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君入蛊(1v1 H)》 开局必死 虞绯昏迷中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唤醒。 “小姐、小姐——” 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日光如针刺得人撩不起眼皮,半睁半闭间,惺忪看到面前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和一个丫鬟模样的女人。 她眨眨眼睛,掐紧手心,肌肤传来一阵微痛。这不是梦? 失去意识前,她和一群狐朋狗友包了艘轮船行到海中央嗨皮,忽然天空刮来一阵妖风,将船掀翻,众人像下饺子般落入海里。 她虽会游泳,但波浪大、腿又抽筋,只能被水流席卷着沉入海底。 那种被水灌注窒息近死的感觉…… 虞绯深深呼吸了一口鲜活美妙的空气。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模样的女人问。 “小姐,您怎么突然晕倒了,小的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瞧瞧?”侍卫打扮的男人甲一脸谄媚。 虞绯抚着昏胀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半躺在一张红木美人榻上。 她瞧左边扶手上的花纹,华丽逼真得仿佛古代物件,这做工,可以! 再看两男人和一女人,妆容服饰也仿古到位,剧组服化道盒饭得加鸡腿。 就是入戏太深,说话一股大清余孽的味道。 “是你们……救了我?” 虞绯问。难道她碰到影视中的狗血情节——被海浪冲上沙滩,再被某地剧组所救。 “小姐,您在说什么呀?”丫鬟满眼懵懂。 “小姐,您是不是被这个孽障气糊涂了?小的再帮您揍他一顿!”侍卫乙侧开身子,撸起袖子,眼神瞄向台阶下。 虞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诶,这底下怎么还躺了一个人? 侍卫甲十分上道地下去,拎起那人的后领,迫使他上身支起,狗腿地对虞绯道:“小姐,这小子的腿已经断了,您看要不要把他的胳膊……”阴恻恻一笑。 虞绯后背一凉。 这些剧组人员怎么跟她演起来了?不过演技真好,吊打国内那些流量小生。 这个佯装昏厥的男人长得不错,虽然脸上血迹斑斑,却无损于他的英俊清隽,好似名家瓷、山尖雪,气质矜贵又高洁。 侍卫乙见她没发话,以为默许,跃跃欲试走到阶下。 虞绯看两人准备动手,忙抬袖,“等……等。”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这场景好熟悉。 电光石火间,她倏地想到昨晚睡前吃的一本电子快餐——《东宫俏佳人》。 里面女炮灰虞绯就是打断男主的腿,后来遭到男主父母报复,活生生被拍成一坨肉泥…… 虞绯打个寒颤,拍拍胸口,指着那个受伤的男人问:“……他叫什么?” “阿、阿苍。”丫鬟结巴回。 “我叫什么?” “虞、绯。” 虞绯气得倒仰。 上帝关闭了她的生命之门,还给了她一扇死亡之窗。 早不穿,晚不穿,偏偏赶在把男主得罪到势不两立时穿! 原主虞绯也是女子界的一朵奇葩,放在现代那是:男人,看上就要抢,抢来就要占,不从就挨打,打到你肯干。 是的,男主景苍是原主从庶妹手里抢来,见他貌美,原主便想霸王硬上弓,谁知男主抵死不从,原主一向骄纵跋扈惯了,让人给他点教训,打断了他的腿。 虞家是当地头号富商,原主又是嫡女,按理下场不该如此凄惨。但男主是当今太子,帝后眼中的宝贝疙瘩,得知儿子出外办公偶遇行刺,竟被一个小地方的商女差点欺成残疾。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虞家满门被抄,举族流放,原主惩处杖刑,以儆效尤。 虞绯清晰地记着原主死去那段。 皇城下着瓢泼大雨,午门的鲜血流成一条小河。人美心善的女主瞧着刑台上身体烂如稀泥的原主,轻叹声气,“长得很漂亮,可惜了。” 男主轻轻一瞥,仿佛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微勾的嘴角似乎在说她死有余辜。 …… 虞绯手脚冰凉,如置冰窖。 她现在向男主跪地痛哭捶胸忏悔把双腿赔给他有用吗? 一个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太子,成大事者,难免心硬血冷。他在她这儿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不找回来,日后面子往哪搁? 虞绯看向景苍,这会儿他受伤昏迷,像头蛰伏的巨兽,她这只小鸡完全可以提刀砍死他、捅死他。 可男主死了,这本书会不会腰斩,世界就此崩塌? 万一她没有第二次穿越重生的机会? 弄死男主也不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景苍是原主在虞府门口从庶妹马车上抢下来的,当时不少百姓看见,府上众多下人也见过他。 他悄无声息地死了,后面朝廷拿着画像找人,指不定她会被哪个供出来。难道她要把满府满城的百姓都杀了吗? 做不到。 不现实。 前有悬崖,后有深渊,怎么着她都得死…… “小姐,这小子怎么处置?”侍卫甲双手提着景苍衣领,气喘吁吁问。 “扔柴房去!”侍卫乙提议。 虞绯没理这两个狗腿子,思考了一下,交代:“送我院里厢房去。” “啊?” 几人异口同声,惊得嘴巴能填个鸡蛋。 “啊什么?”虞绯坐直身子,轻蔑地扫他们一眼,摆足大小姐的架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才能让他更快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什么能崩,人设不能崩。 “是是是。” “小姐英明。” “再给他请个郎中。”虞绯嘱咐。 她忽然想到,这段时间男主身上有个漏洞,方便她钻空求生。 男主失忆 安顿好男主,虞绯没来得及想接下来的对策,丫鬟来报,二小姐求见。 二小姐是原主庶妹,男主的救命恩人,在原文中,不止捡回重伤的男主,还在歹毒的嫡姐手下疗愈男主身心。 原主在打断男主双腿后,的确听从侍卫的提议,将他扔到柴房。庶妹借此机会,给他寻医送药,对他嘘寒问暖,两人暗度陈仓,男主在回京之际,把她带上京城。 可惜山鸡变不了凤凰,去到京城,对上男主的命定cp——女主,庶妹节节败退,一腔情意如滔滔春水付之东流。 不过说起来,她是虞家结果最好的人了。男主虽没收她,却保她荣华富贵、一生无忧。 虞绯请庶妹进来。 她猜,庶妹听闻原主对男主动粗,过来求情。 正好自己也有事找她。 一道纤细如柳的人影慢慢走近。 庶妹果然人如其名——虞霜。 白衣黑发,一张小脸晶莹玲珑,细眉轻颦,圆眸含泪,整个人如被秋日寒霜打过的小白花。 “姐姐,您放过阿苍吧……”虞霜未语泪先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虞绯:“……”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不知道的,以为抢了你夫君呢。 虞绯咳了声,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么着他了,他现在不躺在我厢房,有郎中看伤,有婢子喂药,过得有滋有味的嘛?” 虞霜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好心。 虞绯再接再厉:“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你少掺和姐姐姐夫的事。要是太恨嫁,我就找个瘸腿瞎眼的鳏夫,把你嫁出去!” 虞霜垂头,身体微微瑟缩。 虞绯也不想这么泼辣,实在怕这个多管闲事的庶妹,影响她的生存大计。 她回忆下原文内容,朝虞霜伸出手,“他的玉佩呢,给我。” 虞霜抬眼,似想摇头。 虞绯冷笑:“他都跟我说了,有枚龙纹玉佩,在你手里。” 虞霜惊诧,有些怀疑阿苍屈服于嫡姐的美貌心计。 他重伤之时被嫡姐夺走,偷给她一枚玉佩,叮嘱必要时送往官府。 嫡姐抢走阿苍,给他医治,所以她一直按兵不动。听闻昨晚嫡姐对阿苍霸王硬上弓不成,今日便打断他的腿,她试试先来求情,再偷送出玉佩。 虞绯睨着虞霜惊疑不定的表情,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给是不给?” “给、给。”虞霜自小被嫡姐欺压,不敢执拗,何况阿苍主动给嫡姐透露的消息。 她从怀中掏出玉佩递上,心中腹诽,不知是嫡姐的美人计奏效,还是阿苍被屈打成招? 虞绯收好玉佩,吩咐下人:“这段时间,不许二小姐出院子……哪天我心情好了,准她自由才可以。” 虞霜一脸凄楚地望着虞绯。 虞绯扭过脸,下人请了虞霜出去。 玉佩是她看过原文故意诈虞霜的,景苍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她。 若这东西引得景苍身份现在暴露,虞家除了虞霜,所有人落不着好,尤其她虞绯。 虞霜也是个大炸弹,不关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跑到官府,协助官差,一举将虞家炸没。 用过晚饭,丫鬟来禀,景苍醒了。 虞绯一直悬着的心好似终于落下,又好似被提得更高。 是生是死,全拼演技。 虞绯换了身衣裳,洗干净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容,只在头上簪了朵新鲜芙蓉散着长发过去了。 走到门外,听见里面的丫鬟欣喜地对景苍说:“我们家小姐来看你了。” 下午她已经和院里下人对好口风,景苍磕了脑袋,如果醒来失忆,便说是小姐救了他。如果有人嘴瓢说漏,那就埋了做园中花肥。 当反派她是当得兢兢业业,这会儿要去男主面前做无辜善良的小白兔了。 虞绯深吸口气,故作轻松地走进房中。 “哥哥,你醒了?” 她腻着嗓音、提着裙摆迈入里间。 景苍抬头,只见一个清艳娇嫩的少女娉娉婷婷走来。 她穿着一身藕荷绿的裙子,黑发如缎披泻,鬓边一朵嫣粉芙蓉随步伐轻轻摇晃。 细弯的眉,圆而上翘的眼,小巧的鼻唇,尖俏的下颌。 少女像清晨含苞待放的芙蓉,骤然盛放在这间烛光昏黄的房里,霎时仿佛满室馨香。她双眸如星,唇角弯弯,又像只慵懒娇气的猫儿。 虞绯自然看到景苍脸上一掠而过的陌生和惊艳。 果然如文中所写,他失忆了! 就是这么狗血。 原主让人暴打他时,无意叫他磕了脑子,他会有一段短时间的记忆空白。 他忘了自己的一切,也忘了和原主的纠葛。 现在的他是张白纸,她想怎么涂抹,就怎么涂抹。 虞绯羞赧地瞟他一眼,似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咬唇道:“哥哥,你怎么样了?”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也不知你惹到什么仇家,竟把你打成这样……我在山崖下捡到你时,都吓哭了。” 她猛掐手心,使眼里氲氤出一点水汽。 “是吗?”景苍喃喃,冥冥之中,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不像他的救命恩人,“是你……救了我?” 虞绯眨眨眼,泪珠欲落,重重点头,声音甜美如蜜:“是我哦,哥哥。” 我会养你的 “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景苍抚额。 “没事的,哥哥。”虞绯抓他的衣袖安慰,“我会给你请最好的郎中,你一定会好起来,记忆也会恢复的。” 景苍微微点头。 虞绯顺着他的衣袖下滑,指尖触到他温热手腕,又猛地缩回,望他一眼垂下眸,支吾道:“你以后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家里有钱,我会养你的。” 她像个情窦初开极力在情郎面前表现自己的豆蔻少女,拍拍胸脯,“我爹是蜀郡有名的富商,只有我一个嫡女,没有儿子,以后家产都是我的。” 景苍见她动作,矜持地撇开眼。 虞绯低头,原来她的手放在分外饱满的胸前,轻轻几拍,双乳颤得仿佛要挣破衣襟呼之欲出。 反派女配一向胸大无脑。 虞绯佯作尴尬地放下手,清了清嗓子,正经说:“总之,你在我府上很安全,我会请大批护卫来保护你,不让那些坏人再来害你。” “谢姑娘。”景苍诚挚点头。 他本想说等记忆恢复,定有重酬,看她娇生惯养家财万贯的样子,到时再想回报她什么奇珍异宝。 说来也怪,他得知虞家是蜀郡首富,却丝毫不起攀附之心,虞绯说要养他,他甚至觉得,她一介商女,配不上他。 他检查过,这副身体,除了伤口,其他地方光滑细腻,一看就是自小养尊处优。 