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语(民国,NP)》 一。投亲 姚臻走进这座位于法租界内的小洋楼时,只觉得自惭形秽。 她坐了一夜火车,从头到脚都是压不下去的酸臭味,引路的丫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捂鼻暗自鄙夷,将这位自称是来投亲的少女认定是打秋风的穷亲戚,乡下地方的小姐,穿着打扮尚还不如她们这些丫鬟洋气体面。 姚臻只当不知,饶是再不谙世事,也明晓寄人篱下之时该谨小慎微些,且不说本就是这般内敛的性子。 在客厅端坐良久,丫鬟呈上的茶盏饮尽待续时,女主人才匆匆出来见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家娮娮来了,可还记得小时候姑妈也抱过你呢? 裹在一阵香风里卷过来的女人,睡到晌午才姗姗起身,此时还披着睡袍。 因一直低着头,姚臻先看见的是女人涂着艳色丹蔻的十根脚趾头,衬在白生生的脚背上,像红石榴一样晶莹。 见过姑妈,姑妈安好。 姚臻不敢多看,起身迎上前去,屈膝盈盈下拜,行了一个旧式礼。 快起来,跟姑妈哪里需要这些虚礼。虽说这话,姚丽娜却没有伸手扶人的意思,隔着三尺远打量起少女来。 二八年华的少女本该是最美的年纪,却打扮得极是老气,素色的全襟大袖旗袍上衫配着浅青色马面裙,完全显不出一点曼妙的身段,瞧得姚丽娜心里直摇头。 姑妈瞧着真年轻,父亲在世时常同我说,姑妈是我们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美人。让直白地视线盯得紧张,姚臻努力找些话来缓解,手指不自觉搅上垂落在腰后侧的长辫子。 哈哈哈,我还不知道你父亲那人,他哪里说得出来这样的话,也就是小姑娘家家的嘴甜,晓得哄人开心。上了些年纪青春不复的女人都喜欢听人夸自己容颜未老,不管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奉承,姚丽娜捂着嘴直笑,歪倒进一旁的沙发上,随即在看见女孩发梢上别着的白色绢花又变了脸,怎么戴着这么晦气的东西,你姑父不日要做大寿,让他看见了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姚臻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攥着头发连带那朵白花握进掌心里,小声解释道:父亲刚走,我还在孝期···· 那老东西都死了三个月了,还给他守孝干什么! 解释的声音被怒斥打断,丫鬟见主人动了气很有眼色地前来上茶想要劝哄,不妨姚丽娜突然抬手,一杯热茶便连带着杯盏碎在了姚臻脚边。 没眼色的贱蹄子,想烫死我吗? 姚臻动也不敢动,听姑妈说着对父亲不甚尊敬的话,任摔落的茶盏碎片溅到脚面,索性布鞋结实不至于伤到脚。 丫鬟无妄被牵连受了这灾,蹲在地上收拾时,将那半片碎盏上盛着的茶叶倾到姚臻脚上,做些可笑的报复动作,她也不动声色。 看来,姑妈家不太好待呀。 姚臻有此认知,愈发觉得局促,也不敢再提和父亲有关的事,等丫鬟收拾好一片狼藉,重新给人上了清茶,姑妈才缓了神色重新同她说话,兴致却不似方才。 彼时你母亲待我和善,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会照看你。提起早逝的母亲,姚臻正要接话,又听人话音未落,一路奔波你也累了,让棠棠带你去房间梳洗休息,晚间等你姑父表哥回来一家人一块吃顿饭。 她便没再多话,乖巧答是又行了个礼,便去拿放置在一边的包裹,余光瞥见女人因翘着二郎腿而袒露出了整条大腿的模样,羞红了脸跟在丫鬟身后落荒而逃。 客房在二楼,跟着领路的丫鬟上楼一直往前,行到最里间才停下,为姚臻打开房门后,小丫鬟便很守礼地让在门边请人进屋。 不似迎客奉茶的那位张扬势利,这个圆圆脸的丫头稚嫩娇俏,看着与自己年岁相宜。笑着同丫头客气道了声谢,换来同样的展颜。 姚臻仔细参观这间卧房,满眼新奇,处处透着新式风格的布局和陈设,与旧家里那些古朴老旧的木质家具完全是两种极不一样的生活体验,房间里甚至还有隐在暗门后专门用来盥洗的净房,圆脸丫头小眠跟在身侧为她解惑,一一介绍着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奇特物件,比如能自动冲水的马桶,足以躺下两个人那般大的浴缸,小眠又给表示想要沐浴更衣的她教说着花洒的用法,初来乍到的不安终于被这些所见所闻的有趣冲淡了许多。 先生又整夜未曾归家,太太才会无故发一通火,习惯就好了。 姚臻终于褪下黏在身上气味难闻的衣衫,泡在浴缸里时,想起小眠关门那会的附耳私语,因她未解其中深意还挤眉弄眼暗示,此时回过味儿来,才了悟,了悟之后又产生新的疑惑。 姑妈这么漂亮的女人,姑父也会变心吗? 不过这小小疑惑也只短暂地在少女脑子里停留,很快就被涌上的困意替代了。 二。姑父 姚臻略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被褥、陌生的气味,让她惶惶一颗心在梦里也飘忽难安, 一会儿看见母亲在病床前向她伸手,说我可怜的娮娮你还这样小,没了娘可怎么好活,转过头又被一片血色迷了眼,父亲口中吐出大摊鲜血直直扑过来,吓得她惊叫着从梦魇里醒来,额上布了层细密的汗珠。 午后聚起的热气还未消散,掀了被子从床榻上坐起身,姚臻接受了自己身处陈府的事实,一时却却还不知该如何自处。从前在家里,这个时辰常是独个在闺房做些针织女红或是练两篇字,等到再晚些父亲归家了便一起用晚膳。 说起晚膳,肚子好似真有些饿了,今一整天,只在火车上用过些糕点,放久了又干又硬难以下咽,找到姑妈家时已过了午饭时辰不大好再麻烦厨房单为她开火忙活,故而饿到现在,长途羁旅总是劳累的,睡过一觉身体疲乏暂得缓解,五脏庙不知几时能得填满呢? 要是去问小眠,姑妈家通常什么时辰吃晚饭会不会显得很没有礼仪? 姚臻这般想着,重新换好衣物,准备开门出屋。先时在浴室换下的脏衣不在原位,不知是不是小眠取走为她浣洗了。 走廊静悄悄,屋子里也静悄悄。 自门口探出脑袋来发现悄无人影,姚臻放轻手脚出来,欲往楼下而行。 老爷回来了! 雕花大门却突然打开,几道人影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迎到两侧,站得整齐且恭顺。 姚臻就这样站在楼梯上与刚进家门的姑父目光相接。 他穿着整套西装带着礼帽,身高形壮,很是威严,不甚亲切的样子,从帽檐下探过来的视线,带着审视,锐利迫人。 少女忙提着裙摆急步迈下楼梯,迎上前去行礼:姚臻见过姑父。 那股子审视人的目光瞬间换成慈爱,照旧落在少女身上:原来是丽娜的小侄女,很漂亮,很···浑厚男声顿了顿,似是在唇齿间斟酌怎样的词句用来形容这样的少女更为恰当,吐出裹着笑意的两个字来,有趣。 上海滩的女郎,如今是一个赛一个的热情奔放,都在流行西式礼仪,见了面先得拥在一起互相贴面才能说话,倒很久没见到这样古朴的年轻小姑娘,的确是有趣。 有趣是什么意思? 少有同年长男性打交道的时候,姚臻一时也难以掌握应对分寸,但说好话哄着总该是没错的,她努力扬起笑脸奉承道:姑父也很是威风、气概不凡,让人心生敬慕。 敬慕?敬慕。哈哈哈哈哈很好陈石生含着这个词在舌尖滚了两遍,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屋内,将房间里的姑妈引了出来。 老爷这是遇着什么事了,这么开心呀?姚丽娜循声而来,穿着一身黑色蕾丝洋裙扑到陈石生怀里,让他在自己两边脸颊各落下一个亲吻。 家里来了小辈,以后陪着你也能更热闹点,为你开心。男人搂着怀里的女人旁若无人的调起情来,候侍在旁的佣人们识趣地退开。 姚臻僵在旁边正不知所措,他二人边说话边相拥着往楼上卧房而去了,徒留她一个愣在原地,被小眠拽着到了厨房。 不过是个小丫头,怜她无父无母才留下来,给她碗饭吃罢了,老爷不必多操心。 丽娜的侄女自然也是我的侄女,好生住下来就是。你今日用得是什么香水,第一次闻。 昨日新买的,百货大楼新到的法国香水,老爷喜欢吗? 喜欢,尤其是在你身上,更喜欢。 姑妈同姑父一直待在房间直到摆好晚饭才再下楼。 姚臻坐在姑姑身旁,一小碗白米饭用完已大半饱了,乡下人家里夜间没有任何娱乐活动通常睡得早,因此晚饭也不会吃得全饱,不好消化。 仔细打量姑姑神情,先时的郁色已消满脸都是餍足,想来定然是姑父擅长哄人之道将姑妈哄得开心了,又去看主位上的姑父,虽年近半百,在姚臻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男人里面,称得上最是英武不凡,时不时往姑姑碗中夹菜尽显体贴,看起来是个好男人。 小眠所言未必是真。 小丫头可是吃不惯家里的饭菜? 姚臻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句小丫头是在叫自己,回过神看向两个停了筷子看着自己的人,简单解释了父亲给自己定下的晚饭七分饱的规矩。 姑妈听后又忍不住道:他就是这样蛮横,什么都要管,连饭都不让自己女儿吃饱。 ··· 她算是明白了,姑妈只要遇到与父亲有关的事,怎么也要挑出错来骂一番,也不知道是与父亲生过怎样的嫌隙,以后还是尽量避免在姑妈面前提起父亲好了。 好在姑父出来打圆场,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头问起旁的事:顺中今天没回来,提前同你打过招呼了吗? 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她静默在旁听着。 姑妈接话:说过了,中午那会就打电话回家了,说遇到点事,多待一晚,明天一早就回。 嗯,他对你向来比我这个亲生父亲都亲,可见你这个后妈当得称职。 话音落下,陈石生又转头同姚臻交代:等你表哥回来,让他带你到处走走看看,添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姚臻点头应下,还在刚才获知到的信息里震惊着。 顺中原来就是表哥的名字,可他,竟然不是姑妈的亲生儿子?他是姑父的儿子却不是姑妈的儿子?姑妈是表哥的后妈? 这里面还有太多她不解的内容,可是也不能直接开口去向两位长辈探听八卦,跟小眠这个丫头打听打听倒是行,但是作为侄女,去向下人询问家中主人的私隐也很不得体,不若等明日见到表哥问问他?同龄人总该更好相处一些。 姚臻如是想到,寄人篱下果然有许多事情需要慢慢适应。 三。发热 姚臻没有等到在翌日见那位归家的表哥,倒是先生起了病。 夜里就睡得不安稳,自父亲去世后,家中一切事宜全部压在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身上,日日不得安寝,既是陷在亲人离世的悲痛里,又是担心债主上门而自己料理不来心生畏惧,更为从此孤身无依不知往何处飘荡而凄惶,好容易来到姑妈家里,终于能够暂且卸下心中重担换一晚安睡,梦里却依旧被鬼神不依不饶缠着。 不知什么时辰就发起高热,失了神志。 起初是有意识的,睡到半途觉得热,踹了被子解了衣扣还是闷热难忍,口干舌燥,想起身倒杯凉水润润,摸到床头打翻了柜子上的木雕摆件,才发现全身都酸软无力,再后来就是痛,像置身在篝火旁边,有源源不断的热源来炙烤她,好想有一盆冷水,将火浇熄,将热浇灭。 陈石生上了年岁之后觉浅,天未亮时就已醒来,不想打扰身侧人酣梦便起身往书房而去,又因年轻时习过武,耳目较常人更为聪明些,故他刚行至走廊就听见重物落地一声闷响,细细聆听,隐隐约约的女子浅呓声一直不停。放慢了脚步循着声音而去,就找到了在房间里软语呼痛的小丫头姚臻。 夜太静,黎明未知。 他不想弄出声响惊动他人,尝试着拧动门把手,居然一下就拧开了。 借着月色将落和晨光未熹之间,透出来的些许光亮,看清了一直发出声音引着他寻找过来的源头,床上的少女衣衫在领口处大开,袒露出裹着粉色肚兜的一片白腻嫩肉,那张白日里甜甜喊着姑父的小嘴张合着吐息,不时溢出娇哼。 若不是辨出她面色异常潮红,差点就被这无意识的春色诱勾。陈石生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额头,摸到一片滚烫,再触脖颈、手腕、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不是热度灼人。 姚臻,姚臻,醒醒。他尝试着出声唤她,看人是否清醒。 是谁?这浑厚的中年男声,是父亲吗? 爹爹,我难受,娮娮好热,好痛。她阖着眸子,软语撒娇,期待最为依靠的父亲能为她缓解这不适之症。 这是发热都烧得糊涂了,把我这姑父都当作亲爹了。陈石生低语,撤回覆在人额头上的手,准备去书房喊医生来为她看诊,少女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去。 他以为人醒了,低头去看,少女仍旧紧闭着双眼。 姚臻全无意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皮肤让她感觉舒爽许多,不愿意那片凉意离开,便生出一股大力将他的手拽回来了。 别走,别走,娮娮好热,呜呜呜呜呜。 陈石生无奈听着这带了哭腔的挽留声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有女儿,身边的女人又大多都是讨好服侍他的那一类,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生着病蛮不讲理可该如何是好? 罢了,还是找人来看病重要,不能由着她胡闹。 陈石生略微使力,就从女孩本就称不上禁锢的力道中抽走了手,徒留小丫头在空中虚虚抓着,又因抓不到自己想要的而低声抽泣起来。 姚臻哭累了,又浅浅睡过去一阵,朦胧间,好似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臀上擦拭着,而后是尖利的物件往上扎了一下。 这样私密的部位怎可被人触碰,她挣扎着着推拒,父亲却搂着她在怀里哄着:娮娮乖,打完针就好了。她就在父亲坚实可靠的怀抱里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只觉得父亲果然没有骗她,那堆扰人的篝火不知何时燃尽了,不再用火焰炙烤着她。 再清明着从梦里醒来,只觉得黏腻难忍,满身的衣服像遭雨淋透了一样裹缠在身上,束缚着她,难受得很。 刚想要撑起身去净房更衣洗漱,一旁的丫头惊叫起来:表小姐,你醒了。 缓缓转过头,看见一个圆圆脸的丫头,姚臻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才认清小眠,环视屋内四周陈设,短暂丢失的记忆重新找回脑海,不是家里是姑妈家啊,她告诉小眠:我想沐浴。声音还带着嘶哑。 你刚刚才退热,出了身汗不能洗澡,不然受凉了又再烧起来,小眠解释道,又将人扶着在枕头上躺好,我去打水来给你擦擦身子再换件衣服吧。 姚臻点点头,任由小眠去浴室打来热水,润湿毛巾后隔着被子给她解衣服擦拭,如此一番之后,虽不得沐浴尽兴,但也舒服不少,她笑着同正在为她换衣服的小眠道谢:谢谢你,小眠。 发热整晚,全身酸软虚痛,且未进食,拾不起半分力气,连更换肚兜亵衣这样私密的事情也要假手于人,姚臻确是满心赧然与感激。 小姐不必客气,照顾你是我份内的事,你刚醒,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小眠很贴心的问到姚臻所需,她点点头,觉得小丫头又可爱又熨帖。 小眠带上门下楼去了,姚臻透过浅色窗帘看着外面遮挡不住的天光大亮,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她到底睡了多久? 表哥是否已经归家了,她卧床不起不能得见太失礼仪了。 突然起来的一场病让本就还来不及理清的各种事宜变得更是混乱了。 还有,那扎了她后臀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在稀里糊涂时错认成父亲的那个怀抱,是姑父吗? 那岂不是,被掀起衣裙扎了后臀时,姑父也在场全都看见了? 姚臻欲哭无泪,这也太太太太太失礼仪了。 四。表哥 小眠端着餐盘进屋时,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从姚臻的视角看过去,第一眼只看见身形修长,他站在小眠身后,足比小眠高过去一个头,故而即便被遮挡着,还是能在开门的瞬间就看清长相。 与姑父威严方正的外貌不同,表哥五官整个都是温秀的,近而立的年纪,像古书里描写得那些书生般,长衫一袭,端方君子温润如玉,只不过眼前的君子没有长衫,只有西装衬衫。 这就是姚姨家里来的臻臻表妹吧,身体好点了吗?君子近前来,未经同意就倾身抚上少女的额头,感知片刻后又贴在自己额前,比较一番得出结论,不热了,想必已无大碍。 方才升起的一点欣赏即刻散了,也不知是自己从前太过保守,还是大城市当真都是如此开放,年轻男女之间毫无大防,姚臻觉得来到这个家里之后,看见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不断打破她的认知。 表哥有礼,还请宽恕表妹,身在病中无法起身见礼。躺在床上垂首敛目当作示意了。 哈哈哈,这么古板的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是姚姨的侄女。君子自顾自大笑,往床边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姚臻正要回话反驳,小眠却已经先一步端着餐盘站在他身旁,悠悠道:少爷,小眠要喂表小姐喝水吃饭,还请您让一让。 小丫头不能找其他的椅子坐吗?陈顺中说完,在屋里扫过一圈,发现再找不到第二把椅子,于是悻悻起身坐到床尾,将椅子腾出来让给小眠。 她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个表哥虽然没有什么正经样子,但是好在为人亲和,没有架子,脾气很好呢。 小眠给姚臻喂着姚臻喝完一杯水,又喝了一碗粥,她那煎得冒烟的嗓子终于得到浸润,不再干瘪沙哑, 表哥是清早回家来的吗?现在什么时辰了。姚臻问。 陈顺中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块怀表来,看了看时间,告诉她:三点了。提起这个事开始说个不停,臻臻表妹你可是不知道,昨儿电话里听姚姨说家里来了位美人儿,表哥那是归心似箭,整夜辗转难寐,大清早就赶着火车回来见你了,哪想只看到你病恹恹躺在床上,可是想见表哥想成这样的?他故意做个双手捧心的动作比在胸前。 三点,是申时。 姚臻一下就笑了,知他故意在逗自己开心,对这位并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多了几分亲近。 表哥分明是在外打理生意才晚归,偏要推到我身上,这不是要让盼着表哥归家的姑妈与姑父对我生厌吗? 你这个小丫头,心思怎么这么重,玩笑都开不得。陈顺中连连叹气,又见少女狡黠一笑,知道她也在做戏,复又笑了,将手中怀表合上盖递给她,回得匆忙也没时间给你买礼物,第一次见面,这个怀表就送给表妹作见面礼吧。 姚臻接过来,见这细长的链子下坠着个圆盘,她从前没用过,这圆盘外壳上还镶着宝石,应该价值不菲,想要拒绝,又怕惹人不快:多谢表哥,只是这个怀表,很贵吧。 陈顺中瞧出少女心事,宽慰道:贵不贵的,看谁用,在我们陈家只是个小玩意,你拿着玩就是了。 她点头应了,又听胡顺中继续道:小丫头快点好起来吧,这大上海的好东西多着呢,表哥都带你去看。 正要应话,门口又传来敲门声,两个穿着白大卦的男女走了得到应允后走了进来。其中走在前面的男士脖子上挂着奇怪仪器先近前来,拿着它贴在姚臻胸口听,她觉得不合宜正想着是否该将人推开,又见表哥与小眠皆是司空常见的模样,忍住了。 那位男士听完之后,又从身后女孩背着的医药箱里取出一支透明颜色的竖状物递给小眠,小眠接过来挡住众人视线,从她衣襟处塞到腋下,让姚臻夹紧。 姚臻明白这应该是西医看诊,她从前只是听说,从没见过这些奇奇怪怪的听诊器具。 等了几分钟,小眠又帮她取出腋下之物递还给那位男大夫。 体温正常,姚小姐已经退热了,再打一针,好好修养一两日就没事了。那位男大夫看完之后说道。 打针?姚臻想到后臀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那事,莫非这就是打针,当着屋里这么多人,掀起裙子让一个陌生男人在臀部打针,她着实不能再强忍下去,可也不好当着表哥的面儿说出这些话啊,无奈的求救目光投向了小眠。 没等小眠解她的深意,陈顺中站起来说了句王医生,那我们先出去回避,让护士给表妹打针吧,屋内两位男士便很自觉地出去了并关上了房门。 姚臻放下心来,随即在护士小姐的授意下翻身趴伏在床塌上,,看不见身后发生何时,只感觉到衣摆掀起来,然后亵裤被褪到臀下,熟悉的冰凉感在后臀处擦拭了片刻,就是一下刺疼被尖针扎进肉里。 很快就结束了。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就是西医的打针吗?