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强制)》 校服、鹰眼与斧头 第四区D-21城。 斑斓的霓虹灯牌在黑夜中闪烁,脏污的街道地面上随处可见破碎酒瓶、用过的避孕套和死老鼠。 一个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女走在阴湿的路上,及膝的校服裙下露着两条白皙纤细的长腿,书包上的卡通吊饰撞击,发出不合时宜的清脆声响。 宋荔捏紧了书包带子,顶着街边一众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莱姆街最大的酒吧门口站定。 守在门口的红发男人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小妹妹,来鹰眼找哪根屌补习啊?” 周围听见他说话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宋荔捏住了校服的衣角,垂下眼去,小声说:“我找我姐姐安娜。” 红头发又扫了她一眼,“安娜?” “是你呀。”旁边站街的女人认出了宋荔,她对红头发说:“我记得她,上周奥尔来找我的时候,她在安娜宿舍写作业,我不是跟安娜一个宿舍嘛?哎呀,奥尔那天非要宿舍干,还把精液射到了小妹妹的作业本上。” 说完,众人又是一顿笑。 “他妈的哈哈哈,奥尔能忍住只操你一个啊?” 萨莉翻了个白眼,“人家服务很好的好嘛?格林,你就让她进去呗。” 叫“格林”的红头发男人拿出一个半掌大的三角形仪器,朝宋荔身上扫了扫,仪器显示屏上显示绿色的“通过”。 “进。”格林收起仪器,又吸了口烟。 宋荔小声道谢。 格林望着少女消失在门内的身影,对萨莉稀奇道:“妈的,这条街上能听见谢谢,比听到你逼里一次塞了四根屌还新鲜。” 萨莉伸出涂着亮红色指甲的手,直接给了他背后一巴掌。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稍显冷清。 正中是散台区,散台区前方是DJ舞台,现在时间还早,上头没人。 右侧是吧台,各种昂贵的酒瓶摆在玻璃柜里,酒柜的射灯照射着酒水,每个酒瓶都闪烁着琳琅的光泽。 散台两侧是包厢,明明还没到营业时间,但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包厢里配备了先进的隐私保护装置,从外无法看见包厢里面的场景,但包厢中的人却能对外部的情况一览无余。不仅如此,整个酒吧内部都装备了信号屏蔽器,防止外部网络通过任何方式介入。 宋荔仅仅是在酒吧中扫了一眼,便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目光从包厢中扫来,冷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谨慎地收起了目光,走到了吧台边。 一个金发男人坐在那儿,贴身的短袖裹着块状分明的结实肌肉,即使只是在安静地喝酒,也散发出惊人的压迫感。 男人看向宋荔,俊美的侧脸线条利落凌厉,蓝灰色的瞳孔透着锐利的光。 “叔叔……您知道员工宿舍怎么走吗?” 宋荔小声地问。 男人握着手里的酒杯,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声音懒洋洋的:“你认识我?” “我姐姐安娜在这里工作,她上次带我来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场斗殴,是您制止的。她说您就是这儿的老板。” “安娜的妹妹?”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荔,随后站了起来,“有点印象。” 站起来的男人比坐着时更显高大,头顶的射灯从他头上打下,黑漆漆的影子像牢笼一样罩住了她。 宋荔仰头看他,浅棕色的瞳孔在黑影之下泛着蜜色的光亮。 身高一米九三,有严格训练过的痕迹,在力量和体型上对她有压倒性的优势。 宋荔抬起左手。 男人的目光迅速落在她戴着廉价橄榄石的纤细手腕上。 非常敏锐。 宋荔伸出的手缓缓将鬓间的碎发别至耳后,作出了进一步判断—— 没有带枪也没有刀具,没有进行过义体改造。 “可以麻烦您吗,叔叔。”她柔声问。 男人放下酒杯,玻璃杯碰撞着木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可以。” 绕过DJ舞台后有一个小门,男人带着宋荔走了进去。 宋荔一共进入过酒吧两次,这是第三次。 这座一千坪左右的楼分为三层,第一层除了对外开放的酒吧外,又分为后厨和员工宿舍两个区域。第二层是贵宾出入的VIP区,安娜根据计划潜伏在这里工作,但她现在应当已经根据安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除此之外,地下一层和第三层被严格把守,宋荔暂时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 宋荔奉命在安娜的掩护下潜入鹰眼,执行一次刺杀计划。 根据安排,完成这次任务后她终于可以彻底退休,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去上学。 想到这里,她心里微微泛出一丝波澜。 只能成功。 “今年多大了?” 走过一个拐角,宋荔突然听见男人问。 “十六了。” “安娜放心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宋荔垂下眼睛,“姐姐说过,我们这样的三等公民,就是下水道的老鼠,去哪儿都一样。” 男人在一间白色的门前停下。 “到了。”他说。 宋荔站在门口感激地看着他,“谢谢叔叔。” 她敲了敲门,过了三秒,没有人回应。 “你姐姐好像还没回来。”男人温和地说。 宋荔脸上闪过无措,“这可怎么办呢?” “我带你去员工休息室吧。”男人提议。 很好,很顺利。宋荔想。 按照安娜给的时间表,这个时候员工都在工作,休息室里没有人。 而在员工休息室里有一个应急装备,里面藏了一把可以敲碎玻璃的斧头可以作为武器,安娜已经提前破坏了应急装置的锁扣。 宋荔扬起笑脸,“那麻烦叔叔了。” 员工休息室并不小,虽然据安娜说,有的员工会在上班时间偷偷在休息室里乱搞,但清洁机器人实时清理使这里没有一点污秽的气息。 男人将拇指按在休息室前的指纹识别器上,通过核验后推开门,让宋荔先走了进去。 宋荔踏进门后,目光迅速扫着室内的情况,很快找到了应急设备的位置——台球桌旁的墙面上,距离她的位置约有五米,一旁是一张三米长的皮质沙发。 男人没有离开,径直走过宋荔身边,坐在了皮沙发上,点了根烟缓缓吸了一口,呛鼻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昨天,主管跟我说安娜的妹妹想毕业后来鹰眼工作,就是你?” 宋荔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是……” “你知道鹰眼做什么生意吗?”男人两指夹住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 “我……” “皮肉生意。”男人蓝灰色的眼里带着一丝笑意,“这里的女人,不是在床上张开腿用力叫着卖,就是上手术台拆成一块块地卖。你要来这里?” “能养活自己就好了……” 男人忽然按灭了烟,“过来。” 宋荔走到了他面前。 现在,应急设备离她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位于她的左侧。 男人直接伸手探进了她的裙子,按住了她柔嫩的腿心。 粗粝有力的手指准确地碾上阴蒂,叫少女身体猛地一颤。 宋荔脸上露出惊惶,往后踉跄一下,背后撞上了应急设备装置箱。 “您在做什么?” —————— 小荔实际年龄是19岁,为了执行任务会编造各种年龄。 子弹、内裤与电击 “要是想来鹰眼工作,就要习惯这件事。” 男人又靠回沙发,懒懒散散地抽着烟,仿佛刚才出手的不是他,“面试没过。” 宋荔愣了愣,嫩白的小脸涨红了,磕磕绊绊地说:“对、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下次一定不会像刚才那样…….” 男人像是有些意外,随后站起来走到宋荔面前,黑压压的影子在一次笼罩住了她,“你确定?” “嗯……” “把上衣脱了。” 宋荔微微抿唇,说:“您稍微退后一些,我……我转过去脱。” 男人没有拒绝,退后了一步,给她留下一点空间。 宋荔转过身背对他,手指捏着衬衫扣子,微微侧脸,让男人略微看见了她柔弱秀丽的脸颊。 嫩白的指尖滑动,一颗一颗解开了纽扣,衬衫顺着少女肩头滑下。 男人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背脊和白皙的肩头上,正要将烟送到嘴边的手微微顿了一秒,随后叼住烟,深深吸了一口。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烟圈吐出,少女身上的校服衬衫忽然朝他飞了过来。 衣角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声响,挡住了他的视线。与此同时,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 男人反应迅速地扯下衬衫。 视线恢复的那一刻,一把锐利的斧头从天而降,带着极其锐利的破空声,直劈他的面门! 男人面色不改,猛地向后仰去,一手格挡,横掌击向宋荔的手腕。 宋荔只感觉整个手臂瞬间痛到发麻,手中的斧头也被震了出去。 她迅速侧身躲开他迎面而来的凌厉攻击,迅速俯身捡起了斧头,反手朝男人面堂、脖颈、心脏和膝盖处砍去。 落斧速度飞快,斧头在空中落下残影,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狠戾。 男人个子高大,按理说应当比不过她的敏捷,可却游刃有余地避开了每一次攻击。 “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单纯疑惑。 宋荔面上冷笑,斧头又是一个横扫:“死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男人仿佛未卜先知,堪堪躲过后伸手握住了宋荔的手腕,向后一折! “一个小姑娘,怎么不能好好说话?” 宋荔瞬间发出一声痛叫,右手出现了不正常的弯折,斧头瞬间掉落在一旁的桌子上。 剧痛之中,她未曾停顿,身体灵巧地翻转,弯腰用左手捡起斧子,瞬间发力再次朝男人砍去! 男人侧身躲过,斧头深深嵌入墙壁之中,宋荔见斧头拔不出来,立刻后退与男人拉开了距离。 有点难对付。 她咬牙。 死在宋荔手下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具备格斗能力,乃至军事经验的人,可少有人能敌过她的速度。 如果主人经过评估认为任务对象的单体战斗能力超越她,一定会为她配备副手。 而这次任务被定为A级,只有她一个人执行最后阶段的刺杀任务,按理来说,任务对象的威胁性应该远远无法超过她。 可对危险的天然感知告诉宋荔,这个男人极其危险,他甚至在刚才完全只是在躲避她的攻击,出招次数屈指可数。 疑虑只是一瞬间闪过,宋荔专注于目前的情形。 ……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了。 她目光缓缓注视着不远处的男人,腿部发力,猛地跳起,一脚踩在斧头手柄上,卡在墙面的斧头猛地弹开,落在一旁的地面上。 正当宋荔要冲去捡起斧头时,一只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大力将她狠狠摔到了地上。 男人一手掐住她的脖颈,一手扣住她的手臂,膝盖抵住她的大腿,“到底谁派你来的?” 宋荔喘着气,却被男人压着动弹不得。 她冷冷看着男人,不说话。 男人“啧”了一声,“挺倔啊。” 他语气轻松,掐着宋荔的脖子的手却忽然发力,宋荔瞬间感到强烈的窒息。 她张了张口,说了什么,声音低不可闻。 男人低下头,微微靠近了她,“什么?” 窒息让宋荔的小脸涨红,她用手虚弱地撑着男人的手臂,在男人耳边轻声说—— “去死吧。”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柔软细腻的掌心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冰冷的齿轮转动,一道黑漆漆的洞口射一颗裹着电光的子弹。 男人猛然色变,迅速退后,却还是被子弹击中了右侧大臂。 只要被宋荔义体装备的子弹击中,弹片就会自动在受击物体内瞬间爆炸,并伴有高伏电流使受击物彻底失去行动力。 刚才还嚣张至极的男人捂着手臂,颓败地跪在了地上。 宋荔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斧头走到男人面前,声音森冷:“真抱歉呢。” 她举起泛着寒光的利斧,面无表情的模样宛若死神。 “虽然知道你不可能活了,但还是想砍下你的头,再砍下你的手,剁碎之后冲到下水道里,让老鼠们吃掉——谁叫你乱碰我呢?” 她声音很轻,说完后,手臂一挥便将斧头朝男人脖颈砍去。 就在利刃要触碰到男人皮肤的那一瞬间,原本跪在地面无法动弹的男人忽然伸手握住了斧柄。 宋荔瞳孔猛缩。 ——他那只被击中的手臂竟然还能动! 男人抬头,戏谑地对她说:“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这点程度杀不了我吗?” 怎么可能?! 她本能往后撤退,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男人夺去斧头,一拳打在腹部,重重摔在了墙上。 剧痛让宋荔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我只用了五分力啊,小朋友。” 本该是杀掉宋荔最好的时刻,男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哂笑一声,“能躲过鹰眼义体检测的只有供应军部级别的装备,你是政府的人?” 宋荔顺着墙面倒在了地上,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抬起左臂,原来本该是左手的装置枪口射出一道道冰冷的子弹,裹挟着令人惊惧的威力射向男人。 砰砰砰—— 连发子弹无情地穿过墙壁、桌面、精致的杯子和碗具,在接触到物体的一瞬间炸开惊人的电流。 男人一边躲避着宋荔的攻击,一边试着拉进与她的距离。在一次子弹险险擦过他的手臂后,他瞬间发力,拾起一根从柜中掉落的电击棒,从后侧方猛然击向宋荔的膝盖。 剧烈的电流让宋荔一瞬间失去行动力,男人大手按住了她的左臂,狠狠一捏! 宋荔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枪口迅速收回,她的手再次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意识再次发出启动指令,可义体毫无反应。 他竟然直接找到了她的义体驱动按钮?! 为什么他会对军部高级别的义体装置这么熟悉?! 男人将她双手反扣在了身后,大力按住她的头,狠狠地砸在了被子弹炸出几个大洞的台球桌上,厉声说:“现在放弃抵抗,我不伤你。” 头被猛烈撞击后,宋荔眼前昏花了片刻。 她狠狠咬住自己舌尖让自己清醒,右腿猛然发力向后一踹,男人被猝不及防踢中了小腿,退后一步。 宋荔借机要抬腿跑开,被电击的左腿却猛地一软,迫使她屈膝跪下。 只是这一瞬的迟缓,她的脚再次被抓住,一股大力袭来。 “啊——” 她痛叫出声,右脚的脚踝被捏断了。 男人眼疾手快地按住宋荔,随后直接掀开她的裙子,把她的内裤扯下,用力塞进了她的嘴里防止她自杀,又从一旁柜子里扯过绳子,将她捆起绑在了椅子上。 做完这一切,男人才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抓着她的头发逼她抬起头。 “小小年纪,真他妈凶啊…….” 宋荔喘息着,额头在刚才被撞破,鲜血顺着面颊流下,原本秀丽的脸蛋多了几分被凌虐的可怜。 ———— 请多多留言投珠珠支持躺躺吧! 注射、罪犯与哀求 她冷冷地抬眼看向男人。 男人的烟在刚才已经掉了,他从口袋的烟盒里重新抽出一个叼在嘴里,按动打火机,火光一瞬间照亮他冷锐的眉眼。 他离宋荔很近,蓝灰色的瞳孔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 烟头火星明灭,传来危险而灼热的温度。 烟圈喷在宋荔的面前,灌入她的肺部,让她咳嗽出声。 男人问:“你背后的人是联邦高层?” 宋荔闭上眼撇过脸去不看他。 被捉住的杀手只有一个原则——不能透露出任何信息。 不论对方说任何话,提出任何问题,都要管住自己的表情、眼神、肢体。 在必要的情况下,需要自杀来完成最后的保密工作。 男人忽然伸手抚摸上了她鼻梁边上的一颗小痣。 “没有装配皮肤伪装芯片,是天生的?” 宋荔不说话。 男人大力揉搓着她这颗小痣,宋荔猛地皱起眉头,冷冷地瞪着他。 他笑了笑,忽然扣住她的下颌,拇指粗糙的皮肤摩挲着白皙柔嫩的下巴,仿佛调情一般。 “被堵住了嘴,还可以点头啊。” 宋荔不为所动。 “脾气被养得挺硬。” 男人走到门口,按下通讯仪,吩咐了几句后,很快有人敲了门。 “进。”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提着一个箱子,目不斜视地走到男人身边,“老板,东西在这里。” “嗯,出去吧。” 男人打开黑色箱子,里头有一根针剂。 宋荔目光落在那根注射器上。 毒品? 神经抑制剂? 还是单纯用来折磨人的某种非传染性病毒? 她再次闭上了眼,深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心中的恐惧。 “别紧张,只不过是肌滞针罢了。” 男人拿起注射器,拔开封口,在白织灯下微微推了一下活塞柄,透明的液体从尖细的针尖沁出来几滴。 