他到底是谁呢? 有没有物件或者熟人能证明他的身份和家世? “虞姑娘。”景苍开口,“我想问问,你看到我时,我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或者有没有同伴?” “没有,”虞绯睁着圆翘的眼儿,定定摇头,“什么都没有!” 感觉自己太笃定,她两只小手食指对勾,含羞道:“哥哥,我比任何人都想找到你的家人,你生得俊,我生得也美,我们……”两点指尖互相戳啊戳。 景苍懒得理会虞绯的小女儿心思,揉揉眉心,“虞姑娘,我要休息了。” “哦。”虞绯起身,直直看了他一会儿,嘱咐,“那你要好好喝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一步三回头出了门。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丫鬟丁香在门口听完全程,向她竖起大拇指。 虞绯轻呵一声,伸了个懒腰。 地主家的傻小姐也不好装,她手心都掐红了。 吹了吹泛红的肌肤,她命人唤来侍卫甲乙。 作为原主忠诚的两个狗腿子,她派二人,去云南给她办件大事。 ——寻蛊。 同根蛊。 雌雄一对,同生同死。 服下它们的男女也一样。 虞绯知道这个蛊,还是因为虞霜。 原文虞霜被景苍带到京城之后,屡次央求他收她入东宫,奈何郎心似铁,虞霜心有不甘,找人寻来这蛊,想给景苍服下。 女配注定干不过女主,种种原因,虞霜计谋没有得逞,反被景苍打发回蜀郡,从此断送飞上枝头梦。 虞绯不一样,她一定会成功。 景苍是男主,而她是上帝。 ……有上帝视角。 虞绯一边每天对景苍扮花痴嘘寒问暖,一边焦急等待侍卫找蛊回来。 景苍没安分几天,丁香来报,他坐着轮椅,想要出府。 虞绯:“……” 当初原主要把他打得全身不遂,他还叫人举着担架抬他出去是吗? 外面现在贴满悬赏他的告示,他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不,沉冤昭雪。 府里下人虽封死口风,不准向外透露景苍的消息,但原主抢人那天,谁知过路的百姓有没有哪个看到他的正脸。 如果有人举报,官府过来搜查,她分分钟被拍为肉泥。 虞绯像爬在油锅边的蚂蚁,一不小心,就会掉入锅中,灰飞烟灭。 景苍是个主意大的,下人不一定能劝服他。 虞绯过去。 走到院子,她老远看到景苍坐着轮椅在厢房门口,神情冷淡如霜,似乎被旁边的丫鬟劝得颇不耐烦。 她绽出一枚甜笑,软绵绵地道:“哥哥,你身体没好,怎么想要出去呀?” 景苍见虞绯笑盈盈地走来,收敛周身冷冽气息,温声道:“虞姑娘来得正好。我在府上呆得闷,想出去走走,你这院里下人个个百般推阻……” 虞绯心里咯噔一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景苍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她恐吓院里下人太到位,下人们极怕景苍得知她的真面目,哪敢让他出去。 虞绯瞄了一圈四周人影,打哈哈笑道:“没有啦,他们都知道我太喜欢……”双眸晶晶地注视他,仿佛情难自禁,“太喜欢重视你的身体了,爱屋及乌,所以才这样……” 少女后知后觉自己差点吐露心声,心虚移开眼睛,两抹粉晕飞上脸颊,颤抖的睫毛如花丛间欢喜的蝶。 景苍瞧她这模样,心中放下警惕。 今早他随口说想出府走走,伺候的丫鬟小厮好像大难临头的模样,口沫横飞地拦劝他不要出府,似乎他出去再不会回来一样。 一个个这副样子,哪能不惹人起疑。 自古,贼喊捉贼的例子不是没有。如果虞绯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她也有是他仇家的嫌疑。 不过,小姑娘年纪小,感情真挚得倒令人动容。他方才以为她要表白,胸口竟猛地一跳。 但她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院里的下人貌似都很怕她。 “哥哥。”虞绯抬眼,瞧他望向院中若有所思的眼神,半蹲到他跟前,仰起小脸,“你还生他们的气吗?” 景苍淡淡说:“既是如此,我不会放在心上。” 虞绯嗯了声,自告奋勇:“哥哥,你想出府,我陪你去呀。” 景苍惊讶。 虞绯面不改色,娇声道:“不过你要戴上帷帽,稍作打扮,我怕你那什么仇家是武林高手,我家护卫打不过。” 景苍起先遇刺的确是仇家指使,却是因为皇位之争,现在寻查太子的人已经到达蜀郡,所谓仇家,早已撤离。 她这样说,是怕景苍出门露出真容,引来官差。 不让他出去,他肯定又继续起疑,万一想起点什么,就不好了。 毕竟,同根蛊,需要服蛊之人心甘情愿地咽下去。 —— 开文了,喜欢的宝收藏投珠哦。谢谢。 “姐姐” 景苍答应,虞绯借着换衣裳的功夫,命护卫先去探路,方便她带他出门绕开那些贴着悬赏告示的地方。 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找了一件婢女的宽大衣裙,想给他换上,谁知虎落平阳,却还想保持虎的威势,他说什么也不肯穿女装。 虞绯好一顿软磨硬泡、撒娇耍痴,才哄得他换衣出门。 丁香推着轮椅,虞绯走在景苍旁边,瞧他帷帽下露出的樱粉衣裙,时不时亲昵而戏谑地喊一声“姐姐”。 帷帽帘子长至他膝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想像他一张俊脸肯定气窘交加、又黑又红。 中午街上很热闹,叫卖声、谈笑声、吵嚷声,像一锅煮沸的粥咕噜冒泡溢出四淌。 虞绯带景苍专挑人少清净的巷子走,不知这人怎么想的,两次三番提出要去闹市瞧瞧。 虞绯俯身,柔声哄他:“哥哥,那边人多手杂,你又有伤在身,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磕着碰着你就不好了。” 景苍却不在意:“你不是带了不少护卫,难道连我们两个都护不住?我一介男子,也没有那么柔脆。”顿了顿,补充,“既是闹市,想必有当地官差当值,不见得有多鱼龙混杂。” 说得好有道理,关键那边贴有你的悬赏告示,虞绯心里连连叫苦,思考对策。 景苍仿佛遗憾一叹:“我想去闹市,实想感受一下此地风土人情,看看能不能寻回些记忆。虞姑娘若有难言之隐,那便算了。” 你小子,以退为进可算让你玩明白了,不带你去,就是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蜀郡这么大,偏偏执意去闹市,他该不会想起什么了? 虞绯驻足观望。 思考了一下,盈盈笑道:“哪有什么难言之隐。”指着自己同样樱粉的衣裙,他那件是普通麻布,而她的,是百两银子一尺的轻容纱,柔软轻薄,极易勾丝。 “我今天穿了新裙子,怕去人多的地方弄脏。哥哥想去,我陪你就是了。” 少女喜爱身上的漂亮裙子,但面对心上人的请求,只好退让一步,她神情带一点点委屈,更多的,是讨好。 景苍隔着帽帘审视虞绯,看清她的表情后,心中那丝怪异的感觉慢慢消失。 这几天,他确实想起来点东西,不过是在梦里,与背景家世有关。 他梦到红墙碧瓦、巍峨殿宇,像是皇宫,还梦到头戴风冠的女子在灯下缝衣,身着龙袍的男子教年幼的他习字。 他猜,自己是哪个皇亲国戚。 虽不知是何人伤他,但如果他身份贵重,失踪在蜀郡一带,想必家里会有人来寻,最好的办法就是广贴悬赏告示。 告示一般在闹市展现,而虞绯屡次阻挠他过去,好像怕他看到自己的消息,寻回家人。 联想院里下人的奇怪行为,难免令人起疑她有什么目的。 此刻见她这样,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谢虞姑娘。” 景苍颔首致意。 他想说来日会赔她裙子,想想回家的线索一点没找到,对姑娘说空口白话不太好,心里在给她回报的奇珍异宝中加了一件名贵衣裙。 闹市他一定要去的。 虞绯见过了这道考验,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急中生智,还好换衣裳的时候多嘴问了丁香一句,不然她哪知道这古代裙子的材质价钱。 景苍失去记忆,又没摔残脑子,肯定看得出她这裙子价格不菲,她十分珍爱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染上污秽也是人之常情。 可答应带他去闹市,不履行,说不过去。 眼下还不知道他恢复了多少记忆。 “咕噜……”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虞绯灵光一闪,捂住肚子,娇滴滴道:“哥哥,我饿了,想吃锦里街的龙须酥和桃花糕,我让丁香帮我去买,你也尝尝。我们吃饱了,再去几条繁华的街道逛逛,好不好?” 景苍瞧她抚着平坦的小腹,被束带箍起的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 也是,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可她吃的是零嘴……怪不得这么瘦。 他却又想起那晚她比平常女子丰腴的乳…… 摇了摇头,甩出脑子里不堪的画面,敷衍地应她一声。 虞绯见他帷帽晃动,不懂他在搞什么,难道有虫子? 懒得管,只要他好说话就行。 她拉过丁香,走到一边,大声地报着要吃什么什么东西,偷看景苍一眼,他仍安静如鸡地坐着,她飞快地用口型嘱咐丁香一些事情。 丁香带着两个护卫去买吃食了。 虞绯若无其事地和景苍拉家常。 心中默默期待,他们三个能把她交代的事办妥帖。 她叫他们去看看哪个街道既热闹又没贴悬赏景苍的告示,或者趁官差不注意偷偷揭下告示,到时她象征性带景苍去繁华地带溜一圈完事。 虞绯给景苍一个蜀郡的风俗没讲完,丁香花容略带失色地回来了,她心道不好,向前一步,故意挡住丁香身体,大声质问:“怎么了?” 丁香是个有眼力见的,装腔作势回:“小姐,我们有个护卫走路没看好,撞倒了一个小贩的摊子,人家现在叫我们赔钱,我们仨没带那么多……” 说完飞快地用口型汇报消息,“快跑,前方有官差拿着画像搜人。” 虞绯看懂,骇得双脚如被钉子钉在地上,拔不起来,她缓了几秒,扔给丁香一个钱袋子,“找个护卫给他们送去。” 她两眼逡巡巷子周边,却一下看到前方巷子口有几个红衣黑帽的小吏举着画纸朝他们走来。 “小姐,你不是说要裁秋衣,这边有家成衣铺。”丁香指着几米远的一家店铺叫道。 “对对对。”虞绯镇定点头,还是土着对这边熟悉,她转身去推景苍的轮椅,轻柔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姐姐,你陪我去买下衣服。” —— 求珠,许愿上个新书榜。谢谢各位宝。 情趣 虞绯进到店里,才觉得魂魄从天上落到身上。 丁香充分发挥得力干将的作用,递给老板娘一锭金子,“今天我们小姐包场。” “好咧。”老板娘笑眯眯地接过金子,关上店门,挂上“暂不接客”的牌子。 景苍瞧着虞绯有些慌乱地把他推进铺子里,终于忍不住开口:“虞姑娘,你怎么了?” 他双目清明,自然看到官差持着画像似在寻人。 她这般模样,他不禁怀疑,那些人是在找他。而她做了某些亏心事,故而不敢让他暴露。 虞绯听到景苍略带质疑的口气,心中不由恼火。 他根本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如果官差找到他,告诉他断腿的实情,他一定会任由官府打死她,她会步上和原主同样沦为肉泥的命运! 虞绯深深吁了一口气。 她还没给景苍下蛊,不能发大小姐脾气,要继续伪装成小白兔,获取他的信任。 她一手掐紧手心,一手抚住额头,佯作有气无力地:“没事,饿得头有点晕。” 景苍见她面唇泛白、额头沁汗,不似作伪,心道原来如此。 却又想到她刚刚推他进入店铺时步伐极快、力气极大,转眼虚弱至此? 有点怪异。 不由又带上三分审视。 虞绯知道一句头晕糊弄不了景苍,用脚丫子想,他肯定隔着帷帽,窥探她的反应,研究她话里的真假。 虞绯不怕他看,她本来就没吃午饭,又被狠狠惊吓一顿,这会儿确实浑身发软、头晕目眩。 她倚着墙壁,低头垂眸,连声喘气。 “虞小姐这是怎么了?”老板娘眼尖,瞟见虞绯一副如犯急症的样子。 “我们小姐说饿得有些体虚。”丁香顺着虞绯的话回。 “哦。”老板娘点头,似乎对时下少女为美缩食不以为奇,递过来一盘糕点,白面馒头似的脸上挂着热心的笑容。“若虞小姐不嫌弃,先吃上两块垫垫。” 丁香觑着虞绯的脸色,虞绯点点头,示意她接下。 糕点是普通的桂花糕,卖相粗糙,香气齁甜,一看就不好吃。虞绯却一连吃了两块,狼吞虎咽地嚼着,仿佛真饿狠了。 一方面她是为填饱饥饿的肚子,另一方面是故意在景苍面前演戏,以此证明,她进店之前的仓促慌张,完全因为饿昏了头。 “咳咳……” 吃得太急,一口糕点噎在喉咙,卡得她连声咳嗽。 “小姐慢点吃。”丁香忙端来一杯水,给她冲服。 景苍看虞绯像只饿极的小猫,饥不择食地吃着糕点,偏小嘴塞不下那么多,噎得自己满面潮红、双眸盈泪。 他不由怀疑,是不是他三催四请急着去闹市,她怕耽误时间,所以没去食肆用饭,让下人买些零嘴充饥。 