放器,点击一段视频,视频中流出高潮迭起浪声浪气的尖叫声。方松的鼻子抵在杨柳的秀发上,深深嗅着她的发香,双手从背后紧紧抱着杨柳,全神贯注地看着视频…… “啪-----”突然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暴怒的男人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冲向方松。 方松意识到命在旦夕,陡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弹簧匕首,跳下床,刚刚站稳脚跟,暴怒男人的刀已经向方松的脖子砍去……就在这刹那间,方松也把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膛,只见两股鲜血喷溅而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溅落在雪白的墙上,俩人几乎同时倒下……整个过程不到20秒。 “啊-----”杨柳惊恐万状地叫起来,她一下扑到暴怒男人的身上去:“老公,老公,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她痛哭着,叫喊着,双手紧紧按在他的胸口,但鲜血不住地往外流,她意识到不对,倏然站起来,冲到浴室,拿出一条浴巾,堵在他的胸口上,然后掏出手机打120,又拨打110。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她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跑到方松的身边,看到方松的颈动脉被砍断,鲜血还在往外流,她叫着:“松,对不起,是我太贪心,害了你……天啊,我做了什么呀……” 宾馆的经理和服务员听到杨柳的惊叫声,发现不对,纷纷赶来。刘经理看到地上躺着两个满身鲜血男人,意识到这是一桩非同寻常的命案,不许服务员和住客走进现场,他叫两个保安守住门口,等待警方介入。 1号重案组接到110指挥中心的命令之后,立即赶往现场。一刻钟后,重案组来到现场,用警戒带把现场封锁住,开始勘查工作。 罗进首先对辛刚进行检查,他撑开辛刚的眼皮,观察了一会儿,对江一明说:“江队,此人瞳孔已经扩散,看瞳孔的颜色已经死亡半小时。”江一明点点头。罗进又对方松进行检查,得出同样的结论。 这时120人员已经赶到,他们查看了两人之后,做出了和罗进同样的判断,然后回去了。 江一明和吕莹莹把杨柳叫隔壁房间,开始询问,吕莹莹做笔录。江一明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柳。”她用迷茫而痛苦的眼睛看着江一明。 “在哪里工作?” “我是天山酒店的大堂经理。” “你和两位死者是什么关系?” “胸口插着匕首的是我老公辛刚……” “另外一个赤裸的男人是谁?” “这……”她低下头抽泣起来,似乎想回避这个问题。 “人命关天,你必须跟我们说实话!” “是我的情人方松。” “请你把案发的过程详细地说一遍。” 于是杨柳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但唯一没说和方松看黄色录像的细节。江一明听了之后,觉得这是一起情杀案,但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方松会随身带着匕首?” “他喜欢玩各种匕首,特别喜欢瑞士军刀,他以前是个军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随身带着那把匕首。” “辛刚怎么知道你们在开房?” “应该是他跟踪我们,而且不止一次。” “你可能对他们的死负有责任,这就是出轨的代价!”江一明狠狠地瞟她一眼,其实他明白只能把杨柳送上道德法庭,法律拿她没一点办法,他之所以对她这么说,是因他对这种放荡的女人深恶痛绝,必须给她压力,让她受到良心的谴责。 杨柳羞愧地低下头说:“我愿意承担应有的责任,绝无半句怨言。” 吴江敲门进来说:“江队,现场已经勘查完毕,两具死者的尸体已经运回法医解剖室,等待进一步检验。” “好,我们收队。”江一明转身对杨柳说,“你必须呆在本市,随时等待我们的传唤,如果有急事需要离开,必须向我们交待清楚。” 杨柳含泪点头,江一明和吕莹莹走出房间,江一明回到案发现场,看到满墙满地触目惊心的鲜血,深深感叹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不,应该把后一句改成:直教人生死相杀。”吕莹莹俏皮地瞟江一明一眼,嫣然一笑。 “年轻真好,在这么血腥残酷的现场你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江队,我不应该对死者不尊。” “没事,你这样很好,我们看过太多人间惨剧,生离死别,却没在你的心里留下阴影,说明你非常坚强,非常适合伟大的警察事业。” “谢谢江队夸奖!” 11 11 重案组成员坐在会议室里开会,江一明对罗进说:“罗进,你先把尸检的情况说说。” “死者方松的颈动脉被砍断,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伤口长12厘米,深5厘米,伤口形状符合锐器造成,方松体内无麻醉剂与毒素,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死亡。死者辛刚心脏被锐器刺破,导致心脏破裂骤停,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体内亦没有麻醉剂和毒素,伤口深11厘米,宽3厘米,符合遗留在现场的匕首所伤的形状。死亡时间是2014年11月14傍晚05:30至06:00点之间。两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基本相同。” 江一明点头,然后问吴江:“老吴,你把现场痕检的情况说一说。” 吴江打开索尼投影仪,屏幕上出现现场的照片,他用激光笔指着屏幕说:“你们看,我从中心现场提取出三种鞋印,经过比对,1号鞋印属于杨柳,2号鞋印属于方松,3号鞋印属于辛刚。辛刚的步伐很宽,符合杨柳所说辛刚冲进现场的形态。现场留下两把凶器,一把是60厘米的马刀;一把是18厘米的瑞士弹簧匕首。马刀和匕首上分别提取出两种清晰的指纹,经过比对,匕首上的指纹属于方松,马刀上的指纹属于辛刚。” “也就是说:事情的经过完全如杨柳所说的一样?” “从现有的证据分析得出的结果是这样。” “周挺,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我调看了商顺宾馆5楼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方松于当天傍晚17:00进入520房间。17:10杨柳进入520房间。17:30分辛刚怒气冲冲地来到520房间门口,从夹克衫里抽出一把马刀,奋力踢开房门冲进去……我问了总台和楼层服务员,她们所说的和发生的凶杀案完全一致。” “莹莹,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没意见,这是个简单的凶杀案,没什么疑点和技术难度。”吕莹莹似乎从沉思的状态中醒来。 “既然大家的观点一致,我同意就此结案。”江一明说。大家正要散会时,小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向江一明向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江队,狙击手案已经告破,我请求归队!” “好啊,请坐下慢慢说,是怎么侦破的?” “刘队的线人李小强认识一个黑老大,黑老大认识这个狙击手。黑老大是黑猫夜总会的老板,狙击手经常去他们的夜总会混。刘队要我去夜总会卧底,和狙击手混熟,然后以雇主的名义雇佣他去杀人。于是,我隔三差五地去夜总会唱歌喝酒,认识了黑老大。我虚构一个仇人,想花20万灭掉仇人,并答应事成之后给黑老大10%的佣金。黑老大豪爽地答应了。黑老大介绍我认识狙击手,他外号叫飞鸽。我和飞鸽混熟之后,取得他的信任,他将近40岁,是个退伍军人。我说想雇他杀我的仇人。他爽快地答应了我。但我不相信他的能力,可能他那天喝了不少酒,说出他曾经枪杀过方洪。我把他说的话录下来,当然,这没什么用,他随时可以改口说酒后胡说。我按原计划,把2号重案组的郭同照片和资料递给他看,并付给他20%的订金。他果然全盘收下,并准备于11月13日傍晚等郭同下班时,在公司的门口狙击他。为了以防万一,郭同穿上防弹衣,在利民贸易公司门口出现。飞鸽在好时光大厦的天台伏击郭同,被我们抓个正着。在我们的审问,承认收受林华的10万元,枪杀了方洪。想了解详情,去查看卷宗吧。”小克说得眉飞色舞。 “小克,你真棒!欢迎我们的英雄凯旋归来!”吴江带着鼓掌,顿时掌声一片。搞得小克脸都红了。小克本来想说出他与飞鸽格斗的情节,但他不好意思说了,否则会被战友误为炫耀。 周末,吕莹莹倚在自家沙发上看《犯罪心理学》,吕莹莹的妈妈关琳走到她面前,把她的书从手上拿掉:“闺女,别老看书,陪老妈出去逛逛街。” “妈,我不想动嘛,好不容易有个休闲的周末呀。” “不行,听说国贸商城有时装表演,表演队里很多帅哥,说不准能钓到一个金龟婿。” “妈,你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我们警队里就有三个大帅哥。” “我丑话说在先,我可不会让你嫁个刑警,本来我以为你只呆在办公室里搞电脑网络工作,没想到你却到处奔波搞侦察,否则我是不同意的。妈一想到中国每年牺牲四百多个警察就心惊肉跳。”关琳脸色淡淡的。 吕莹莹不想让她郁闷:“妈,我们不谈这些,我陪你去逛街,我好久没帮您买衣服,今天一定要好好孝敬老妈。” 关琳这才笑逐颜开。 母女俩打的来到国贸商城,这是全市最大最豪华的商城,一共8层,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每天的客流量达三万人。 吕莹莹挎着关琳的手,在第一层慢慢逛着,这层全是各种世界名牌的服装专卖店,吕莹莹并不喜欢逛街,因为只喜欢上网和看书,所以,她心不在焉地逛着……突然,她的眼睛定住了:只见杨柳满脸桃花地挎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边笑边说向她们走来,为了不让杨柳看见,吕莹莹赶紧拉着关琳躲进服装店。 这哪像个刚刚死了丈夫和情人的女人?吕莹莹立即警觉起来,转身对关琳说:“老妈,对不起,我有任务,下次再陪你买衣服呵。” “又没撞到电话,哪来的任务,你这疯丫头,忽悠我是吧?”关琳大声说道。 “嘘-----”吕莹莹做个噤声动作,转身疾步走出去,跟在向杨柳的背后慢慢走。 吕莹莹从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和一顶帽子,戴上后,悄悄跟踪杨柳。她看见杨柳在lv专卖店买了一个淡绿色的挎包,在金利来专卖店买了一条昵裙子,然后和那男人走出商场,钻进一辆奔驰600走了。 吕莹莹拦下一辆的士,叫司机跟着奔驰车走,杨柳的车来到郊区,进入了一片别墅区,因为不许的士进入别墅区,吕莹莹在门口下车了。她走进保安室,说她是警察,要求保安提供奔驰车主的信息。保安说:“请主出示您的警察证。” 吕莹莹这才意识到没带警察证,她想打电话给江一明,叫他出面查询车主的信息,又觉得不妥,因为大家好不容易有个闲暇的周末,她不想为这无影无踪的事打搅他们。反正小区有监控器,他们无法隐身。于是打的回到国贸商场与关琳会合。 12 12 周一上班时,吕莹莹把她看到的情况向江一明会报,江一明想了一会儿说:“这事确实有点蹊跷,但是,我们对方松和辛刚的死亡进行了现场重建与模拟,事实完全像杨柳所说的一样,没有任何破绽,杨柳不可能把辛刚杀死之后,再砍死方松。再高明的凶杀案都无法做得如此完美。” “他俩相互残杀是没错,问题是他俩死了之后杨柳为什么那么开心呢?杨柳一定从中得到了巨大利益,或者情感慰藉……假如她不爱辛刚,也不爱方松,她爱的是另一个人,那么,她有可能利用方松杀死辛刚。这样,即使方松没被辛刚杀死,而是他杀死了辛刚,那么方松一辈子都将呆在监狱里;反之,如果辛刚杀死了方松,那么,他也得一辈子呆在监狱里。两人都死了,是杨柳最想要的结局,所以,他才会找身手敏捷的方松做情人。你想想,方松是个保安,开着几千元破车,穿着劣质的西装,月薪才3500元,而月薪近万元、漂亮优雅的杨柳会看上他吗?” “如果你是杨柳,想离间辛刚和方松的关系,你会怎么做?” “当然不停在方松面前诉苦啦,说自己过着水深火热暗无天日的生活,燃起方松对辛刚的怒火,然后又暗示辛刚她红杏出墙,使辛刚跟踪杨柳,从而导致两败俱伤的下场。” “莹莹,你说得对,杨柳可能还不断问方松,如果被辛刚捉奸在床打起来怎么办?方松一定会说要杀死辛刚。杨柳肯定会对方松的勇敢行为大加赞赏,假装更加深爱方松。所以,方松时刻把匕首带到身边,以防万一。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即使杨柳怂恿方松杀辛刚,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 “所以,我们要立案调查呀。” “这种无影无踪的事,立案说不过去……这样吧,反正目前我们没有案子,你和周挺暗中对杨柳进行调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我和周挺一组,吴哥和小克一组,分组调查,双管齐下,对杨柳深入调查不更快吗?” “老吴的老婆生病住院了,他已经向我请假陪护。小克他受伤了,我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小克受伤?不会吧,他归队那天挺精神的呀。” “小克是个死要面子的硬汉,常常打肿脸充胖,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哪里受伤,伤势如何?”吕莹莹很着急。 江一明没想到她和小克平时像冤家,一听说他受伤,却如此紧张:“没什么大碍,他在抓捕飞鸽时,腹部被飞鸽踢了一脚,左胸第三条肋骨破裂,正在接受治疗,过几天就会回来。” “我得去看看他。” “不用看,他交待我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吕莹莹双眉紧蹙,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江一明觉得意外。 午后的暖阳从木玻璃窗照射进来,像一片金色的丝绸铺在花纹清晰的木桌子上,桌上插着两枝鲜艳的玫瑰花,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大厅里流淌着钢琴曲,氤氲着一缕缕咖啡的香气。邻座的一对情侣在呢喃细语,女孩不时发出银铃般的温婉笑声,感染着坐在位子上等候谢冰冰的小克。 前几天,妈妈又在小克面前不停地唠叨:克儿,你都31岁啦,还不找女朋友,再过几年就变成剩男了,妈好想抱孙子,你快点满足妈的愿望好不好? 每次小克回家,他妈第一件事就是逼他找女朋友。他一听就烦,但他没有表露在脸上。他爸爸也是个刑警,在他15岁那年,因为抓捕歹徒,和歹徒一起滚到山崖下牺牲了,他妈没有另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培养小克的身上。 小克为了继承爸爸的遗志,果断地报考了公安学院,他妈妈死活不同意,她说不想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子。但小克非警校不读,直到开学一个多月之后,他妈才向他妥协,托他爸爸的战友为小克说情,才到公安学院报到。 他姨妈对他找女朋友的事极其热心,已经为他介绍过十几个相亲对象,但不是被小克婉拒,不是嫌弃对方气质不佳,就是不够漂亮,其实,小克压根没有心思放在相亲上,他始终认为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天,他从骨科拿药回家,他姨妈把谢冰冰的照片发到他手机上,让他仔细看看。他随便看了一眼,觉得这女孩的微笑特别甜美,挺养眼的,于是答应去试试看。他姨妈乐坏了,赶紧把小克的照片发给谢冰冰,约她今天下午4点在古典咖啡厅见面。 小克习惯先到,他坐在咖啡厅里翻着价目单,但他眼前一片朦胧,看不进去,心里忐忑不安,他怕谢冰冰看不上自己。他不时地看着手表:她怎么还不来呢?其实此时才16:05,女孩嘛,约会总是会迟到,以表达她的含蓄,这是约会宝典之一。 “你好,你是小克哥哥吧?” 小克蓦然回首,看见谢冰冰笑容盈盈地站在那儿,高挑又苗条,像一树洁白的玉兰花,气质高雅,容颜亮丽,果然是个大美女。他说:“是的,我是克凯。请坐吧。”他很绅士地做个有请的动作,谢冰冰随着坐在他对面,凝望着他,小克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说:“谢小姐,想喝什么?” “随便。果然是我梦想中的帅哥!”谢冰冰俏皮地说。 “谢谢夸奖!” “你喜欢我吗?”她仍然凝望着他。 小克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胆大,他缓了缓说:“有一点喜欢。” “才一点?天啊,我太失败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也许以后我会喜欢的。” “我知道你喜欢委婉的谈话方式,可是我喜欢直白点,都是成年人,何必遮遮掩掩呢?”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痴痴地望着他笑。 小克没有回答她,叫服务员过来,点了两杯蓝山咖啡。他觉得应该大胆一点说:“谢小姐,我没车没房你介意吗?” “我不介意啊,有地方住就好了,我们有手有脚可以奋斗,一定会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谢冰冰心里甜甜的,这等于说小克已经喜欢她了。 “我是个警察,随时都可能为国捐躯,你介意吗?”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牺牲的,我会天天为你祈祷。” “祈祷有什么用呀。我是无神论者。” “怎么没用?你知道家有妻小,潜意识里就会更加小心谨慎呀。” 他俩愉快地聊着,不知不觉天黑了,俩人点了红烧牛排、三文鱼、西兰花浓汤,吃饱之后,走出门口,虽然外面寒风呼啸,他却觉得如沐春风。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小克还想约谢冰冰去唱歌,但觉得刚刚开始不必如此炽热,于是各自挥手告别。 13 13 小克请了一星期的假,本来想好好读书,学点网络方面的知识,但因为认识了谢冰冰,他每天的时间都被她占用了。 第四次和谢冰冰约会时,俩人又在老地方喝咖啡。喝到半中间,谢冰冰的手机在挎包里响了起来,她打开挎包拉链,摸出手机,看见对方的电话号码之后,愣了一下,然后躲到旁边去接听电话。 谢冰冰接完电话后,笑着对小克说:“小克哥,我有急事得先走了,有空我再约你好吗?” 小克说:“没问题,你先走吧,来日方长。” 谢冰冰走后,小克觉得谢冰冰的微笑背后有一丝勉强,似乎向他传达着某种信息,想想她接电话时一愣的表情,让他有点好奇,也许是职业的特殊敏感性,小克认为其中有问题。 于是,小克来到咖啡厅门口,搜寻谢冰冰的身影,正好看见她坐上一辆的士离开。小克赶紧拦下一辆的士,跟踪谢冰冰。 坐在车上,小克反复问自己:我这样做道德吗?如果每个人谈恋爱都这样对待对方,那么,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吧?但是,谢冰冰的反应实在让人费解。因为他每次问到她是干什么工作的,她都叫他猜,结果他就费劲地猜,当然,他没有猜出她的职业。 问她靠什么生活?她说他爸爸在马来西亚做生意,足够让她过温饱的日子。小克觉得她太神秘,难道女孩都喜欢戴着神秘的面纱与男孩交往吗? 谢冰冰的车在滨江路110号停下,她把钱付给司机后下车,关上车门往建国巷里走,这一带都是古老的院落,解放前称为别墅区,都是社会名流和精英的住处,曾经繁华一时。解放后被分给省厅级的干部居住,近年来,被市政府拍卖给一些喜欢怀旧的商人,年轻人大多不喜欢住在这风雨沧桑的房子里,所以,房子虽然宽敞,但人气并不旺盛。 建国巷是一条长巷子,很宽大,的士可以开进去,为什么谢冰冰要选择步行呢?谢冰冰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的马路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有一种回归解放前的大小姐回家的感觉,虽然这是从电影中看到的画面,此时却在他面前重演。 为了不让谢冰冰发现他,小克远远地跟在后面,并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把半个脸遮住。走着走着,他忽然感到他背后有人跟踪他,他回头一看,一个人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他不能确定那人是跟踪他,还是跟踪谢冰冰? 小克突然想起一个好计策,他掏出钱包,拿出100元,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继续跟踪谢冰冰。这时谢冰冰已经来到一座院子前,她环视一下周围,觉得没人看她时,她才摁响门铃,大门自动打开了,她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小克来到院门前,往门缝里看,看见一辆宝马轿车停在院子里,四周种着各色花草树木,他记下了车号和门牌号,然后往回走,重新回到垃圾桶边,打开垃圾桶看,那张百元大钞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被动过。他拣起来,放进钱包里,看来那人不是来跟踪他的,而是跟踪谢冰冰的,但被小克半路惊醒了,不敢继续往前跟踪。 小克打电话给吕莹莹,叫她帮忙查宝马车和房子的主人。吕莹莹同意了。一会儿吕莹莹把宝马男的资料发给他:宝马的主人和房子的主人相同,都叫郭成林,45岁,本市人,是东芳绿化公司的总经理,妻子在日本工作,孩子在上大四。 小克收到吕莹莹传给他的信息后,陷入沉思。 两天后,江一明打电话给小克:“你的伤势好点了吗?” “完全好了,我恨不得马上归队。”小克不想再留恋在有谢冰冰的氛围里。 “好,我们正准备出现场,你在哪里?” “在家里。” “鸿运宾馆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你准备一下,直接去现场,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去。” 小克挂断江一明的电话后,把羽绒服脱下,换上警服,疾步走下楼,直奔鸿运宾馆。 小克赶到鸿运宾馆时,现场已经被封锁了,战友们已经开始勘查现场。当他走进房间时,突然看见谢冰冰穿着睡衣在哭泣,他愣了一下:这事怎么摊上她了? 谢冰冰一见到小克,立即向他的怀里扑过来:“小克哥哥,你快救我……”小克条件反射般地把谢冰冰的双手抓住,不让她扑到自己的怀里,谢冰冰怔住了,幽怨地望着他,珍珠般的泪水一串串地坠落。 小克不理她,把目光放在现场,只见床上躺着一个死者,地上也躺着一个死者,床上死者的颈动脉被刀砍断,地上的死者胸口被枪击中,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呢外套。 “江队,怎么回事?” 江一明反问他:“这位小姐你认识?” “对,她叫谢冰冰,刚认识不到一星期。” “把她叫到隔壁房间问话,你来问,我来记录。” 小克对着她说:“走吧,谢小姐。”他的语气冰冷,前两天他还亲热地叫她冰冰呢。谢冰冰只好跟在江一明后面,小克跟在她后面,这是重案组成员早已形成的默契,防止嫌疑人逃跑。 “谢小姐,请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小克说。 “对不起,小克哥哥,我不想这样的……” “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不要答非所问!床上的死者是谁?叫什么名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说。床上的死者叫郭成林,是……是我的干爹……不,实际上是我的情人。地上的死者是我的男朋友黄峰……对不起……我……其实我认识黄峰之前就认识我干爹了,我……我和他有暧昧关系……我交男朋友之后,我干爹不同意,但我干爹有妻小,他不可能离婚娶我……我已经25岁了,我想嫁人……”谢冰冰说不下去了。 小克一肚子怒气:“你有情人有男朋友还不够?还要来欺骗我?” “不,不是这样的!”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小克,你冷静点,才交往几天,你投入那么多感情干吗?”江一明责怪地看小克一眼。 小克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于是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谢小姐,你接着说。” “今天傍晚郭成林要我来鸿运宾馆与他幽会,我说我再也不当他的玩偶了。他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们上床的视频发给黄峰,让我一辈子找不到老公。他有的是钱和人,随时能打探到我和谁交往。我不得暂时向他妥协……我正在和郭成林躺在床上聊天时,黄峰突然踢开门,举起剔骨刀向郭成林砍来,郭成林掏出枕头下的手枪向黄峰开枪,一瞬间,俩人都痛苦地惊叫几声,只见鲜血四溅,我脑子一片空白……过一会儿,我才想起来报警……” 小克想起那天在建国巷跟踪的人很像黄峰,那么说黄峰早已发现谢冰冰和郭成林关系非同寻常,可是,他为什么不和谢冰冰分手呢?难道他太爱谢冰冰吗? 14 14 经过尸检,郭成林死于锐器割断动脉,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黄峰被子弹击中心脏,造成心脏骤停死亡。从现场缴获五四式仿制手枪一把,剔骨刀一把。经过比对,符合两个死者的创口形状。 由于郭成林和黄峰的死法与方松和辛刚的死法几乎相同,引起了江一明的高度警觉,他们召集开会讨论案情。 “小克,你认识当事人谢冰冰,并且跟踪过她,你对这起凶杀案有什么看法?”江一明问。 “四个死者的死法如此相同,而且前后不超过半个月,这绝非偶然。当时跟踪她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想法。” “对,我当时在国贸商场看见杨柳和一个中年男子谈笑风生时,也觉得蹊跷,所以才去跟踪他们。”吕莹莹说。 “她俩的行为非常可疑,也许杨柳想摆脱方松和辛刚,谢冰冰也想摆脱郭成林和黄峰,她俩利用计谋使对方相互残杀,而自己坐享渔人之利。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真是太高明了。” “问题是她俩是如何能做到这点呢?”江一明问。 “这应该能做到。我最近在学犯罪心理学,其中有个心理暗示法:a不断地在b面前暗示c要杀他,那么,b就会在心里种下对c仇恨的种子,并在潜意识里留下想杀死c的想法,一旦事实发生了,两者必然会奋不顾身地扑向对方。从方松和郭成林随身携带的凶器上可以证明这点。随身携带凶器是要冒着被警方查出的风险,特别是枪支,一旦被查到,就触犯刑法,完全可以判刑。可是郭成林为什么还会冒险与谢冰冰幽会呢?显然应该是谢冰冰叫他带上枪支,以防万一。”吕莹莹说。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关键是要找出杨柳和谢冰冰的杀人动机和证据,否则没有任何意义。”吴江说。 “用暗示方法杀人极难找到证据,因为这两次不可能像吴小婉案一样有个‘上帝之耳’为我们提供证据了。”周挺说。 “不,只要凶手说做过,总会留下一些罪证,如果找不到罪证,我们可以让她俩上测谎仪……” “测谎仪没有用,不能当作证据,只能证明谁说谎了。” “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周挺和老吴去调查杨柳的杀人动机,我和小克调查谢冰冰的杀人动机,最好能找到她俩的杀人证据。”江一明把任务安排下去。 江一明和小克走访了谢冰冰的同事和朋友,其中有个谢冰冰的闺蜜叫林芳,她说谢冰冰和郭成林保持了多年的关系,谢冰冰一直想摆脱他,但郭成林决不同意。他用和谢冰冰上床的录像威胁谢冰冰,谢冰冰曾经找林芳商量过如何摆脱郭成林。谢冰冰的男朋友黄峰是海天夜总会的保安经理,其实就是个看场的打手,沾染了很多恶习。谢冰冰和他分分合合几年了,一直想离开黄峰,但黄峰死缠烂打,绝不放手,说如果谢冰冰敢和他分手,他就杀死她全家,让谢冰冰后悔终生。谢冰冰就这样夹在他们中间,两头不是人。 那么,谢冰冰有杀人动机。但是,她是利用什么方法让郭成林和黄峰落入她的陷阱呢?虽然谢冰冰有杀人动机,但是没有证据,拿她没办法。 小克突然想起有一次谢冰冰打电话时,在手机上输入了一连串密码,一般人设置手机密码只有4位数,为什么她的密码要设置那么复杂呢?难道她手机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小克把这个细节跟江一明说。江一明也有同感,可能可以在谢冰冰的手机上找到证据,但是,如何才能进入谢冰冰的手机呢?江一明想起了吕莹莹,她一定有办法。 江一明把情况跟吕莹莹讲。吕莹莹说入侵谢冰冰的手机很容易,只要让小克用手机发一个木马给谢冰冰,一旦她点开网址,那么,木马就会快速植入她的手机中,在手机的后台监查所有文件,不会让谢冰冰察觉到。 江一明同意吕莹莹的做法,因为小克和谢冰冰是朋友,她不会防备小克,即使她警备心再强,也不会警备朋友,何况她对小克有好感。 于是,小克拿出手机和谢冰冰用微信聊天,预热了半小时之后,小克把木马发到谢冰冰的微信上,这木马伪装成一个女装网店,谢冰冰打开之后看到的是网店上的服装。 谢冰冰很快就打开网址。吕莹莹对小克说:木马已经植入。小克继续和谢冰冰聊天,问她喜欢哪件衣服,他帮她买。 这时吴江和周挺回队了,他们的调查也有收获:杨柳在没和辛刚结婚前,和方松是恋人。方松本来是个有志气的青年,他为了给杨柳一个幸福的未来,去南非的丛林里淘金。因为是在违法的情况下私自淘金,他很少和杨柳联系,后来竟然和杨柳失去联系。 这时辛刚乘虚而入,对杨柳百般讨好,苦苦追求,杨柳见辛刚开了一个物流公司,有房有车,对辛刚动心了。于是,他们很快就结婚了。 一年后方松回家了,带回了60万美金,兴冲冲地去找杨柳,没想到杨柳竟然和辛刚结婚了。方松非常后悔、震惊、痛苦,于是自暴自弃,天天混迹于娱乐城和地下赌场,没半年就把300多万人民币挥霍一空,变得一贫如洗。 然而,辛刚并不是一个好男人,他跟大部分有钱人一样,特别花心,一看见美女就流口水,恨不得立即把她弄到手。这让杨柳痛苦万分,她向辛刚提出离婚,但是辛刚不答应,因为离婚杨柳就得分去他的一半财产。杨柳拿辛刚没办法,只好偷偷向方松哭诉,在惺惺相惜中俩人爱火重燃。 但是,方松已经不是当初的方松了,他染上了赌博和吸毒的恶习,每次只会从杨柳那里榨取钱财,以供他挥霍。杨柳觉得方松的堕落她应该负有很大的责任,于是想尽办法为方松筹钱,甚至向借贷公司高利息借钱。杨柳被老公和情人当作夹心饼干,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时,杨柳认识了开大奔的冯志,冯志虽然比她大15岁,但他非常成熟、优雅、帅气,而且又大方。杨柳和他在一起感到温暖、快乐、默契,于是,她又投入冯志的怀抱。冯志是个钻石王老五,杨柳极想摆脱辛刚和方松,和冯志远走高飞。因为冯志已经移民加拿大,冯志答应娶她,和她去加拿大生活。 情况到此,已经证明杨柳有很大的杀人动机,但是,无法知道她是如何使方松与辛刚相互残杀。 “从现在起,重案组全部警力投入对杨柳和谢冰冰的案件中去,一定要找出她们的杀人方法!”江一明严肃地说。 虽然江一明的决心下得很大,但是,要找出这种暗示杀人的证据谈何容易? 15 15 吕莹莹的木马植入谢冰冰的手机之后,在她手机里找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一段黄色视频,吕莹莹想跳过不看,但觉得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于是点开视频,视频的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对欧美男女在床上调情,不久进入了肉搏阶段,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举着马刀冲进来,向床上的男人砍去……床上男人迅速从枕头下掏出一把手枪,向举刀的男人射去,几乎同时,举刀男人把刀砍进对方男人的脖子上…… 吕莹莹利用技术手段,查出这段15分钟的视频被播放了52次,就是说谢冰冰每次和郭成林幽会时,在他俩亲热之前,她都播放录像给郭成林看,看多了,掏枪防卫的意识就潜入郭成林的脑子里,这就是“多看效应”。 “多看效应”是心理学家查荣茨发明的:他向参加实验的人出示一些人的照片,让他们观看。有些照片出现了20几次,有的出现过十几次,而有的只出现过一两次。之后,请看照片的人评价对照片喜爱的程度,结果发现:参加实验的人看到某张照片次数越多,就越喜欢哪张照片。 这是件典型的利用心理学暗示杀人法,但是,即使杨柳和谢冰冰都使用了这种方法,她们不承认也拿她们没办法,因为她可以说是从黄色网站下载来,给自己欣赏的。当然,除非让她们承认利用心理暗示法。 吕莹莹发现视频是别人转发给谢冰冰的,仔细一看:竟然是杨柳发给谢冰冰的。那么,杨柳和谢冰冰肯定有关联,可能关系密切。吕莹莹又把木马发到杨柳的微信上,木马很快就植入杨柳的手机。 吕莹莹在杨柳的手机文件夹里找到大量的黄色暴力视频,视频不长,都在20分钟之内,每一段视频非常清晰,男优女优都是欧美人,看拍摄技巧和清晰度是专业的摄影师的作品,如果这些摄影师把精力放在制作电视剧上,拍出的影像一定很唯美。 吕莹莹把情况向江一明会报。 江一明:“可是我们无法指证她。” “我们可以申请搜查证,以她是凶杀案的嫌疑人为借口,或者指证她触犯传播淫秽宣传品,让她交出手机,逼她供述暗示方松和辛刚相互残杀。” “如果她只承认传播淫秽影像,不承认暗示方松和辛刚互相残杀怎么办?” “我有办法。” “你说说看。” “移动公司的基站随时会记录下用户处于哪个位置,还有,智能手机也有定位器,两者精确到不会超过3米。那么,杨柳每次播放视频时都有时间记录,通过gps定位系统,可以查出杨柳的手机和方松的手机在哪里交集,在什么时间交集,而他俩交集的时间与杨柳播放视频的时间相同,我们就可以证明有方松在场时杨柳播放过视频。” “很好,我同意你的想法,做这些有困难吗?” “没困难,但需要时间。” “好,我们马上行动。” 吴江、周挺、小克、吕莹莹带着搜查证来到杨柳家里。杨柳开门之后,看见穿着警服的人站在自家门口,愣了一下,感到意外:“四位警官找我什么事?” 吴江把搜查证递给杨柳看:“这是检察院批的搜查证,我们怀疑你参与一桩谋杀案,必须对你的房子进行搜查。” “你们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参与谋杀案?”杨柳故作震惊的样子。 “没错,你是我们最大的嫌疑人,请你把手机交给我。”吕莹莹的眼睛盯着她。 “我的手机放在卧室里,我这就去拿。”杨柳转身向卧室走去。 吕莹莹怕她甩什么花招,紧跟着杨柳走进卧室,因为懂得利用暗示法杀人的人智商绝对高超。 杨柳走到梳妆台边,拿起手机,突然高高举起,狠狠地摔到地板上,苹果6手机被摔两半。 吕莹莹一把杨柳推开,跑过去把手机拣起来,放进证物袋里,对杨柳说:“杨小姐,你这是水中捞月枉费神,哪怕你把手机摔成碎片,我们照样能从中找到证据!” 吕莹莹看电池和机身分开了,她试着把电池装上,然后开机,屏幕果然亮了,美国人制造的东西真好,在巨大重力的作用下手机还完好无损,难怪会受到亿万中国人的追捧。 “杨小姐,请把你的开机密码告诉我。” “我想不起来了,刚才我的头被你气晕了。”杨柳抗拒地瞟吕莹莹一眼,似乎对她有深仇大恨。 “你不说没有用的,100位数的混合密码我都能破解,破解你的4位数密码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吴江把吕莹莹叫旁边问:“你真的能从她手机找出证据?” “对,我有十分的把握,智能手机等于一台电脑,只要在上面使用过,就能留下痕迹,哪怕被永久删除的文件,我也能把它恢复好。” 他们把杨柳的电脑也带回刑警队,让技术科的人查找她电脑,看能不能从中找出证据。江一明派小克和周挺带人对杨柳进行24小时监控。 吕莹莹很快就解开杨柳的手机密码,在手机上找出了她传输给谢冰冰的视频,这段名叫“嗜血性爱”被杨柳播放了89次,而且每次播放时都有方松在场,可见杨柳蓄谋已久。 技术科的同事也有收获,他们发现杨柳在网上购买了一把弹簧匕首,型号和模样与方松杀死辛刚的完全相同。有了这些证据之后,便有足够的把握把杨柳送上法庭。 重案组正式传讯杨柳,她神情非常轻松,好像来刑警队做客一样,难道她认为那样做法官无法给她定罪吗?或者她有巨资请最好的律师为她开脱? 在证据面前她坦承每次和方松亲热之前,都会播放“嗜血性爱”让他看,承认在网上购买匕首给方松防身,承认她把视频传送给谢冰冰,但她绝不承认利用视频暗示杀人。 虽然没有杨柳的口供,但有了这些证据和杀人动机,法官是不会让杨柳逍遥法外的。因为法官重证据,不重口供。杨柳将被控告传播淫秽罪和教唆杀人罪。 16 16 小克打的在龙口小区下车,走进到处是棕榈树的住宅区里。此时,一轮冬日的夕阳正在缓缓下坠,正好落在v字形在山口上,山影被夕阳剪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铺在大地上,似乎告诉人们,繁忙而美好的一天即将结束,黑幕重重的夜晚就要来临。 小克走在通往谢冰冰家的路上,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伤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眼的女孩,撩起他尘封已久的情愫,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嫌疑人,如果俩人在洁白如初的时期相遇该多好! 小克来到2单元304房,摁响谢冰冰的房门,这是她租来的房子,她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她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小克送她回家过一次,当时已经很晚了,谢冰冰没请他进门坐坐,他知趣地与她告别。 门铃响了几声之后,门开了。谢冰冰看见小克挺立在门外,微微感到吃惊和意外。谢冰冰身着一袭黑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蓬松地披在肩上,好像刚刚洗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依然那么楚楚动人,长长的睫毛配合着明亮的大眼在扑闪着。 “小克哥哥,你怎么来也不先打个电话?好让我去接你呀。”她的神情淡定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克看见沙发边摆着个大拉杆箱,好像要出门的样子,引起了小克的疑心:“你要出远门吗?” “不,那不是我的箱子,是别人寄存在我家里的。”她微微一笑,夕阳余晖如金粉般涂在她白皙的脸上,使她的微笑增添一种别样的美。 小克看了一眼拉杆箱,箱子虽然关上了,但却露出一寸的纱巾在外面。一个人把箱子交给别人保管时,应该不会弄得那么凌乱:“谢小姐,你不必对我撒谎,这箱子是你自己的吧?你在整理衣物,准备出远门,正好我来了,你从猫眼中看见是我,匆匆忙忙地把箱子关上了,所以,露出了纱巾的一角。” “不是的,这箱子真不是我的。”她有点急了,显然她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你不要试着逃跑,既然犯下了错误就应该勇敢承担,否则不像是你的性格。”