虽方式让人有些羞耻,但比起中医那些难以下咽的苦药,倒也还不算坏。 一针下去没多久,姚臻感觉眼皮又开始沉重难支,困意袭上来就又昏迷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小腹处急涌之感憋醒,屋内没有人,她匆匆起身往浴室解决燃眉之急。 如那位王医生所言,她这次睡醒之后,已觉身体好了许多,除了仍有些虚软乏累便无其他不适,不对,还有腹中饥饿,这一整天,只有小眠喂过她一碗粥。 说起小眠,小眠就到。 从浴室出来时,小眠就在房中。 表小姐,你醒了。小眠见着她忙过来搀扶。 姚臻从前家里也有下人服侍,但自身日常起居,力所能及之事,并不喜旁人代劳,心知小眠是怜她病中体弱,也很感激,且在这个家中,小眠算得上最能亲近之人了。 将人扶坐在床边,小眠想起自己上楼所为何事,问道:正是要用晚饭的时间了,表小姐你是想下楼吃,还是我单独给你送上来? 姚臻略想了想,询问:姑父姑母和表哥都在吗? 先生出门办事,只有太太和少爷在家中。 那我下楼同姑妈和表哥一起吃。姑父不在便放心了,白日里的事尚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到时,桌上已摆好了饭,没多久姑妈和表哥一前一后过来了。 姚臻你好点了吗?姚丽娜见着桌边端坐等待的侄女,正欲关心几句,瞥见她仍旧穿着如昨日那样的旧朝服饰,觉得异常碍眼,怎么又是这古董衣裳,姚臻啊,你要是没有衣服换,我那还有几件前些年做的,颜色倒不老气,都没上过身,让棠棠找出来给你先应付几天。 这样的衣裳从小穿到大,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妥,姚臻让姑妈嫌弃得垂头不敢言,只能嗫嚅着应下来,倒是一旁的陈顺中瞧着小姑娘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赶紧出声打圆场。 我看臻表妹穿得这样清丽,倒是很像姚姨你年轻那会,她眉眼间也和你有些相似。 这话也不知怎地,又惹了姚丽娜不快,连带胡顺中一起挨她呵斥:可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想起我以前也是这般老古董模样,真是怄得饭也不想吃。她说着真的放下筷子,又去喊棠棠给拿酒杯来。 姑妈虽说语气不佳,姚臻却听明白了,她是纯粹不喜这衣衫,并非嫌弃人,这般又开始担心起来姑妈真的因为自己而吃不下饭:姑妈别因为我生气而不吃饭伤了身体,我明日就换下来。 这话却引得另外两人都笑起来。 陈顺中接了棠棠取来的酒杯,给姚丽娜和他自己倒上酒,又给姚臻盛一碗鸡汤,才道:臻表妹别多想,姚姨是自己想喝酒了随便来找个理由罢了。说着举杯和她隔着桌子碰了碰,遭了姚丽娜一个斜眼。 就你知道得多,也不知跟谁学的,反正肯定不是你爹。 姚姨原来一晚上都是为着爹不懂你才不高兴啊 ··· 姚臻这才放下心来,小口喝着碗里的汤,她饿了一天脾胃虚着,不敢一下吃多,只喝了一碗汤再加些青菜就停筷了,在旁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不时应和两句,心里感叹,姑妈和表哥虽不是亲生母子,但关系却真的很是亲昵。 五。乳罩 棠棠大清早就抱着一堆衣服敲门。 姚臻并不明白她的敌意来自何处,若说是因为见面第一日被姑妈责斥那句话,那这气性未免也太大。不过不论如何,自己不是与人争执的性子,不与她计较就是了。 姑妈送来的衣服都很新,确如她所言,单看颜色,很适合自己的年纪,浅粉、鹅黄、杏色等等,都是很素净鲜嫩的颜色,可看着每一件几乎都开叉到大腿中部的旗袍,她很难说服自己将他们穿上身,更别说露着胳膊大腿出去给他人看。 挑来挑去最后总算寻着一件,是长袖,且裙长到脚踝的,姚臻穿上身后,独自在房间内劝勉自己许久才生出勇气走出房门。 少女着新装扭捏着缓缓走到餐桌旁,落在三人眼里各是不同。 陈顺中只觉得姚姨的衣服给臻表妹穿上,还是不很合身,他们身量虽差不离,但姚姨更为丰满,姚臻身单形薄,本该是显出纤秾合度的衣裳挂在少女身上空荡荡的。 陈石生因昨日无意窥见过女孩衫裙下不容忽视的春色,凭着想象也能从不显山露水的宽松衣物下隐约描摹出两份腰身曲线。 姚丽娜同为女人,却是一眼就看出异样,但不好当着家里两个男人的面说话,只待饭后将侄女拉到房间再亲自为她安排。 臻表妹如今换了姚姨的衣服,与姚姨更是相像了,陈顺中适时开口打趣,缓解姚臻的局促,姚姨如今再不会嫌她古董了吧。 虽说是相似,我到底年纪老了,比不上年轻女孩那么鲜嫩。姚丽娜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往主位上看报纸的人身上飘。 陈顺中对此见惯不怪,只姚臻总是句句当真,活得谨慎,生怕惹姑妈不悦,忙凑着拿好话哄:姑妈依然年轻漂亮,看起来与我同岁,若相伴出行,只当是阿姐。 他们说着话,主位那人一直不应声,姚丽娜觉得没趣,索性也不再看他,转过身来去摸姚臻的额头:侄女嘴甜,姑妈就是听一听也是开心的。好姑娘,今天不发热了,应该都全好了吧。 姚臻贴在温暖掌心里乖巧蹭了蹭:侄女说得都是真心话,得姑妈挂心,我都不敢久病,已经全好了。 丫鬟们端盘出来开始摆餐。 陈石生终于从报纸文字间抬头,先看看姚臻,关切道:小姑娘病好了还得再修养两天才行,让厨房做些药膳多补补身体。 又转头去问儿子:这次去苏州谈生意,多待了一天,可是有什么变数? 得到回复后又交代了两句,都是生意上面的事情,姚臻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最后转向姚丽娜:今日还去王太太家打麻将吗? 姚臻看着这副景象,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雨露均沾。 饭毕,终于等到家里两个男人出了门,姚丽娜拉着人她房间而去。 甫一进门,无任何言语,她径直伸手往姚臻肩颈间探去解旗袍上的衣扣,一时不及反应,霎时间已被拨开了两粒,这衣服穿在身上本就宽松,姚臻眼见姑妈还不停手,慌忙护着衣领闪躲,极是不解:姑妈,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脱我衣服? 本就抵抗意志不坚定,姚丽娜抓住胳膊将人扯到身前,指尖几下起落就将盘扣解到了腰侧,见她旗袍里面果然如所想穿着肚兜,胸前隆起一个小小的丘弧,覆掌上去比量了尺寸后连连叹气:摸着也不小。这是女人的本钱,哪有像你这般藏起来的? 姑妈,女子的身体本就不应外露与人看,更别说····姚臻被这一连串动作羞得脸热,忙别开来在一旁想再将盘扣系回原样,却被自家姑妈一掌拍开,再次教育。 你真是个满脑子都是古董思想的小古董,她剥下姚臻的衣服褪到肩膀两侧,看着少女嫩生生如花般的身体很是欣羡,转眼又瞄见她一脸羞愤欲死的模样,斥人的词句倒豆子似的往外撒,整一个怒其不争要将人骂醒的架势,什么年代了姚臻,你这副让男人看一眼就要一头撞墙的样子简直要被笑话死,好好一个年轻小姑娘,比旧朝那些胡子大把的老秀才还腐朽,也不知道你那个没人性的爹都教了你些什么。 姑妈说者无心,姚臻却有些黯然,母亲去世得早,家中没有年长的女性长辈教导,很多女孩该明白的事情皆是自己摸索得来,女子初潮时的懵然惊慌,都还是她自己询问家中一位老厨娘才晓事,女大避父,不能指望父亲在女儿的长成里事事俱到。 一个女孩该是什么样,该穿什么,该做什么,该想什么。她在十六岁的时候,才第一次从姑妈口中得到一种标准。 姚臻忍着臊意凑过去,小声问道:姑妈,难道让男子看了女子身体,还能当做无事吗?失节会坏了女子名声嫁不出去的。 袒胸露乳给男人看当然不行,没得便宜他们了,见人受教,姚丽娜讲得愈发兴致,这中间的分寸得自己拿捏,让他们只能隔着衣服看,看见了想要,要又要不着,才能对你有兴趣。 那如何才能让他们看见了想要呢? 说到关键之处了,姚丽娜拉开衣柜,翻出放置乳罩的箱子,示意人来看,她从中挑了一件白色蕾丝纹样的在姚臻面前比划,觉得不错:你试试这个乳罩,大小应该合适。 姚臻观这乳罩,两根指宽的布带子下面吊着约莫一掌长的布料合成一圈,却不知如何穿起:姑妈,这小衣该如何穿呀?它能遮住女子···女子胸乳吗?直白谈论女子身体对她来说还是有些不易启齿。 怎么遮不住,不知道它的妙处,我来给你穿。另一人却完全注意不到她话里的小心思,直接上去拉开了姚臻颈后的肚兜系绳,帮她试穿乳罩。 姚臻穿好后,低头看自己,只见在乳罩的裹缚之下,胸前鼓囊囊撑起两团乳峰,方才的小山丘瞬间高耸起来,让她大为惊奇:姑妈,这乳罩穿上身,显得胸脯好大。 晓得了伐,姚丽娜见她这般,很是自得,并挺了挺胸示意自己胸前的傲人高度,女人这美,除了天生丽质,也要会借外物辅助,这样才能让男人看见了欲罢不能。说着想起家里那个不吃这套的男人,又幽幽叹气,可惜呀,你姑父不喜欢。 姚臻见状,忙上前哄着:姑父喜欢姑妈,定然不是因为乳罩的缘故,所以,姑妈无需这乳罩就能得姑父欢喜,比之旁人需借外物不知要高明多少。 渐渐熟悉起来之后也能摸清些姑妈的性子,她满颗心扑在姑父身上,情绪变得快,明白这点也不难亲近易哄。这番话下来,姚丽娜叹的一口气马上吸回去了,继续去挑乳罩,兴致满满要给小侄女打扮成新潮的靓丽女郎。 姚臻也乐意享受这姑侄亲情,任由她摆弄。 六。相亲(1) 姚臻这场发热导致的病症,来得快,去得也快。 后来她细想,大约是父亲去世后的这几个月过于劳累,因她勉力支撑才不至于倒下,到了姑妈家里,一朝松懈,便如山倾崩塌。 索性年轻,卧养几日,各种滋补汤膳喂了,精神便又复好。 姑妈拘在家中摆弄了两日小侄女之后,寻不到乐趣,这日又拨了电话叫来好姐妹们来家搓麻将。 姚臻一早同棠棠小眠准备着待客所需各类吃食,来到这个家里,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能多看多学,才能让自己尽快融入进来,不至于犯错惹得长辈厌烦。 少爷,你要出门吗? 早得了叮嘱的棠棠看见往门口而行的男人,一个箭步窜到门口挡在身前。 陈顺中眼见行踪败露,向眼前的丫头告饶:好棠棠,快让你家少爷出门,有急事。 棠棠不为所动:太太交代了,少爷今日无事,需在家中待客。 既见告饶不成,他又扳起脸佯装威呵:棠棠,你虽是听姚姨吩咐,但若误了少爷的事,就不怕少年罚了你赶出家去吗? 棠棠闻言皱起眉头,陷入犹豫之中,陈顺中计谋得逞,催棠棠赶快给他让行。 但还没等小丫鬟低头,姚丽娜就循着声音过来将他拆破:顺中,你哪里也不许去,我可是问过你父亲,今日没有公事派给你。 姚臻在一旁看得有趣,仔细算来,顺中表哥今年虚岁二十有八,姑妈这个后母只比他大七八岁,但是表哥却极是听从姑妈的话,比之亲母子还和睦。 小眠悄悄附耳:太太怕是又要给少年安排相亲呢。 姚臻一副原来如此的大悟表情。 家里正闹着,外边突然响起汽车鸣笛,而后有人来通报,说是有客来访。 一众人便收敛了玩闹,正肃端容准备迎客。 随着混杂各式香味的香风,吹进来三个中年妇人和三个年轻女孩。妇人们都在四十左右的年纪,妆容精致,几个年轻的女孩穿着花纹繁复的洋裙,头发烫着卷,一派的时髦洋气。 姚臻跟在姑妈身后,看她们几个太太分别见礼问好,又介绍着年轻人之间互相问安,轮到姚丽娜向众人介绍自己这个新到家的小侄女时,姚臻已经把那三位小姐的姓名年岁平日爱好等等都听全了。 她上前去,先请长辈们安:见过王太太、李太太、罗太太。 又问各位姐姐们好:王姐姐好、李姐姐好、罗姐姐好。 像个被蜂群蛰上的带蜜花朵,嗡嗡喳喳的声音将她围住了,被问了好些问题才脱身出来。 姑妈带着三位太太去打麻将,表哥挟着三位小姐上花园凉亭品名赏花,顺带相互了解增进感情,姚臻本想躲到一边,被表哥强行拽走跟上队伍。 如此略略观察了一番,姚臻趁着几位小姐去如厕净手的间隙,向陈顺中分享自己做的功课: 王小姐单纯率真,虽有些蛮横霸道,但不失可爱,罗小姐有点挑剔,但胜在美貌,李小姐又新潮又外向,很是主动热情。 这样就主动热情了?陈顺中问道。 什么?什么就主动热情了?姚臻反应有些许迟滞,不明白他所问为何,又试着猜测:表哥是更心仪主动热情的李小姐吗? 陈顺中气结,曲指在少女额头弹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改日带你去百乐门舞厅,让你这乡下小妞见识见识什么叫主动热情的新潮女郎。 乡下小妞此时对舞厅的兴趣不如表哥更加心仪哪位小姐来得好奇,捂着额头也想问清楚:我到底有没有猜对呀,表哥是更心仪李小姐吗? 你这丫头,自以为机灵,实则一点儿都不机灵,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陈顺中存心逗她,看着小姑娘皱眉急脸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好玩,还想再玩笑几句,眼角余光瞥见一角衣裙,脑中转念,便摊掌往姚臻腰间一掐,拢住少女的纤腰将人安置在自己腿上,说道:这身型有几分像姚姨,什么时候这聪明脑袋也能有几分像就好了呀姚臻。 少女近几日圆润了些,不似初见那般瘦弱,陈顺中这一掐腰,将女孩本有些宽松的衣服腰围在手中收紧,他才发现,自己原以为身量未成型的小丫头,实则藏着副丰乳纤腰的好身子,再加上和姚姨神似的几分眉眼,隐约竟能瞧出点诱人的风情来。 姚臻却属实被这突然地身体接触吓了一跳,挣着从他膝上跳下来,娇声斥问道:男女有别,表哥怎能随意抱我? 说完转身欲走,却看到三张面色不愉的脸孔,顿时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回头去看罪魁祸首的表哥,他却避开视线装作悠哉看远处风景,心下明白过来,原是自己被表哥当了挡箭的盾牌。 她不恼,只是担心这三位小姐要是恼了会闹到姑妈面前去。 姚臻挤上笑脸向三位小姐那边走过去,揽着走在最前面最直率性急的那位王小姐,竭力扮出天真少女的姿态来:三位姐姐回来了,我和表哥等了许久,都有些肚饿呢,三位姐姐饿了吗?姚臻去给三位姐姐拿些糕点来吃可好,姑妈家里的厨娘做饭可好吃了,我这几日都吃胖了许多。 王小姐立刻被逗得也笑起来:姚妹妹你还小,多吃些也没关系,等你像姐姐这么大的时候,就要注意节食保持身形了。 他们听姚臻言语一派无邪童稚,再细观身量,青葱似的身体穿着旗袍晃晃悠悠的,一副未长成的模样,只当陈顺中与她的亲密举动是兄妹间的友好了。 几位小姐的话题就这样被引到瘦身一事上,各自交流起心得经验来,热切得连旁边的陈顺中都无暇搭理。 姚臻松一口气,看见表哥悄悄给她竖个大拇指,很是傲娇地转过头去不看他。 七。相亲(2) 用餐时间,几位太太毫不意外问起陈少爷和三位小姐的相处情况来。 推杯换盏间,总要有些佐酒谈资。 其实,在姚臻自小所受的那点教育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理之自然,顺应天时之事。若放在从前,父母媒妁,盲婚哑嫁都是常事,如今好上许多,大多男女都会提前相看,双方满意才会谈婚论嫁,避免婚后失和。像表哥这般,还能和几位小姐当面相处,已经是最大限度地婚恋自由了。 她想,倘若以后,自己也能这样,真正寻一个合心意的丈夫就已经足够了。 但她这位表哥,似乎对这样的安排,还是不满意。 几位小姐丽质花容,性情通达,顺中与她们相谈甚欢,颇有一见如故之感,只恨男女之别,不能立誓义结,真乃人生之憾事。明明说的是作践人的话,偏偏他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让人以为他是真的为这件事而遗憾悲痛。 棠棠在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索性音量不大,餐桌上的人大都自顾忙着,没人注意到这动静,姚臻回头看了一眼,棠棠低头捂着嘴笑的得意。 姚丽娜却是最清楚这个儿子秉性,遥遥瞪了他一眼,朝几位客人找补道:顺中这孩子,平日里没个正经在我们面前瞎玩笑也就算了,和几位小姐第一次见面也不知收敛些。 那位心直口快的王小姐立即接道:陈太太,我觉得陈少爷说话挺有意思的,和他做朋友应该很有趣。 这是表示也没有看上他了。 这样的女孩当真是洒脱,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她母亲王太太听了,爱怜地往自己女儿碗碟中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 另外两位小姐没有明确表达自己是否有意,罗小姐惯是少语,只有那位李小姐毫不避讳地赞表哥容貌好,又说起自己留洋归来,看不惯那些金发碧眼的深邃男子,就爱追捧今下电影里排的那类矜弱书生。 她这番直白言论,让席间又热络起来,几位太太虽因着年岁不像年轻人喜欢看电影捧明星,但她们却是戏迷,爱看京剧捧另一类角。 姚臻听着这些新奇言论,大开眼界,目光灼灼,心之向往。 陈顺中将这一切纳入眼中,附耳过去,小声在她耳边低语:想去看电影?叫声好哥哥,就带你去。 她侧头去瞪她,耳根子全都红透了,虽心里明白,陈顺中总是将她当成小妹妹来逗弄,但终归还是个妙龄少女,总有怀春之时,表哥又确是个皮囊上佳的男子,难免无法自持。 可,想看电影的心,真的按耐不住。 她腆着张热脸,几乎埋到了胸前,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好哥哥,你带我去看电影吧。 陈顺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待到家中宾客散尽后,天色已暗。 陈顺中兴致正浓,张罗着要带姚臻去看电影。 小姑娘从前的夜间生活只有睡觉,被父亲管束着奉行早睡早起的作息,第一次要在晚上出门游玩,兴奋极了,又顾虑着不能太散漫撇下家中长辈独自外出,小心去征询姑妈的意见。 姚丽娜打了一天麻将,有些乏累,不愿意参与年轻人的活动,打着哈欠摆手赶姚臻走,好让自己能安静小憩一会。 跟在表哥身旁,姚臻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来上海这几日,因为突生的一场病,这还是她第一次外出,那些只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繁华都市景象,如今要亲眼得见,怎么能不叫人开心。开心之余还有些忐忑,担心自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妞会做出些闹笑话的不合宜之事来。 棠棠将他们引到小汽车旁边,为姚臻打开车门。 面对她,棠棠永远总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但在人前,礼数上还是做得周全,姚臻只当不见。 正要提裙上车,远远一束车灯射了过来,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身前遮光,就见另一辆小汽车开进院子里,车门打开,却是姑父从车上走了下来。 陈顺中上前和父亲打招呼,姚臻便也跟过去叫了声:姑父。 陈石生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听到小丫头喊人,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然后从西服口袋摸到钱夹,抽出来一沓钞票,递到了姚臻面前。 姚臻睁圆了眼:? 她听到姑父豪气又慈爱的对她说:小姑娘出门,多带些钱,看到喜欢的随便买,姑父养得起。 陈顺中在一旁拈酸:父亲也养一养您的儿子吧。看她愣在原地的样子,帮人接过钞票塞进随身的小包里,顺便提醒,快谢谢你老姑父。 姚臻回过神来,朝陈石生躬身鞠了一礼,诚恳答谢:多谢姑父。 脑子里仿佛有个学舌的鹦鹉在叽喳不停,喊着:多谢姑父,多谢姑父,多谢姑父,多谢姑父··· 被看得眼疼的陈顺中拎着后脖颈带到车上去了。 八。电影 陈府离大戏院有一段距离。 姚臻坐在汽车里面,隔着车窗,看满街的灯火亮如白昼,看街上的年轻男女携手并行,黄包车夫拉着人快速跑过,走街串巷的贩货郎在招徕生意,还有李小姐口中所说的,金发碧眼的异国人,她每一样都觉得新鲜,每一眼,都瞧得舍不得回神。时不时,还要去拉陈顺中的衣袖,问些不曾认识的陌生物什。 陈顺中不厌其烦的解释着,觉得这样才像是个真正鲜活灵动的少女模样。 车行到大光明大戏院门口停下,只见人潮如织,热闹非凡,姚臻注意到,这个时辰来戏院看电影的大都是些双人同行的男女,毫不避讳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手亲呢交谈,还有些互相剥着炒栗子给对方喂食,很是孟浪。 哎呀表哥你看,她四处打量的眼神,一下车就锁在了远处墙角的一对儿有情人身上,还要拉旁边人的衣角提醒他也看,他们竟当众···这也太不知羞了。 说完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也不是很有礼貌的行为,忙撇过头去假装看向别处,实则眼角余光还在往那处瞟,陈顺中抬眸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对小情侣猫猫在角落里亲吻,那两人也知道些羞耻,亲热完小心往周遭四处探看,确认是否有被旁人窥视到。 