她在虞府貌似三餐规律,并不很馋点心之类。 今日看着,饿得狠了。 刚刚她慌忙带他进铺子,难道是因为饿得快要昏厥,怕在外面出丑,回光返照一般使力推轮椅? 这般,倒也解释得通。 “虞小姐不着急,吃完了我这儿还有。”老板娘笑着打趣,“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及笄了。”虞绯偷看景苍一眼,软软反驳,细嫩的嗓音夹着一丝呛出的哭腔,更显稚气了。 景苍一手摩挲着轮椅上的扶手,暗想:也许自己杞人忧天,思虑太重。 即便虞绯有几分心眼,终究是个小姑娘,能搅得起什么风浪。 “哥哥你吃哪种呀?” 护卫买来龙须酥和桃花糕,虞绯把两个油纸包都打开,献宝似的捧到景苍面前。 一旁的老板娘惊讶得张大嘴巴,丁香用口型回:“情趣、情趣。” 景苍有些不悦虞绯在外人面前暴露他的女装身份。男子穿女装,被人知道,总归不光彩。 他压下心底淡淡火气,拈了一块龙须酥。 虞绯感受到景苍的不爽情绪,转过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不小心嘴瓢喊错,又不是故意拆穿他女装大佬的身份,他那周身气势,恨不得把空气凝成冰块冻死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 等她下蛊成功,他就是她手里的蚂蚱,让他朝东,他不敢朝西。 现在还需卧薪尝胆,才能“三千越甲可吞吴”。 虞绯言笑晏晏地给景苍选了几匹上好布料做衣裳,又给自己选了几匹做秋装。 老板娘推荐店里的成衣裙子,虞绯见尺寸合适,去专门的房间试穿。 虞绯褪下身上的樱粉衣裙,喊来丁香帮她穿衣。 “快上东西。” 她连白色亵裤一并扯下。 丁香飞快从怀里掏出一罐密封鸡血,打开盖子,淅淅沥沥地洒在粉裙下摆和白裤裆部。 又帮虞绯重新套上一件裙子。 然后按照主仆二人商议的那样,走到店中,羞窘道:“老板娘,你这儿有没有卖亵裤和月事带,我家小姐小日子来了……” 老板娘道:“亵裤有,月事带没有,不过我那儿还有两条新的没用,给你拿一条。” “谢老板娘。” 丁香揣着亵裤和月事带回到试衣的房间。 虞绯穿上亵裤,让丁香收好月事带。 又用脂粉把泛红的脸蛋扑得略显苍白,像是失血过多。 这是她的Plan B——如果上街出现意外,她就装作来大姨妈疼痛难忍、虚弱难耐,必须得回家。 她赌景苍得怜香惜玉,毕竟他还在她的屋檐下。 虞绯被丁香搀扶着回到店中,若不经意地嘱咐丁香:“快把我的脏衣服带走,别叫老板娘收拾了。” “是、是。”丁香匆匆过去。 虞绯倚着柜台,含羞带怯地看着景苍,小声道:“哥哥,我身子不舒服,怕不能陪你去闹市了……”蹙起眉头,捂着小腹,似乎有些疼痛的样子。 “无碍。” 景苍淡淡道。只要有护卫陪同,他一人过去也行。 “真的吗?”虞绯含泪的眼眸绽出光彩,仿佛欣喜,“那我过几天好了再陪你去。我想回家喝红枣乌鸡汤,你中午想吃些什么呀?” 景苍看虞绯兴致勃勃地聊到吃食,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他并不打算和她一起回去。 “我……” “哎呀,好丑,丁香快丢掉。” 恰好丁香拿着沾染血迹的衣服出来,虞绯掩脸打断景苍的话。 丁香抓着包裹成团的衣裙出门,像是无意露出亵裤一角,原本纯白的布料被鲜红的血迹浸染透彻。 景苍似是看见,侧了侧头。 虞绯微不可见地笑了下,叫护卫结账拿东西。 “哥哥,我们回家吧。” 她走到景苍身边。 想你揉揉 拒绝的话,一开始没张开口,后面就很难说出。 景苍瞧虞绯苍白的面色、晶亮的眸子,一副虚弱又期盼的样子,的确不好再提一人过去闹市。 怎么说,她是主人,他是借住的客人,客随主便。 不过心里仍是疑惑:怎么就那么巧合? 出来大半天,处处都有巧合。 护卫将马车牵来店门口,虞绯和景苍上去。 他坐在小榻一边,闭目,一言不发。 虞绯知道他心存怀疑,她几次阻挠他去闹市,还在官差寻人时露出慌乱一面。 虽然事后演戏找补,不知他能信几分,但好歹把他糊弄回府,她就暂时安全。 眼下,有些担心,他恢复了多少记忆? 身边放个半醒的老虎,多少令人有点忐忑。 虞绯决定试探。 “哥哥,我肚子好疼呀。” 她佯作经不住马车颠簸,捂着小腹,身子一歪,撞上他肩膀。 “待会回去,叫郎中看看。”景苍扶正她身体,怕她再倒他身上,在两人之间,竖了个引枕。 虞绯:“……” 这么身娇体贵,挨一下会死吗? 避她如蛇蝎,该不会想起什么了? 虞绯毫无眼色地越过引枕,大胆放肆地抓住景苍手腕,软绵绵地道:“哥哥,真的好疼……想你,帮我揉一揉。”柔嫩的指尖在他肌肤上摩挲。 景苍如被蜜蜂蛰到,不动声色挣了下,可她攥得紧,他手握成拳,另一只手伸过来钳住她腕子迫她放开。 “我不懂医。” 声音冷得像冰。 试探第一回合,虞绯暂败。 她并不气馁,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自怨自艾道:“哥哥,你是嫌我来小日子晦气,不想沾我吗?” 景苍闻言皱眉。 坊间确实有女子来月事男子能避则避的传闻,但他们没什么关系,她能妨碍他什么。再说他也不信这些。 “没有的事。” 虞绯才不在意他是否封建迷信,低头认真嗅了嗅自己身上,“那是我身上血腥气味太重,熏着你了?” 景苍侧头看她一眼。 虞绯换了件鹅黄裙子,早上出门时簪的那朵粉白芙蓉不知所踪,只剩一袭如缎黑发,衬得脸蛋晶莹小巧,瞧着像二月里刚露出花蕊的迎春,经不得丝毫风雪。 她腰上佩着芙蓉香包,举手投足散出幽香,并没有所说的血腥味道。 “无稽之谈。” 语气比刚才和缓。 虞绯感受到景苍温和的打量,更察觉出他态度没有刚刚那样抗拒。 她故技重施,又抚上他手腕,佯作不解:“哥哥,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揉揉,好疼呢。” 景苍被她抓着的手再次紧握成拳,淡声道:“虞姑娘,男女大防,不可不守。”他又要推开她。 虞绯顺势搀上他的胳膊,柔软的身子紧贴过去,委屈巴巴地商议:“那你当我是病人你是郎中,医者眼里无男女,你只是在给我治病。”像只小猫一样蹭他,“哥哥……揉揉。” 丰盈的双乳一下下摩擦胳臂,景苍被她磨得心头起火,这火也奇怪,一路向下直冲小腹…… 他年至及冠,知道这是什么反应,冷声喝止:“坐好。” 虞绯像被吓到,呆呆松手,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景苍见她眼神澄净无辜如孩童,仿佛不懂自己刚刚是在用妖娆的身子勾引男人。 他有一刻怀疑她是故意的,可她这模样,堵得人诘责教训的话说不出口。 虞绯瞧景苍吃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试探第二回合,两人平手。 暂时还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虞绯再接再厉,偷偷狠掐手心,屁股怯怯向后移退半步,迷惘地问道:“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捂着小腹,眼泪扑簌落下,“我只是肚子太疼了,想叫你揉揉……” 景苍感觉明明是他疑似被她挑逗,她这样子,反倒像他欺负了她。 他揉揉眉心,终是妥协,“我答应你,但下不为例。” 他还没恢复记忆,衣食起居全倚仗虞家,受伤的双腿也得不时寻医问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偶尔放下身段,伺候下虞大小姐也是应当的。 虞绯破涕为笑,拿过引枕垫在腰下,挺着纤细的腰肢等他服侍。 景苍看她像只娇懒的猫儿露出雪白的肚皮,等待主人抚摸。他缓了片刻,伸手探到她小腹,轻轻揉按。 虞绯在心里比耶,试探第三回合,大胜。 原文中景苍是个贞洁烈男,宁愿被打断双腿都不让原主碰他,如果他恢复与原主的记忆,相信他只会捅原主两刀而不是温存地给她揉肚子。 他可能想起了和身世有关的一些东西,才执意要去闹市查探消息。 虞绯只盼望侍卫们快点找到同根蛊,她好脱离头悬铡刀之下的险境。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她一边心中盘算,一边商业夸赞,“揉得我很舒服。” 才怪! 太子殿下一看就没伺候过人,生疏僵硬得像个木偶,若说是按摩,不如说是在她肚子上画圈圈。 目的已达到,她不计较那么多。 看他一身樱粉女式衣裙,仿佛粉色绸缎包裹的名贵白瓷,虞绯不禁又起逗弄的心思,含情脉脉地娇笑:“哥哥今天好漂亮。”伸手欲抚他白皙的脸颊。 景苍侧过脸,收回手,无比冷淡道:“虞姑娘既然病好,那安生休息。” 无趣,虞绯偷偷撇嘴。 回去不久,下人来报,老爷找她。 原主刚从外地办完事回来的老爹?应该是听说府里有景苍这号人物,又看到外面的悬赏告示,召她问话来了。 虞绯过去。 虞父和她在现代的亲爹形象相似,白净微胖,面容慈善,一双眼睛透着锐利的光,一看便知是个典型的儒商。 “绯绯,听说你捡了个……达官贵人?”虞父开门见山。 你不要我? 虞绯挠挠头皮,虞父说捡其实是给她面子,作为一家之主,下人肯定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于他。 她也不扭捏,爽快承认:“是的,他不听话,被我打断了腿,现在失忆了。”又补,“官府在派人到处找他。” 虞父看着貌美却骄纵的女儿,叹了口气:“那如今,你准备怎么办?” 两人心里都清楚,景苍失忆可能是暂时的,等哪天他恢复记忆,肯定要找虞绯及虞家算这笔帐。 即便他一辈子想不起来,事情兴许也会败露。原主打断景苍双腿时,府里下人都知道,谁知哪个有没有多嘴透露给七大姑八大姨,将来景苍恢复身份,如果有那想攀高枝的,说不定会去他面前揭发她和虞家。 纸包不住火,坏事经不起追查。 而且原文设定中,景苍离开蜀郡前是恢复记忆了的。 虞绯虽打算用同根蛊应对他,可这东西,万一她点背找不着呢? 她想了想,把问题抛给虞父,“爹爹,依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虞父思忖:“我们上报官府,送走此人。将来若他恢复记忆或发现你所为,追究起来,为父送上半副身家致歉。” 他瞧着女儿与已逝妻子相似的娇俏面容,老眼含泪,“哪怕散尽全部家产,爹爹也会护你周全。” 虞绯不禁感慨,一个狂妄跋扈的女儿背后,果然有一个尽心尽力给她擦屁股的爹。 原文虞父是个女儿奴。妻子死后,他把一腔情意转移到爱女身上,曾被丫鬟爬过床,生下庶女虞霜,后来丫鬟被送走,家里一直是原主最大,连虞霜也像个婢子任由原主使唤打骂。 同是儒商,虞绯想到现代的父亲。 他一直在外面风流,无论母亲死前死后,她出海淹死,也许他会难过一会儿,然后又继续给她造弟弟妹妹去了。 她有些伤感,她在现代死了,可能连一个真正为她伤心的人都没有。 “绯绯,别怕。”虞父擦去她掉下的泪水。 虞绯吸吸鼻子,长话短说和虞父讲明想给景苍下同根蛊的事情。 “这蛊服下,两人同生同死,那你岂不是一辈子要和他绑上了?”虞父担忧女儿受委屈,“要不还是赔他些家产吧。” 虞绯只能说自己心仪景苍,出此下策是一石二鸟之计。一为全了心愿伴他左右,二是这般能确保她和虞家绝对安全。 而且蛊有时效,如果失效,景苍仍因断腿一事对她不依不饶,那再赔钱和解。 虞父深思后觉得可行,于是点头。 蜀郡首富家的一半财产,若给虞绯做嫁妆,她连京城二三品大官之子都嫁得。那阿苍虽来历不凡,带人来蜀郡却被土匪劫持得狼狈不堪,想必只是个贵人家的公子,银子给到位也应好谈。 虞绯听这便宜老爹说如果事发用家产收买景苍,她心里叹气,面上不得不附和。 悬赏告示只说景苍是达官贵人,没说他是当朝太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他家的,他一点不缺钱财,他只想要她的命。 虞绯又想起原文那段,原主被打得烂为肉泥,景苍远远路过,投去半抹冷冽而轻蔑的眼神。 她后背发凉,轻微打个寒颤。 思索找到同根蛊的后续事宜,她给虞父先打个招呼,说后面可能需要他陪她演一场戏。 虞绯既在景苍面前表现一场来大姨妈的糗事,往后四五天,大部分时间在房里呆着,偶尔去景苍那里刷刷存在感。 日子慢得度秒如年,好在,终于迎来喜讯。 ——侍卫甲乙找到同根蛊,圆满地回来了。 虞绯瞧着瓷罐里两条蠕动的晶莹小虫,双手合十,絮絮念叨:“宝贝儿子宝贝女儿,麻麻的小命从此就交在你们手上了……” 同根蛊极为娇嫩脆弱,且富灵性,服蛊之人如果是被迫服下,可在三天之内用憎恶意念杀死蛊虫。 虞绯看到原文这段时,觉得真TM扯,敢情女配想得到男主,就得比孙悟空去西天取经还要艰难呗? 作者为了维护主角CP,还给女配作妖增加难度。 当她亲身穿到这文里时,却把这段对蛊虫的交代如奉纶音,为了让景苍到时毫无知觉心甘情愿地服下蛊,她只差没将他当成亲爹供奉。 蜷起来也有她拇指甲盖大的一条虫子,怎么叫景苍毫无疑问地吞下去呢? 虞绯想到了一个烂俗情节。 她联系虞父,当晚设宴款待景苍。 “贤侄一表人才,家中可有婚配?” 虞父和景苍寒暄一番后,直奔主题。 “在下还没恢复记忆,不敢谈及婚姻大事。”景苍察觉虞父和虞绯的意图,又补一句,“许是早有发妻儿女也说不定。” 狗P,虞绯在心里骂脏话,就是拐着弯拒绝她。虽然她也不是真的要嫁他。 她佯作生气,紧紧揪着手下桌布。 “有道理。”虞父点头,“贤侄一看便是人中龙凤,英年早婚也在情理之中。”话锋一转,“你也说的假设,保不齐还孤身一人呢。” 景苍敷衍笑笑。 虞父慈爱地看了一眼虞绯,提议道:“你看我们家绯绯怎么样?” 虞绯一脸希翼地看向景苍。 景苍微笑:“令千金天真可爱,见者无不把她当成妹妹。” 谁想当你妹妹,虞绯朝景苍丢了个小小的白眼,他失去记忆,官腔还是打得一套一套。 “绯绯,不得无礼。”虞父轻声呵斥虞绯,却是满眼含笑,沉吟片刻,坦然笑道,“贤侄,我和你打开窗说亮话,我就这么一个嫡女,她偏偏对你有意,你看……” “虞姑娘身份贵重,在下不敢高攀。”景苍飞快拒道,见虞父面露不悦,恭声道,“在下近日想起来一些事情,想去官府找找线索,或者您请官吏过来,我询问一二。待我归家,衣食住行及医药费用,定以数倍偿还。” 虞绯听他文绉绉一大篇,翻译过来就是:要人没有,等回家了会还在这边吃住看医的债。 虞父听景苍提及官府和官吏,面色一僵,打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斜了一眼虞绯。 虞绯收到虞父求救的眼神,发挥主角演戏的精髓,娇声道:“哥哥,我就想非你不嫁!” 她起身增加声势:“哥哥,你若没妻子,我嫁给你生儿育女,你若有妻子,我给你当平妻,一同和她服侍你。” “咳咳、咳咳……” 景苍以有伤在身推拒宴上的酒水,正喝茶掩饰不耐,被虞绯的惊人言语震得差点呛到。 四周传来下人的低笑声。 虞父掩脸,似乎替女儿觉得丢人。 景苍正色:“虞姑娘的童言稚语,我不会放在心上。” 虞绯猛掐手心,流下两行晶莹梨花泪,“我都这般,你还要拒绝我?” 景苍紧抿薄唇,仿佛毫不动容。 虞父圆场:“绯绯自幼母亲早逝,我又娇纵她长大……” “无碍。” 景苍话音未落,只见虞绯一抹眼泪,大声哭道:“我不活了……”“噔噔噔”提着裙摆跑出正厅,隐入夜色。 “小姐小姐——”丁香跟在后面猛追。 “让贤侄见笑了。”虞父自罚一杯酒水,对景苍歉意道。 景苍颔首,揉揉太阳穴。 如果回家,他若有婚约,对方是如虞绯这般的娇纵大小姐,他定要退婚不可。 一哭二闹三……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又寻思,虞绯屡次阻挠他出门或去闹市,难道是因为她想嫁给他,所以不想让他这么快发现自己的身份离开? 景苍更加坚定了快速必走的决心。 回到厢房,他没想完的三……来了,下人禀道,虞绯求嫁他不成,羞恼之下要上吊。 —— 求个珠,谢谢宝们。 喂蛊(一) 这种任性娇蛮的女子,应该打晕让她老实躺着。 丁香三催四请,景苍迫不得已去看望虞绯。 虞绯也不想用这样激进的方式请景苍过来,她本想以绝食的法子循环渐进博他怜惜,再趁其不备给他喂蛊。 可时间来不及了! 宴散后虞家在官府的眼线来报,傍晚已经有人去告发虞家,私藏悬赏告示上的达官贵人。 这种真假难辨的消息,官府向来收到不少,那时天色已晚,虞家又是蜀郡首富,不能随便派个小啰啰来搜查,所以明天太守会派手下郡丞带人过来。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景苍呆在虞家多时,他的告示也贴在外面许久,虞家却从没人上报,虞父怕官府怀疑虞家对景苍目的不纯,准备明天早上主动邀请官差来认人。 他作为一家之主,今天从外地回来,明天一早报官,谅官府没什么话说。虞绯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不敢擅作主张也说得过去。 更何况,她今晚刚表演了一场求嫁戏码。对漂亮哥哥一见钟情,留他在府里多住段时间,这样的小女儿心思,哪怕景苍知晓自己的身份,应也不会特别怪罪。 毕竟,虞家对他有救命之恩。 当务之急,是今晚必须下蛊成功!等明天景苍身份被人认出,离开虞府,再想接近他,那就难了。 虞绯听到门外轮椅辗过地面的轱辘声,她踩在凳子上,双手拽着悬在房梁打成圆圈的一条白绫,头一个劲儿往里钻,一边抽泣一边喊道:“你们不要拦我,府里人都知道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不可,万万不可……” 丫鬟们抱她双腿,惊慌劝叫。 景苍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无力扶额。 若虞绯真是他妹妹,他会果断叫下人闪开,让她上吊。 雷声大雨点小,真想死至于嚎得府中人尽皆知,像个大人不满足其心愿就哭闹的小孩子。 但他借住虞府,还是要保持客人对主人的礼貌,此事也因他而起。 景苍温声劝道:“虞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只会令亲者痛。”示意小厮推他迈过门槛进房,直视虞绯,叹了口气,“缘分一事,强求不得。” 景苍就是虞绯最讨厌的那种人,满口礼仪仁孝大道理,规矩刻板到极点。照她说,强扭的瓜,甜不甜啃一口才知道。 不过她谨记在景苍面前的傻甜人设,听到“父母”时黯然垂眸,十分失落道:“我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忙于生意,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你,可你、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她幽怨地瞥他。 景苍面不改色,极为坦然道:“虞姑娘,你说喜欢我,其实跟你喜欢一盆花一幅画没什么区别,你既不了解花的生长历程,也不清楚画的运墨收笔,只是单纯看它们好看,对我也是一样。” 他微微叹息:“你如今还小,等将来回想今日这等痴傻行为,定会后悔的。” 虞绯睁大眼睛,装出一副半是懵懂、半是听懂的样子。 她迷惑求解:“哥哥的意思是,我以后遇到比你更好看的人,可能还会移情别人?” 景苍点头。 她理解得有些谬误,但三岁看小,她都十五了,兴许日后就是个只看男子容貌见一个爱一个的女子。 虞绯瞧见景苍脸上隐约露出的敷衍和轻视,心中忿忿:显摆自己有文化,玩弄春秋笔法,当别人听不出他暗戳戳说她的喜欢很肤浅。 间接影射她就是一个肤浅的人。 丁香在旁瞅见虞绯紧揪白绫布,仿佛泄愤一般。她家小姐冰雪聪明,当然能听懂这阿苍意指小姐对他的喜欢很表面。 小姐脾气不好,她忙插口:“小姐,您快下来,老爷刚刚得知您要这般,气得都昏过去了。” 虞绯回神,一秒入戏,饱含歉疚道:“爹爹……”她打了个真实的酒嗝,“都是我不好,喝醉发酒疯,一时想不开。” “小姐您现在想开了就行。”丁香伸手,想扶她下来。 虞绯仍拽着白绫,直直盯着景苍,“哥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一会儿话?” 他在这儿和她废大半天的口舌了,显然,虞绯不要这种谈话,景苍猜测,她想要他单独陪她。 醉鬼真是麻烦,看她一副他不答应她不下来的架势,他迟疑片刻,点头,“行。” 虞绯落地,下人退出。 “哥哥,你可不可以抱一抱我?”只有两人,她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景苍无言地睨着虞绯。如果他此时双腿康健,定头也不回地离开虞府。 丝毫不想为了报恩奉献美色。 他冷淡道:“虞姑娘,你醉了。”转动轮椅,想要出门,“夜已深,孤男寡女不宜独处,我回去了。” “哥哥不要。”虞绯抓住他轮椅的扶手,迫使他回身面朝自己,似醉非醉地问,“你不是说把我当成妹妹,妹妹心情不好,请求哥哥抱一抱怎么了?” 她羞赧又骄矜地笑了下:“莫非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怕自个把持不住,连抱我都不敢?” 果不其然,景苍冷隽的面容浮现几丝讥诮,仿佛在说她癞蛤蟆不配吃天鹅肉。 他不耐地用指骨敲着扶手,“那我抱一下虞姑娘,我就可以走了是吗?” “嗯嗯。”虞绯笑得像喝蜜一样甜。 景苍身体未动,生硬地道:“过来。” “呕、呕……”虞绯捂嘴俯身,佯作要吐,她摇晃着身子,走到桌边拿起盘中的一颗青皮葡萄,“哥哥我吃点酸的压压……再抱你。” 景苍嫌恶地皱眉。她身上酒气熏天,但愿待会别吐他衣上。 虞绯瞟到景苍眉间泄出的厌烦神色,在心里得意地哼哼:我不止要抱你,还要亲你,把蛊亲到你肚子里去! 喂蛊(二) “哥哥我来了。”虞绯半蹲在景苍两腿之间,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景苍以手挡在两人胸前,生怕她的柔软又“无意”贴上来。 “虞姑娘,好了吗?”他身体僵如木偶。 “嗯呢。”虞绯嘴里含着葡萄,囫囵应着,颇为爽快放开了他。 景苍刚松一口气,没想到她这么听话,一双纤细的胳膊遽然揽上他的脖子,虞绯的脸贴了过来,鼻息交织,她的唇贴上他的。 “你……”刚张开口,一条柔软的小舌如游鱼窜了进来。 虞绯深谙接吻之道,对于景苍这种古板高傲的男人,就得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你吧啦吧啦和他说明意图,他不仅百般阻挠严肃教训,心里还看不起,所以能亲亲、别叭叭。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攥着他的脖子,两唇相贴,她的舌卡在他的上下牙齿之间,他摇头想驱赶她,她一下下舔舐他的上颚,他似乎没接过吻,反被她弄得更加张大嘴巴。 虞绯趁机吐出口中的葡萄,圆珠般的果子沿着她的舌面溜进他嘴里,景苍似感觉到异物,用舌尖抵着那颗葡萄不让它深入。 虞绯挺起双乳,密密地摩擦他的手臂,景苍被她磨得上身后缩,她见他分神,舌尖勾上他的舌头,一颗葡萄在两人舌上跳跃。 “哥哥吃下……”她含糊不清地求。 舌头交缠的黏腻濡湿感令人作呕,景苍不想她碰,缩回舌躲避。 虞绯赶忙用舌尖推着葡萄进入他口中深处,抵达喉咙入口,他却不肯吞咽。 她伸长舌尖,反复舔吮他喉口的嫩肉,不知他是受不了她的“折磨”,还是想吃下应付了事,咕咚一声,喉结滚动,竟然吞下了。 谢天谢地,虞绯想放声大笑,她终于把裹着青葡萄皮的同根雄蛊喂给他了! 装疯卖傻,悄无声息。 景苍感觉虞绯似乎罢休,猛地推她肩膀。 虞绯像醉酒泄力一般,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她抬起头,双眸含水地望着他,怔怔道:“哥哥,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亲了你,你嘴唇好软、舌尖好甜……” 她回味似的舔唇,伸出手,像在隔空抚摸他的唇瓣,傻笑:“这个梦好真实呀。”欣喜地在地上挥手蹬腿,“我还要喝酒,做更多这种和哥哥亲亲的梦……” 景苍恼怒地审视虞绯。 刚才她激将他抱她和强吻他时,可不像醉酒之人的行事,这会儿占完便宜,倒又像个酒鬼了。 虞绯瞧景苍冷厉的眼神,仿佛两支利箭要在她身上钻出两个血洞窟窿似的。她脑瓜飞快转动。 此刻他只有被轻薄后的愤怒,还没意识到她喂的葡萄有问题。 相对越久,以他的聪明谨慎,越能发现她的破绽。 她本就装醉,今晚只喝了些度数低的果酒,为了制造失恋悲痛烂醉如泥的假象,特意在身上浇了半坛竹叶青。 闻着醉气熏天,实则神智还清醒。 但演戏一时还好,久了容易露馅。 而且下蛊任务终于完成,穿越这么多天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深深的疲惫如山压来,她只想躺床好好睡一觉。 怎么打发景苍走呢? 虞绯眯起双眼,故作迷蒙地打量景苍,忽然瞥到他向来平整的腿间竟鼓起一座小丘般的凸起。 有人嘴上说不要不要,被她一亲一碰就几把邦硬支了帐篷。 虞绯睁大眼睛,佯装好奇地指着他腿心的小丘,夹出细嫩的嗓音说:“哥哥,你什么时候带了把匕首呀?”她疑惑地歪头,“方才我抱你时还没有的。” 她表情懵懂、声音娇稚,许是她一晚言行太出格,景苍却似乎从中听出明晃晃的调笑和逗弄。 他以袖遮掩,脸烫如烧,恼羞成怒地大叱一声:“滚!” 转过轮椅,破门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 虞绯伏在地上,用气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人太有意思了! 平日里一副庄重自持、不容侵犯的高贵模样,提句他的荤事,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跳脚。 不知在床上有没有这种傲气。 一夜好眠,虞绯睡到天光大亮。 