他冷冷地说。 “小克哥哥,我没犯罪呀。我脚踏三条船,是对不起你,但那是道德问题,不至于犯法吧?”她恢复了平静。 “我们已经掌握你大量的暗示杀人的证据,本来江队要带上重案组来抓捕你,但是,我念在与你是朋友一场的情分上,请求江队让我来劝你跟我回去自首。”他认为她知道杨柳已经被重案组控制了,所以准备逃跑。 “请你把所谓的证据说一说吗?我愿洗耳恭听。” “你和郭成林、黄峰保持着多年的畸情关系,你非常想摆脱他们,想另谋感情出路-----这是你的杀人动机。你和杨柳交好多年,因为你们的感情都受重创,所以,你们惺惺相惜,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并且都想摆脱各自的负累。于是,杨柳把‘嗜血性爱’的视频发到你微信上,教你如何利用暗示法杀人,你依葫芦画瓢,每次和郭成林幽会时,都要播放视频给他看,并鼓励他与黄峰决斗。如果你想看到更具体更详细的证据,请跟我回刑警队,我们会把所有证据让你看……去自首吧,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你的罪孽。” “仅仅这些证据就能把我送上法庭吗?”她毫不畏惧。 “我们还在郭成林的电脑找出他的日志,他说花一万元从黑市买了一支五四式手枪,50发子弹,这是你要求他买的,而且你当了掮客,目的是为了郭成林与黄峰的决斗中把他一枪毙命……走吧,现在就跟我回队自首。” “可是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因为我深深爱上了你,所以想摆脱他们,和你在一起。”她幽怨地看着小克。 “解决问题有许多方法,何必走这么极端的路?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成了杀人凶手,你就是把心肝掏出来爱我,我也当它是苦胆!” “好,我听你的,事到如今我认命了,等我换一套运动服吧。” 小克点点头,她走进卧室,随手把门关上。小克进来时已观察过她房子的结构,所有的窗口都用防盗网封上了,她没有可能逃出去。所以,他放心地让她去换衣服。 一会儿,谢冰冰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走出来,走到小克的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小克:“请你抱我一下好吗?” 小克有点尴尬,想拒绝,但见她失望的泪水慢慢从眼眶中溢出,他心不禁一软,伸出双手,把她搂进怀里。谢冰冰踮起双脚,把头靠在小克的肩膀上,后脑对着小克的鼻子,小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他不禁使劲嗅了一会儿。 小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开始天旋地转,然后重重地倒在沙发上,再也起不来…… 谢冰冰伸出手在小克的脸上抚摸一下说:“对不起,虽然我很爱你,但是,我是罪犯,你是警察,我们是天敌。如果有下辈子,我盼望我在情窦初开时与你相遇。”说完,她在小克光洁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拉起箱子三步一回头地走出去。 吕莹莹担心小克有闪失,打电话给他,想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但是电话通了没人接听,她不断地重拨,还是没人听。她急了,赶到江一明办公室把情况向他反映。江一明笑了笑说:“小克武功盖世,机警敏捷,对付三四个男人不在话下,区区一个小女人能奈他何?”他觉得吕莹莹过于担心小克。 “不,江队,小克可能出事了,他电话从来不离身的,怎么会无人接听呢?” “那就按你说的去做,马上给小克的电话定位,我们去看看。” 吕莹莹很快就查出小克的位置在龙口小区,江一明带上周挺和吕莹莹赶赴谢冰冰家。他们来到谢冰冰家叫门,没人开门。吕莹莹打小克的电话,电话铃声却在谢冰冰的房里响起来,他们使劲叫着小克,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江一明吩咐周挺去物业找人来开锁,吕莹莹说:“不行,来不及了,必须立即打开门,否则小克有生命危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像小克已经牺牲了似的。 江一明觉得吕莹莹说得对,他看见外面的金属门没上锁,只有里面一道木门上锁,于是示意周挺强行破门,周挺退后两步,然后往前疾冲,抬起右脚,对着门锁处猛踢,木门响起响亮的断裂声,门开了,周挺第一个冲进去,看见小克不省人事地躺在沙发上,吕莹莹哭叫着跑上去摇着他的头:“小克,小克,你怎么了?” 江一明伸手摸着小克的颈动脉,发觉动脉还在微弱地跳动,叫周挺把小克背起来,放到警车上,长鸣警笛向医院飞奔而去。 他们把小克送进抢救室,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吕莹莹赶紧问:“医生,小克到底怎么了?”她此时最怕听到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但医生说:“他醒了,他是被乙醚迷晕的,我只打了两针,他就苏醒了。但要留院观察几天。” 吕莹莹这才把心上的石头卸下,眼里流出庆幸的泪水。她说:“江队,肯定是谢冰冰干的,必须立即通缉她,否则让她逃出本市,就很难把她抓捕归案了。” 江一明逐一打电话给火车站、飞机场、码头、汽车站的派出所,叫他们协查谢冰冰的下落。火车站派出所很快查到谢冰冰将乘晚上7:30的火车去深圳。江一明把吕莹莹留在医院照顾小克,他和周挺开车向火车站急驰而去,并很快就把谢冰冰抓回刑警队…… 17 17 第二天下午,小克从睡梦中醒来,看见吕莹莹坐在他的病床边玩着手机。病房只有他俩,非常寂静,时光好像凝固不前了。已经偏斜的阳光照在吕莹莹的脸上,能清晰地看出她嘴边细小的茸毛。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洋溢着健康之美。五官小巧精致,棱角分明,气质刚毅,英姿飒爽,十足的巾帼英雄之态。 小克看得有些呆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美丽。虽然他们是朝夕相处的战友,但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熟视无睹。 上午江一明、吴江、周挺一起来看他。周挺对他说:这次他得到及时救治,全靠吕莹莹高度的警惕,否则,他可能会中毒更深,造成不可能逆转的恶果。 江一明笑着说:“莹莹这丫头对你不错,时刻牵挂着你,你们不是冤家不聚头,可以考虑一下与她更深地交往。” “江队,你就别拿我开刷了,好不容易认识了谢冰冰,却被她狠狠地摆了一道,差点丢掉性命。以后我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们莹莹是英勇正义的警花,怎么能与谢冰冰相提并论?” “江队,我说错了。咦,莹莹怎么不来?” “不是不来看你,我猜想她可能想单独来,不出我所料的话,下午她肯定会来看你。”江一明对他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小克心里微微一动,一丝隐隐的甜蜜悄然爬上心头,但是,想到自己大吕莹莹6岁,又觉得有些不安…… “好啊,你竟敢偷窥我,看你这德性……”吕莹莹蓦然回首,发现小克正在痴痴地望着她,她假装生气了。 “谢谢你,莹莹。” “谢我什么呀?” “谢谢你及时救了我。” “我们是生死战友,救你是我的职责。” “如果不是你时刻牵挂着我,怎么会及时发现我陷入危险之境呢?” “谁牵挂你了,想得美!”吕莹莹嗔怪道。 小克不想像以前那样与她斗嘴,他们陷入沉默。吕莹莹站起来,走到床头柜边,拿出一个保温桶,旋开盖子后,拿出一碗汤,端到小克的面前:“这是我为你煎熬的老鸡汤,等你睡醒后喝的。你摸摸看,还是热的。” 小克又是一阵感动,他坐起来,接过她的碗,拿掉调羹,直接用嘴对着碗喝了一口,觉得味道非常鲜美,于是狂饮起来,瞬间就把一碗鸡汤喝光了:“莹莹,没想到你熬的鸡汤这么好喝,我差一点把舌头呑进肚子里了。如果我以后还想喝怎么办?”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我愿意再受伤,这样就有鸡汤喝了。” “乌鸦嘴,我不许你以后再受伤。” 正说着,吕莹莹的电话响了,是江一明的电话:“莹莹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看小克。” “有任务,必须马上出警!” “好,我就回队。” 小克一听说要出警,拔掉手臂上的针头,穿好衣服要跟吕莹莹一起回队。吕莹莹不同意,使劲把小克按到床上,警告说:“没医生许可,你绝对不能出院,否则我翻脸不认人!” 小克看见吕莹莹生气了,只好妥协。 现场在鬼愁崖,鬼愁崖位于长江市东郊,离市区80公里,是东岭山脉突起的一座山,此山叫阴风山,快到阴风山山顶时,有一座垂直的山崖,高近两百米,宽50米,因为它的名字比较恐怖,离市区又远,所以人迹罕至,寂静而空旷。 鬼愁崖分成两段,从上而下140米左右是垂直的悬崖峭壁,然后有一段20米左右的缓坡,接着又是40米的悬崖,之后便是山坡。想从底下攀登到崖头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从崖头上用绳子吊落下来。 但是,偏偏有个顽强的登山者要挑战鬼愁崖,他叫王强,是市登山协会的秘书长。他曾经和队友一起登上过珠穆朗玛峰,虽然他们是从南坡登上珠穆朗玛峰的,但是他非常自豪,因为这是他一生最辉煌的战绩。 王强今天下午带着登山用具,独自来到鬼愁崖底,开始攀登。一小时之后登上鬼愁崖的缓坡,缓坡上都是一米多高的灌木丛,最高的灌木达两米,崖上有细小的流泉滋润着灌木,使灌木长得茂密而葱茏。 王强坐下来休息,掏出水壶喝水,喝完水之后,他习惯性地四下观察,忽然发现前方有一片草长得特别旺盛,他爬过很多山,对植物有很深的认识。他走过去,想扒开青草看看,结果发现了一具尸骨,不,更确切地说应该叫骸骨,因为已经看不见人的肌肉了。 他大吃一惊,长江市实行火葬已经30多年了,不可能有骸骨存在山崖中,除非死者是坠崖死亡,但是,死者是他杀还是自杀呢?这必须搞清楚,毕竟人命关天。于是他掏出手机报警。 江一明带着重案组来到现场,进行勘查,并询问王强发现骸骨的经过。 罗进对骸骨进行初步检查之后,对江一明说:“江队,通过牙齿和耻骨联合面的形态来判断,死者为女性,年龄大约19到21岁左右。身高1.63米上下。”耻骨联合和人体生理年龄的关联度很高,经常看耻骨联合的法医,简单看一眼,就可以判断出大概年龄。但要精确,还得进行计算。 “能判断她是怎么死的吗?” “死者的桡骨、腓骨、颈椎、顶骨等多处骨折,这些骨折应该是一次性造成的,可以判断出死者为高处坠落死亡。” “死者会不会先被人用硬物打击之后被扔下悬崖呢?” “死者的致命伤应该是顶骨骨折,从骨折线上看,是一次性造成的,如果是多次打击形成的骨折,放射线应该有好几个中心点,而且从这些中心点放射出去的骨折线有相互截断的现象。所以,可以排除死者受硬物重击死亡之后被扔下山崖的可能。” “能判断出大概的死亡时间吗?” “结合本市气候、气温、温度对尸体造成的腐烂的程度考虑,死亡时间大概为一年前,误差不会超过两个月。” 重案组从现场没有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死者身上没有一件衣物。 江一明抬头望着高高的山崖想: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如果是自杀,她干吗要千辛万苦地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市里随便找一座高楼往下一跳,就可以一了百了。如果是他杀,为什么凶手会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抛尸呢?鬼愁崖旁边只有一条蜿蜒陡峭的山路可以上去,没有人配合是无法把尸体运到山崖上丢弃的。 会不会死者同凶手一起来到崖头上,被凶手推下山崖的呢? 18 18 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现场勘查得差不多了,江一明命令收队。第二天,江一明觉得应该去崖头上勘查,也许会有所收获。 吴江觉得即使崖头上留有痕迹,也早已被人为或风雨破坏殆尽了,但他听从江一明的建议,带周挺来到鬼愁崖上,打开工具箱开始勘查。 周挺站在崖头远望,只见层层叠叠的群山向远处绵延而去,早晨的暖阳照耀在黛青色的山顶,泛着柔和的光芒。长江市静静横亘在远山脚下,近处的田野一片金黄,稻谷在风中掀起一阵阵金波,蔚为壮观。 一阵风儿吹过树梢,伴着悦耳的鸟鸣,吹开周挺的外衣和头发,弄得他皮肤痒痒的,由于刑侦工作繁重又忙碌,他很久没有和大自然亲近了,此时,面对蓝天、青山、和风、美景,他有一种想飞翔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说:“这里真是自杀圣地呀。” “自杀圣地?难道你认为会有人选择这里自杀?” “对,每个国家都有自杀胜地,想结束痛苦人生的人一般会选择风景优美的地方自杀,这是对死者心灵的一种安慰,比如日本富士山的青木原就是自杀圣地。” “我是土生土长的长江人,活了45岁,从没听说过鬼愁崖是自杀圣地呀。” “可能没被人发现吧?总之,假如我想自杀,我肯定会选择这里,这比在跳楼强多了。一是不会被人发现,这样家属的痛苦就不那么强烈;二是这山清水秀,适合中国人埋骨青山的传统思想。” “那么,你认为死者是特意选在这里自杀的?” “这我可不敢下这结论,不过,我一站到崖头上就有想展翅飞翔的冲动。” “周挺,你是不是受过谁洗脑,竟然有想自杀的想法?” 周挺愣了一下:“不,吴哥,你误会了,我没有一丝自杀念头,我是乐天派,哪怕下一秒天要塌下来,上一秒我还会笑。” “这就好,快抛弃那飞翔的欲望,干活!” “是!”周挺把脚步收回来,开始在地上仔细寻找痕迹。 他俩提取了不少鞋印,但都陈旧而模糊的,最少在半年以上,没有什么价值。现场很多飞禽走兽的鞋印,野兔的鞋印特别多。现场提取到一瓶半腐烂的奶茶杯子,外包装已经被风雨侵蚀殆尽,不知是什么牌子。 勘查完毕后,他俩开车回队,把勘查结果和情况向江一明会报。江一明觉得他们收获不小,因为提取到的鞋印是两种不同女性的鞋印,假如死者是被人推下山崖的,那么,凶手一定是个女性。 奶茶杯子上虽然找不到指纹,但可以从外形上判断出自哪里、什么牌子,具有参考价值。 重案组成员开案情分析会,周挺和吕莹莹认为死者应该属于自杀,吴江和小克倾向他杀。江一明赞同了周挺的意见。 这时,罗进进来了,他把死者的dna图谱递给江一明说:“江队,我从死者的牙髓里提取了检材,进行dna检测,有了结果之后,在失踪人口dna数据库里进行比对,发现死者是2013年12月中旬失踪的成倩。” “罗进,你太捧了,这么快就找到尸源,这是我们1号重案组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江一明夸道。 “不是我很棒,是我们太幸运了。” “有死者的资料吗?” “有的,她叫成倩,失踪时22岁,本市人,在省医学院读心理学系。她父亲叫成杰,母亲叫蒋欢。他俩在成倩失联24小时之后向江北区分局报案,一星期后,江北分局到成杰家找出成倩的检材,把她dna数据输入数据库,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尸源。” “罗进,你认为成倩是自杀还是他杀?” “从她的骨折创口来判断,我认为她应该是自杀。” 江一明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先别过早下结论,必须找到成倩的父母,看他们怎么说再做决定……老吴和小克去找成倩的父母。” 吴江和小克来到成杰家中,门铃响过之后,来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的嘴里喷出一股浓浓的酒味:“你们是谁?来找谁?” “你是成杰吗?”吴江觉得奇怪,很少有人一大早就喝得醉醺醺的。 “我……对,我就是成杰。” “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我们找到了你女儿-----” “我女儿?她在哪里?我马上要见到她!”他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酒似乎一下醒了,紧紧抓吴江的手问。 “很遗憾,你女儿不在了。” “什么意思?” “她……去了……天堂……”吴江怕他受不了打击,一下晕倒,所以反过来紧握成杰的手,他见过许多亲属看到死者尸体晕倒的惨状。 成杰一下怔住了,许久才问:“你们怎么知道死者是我女儿?” “我们是通过dna数据库比对,确认死者就是你女儿成倩。” “天啊,怎么会这样?女儿啊,我和你妈天天盼望你回家,总以为你和我们玩躲猫猫,玩笑过后,会在某天突然回家……”成杰痛哭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难以形容。 吴江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从饮水机里倒出一杯热水,让他慢慢喝下,等他平静一点之后说:“你女儿可能遇到不称心的事,然后跑到鬼愁崖去自杀。” “自杀?不!我女儿绝对不会自杀,一定是被人谋杀!”他突然叫起来。 吴江怕他情绪失控,拍拍他的肩膀说:“请问你有什么理由说她不会自杀?” “她是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女孩,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苦难,我们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地捧在手心里。我绝对不同意你们说她自杀的臆断!” 吴江认为一个没受过挫折的人更脆弱,一旦遇到打击时,最容易悲观厌世,但他没有说出来,万一成倩是他杀呢? “吴警官,我女儿真的不会自杀,请你们一定要抓住杀害她的凶手,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他可怜又幽怨地望着吴江,吴江不禁一阵心酸,假如调查结果真的是自杀,那么,他们将被成杰记恨一辈子。 这时蒋欢下班回家了,知道女儿的死亡之后,眼光黯然失色,但没哭泣:“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老成他自从女儿失踪之后就开始酗酒,因为上班喝酒犯错被单位开除了,雪上加霜啊,幸好有我这把老骨头撑着,否则整个家就塌了……唉,都是命啊……” 成杰和蒋欢强烈要求立案调查。吴江答应他俩向局里报告他们的请求。 19 19 席副局长很快就答应成杰夫妇的要求,正式立案调查成倩死亡的原因。 吕莹莹近来喜欢和小克搭档,小克也感受到了,为了报答吕莹莹送鸡汤的情意,他主动要求跟她一起走访,虽然俩人还像以前那么爱斗嘴,但语气柔和多了。 他俩来到省医学院,通过校长找到系主任,系主任是个年事已高的梁教授,虽然退休了几年,但被返聘到心理学系当副主任。因为主任长年生病,所以,系里的事务都由他处理。他说他不认识成倩,因为他从不上课,只负责接待全国各地和国外心理学专家,安排开各种研讨会,这缘于他是全国著名的心理学教授。 成倩是12届2班的学生,她的导师是金帅,梁教授说金帅应该知道成倩的情况,于是打电话给金帅,结果关机了。梁教授说他可能在上课,等一会儿就会下课。 梁教授的办公室明亮舒适,将近60平方,装饰简单而不失华丽,可见他在医学院中的地位之尊。三个真皮沙发围在一个大理石茶几旁边,南北面是高大的书架,排满了各种书籍。在等金帅的时候,梁教授泡茶招待他俩。 下课钟响了之后,梁教授打电话给金帅,一打就通了。金帅说马上就到。 一会儿,只见一个人影从玻璃窗外闪过,脚步轻捷又自信,然后走到门外,手指轻轻地叩响开着的橡木门,表示对主人礼貌与尊敬。 吕莹莹眼前一亮:他身材颀长而健硕,五官极为协调精致,皮肤像女人般白皙细腻,眼光炯炯有神,露出睿智而儒雅的气质,年龄40岁左右。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梁老,您找我吗?” “来,我介绍下,这两位是市局的警官,他俩有事找你,你好好配合他们的工作,我有件事要去校长办公室一会儿,先告辞了。”梁教授不想给他俩的问话带来不便,借口离开了,他不愧为心理学教授,非常知趣、敏感。 “我怎么称呼您?”小克问。 “我叫金帅,学生都称我金老师。”金帅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他的微笑很迷人,像周润发。吕莹莹微微一凛:世上怎么会有学识与美貌完美统一的男人?上天真是不公,这样的男人会让屌丝钻地缝,让女人钻怀抱。 “您认识成倩吗?” “认识,她是我的学生,可是她一年前失踪了。” “我们正是为她而来的。” “她?她怎么了?找到了吗?” “找到了,可惜死了,我找到的她的骸骨。” “哦,太可惜了,她是怎么死的?” “不清楚,我们正在调查……请您说说她的情况好吗?” 金帅想了一会儿说:“成倩是一个学习很努力的学生,悟性也很好,很听话,但就是比较内向,不太合群。她有美丽的外表,许多男生追她,也许她很清高吧,拒绝了所有男生。有说葡萄酸的男生说她是个石女。还有男生说要毁她容,总之,她人缘不是很好。” “她失踪前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这我不清楚,我是2012届2班和3班的老师,管着上百号学生,我不可能对每个学生的情况都很了解很在意。”金帅说得很随意,似乎刻意表现他对成倩漠不关心。 “您最后一次见到成倩是什么时候?” “嗯,具体日期我记不清楚,应该也是去年这个季节吧?” “你们上课没有点名吗?” “点名?那是小学时期的事了,现在哪有点名上课的?除非重大日子,比如领导下来巡查,或者开重要会议。” “她在班上和谁最好?” “这我不懂,我只关心学生的成绩。”金帅表面上很配合,但骨子里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俩辞别金帅,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校园里到处都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各种鸟儿在其间欢歌,没有一点冬天肃杀的寒意……对面走来一个女生,当她走近时,吕莹莹停下脚步问:“你好,请问你是哪个系的?” 女生看吕莹莹面善,停下来回答她:“我是心理学系的。” “你认识金帅吗?” “当然,他是我的导师,是我们女生的男神。” “你认识成倩吗?” “你问这干吗?”女生有点警觉。 “不要误会。我俩是市局刑警队的,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可以吗?”吕莹莹掏出警察证递给她看。 “我和成倩是同学。我叫馨儿,你们想了解她的什么情况?”馨儿放松一些了。 “附近有茶馆或者咖啡馆吗?我去那里聊聊。” 馨儿点点头,带他俩来到心音茶馆,此时茶馆不是营业高峰期,顾客寥若晨星,正是谈话的好时机。 “馨儿,你跟成倩很好吗?” “我俩算是比较要好,同班同宿舍,爱好也很相同,有共同语言,当然她不一定把我当作闺蜜。” “为什么?” “也许她比较内向,也许她防人之心太深吧……她和男朋友私奔都不肯跟我说,枉费我对她一片真心。”馨儿表情突然转成厌恶。 “她没有和男朋友私奔,她死了……” “什么?死了?”馨儿怔了一下,随之眼泪奔涌而出,双手紧紧掩着脸,边哭边说,“对不起,成倩,我误会你了,你怎么静悄悄地走了呀?我以为总有一天会突然遇到你呢,我经常梦见与你重逢啊!” “我们对她的死产生怀疑,你觉得她会自杀吗?”吕莹莹把桌子上的餐巾纸抽出来,为馨儿擦干眼泪。 馨儿沉默了许久,似乎很难平复悲伤的心情,依然泪眼蒙蒙地望着吕莹莹说:“成倩失踪的前几天非常痛苦,她说她爱上了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但是又不能和他在一起,而且这个男人可能与许多女人共享,所以,她有厌世的情绪。但是我想还没有绝望到自杀的地步。” “那个男人是谁?” “她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哭。我生气了,激她说出对方的名字。她说一旦说出他的名字,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就会一刀两断。从此,我不敢再逼她说。” “难道成倩和某些高官有关系?而这个高官又有家庭?” “我不知道,她性格内向,不愿意把痛苦向好友倾诉,只有自己默默地承受,可怜的成倩……” 吕莹莹觉得已经从馨儿这里得到了线索,只要找出那个神秘的男人,可能会真相大白,于是留给馨儿一张名片,叫她想起什么来时,再给她打电话。 20 20 王强是个执着的人,因为鬼愁崖发现了成倩的骸骨,他暂时停下攀登鬼愁崖的工作,但是,他一闲下来,就似乎感觉到鬼愁崖在呼唤他,让他去征服,他控制不了内心的征服欲,再次来到鬼愁崖,准备攀登。 因为鬼愁崖的缓坡正面是成倩的死亡现场,被重案组封锁了,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所以,王强选择从鬼愁崖的左侧攀登。这天天气很好,风也不大,阳光暖暖地照在鬼愁崖上,泛出柔和的光芒,是登山的最佳日子。 当王强攀登到鬼愁崖左侧的缓坡上时,他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听到一声脆响,像是干树枝的断裂声,他下意识往地上一看,他惊呆了:只见又一具骸骨掩盖在荒草之下,露出狰狞的头骨,黑洞洞的眼窝正盯着他……怎么这么倒霉?屡屡遇到骸骨,虽然他征服过无数山峰,见过不少尸体和骸骨,但是,在一个月内见过两具骸骨是第一次,他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和不祥之感。 重案组接到王强报警后,再次来到现场。经过勘查,判断死者应该死于半年之前,也就是2014年6月左右。死者为女性,年龄大概23岁,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她所穿的衣裤已经腐烂殆尽,连纽扣、钥匙、手机这些极其耐腐蚀的东西也没有,这不得不令人生疑。 而且她的死法和成倩一样:是由多处骨折造成的,骨折线符合从高处坠落的状态,但是,她和成倩先后死于坠崖,死法、年龄、无确认身份等都极为相似,那么,这就不单纯是自杀了,很可能是他杀。 罗进从死者的骨髓中提取了样本,检测出她的dna,然后把她的dna输入数据库进行检索,结果没有对得上的。 找到尸源是破案的关键。 吕莹莹在2014年6月份的失踪人口寻找,公安内部网显示:6月份长江市失踪的人口为7人。其中5个男性,两个女性,一个女性为31岁,另一个为5岁,不符合死者年龄。 那么,死者应该不是本市人,或者她没有亲友,否则肯定会报警。但是,要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尸源,非常困难。因为有的派出所不会把失踪人口信息输入内部网,只在派出所登记在案。 吕莹莹和罗进把结果向江一明会报。江一明问:“罗进,你说说为什么现场会那么干净?” “可能死者死后被人剥去了衣裤,否则肯定会留下扣子之类的物证。” “如果这的话,死者应该是他杀。” “如果死者想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她可能会脱得一丝不挂跳下山崖。”吕莹莹说。 “假如你的推测成立,那么,她的衣服应该扔在崖头是,为什么我们没有找到呢?” “可能被人捡走了。” “是有这种可能,但我更偏向死者死后衣裤被凶手剥下拿走了。”江一明说,罗进赞同江一明的说法。因为成倩的死亡现场也没有找到耐腐蚀的物证。成倩和第二个死者被谋杀的可能性被提高了。 “假如两位死者的衣服都被凶手拿走了,那么现场为什么没有留下凶手的鞋印呢?现场是潮湿柔软的土地,是鞋印很好的附着体。”吕莹莹反问。 “一是被凶手抺掉了;二是被雨水冲掉了。” “这两起案子的关联性很大,假如是他杀,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既然目前找不到第二个死者的尸源,但可以从成倩那里入手。莹莹,你和小克继续调查成倩的案子,想办法找出和成倩恋爱的那个神秘男人。” “好,我现在就叫他和我一起去。” 江一明沉思了一会儿,打电话给吴江和周挺,吩咐他俩去重新勘查现场。 吴江和周挺来到现场之后,对现场进行扩大搜查。他俩觉得中心现场已经勘查得非常仔细了,不可能得到更有价值的线索,这点吴江特别自信。 这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阴风在怒吼着,树梢发出哗哗哗的声响,他俩出门前已经知道要下雨,所以,备好了雨衣,他们拿出厚厚的雨衣穿上,抵御雨水和寒冷。 他俩把半径扩大到30米,分成上下左右四个区域,周挺负责上下区域,吴江负责左右区域,寸土不漏地进行搜查。 两小时之后,周挺看到一个半圆形的东西,有饭碗一般大小,躺在荒草底下,他用树枝一拔,那个灰色的东西弹出草面。周挺戴上乳胶手套,把它拿走来看,原来它是一个硅胶制品,但是不知是用作什么? 周挺叫吴江过来看,吴江看了一会儿说:“这是个女人隆胸用的特制硅胶,太好了,这可能与死者有关,是个很有用的线索,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尸源了。” “可是它离两位死者坠落点很远,不一定是死者的啊。” “十有八九是死者的,死者死后,肌肤腐烂完成之后,只有隆胸硅胶不会烂,这时被经过现场的飞禽走兽误为可以食用的东西,于是叼着它离开了骸骨,但禽兽咬了几口之后,发现它不能吃,于是把它丢弃在这里,你看,硅胶套上有齿痕。” 周挺把硅胶套拿过来看,发现上面竟然有编号:hpf020120213。世上所有正规的商品都有编号,就像人的身份证一样是不会重复的。那么,顺着这个编号就能查出它出自哪个整形医院,再从医院中查出它用在谁的身上,就可能找出第二个死者的尸源。从隆胸硅胶的风化和成色上可以判断出它暴露在空气中大约在半年以内,所以,可以判断它属于第二个死者。 通过查询,编号为:hpf020120213的硅胶套是从韩国进口的,由安芬美容整形公司代理,从安芬美容整形公司销售的记录查出它批发给了天使整形医院。从天使整形医院中查出它植入了高芬的胸内。 从天使整形医院的档案中了解到高芬是北市人,出生于1992年6月,是省医学院心理学12届3班的学生,这结果让所有人感到意外,但更让他们惊喜,因为他们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21 21 吴江和周挺来到北市,找到高芬的父亲高尚。高尚开了两个民间担保公司,周围资金好几亿。他家住在山顶酒店(《失控的弱者》里曾描述过此酒店)旁边的大别墅里,站在高尚别墅的阳台上,可以俯瞰北市全貌。 高尚请吴江和周挺坐在阳台上边喝茶边聊天。暖风徐徐吹来,送来阵阵花香,明媚的阳光照在玻璃窗上发出柔和的光,林子里传来百鸟婉转的鸣叫,如此良辰美景,却要向高尚说出如此痛心的话,吴江有些不忍心,但他俩此行的目的就是扮演死神信使,不说不行。 “高先生,请问高芬是你女儿吗?” “是啊,可是她失踪半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死了,死在阴风山的鬼愁崖下。” 高尚愣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巨大的痛苦,只是神色凝重,脸色沉郁:“你们怎么知道我女儿死了?” “高芬曾经在长江天使整形医院隆胸过,我们从她的死亡现场提取到她的隆胸硅胶,硅胶上有编号,通过编号走访了天使整形医院的主刀医生,他说此硅胶确实植入高芬的体内,所以,我们确定死者是高芬。” “她是怎么死的?”高尚双手摁着太阳穴,以此来缓解头痛。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属于谋杀,应该是自杀。” “哦?她很阳光很开朗,应该不会自杀。”高尚45岁,正处人生的黄金时期,也许他经历过太多的挫折,并没有被悲伤击倒,仿佛高芬的死在他意料之中,这让吴江感到奇怪。 “高先生,你知道高芬隆胸的事吗?” “知道,为此我还给她账户打过50万元。” “50万?隆胸的费用最多不会超过10万,你为什么给她那么多钱?” “她说要去韩国隆胸,还要去旅游,要住最好的酒店。她生来就是个讨债鬼,从小到大,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否则就哭闹,甚至割脉自杀过,我只能满足她的任何要求。唉,都是我和她妈给惯坏的,否则不会有这一天。” “你知道高芬和谁最要好吗?” “不知道,我公司的业务非常繁忙,没空管她的生活,一个月最多给她打几次电话,都是说钱的事,我尽量满足她。她读医学院不到半年,以各种名目从我这里要走了80多万。” “她要这么多钱干吗?” “因为她妈死得早,我又娶了新老婆,生了一个儿子,也许她认为嫁人之后,我的财产会全部给她弟弟,所以才不断地从我这里榨取钱财,可是我已经立下遗嘱把三分之一财产分给她,但她不相信,担心我会变更遗嘱。” “高芬失踪之后,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报警了,是在本市南岸派出所报的警。” 吴江和周挺来到南岸派出所了解情况,查看了高尚的报警记录,高尚是2014年7月2日下午3点报的警。所长说高尚是个花心的商人,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年轻的女人,还有三个私生子,对高芬一点都不关心,因此,高芬对他的意见很大。有一次高芬被高尚打肿了脸,高芬跑到派出所报警,最后高尚向高芬道歉,并给她10万元,高芬才不闹了。 “他为什么打高芬?” “听说高芬打了高尚二奶的儿子,也就是高尚所生的儿子。高尚一怒之下,掴了高芬一耳光。” 这就是有钱人奢侈糜烂的生活和冷酷无情的家庭背景!吴江心里默默叹息。 小克和吕莹莹再次来到省医学院,这次他俩没找梁教授和金帅,吕莹莹隐隐觉得成倩和高芬的死与金帅有关,当然这只是直觉,没有任何证据,他俩就是来医学院找证据的。 他俩找到高芬的闺蜜何小洁,把她约到心音茶馆喝茶。这是个寒冷的上午,外面寒风呼啸,绵绵阴雨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发出一阵阵潇潇的声响,茶馆里因为开着空调而温暖如春,桌子上的茶水冒出一缕缕热气,仿佛置身于香火旺盛的寺庙中。 “小洁,听说你和高芬是闺蜜,我们是来了解高芬的情况,请你如实告诉我们好吗?”吕莹莹望着她脸,她一头酒红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双眼如星星般又大又亮,表情放任不羁,如果在街上遇到她,会以为她是个小太妹。 “姐姐,你问吧,我竹筒倒豆般干脆。” “高芬失踪前有什么异常表现?” “让我想想……哦,她失踪前一段时间很颓废,整天缠着我去酒吧喝酒,而且每喝必醉,醉后就不愿意回家……” “不回家?不是回宿舍吗?” “不,她在校外租了一套大房子,就一个人往,她很奢侈的。” “不回家去哪里呢?” “有时去宾馆开房,有时去通宵迪吧蹦迪,然后……”说到这里,小洁打住了。 “然后怎么了?” “她都走了,我说她的坏话不好吧?” “高芬可能死于谋杀,你说的情况越详细,对我们破案就越有帮助,相信高芬的九泉之下会感谢你的。” “好吧。她经常醉后带年轻的帅哥回家过夜。” “她为什么这么痛苦,要用酒和男人来麻醉自己?” “她爱上了一个有妻小的男人,爱得发狂,但是那个男人不能娶她,她绝望到极点,所以,她好几次跟我说要去死,但都被我劝阻了。” “那个男人是谁?” “这……”小洁闭上眼,深深叹一口气,“是我们的心理学导师金帅,我们班上几乎每个女生都把他当作男神崇拜。他迷人的微笑,渊博的知识,侃侃而谈的口才,智慧幽默的风格令许多女生着迷,我是唯一不喜欢他的人。” 吕莹莹第一次看见金帅时,也被他“电”了一下,这种男人确实是个万人迷,尤其对心智不完全成熟的少女更有杀伤力。 “你确认高芬是因为金帅而悲观厌世吗?” “绝对没错!不过,我觉得小洁没有绝望到自杀的地步。” “为什么?” “她会找男人发生一夜情,说明至少有男人可以暂时替代金帅。而且她性格外向开朗,这种人是不会被痛苦击倒的,除非有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 吕莹莹觉得小洁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说成倩自杀可信,但高芬自杀不太可能,因为她懂得用酒和男人来排泄痛苦,当然,除非有人推她一把,使任性又脆弱的她感到绝望。 吕莹莹和小克告别小洁之后,来到银行,调查高芬的账户。发现在半年之内,高尚汇给高芬88万元,高芬把其中的70万汇给了金帅,共分为4次汇走,现在高芬的账户上只剩下了150元。 查出这种结果之后,令吕莹莹非常愤怒:金帅不仅玩弄了高芬,而且骗取她70万元!高芬长相一般,她没有办法获得金帅的青睐,只有用钱来讨他的欢心,当他把高芬的钱榨干之后,无情把把她踢到一边,让高芬绝望。 成倩可能也是金帅的玩偶,当他玩腻之后,也把成倩当垃圾一样扔掉,致使成倩走上绝路…… 一定要将这个人面兽心的色狼揪出来! 22 22 重案组开会,江一明问:“莹莹,你认为成倩和高芬的死是自杀还是他杀?” “肯定是他杀,不,应该说是被教唆自杀,这个人就是她俩的导师金帅。从高芬的账户看,她给金帅汇去了70万元,这应该是金帅主动向她索取的,金帅肯定向她承诺过什么,否则高芬不会给她那么多钱。” “莹莹说得对,因为2014年初银行银根紧缩,导致大部分担保公司面临倒闭,所以,高尚的资金周转不灵,无法满足高芬欲壑难填的要求,从此停止了向高芬汇款。因此,金帅觉得无法从她那里捞到好处,于是,向高芬提出分手。高芬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任何事都有求必应,一旦她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会绝望。”吴江说。 “不对,何小洁说高芬性格开朗外向,她不至于绝望到自杀的地步,一定有人在她背后推了她一把,使决然走向黄泉路,这个就是金帅,一个为师不尊的败类。”吕莹莹非常气愤。 “对,目前所有调查结果都指向金帅,他是心理学导师,深谙学生的心理,引导心智尚未成熟的高芬和成倩走向自杀之路轻而易举。” “这一切都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金帅是罪魁祸首,我们得想办法找出金帅教唆她俩自杀的证据。莹莹,你有什么好办法?”江一明问。 “无论成倩还是高芬,她们一定会有写日记的习惯,情窦初开的少女与男朋友谈恋爱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一定会把不敢和朋友倾诉的甜蜜或者辛酸诉诸日记本,或者qq日志。我建议申请搜查令,对成倩、高芬、金帅的家进行搜查,尤其是他们的电脑网络。” “不用申请搜查令,我们叫两位死者的家长配合,他们肯定会同意,等有了一定的证据之后,再申请搜查令搜查金帅的家……”江一明正说着时,门被一个民警推开了,他身后跟着成杰。 民警与江一明耳语几句,江一明惊喜地问:“老成,你有重要证据要交给我们是吗?” “对,这是我女儿留给我的遗书,夹在她的《辞海》里,江队,这是一起不折不扣的谋杀啊,你们一定要替我女儿报仇呀,否则我女儿在九泉之下永不瞑目!”他边说边把遗书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接过遗书来看,是用水笔写在一张a4的打印纸上,字迹娟秀、柔美、工整,好像已经想了很久似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对不起你们,因为我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我爱上了我的导师金帅,从第一次上他课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他深深吸引:他飘逸的头发,精致的五官,博学的头脑,神采飞扬的谈吐,甚至他吐痰的动作都那么优雅,令我心醉神迷。