他并非少年童子,早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瞥了一眼便挪开了,见着姚臻分明羞涩还好奇不已的做作样子,揽过小姑娘的肩挡住她的视线往戏院里头走去。 非礼勿视,小姑娘家家这会怎地又不知守礼了? 转念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低头耳语:莫非,我们姚臻少女怀春了,也想同哪家的少年儿郎···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呼吸却重重的,因为离得近,一吐一吸间,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颈间,激得姚臻浑身一荡,少女忙曲肘后抵将人挡开,没好气地骂道:表哥好大年纪不成婚,总逗自己的妹妹来取乐做甚?虽佯作发怒,但红扑扑一张烫脸配着羽睫乱颤,倒是更显娇俏。 陈顺中晓得分寸,及时收声,却又忍不住去拨她垂在胸前的长辫子,撩起来挠小姑娘的脸: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这小脸气得,表哥请你看电影去。 戏院里今天放映的是是一部爱情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反抗家族包办婚姻,与心上人私奔,最后反遭抛弃,绝望投河自尽的悲剧故事。 最早上映之时,陈顺中就陪姚丽娜来看过一次,早已知晓结局,再看不免有些兴致缺缺。再观姚臻,却是看得认真又入迷,小姐逃家时她紧张得揪住衣摆,到看见最后小姐悲惨赴死,哭得满脸是泪,他拿帕子给她擦拭,小姑娘瘪着嘴抽抽嗒嗒,鼻涕眼泪染得手帕湿黏不堪。 他想起上回姚姨看完电影,满是不屑地说,这些穷男人也只能骗骗年轻小姑娘,但凡再长点年纪,都该知道女人啊,还是钱才靠得住。 容易被骗的年轻小姑娘两只核桃眼睛包着泪问他:表哥,你还有帕子吗?我想擤鼻涕。 陈顺中觉得眼睛又开始疼起来,将那条已经看不出样子的手帕扔到姚臻身上,丢下两个字就转身就走:憋着。 可是我喘不上气呀,憋着会不会流到嘴里了。她还在原地,因为鼻腔被堵住不通气,说话声音都闷闷地变了调。 他又被逗笑,停下来看着姚臻,在那方被眼泪浸湿的帕子里,努力找寻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辨别是否可以用来擦拭。 这样浑身冒着傻气的姑娘,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陈顺中想,他这个便宜表哥,不知道是真的产生了些身为兄长的责任意识,担心姚臻也有可能遇到一个这样随便的穷男人就被骗走了身心,还是在遗憾,没有机会在合适的时间里,遇上那个能被他骗到身边好好善待的人。 初夏的夜里,风还有些冷意,他脱下西装外套给姚臻披上。 她坐到车里,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悲伤的故事里,有些低落。 表哥,为什么世间女子都这般可怜,总是遇不到良人。 那是因为,她们没有一个我这样的表哥。他悠悠道。 啊?她冷不丁听见这样的答案,不明就里,惊得张大了嘴。 他揉揉她的脑袋:哥哥会护着你的,不让小姚臻轻易就被穷小子骗走。 九。裁缝 陈府的惯例一家人是要在一起吃早饭的,饭毕,陈氏父子齐齐外出,姚丽娜让棠棠拨了电话请裁缝店的温老板上家里来。 每载四季,冬去春来,寒来暑往,固定要添置衣裳的,再加人情往来 ,应酬聚会,时下流行等等,裁缝是家里的常客,姚臻开始以为姑妈专门为替她制新衣,觉得很是惶恐要推辞,后来得知是依家中惯例才安下心来。 天气渐渐要热了,下人们的制服还按原来的规矩,每季每人做四套。 竹月裁缝店做陈府的生意已有三年了,对他们的需求很是清楚,姚丽娜一边说,老板让身边随侍的管事记录下来。 交代完琐事,她引着温竹往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面让棠棠去上茶。 竹月裁缝店由一对姐妹经营,姐姐温竹早年留洋海外学服装艺术,最擅长女子西式礼裙设计,妹妹温月却自小承继家学,一双巧手尤擅长裁制旗袍,如今姐妹二人年逾四旬皆未成婚,一心扑在事业上,将裁缝店经营得有声有色,常常能做出一些引领潮流的新款式,受到申城的太太小姐们热捧。 这些你们都晓得了,我也不用交代,今天特地让你来家里面,还是为了我们老爷下月的寿辰。姚丽娜拉着温竹的手正色道,她和温竹相识已久,关系比普通商客要亲密,而且同为女性,对温家姐妹为人尤为欣赏,日常往来都是真心相交,你得亲自给我做几身礼服,可不能让我在老爷寿宴上失了面子。 温竹自然笑着应了,又听她道:这次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侄女。 说着招手示意姚臻近前来,将她介绍给温竹认识:刚来家没多久,看看,这穿着打扮老气的样子,还需要借你的巧手给她拾掇一番才能见人。 之前姑妈拿来应急的那些衣服,总归不是很合身,而且从心理上她一下子也不能完全适应这种风格,所以偶尔为顾着姑妈喜好,挑一两件宽大且不如何显女性身材的来上身,还是穿自己原来的衣服较多一些。 温竹一听,忙仔细打量了姚臻,先向姚丽娜赞道:让我看看,小姑娘样貌身段都好,跟你一样的,怎么穿都好看。 又委婉给出专业性的意见,只是这些衣裳样式确实不是如今上海滩流行的,我那儿款式是多的,照着样子随便做几件,保管让她穿上跟那些名媛小姐一样时髦。 姚臻近几天被姑妈嫌弃惯了,知道她没有刻薄心思,也没再像最初那样心中自轻,听到温竹的评价也只是略微红了脸很快便恢复自如。 姚丽娜解决一件烦心事,舒心不少,招呼温竹喝茶。 温竹想起什么来,让管事从她随身带的包裹里,取出两本画册出来递给姚臻:好姑娘,你自己好好挑一挑,选一选,有什么喜欢的样式,看好了告诉我。 她道着谢接过来翻了两页,发现这原是一本绘着各类西式裙子的册子,每一页配着一张模特的相片,这些模特或站或行,重在展示身上所饰衣物,旁边附上对衣服的介绍,用得什么布料纹得什么图样,清楚明了。再翻另一本,也是一样,只不过衣服换成了各样中式旗袍。 姚臻看得兴浓,爱不释手,大抵女孩子天性都是爱美的。管事很有眼色地过来作着推介,告知哪些是时下最流行的,哪些风格是适合她的气质,并全都记录下来。 等他们选完衣服,温竹又亲自取来量尺给姚臻度量尺寸,她记性很好,不用纸笔,就能全记在心里,姚臻从前自己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女工针黹活计,但与人家这番架势比起来,心下自觉是相差甚远。 正经事情谈完,姚丽娜又吩咐人呈上来瓜蔬果盘,对坐闲话,还是谈到陈石生庆生一事上。 我家老爷少爷你也是相熟的,到时候要过来玩。 这类社交活动能交往更多富商名流,于生意上也是有助益的,温竹自然是应下来:你晓得我喜欢热闹,陈老爷的喜事我定然要参加的,还要备上一份大礼。又顺嘴问道,这回还在家里办吗? 姚丽娜摇摇头,抿一口清茶,道:这回可能不在家里办,我听顺中说,似是要包一个饭店办西式酒会? 这怎么连你也不清楚呢,现在也是该筹办起来了吧?温竹问道。 姚臻也好奇,姑父一家在沪城虽受洋人文化影响,但在传统节庆,诸如婚丧嫁娶、生子做寿等事宜上,中国人仍是遵祖制为多。 她和温竹同看向姚丽娜,就听她含糊解释,似不便多言的样子:这事我确实不大清楚,今年老爷是让顺中去办这事的,我就躲了个清闲,大概,是跟他们生意有关吧。 既是这般,温竹也不再探听别家隐私,还说起自己本行的事情来,告诉他们姑侄:我看昨日的报纸,就是线下最当红的那位电影明星,被拍到和一位男士共进晚餐的照片,她以丝巾束发配着一整套马术洋装,很是好看,想必不久定会流行起来。 上回她穿的那套···· 姚臻这回却没有顾得上好奇那位电影明星的轶闻,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姑父过寿,自己却还不曾准备贺礼,而且对于贺礼的选择上,也是毫无头绪。 十。婚礼 相处时日尚短,不知姑父喜好是其一,少有给男性长辈送礼的经验是其二,再者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买,姚臻为着此事犯愁许久。 从前每遇父亲生辰,家里不过他们父女二人,人口简单,也不办寿宴,姚臻或是临一副松鹤延年的贺寿图,要么就亲手为父亲做一身衣衫,父亲就高兴得很,作为女儿给父亲送礼求个贴心足矣,但若照此规格送给姑父,她又很怕这些不够体面,拿不出手,姑父对自己很大方,不能到自己这儿,显得那么小气。 在家中苦想了几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日,姑父有一位世交要嫁女儿,姑父姑妈都劝说着姚臻一同前往,鼓励她多与其他同龄少年往来。她自从来家里很少有出门的机会,也想多长一些些见识,就没有拒绝。 车行在半路,陈顺中就告诉姚臻:这位世伯的女儿,嫁的是一位洋人,法兰西来的。 引得她一路坐立难安,不时伸着脖子往车窗外探看,想瞧一瞧还有多久才能抵达,好近距离看看截然不同的法兰西女婿,也感受一下这中西结合的婚礼与中式喜宴到底有什么不同。 等到了这位世交伯父家中,姚臻才发现,这次的婚礼居然是一场彻彻底底的传统婚礼。从府宅牌匾上悬着的红绸,梁下挂的大红灯笼,到四处张贴的红色喜字,下人们清一色的红衣,处处皆是喜庆的绯色。 姑父表哥献上贺礼与礼金之后前去与主人家寒暄,姚臻便跟在姑妈身后往内宅而去,婚房内站满了人,全福人正在给新娘子开脸梳头。而戴上凤冠,端坐在梳妆镜前的新娘子也是一身金线满绣红袍,肩披霞帔,双足踏着绣花鞋。她虽略有遗憾不能见识一场中西交融的跨国婚礼,但看着这热闹的气氛,生出一种中国女子出嫁还是这样的仪式更为隆重的感慨。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 那位传说中来自法兰西的新郎官坐着一辆敞篷汽车来接亲,众人皆是好奇,推挤着往前将中间的接亲队伍团团围住了,一时没跟上,落在了外围,便再难找到机会凑到宾客最前面去观礼,只远远地远看见新郎头上栗色的卷发,穿过围堵的人墙,将新娘子抱上汽车。 姚臻站在队伍最末目送一对新人渐远的身影,暗自惋惜这场婚礼仪式她只看了个囫囵,准备在稍后的喜宴上多品些美食来填补,一转身,差点撞上两堵人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是姑父,还有另一位年近的中年人亦在遥望那已然远去徒留尘烟的方向,默默垂泪。 这应该就是新娘子的父亲,林家伯父了。 女儿出嫁时,最开心,最难过的都莫过于父母。 她心有触动,忍不住出声关怀:伯父是为阿姐出嫁而不舍吗? 那位伯父还未应声,姑父先闻声转过视线,向她解释道:你林伯父只有这一位独生女儿,从小娇惯着养大,现在嫁出去了,自然是万分的难舍啊。 等到被风扬起的尘烟都归于平地,那位伯父才收回眷恋的目光,深吁了口气,叹道:嫁出去的女儿成了人家的媳妇儿,再难回到家里了。说着抬手压在老友肩上,满是惆怅,石生兄,你没有女儿,实难体会我这老父亲的一颗心哟。 陈石生听了,目光转向身侧的少女,许是为了宽慰嫁女的老友,揽过姚臻在怀里,带着薄茧的手掌贴住少女柔嫩的半张脸,对他说道:喏,我如今这也算有了大半个女儿,少不得过几年同样要操这份心。 姚臻本还不习惯与姑父这样的亲呢,方才被这位伯父的情绪所感染,让她想起自己已经离世的父亲,连女儿出嫁也无法亲见,又怜自身无父母操持,终生大事恐旷日难望,现在得听姑父大半个女儿的认可之言,对这个如父亲般的长辈生出许多孺慕之情来,心中卸下最后一丝防备,歪靠在姑父胸膛上蹭了蹭,俨然是一副乖顺小女儿的情态。 那位林伯父闻言仔细瞧了姚臻几眼,好奇问道:石生兄,这就是你先前提的,弟妹娘家侄女唤姚臻的小姑娘吗? 姚臻顺时福了个礼,伶俐唤了声林伯父,便得到长辈几句夸赞:端方有礼,秀质天成。 本是为着让林伯父从嫁女的惆怅里转移注意力,却不知这父慈女孝的画面又触动到他的感伤之情,只听他说:石生兄,以后给小侄女选婿,可不要太由着闺女喜好,嫁去那么远,以后想见都不易。 她从中听出几分别样内情来,却又不好当面探问长辈私事,只想着晚点寻个时机去向表哥解疑,没成想陈石生听得老友不让远嫁之语深表赞同,攥了姚臻的手在掌心里摩挲,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慈爱:你说得对,姑父以后定然是要留娮娮在身边看着才好。 姚臻陡然脸热,又强自忍住免得让人看出异样,娮娮这个乳名没有明面上对姑父言说过,他能知晓完全是因那日自己病中胡乱呓语,不由自主又想起自己掀裙打针被姑父亲眼目睹··· 万幸厨下在此时唤宾客就席饮宴,林伯父拉着姑父往屋内宴席上而去,说着石生兄今夜要陪我多饮几杯走远了,姚臻才从自己这尴尬的思绪里被解救出来。 只是之后一整晚都未曾找到机会向表哥打听心中所疑,且在喜宴结束准备归家之时,收获了三个醉鬼。 十一。醉话 姑父已然醉得意识不清,林家伯母让人将姚臻请来时,林伯父和姑父两位老友已经醉趴在席桌上,犹还举着酒杯说要再饮,姑母本是早前几步过来,想规劝着他们少喝些,却反而被拉哄着共饮,此刻也晕坐在一旁难以自支,要不是借着旁边的侍女扶靠住,恐怕已经歪倒在地上了。 等到同样被林伯母使人传唤而姗姗来迟的表哥出现,姚臻看着他也只觉得好那么一丁点,至少是能够靠自己站着的。 姚臻看着这令人头疼的场面,没有处理这等事情的经验,最后还是林伯母提出解决法子,道是家中喜宴要连摆三日流水席,不若就让陈氏夫妇留在林公馆安歇,等明后天还要与自家老爷叙饮。他们相熟已久,从前也有这样的先例,伯母盛情难却,姚臻便同意了。而尚有两分清明的表哥陈顺中,则由她带回陈府。 回家的一路上,陈顺中算得上是酒品较好的那类人,不吵不闹,阖眸依在姚臻肩上像是睡着的样子,很是安静。 表哥,到家了,我扶你下车。汽车驶进大门,停下来,她轻声试图将人唤醒。 陈顺中睁开眼,眨了几下,没说话。 姚臻不解其意,学他眨眼,对面的人却只朝前盯着,眼神茫茫没有落到实处,她会过意来,伸手在他面前来回挥动,这人却毫无反应。 原是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 车门从外面拉开,姚臻柔声将诱哄着扶人下车,同候在车门外的小眠一左一右将人架住。陈顺中毕竟是个比他们俩都要高大许多的成年男子,气力不可同语,即便她二人共同支撑也很是吃力。 少爷,你回来了! 刚挪几步,屋内却突然冲出来一道人影,差点将他们惊得歪倒过去。 未曾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棠棠,姚臻抬头去看,她正要推走小眠亲自来扶陈顺中,本就撑得不稳,这一推拉间,又差点摔下身去,姚臻心头冒起火星,语气也重了些:棠棠!这里不用你管!你去厨下做一碗醒酒汤来。 我扶少爷上楼,让小眠去煮就是了。 棠棠本就不把姚臻当一回事,听到她的吩咐下意识回嘴,却见姚臻面带愠色,小眠也没有相让的意思,再去看她的少爷陈顺中,一身酒气眉头紧簇的难受样子,虽有不甘,还是哼一声转身往厨房去了。 姚臻和小眠二人费尽全力才成功搀着陈顺中上楼回到他房中,他人虽没晕死过去,双腿也能跟着自如前行,但身体的重量却全部倾在她俩身上,压得冒了一头一身的薄汗。 那边躺在床上的陈顺中许是不习惯穿着外衣睡觉,胡乱扯着胸前衣领,姚臻自知避讳,见状让小眠为他脱去外衣鞋子好能安睡。这一脱,见着人衬衣上也沾了些酒渍已然渗进衣内,便只能再劳小眠去打水来为他擦拭。 热··· 陈顺中低低呓语,又抬手扯着脖颈处的衬衣纽扣。 什么?表哥你要什么? 姚臻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以为表哥有什么需求,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才辨明陈顺中又道出的好热二字。 朝门口探了一眼,下楼打热水的小眠还未回来,她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帮陈顺中解开了领口前的两粒扣子。 方要撤离,手却被床上的人抓了过去,姚臻吓了一跳,以为他又醒了,可人还是如方才那样闭紧了双眼,连眼皮都未曾抖动过,不似伪装,她尝试着使力挣脱,但是越挣脱陈顺中却攥得越紧。 姚臻无奈,和醉酒的人讲不了道理,她附在陈顺中耳边放低了声音哄着:表哥,你放开我的手好不好,这样你没办法睡觉的。 陈顺中脑中一片混沌,因饮了酒身体里也燥热的很,方摸到一片冰冰凉凉的柔软抓在手里,才感觉热意稍解,便怎么也不愿放开,可却一直有道声音在耳边让他松开手,他不堪其扰,睁开眼想看看是谁这般不长眼色,就看见一张秀雅的侧脸,在灯光下泛着柔美温顺的光,好似梦中曾遇见过的神女,他被这光引诱着,朝她伸出手。 阿锦姐姐··· 姚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满是酒气的呼吸扑了满脸。她下意识偏头躲开,温软的唇便落在了右侧脸颊上,像是春日里吹过来的一阵暖风,轻轻拂过面庞。 不对,下一秒她意识到发生什么,正要回神怒斥,一抬眼,棠棠端着碗就站在门口,撞见了这叫人误会的一幕。 不,不是,棠棠,不是你看见的这样。姚臻立刻起身解释。 棠棠却是一副我早已看透你的表情狠狠瞪了她一眼,径直走到床边来,将姚臻往旁边一推,声音都透着嫌恶你们这些乡下来的小姐,装出一副扭捏作态的样子,比那堂子里的娼妇还会勾引男人。 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棠棠出身市井,什么腌臢话都听过,此时说出来羞辱姚臻张口便成,可怜姚臻却是第一次被这样脏污的言语耻骂,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憋得一张脸通红,可怜巴巴看向床上唯一坐着的人想寻着求助,却只见那人眨巴了两下眼睛,头往后一倒,又睡回枕头上了。 见她无力还击,棠棠更是得意:你什么你,你以为你来了这个家就真成了什么小姐吗?这个家姓陈不姓姚,还妄想勾引少爷,也不看你配不配,你是什么身份,少爷是什么身份。 分明什么也没做,却无端被一个下人这样羞辱,自小的教养让她说不出同样的话来驳斥,委屈与酸楚蓦地涌了上来,湿了眼底,姚臻不想叫人看见自己这懦弱的样子,只会更遭耻笑,低头掩着面便冲出了房间,还听见棠棠跟在后面又骂了声不要脸的小娼妇 于是在门外看见小眠,也没说一句话就避身跑开了,她根本无暇去注意,小眠是恰好回来,还是在门口站了许久。 陈顺中屋内。 小眠看着姚臻的衣角消失在她自己的房间门口,方端着水盆进屋,轻轻掩上了门。 棠棠正在一勺一勺给陈顺中喂解酒汤,许是味道不大好,沉睡中的人不怎么配合,汤水洒在脸上,小眠见状,搁下铜盆,上前去帮忙掰开陈顺中的嘴,帮着棠棠喂完了一整晚的汤。 你不该对表小姐那样说话,如果她将此事告诉老爷太太怎么办?小眠看着绞了帕子给陈顺中细细擦拭的人,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 我怕她告状,真当自己是什么小姐了,我们跟着太太三年了,她才来几天,也要太太信她的话,我们二人说辞一致,到时候太太定会觉得她搬弄是非,还妄想攀龙附凤。棠棠擦完脸,又去擦陈顺中的手,想起自己方才言语战胜姚臻后她灰溜溜跑走的场景,愈发恣肆,再说了,就她那二两软骨头,只会一味做小伏低,不敢去告状的。 小眠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心下自有计量。 十二。郁结 姚臻一路憋着鼻间酸意回到房间,埋在被子里哭了个昏天黑地。 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闷在心里的许多心酸委屈并着担惊受怕一并发泄了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仰起身,月光穿过被风撩起的窗帘透进屋内,给昏暗的屋子带来丝缕暖融融的光亮。走到窗边,目之所见是无边无际的夜,漆泠如墨,仿佛能将包纳世间万物,心中又宁静下来。 过去的种种如电影放映一样在她脑中幕幕走过。 年幼时母亲去世得早,自记事起,家里便只有她与父亲二人,父亲为人冷肃,妻子故去后,更是缄默寡言,面对女儿话亦不多,姚臻很多时候,只能自己同自己玩耍与说话。 姚家虽坐落在小镇,但原也是当地的大户,不过父亲膝下子嗣单薄,母亲去后一直不曾续娶,只她这一个女儿,在家业承继一事上受到宗亲非议众多。父亲想培养唯一的女儿作为继承人,一则她年纪太小,二又宗族长辈齐齐反对,搬出没有女子继承家业的先例的教条,从旁支近亲中挑选了几个男孩过来说是帮着父亲打理生意,实际上是逼着父亲从中选一位过继好顺理成章接下姚家家业。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这些宗族子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每日里伙在一起吃喝玩乐,又赶上这不太平的年岁,总有人打着旗号来征税纳粮,偏偏老天爷也不怜人间病苦,连接几年大旱,田间欠收,多番亏空之下,姚家原来打下的家底不过几载就被掏了个干净。 