他拿着注射器,走到宋荔面前,“不过不论你刚才猜测这是什么东西,相信我,我都给试图杀死我的人注射过。” 男人笑了笑,熟练地用酒精棉开始擦拭宋荔手臂的静脉。 宋荔拼命挣扎起来,被酒精擦拭的手臂肌肉绷紧,嘴巴被堵住,喉咙发出威胁的声音。 “别乱动,放松,不然痛起来我可不管。” 说着,针头扎入静脉,冰冷透明的液体被推入宋荔的身体。 少女因为紧张而胸口快速起伏着,可很快,她发现自己的呼吸变缓了。 很快身体也变得沉重,意识驱动四肢,可肌肉的反应变得极其迟缓。 男人扯下了她嘴里的内裤,两指并拢伸进她嘴里,轻佻地搅弄着她的舌头。 宋荔眼里泛起湿漉漉的水色,可目光依旧是冷的,想把蓄势待发的匕首,伺机割破男人的喉咙。 “想杀我?” 语调戏弄,像只雄狮在逗弄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崽。 宋荔无法合上嘴,喉咙发出抵制的喘声。 “叫得还行,送去男人床上能赚钱。” 男人慢条斯理地玩着她的舌头,插在她嘴里的指尖忽然扣住她右侧牙齿,拿出来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胶体。 沾满宋荔口水的手指将黑色胶体放在灯光下看了看,随后丢在地上一脚踩爆。 宋荔再无吞毒自杀的可能。 男人解开她身上的绳子,语气轻松,“好了,现在你彻底没法自杀了。” 被松开了桎梏的宋荔却毫无反抗的力量。 男人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台球桌上,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侧。 宋荔被迫躺在台球桌上与男人面对面,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映着她受制于人的可怜模样。 她迟缓而吃力地说:“你想……怎样?” “不过是想和你聊聊,我可不想把你的四肢都敲碎才能跟你好好说话。” “……” “现在你说话很吃力,那我来说点有意思的事情。”他露出一个笑容,平白透出几分痞气,“你不知道我是谁吧?” “…….不想知道。” 男人看见她脸上的抗拒,笑了笑,“阿斯蒙·谢。小朋友,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宋荔的大脑缓缓转动了一秒,一时不察,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阿斯蒙? 二十年前因犯了反联邦罪被处以死刑,又用秘密逃脱的军部元帅,是这个男人? 忽然,宋荔感觉到男人的手抚摸上了她的大腿。 “拿开……”肌滞针让宋荔说话也开始变得迟缓。 “你最好乖一点。”阿斯蒙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将她双腿分开了,“要知道,我现在是一个干着见不得人勾当的联邦重犯,从前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哪怕他犯罪潜逃的事情在她出生之前,可是在媒体上始终能看到前元帅是个毫无人性的杀人机器、强制无辜平民进行义体改造的丑闻。 宋荔曾经读过这一段。 “滚。”她红着双眼。 阿斯蒙将手指碰向她粉嫩干净的腿心,慢条斯理地揉弄着花瓣似的穴口,“我猜你没被碰过。” 宋荔双唇紧紧抿着,心中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砍碎。 阿斯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充满恨意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双指插进窄小的穴里,刚进去一点,就碰到一层薄薄的膜。 “啊,猜对了。” 他缓缓俯下身,与少女几乎鼻尖相对,“你知道我为什么猜中了吗?” 宋荔与阿斯蒙对视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的目光极具侵略性,让她心中惊颤。 “因为——”阿斯蒙带着戏谑的笑,缓缓开口:“我的老朋友、总统的走狗、联邦总议长陈知衡先生,从不允许他的亲信与任何人发生性关系,无论男女。” 宋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阿斯蒙还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富有磁性的嗓音语气温柔。 “他培养你,废了不少心血吧?” “如果你被我碰了,他还会用你吗?” “他会怀疑你被我拢络了吧?” “那个多疑又多变的家伙,会不会后悔派你过来呢?” 一字一句砸在宋荔心上,比杀了她还要令她害怕。 少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脆弱,声音恳切地请求:“不要这样,求求你,我的主人不允许……” “你恐怕对我不够了解。”阿斯蒙勾起嘴角,“我和他共事那么久,凡是他不喜欢的——” 英俊的金发男人神情懒散,笑容恶劣。 “——我都干了。” 审讯、荔枝与高潮 宋荔只剩下一个念头—— 绝对、绝对不能被他碰。 她不想被主人厌弃,更不想被主人作为废掉的刀而处理掉。 可还没等她细想对策,阿斯蒙下一步的动作彻底让她失控。 “别碰我!” 他扯下了裤头,正握着尺寸惊人的鸡巴对着她被迫打开的双腿,摆明了想做些事情恶心自己的宿敌。 “你是他收养的孤儿?”阿斯蒙撸动着硬挺的鸡巴,那根东西打在少女小腹上,有她手臂那么粗。 阿斯蒙微微眯眼,胯下猛地撞上她的腿心,贴着她小腹的鸡巴在柔嫩的皮肤上摩擦。 宋荔脸色白了。 “你最好听话一点,回答我的问题。”他按住柱身,在宋荔肚子上比划,“要是我想,能把你干烂。” 阿斯蒙没有在说笑。 他褪下了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模样,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她。 目光里与其说充斥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欲,不如说是一个强大的猎人准备享受可口的猎物。 战争疯子。杀人机器。没有人性的野兽。 这是媒体每次将阿斯蒙拉出来鞭尸时最爱用的词。 如果阿斯蒙想,他真的可以把她奸死。 宋荔连呼吸都在颤抖。 服务主人的前提,是要活着。 活下去,回到主人身边的意志,支撑她挺过无数次惊险的时刻。 受伤最重的一次,一把镭射狙击枪轰飞了她的左手手臂,又打穿了她的小腹,如果不是她用最后一点意志撑着爬出了战斗废墟,被人及时送进了治疗舱,她早就死了。 一切的前提,是活下去。 宋荔双眼通红,点了点头。 “很好。” 阿斯蒙扯下她的胸衣,大力捏着她的乳头,少女喉咙里发出无力挣扎的喘声。 抵在她腿心的巨物忽然发力,缓缓插了进去。 宋荔双眼大睁,刺眼的白炽灯照着她的瞳孔,酸痛的眼里流出汹涌的泪水。 腿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痛,粗大的性器一寸寸破开她从未有人到访的花穴,在进了两寸后猛地向前挺进,冲破了那层薄薄的膜,撞向脆弱的宫口。 她浑身颤抖起来。 相比疼痛,被主人以外的陌生男人侵犯更让她崩溃。 杀人的欲望在心里疯狂叫嚣着,可迟缓的肌肉却使她双腿无力地分开,被男人扣在手中。 阿斯蒙感觉龟头撞上了一个柔软的小口,垂眼看向自己还有三分之一露在外头的性器。 他按住少女的小腹,几乎一手就可以将她的腰握住,“就到底了啊。” 阿斯蒙“啧”了一声,微微退出来一些,鸡巴柱身沾上了淡淡的血色,随后又猛地插进去。 “啊——” 宋荔发出一声短促的哭叫,阿斯蒙又硬了几分,开始大开大合地进出着少女窄小的花穴。 “妈的好紧。” 阿斯蒙感叹一声,却忽然伸手掐住了宋荔的脖子。 他俯身对上少女泪流满面的脸庞,声音骤冷,话头突转:“他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宋荔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满脸涨红,只能随着在她穴里抽插撞击的鸡巴发出破碎的喘息。 “说话!” 哪怕正在操弄着身下的少女,阿斯蒙眉眼之间却透露着独属军人的冷厉,仿佛此刻他们不是在做爱,而是在牢狱里进行一场严苛的审讯。 宋荔双手握住了他掐住她的手,掌心之下是结实的肌肉,只要这肌肉再次发力,就能扭断她的脖子。 她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杀……你…..” 阿斯蒙又是一个深深挺动,龟头操弄着宫口,宋荔感到小腹一阵酸痛,双腿开始挣扎着抵着他的小腹,可男人的身体高大,肌肉仿佛硬如钢铁,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他的声音仍然冷冷的:“单任务行动?” “是……” “除了你,安娜,还有谁?” “没有……别人了……” “谁在远程指挥你的行动?” “……..没有人。” 阿斯蒙微微眯眼,无人指挥的军事暗杀行动? 他又问:“这是什么层级的任务?” 宋荔不说话了。 她泪眼盈盈地看着阿斯蒙,身体颤抖着,小穴夹着他的性器,两人交合处因为蛮横的抽插而泛出了白沫。 她不能暴露任务等级,尤其是向了解军部结构的前元帅阿斯蒙。 通过确定任务等级,可以极大缩小负责任务部署和审批的官员,只要她说了出来,她就算被放回去,在测谎仪的监控下也一定逃不开内部清算。 阿斯蒙握住了她的大腿,将她的腿向两侧分得更开,随后胯下狠狠地一顶,开始用比刚才更快更狠的速度在少女被初次破开的穴里抽送。 宋荔崩溃地张开嘴,可肌滞针让她只能发出无力而短促的痛叫。 肚子要破了。 那根性器像是粗壮的棍子,让她想起了主人书桌旁的木质落地灯柱。 当她犯错跪在书房里时,能看见灯柱粗壮光滑的表面。 如果视线往旁边挪挪,会看见正在办公的主人踩在羊绒地毯上的绸面拖鞋、苍白的脚踝和布料精贵、熨烫平直的裤脚。 “说话。”阿斯蒙蓝灰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宋荔颤抖着摇头,“不……不能说。” 阿斯蒙微微眯眼,散发危险的气息,大手直接罩住了宋荔的面颊,胯下快速抽插,龟头强横地顶开了宫口,彻底塞了进去! 少女浑身都是汗,白皙的身体上遍布青紫,穴口含着尺寸惊人的鸡巴开始疯狂收缩,忽然喷出一道水来,被阿斯蒙捂住的嘴发出濒死的呜咽。 阿斯蒙脖颈冒出了青筋,窄小的穴像柔软的小嘴在全方位地吮吸他的性器,含住龟头的宫口更是紧紧地裹着顶端,他腰一挺,在外头三分之一的鸡巴又进了一点。 宋荔撕心裂肺地哭着,哀求他:“放过……我…..求求你……我想活下去…….” 少女脸上露出凄厉的神情,阿斯蒙动作一顿,稍微退出来一些。 暴烈的操弄也没让他发出一声喘息,他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宋荔声音沙哑,带着绝望的哭腔,“宋……宋荔。” “谁给你取的?” “…….主人。” “啊。”阿斯蒙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和他在军校读书的时候,宿舍后面就是棵荔枝树,他天天在树下看书……看来他挺喜欢你啊?” 他握着露在外头还没插进去的部分,另一只手扣着宋荔的腰。 “不过那棵树上结的荔枝挺甜的,水也多,你的水也挺多,肉也软,一不小心就会操破了。” “求求你,轻一点…….” 妈的。 阿斯蒙紧实的腹肌上都冒了汗水,顺着青筋和人鱼线流下,隐入耻毛中。 藏在血液里的暴力因素在少女脆弱又无助的哭泣声中被勾起,他大力揉搓着少女饱满的胸部,捏得她痛叫连连,下身快速地抽插着,龟头顶着少女薄薄的腹部,在外都能看出鸡巴的形状。 宋荔呜咽着,哭叫着,意识几近昏厥。 阿斯蒙一手按在她小腹上,隔着肚皮开始揉弄自己的性器。 “啊——” 宋荔崩溃地挣扎起来,花穴猛地喷射出被迫高潮的汁液。 阿斯蒙又一次深深插入她的身体,龟头翕张,喷出了浓稠的精液。 还硬着的性器退出了少女的身体,合不拢的双腿间,精液像是尿水一样从花穴里流了出来。 宋荔意识恍惚地闭上眼,心中涌上劫后余生的感觉。 隐约间,她听见阿斯蒙变得懒散的声音:“回去告诉你主人,味道不错。” 雪茄、花洒与主人 夜晚九点十五分,首都星的夜空泛着灿烂绚丽的星光。 在布置了军部先进安保设备的核心区中部,属于联邦总议长的府邸生长着普通城区无法见到的珍贵绿植。在环境模拟器的运作下,这个面积超过两千坪的府邸常年维持着22摄氏度的气温,气流调节装备定时送出微风,温柔地吹拂着经过这座府邸的每一个人。 相比府邸花园里清新的空气,会客室呛鼻的雪茄气息却渗入了所有空气可以钻入的角落。 “截止本季度,通胀还在持续,独立银行呈递了新的货币方案……”财政部长汇报。 “昨日下午四时零三分,第二区发生一起爆炸,是正泽军工的一处工厂,这家工厂正在生产由总统先生亲自签批的SAS439型枪械。军部在收到消息后立即启动了调查,初步结果显示总控室被人做了手脚,还在锁定嫌疑人。”军部副助说完,默默低下头。 书桌后头的黑发青年垂眼审阅明早将呈递总统的晨报草稿。 他的神情很淡,叫人看不出喜怒,清俊的眉眼比桌前小心翼翼的官员们都要年轻,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质疑他的地位。 陈知衡听完军部副助的汇报,将手上的显示屏放在桌上,解开袖口卷到小臂上半部分,“一天过去了,还没锁定嫌疑人?” 军部副助微微卡壳,“那个……目前怀疑是前元帅阿斯蒙·谢的残部进行的一场有预谋的袭击活动。” “嗯。”陈知衡微微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看向额头冒汗的军部副助,“这里很热吗?” “…….我是易汗体质,总议长。” 陈知衡笑了笑,“总统先生非常关心前元帅的踪迹,副助先生提供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这条会在晨报里保留。” 军部副助张了张口,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一些归属军部的事件,如果找不到头绪,军部会习惯性地推到阿斯蒙这个逃犯头上,过去二十年基本都是这么做的。 反正阿斯蒙还没找到,只要撑到下一届换届,自己拿着高级官员的养老金退休,就算后续方向错了,也不会引咎到他头上。军部副助想。 陈知衡看向情报局局长。 “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艾尔尼。” 情报局局长清了清嗓子:“本周的舆论集中在上周宣布的五个月后即将到来的大选。总统在本周民意调查的民众满意度相比上周提升了零点五个点,主要是因为新发布的医保计划,首次公布了因病义体改造的公费指标。” “还有吗?” “呃……”艾尔尼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显示屏,又说:“我们做完了对第三区行政署新任署长的调查,嗯……他在读书期间曾经匿名在公众论坛里发表言论,批评您根据总统先生的授意对前总统进行……” 艾尔尼停顿了片刻,思考合适的措辞。 陈知衡低着头看着显示屏上的详细情况,接了下去:“政治迫害。” 艾尔尼摸了摸鼻子,“是。” “批评这两个字你用得很委婉。”陈知衡声音淡淡。 言论原文被原封不动地收进了简报里,怒斥陈知衡为走狗、白眼狼,戕害恩师和同窗,手上沾满了同僚的鲜血。 按照现任总统的规矩,在过往历史上对当局进行过批评的人,不可以被提拔至中级以上的官员。环绕在总统身边的官员们深知总统的猜忌和多疑,因此言行和用人都十分小心翼翼。 陈知衡问:“他叫什么名字?” “佐藤苍,一个亚裔一等公民,家里是第三区的富商,根据资料显示,他的家庭也并不支持他从政。” “嗯。”陈知衡看向一旁的中央行政署署长和司法部部长,“把这个人降级调到第二区的司法局去。” 他又看向情报局局长,“晨报里删掉这部分吧。人已经处理了,不用给总统先生添堵,他最近失眠严重。” 结束一天最后一场会议,陈知衡走出会客厅,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站在一道白色的大门前。 虹膜扫描完毕,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影匆匆赶来,是他的贴身秘书林安。 “总议长。” “怎么了?” 林秘书低声道:“她……被送回来了。” 察觉到他的话语中的迟疑,陈知衡抬起眼皮看向林秘书,“死了?” “还活着......只是......” 林秘书头一次吞吞吐吐,把情况略微解释了一下。 宋荔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松香。 她记得这个气味,是主人府邸内院专用的熏香。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主人在内院给她安排的住处。 宋荔想爬起来将自己清洗干净,可右手和右脚都断了,稍微一动弹,浑身都疼,腿心很快有液体流出来。 不行,爬着去浴室也要把自己洗干净…… 正这么想着,外头传来脚步声,宋荔眼里闪过惊恐。 房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口的男人还穿着处理公务时的白衬衫西装裤,正从外迈步走进来。 宋荔看见陈知衡的那一瞬间,左手紧紧抓着身上的毛毯,企图遮住自己身上的痕迹。 “你在外面等着。” 林秘书收到命令,退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陈知衡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高度正好与宋荔目光相对。 “主人…….” 宋荔小声叫着他。 陈知衡伸出手,捏住了毛毯的一角。 宋荔抿着唇,左手紧紧攥着毛毯。 “放手。”他淡声道。 “主人……” 宋荔绝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可他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 陈知衡从不重复同样的话。 大颗大颗的眼泪瞬间从宋荔眼中落下,她松开了手。 毛毯被男人一把扯下,露出少女狼狈凄惨的身体,属于男性精液的气味扑鼻而来。 宋荔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在温暖的室内止不住地发抖。 陈知衡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身,将她抱进了浴室。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总议长拿起花洒,仔仔细细地冲洗了一遍宋荔的身体,才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没有致命伤,看来他的力气都用在了下半身。” 他忽然拔开花洒头,将水管插进了宋荔被射满精液的穴里。 激烈的水流直冲宫口,宋荔瞬间哭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主人,我错了!”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忍一忍。” 陈知衡的声音永远是柔和的,这并不代表他不生气,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在生气。 宋荔抽噎着,将哭声紧紧封在了喉咙里。 花穴里被灌满了水,肚子也渐渐鼓了起来,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水管的头部,手背摩擦着她的大腿内侧。 陈知衡从不碰女人,也不碰男人,他永远只关心政务。 就连在清洗她被精液弄脏的身体时,也认真地仿佛在擦拭自己的枪,而不是在碰一个女人。 陈知衡关上水闸,抽出水管,水流掺合着精液从宋荔花穴里泄出来,小腹渐渐恢复平坦。 水管再次冒出水来,陈知衡再一次将水管插入她的身体。 一共冲洗了五遍,他才将宋荔抱进了房间里配备的治疗舱,修复她身上的伤口。 治疗舱运转了十分钟,宋荔已经恢复了正常。 当她爬出治疗舱时,陈知衡坐在单人椅上抽雪茄,目光落在某一处,像是在思考什么。 雪茄的气味比阿斯蒙的烟味还要粗砺呛鼻,钻入她的鼻中,一路烧到肺部,像是要将她扼死。 他目光转向宋荔,招招手,“来。” 宋荔走到陈知衡面前跪下。 她的膝盖刚刚碰到地面,冰冷的枪口就递上了她的额头。 陈知衡举着枪,俊白的面孔被烟雾笼罩,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为什么失败了?” ————— 谢谢大家的收藏和珠珠! 少女、西裤与鞭打 “我的枪击中了他,但他不受弹流的影响,肌肉和脊柱可能接受了某种强化手术。他的反应也非常灵敏,对弹道观察和预测有超越普通人的敏锐度,极有可能……也经过脑神经方面的提升。” 宋荔飞速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制服你后做了什么?” “他给我注射肌滞针,拆下了我牙齿里藏的胶囊,然后……审问了任务相关的内容。” 陈知衡说:“我要细节。” 宋荔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将整个过程详细地告诉了陈知衡。 陈知衡静静听着,直到宋荔说完,才问:“他摸了你脸上的痣?” 她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会单独确认这一点,但仍然回答:“是的。” 陈知衡神色并无波动,枪也没有放下。 “在情报不准确的情况下,首要任务是完成保密工作,尽管你以前没有失败的经历,但我想你仍然清楚这一点。” 宋荔感到喉咙发紧,口中干涩。 在阿斯蒙捏断她右脚踝的时候,她已经确认自己无法完成任务,但她没有吞下口中藏着的毒药。同样,在阿斯蒙侵犯并审问她的时候,她没有坚决保持沉默。 绝对服从主人的要求,是她唯一的生存准则,而她在这一次任务中没有做到。 “因为……”她声音颤抖,“我想回到主人身边。” 陈知衡的面容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的确,阿斯蒙亲自将你送回了我的府上,他对你相当仁慈。” 后面的话,陈知衡没有说,但是宋荔听出了言外之意,她脸色瞬间白了。 陈知衡在怀疑她。一个被轻饶放归的杀手,的确很难让人不怀疑别有阴谋。 她疯狂地摇头,“不,不…….我没有真的向他屈服,也没有和他达成任何合作……我心里只有主人,我只想回到主人身边。” 陈知衡笑笑,“有很多人都对我表示过忠诚,其中有不少已经被你杀了。” 宋荔呼吸变得急促,眼眶通红,急声道:“我只会是主人的,真的,主人相信我,求求您,相信我。” 陈知衡的瞳孔几近于纯黑,看人时鲜少带有情绪,他话也不多,往往只是冷淡地审视对手。 宋荔见过太多太多次,媒体里趾高气扬的高官贵胄穿着名贵的西服,却跪在陈知衡面前痛哭流涕的情形。 就像现在这样。 可陈知衡过去从未这样冷酷地对待宋荔。 他将她抚养长大、教她认字、教她杀人,对她总是温声细语,如兄如父,是她人生里唯一重要的人,就连宋荔希望今后去读书,她也从未想过离开陈知衡。 陈知衡是她的全部。 在生死威胁的恐慌下藏着另一种隐秘而沉重的悲伤情绪。 她的主人不想要她了。 陈知衡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没有躲开枪口,脸上却同时混杂着恐惧和无助的情绪,双眼含满泪水地看着他,让他想起了她小时候。 小时候的宋荔总在等待他回到府邸,当他因公务无法陪伴她时,她独自坐在花园里,哪怕陪伴机器人和仆人随侍左右,她依然会用这一副模样远远地看向他,但不会追上来,也不会请求他留下。 陈知衡知道,宋荔善于揣测他的想法并严格服从。就像现在,她知道自己在给她最后的辩解机会。 可她看起来已经别无对策。 忽然,宋荔哭着说:“如果可以打开我的大脑,剖开我的心脏给主人看看就好了,这样足够向您证明我的忠诚。” 陈知衡平淡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波澜,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微小的变化,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主人并非真的不在意她。 宋荔心中绷紧的弦微微松弛,脑海中忽然想起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人是充满欲望的动物,欲望将人天然地划分为不同阵营。有时欲望的表达非常简单,只需要一次简单的触碰。所以,人类不可琢磨,又可以轻易掌控。” 那主人也会有欲望吗? 如果她触碰了他,他因为欲望而改变判断,相信自己的表忠吗? 宋荔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彻底将她拉到了生死的边缘。 她收回双手撑在地面,额头却抵着枪口,缓缓地凑上前去。 陈知衡垂眼看着她,握枪的手没有拿开,也没有使力,任由她顶着枪口靠近自己。 离宋荔鼻尖三厘米外,昂贵的西裤布料包裹着陈知衡沉睡的性器,布料起伏,勾勒出裤子下可观的形状。 宋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疯狂敲击胸腔,发出如鼓点般咚咚咚的响声。 她强迫自己不要哭,抬眼观察着陈知衡的表情,微微张嘴咬住了皮带的暗扣,用舌尖顶开,随后叼住西装裤的拉链头,缓缓向下拉去。 西裤的裤头被解开。 咔嚓一声。 子弹上了膛。 宋荔眼泪却疯狂地掉落,使劲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张口咬住了陈知衡的内裤边缘, 泪水打在他紧实分明的腹肌上,洇湿了包住沉睡巨物的布料,她牙齿微微发力,将内裤扯下。 陈知衡垂眸看着她。 少女满是泪痕的小脸贴在他的性器上,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柱身上、耻毛里,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也沾满了泪水。 “我一定会杀了他,主人永远是我的全部。” “我不想死,想留在主人身边。” 她说着说着,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 “他们都诅咒主人下地狱,我是要陪您一起下地狱的人啊!” 陈知衡忽然笑了,俊秀文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生动的神情,像寒冷的夜里照来一道清冷又温柔的月光。 宋荔愣了愣。 她很少见主人笑,不,她记忆里似乎从未见他笑过。 于是她大着胆子,张口含住了硕大的龟头,柔软的舌头舔弄着顶端,随后双颊发力,细细地吮吸着。 性器迅速地硬了,陈知衡终于按灭雪茄,卸下了弹匣将子弹退膛,随后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按在了自己的胯下。 粗大的鸡巴被猛地塞入喉管,宋荔因不适应而产生了阵阵作呕的欲望,她喉咙开始猛烈的收缩,像是按摩一样地挤压着陈知衡的性器。 陈知衡眸光骤暗,忽然掐着宋荔脖子将她推开,硬度惊人的鸡巴从她嘴里拔了出来,透明的口水连着龟头和她嫣红的舌尖,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淫靡。 他近乎冷酷地漠视了自己勃发的欲望,将宋荔狠狠推倒在地毯上,重新扣上了裤头,扯下皮带折起,握住中部,用弯曲的皮带边缘压上她的阴蒂,惩罚似地碾磨起来。 疼痛伴随着强烈的刺激蔓延开,宋荔分开的双腿颤抖起来,“主人!主人!” “重复一遍刚才你关于阿斯蒙所作所为的描述。” 宋荔大口喘着气,却丝毫不敢怠慢地重述了一遍。 强烈的情绪干扰理智思维,欲望同理。在被玩弄阴蒂和花穴的强烈快感中,宋荔磕磕绊绊地描述与刚才所说一切并无差别。 她没有说谎。 “还有吗?” 少女抽噎着,神情忽然凝滞片刻,没有立刻回应。 陈知衡握住皮带的手忽然收紧了,修长的手指弯曲,骨节微微发白,高举起皮带,挽到小臂中部的袖口之下是紧绷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皮带划过半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朝阴蒂和花穴处甩去。 宋荔哭着尖叫一声,穴里喷出一道水来,溅湿了陈知衡的裤脚,黑色的西裤上洇出一片深色的印子。 “说了!说了!他让我跟您说……”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眼泪疯狂地从眼中流出,“说……味道不错。” 陈知衡停了手,沾着淫靡水渍的皮带掉落在地毯上。 宋荔知道结束了,房间里静默了片刻。 随后,她撑起身体,扑进了陈知衡怀里,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脖颈,疯狂地嗅着他身上的雪茄气息,“主人,抱抱我……” 山风、午餐与秘书 少女不着一缕地蜷缩在陈知衡怀里,他抱住了她,安抚似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宋荔竭尽所能地紧贴着主人,饱满柔软的乳房隔着白衬衫贴在他的胸口,纤细修长的双腿摩擦着他的西装裤,妥帖昂贵的西装很快被她弄出了褶皱。 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地紧紧依偎在他身上。 只有这么近的距离,才能使她跨过他设给外人的冰冷防线,感受到他是个有心跳、有体温、有情感的人类。 他将她抱到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正想直起身子,却被她拉住了手腕。 “主人……”她小心翼翼地说,“我还可以上学吗?” 陈知衡没有抽开手,只是说:“任务还没有结束。” 她握住他手腕的指尖微微颤了颤,“我让主人失望了吗?” 他垂眸,轻抚她的头顶,缓缓道:“从未。” 宋荔陷在柔软的枕头和鹅绒被里,漆黑如墨的发丝落在她秀丽柔顺的脸颊上,嘴唇抿了抿。 明明这一次行动失败了,她违背了主人的原则,可她却察觉到主人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的态度。她感到不安。 “那主人…..今晚留下吗?”她小声说。 陈知衡愣了愣,察觉到她话语中近乎卑微的讨好和暗示,终于将手抽开,对她说:“睡吧。” 他没有走,而是坐在床边的软椅上,拿起了府邸专门为宋荔准备的,从星网上摘抄下来的新闻报纸。 每次她执行完任务,陈知衡无论多忙碌,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陪伴她入睡后再回到书房处理公务。 这是陈知衡对她的安抚。 房间安静极了,宋荔在被子之下抱紧了身体。 她一时间猜不透主人的想法。他明明如她所愿地留下她,却又不碰她。可她刚才鲜明地感觉到,主人西装裤下的性器还硬着,撑起的弧度抵着她的大腿,灼热的温度令她颤栗。 疲惫开始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脑,宋荔的眼皮逐渐沉重,她半睁着眼,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一寸寸描过他拿着报纸的手,挽起的衬衫袖子,俊秀冷淡的侧脸。 静音模式的家政机器人停在他的身边,他伸手划过屏幕,室内调整至山涧模式,在全息投影之下,清新的山风缓缓吹拂。 宋荔彻底进入梦乡。 陈知衡看向床上的少女,她平缓而浅淡地呼吸着,眉眼间还萦绕着不安和疲惫。 他放下报纸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林秘书还等在庭院里,他静静站在走廊上看着月亮,听见门口的动静,走到了陈知衡的面前。 “我送您回房间。” “先去书房。” 两人朝书房的方向走去,林安落后他半步,脸上犹豫了片刻,才问:“总议长,她还好吗?” 陈知衡有片刻没有说话,就在林安以为自己僭越的时候,听到他开口了:“她问我,是否可以去上学。” 林安微微一愣,竟停住了脚步,过了几秒才加快脚步跟上陈知衡,随后一路无言。 快走到书房,林安快步向前为陈知衡推开了门。 “进来吧,陪我喝杯酒。” 林安目光落在陈知衡拿出的酒杯上,微微凝滞片刻后,又看向陈知衡,忽然改了口。 “老师……” 可他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跨进书房,关起了门,头一次坐在了陈知衡对面的椅子上。 宋荔在一片宁静之中睡到了十一点半。 睁开眼睛,家政机器人检测到她的生物数据发生变化,自动调整了室内模式,窗帘拉开,天光大亮。 “宋荔小姐,中午好,C218为您服务。” 起来时,双腿间还留着一些不适。 她踩下地面,洗漱完,换好衣服,径直走去了内院的餐厅。 府邸每日按时在中午十二点用餐,但总议长一般都需要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基本上不会回府邸吃饭。 栗色头发的中年女人穿着得体的长裙,在餐厅指挥着厨房机器人们摆放碗盘。 “小姐,正餐稍后才会准备好,您是否想先用甜点?” “好,谢谢颂雅管事。” 宋荔坐在了餐桌边,厨房管事颂雅端上一块蛋糕和一盒牛奶。 她看向主位上摆放的精致餐具,挖着蛋糕的手顿了顿,意外道:“主人中午会回来?” “是的。”颂雅说,“总议长先生刚才吩咐准备午饭。昨天山口牧场的社长派人送来了非常漂亮的霜降牛排,恰好可以作为午餐,您还是要三分熟?” “是,谢谢您。” “哪里的话。”颂雅微微一笑。 牛奶喝到一半,宋荔听见内院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身形高挑的黑发男人西装革履,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通过传讯仪在和人说着些什么。 “我也不过是按总统的吩咐办事,栖川先生。”陈知衡走进餐厅,俊秀脸庞上的神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冷淡。他伸手按向耳边的传讯仪按钮,程式化地道:“如果您有更多的话要说,在军部拘捕令送达后,可以和审讯官沟通。” 说完这句话,他按断了通讯。 宋荔迅速站起来,垂眼老实叫了声:“主人。” 陈知衡走过她身边,脱下外套递给一旁的颂雅,“嗯,继续吃吧。” 宋荔敏锐地闻到了一阵浅淡的酒气,带着一丝醉人的竹子香气,不是他常喝的酒。 她垂眸挖了一勺蛋糕。 早上就喝酒了? 颂雅接过陈知衡的外套,带去了隔间的衣柜里晾好。 宋荔朝外头瞧了两眼,问:“主人,林秘书呢?” “他调任了。” “调任?”宋荔一脸愕然。 林秘书跟了陈知衡快十年,算是陈知衡最为合意并且信任的秘书。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可她记得昨晚林秘书明明还在的。 陈知衡语气平常,并不打算多作解释:“以后你来做贴身秘书的位置。” “我?”宋荔更加茫然,“那以后……以前的工作——” “我会为你向军部申请伪态芯片装置来执行外勤工作。” 颂雅为陈知衡倒了杯茶,他浅浅喝了一口,又说:“按照林秘书的标准额外给你发放薪金。” 宋荔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从小到大,她只要听从陈知衡的安排就好。 十二点到,厨房机器人准时将一道道餐点送上桌。 顶级牛排的肉香溢满餐厅,香气钻入宋荔鼻中,化作愉悦的神经信号传递到大脑。 等陈知衡切下第一块牛肉,她也开动了。 银质餐刀缓缓切开,外围的肉被炙烤得恰到好处,微微焦香中带有果香,里面的部分柔软鲜嫩,仿佛还保有生肉时的质感。 