我不敢与他对视,他一看到我,我就像软弱的俘虏一样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此时,我的心狂跳不已,脸红得发烧。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对他的爱越来越深,越来越不能自已…… 他是我的男神,是我的全部,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真想对他说:金老师,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求求你接受我的倾慕和爱意好吗?否则我就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他有老婆和孩子,但是,我不在乎,伟大的爱是可以超越世俗和生死的,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像梁山伯与祝英台。 机会来了,一天,我在学校外的松林里散步,我喜欢走在无人问津的小路上。这时,夜色降临了,薄暮中,我看见金老师从芳草萋萋的路那头向我走来,顿时我的热血沸腾了,我决定向他表达我的爱…… 当他渐渐走近我时,我却不知所措了,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憋红脸站在那里。金老师见我窘迫的样子,问道:“成倩同学,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脸那么红,是不是喝酒了?” “我没喝酒,我……我是看到……您才脸红的。”我终于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意,他当然能感受到,他没有走开,而是轻轻地把我揽进怀里,我浑身都在颤抖,巨大的幸福洪流把我冲垮了,我紧紧贴在他宽厚的胸怀里,热火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的嘴,他的嘴唇性感而红润,无比销魂……我,终于得到他的爱了。 后来,我们经常在外面开房,他找各种借口和我在外面过夜,我为他堕了三次胎。他答应我一毕业就和他老婆离婚。我信心满满地期待着三年之后的幸福快乐,那是才是一辈子的幸福。 再后来,我慢慢发现他并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除了他老婆,他还和别人有染,而且不止一个,他用美貌和学识征服了我,同时也征服了别人,我亲眼看见他和高芬去新海酒店开房。 我非常愤怒,质问他为什么和高芬在一起?他开始不承认,后来,他说炒股亏了不少钱,而且是挪用公款,所以想向高芬借钱。因为高芬是富二代,只有她能帮他,她说借钱可以,但是要求他和高芬谈恋爱,他没办法,只能答应她。 我听了之后,伤心欲绝,我家庭一般,在金钱上根本不是高芬的对手,我性格内行,朋友极少,她的身边朋友一大堆,打起来,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就忍住了,我不屑与她争风吃醋,也没这胆量,我只能把苦水默默地往肚子里吞。我就这样忍耐着。 有一天,金老师痛苦万状地对我说:“成倩,这辈子我们可能做不了夫妻了,我要辜负你了……” 我感到世界末日来了:“为什么?” “高芬叫我和老婆离婚,娶她为妻,否则她要把我和她的事情向我老婆摊牌,她还偷偷录下了我和他上床的视频,准备把它交给纪检部门,你知道,一旦她这样做,我的前途就全被她毁了,很可能下半辈子会监狱里度过。”他声泪俱下地痛哭着。 我听了之后,肝肠寸断,我问他怎么办?他说摆脱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去死。我一愣:“死能解决问题就好了。” “当然可以,自杀是勇敢者的行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彼岸就是地狱,此岸就是天堂,我们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为爱而死,将会成为美谈,永垂青史!” “老师,我愿意和您一起殉情,这是很悲壮的事,值得实践!”我毫不犹豫一说道。 亲爱的爸爸妈妈,这就是我要自杀的原因,我知道这会让你们很伤心,但我活着会更伤心,只有天堂才没有痛苦,我走了,我希望下辈子不要做你们的女儿,给你们带来巨大的伤痛! 成倩于2013年1月4日绝笔。 江一明看完之后,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哽咽着说:“老成,您放心,我一定将金帅绳之以法,让成倩含笑九泉。” 成杰感激地走出会议室,佝偻的背影被沉沉的暮色吞没了。 江一明说:“有了成倩的绝笔书,我们可以传讯金帅,但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撑金帅教唆杀人。莹莹,你和小克去与高尚沟通,想办法从他家里找出证据。我想当时金帅和成倩应该相约来到鬼愁崖自杀,金帅骗成倩跳岸之后,自己没有跳,否则成倩不会写和金帅一起殉情。” “好的!” “金帅等成倩和高芬跳崖自杀之后,金帅剥去了她俩的衣服,你们估计他会把衣服怎么处理?” “一般情况下会就地烧毁或者掩埋。” “烧毁衣物有风险,因为起火之后有烟雾,会被附近的山民发现,而且手机、铜扣之类的东西不可能完全燃烧,最好的方法是挖坑掩埋。” “好,我们多带一些人去现场附近搜索,应该会有所收获。”江一明说。 23 23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高尚家,把情况向高尚说明。高尚听了之后,恶狠狠地说:“这个衣冠禽兽,我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高先生,你千万别乱来,我们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不再让他祸害其他女孩。”小克说。 “绳之以法?他会被死刑吗?” “应该不会,最多是死缓,因为自杀是有你女儿强烈的主观愿望,金帅只不过起着教唆的作用,当然,这要看法官如何决断。” “两个花样年华少女的命难道换不了他的命。” “具体结果我们无法预料,这得询问法官或者律师。为了找出金帅更多教唆他人死亡的证据,我们须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助?你们办案经费不够的话,我出20万!”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国家有专项经费拨给我们破案,我们想查看高芬的她的卧室、书房、电脑等一切她的私人用品。” “这没有问题,只要能找到指控金帅的证据,我可以付出一切,说实话,我女儿的死我也有责任,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高尚眼眶溢出泪花。 小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开始工作。 高芬的卧室很宽敞,将近50平方,左面墙是一排书架,右面墙上挂着高芬的写真相框,一共25个表情不一姿势不同的相框,摄影师的水平很高,把相貌平平的高芬拍得像明星一样美。 书架分成五层,排满各种书籍,非常整洁,说明高芬是一个追求细节和完美的人,虽然这可能是她家保姆干的,但也是在她要求之下干的。其中心理学著作和文学名著最多,大概有3000多部。小克从第一层开始翻阅书籍,希望能从中找到高芬留下的遗书。 吕莹莹把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电源开关摁开,这台笔记本电脑是高尚在高芬失踪半个月后从她的宿舍里拿回来的,可惜找不到高芬的手机,否则,应该能从手机的微信上找到证据。 电脑启动之后,系统提示要输入密码,她尝试着输入高芬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但密码不对。她又输入高芬身份证尾数的6位数字,结果对了,很快进入了桌面。她点击qq,qq不要密码,自动登录了。 高芬的qq好友有58位,网友有251位,吕莹莹依次点击聊天框,慢慢查看高芬与好友的对话,看了一上午,没发现高芬和所有网友聊过想自杀的事。 吕莹莹觉得应该在高芬的微信上找,她向高尚要来了高芬的微信号,通过解密,进入了高芬微信的聊天记录,很快就发现一个叫“金光闪闪”的微友和高芬聊得最频繁。吕莹莹进入了“金光闪闪”的相册,结果发现对方是金帅,相册里有金帅的各种生活照和工作照。 高芬最后的聊天记录是和“金光闪闪”对话----- 金光闪闪:“芬,我最亲爱的,校长已经找我谈话了,暗示我尽早把亏空的钱填补上,否则他会把我关进监狱。我求求你了,再帮我想点办法吧。” 高芬:“金老师,我已经求我爸爸好几次了,我甚至跑到他二奶家里去威胁她,结果被我爸痛打一顿,他发誓绝不会再给我钱。我向派出所报警他虐待我,在民警的调解下,我爸给了我10万元。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给我钱了。我也下决心不再求他,我不相信没有爸爸我会饿死,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帮您了。” 金光闪闪:“芬,你是不相信我吧?我一把钱补上,就和我家的黄脸婆离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不信,我可以把心肝挖出来给你看它是黑还是白的。” 高芬:“我知道您爱我,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金光闪闪:“你不是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 高芬:“是啊,我把我的灵魂和肉体都奉献给了您,还有70万元,我已经倾其所有去爱您了。” 金光闪闪:“如果我不能填补挪用的公款,我只能自杀,我不愿意在监狱中度过痛苦的下半生,你愿意陪我一起共赴黄泉路吗?” 高芬:“我愿意,我想我们没干什么坏事,我们会上天堂的……说实话,没有您的爱,我活着毫无意义,生不如死!” 金光闪闪:“芬,有你这句话,我真的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高芬:“可是我怕死的时候会痛苦,我不要割腕,不要跳河,不要服毒,最好是和您抱在一起烧炭殉情,这样一点痛苦都没有。” 金光闪闪:“你知道日本富士山的青木原吗?那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尤其是在枫叶如火的秋天,更加壮观,许多相爱又不能在一起的情侣都选择在那里殉情。我们没钱去日本,但我知道东郊有一座阴风山,山上有一座鬼愁崖,那里风景秀丽,鸟语花香,人迹罕至,站在崖头可以俯瞰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是一个非常好的殉情圣地。” 高芬:“可是我怕摔得体无完肤,丑得不敢见上帝。” 金光闪闪:“不会的,上帝只看见他召唤我们时的模样,我们一起站在崖头上,展开双手,闭上眼,双脚轻轻一蹬,灵魂和躯体就开始飞向天堂,那种感觉是非常美好的。” 高芬:“可是我还是有点怕,我不是怕死,是怕被人嘲笑我软弱,用死来逃避现实。” 金光闪闪:“谁说死是软弱的表现?死是勇敢者行为,是智者对人世的大彻大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何况我们在那个渺无人烟的圣地殉情没有人会发现,在世人的心中我们只是失踪者,不是逃避现实的弱者。” 高芬:“我愿意追随老师上天堂。” 金光闪闪:“你想好了再说。” 高芬:“我已经想好,决不反悔!既然我们生不能在一起,就死在一起吧,这是一件很凄美的事,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破茧成蝶,翩翩起舞于山水间。” 金光闪闪:“今生有你,我毫无遗憾!6月1日是儿童节,我觉得我们应该选择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飞向天堂。” 高芬:“好,就在这天,我一定追随老师去天堂!” ………… 接着他们又聊了很多,比如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哪个时辰去殉情等等,说得很细,不必一一记述。 小克在高芬的书架上和卧室里没有找到遗书,有点沮丧。吕莹莹拍拍他的背说:“不要泄气,有成倩的遗书和高芬的聊天记录,足够把金帅送进监狱。” “都说红颜祸水,从此案来看,可以说蓝颜祸水。” “对,但只对好色的男人有效。” “你不好色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我更注重外表与心灵的完美统一。” “这种男人去哪里找?” “可遇而不可求。” “假如遇不到呢?” “我会等待一辈子,直到老死于江湖。” 小克对她翘起大拇指,大赞她的勇气与执着。吕莹莹回他一个甜美的微笑,如玫瑰绽放。 24 24 “从我们调查的结果来看,金帅的确成为成倩和高芬的死亡导师。从成倩和高芬的遗书和聊天记录中看出她俩死亡时,金帅肯定在现场,要不高芬不会说和金帅一起飞向天堂的。”江一明说。 “对,可能金帅骗成倩和高芬一起跳崖,成倩和高芬跳了,金帅没有跳。” “莹莹,假如你是成倩或者高芬,你和金帅一起跳崖时,你会怎么做?” “我?嗯……我会紧握金帅的手一起跳下去,或者拿一条绳子和金帅的手绑在一起跳崖。” “手牵手跳崖有可能,但爱情的痛苦已冲昏了成倩和高芬的头脑,她们不会怀疑金帅一起殉情的决心,所以,拿绳子绑在一起不太可能。她俩涉世未深,肯定不知道金帅的险恶用心。” “不管怎么样,有了成倩的遗书和高芬的聊天记录,我们可以拘捕金帅了。” “这是肯定的,但是指控金帅教唆他人自杀罪,法官也许不会重判他,如果能找到更多证据,可以以谋杀罪起诉他,一定要把这种禽兽送到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去,才是真正公正!莹莹,你和小克再去一次医学院,找校长和系主任,调查金帅是不是真的挪用公款炒股,然后去查金帅的银行账户和成倩的银行账户,也许能找到他教唆成倩和高芬自杀的真正动机。” “好,我们马上去。” 吴江和周挺回队,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吴江说:“江队,有好消息。” “老吴,看你乐得合不拢嘴,一定是找到了成倩和高芬的遗物了?” “对,我俩带领外围组一共12人和两条警犬,对鬼愁崖方圆两公里内进行搜索,搜索了三天,在经过鬼愁崖的路边一棵松树下,发现一小块地有被铲子挖过的痕迹,我们用锄头翻开泥土,下面露出了衣物,全是女孩的,一共有8件衣裤、两件胸罩、两挂钥匙、两部手机,手机包在衣物中间,一部是苹果4s,一部是苹果5c,经过对手机序号的比对,分别属于成倩和高芬的。” “太好了,一定是金帅埋在那里的。” “对,我用浅显蓝光试剂试过,8件衣裤和胸罩上都有血迹反应,肯定是金帅从她俩身上剥下的。” “手机上能找到指纹吗?” “用肉眼看不出指纹,我已经吩咐技术科把两部手机拿到熏蒸柜去熏蒸了,我相信一定会有结果,因为手机都是被包在衣裤里的,指纹不会完全被破坏,应该能熏蒸出指纹。” “血迹的dna也要快点比对,这样才能确认血迹是不是成倩和高芬的。” “我已经叫罗进去做了。” 傍晚,小克和吕莹莹回队了,他俩已经完成了江一明安排的任务。小克把情况向江一明会报。 医学院校长和梁教授都说金帅不可能挪用公款,学校三个财务一致说金帅从来没有向他们借钱,更不可能接触到公款,学校所有收入都归财务管理,没有校长的批示,任何人无法动用公款。 通过金帅银行账户的调查,他一共在不同的银行开了五个账户,五个账户都有大额存款,一共122万,其中70万是高芬汇给他的。还有12万是成倩汇给他的。其他的钱是分小额存入账户的。 那么,金帅从头到尾对都以骗财骗色为目的,与涉世未深的学生交往,利用她们对他的崇拜与爱慕榨取钱色,把她们的钱财榨干之后,怕她们去揭发他,致使他前途尽毁,更致命的是高芬要跟他太太摊牌,他只能教唆她们去自杀,以达到灭口的目的。 这时吴江走进来对江一明说:“江队,金帅的指纹被熏蒸出来了,两部手机屏幕上全是金帅的指纹,完全覆盖了成倩和高芬的指纹,这说明手机是成倩和高芬死后,被金帅拿去掩埋的。” 罗进也进来了,他把dna比对结果报告放在江一明的桌子上,江一明拿起来看,得知8件衣裤分别属于成倩和高芬的:“这下好了,铁证如山,他的犯罪智商再高,也无法抵赖了。小克和周挺去传讯金帅,我向检察院申请逮捕证。” 金帅坐在审讯室里,依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非常淡定从容,甚至做出莫名其妙的无辜之状。 江一明知道他的心理素质很好,把事情的过程慢慢说给他听,他很不以为然,说这一切完全是他们虚构出来污蔑他的。 江一明不急不慢,把证据一件一件出示给他看。随着证据的一一呈现,金帅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然后变成紫红,他知道这些证据足够把他推向黄泉路。虽然此时是寒冬,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但豆大的汗珠却从他的额头流下,他知道这一辈子完了,能判个死缓已经谢天谢地了。 “金帅,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把你如何教唆她俩自杀经过供述出来,以减轻你的罪孽。” “经过和你们所了解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微微低下头。 “那就我问你答吧……成倩自杀时,你在场吗?” “我在,我说和她一起殉情,我能不在吗?” “把细节说说。” “我和她来到鬼愁崖,俩人对着苍天祈祷,让我们的灵魂进入天堂……然后她拉着我的手,深情对视许久,最后俩人数一、二、三跳下去,我在她跳下那一刻挣脱了她的手,看见她像一只大鸟坠落下去,心里很难过……” “你这种人的灵魂也能进天堂?那天堂不是被挤爆了吗?”吕莹莹气愤地说。 “哪有天堂啊,只是人们的一个愿望而已,但对善良者和单纯者很有诱惑力,就像基督教信奉上帝一样。”金帅声音低沉,充满悔意。 “说说你和高芬跳崖前的细节吧。” “高芬可不对付了,她说要和我的手捆在一起跳崖,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我慌了,我赶紧想办法。我买来一条尼龙绳,用腐蚀剂把绳子给腐蚀了,我试验了好多次,确认绳子只能承受50斤以下的重量时,我才和她约好去跳崖的。我用绳子捆住她的左手,绳子的另一头捆住我的右手,然后数一、二、三跳下去,但我在她跳下的瞬间突然往后倒,她扯断了绳子,向鬼愁崖坠落,我躺在地上听见她一声惨叫,那不是她对死的害怕,是对我的绝望,后来,我经常做噩梦,在夜里听到她的惨叫声……”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 “你终于有了悔意,你的灵魂会得到救赎的,这是我们喜欢看到的。”江一明说。 “谢谢江队,我希望法官早日判我死刑,去九泉之下陪她俩,这才是最好的赎罪!” 此案至此已经完美侦破,但两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如此枉死,实在令人扼腕 长叹。 1 1 老梁头年近七旬,年轻时是个军人,退伍后在一家兵工厂当工人,然后跳槽到安保公司当保安,后来升迁为皇家酒店保安经理,直到退休。由于特殊职业,养成了早起锻炼的习惯,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必定于清晨5点准时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到金榕小区的榕树林里锻炼身体。 2015年1月20日早晨大雾弥漫,路面湿滑,从榕树叶上不时滴下雨水,因为昨晚“海狼”台风刚刚从长江市穿过,扫下了满径的残枝败叶。 五点半,天刚微亮,老梁头从家里出来,走上林荫道,来到榕树林里练“平甩功”,边练边深深呼吸着清冽的空气。他抬头望着前方的楼群,目光突然被定住了:14栋7单元7楼的阳台边好像挂着一个人!因为冬天天亮得比较迟,天色还处于朦胧状态,加上雾很浓,他不敢确信那是一个人,也许是主人的一件衣服被砍落,挂在阳台边呢? 老梁头没想那么多,继续练“平甩功”,但眼睛不时地望着那个可疑的东西,“海狼”的余威还在,这时,一阵劲风吹过,树叶发出“嗽嗽嗽”的声响,然而阳台上的“衣服”没有被吹动,照理说7楼上的风更大,“衣服”肯定会被风吹动。 老梁头一下警觉起来,他从事保安工作多年,感觉不对劲,于是,小跑到百米外的14栋7单元下面,伸长脖子观察,一看吓一跳:原来一个人被绳子吊在阳台边…… 7单元3楼住着他的朋友方辉,他摁响单元大门的门铃,他把情况向方辉说清。方辉把大门打开让他进去,他跑到3楼,方辉已经在3楼门口等候他,于是,老梁头和方辉跑步来到704敲门,他俩使劲敲了5分钟,但没有任何回应。说明房子里没有人。但他们不敢破门而入。 老梁头掏出手机,拨打110:“你好,我要报警。”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什么情况?” “我叫梁小民,是金榕小区的居民,我们这里有人上吊了,请快点派人来解救。” “您好,请别紧张,请您说明具体位置。” “金榕小区14栋7单元的704房,房门被锁上了,我们进不去。” “好,我们马上派离你们最近民警去查看。” 十分钟之后,江东区金榕大街派出所的三位民警赶到了,身后跟着物业管理员,带头的民警叫朱军,他边叫管理员用钥匙打开门,边向老梁头了解情况。 管理员把门打开之后,想冲进去查看,被朱军一把拉住,他叫所有人都站在外面等候,他独自进去查看。朱军很有保护现场的意识,万一这是一桩谋杀案,如果所有人都进去,现场会被严重破坏,将给刑侦工作带来重重困难。 朱军走进客厅,迅速来到阳台,看见一个中年人吊在阳台的外墙下面,绳子系在阳台边的空调支架上。他摸了一下中年人的脸,发现他已经冰凉了,可能死去好几个小时。 朱军叫一个民警进屋,俩人合力把中年人拉上来,平放在阳台上。死者身上已经出现淡淡的尸斑,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钱包,钱包有一千多元人民币、两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身份证显示他叫杨正标,本市人,45岁,家住江东中路186号。 江东中路186号位于市中心,是一个高挡住宅区,附近高级酒店和商厦林立,交通与购物非常方便,那里的住户非富即贵。而金榕小区是个上世纪90年代初开发的,显得比较破旧,为什么杨正标会死在这里呢? 朱军向管理员了解杨正标的情况。管理员说704的房产权属于杨正标,杨正标于2008年9月从原主人手中以50万购得此房,但自己没有住,几年来都租给一个叫朱晓琳的女孩住。 朱军觉得蹊跷,为什么朱晓琳不在房里呢?杨正标是怎么进入朱晓琳的房间里,然后吊死在阳台上呢? 朱军来到朱晓琳的卧室查看,朱晓琳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非常凌乱,不像单身女孩卧室。化妆台上的化妆品被人拿走了,衣柜里的大部分衣服也被人拿走了,是谁拿走呢?是朱晓琳吗? 朱军觉得应该打电话给1号重案组,让他们来查个清楚。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江一明的手机,江一明听了朱军所说的情况之后,答应立即带人去现场勘查。 朱军从杨正标的手机找到“老婆”字样的手机号码,打通电话后问:“请问你是杨正标的老婆吗?” “是的,我就是,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对方有点紧张,好像遇到绑匪似的。 “你好,我是江东公安分局的朱军,你的老公杨正标出事了。” “接下来是不是要求我汇钱给你呀?你这个骗子!这落伍的伎俩骗不了我。” “我是认真的,你老公吊死在金榕小区14栋7单元的704房内,不信我把他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你听。”朱军随口把杨正标的身份证号码报给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哽咽着说:“好吧,我正在武夷山旅游,可能要5小时之后才会回家。” “我们会把杨正标尸体拉到市局法医室去保存,你到那里去认尸吧。”朱军说完之后,江一明带着1号重案组到了。 江一明叫朱军把具体情况说一遍。于是,朱军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仔细地说清楚。江一明又把老梁头叫来询问,弄清所有情况之后,江一明让他们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他们来处理,并表扬朱军很好地保护了现场。 现场已经被封锁,各自开始勘查工作,江一明问:“罗进,杨正标是怎么死的?死于什么时间?” “死者的眼睑有大量散发出血点,应该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上吊死亡,尸斑已经形成,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2点到3点之间。江队,你看他的裤裆,湿了一小块,那是尿渍,这也是典型缢死之状。”罗进指着杨正标的裤裆,然后把他的裤子脱下,翻过来看他的肛门说:“肛门有少许大便溢出,也是缢死的征象。” “会不会被人杀死再吊到阳台上的?” “应该不会,尸体没有中毒尸斑出现,也没有外伤,说明死者生前没有与他人打斗过,具体情况要等我们尸检结果才知道。” 虽然罗进判断杨正标属于自杀,但为什么朱晓琳人去楼空?杨正标怎么会死在朱晓琳家里?这都有疑点。 经过三个小时仔细的勘查之后,他们收工回队。 2 2 杨正标的太太名叫林雅芳,年近不惑,虽徐娘半老,但依旧光彩照人,气质内敛优雅,她连看到杨正标尸体后的哭泣也是轻轻的,不像大部分未亡人那么号啕大哭,或者撕心裂肺地痛哭。 哭完之后,她坐在解剖室的椅子上,闭上眼,仰头靠在椅背上,她需要平复悲伤的心情。她是市中医院的内科医生,见过很多生离死别的惨剧,送走过无数的灵魂离开世界,但从没想到过这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林雅芳不知杨正标为什么去上吊?更离谱的是在一个女人的出租屋里上吊?他们虽夫妻间没有太多激情,但也相敬如宾相处和睦。他们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乖巧听话。杨正标是江东区自来水公司经理,每年收入十几万。她也有十几万的收入,按理说家庭美满幸福。 而且杨正标是个乐观向上处世圆融的人,怎么会自杀呢?除非他遇到了贪腐问题,但是,她从不知杨正标在银行有大笔存款,家中也没有古董字画玉石黄金之类的东西,腐败问题应该不存在。至少在她这个妻子的眼中,杨正标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官。 所以,林雅芳觉得非常蹊跷。她慢慢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法医室,向江一明办公室走去。法医中心离市局办公大楼只有80米,林雅芳很快就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 江一明看见林雅芳满脸梨花带雨走进来,赶紧起身,请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喝:“林女士,请节哀顺变,人走了哭不回来,过度的悲痛只会弄垮身体。” 林雅芳点点头说:“谢谢江队!我老公是怎么死的?” “根据我们对现场勘查的结果和验尸报告来判断,你老公属于上吊自杀。” “不可能!我老公有钱有地位,乐观向上,我们夫妻感情又很好,女儿也很听话,他在单位受同事尊敬,怎么可能自杀?而且跑到别人家去自杀,这更说不通。” “不是别人的家,是你老公于2008年9月从张学强手中买到的二手房,成交价为50万。金榕小区物业管理处有你老公房产权证的复印件。经过我们调查,不是伪造的假证。”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家的钱都由我保管,我老公哪来的那么多钱?”林雅芳睁着一双惊愕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江一明,似乎江一明对她说谎一样。 “你真的不知道?” “对,毫不知情。” “他买来后出租给一个叫朱晓琳的女孩,她在那里住了六年多,但是,朱晓琳失踪了,电话关机了。我们怀疑你老公的死跟朱晓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我老公会为一个女人而自杀?不,绝对不可能……”她怔了一下。 “有可能。” “难道她是我老公包养的二奶?” “没调查之前,我们不能下这个结论,但是,你老公死前有性行为,我们在朱晓琳卧室的垃圾桶里找到4只用过的安全套,里面有你老公的精液,安全套外面有女人的体液,这体液可能是朱晓琳的。还有,你老公死前喝了大量的洋酒,100毫升的血液中酒精含量为115克,属于严重醉酒。” “相当于多少洋酒?” “最少一瓶以上,但要看个人的体质和喝酒时间,如果肝功能良好,或者酒量好,酒精挥发的速度就快,因此,聚集在体内的酒精就少,反之就多。你老公酒量好吗?” “中等偏上吧,他每天吃晚饭都要喝上半斤白酒。” “这么说来,他的酒量很好,应该不止喝了一瓶洋酒。现场找到了两个芝华士的空瓶,每瓶700毫升,上面有你老公的指纹,和一个女人的指纹,酒杯上也有你老公和女人的指纹,这说明他俩一起喝下了两瓶芝华士,我们猜想他们喝的可能是诀别酒。” “我反对你的说法,我老公绝对不会为一个下贱的女人抛弃我们,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谋杀!” 几乎每个未亡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特别是心理失衡的情况下,恨不得把二奶小三之类的女人当作凶手。 “现场除了两个民警的鞋印之外,只留下两双拖鞋的鞋印,其中一双是男的,一双是女的,如果是朱晓琳谋杀了你老公,那么,她肯定有帮手,否则,身材小巧的她不可能把160斤重的杨正标套上绳子,然后抬上1.5米高阳台上的护栏上。还有,阳台上只有你老公的鞋印,护栏的瓷砖上只有你老公的指纹,当然,女人的指纹应该是朱晓琳的,但朱晓琳的指纹很模糊,不是新鲜的,也就是说是她以前留在栏杆上的。” “破案的事,我不在行,反正我认为我老公绝对不会自杀。我强烈建议你们立案侦查。”林雅芳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江一明。江一明答应立案,因为杨正标自杀事件确实有疑点。 重案组开会,对杨正标的死亡正式立案。江一明吩咐吴江和周挺去金榕小区查看监控录像;吕莹莹和小克负责追查朱晓琳的下落,调查她的社会背景。 吴江和周挺来到金榕小区,找到负责安保的经理,要求查看1月19日晚上到20日凌晨14栋7单元大门的录像。负责监控的保安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录像。 录像的图像比较清晰,但因为刮风下雨,探头被雨水淋湿了,无法认出具体是哪个人。他俩看到20日凌晨00:25,一个女人打开了7单元的铁门,拉着一个大箱子走出来。 “请暂停一下,这个女人有点可疑,你认识她吗?”吴江问保安。 保安说:“她是朱晓琳,在这里住了六年多,我们对她很熟悉……肯定是她,身材、脸蛋、步态都很像她。” “以后你们就没有看见过她吗?” “没有。” 假如她是朱晓琳,那么,杨正标死亡时,她不在现场,可以排除她谋杀杨正标的可能性。但是,她会不会假装离开后又从没有监控的地方进入现场呢?大门是7单元唯一的进出口,要从别的地方回到现场,必须借助攀爬物。 吴江叫周挺继续查看录像,他去14栋楼查看一下,看有没有攀爬物。 吴江来到14栋楼下,围着整座楼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攀爬物,自来水管和排污管是埋进墙里的,墙边没有大树,如果要爬上7楼,唯一的办法是从天台上吊下绳子,然后顺着绳子爬上7楼。 吴江向居民借来一个梯子,站在离地面2米左右的地方。拿出放大镜仔细地查看了四面的墙体,他足足看了4小时,但没有发现墙上有任何鞋印。 天暗下来了,他回监控室,周挺说看完了所有录像,自从朱晓琳走出大门之后,直到早晨老梁头进7单元为止,没有任何人出入。这说明杨正标被人谋杀的可能性减少了。 3 3 虽然金榕小区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朱晓琳不在现场,但是,必须找到朱晓琳才能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正标为什么会自杀?杨正标和朱晓琳到底是什么关系? 吕莹莹打朱晓琳的电话,依然处于关机状态,她和小克只好去朱晓琳的工作单位找她。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富华造纸厂了解情况,得知朱晓琳是公司仓库办公室的文员,工作非常轻松,工资却很丰厚,相当于部门经理的月薪,而且年终奖金超过经理。这样的职位一般都是某个权力人物在起作用。富华造纸厂制造的是包装水果的保鲜纸,需要大量用水,但没有自来水公司经理的同意,没办法把自来水引入纸厂。 杨正标是江东区自来水公司经理,因此,富华纸业要用水必须过杨正标这关。杨正标趁机向富华纸业董事长提出条件:把朱晓琳安排到富华纸业工作。关董事长欣然同意,因此,朱晓琳才拥有这个肥职。 朱晓琳虽然只有高中文化,但她对电脑比较精通,对工作认真负责,为人大方真诚,受到了同事的好评。当然,朱晓琳为人低调,从不把她与杨正标的关系向任何人透露,以此来向同事炫耀。 关董事长是个东北汉子,说话直爽坦诚。他告诉小克和吕莹莹:朱晓琳自从杨正标死之后,就没来公司上班,打她电话不通,好像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因为公司很多重要文件都保存在朱晓琳的电脑和抽屉里。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员工撬开她的办公桌,在她的记事本里找到电脑的开机密码,并重新招聘了一个文员。 吕莹莹问关董有没在朱晓琳的电脑和文件中发现异常情况。关董说没有。吕莹莹知道关董并不明白什么东西对破案有用,于是请求关董让他们把朱晓琳的电脑和私人记事本带回刑警队。 关董事长欣然同意。 吕莹莹打开朱晓琳的电脑,里面大多是富华纸业的文件和数据,找不到有关朱晓琳任何的私人文件、图片、视频。 吕莹莹点开桌面上的qq想登录,但须要登录密码,吕莹莹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u盘插入电脑接口,用解码软件解开了密码,然后逐一查找她和各个网友的聊天记录,结果发现她极少与网友聊天。这是微信时代,大多数都喜欢用微信聊天。当然,上班族还是比较钟情qq,因为上班无聊时,和网友打字聊天是最好的选项。朱晓琳有的是时间,她可以肆意和网友畅聊,没有人管她。 在朱晓琳的聊天中,她和一个名叫雪山仙女的人聊得最多,聊得非常亲密,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显然她们可能是闺蜜,并非陌生的网友。 吕莹莹查看了雪山仙女的个人档,发现她29岁,女性,从事服装设计工作,未婚……当然,吕莹莹不能确定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许多网友都不会把真实身份写入个人档中。 通过查询,发现雪山仙女的ip地址位于本市华东中路的一座写字楼内,属于华宇服装贸易公司,但对方没在线上,也许是隐身,许多上班族在上班时间聊天都会选择隐身。 吕莹莹和小克驱车前往华宇服装贸易公司,找雪山仙女。他俩先找到公司的白总经理,白总说他不知道谁是雪山仙女。 吕莹莹说她可能是个服装设计师。于是,白总把电话打到设计部去查询,结果总设计师说那是张雪儿的网名。白总不想让人知道有警察找张雪儿,便打电话叫她来总经理办公室一趟。 门被轻轻叩响,然后闪进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身影,她走到白总面前柔声问:“白总,您找我有什么好事?”她的微笑像百灵鸟婉鸣,非常迷人。 “不是,是这两位警官找你,你要好好配合他们的询问,他们是市1号重案组的警官哦。”说完就走出去了。 张雪儿微微惊讶,但微笑依然凝结在脸上。她向坐在沙发上的吕莹莹走来。吕莹莹示意她坐在对面。张雪儿果然长得雪山仙女般美丽,皮肤洁白如雪,气质优雅从容,身上散发出一丝淡淡兰花香气,唯一的遗憾是脸上有几颗不易察觉的雀斑。 “你的qq网名叫雪山仙女是吗?” “对,不过,这是别人帮我取的,我可不敢自诩仙女。” “你认识朱晓琳吗?” “认识,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你知道她的去向吗?” “不知道,我已经和她失去联系很多天了。” “张小姐,向警方隐瞒实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虽然我不懂法律,但这点常识我烂熟于胸。”她波澜不惊地回答。 “你知道她和杨正标的关系吗?” “知道,他们是好几年的老情人啦。” “可是杨正标死了,他的死和朱晓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朱晓琳失踪了,这更加重朱晓琳的嫌疑,我们更担心的是她被真正的幕后凶手灭口,如果你有朱晓琳的消息,请你马上告诉我们,也许这样能保住她的性命。”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克严肃地对张雪儿说。 “好的,我一定照办。”她的表情依然如故。 俩人回到车上,小克问:“莹莹,你觉得张雪儿的话可信吗?” “我的经验和直觉告诉我她没说谎,难道你有不同意见?” “没有,这么短暂的接触,不能随便对一个人是否说谎下结论。” “你说得对,不过,我相信张雪儿虽然是朱晓琳的闺蜜,但她不会为她承担法律责任,毕竟自己的前途重要。” “也不一定,看过《荆轲刺秦》的电影吗?我相信世上有生死之交。” “那是个例,因为绝少,所以才会流芳千古。”吕莹莹意味深长地看小克一眼。 小克读懂她眼神所要表达的内容,顺水推舟地说:“如果你是太子丹,我愿意是荆轲,视死如归地为你去刺杀秦王。” “贫嘴!”吕莹莹娇嗔一笑,如莲花开放,明媚的阳光从玻璃窗照射到她脸上,格外娇媚。 小克见她开心,感到很温暖。他加大油门,沿着滨海路飞驰而去。静静的海面上倒映着两座青山,有如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 当他们刚刚把车开进刑警队时,吕莹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张雪儿的电话,立即接了:“张小姐,你想起什么了吗?” “不是,刚刚朱晓琳打电话给我说她住在皇城宾馆,她很郁闷,叫我去宾馆陪她聊天,我觉得不对,所以给你们打电话。” “她住几号房?” “住……在405房。”张雪儿有些犹豫地说,显然她是为出卖闺蜜过意不去。 “好,我们马上和你汇合,一起去找她。” 小克把车掉头,去接张雪儿。