姚父正为家计犯愁之时,遇上赌坊的人上门来要债,却是那些个旁系堂兄弟们被人作了套在赌场欠下巨款,他一气之下急火攻心病倒在了床上。 姚臻每日伺候汤药也不见父亲好转,不过月余,连大夫也摇了头。 姚父自知大限已至,临终前给姚臻安排了去处,才放心闭了眼。 看着陈府的地址,姚臻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嫡亲的姑妈在申城。 她忍着悲痛为父亲办完丧仪,卖了家中祖宅还清债务,而后独身一人南下投亲。 姚臻心觉,比不得沪上那些名门大家的小姐精贵,但自身从小也受过女先生教导,晓得为人言有礼行有节的道理,今天无端遭到误解,还被污糟不堪的言语轻辱,当时实属羞愤,现下回想起来,很是懊恼自己表现不佳,实在应该当场发作,不说怒斥棠棠就算将她痛打一顿解气也在理,可细细又琢磨,自己终究说不出来那样的市井粗话来回击,也做不出当众打人的举动,再闹下去恐怕只会变成泼妇骂街般地瞎搅蛮缠,却是没有必要的。 她本非心胸郁结之人,尤其感觉委屈,想来是这几个月里经历的事情太多。自小在父亲照料下没吃过任何苦头的人,骤然失去至亲的悲伤、独身面对来灵堂上闹事的恶徒时强撑的恐惧、第一次出远门坐长途火车的惊惶不安、寄人篱下时时不敢松懈的谨小慎微,如此种种,借着那个当口,如暴雨里的山洪,开了个决堤的口子,便一瞬倾泻而下,不可阻收。 哭完以后自我宽慰一番也就顺气了,她心道改日寻到棠棠的错处,告之姑父姑妈,光明正大将人处罚了便好。 过去之事终究都已过去,来日还要继续往前,姑父姑母和表哥都待她好,在陈府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打通心内关结,洗漱完窝进被子里困意就涌了上来,迷迷糊糊间突然灵光乍现,想起表哥在她耳边唤的那声阿锦姐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太困太累,没来得及细想就陷进沉沉的昏睡当中。 十三。试探 日光洒进屋内,在隆起的被子上印下一道暖洋洋的光束,陈顺中睁开眼,下腹处饱涨的尿意将他从睡梦里叫醒。 凭着本能找到浴室解决完生理需求,他净手后就势鞠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茫然的意识就此归笼。 喧闹的喜宴上不停有人在劝酒,然后是表妹带她回家,再然后,他亲了阿锦姐姐,喝了醒酒汤,再然后···· 什么?陈顺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阿锦?那个人遥不可及,怎么可能在他的房间里被他轻易近了身,那他亲吻的那个人是谁? 姚臻?他低头看了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睡衣,摇摇头,姚臻这样古板守礼的人不敢做这些事,定然是服侍的人为他更换的,那就是小眠或者棠棠?但她二人往常也这般伺候多次,从没有发生过让自己失控的事情,怎会这次····· 陈顺中分析了许久也没得出个准确的结论,偏偏脑子里关于昨晚回家之后的记忆全部记不起来,不管是谁,他都不想因为这个意外的亲吻生出额外的事端来,打破现有的平静。 陈顺中洗漱完换了身家居服下楼,厨房里面,厨娘在灶前忙碌,棠棠小眠两个丫头在帮忙,他故意咳嗽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棠棠先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是陈顺中,手中忙碌的动作未停,声音先扬了起来:少爷,你醒了,我熬了粥,你吃一碗肠胃会舒服很多。 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余光里,小眠正在夹从泡菜坛子里面夹小菜,方才看了他一眼以后,神色无任何波动。 也瞧不出和平时有任何地方不一样。 陈顺中疑惑,如果不是他们二人,难道真的是姚臻?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决意再试探两个丫头一番。 昨晚上醉得糊涂,早起才发现丢了张汇票,昨晚你们谁帮我更衣的,可有看见? 这话一出,棠棠立马撇下煲粥的罐子,冲到陈顺中面前来解释:少爷我没有拿你的汇票。昨晚是我和小眠一起,帮你换了睡衣擦拭的,换下的衣服早上就拿去洗了,衣服口袋我都摸过了,没有看见什么汇票。不信你问小眠。 陈顺中的目光扫向小眠,她点点头表示同意棠棠所说。 人情急之下所言做不得假,棠棠恨不得将昨晚所发生之事一股脑全说出来好证明自己的清白,不会隐瞒,且她二人互相佐证,这期间却并没有打眼色对口供的小动作,说明这些话都是真的。 他这般不懂声色地理着,全然不知道棠棠拼了多大的忍劲才将肯定是姚臻,昨晚你亲她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在你房间这句话咽回喉咙里,陈顺中既说醉糊涂了,那就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她如果提醒了二人亲呢之事,万一他顺带着记起了所有事那怎么办? 昨晚睡前小眠和她说的话又似响在耳畔:姚小姐才来这个家几日啊,我看少爷对她那般熟稔,定是有些不一样的心思,老爷太太也疼爱她,又是请医生又是做衣服的,不像是对以前那些上门打秋风的远房亲戚,你以后还是小心些对待吧,她毕竟是太太的亲侄女,我们只是下人。 理智复位,棠棠仔细想了昨天姚臻被她骂完以后是突然哭着离开的,没见拿走什么东西,以老爷太太对她出手那么阔绰的程度,也犯不着在家里偷东藏西的,再者说了,每日里她和小眠也会去收拾房间,若真藏起什么来,也定然会被她们发现,到时候抓住现行也不担心牵扯出旁的事来。但此时若失让少爷知晓,她那么羞辱姚臻,定然少不了责罚。 还是不要多嘴才好。 既然你们都说没看见,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或许是放在哪里我忘记了。 陈顺中没有在厨下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这本来就不存在的事情搪塞过去,转身出去了。 棠棠和小眠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继续忙着自己原先的活计。 拐角的楼梯上。 姚臻按着每日用餐的固定时间下楼来,恰恰遇上魂游天外的男人。 你··· 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卡在当场,该说什么?表哥早安还是你吃早饭了吗? 说不出口,终究还是没办法把昨天那个亲吻当成无事发生,毕竟,如果不是她避得快,就,就直接亲到嘴上了。想至此,蓦地脸一热,忙低下头去以防被眼前人看出来。 谁想这眼皮一耷拉间,肿成核桃样的眼睛扯得生疼,姚臻下意识呼了声痛,才想起来,昨晚哭得太厉害,早上一睁眼才发现双眼肿得只能眯成一条缝,而自己方才下楼,本是想去厨房寻一个煮熟的鸡蛋来热敷消肿。 怎么偏偏这么碰上表哥了?他若问起该怎么解释?姚臻心一慌,忙抬头挡在侧面想避开陈顺中的视线,往他另一边的餐桌躲去,却完全没想过这样的行为更让人看着反常。 我···· 陈顺中的确觉得姚臻反常,且极度反常。 前几日见着他表哥长表哥短问来问去的小姑娘,这会一碰上面,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就害羞得脸红起来,眼睛肿成那样定是昨天被他醉酒后的孟浪行为吓得哭了一晚上,还为了怕被他发现引得他愧疚而极力遮掩。 昨天他亲的那个人,肯定是姚臻! 陈顺中肯定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只觉得宿醉后头疼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他一面愧疚,一面又确确实实不愿意面对错认这件事。可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最后决定装傻,反正先前已在两个女侍面前立了个醉糊涂的人设,眼下继续演下去就是了。 至于姚臻,就多对她好点弥补这个好表妹的委屈吧。 他作出决定后,很快神色自如,追在姚臻后头,要去拉开她遮眼的手,还问道:臻臻表妹,你昨晚睡觉没关窗子吗? 姚臻左躲右闪地避着,听到这完全不明所以的问话,愣了一下,就被他得逞了,知道避无可避索性转过身来任人看,结果就听他继续说出更惊人的话,这好好的两个眼睛怎么被蜜蜂蛰成这样了? 被蜜蜂蛰成这样? 姚臻郁结,一口气闷在胸前,堵得她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化成一句带着怒意的娇呵:表哥!!能否不要总是这般逗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接起你开的玩笑。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陈顺中见人真动了气,遂敛了玩笑心思,大声朝着厨下方向喊:小眠,小眠,拿个煮鸡蛋过来! 他这样,姚臻那仅有的一点气性片刻间就没了。 小眠闻声而来,一眼瞧见姚臻的眼睛,忙关心道:表小姐这是怎么了?不等回答,就着桌面几下磕碎了鸡蛋壳,也不顾烫手,握着白生生还冒热气的鸡蛋给姚臻一下一下润着眼皮肿起处。 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小眠为人细致,手下很知轻重,热鸡蛋软软贴在眼皮来回滚着,姚臻觉得舒服许多,真心谢道,小眠,谢谢你,我好多了。 小眠笑了一下,听到姚臻若无其事的回答,知道她是不打算跟少爷提起昨晚棠棠那些话了,默声松了口气,专心帮她敷着鸡蛋。 姚臻这句没事却是说给陈顺中听的,也算是说给自己听。 表哥这样神色如常的开玩笑,想必昨晚发生什么一概是不大记得的,既如此,那她就装作无事发生好了,也没有必要非去追究个什么所以然来。 只是想起那声阿锦姐姐,心底偶尔冒起的一丁点少女怀春的心思也沉下去了。 十四。欲念(微H) 姚臻从梦魇中醒来。 那些光怪陆离里掺着些莫名的绮丽,让人睡不安稳。 临睡前因贪凉没有关窗户,夜间的风此时扬起天青色纱质长帘透进些溶溶月光,空气里随风飘进来若有若无的草木香气。 有些口干舌燥,她想下楼去找些凉水来喝。 夜里很静,所有人都在酣然的梦里,姚臻轻手轻脚开了门,贴着墙沿摸索着往外挪步。 清浅的月光照在身上,投射出模糊的剪影,借着这一点亮,照出走廊尽头的一星火光,明明灭灭,一瞬间心跳如擂鼓。 那道暗影朝她走近,草木香气越来越浓,她还来不及发出声响呐喊出自己的恐惧,恐惧本身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这么晚还不休息?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沙哑,似耳语,不是白日里的浑厚,说话间有烟雾扑过来。 姚臻闻着味道嗅了嗅,确认一直闻到的那阵草木香气来自眼前人指尖的香烟,她好奇地问:姑父,这是什么香烟,和我从前见过的不一样? 陈石生低低地笑,像是从胸腔间震出的鸣响,将烟卷在指尖掉个方向横在少女鼻间走过,看她簇着秀色的鼻子一翕一抖地闻,告诉她:是雪茄,娮娮喜欢这个味道? 这股香气好勾人,姚臻点点头,看着那截燃到指长的香烟,顶端的火星子在她的注目下跳跃着熄灭,雪茄的气味也逐渐变淡。 陈石生看女孩似有失落,问道:娮娮想试一试吗? 我不抽烟,姑父姚臻摇头,仰起脸认真解释,父亲以前告诫过我,这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 嗯,你父亲说得也很有道理,姑父有一个方法,让你不抽烟也能尝着这味道,陈石生弯腰凑近了到她面前,少女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只一双好奇的眼眸亮晶晶的,他诱哄着她掉进他布好的笼子里,娮娮想知道吗? 想少女点头如幼鸟啄食,钝钝地,早就忘记刚才要下楼饮水的事情,此时口唇干渴,下意识探出舌尖来在唇沿快速舔过一圈,润得唇瓣红艳艳泛着水泽。 下一秒,就如愿以偿,被她想要的雪茄草木香,盖了满脸。 陈石生欲念横生,他知道少女并非刻意在勾引,但就是这样完全青涩的动作,让他睡袍之下的蛰伏蠢蠢欲动。 男人的吻霸道又汹涌,带着不容拒绝地蛮横掠夺着属于少女的甘甜芬芳,他吮住那片水光潋滟的嫩唇在口中,若不是不被允可,几乎要将这瓣花一样的软唇吞吃入腹。 原来是这样的方式,姚臻明白过来,抬手想要将压过来的人推开,呜呜呼痛:娮娮已经知道了,娮娮不要了。 落入笼中自然没有脱逃的可能,陈石生擒住那两把细瘦的腕子扣在一处,不让她乱动,而后倾身托住少女的臀部往上一抬就将人抱在了怀里,指尖的雪茄落在地板上发生轻微的碎响,又湮灭在阖紧的门后。 她的手被困住了,便抬腿去踢,在男人臂弯间挣扎,少女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但她感受到了一种不知名的陌生恐惧:姑父,您不能这样,您怎可将手托在我的···· 托在你的屁股上?陈石生接过少女难以启齿的后半句话,知道她是个被父亲训教到有些古板的女子,故意说着这样直白的话去羞她,娮娮脱了衣服光屁股的样子姑父都看过了,这样托着有什么要紧的?他一边说一边收拢掌心抓了把那处软肉。 姚臻脸涨得通红,不可避免从他的话里联想到那样的画面,偏偏隔着一层薄绸睡衣,臀上的触感又是那么真实,她像全身烫着了般,腰肢往上一拱想从男人的怀抱里翻出来。 可男人与女人的力量天生就悬殊,姚镇越是挣,陈石生箍得越是紧,他不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伙子,他很有耐心地陪侄女玩这你逃我抓的游戏,情趣得很。 姚臻累了一番,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力差距,换了法子,软着嗓子求:姑父,您放我下来好吗?她悄悄瞥了一眼门口,想着待会跑出去弄出动静来,姑父就不敢再做些什么。 陈石生又怎么会不明白女孩的企图,他松开她的手腕,看女孩露出欣喜神色,适时地在她耳边提醒:娮娮别想着跑,闹出声来,让你姑妈发现了,要将你赶出家门的话,姑父也不好收留你了。 不会的,姑妈不会这样对我的。姚臻下意识反驳,可看着姑父神闲气定地模样,又犹豫了,她仔细衡量着这话背后的可能性,脸逐渐煞白,她不敢赌。 这样的世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流落街头,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娮娮知道吗?他将她从怀里放下,继续给她的犹豫添上一把柴,烧尽她残存的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姚臻低下头,看不到男人唇边志在必得的笑意,任由衣衫自他指下剥落,袒露出属于少女纤细但玲珑有致地身体,然后一点点被男人沾上雪茄的草木香气。 陈石生睁开眼,下身涨痛的感觉很清晰,这让他有些恍惚,方才那些旖旎的场景,究竟是现实,还是一场春梦。 他转过头,身边的女人正睡得安然,卸去妆容的素脸,与梦里的那个少女,看起来更加相似,只不过多了些眼角的细纹。 掀开盖住身体的薄被,女人胸前隆起的丰满随着呼吸起伏出诱人的弧度,陈石生抓上去,绵软一大团乳肉从指缝间溢出来,很白,比梦里的少女要大得多。 手掌沿着侧身曲线钻进女人的睡裙里面,内裤下阴埠鼓圆,指节一拨一滑就刺进去了,女人的穴也紧也热,随便摸两下就泛出湿意,其实比少女更好肏,不像梦里那个,窒窄清涩,他抠弄了许久才能挤进去一根手指,她还要叫痛。 他再难忍耐,翻身压在熟睡的女人身上,从睡裤里掏出粗涨的性器,直直地往她内裤半褪的腿根儿插,女人的身体对他再熟悉不过,即便还没有完全情动,也全然地容纳了这根巨物。 陈石生插得急,又狠又快,姚丽娜被身体的快感从睡梦里叫醒,只愣了一下,就被卷进许久未曾有过的欲海浪潮里。 事毕,她偎在他肩头,满眼春情。 老爷,你还是这么勇猛,宝刀未老。 陈石生没有接话。 林府的喜宴办了三天流水席,除了第一日来的亲朋好友多些,后面就只有他们这些至交近亲留下来,他被老友拉着醉饮了三日,才从那老家伙身上听见这样的秘闻。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这前世的情人,今世又来同我续这未尽的情缘。 石生兄,我还以为你没这样的缘分,没成想,只是来得迟了些,哈哈哈哈。 姚丽娜伸手在男人赤裸地身体上游走,男人渐渐又起了意头。 她惊喜地骑上去:老爷,这在别人家里干这事,难道是别有趣味。 十五。筹谋 陈氏夫妇回家的时候,刚碰上竹月裁缝铺上门送衣服的管事。 姚丽娜身体餍足,心情也好,站在门口跟处理好事情要离去的女管事说话。 我的礼服可得要你们温老板上心,她说着话,又紧了紧挽在丈夫臂肘见的手,笑得一派幸福模样,到时候必得叫我在老爷寿宴上艳冠群芳。 陈太太的事情我们老板最是上心了,这几日有旁的生意都排到后头去了,全心全意要先将您的衣服做做好的。女管事在这些豪门富户家行走,最晓得怎么将场面上的话说漂亮。 姚丽娜听了自然是掩嘴笑得开怀,要小眠代她将人送到家门口。 陈石生在生意场上几十年,对这些迎来送往之事早已习惯,今天却有些不易察觉的不耐,从门打开的那刻起,人还未迈进家门,眼睛先投进屋内,寻找着那个娇俏的身影,想像如第一次见面时,小姑娘撵着裙摆奔过来,甜甜地喊一声姑父。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入了魔障,是从老友处听了那些骇俗的话开始,还是从晚上那个糜丽的梦境之后,那些被克制的念想犹如洪水猛兽,吞噬了名为理智的牢笼。 不由自主就会回想起老友的那些话。 这人上了年纪,就喜欢那些年轻好颜色的女孩,鲜嫩嫩地,像一朵朵含着露水的娇花,更别说养在家里自小伺弄长大的,伏在她身上,感觉自己像回到了盛年之时。 陈石生走进屋内,没有看见人影,佯作清咳了两声,状若无意地问:家里两个孩子怎么都没在。 姚丽娜以为他在关心儿子,应道:你不在家,顺中应当去公司看生意去了罢。说完也觉得屋子里安静异常,习惯性喊了两声棠棠,棠棠···' 没有得到应声,送客回来的小眠听到忙迎过来替人解释:太太,棠棠这两日身体有些不舒服,多躺了会,没来得及出来伺候。 姚丽娜不是那种刻薄下人的主家,听此也没多言,只又问道:顺中和姚臻呢? 表小姐在房间里,少爷···小眠支吾了片刻,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措辞给陈顺中在父母面前遮掩,从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陈顺中会事先交代两个丫鬟与他打配合,但这次,少爷出去两天都没有回家,她不清楚状况,也怕说错话届时穿帮,只含糊回了句,少爷出去了。 姚丽娜接过话头忙跟着美言:你看我说的,顺中这孩子最是勤勉,定是一大早的就去公司了。 陈石生却一眼就明了,挪开姚丽娜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跟着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声音一贯沉稳,没有拔高音量,也没有任何情绪,却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无形压力,小眠低下头惴惴不安,好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前天下午。 半响没有声音,姚丽娜看着丈夫平静的面容,知道其下正在酝酿着怒火,小心翼翼上前还想替继子说两句好话:老爷,顺中也大了,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出去两天也无妨的。 嗯。 陈石生没有生气,准确来说,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他走到沙发旁坐下,让小眠去倒茶。 自己儿子的秉性他很清楚,软和随性,拓业不足但守成有余,平时散漫,交代正事予他办时也很妥帖, 并不担心能闹出什么大事情来。 早些年忙于打拼生意,家里都是姚丽娜在照顾,现在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唯一不打大称心的就是婚姻这一项大事,但从前疏于管教,如今也不好用过于强硬的手段去逼迫儿子做不愿意为之的事情,只能让妻子在社交聚会之中多安排些相看。 他之所以有些生气,在于对自己常年维系家庭表面平和产生了动摇。儿子迟迟不愿意结婚的缘由,陈石生能猜到几分,可终究,陈顺中也快到而立之年,难道要一直任由着他这样做无声的抵抗吗? 