她用银叉扎进带着血色的牛肉,裹着盘子里混着汤汁的血水,一口吃进嘴中。 宋荔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感到快乐。 如果食物是生食,她会更加快乐。 从十四岁独立执行任务以来,她过着极其单调的训练生活,不被允许有任何额外的娱乐活动。过多的快乐会令人软弱,而她需要成为陈知衡最坚硬锐利的镰刀,收割他无法用光明手段除去的人命。 她又切下一块牛肉,吃进口中。如果死在了昨天,这么美好的味道就再也尝不到了。 宋荔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满足的神色还是被陈知衡收进了眼底。 陈知衡目光落在少女面前混着血水的汤汁上,顿了顿,对颂雅说:“给她拿杯果汁。” 旗袍、天使与酒会 用完午餐,宋荔跟着陈知衡进了书房,一个留着大波浪长发的高挑女人已经站在书房里,她身边放着一个银色手提箱。 女人见陈知衡和宋荔走进来,笑眯眯地说:“总议长,宋小姐午安。” 宋荔认得这个女人,她叫沉瑾。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沉瑾就为陈知衡工作了,随着陈知衡一路升迁,同步进入议员公署。 陈知衡低头拿起了平板开始处理公务,吩咐她:“做正事吧。” 沉瑾动作利索地打开了手提箱,点击一旁的装置按钮,手提箱内部的驱动装置开始运作,四方形的盒子开始向外延展,变成了一个简易的衣帽架。 衣帽架上挂着一列旗袍,沉瑾说:“这是目前挑选出来的第一批礼服,供宋小姐陪同总议长出席正式场合时使用。礼服采用的是目前市面上暂未流通的新型材料,防P3级以下的子弹射击,有四处植入了生物芯片,实时检测位置、心跳、体温等数据,并且同步至总议长的私人通讯设备。” 陈知衡看了一眼这排礼服,没什么意见,“今天穿左数第三件吧。” 沉瑾依照陈知衡指示,拿下这件黑色绸底白梅绣纹的旗袍递给宋荔,“快试试。” 宋荔接过旗袍进入一旁的隔间换好,看向镜中的自己,稍微感觉有些陌生。 为了完成任务,她扮演过很多类型的人,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穿上出席正式场合的旗袍。她真的能够胜任贴身秘书的工作吗? 在她记忆里,林秘书总是十分得当地安排主人身边的各类事务,可她只会杀人。 走出隔间,陈知衡和沉瑾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的身上。 “真漂亮。”沉瑾笑着说,拿起一根簪子,为她弯起长发,盘在了脑后。 她又看向陈知衡,“如果您对宋小姐今后的礼服暂时没有意见,两天后我会将第二批制成的礼服送来。稍后还有会议,我先告辞了。” 陈知衡站起来,送沉瑾走到书房门口,“多谢。” “您客气。”沉瑾笑笑,“颂雅会送我离开,您先忙。” 沉瑾离开后,宋荔站在书桌旁听陈知衡吩咐。 “今后的秘书工作主要包括协助我处理一些文件事务和保护我的贴身安全,对于接触到的信息要注意保密。” 他简单地说了一些要点,随后递给宋荔一个显示屏,上头是一个名单,包含人员照片和信息简介。 “熟悉一下这些人的相貌和身份,一小时后我们会去埃尔莫斯街天使大厦的私人酒会。如果在酒会上发现异常人员,必要时可以清理掉。” 宋荔接过显示屏,迅速扫了一遍人员信息。 不过二三十个人,都是名流政要,一些人曾经来过府邸外院的会客厅作客,她迅速地记下了具体信息。 一小时后,总议长的私人悬浮汽车停靠在府邸门口,宋荔拿着陈知衡的公文包跟在他的身后。 悬浮汽车已经录入了宋荔的权限,她快步走向车门前,按过指纹,打开了车门。 陈知衡坐进去后,宋荔坐到了他身边。前排是宽敞的显示屏、酒柜和办公桌台,她按下自动驾驶系统启动键,选定路线后,汽车缓缓上升,进入既定的行驶轨道。 陈知衡有数不清的公务,就连从府邸到达中心区天使大厦这二十分钟的路程,也在处理下属呈递的公文报告。 宋荔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向窗外。 悬浮汽车驶过一道道安保监控线,朝首都星商业最繁华奢靡的埃尔莫斯街区驶去。 层低而奢华的宽阔庄园渐渐从视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耸立壮观的高楼大厦。悬浮车道如旋风卷起的绸带,环绕在雄伟大楼之间。 碧蓝天空掺杂进了灰暗的色调,哪怕是目前市面上最先进的大气净化设施,仍然无法净化因一万年前的恒星爆炸而笼罩在这颗星球上的细尘,好在医疗技术已经先行一步提高了活在这片天空下的人类肺部功能,使得这样的天空仅仅是不美观而已。 斑斓绚丽的全息影像投射在高楼上,大财团控制的科技公司正展示着他们最新研发的人机设备,用于炫耀财富和权势的雕像伫立在高楼顶部或在灰白的天空之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悬浮汽车朝最高的大楼驶去,足有二十层高的大天使米迦勒手握红色十字架的金属塑像镶嵌在大楼之中。 天使大厦的楼顶停机坪已经站着迎接的人员。 当汽车落地时,宋荔推开车门,诸多目光瞬间在她身上汇聚。她目不斜视地下了车,走到另一侧为陈知衡拉开车门。 陈知衡下了车,为首的男人首先迎了上来。 “总议长。” 在流行容貌调试的今天,这个肤色偏黑的男人显然没有接受过任何相关的手术,稀疏的头发散落在头上,用发胶梳在了脑后根根分明。 陈知衡与他握手:“穆尔博士。” 穆尔目光转向陈知衡身边的宋荔,“这位怎么称呼?” “宋荔,我的秘书。” 总议长的贴身秘书一夜之间换了人,饶是上层圈子消息灵通,穆尔也没有那么快收到消息。不过他脸上仅仅迅速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很快调整为笑容,“原来是宋秘书。” 宋荔朝他微微点头。 根据陈知衡给她的资料,穆尔·安格亚掌控着联邦生物医药和食品行业的巨头安盛集团,这次宴会也是他牵头举办的名流内部聚会,不过是一次借品酒的名头维系人脉罢了。 陈知衡在穆尔博士陪同之下进入了天使大厦的顶层。 在这个新式材料和新资源充足的时代,上层人士仍然保留着许多传统爱好,譬如对金银古董和古典装潢风格的迷恋。 天使大厦的顶层,四面是环形落地玻璃,可以俯瞰除安保屏蔽的核心区外,首都星的其他所有区域。 昂贵的中国瓷器和欧洲油画被和谐地摆放在室内,灯盏都是纯金制成的,宝石镶嵌在乌木桌侧,正中的桌台上摆放着二十瓶包装精贵的葡萄酒,每一瓶都是天价。 宋荔跟在陈知衡身后,目光隐蔽而迅速地扫过宴会厅的每一张脸,直到确认身份后,才低声在陈知衡耳边道:“已到场的人员没有异常。” 陈知衡微微颔首,从侍应生端来的盘子上拿过酒杯。 一个穿着低胸吊带礼服,白人面孔的红发女人朝陈知衡走来,饱满的胸乳被紧身礼服裹出了深深的沟壑。她目光流转,看向陈知衡,手中的酒杯朝他微微倾斜,“好久不见了,总议长。” 语调绵软,平添几分风情。 陈知衡与她轻轻碰杯,一副温和文雅的神态,“爱丽丝小姐,好久不见。” 栖川、行刺与布丁 爱丽丝看向陈知衡身后静默不语的少女。 总议长更换秘书的消息在刚才已经传开了,她却没想到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目光再次转向陈知衡,装作不满地说:“早知道总议长也招女秘书,我也准备一下简历了。” 陈知衡笑了笑,“给我当秘书,当然是委屈了你。” 宋荔候在陈知衡身侧,面色平静,仿佛没听见爱丽丝的话。 也只有这位总统女儿才敢在总议长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调情了。 爱丽丝勾唇,微微贴近了一些,对陈知衡说,“爸爸刚才联系我,说他今晚要见你。” “总统先生想见我,怎么没有直接传讯?” 爱丽丝眨了眨眼,“因为他要我带你一起去,你可以先让你的秘书下班。” “恐怕不妥。”陈知衡温和地拒绝了。 “为什么?” 还没等陈知衡回答,宴会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闹出不小的动静,厅内的人们纷纷看向门口。 一个亚裔面孔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脸色发红,像是喝了酒,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卫追了上来,见这个男人走进宴会厅,忽然止住步伐跟站在门口的穆尔博士低声说了几句。 男人在宴会厅里看了几眼,目光落在酒桌旁的陈知衡身上,在穆尔走上前去要拉住他的一瞬间,大步朝陈知衡迈了过去。 宋荔在男人进入宴会厅时就注意到了他,见这人朝陈知衡冲过来,她迅速走上前挡在了男人和陈知衡之间,目光迅速扫过男人的面孔——不是宴会名单上的人员。 瞳孔微微放大,双目发红,额头出汗,呼吸粗重。 他可能在缺乏睡眠的情况下服用了强效的神经药物。 “先生,请退后。”她声音冷淡。 一旁的爱丽丝被突如其来的男人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有些惊讶道:“栖川智也?” 她仅仅意外了一秒,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在穆尔博士的警卫要冲上前时伸手制止了,随后慢悠悠喝了一口酒,嘴角微微勾起,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宋荔听她叫那男人的名字,忽然想起午餐时主人打的那一通电话——这人难道和军部负责的案件有关?军部的事来找主人干什么? “总议长,我们正泽军工和军部合作了五十余年,工厂爆炸这样的意外是第一次出现,怎么能说是我们内部故意谋划的?!” 陈知衡静静站在原地,被栖川智也当众质问也并无意外,声音温和地说:“栖川先生,我想中午的电话中已经解释得很清楚。这只是爆炸案调查的必要步骤,目前尚未定罪,只需要您配合军部工作参与审讯罢了。” “军部副助奥维·基辛在前天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与正泽军工无关,之后也不会再传讯!”栖川智也大声吼道。 明天就是正泽军工新社长的继任仪式,原本他应该在万众瞩目下从父亲栖川诚手中接过那个位置,可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丑闻,如果摆平不了,他明天只能在审讯室里眼睁睁等着自己那该死的兄长成为继任社长了。 “奥维·基辛已经被免职,总统签令已在今早下达并送至军部。”陈知衡的声音仍然是淡淡的。 栖川智也愣住了,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收到消息。 正泽军工和军部联系密切,一些政府内部与军部有关的命令,都会由线人提前下达送至正泽军工的社长办公室,以便正泽军工在事情终成定局之前进行斡旋。 军部副助被免职,重启工厂爆炸的调查是在完全屏蔽正泽军工的情况下进行的。 这意味着,有人要对正泽军工进行清算! 他目光定定看向站在不远处,神情温和,眼神冷淡的总议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举起手指着青年,“你……陈知衡,你的手伸得太长,是要把命送掉的!” 陈知衡笑笑,“我除了管理两院决策外,只负责向总统提供必要的决策建议,职权之外的地方,我的手哪里也伸不过去。这次军部重启调查是总统直接向军部下令的,你找错人了,栖川先生。” 宋荔目光紧紧盯着栖川智也。 听完陈知衡的话,他的脸色比之前要更红,脖颈的青筋暴起,双手发颤的弧度变大,像是陷入彻底地精神异常。 就在下一秒,栖川智也的手中出现一根金属圆柱体,约成年男人手掌长,一指粗,是正泽军工专为不会枪械的富人防御袭击而制造的攻击性武器,造价极其高昂,只有三发子弹,但却足够把这层宴会厅的地面轰穿。 栖川智也身为正泽军工的副社长,恐怕手中这个只会比市面上的攻击力更强。 宴会厅的所有人看见栖川智也拿出这款枪械时都变了脸色,纷纷尖叫退后。 宋荔却迅速上前一步,在他将枪械对准陈知衡的一瞬间飞快地横掌劈击,微型枪械从栖川智也手中滑落,下一秒便被宋荔接住。她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屈膝压在男人胸口,直接将枪口对准了男人眉心。 “可以了。”陈知衡忽然开口了。 宋荔的动作瞬间停住,冰冷的圆柱洞孔抵在男人眉心,压出一圈红痕。 栖川智也双眼瞪大,感觉抵在自己额头上的力道仿佛要把他的颅骨压穿,瞬间恐惧地叫了起来:“救命!救命!总议长,我刚才吃了药,真的,我身体不好才吃了药,这药有副作用,我不是真的要攻击您!” 这人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察觉到陈知衡不想杀他,宋荔单手捏住枪械中部,指尖按动圆形按钮,朝左旋转后,中部柱身被金属弹簧弹开,三颗尖头子弹从里头掉落下来,一颗颗砸在了栖川智也的脸上。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男人被子弹砸得抖了三抖,彻底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她按动耳边的传讯仪,头一次连接到了军部外勤防卫司,声音平静:“天使大厦顶层,有人行刺总议长,请迅速安排人员过来处理。” 外勤防卫司动作迅速,仅仅五分钟后就达到了天使大厦,动作迅速地将栖川智也拘捕带走。 闹剧结束,一脸菜色的穆尔博士让人迅速清理了现场,随后走到陈知衡面前赔罪,“栖川家是天使大厦的会员,所以一路上来也没人拦住他…….” 陈知衡拍拍他的肩,“没关系,小意外而已。” 宴会照常进行,陈知衡身边不断有人来找他聊天,男男女女环绕着他,黑发青年始终一脸温和耐心的模样,丝毫不受刚才意外的影响。 宋荔确认目前没有其他危险后,依照他的命令候在一旁吃起了点心。 “你在他身边多久了?” 宋荔转头,爱丽丝站在她身边,摇晃着酒杯看着她。 她没吱声,嘴里含着被金箔包裹着的钻石状布丁。 “你不会说话?” 爱丽丝声音里带着真诚的疑惑。她按照自己对陈知衡的了解,他委任一个哑巴作为贴身秘书的可能性远大于委任一个正常人。 宋荔咽下了布丁,说:“爱丽丝小姐,作为联邦公职人员,我有对工作事务进行保密的义务。” 爱丽丝兴致缺缺地也吃了口布丁,“怎么你跟林安那根木头一样无聊啊?” 宋荔没什么话可跟她说,又拿起一份甜点开始吃起来。 陈知衡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爱丽丝,“穆尔刚才新开的,尝尝?” 爱丽丝眉眼间又荡开了笑意,接过酒杯与他手中的杯子轻轻相碰,“大忙人,终于聊完了。” “不能让总统先生久等。”陈知衡笑道,“但如您所见,我的秘书不得不随行,以免又出现刚才那样的意外。” 爱丽丝浅浅喝了口酒,也笑了笑,“当然,谁会不欢迎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 情报、谎言与试探 总统府邸坐落于首都星核心区以南的独立区域,属于联邦最高安保防卫区。 紧邻总统府邸所在区域的是军部总务司和议员公署,在这两个核心权力机关的南方,坐落着掌控联邦的经济政策的联邦独立银行,以及专门用于审判军事及政治罪犯的高等合议法院。 宋荔坐在悬浮汽车的前排,看向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各种威严肃穆的高大建筑。而爱丽丝在后排跟陈知衡坐在一起。 爱丽丝已经说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在即将到来的林德拍卖会上,她准备拍下的宝石背后有着怎样动人的爱情故事。 宋荔知道陈知衡最讨厌两种人,蠢人和聒噪的人。 她从陈知衡时有时无的回应声里听出,爱丽丝已经在他的忍耐边缘反复弹跳。 当悬浮汽车停靠在一排高大的金属围栏前时,爱丽丝终于停下了话头。 身穿黑色制服,腰间别枪的警卫走到车边,轻轻敲了敲车窗,“外来车辆不得进入,请下车。” 宋荔下车,先给爱丽丝开了门,才走到另一边为陈知衡拉开车门。 警卫拿出仪器扫过陈知衡和宋荔的全身,随后道:“请进,车辆已经在门后等候。” 他们坐上了总统府邸内部通行的专用车辆。 宋荔抬起眼皮看向最前方的后视镜,镜子中反射出后座的画面,爱丽丝继续开始她无聊的购物话题,而她和陈知衡中间的座椅上有一个仅指甲盖大小的圆形金属扣镶嵌在皮质座椅上。 监听设备。 她垂下眼,不再乱看。 车在宽敞的庭院中行驶了十五分钟,才到达一座如宫殿般的别墅前。 一个穿着休闲帽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棕发绿眼,身型微胖,高大的身材不输他身后两名西装保镖。 车子停下,爱丽丝还没等人帮她开门就自己推门下车,扑到男人身上,“爸爸!” “我的天使。”总统埃沃尔笑着抱了抱爱丽丝,“今天玩得高兴吗?” “当然,如果今晚您让我参与聊天,我会更高兴。” 埃沃尔爽朗地笑了,却什么也没说。 宋荔陪在陈知衡身后,朝总统走去。 埃沃尔亲昵地拍了拍陈知衡的肩,“下午的事情我听说了,辛苦了,正泽军工的事情,后续会有其他人处理。” “应该的。”陈知衡笑着说。 爱丽丝敏锐地嗅到一丝异常,目光在自己父亲和陈知衡之间流转,“爸爸,阿斯蒙真的要回来啦?” 埃沃尔笑着摸摸她的头,“厨房今晚做的餐点都是你爱吃的,已经准备好了,你饿了吧?” 爱丽丝听懂了他话中之意,又瞧了一眼神情平淡的陈知衡,语气轻巧地说:“好吧,我去餐厅看看。” 等爱丽丝走了,埃沃尔才领着陈知衡进了书房,拉过一张椅子放在书桌前,随后在堆满文件的书桌后坐下 “我平日里太忙,疏忽了对爱丽丝的管教,她今天又骚扰你了吧?” 陈知衡坐下,“哪里。” 埃沃尔拿出一盒雪茄,宋荔见状,拿起一旁的火柴盒走到总统身边,利索地点燃火柴,送到总统手上拿着的雪茄末端缓缓烘烤着。 浓烈的松露混着泥土的气息缓缓蔓延开来,埃沃尔感叹,“每次抽这一款,我都想起了联合战争那段时光,现在距离战争开始,已经有快五十年了吧?” 埃沃尔的目光落在眼前少女脸上。火光照亮着她白皙的皮肤和温顺的眉眼。 雪茄末端均匀地燃上火星,宋荔吹灭了火柴。 