吕莹莹笑着说:“看来生死之交只是历史传奇。” “如果秦王被荆轲刺死了,中国的历史将会被改写,中国很难在短期内统一,各国继续混战,会有更多的百姓死于战乱。法制社会更需要张雪儿这样的守法公民,不需要荆轲的江湖义气!” 吕莹莹凝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4 4 他俩到张雪儿的公司楼下等她。五分钟之后,张雪儿来了,她上车之后,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吕莹莹叫她不用担心,朱晓琳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 皇城宾馆是一家宫廷式的宾馆,一走进去,满眼亭台水榭,茂林修竹,曲径通幽,草深花繁,好一派园林风光,但他们没时间欣赏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上电梯直奔405房。 他们走出电梯,踏着柔软的地毯,来到405房前。吕莹莹看走廊两头空无一人,示意张雪儿去摁门铃,她和小克分别躲在门两边,以免被朱晓琳看到不开门。 门铃响过之后,里面传来了朱晓琳的声音:“是雪儿姐吧?”朱晓琳已经从视孔中看见了张雪儿,但为了谨慎,朱晓琳大声问道。 “我是雪儿。” 门打开了,朱晓琳让张雪儿进去,刚要关上门时,吕莹莹和小克迅速闪身进去,朱晓琳一愣,厉声问:“你们是谁?” “我们市刑警队的,你不要紧张。”吕莹莹边说边出示警察证让她看。 “对不起,晓琳,他们担心你安危,要我和你联系上之后,立即通知他们。”张雪儿对她表示深深的歉意。 “没关系,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的。”朱晓琳挥挥手,没有一丝被出卖恨意。 “朱晓琳,我们怀疑你与一桩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我回刑警队协助调查。”小克对着朱晓琳说。 “你们凭什么这样认为?有证据吗?”朱晓琳愠怒地看着小克。 “朱小姐,你不用生气,我没有说你谋杀杨正标,但是,我们通过调查:杨正标死于你的出租屋里,你和他是地下情人关系,所以,你必须配合我们调查。”小克知道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故此对她说话的语气是柔和的。 “你们有传讯证吗?”朱晓琳的情结平缓下来了。 “由于急于找到你,所以我们没带传讯证,只能用口头传讯的方式请到刑警队接受讯问。如果你要传讯证,我可以叫队友拿一张来。”小克的话柔中带刚。 “好吧,就不麻烦你队友了,我跟你们走。”朱晓琳走进浴室梳理了头发,化着淡妆,走出405房。 朱晓琳沉静地坐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接受小克和吕莹莹的询问。朱晓琳的五官虽然没有张雪儿那么精致,但她可以和张雪儿相媲美,皮肤不算白,但紧致而富有弹性,两只眼睛如秋水般清澈透明,明眸流转之间,流露出别样的风情与妩媚,像个历尽无数情场洗礼的大众情人,许多男人容易被她瞬间迷倒。 小克看着她问:“请你把1月19日晚上在你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说一遍,越详细越好,不隐瞒任何细节,否则你将承担法律责任。”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我那天喝醉了,几乎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小克明白她在说谎,因为从金榕小区视频中看到她走出大门时没有醉态:“你喝醉了,还会提着大箱子离开金榕小区,然后打的扬长而去吗?” “我没有全醉,而是半醉,不,最少是八分醉。” “八分醉是有记忆的,我劝你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需要说什么?”她有点委屈的样子。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么就我问你答吧……你和杨正标是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不要反客为主,请回答我的话。” “我们是情人关系。” “几年了?” “6年整。” “当晚杨正标几点到你家?” “晚饭后就来我家了。” “来了之后你们做了些什么?” “我们喝酒了,是杨总提出要喝酒的,我顺便炒了三道菜,陪他慢慢喝。” “你们为什么喝酒?而且喝了两瓶芝华士?” “其实那晚我们喝的是诀别酒。我22岁那年在皇家夜总会坐台,认识了杨总,他对我一见钟情,我也倾慕他的才华和权力,所以俩人好上了,开始了偷情的生活。 “慢慢地我爱上了他,我明知他有妻室,但依然不顾一切地飞蛾投火,他能感觉到我的爱有多么炽烈。他说认识我是他一生最幸运的相遇,好像前世早已订下的缘分。我顺势提出要和他结婚。他说让我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和他老婆离婚娶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我发觉他的承诺只是遥不可及的灯火,温暖不了我,照亮不了我。我问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说等到我们相识6年整那天,那时我也才28岁,不至于嫁不出去。于是我信心满满地守着这个承诺,耐心等待。 “我们相识于2009年1月19日,当他的承诺随着时间渐渐来临时,他却找各种借口,让我再给他两年时间。我这时才发觉我上了他6年的当,我非常气愤,断然告诉他:如果2015年1月19日之前看不到他们的离婚书,我将毫不留情地离他而去。 “当他知道我已经把行礼收拾好之后,才明白我真的要与他分道扬镳了。于是,他下班后,匆匆吃个便饭,来到我家,当他看见我放在客厅里的行李之后,似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他突然向我跪下,紧紧抱着我的双腿,求我别离开他,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完满的答案。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无心再听下去,任他在那儿自言自语…… “许久之后,他见我去意已决,对我说:我们喝一次诀别酒好吗?他的语调悲伤苍凉,我起了怜悯之心,毕竟我们相爱了整整6年,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就这样,我像他的老婆一样,为他煮菜,陪他喝酒。他每次都把酒满上,要和我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知道他想借酒浇愁,不断地劝他别喝了,可是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冲我怒吼,我甚至看见他眼里的杀意,于是不再劝他……然后他喝醉了,把我的衣服撕开,不停地在我身上发泄……虽然我非常不愿意,但是,我深知他内心有多么痛苦,我只好用身体来抚慰他,只当那是一种诀别仪式吧……”朱晓琳说到这儿,竟然抽泣起来,说不下去了,好像她被杨正标强奸了一样。 小克明白朱晓琳在演戏,因为男人醉到失控时,想占有心爱的女人是不会用安全套的,唯一的可能是朱晓琳想让杨正标醉酒之后不停地做爱,然后精疲力尽而死;或者让他沉醉得不省人事,好让她的同谋乘机把杨正标吊到阳台上,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但是,这都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朱晓琳为什么要把杨正标灌醉?为什么要不断地做爱? 等朱晓琳哭泣停止之后,小克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拿着行李走了,杨总还在床上沉睡。” “你是几点离开家的?” “大概凌晨12:30吧。” “你离开后去了哪里?” “去了皇城宾馆,我一直住在那里。” “为什么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你?你在躲什么?” “第二天中午市卫视报道杨总自杀身亡的新闻,我吓得目瞪口呆,非常内疚自责,于是把手机扔进了马桶,冲进下水道,不再想见任何人,想好好反省一下。” 难道朱晓琳钱多得花不完,会把五千多元的手机扔掉?马桶的水槽是转弯的,有可能把手机冲进下水道吗? 5 5 小克把询问朱晓琳的笔录交给江一明看,江一明看完之后,对他俩说:“朱晓琳的说法有明显的漏洞,她完全可以阻止杨正标喝醉,还有,她说衣服是被杨正标撕开的,如果是这样,我们肯定会在现场找到遗落的纽扣,为什么我们没有找到纽扣呢?她觉得死无对证,其实现场和尸体是会说话的……不过,她说出这些漏洞百出的话,说明她的犯罪智商不高,加上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以排除她亲自吊死杨正标的可能,但不能排除她雇凶杀人。” “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她没有潜逃,而是躲在宾馆里,说明在这里肯定有她放不下的人和事。”小克说。 “朱晓琳是本省乡下来的,假如她不想在长江待下去,那么,她肯定会回乡下看望父母,而她没有回家,是很蹊跷。” “莹莹,你去查朱晓琳和谁联系最密切,然后和小克去调查她身边的嫌疑人,我派周挺和老吴对她进行24小时监视,一旦有新线索,立即向我汇报。” “是,江队!”小克和吕莹莹异口同声回答着,俩人相视一笑。 吕莹莹用了两天时间,对朱晓琳的电话、手机、qq、微信、电邮等联系方式进行了仔细查找,筛出10个与朱晓琳联系最密切的人,然后和小克逐一进行排查,但这10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怎么办?难道杨正标真的是自杀?但直觉和事实又告诉吕莹莹不可能,只是凶手做得密不透风而已……吕莹莹又想起了张雪儿,她是朱晓琳的闺蜜,应该知道朱晓琳除杨正标之外,和谁的关系最密切。吕莹莹拿起座机,拨通了张雪儿的电话:“你好,我是吕莹莹,谢谢你上次配合我们及时找到朱晓琳。” “不用谢,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有空吗?我们想找你谈谈。” “好吧,我中午有时间,你们来我公司楼下的茶馆里等我吧,我1点钟准时到。” “好的,谢谢!”吕莹莹把电话挂断之后,把情况和小克说了。俩人吃过午饭之后,来到张雪儿指定的茶馆。这是一家装修简约的茶馆,位于写字楼大堂的左前方,名叫“天泉茶居”。茶馆不大,只有十个卡座,适合2到5人喝茶聊天,吕莹莹选择在门口的卡座坐下,小克坐在她的身边,好把对面的位子让给张雪儿坐。 张雪儿准时到,她进门就看见吕莹莹微笑着向她招手。张雪儿坐下之后,端详看小克和吕莹莹,似乎没有把目光移开的意思。这样看人是很不礼貌的,尤其是张雪儿这样白领丽人深知此路道理。 吕莹莹觉得奇怪:“张小姐,你看什么呀?我们脸上有鸟屎吗?” “不,我觉得你俩是一对天生的金童玉女,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我看呆了。”她没有笑,一脸羡慕的样子。 吕莹莹忽然觉得脸颊发热,心跳加快,有点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们不是恋人,是同事,是战友……” “是生死之交的战友吧?否则不可能如此默契。” “对,只要有歹徒向莹莹开枪,我会毫不犹豫地为她挡子弹!” “人生得一战友足矣!” 小克想说:我不仅会为战友挡子弹,还会为每个市民挡子弹。但他不想拔高自己的形象,于是没说出来,把话拉到正题上:“张小姐,我还须要你的协助。” “在下十分愿意为两位英雄效劳。”张雪儿微笑地望着他俩,目光却八分停留在小克英俊的脸上,二分看着吕莹莹,造成她同时望着小克和吕莹莹的假象,显然,张雪儿十分聪明。 “我们不是英雄……朱晓琳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没听她过呀,她如果有男朋友,一定会第一个跟我说。” “她有没对你说过她对谁有好感?” “这……哦,我想起来了,她曾在这里和我喝过茶,聊天的时候,我劝她尽早离开杨正标,找个男朋友,过上正常的婚姻生活。她说没有让她心动的男孩。我不相信,最后在我的苦苦逼问之下,她才向我坦白她对真大伟有好感,但一再强调她们没有确定恋爱关系。” “真大伟?他是谁?从事什么职业?” “我也不认识,有天她叫我陪她去见真大伟,你们知道我非常忙,无法陪她去,不过,她说真大伟是好棒健身中心的教练,对她十分关照,甚至为她去买卫生巾,人又长得帅,所以,给她的印象挺好。后来他俩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公司的副总设计师,为了不辜负公司付给我的高薪,我经常加班,甚至陪老总应酬到凌晨才回家,所以,尽管朱晓琳是我闺蜜,但我很少有时间跟她聊天……” “请问好棒健身中心在哪里?”吕莹莹看见张雪儿的眼睛一直望着小克,完全忘了她的存在,甚至把高薪和高职位亮出来,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向小克传达着某种特别的信息,所以,吕莹莹有点不开心,打断了张雪儿的话。 “有了单位名称和教练的姓名,你们应该很容易找到他吧?”张雪儿有点不高兴她打断话。 吕莹莹被张雪儿呛了一口,才觉得自己不够耐心,有一种不良的个人情绪掺杂其中,从职业道德和素养上说,自己是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可是,她看不惯张雪儿只对小克说话……想到这里,吕莹莹突然一愣:为什么我那么在乎张雪儿只对小克说话呢?难道自己爱上他了? 小克感觉到她们之间有一丝微妙的火药味,赶紧为吕莹莹和张雪儿筛茶,然后把身子微微离开吕莹莹,示意她对张雪儿进行询问,但张雪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吕莹莹,似乎没有诚意。 小克无心恋战,叫张雪儿先回去上班,他买完单之后,和吕莹莹走出茶馆。 “我们现在去哪儿?”吕莹莹问。 “你查一下好棒健身中心在哪里,我们去找真大伟。” 吕莹莹很快就找到了好棒健身中心的地址,它位于环市中路的金牛大厦18楼。 他们来到好棒健身中心,在健身房里找到了真大伟。真大伟高大英俊,身材笔挺,也许是为了做活广告,虽然是冬季,但他只穿一件t恤,胸肌和腹肌呈块状凸出,棱角分明。他留着短短的胡须,洋溢着一种阳刚之美,是很多女孩倾慕的对象。 小克问:“你叫真大伟吗?” “是的,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找你了解情况,请你如实回答我们。你认识朱晓琳吗?” “当然认识,她是我的女朋友。”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真大伟沉思了一会儿说:“应该是上个月中旬吧。” “能具体说出哪一天吗?” “也许是15号,我不能确定。” “今天是2月12日,过去不到一个月,你怎么会记不得呢?” “真的不记得了。” 小克见他含糊其辞,于是单刀直入:“1月20日凌晨2点到3点你在哪里?” “我那天凌晨1点回宿舍睡觉到天亮。” “有谁能证明?” “看门的保安和走廊监控能证明。” “好,我们会去查证的……你知道杨正标这个人吗?”小克突然问。 “知道,他包养了朱晓琳6年,但我不在意,因为朱晓琳说她会离开他,和我结婚。”杨正标出奇地平静。 小克想:他要不是胸怀宽广的人,就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老奸巨猾。 6 6 小克和吕莹莹查询了好棒健身中心宿舍的监控,发现真大伟于1月20日01:10从外面回宿舍,之后,一直到第二天上午08:00才从宿舍出来,这说明杨正标死的时候,他不在现场,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 吴江和周挺对朱晓琳的跟踪和暗访没有任何线索,案子陷入僵局。难道杨正标真的是自杀? “我们假设杨正标是被真大伟所杀,那么,真大伟是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呢?”江一明问,他坐在小会议室的首位上,左边坐着吴江和周挺;右边坐着小克和吕莹莹;罗进坐在江一明的对面。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寒气,窗外阴雨绵绵,寒风呼啸,一阵阵抽打着院子里的榕树。这是长江市少有的寒冷天气。长江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只安装制冷而不制热的空调机,也没有用电暖炉的习惯,所以他们只能挺着身子御寒。 吴江搓搓手说:“我觉得真大伟不可能是凶手。” “对,真大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他宿舍的监控视频可以作证,金榕小区的监控视频也证明他没有进出过现场……除非真大伟伪造了监控视频。”周挺说。 “我检查过了,监控视频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吕莹莹回答。 小克正低头沉思,口里吐出的烟雾把他整个脸罩住,看不到庐山真面目。江一明见他使劲地抽烟说:“小克,别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说说你的看法,你和吕莹莹接触朱晓琳和真大伟的时间比较长,应该比较了解他们,最接近真相。” “江队,我抽烟是为了思考,你干吗打断我呀,这下灵感都被你赶跑,我要你赔偿损失。”小克故作生气。 江一明是个随和豁达的队长,即使在办案时,对下属也像兄弟姐妹一样,所以,大伙儿可以随便和他开玩笑,用来缓解压抑的气氛。 “好,我特许你继续梦游,希望你在梦游中能得到神的启示。”江一明笑了。 “不要了,刚才神已告诉我真大伟虚假的不在场证明了……不过……”小克故意欲言又止。 “小克,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都急死了。”周挺说。 “他那驴脑袋即使得到神的帮助也不会开窍的。”吕莹莹噘着嘴有意刺激他。 小克果然中计,着急地说:“莹莹,你干吗老损我呀?整个刑警队上百号同事哪个说我是驴脑子?上次我配合2号重案组破了狙击手案,刘副队长说我是金脑子呢!江队,我想真大伟是这样吊死杨正标的:在朱晓琳的配合下,她把杨正标灌醉,然后离开,离开时故意没把门关上,好让真大伟进入卧室。这时杨正标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力气过人的真大伟偷偷来到把他抱到阳台,然后脸部朝外放到护栏上,再用绳子套到杨正标的脖子上,另一头绑在阳台的空调机的支架上,然后迅速离开,回到健身中心的宿舍。1月20日凌晨02:00多,杨正标醒来,翻动身子,身子就向外坠落,于是绳子就死死地套在他脖子上,造成杨正标自杀的假象。这样,真大伟就有不在场证明了……” “不对,阳台的护栏是用砖砌的,只有30厘米宽,把粗壮的杨正标侧身放在护栏上并固定住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有,金榕小区的监控录像没有拍摄到杨正标出入14栋7单元,难道他会飞不成?”周挺反驳说。 “周挺说得对,假如真大伟进入过现场,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比如鞋印、指纹、固定杨正标身体的东西等。”吴江说。 “你们先听我解释,我们先别开真大伟是如何进入现场不说,说说痕迹问题。要不在现场留下鞋印、指纹、汗渍,众所周知这不是难事,关于固定物,我觉得是干冰,用干冰把杨正标固定在阳台上是可以做到的,时间一久,干冰汽化之后,就无法在现场找到痕迹了。”小克说。 “假如真大伟穿上鞋套作案,他的鞋套应该会踩踏在杨正标和朱晓琳的鞋印上,从而损毁了杨正标和朱晓琳鞋印,可是为什么我们从现场提取来的鞋印都是完整无损呢?” “应该是朱晓琳教真大伟如何避开杨正标和朱晓琳的行走线路,这样现场提取出来的鞋印就不会被损毁了。”小克信心十足地说。 “小克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一个高智商的罪犯,他一定有十分的把握把我们带进走不出的迷宫,否则,他们不可能以身试法,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我们应该对杨正标继续深入调查。老吴和周挺去金榕小区挨家挨户走访,看看能不能查出有价值的线索,莹莹和小克再去调查真大伟,一定要揪出他的尾巴。”江一明说。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好棒健身中心找真大伟,经理说真大伟请假没来上班。小克问经理小克什么原因请假?他说因为身体不舒服,注意力难以集中,曾经遭到顾客的投诉。 他俩出来走出来,小克问:“莹莹,真大伟会不会潜逃了?” “不会吧?我没有找到他任何的杀人证据,他有必要跑吗?” “他身体那么健壮,怎么可能生病呢?” “铁打的人都会生锈,哪有不生病的人?” 他俩来到真大伟宿舍,他的宿舍门是关着的,小克敲了敲门问:“请问有人在吗?” “谁呀?” “你是真大伟吧。我们是市局的。” 小克把耳朵贴在门上谛听,只听到一阵穿衣服的声音,然后门开了,真大伟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又是你们?”说罢转身进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们还需要向你了解情况。” “我不都说了吗?” “还有没问到的地方。1月20日1点之前你在哪里?你是从哪里回到宿舍的?” “这是我隐私,我拒绝回答!”他生气地回答。 “如果你不说,我们也可以查出来,但需要花一些工夫,你知道这座城市每条大街小巷布满了监控器,如果你不说,我视你不配合,是要追究责任的。”小克严厉地说。 “好吧,我说。1月19日晚上我和体校的同学在沙湾酒家吃饭,因为是周末,我们好久没聚在一起,所以开怀畅饮,气氛非常好,我们五人一直喝到晚上10点才结束,结束后,因为肚子太胀,我便沿着滨海路散步,我和朱晓琳说好:24:00之前她要和杨正标分道扬镳,叫我去接她。于是,我从滨海路步行到金榕小区,我站在小区围墙外面的树荫下等朱晓琳出来,可是,我等到00:20,朱晓琳还没出来,打她电话又关机,我被大雨淋湿了,我怕感冒,于是打的回到宿舍,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你和哪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几点离开小区?” “他们叫胡志、牟冲、纪小林、于晓丽。我是00:30左右离开金榕小区的,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也许因为我没有等朱晓琳,她才生气去皇城宾馆开房躲避我,把手机也关了。害得我到处找她,第二天我在电视上看到杨正标自杀的消息,我担心朱晓琳会因自责而随杨正标而去……”他停了下来,不想再说下去。 他俩回刑警队之后,按真大伟所说的线路,调出当晚的交通监控视频,倒着往回查,结果证明真大伟所说没有出入,但是,真大伟站在小区围墙外的树荫下是监控盲区,没法拍摄到真大伟在那里等候朱晓琳。难道真大伟故意选在监控盲区等朱晓琳吗?如果是这样,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不站在小区大门口等朱晓琳呢? 真大伟会不会爬围墙进入小区作案呢?当晚是风雨大作之夜,如果真大伟在树荫下等了一小时,那么,肯定没有目击者。但是即使有目击者,也看不清真大伟的清晰面容,因为树荫浓密,灯光几乎照射不到,又有什么用呢? 7 7 通过对胡志、牟冲、纪小林、于晓丽的询问,证实当晚他们确实和真大伟喝酒喝到10:00多才结束。 吴江和周挺来到金榕小区,准备对附近居民进行挨家挨户地走访。吴江站在小区的广场上抬头远望,发现金榕小区分成高层和低层两个楼群,低层楼群每栋楼只有7层,而高层楼群每栋楼有18层,离案发现场最近的高楼大概100米左右,因此,住在高层的人很容易看见704房里所发生的事。万一有人看到704发生什么,那么,案子将会有很大的突破。 顺着这个思路,吴江和周挺首先开始走访“天香楼”的居民。“天香楼”呈口字形,每层4套房子,居住着4户人家,它的南面正对着案发现场。今天是星期六,他俩有意选择休息日来走访,因为这时大部分居民都会呆在家里。 他俩从1楼开始,打算先走访靠南面的人家,一直到18楼,如果没有结果,再接着从1楼开始走访东、西、北面的居民,万一这18户人家之中有人提供了线索,就不要再费力气了。 他俩一一敲开南面的人家进行询问,快到中午时,他俩才走访到8楼,却一无所获。周挺肚子饿得“咕咕”叫,吴江知道他饿了,对周挺说:“再走访一户去吃午饭,这样就完成一半工作了。” “没事,吴哥,即使不吃午饭我也能坚持走访完18户,我这体格饿一星期也不会死。” 吴江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他俩来到901房,摁响门铃,沉重的橡木门打开了,露出一个小家伙的头,他看见是两位警察,他冲着客厅里叫:“爷爷,爷爷,来了两个警察叔叔。” 随后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出现了,看着他俩问:“你们是?” 吴江赶紧握着他的手说:“卢伯伯,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吴江,我久仰您的大名,您是我们心中的英雄,今天与您不期而遇,我太开心了。” 卢伯伯叫卢远方,今年70岁,退休之前是国安局的副局长,荣立过一等功,把一生都献给了国家安全工作。 “哦,我也久闻1号重案组的大名,请屋里坐。” 吴江和周挺脱下鞋子走进去,卢远方热情地为他俩烧水泡茶,吴江说:“卢伯伯,不用麻烦,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不麻烦,水五分钟就开,天气冷,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可以更好地去工作……你们是专门来找我吗?” “不是,我们是例行走访,没想到您住这里。” “有什么事?我一定竭力帮助你们。”卢远方炯炯有神的眼里闪着精光,这是多年职业习惯养成的特质。 “您知道您家对面14栋7单元704的阳台上吊死一个人吧?” “知道啊,他叫杨正标,听说是自来水公司的经理。” “我们想解一下,当晚您是否发现704房有异常情况?我知道这很为难您,但这对我们很重要。” 卢远方皱着眉头开始沉思,一会儿,他微微抬头说:“对不起,我没发现704房有异常情况,更准确地说,我那晚根本没观望过704房。” “好的。那么,您有没发现您家周围有异常情况呢?”吴江觉得应该把范围扩大。 卢远方又陷入思索状态,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那晚台风刮得很猛,我睡得早,但是,12点左右,我阳台上的衣架被风刮得噼啪响,我睡眠很浅,这是我的职业养成的习惯,我被吵醒了,穿上羽绒服,来到阳台上,把全部衣架收回屋里。我刚要回屋时,突然看见一只大气球从楼顶向下飞向南面,我当时想可能是哪家公司的广告气球绳子被吹断了,向小区飞来,我没在意,回屋继续睡觉。” 吴江觉得奇怪,如果固定广告气球的绳子被台风吹断,那么,气球应该向高处飞去才对,怎么可能呈下降之势向南面飘去呢? “卢伯伯,您有没看到气球下面吊着一个人?” “没有,我只看见气球飞向南楼……不过,我的眼睛高度近视,气球离我最少50米以外,加上风大雨大,光线非常微弱,即使有人吊在气球上,我也看不见。” “您看见气球降落在17栋楼顶上吗?” “没有,几秒钟之后,气球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即使它落在17栋楼顶上,我也看不见,因为我家阳台的灯光很亮,而远处几乎没有光亮,在亮处看暗处是看不清东西的。” “气球大概有多大?” “这个嘛……应该有一辆小轿车那么大吧。” “气球是圆的吗?” “当然是圆的。” “气球上有字吗?一般广告气球都印有某公司或者产品的名称。” “没看见。”卢远方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吴江已经猜测出真大伟是如何进入现场的。他对卢远方说:“谢谢您,卢伯伯,您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等破案之后,我们会特地上门感谢您!”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卢远方微笑着说。 “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每个向我们提供重要线索的市民,我们应该奖励……卢伯伯,今天我们的谈话请您保密。” “这我知道,国安局是纪律部门,守纪律是我们的天职。” 他俩向卢远方告辞。 回到队里,吴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然后说:“真大伟应该是从小区的围墙外翻入围墙内,然后进入天香楼,乘电梯来到天香楼的天台,从背包里取出气球,然后充足气,把身子绑在气球下的绳子上,借着台风的力量,双脚一蹬,从天香楼顶跳下,让气球飘落到17栋的楼顶上,之后,把气球固定天台的栏杆上,再从楼顶进入704房。这时朱晓琳还没有离开704房,她指引穿着鞋套的真大伟走朱晓琳和杨正标没走过的线路,进入卧室之后,他把杨正标抱到阳台的护栏上,固定好之后迅速回到17栋楼顶上,解开气球,降落到17栋楼背后的地上,然后又翻围墙出来,打的回到好棒健身中心的宿舍,这样他就完成了谋杀,而且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好一条狡猾的狼!可是这只是假设,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他。”小克说。 “只要是他干的,就有办法找到证据。比如他要去买绳子吧?买绳子不可能戴着手套去买吧?他的气球是从哪里来的?天香楼一定有监控录像吧?他总不可能从山上乘气球飞到天香楼,然后再飞到17栋楼顶吧?”江一明信心满满地说。 “对,真大伟要上天香楼的天台,必须经过天香楼的大门,大门24小时有保安和监控录像,我和周挺去查。”吴江说。 “我和小克去查气球和尼龙绳的出处。”吕莹莹说。 江一明满意地点点头:“我去安排外围组对真大伟和朱晓琳进行24小时监控,防止他们潜逃。” 8 8 小克和周挺是公安学院的散打冠亚军,对付真大伟这样的健身运动员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江一明派他俩去拘捕真大伟,安排吕莹莹和吴江去拘捕朱晓琳。 小克敲开真大伟宿舍的门,真大伟一看是小克,生气地说:“怎么又是你们?” “真大伟,你被捕了,这是检察院批的逮捕令,把你的手伸出来。”小克拿出手铐,准备把手铐铐在他手腕上。 “凭什么逮捕我?”他神情淡定地问,没有一丝惊恐。 “你涉嫌谋杀杨正标。”小克把手铐铐在他手上。 “荒唐!证据呢?” “没证据检察院是不会下逮捕令的,到刑警队去,我们自然会给你看证据。走吧。”小克轻轻推了一下真大伟。 “我坚信你们会送我回来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小克鄙夷地瞟他一眼。 真大伟边走边沉思:到底在哪里出了差错?如何面对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呢? 警车开到刑警队,真大伟下了车,这时吕莹莹和吴江也把朱晓琳抓回来了。他见朱晓琳脸色苍白得像死人,身子在微微颤抖,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真大伟知道朱晓琳垮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他心里格噔一下,心跳加快。 朱晓琳也看见了真大伟,她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眼前景物一片模糊…… 真大伟坐在审讯室椅子上,身子被木封锁住,之前淡定的神情已被焦躁所替代。 “真大伟,把你谋杀杨正标的过程说一说吧,这样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吴江说。他身边坐着吕莹莹和罗进,江一明和小克、周挺在监控室看他们审讯。 “我没杀人,他死的时候,我在宿舍里睡觉呢,我不是孙悟空,没有分身术。”他色厉内荏地回答。 “我们已经掌握你多种杀人证据,我劝你坦白,是给你宽大的机会,你别错过良机。” “有本事就把证据拿出来看看,让我心服口服。” “好吧,既然你死不悔改,我只能用证据让你诚服……你看,这是你在淘宝网购买广告气球的记录,你一共在网上定制了12个大同小异的气球,市民汪洋五次看见你在鬼愁崖上身上绑着气球跳崖,你是在试如何让气球飞到指定的地点。” “买气球试飞犯法吗?那是勇敢者的壮举!” “当然不犯法,如果用于杀人就犯大法了。金榕小区的居民卢远方于1月19日24:00左右,看见一只和你购买的一模一样的气球从天香楼天台降落到17栋的天台上,气球上吊着一个人……”吴江故意诈他。 “他认出吊着人是我吗?” “没有,那天风雨如晦,光线昏暗,虽然看见了人,但他认不出是你。不过,我们肯定那个人是就是你!” “证据?” “天香楼的保安证明你于当晚23:00左右背上了个大背包,穿上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说找1101房的钱小民,而钱小民说在好棒健身中心认识你,但当晚你没有去拜访他。保安也说你一直没下来。” “保安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是我?” “因为你戴着口罩,所以,对你的印象特别深。” “既然我戴着口罩,更不可能一眼认出那人就是我。”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以后你可以在监狱里慢慢想。天香楼还有监控器,非常清晰地拍下你的脸,虽然口罩遮住了你三分之一的脸,但我们用3d技术原件,把你口罩没有遮住的部分进行还原,再跟你的照片进行对比,相似度达98%,可以证明录像中的人就是你,科学是不会骗人的。”吴江不急不躁地说。 “这只能证明我进入过天香楼,不能证明我杀人。” “你看,这是什么?”吴江拿起吊死杨正标的那条尼龙绳问。 “这是一条随处可可买到的尼龙绳。” “知道就好,这条绳子是你从网上买的,网上留有你的购买记录,你用它吊死了杨正标。” “这种绳子到处都是,怎么能证明就是我买的那条?”因为他作案时是戴着手套的,上面没有他的指纹和汗水,而且他把商品的编号撕掉了,他毫不担心会被警方查出来。 “让我来说吧。”罗进拿出一个物证袋,袋子里有一个烟头,“这是小克去你宿舍调查时,你留下的烟头,烟头上有你的唾液,我提取了你唾液的样本,进行了dna检测,然后进行存档。我从这条绳子上找到了两种皮屑,一种是杨正标的;一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的皮屑是他撕不干胶商标编号时粘附在上面的,我同样进行了dna检测,然后与你唾液的dna进行比对,相同率为99.9%,这说明你是用这条绳子吊死杨正标的。” “我们在金榕小区的围墙上找到了你攀爬时踩踏留下的鞋印,因为那晚下着大雨,鞋印非常清晰,与你宿舍里的鞋印完全一致。你是从离小区大门口52米处的围墙上爬进小区的,作案之后,你又从同一个地方爬出围墙,所以,围墙里面的同样有你留下的鞋印,因为你知道这个地方是监控盲区,所以,你选择了那里爬进围墙。铁证如山山,你有什么好说的?”吴江盯着他问。 真大伟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说说你的杀人动机吧。” “我是在健身中心认识朱晓琳的,当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就被她深深打动,她美丽的外表下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好像一朵忧郁的丁香花……我最喜欢这种气质的女孩,我知道她是个有苦难有故事的人。我也历经苦难和泪水,我从小被母亲抛弃,父亲只会酗酒,根本不管我,所以,我学习成绩不好。 “我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于是我发誓要把身体锻炼得无比强大,才打得过欺负我的人,因此,一下课我就去跑步、打球、举重。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长大了,我跑步是全校冠军。初中毕业后,我被送到省少体校练跑步,后来考上送到省体育学院。 “我毕业被好棒健身中心高薪聘请,我为自己变得强大而自豪,只要路遇不平,我就会挺身而出,尤其对恃强凌弱者更痛恨。自从见到楚楚可怜的朱晓琳之后,我产生了想一辈子保护她的强烈欲望。 “我开始变着戏法地去追求朱晓琳,但她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却炽热得像钢铁熔炉,也深深地爱我,我对她穷追不舍一年之后,她终于向我吐露真情:她说她是被人包养的小三,请我死心。 “但这更激起我对她的爱,我对她发誓非她不娶。她被我感动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但是,这得偷偷摸摸地幽会。因为杨正标拍下了他和朱晓琳性爱的照片,如果她敢离开他,他就会把不雅照片发布到网上,让全国人看她的笑话。 “朱晓琳一跟我说这事,我就怒火冲天,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干掉杨正标。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朱晓琳大吃一惊,劝我千万不要干傻事,否则她会马上离开我。我不听,仇恨在我心里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只有拔掉它,才能轻松地过日子。 “后来,有一次朱晓琳被杨正标打得鼻青脸肿,向我哭诉时,我又提起干掉杨正标的事。这时朱晓琳默许了。我便开始谋划杀掉杨正标,我深思熟虑了半年,终于想出这个不在杀人现场的办法。 “在朱晓琳的配合下,我终于干掉他了,我成功了,今天我落在你们手里,我口服心服,决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朱晓琳被我拉下水,一朵鲜艳玫瑰将在监狱里凋零……”他泪如泉涌,说不下去了。 朱晓琳的口供和杨正标的口供高度吻合,已经办成铁案,但重案组成员似乎轻松不起来: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杨正标要那么霸道?想一辈子占有朱晓琳?如果杨正标退一步,放手让心爱的人有个好归宿,怎么会断送了卿卿性命? 9 9 元宵节刚过,南方吹来一股暖风,冬天被这股南风驱赶走了,躲得无影无踪。春天来了,长江市各种繁花似乎一夜被风吹开了眼睛,尽情绽放,只要有泥土的地方,都充满了花的芳香,草的青翠,叶的嫩黄,大街上的美女纷纷脱下厚重的衣服,穿上昵裙子,向男人们展露曼妙的身材。 莱山位于市西郊,是座不大不小的山,海拔510米,面积20多平方公里,离市区半小时的车程,因为山顶非常陡峭,公路只修筑到半山,错落有致的房子呈半月形依莱山而建。 莱山脚下有一群别墅隐藏在茂密的松林之中,别墅因山而名:莱山别墅。