姚臻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竹月裁缝铺今日送来的是一批时新款式的女装,都是姚臻的衣裳,这些成衣铺子里有现成的样式,故而制得快。姚臻不着急试穿,而是在比量着自己央请管事另带来的两匹真丝布料。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亲手给姑父做身衣衫作为生辰礼物,以晚辈的身份来说,这样的物件在她力所能及之内也能显出心意。姑父待她如亲女,她也想以敬父之心相报。 这两匹布料,各为靛蓝和湖绿,刚好适合给姑父和姑妈分别做一身睡衣,睡衣无需繁复,姚臻想着,在袖口绣些简单吉庆寓意好的图样即可,做起来不费时。 这两日家中几位正经主人不在,下人也怠慢,棠棠尤其对姚臻没有好脸色,她自然不想去讨没趣,自己在房间里找事情打发时间,故而没有及时迎接归家的陈氏夫妇。 等隐隐约约听着说话的声音寻下楼时,就看到客厅里各自噤声表情凝重的三个人,她不知道道发生了什么,试探着向两位长辈讨乖:姑父,姑妈,终于等到你们回家了,这几日家里冷清得很。 姚丽娜吁一口气,抻手招呼姚臻坐到自己身边,介于她和陈石生中间的位置,接过她的话头,想要缓和这肃严的气氛:臻臻来,这两日我们不在,家里都还好伐? 姚臻乖巧往姑妈肩头一靠,见她受用,愈发撒起娇来:都好,只是两日没见到姑妈,我想你得很。 姚丽娜捏捏侄女的脸嗔了声:就你嘴甜。 陈石生也端不住这副肃容,跟着笑了,抬起头来看这个俏丽的女孩,她初来家时,时时都是紧小慎微,许是怕他,总不敢多说话,如今熟稔起来,倒真像个承欢父母膝下的幺女儿,只越是这样,他越控制不住自己对她产生不堪的兽欲。 风月场上过来,逢场作戏的时候多,真湿了鞋的次数也不少,陈石生自认不是什么道德情操高尚的人,也不是觉得对着侄女下手心有不忍,他只是在筹谋,如何才能让女孩心甘情愿委身。 走到如今的位置,身边的女人多是讨好逢迎,而姚臻,看向他时全副身心的敬重和仰慕,让他很是受用。 侄女儿就只想着姑妈吗?陈石生话里带着笑意,眼神却全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只不过姚臻全然当成是长辈的慈爱,她仰着笑脸道:我也想姑父的。 十六。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陈顺中这次趁着父母不在家外出浪荡几日的行为太过火,引得陈石生不愿意再纵容,势必要替他寻找一位品貌俱佳的妻子来代行管束之职。一连几日,姚丽娜都像完成任务一样,带着陈顺中周旋于各大名流聚会之中,姚臻自然也少不了跟着长些见识。 姚姨,今日能不能放我休息一天。陈顺中坐在汽车前排副驾,满脸都写着不情愿,感觉今日的自己,被打扮得像个开屏的孔雀,又将要去搔首弄姿地求偶。 你早日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女孩娶回家里,我完成你父亲交代的任务,自然就放你休息了。姚丽娜怡然摇着一把小巧的竹质折扇,对花孔雀今天的造型尤其满意,从抹了头油的精致发丝,到西装口袋里迭放的丝巾,还有幽幽散过来的男士香水味道,每一处细节自己都帮他做到位了。 那头听了,视线落到女人旁边不发一语的女孩身上:要是结婚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我直接娶了姚臻好了,多省事。见女孩抬头看他,挤眉弄眼朝她一努嘴,你说是吧,臻臻表妹。 姚丽娜举着折扇拍在她肩上,斥他没个正形:就你打的好主意,姚臻这绵软的性子,别说管着你了,怕不是你日夜不归家她都还要帮着在你在我们面前遮掩呢! 无断被卷进话题漩涡中心的姚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有过一瞬间的紧张,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这个总是拿她逗趣的表哥,对任何人说话都是这般,全然当不得真。 她往姚丽娜肩头一靠,跟着说:姑妈说得对,表哥总拿我打趣,我才不想嫁给他呢,我要一直陪着姑妈。 陈顺中气得侧靠在车窗玻璃上,意识到这样会压歪发型,又赶紧立直了身子坐好,对家里两个女人很有一点怨念:连你们两个都瞧不上我,外面的其他女人哪会愿意嫁。 姚丽娜又安慰他:别灰心,你还是有些长处在身上的。 是吗姚姨?陈顺中又来了精神,我就知道,还是你最明白我。 至少,你比你爹,会讨女孩子欢心。 姚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顺中郁闷不已:会讨女孩子欢心,也没见你嫁我不嫁我爹啊,怕是连小姚臻,都更喜欢我爹那样的吧。 这话实在有些离经叛道不合时宜,但从陈顺中口中道出倒也未让人觉得有甚关系,权权当作玩笑就过去了。 姚臻仔细将表哥同姑父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觉得姑父成熟稳重又威严,很有气势,会让女孩觉得非常可靠,而表哥风流俊秀,胜在年轻,慧心妙舌的,很会在女孩面前讨巧,若真要选,那还是···· 噫,怎么还真选起来了,姚臻暗暗羞了脸,摇头将脑中大胆叛逆的想法甩开。 小姑娘家家的喜欢会讨她欢心的,像你姚姨这样的,那自然还是得选像你爹这样,事业有成稳重老练的男人。对于父子二人的比较,姚丽娜做出自己的选择,说完话题又转回最初陈顺中择偶的事情上来,所以啊,你趁着还算年轻,女孩子还吃你这套,赶紧讨一个回家。 陈顺中:······ 汽车停在王公馆门口,有接泊的下人迎在一旁为他们拉开车门。 今日是那位曾同表哥相过亲的王小姐家举办的舞会,姚臻也穿上了新制的连身裙,黑色小皮鞋里,袜子在脚踝边围着一圈白色的荷叶花边,除却不愿剪短烫卷的两条长辫子,周身打扮已经很有些大家小姐的气质。 王小姐芳名真如,见着姚臻赶忙过来将人拉到一边说话,她俩这几日在众多聚会上碰了几面,不知怎地就相熟起来。 用王真如的话来说: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社交应酬,父亲偏要我去结识那些世家公子哥,真是烦得很,这不是看见落单的你,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感。 姚臻:我其实是因为不会跳舞才不进去的。 王真如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姚臻其实很喜欢和她做朋友,且得知她在女子学校念书的事情时更是艳羡。 姚臻小时候父亲对她还是很疼爱的,怜惜幼女丧母所求无有不应,但就在上学堂一事上却极力反对,只要一提就变脸,偏生他又不是个秉持女子无才这种陈腐观念的老封建,反而希望女儿能读书明理,姚臻很是不解,但又不想违逆父亲,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请女先生上门授学,周全了两人各自的想法。 许是在外上学见多识广,王真如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和大胆的举动,姚臻喜欢在她面前当一个听众,听她滔滔不绝讲那些有趣的事情。 我认识了几个很特别的朋友。王真如凑到姚臻耳边私语,一边说话一边左顾右盼,眼神落在四周来回巡视。 姚臻问:怎么特别了? 王真如想了一下,也摸不准该用什么词句来形容,只含糊着描述自己的感觉:我也说不好,就是,就是和我们这样的人很不一样,他们每天除了读书上学,还要想着怎么赚钱。 姚臻默然,她在家乡时是见过穷苦人家的,真正是穷到吃不饱饭要卖儿鬻女的程度,能够读书上学,已经是很有些家底的人家了,自然不是姚臻所以为的那种贫穷。但是她的见识也就那么多,想不明白王真如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类人。 他们既然已经有钱读书上学,还要想着赚钱做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听他们说好像是为了出国留学吧。王真如和姚臻解释,视线扫到花丛后面由远及近的几道身影,兴奋地拽了拽姚臻的衣袖,你看你看,他们来了。 姚臻顺着转过头,就看见几个年轻的少年朝着这边走过来,他们穿着同样式的黑色学生制服,大点的看着二十多岁,小一些的和自己应是差不多年岁。 他们走近了,看见两个女孩略有些拘谨,但还是上前揖了一礼,喊王小姐,又看一眼姚臻,不知作何称呼,王真如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姚臻。 几个男孩又礼貌地朝姚臻作礼喊姚小姐。 姚臻面皮薄,不知道该如何同这些男孩交往,有些手足无措,叉手回了个礼,就看向王真如眼神透着急切的求助。 王真如还没来得及给姚臻作介绍,他们就先开了口,其中看着应是几个男孩里面年龄最长的那位,行事端方有礼,朝着王真如又揖一躬:王小姐,多谢你及令堂,资助我们留洋深造,均然感激不尽 王真如笑得开怀,这事说来本是她母亲的功劳,她不过一时兴起,跟着母亲去了一次慈善义卖会,连这义卖会的名头都搞不清楚。但没有哪个年轻女孩会不喜欢这些优秀男青年的逢迎示好,带给自己的小小虚荣心,她自然也不会专门给这些人分辨这其中的不同,更何况,她母亲或是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姚臻更不会多说什么,她听着留洋读书和慈善义卖都还一知半解,不知到具体是个什么章程,只跟在王真如身后,引着众人往舞会而去。 十七。迁怒 这日,陈石生难得闲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 电话铃声响起,他巍然端坐,自等着下人来接电话,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过来,那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持续响着实在刺耳,陈石生拿起听筒:喂? 对面听到是个中年男性声音接电话,愣了一秒,随即想到某种可能,有些兴奋地说道:是姚伯父吗?您好,我想找姚臻。 找姚臻? 陈石生略感意外,姚臻来家时间不长,出门甚少,并不曾听说有过任何男性朋友,且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就并不是相熟之人,他没有纠正对方,只冷声反问:你是谁?找姚臻何事? 那边只当这是对身份的默认,越发热情起来:姚伯父您好,我是江俊泽,是姚臻的朋友,上次同她约好了要请她看电影的,还请伯父同意。 这请伯父同意也不知是要他同意看电影还是有什么其他深意,陈石生没应和他的话,也懒得与这种不知所谓的人多言,只说了句她今天没空就将电话挂了。 复又拿起报纸,还没来得及看进去一行字,叮铃铃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陈石生皱起眉头,喊了两声棠棠、小眠,已是压着火气,待二人听到叫喊急急赶来时,陈石生兜头讲手中报纸扬了出去,刚好砸在走在前面的棠棠脸上。 一个两个的养着你们做什么?都聋了是不是? 棠棠极少见陈石生发火,被这突降地暴呵震懵了,正反思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恰时又一声尖利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噗通跪到地上: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跟在身后的小眠虽也不明所以,但还算沉稳,很有眼色地过去将电话拿起来听,却是王真如的电话。 她拨了许久才有人接起,很是急切: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快去喊你们表小姐,哎呀就是姚臻,喊她过来听,就说王真如找她。 小眠耐心听她说完,答道:好的,王小姐您稍等,我去请表小姐下楼。 她将电话听筒放置在桌面,给坐在一旁的陈石生回禀:老爷,是王家真如小姐的电话,要找姚臻小姐。 陈石生没有说话,只拂了拂手,小眠得到示意,便往楼上去寻姚臻。 姚臻本是很开心接到王真如的电话,走到客厅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视线在沙发上的陈石生和跪在地上的棠棠身上来回游移,正犹豫着是否要开口询问,陈石生先打破了沉默,温声提醒姚臻:你的电话,快接吧,别让朋友等着急了。 姚臻便没多想,拿起听筒来:喂?我是姚臻。 王真如本就性子急,等了这许久,已经很没有耐心将事情仔细讲清楚,只拣了自己觉得最紧要的来说:昨天说好的,我们今天去看电影,一会到你家门口去接你。 姚臻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对面就挂了。她仔细回想,好想确实是有看电影这么一回事,昨天聚会散场之时,似有人提议,但她没有表态去或否,故而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会王真如特地打电话过来邀约,汽车都派到家里来了,不去也不大好,总归就是一群年轻人凑在一处瞎玩闹,比待在家中多谢意思。 一抬头,叁个人六双眼都盯着她。 姚臻又想起刚刚那莫名的气氛,看向陈顺中的眼神不免带着些小心翼翼,她想,出门游玩总该获取家中长辈同意才对,便试着开口问:姑父,真如邀请我一同出门看电影,我可以去吗? 这副神情落在陈石生眼中,再联想到第一通来自男孩的电话,俨然就是一出瞒着父母找好姐妹打掩护出去和男生约会的小情侣戏码,他心里压着无名火,却不能对姚臻发出来,还得做出温和慈祥的长辈姿态:去吧,和小姐妹好好玩,钱够不够花,姑父给你拿一些。说着往口袋里去摸钱夹子,才发现今日赋闲在家穿着家居服,钱包没有随身带着。 姚臻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姑父,我们只是看场电影,用不着花什么钱的,多谢姑父关心。 等到姚臻出门,坐上王真如派来接她的车子,陈石生在窗边看着逐渐行远的车影,回过神来,在目之所及范围内寻了一圈没见着任何趁手的物件,提脚踹在旁边的实木扶椅上,椅子顺着力道朝前滑了几步,撞向躬身伏在地上的棠棠。 不长眼的东西,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该干什么什么去。 陈石生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的,这一脚力度不小,棠棠一直忍着痛,直被小眠拉着回到佣人房里才敢哭出来。 我做错什么了,老爷凭什么又骂又打的。 小眠虽也替她委屈着,但深知在他人家里帮佣做工,有些委屈难免是要受着的,老爷平素为人还算良善,很少责打下人,今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过去拍着棠棠的背轻抚着安慰道:老爷许是有旁的不顺心,无意中把气撒到你这儿了,倒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别放在心上,啊! 棠棠听了这话,却不知怎地想到了别处,横着胳膊一抹眼泪,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有什么旁的,老爷从来没有这样过,都是她来了以后才这样的,这个扫把星,你刚才没看见吗?老爷就是听了电话响才发火的,那电话是来找她的。 小眠对她这些话有些无语,这事完全没看出来和姚臻有什么关系,她知道棠棠总是对姚臻有些莫名偏见,这些偏见源于她某些不安分的企图,从前小眠不打算拆穿,可如今,眼见着棠棠有些魔怔了,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要劝说几句:棠棠,今天这事我也都看见了,和姚臻小姐完全没有关系,你何必牵扯到她身上呢? 棠棠却是完全听不进去这些,听到小眠帮着姚臻说话,更是生气:小眠,连你也向着她了是吗?我们这么好的姐妹,她才来这个家多久啊,太太把她当亲侄女也就罢了,老爷少爷都对她那么好,她有什么呀,不就是会勾引男人吗? 棠棠!小眠出声喝止,一急之下什么都说出来了。我早该劝你了,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好好做工攒下钱就够了,叁年了,别说少爷不喜欢你不会娶你,就是老爷,也绝不会纳你做姨太太的。 这话一出,棠棠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往床上一倒,垂头丧气,她心知小眠说的都是真话,可仍心有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不行?小眠,见了这样富裕的生活,你还甘心回家嫁给那些泥腿子农户吗?我每次回家,看见家里那破旧脏乱的样子,我都受不了,我不想再回去过穷日子了。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小眠叹了口气,走过去搂着棠棠的肩膀,我们这样的人,从出生就注定了要过这样的日子,太太平时待我们不薄,不说工钱,给的打赏也多,等我们到了年龄,回家去,也能做些小生意,比普通的农户也要好很多。 即便是做小生意,也比不上在陈府做丫鬟舒服,棠棠在心里想着,没有再同小眠讲出来,既然两个人想要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没有必要再彼此推心置腹,也说不到一处去了。 十八。纠缠 这边陈石生发了一通无名火,回到房间里,姚丽娜还在对镜化妆。 她方才在屋内隐约听见有动静,但闹得也不大,妆容化到一半,不便起身去理会,此时看着丈夫进屋,随口问道:怎么了老爷,方才有什么事情? 陈石生在卧室内绕了一圈,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可做,又坐到姚丽娜旁边,看着她描眉,淡淡地回了句:没什么,下人做久了活,不受教,越发懒散。 姚丽娜画完眉毛,揽镜照了照,满意地放下,又往首饰盒子里去翻,听着陈石生的话似是被提醒着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回过身说:你这么一说,家里的丫头也该换一拨了,棠棠和小眠来了叁年,快18了吧,先前答应他们父母,做到18岁就放回家嫁人的。 这些都是内宅小事,陈石生从不在意:你看着办吧,我不管这些。说完实在是坐不住,又起身往外走,我去书房看看账册。 此时正在电影院门口的姚臻,对于家里因她而起的一系列事情,毫无所知。 姚臻跟着王真如下了车,才发现等在电影院门口的几个男孩。 自从那天王家舞会之后,王真如的新鲜劲儿还没散,这几天日日攒局将他们约出来玩,姚臻对这些娱乐并不怎么热衷,只不过从小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一时觉得这种年轻人的聚会有趣好玩,故而对王真如的邀请都没有拒绝。 姚臻略略扫了一眼,那几个男孩,好像和之前见过不是同一些人,不过别说长相了,名字她也没记住几个。只有一个好似特别殷勤,总凑过来找她说话,常常都是对方说四五句,姚臻才回应一个字。 这会她刚到,对方又贴了上来:姚臻,你今天有空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一群人乌泱泱往电影院里走,姚臻也跟在后面,这种没什么内容的搭话,也不需要什么实际回应,她随便嗯了一声。 对方的热情却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有所退减:姚臻,你爸爸是做什么的,感觉很威严的样子。 爸爸?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一张脸,对方却好像与她很熟的样子,姚臻眉头紧皱,实在觉得这人有些不知所谓,刚想问对方为何提起父亲,对方见她看过来突然冲她咧嘴笑了笑,想探寻的心思就收了回来。 随便做些生意。她丢下句话,快走两步追上前去挽住王真如。 罢了,一个陌生的傻子而已,有什么好多说的。 但是这个傻子,似乎不明白她的态度。 姚臻端坐在汽车后座,尽量去忽略身边这人的存在感。 他们看完电影,又去红宝石西餐厅吃了蛋糕,然后连王真如也觉得很没有意思,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于是提议各自回家。 然后,这个人非要说顺路要送她回家,率先挤到车后座上面,而他们做的,是王真如派来送她的车子。 姚臻,你家住在哪里呀? ····· 前面好像是马斯南路哎,姚臻,你家住这边吗?好有钱啊。 ····· 驾驶座的司机都忍不住侧目,但碍于身份没有说什么。 终于快要到家,隔着一条马路,姚臻就叫司机停了车,不想让这个人追到家里面去,她关上车门,交代王真如家的司机务必将他安全送到家。 