她正懒在床上,丁香急匆匆进房,“小姐小姐,您快起来,太守来我们府上,接那个阿苍……” 虞绯慢条斯理起来穿衣洗漱,边听丁香汇报情况。 如她所料,郡丞认出景苍,忙请顶头上司——太守过来接人。 太子途径蜀郡遇刺重伤,当地治安有待商榷,太守这顶乌纱帽后面能不能保住难说,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不得大献殷勤、将功折罪。 虞绯到场时,景苍已在门外登上马车,太守和虞父在一旁说着你来我往的场面话。 虞绯认真听了几句,原来太守替景苍向虞家道谢,并说来日有什么宴请赏赐之类的东西。 太守看见虞绯,上下逡巡一番。他听闻此女心仪太子,却拿不准太子对这美貌商女的想法,走到马车旁掀开窗帘询问:“殿下,虞小姐过来了,您看?” “启程回太守府。” 景苍声音不大,却坚定清晰,仿佛一把利剑,于无形中斩断两人有所暧昧的传闻。 众人目光纷纷投来,虞绯似能感受到那些平静外表下涌来的同情、得意、讥讽…… “绯绯。”虞父担忧。 “我没事。” 虞绯直直盯着马车窗帘晃动一闪而过的景苍,他如一尊上天鬼斧神工的玉雕,端坐在车里,微抬的下颌透出几分高不可攀的气势。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结束,其实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托作者的“福”,同根蛊既为原文女配所用,下蛊只是第一步,要想两人同生同死性命相连,必须合为一体津液相融。 直白点就是这蛊需得XXOO她高潮他射精才能生效。 蜀道难,睡他比登蜀道还难,不过好在他服了雄蛊,雄蛊会对她体内的雌蛊动情。 不干人事 景苍住进太守府临时修缮华丽的别院。 夜里,侍卫霍刀禀明主子的处境情况后,站在下首,一脸踌躇之意。 景苍虽失去记忆,却凭本能感觉他有私事相告。 “有话不妨直言。” 他放下呷了一口的茶盏。 “殿下。”霍刀恭声道,“虞家说虞大小姐是您的救命恩人,可属下听坊间消息,说是虞大小姐在虞府门口从虞二小姐的马车上抢下的您,当时不少人看见。属下也派人去查证,传闻属实。” “这样。”景苍敲着案几,“继续。” “属下怀疑,虞大小姐雀占鸠巢,冒充您的救命恩人。”当朝太子的恩人,泼天富贵自不必说,哪怕想与权贵结亲,帝后也会允得,更甚至挟恩相报以求入住东宫,太子说不定也会妥协。 “而且这虞大小姐在外名声不太好听……” 霍刀迟疑须臾,景苍接口:“比如?”他在虞府,如井底之蛙,所见所闻,都是虞绯想让他看到听到的。 他倒好奇,她除了看上他不想让他认回身份以外,还有什么他意料不到的“惊喜”。 霍刀小声道:“比如豪掷千金小倌馆,当街调戏良家男……”坊间都编得有顺口溜。 “行,我知道了!”景苍咬牙打断霍刀的话,怪不得她调戏他调戏得得心应手,原来是在旁人身上实施千百遍。 他不耐烦听她的骄奢淫逸史,只觉恶心。这种惺惺作态的女子,表面装得纯良如处子,没想到这般人尽可夫。 想起她抱他、亲他,景苍感觉胸腔一阵泛呕。 他喝了口茶压下不适,交代:“明天把虞二小姐请过来,我想见见她。” “是。” 虞绯若如传闻所言,哪怕她救了他,也只是想玩他。但凭她这样的品行,说什么在山崖底下捡到他,令人难以置信。 她知道他身份不凡后,居然还厚颜无耻求嫁于他。被她觊觎,都像蟾蜍爬在鞋面,咬不到却膈应人。 – 虞绯从景苍离开后,就在思索他会得知关于她的什么消息。 原主恶名还好糊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她本人不承认,谁能按头她是一个跋扈淫荡的女人。 当众强抢景苍一事,虞绯下午已和虞霜打过招呼,若是官府召见或者差人探问,虞霜必须回答,是嫡姐发现的景苍,遣她去救,并无夺人一说。 原文虞霜是个表面柔弱的心机女配,要不然也不会揣着景苍的玉佩许久,直到原主打断他双腿才去报官。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让人刻骨铭心,经过原主磋磨的景苍,面对即便拖延报官的虞霜,也会觉得后者是活脱脱的再世观音。 虞绯怕虞霜想攀高枝阳奉阴违,恶声恶气地以她姨娘性命作为要挟,迫她听从。 果不其然,虞霜第二日被太守府的人请去。 虞绯后来审问,虞霜说景苍身边的侍卫向她问话,关于主子被抢一事,而她所答内容,全部按照嫡姐吩咐开口。 文中姨娘的确是虞霜软肋,虞绯不再深究。 她能想到的对策,景苍未必猜不到,原主本就有欺凌庶妹的名声。 现在所为不过是趁他没恢复记忆粉饰太平,方便她睡了他使盅生效。 三日时间,如桌上的沙漏一点一滴终于淌完,虞绯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到肚子里。 雄蛊已在景苍体内扎根,即便他知道自己中蛊,也毫无办法。 可她不说,他根本难以得知。 虞绯有些好奇,同根蛊的雌蛊对雄蛊的吸引力。 这晚,她去太守府求见景苍。 太守府的大门好进,虞绯亮出景苍的救命恩人身份,下人恭敬地请她进去,但他这院子,周遭的守卫密密麻麻围得跟个铁桶。 她向一人说明来意,那人请来一位头领。 虞绯瞧这人打扮,像是景苍贴身侍卫霍刀。 霍刀道:“虞大小姐请回,我家主子不见客。” “哦。”虞绯面不改色,明知故问,“不见客,还是不见我?” 霍刀闻言脸黑了一个度,比身上的黑衣更甚,仿佛很不待见她。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顿了片刻,“虞大小姐若有急事,直言便是,我会转告我家主子。” 虞绯不以为然,笑盈盈地道:“闺房之事,你也转告吗?” 不等霍刀变脸发作,她抬头仰视天上高悬的明月,轻飘飘开口:“果然士农工商,尊卑有如天堑。你家主子需要我时,就和我亲亲抱抱,不需要我时,就拒不见面随意找个下人打发我……”边说边幽怨地瞄着院中寝房,好像在寻找口中那个负心汉。 此言一出,左右守卫躬身低头,似乎恨不得塞住耳朵,不听太子一句私事。 “虞大小姐莫要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去问你家主子。”虞绯挺直腰背,言语颇为理直气壮。 霍刀迟疑。 眼前女子确实是少见的美貌,身段也很玲珑,若太子不知她品性,真有可能被其蛊惑。他向太子禀明此女过往劣迹时,太子也十分愤怒。 两人该不会有点什么? 正在踟蹰之际,忽听寝房门口传来一声冷洌的怒叱:“让她滚进来!” 霍刀打个激灵。看来真有点什么,太子为人稳重,鲜少失态。 “虞大小姐请进。” 他态度比之前好上一些。 虞绯从容不迫地进房,关上门,却不见礼,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 景苍恼怒地睨着她。 “你不是说让我滚进来。”虞绯眨眨眼,乖巧地道,双手抱膝,似真想滚。 景苍简直要被她的厚颜无耻气笑:“你这会儿听得懂人话了,刚刚做的是人事吗?” 明明是她屡次戏弄轻薄他,她反而倒打一耙,污蔑他是损人利己的小人。 —— 前几天太忙,现在忙完了,会稳定更新。希望大家给我投珠哦,前面有点清水但后面都是大鱼大肉。 在po写文很不容易,谢谢大家。 “负荆请罪”(一) “哥哥,我不这样说,你会见我吗?”虞绯说滚是做做样子,起身摊手,无辜地道,“我也没说错,我们本来就亲了抱了,你还碰了我的……” “住嘴!”景苍喝止,审视她半晌,笃定道,“你那晚没喝醉。” “不不不,我喝醉了。”虞绯头摇得像波浪鼓,“醒后想起来点片段而已,又听丁香说,你怒气冲冲从我房里出去,好像被我占了……” 觑着景苍比外面夜色还黑的脸色,她咽下“便宜”二字,指了指身后,“我今晚特地来‘负荆请罪’。” 景苍瞟了一眼。她背上披着一袭碧绿披风,正好和身前的嫣粉长裙相得益彰,满头黑发毫无钗饰随意流泻,在明灯映衬下,整个人像一朵俏生绽放的芙蓉。 木芙蓉一日三变色,早白午粉晚紫,她和这花一样善变,而且更加虚伪。 他一点不想知道她又装神弄鬼什么,啜了口茶,冷声道:“人在凡间走,难免碰上只不懂事的猫狗,被咬了一口,没什么稀奇的。”重重落下茶盏,“虞姑娘请回。” 恢复身份后,他架子摆起来了,言语间阴阳和她亲密,只当被畜生咬了一口。虞绯听完,恨不得往他冷傲的脸上呼一巴掌。 她吁了口气,自我疏导。景苍肯定得知原主劣行,心里十分羞恼,她今日是来洗白挽尊,而不是给他的怒气火上浇油。 虞绯睁大眼睛,作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偷偷掐紧手心,眼泪扑簌落下,怨怼地道:“哥哥,你是不是听信外面什么谗言,对我有什么弥天误会?” 景苍瞧她这副比窦娥还冤的姿态,扑哧一声笑了,却是嗤笑:“虞姑娘,‘豪掷千金小倌馆,当街调戏良家男’,你的美名蜀郡人尽皆知,我怕想误会你是被冤的都难。” 他瞥她,如视草芥虫蚁,“还有,别叫我哥哥,士农工商,尊卑有如天堑。” 言外之意,她不配。 虞绯看他明晃晃憎恶她的态度,心想光耍嘴皮子不行,必须拿出点实证。 她向他走近,执拗地道:“哥哥,我是被冤枉的,我身子还清白……” 景苍见她愈近,怕她如醉酒那晚不管不顾对他再行不轨之事,一拍案几,“你爱怎样便怎样,与我无关。” “请回。” 虞绯像听不到他赶客,身子前倾,一下扑跪到他脚边,抬起一侧光溜的胳膊,惶急辩道:“哥哥我真是清白的,上个月刚及笄,还有守宫砂……”她指着左臂上一粒红痣。 这点没骗他,原主是个雏……她本人也是。 景苍低头,瞅见虞绯雪白肌肤上泅出的那点鲜艳红晕,如女子新婚留在白帕上的落红。 确实是贞洁的象征。 单单看到这个,他却感觉像无形中窥探了她整个身体,心中如有虫子爬过,这虫子竟还想一口咬掉她手臂上的…… 他漠然拂开她,复述道:“与我无关。” “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虞绯大叫,端起案上他没喝完的茶水,直往左臂倒,又用指尖使劲搓,“你看这是真的,不是假的。”她拉他的手按在那处,“不信你揉……” “虞绯!”景苍像被蝎子蛰到,猛地甩开她,两袖拢在腰间,正襟危坐,“尊卑有别,你只是个商女。”他提醒她的身份。 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语气缓和地找补:“你爹是蜀郡富商,只有你一个嫡女,你以后不还要继承家业?” 他不可能娶她,即便她给他做妾,他也嫌麻烦。 虞绯见景苍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倒不觉得他是厌恶她,反是他身体动情得厉害,怕她发现。 她刚才一碰到他,体内的雌蛊像被喂了补药兴奋躁动,他的雄蛊比她的更甚才是。 虞绯神色自若地念着洗白台词:“我以前不懂事,被人怂恿去小倌馆,那些人想着各种法子哄骗我钱财,害得我被爹爹罚跪好几天祖宗祠堂。本是伤心事,却成他人口中笑谈。” “别提什么良家男,明明是个登徒子看我貌美有钱,想入赘虞家,我不答应,就恶意报复,撒播谣言,毁我名声。” “流言止于智者。哥哥,你这么睿智通达,不会相信这些道听途说吧?” 如果想睡景苍,她必须颠倒黑白,把自己变成受害者的形象。 景苍听虞绯如倒豆子说了一通,话语像模像样,但真假,有待衡量。 她做戏程度和三变芙蓉有得一拼。 从虞霜那日欲说还休的表现来看,虞绯似乎强抢了他,还冒充虞霜,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总归虞家对他有恩,懒得深究哪个。 景苍摆手,“行,我知道了,你该回了。” 虞绯当看不到他的敷衍,顾自欣喜说:“哥哥,我今晚特地来‘负荆请罪’,你收下我的荆木,才算原谅我那晚的过失。” 景苍:“???” 虞绯羞赧地瞄他一眼,半跪在地上,解下身上的披风。 居高临下的位置,景苍清晰地看到她雪白光洁的背脊上,横绑着一根灰褐的荆木。 “负荆请罪”(二)二更 刚才他还疑惑,她穿的什么衣裳,怎么一抬胳膊没有袖子,原来是类似伶人舞服的一件裙子,上身只遮胸腹,下身倒是如常。 “哥哥。”虞绯偷偷把上衣下拉一些,露出更多白嫩的胸脯,微微侧身,挪到他脚边,“请你收下荆木。” 她俯下身子。 景苍感觉全身血液都往腹下冲,那根炙硬的欲望暴胀得快要裂开。 他揉揉太阳穴。她真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不会动她,还是有意勾引想攀高枝? 全身又痒又热,像有只虫子在里面横冲直撞,叫嚣着要吃了她。 他掩耳盗铃般喝下半盏茶,淡声道:“我原谅你了,你走吧。” “哥哥。”虞绯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声线,故意往他双腿之间挪动,“帮我取下,背了一晚,硌得疼了。” 景苍垂眸。 她背上的肩胛如蝴蝶展翅,纤细的腰身男人一手可握,雪白的肌肤上被荆木硌出的红痕,像床笫之间暧昧的颜色。 他双手握拳,喉结滚动,却说:“我找婢女帮你。” “哥哥。”