别墅群位于缓坡上,总共200栋,它的东面是市区,西面是莱山,虽然交通不太方便,但这里远离市嚣,幽静清雅,风景如画,是个修身养性的好住处,深受中产阶级的青睐。 2015年3月6日中午,成明下班回家,把车子停在自家别墅的院子里,然后下车,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入家里时,忽然听到邻居周朝花养的德国牧羊犬在屋里着急地叫唤。 成明觉得奇怪,这条被周朝花称为“戴维”牧羊犬是她的亲密伴侣,与周朝花几乎形影不离,不管是上班、旅游、购物都把它带在身边,今天为什么她会把戴维关在屋子里呢? 成明和周朝花虽然相邻而居8年了,但关系并不热络,周朝花是前景文化传媒公司老总,而成明是在菜市场批发青菜的小商人,也许周朝花觉得与成明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他俩虽然经常照面,但只是相互点头而已,从不深交。 一天深夜,成明看见本市当红影星米巧巧和副市长一起从周朝花的家里出来,成明十分惊讶、羡慕,才知周朝花的背景深厚,想与她交好,但她对成明很淡漠,甚至不屑一顾,成明觉得把热脸贴在她的冷屁股上,从此对她敬而远之,正合了那句话:“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成明不想理会戴维的叫声,他想推开大门进屋,但戴维叫得更急了,好像向成明求救,戴维可不像主人那么势利,对成明挺亲热的,经常会来他家陪他的小儿子玩,他对戴维很有感情。他怕周朝花出门时忘了给戴维留食物,可能戴维饿得忍不住叫唤,如果这样的话,成明可以从窗口把食物丢进去给戴维吃。 抱着这种想法,成明从他的院子走出来,走进周朝花的院子,他从防盗窗往里看,看见玻璃门关上了,不知是否反锁,他用手推了一下玻璃门,结果一推就开了,戴维冲上窗口,对着他大叫,随之一股浓浓血腥味向他扑鼻而来,可戴维并没受伤。 成明仔细看了一会儿,屋里没有异常情况,但有看不到的死角,于是成明换个角度观察,忽然看见有个人躺在大门里边。他感到不妙,来到大门外,使劲推门,但门被锁上了,无法进入。成明在大门外边拍着大门,边叫着:“周总周总,是你吗?你怎么了?”叫了好几声,没人回应。 成明蹲下身子,往门底下的缝隙想往里看,忽然看到一股发黑的血,呈流水状凝固在地上,看来主人已经受伤许久了。 成明意识到情况危急,掏出手机打110,接警员问清成明所在的位置之后,指派江西区前进派出所民警前往事发地点。 民警来到周朝花院子前,向成明问清情况之后,叫来了物业管理员。管理员把周朝花家的钥匙交给民警肖健,他接过钥匙,轻轻地打开大门,看见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之中,其他民警要进去救人,被肖健阻止了:“周朝花心脏被人刺了一刀,地上的血已经发黑,脸色白得像纸,可能已经死去多时,我们不要破坏现场,污染证物,小安,你给1号重案组打电话,把情况说明白,叫他们前来勘查现场。” 肖健把鞋子脱下,戴上手套,走上前去,摸周朝花的颈动脉,发现她脖子冰冷,没有一丝脉搏,又撑开她的眼皮,看见瞳孔已经扩散…… 1号重案组6位成员悉数到场,看见周朝花躺在门里靠左的地上,判断周朝花可能是开门的那一瞬间被人杀害的,凶手杀完人之后,把门给关上了。 他们铺好了勘查踏板,穿上鞋套和手套,进行分工勘查。 罗进负责勘查尸体,他看了一会儿尸体之后,对江一明说:“江队,死者的尸僵和尸斑已经形成,应该属于失血性休克死亡,一刀直刺心脏,造成冠状动脉出血压迫心脏,引起心包膜填塞,因此,在一分钟之内她就死了。” “会不会是自杀?” “从伤口上来看,不是自杀,因为刀是自上而下插入死者心脏的,这说明凶手比死者高很多,如果是自杀,刀应该垂直刺入心脏。” “死者一刀毙命,说明凶手的杀人手法非常熟练,胆子非常大,应该是蓄谋已久,练习几万次。” “江队分析得对……咦,死者后脑有比较深的破裂伤,这可能是凶手把刀插入死者胸口之后,使劲推了死者一把,让死者向屋里倒,不让尸体挡住门,好把门关上了。如果死者是自然后仰倒在地上,造成的伤口不可能这么严重。”罗进翻过死者的后脑说。 江一明点点头,转身问吴江:“老吴,有没痕迹线索?” “门把上提取了两枚清晰的指纹,从肉眼上看一枚是男人的;一枚是女人的。男人的指纹覆盖在女人的指纹上,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的,不过,我觉得指纹可能是肖健或者成明的。地上除了死者的鞋印外,没有其他鞋印,这说明凶手非常狡猾,我推测凶手等死者打开门之后,瞬间把刀刺向她的胸口,然后迅速把刀拔出来,左手顺势把死者推倒在地上,在没有等死者的血流向门外时,就把自己的鞋印擦拭干净了,离门远处的鞋印被成明和5个前进街道派出所民警给破坏了。” “凶手可能是死者的朋友或者熟人,否则,死者不会来开门。”小克说。 “罗进,死者大概死于什么时间?”江一明问。 “应该是昨天夜里12点到凌晨2点之间,具体时间要等尸检之后才知道。” “莹莹,有没发现别墅里有监控器?” “江队,没有!凶手不会那么傻,跑到监控器下杀人。”吕莹莹回答。 “我们又遇到强大的对手了。”江一明摸摸鼻子说。 10 10 “死者名叫周朝花,本市人,家住江西区莱山别墅104号,今年38岁,单身,前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她是个女强人,和官方的关系融洽,所以她的公司生意很好,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前景文化公司以策划图书出版、拍摄影视剧为主,是我省著名的民营企业,亿万资产,每年纳税上千万。她喜欢做善事,先后为各种慈善机构捐献了三千多万元。她给市民和领导的印象很好,按理说她不应该有仇人才对。”吕莹莹说。 “既然她的公司生意那么好,为什么会住在僻静的小别墅里?以她的财力她应该‘黄金海岸别墅’才对呀。”周挺说。 “也许她比较低调,也许她在躲避仇家。” “罗进,你说说周朝花的死因和死亡时间。”江一明说。 “周朝花被锐器刺破心脏,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体内没有毒物和麻醉物。死亡时间为2015年3月6日01:00到02:00之间。经过技术科对死者的伤口倒模,确认锐器为双刃带凹槽的匕首,匕首的刃部长大约18厘米,刃部穿过肋骨,刺进心脏12厘米,导致死者心脏骤停而死。”罗进说。 “老吴,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人?”江一明问。 “首先凶手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而且善于使用匕首,这是从死者伤口深度和角度来判断;其次应该是周朝花的亲朋好友,否则周朝花不会深夜出来开门接待凶手。” “吴哥,我觉得未必是周朝花的亲友,据我初步了解,周朝花是个女强人,也是个工作狂,假设她深夜还在电脑上工作,凶手在她家门外,把电闸拉下断电,她会认为电闸的保险丝烧断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出来修理保险丝,于是凶手在她开门之后,把匕首插入她的心脏,完成谋杀之后,再把电闸合上,造成凶手是死者亲友的假象。”小克说道。 “小克,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一般情况下,单身女子的家里断电之后会打电话给物业或者亲友,但是,周朝花没有这样做,说明凶手非常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我还是认为凶手是死者的亲友。”吴江说。 “吴哥,我把周朝花的电脑主机带回队里,开启电脑时,提示电脑因意外而中断程序,电脑进入正常程序后,我发现周朝花当时在修改一份投资拍摄电视剧的合同,此合同文档于2015年3月6日凌晨01:21:28因意外中断,也就是说小克判断的没错,周朝花一是因为性格强悍;二是因为院子有高达2.8米的铁栅栏壮胆,导致她毫不犹豫地走出书房,开门想去查看电闸而被凶手杀害。”吕莹莹说。 江一明同意吕莹莹和小克的说法:“这样吧,今天我们正式对周朝花被杀进行立案,莱山别墅肯定有监控录像,周挺和老吴去查看监控,莹莹和小克去调查周朝花的社会背景,尽快锁定嫌疑人。” 吕莹莹和小克每次都被江一明安排在一起,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看来江队心底下也看好他俩,这让小克的幸福感悄然膨胀,一丝丝甜蜜泛上心头。 “莹莹,我来开车吧。”小克看见吕莹莹坐在驾驶位上对她说,刑警队离前景文化公司比较远,要从闹市中心穿过,开车将近一小时,他尽量把苦活揽在身上。 吕莹莹明白他的体贴,对他甜甜一笑,把身子挪到副驾位上,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小克,小克接过来,猛喝几口,故作很渴的样子,这被吕莹莹看出来:“你有那么渴吗?” “有啊,我太渴,你给我的水如同久旱逢甘雨!” “别贫嘴了,你说周朝花怎么38岁还不嫁人,就这样被杀了,多可惜,还没体验过做母亲的快乐呢。” “也许她遇不到对的人吧,也许眼光太高。” 他们在谈论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前景文化公司,公司位于太平洋大厦21楼f座,公司的副总安小宁接待他俩。 安小宁是周朝花的朋友,周朝花是十年前在浩海文化公司认识安小宁的,当时安小宁是浩海公司的经纪人,通过半年的交往,周朝花认为安小宁很有本事,于是把想办文化公司的想法说给安小宁听,在安小宁的支持下,周朝花和安小宁合伙开了前景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由于周朝花天生丽质,性格豪放,善于斡旋,很快与分管文化的副市长攀上关系,从此事业蒸蒸日上。 但是,安小宁从没听说过周朝花有仇家,也没听说过她得罪过谁?因为周朝花一向与人为善,做人做事很低调,从不接受媒体采访,一切外交事务全部由安小宁去打理,连捐款给慈善机构也由安小宁出面。 他俩和安小宁聊了一上午,没有任何结果,更谈不上锁定嫌疑人。吕莹莹和小克在前景公司楼下吃了午饭之后,又找安小宁继续深挖。安小宁有些不耐烦,但表面上不敢表达得过于强烈,最终安小宁叫他俩去找周朝花的贴身秘书宁薇。 宁薇是周朝花的秘书,不仅在公司事务要帮助周朝花,而且生活上也要照顾她,是周朝花最贴心的人。 当吕莹莹和小克出现在宁薇面前时,宁薇便急切地问:“周总被杀案是不是破了?” “宁小姐,我们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案发两天之内就破案?”吕莹莹说。 宁薇有些失望,眼里闪着泪光,双手合一说:“周总,愿您九泉之下早日瞑目。” “想死者早日瞑目,必须得到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们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力而为!” “听说你是周朝花的发小,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一直到现在,你们亲如姐妹,我想你一定知道她得罪过谁?” “这……”宁薇欲言又止。 “每个公民都有向警方提供线索的责任,如果隐瞒事实真相,则要追究法律责任,何况被杀的是你的好姐妹,你更应该知无不言。” “对不起,周总,为了早日含笑九泉,我只能揭你的短了……”说罢,她闭上眼睛,双掌相合,默默祈祷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2005年,周总28岁,那时还待字闺中,她在我们区的土地局当文员。就在这年春天,她辞职不干了,忽然变得很有钱,买名贵的衣服、首饰、包包,我以为她傍上了哪个大款,但她不承认。有一天,一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找上门来,说她骗了他100万的买房款,又不和他结婚,他要求她马上领证结婚,否则必须把钱退还给他。周总答应跟他结婚,但她要求先买房后结婚。她男朋友答应给她半个月时间买房结婚……后来,周总带着他的巨款失踪了,他满世界找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其实,只有我知道周总整容了,她把自己整得比明星还漂亮,并买通户籍警,把户籍迁到江东区。周总用剩下的钱和安小宁合伙开了前景文化公司,要说最恨周总的应该是她的前男朋友。” “她男朋友名叫什么?” “好像叫钱忠,或者钱同,十年过去了,我记不得了。” “你见过他吗?” “只在远处见过他一面。” “请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 “有一天,我在东江商城买运动服,看见周总挎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向她走来,那个男人脸很黑,年纪比周总最少大10岁以上,我猜想他应该有家室,所以,周总不肯在我面前承认和他谈恋爱,自然不会带我去认识他……周总失踪一年之后,一天,她突然和我联系,叫我去她公司当业务经理,因为月薪比较高,我和周总又很要好,我就答应了。我和她见面时大吃一惊,因为除了声音没变之外,我几乎认不出她来……我明白她是为了躲避钱忠才整容的,当然,整得比以前漂亮好多……从此,我和周总心有灵犀,不再提起以前的事,否则,周总不会留我在公司那么久,而且给我不菲的工资。”宁薇边回忆边慢慢地说,她时刻在考虑着措辞,生怕让周朝花听到似的。 “钱忠从事什么职业?” “好像是什么文化用品公司的老总。” “能想出公司的名字吗?” “想不出来,太久了,我只是听同学议论过一次,此后,再也没有钱忠的任何信息。”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找你,请你多多关照!”小克客气地说,然后把名片递给她,叫她想起什么的时候,打电话他。 11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最新章节、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毛德远、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全文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txt下载、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免费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毛德远 、、、、、、、、 12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最新章节、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毛德远、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全文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txt下载、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免费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毛德远 、、、、、、、、 13 13 星期一上班时,小克和吕莹莹来到队长办公室,小克把自己的想法跟江一明说:“钱同可能花大量时间打通矿洞,骑越野摩托车从矿洞中穿过,来到莱山别墅实施杀人。莱山别墅位于莱山东面的山腰上,钱同的家位于莱山西面半山顶上,从钱同家骑摩托车到莱山别墅很近,直线距离不超过4公里,曲线距离也不会超过6公里,这么短的距离,如果骑摩托车,估计不用20分钟就能到,不过这只是我的推理和猜测,事实如何要去实地考察才能确定。” “小克,你的想法很好,不过我看过地理杂志,说莱山的岩层是属于混合花岗岩,这种岩层比较坚硬,钱同想打通矿洞制造不在在场证明的话,他必须独自完成挖掘工作,可能还不敢用炸药,否则可能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他将前功尽弃。”江一明说。 “如果在矿洞深处使用少量炸药应该不会让人听到,从钱同的住处开始,山体就开始陡峭起来,极少有人上山采药打猎,他不会担心被人发现。” “可是关老师说过:莱山西面最深的矿洞只到山体的一半,而剩下的一半有八九百米,要打通的话,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他平时要栽树护林,哪有时间完成这么浩大的工程?”江一明觉得不靠谱。 “仇恨能使人失去理智,发疯一般去完成别人难以完成的任务,何况钱同是个退役军人,他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强壮的身体,刻骨的仇恨,否则他怎么会凑巧承包那片荒山?” “好吧,百猜不如一见,你们和关老师联系,把情况向他说明,我写张聘请信给他,以表我们的诚意,请他配合我们上莱山调查。我叫周挺和老吴带外围组从莱山东面上去,一路观察,看是否能找到线索,但愿能找到你推测的洞口。” “必须把钱同监视起来,如果让他知道我们上山找矿洞,他可能会逃跑。” “好,我吩咐监视组去干。” 小克打电话给关雄,把情况说清,关雄毫不犹豫地答应协助他们。 吕莹莹和小克开车去文化馆接关雄,会面之后,一起开车来到椰风寨前100米的地方停下,然后把车开进树林里,避免让钱同发现。 关雄虽然已经30年没来过莱山西面,但依然能认出以前的路,他带领小克和吕莹莹走在前面,关雄年近六旬,却身手敏捷,脚步轻快有力,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来到了第一个矿洞前,关雄说:“山上一共有13个矿洞,分布在不到一平方公里内,我不知道哪个矿洞离东面最近,但我知道哪个矿洞最长最深,小克,你认为我们应该先去哪个矿洞?” “假如钱同想打通矿洞,那么他应该会选择最深的矿洞,或者选择离山顶最近的矿洞,因为离山顶越近,山体就越小,这样就越能减少工作量。我们先去最深的那个矿洞看看。”小克说。 吕莹莹停下来举目四望,山体呈65度,向两边起伏着延伸而去,今天是大晴天,明亮的阳光下可以看见山体上的9个洞口,她说:“想打通矿洞,必须把洞里的泥石拉出洞口,往山下倾倒,为什么没有看见新鲜的泥石呢?” “大多数矿洞高宽3米左右,他可以把泥石堆放在洞里,因为他开凿矿洞只需1.5米宽1.8米高,能通过一辆摩托车就行了。”关雄说。 关雄带领他俩来到最深的矿洞口,洞口周围长满了野草和小树,洞口不大,大概2.5米宽3米高,被草木掩盖着,没走近很难发现。 他们打开警用手电筒,沿着洞口深入洞中,不久便发现地面上有鞋印和摩托车车轮的印迹。小克非常兴奋,蹲下来,在边上放了几个勘查现场用的号牌,用照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下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发现地面比洞口的地面高出一尺多,都是碎石和泥沙,这些碎石是松垮的浮层,从中可以判断是不久前铺上去的,那么,应该是人挖洞时,把碎石运到这里倒下的。 往里走大约1000米时,洞口突然变小了,小克拿出皮尺量了一下,它宽1.2米,高1.6米,刚好可以通过一辆摩托车和一个人。地上有许多重复的摩托车轮胎印,这证明了小克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们一直往里走了大约850米,突然看到一丝光亮照进洞里,小克很惊喜,小跑着往外跑,跑到外面时,站在一块岩石上,看到了山下不远处的莱山别墅。 他们顺着崎岖的小路下山,一路上小克都在刻意寻找轮胎印,但是没有发现。案发已经半个月了,雨水过后,长江就进入雨季,连绵的阴雨把轮胎印给冲洗掉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遇到从东面上山的周挺和吴江,以及外围组的同事。小克把情况向他们汇报。 吴江和周挺也有收获,他们登山时,在路边草丛捡到一顶黑色的毛线防风帽,和莱山别墅10号监控器拍摄到嫌疑人的帽子款式是一样的。假如这顶帽子是钱同扔掉的,那么,帽子上应该会留下钱同的口水、汗水、头屑之类的物证,应该可以从中提取出dna检材,通过和钱同的dna做比对,如果比对成功,将是一个重要证据。 第二天,小克和吕莹莹开始正面接触钱同。吕莹莹要求抽钱同的血做检材,钱同欣然同意,看来对自己非常自信。小克提取了钱同的鞋印,和他在矿洞里的鞋印进行比对,结果证明是相同的。但是,小克对钱同的摩托车车胎印进行比对,却对不上,这大大出乎小克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钱同的车胎印会对不上呢?”在回队的车上,小克问吕莹莹。 “很简单,他可以在摩托车修理店买两个旧车胎换掉原来的车胎,然后骑着摩托车去作案,作案后再把原来的车胎换上,这样,他的车胎就和矿洞里的车胎对不上了。” “会不会是别的人干的?比如买凶杀人?” “不可能,他这种上过大当的人不会相信任何人,这是他的性格注定,犯罪心理学是这么说的。” “那么,他会把换下的车胎放在什么地方呢?” “肯定是一个人不知道的地方,比如悬崖下面,或者埋在泥土里,我敢肯定是在这座山上,他不可能拿着两个车胎到海边或者河边扔掉车胎,更不可能卖给修理店,因为一路上都是监控器,他绝对不会冒那种风险。” 14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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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灵灵没死呢?那我们不是见死不救?我良心过不去。”说着又要冲进去,但再次被金水良拉住。 “你别冲动,地上的血已经变色了,灵灵的脸色也非常苍白,肯定死去多时,必须马上报警。”金水良年轻时在街道派出所当过警察,后来因为喝酒犯错,被辞退了,所以他有保护现场的意识。 他掏出手机拨打110,接警员听了金水良说情况之后,直接找电话给江一明,江一明迅速召集各位组员,带好勘查工具,开着两台车来到现场。 江一明听金水良把情况说明之后,赞扬了他做得好。他们把现场封锁了,铺好勘查踏板,开始勘查工作。 大理石地板上有一摊流水状的血,一直流到客厅门口才凝固,地上、沙发上、天花板上、窗帘上都是喷溅状血,冯灵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蜷缩着侧身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好像看到非常恐怖的事一样。 罗进说:“死者已经死亡多时,她的心脏被刺了三刀,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从伤口上看,应该是一把匕首,匕首是自上而下微微斜着插入死者胸口的,三刀的伤口都是一样角度,说明凶手在死者没有倒下之前,连捅了死者三刀。” “大概死了多长时间?”江一明问。 “从尸僵和浅淡的尸斑上来看,死者应该死于今天02:00到03:00之间,离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了。” “从入刀的角度上能判断出凶手大概的身高吗?” “可以,凶手身高应该在185厘米以上。” “凶手为什么要连捅死者三刀?” “这表明凶手和死者有深仇大恨,其次是怕死者不会死。” 江一明转身问吴江:“老吴,有没发现有价值的痕迹和线索?” “干净的地板上有一串鞋印,从肉眼上看,鞋印是一双41码的解放鞋,这双鞋子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现在除了社会底层的人之外,几乎没人穿这种鞋,因为昨夜到今天一直下雨,鞋印特别明显,我想不通民工、流浪者、失业者之类的人怎么会与死者这种高级白领有关联。” “也许是雇凶杀人。”说完,江一明打开虚掩着的卧室门,发现床头边一个保险柜被打开。他走近保险柜,看了看外形,它高约100厘米,宽约70厘米,一般人家不会用这么大的保险柜,除非主人需要存放大量的现金。 保险柜分三层,上面一层占了一半空间,中间一层占了四分之一空间,底层有个小抽屉,里面放了一沓发票,保险柜里没有金钱和首饰,可能被凶手洗劫一空了。 上面一层的托板上铺着一层红色绒布,绒布上有五个百元大钞的压痕,压痕很深,看来死者在保险柜放了不少钱,估计有几十万。难道这是一桩财杀案? 第二层的托板也有绒布,绒布上有压痕,像是金银珠宝的盒子痕,总共有九个压痕,看来珠宝不少,价值也不菲。 江一明叫周挺进来,对保险柜进行指纹提出。周挺蹲下来,用放大镜查看,看出密码键上有指纹,他洒上指纹粉,对指纹进行提取,很快就显示出清晰的指纹。周挺说:“江队,从指纹的横断面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手指纤细,指肚不大,应该是女性的。” “那么应该是冯灵的,凶手逼冯灵打开保险柜,拿走全部财物,然后将她灭口。” “可是,凶手得到钱财之后,为什么要将她杀害呢?把她绑起来,堵上嘴,拿走她的通讯设备,然后逃走是不更好吗?” “也许死者认出了凶手,也许不是谋财害命这么简单。” “对,我也是样想的。” 江一明走出卧室,来到另一个房间,房间一面是一排长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各种时尚杂志、一部分哲学书籍。书架对面是一幅很长的仿真《清明上河图》,窗口右边放着一个大班桌,桌上边放着一台台式苹果电脑。看来主人的文化品位不错。 江一明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里面都是酒架,存放着上千瓶各种品牌的红酒和洋酒。他走出存酒间,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通往阳台的门,来到阳台上,楼下的居民在忙着去上班,老人送儿童去上学,谁也不知道小区里发生了血腥的凶杀案。金水良一家被江一明限制外出,以免消息泄露,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这时吴江进来说,他们的勘查工作已经完成,吴江的脸色比以前在凶杀现场时轻松,看来凶手留下了很多线索。 “老吴,你好像很有把握能侦破此案?”江一明问。 “对,我是这么想的,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指纹、鞋印、汗水,我想凶手的犯罪智商不高,他很快就会被绳之以法。” 江一明微笑着点点头,叫他们收队。 16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最新章节、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毛德远、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全文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txt下载、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免费阅读、1号重案组(完整版大合集) 毛德远 、、、、、、、、 17 17 下午,小克和吕莹莹来到2单元302房的老罗家里,开门后,老罗见两个警察光临,微微一怔说:“你俩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错,我们这是例行走访,2单元里的所有住户,我们都必须逐一询问,怎么,不欢迎我们进去吗?”小克微笑着说。 “欢迎欢迎,我怎么会不欢迎呢?”老罗请他俩进屋坐下,然后倒两杯水给他俩。 吕莹莹已用小区监控室的激光打印机把嫌疑人相片打印出来,她把照片递给老罗说:“老罗,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 老罗把照片接过去,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从没见过。” “你好好想想,也许你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老罗想了一会儿说:“我真的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人,我有洁癖,一看到肮脏的人就恶心,我绝对不会跟这种人交往!” “他真人可能不会这么邋遢,这应该是他伪装的。” “即使他的脸是干净的,我也不认识。” “老罗,你儿子叫罗烨吧?请你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我们想找他聊一聊,因为他那天晚上在嫌疑人之前进入了2单元。” “这样吧,我打电话叫他马上回家,与你们见面,我不想让儿子的学校和同学知道警察找他。”老罗不肯说罗烨的手机号码。 “好吧,我们还要走访4、5、6、7楼的居民,罗烨到家后,请你给我打电话。”小克把电话号码留给老罗。 他俩走出老罗家,开始走访剩下的住户,直到把所住户走访完毕,结果没人认识嫌疑人。当然,可能其中有人撒谎,那么这个撒谎的人肯定是内鬼。可是怎么才能把内鬼揪出来呢?最好的办法一是对每个户主进行测谎;二是对每个住户进行搜查……小克摇摇头,觉得这样做江一明肯定不同意,因为这不符合程序,会遭到各家各户的投诉和抗议。 这时,老罗打电话来说他儿子回家了。 他俩再次来到老罗家。罗烨是个腼腆的男孩,他戴着深度的近视眼镜,脸上长着青春痘。吕莹莹看他一眼,他的眼光和吕莹莹对上了,他赶紧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简直像个小女孩。 “小罗,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如实回答我们就行了……4月4日,也就是上周六,你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 “我……我和同学去ktv唱歌,因为太迟回学校,怕看门卫不让我进去,加上离家很近,我就打车回家了。” “你们在哪个歌厅唱歌?和谁一起唱?” “都是我的同学……小枝、肖丽丽、钱磊、黄一青和我,在倾城歌厅唱歌。” “你是在小区门口下车后步行回家吗?” “是的。” “下车时,你有没遇到可疑的人?” “不记得了,我喝多了……哦,对了,我在小区门口好像遇到一个流浪汉,他的头发很长,脸上脏兮兮的。” 小克一阵惊喜,把嫌疑人的照片递给他看,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我不敢确认,因为我的意识不很清晰,我只是很随意地看他一眼,他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树叶把灯光给遮住了,虽然他离我不远,但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头发很像。” “你进入2单元时,有没有把大门关上?” “应该关上,我怕关得太重,吵醒一楼的住户,用手把门慢慢往回拉,把门关上了。” “你回家之后,有没听到异常的响声?” “没有,我一回家脱掉衣服就睡觉了。” “小罗,谢谢你为我们提供线索,以后我们可能还会麻烦你,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想起什么,请给我打电话。”小克对他说,罗烨点点头,把小克的名片收下放好,送他俩出来。 小克和吕莹莹回队,向江一明汇报情况。江一明同意把02:05进入2单元的中年男子列为第一嫌疑人,吕莹莹建议把他头像用软件做清晰处理,发给全市公安机关单位协查。江一明说:“应该把他的照片发布到网上,寻求目击者,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对,我马上去做。” 江一明觉得应该投入大量警力去查看交通录像,从黛山小区倒着查,应该能找到嫌疑人的落脚点,当然,这工作非常大,但却是个好办法。因为江一明和周挺走访了冯灵的26个亲朋好友,都说冯灵是个八面玲珑的好女孩,不会得罪人,因此,从社会关系上去锁定嫌疑人就比较难了。 五天之后,江一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你好,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康河,请问你是刑警队吗?” “对,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江一明。” “向你们提供线索是不是有奖励?” “是的,但要看线索的价值大小而定奖金多少。” “我认识你们的嫌疑人。” “他是谁?住在哪里?” “他是个流浪汉,住在大塘天桥底下。” 江一明觉得对方说话不靠谱,劫了那么多钱的凶手怎么会住在寒冷潮湿的天桥底下?但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请问他还在那里吗?” “在,我刚刚还看见他躺在那里睡觉。” “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大塘天桥东面的入口处。” “你别走开呵,我们一刻钟就赶到。” 江一明叫小克和周挺带上手铐和手枪去抓人,片刻之后,小克和周挺上了江一明开的警车,鸣叫着警笛,向大塘天桥飞奔而去。 他们赶到时,康河还在入口处等着,他指着天桥下不远处说:“你们看,那个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江一明看见20多米外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躺在地上睡觉,身上盖着一条肮脏的毛毯,脚上穿着解放鞋,五官和录像上的截图十分相似。江一明示意小克和周挺悄悄上前去把他铐起来。为以防万一,江一明掏出手枪,慢慢靠近。 这时,流浪汉似乎发现了他们,突然坐起来,想逃跑的样子,但小克和周挺扑上去把他摁倒,瞬间把他的双手铐上手铐,流浪汉睁惊愕大眼睛厉声叫道:“你们是谁,干吗抓我?”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跟我们回去,再慢慢跟你解释。” 流浪汉很不情愿地被他们推上警车。一上车,江一明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江一明赶紧把所有车窗打开,让清风吹散臭味。 江一明想:这哪像是个凶手?会不会抓错人了?凶手作案后为什么不逃跑?要装流浪汉呆在这座城市呢?难道他还有下一个目标吗? 小克和周挺把流浪汉推进浴室,脱下衣服,冲了热水澡,然后换上一套衣服。吴江把他的鞋子拿去做比对,结果和留在冯灵死亡现场的鞋印完全吻合,然后又提取了他指纹,与现场的指纹进行比对,依然完全相同。吴江对江一明说:“就是他干的,绝对没错!”吴江似乎暗示罗进错了。 江一明心里的石头这才慢慢放下,可是他转念一想:虽然他的身高、鞋印、步态、指纹都和现场勘查的结果完全一致,可是他体重不会超过65公斤,与100公斤相差太远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一明想到这里,心情又沉重起来。 18 18 江一明把嫌疑人叫到电子秤上去称,结果显示他只有59公斤。江一明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目光和江一明的目光对上之后,没有一丝惊慌,非常淡定甚至有点木然。 江一明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着,他也直愣愣地望着江一明。江一明很少发脾气,这下江一明被他惹怒了,继续和他对视,最后他似乎认输了,对江一明“呸”一声,一口浓痰从他嘴里向江一明飞来,江一明侧身躲开。他从警12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嫌疑人,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无比仇视警察? 小克和周挺把他押到审讯室,把铁椅子上木封打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锁上木封。他愤怒地瞪着大眼说:“你们乱抓人,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他的声音洪量,底气十足,好像他是无辜的。 “少啰嗦,你名叫什么?哪里人?”因为他们没有在他的身上搜出有关他身份的证件。 “我?我叫什么?我好像姓左,叫利民,哪里人?哎,我是哪里人?”他盯着小克问。 “别装疯卖傻了,这种瞒天过海的伎俩早在战国时期就被孙膑用过,瞒不了我们。” “说,你是哪里人?” “警官,我身份证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我真不知我是哪里人。妈妈,妈妈,我是哪里人?你老人家告诉我好不好?要不,我会警察欺负死的。”他眼神忽然变得茫然起来,空洞地望着远处,远处是雪白的墙壁,阻断了他的视线。 “你装吧,继续装,即使你不说一句话,我们也把你关进监狱,一辈子甭想出来。”小克觉得他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演戏。 “警官,我犯了什么罪,我好怕进监狱,那些人都爱欺负我,强迫我帮他们舔屁眼,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是你杀了冯灵吧?” “不是,我怎么会杀人?” “别演戏了,你从来没有进过监狱,否则我们的指纹库里有你的指纹。说说你杀冯灵的过程,还有,你把从冯灵家抢来的钱和首饰藏哪去?” “我没杀人,也没抢劫,你们别污蔑好人,我是一个胆小的流浪汉,我哪有胆抢劫杀人?” “你不说,就在这里慢慢呆着吧,我们耗得起。” 小克示意周挺停止审讯,周挺放下笔录本,俩人一起走出审讯室。小克回头看了看左利民,却见他毫无反应,意思像在说你们要走就走,关我屁事?其实小克已经向左利民暗示:他们可能会用疲劳审讯法审讯他,为什么他毫不在意呢? 他俩来到监控室,小克问吕莹莹:“左利民是不是说谎?”因为审讯左利民的时候,吕莹莹用了测谎仪。 “不能确定,有些话是说谎,有些没有说谎。” “为什么会这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比如你们问他是不是杀了冯灵?他说谎了,他说没有杀人。你问他把钱藏到哪去了?他没有说谎。还有,他说谎称自己叫左利民,其实他肯定不是叫左利民。” “不会吧?这么复杂?难道杀人和抢劫的不是同一个人?”小克说。 “不可能,现场只有他的鞋印和指纹,杀人和劫财肯定是同一个,除非另一个人会飞,才不可能在现场留下痕迹。”吴江肯定地说。 “吴哥,我们假设有两个人进入过现场,其中一个穿着鞋套、戴着手套作案,就有可能不留痕迹吧?”周挺问。 “也不可能,法国著名的法医学家、犯罪学家罗卡说:‘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这被称为罗卡定理,即使他穿着鞋套进入现场,也会与地面产生摩擦,那么,地面就会留下摩擦的痕迹,甚至留下鞋套与地面摩擦时的细微颗粒。别想那么多,杀人劫财肯定是他,他是在跟你俩演戏。”吴江鼓励周挺。 “难道测谎仪会欺骗我们?或者左利民智商高到能骗过测谎仪?”吕莹莹提出异议。 “有这种可能,不过测谎仪有时也不靠谱,所以,测谎结果不能当作证据……江队,你怎么不说话?”吴江问。 “我一时也无法定夺,说实话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我觉得左利民的种种举动异于常人。先把他凉到一边,晚上再审,上半夜我和老吴一起审,下半夜小克和周挺一起审,一定要拿下他的真实口供……”江一明说。他很少说这种话,因为疲劳审讯是违规的,但是,特殊案件可以特殊处理,毕竟左利民有铁证留在现场。 另外,罗进已经在为左利民做dna比对,因为现场提取到汗水,一旦他的dna对上了汗水的dna时,即使没有他的口供也能把他送上法庭。 当然还有几个重要的东西:杀人的匕首、巨款、首饰珠宝。根据调查:冯灵是长平集团副总裁汪大山包养的情妇。汪大山说他最少在冯灵身上花掉500万,虽然冯灵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她非常喜欢赌博,一晚上输赢一二十万,所以,她保险柜里经常存放大量的现金。 汪大山对她又爱又怨,他爱她的美貌和知性,只有她才能与汪大山进行高层次的交谈,那深入心灵的交谈非常美妙,在风尘女子身上绝对找不到那种感觉。怨的是她好赌成性,除了上班,业余时间就是打牌,连找男朋友的时间也没有。他劝过她好多次,她也答应他戒赌,但是,她屡教不改,偷偷背着他赌博。他无法理解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怎么会如此痴迷赌博。 现场勘查时,江一明去过她的书房,以为她是个品位高尚的女孩,没想到竟然是个赌徒,原来她家里的书都摆样子的。 第二天上午,江一明和吴江进审讯室替换小克和周挺。江一明看了笔录,除了时间、问讯人、被问讯人之外,竟然一片空白,一夜下来左利民什么也没说。江一明叫他俩回家睡觉,下午再来上班。 这时,左利民突然啊地一声惊叫,浑身抽搐,双手竭力向前伸,脑袋往后伸,眼珠向上翻,嘴巴紧闭,口吐白沫,混着鲜血……江一明怕他咬舌自尽,赶紧跑上前去,用双手扳开他的嘴,却没看舌头被咬断,舌头只破一点,在流血。江一明叫小克打电话给罗进。 片刻,罗进进来,看了他的症状说:“他应该是癫痫发作,我实验室里有拉莫三嗪针剂,打一针就会好。你们把木封和手铐打开,让他平躺在地上,松开他的衣领,让他的转向一侧,以利于呕吐物从口腔中排出,防止流入气管引起呛咳窒息。”罗进说完跑出去拿药水。 罗进很快就进来了,他给左利民进行肌肉注射,一会儿,左利民缓过神来,怔怔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答他,江一明把罗进叫到门外问:“他会不会在装假?” “不会,他的症状是典型癫痫病发作,我看他的眼神和反应可能有精神病。” 这让江一明大吃一惊:如果他真的是精神病患者,他将不负法律责任,那么就冯灵白白枉死,他们投入大量警力将付之东流。江一明问:“现在我们怎么处理左利民为好?” “送他去医院的神经内科住院,等病情稳定后,带他去作精神鉴病定。”罗进说。 江一明心情沉重起来。 19 19 几天后,左利民出院了,江一明和吴江押送他去省精神病院做精神病鉴定,省精神病院是公检法指定的权威机构,由省级专家组成,其鉴定结果无可质疑。 他俩到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已有三个专家坐在那里等候他们。三个专家是江一明的老相识,市局每次有嫌疑人需要做精神病鉴定时,都由江一明和吴江把嫌疑人带到这里。 所以他们相互打过招呼后,便很快进入鉴定程序。 主鉴医师罗跃一看到鉴定对象是左利民,微微一愣说:“这个人不用鉴定,他叫王财来,一年前从我们的医院逃跑了,逃跑时,他的病情比较严重。” “哦?您敢肯定吗?”江一明问。 “当然,我们档案室里有他的病历和档案,我去拿给你看。”罗跃走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档案和病历交给江一明。 原来左利民叫王财来,本省松江县平谷村人,1975年出生,未婚,父亲早逝,妹妹远嫁山东,家中只有一个72岁的老母亲。当时是他堂弟送他来省精神病院治疗的。他堂弟叫王土金,他交完钱,安置好王财来以后就回去了。王土金说他在上海做生意,如果钱用完了,叫罗跃打电话给他,他会准时把钱打入医院的账号。王财来在医院里治疗了半个月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乘机逃跑了,不知所踪…… 王土金接到院方的通知后,扬言要追究医院的责任,否则决不罢休。医院答应赔他十万元,王土金这才没有起诉我们。我们怀疑王土金为了钱偷偷协助王财来逃跑。 江一明担心王土金拿到院方的赔偿金之后,把王财来送到其他医院治疗,治好了他的病之后,教唆王财来去杀人劫财,作为对王土金治疗他的回报。被重案组抓获后假装在审讯里癫痫发作,从而逃避警方的打击。 江一明觉得应该重新对王财来进行鉴定,以辨真假。罗跃同意江一明的看法。于是开始对王财来的精神病鉴定程序。 首先对王财来进行体检,做脑电图、做ct、磁共振、生化检查,看王财来是否有器质性病变,大脑里有没长瘤,大脑和其他器官有没发生影响精神正常的病变。 然后进入精神检查,这是靠医生临床与王财来进行沟通。检查内容包括测试智力,使用韦氏智力测验,对情感、思维能力、意识、个性等量度测试。 所有测试其实是王财来与医生之间的对话,在不断的对话与提问中来对王财来进行测试,问题根据王财来的反应临时调换,这些都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医生出了一套题目,以选择和判断题居多,内容根据王财来的情况而定…… 做完这些,已经是傍晚了,快到了下班时,所有程序都已经完成了。结果几位参与鉴别的医生与专家一致认为王财来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不具备刑事能力。 江一明不太愿意接受这种结果,但是,王财来没有深厚权力背景和经济背景,不存在三位专家被巨大利益同时收买的可能性。 罗跃建议江一明把王财来留在医院治疗,他们会联系王土金,劝他出资为王财来治病,如果他不同意出资,那么,院方将会起诉他,让他退回赔偿金,因为王财来已经被他们找到了。另外,医治好王财来的病之后,他可能会想起从冯灵家中动来的钱财藏在什么地方。 江一明被罗跃说服了。江一明说必须对王财来严加看管,否则跑到社会上再次作案时,他们将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罗跃说:“江队,你就放心吧,病房里的门窗是加固的,进出病区的大门是密码锁,除非医护人员,别人无法进入,另外还有全天候的监控器在监视着。一旦发现病人逃跑,全院十几个强悍的保安会把病人抓回来。” “上次他是怎么逃跑的?” “上次他的病情已经好转,他偷了医生的白大褂和口罩,跟着下班的医生出了密码门。” “这说明你们医院还是有漏洞嘛。” “吃一堑长一智,后来我们开会想办法堵住了这个漏洞。” 江一明打电话给上海警方,请求上海警方调查王土金4月4日00:00到03:00在哪里。上海警方办事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上午就回复他们说王土金4月4日00:00还在外滩的天籁歌厅唱歌,并发来视频让江一明确认。4月3日10:00以后,上海就没有飞机飞往长江市,两座城市相隔800公里,无法如何王土金是不可能来长江指挥王财来作案。 十天之后,江一明正在办公室写4?04冯灵被杀案结案报告时,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电话说:“你好,这里是市局刑警队。” “江队,我是110指挥中心接警员黄琴,金色港湾小区翡翠楼204房发生一起凶杀案,请重案组立即前往勘查现场。” “为什么认定是凶手案?” “报警人说肯定是凶杀案,具体情况他没说清楚。” “好吧,我们马上组织人去现场。”江一明放下电话,召集1号重案组成员快速赶往现场。 他们到了204房,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保安,江一明问:“谁报的警?” “是我,我是小区的保安队长杨明。” “你是如何发现房间里发生凶杀案的?” “今天是周一,我值早班。以前08:00过后,204房的何小雅会准时去上班,因为她经常送水果给我们吃,所以我们和她很熟,她在水果市场帮老板开网店,在网上卖水果,她08:30之前一定要赶到水果市场。我没看见她下楼,觉得有点蹊跷,反正2楼不难爬,我想上去问候她,没想到走到她门口时,却看见门底下有一股已经凝结的血,我觉得不对,于是使劲拍她的门,她没有回应,我打她电话,结果她的电话在客厅里响起,却无人接听,我到物业管理处拿来钥匙,打开门一看,她竟然躺在血泊之中,我摸了摸她的颈动脉,她脖子冰冷,没有脉动,于是我赶紧报警。” “现场只有你进去过是吗?” “对,我打完110之后,就退出来,把门虚掩上,怕邻居看到,引起恐慌。” “你做得很好。”江一明对赞赏一番之后,进入了现场。 何小雅穿着睡衣躺在木地板上,胸口被刺了两刀,凶器被凶手带走,她睁着惊恐的大眼,似乎见了鬼一样…… “江队,死者已经死亡多时,她的心脏被刺了两刀,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从伤口上看,应该是一把匕首,匕首是自上而下插入死者胸口的,两刀的伤口都是一样角度,说明凶手在死者没有倒下之前,连捅了死者两刀。”罗进说。 江一明觉得蹊跷:“你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江队的记性真好!这话是我在勘查冯灵死亡现场时说过,只不过把原来的三刀改成了两刀。”罗进回答。 江一明大吃一惊:难道有人模仿王财来的方法杀人?不对呀,除了1号重案组成员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的细节。 江一明来到死者的卧室,卧室里没有保险柜,但到处被翻得很凌乱,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难道是钱财?从死者的家具、装修、电器、衣服上来看,她并不像冯灵那么富有,房子的面积只有60平方左右。 江一明走出卧室,问吴江有什么痕迹。吴江说:“非常奇怪,我在现场提取出的鞋印和王财来的鞋印相似,它的大小、着力点、步态几乎是一致的,也是一双41码的解放鞋;提取到的指纹的纹路也很相似,难道又是王财来干的?” “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关在省精神病院吗?” “会不会又让他逃跑了?”吴江问。 江一明打电话给王财来的主治医师罗跃查询,罗跃用颤抖的声音说:“对不起,江队,王财来又逃跑了,我刚刚知道,想打电话给你,正好你就打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24小时有人看管吗?” “这事挺复杂,一时说不清楚,你赶紧派人来调查吧。” 江一明一听头都大了,假如让媒体和领导知道王财跑出来,再次杀人,他是要负责任的,尽管不是主要责任,但也够江一明喝一壶了。 20 20 江一明让吴江他们继续勘查现场,他带着吕莹莹来到省精神病院,直奔罗跃的办公室。罗跃看见江一明黑着脸,表情严峻,心里一愣,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赶紧笑着给江一明和吕莹莹倒茶,请他们坐下。江一明说:“罗主任,茶就不必了,这下你喝蜂蜜我也没胃口了。你说说怎么回事?王财来是怎么跑掉的?” “这,我也不清楚,病区里住着58位重症患者,护士站有两位护士在值班,一个男护士;一个女护士,他俩说没看见有病人开门逃跑。病区虽然在一楼,但没有一个门窗被破坏,可是王财来像幽灵一样飞走了。” “你向我承诺过,绝对不会让他跑出去,你知道吗?王财来昨夜又出去杀人了,我们的同事正在勘查现场,这事你将负重大责任,我也可能被你拉下水。” “这,这怎么可能?他是精神病人,为什么他的目标那么明确?意识那么清晰?” “这得问问你们这些鉴定专家了,我怀疑你们有猫腻。”江一明非常生气,他从没出语伤人过,但此时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罗跃和院方的失误,让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失去生命,令江一明非常痛心。 “江队,我以人格担保:我们的鉴定是严格按照科学的方法进行的,而且从来没有失误过,我们怎么可能有猫腻?”罗跃哭丧着脸说。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你们不是有监控吗?王财来是怎么跑掉的?”江一明觉得话说得太重了,把语气放缓。 “保安在查监控,还没有结果,保安从昨晚10点开始查看,看到今天凌晨需要好几个小时。” “你把两个值班护士找来,我们要问他们话。” 罗跃拨通两个护士的电话,叫他俩来办公室一趟。 一会儿,他俩来了,江一明叫他俩坐在对面。江一明说:“王财来是怎么跑的?” “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没看见任何人走出病区大门。”男护士说。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值班?” “昨晚22:00以后是我和小丽的班。” “值班的时候,你们都坐在工作台边吗?” “对,对!”男护士稍稍犹豫了一下说。 江一明发现他说谎:“你没说实话,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这一起是刑事案,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谎……昨夜24:00过后,我叫小丽先去睡一会儿,小丽就去护士站的小房间睡了,我躺在护士站的大班椅上看电视……可是,看着看着,我不知为什么竟然睡着了……我想不通怎么会那么困?我昨天白天睡了整整一天,不可能那么困的……我从来没有在值班时间打盹过,我今年还荣获医院颁发的‘敬业爱岗奖’,我怎么会……” 江一明想他可能暗中被人下了乙醚,或者别的麻醉品,小克前不久就中招过,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只要有人在窗外往室内慢慢喷射雾状乙醚就能使他沉沉睡去。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肯定有人暗中协助王财来逃跑,这个人才是幕后主使!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一直睡到凌晨04:00,我才被小丽推醒。我和小丽商量好说俩人都一直在岗位上。” “这事不怪你,你去抽血,化验下看有没有麻醉物。”江一明让他俩先回去工作,然后叫罗跃陪他俩去看监控录像。 来到监控之后,罗跃问看监控的保安有没发现什么? “罗主任,我和强子从昨晚22:00(因为交班的护士说下班前她看见王财来躺在病床上睡觉,所以他们从22:00开始看)看到今天凌晨06:00,没发现任何人出入病区。” “怎么可能?难道王财来会长翅膀飞走吗?”罗主任很生气,他想把一肚子怒气发泄在保安身上。 “罗主任,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喝一口水,消消气,您老可别气坏身体。”那叫强子的保安递给罗跃一杯热茶,一脸的恭维相,看样子保安都很怕罗跃。 吕莹莹对他们说:“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让我看看。” 强子坐下进行操作,把录像调出来让吕莹莹查看。吕莹莹双眼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细节,画面始终是一扇大铁门,铁门上方的钢管折射出不太亮的灯光,四周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吓人。 当吕莹莹看到00:13,画面忽然晃了一下,吕莹莹以为看错了,因为长时间盯着录像,眼睛和精神都会疲倦,有时会产生错觉。于是把录像倒回来再看,画面还是晃动了一下,吕莹莹感到不对,对江一明说:“江队,录像可能被篡改过,或者被人入侵了。” “篡改过?难道有内鬼?” “有这种可能,但没有内鬼也可以篡改录像,只要入侵他们的监控系统,把假录像替换掉真录像,那么,协助王财来逃跑的真凶就可以大胆地出入这扇大门。因为医院监控系统的防火墙级别不高,一般的黑客都能摧毁防火墙,对录像进行篡改。” “那么说这个指使王财来逃跑的人就是元凶了?” “也不一定,元凶有可能花钱雇黑客入侵监控系统。”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元凶先用麻醉物迷倒男护士,然后来到铁门前,输入密码,进入病区,再进入病房,把王财来带走,坐车去金色港湾小区翡翠楼204房杀人?” “对,可以这样推理。” “元凶怎么知道开门密码?” “这太容易了,偷偷躲在旁边看医生们输入密码时的动作,就能准确知道密码,因为密码只有4位数,何况医生和护士有二十几个,也很容易从他们口中套出密码。” “从精神病院到金色港湾小区不到三公里,一路上都是监控器,凶手应该不难找到吧?”江一明自信地说。 “按理说是这样,但元凶的犯罪智商非常高超,他竟然能利用精神病人杀人劫财,是我闻所未闻的,所以,我们未必能顺利抓住他。”吕莹莹并不乐观。江一明点点头,陷入沉思。 吕莹莹把储存录像的硬盘带回刑警队,用软件进行识别,结果证明录像被人替换了半小时,元凶在这半小时内足够完成任务。 21 21 吕莹莹和小克再次来到省精神病院,调出医院门口的录像,试图从录像中查出带走王财来的人,因为医院三面都是3.5米的围墙,围墙外面是繁华的大街,即使是深更半夜,人和车也不少,而且四周都有监控器,带走王财来的元凶不会傻到舍易求难爬墙而入。 假录像被换掉的时间是0:13到0:43分,那么就应该从23:00开始查看,一般情况下,元凶不会于23:00之前进入医院,因为医院有保安巡逻,在医院内呆得越久,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 当录像播放到24:00,画面上出现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他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身穿一套黑色运动服,步态呈八字形。他故意把帽子压得很低,因为这样监控器就很难清晰地拍摄到他的脸。他从画面的左边走出来,走向右边的医院大门,然后消失在画面中。凭小克多年经验判断此人非常可疑。 小克和吕莹莹调出医院走廊的监控录像,嫌疑人又出现在画面中。他从大堂的左边走进走廊深处,也就是病区的大门,因为走廊的只有一盏灯亮着,光线昏暗,加上嫌疑人脚步非常快,一晃就不见了,守看监控的保安不可能每秒都盯着监视屏,即使嫌疑人被保安看见了,也会认为他走错地方,因为病区大门被锁上了,嫌疑人会自动回头。 小克问保安和院长是否认识此人?他们说没有见过。他俩继续往下看录像,发现嫌疑人于00:40从走廊那头走来,背后跟着王财来,他们一起向大门走去,然后从画面的左边消失了。 嫌疑人用的假录像是00:43撤掉的。这让小克疑惑:“莹莹,嫌疑人于00:40离开医院,那么他是怎么撤掉假录像的?” “撤走假录像非常容易,用笔记本电脑在医院外面任何有无线网地方,破解无线网的防火墙,然后入侵医院的监控系统,那么即使黑客在美国也可以准时撤走假录像。”吕莹莹对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似乎嘲笑他落伍了。 小克不理她:“为什么医院的防火墙设置的级别那么低?难道不能设置高难度的防火墙吗?” “德国总理默克尔手机的防火墙够高级吧?也不是被美国中情局随意窃听?” “这么说世上没有攻不破的防火墙?” “理论上是这样。” “你网络技术那么好,能快速找出嫌疑人吗?” “当然可以,只是时间问题,除非他长翅膀飞上天,或者潜逃了。” “我……我们有你真好!”小克向她翘起大拇指,小克本想说:我有你真好。想到说这话有点肉麻,于是改口。吕莹莹何等聪明伶俐,当然明白他心里想说什么,心中暗喜。 吕莹莹再次在网上通缉王财来;在电视上连续播放王财来的照片和悬赏广告。对矮小的嫌疑人的录像进行截图,用“弗托索谱”软件进行清晰处理,但是,她尝试好几次,整整花去一个下午,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经过比对,吕莹莹判断嫌疑人身高大约153厘米,体重在40公斤,年龄为40到45岁之间,这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了很多,省去许多时间和警力。 吕莹莹把嫌疑人的模糊的照片发布到网上,进行悬赏通缉,虽然市民只能看到嫌疑人大概的轮廓,但嫌疑人的亲朋好友应该能把他认出来,她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江一明打电话叫吕莹莹开碰头会。她放下手上的工作,走进会议室,见大家都在,向江一明微笑一下,然后坐在0形会议桌的第三把椅子上,这是她默认的位置,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进1号重案组,这位子原来是已经牺牲了的左丽的,这位子常常提醒她随时像左丽那样为正义而牺牲! “小克和莹莹的调查结果我已经知道了,老吴,你说说和周挺调查的情况。”江一明说。 “我俩查看了翡翠楼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5月4日01:50王财来进入了翡翠楼,他同样是顺手把铁大门打开的,这说明他有内应,因为他进入时没有按门铃,也没有用钥匙开门。凌晨03:00,他从翡翠楼下来,身上什么都没有,说明他没有劫到大量的钱财。有一点我无法解释:经过现场提取来的鞋印判断,凶手的体重照旧是100公斤左右,可是王财来才59公斤,真是见鬼了!”吴江说。 “从死者的刀伤角度来判断,凶手起码在185到190厘米之间,怎么会是王财来呢?”罗进说。 吕莹莹听了吴江和罗进的对话之后,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说:“我知道为什么了,应该是这样的:元凶对王财来进行长久的训练,大家知道智商低下的狗被主人训练之后,会充当杀手咬死人,那么,智商高于狗好多倍的王财来被元凶训练之后,利用他来杀人劫财,这不难做到。因为精神病人也懂得感情,他把主人的命令当作天职,但他不辨是非,所以会被元凶利用。元凶不能肯定王财来能胜任杀人任务,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于是,他避开监控器,攀爬到天台上,来到冯灵和何小雅所住的单元,从里面打开单元大门,让王财来进入,再回到冯灵和何小雅的门前,元凶骑在王财来的肩膀上,骗她们开门之后,用匕首威胁她们把钱财交给出来,得了钱财之后又把冯灵和何小雅杀死,因为元凶的身高只有153厘米,体重40公斤左右,那么,吴哥判断出凶手的体重是100公斤左右,罗进判断凶手身高185厘米以上是没错的,因此,元凶不会在现场留下鞋印。” “莹莹。你的推理也太有想象力了。”周挺觉得不可思议。 “莹莹,你太捧了,你的推理非常正确!”吴江极力挺她。 “可是元凶是怎么进入冯灵和何小雅的天台呢?”周挺问。 “元凶身轻如燕,如果长年练习攀爬,不需绳子,仅借助水管、防盗窗之类的东西就能爬上天台。大家听说过蜘蛛人吧?法国男子阿兰?罗贝尔徒手爬上吉隆坡双子塔,成为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新闻,他因此成为人民的英雄,这就是所谓的蜘蛛人。”吕莹莹说。 “如果真是这的话,元凶也太高明了。” 正说着,江一明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了,他看是陌生人的号码,想挂断继续分析讨论,但觉得不妥,可能是知情人打他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所以才打他手机,于是他滑开接听键,问对方是谁?对方说他知道嫌疑人王财来的住处。江一明叫他别走开,他们马上赶到。 江一明让罗进看家,其他都跟他走,大家纷纷起立,去保险柜拿枪,准备出发抓捕王财来。 22 22 读者应该还记得笔者在《失控的弱者》中的良村吧?笔者曾经这样描述过:良村人口稠密,地形复杂,鱼龙混杂,是个治安极差的郊区大村,这里住着两万多个外地人,是抢劫、卖淫、贩毒的集中地,也是市政府和市局治安科最头痛的地方,是长江市的一块肿瘤,但却很难割除。 此刻,举报人就在良村路口等1号重案组到来。他们没鸣警笛,怕打草惊蛇。江一明下车后,看见村口边有个穿红色运动服的青年人在左顾右盼,江一明走上前去:“你好,请问你是林先生吗?” “是的,你们是重案组的吧?” “对,你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人?”江一明掏出手机,调出王财来的照片让他辨认。 “对,就是他。”他说。 “他在什么地方?” “他住在良村垃圾站旁边的出租屋里,我昨天看见他从屋子走出来,但我不知道他是杀人犯,今天我在家里上网,在你们市局网站上看到悬赏通告。”他暗示江一明必须给他赏金。 “走,你带我去,抓到他,我会给你赏金。” “我不敢去,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身子往后缩,很害怕的样子。 “你只需站在远处教我们他住在哪个房间就行了。如果你还害怕的话,我派枪法最准武功最好的克凯警官保护你!”江一明知道王财来没有反抗能力,威胁不了他们。 林先生最终被江一明说服,带他们来到垃圾站,站在远处指着50米外的一栋平房说:“杀人犯住在第二排倒数第二间房里。” 江一明顺着林先生所指的地方看,那是一座小山丘,山顶上是一个篮球场,下面三排平房沿着缓坡而建,平房被喷涂上崭新的绿色墙漆,以便好出租给低薪族。为了顺利抓捕王财来,江一明打电话叫来了良村派出所片警刘小清。 刘小清听说江一明召唤,骑着摩托车飞快来到现场,下车后向江一明敬礼:“江队,请问有什么指示?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的嫌疑人躲在前面平房第二排倒数第二间房里,你把那里的情况说一说。” “好的,那三排平房原来是学校的教室,后来被弃用,让村民王志承包,王志把教室隔成两个房间,出租出去。第二排倒数第二间房是单人房,只有前门没有后门,后面是钢筋制成的玻璃窗,只要从前门进入,嫌疑人无处可逃。” 江一明听了之后,吩咐吴江和小克守着后窗,他和吕莹莹、周挺、刘小清向第二排平房围上上去,到了指定地点,江一明示意大家把枪掏出来,由刘小清去叫门:“有人吗?我是来收电费的。” “来了-----”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人正是王财来,江一明和周挺迅速把枪插进枪套,冲上去,把王财来的左右手扭到背后,吕莹莹把手铐铐在他手上,整个过程只用了10秒,堪称完美。 江一明查看了整个房间,房间大约14平方米,一张破床、一张破茶几、一个液化气灶、几块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茶几旁边放着一瓶竹叶青酒的空瓶。江一明觉得奇怪:王财来怎么会喝这么高档的酒?可能是元凶来陪王财来喝酒。江一明叫刘小清把房东叫来。刘小清从通讯录调出电话,打通了房东的手机。 一会儿王志来了,见王财来被铐着手铐蹲在地上,一脸的木讷与沮丧,王志问江一明怎么回事? “他叫王财来,是个精神病人,你怎么可以把房子出租给他?” “来租房子的人不是他,我不知道是他住在这里。” “是谁来租房?” “我这里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王志是个时尚的年轻人,他从高档手包里拿出身份证复印件递给江一明,江一明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名字叫张高飞,地址松江县平谷村人,1976年出生…… 江一明叫吕莹莹用手机查询是否有此人,吕莹莹打开手机上的公安内部网,输入密码,进行户籍查询,查询结果平谷村没有叫张高飞的人。 江一明对王志说:“这身份证是假的,你说说他长什么模样吧。” “他40岁左右,个子大概1米5多一点,口音像是我省北部人。他长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穿着高档的西服,像个有钱人,我就知道这些。” 江一明知道大部分被询问人都会认为他已把事情全部说完了,其实他说了不到十分之一:“他是怎么和你联系的?” “他用座机打我手机,说要租房,因为房屋中介公司留有我的手机号码。” “什么电话?调出来让我看看。” 王志解开手机锁,查看通话记录,对江一明说:“查到了,是64978245。可能是张高飞公司或者家里的电话。” 江一明判断这应该是公用电话,江一明拨打114查询,接线员说那是良村村口的公用电话。 “身份证上的相片和张高飞相貌相同吗?” “一模一样。” “张高飞什么时候来租房?” “前天上午09:30左右来,他交了半年租金之后就走了,他是个爽快人,没有跟我谈价钱,很多租客以垃圾站就在附近为由和我讨价还价。” “他和你签协议书了吗?” “没有,只是口头协议。” “他一共交给你多少钱?钱还在吗?” “房租每月300元,押金200元,一共2000元。” “钱还在你手上吗?” “在我家保险柜里,那点谁去银行存?” “张高飞几点和你分开的?” “应该是10:00左右,我把钥匙交给他,把他带到门口我就走了。” 江一明叫吴江去他家里取张高飞交给王志的钱,交待王志不许把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透露出去,否则将负法律责任。 王志点点头和吴江走了。 江一明想了一会儿说:“张高飞没有带王财来潜逃,而是租房子让他躲藏起来,他可能还要利用王财来继续杀人,周挺和小克留下来守株待兔,我和莹莹把王财来带回去,然后去查电话亭附近有没监控器……” “江队,良村路口是交通繁忙地段,肯定有监控器,我自信很快就能把张高飞的住处查出来,当然,除非他潜逃了。先把王财来带回队里再说。”吕莹莹说。 “好,我们回队。”江一明转身对小克和周挺说,“你俩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也许张高飞很快就会来找王财来。特别是下半夜。你俩24小时交替睡觉,我派监视组人协助你俩在外面蹲守,一旦看到张高飞,立即实施抓捕,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是!”他俩严肃地回答。 江一明和吕莹莹押上车之后,江一明接到吴江的电话:“江队,钱已经拿到手了,请指示下一步要干什么?” “张高飞可能会在村口的电话亭上留下指纹,你去勘查一下,希望能有所收获。” “好,我马上去。”吴江抱着很大信心,因为现场磁卡电话极少有人用,张高飞的指纹应该不会被他人的指纹所覆盖。 23 23 吕莹莹回到刑警队之后,打开电脑,输入口令,进入交通监控系统,调出良村路口的监控录像,磁卡电话亭正好在录像的左上方,她从5月10日09:25开始查看,因为张高飞是9:30打电话给王志的。 张高飞很快就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蔚蓝色的西服套装,从右边走向左上方的电话亭,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磁卡,插入电话卡槽之中,然后拿走听筒,开始拨电话。电话只通了00:01:15,他放下电话后,向良村方向走去。 良村虽然很大,但是主道只有一条,这条路名叫群英路,穿过整个村子,两边都林立的商店和密集的住宅,王志的家住在三元巷18号,王志的出租屋在三元巷尾197号,到出租屋后就是堵头路了,只能原路返回。那么,张高飞要离开良村必须重新回到良村路口打车回去,除了他在巷子里乘摩的离开。吕莹莹判断他不会坐摩的,因为他劫了那么多钱,肯定不屑乘摩的。 录像到10:23,张高飞果然又出现在监控画面中,这时从群英大街那头驶来一辆的士,他一招手,的士便停在他身边,他打开后车门,坐进去。一般人打车都喜欢坐前面,他选择坐后面应该是考虑怕路上被监控器拍摄到,但是,他没有想到良村路口也有监控器,否则他一定会坐摩的,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者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张高飞乘坐的是恒昌出租公司的士,车牌号码为:长a1632,有了车牌号,很快就能找到张高飞在哪里下车,即使司机已经忘记了顾客的样貌,但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可以顺利地找出张高飞的落脚点,比一路查看监控更快捷。 吕莹莹关了电脑,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把情况向他汇报。江一明说:“我刚才打电话给罗跃,叫他来询问王财来,看看能不能从中问出张高飞的下落,这下更好,我可以叫他不用来了。走,我们去恒昌公司找人。” 他俩来到恒昌汽车出租公司,找到值班经理,把情况说明,经理打电话叫长a1632的司机立即回公司。 一会儿司机就回公司了。吕莹莹调出张高飞的录像截图相片给司机看,问他是否记得张高飞的下车点。司机说:“这人我认得,因为他特别矮,给了我50元不用我找,其实车费才31元,所以我印象特别深,他是在海景小区下的车。” “你有没看见他走进海景小区?” “看见了,还看见门口的保安向他点点头。” “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应该的应该的。” 江一明和吕莹莹驱车来到海景住宅小区,掏出相片让保安辨认,保安说他认识他,我们都叫他飞哥。 “他住在哪栋楼?哪个房间?”江一明问望着远处的住宅楼问。 “他住在锦绣楼1804房,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只是例行走访,不过,你不许通知他我们在找他,否则要负法律责任!”江一明严肃地说。 “一定一定,你们是市局重案组的,打死我也不敢泄漏国家机密!”保安恭恭敬敬地说。 他俩来到物业管理处,敲开经理办公室的门,肖经理见两个陌生人来访,一脸迷惑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我叫江一明,她叫吕莹莹。” 肖经理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与江一明握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难得一见,你们果然器宇轩昂英姿飒爽!请坐!请坐!” “我们没空坐,锦绣楼1804房里住着我们的嫌疑人,我们需要你的配合,你觉得我们应该从那个角度监视嫌疑人最好?” “当然是文绣楼1801或者1901最好,这两间房正好对准锦绣楼1804房。” “你们有望远镜吗?” “我抽屉里正好有个儿童望远镜,是我儿子丢在这里的。”经理拿出望远镜交给江一明。 三人来到文秀楼1801房敲门,门开了,是个大爷,江一明把情况对他说明,大爷很乐意请他们进屋。 江一明躲在窗帘背后,目测离1804房大约60米,他拿出望远镜观察。望远镜非常好使,不像是儿童望远镜,而是军用望远镜。江一明看见锦秀楼1804大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新闻,但看不见人,可能被沙发挡住了;或者张高飞上洗手间了。江一明耐心地观察着,一会儿,果然看见张高飞从洗手间走出来,站在大厅中间整理蹲厕所弄绉的裤子。江一明把望远镜的焦距拉近,张高飞的脸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 江一明把望远镜交给吕莹莹,打电话叫周挺和小克来海景小区来抓人,又打电话给吴江,叫他把外围组的刑警都带来。说完,江一明叫经理把1804的钥匙拿来,一起来到锦秀楼1804门口。 江一明怕说话声让张高飞听到,示意吕莹莹守住门口,把肖经理叫到一边:“你说说房间的结构。” “1804的结构跟刚才我们去过的1801房子一样,两房一厅一厕一厨,共88平方米,客厅外一个开放式阳台,六楼以上的住户都没有人安装防盗窗。” “锦绣楼总共多少层?” “22层。” 正说着时,周挺和小克来了。吴江也带来了5个同事。江一明把情况向大家说明之后,安排吴江带两个人在楼下守候,因为吕莹莹怀疑张高飞有飞檐走壁的功夫,所以要防他从阳台逃跑;安排周挺带两个人守住锦绣楼的天台,防止他从18楼爬上天台逃走。其他人跟冲进去抓人。 安排好之后,江一明叫肖经理去叫门,其他人埋伏在门边准备抓人。因为外面一层是铁门,里面一层是木门,肖经理按照江一明的吩咐,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铁门,但是在拉开铁门时发出了声响,惊动了张高飞,他大声问:“谁在外面?”声音非常警惕。 “我是物业的肖经理,1704房的住户向我们投诉说你家的厕所漏水了,开下门吧。” 张高飞走到门边,闭上左眼,用右眼从视孔往外看,结果看到铁门被打开,他大吃一惊,感到不妙,立即跑到阳台去,拿出一大捆绳子往下扔,把有四个钩的铁爪挂在阳台上,挂牢了以后,爬上阳台,双手抓紧绳子,纵身一跳,向地下快速滑去…… 等了一分钟之后,肖经理见张高飞没来开门,又开始叫门,但没有回音,江一明觉得他们已被张高飞发觉,示意小克撞门,小克抬起脚狠狠踢了两脚,但木门纹丝不动。江一明怕张高飞跳楼自杀,于是掏出手枪,打开枪栓,把枪口堵到锁眼上,开了一枪,“怦”地一声,锁被打飞了,门被江一明一脚踢开,大家迅速冲进去,结果房间里没有人。 “真是见鬼了!”江一明叫大家仔细搜查,张高飞个子小,容易藏在柜子和床底下,甚至冰箱里。江一明来到阳台,看见张高飞正抓着绳子下坠,已经下坠到6、7楼之间,江一明看见吴江带人正躲在墙角处,只等他落地马上抓捕。 江一明笑着大声说:“张高飞,你慢慢玩吧,以后再也没有当蜘蛛人的机会了……”张高飞仰头看着江一明,嘴角里挂着胜利与讽刺地笑,他当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网中之鱼。 24 24 由吴江和小克审讯张高飞,吕莹莹作笔录,江一明、周挺、罗进在监控里看审讯。 吴江看了张高飞一眼,他五官端正,皮肤黑里透红,泛着健康的光泽,眼睛小而有神,表情谈定,好像来刑警队做客一样。吴江猜不透他是故作从容,还是无惧生死。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镇定的嫌疑人,好像是圣战徒一样,难道他抱着必死的态度,或者认定重案组没有任何证据? “姓名?”吴江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请回答我!”重案组没从他身上找到有效证件。 “我叫张高飞。” “不对,这是你的假名。” “告诉你真实名字也无妨,我叫唐明,本省松江县平谷村人,1976年出生,未婚,父母早逝,无兄弟姐妹。这些够了吧?” 原来唐明和王财来是同村人,重案组虽然没时间去平谷村做调查,但是他们从松江县公安局了解到平谷村是个小山村,只有210户人家,1191个人口,大部分劳力都出外打工,王姓和唐姓村民占绝大多数。 “说说你利用精神病人王财来的杀人过程吧。” “你们有证据吗?” “没证据我们会动用大量警力抓捕你吗?” “请把证据摆上桌来,让我口服心服吧。” 吴江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物证袋,拿起其中一个物证袋说:“这是从你家天花板上搜出的杀人凶器,你用这把弹簧匕首杀死冯灵和何小雅,上面有你的指纹,我们从中提取出两种血,经过鉴定,一种是冯灵的,另一种是何小雅的,尽管你用水洗掉了上面的血迹,但我们照样提取到死者的血液。” “这能证明我杀人吗?这匕首是我在小区门口拣到的。” 吴江知道他会这么说,反问:“你最近有没有捡到过钱?” “没有,哪有那么好的事落在我头上?” 