埃沃尔忽然笑了笑,对她说:“你今年应该十九岁了?虽然比我女儿小很多,但知衡把你教得很好,去,给你主人也点一个。” 宋荔瞬间抬眸看向陈知衡,眼中愣怔一秒。 她从来都在府邸里才会这么称呼主人,总统是怎么知道的? 陈知衡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脸上并不惊讶,拿起雪茄轻轻敲了敲桌面,宋荔迅速回神,低下头走到他身边,为他点燃雪茄。 “离战争最初开始有五十三年了。”陈知衡声音淡淡。 “是,是。”埃沃尔眼里闪过笑意,“我记得你和阿斯蒙是在战争开始的第十年入伍的,在后来的几场关键战役里,你们配合得很好。” “您过奖。” 宋荔已经站回了陈知衡身旁,她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他搭在椅子扶手、拿着雪茄的右手上。 雪茄缓慢而均匀的燃烧着,被点燃的烟叶渐渐变为灰白色。 “但林安昨天早上来见我,说你私下派人去第四区找阿斯蒙。”总统抽着雪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陈知衡,“我知道你和林安闹了点小矛盾,他才会突然要求调任,导致你这么突然地更换了秘书。人在情绪失控时多说一些话,你也不要怪他。” 私下派人? 宋荔心中有些疑惑。 出发前往第四区前,主人告诉她这是A级任务。既然是A级任务,必然经过军部审批,总统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总统不知道,林秘书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总统?林秘书和主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她背后忽然冒出了一片冷汗。 陈知衡没有说话,空气诡异地安静了足足五秒。 总统再次开口了:“你得到了什么情报?” “阿斯蒙在第四区建了一个隐蔽的情报点,叫鹰眼。表面上是个卖淫和做人体器官买卖的组织。” “实际?” “未经审批进行义体人改造。” “见到阿斯蒙了?” “没有。”陈知衡笑笑,“他的行踪非常隐蔽。” 埃沃尔没有笑,他朝后靠在真皮座椅上,说:“知衡,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行动违反了正常的审批程序。” “如果您要将他调回军部,总应当知道他是否真的有过可能败坏联邦政府名声的行为。” “那我是不是可以开除情报局局长了?”埃沃尔冷笑一声,“你明知道针对阿斯蒙的特别行动已经在一个月前叫停了,但仍然违背我的要求派遣杀手执行任务。如果他在当地,我恐怕可以得到阿斯蒙的死讯吧?” 说罢,埃沃尔的目光冷冷扫过宋荔。 宋荔浑身一冷。 “他是一个死刑犯,总统先生。”陈知衡淡道。 “我跟你说过,情报显示他和二十年前的那场谋反无关,就算还没有正式启动无罪审裁程序,你也不能再动他。”埃沃尔说,“你最好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没有我,你以为自己今天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玩弄权术?” ———— 利益、权力与诗歌 埃沃尔放下了雪茄,双臂搭在桌前,直起身子看着陈知衡。 “——如果你是在试探我的态度,知衡,我坦诚告诉你,我也讨厌那小子关于人体改造问题上不知天高地厚的激进,但现实是,第六区的义体人暴动已经非常棘手,如果要采取军事行动,需要花费大量的财政资金采购军备,而正泽军工的报价相比十年前已经他妈的上涨了百分之五十!” 埃沃尔的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这桌子上写满了正泽军工那令他恼火的报价。 总统看着陈知衡绷紧的神色,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你知道的,阿斯蒙那小子和正泽军工的长子一脉关系紧密,又在义体人里具有声望,既然他和谋反无关,那么你们之间的矛盾仅仅是政治立场的矛盾,本质都是为了联邦有更好的明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知衡抬眼看向埃沃尔:“这是您借工厂爆炸逮捕栖川智也,罢免军部副助的原因?您要让跟阿斯蒙交好的长子栖川陆斗接手正泽军工,然后让洗脱罪名的阿斯蒙回到军部?” “稳定高于一切,这是解决第六区义体人暴动最好的方式。”埃沃尔强调,“况且,正泽军工在栖川家历代都是长子管理,身为受宠的次子,不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偏偏要伸手抢长子的东西,也是他自己愚蠢。” 总统说这话时,目光具有暗示意味地落在了陈知衡脸上。 陈知衡夹着雪茄的手微微蜷了一下,随后道:“我知道了。明天正泽军工新社长继任的宴会,我会过去。”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埃沃尔又恢复和善的模样,他站起来走到陈知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你了,知衡。阿斯蒙在战场上受了严重的伤,凭借现在的技术还无法恢复原来的身体状态,他除了威望,就是一个废人,你该放下芥蒂了。” 陈知衡站起来,也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意,“您说得对,我和同僚们的分歧,向来都是政见不同,一切都将以联邦的利益为最高准则。” 宋荔始终安静地站在一侧,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在总统充满试探、打压和安抚的话语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总统并非那么相信主人。 而主人也并不十分坦诚。 譬如,主人为什么不告诉总统,她遇见了阿斯蒙并试图杀死他,而阿斯蒙……强得可怕? 回家的路上,陈知衡一路无言,宋荔坐回他身边,也沉默不语。 她心里也堆满了心事。 林秘书和主人究竟有什么矛盾? 阿斯蒙真的要回首都星了吗? 抵达总统府邸后,她随他一路进入内院书房,陈知衡才说了第一句话:“关紧门。” 宋荔转身关门,上锁,将室内调为高度隐形模式,外界的声音彻底隔绝。 她走上前去,伸手为陈知衡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 “每一天,埃沃尔除了阅读我准备的晨报外,情报局局长艾尔尼还会将单独的一份秘密情报总结呈递给他。” 宋荔拿着领带,抬头看向陈知衡,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 “那份情报会写明被特别监视的人员每一天的行动细节,”陈知衡垂眸看着她,说:“而我始终被列在第一位。” 宋荔脸上闪过迟疑:“您是说……府邸里有人在监视?” “不止是府邸。”他说,“每一个地方,都藏有无数眼线,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宋荔止不住担忧,“是谁把信息泄漏出去的?” “小荔,我是要告诉你,相比子弹更危险的,是情报。” 宋荔愣了愣,却又见他转过身去,一边拿起处理公务的显示屏,一边说:“正泽军工为继任社长举办的宴会邀请函,我已经转到你的传讯仪里。议员公署已经将你的信息列入了系统,今后如果有任何会议,会直接发送给你,你要记得处理。” 他顿了顿,又说:“明天会有很多媒体,你的衣服已经放在房间里。睡前记得把厨房准备的牛奶喝了。” 宋荔注意到陈知衡眉眼间有些疲惫,“我可以在这里陪您吗?” 陈知衡忽然笑了笑,“你长高了,这张沙发恐怕睡不下。” 宋荔看向书房一侧的深绿色天鹅绒长沙发,坐上去,侧身倚在靠近陈知衡的扶手上,试了试长度,“主人,我能睡下的。” 陈知衡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少女。在她小时候,偶尔会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譬如夜晚留在书房睡觉。他偶尔会同意,她就会躺在这张沙发上不吵不闹地乖乖睡着,直到他处理完公务,将她抱回房间。 相比过去小小的一个,她的身体已经长成了窈窕的曲线,倚在沙发上时不自觉地带上了天真的风情。 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屏幕,说:“想留下就留下吧。” 书房里,宋荔换上了柔软的睡衣,盖着毯子在沙发上很快睡着了。黑发青年坐在书桌后,被繁琐的公务缠到了深夜。 陈知衡结束工作,坐在皮椅上,闭上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时,目光落在熟睡的宋荔身上。 她盖着毯子侧躺在沙发上,平缓地呼吸着,身体微微起伏,像只熟睡着的,温顺美丽的小豹子。 陈知衡走到沙发旁,少女感知到有人靠近,迅速地睁开眼,看清是他后,眼中的警惕迅速退去,声音带着睡意,“主人。” 他将她抱了起来。 宋荔顺从地环抱住了陈知衡的脖颈,脑袋靠在他的怀里,柔顺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我可以不回自己的房间吗?” 她没听见回应,在他的怀里很快又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浅香,丝质被料贴着肌肤,宋荔微微睁眼。 这是主人的床。 房间亮着柔和昏暗的灯光,陈知衡走进浴室,里头响起水声,他再次走出来时,头发微湿,碎发垂在额前,平添几分少年气。 他换上了一身深色睡衣,坐在了床边的单人沙发上,阅读灯自动打开,照亮了一旁木桌上夹着书签的纸质书籍。 陈知衡拿起书,翻开下一页。 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会看纸质书籍了,但宋荔知道主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奇怪的习惯。 她同样知道,他有严重的睡眠障碍。 尽管主人被视为在联邦总统一人之下,掌控巨大权力的高官,但他一日也没有真正享受权力带来的美色、金钱这等诱人的附属品。 相反,他公务缠身,昼夜不休,对于政务从来都亲力亲为,并非一个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 主人是为了什么? 享受权力倾轧的快感吗? 宋荔目光落在安静看书的青年身上。 被精心保存,可还是因反复翻阅而有些磨白的书脊上印着烫金的书名——《一根断枝的呻吟》。 那是一本古地球流传下来的诗集,在她小时候,陈知衡偶尔会念给她听,里面的诗句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内容对她而言过于深奥晦涩。 一个追逐权力的人,会阅读这样的诗歌吗? 双星、学弟与密谋 “军部副助?埃沃尔·豪森要任命我为军部副助?” 昏暗潮湿的汽车旅馆里,情报局局长艾尔尼局促地坐在台球桌边,一旁看起来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圆桌上放着一杯浓黑的咖啡,对面墙上同样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视讯屏幕正在播放新闻。 艾尔尼在首都星过惯了舒服日子,在这三等公民聚集的地方坐立难安,但最令他难受的还是那个拿杆子戳桌球的金发男人。 “是、是的。”艾尔尼喝了一口咖啡,立刻被劣质的苦味刺激得太阳穴乱跳。 “上次他派人找我,只是让我回首都星修养,这回直接给我升官了?” 阿斯蒙握着球杆俯身,对准面前的白球,发力一推,白球冲向前方摆为三角形的球堆,不同颜色的球瞬间在桌上四散开来。 “要是这一次我拒绝你,下一次是不是直接可以让我当军部总长了?” 艾尔尼听他这话,太阳穴跳得更欢了,“军部总长的职位在二十年前已经取消了……” 阿斯蒙状似讶异,“恕我孤陋寡闻,毕竟那时候我是死刑犯。” “您快别说了。”艾尔尼声音虚弱,恨不得自己暂时性耳聋。 毕竟他在这里听到的东西,都需要汇报给总统。 视讯屏幕上画面变化,拿着话筒的记者出现在画面角落。 “栖川家第四代长子栖川陆斗今日正式从父亲栖川诚手中接任联邦最大的私人军工集团——正泽军工的社长一职,联邦总议长亲临庆贺…….” 背景里,装潢华丽典雅的酒店前,一个穿着和服的俊美青年站在正中,笑着与身旁西装革履的黑发男人握手。 艾尔尼说:“我记得您跟栖川陆斗非常熟悉。” “是啊,这几年走私义体零件全是跟他买的。” “……我是联邦政府官员,您跟我说这个合适吗?” “别他妈装傻,这些情报你不是都给总统看过了吗?” 艾尔尼终于忍不住了,“话是这么说,看破不说破你懂不懂!” 阿斯蒙笑了,收起球杆,暂停了视讯屏幕的新闻播报,走到艾尔尼身边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我还以为你当情报局局长当孬了,一口一个您,好像在学校的时候没找我打过架似的。” 旧事重提,艾尔尼说话罕见地带上了不满的情绪:“我对前辈一直很尊敬,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学校论坛抹黑我们情报学院,我能找你干架吗?” 打洞老鼠,爬床跳蚤…….亏他说得出。艾尔尼面无表情地想。 阿斯蒙嗤笑一声,伸出手指比了个“二”,说:“两个条件。” 艾尔尼正色,“请说。” “第一,我的府邸必须和陈知衡的条件一样。” “从层级上说,你比他低半级,待遇不可能和他的等同。” “是吗?”阿斯蒙语气中微微露出一丝遗憾,随后抬眼注视着艾尔尼,蓝灰色的瞳孔闪动着富有深意的光,“那我要求由你来主持我的府邸清理工作,你会跟对待总议长府邸时一样负责的,对吗?情报局局长,我的小学弟。” 艾尔尼愣了愣,随后听懂了阿斯蒙言中之意,他突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你他妈——” 他说了前半句后就猛地停住,随后一脸警惕地打量着阿斯蒙。 他艾尔尼·林格并不是陈知衡的亲信,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忠实地服务于总统。但常年游走在权力之间,艾尔尼很擅长在上级之间端水,有一些事情他就算知道,也会当做看不见似的松松手,以便卖一个人情。 总议长内院的监听屏蔽设备就是如此。 ——阿斯蒙知道总议长府邸有屏蔽设备,很显然,他也在试图监听总议长。 阿斯蒙笑了笑,“怎么?不肯帮这个忙?” 艾尔尼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可以。第二个条件呢?” 阿斯蒙指着视讯屏幕上,黑发青年身边那个穿着浅紫色旗袍的少女,“我要求逮捕她,并且对陈知衡的违法行为进行审查。” “为什么?”艾尔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陈知衡派她刺杀我。”阿斯蒙抬起眼皮,“但在一个月前,总统侧已经向我发出回首都星的邀请,所以他的行动是未经审批的,对吗?” 艾尔尼微微沉吟。他知道这件事。 这种暗中进行的事情如果摆在台面上,阿斯蒙简直是要把陈知衡的面子丢在地上碾压。 不过当年陈知衡打压阿斯蒙的时候毫不手软,所以他不希望阿斯蒙回到首都星,而阿斯蒙想要狠狠报复都非常正常。 不知为何,艾尔尼心中总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每当事情涉及两人的争斗,他都想到从前在军校时,这两人在无数次模拟作战演练里天衣无缝的配合,那个时候,谁能想到战斗指挥学院的两颗耀眼新星会闹成这个样子? 但仔细想想,当年的清洗计划之下,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呢? 艾尔尼心中游移不定,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你知道林安吗?” “那谁?” “总议长的前任秘书。” “然后?” “他突然要求调任至第二区担任司法局的副局长,理由是总议长屡次违反程序滥用权力,包括未经批准继续执行你的逮捕工作,所以无法再与他共事。”艾尔尼观察着阿斯蒙脸上的神色变化,“他说了很多细节。” “哦?”阿斯蒙微微挑眉,“比如?” “这还需要我说吗?”艾尔尼笑了,“你不就是受害人?那丫头的子弹不好受吧?” 阿斯蒙勾起嘴角,靠在椅背上,双手交迭在胸前,盯着艾尔尼看了几秒,才慢悠悠开口。 “我怎么知道?当天我故意放出假情报,让她扑了个空。” 艾尔尼一愣,随后微微眯眼,“你真的不在场?那你怎么知道是她去的?” “监控,蠢货。” “…….”艾尔尼收回审视的目光,深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但我坦诚告诉你,不可能对总议长进行任何形式的审查,你整他也要有个度,要是他不在这个位置上,局面会更糟。关于那个叫宋荔的丫头——我可以想办法把她从总议长身边弄出来,但如果总议长因为看重她而真的发了火,总统也会对你故意挑起内斗的行为产生不满。” 阿斯蒙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成交。” 艾尔尼看着他的笑容浑身发毛,不放心地多说了一句:“你就算是泄愤也收着点儿,别把她玩死了。” 宴会持续到深夜,陈知衡喝了不少酒,坐在悬浮车后座,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宋荔见状,伸手轻柔地按住他的两侧太阳穴,缓缓按揉起来。 “拿杯水。” 宋荔连忙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他。 