虞绯仿佛生怕他离开,一下紧抱他一侧大腿,柔软的双乳撞他腿上,似泣似求,“只要哥哥……” 景苍快被她逼疯了! 她再这样,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化身禽兽,满足她“要”他的愿望。 “霍刀!”他高声唤人。 “哥哥不要……”虞绯似乎被惊吓到,一个劲儿往他腿间钻,小巧的头颅触到他膨胀的热烫。 “殿下。” 霍刀推门而入,却见平日清风明月般的主子身下俯跪着那个骄纵的虞大小姐,她头背一耸一耸,似乎在帮其…… 大小姐的后背居然还裸着…… 霍刀猝然转身,“殿下,我听错了,你们继续。”慌忙出去,咣啷带上房门。 “虞绯,你适可而止。” 景苍感觉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圈上他勃发的欲望。 “殿下,你这匕首怎么可大可小、收放自如?刚刚我进来时还没有的。”虞绯学着霍刀的称呼,从下至上隔衣撸着坚挺的肉棒。 景苍微微仰首,一手紧攥轮椅的扶手。被她触摸,竟有一种奇异的舒爽,好似抚慰了体内急躁的虫子。 他深吸口气,强忍着欲求抓住她手腕移开,一字一顿道:“不该你奢想的人不要想,不该你碰的东西不要碰。” “哦?”虞绯不以为然,伸出小舌,慢悠悠地舔舐摸过他的手指,娇笑着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如果我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呢?” 景苍看她这般搔首弄姿,身下……更硬了。 心里竟隐约希望,她舔的是他…… 真是精虫上脑了! 他整理衣衫,端坐如松。“虞姑娘的厚爱,我没有兴致。” “没有性致?”虞绯说话故意加重“性”字,睨着他遮掩严实的胯下,“哥哥口是心非。” “生理反应,人之常情。我自会找人纾解,不劳虞姑娘费心。”景苍神智渐渐恢复清明。 难搞啊难搞,虞绯恨恨咬唇。 看景苍软硬不吃的模样,她有些理解,原主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这样的男人,不强上,太难吃到嘴。她还有金手指蛊虫加持,他都不上钩。 可强行,她怕没等到得逞,就被他叫人拖出去了。外面都是他的人。 他本身还有些功夫,她是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 虞绯暗自权衡一番,扯下背后的荆木,起身狠狠掼在地上。 她清清嗓子,正色:“此处不留我,自有留我处。”顿了顿,“殿下,希望你日后不要为今晚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春梦(微h) “啊哥哥不要……” “殿下太深了……别……” 景苍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在他的寝房里,当虞绯裸着纤白后背、晃着沉甸雪乳,如只幼兽俯跪在他脚下,他终于克制不住心底肆虐的欲望,遂了体内那只虫子的心愿,狠狠撕烂她的衣裙,攥起她柔软的腰肢,重重将她贯穿在炙硬的阳具上。 坐着后入进得很深,她平坦的小腹凸起一根粗长的形状,小穴像刚成熟便被采摘的荔枝果肉,一捅软烂瑟缩,晶莹的水花沿着交合缝隙四处飚溅。 “哥哥轻点……再不敢了……” 她双手胡乱推拒他的手臂,却被他死死摁在胯下动弹不得,纤细的颈子如濒死的天鹅仰得老高,口中溢出似喜似痛的呻吟,小巧的脚趾蜷得快要断掉。 “哥哥……” 他不理她的哭咽和央求,肉棒如一柄利剑,一次次沉而准地劈开紧致的穴肉,刺得花心凹陷、淫液肆流。 “不要不要!” 她头摇得像孩童手里的拨浪鼓,仿佛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快感,肚皮挺动、双腿乱挣着想要逃离。 “不是你说只图曾经拥有?” 景苍冷酷地钳着她的腰身上下抽送,这如芙蓉花一般善变虚伪的少女,再不能装腔作势地糊弄他。她如这花,被他捣成泥、插成屑,柔弱无助地泄了他满身汁液。 高潮后的小穴像根牛筋绳子,一圈一圈地箍着肉棒,花心如张饥饿小嘴,严实合缝地噙住龟头,密密吮吸。 他被她咬得头皮发麻,重重几记操开花心,灌注进憋胀已久的欲望。 “啊!” 她被射得娇吟一声,颤抖着身子竟又泄了。 “呼……” 景苍喘着粗气睁开眼睛,感觉身下一片濡湿。 男子精满自溢。从前他做过和人敦伦的春梦,但那女子面目模糊,只是一个发泄的影像,从未有过今夜这般真实的触感,好似亲身上阵。 “殿下?” 外间守夜的婢女听见帐内的动静,轻声询问。 景苍拂了把额头上的汗,身上的寝衣也被汗水浸透了,身下更是…… “叫霍刀进来帮我沐浴更衣。” 清洌的声音如玉石相击般悦耳,夹杂一丝动情后的沙哑,像给这华丽幽寂的寝房洒下一抹春药粉末。婢女听得心猿意马,扯开一点衣襟撩起帐子。 “殿下可要人伺候?” 景苍冷眼瞧着这胆大婢女。 婢女被他看得悚然一惊。这贵人的目光像把利刃,若她再敢放肆,这刃便会划破她的脖子。 仓皇退出。 景苍第二日命霍刀寻些美貌舞姬。 “殿下怎么有此闲情逸致?” 霍刀好奇。太子虽然失忆,却不忘此次出行目的——调查凉州地动灾银被贪一事,他双腿不便,但派了几拔心腹前去那里探查,同时还很关心蜀郡及周边一带的民生。 “让你去找就去找。” 提此,景苍颇不耐烦。 他有些不懂自己,明明心中厌恶虞绯这样骄纵伪善的女子,为什么身体会一而再对她动情,甚至想到梦中她雪白的身体、娇媚的叫声,下身会不自觉地苏醒。 难道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太久? “遵命,环肥燕瘦属下都给您安排上。”霍刀奉承。 景苍没想到,这些舞姬后来出现在太守的宴会上。 霍刀和他一样初来蜀郡,寻欢作乐一事自是向太守府里的人打听,不料传到太守耳中。太守召了不少青楼楚馆的美貌舞姬,还有些蜀郡富商听闻他爱歌舞,自荐才艺双全的女儿过来献艺。 这夜,景苍坐在大厅上首,看着下方身姿窈窕、衣影翩跹的一众女子。 舞姬的裙子轻薄柔软,起舞时一抬手、一劈腿,隐约露出丰盈的乳、修长的腿。 太守和其同僚坐在厅中左右两排,或年长、或年幼的脸上依稀流露几分痴迷或垂涎的神色。 而他,面对这幕活色生香,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下身更是毫无知觉。 舞姬们像蝴蝶一般飞来飞去,看久了竟觉眼花心烦。 景苍揉揉眉心,思索要不要散宴。 “殿下,小人来迟。”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景苍抬头,一个身着墨绿华服的年轻男子缓缓走进,向他行礼后,又依次朝太守等人欠身。 “逆子,来得这样迟,还不快入座!”太守朝来人喝道,“扰了殿下的雅兴,看我不剥你的皮。” “是是是。”太守公子点头,回头朝门外伸手一笑,“我今天也是带殿下的救命恩人——虞大小姐过来见见世面。” 众人侧目。 只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搭着太守公子的手聘聘婷婷迈进来,她黑发如瀑,散在肩上,鬓侧簪了朵红艳芙蓉,似乎傍晚新折,花瓣上沾着露珠,在明亮的灯光下如水晶随步子一晃一晃。 满厅舞姬一刹那被映衬成胭脂俗粉,这少女美得像芙蓉正艳时化形的妖精。 虞绯规矩地朝众人见礼。 太守率先回过神,“虞小姐既是太子恩人,那便是我府上贵客,快请上座。”示意下人引她去太子右下方入座。 原座那人赶忙起身,虞绯拉拉太守公子衣袖,小声道:“你和我一起。” 太守公子望了老爹一眼,太守觑着景苍平静的面色,迟疑片刻,点点头。 两人坐在景苍右下边,他一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丝竹歌舞又起,大厅里充满欢乐的气息。 太守公子拈了一颗青皮葡萄送到虞绯眼前,虞绯瞄了一眼景苍,故意用黏死人不偿命的声调道:“要哥哥喂。” 太守公子眉开眼笑,仿佛身子都酥了,体贴地剥去葡萄外皮,欲填进虞绯口中。 虞绯也非常配合地伸长脖子、张开小嘴。 遽然,大厅上首传来一声响亮的拍案,瓷壶酒盏被震得噼里啪啦摔落在地。 她不老实 “殿下,怎、怎么了?” 太守慌忙起身,大着舌头弯腰询问。 景苍抚额闭目倚着靠椅,如醉酒般。 霍刀眼观鼻、鼻观心,圆场道:“殿下饮了些酒身体不适,宴会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虞绯故作遗憾地叹息一声:“我本来还想多看一会儿漂亮姐姐跳舞。” 她起身,拈起一颗青皮葡萄,笑吟吟地看向景苍,“殿下吃葡萄吗,尤其青皮的,听说最是解酒。” 景苍倏地睁开眼睛,乜着虞绯。 她哪是提议吃果子解酒,而是明晃晃地提醒,他曾被她强吻过,还被迫吞下她喂的一颗果子。 如果刚刚他不拍案阻止,她就会含着别的男人的手指,吮下一颗葡萄果肉。 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前几日还握着他的阳具求欢,一眨眼便偎在别人肩侧,黏黏腻腻地说“要哥哥喂”。 她就这么饥渴?非要男人把上面下面全都堵满才肯老实。 景苍不由想起梦中她嵌他身上颤抖高潮、不能动弹的模样。 “殿下不喜欢吃葡萄就算了。”太守公子觑着景苍阴晴不定的脸色。这人眼神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浓重乌云,似想把虞绯席卷溺死,又似想把她一口吞下。 他琢磨不定景苍对虞绯的态度,打哈哈道:“虞小姐,殿下不吃,我来吃。”说着伸头过去,要衔她指尖的葡萄。 虞绯微笑站着,与景苍对视,似乎毫不介意太守公子当众吮她指尖。 “哐啷!” 上首的案几骤然被人掀翻了。 木案滚到阶下,吓得厅中一众舞姬花容失色。 “殿下息怒!” 太守携众人颤巍巍跪在地上。 虞绯腰背挺直,静立不动。 太守公子拉了拉她的裙摆。 虞绯好像恍然,低头垂目,柔声说:“小女不知葡萄是殿下禁忌,惹怒殿下,请您恕罪。” 霍刀看着满厅下跪的乌泱人头,心里直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前几日夜里,太子和虞大小姐起先还你侬我侬,不知后来怎么起了争执,大小姐怒气冲冲离开房里,太子第二日便说要找舞姬。大小姐今日和太守公子交好,太子貌似吃味了! 他想了想,又圆场:“殿下今日腿疾犯了,心情不悦,大家不必慌张,散了散了。” 众人如鸟兽散,生怕被贵人的怒气波及。 虞绯神情闲适地离开大厅,边走边和太守公子谈论什么品种的葡萄好吃,太守公子兴致勃勃,似想邀她品果夜谈。 霍刀见自家主子冷冷窥着那对男女背影,若视线能化为利箭,想必这二人早已被贯个对穿。 他轻咳一声,提道:“殿下,难得虞小姐今晚过来太守府,属下要不要请她来院里喝杯茶?昨日太守新呈上蒙顶甘露。” 二人身影渐去渐远,隐入夜色。景苍懊恼地靠在椅上,扶额叹气。 即使失去记忆,他也知,为诸君,应喜怒不形于色。 可他今晚屡屡失态。 不知为何,看到虞绯和太守公子亲密,他胸腔就像有只虫子在狠狠啃咬心脏,这种又酸又痛的滋味,促使他必须阻止他们,不然便会被噬心而死。 他原以为只是对她的身体动欲,没想到对人竟也上心! 但这情,来得太突然、太莫名奇妙了些? 除了美貌和身体,她身上毫无值得他欣赏的地方。 景苍拍拍额头。怎么像被她下了迷魂药、喂了催情蛊? “殿下。”霍刀看景苍踌躇,又建议,“您要不想请虞小姐喝茶,那属下晚上拦下她的马车,您去教训她一二。” 小情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太子有再大的火气,大小姐给纾解纾解就好了。 他这般想着,面上不显,一本正经道:“寻常女子订下婚约,便要遵守三从四德,何况虞小姐和您已有了关系。她年纪尚幼,性子娇纵,还需您多提点,以免误入歧途。” 景苍闻言,知道霍刀因那晚的场景误会两人亲密无间,他懒得解释。 虞绯当时生气地说,要让他日后为那晚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今晚她的言行,是故意报复他吗? 太守公子虽相貌俊朗,却为人风流,她和这样的人交往,恐怕占不到多少便宜。 以为哪个男人都有他这般好的定力。 虞家对他有恩,他总不能看她为了赌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景苍思忖良久,点头叫霍刀去办。 索吻? 虞绯糊弄完太守公子这个引火工具人,悠哉悠哉地坐着马车回府,谁知半路被人截道,是景苍的侍卫霍刀。 她表面佯怒,心中窃喜:来了来了他来了,带着囚禁小黑屋一条龙走来了,景苍按捺不住了! 霍刀请她下车,说景苍在前方的马车里等她。 半夜拦人,自己不过来,偏要摆出副天潢贵胄的架子召她过去。 虞绯悄悄翻个白眼,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殿下有何贵干?” 