吴江又拿出一个物证袋说:“这是王志交给我们的2000元百元人民币,上面有你的指纹、王志的指纹、冯灵的指纹,你怎么解释?我们还查到你在中国银行湖滨支行租了一个保险柜,里面存放着38万现金和17件珠宝首饰,上面有大量你的指纹和冯灵的指纹,这些证据足够把你送上断头台,哪怕是零口供。” “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多费口舌呢?送我到该去的地方好了。”唐明毫无惧色,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们是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你杀死了两个花样女孩,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吗?” “她俩都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我杀她们不需忏悔,因为我在为社会清理垃圾!” “你有什么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不,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说你的杀人过程和动机吧,否则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吴江厉声说。对他这种死不悔改的杀人狂必须上手段,因为铁证如山,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手段让我受尽折磨,好吧,我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吧……” 唐明闭上眼睛,语调缓慢地说:“我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因为父母懦弱,我从小受尽村霸的欺压凌辱,初中没读完,我就来省城打工了,我发誓要衣锦还乡!但打工不能实现我远大的理想,我辞掉工作,跟一个修理钟表的师傅学艺,因为我勤学好问,一年后就学成离开师傅,在街上摆摊修理钟表,我风雨无阻地摆了三年摊之后,积累了一定的资金,租了店铺销售钟表,因为我延长保修年限,很多顾客喜欢来我店里购买钟表,营业额直线上升,给我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又一个三年过去了,我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金,于是我开了钟表公司,专营高中档手表,特别是瑞士手表,因为我是个行家,懂得顾客喜欢什么手表,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这时,我认识了冯灵,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那时她才18岁,刚刚高中毕业,纯真可爱的模样深深地打动了我,但是,我很自卑,因为我的身高只有153厘米,她比我最少高7厘米,而且我比她大9岁,自己简直是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敢对她有一丝奢望。 “后来她考上大学,我就更自卑了,但是,有一天,她说大学的功课太轻松,有充裕的时间不知怎么打发,要跟我学修理钟表。我当然求之不得,于是我收她为徒,手把手地教她修理技术,从交往的过程中,发现她对我产生了好感,日子久了,她似乎离不开我了,经常约我去看电影、逛街、k歌,反正只要她喜欢,我都答应她。 “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我和她看完电影之后,外面下起了暴雨,因为我们打不到车,只好站在电影院门口等待,夜深了,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俩,这时一阵狂风旋起,突然听见‘啪’一声巨响,一个广告牌从天而降,落在我们身边,冯灵一声惊叫,扑到我的怀里,我伸出双手轻轻抱住她,没想到她滚烫的嘴唇紧紧地贴着我,我们狂热地互吻着,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夜晚。 “后来我们同居了,我问她:你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小矮人的?她说:拿破仑和你差不多高,却有那么多贵妇为他疯狂,我也不例外。这是我一生中听到最动听的情话,从此,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们的爱情,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我和她交往了4年,我在她身上最少花掉60万。 “2005年冬天,她说她父母想买房子,向我借80万元,我毫不犹豫地把80万交给她,尽管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但是,两个月之后,她一声不吭地走了,我以为她遭遇不测,到处找她,却没有她任何消息。我上门去找她父母,她父母说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当然不相信,整天在她家门口牢守株待兔。2006年初春的一个下午,她突然给我发信息说:你不要等我了,我是不会嫁给武大郎的…… “我一看,脑子突然‘嗡’地一声,极大的污辱像海浪排山倒海向我涌来,瞬间把我淹没,从此,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把钱要回来,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没能找到她,想借助法律帮助我,但是有个当律师的朋友说我没有收据,又没公证人,打官司白白浪费钱…… “后来,我慢慢死心了,两年后,我重新开始恋爱,对象就是何小雅,这回我把标准降低了许多,不要漂亮的,不要身材好的,结果,何小雅和我交往一年之后,又把我甩了,虽然她没有骗走我多少现金,但我买了首饰、名包、衣服、吃饭……最少花了20多万,从此,我不再奢望找个伴侣结婚生子,我对女人彻底失望,因此,我无心经营公司,把公司转让给人,把剩下的钱用在旅游上。 “有一天,我突然看见冯灵坐在一个中年人的跑车上,我非常激动,打的一路跟踪她,发现她住在黛山小区17栋2单元701房,从保安嘴里得知她是个有钱人养的‘二奶’,这让人无比愤怒,他宁可做大她20岁老土豪的‘二奶’,也不愿意嫁给我,我发誓一定把她杀掉,否则我枉为男人! “这时,我从老乡的口中得知王财来到省精神病院看病,我突然脑袋洞开:我完全可以利用他去杀她俩,他不用负法律责任。我偷偷去看望他,他居然能认出我,于是,我乘医生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白大褂,让他假扮医生逃离了医院。 “半年来,我一直供他吃穿,训练他背负我行走,他没生病前是个挑夫,肩膀非常有力,我骑在他肩膀上,让他行走,他似乎毫不费力,我训练他杀鸡、杀羊、杀狗,试图把他训练成一个听话的杀人工具,但他就是不敢杀生,没办法,我只好教他如何进入现场,让我骑在他肩膀上杀人……我口渴了,给点水喝吧。” 小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打开后猛喝几口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把心上的重担卸落。 “你是怎么进入两个杀人现场的?”小克问。 “我天天登山,把自己锻炼得四肢强壮,身手敏捷,我用两年时间锻炼抛四爪钩,我可以把带着细绳的四爪钩抛到5层楼以上。我行动时借助四爪钩爬上了天台,来到她的门外,用网上买的万能钥匙打开冯灵的门,把匕首顶在她胸口上,逼她把钱财交给我。我叫她不要担心,我只想要回自己的钱。她把钱财交给我之后,我逼她到客厅,突然向她连捅三刀,她在惊恐万状中倒下,巨大的快感在我心中升起。对付何小雅也是一样,唯一遗憾的是她家里只有几千元现金和少量金饰。” 所有的迷都解开了,重案组组员带唐明指认现场,案子办成铁案没问题,但江一明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这么多女孩舍情取钱呢?她们都风华正茂,有手有脚,而且受过高等教育,凭自己的努力,肯定能过上好日子,怎么老想不劳而获,从而导致芳魂飘散香消玉殒? 1 1 唐明杀人案已经告破,结案报告写了,庆功酒也喝了,1号重案组把所有证据和卷宗都移交给检察院,只等检察院择日向法庭提起公诉,按理说这是一件毫无破绽的铁案。 进入暮春时节,是长江的雨季,繁花杂草在雨水中尽情疯长,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草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市民非常喜欢这杏花春雨江南的季节,整座城市都隐藏在缥缈的薄雾中,神秘而富有诗意。 江一明坐在办公室里,望着雨水从玻璃窗上缓缓流下,忽然想起陆游的诗:“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买杏花。”他似乎听见卖花女在古老深巷里的叫卖声……久违了,陆游!他年少时非常喜欢陆游的诗和他的军人气节,理想能成为他那样的人,可如今他虽然算个军人,但因没时间读诗而无法实现诗人梦,今天难得清闲下来,应该重温一下陆游的诗了……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看来今天又要与陆游擦肩而过:“请进!”走进来的是吴江,江一明说,“老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来不要敲门,我们又不是外人。” “敲门是一种涵养。”吴江历来中规中矩。 “不敲门是亲切。肯定有事是吧?” “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唐明的表情那么大义凛然,杀人好像参加圣战似的,我们审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犯人,没有一个犯人像他那样视死如归。” “难道你觉得其中有问题?” “对,我觉得应该对唐明做更深入的调查,万一他被执行死刑,一切真相都将被埋没。” “这不奇怪吧?他杀了两个人,知道肯定会被判死刑,恐惧也是一天,放松也是一天,所以他选择了放松。” “不对,他的表情不是从容,而是神圣,好像被洗脑了一样。” “你怀疑他是什么组织的骨干吗?” “有这种可能。还有,我们问他的手机在哪里?他说被捕前一天晚上丢掉了,怎么会这么巧?我怀疑他手机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说重要文件、重要联系人、重要证据等等。” “老吴,你说得对,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真是我们刑警队的宝啊。” “江队,你先别夸我,我也不敢确定事实像我推测的那样。” “难道我们要重新立案调查吗?” “首先不要公开立案,我们已经把卷宗交给了检察院,重新立案影响不好,等于自打嘴巴。我们现在没有大案,暗中调查,等有了一定的证据之后,再向检察院说明清楚,唐明杀人案还有疑点,须要补充调查。” “对,这样比较妥当,你觉得应该从哪里入手?” “我和周挺去调查唐明的社会背景,莹莹和小克去唐明家重新搜查,特别是他用的电脑,也许能从中找到线索。”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反正现在正闲着没事干。”江一明觉得忽略了吴江所说的问题自己有责任。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唐明家门口,小克轻轻撕去封条,然后走进去。小克负责搜查房间,吕莹莹直奔唐明使用的电脑。唐明家里只有一台台式电脑,她把电脑的电源线插入插座,通电之后,摁下电源键,进行启动。 这是一台高配置的苹果电脑,市价15000元左右,只有行家才会买这么好的电脑,当然,唐明是个高级黑客,他能入侵省精神病院的监控系统,把假录像换成真录像,就证明了这点。 电脑启动之后,须要输入密码,吕莹莹输入唐明的生日数字,没有成功。吕莹莹想唐明的密码应该比较复杂,于是,她输入唐明的身份证号码,摁下执行键之后,屏幕闪一下就黑了。原来电脑自行启动了自毁程序,把电脑里的所有文件都毁坏了。 吕莹莹震惊又后悔,没想到唐明竟然会设置自毁程序,一般情况下启动自毁程序时,电脑会有警告提示,而且一般会在输入三次密码不对之后启动自毁程序,她没想到第二次输入的密码不对,电脑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自毁程序是电脑高手自己编写的可执行代码,目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尤其是警方查看到文件的内容。自毁程序大多用于军事机密或者国家机密,一般人是不需要编写自毁程序的,只要把重要文件进行复杂的密码设置就行了,这样,哪怕超级计算机也要破解很久,才有可能解开密码。唐明设置了自毁程序,说明其中肯定有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这点符合吴江的推测。 吕莹莹打电话江一明:“江队,我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怎么了,莹莹?”江一明听她的声音有些焦急,轻声问道。 “唐明的电脑设置了自毁程序,我只输错了两次开机密码,电脑就启动了自毁程序。我太大意了,明明知道唐明是高级黑客,我却贸然输入错误的密码,导致电脑启动自毁程序。” “能想办法把硬盘上的数据恢复吗?” “我可能没有那么高超的技术,唐明编写的自毁程序就是不让我们把数据复原,否则他不必设置复杂的自毁程序。当然,我想只要硬盘没有被物理性毁坏,我北京的老师应该有能力把数据还原。” “没关系,你们先回队,既然这样,更能证明老吴的想法是对的。” 吕莹莹心里这才有点慰藉。吕莹莹把唐明的电脑带回刑警队,尝试把电脑的数据还原,但是她使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成功,她只好打电话给在北京网警总局任职的冯老师,向他救助。 冯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吕莹莹为了向冯老师学这门技术,向江一明请求亲自把唐明的电脑硬盘送到北京去。江一明答应了她。 江一明和吴江对冯灵和何小雅的父母进行详细地询问。冯灵的父母承认她确实和唐明谈过三年恋爱,但不承认冯灵骗了唐明的巨款,说唐明无中生有,为自己杀人找借口。 冯灵的闺蜜钱虹说冯灵确实骗走了唐明不少钱,冯灵对钱虹炫耀过,说她一开始就是为了骗唐明的钱才和他好,她根本不可能爱上一个武大郎!钱虹听了之后,劝冯灵不要玩火。冯灵不听,反而劝钱虹也去找个有钱人嫁了,哪怕结果是离婚,也能分到一笔财产。钱虹因为价值观与冯灵不合,俩人的关系渐行渐远。钱虹惋惜地说:如果冯灵会听她的话,她不会命丧黄泉。 他俩走访了何小雅的父母和她的亲朋好友,他们都说何小雅从来没有和唐明谈过恋爱,何小雅是个理想主义者,她绝对看不上矮小的唐明,但是,何小雅是冯灵的初中同学,她们关系也很亲密,后来何小雅上了重点高中,高中毕业之后,考上了省医学院,就和冯灵疏远了。 可是为什么唐明会说何小雅欺骗了他的感情和金钱呢?到底谁在说谎? 2 2 吴江和小克去移动公司查唐明的通话记录,把唐明一年内的通话记录全部打印出来,竟然发现他与真大伟、钱同、金帅有过多次通话,这让他俩大吃一惊:唐明怎么可能和三个毫无交集的杀人犯有密切来往呢?难道他们都属于同一个杀人组织? 他俩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觉得案情复杂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他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必须重新提审唐明,一定要从他的嘴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如果他铁嘴不开呢?”吴江问。 “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有真大伟、钱同、金帅这三张牌,我不相信他们每个人都是铁板一块!” “如果他们都是某个邪恶组织的成员,可能真的铁板一块。”吴江说。 “不可能的,他们肯定有弱点,唐明、真大伟、钱同应该会被判死刑,可能会守口如瓶,但是,金帅不一样,他犯的教唆他人自杀罪,应该不会判极刑,如果从他身上下手,比较容易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对,我们先去提审金帅,从他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再对付剩下的人。” 吴江和小克来到河东看守所,对监狱长说要重审金帅,叫监狱长把金帅叫到讯问室去,他俩在那儿等候。 一会儿两个狱警押着金帅走进来,金帅没有戴脚镣,只戴手铐。他看见吴江和小克,愣了一下,露出焦虑的表情。原来英俊儒雅万人迷的金帅完全变了模样:他消瘦很多,因此颧骨高高凸出,眼眶深陷,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脸色变得暗黄,没有一丝光泽,这是一个从圣殿跌落到深渊之人的典型表现。 吴江不禁深叹一口气:“金帅,监狱的滋味不好受吧?” “是啊,人千万别自作聪明,否则必将落到我这种地步。”他的声音不再洪亮,变得自卑和怯弱。 “金帅,以我丰富的经验判断:你没被判死刑也得无期,如果你有立功表现,我们可以向法官为你求情,法官很看重我们意见,你想立功吗?”吴江问。 “当然想,我还不老,早日出狱还可能有个美好的晚年。可是我无功可立呀。” “当然有,否则我们来找你干吗?” “我一定竭力配合你们。”金帅露出一丝悦色。 “很好!我们这就开始。你认识真大伟、钱同和唐明吗?” 金帅一怔,露出恐慌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回答,迟疑了几秒之后说:“我……我不认识他们……” “你想好了再说,你隐瞒实情将罪上加罪!”吴江严厉地盯着他。 “我只认识唐明,不认识真大伟和钱同。” “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和唐明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金帅犹豫着,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 “把一切坦白清楚,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们第一个审讯你,是给你机会,我希望你在监狱里浴火重生,能继续搞学术,发表论文,造福人类。说吧,你不用有任何担心,任何组织都无法和强大的人民政府对抗。” “我和唐明是上下级的关系,他是情感教的骨干,我是他的下级,是他唆使我下决心诱导高芬和成倩自杀的,我十分后悔,我经常做噩梦,梦见两个学生来索命,高芬和成倩一左一右扯住我,把我按在棺材底下,然后压上两块巨石,我奋力挣扎,但是怎么也推不开巨石,我哭着叫救命,醒来才发现做了一场噩梦……” “说说情感教的性质吧。”吴江不想听他描述梦境。 “情感教是全能教的一个分支,专门教唆在情感上失意的人走极端之路,比如把抛弃自己的恋人杀死,或者教唆恋人自杀。我知道这是邪教,但是,为了除掉威胁我前途的人,我情不自禁地加入了情感教,成为了他们的信徒。” “唐明是你的上级,你知道他的上级吗?” “不知道,我们分工很明确,制度很严厉,如果谁出卖了上级或者同门教徒,不仅仅是他本人,连他亲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这是我不敢出卖唐明的原因。我深信情感教的力量无比强大,要杀死一个人易如反掌,他们甚至在麦当劳公然群殴致死花季女孩,他们以耻为荣,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知道其他信徒的名字吗?” “不知道,除非我自己去发展信徒,否则唐明是不会介绍其他信徒让我认识的。” “唐明是怎么说服你入教的?” “我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他的,他说很仰慕我的才华,非要我把名片送给他一张。我想都没想说给了他名片。后来,他约我一起吃饭。他说早就认识我,并知道我的一切。我不信。他便把我和成倩、高芬的事抖出来。我非常吃惊,问他怎么知道这一切?他说情感教的信徒是上帝的宠儿,是上帝告诉他的。我当然不信。他把两本书和一个u盘送给我,u盘里全是视频。他让我好好看看,一定会有收获的。我开始看书,一本是《论情感教》;一本是《情感教徒的重生》,都是讲加入情感教如何光荣,如何美好,如何永生的内容,我又看了许多情感教的视频,不知为什么,我好像被鬼附身似的,竟然相信情感教是美好而伟大的教派……后来,我加入了情感教,再后来,我听从唐明的话,引诱高芬和成倩自杀……我怎么会这么无知啊?简直像个白痴!”他低下头,双手捂着眼睛,抽泣起来。 他们又提审了真大伟和钱同,他俩的说法和金帅如出一辙,几乎没有差异,他俩也不认识,但都认识唐明,说唐明是他俩的上级。 但是,审讯唐明时,唐明绝不承认,他说只是认识金帅、真大伟、钱同而已,至于他们都犯下谋杀罪,完全是巧合。 重案组当然不相信唐明的鬼话。 这时,吕莹莹刚好从北京回来,她老师把唐明毁坏的数据都恢复好了。里面的文件都是关于情感教宣传书的原稿、视频、图片、联系人、账号等。 在铁的事实面前,唐明不得不承认他是情感教的骨干,并且供出天堂网络公司总裁刘少强是他的直接领导。 唐明负责在长江发展教徒,目前他手下的教徒已经达101个,全部都是在感情受过极深伤害的男女,这些教徒都在他qq的通讯录上。 江一明打算派2、3、4、5号重案组去调查这101个信徒,看他们有没犯法,如果有犯法的马上逮捕,没犯法的必须令其退出情感教,不听话者,可以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否则他们会给社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为了不打草惊蛇,江一明叫各组暗中调查,等找到刘少强的证据之后,对他进行抓捕,再进行公开调查。 刘少强持m国护照,对他的调查一定要慎重,要抓住他在中国进行邪教传教的确凿证据,才能对他实施抓捕,否则可能会引起国际纠纷。江一明把情况向席副局长和方局长汇报,两位局长同意江一明的方案。 3 3 唐明杀死冯灵和何小雅的案子被媒体曝光之后,全市人都知道了。案情是市公安局宣传科向媒体公开透露,但破案经过被记者添油加醋地渲染,这让刘少强非常不安,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1号重案组还没发现唐明是情感教的骨干,否则,将会给情感教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刘少强是m国人,今年51岁,中等个子,身材略胖,典着一个大肚子,穿着高档西服,说着流利的英语和华语,十足商人的派头。他毕业于m国著名的计算机管理学院,他以投资商的身份在长江投资两千万,注册了一个名叫天堂网络开发有限公司。公司经营软件开发、游戏、广告、视频制作,因为他于1998年中国有了互联网之后就开始投资,公司迅速成长壮大,目前已经拥有十几亿的资产。 但是,他并不是真正的商人,他稳重儒雅的外表下面覆盖着一颗邪恶的心,他一半受m国官方委托;一半源于内心的邪恶,创建了情感教,专门蛊惑在感情上深受伤害的男女入教,因为这类人最脆弱,也最容易落入他们的陷阱。 一旦他们成了教徒之后,就得按教规行事,其中最主要一条是命令教徒想方设法杀死背叛感情的恋人,从而造成中国社会的动乱与人民的恐慌;煽动全国教徒罢工、游行、冲击政府、滥杀无辜,妄图颠覆国家政权。当然,刘少强还没能量做到这点,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给党和政府致命一击。 唐明的被捕,对刘少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知道1号重案组的厉害,万一唐明把他出卖了,那么他将面临无尽的牢狱,甚至死亡……因此,他坐立不安。 “吕伟,我们应该怎么办?”刘少强说完,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呷上一口。吕伟是他的高级顾问,他有着超级聪明的头脑,擅长完成一般人难以完成的任务,是m国政府派给刘少强的高级参谋。刘少强很多难以定夺的事都要找他出主意。 “中国刑警审讯犯人的手段无比厉害,一旦唐明被警方看出破绽,唐明必然会出卖我们的组织,必须乘1号重案组对他审讯前干掉他,否则后患无穷!”吕伟身材短小精悍,年过六旬,老奸巨猾又心狠手辣。他曾在好几个m国的敌对国呆过,几乎跑遍了全世界,阅人无数,历事万千,是个让人害怕的角色,连刘少强也怕他三分。 “唐明单独被关在看守严密的看守所里,要干掉他难于上青天。”刘少强皱着眉头说。 “只要知道他关在哪里,我就有能力把他干掉!”吕伟非常自信。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一上天不眷顾我们,偷鸡不着蚀把米怎么办?” “上天会眷顾我们的,否则我就逆天而行。放心吧,刘总,我会使出连环计,唐明必死无疑!” “你真的有把握?” “刘总,你难道不相信我这个‘赛诸葛’的能力吗?” “我是怕万一。”刘少强依然顾虑重重。 “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把计划写好让您过目,等您同意之后再行动,否则,我们现在就潜逃回国。”吕伟嘴角泛上一丝讥笑。 “不,我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当时在教主面前立下的毒誓还声声在耳,我绝不逃跑!我不能把中国几千个教徒弃之不理。” “有刘总这句我就放心了,我去做事了。”吕伟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杯中的咖啡喝光,转身走出了宽敞的办公室。 两天后,吕伟把谋杀唐明的谋划书交给刘少强看,刘少强仔细地看了各个行动细节之后,一下子轻松了,他觉得吕伟真是个谋杀天才,因为唐明必死无疑,于是,他欣然同意吕伟的计划。 江一明知道刘少强的能量很大,他怕唐明出意外,交待看守所的李所长:唐明吃的和用的一律要经过严格检查,才能交给他。李所长把唐明单独关押在一个5平方米的监室里,给他吃的饭菜都要经过医生的检查,看是否有毒,连穿的衣服也要检查,并且规定一天只能让他放风十分钟,以做到万无一失。 这天下着大雨,一个相貌平平、年近三十岁的女人来到看守所,找李所长要求探视唐明。说她名叫伊娜,是唐明的女朋友,他俩已经相爱三年,她刚从上海赶回来看他,盼望能见他最后一面。 李所长说:“对不起,在犯人没定罪之前,除了律师,不允许任何亲友探视。” “所长,我求求您了,就让我看他一眼吧。” “不行,唐明是特殊犯人,绝对不行。” 伊娜可怜兮兮地望着李所长,泪水从她眼眶中像无数虫子爬出来,但李所长不为所动。 伊娜见李所长决然拒绝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唐明了,她把头别向窗外,看着绵绵不断的阴雨发呆…… 李所长劝她快点回去,否则要叫狱警把她赶走。伊娜回过头来恳求着说:“李所长,我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请你把他送给我的定情物交还给他好吗?这是我最后的心愿……”说完,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李所长。 李所长有些同情她,于是接过盒子,打开来看,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个硕大的古董男式手表,看它的造型和光泽,最少一百年以上,这是瑞士造的雷达机械表,表上的一到二十个数字都是用钻石镶的。 “这表很贵吧?”李所长问。 “当然,要不我就不必还给他了。” “大概多少钱?” “最少30万元人民币……李所长,拜托您了。”她向李所长深深鞠一躬,然后打开雨伞,慢慢走出大门。 李所长望着她消失在雨中之后,把目光收回来,看了看手表,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唐明怎么会送男式手表给女朋友呢?难道是送给她收藏吗?如果送给她收藏应该送女式表才对呀。 李所长把手表放在桌子上,打电话给江一明,把情况说明。江一明叫李所长把手表送到刑警队去,让他看看。 于是,李所长冒雨驱车到刑警队,敲开江一明办公室的门,把手表交给江一明。 江一明一看,也觉得不对,因为手表的秒针不会动,表背的不锈钢已经生锈,按理说这么贵重的手表是不会生锈的,因为收藏者经常会给手表上机油来养护。 江一明把手表拿出来摇一摇,然后把手表放到耳边谛听,但没有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这就更蹊跷了,他觉得手表里面应该藏着什么秘密,想用工具打开它,这时,罗进刚好进来,江一明把情况跟罗进说了。 罗进想了一会儿说:“江队,这手表里面可能有机关,我去拿防毒面具。”江一明一凛: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万一里面藏有毒针,他打开之后毒针向他射来怎么办? 罗进很快就来了,他戴上乳胶手套,把手表接过来。对江一明说:“江队,我来吧。”然后戴上防毒面具,挥手叫江一明和李所长离他远一点。江一明的办公室25平方米左右,长方形,他俩从那头走到这头,离罗进4米多远。 罗进用钳子夹住表背的表盖,慢慢把表盖旋开,再掀开表盖,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撕裂声,瞬间空气中飘荡着一丝苦仁杏味…… 罗进赶紧跑到窗口把紧闭的玻璃窗拉开,又跑到门口把办公室门打开,让新鲜的空气灌进来。 五分钟后,罗进把防毒面具摘下,指着手表说:“江队,你看,我推测的没错,手表里面果然有机关。送表人在里面暗藏了氰化氢,所以我们闻到了一股苦仁杏味。她精心用薄膜制成一个小仓室,然后把氰化氢灌进小仓室,装进空手表里,再把小仓室用胶水固定好。送表人知道唐明会修理钟表,他收到手表后见秒针不走,肯定会打开表盖进行修理,一旦他打开表盖,粘附在表盖上薄膜会破裂,氰化氢就会随着散发出来,在封闭狭窄监室里的唐明必然中毒而死,因为这是提纯的氰化氢,人只要吸入0.1毫克,就必死无疑。” 江一明惊心不已,幸好李所长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刘少强已经开始疯狂反扑了。 “李所长,送表人是谁?” “她说是唐明的女朋友,叫伊娜,她说要把贵重的定情物还给唐明,我觉得唐明不会送女朋友男式手表,所以就向你汇报。” “因为男式手表的容量大,能装下更多的氰化氢。”罗进说。 “她走了吗?” “走了,她把手表交给我之后就走了。” “我们一定要找到她!”江一明说。 4 4 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伊娜,因为她很可能迅速逃离省城,出去避风头。她应该不是主谋,可能被人利用。那么,利用她的人应该是刘少强。伊娜可能不知道手表藏有氰化氢,否则她不一定会当替死鬼。 吴江把手表拿去做痕迹签定,试图从中找出嫌疑人的指纹。结果他只提取出两种指纹,经过比对,其中一种指纹是李所长的;另一种指纹是江一明的。这让江一明百思不得其解:“李所长,伊娜把手表交给你的时候手上戴着手套吗?” “没有呀。”李所长肯定地回答。 “这就奇怪,手表上怎么没有女性的指纹呢?” “这不难做到,只要伊娜把透明的指甲油涂在十个手指上,就能把指纹覆盖,因此不会留下指纹。以前我们也抓过一个‘无指纹’的嫌疑人,她就是用这种方法。”吴江说。 “这说明伊娜懂得内情,否则她不会把指甲油涂在手指上。” “也未必,她只是主谋的木偶,主谋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否则她拿不到佣金。” “你是说她是刘少强雇佣来的?” “应该是这样,不过,她可能是刘少强手下的教徒,对教主言听计从,所以,她甘愿冒险前来送手表。” 江一明带吕莹莹和吴江赶往河东看守所,调出大门、走廊、会见室的监控录像进行查看。因为是雨天,加上伊娜撑着雨伞疾步而入,大门和走廊录像并不清晰,但会见室里的录像非常清晰。 吕莹莹把录像进行截图,把伊娜正脸和侧脸截下来,然后放大,进行清晰处理,用激光打印机把她的相片打印100张,传真给各机场、火车站、汽车站、码头、高速公路的派出所,请求协查。 晚上20:12,南方长途汽车站派出所民警打电话到市局值班室,说他们已经发现伊娜,并把她留置在派出所内,叫他们前去认人。江一明接到值班室民警打来的电话之后,叫上李所长和吕莹莹赶往汽车站。 伊娜是在窗口买票去昆明时被售票员发现的,因为伊娜晚上还戴着一个大墨镜,引起了售票员的怀疑,伊娜和协查通知上的嫌疑人很像,售票员不动声色地示意站在旁边的民警,民警一看,知道她伊娜正是刑警队要找的人,飞快冲出去,把伊娜抓个正着。 在汽车站派出所的留置室里,他们见到了神情落寞的伊娜。李所长确认就是她把手表交给他的。江一明叫吕莹莹给她戴上手铐,押回刑警队审讯。 “叫什么名字?”江一明问。 “我身份证上有。”她神色慌张地说。 “你的身份证是伪造的,你说实话吧。” “我叫伊小莲。” “住址?” “云南西双版纳江下村。” “出生年月日?” “1983年6月16日。” 吕莹莹打开公安内部网,输入伊小莲的信息进行查询,结果真有其人,信息库上的照片也对得起来,这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为什么把手表送给唐明?你知道吗,手表里面装有剧毒,我们可以控告你杀人未遂,幸好你的毒计没有得逞,否则你将被判处死刑!”江一明严厉地盯着她。 “不不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手表里有毒……” “是谁把手表给你的?” “我也不认识。” “为什么你会听陌生人的话?” “他给了我两万元,叫我把手表交给唐明,我觉得这钱好挣,就听从他的。” “两万就能让你杀人?难道你把钱看得比命还重?” “不是这样的,我本来不想干,后来他说唐明被警察抓了,现在他接替唐明的位子……我不得不听他的。” “你是情感教的教徒?” “对,我被老公抛弃了,天天想不开,经常想自杀,是唐明来到我身边,不停地安慰我,劝我加入情感教。我加入情感教之后,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过了,唐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 “胡说!你想杀唐明,这就是你想为他的事?” “不是这样的,那人说手表里面有教唐明逃跑的秘方,所以,我下决心救他。”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在哪里把手表交给你?” “他叫我称他伟哥,个子矮小,大概60岁,他是在郊区公园的祥云亭把手表交给我的。” “他是怎么和你联系的?”江一明认为这是嫌疑人的化名,“伟哥”不正是性药吗? “他用手机打我手机,向我解释了半天,我才同意见他。” “哪个号码是他的?”吕莹莹把从伊小莲身上搜出的手机交到她手上,让她找出“伟哥”的电话。 伊小莲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伟哥的电话,伊小莲还没有把他的电话存入通讯录里。吕莹莹把电话拨出来,系统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江一明从手机上调出刘少强的照片,让伊小莲看,问她是不是刘少强?她摇摇头说不是。 “你记得他的脸吗?” “他戴着墨镜,蓄着长长的胡须和头发,还戴着鸭舌帽,我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 江一明判断伟哥肯定经过化妆,目的是不让伊小莲记住他的模样,那么,他会是谁?会不会是刘少强的手下?如何才能把他挖出来呢?郊区公园很僻静,是由一片高低不平的树林改造而成,风景并不秀丽,所以人迹罕至,除了门口,里面没有安装监控器,这是伟哥特意选择和伊小莲会面的地点。 假如伟哥没有从门口进入公园,而是翻墙而入,他就不会出现在监控视频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吕莹莹根据伊小莲的记忆,把伟哥脸部轮廓画出来,再进行修改,直到伊小莲说十分相像为止。 其次是去郊区公园查看两个入口的监控,也许可能从中找出伟哥的身影,因为伟哥是昨天14:30左右与伊小莲见面的,这缩短了查看录像时间,因为伟哥化装过,他自信即使监控器拍摄到他,警方也不一定能把他查出来。 5 5 江一明和周挺去查伟哥手机号码的信息,如果能从这条线索中找出伟哥,让伊小莲指认,案子将会有很大的进展。 他俩来到移动公司调查手机号码主人的信息,原来机主名叫马林子,是四川马尔康乡下人,今年23岁,未婚,男,在好前程塑料加工厂上班。 他俩驱车到好前程塑料厂,通过厂长帮忙,找到了马林子。马林子来到厂长办公室,他身高将近180厘米,体形偏瘦,和伊小莲所说的样子天差地别。如果伊小莲没有说谎,那么马林子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马林子见两个警察找他,有点心慌,因为他从没和警察打过交道。江一明请他坐下说话:“我们是例行调查,你不要怕,但是你必须对我们说实话。” “嗯。”他点点头,但表情还没放松下来。 “这个手机号码是不是你的?”江一明把笔记本递给他看,上面是伟哥的电话号码。 “这是我以前的电话号码,现在不用这号码了。” “为什么不用了?” “两个月前,我乘公交车来厂里上班时,手机被小偷偷走了,我嫌补卡麻烦,就在厂附近移动公司网点买了一个新号码。你看,这是我的新号码。”马林子把手机递给江一明,江一明接过手机,拨打自己的手机,结果不是伟哥的电话号码。 江一明叫马林子去上班,但对马林子还不放心,因为真相往往被重重外表所掩盖。江一明问:“黄厂长,马林子在你们厂干了多久?为人怎么样?” “哦,他呀,是个好孩子,上班挣钱是他最大的乐趣,不像别人工资都花在喝酒和游戏上,说来你不相信,他月薪4000元,每个月最少要存上3500元。” “6月10日下午他有没有在厂里上班?” “肯定有,他从来不缺班的。” 马林子上班的车间有监控器,江一明叫黄厂长带他们到监控室查看录像。黄厂长带他们来到位于三楼的监控室,调出了当天下午两点以后的录像查看,结果证明整个下午马林子都在上班。 吴江和小克去郊区公园查看录像有了结果,录像显示:伟哥于6月10日下午14:20从东门疾步走进郊区公园,遗憾的是伟哥头上的鸭舌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庞,但他的穿着和身材与伊小莲说的完全一样。 吕莹莹已经在电脑上把伟哥的像画出来了,伊小莲说画像与她看到的人完全一样。 可是,伟哥到底是谁?他在哪里?茫茫人海哪里去找? “最笨的办法是从郊区公园的监控录像开始倒着查,应该能查出他从哪里来。”吕莹莹说。 “虽然这办法比较实用,但是耗时太久,伟哥是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人,如果他一直在路上兜圈子,我们永远无法找到他来自哪里。”江一明说。 “伟哥肯定是刘少强派来的人,也许是他公司的某个员工,这应该是最快找出伟哥的好办法。”