陈知衡接过水杯,问:“之后七天的日程是什么?” “接下来的七天里主要是关于修正《联邦居民福利法令》以及《医学伦理道德审查准则》两项议案的议程。” “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 汽车已经进入了核心区,在众多高级官员的府邸之中,有一座尚未亮灯,那是继任者还未入住的军服副助府邸。 悬浮汽车路过这座府邸,很快到达了属于总议长的别墅区前。 陈知衡微微皱眉,已经开始觉得两座府邸之间离得太近了。 —————— 谢谢大家珠珠!明天或后天安排600珠加更 荣誉,军服与阿斯蒙 早晨九点的议员公署,轮式机器人正在各个楼层忙碌地为绿植浇水、布置虚拟会议厅并准备供议员们休息时食用的咖啡和餐点。 西装革履的议员们步伐匆匆地走进大门,而议员大厅左侧一道虚拟投影中转仓里也不断有外地议员的虚拟投影落地,真人和虚拟投影混在一起快速走向不同楼层,分流进入不同的会议厅和办公间。 总议长办公室位于第三层靠南侧,占据了这层楼四分之一的位置,里面除了总议长的私人会客厅、书房和专用会议室外,还有供贴身秘书办公的隔间。 宋荔坐在隔间的椅子上,隔着一层单向玻璃,是陈知衡的书房,当他坐在里面时,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清她在位置上的情况。 凡是低于总议长两层职级以下的官员,都只能通过向实际由宋荔主要管理的总议长工作邮箱发送正式信息。宋荔仅仅坐下三分钟,已经收到了几十封邮件,除开少量问候信外,其他都是想要约见总议长或者需要请示总议长的工作事宜。 好在同样的工作,她已经处理了三天,该怎么做已经十分熟悉。 身后书房的门被推开,陈知衡走到她身边,屈指敲了敲桌面,“今天的邮件,把跟审批两项议案有关的消息马上整理给我,其他的晚上再说。” “好的。” 宋荔还没来得及问他要不要一杯咖啡,他已经匆匆走出办公室前往会议厅。 系统的信息自动识别系统按照指令完成邮件分拣,宋荔暂时没有更多的事情,起身活动了下手脚,朝餐室走去。 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圆桌边上撑着额头,满脸疲惫,餐台后的智能机械臂正在为她制作手冲咖啡。 “宋秘书。”沉瑾看见宋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喝咖啡吗?” “是的。”宋荔冲她笑了笑,在餐台上的显示屏里挑选了咖啡和蛋糕,随口问:“您昨天没休息好吗?” 沉瑾叹了口气,“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而且我敢保证,现在这座大楼里的议员们都和我一样。” 宋荔迟疑一秒,“是关于这几天审议议案的事情?” “不止。从昨天总统正式宣布了军部副助的继任人开始,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让人时时刻刻都感到神经痛。”沉瑾喝了口咖啡,垂眸看向杯中浓黑的咖啡液,说,“这就跟震前动物行为异常一样。” 宋荔没说话。 她知道阿斯蒙回来了。 昨晚抵达首都星,媒体们将航行港口堵得水泄不通,导致首都星的交通出现了罕见的瘫痪。 沉瑾放下咖啡杯,陶瓷杯底与木质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拨动手腕上的手环按钮。 宋荔察觉到她开启了信号扰乱器,干扰了周围监听设备的录音,微微一愣。 “其实,事态其实比你想得严重。虽然其中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但如果总议长没有跟你提起,你可能会疏忽。” 她注意到沉瑾脸上的凝重,心里忽然悬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议员们都在审议的《医学道德伦理审查准则》修正案内容,如果你在会议现场就知道,那简直是地狱,没人敢看总议长那糟糕的脸色。” 沉瑾捏了捏眉心,“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由议会审议并且多数通过,这项议案就是当时任联邦元帅兼军部总长的阿斯蒙与科研院院长周文远牵头提出的。而刚刚上任的总议长强烈反对这项议案,甚至不惜冒着下台的风险,强制解散议会,组建新议会,重新投票否决了这项议案。” “……为什么总议长要这么做?” 沉瑾耸耸肩,又说:“这项修正案目的是允许进行非军事化的义体改造,我想阿斯蒙的原意是救助那些退伍残疾军人和因联合战争受伤的民众。但总议长认为义体改造的费用昂贵,无法真正利及普通民众。所以,这一回的审查准则是和福利法令一起提出,就是针对总议长当年的反对理由,让他不得不同意通过这项议案。” 她再次喝了口咖啡,话音又压低了一些,“而且,二十年前这项议案引起的风波结束之后,总议长动作迅速地让当时的司法局局长建立特别调查小组,以阿斯蒙逼迫周文远通过违反医学道德的实验进行人体改造,私自组建反叛军为由,向高等合议法院起诉阿斯蒙,并且迅速将他定罪处刑…….而现在阿斯蒙回来了,当年关于他的罪名也完成了无罪审裁程序。” “那总议长怎么办?”宋荔声音里不由得带上焦急,“如果他是无罪,那么不就是总议长当年错了吗?” 沉瑾摇摇头,“并没有直接怪罪到总议长头上,最后结论是当时的司法局局长在进行调查时私自伪造材料,而那位局长已经身故,所以实际上审裁阿斯蒙无罪这件事上,无人获罪。” “那科研院那位院长后来怎么样了?” “周文远……失踪了。” 宋荔端起咖啡杯,浅浅喝了一口,苦意在舌尖蔓延。 她忽然想起陪同陈知衡前往总统府邸的那一晚,大脑蓦地想通了,浑身一震。 一切的推手,都是总统。 那个表面和善,实则强势的男人,在打压主人,为阿斯蒙造势。 回到办公桌前的宋荔有些心神不宁。 她该将阿斯蒙杀了的。 如果杀了阿斯蒙,这一切都不成立,就算总统震怒,承受后果的也只会是她一个而已。 她难以抑制自责的情绪,左手一不小心直接把咖啡的杯柄捏碎了。 宋荔猛地回过神来,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 陶瓷碎屑落在她的指尖,但这不是真正的肌肉组织,所以没有痛感传递到她的大脑。 先进的义体技术让失去左小臂的她能够拥有和正常人无二的外表,甚至赋予她更强的战斗力。 她忽然又想到,如果失去肢体的普通人也可以安装这样的义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为什么她听沉瑾的语气,主人却像是拿普通民众无力负担费用作为挡箭牌? 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通讯仪屏幕亮起,宋荔目光落在最新一条消息上。 是还在会议中的主人发来的。 “去书房,把右侧的桌上的礼盒送到军部总务司第五层。” 宋荔回复:“好的。” 她推门走进陈知衡的书房。 这里的陈设十分简洁,宽大的书桌后的墙面上挂着联邦的旗帜,两侧书架上摆放着他曾经获得过的荣誉。 主人的政治生涯开始于出任首都星司法局局长,但在此之前,他曾在军队服役并且参与了残酷而漫长的联合战争。在书架上最多的荣誉,是他作为军人获得的军功章。 拿枪战斗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呢?宋荔其实从来没有见过。 她甚至没有见他出过手,就连教导她杀人,都是安排军事机器人与她进行对战。 收回思绪,宋荔拿起来桌上一看便精致典雅的礼盒,朝军部总务司出发。 当她踏入军部总务司的大门,经历三次安全检查,终于带着礼盒走到第五层时,第一眼便看见一间极其宽敞的办公室前放着一道约一米五宽的高架,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跟陈知衡准备的这份一样,既不至于被人看作贿赂,又不因简陋而显得失礼。 她目光落在办公室门前横屏上的字,微微愣住。 军部总务副助理官 阿斯蒙·谢 原来是给这人的上任贺礼…… 军部的行政职级经过一次巨大变革。虽说名义上是“副助理官”,但这已经是军部最高的行政职级,再往上,权力都被捏在了总统手里。 宋荔目光扫过礼盒上的署名。就连高等合议法院的院长都送来了礼物。 她正想将手中的礼盒放上去,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响起了军靴踩上地面的声音。 宋荔猛然转身。 身着笔挺的黑底银扣军服的高大男人被一众男女簇拥着,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不同于上一回恣意散漫的模样,此刻的阿斯蒙一头金发齐整的梳在脑后,露出锐利而俊美的眉眼,冷淡的神情里散发出独属上位者威严。 他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叫她浑身一寒。 朋友,政敌与拥抱 掏出武器朝金发男人射击和立刻转头走开的两种想法同时在宋荔大脑出现。 可攻击他要被逮捕,转头就走会丢了主人面子。 宋荔捏紧了手中的礼盒袋子,努力维持正常的表情。 她抵达的时间实在不巧,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撞上了阿斯蒙……. “你好,小姐。” 阿斯蒙站在了她的面前,微微一笑,随后目光下移,落在了她手上拎着的礼盒上,“这是给我的?” 明明私下那么不要脸,在这样的场合却装作一副虚伪绅士的模样。 宋荔语气冷淡:“您好,副助先生,我是总议长秘书宋荔,这是给您的上任贺礼。” 她拿起礼盒,正想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阿斯蒙却已经先一步伸手接过了礼盒,宽大的掌心擦过宋荔的手背。 宋荔猛地变了脸色,迅速地收回手。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她脑海里难以抑制地想起那双手曾经是怎么扼住捏断她的脚踝,扼住她的咽喉,抚摸过她的身体…… 阿斯蒙看着她,蓝灰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散漫的笑意。 “收到知衡的礼物,我真的很开心。”他叫得很亲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现在正在议院开会?难为他百忙之中抽空准备礼物。” 在场的人员都感到气氛有些微妙。 这几天,所有人都知道总议长在开什么会,其中又跟军部副助有什么关联。 这位新上任的军部副助和总议长过去发生的事并非是秘密,大家都多多少少听过,如果要详说,甚至能写一部惊心动魄的权斗传记。 “您喜欢就好。”宋荔垂眼,“我就不多打扰了。” 阿斯蒙礼貌地挽留了一下,“不进去一起喝杯咖啡吗?” “不了,谢谢。总议长还在等我回去。” 金发男人勾起嘴角,“那就不耽误宋秘书的时间了,我们宴会见。” 宴会?什么宴会? 宋荔有些疑惑地看了阿斯蒙一眼,没有多问,转身走了。 议员公署的公用悬浮汽车载着宋荔刚刚驶入议员公署所在街道,她遥遥地看见议员公署门口聚集了大量的媒体,悬浮摄影机器人和飞行录像设备环绕在公署大门前,警卫在门口拉起了红线,但没有驱散现场的媒体。 宋荔有预感,这些人是冲着陈知衡来的。 她调整导航,从议员公署的后门绕了进去,一边匆匆赶入三楼,一边看着自己的通讯仪。工作邮箱中果然有很多大型媒体的专访申请。 陈知衡恰好结束会议,沉瑾走在他身边说着些什么。 沉瑾抬头看见了宋荔,笑着打了个招呼,“宋秘书。”又转头对陈知衡说:“那我先照您说的准备材料。” 陈知衡点头,沉瑾便先走了。 宋荔跟在陈知衡身后进入了办公室的书房内,陈知衡放下手中的办公屏,“送到了?” “是。”宋荔将他的东西收进公务包,提在手中,“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公署门口有很多媒体。” “下午是阿斯蒙的上任仪式,应该是采访完他后直接冲我来了。”陈知衡并不意外,“走吧。” 总议长的私人悬浮汽车车牌上有联邦标志,从公署车库轨道行驶出议员公署后,堵在门口的媒体一阵骚动,各式各样的远程摄影仪器被操控者朝悬浮汽车飞来,伴随着媒体们尖锐的提问。 “总议长先生,您怎么看待二十年前对阿斯蒙先生进行错误的有罪判决一事?” “您认为这一次关于《医学道德伦理审查准则》修正案的议案是否有可能通过?” “您是否知道总统关于议案的态度?” “您给阿斯蒙先生送了什么上任礼物?” “阿斯蒙先生在上任仪式里说他和您是永远的朋友,您也这么认为吗?” 宋荔不敢说话,注意力却全部被车窗外媒体的问题吸引。 陈知衡被吵得无法安静办公,对她说:“去开启信号干扰器。” 宋荔赶紧调试了信号干扰器,并输入加速行驶的指令,汽车驶入核心区,终于摆脱了媒体的围攻。 回到府邸内院,颂雅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陈知衡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宋荔也穿上更为舒适的长裙,在食物的香气和温柔的灯光下,白日里紧张高压的工作气氛终于褪去。 宋荔拿起手边的果汁,手腕的通讯仪微微震动,她看了眼收到的消息,目光转向主座上的陈知衡。 “主人,军部副助的欢迎宴会定在明天晚上,我们要推掉吗?” 陈知衡握着银色刀叉切开软嫩的鹅肝,“位置?” “…….总统府邸。” 他蓦地笑了笑,俊白的脸上出现几分生动的表情,“既然总统很重视他,我们没有不去的道理。” 宋荔想到阿斯蒙似笑非笑地对她说出“宴会见”的那一幕,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仍然按照陈知衡的要求确认了参与宴会的信息。 回到自己的房间,宋荔坐在床边休息了片刻,随后拆下手中的通讯仪,屏蔽公务模式后,点开了加密全息投影并接入联邦公共网域。 社交媒体上热门词条全部围绕着阿斯蒙展开,随便点开一项标题,就能看见视频投影里,阿斯蒙身着军装,身形笔挺地站在镶嵌着联邦标志的发言台后,笑着接受媒体采访。 风度翩翩,容貌英俊,说话得体。 宋荔伸手靠近全息投影,指尖滑动,意外地在下方看见一张合照,标题写着“曾被誉为军校双星的政敌”。 那是…….陈知衡和阿斯蒙。 他们并肩站立在军校门口,身高相差无几,都穿着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黑色作战服,宽肩窄腰,黑色军靴包裹至小腿,腰间别着专供军校生模拟演练的枪械。 相比现在,不论是主人还是阿斯蒙,在容貌上都没有太多变化,可她仍然能感受到照片中两人身上那蓬勃的锐意和青涩的气息。 宋荔有些走神,床边的内线通话铃忽然响了,她吓了一跳,连忙接起来。 那头传来主人的声音,话语简洁:“不早了,该睡觉了。” “好、好的。”她声音有些紧张。 宋荔知道主人能够看到她使用内网的痕迹,连忙关闭新闻界面,可脑海里却止不住地想起那张旧照片里的主人。 她抿了抿嘴,察觉到那边还没有挂断线,小声问:“您今晚睡不着吗?我可以……去您的房间吗?” 几分钟后,宋荔穿着睡衣站在了陈知衡的卧室门口,黑发青年打开门,她走了进去。 宋荔嗅到空气中还有残余的雪茄味,正在一点点被家政机器人清理。 陈知衡很少在夜里抽雪茄。 “自己去床上睡吧。”他手上还拿着书,给宋荔开了门后就转身走向沙发。 宋荔看着他沉默的背影,指尖微颤,大脑忽然空白了一瞬,迈步向前从后抱住了他。 讨好、勃起与猜忌 她的脸颊贴在他背后,男人温热的体温穿过布料传递到她的皮肤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弥漫在她的鼻尖。 陈知衡没有推开她,“怎么了?” “主人,我只是……”她顿了顿,却没有说下去。 宋荔只觉得心中有股闷闷的情绪,可她说不出是为什么。 陈知衡挪开了她环住自己腰部的手腕,转身面对着她,问:“因为阿斯蒙?” 宋荔仰头看向他,“我不知道……只是传言都在说局势对您不利,我很担心…….” 他笑了笑,“少看一些新闻。” “可您不开心,不是吗?”她眼里露出担忧,“现在林秘书也走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该怎么办,才能让您开心一点?我去杀了阿斯蒙,好吗?” 陈知衡微微一愣。 少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情绪直白得令人一览无余,轻松地说出杀人的话,却不见一丝狠戾的神色。 他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才十岁,还扎着双马尾,手很小,用的枪都是为她的尺寸特制的。 他教她拿起枪,对准一米外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的男人,问她:“小荔愿意为我杀了这个叔叔吗?” 小宋荔扭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面于她而言陌生的男人。他本以为她会问很多问题,或者会哭闹,甚至会逃开。 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小手拿着枪,被他的手托着对准那个男人,尚且柔弱的手臂瞬间发力,小小的指头直接扣动了扳机。 男人的头被子弹打穿,鲜血四射,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持枪的手臂开始发抖。 小小的她转过身,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伸出小手为他抹去了脸上的鲜血。 “他死了,主人开心一点了吗?”她那时问。 陈知衡回过神来,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手中的书页上,声音平淡,“你想得太多了。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就够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宋荔愣怔地看着阅读灯下的男人,他神情很淡,没有恼怒也没有厌烦,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 她又想起媒体上登载的那张照片,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心中那强烈的不安来源于何处。 