她一上车,敷衍地行个礼,硬邦邦地问。 “喝茶吗?” 景苍颇有兴致地在煮茶,给自己倒了一盏,惬意品尝。 不知他那是什么茶水,色泽碧清,气味甘醇,虞绯看得嘴巴干渴,但她谨记那夜被拒之仇,且鱼儿没有完全咬钩。 她偏过头,“我不渴。殿下有要事请直说,孤男寡女不宜独处。” 这话似曾相识。景苍淡然一笑。 沉默许久。 虞绯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耐力。不就看她和太守公子亲昵,在蛊虫的作用下,心里不是滋味,想挽回她,有什么拉不下脸面低头的? 她和太守公子亲近时,体内的雌蛊烦躁得上跳下窜,雄蛊受雌蛊影响,想必早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居然这么淡定。 虞绯心里明白,却不挑开,风马牛不相及地道:“殿下,你是不是还记恨我逼您吞过一颗葡萄?”像变戏法从袖中掏出一颗青皮的,递到他面前,“您要耿耿于怀,也可以逼我吞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景苍看了那葡萄一眼,喉结轻微滚动下,淡声道:“君子有雅量,我不会和你一介女流计较。” 虞绯阴阳怪调地“哦”了声。她真受不了他这跟打太极一样的言语态度,直截了当地问:“殿下是不是后悔了,为那晚的所作所为?” 景苍慢悠悠啜了一口茶,轻声道:“这倒没有。” 既然内心坦荡清白,那找她做什么?比死鸭子嘴还硬的男人。虞绯正思索说点什么刺激的话,最好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景苍又道:“当今圣上爱民如子,虞家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今日来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劝诫你,不要为旁人作为而糟践自己,自贱者人必贱之,身为女子,应当洁身自爱。” 虞绯听他文绉绉一大通,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觉得她为了报复他,故意招惹太守公子,教诲她要自尊自爱。 她当然是借太守公子激怒他和他身体里的蛊虫,对于雄性而言,被他人觊觎和争夺的雌性,才更有吸引力和驯服欲。 虞绯心如明镜,却佯作一个听不得半句劝告的骄纵少女,抬起下巴,细声道:“殿下这么说着实折煞我了,士农工商,虞家祖坟上冒青烟,我也不可能和您这等尊如天人的贵人攀上兄妹关系。” 她将散在颊边的一缕发绺拂到耳后,“市井传闻虽然有误,可并非空虚来风,如殿下所知所感,我确实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眼神像一只柔软的手轻抚过他淡粉的薄唇和平整的胯下,转过脸,望着窗帘,像变了心的少女谈起新的情郎。 “太守公子虽风流倜傥,可他丝毫不嫌我名声污糟,相反的,他十分理解我,认为是那些有心人故意往我这种单纯率真的美人身上泼脏水。” “我要什么他都依着我,不会动不动鄙视我、冷淡我、拒绝我……” “够了。” 景苍重重搁下茶盏,茶水噗地四溅,打湿小几。 他一句也不想听她和太守公子如何相知相处。 在虞绯惊诧的目光里,他感觉自己过来就是个笑话。 这种朝秦暮楚的女人,和她说什么良言,她能听得进去。 她只适合滚下他的马车,被太守公子骗身骗心,回头凄凄哀哀地哭泣。 若结果她被其他男人骗去身心,那这副躯壳心脏,为何不能给他? 心念一起,体内像有只虫子在蠢蠢欲动,怂恿他去占有她、掠夺她、享用她。 虞绯感受到景苍周身“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心想:他要真忍耐不了蛊虫的效用,把她压在马车上办了也好,早日颠鸾倒凤体液相融,使同根蛊生效,她就不用想方设法逼他睡她。 可他像一只忍者神龟,额头青筋暴起,眸中神色翻涌,始终不见动作。 虞绯嫣然一笑,火上浇油:“若我和太守公子能成,来日必向殿下送上喜帖,说不定殿下过几年故地重游,还能为我们的孩子指点一二。” “是吗?” 景苍咬紧牙根,挤出字眼。 虞绯仿若未觉地点头,面含希冀,喃喃:“也不知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生的,都是最好的。”景苍接口,移动轮椅,缓缓靠近她。 虞绯垂眸,感觉景苍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近,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急热的气息扑得她脸颊发痒。 不知是不是受雌蛊作用,她觉得脸上的痒意如根丝线,一直贯到了心尖,弄得胸腔又酥又痒,似想有什么东西填满。 她握紧手心,轻轻侧头,闭上眼睛。 景苍看她莹白小脸漫上两抹如霞红晕,乌黑睫毛如含羞的蝶翅颤抖,嫣红小嘴轻微启开,似两片花瓣引人攫取。 他离得愈近,她脸更红、睫更颤、唇启得更开。 瞧她动情,他迷乱的神智一刹那清醒。 她和太守公子亲密,就是为了激怒他要她。 说什么日后要让他为那晚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不过是换了个迂回的方式勾引他。 他也差点上钩了。 身下硬如炙铁。 景苍低头,鼻尖擦过她鼻尖,却是扶正她鬓侧的那朵红艳芙蓉。 “女为悦己者容,虞姑娘今天很美,难怪太守公子心仪。” 他拈过她手心里的青皮葡萄,语气难得略带戏谑:“虞姑娘这般面红耳赤,我不禁怀疑,你是不是想让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强逼你吞下这颗葡萄?” 言外之意,她像在向他索吻。 虞绯羞恼起身,干巴巴地道:“殿下误会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气急败坏地逃下车去。 景苍注定她红红火火的背影。这样美貌泼辣的锦江芙蓉,带进宫去,不是善事。 很想要她(两章合一 虞绯夜里躺在床上还在懊恼,老司机开车几年,有朝一日居然会翻车! 她在现代是雏,但不是贞洁烈女,从初中开始谈恋爱,到高中毕业差不多有一个篮球队的前男友。至死仍是清白之身的原因,她刚满十八,也没碰上能让她心甘情愿献身的男人。 平日都是她勾引景苍,撩得他唧唧邦硬,今天却反被他弄得春心萌动。 这该死的同根蛊,雌蛊使她对着他发情。 他该不会看穿她的目的——故意和太守公子暧昧,以激起他那作为男人的胜负欲和占有欲。 不过真亦假时假亦真,感情里的事谁说得清,若真能理得一是一二是二,那还分什么挚爱和备胎。 她得让景苍知道,她曾经非他不嫁,可他一再拒绝她,那她跟别人也行。 原主人设,本就不是一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女人。 虞绯又去太守府,和太守公子逢场作戏几天。 却很少碰到景苍。 他好像……在躲着她。 是了,现在九月底,十月初他就要回京城。按他皇室中人权衡利弊的想法,他虽然对她动了情欲,可一旦离开蜀郡,山高水远,时间会疏淡一切。 她一介商女,没有资格做他正妻。以她容貌和性子,为妾必不安分。 他不想因为一时放纵,挟带一个大麻烦回去。 尽管她说过只图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 他不信。 事实上,虞绯说这句话也是糊弄他的,她只想让蛊快点生效,使他们性命相连。 景苍回京之前会恢复记忆。 如果他想起原主对他做下的滔天恶行,哪怕他因蛊对她生情,他也会杀了她的! 除非两人同生同死。 他总不能杀了他自己。 虞绯给太守府的下人塞了不少银子,终于在这日傍晚蹲守到景苍回府。 她和太守公子漫步在他回院的必经之路,远远看见一行整齐肃穆的队伍,她佯装崴脚,“哎呦”一声摔进太守公子怀里。 “虞小姐,你没事吧?”太守公子扶着她纤细的腰肢。 “没有大碍,就是脚腕有点痛。”虞绯恍若无力地抓紧他的衣袖,蹙起眉头,眨动右眼,娇声道,“我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你帮我看看。” 太守公子低头,捧起她一侧脸颊,边轻吹边细看。 虞绯微微仰颈,双睫颤抖,唇瓣轻启。 “朗朗乾坤,世风日下,太守公子真是轻浮,随便带个莺莺燕燕就在府里亲密。”霍刀一眼看见太守公子怀里那个身影熟悉的女子,一晃身体堵到景苍面前,“殿下,我叫人让他们给您腾路。” 景苍掩在衣袖下的双手攥紧,冷声道:“我是腿脚不便,并非眼瞎。” 言外之意,他什么都看到了。 前面听见动静的二人缓缓分开,景苍由人推着,目不斜视从他们身旁经过。 “见过殿下。” 景苍一顿,眼角的余光瞥过行礼的虞绯。 她像一枝柔软的藤蔓,楚楚地攀在太守公子身上。 明明双腿无碍,欠身时偏被男人搂着腰身,一张雪脸在霞光的映照下,绯红得仿佛抹了层厚厚的胭脂,眼波如水,红唇湿润,整个人一副被亲狠的模样。 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晚没在马车上重重“惩罚”她一顿,好叫她再没力气和胆子去勾搭别人。 她和太守公子真情也好,做戏也罢。 扪心自问,他确实很想要她。 从来没对女子有过这种强烈的欲望。 春梦里有她,碰面看到她,就想把她…… “殿下。”走远后,霍刀觑着景苍凛冽的脸色,斟酌道,“也许虞小姐和太守公子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这其中,或有什么误会……” 景苍冷冷扫他一眼。 霍刀悻悻。这对小祖宗,不知又闹什么矛盾,那晚马车会面本以为两人会和好,谁知虞大小姐恼羞成怒从车上下来,太子就此也避她不见。他偶尔多嘴一句,太子只道,“她不适合皇宫”。 可现在看来,太子并没完全放下。 思及这两日收到的一则消息,霍刀开口:“殿下,听闻昨日太守公子在梦香楼买了一种烈性春药,属下怀疑,他想用在虞大小姐身上。前两天剑南刺史家的叁公子来蜀郡,特地拜访虞家,似乎有意向大小姐提亲。太守公子此举,瞧着想先下手为强,和大小姐订下。” “剑南一带的官史都知道虞家救了您,近来巴结他们家的人不少。” 景苍颔首。 蜀郡太守治下疏漏,致使当地匪徒作乱重伤于他,后面朝廷难免要治其一个管辖不力之罪。若太守公子娶了虞绯,父皇看在虞家的面子上,许会从轻处理。 至于什么刺史家的叁公子属意虞绯,一来为财,二来为他和虞家这层恩情关系。 景苍苦恼地揉着眉心。一个太守公子不够,她又招来一个。 霍刀见景苍态度不明,大胆问道:“殿下,虞大小姐这事,我们?” 景苍明白,霍刀是问要不要插手阻拦太守公子给虞绯下药一事。 他思忖良久,轻轻吐出二字:“不管。” “不管?”霍刀惊讶得仿佛眼珠子要掉下来,“殿下,她可是您的、您的……”至今没忘虞大小姐跪趴在太子腿间,那样服侍。 景苍瞧霍刀表情,好像他是心甘情愿被戴绿帽的薄情汉。他和虞绯有名无实,但并不想下属误会,他在这事上这么大度。 “螳螂捕蝉。”提点一句。 “黄雀在后。”霍刀接口,竖起大拇指,“殿下,高啊。”到时虞大小姐中了药,再任性的小野猫也得化为一滩水,任太子予取予求。 – 虞绯目送景苍一行远去,身体刺疼得她接连抽气。 雌蛊在里面横冲直撞,时不时咬她一口,抵触太守公子接近她。刚刚景苍看到她和别人亲密,雄蛊应该也闹得很厉害,雌蛊又受到它一点影响。 “虞小姐,脚腕还疼吗?”太守公子看她有些难受。 虞绯点头,太守公子说:“那我送你回……” “公子,太守往这边来了,说有事找您!” 一个小厮急匆匆过来,太守公子看向虞绯,虞绯体贴地笑道:“你去吧,我自己能行。”她指了指身侧的丁香。 “父亲有说什么事吗?”太守公子问。 小厮回头瞅了虞绯一眼,俯到他耳边嘀咕几句。 太守公子也回头奇怪地望下虞绯。 虞绯脑瓜转动。这父子俩要商谈的事情,该不会是她? 偷偷跟上。 他们在一座凉厅,虞绯躲在不远处的假山洞里。 太守道:“这虞绯真和太子没什么关系?我思来想去,府上设宴那日,太子瞧见你和她,神色不太对劲。” “听说那天晚上,他还拦见了虞绯。” 太守公子挠挠头皮,似是疑惑:“虞绯说她一开始为太子皮相所迷,可太子瞧不上她。” 太守点头,像是想起景苍离开虞府那日在人前对她的冷漠。 太守公子又道:“这几日我和虞绯常在一起,没见太子有什么反应。刚才碰到,我抱着虞绯向他行礼,他也没说什么。” “你怎么在他面前一点规矩不讲,竟抱女人。” “虞绯脚崴了。” 太守抚须道:“他无意虞绯就好。人在我蜀郡境内遇刺受伤,为父日后难免要被京城那边追究责任。但愿你能娶上虞绯,到时太子和圣上说不定会对我们网开一面。” 太守公子躬身,“父亲放心。” 太守似是想起什么,“听闻剑南刺史家的叁公子也有意虞绯,刺史是我上峰……” “父亲不必多虑。”