小克说。 “对,我们应该对刘少强的员工进行筛查,并且对刘少强的办公室和住所进行搜查,肯定能从中查出他们的犯罪证据!” “可是天堂网络开发公司是外资企业,他们有特殊权力,受政府特殊保护,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大动干戈,否则会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我们要有大局观,尤其是对外籍的公司和人员调查要慎而又慎。”江一明说。 “难道老虎屁股摸不得,我们只能暗中调查?”小克很不服气。 “刘少强的机密肯定存在他的电脑,我想办法攻破他电脑的防火墙,应该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样就不用打草惊蛇了。”吕莹莹说。 “不行,首先这是非法取证;其次,你别忘记他们是专门搞网络的,你开始攻击他的电脑,防火墙肯定会向刘少强发出警报,仍然是打草惊蛇。”江一明否定吕莹莹的想法。 “江队,要不派人去卧底吧?”周挺说。 “卧底?还是不行,卧底风险大,而且可能要等一两年,太慢了,我们要尽快铲除这个毒瘤,否则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断送在他们手里。” “江队,你知道王道坚这个人吗?”吴江问。 “没印象,怎么了?” “他原来是江南分局的干警,两年前因为喝酒时与人争吵,拔枪威胁对方,结果被开除了公安队伍,他现在正在天堂网络公司当保安队长,如果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暗中帮助我们,一定会有收获。我们可以把伟哥的照片给他辨认,看他们公司有没有这个人。”吴江说。 “老吴,这方法不错,你先试探一下他,看是否愿意为我们工作。” “应该没问题,王道坚非常热爱警察事业,因为喝酒后一时冲动犯错,他很后悔,我认识他,也了解他。” 吴江和王道坚一接触,就爽快地答应了。吴江把伟哥的照片给他看,问他会不会认识?他说:这人叫吕伟,是天堂网络开发公司的高级顾问。 吴江很惊喜,马上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下令把吕伟传讯到刑警队。当小克和周挺去天堂网络公司传讯吕伟时,他淡定地跟他俩来到刑警队,其实吕伟早已知道伊小莲被捕,因为吕伟送给伊小莲一块定位手表,伊小莲一到刑警队就被吕伟看到,但是吕伟认为警方抓不住他的把柄,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回去。 江一明安排伊小莲前去辨认。伊小莲站在单视镜外观察吕伟一会儿说:我不敢肯定他就是伟哥,因为和她见面的人是长发长胡须,不过身材和下巴都很像。 江一明让伊小莲听吕伟录音的声音,伊小莲说不像,当时和她对话的人声音是沙哑的。江一明明白吕伟和伊小莲见面说话故意装作沙哑,以隐藏自己的身份。 虽然伊小莲不能确认吕伟就是伟哥,但是唐明认识刘少强,这点非常重要,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刘少强是情感教的教主,凭唐明的口供是没有用的,因为法官重证据轻口供,何况天堂网络公司请得世上最强大的律师团,并且有强大的m国政府做后盾,没有铁证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唐明说宣传情感教的内容和视频是刘少强交给他的,放在一个u盘里,然后由唐明把宣传内容找个小印刷厂制成书籍。但是u盘上没有刘少强的指纹,不能说明u盘就是刘少强交给唐明的。如果能在刘少强的电脑上找到宣传册的内容和视频,就可以证明刘少强在从事邪教活动。可是怎么才能找出这些证据呢?这是个难题。 吕伟被讯问时什么都说不知道,他确信伊小莲无法确认是他把手表交给她,所以吕伟知道一旦传讯时间到,1号重案组就会放他走。果然,12小时刚过去,吕伟的律师就找上门要求江一明放人。江一明只好下令放人。 6 6 目前唯一能证明刘少强是情感教教主的人就是唐明,江一明担心刘少强还会想尽办法除掉唐明,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否则永无宁日。在没有把刘少强送上法庭之前,保护好唐明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江一明叫小克带2号重案组去保护唐明,河东看守所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个别犯人为了巨额报酬可能会铤而走险,杀死唐明,毕竟唐明个子矮小,几乎不是其他犯人的对手。 江一明还担心出内鬼,如果狱警想杀死唐明也是件容易的事,江一明只相信自己的兄弟,所以才会派小克带领2号重案组前去保护唐明。 当然,河东看守所是个安保严密的地方,3.5米的围墙上环绕着高压电网,每个监房甚至连厕所都有监控器,大门前有荷枪实弹的狱警日夜把守,门口安装有热感摄像仪,如果犯人躲藏在小车后备箱逃走,会被摄像仪发现,总之,哪怕一只鸟飞进或飞出,都无法逃过狱警的火眼金睛。 不仅如此,看守所的位置也是非常有利安保,它建立在西郊一片开阔的田野上,当时的设计者为安全考虑,特意在田野中间征购了50亩地,用于建筑看守所,它的西面是莱山,其他三面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田里种的全部是矮小的青菜,没有人可以藏身菜地里。看守所只有三层楼,站在天台上观望,四野一览无遗。莱山山脚离看守所1.8公里左右,因此,这是天然条件很好的看守所。 小克带领2号重案组六位成员,来到看守所观察地形,他觉得江一明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两千米之内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天台上的狱警发现,假如刘少强雇佣狙击手前来狙击唐明,等于飞蛾扑火,何况他们带着军用望远镜。 据小克所知,2002年,美军在阿富汗的巨蟒行动中,一个加拿大的狙击手使用tac-50狙击枪在2430米远的距离,成功击毙了一名塔利班武装分子,创下了当时最远狙击的世界纪录。 但是,这个最远狙杀的世界纪录保持了几年就被打破了,2009年11月,一名英国狙击手利用狙击枪在2475米的距离上精准“秒杀”了两名阿富汗塔利班武装分子,解救了一名深陷重围的英国指挥官,刷新了最远射杀的世界纪录,军事专家认为:2430米的距离击中目标,成功率不到百万分之一。 狙击手想躲藏在莱山上射杀唐明是办不到的,即使他是世上最厉害的狙击手也不行,因为看守所的围墙高达3.5米,想从山上向看守所射击,肯定要有角度,必须要在莱山的半山腰以上才能击中目标,那么,这就拉长了射击距离,小克目测这距离最少在2300米以上,这样的距离想把唐明打死,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本事的狙击手,是国家的英雄,军队的宝贝,绝不屑干这种杀人勾当。 所以,小克他最担心的还是内鬼,而不是狙击手。其实内鬼也不容易得手,因为看守所里安装了321个监控器,没有监控盲区,任何人与唐明接触都会被发现。 唐明是被单独关在1011监室里,进入监室须要输入密码。唐明唯一与他人接触的时间是每天下午14:00到14:10,这是放风时间,其他犯人一般放风20分钟,为了小心谨慎,狱警把唐明的放风时间缩减了一半。 三天过去了,唐明平安地活着,虽然如此,小克依然不敢大意。 第四天是个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的好天气,初夏的阳光像金粉般洒落在看守所,从南方吹来的微风清爽怡人。到了放风时间,小克和2号重案组组长刘小伟把唐明从监室里放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跟着他来到了篮球场上晒太阳,篮球场是看守所唯一的开阔地,小克不让任何犯人靠近唐明,并时刻观察着其他犯人的一举一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突然,小克听到一阵呼啸声,那是子弹撕开空气的声音,这声音他在射击场上经常听到,小克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下把唐明扑倒在地上,但是,已经迟了,他看见一股鲜血从唐明的后脑勺上流出来,因为鲜血是流出而非喷溅而出,让小克稍稍放心,既然是流出,就说明唐明的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这是小克多次勘查凶杀现场积累的经验。 唐明双手捂着后脑,挣扎着想爬起来,小克不让他动,叫他躺在地上,等救护车到来,保护组织6住刑警用身子挡住唐明。刘小伟打了120电话,离看守所最近市立医院的救护车正在赶来,如果不堵车,10分钟内会到。 在等待救护车的空隙,小克打电话给江一明,向他报告唐明遇到狙击手射杀的险情,并且告诉江一明子弹是从莱山方向射来的。江一明怒吼着:“你们个个都是吃干饭长大的吗?那么多人都保护不了一个唐明?”江一明从来没有这样发怒过,小克听了非常难受,只有不停地向他说对不起,他会负责任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火速带领2号重案组护送唐明去最近的医院抢救,我立即组织警力封锁莱山各个路口,向武警部队请求支援,搜索莱山,希望能抓住凶手。”江一明的语气缓和下来。 市立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医生给唐明打了强心针,把唐明的伤口简单包扎之后,把他抬上救护车,2号重案组6个人开着两台警车,一前一后把救护车夹在中间,一是保护唐明;二是为救护车开路。 8分钟之后,救护车开到医院门口,两个男护士把唐明从车上抬下来,医生吩咐护士动作慢一点,以免造成二次伤害,脑部受伤的病人最怕震荡颠簸……突然,又一声子弹的呼啸声传来,小克和刘小伟感到不妙,分别跑上前去,想用身子挡住唐明的胸部和头部,但已来不及了,小克看见唐明左肋侧面有鲜血喷溅而出…… 小克知道他们上了凶手的当,凶手肯定躲在莱山上向看守所射杀唐明,莱山的山腰离看守所最少2300米,他无法一枪击毙唐明,只能把唐明打伤。这样小克他们必然会把唐明送到最近的市立医院抢救,市立医院离莱山很近,和看守所比,最少拉近了一千米,只有在这样的距离下,凶手才能把唐明一枪毙命,小克正钻进凶手设下的套子里……这个凶手太高明太强大了,竟然毫不畏惧警方正在组织大批武警前往莱山搜索。 小克和2号重案组同事把唐明围住,怕狙击手再次向唐明射击,他们边走边往医院里退,把唐明送到急救室进行抢救,希望唐明能起死回生。 10分钟后,医生对小克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的心脏被子弹击中破裂,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 小克一听,头都大了,他破口大骂:“刘少强你这个狗杂种,我总有一天把你送上断送台!” 7 7 小克打电话给江一明说唐明被狙击手击中心脏,已经死亡。江一明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没有发怒:“事已至此,唯有亡羊补牢才是上策,我们先赶到的人已经把莱山的三个路口封锁住了,大批的武警正在赶往莱山的路上,我们准备在武警的配合下对莱山进行搜索,从唐明第二次被击毙,到我们封锁路口只用12分钟,不管凶手从莱山山腰哪条路下来,最少要用15分钟,我相信凶手还躲在山上,这次他插翅难飞!” “江队,我可没你那么自信,凶手非常狡猾,心理素质特别强大,他肯定能逃过我们的搜捕,否则他就不敢第二次狙击唐明。” “你去询问医生,看子弹头有没留在唐明的体内,然后来莱山与我们汇合。” “好,我马上去办。” 小克来到抢救唐明的主任医师办公室,问:“林主任,在唐明的体内有没发现子弹头?” “有啊,子弹从死者的左侧腰打入,穿透整个心脏,然后钳在右侧腰的肋骨上,因为我们还没开刀,唐明就已经死亡,所以,子弹头还留在他体内。” “请你们把子弹头取出来,这对我们确认凶手很重要。” “好,我马上去安排。” 半小时之后,马医生把一个托盘递给小克,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颗带血的子弹头。小克是枪械迷,他一看就知道这是8.59厘米的弹头,这弹头来自l115a3狙击枪,它的精确射程在1500米,最远射程达2500米,瞄准镜可以放大25倍,由英国精密国际所制,装备给英国陆军、皇家海军陆战队及皇家空军。是世上目前最好的狙击枪之一。它非常昂贵,美国市场出售价5万美元左右。 这种狙击枪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在中国黑市就更难买到,除非从国外走私到国内。一般的狙击手用l115a3狙击枪狙击目标限于2000米之内,可是打死唐明的凶手最少在2200米之外,这种距离想精准地击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风差是狙击手的软肋。风差是风速对子弹走向的影响,风速变化无常,特别难以掌握;另外地球旋转也会影响子弹的精确度;还有高差也是个问题,高差就是稍稍把枪体抬高,以弥补子弹重力下落的高度差,但是他都做到了,可想而知,凶手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 小克带领2号重案组与江一明汇合,把唐明被狙击手狙击的过程详细地向江一明说一遍。江一明听了之后,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这么厉害的狙击手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那可是精英中的精英,100个狙击手中才能挑出一个。 假如狙击手已经被他们包围在山上,而且他带的子弹足够多的话,他随时能把武警击毙,因为武警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才是江一明最大的担忧,当然,l115a3狙击枪的弹匣只配5颗子弹,一般情况下,狙击目标只有一个人时,狙击手带的弹匣只有一个,因为狙击手自很信能完成任务。 狙击手在射杀唐明时已经用了两颗子弹,那么,他的枪里应该还剩下三颗子弹,如果他进行反击的话,最少会有三个武警死在他的枪下,这种后果不堪设想,江一明从警12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焦虑过。 他在犹豫着是否下令武警停止搜山,如果继续搜山,遇到狙击手,肯定会牺牲战友;如果停止搜山又眼睁睁地放走凶手……江一明犹豫着,难以定夺。他只好打电话给方理华局长,征求他的意见。方局长一听,有点火:“搜,一定要把狙击手抓捕归案,不管牺牲多少人,我们刑警和武警就是为牺牲而参军的。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是,我听从方局的指挥。”江一明听到方局长的铿锵之令,一下子振奋起来,继续往上搜索。江一明心里很感激方局长,他们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怕牺牲,就怕领导不支持。 当他们搜索到半山腰的一棵松树下时,有个武警战士发现地上放了一把狙击枪,可是人已经不知去向,江一明收到信息之后,和吴江、小克立即赶到那里。 江一明看见一把半新的l115a3狙击枪放在树下,周边有不少鞋印,江一明感到奇怪:为什么凶手会丢下价值5万美金的狙击枪呢?狙击枪是狙击手的第二个生命,按理不会轻易丢弃,可是他去弃枪而去,难道他为了方便逃跑吗? 吴江用手机对地上的鞋印进行拍照固定,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狙击手身高大约175厘米,体重在110到120斤左右。” 小克脱下衬衫,把枪用衬衫包好,准备带回队里提取指纹,运气好的话能提取到dna检材。 江一明怕狙击手伪装成市民逃走,他打电话给看守三个路口的民警不许让任何人出入。 因为莱山别墅的居民有两千多人,不让他们进出,部分居民的意见非常大。民警只好耐心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当他们将近搜索到山顶时,江一明邂逅卢远方,前面已经介绍过他,他今年70岁,退休前是国安局的副局长。当武警战士上前盘查他时,他说:“不用查我,我认识江队长,我有话跟他说。” 江一明知道卢远方的大名,他走上前去问:“卢局,我们在搜捕一个狙击手,他潜伏在莱山上,击毙了我们的嫌疑人,请问您有没什么发现?”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两点半左右,我在爬山时,看见一个年轻人从路边窜出来,奋力向山顶攀登,速度非常快,简直像在逃命。我觉得蹊跷,于是跟随他向山顶爬去,大约一刻钟之后,看见一架直升飞机向山顶飞来,然后停在山顶的草坪上,那个年轻人爬进了飞机,向市中心飞去了。” “果真有此事?”江一明觉得不可思议。据他所知,长江市目前还没有私人飞机。因为我国对私人轻型飞机的适航均有严格的审批程序,对空域的管制也很严格,得提前向空管部门申请,最短的批复时间了要半天。 “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看到的是真的。”卢远方信誓旦旦地说。 “好了,我相信您。”江一明对他歉意一笑,转身问吴江,“我们市有私人直升飞机吗?” “据我所知,佳缘婚庆公司于今年4月初刚从武警部队买回一架被淘汰的直升飞机,用于喜欢炫耀的富二代结婚接新娘时的运输工具。” “难道是刘少强雇佣婚庆公司的飞机把狙击手接走吗?” “应该是,这比较好办,我市的私人直升飞机不会超过三架,去调查一下,就知道谁雇佣了直升飞机。” 这种结果既让江一明暗喜,又让他着急,喜的是武警战士不用牺牲;急的是怕狙击手飞快潜逃了,因为狙击手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唯一的选择是赶快逃走,除非他的佣金还没全部到手,躲在某处等候收钱,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天堂网络公司付得起最昂贵的雇佣费……接下来怎么办? 8 8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狙击手找出来,一旦让他逃出境外,再想找他如大海捞针。 但谁也没有见过狙击手,如何把他找出来呢?江一明想到了卢远方,只有他见过狙击手,如果他看清了狙击手的样貌,吕莹莹可以根据他描述,把狙击手的容貌画出来,在全国网上通缉他,这是比较快捷的方法。 江一明叫吴江带小克去佳缘婚庆公司找负责人,看是谁租用了他们的直升飞机,如果是狙击手本人租用,接触过他的人肯定记得他的样貌。租用飞机可不是件小事,要租用人提供身份信息,否则不可能把价格昂贵的飞机租用给陌生人。 江一明问卢远方有没看清狙击手的样貌?卢远方说虽然他急匆匆地从眼前跑过,但已经看清了他的样貌,这是卢远方多年在国安局锻炼出来的辨识力。 江一明请他跟吕莹莹回刑警队,帮忙把狙击手的样貌画出来,卢远方爽快地答应了。卢远方对狙击手的描绘能力很强,给吕莹莹的绘画带来了高效,一小时后,她把狙击手的样貌画出来了,在卢远方的确认之下,吕莹莹用电邮的方式,把狙击手画像寄给机场、码头、火车站、汽车站等交通要口的派出所,请求协查。 吴江和小克来到佳缘婚庆公司,找到直升飞机租赁人,原来租用人是刘少强,这出乎吴江的意料,刘少强是幕后主使者,他用自己身份证租用飞机,极容易暴露身份,凭他的智商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租用飞机。当然,也许他不怕暴露身份,否则他肯定会用身份隐秘的人来租赁。 吴江和小克找到去莱山接狙击手的飞行员肖进,他年过四旬,原来在武警部队当飞行员,退役后在西郊租了一块地种树苗,因为酷爱驾机飞行,被佳缘公司聘用,成为公司的飞行员,因为少有顾客租用飞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苗圃里干活,只有公司需要他完成飞行任务时,才打电话给他。 吴江和小克找到他时,他正在办公室里泡茶,他俩自我介绍后,及时进入主题:“肖师傅,你今天14:20左右是不是去莱山山顶接过一个客人?” “对,这是昨天约好的事。”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只按郭总的吩咐去接人。”郭总是佳缘公司的老板。 “你看接的人是不是他?”吴江把吕莹莹发给他的画像从手机上调出来,让肖进辨认。 肖进看几秒之后说:“对,就是他。” “他在哪里下飞机?” “在点兵山脚下的自来水厂天台上。” “下飞机之后,他去了哪里?” “之后他进入了自来水厂办公楼,然后我就把飞机开回公司的天台上。” “他有没和你聊些什么?” “没有,我问他,他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我觉得他很没趣,就不再理他,也许他觉得我和他不是同一档次的人,所以他不愿意跟我多说话。” “你有没觉得他有些异样?比如说他对你是不是很警惕。” “没有啊,我觉得他很放松……不过,后来我想想是觉得很意外:为什么他要花15000元乘飞机从莱山飞到自来水厂呢?如果打车的话,车费不会超过30元,也许他钱多得没处花,想寻找刺激吧?因为他叫我以最快的速度航行。” 吴江和小克开着警车,一路鸣着警笛,向自来水厂飞奔而去,他们在和狙击手枪时间,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他俩怕狙击手逃跑了。 自来水厂位于点兵山脚下,位置比较偏僻。一刻之后,他俩来到了自来水厂经理办公室,把情况向经理说明,经理和他俩来到监控室,调出当时的录像,录像显示:狙击手从自来水行政楼的天台下到了一楼,然后从大厅疾步走出去。 他走到自来水厂围墙外的马路上,小跑着向前方奔去,消失在画面中,那么他会去哪里呢?自来水厂只有一条通往省道的水泥路,这条路就叫自来水厂路,路边是两排整齐的松柏树,没有民房和商店,所以没有监控器,狙击手去会哪里呢? 吴江打电话给吕莹莹,叫她进入交通监控中心,找出自来水厂路进入省道结合部的监控录像,查找狙击手的下落。 一会儿吕莹莹回电话给吴江,说在那个时间段里,路口的监控器只拍摄到一辆白色广本车从自来水路驶上115省道,但是开车的人不是狙击手,车上只有驾驶员一人。 也许狙击手躲进后备箱,这样就躲过了监控。吴江叫吕莹莹继续查那辆嫌疑车。吕莹莹再进入交通监控平台,开始查找。因为嫌疑人的车牌号码很清晰,吕莹莹很快就查出嫌疑车的去向,它从省道进入了京广高速公路,高速公路入口收费站拍摄到嫌疑车内的情况:车里照样只有驾驶员一人,他不是狙击手。难道狙击手还躲在后备箱内吗?如果他真的躲在里面,那么,他要承受闷热、黑暗、缺氧、四肢受限多种苦难,他怎么吃得消呢? 会不会是一种误判?而实际狙击手已从自来水路没监控处逃走了?如果是这样,就贻误战机了。 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江一明说狙击手肯定躲在嫌疑车的后备箱里,他下令高速公路民警对嫌疑车进行拦截,并命令吴江和小克迅速进入京广高速去追捕。一会儿江一明又打电话给吴江说:高速公路监控系统启用了热感摄像仪,发现嫌疑车的后备箱里藏着人或者牲畜。 小克的驾驶技术可以和赛车手相媲美,进入京广高速之后,他把车速加到200码,疯狂地向前飞奔,吴江叫他不用急,反正狙击手已是网中之鱼,只等他们前去把人带回来就是,但小克不听,他好久没有体验过飞速的激情了,今天要好好感受一下,因为交警不会对超速警车进行拦截和罚款。 半小时之后,小克到了良山关收费站,嫌疑车已被交警截来,交警正准备打开后备箱时,小克把车冲到嫌疑车后面,然后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小克急忙跳下车,掏出手枪,示意交警退后,他担心狙击手有枪,万一他开枪还击,手无寸铁的交警肯定要倒下几个。吴江命令驾驶员打开后备箱,但是驾驶员不愿意。小克非常生气,一脚踢在驾驶员的膝盖上,喝令他赶紧打开后备箱。驾驶员嘴都疼歪了,他不敢违抗,否则肯定又要招来一阵暴打。同时他意识到后备箱里藏着非同一般的人物,他后悔为了钱接了这单生意。 驾驶员掏出钥匙打开后备箱,才打开一半,一个身影突然从里面弹出来,发足向远处飞奔,小克见他手上没有枪,撒开腿一路追赶,俩人在高速公路上上演飞人大战,慢慢地,小克占了上风,在离狙击手将近两米时,小克飞身一跃,一脚向狙击手的后背踢去,但是,狙击手闪身避开了,小克大吃一惊:难道他身后长眼睛? 眨眼间,狙击手与小克拉开了4米多,小克想拔枪把他打伤,但觉得不妥,因为路上的车子太多,万一打偏了,伤到平民,他无法交待。他自信自己比狙击手年轻力壮,长跑肯定追上狙击手,于是,他放弃掏枪射击的想法,继续在公路上与狙击手追逐…… 跑了将近一千米之后,小克追上了狙击手,狙击手和小克格斗起来。小克是公安学院的散打冠军,尽管狙击手手脚像猴子般敏捷,但是小克出手快、狠、准,力道十足,他俩斗了七八分钟之后,小克渐渐占了上风,最后闪电般地出脚,狙击手躲闪不及,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克乘势将身子压在他身上,把他死死地按倒在地上,随后追上来的吴江把狙击手铐上手铐,狙击手气喘吁吁地说:“我真没想到会落在中国警察的手上……” 9 9 狙击手坐审讯室里,神情淡定从容。江一明注视着这个身材中等脸色黝黑的男人,在推测着他受过什么样的魔鬼训练,竟然能在2300米之外用狙击枪把唐明打伤,这种人才除了需要刻苦的训练外,更需要天赋,那种训练之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如果他肯为国效力,他的前途无可限量,可惜他偏偏走上邪恶之路,成了邪教的傀儡。 他年过四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气质刚强坚毅,没有一丝阶下囚的落寞之情。他经历过无数的生死考验,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这种人最可怕,也是最难审的,但是,为了让他供出幕后主使,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啃开它。 小克已从他身上搜出护照和身份证,他名叫罗大卫,拥有英国和香港双重国籍,目前居住在香港。2004年曾经随英军在伊拉克战场奋勇杀敌,击毙过31个武装分子,获过无数荣誉,但是,因为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他一时性起,杀死了两个伊拉克平民,最后被英军赶出军队,幸运的是他没被送上军事法庭,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牢狱。退役后他回到香港居住,现任在香港富豪射击俱乐部总教练。这是香港警方传真过来他的资料。 “罗大卫,是谁雇佣你来狙击唐明的?” “我没有杀人,也不知唐明是谁。”他语调缓慢地回答。 “我们在莱山东面的山腰上找到了一把英制的l115a3狙击枪,我们在枪托、枪管、弹匣上提取出18枚指纹,经过比对,这些指纹都是你的,你怎么解释?” “肯定有人想陷害我。” “我们在狙击枪的旁边提取了9个鞋印,经过比对,与你现在脚上所穿的鞋印完全相同,你又怎么解释呢?” “我无法解释。” “唯一的解释是你用l115a3狙击枪在莱山上狙击唐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不是捏造,是铁证!从香港警方传真过来的资料显示,你有两个可爱聪明的孩子,儿子8岁,女儿6岁,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如果你愿意出来指控刘少强雇佣你狙杀唐明,我们可以把你转为污点证人,法官会考虑判你死缓,这样,两个孩子就有父亲了,可以让他们更好地活着。” “我不想背信弃义而苟活着,我在伊拉克战场杀敌无数,我觉得我的生命充满了意义,死也值得了。” “如果你不配合,我会考虑用别的办法对付你,叫你生不如死。张子强够厉害吧?香港警方没奈他何,可是我们却轻易让他开口了,想想后果吧。”江一明严厉地说,他似乎对罗大卫失去耐心了,其实江一明想逼他一下,看看他的反应。 罗大卫沉默了。一个站在悬崖边上、即将掉入深渊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往回缩,不让自己掉下去,因为一旦掉入深渊,将是灭顶之灾,万劫不复。 “你们能保证我不被判死刑?” “这我们不能保证,但是,如果你有立功表现,法官肯定会把这种因素考虑进去,毕竟你是受邪教洗脑,你也是个邪教受害者嘛。”江一明知道这说法有诱供嫌疑,但是时间紧急,一旦让刘少强逃回m国,就如鱼归大海,鸟入森林,一去不返。 “好吧,我说,是吕伟到香港找我来狙杀唐明的。他以前跟随英军在伊拉克呆过,我们在巴格达相识,因为都是华裔,我们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后来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前几天他写信给我,说有要事和我商量,要来香港找我。我说欢迎他来,我们在龙堡国际酒店见面。他说想请我去杀一个人。我一听吓一跳。我说我早已不干杀人的勾当了。他说:你先别拒绝,老板给的佣金非常丰厚。我问他给多少佣金?他说100万美金。我一怔: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工资呀。我动心了,因为供房养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果能拿到这笔佣金,我们可以过一辈子好日子。于是我答应了他。他非常开心,在谷歌地图上找出河东看守所让我看,我仔细观察着,把周边的地形反复揣摩,最终决定在莱山东面对唐明进行狙杀。我的退路由吕伟精心安排,不管当地的警察多么厉害,一时半会是找不到我的,等警察查出我是如何逃跑时,我已经回到香港了,然后去其他国家避避风头,如果不行就移民到没有和中国签订引渡条约的国家去,可是,你们的行动像闪电般迅速,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落在你们的手上,我输得口服心服!” “吕伟有没和你说幕后老板是谁?” “他说是天堂网络开发公司的刘少强,为了不让大陆警方查出来,他们从m国往我的账户汇来了30万美元,事成之后,再付给我剩下的佣金,万一行动失败,他们不向我讨回30万佣金。我向吕伟保证我绝不会失手,否则将是我一生的耻辱,我绝不会收他们一分钱!” 审完罗大卫之后,江一明向方理华局长汇报,请求下一步指示,因为这是涉外刑事案件,由高层来决定如何侦办最好。 方理华担心刘少强和吕伟得知罗大卫被捕之后逃跑,便和江一明驱车去公安厅请示丁厅长。丁厅长听完他们的汇报之后,感到事态严重,邪教不仅是单纯的刑事案件,它涉及国家安全和人民生命安全,必须从快、从严、从重打击邪教组织,彻底拔除这个毒瘤。 有了丁厅长的指示,江一明就放开手脚去干了,检察院也给他们开绿灯,开了搜查证给他们。江一明派监视组去监视刘少强和吕伟的动向,下令务必对他俩进行24小时监视,一旦他们有外逃的意图,就立即抓捕。 江一明带上1号重案组所有成员,赶往天堂网络开发公司,准备对刘少强和吕伟的办公室进行彻底的搜查,希望能从中找出他们从事邪教活动的证据。 但是,当他们赶到天堂网络开发公司时,刘少强和吕伟的办公室都已上锁,门是不锈钢制作的,非常坚固,而且是指纹识别门禁,不是刘少强和吕伟本人,无法打开。 江一明叫公司的叶副总给他俩打电话,刘少强和吕伟的电话都通了,叶副总说有几位市局的警察找他,要求他俩快点回公司。刘少强答应马上回来。但他们等了两个小时,刘少强和吕伟还没回来,江一明感到刘少强和吕伟可能发觉不对劲,正在逃跑的途中。 江一明给监视组的人打电话问刘少强在什么位置。组长回话说刘少强和吕伟进入了m国的领事馆。他俩应该是去领事馆寻求保护的,这倒没什么大碍,只要刘少强没有逃出中国,抓捕他归案是迟早的事,因为他早已通知出入境管理局,限制吕伟和刘少强出境。 10 10 小克和周挺用撞门器和电锯,强行把刘少强和吕伟办公室的门撞开,必须赶紧找出他们的犯罪证据,否则可能夜长梦多,m国领事馆的领事有能力把他俩送出境。只要总领事说他俩是m国的外交工作人员,刘少强和吕伟就有外交豁免权。 为了以防万一,江一明打电话吩咐监视组一旦发现刘少强和吕伟走出领事馆,就进行抓捕。因为有罗大卫的证词,可以抓人。 打开刘少强办公室的门之后,吕莹莹走到办公桌前,桌子右下方摆着一台台式电脑,她启动电源,开机之后提示需要密码。吕莹莹想输入简单的密码进入桌面,但她觉得刘少强的开机密码肯定非常复杂,她怕刘少强安装了自毁程序,把电脑里的文件全部烧毁,便不敢造次。 刘少强的办公室将近一百平方米,铺着柔软的地毯,进门之后是四条三人真皮沙发,围着一个长方形的大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左右墙壁上挂着各种仿真的名画,办公桌后面是一排3米高,5米长的书架,书架上装满各种哲学、文学、神学以及自然科学的精装书籍,檀香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表面看上去,主人很有品位,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邪教的教主。 办公室里除了书架、沙发、办公桌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江一明考虑书架里可能有暗格,用手指敲击着每格书架,但没有发现暗格。 周挺觉得应该把书架搬走,也许书架后面暗藏机关。于是,全组人齐心合力把沉重的书架搬开了,他们看见的是一面墙,墙中间挂着一幅2米高,1.2宽的画,是莫奈的《日出》仿真品。 江一明摘下画框,墙上露出了一扇金属门,小克按下按钮,门开了,原来这是一扇电梯门。电梯很小,只挤得下四个人,小克、周挺、吴江先进去,电梯只有上下两个按钮,小克按了下钮,电梯往下坠落,几秒之后,电梯停下了。 电梯门打开之后,他们看到的是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面一片昏暗。小克打开手机手电筒,找到了墙上的开关,按下开关之后,灯亮了。大约12平方米的房间里装满了各种情感教的宣传书籍,估计有5000本。地上堆放着近千张宣传情感教的dvd碟片,还有的好多的u盘,内容应该是情感教的宣传文件和视频。 右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桌子旁边放着一个大保险箱,保险箱是刷脸的,不是刘少强打不开,当然,刷脸保险柜并不是无懈可击,高手能打开。小克想保险柜里应该有刘少强最重要的文件,否则他不会买刷脸的保险柜。 江一明和吕莹莹也下来了,刚刚下来一会儿,监视组的王组长就打电话给江一明:“江队,我们发现刘少强和吕伟爬上了领事馆三楼的天台,刘少强在打电话,样子很着急,我猜想他们可能想逃跑,我请求你前来指挥。” “你们监视组有六个人,怎么会看不住两个嫌疑人呢……”江一明突然觉得王组长说的没错,刘少强和吕伟是老奸巨猾,他们怎么可能跑到领事馆去避难呢?领事不会包庇在中国从事非法活动的本国公民。当然,除非刘少强和吕伟是m国间谍,领事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才会冒险包庇他们。 既然m国的领事不会保护他俩,那么,他俩跑进领事馆就没什么意义,领事馆迟早会把违法的公民交给中国,所以,刘少强和吕伟跑进领事馆肯定有更深的用意,可是这用意是什么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为自己赢得时间,他俩在等待救援…… 其实小克打开电梯按钮的那一刻,刘少强就收到了有外人闯入密室的报警信号,既然暗室被警方发现了,那么,他们的犯罪证据肯定会被找到,所以,刘少强和吕伟立即准备外逃,但是,他们发现被警方跟踪了,利用常规交通工具是逃不出去的,于是向佳缘婚庆公司求救,佳缘公司经理乘机抬价。刘少强周意佳缘公司经理的要求,用手机银行给佳缘公司汇去了10万元人民币,当然,刘少强没有说要去公海,只要佳缘公司的直升机接上他俩,那么就由不得飞行员了,因为刘少强带着手枪,他可以逼飞行员向公海飞去。 江一明叫上小克,赶往位于环市东路185号的m国领事馆,和王组长会面之后,俩人反复讨论,得出的结果是刘少强和吕伟可能要乘直升机逃跑,因为领事馆已经被监视组包围,他俩无法开车逃跑,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用直升飞机从空中逃跑。刘少强出得起巨额费用,钱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一架直升飞机从市区方向飞来,缓缓地降落在领事馆的天台上,刘少强和吕伟已经在天台等待,他俩飞快地爬上飞机,关上舱门,叫飞行员向东海方向飞去…… 江一明打电话给方局长:“方局,刘少强和吕伟乘佳缘婚庆公司的直升飞机向东海方向逃跑了,我请求海防边警空中支援!”江一明无权调动边防武警,但方局长是副市长,又是市委常委,他有权调动武警部队去执行任务。 方理华知道如果让刘少强和吕伟飞到公海,就如鱼归大海,再想抓捕他们难上加难。方理华放下电话后,给边防武警的冯政委打电话,请求他们的直升机升空拦截佳缘公司的飞机,如果对方反抗,就直接将它击落,因为边防刑警用的是武装直升机。冯政委答应立即派直升飞机去追赶。 一小时后,冯政委打电话给方理华,说佳缘公司的直升飞机已被他们迫降在金山岛上,冯政委已派武警乘快艇去金山岛抓人。方理华说非常感谢冯政委的大力支持,等案子成功侦破那天,要请他参加庆功会。 方理华打电话给江一明,把情况向他说明。江一明恨不得长翅膀飞向金山岛,亲手把刘少强和吕伟抓捕归案。 江一明带着重案组成员来到东方军用码头,迎接武警战士,因为他们说已经把刘少强和吕伟抓获了,在抓捕他们时,虽然遭到刘少强开枪抵抗,但刘少强很快就把子弹打光,最终只能乖乖地举手投降。 一刻之后,武警的快艇向码头驶来,六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押着刘少强、吕伟和肖进走下快艇。肖进垂头丧气地对吴江说:“吴警官,我可没犯法,我只是按照老板的吩咐完成飞行任务而已。” “法官会弄清你有没犯法。”吴江不想理他,他把注意力放在刘少强和吕伟的身上。刘少强毫无惧色地看着吴江。吕伟则在沉思着如何才能逃离牢笼;如何面对重案组的审讯。他不信在全球行走自如的自己会被中国警察关一辈子。 刘少强的保险柜被专家打开,里面保存着全国各地14个骨干的名单,每个骨干手下都有50到100个教徒,总共有1121人,因为这是一个分布全国、人数众多的邪教组织,抓捕骨干和教徒由公安部统一部署。在公安部强有力的打击下,教徒被关的关,抓的抓,劝的劝,已经土崩瓦解,成一盘散沙,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在扫除情感邪教中,1号重案组起了巨大的作用,因此被公安部制授于集体二等功,被省公安厅授于集体一等功,这是1号重案组成立以来得到的最高荣誉,并得到了媒体与市民的交口称赞。 方理华给1号重案组放了一星期的长假,局党委在悦景酒店为他们办庆功宴。方理华在宴席上发表了讲话,鼓励1号重案组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为广大市民提供最大的安全保障。 说着说着,方理华又开始说他年轻时如何英勇,刑侦技术如何过硬,得到过多少美女的青睐…… 在座的每个人都笑了,因为这是方理华喝醉的前奏。 2015年10月2日初稿,2015年12月15第三次修改于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