照片上的陈知衡是温和而真实的,而眼前这个男人,像一座终年积雪的山川,看不清厚重外表下的内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即使她从小被养在陈知衡身边,她也感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他也……从未允许她了解他。 宋荔心中忽然烧起一阵酸涩的不甘,烧断了她大脑中理智的弦,赤脚迈步朝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陈知衡走去,膝盖一屈,擦着他的裤沿,双腿分开跪坐在他双腿上,抽走了他手中的书。 陈知衡抬眼看向骑坐在他怀里的少女。 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今天穿的睡裙领口偏低,露出白皙的颈项,精致的锁骨和胸脯上方微微起伏的曲线。 昏黄灯光下,她小小的影子彻底被他的笼罩。 宋荔双手握住他的左手腕,牵着他隔着睡衣布料抚摸上她的胸乳,饱满柔软的乳房填满了他的掌心。 尽管动作十分大胆,她的脸上却是一片怯怯的神情,连声音也是磕磕绊绊的,“我长大了,我可以为您做更多,可不可以…..” 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本能地让自己的胸部贴上男人的手,双腿蹭着他的腰际,睡裙之下,张开的腿心贴着他的胯间来回磨着,笨拙地试图贴近他,讨好他。 “可不可以——”接受我。 还没等她说完,陈知衡抽出手,有力的手臂勒住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背部免得她掉下,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抱了起来。 宋荔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侧,感受到他胯间那处迅速地硬了起来,心脏瞬间如擂鼓般跳动。 陈知衡将她放到了床上,却没有进一步触碰她。 “近来是发生了一些变动,你只是感到不安。”他淡声说着,随后握住她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下,“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 宋荔怔怔地看着他,“不是的……” 她见陈知衡直起身子,迅速地用撑起身,攀住他的肩膀,直接吻住了他的双唇。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舔弄着他淡色的唇瓣,像只不安的小动物,拼命地从主人处寻求安慰和回应。 “主人明明硬了,为什么不碰碰我?” 宋荔伸手就要摸向他胯下大小惊人的巨物,却被他拦住了手腕。 “够了。”他的声音微微冷了下来,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让她坐在床沿无法站起身来。 这是明确拒绝的意思。 宋荔的脸恰好面对着他的胯间,硕大性器在裤头里勃起,勾勒出令人心惊的形状。她舔过那根东西,涨大的龟头就足够塞满她的嘴,青筋遍布的柱身粗壮而狰狞,塞进喉管里足够让她窒息。 她是怕的。 可如果这是靠近主人的方式,她可以忍受,甚至想到那根性器会插入她的身体,心里就涌上强烈的满足。 主人赤裸裸的欲望明明就摆在她面前,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根性器灼热的温度,可他却冷淡地拒绝了她的靠近。 宋荔嘴唇颤了颤,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我?” 她声音带上了哭腔,音量也抬高了,像是在质问陈知衡。 当内心深处的话脱口而出,情绪便如开了闸的洪水,让她失去理智地一股脑儿将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是因为我被阿斯蒙碰过,而您讨厌他,所以也不想碰我了吗?!” 死一样的沉默在这片空间里蔓延。 当宋荔看见陈知衡脸上神色降至冰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擅自质疑,妄加揣测,暗自猜忌,是他的大忌。 她的眼里尽是惊惶。 可陈知衡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退后一步,对她道:“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宋荔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一颗接一颗地落下,随后低下头,声音软了下来,“我错了,主人,我不闹了,让我留下吧。” 服了软的少女声音也可怜,双手紧攥着身下的丝质被料,连看都不敢看他。 陈知衡忽然一步上前,按住她的肩,将她朝下按在床上,随后捉住她的两只手腕,大手一握将她双手反扣在背部。 动作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宋荔被狠狠摔在了床上,裙子被掀起,内裤被扯了下来。 她察觉到陈知衡毫不温柔的动作,心底难以抑制地升起恐惧,却没有反抗。 “分开腿。”他厉声道。 黏湿、性欲与电伤 宋荔能想象主人的目光正落在她的私处,心中泛上一阵耻意,可还是听话地将双腿分开了。 她将脸埋在了丝质被料里,冰凉柔软的面料贴着她的脸颊,她止不住地想,这被子每一晚也会像这样裹着主人的身体。 身后男人指尖抵上她的腿心,微微施力,强势地插入了紧窄的花穴之中。 两根手指对于宋荔而言已经有些过多,小穴被强行撑开而传来阵阵胀痛,她拼命压抑着喉咙中的喘息,额头上止不住地冒了冷汗。 隐秘的满足在心里升起。 这是主人的手。 主人在碰她。 双手被反扣在身后,陈知衡捏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施力下压,逼得她腰部下陷,面对他的方向翘起屁股。男人的指尖抵上宫口,指节猛地弯曲,蛮狠地碾压着柔嫩的内壁,模拟性器抽插的方式快速而凶狠地在花穴中进出。 疼痛夹杂着快感在身体深处蔓延开,宋荔背脊绷紧,紧紧夹着插在腿心的手指。 陈知衡面无表情,袖口之下的手臂却肌肉绷紧,惩罚般地用手插弄着身下的少女。 他俯视着她,冷眼看着她黑色长发散落在床上,白皙的侧脸泛起一片潮红,长长的睫羽微微颤抖着,遮住了眼底的泪光。 粉嫩的花穴被蹂躏得红肿泛红,湿淋淋的水顺着手指,划过他手背的青筋,顺着手腕流下,沾湿了他的袖口。 裤头的性器始终硬得惊人,他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情欲,少女压抑而动人的哭叫在房中响起,她哀求又依恋地叫着他。 “主人…….” 指尖狠狠按压至某一处,宋荔浑身猛地弹动一下,哭叫出声,陈知衡的手死死压着她的身体,插在花穴里的手施刑般在那一点反复凶狠地按压着,紧紧咬着他手指的小穴猛烈收缩,喷出一道水来。 宋荔像溺水的人呼吸上第一口空气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身体里的手指退了出去,身后的男人扯下她的睡裙遮住了她汁水横流的腿心。 身体一阵酥软,高潮的余韵盘桓在身体里,让她渴望进一步的拥抱和亲吻。 宋荔撑起身子朝男人看去,却恰好撞见他在衣橱前换下衣服的瞬间。 她猛地愣住了。 陈知衡换衣服很快,背对着她,灯光昏暗,只有片刻的时间能隐约他背脊裸露的样子。 可她还是看清了,他宽阔的背脊上竟然遍布狰狞的疤痕,细长的鞭痕一道又一道,交错覆盖,在鞭痕之上的还有一道道约三指宽,肌肉组织已经发白黏连的旧伤。 宋荔认出那是电弧烧伤,是由高压电棍短时间内产生达上千度的高温,贴近人体而引起的体表烧伤,短时间内可引发强烈的疼痛和一定程度的电击效果。 这样的高压电棍,她只有在曾经学习武器时见过,依稀记得这是军部特别研发的,用于审讯的工具。 难道……主人曾经遭受过军事羁押和严苛的刑讯? 一次高压电棍就足够人疼到失去理智,主人身上的伤痕说明他在短时间内被多次电伤。 是谁做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医疗科技已经足够除去体表伤痕,为什么他没有接受修复手术? 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陈知衡换好衣服转身,见宋荔愣愣地坐在原地,以为她还在想之前有关阿斯蒙的任务。 “不需要因为刺杀阿斯蒙的任务失败而过多地忧虑,我只需要你永远对我坦诚。”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睡吧。” 他对她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卧室的门被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将宋荔的思绪拉回。 过了许久,她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主人常坐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曲起,将自己蜷缩在柔软的椅子中。 家政机器人已经安静地将最后一点烟味清理,木桌边只剩下一个玻璃器皿,里面装着只抽了小半根就被剪断的雪茄。 是因为她要求来,所以才剪灭了刚抽上的雪茄吗? 宋荔伸手拿出了那根雪茄,将它放在手心里,摩挲着,轻轻嗅着。 干燥厚重的烟草气被吸入鼻中,可只有在被点燃之后,这烟草中真正浓烈的、原始的气息才会散发出来。 宋荔想,主人的过去,连同他的内心都像雪茄一样被藏了起来,可她找不到那根点燃他的火柴。 陈知衡坐在书房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胯间的性器还在硬着,硬到发疼。 手心仿佛流有黏湿的水迹,她温暖娇小的身体,胆怯诱人的亲吻,急切躁动的抚摸,搔刮着他被封在一片冻海中的欲望。 就像他头顶温暖的灯光,试图裹住他的身体,驱散冷寂卧室中的黑暗。 陈知衡闭了闭眼,随后伸手关上了灯。 唯一的亮光也消失了,苦寂的黑暗将他彻底笼罩。 周五,议员公署的会议提早一小时结束,精疲力竭的议员们在餐室里聚众摸鱼。 “艾尔尼局长在一个月前的聚餐上说,总议长曾经接受过情绪芯片植入手术,所以哪怕阿斯蒙回来了他的情绪都低水平地稳定着…….” “求求了,谁他妈能黑进总议长的芯片控制器把他的快乐值调到最高吗,这几天去给他陈述报告,光是看我一眼我都要吓跪了。” “得了别他妈相信艾尔尼在外面说的鬼话,相比搜集情报他更擅长造谣好吧?” “相比造谣他更擅长炒作赚钱好吧?” 一个新来的议员真诚发言:“我觉得艾尔尼局长挺和善的。” 众人朝他露出同情的目光,另一个资历较老的议员说:“得了吧,他就是嬉皮笑脸不嫌事大,我敢说昨天联邦早报上那张总议长和阿斯蒙在军校的合照就是他偷偷发给媒体的。” “艾尔尼局长还挺了解总议长和军部副助的?” “据说他读书的时候偷拍两人照片拿去卖,单人照一千联邦币,合照三千联邦币,结果被总议长和副助一起堵在宿舍楼下揍,现在指不定还有很多存货呢。” “好想知道被总议长和副助一起揍是什么感觉……” “…….你是不是脑子被植入受虐愉悦器了?” “话说回来,现在艾尔尼局长跟两位的关系也很好吧,听说副助的府邸就是他安排修缮的。” “高层都叫他’我们的好朋友艾尔尼’。”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餐室的人很多,宋荔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裙坐在角落里喝咖啡,没人注意到她在这里。 她一夜没睡,精神也有些疲倦,想要赶在赴晚宴前喝杯咖啡,却不小心撞上结束会议的大部队。 大家聊到了总议长的八卦,她怕大家发现她这个总议长秘书坐在这里感到尴尬,于是一直安静如鸡地听着。可时间不早了,宴会在七点半开始,而他们需要在六点十五出发,宋荔需要在这之前换好礼服。 餐室的门打开了,沉瑾朝里头望了望,看向角落里的少女,“宋秘书,您在这里呢。” 众人瞬间安静,目光齐齐转向角落里的宋荔,目光惊悚。 宋荔尴尬地笑了笑,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众人的目光忽然从惊悚变为了感激。 她放下咖啡杯,走出了餐室,跟沉瑾说:“刚才休息了会儿。” “的确要透透气,今天我坐在他身边都想给自己装上呼吸机。”沉瑾话一说完,迅速看向陈知衡办公室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降低了声音,“希望他没听到。时间不早了,您先去换一下衣服,我会跟总议长和您一起去宴会。” 她顿了顿,补充道:“做好心理准备,今晚的宴会将会比这里更令人窒息。” 重逢、交锋与挑衅 七点二十分,总统府邸的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人,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陈知衡一下车,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今天到场的除了联邦高官们,还有众多商界权贵,宋荔陪同陈知衡参加过几场宴会,在这里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到场的人们见陈知衡来了,纷纷过来跟他打招呼。宋荔和沉瑾跟在陈知衡身后,显然沉瑾是专门协助他进行交际的,而宋荔反而只需要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她目光一转,穿过宴会厅,忽然看见走廊里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高挑身影,金色头发梳在脑后,俊脸上满是不耐,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姣好,比他矮半个头的棕色短发女人,她面色严肃地正在说着些什么。 “既然回了首都星,难道不应该先回去看看祖母吗?”谢贞渝艳丽的脸上神色冷淡,目光扫过面前的男人,“抵达几天了,一条消息都没发给家里,像话吗?你的伤好了没有?” 阿斯蒙靠在廊柱上,“非要在这里说这个吗?” 谢贞渝还有很多话想数落他,但也知道场合不对,最后只说:“总而言之祝贺你,不论是摆脱死刑犯身份还是重回军部。” “如果你语气能稍微真诚一些的话就好了。”阿斯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知道你肚子里藏了一堆要骂我的话。” “不,我是真心的。”谢贞渝面无表情地说,“我向来这么刻薄,你不是早就知道?你能活到现在我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沉瑾站在宋荔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声音带上惊讶,“谢贞渝都来了?” “那是谁?” “阿斯蒙同母异父的姐姐,凌星能源集团董事长。他们家一直非常低调,在媒体上几乎找不到相关的报道,但却是许多大财团的股东,比如安盛集团。”沉瑾在她身边小声说,“听说阿斯蒙从小被他姐娇生惯养,宠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谢贞渝原本打算安排他和某个财团的女儿进行商业联姻,阿斯蒙为了反抗他姐姐的安排才考入军校。” 总统埃沃尔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身后跟着一名身着军服的中年男人,那人颧骨突出,眼窝极深,眼神锐利,像只伺机而动的秃鹫。 埃沃尔笑着跟阿斯蒙和谢贞渝握了握手,待身后的男人也与两人握过手,他拍了拍阿斯蒙的肩膀,几人一起走进了宴会厅。 埃沃尔拿起一杯酒,用银质勺子轻轻敲响杯壁,众人听见一阵清脆的声响,瞬间停止了交谈。 “各位同僚和朋友们。” 埃沃尔温和沉稳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感谢各位参加今晚的宴会。在一切开始之前,我首先要感谢在场的所有人为联邦的政治秩序、经济发展和军事安全所作出的贡献。为了更好地走向未来,我非常高兴阿斯蒙·谢能够作为军部副助加入我们……” 阿斯蒙在埃沃尔说完后也讲了几句,大家举杯共饮结束,埃沃尔又开口了。 “接着今天的机会,我还要介绍一位回归首都星的同僚,蒙戈·奥维亚,经过在联邦各区轮值驻军长达十年的时间,他会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担任军部审讯司的总审讯官一职……” 宋荔目光落在那个叫蒙戈的男人身上,他站在总统身边,目光却忽然转向陈知衡,对他遥遥地微笑了一下。 她余光悄悄看向身边的陈知衡,见他神色平淡,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操,蒙戈怎么回来了。” 艾尔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背后,极小声地骂了句。 “您小声点儿吧。”是沉瑾的声音。 大约过了半小时,发言结束,宴会正式开始,所有人又进入了放松交谈的状态。 陈知衡跟穆尔博士说了会儿话,随后拿着酒杯,朝一个方向走去。 