这片区域,是许多世家名流的私宅,隐蔽性好,少见人烟,但现在还是白天,姚臻也不担心,只是她这几天在学着穿带高跟的皮鞋,还不熟练,走得很慢。 于是没走几步,就被人追了上来。 姚臻,姚臻,你等等我,我要送你到家。 姚臻听到声音,心下不耐烦,不想搭理那人,脚下步子不自觉迈得快起来。 这一走快,鞋跟落地不稳,脚踝没有支撑,身形就歪了,她堪堪扶着石墙将自己稳住没有摔倒。 姚臻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呀,没有事情吧? 身后的人追上来去拉她的胳膊,姚臻下意识就往外抽,但男生手劲大,她没抽出来。 踝骨处隐隐开始疼起来,她试着往前走一步,刚刚扭到的那只脚钻心地痛,姚臻没忍住低低呼了一声。 男生见状,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走不了,我送你回去吧。 姚臻这下完全被这无礼的行为惊吓住了,再不管什么顾惜脸面的事情,拼命挣扎着要从男孩的臂弯间逃离下来。 她推搡着男孩的胸膛:你放我下来,你不可以这样子的。 男孩却很执着,抱着姚臻的手又紧了紧,姚臻推不开,心里着急,握着拳在他身上胡乱捶打。 你赶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就喊人了。 女孩子的这点子力气打在身上都造不成什么痛痒的,他不躲,任由软拳落下:我不怕你喊,你喊来了人,我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和我闹着玩的。 我都不认识你,何时成了你的女朋友,你不要瞎说,赶快放我下来。 姚臻反斥,心下焦急慌张,可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却完全想不到什么应对的法子,她抬眼看了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不认识我?男孩听到这句话变了脸色,想到这几日主动同她搭讪,极尽热情,结果对方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他狠了狠心,决定使出最后的手段,俯身想要去亲姚臻的脸,我对你这么好,你都看不见吗?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就这么看不起人? 救命啊,你要做什么? 姚臻被他疯子般地行为吓得大声喊了起来,完全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只能用尽全力抵拒着男孩凑过来的脸。 做什么? 你们这些大家小姐最讲面子要清白的,被人瞧见当众与男子亲热,以后有什么脸面见人,只能和我结婚了。 他这样想着,愈发不管不顾要去吻姚臻。 下一瞬,被一股大力扯住后脖衣领不能动弹。 江俊泽,你不想活了? 十九。喜欢 陈石生接到王真如的电话时,正眯着眼歪在沙发上小憩。 姚臻,你到家了吗?江俊泽没有缠着你做什么吧,他这个人真的蛮奇怪的,我记得好像没有邀请这个人的呀,不知道怎么跟来的。电话一接通,王真如就在对面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也不管听电话的人是不是本人。 陈石生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压抑情绪的时候总这样,因是咬紧后槽牙的缘故。 姚臻还没回家。 啊呀是陈伯父啊,我派司机送姚臻回家了,她还没有到吗? 陈石生不想再重复已经回过的话,沉声问道:江俊泽是什么回事? 王真如简短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讲他一直缠着姚臻,不晓得是不是想追求她,不过姚臻好像一点点都不喜欢他的。 自己养在花园里的花,被院墙外路过的人惦记上了,陈石生从早上持续到现在的憋闷终于此时化成了对江俊泽的怒火。 而在看见他胆敢越线,企图攀折时,怒火化成手中铁拳,朝江俊泽挥了过去。 江俊泽还没看清喊他的人是谁,就挨了几记重拳,身体吃痛下,放松了对姚臻的钳制。 悬空的身体落地,姚臻刚站起来的一瞬间,脚下传来剧痛,难以支撑地歪倒在迎上来接她的男人怀里。 姑父。少女眸中噙泪软软喊了一声,满腹委屈。 陈石生掌着少女脸颊轻柔摩挲用掌心暖意安抚她,一颗心像泡在蜜水里般,又酥又软:娮娮别怕,姑父来了。 那边江俊泽看见二人亲呢姿态,知晓是姚臻家中长辈,变了讨好脸色,想要上去攀谈:伯父,你别误会,我是真心喜欢姚臻的,还希望伯父同意我和姚臻交往。 我不认识他。姚臻在男人怀里仰头急着解释,被陈石生扣着后脑勺按回胸前,示意她不必理会。 你配吗? 陈石生冷冷瞥着江俊泽,不再多言,将姚臻抱起来往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跟过来的两名手下围上前把江俊泽堵上嘴拖走了。 回到熟悉的家里,姚臻方才惊惶不定的心才稍稍平复。 意识到自己被陈石生以过于亲密的姿态抱在怀里,有些脸热,心想这样被家里人看见是不是不太好,她扯了扯手边男人的衣服布料:姑父,你放我下来吧。 陈石生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没有理会,径直将人抱回她的卧室:家里没人。除了几个外面请来做事的帮工。 姚臻:?表哥昨日去了苏州看生意,但是姑妈呢? 陈石生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姑妈出去打牌,棠棠和小眠跟着她。 姚臻被陈石生放置在卧室床上。 他很自然地去帮她脱掉皮鞋,又托起女孩的脚掌将白袜从腿上剥下来,少女的脚白嫩纤细,脚趾头圆圆润润地,像一颗颗剥了皮的芸豆,软滑中透着粉,只有脚踝处肿得老高,格外突兀。 手边没有药酒,陈石生掌根抵在一处来回磨搓,感觉手心微有热意了,复又托着姚臻的脚搁置在膝头,将搓热的掌心贴在那肿起来的地方,缓缓揉着。 姚臻觉得脚心有些痒,想往回缩,可是姑父的手扣着脚掌很紧,她一动,脚背上的软肉擦过男人掌心的薄茧,酥酥麻麻的感觉便从那处蔓延开来,好像整条腿都木了,失去知觉了,只有踝骨那处,在陈石生的推揉下密密地痛起来,提醒她,此刻是什么样的场景。 让姑父给自己揉脚,实在有些失礼,可是,他是姑父,是长辈,应该没关系吧,倘若是父亲,也会如此的。 姚臻这样想着来安慰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的无妄灾祸,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姑父在身边,她才能心安,若不是尚还残存了一丝理智,若是眼前的男人是父亲,她早就扑倒人怀里大哭一场了。 陈石生看着少女泫然欲泣一张白脸,柔声问道:很疼吗?我轻一些。 姚臻的泪瞬间滚了满脸,自己强撑着还能坚持不哭,可是有人关心,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她摇摇头,扭伤处被人揉了片刻,淤血散开来,现下只要不使力便不怎么很疼了。 那怎么哭了?陈石生小心将她受伤的脚放在床塌中间,挪过身去抱住女孩在怀里。 她只是摇头,也不说话,泪珠扑簌簌往下掉,陈石生看着心疼,捧住这张泪脸,一点点去吻,用温软的唇来安慰少女彷徨的心。 姚臻愣了一下,却没有制止,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来申城的时间不长,可她常常都会觉得有两种互相悖逆的想法在她脑子里搏斗。从前父亲还有先生教给她的旧礼,和她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处事之道,她不知道该遵循哪一种才是对的。 好比此刻,她也不知该谨记男女大防将姑父推开,还是应该,顺从内心接受姑父给予关爱。 她止住眼泪,蕴着水雾的眼珠又清又亮,看向陈石生,问道:姑父,你是喜欢我,才亲我的吗? 陈石生顿住了,抬起头,他在少女的脸上除了纯澈,没有看见任何异样,于是点了点头。但没有开口,因为不确定姚臻这句问话是否是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姚臻又问:这种喜欢,和江俊泽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下意识反驳,可回过味来,不就是相同的吗?男人对女人的喜欢,笼归就是一种,想睡到床上去的那一种,但这话自然不可能对姚臻讲出来,她对男女情事完全是还没开窍的模样。 陈石生反问:你觉得姑父对你,和他对你,是一样的好吗? 当然不一样,姚臻抢着答,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姑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好,他,我觉得,对我并不好。 正是如此,姑父真心喜欢娮娮,他却不是,明白了吗? 姚臻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了,但是又想到一个问题,她还想问姑父,姑父对她的喜欢和父亲对她的喜欢,是一样的吗,可立刻又在心里否决了这个问题,姑父待她如亲女,自然是和父亲一样,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根本不需要问。 陈石生看得好笑,拿下巴去蹭她的脸,带着胡茬的粗糙磨得脸上痒痒的,姚臻缩着脖子要躲,他追上去,将人圈到怀里,试探着将吻落在少女粉艳艳的软唇上。 二十。舔乳(H) 也许是江俊泽今天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看中的小东西竟有他人觊觎,又或者,是姚臻毫无防备的信任和没有拒绝,让陈石生得到了可以更进一步的信号,他想要占有她的欲望无比强烈。 怀里的女孩像朵被风雨摧残后的落花,被他捡起来,重新灌水滋养,就变成了专属于他的掌中物。 带着浓烈男性气息的吻扑过去,攫取住姚臻所有的呼吸,唇瓣上还未曾干涸的,属于眼泪的咸湿味道,连带着少女馥软的甜香,一并被吞进这个充满占有意味的亲吻里。 像那个缱绻的梦,不,比梦里更渴望,陈石生吮着少女的软唇,将舌头挤进她小巧的蜜口中,去采撷她口中甜津津的涎液,贪婪地汲取殆尽。 这一刻,他明白老友说的伏在自己年轻的女儿身上,那种仿若重获年轻的感觉。 因为,这是许久未有过的,一种奔涌而出的、原始的,冲动。 唔嗯··· 姚臻还在懵然之中,被堵住了呼吸,刚刚冒出这样是不是不对的念头,就在脑袋里溶成浆糊,除了被动承受这狂风卷浪的侵袭,便只能在喘息的间隙发出难以承受的闷哼。 等风息浪止之时,她已经成了一片迷航的小舟,颤巍巍地浮在床铺之上。 雾蒙蒙的眼睛已失了焦,她伸出手,想要够住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够够住什么,直到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牵住,才看清来带她上岸的人。 姑父她软绵绵地喊他。 别怕,我在。他给予她沉稳可靠的回应。 她于是偎进他的怀里,停靠在她以为的安全港湾。 这对陈石生来说,无疑是一种默许的暗示。 亲吻便从少女被吮得水润润的唇,移向尖巧的下颌,纤弱的脖颈间,舔干湿濡的泪,又落下黏腻的涎痕。再往下,都掩在扣紧的衣裙里。 姚臻缩着肩骨往旁侧躲,脖子异常敏感,受不住痒意,她抬手去推挡。 好痒~姑父你做什么呀~ 一只手本就落在别人的掌控中,另一只刚抬起来就被擒住了,拢并一处压在头顶。 她是真的对男女情事,完全没有开窍,要不然早该制止,而不是像此刻,傻呆呆地看着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娮娮,闭上眼睛。 陈石生慨叹她的纯真,却又满足于她的乖顺。 女孩领口的蝴蝶结系带,指间一挑就散开来,裸露出白晃晃的嫩皮雪肤,和裹在蕾丝乳罩里,隆起的胸丘。 他拿自己空余的手覆上去比量,堪堪一掌。 姑父,为什么要脱衣裳。她闭着眼睛问。 因为姑父喜欢娮娮。 哦。 掌心便毫无芥蒂地落在那团隆起之上,手指收紧,将尺寸合宜的柔软拢住,一捏一放之间把玩起来。 少女刚发育起来的胸脯是坚挺的,不那么绵软,但也敏感至极,即使隔着一层衣物,陈石生也能感受到小小的一粒抵着手掌立起来了。 他推起她的乳罩,清晰地看见那粉嫩嫩的乳尖立在奶团中间,像还没盛开的荷苞,已能窥见还未被开发的清艳。 屈指一弹,乳尖颤巍巍地晃。 嗯~~ 姚臻不解身体里的陌生情潮,只能难耐地发出一声嘤咛。 下一刻,嘤咛变成绵长的呻吟,因为硬立的乳尖被人衔进湿热的口腔,被游滑的软舌裹缠住,绕着圈地逗弄,又酥又麻的感觉自尖端涌向全身,又朝某一处汇聚。 嗯啊,姑父,你怎可,怎可,吃我,那里···· 她仍旧闭着眼,现下确是因为不敢看,连问出来,都觉得羞耻。 因为,姑父喜欢娮娮啊。 他重复着方才给予的回答,喜欢,就想占有,喜欢,就能成为他对她做这一切而不被拒绝的理由。 可是,可是···啊~ 本就没有力道的挣扎,可怜的人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变成难以承受的娇吟。 陈石生将口中的乳尖咬在齿间,或轻或重地研磨,空余的手同时揪起她孤立在旁的另一颗奶头,压在指腹间来回搓捻。 胸前的双重刺激下, 姚臻再难记起丝毫抵抗的念头,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下身处,从全身涌过去汇聚于此的情潮,化成一股一股的水液流出来。 她以为自己失禁了,一张粉白的脸悄悄涨得通红,害怕被发现,只能夹着屁股在床上难耐的扭动。 这样生涩的反应又怎么能逃得过陈石生的见惯风月的眼呢? 他知道他情动,还要故意逗她,松开捻住奶粒的手,顺着女孩起伏不定的腰腹往下,隔着裙子落在腿根儿缝隙间,佯装要往里探。 姚臻吓得将两腿一并,死死夹紧,然后听见男人带着笑意的问句:娮娮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连眼睛都闭得更紧了。 娮娮哪里不舒服吗?姑父帮你看看。 陈石生将手掌挤进她两腿之间,腕间使力要将女孩并拢的腿别开。 她终于开口,急得又差点要哭出来,呜呜咽咽带着哭腔乞求:别,姑父别看。 ———————— 作者滴话: 假期快乐,开启炖肉模式。 二十一。不疼𝓱𝑒i𝓎𝑒s𝓱𝓾Ku.coⓜ 心知少女的懵懂和娇羞,陈石生还是强硬地拨开了她拼命阻挡的隐秘。 娮娮别怕 一边温声软语的诱哄着,降低女孩筑起的心理防线,一边轻易地将手掌探进她长及脚踝的裙子里。陈石生没有掀起裙摆,只是贴着腿骨,掌心一路游移,感受少女滑嫩的皮肤,最后落在内裤中间。 在视线触及不到的裙底,捻起布料在指腹间搓了搓,微微的湿意染上指尖。 姑父···箌梿載渞髮䒽詀閱讀罘蒾路:➄❾𝖜𝓽.𝒸ö𝔪 少女的嗓音带着绵软的委屈,被发现了,她的眼睛眯开一道小缝,又害怕,又想看他的反应。 没有猜想中的嘲笑与责怪,只有惯如平常的温煦,噙着笑意,抚平了她心里的不安。 可下一秒,就被臊热扑了满脸。 姑父的手怎么可以摸那里? 丝绸内裤宽泛,陈石生的手顺着裤腿边缘轻而易举地滑向腿根儿的湿黏,少女的阴埠紧闭,像闭阖的蚌壳,轻易不想被人欺开,寻到内里的宝藏。 他的指尖贴着缝沿撩滑而过,姚臻激灵得颤了一下,酥麻的感觉从男人触过的地方蔓延到全身,在脑海里炸开。 姑父~姑父~ 这一声一声婉转又绵长的称呼,叫着唯一能告解她这未知潮涌来源的人,殊不知这解救者就是引发一切的源头。 少女的阴毛也是细软的,被淫液浸湿后,簇簇成缕,趴伏在腿心处,他轻轻挑起来,绕在指间缠裹,再用些气力,往外拉扯,她便难耐地瞪腿蹭着床单。 娮娮难受吗?他故作关切。 姚臻含羞带怯地点点头,想要姑父将手从羞耻的私处挪开,又渴求这只粗粝的手帮自己挠一挠,不知道从哪里泛出来的,如噬痒意。 痒~ 姑父帮娮娮挠一挠可好? 男人的手带着一层薄茧,撬开覆合的两瓣蚌壳,顺着源源外涌的泉液寻找到它的源口,尝试着用指节去开拓一条坦道。 陈石生想,床第之间他从来不用去取悦女人,女性的甬道于他而言,合该敞开来迎接男人的性器贯入,可身下的女孩是如斯青涩,一根手指都无法容纳的紧窄入口,刚刚被侵入寸许,就翕合着在推拒。 他倒愿意秉着耐性来开发。 娮娮别紧张,听姑父的话好吗? 嗯 松开擒在姚臻双腕间的手,将长裙推到女孩腰间,露出仅着内裤的两条嫩白长腿。 娮娮把腿张开 即便羞涩,姚臻还是照做了。 胯骨开向两侧,陈石生的手指挤进去一个指节,瞬间就被四壁的穴肉绞住了。 娮娮别夹这么紧 她不知道姑父说的是什么,她没有夹住什么呀,只有如厕的地方,又酸又胀。 陈石生空余的另只手又去抓她胸前翘挺的乳团,合在五指之间,揉捏成形,她的密处便又溢出来一股湿答答的水液,手指借着滑腻又顶进去一个指节。 姑父,娮娮那里有些难受。怎么难受,她却讲不出来。 实在太紧了,手指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裹缠,陈石生感觉额间快要冒出汗渍来,偏生女孩还不知道如何配合来减低身体的抗拒。 娮娮,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姚臻听话地吸气入肺,再缓缓轻吐,陈石生感受着她身体的节奏,趁她吐气放松的那刻,强势地将整根手指抵刺而入。 疼~ 疼得她眉间紧簇,但还是竭力忍着,只低声轻哼。 娮娮乖,不疼。 总要过这一关,一根手指而已,若这样都受不住,换成那根庞物岂非要痛晕过去。 陈石生附身在她耳边软声劝着,哄着,衔着少女精巧的耳垂在唇间吮舔,待她适应,复又娇娇哼哼从鼻间溢出嘤咛时,曲起指节在穴道里打着圈按揉,肉壁渐渐松软些了,又一根手指毫无迟疑地探入。 许是真的被他说不疼的话语暗示了,这一下,姚臻真的没有觉得有多痛,只有撑涨感,还有耳唇和乳间经由姑父带来的悸麻。 淫液流了他满手,将白色的绸质内裤裆部浸透了,内里黑白粉交错的颜色半隐半明地透了出来。 陈石生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伏在少女身上,抽出埋在里面的手指,释放出长衫下早已硬挺的昂扬,抵进湿淋淋的小穴缝隙间。 娮娮忍一忍。 他简短的交代,堵上少女的粉唇。姚臻还来没得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下身就是撕裂般的剧痛传来,好像又粗又硬又热的一根肉棍硬生生将她劈开,才收回没多久的泪珠又回滚在眼框里。 她想说姑父,好疼,可却被灼热的吻堵住了,她疼地想并拢双腿将蜜穴里的异物挤将出去,但双腿被分在人身侧,动一动反而将腿环在了男人劲健的腰间,偏生因为有伤,也不能太过用力,最后只能用大腿内侧的软肉贴在人身上来回蹭磨,以求缓解这难以言喻的痛楚。 陈石生知道她疼,他同样被夹得生痛。倘在其他处,他早已不管不顾操着性器去捅,去插,怎么样都好,只需管着自己发泄了欲望即可。 可他怜她青涩,怜她第一次,怜她疼得掉泪也不闹,只是安然承受着,他便要惜她这份乖顺。 很快就不疼了,娮娮相信姑父。 他的手指在相连的性器上方摸索着,寻找到凹陷在小缝里的肉粒,指甲轻轻扫过去,怀里的人顿时抖颤了一下,他收到她身体的反应,便继续抵着那颗小小肉粒抠弄。 姚臻不知道身体为什么这么奇怪,姑父说完不疼,好想真的有丝丝缕缕的舒爽感逐渐漫上来,取代了原本穴道深处的那股撕裂痛感。 不那么痛了之后,穴壁也放松了绷紧的力道,随着呼吸起伏,开始裹着肉棍一吸一放蠕动起来,不自觉地呻吟也悄然在喉间绽开。 嗯嗯~ 像真的在吮吸一般,她湿热的肉穴带给肉棒极佳的紧致感,又温又软的淫液喷浇在龟头上,无声地在引诱着。 娮娮,姑父要操你的小逼了。 二十二。忍忍(H) 陈石生说完这句话,略略从她身体里抽离,再猛力往前一插,性器顶端感觉已经触到甬道最深里,但肉茎还露了小半截在外面。 啊~姑父,太大了。 可她这样还觉得大,刚刚破苞的处子穴没有办法完全容纳他的尺寸,她被肉棒顶得得身子晃颤,才动一下,扯到撕裂的膜瓣,带出细密的痛感。 这句大本是对男人的认可和夸赞,可此刻,陈石生觉得男人足够大也不见得多舒爽,他大的在她小屄里寸步难行。 再这样温吞缓磨了,两人都难受。 娮娮忍一忍,以后你就知道了,这越大,你越爽快。 他说完,扣住姚臻堪被两掌合握的细腰,开始大力地操干,浅出深入,强硬地在窄窒的穴壁里横冲直撞,每一下都顶到最花心深处。 陈石生一边操干一边低头去看,两人交合处,筋络分明的紫红硬肉将粉嫩的屄口撑得发白,每一次抽出,将混着着血丝的淫液带出来,让少女的花蕊瞧着可怜又可爱,可在男人眼里,却生出无限的摧残欲望,想要将这小小的肉屄操开,操烂,操到合不拢,才好将这暴涨的硬屌完全含纳。 疼~姑父别动了,嗯啊~~ 起先还是疼,姚臻疼得小脸都皱起来,扭着屁股想要往后缩,但整副瘫软的身子都被人禁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承受着,任由这灼人的骇物在阴穴里插得水声作响,渐渐地竟然又出生那种奇异的感觉。 