太守公子露出个势在必得的微笑,俯到太守耳边叽咕一阵,然后父子互相对视片刻,共同扯出一抹貌似男人才懂的深意笑容。 虞绯吃瓜结束。 全程听得清清楚楚,除了最后太守公子鬼祟的耳语。 但她已经猜到是什么。 太守公子既作为她刺激景苍的工具人,那她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是很上心的。 他昨天买了春药。 结合太守给他普及娶她的重要性,和他面对情敌给老爹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春药,用在谁身上,不言而喻。 虞绯倒是好奇,他们眼里的准媳妇被下药后,却和太子共度一夜春宵,这二人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被晴天霹雳击中的惊喜和意外? 想想都好笑。 现在只需他们“姜太公钓鱼”,她“愿者上钩”。 —— 绯绯:一个篮球队,也就十个出头。 按她的腰往下压 叁日后,太守公子生辰,虞绯赴宴。 景苍派人送上一份礼物,面也没露。 宴会快结束,虞绯佯作无知喝下太守公子递来的一杯加料果酒。 她嚷着头晕,太守公子搀扶她去厢房。 刚迈出大厅门槛,一个小厮急匆匆过来,向太守公子耳语几句。 太守公子神色一变,说要离开一会儿,晚点找她。 虞绯注视他仓忙的背影,交代丁香:“派人跟上。” 她今晚本打算中药后,找人支走太守公子,再偷偷打晕他。反正这人情史泛滥,结下梁子的情敌也多。 是谁打断了她的计划? 派出的探子很快来报,太守公子走到一条偏僻道上,被几个侍卫钳住手脚,像拖死鱼一样被带走了。 虞绯震惊,然后笑得嘴角快咧到耳后根。 太守作为蜀郡最高长官,谁敢太岁头上动土,这样猖狂地拐他儿子,而且还在人家府里。 办事之人穿着侍卫衣服,这背后的主子真一点没想掩藏自己身份。 有的人表面忍者神龟,实际上很关心她的清白,已经憋不住暗搓搓出手了。 他既给她竖了朝向他的竿子,虞绯自是顺竿爬。 这会儿身体里像有团烈火在烧,又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里面钻爬啃噬,痒入骨髓。 雌蛊也被春药催得上跳下窜。 虞绯被丁香扶着,到景苍院外。 这回倒很好进,下人通禀后,立马请她进去。 虞绯扯开一点衣襟,摇摇晃晃撞开寝房木门。 景苍坐在案几旁,一手持卷,一手随意搭在腰间。 虞绯踉跄着冲过去,扑通俯跪在他身前,抱住他两腿,“哥哥我不知道怎么了,今晚喝了些酒,身子像坏掉了……” 她胡乱撕着衣裳,想露出更多肌肤散热。 景苍看虞绯整个人如被沸水淋洗。 她穿着初见那日的碧绿衣裙,轻俏的颜色被汗液浸得幽深黏腻,衣襟微敞,素白的肚兜掩住两只丰腴的雪乳。 酡红小脸上盈满泪和汗,细眉轻颦,媚眼如丝,红唇贝齿张合咬磨,似想求欢又生生克制,鬓侧的嫣粉芙蓉要坠不坠,斜勾在乌黑长发里。 景苍觉得,她就是那朵芙蓉,似要落到他手心里,又带着对未知的犹疑和惊惧而顿住。 他放下书,拢上她的衣襟,“虞姑娘,我给你请个女医。” 虞绯趁景苍抬袖的间隙,瞅着他胯下耸起的庞然巨物,心中微哂:他既要演柳下惠,那她舍命陪君子。 不知女医是不是提前在院里恭候,片刻功夫,就进房给她诊脉。 “此药性烈,无法可解,唯有与人合欢。若是不解,药性浸骨,日后身体容易起淫。” 女医说得隐晦。虞绯也早了解过这药,中了不doi,身子以后会变得淫荡。 她瞧着神色自若的景苍,他可真能装。 她前脚喝下掺药的酒,他的人后脚带走太守公子,若说他私下没监视太守公子谁信?知道是烈性春药,任由太守公子给她挖坑,看来他被蛊和她激得很想要她。 结果心知肚明,但戏该演还得演。 虞绯趴在案上啜泣:“肯定是太守公子!他听闻剑南刺史叁公子有意求娶我,便催我和他订婚,我想缓缓,先没答应,他、他居然做出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 景苍摆手,示意女医下去。 听着虞绯忿懑的哭诉,他感觉那句“卑鄙下流”,仿佛也在骂他。他全程隔岸观火,还想着黄雀在后。 转念,是她先招惹的他,他用了个迂回法子遂她心愿。 也满足自己私欲。 景苍轻咳一声:“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来了来了,又开始打太极,皇家虚伪的面具可算焊他脸上了。她说要走,他会让她出这个门吗? 虞绯矫揉道:“我几次打扰殿下清净,丑态百出,这回再不敢了。”说着想要起身,“我出去自会想办法。” 该她大胆的时候,她反而退缩。景苍皱眉,“你这副样子,想要去哪儿?” 虞绯依依不舍地看他一眼,却说:“去小倌馆。” 景苍似乎有些生气,“你打算去坐实你‘豪掷千金小倌馆’的虚名是吗?” “那我难道要去找太守公子那个禽兽,让他得逞?”虞绯语气十分沮丧,“找剑南刺史叁公子也不行的,无媒苟合,他后面会不会娶我难说,哪怕娶了,将来也会被他家人看不起。” 景苍烦躁地敲着案几,字句清晰道:“你可以有别的选择。” 虞绯装作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摇了摇头,“你是要我硬生生熬过去?那我身子坏了,可就真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 景苍“啪”地拍案打断她。 他想质问,她是不是在装傻。 但想起之前一而再、再而叁地拒绝她的亲近和求爱,她可能害怕他了。 景苍深吸口气,更加明确道:“除了去小倌馆和硬熬过去,你还有第叁种选择。” 他声音低哑,语气轻柔,像情人间男方对女方温存的呢喃,甚至带了点引诱的意味。 他主动给她递了走向他的台阶,虞绯踏上,好似被天大的惊喜砸中久久回不过神,呆呆地望着他,“哥哥,我可以吗?” 景苍没有回答,隔案朝她伸去一只手。 虞绯握上,借着他的力道小跑两步,一下跨坐进他怀里。 他肯好好做人,她也不吝惜动听的情话。 “哥哥,我想要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她用潮湿的腿心磨蹭粗热的肉棒。 春药加雌蛊作祟,他再不松口,她就要压着他霸王硬上弓了! 景苍箍紧她纤细的腰肢,盯着她开合的红唇,似是想起什么,眉目略浮不悦,“真的?”口吻明显质疑。 虞绯眼珠一转。倏地想起那日她当着景苍的面故意营造和太守公子亲吻的假象,他从他俩面前经过时,冷冽的眼神如把利刃,似想割断他们这对野鸳鸯的脖子。 她眨眨眼,亲上他嘴唇,娇声道:“只亲哥哥,只给哥哥亲。”她轻咬唇瓣,并用小舌舔舐,“那天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我是自己这样弄的。” 景苍重重拧了下她右侧腰肉,“这个也是假的?” 给太守公子搂腰,当然真的。虞绯噘嘴:“谁叫你一直端着架子,不肯要我。” 总归他理亏,景苍不再深究。 虞绯扯开裙子的束带,只着一件轻薄肚兜贴他胸膛。他衣衫齐整,她上手解他腰带。 景苍一把按住她的小手,忽然正色:“虞绯,不管曾经拥有,还是天长地久,我都尊重你的意愿。”顿了下,撇开眼,“但如果你跟我回京,我不敢保证给你正妻的名分。” 哦,一夜情或做情人随便她,想上位正头夫人,不太可能。这也算doi之前告知她两人结果,省得她失身之后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其实他们谈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等睡完他恢复记忆,他只会想杀了她! 虞绯有些黯然。 “你要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景苍微微松开她的腰身。 “哥哥。”虞绯一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埋在他颈间闷闷道,“你直言说不一定会娶我,我还不能伤心一瞬吗?”她亲他肌肤,直到喉结,“我早说了,非你不嫁,哪怕为妾也甘之若饴。” 景苍心中的迟疑和顾虑,像被她拿着一把小刷子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果然很喜欢他。喜欢到怕他离开不想让他认回身份,喜欢到宁愿屡次自贱也要引他朝她回顾,喜欢到被他拒绝几次还愿献身哪怕没有正妻名分。 他按着她的腰往胯下压,低头吮她耳珠,“虞绯,我不会辜负你的。” 插入(h) 虞绯知道两人过了今晚就得翻脸,他也因蛊虫作用馋她身子,春药已使她的身体足够湿软,她没心思再和他搞那些你侬我侬的前戏。 她直接快进,拉他的手探入亵裤里,“哥哥,好痒,摸摸……” 景苍触到她小腹下方细滑的肌肤,心念一动,挣开她的手直接撕裂了软薄的亵裤裆部。 他瞟着小丘般的幼嫩阴阜,反牵起她的指尖,低声道:“哪里痒,怎么摸,你教教我。” 大尾巴狼少装小白兔,虞绯腹诽。他比原主大上几岁,虽保留处男之身,可宫廷里的规矩,皇子十几岁时便有宫女教他们通晓人事,他没接受,不代表没看过几本春宫册子。 她面上不显,仍装作天真无知地捏着他的指尖摁在小穴鼓起的肉珠上。 “好痒,哥哥揉揉……” 景苍捻住那颗如黄豆大小的肉坨,小小的东西,轻轻一碰,就瑟瑟发抖,还沁出些黏滑的水液,像蚌壳里的珍珠,生怕被人抠掉,害怕中又带着讨好。 他掐住肉豆根部,将一整个放在指间研磨。 “啊哥哥好会……” 虞绯被他一上来大开大合的动作捏得全身酥软,丝缕的快感如水一样注进四肢百骸,抚慰了体内由春药和蛊虫催起的空虚和燥乱。 “还想要更多……” 她扯下肚兜,露出雪白的双乳,两点奶尖被情欲催得嫣红肿胀,似要被人吸吮才能恢复原状。 她揉了几下乳,捧起右边一只送到他嘴边。 景苍看她波涛雪乳迎面,倏地侧过了头。 “哥哥……”虞绯不满娇吟。 景苍拽着她的肉豆向外一扯,轻轻旋转,重重揉压。 “啊——” 尖锐的快意如一支利箭,从肉珠处直贯头皮,虞绯顿感愉悦至死,脑子一片空白。就在这时,右乳奶尖被他揪住了,像磋磨肉珠一样旋着那点揉按。 “哥哥我不行了!” 虞绯身体颤抖,小腹挺动,像一尾在砧板上跃起抽搐的鱼。 景苍看她娇媚欲死的表情,一心想送她登顶,双手加快速度加重力道。 “呜呜……” 虞绯仰高颈子,睁大眼睛,仿佛被一道雷电劈中,蜷缩着倒他怀里。 口中迷乱地叫喊:“哥哥哥哥……” 景苍感觉指下肉豆渐渐变小变软,不复刚才的膨胀硬挺,穴口流出一股温热水液,打湿他整个手掌。 他并起两指,在花唇贝肉里摩擦,然后钻进了湿润的小穴。 “啊……” 一下吃进两根,虞绯被撑得嘤咛,探进他的衣襟,抚摸他光洁的胸膛,“哥哥好胀……” “这才到哪?” 景苍拉过她另只空闲的手,覆上粗壮的阳具。 虞绯隔衣摸了会儿,扯下他的亵裤,与小景苍正式亲密接触。 它快有她的小臂粗,通身泛粉,顶端深红,上面缠绕着凸起的青筋,龟头小眼渗出几滴清液。 她上下撸动几回,一指拈起龟头上的粘液,放到口中吮吸,“哥哥好甜……” 景苍瞧她柔媚地舔着手指,顶端的一滴清液如根银丝被她拉到嘴边,像极专吸男人精血的妖精。 肉棒悄然胀大一圈,他想把整根塞进她嘴里,但更想冲破她的阻碍、占有她的贞洁,把她彻彻底底变成他的。 插进小穴的手指只有半根,他不敢深入,屈起指尖刮蹭她的内壁。 “啊呜呜……” 虞绯再浪荡不起来。青涩的小穴像被他用棍子在搅,重重迭迭的快感涌向花心,里面的媚肉翕张吐水,却丝毫咬不到什么。 “哥哥想要……” 她握住肉棒,屁股前移,想吞下那根令人快活的巨物。 景苍抽出手指,捧着她的臀压向阳具。 龟头滑过唇肉,顶开穴口,似想一举贯穿。 虞绯主动攥着肉棒,叫小穴慢慢吞咽,刚含进一个圆头,穴口欢快地咬住棒身颈沟,他却猛地拔出。 “啊!” 感觉内壁软肉被他粗暴地带出,下身欲求不满地淌着馋液。 景苍揉了揉她收缩的穴,轻声道:“去床上,这样进,怕你哭。” 虞绯淫虫上脑,没想那么多。转念,原来他也知道女上插得深。 景苍移动轮椅,来到床边,横抱起虞绯,把她掷在床上。 虞绯看他急促脱下外衫,只着白色中衣,两手按在床榻边沿,一个旋身,便牢牢压她身上。 她惊得张大嘴巴。第一次看他使用古代功夫。 景苍撇过脸,轻微皱眉,“我是暂时腿断,又不是全身瘫痪。” 话外意思,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虞绯察觉他对此很敏感,仿佛怕她蔑视、讥诮他,可她只是没见过这种世面,稀罕一下。 她亲亲他的唇,两腿夹紧他的劲腰,腿心往肉棒上送,打趣:“还好不是第叁条腿断。”看他又想生气,娇滴滴求,“哥哥喂我。” 景苍抓过她身上散开的衣裙,拋到床下。一手箍紧她腰肢,一手钳着她两腕压过头顶,阳具顶开穴口又抽出,下一次总比上一次进得深,慢慢地,龟头触到阻碍。 暴戾的欲望如只虫子在体内冲撞,他抬起她细白的左臂,张口狠狠咬住她鲜红的守宫砂,腰身一挺,撞破她脆薄的膜瓣,把自己填入花心。 —— 今晚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