宴会厅明亮璀璨的灯光照在两个身形高大,容貌出众的男人身上,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陈知衡首先朝金发男人伸手,温和地笑笑:“欢迎回来。” 阿斯蒙与他对视,勾起嘴角,伸出手与他用力交握,“久违。” “要是今天有媒体在,这一幕一定能登上版面头条。”艾尔尼站在宋荔身边说。 宋荔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联邦早报上那张合照不会真的是您发的吧?” 艾尔尼微微睁大眼睛,娃娃脸上有几分无辜,“这怎么可能?那张照片又不是什么机密,军校纪念馆里还摆着呢。” 说完,他又压低了嗓子,凑近宋荔耳边,“但实不相瞒,那张照片是我拍的,所以联合早报给了我版权费” “您对总议长和军部副助很熟悉?” “这话也不对,我对谁都很熟悉,毕竟我是情报局局长。”艾尔尼冲她笑笑,“宋秘书对我很感兴趣?” 沉瑾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局长,您最好许愿总议长没有听见您的话。” 宋荔重新看向陈知衡的方向,忽然看见蒙戈朝他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当这个人靠近,宋荔本能感到一阵威胁,这种预感相比她面对阿斯蒙时更甚。 她走到了陈知衡身侧候着,像警惕的豹子守在了主人身边,无形地向对面的人释放威慑。 “好久不见,总议长先生,您也是,副助先生。” 蒙戈分别和陈知衡、阿斯蒙握过手后,目光忽然落在了宋荔身上,“总议长身边的秘书,果然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宋荔冷眼迎上了蒙戈的目光。 那真是一双令人讨厌的眼睛。她想。 她的信息在军部有备案,蒙戈极可能获得了她的档案,只是他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蒙戈上校果然一如既往地对我的人感兴趣。”陈知衡笑笑,“不过小姑娘脾气不好,经不得玩笑,您还是少调侃她。” “啊,天使大厦的事我听说了。” 阿斯蒙抬起眼皮看向蒙戈,“总议长的话还是太含蓄了。要我说,你该多看看法例,蒙戈,《反职场性骚扰法》的补充法令在去年通过了,你别刚回来就要被人告上法庭吧?” “…….”蒙戈嗤笑一声,“阿斯蒙,你也该收敛你的狗脾气,尤其是对一起共事的同僚。” 他喝了口酒,对阿斯蒙说:“军部回见。”随后又看向陈知衡,朝他举了举酒杯,话中意有所指:“祝您一切顺利,总议长。” 陈知衡看向蒙戈的背影,淡淡道:“你知道他会和你一起回来?” “你该问问你的好学弟艾尔尼,有时候政务太多也不是好事。” 阿斯蒙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宋荔,蓝灰色的眼里露出一抹笑意,酒杯伸向她的方向,“啊,疏忽你了,宋秘书,我们也很久不见了,不是吗?” 他话语意味深长,当着陈知衡的面,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 刚才那段反职场性骚扰的鬼话完全不像是从他的狗嘴里吐出的。 宋荔面无表情地和他碰了碰杯,“是的,我很遗憾还能在这里看见您。” 一旁的陈知衡忽然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注意礼数。” 暧昧、强迫与糖果 宴会进行到后半程,总统离开了现场,围绕在陈知衡身边的人也少了些。 和在场的人们都喝了一圈的艾尔尼脸上透露着微微熏红,他端着两杯酒走到陈知衡身边,递了一杯给他,目光却看向宋荔和沉瑾,十分显年轻的娃娃脸露出亲和的笑容,“刚才新端来了一批点心,你们快去尝尝,非常好吃。” 沉瑾意会到他有话要跟总议长说,于是拉着宋荔说,“走吧,我们一起去,刚好我也有些饿了。” 宋荔下意识看向陈知衡。 “去吧。”他说。 艾尔尼站在陈知衡身边,一手插在西裤口袋,拿着酒杯的手微微摇晃了下高脚杯,眼里一片清明。 陈知衡问他:“最近很忙?” “本来不忙。”艾尔尼扬了扬眉,“如果不是尊贵的副助先生要求我按照您的规格准备府邸的话。” 陈知衡听出了其中意思,轻笑一声,浅浅喝了口酒,没说话。 艾尔尼侧头靠近了陈知衡耳边,脸上神色如常,声音却压低了,“有件事,我必须要提前跟您说一下……” 他说得飞快,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什么时候?”陈知衡听完,微微皱眉。 “最迟可以压到后天上午。” “好。”陈知衡拿着酒杯,与艾尔尼手里的杯子轻轻相碰,“多谢。” “别这样。”艾尔尼摇摇头,“我只不过是想当个中立主义者,以前是,现在也是。” 陈知衡将酒一饮而尽,随后说:“我知道你的想法,艾尔尼。但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中立主义者。” 宋荔站在长桌边上,手中的白色瓷盘里放着两块糕点,见艾尔尼还在跟主人说话,她一勺又一勺地挖着糕点送到嘴里。 就她的观察,这样的宴会上,多数都在说些有的没的,十分无趣的话。她不明白为什么高层们热衷于宴会,难道是有个理由可以正大光明地推掉加班? 她放下瓷盘,对一旁的沉瑾道:“我去一趟洗手间,如果有急事,麻烦您联系我。” 这场设置在总统府邸的宴会,四处都是保镖和警卫机器人,除非总统本人想要团灭掉这些掌握国家政治经济命脉的权贵们,不太可能有什么危险。 宋荔走向宴会厅一侧的走道,装潢典雅的洗手间在花园一侧的角落里,正要踏入洗手间,忽然被一道大力扯住了手腕,随后被拉进身后的男士洗手间里。 宋荔迅速反应过来,猛地侧身向后扫踢,可隔间太小而来者反应灵敏,竟然直接握住她的小腿,带动她身体一转,背部猛地撞上墙壁,大腿被一道膝盖顶住动弹不得,双手被紧紧扣在了身体两侧。 她瞬间看清了来人。 阿斯蒙大力捂住了她的嘴,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脸侧,唇瓣贴着她的耳垂,淡淡的酒气弥漫至她鼻尖。 “你不该离你主人这么远,小朋友。” 宋荔皱眉,双手用力,竟然完全无法挣开阿斯蒙的束缚。 他疯了吗?!这是总统府邸啊! “这里是监控盲区,但你最好动静小一点。”阿斯蒙说,“你知不知道,你在陈知衡旁边的那副乖顺又警惕的模样真令人恼火,我得教教你以后该用什么眼神才算礼貌。” 你也配? 宋荔闭了闭眼,想要侧过脸躲开他,却被他牢牢禁锢着身体。男人高大的身体笼罩着她,说话时嘴唇张合,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她脸侧的肌肤,像是挑逗般地亲吻着。 为了制住她的行动而紧贴她身体的大腿有力而强壮,隔着西裤布料将灼热的体温传递至她的身体。 气氛逐渐转向暧昧。 “他操过你没有?” “……” “没有吧?他不会操你的。”阿斯蒙读懂了宋荔眼中的难堪,笑了笑,“你对他太过依恋了,都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多么无情的人。” 忽然,宋荔手腕处的通讯仪震动,她目光一扫,是主人。 阿斯蒙却比她还要快一步,接受了通讯。 “在哪里?” 阿斯蒙松开了她的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宋荔心如擂鼓,缓缓开口:“在……洗手间。” “该回家了。”陈知衡说完,立刻掐断了通话。 宋荔猛地推开阿斯蒙,男人也没有阻拦她,顺着力道退后一步。 她匆匆走出洗手间,刚一转弯,便看见陈知衡站在拐角处看着她。 阿斯蒙也走了出来。 宋荔眼里又惊又恐,从陈知衡眼里看出,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阿斯蒙走到陈知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他耳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是我强迫她的,回去可别罚她。” 说完,他笑着走了。 回去的路上,陈知衡没有说话,车里的沉默像刀片在凌迟宋荔的神经。 “主人……对不起。” 过了两三秒,陈知衡才开口:“你没有错,不用道歉。” 宋荔微微一怔,侧脸看向他,虽然他面上没有什么额外的神情,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悦。 她凝视了他片刻才收回目光,低声道:“好。” 回到府邸内院,陈知衡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宋荔跟在他身后,却见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今天先休息吧。”他说。 “我可以陪您办公......” “不用,这两天你可以休息。周日上午会有一次例行的义体检查,由科研院的研究员会在军部统一进行检测,我已经跟科研院确认过不会有什么额外的安排,日程已经发给你,记得去。” 宋荔仰头看着陈知衡,轻轻应了声,却没转身离开。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女,说:“周日可以提早出门散心。” 宋荔愣了愣,眼里难以抑制地露出高兴的神情:“真的吗?” “检查不要迟到。” 宋荔忽然扑倒了陈知衡的怀里,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主人真好!” 陈知衡身形微微一顿,随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去睡吧。” 一路上的惴惴不安一扫而空,宋荔高高兴兴地对他说了晚安,回房睡觉去了。 陈知衡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十九岁,的确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如果当年—— 很快,他收回了思绪,朝书房走去。 *** 义体检查安排在早晨十点,宋荔难得可以出门走走,穿了一身舒适素净的连衣裙,直接出了核心区,戴上帽子坐上了公共轨道公交,去往铃行街。 铃行街是一条旧商业区,市政设施十分老旧,天空的细尘密度要比别处更高,白日里也总是阴沉沉的,只有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照亮街道。 这里居住着许多二等公民,贩卖着市场上过时的衣服、电子零件和工业食用原料制造的便宜零食。 宋荔熟门熟路走到一家卖食品的小店门前。 她已经有足足两年没有来了,好在这家店还开着。 她走进店里,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糖果,最后落在一个装满镭射糖纸包装棒棒糖的透明盒子里,点击透明盒子下方的屏幕,买了十五根。 宋荔已经记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吃这样的糖了,只是从记事开始,颂雅每周都会买一些这样的糖放在家里。等她再长大一点,陈知衡认为工业食用原料制成品不够健康,于是颂雅不再专门采购这样的糖果回家,她经历了一段时间痛苦的戒断反应。 那也是陈知衡允许她进入他的卧室睡觉的开始。 之后,她只有在被允许出门的情况下才能自己去买一些。 比如今天。 宋荔拿着这袋糖,坐上前往军部的悬浮汽车,心情好极了。 —————— 小荔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哭了 输家、围攻与捕捉 根据日程,义体检测安排在军部总务司的第二层。 宋荔抵达时,有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女人站在军部门口,正与两名警卫说话。 “我要见总审讯长蒙戈·奥维亚。” 其中一名警卫说:“根据记录,您的会见申请没有被通过。” 那女人抬高了些声音,“什么叫没有通过?是你们故意拒绝!” 说着,她往前踏了一步,大喊着蒙戈的名字,警卫启动警卫设置,用于警戒的低压电流射光在军部门口汇聚成一道滋滋作响的防线,女人不小心碰到射光,电流瞬间钻入她的身体,使她猛地跌倒在地。 宋荔迈步向前,扶起女人。 女人抬头,正想说谢谢,看见了宋荔的脸,瞬间冷下了脸色,甩开她的手,“你是陈知衡的秘书?” 宋荔愣了愣,“……是。” 女人冷笑,“装什么好心?” 宋荔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猜测她或许和主人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这在政界十分正常,于是声音平静地说:“我只是看见您摔倒了,出于好意扶一下您。” “不必。”女人再看了一眼军部大门,又看了看宋荔,似是自嘲地说:“输家能有什么尊严?” 宋荔看着女人走远,刚转身,就看见蒙戈站在门口。 “那是前军部副助奥维·基辛的妻子。奥维现在正在审讯司接受调查,她想找我询问进度,但我并不方便在这个时候接见她。” 蒙戈对宋荔笑笑,“科研院的人已经到了,宋秘书还是尽快过去吧。” 宋荔心里那股诡异的不适感再次升起,她向蒙戈道过谢,走进军部的电梯里,却发现蒙戈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您也去二层?”她问。 “我是这次义体检测监督人。” 宋荔呼吸滞了一瞬,与此同时,电梯停在了二楼,金属门缓缓打开。 “女士优先,往前走左转就是检查室。”蒙戈施施然伸出手,请宋荔先走出电梯。 宋荔在原地停了三秒,才迈出腿走出电梯。她手里还拿着装着棒棒糖的透明袋子,镭射糖纸反射出的绚烂光泽打在她白皙的小腿上。 她垂下眼睛,放缓呼吸,余光缓缓扫过第二层的人们。 这一层一般供军部会议使用,由于科研院位置偏远,政府登记在册的义体使用人员过去都是统一在军部进行检测,为此,军部专门在这一层安装了义体检测室。 宋荔走过开放式咖啡厅,路过走道两边可调节透明度的独立会议室,终于察觉到与过去例行检查不同的地方。 没有一个文员,全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们穿着休闲的衣服,看似轻松地在交谈着,但肢体动作处处透露着警戒,坐在沙发里的身体不同程度地倾斜着,使他们的目光刚好能够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方向。 宋荔停住脚步。 蒙戈站在她身侧,问:“怎么了,宋秘书?” “我需要跟总议长通话。” “很不巧,总议长被紧急召入总统办公室开会,现在估计无法接通您的电话。” 宋荔点开手腕的通讯仪,发现这里竟然被高级信号屏蔽器干扰,完全无法连接外部通讯。 “如果您有事情要跟总议长说,在检查结束后还有很多时间。” 宋荔猛地退后一步,朝电梯方向走去,坐在开放区的人迅速起身挡在了宋荔面前。 蒙戈微微眯眼,笑了笑,“你比我想得要更敏锐一些,总议长把你培养得很优秀。” 宋荔冷声问:“你们不是要安排义体检查。” “不不不,的确是义体检查。”蒙戈摊开手,“只不过根据军部的监测系统记录,你的义体定位存在异常,在未经审批的情况下出现在第四区。这件事已经由总统另案处理,但是考虑到你存在违反命令的行为,军部决定暂时按拆除义体装置处理——这也算是一种义体检查。” “这件事总议长没有通知我,我拒绝配合。” “因为这件事,总议长也并不知道。”蒙戈说,“难道你以为陈知衡真的像媒体所说的,权力大到位于总统一人之下了吗?你的义体是军部配备的,你的档案属于军部,如果总统想,他随时可以将你从陈知衡身边调离,就像林安那样。” 宋荔面色铁青。 她目光缓缓扫过现场的人,从他们脸上看出了忌惮。如果她真的动手,未必逃不出去,可如果后续要追究到主人头上,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大麻烦。 ……要在不伤到人并且不造成损失的情况下离开……. 宋荔不动神色地吐出一口气,随后身形一闪,借助身材娇小的优势,迅速穿过面前最近的一人身侧,侧身用腿击向朝她冲来的另一人,随后用迂回闪避的方式迅速朝电梯处靠近。 电梯的数字正在变化,似乎正在缓缓下降,朝第二层过来。 宋荔后背抵在电梯门的右侧,朝准备向她冲来的人举起左手,掌心裂开,黑洞洞的枪口推出。 “停下!”蒙戈喝道。 所有人瞬间不敢动了。 “在军部攻击军人,你是要造反吗?!” 宋荔冷冷道:“就算要拆除我的义体,你们也应该给我正式的通知。” 她戒备地看着第二层内的人,又分了一丝注意力给即将到达的电梯。 原始的楼梯口分布在楼层的另一侧,如果里面没有人,她只需要冲进去下到一层,其他人的速度绝对不及她的速度。 正这么想着,电梯发出一声“叮”的声音。 金属门缓缓打开一条门缝,楼层内的人在逼近她,而她还未来得及看清电梯里的情况,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伸出,猛地掐住了她的左手臂。 似曾相识的动作让她猛地一惊,正要屈肘向身后的人撞去,那人却早有预感,一边按断了她的义体神经连接按钮,一边捏住她的右手腕。 咔嚓一声,手腕脱臼。 宋荔手里捏着的糖果袋子掉落在地面,色彩斑斓的棒棒糖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斯蒙手臂一伸将她禁锢在怀里,目光却落在散在地面的糖果上,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宋荔疯狂地挣扎起来,小腿疯狂地踹着阿斯蒙,“放开我!” 阿斯蒙回过神来,直接将她扛到了肩膀上,结实的左肩顶着她的小腹,大手死死按住了她的小腿。 他对蒙戈说:“我都说了这小丫头凶得很,你带一帮废物来有什么用?” 说完,阿斯蒙下巴一抬,对近处一个脸上被宋荔两拳打得青紫的年轻军人说:“把糖给人捡起来。” “阿斯蒙你放开我!!” 宋荔还在他身上挣扎着,阿斯蒙冷嗤一声,扛着她迈步向义体检查室走去,“你最好也留点力气,等下有的是你受的。” ———— 预告:检查室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