呼痛的声音也变成听起来羞赧不已的吟哦,好像,有些舒服,又酸又酥的感觉,在穴心堆聚,腰眼都麻得要失去知觉,好想要。 姑父~姑父~ 她想要,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伸手够到男人紧绷的胳膊,攀上去喊姑父,好像姑父无所不能。 陈石生松了口气,瞧出她终于在这性事上得了趣,便不再顾忌,把着少女肥嫩的屁股抬起来扣在肉棒上,款摆劲腰往水屄里狂捣,硕圆的龟头与每一寸屄肉严丝合缝,绕着圈揉碾,花心深处被捣得淫液四溅,浇淋在铃口马眼,让陈石生舒爽得濒临失控。 刚开了苞就这么会裹鸡巴,娮娮真是姑父的小宝贝。 男人说着荤话,克制自己差点失守的精关,换了个姿势,将少女直溜溜的两条长腿扛到肩上,抱在胸前,空出手来去抓她胸前两团摇颤的乳,捏在五指之间,让这对嫩滑的奶也给她带去不可言的快意。 嗯啊~姑父,要————要尿出来了。 姚臻尚来不及因这未曾听过的荤话而产生羞意,就感觉好似有汹涌的尿意在小腹聚集,却又和平时如厕前的感觉不一样,这酸酸涨涨的感觉窜得又急又快,仿佛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娮娮乖,马上就去了。 陈石生知道她这反应是何意,丢下安抚加快了速度,顶着屄芯狂送猛干,重重肏了数十下。给初尝性事的少女第一次送上极乐。 啊啊啊啊———— 憋不住的酸意被被这失速的操干强行逼至顶点,姚臻尖叫一声,绷直了身子,陌生的快感让她失了神志。 全身止不住的颤,穴壁筋挛,将那根作乱的肉棒死死绞住,而后喷涌出一泡又一泡的淫水。 陈石生也被这突然地绞缠夹得腰眼酸麻,心神一荡,在少女收缩的穴腔里送出白精。 姚臻浑身都沁出细汗,许久方从高潮的余韵中平复下来,她睁开眼,视线迷茫地聚在头顶。 陈石生去亲她晕红的脸颊,她才慢慢回神,软绵绵地在男人怀里喊姑父,满是还未褪去的春情。 逐渐疲软的性器滑出来,那道窄缝被肏成合不拢的圆洞,艳红的穴肉外翻,中间红红白白地浊物往外流。 那丝血色,划过少女白皙无暇的腿,最终归结在腿弯。 二十三。心事 意识归笼,姚臻模模糊糊地忆起方才所发生之事,隐约明白了什么,更多地却还是茫然。 自幼丧母的女孩总是缺少男女之事的教导,书里那些关于夫妻敦伦的文字也从来不被父亲允许识得,这样亲密的交媾是不是应该同阴阳相合,男女相交这些词句联系起来,她还要问。 姑父,我们这般,是不是,只有夫妻,才可,行的事。她还是难以启齿。 时代变迁,思潮迥异,陈石生如是解释:男欢女爱,发乎于情,只要喜欢,皆可为之。 又问她:娮娮喜欢姑父吗?喜欢行这等事吗? 少女当然点头:喜欢,姑父对我好,我当然喜欢姑父。又红了脸,这等事,初时有些疼痛难忍,后面,后面很是愉悦,娮娮,也喜欢。 他被这份赤诚引得发笑,知道她仍不知事,知道自己存心引诱,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陈石生从不觉得这算得上什么事。 可是,姚臻又想起旁的,她想,她同姑父这般是不是对不住姑妈,但是姑父喜欢,而她,好像对这种事情并不反感并不抗拒,转念又想,是否应该将这件事情告之给姑妈知晓,若如此,是不是姑妈就不会让她留在这个家里了······ 因着脚伤,姚臻之后几天都留在家中休养,也趁着这个时间,赶制未完工的贺礼。 陈顺中听说这事,谈完生意,第二日就从苏州回来,还给姚臻带了一块双面苏绣的帕子作伴手礼,分明是好心思,偏要说以后出门多带几块手帕,否则擤鼻涕要不够用这样的话逗得人气闷。 家中人齐,陈石生便难得找到机会能与姚臻独处,他食髓知味,还想再尝这副软甜的身子,但姚臻初经人事便遇到这般尺寸的巨物,内里破身的撕裂伤痛还在。他偶尔趁着夜深潜进侄女的卧室,也不敢弄出动静,只能把玩两只椒乳解解渴。 不知道是不是因人每日又揉又捏又吸又舔,换着花样地弄,姚臻总觉得自己胸前的两颗奶子,好像变大了些。 她以前也不敢自己亵玩,最多只是洗澡的时候,托在掌心拿帕子擦拭,现在每天听到男人衔着两粒红豆说要把娮娮的奶头吸肿,或是看他将乳肉拢在掌心比量,又说把娮娮的奶子再揉大些,滑腻的奶肉溢出男人的指节缝隙,隐隐有些一手难掌的增长。 姚臻有些担忧,温竹老板的妹妹温月为她新做的旗袍前两日也送了过来,照着尺寸分毫不差,胸腰各处纤秾合度,多一个手指的空余都是没有的。 姑父别揉了,揉大了,新旗袍要穿不上了。 穿不上再做新的 从来都只见她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陈石生想看她穿旗袍,半遮半露,从开衩的裙摆撩上去,剥出两条赤白的腿来盘在腰上,想一想就又燥热起来。 姚臻不肯在家里偷偷摸摸地行欢,总是害怕,害怕被别人撞见,那自己就真的变成棠棠口中骂她的勾引男人的娼妇。 姚臻撒着娇:姑父,里面还有些疼。 陈石生也不好强迫,退而求其次:那今天不弄,过两天,姑父作寿,你穿着那身让姑父肏,当作贺礼好不好? 她听了直白地荤话还是羞,也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娮娮已经备好了别的,要送给姑父。 陈石生脑子转得飞快:你准备的,是你想送给姑父的礼物,姑父想要的,却是姑父的生辰愿望,难道娮娮不愿意替姑父实现心愿吗? 怎么会有人过生日,只想要这个? 姚臻随即又想,只是这么小的心愿,姑父特地提出来了,她怎么好不满足。 那好吧 她认真地点头同意,却在想着,到时候先将旗袍脱下来迭好放置在旁边,以免遭了姑父的狠手。 陈石生悄悄得意,揪起指下的奶头拉远,又松开,看它弹回去,奶肉轻颤,乳波摇曳。 那场意外好像就此平息,没有生起半点波澜,也许是江俊泽造成的伤害及时地被姑父用温情和安全感治愈了,姚臻便觉得这些小事不值当一提,连王真如都没有告诉。 反倒是王真如,平时大大咧咧,从那天陈石生不善的语气和姚臻这几天聚会的缺席里,后知后觉发现了点不同寻常。 她又拨电话给姚臻:臻臻,这几天你们都不来和我玩,好没意思的。 姚臻问:其他人呢? 王真如说话都没精打采:他们也不来了,不晓得怎么回事,平时都是江均然带他们一起做事情的,这几天联系不到他了。 江均然,那个端正的学生,姚臻无声地在唇齿间滚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发觉读音同江俊泽很是相似,她忍不住联想,同样都姓江,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江均然和江俊泽是什么关系的呀? 江俊泽好像是他堂弟吧,臻臻,那天江俊泽非要送你回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 没事,我随便问问,没什么事情的。 她不大想提,又转移了话题。 真如姐姐,过两天我姑父的寿宴你早点到呀,好几天没看见你,我都想你了。 啊好的呀。 挂掉电话以后,姚臻才从中品出来关键的问题。 经过那天的事情以后,江俊泽这个人,就像他最开始出现得突兀一样,也消失得没有踪迹。 不过,都不重要。 姚臻在缝制的衣服袖口绣一圈祥云的纹样,睡衣她还是做的旧式长衫样式,在姑父寿辰到来之前顺利完工。 二十四。寿辰 初夏时节,陈顺中包下整个沪江大饭店给父亲庆贺五十寿辰。 民间作寿,讲究男过九,女过十,陈石生虚岁五十,实则四十有九。 相熟的亲朋,生意场上的伙伴,商界叫得上姓名的,几乎都发了请帖,姚臻大早上跟着姑妈,领着家中下人帮佣提早到场,看见饭店大堂布置的红毯长桌,才从表哥那里得知,陈府之所以做这西式生日宴,却是为着有有洋人要来参加这宴会。 姚臻感叹:作寿都能变成谈生意啊。 陈顺中习惯性曲指去弹她额头:我早就说你这丫头,只是看着机灵,能借寿宴谈成生意,才是办它的目的。 姚臻不懂生意,稍一偏头躲过了陈顺中的手指,她经过情事后对这样的接触更加敏感一些,被姑父那套喜欢就能相亲的说辞影响,自己悟出来要喜欢才能触碰的道理,眼下暗自知晓陈顺中心系他人的秘密,便不愿再同他这样打闹了。 陈顺中一击未中,扬着手还要继续追着姚臻的额头弹她,被旁边的姚丽娜看见,赶过来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制止了动作,教育两人:怎么还在这里玩闹,客人快要到了,赶紧地,再去检查检查,别有什么缺的少的,怠慢客人要了陈家的面子。 他们正说着话,便有饭店的侍者引着早到的宾客进来,能提早来的,多是熟识的至交,姚丽娜和陈顺中上前去迎接,寒暄,姚臻不认识,只做出乖巧的模样站在二人身后,适时地在长辈介绍她时,礼貌的问好。 为着喜庆,她今天穿一身橘粉色平裁旗袍,素日编成麻花辫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松散的发髻,斜插着一根珠簪,耳后也别了一个同样用珍珠串成的小发夹,固定着些许扎不住的散发,整个人看起来温婉俏丽,身段玲珑,再不是月余前那个干瘪的小丫头模样。 连王真如来看见了,也忍不住连连夸赞:姚臻,你穿旗袍比洋裙好看多了。 姚臻还是有些局促,虽然竭力展现落落大方的样子,但这只有七八分的袖子,露出一截纤白的臂腕来,还是需要些时间去适应。 趁着众人在席间攀谈、饮酒,王真如悄悄将姚臻拉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附耳私语:臻臻,我听说江俊泽被人打断了一条胳膊。 什么?姚臻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人群中间那个被众人簇拥着谈笑风生的身影。 王真如难得扭捏,拽了一下姚臻的袖口,压低了声音:是不是陈伯父? 我不知道。 虽有着同样的怀疑,但她确实是不知道。 一派坦然的神情,让王真如都开始怀疑自己推断了:你不知道?难道这事和你们那天没关系?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姚臻是真的不愿再在这上面费时间,肯定地摇摇头,搂了好姐妹的胳膊把她往餐桌旁引:别说那些了,你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 餐宴是自助的形式,为照顾所有人的口味,菜品不拘泥于菜系,肉禽素斋、小食点心、汤品果饮一应俱全,姚臻还没有吃过这样的酒席,每样尝两口很快就饱了。 举着被王真如塞到手里的香槟,姚臻浅浅抿了一口,寻思找个机会去给姑父敬一杯酒道一声祝贺,可等来等去,今天的寿星身边总是被许多人围着,此时,也正和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相谈甚欢,旁边还有一位,听说是表哥特地从大学里聘来做翻译的外语专业的学生,中文里夹着洋文的声音,隐隐会传两句过来。 王真如以为她也对洋文好奇,随口说道:姆妈近日也打算让我学一门洋文,正在找老师。 姚臻见着她本人似对此事不甚高兴的样子。 怎么突然要学洋文了? 出国念书呀,英吉利或者法兰西,随便去哪里就是了。都一样。 真如姐姐,你想去吗? 对着小姐妹才能说说真心话,王真如叹了口气:漂洋过海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比得上在上海读书舒服呀,但是我如果不离得远些,就要被我父亲逼着嫁人了。 嫁人总要你喜欢才可以的呀,哪里能逼迫的。姚臻还以为在大上海,男男女女都讲究个恋爱自由。 联姻嘛,哪里管得了喜欢不喜欢,能挑一个不讨厌的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即便不愿,但是,不都是这样的吗,至少,姆妈是站在她这样的,可以帮她想着法子再躲几年。 姚臻也不晓得要如何劝解,这些事都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看着王真如云淡风轻的一张脸,默默饮了口酒,这酒不像白酒辛辣,带着淡淡的果香,喝起来有回甘,她想,真如 姐姐说的这些事都太遥远了,她如今想的最大的事,是如何在陈府好好生活下去。 觥筹交错间,随口一杯,慨叹一杯,共举一杯,独酌一杯,不知觉就贪多了几杯,酒意上涌,身软头晕。 二十五。骑脸(H) ρô18𝔪ⅹ.cô𝔪 沪江饭店的前厅是餐厅,后间设有包厢与客房,不管是给女士提供补妆休憩之所,或是让饮醉者留宿都能找得到地方,姚臻借着微醺之意遁去后院想寻个房间略躺一躺。 穿过交措的连廊,那些嘈杂的声响逐渐淡去,显得格外安静。早上陈顺中就很周道地给家里每人都留好了房间,存放携带来的随身物品,头很晕,姚臻拿着从侍应生那里得来的钥匙,数着楼层往她的房间找去。 步上楼梯,连高跟鞋落地的声音都消弭在铺满的地毯里,她贴着墙边走,一转身,却没想到撞上个人。 表···表小姐。撞到的人不妨遇上熟人,很是惊慌,却是小眠。 姚臻被撞得身子一晃,万幸扶着墙沿才没摔下,她脑子里现在被酒精熏得乱哄哄:泍呅唯❶璉載䒽址:𝓹õ⒅𝖇𝓉.𝒸õⅿ 小眠呀,方才姑妈寻你不见,你现下快过去吧。 小眠见她没有探究,片刻已恢复镇定:太太不知找我有何急事?那我先去了。行了个礼便飞速往前厅去了。 姚臻找到房间,开了门就歪倒在床上,深色窗帘遮去所有日光,没有开灯的屋子黑漆漆的,让人轻易就掉进酣甜的梦里。 迷迷糊糊间,好像回到了原先姚府的小院。 以前有一只小野猫总来她窗下喵呜叫唤,她给小东西找来一只碗装满了水,小喵咪便卷着舌头哧溜哧溜喝起来了,喝饱了就又攀上屋檐跑得没影。 只是今天,怎么喝这么久? 这节奏性地啧水声听得下腹饱涨的都要憋不住了。 姚臻伸出手去推,想收走小喵咪嘴下的水盆,触到猫背上浓密的长毛。 嗯?手感怎么也不一样?摸着不软滑也不柔顺? 迷瞪间撑开眼皮,床头台灯黄晕晕地,晃得她又立即将闭上了眼,抬起手臂挡在额前。 自己的闺房里何时多了一盏台灯了? 姚臻还没适应黑暗中的乍亮光线,半眯着眼睛想撑起身体看清楚—— 开衩到膝盖的旗袍裙摆堆迭到了腰腹,内裤不知何时被脱去了,一颗黑色的头颅正埋在自己空落的两腿中间,看不清其下场景,但有水声传上来。 啊——她吓得立刻要从床上弹起,却因压按在大腿上的两只手而又跌了回去。 瞬间清醒,下一刻,腿根正中那粒脆弱又敏感的肉珠被什么又烫又软的东西,来回撩刮,一阵强烈的快感从那处袭遍全身。 啊~~~惊叫在空中变了调,纤腰绷紧腾空拱成一道弯月,然后又跌回到馥软的床面上。 陈石生从少女腥甜水穴间抬起头,下半张脸上都挂满了水清色的黏液。 娮娮醒了? 姚臻这才看清在自己身下作乱的人,原是半天见不着的姑父,半惊半惧的一颗心落回胸腔原位。 姑父,你怎么这样子来吓人呀。 哪里是吓人,姑父是来吃人,吃娮娮的小穴好不好? 这样的荤话又让她霎时红透了脸,说话间男人温热的吐息喷打在敏感的阴唇肉粒上,想到方才是姑父的舌头在那个私密处作乱,淫水夹不住地往外冒。 那里,怎么能吃?那么脏。 虽这样说,可那片刻,带来的短暂刺激,留下紧跟上来的不满足,吊在半空里的欲望让人焦灼挠心。 姚臻忍不住抠刮着身下的床单。 娮娮那里,好吃得很。 第一次给女人吃穴的感觉不差,陈石生还有些意犹未尽。 翻身仰躺在床上,他把着少女的腿往身上带。 娮娮坐上来,让姑父再吃一吃你的穴。 饮了酒的身子软绵绵地像团棉花,支立不起来,姚臻对这坐上来还一知半解,不知到坐到何处,只红着脸在男人的牵引下往他身上攀爬。 旗袍过长的下摆随着人的动作沉坠下来,铺头盖脸挡在身前,陈石生扬手拽开,昂贵地布料就从开缝处撕裂开来,大敞着挂在女人肩上。 还是没能保住衣服。 姚臻暗道可惜,抬手捂住自己骤然裸露的前胸,停在男人腰胯间。 坐到姑父脸上来。 陈石生挺腰向上一顶,少女的身体惯性前倾,他顺势就托着高高抬起的肉臀挪到自己脸部上方,还湿着的穴缝在挺翘的鼻尖上擦了过去。 嗯啊~~姑父~ 还来不及对坐到脸上这个姿势做羞怯的抵拒,熟悉地快感让她瞬间塌了腰身趴跪到了男人脸上,只能扶着床背靠欲拒还迎地低吟。 陈石生抓着掌下饱满的臀肉在手里揉捏,探出舌头将合粘着的阴唇拨开,沿着滑腻的穴缝往里,在那个窄窒的洞口试探着刺入。 还是紧小,总归不似成熟的妇人那样好肏,他只能耐心开发。 含着涌出的蜜液吞进喉中,他的软舌换了方向,抵着凹陷的沟缝舔吮而上,寻到那颗早已充血硬立的肉豆,顶在舌尖,舌如巧簧回弹着往里戳刺。 情欲再次轻易被勾起,片刻前觉得不满足的快感这下又来得迅急而猛烈,酥麻感像冲上天的烟花,从小小的肉粒爆开散落在整个下肢,屁股木木地撑不起一点力气,跌坐而落向男人英挺的脸。 唔 陈石生被这重量压得闷哼一声,又湿又热的花穴全然将整张脸覆盖住了,软嫩两瓣阴唇贴在鼻翼两侧,呼吸间都是黏黏腻腻的淫水几欲堵住鼻息,连舌头都难以动弹。 他刚想将少女的身子抬起些许,脸上坐着的人却突然开始扭起屁股在他脸上旋磨。 他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视线上方只能看见她裹在乳罩里的峰丘,和俯倾向下的,少女的脸,布满了难名的情潮。 他放下手,不动声色。 姚臻完全是无意识在扭,那粒小小的阴蒂来的快慰,又舒爽又难耐,是某种陌生的感觉濒临而至的前兆。 哪里最舒爽还是自己的身体最清楚,她压在男人脸上,扭着屁股前后左右的胡扭乱晃,将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当作自娱的器具般,抚慰饥痒的阴埠敏感。 嗯啊~姑父~姑父~~啊啊啊啊 找寻到最能给予自己快乐的姿势,姚臻往男人硬翘的鼻梁上挪,抵住那一点研磨,屁股越摇越快,声音越叫越迷乱,终在极致的快感到来时,将男人的头夹在胯下喷出潮液。 二十六。失禁(H) 少女高潮后的身体泛着红晕,瘫软如泥,陈石生的大掌还撑在绷得紧实的臀下,生着薄茧的手指只是轻轻蹭到皮肤表面,都能带来一阵敏感的轻颤。 下身昂扬在少女主动寻欢的风情里,被撩拨到极限,性器怒张,卵丸饱涨。 陈石生咂摸着口中残留的腥甜味道,贴到她耳边:娮娮的小逼,真骚啊,姑父险些受不住。 他说完,掌住少女的蜂腰一个翻身,让她成跪伏的姿势攀在床头,附身压上,硬挺的性器弹跳着拍打在饱满的臀肉上,叫嚣自己的气势。 姚臻又是止不住地颤,身体里酒气随着体液泻出来大半,脑子清醒不少,那些求欢的行为说不清是醉意所引还是发乎于心,也来不及为此而羞赧,因为那些饮下的酒业未曾排出,此刻汇聚在小腹,鼓鼓涨涨的,快要憋不住了。 姑父,我想···如厕。 呃———— 还没陈出的一句话哽在喉间,那根让她上一次又痛又爽的粗长肉棍,毫无预兆地循着花穴口直直捅了进来,将紧窄的软穴塞得满满当当。 陈石生也没想过这么轻易就整根插了进去,可能是她刚刚高潮,穴还酥着、软着,没有防备,但总归是入得顺畅,又湿又热的穴腔缠裹着肉棒,再没有比这更爽快的事情。 他立刻耸着劲腰在里面抽插了数十下。 才能腾出一丝理智来问:'娮娮想什么? 姚臻还能说什么,咬着唇烟下喉间的呻吟,极力憋着下身汹涌的尿意,她开不了口,一开口就要忍不住了。 可越是如此,花穴绞得越紧。 陈石生也感觉到了。 娮娮想用小逼,夹死姑父吗? 他抓着少女肥臀上的软肉往两边扒,叫她不要这么紧,艰难地将性器抽出一点,又狠狠地凿进去,两颗沉甸甸垂下来的卵球也往屁股上撞,撞得姚臻本就软软瘫的身体难以支撑,往下滑。 白嫩地臀被出红痕指印,姚臻在被憋到极致的尿意,和男人狠肏下蜜穴又渐生出来的快意两重刺激下,伏在床塌上咬着残破的旗袍衣角苦苦忍耐,想的竟然是要提醒姑父生辰之日提死字不吉利这样的念头。 陈石生又去将她捞起来,手臂穿过少女身体和床塌的间隙,隔着乳罩握住两团绵乳,迫使人只能塌腰撅臀,作出全然承欢的姿势来。 娮娮怎么不说话? 他还要问,姚臻满嘴的涎液浸透衣角,呜呜难言。 陈石生贴着她的后臀往前顶,这样的交媾姿势,性物肏得比上次更深,他便发了狠意朝里挤,想尽根埋入少女的甬道,合二为一。 顶端那菇伞状的龟头就在花心深处撑开每一寸穴肉内壁,不用刻意寻找,也能次次擦过水穴内的敏感点。 受不了了,越是想忽视,快感越是汹涌。 男人凶猛地性器嵌在里面,慢条斯理,不平整的柱身来回蹭过穴心某处凸起软肉,撞击着宫口,姚臻的心也似拉紧的弓弦,再多一分力,就要断了。 操到娮娮的宫腔口了? 陈石生愈发兴奋,蓄了全身的力道,不知轻重地朝着阖紧的胞宫口浅抽重肏,快得身影迭迭,搅得水声、肉体拍击声混作一天啪啪作响。 将姚臻逼至绝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亢的浪叫声里,腰眼酸麻到难以支撑,膝弯一软,整个人像脱水至死的鱼一样瘫倒了床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陈石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马眼处被一阵一阵的热液浇淋,而后是更为滚烫的水液冲击,连续地刺激下,精关一松,突突地在少女体内射出股股浓精。 灼得姚臻难以自控地,腾起来又跌回去,肩膀抽缩出奇怪的节奏。 陈石生终于察觉出不对,他射完精,少女体内那道水液还在源源不断冲刷他的性器。 怎么了娮娮? 他的手探到姚臻脸下,摸到一片泥泞,她的口水流出来将身下一大片床单泅出湿痕,陈石生想着,是自己失了分寸将她肏得狠了些吗? 微一起身,疲软过后还半硬着的性器从穴里滑出来,空气里弥漫起有些异样的尿骚味,陈石生掰开少女的一条腿抬高,看见艳红的洞口混着白精流出来的,是浑浊中带着浅浅黄泽的尿水,才明白过来。 原来小丫头,是被肏失禁了,真是个宝贝。 他蹙鼻嗅了嗅,将水一般的少女捞起来抱在怀里,散落下来的长发铺了满背。 她还沉浸在难以面对的羞愤里不愿睁眼,瘪着嘴似要哭出来样。 陈石生恶趣横生,还要逗上一逗,软唇贴着少女频频颤动的羽睫,开口唤:小骚逼娮娮,让姑父肏尿了,真是姑父的骚宝贝。 成功地将人逗哭了。 二十七。衣服 酒店房间的浴室里。 陈石生揽着浑身赤裸的少女靠在浴缸壁沿,手指在软穴里抠挖,将残余在她下体内的精液淫水引出来。 姚臻眼眶含着一包泪,要落不落,一条腿半曲折在男人腰上。 自己逗哭的闺女也要自己负责哄好。 陈石生:乖乖娮娮,别哭了,姑父是喜欢你才那般说的。 姚臻抬起眼皮剜了他一眼,分明是不信。 陈石生:真的,女人这样,说明被男人肏得爽了,也证明这男人床上有本事。 姚臻眨了眨眼,又吸了吸鼻子,将泪意逼退。 姑父没骗我?怎么我从未听过有人夸赞一个男人有本事,讲过这样的话。 陈石生啄啄女孩鼓起的脸颊:怎会骗你,这个生辰礼物,姑父很喜欢。 姚臻贴在男人胸口,那里的震动平静有力。 摹地想起什么,她又抬起头,郑重道:姑父,生辰之日切不可再说死字这样不吉利的话。 陈石生一愣,拧眉想了想,才忆起床底间那些脱口而出的淫色字眼,对上少女认真的神色,松散了眉眼:娮娮多让姑父肏上几回,姑父就能宝刀不老,仙福永享了。 他说着,手指带出的时候,无意擦过穴口蛰伏的小肉珠。 姚臻一声嘤咛,不自觉就挺了一下后腰,花唇翕合,咬住指头。 已经知晓性爱欢愉的身体,经不得风月之手的一点撩拨。 姑父总是作弄我。 这不是作弄,这是喜欢。 陈石生把住少女横折在身前的一条腿,还未从花穴撤回来的一截手指又刺了进去,少女便在他胸前乱了呼吸。 等姚臻又在她手上泄过一回,陈石生却没再继续,只是擦干净身体抱着人从浴室出来。 床塌之上被褥已经乱作泥泞一团,陈石生衣服整洁归在一旁,姚臻的旗袍却是毁得没法再穿。 他用眼睛四处找了找:娮娮可有带更换的衣服? 啊,差一点忘记了。姚臻却是突然想起,自己本记了一天的大事情,顾不得自己现下仍是赤身裸体,从他怀抱里跳下来就去翻早上从家中带来的包裹,我还没有送姑父生辰礼物。 将礼物盒子里的长衫在男人面前抖开,要往他身上比量:我亲手给姑父做的衣服,姑父快试试合不合身。 她身量比她矮许多,看着他时总是仰起头,陈顺中瞧着少女写满期待的玉颜,连人带衣服一起揽进臂弯:娮娮好手艺,怎么想着给姑父做衣服? 姚臻在男人怀里挤出缝隙,将睡衣举到人面前:从前父亲过生,我都是做衣服送给他的。说完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姑父不会嫌弃这礼物太过低廉吧。 陈石生确确实实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贺礼,但是,喜爱的心情却没由来溢满胸腔:当然不会,姑父很喜欢,若是···他刻意停顿,挑起她的好奇,然后等待的目光里缓缓道,这衣服染上娮娮的体味,姑父再穿上它睡觉,就如同抱着娮娮就寝一般,就更喜欢了。 ? 姚臻还在思索如何沾上自己的体味,陈石生便已从人手里接过衣服披在了她身上,系着脖领间盘扣。 男人的尺寸穿在少女身上过于宽大了些,姚臻裹在这身衣服里走路都不顺畅,一动就会踩到曳在地毯上的衣摆:姑父,可是我还要下楼见人。 陈石生抱起她安置在沙发上,亲了亲少女的发顶:你再歇一会,等晚间的舞会再去不迟。 他却还要去应酬,佯装醉酒偷得片刻闲暇,却是不能纵意。 姚臻点点头,看着他换好衣服又走过来。 待会我让小眠回家去给你再取件衣服来。 不用不用,她又忙摇头拒绝,姑父别让小眠过来,我有备用的。 等陈石生离开之后,姚臻才放松身体歪在沙发上,说起来,还是早上小眠提醒,这种宴会上,这些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们都是备着多套礼服,用以应对整天下来不同时刻的场合,她才刚刚好,另带了一套洋裙。 否则,就难解释了。 二十八。跳舞 姚臻走出房间时,酉时已至,日头渐低,天空被黄昏的霞光染成绯红的画卷。 悠扬的旋律随着前行的脚步愈见清晰入耳,大厅正在上演着浪漫的舞会。 来来往往的宾客于她而言,大多仍然是陌生的脸孔,绕过人群到餐桌旁去找的,被过度消耗掉的体力,急需要食物来重新填满。 姚臻—— 刚想趁着没人认识,躲在一旁可以不顾及形象地进食,就停见熟悉地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姚臻迅速拿帕子擦过唇周残留的糕点碎屑,回过头来。 表哥。 笑得一贯乖巧又可爱的模样。 陈顺中朝她招手,侧过身来,被自己身形挡住的另一人就落进了姚臻的视线里。 她走过去,陈顺中就势揽在少女肩头,向那人介绍:徐、徐先生,这是我家的小表妹,姚臻。 话毕推着她往前一步:臻臻,叫人。 姚臻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袭暗绯色缎锦长衫,头发剪得极短,周身打扮看起来是精干的样子,但唇上的胡子浓密得延伸到鬓角,瞧不出真实年纪,回望过来的眼神尖锐又犀利,平白地给人不易亲近的感觉。 徐伯父?徐大哥?徐叔叔? 几种称呼在唇齿间来回滚了一道,嘴唇张张合合,姚臻维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向表哥投去求助的目光。 陈顺中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那位徐先生倒先开了口:在下与陈少爷平辈,虚长几岁,姚小姐叫我一声徐大哥就好。 姚臻颔首称了声徐大哥,顶着人戏谑的目光直起身。 陈老爷忙着应酬无暇分身,今日看来找不到机会与他详谈一番了。 姚臻低眉敛目,盯着脚尖,听徐先生开口说话,只想着他们有正经事情来赶紧放自己离开。 不知道姚小姐能否赏光陪在下共舞一曲? 徐束礼躬身前倾,手掌就直接递到了少女面前。 姚臻微愣,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陈顺中就替她应下了。 去吧臻臻,徐先生有兴致你就陪他跳一舞。 可是你的表妹不擅舞艺呀! 只能用眼尾余光将人恶狠狠蹬了一眼,姚臻顺着眼前布满厚茧的大手看向男人的眼睛,那种毫不掩饰直接落在人身上的目光,写满了不容拒绝的强势。 姚臻将自己的右手放上他的掌心,少女白嫩细腻的柔荑同男人黝黑的肤色形容鲜明对比。 徐束礼收拢掌心,微一使力,少女便朝他怀里跌过来,手掌扣住那方不盈一握的腰身将人带到舞池中央。 姚臻此刻满心都是忐忑,她拢共参加的舞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除了会走几个简单的舞步,对跳舞真可谓是一窍不通,更别说扭伤还未完全恢复自如的脚,装在这不甚熟练的高跟鞋里,简直可以想见接下来的自己会是怎样狼狈的姿态。 偏生还有下午那场性事,现下仍旧腰酸腿软,支不起多大力气,只能被男人掌在强健的臂弯当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 一首新的舞曲由黑白琴键敲响序幕,姚臻小小声地贴在徐束礼胸前致歉:徐大哥,我不太会跳舞,要是不小心踩到你,还请多多包含。 徐束礼收回自己逡巡的目光,看着怀里这个玲珑的少女,一掌贴在她腰后撑住身体,一手托着女孩的小手举至肩高,跟着音乐的节奏旋进人群。 无妨,你跟着我,就会跳了。 随着翩翩起舞的动作,男人的中式长衫和少女的西式洋裙在半空中纠缠,又分开,奇艺地组合出默契的步伐。在这个互相融合的年代,什么样的搭配都显得合理。 顺利跳下来一直没有出错,姚臻才真正从徐束礼的安抚话语里品出真正的心安。 学会跳舞算得上一件开心的事情,姚臻笑得眼睛弯起来:徐大哥,你·····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陈老爷,真是难得见上您一面啊。 许是音乐声太大,她讲话的声音太小,姚臻听到徐束礼喊出声的名字,转过头,才看见他们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转到姑父身边来了。 陈石生的舞伴是一位洋人太太,不知说到什么,两人贴在一处笑得开怀。 在看见姚臻和徐束礼的那一刻,笑意荡然无存。 徐先生莅临陈某的寿宴,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恰逢乐音拔高,节奏激昂,姚臻感觉扶在腰上的力道一松,整个身体失重般往外散,还没反应过来,斜前方伸过来的一只手就将她扯了过去。 她被陈石生揽进怀中,而他原先的舞伴换给了徐束礼。 音乐的曲调回落到,他们重新跳起平缓的舞步。 姚小姐真是清丽可人啊。 姚臻才刚刚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不知怎地又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 恰巧在下的夫人去世已满叁年····· 二十九。晓得 什么意思? 姚臻还没反应过来,正等着听徐束礼接下来的话,却感觉姑父掐在自己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指节陷进腰间软肉,勒得她生出些微的疼。 侄女年纪还小,乡下来的丫头,哪里配得起徐先生的身份。徐先生若不嫌弃,陈某倒可为您引荐几位名门千金··· 徐束礼在陈石生说话的同时,目光在他和护在怀里的少女身上来回扫过,玩味的笑意隐藏在伪装的密髯之下,他打断陈石生的话:在下只是想说,夫人孝期过了,我才能得闲来沪上走一遭,看看这繁华的锦绣城,也能结交一下陈老爷这样的商界名流,实乃幸事。 两人你来我往的奉承言语听得姚臻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她只能感觉姑父姑父收拢的力道越来越紧。 她小声提醒:姑父,你弄疼我了。” 陈石生才回过神来,卸去全身紧绷的力道,对怀里的少女安抚一笑,面向徐束礼:徐先生既然是来玩,有需要便让小儿顺中带着到处走走,尽一尽地主之谊。 音乐戛然而止,一曲毕,人暂歇。 陈石生腿长步子迈得快,几乎是将人夹在腋下拖着往前走,离开舞池里的人群,来到姚丽娜身边。 她正和其他太太在一块饮酒说笑。 看着丈夫正肃的脸,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男人留下一句交待就又走开了。 瞧着也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先回家去。 玻璃杯中摇晃的液体在她凝顿的手中归于平息,姚丽娜的笑容停在脸上勾勒出尴尬地弧度,转头看向旁边几位衣着精致的太太:我们家老爷,就是这样的性子,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喜旁人帮手,你说这迎来送往的,没有太太在哪里能忙得过来。 那几位太太跟着应和了几句,各自默契地朝别处去了。 汽车开往回家的方向,姚臻和姑妈并排在后座。 夜幕笼上天际,身侧人的脸也掩在晦暗的阴影里。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都让姚臻来不及反应,也让对此一无所知的她彷徨又不安。 姚臻小心窥觑着姚丽娜的神色,开口:姑妈,姑父刚才好像是生气了··· 生气?呵呵,姚丽娜憋了一路的怨气似被这句话点燃,生气就一点面子都不要给我的,我在陈家算个什么东西呀,高兴的时候让他哄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呼来喝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赶我回家,这下子,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我姚丽娜只是他陈老爷买回家的一个物件。 姚臻感受着姑妈的怒火,不敢说话,指甲无意识抠刮着木质盒子的边缘发出细碎声响。 偏生逼仄的空间一切动静都被放大。 你抱着什么东西啦,早上拿过来,晚上拿回去的。 姚臻只好打开盒子递到姚丽娜面前:姑妈,这是我给你和姑父做的睡衣,本是想送与姑父做贺礼的。 姚丽娜涂着红色丹蔻的指甲捻起一角布料,扫了一眼就松开了手:你算是有心,只是这样的事自有专门的裁缝绣娘去做,你有空啊,多在社交场上学学怎么应酬,为你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你看看姑妈现在的样子啊,是帮不了你什么的。 我晓得了,姑妈。 姚臻嗫嚅着应下,撤回手,姑妈的话仿佛当头一棒将她混沌的脑子敲碎一隅。 她只想着如何能在陈府求得生存,却没想过,更需要忧虑的是,将来的何去何从。不管是那个陌生男人同姑父开的玩笑,还是姑妈状似无意的提起,都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那就是,她迟早是要嫁人的。 你真晓得了才好,还这样年轻,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女人要想活明白,怎么也得先过了男人这一关。 三十。规矩(当作获得新书曝光的加更吧) 翌日清晨。 姚臻按着时辰下楼时,才发现陈氏父子一夜未归。 她在餐桌旁坐下,小眠从门外拿进来每天的报纸,放置在平时陈石生安坐的位置上,这是家里的习惯 ,不管他在不在,下人们都要做好的规矩。 姚丽娜掩嘴打着哈欠走过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塌坐在椅子上,像没有骨头的猫,自顾舀着瓷碗里的白粥,半天也没有放进口中一粒米,姚臻喊了一声姑妈,她也只是恹恹点了点头。 本就只有两个人的早饭吃得更是冷清。 姚臻心想着要找些什么话题来提起姑妈的兴趣,视线落在主位上满满占了整页篇幅的一张照片上面:姑妈,这徐束礼是什么人呀? 姚丽娜这才抬起来,本惊诧于何故从侄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张报纸上斗大的一行字鄂皖督军徐束礼秘密抵沪,文字旁配着一张照片,身着军装的男子面容英挺,看起来很年轻,嘴角虽噙着笑却透露出肃杀之意。 她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片刻,又撤回来继续搅着碗里的羹:割据一方的大军阀,也不知道来这大上海又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了。 姚臻看着盖在军服帽檐下的那副眉眼,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更不用说身处这样地位的一个大人物了。 那边姚丽娜撇下勺子,被酒色浸染了一天一夜的肠胃怎么看都觉得碗里的东西清淡到难以下咽。往椅背上一靠,扬声喊着:棠棠,新腌的小菜给我盛一碟子来。 片刻后,小眠端着两个小碟子出来摆在她面前,姚丽娜挟了一筷子,随口问道:棠棠呢,这小妮子近日总不见人。 小眠顿了顿,答道:棠棠,棠棠她昨天忙得晚些,今晨,还未醒过来。 忙得晚些?还未醒来?一个丫头,比主人还会拿乔,也不怪老爷先前说你们懒散了。 姚丽娜的语气未变,小眠却被她的话吓得跪了下来,膝盖敲在地板上落出嘭地一声:太太别生气,小眠替棠棠认错了。 很用不着,小眠,你是个本分的丫头。我本想着到送你们走还有一段时间,不需着急,但现在来看,也是该让几个新人进来,先学着点规矩了。 她说完话咽了几口粥便有些食欲欠佳地放下碗勺上楼去了,姚臻看着跪在原地的小眠,满脸戚戚然的样子,心有恻隐去将她扶了起来。 姚臻心觉自己本就是寄人篱下,不该对姑妈家的事情有所置喙,但总归想起刚来家时,小眠给予她的善意,还是忍不住问:小眠,姑妈说送你们走是什么意思。 小眠低着头:我们本来是穷苦人家出身,吃不饱饭才出来做工,来陈府本是幸运,但家中父母和太太有过约定,等到18岁我们就要回家嫁人了。 姑妈喜欢你们,你们若愿意,求她多留两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呀,只要···· 说完意识到刚才引起这桩事的导火索又噤了声,电光火石间,想起昨天在饭店客房的楼梯上碰见小眠的事来。 小眠,昨天我碰见你的时候,棠棠呢? 大概是在大厅招待客人吧。 她一直垂着头掩去了神色里的慌张错乱。 我昨天也忙,顾不得那些。 倘若在大厅姑妈怎会找不到人,姚臻心里这样想着,小眠却生怕她再追问,忙借口做活匆匆逃开了。 姚臻隐约能感觉到小眠在刻意隐瞒些什么,但那都不是她该好奇和关心的事情,在这个家里,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但至少能知晓,这些事都不似表面上看见的那么简单。 就好像,她知道姑妈借故发作棠棠并不是为了她做事不尽心,但谁也不会多问。 三十一。是他 没过两日,家里的四个人终于整齐地聚在餐桌上。 姚臻安静地咬着灌汤小笼包的面皮,借着垂坠下来的餐布遮挡,桌子底下,突然有人踢了她的小腿一下。 猝不及防地,滚烫的汤汁溅到舌尖以及上牙膛,瞬间传来的痛楚感知让她不自觉啊了一声,没吃完的汤包掉回碗中,筷子磕在瓷碗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怎么了 陈氏夫妇异口同声地问。 姚臻蹙紧眉头忍过一阵烫热的痛,朝两人摇摇头:姑父姑妈我没事,只是一时贪嘴被烫着了。 姚丽娜顺嘴教育了两句:多大个人了,吃东西还被烫嘴,餐桌礼仪一点也不晓得伐? 姚臻还没接话,一旁陈石生先回了:自家吃饭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一开口,姚丽娜剩下的话自然咽了回去。 无意引起争执的姚臻很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意识到什么,眼角余光瞥到身侧,果然见那个罪魁祸首正在朝她挤眉弄眼比口型:稍后,等我。 他口型动作做得夸张,姚臻瞬间领悟,却生着小闷气不想搭理人,装作没有看懂的样子,低头专心去吹凉自己碗中剩余的食物。 待到饭毕,陈石生看着还赖坐在椅子上的儿子:你还不走? 陈顺中心里藏着事,寻了个早备好的理由:父亲,我约了个朋友一早谈些事,稍微晚些再去公司。 陈石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交代了两句暗含深意的话转身出了门。 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什么朋友该见,什么朋友不该见。 父亲一走,陈顺中就没了正经样子,凑到姚臻旁边,揽上她的肩膀:臻臻表妹,刚才烫得痛了吧,表哥给你赔个不是。 他这样一说,姚臻自然也不好再生气,只能摇头:没关系,表哥也是无心。 不行,为了表示歉意,表哥带你出去玩。 姚臻一脸不信的瞥着他,安然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陈顺中只好小声在她耳边道出实情:带你去见个朋友,只是听听评弹喝喝茶,没有什么事情的。 姚臻心下忖度了一番,已然松动,陈顺中紧跟着再一句,彻底击溃她的心防:你也认识的,不是陌生人。 我也认识?姚臻好奇,是谁呀表哥? 陈顺中却故意制造神秘,饶是姚臻怎么问,也不肯告诉她:等你见到就知晓了。 被人勾起了好奇心的少女只好急匆匆上楼换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 五月的天,早起时还有些凉意,等到日头高挂,属于夏季的热气就开始扑面而来。 汽车里有些闷,姚臻也随身带着一把苏绣团扇握在手里来回摇着,陈顺中既说是去听评弹,她便打扮得古朴,只穿一身素净的天青色大袖旗袍,长发编成单股辫子斜搭在胸前,不施粉黛,只在小巧的耳垂上缀着两粒珍珠做装饰,很有一派典雅与清丽。 车子一路开着,经过繁华的街道,最后停在一条略显安静的路上,姚臻下了车,看清正前方的招牌上天兴书院四个字。 表哥,你说的朋友在何处呀? 姚臻打量着四周,来往的行人不多,除却往正前方的天兴书院而去,也就只有左侧方的中华书局偶有叁两学生装扮的人进出,但都不似是在等候友人的样子。 别着急,在里面。陈顺中难得谨慎地往两边打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递过胳膊让姚臻挽着他踏上书院大门口的石阶。 进到屋内,就有相熟的男招待迎上来喊陈少爷,然后引着他们往二楼的包厢雅座而去。 陈顺中轻叩门框叁下,而后推开,姚臻跟着进去,正在心内感叹也不知是要见谁表哥一路这般小心谨慎,抬眼就撞进了那双如炬如隼的眸子。 原来是他。 三十二。可爱 怎么不知道叫人,又傻了? 陈顺中拿手肘碰了碰姚臻的胳膊,将她从怔愣中拉回神。 姚神赶紧收回视线,敛目屏息,微微躬身福了福礼。 徐···徐先生,姚臻有礼了。 在方桌前安坐的男人并未起身,常久居于高位的人从来都是习惯他人的恭敬,而少有真正礼贤下士或是平易近人者。 徐束礼虚虚抬了抬手:姚小姐总是这样礼数周全,见着在下拘谨得很。 她就是··· 陈顺中忙想出声解释,被人扬手制止:顺中兄,你我愈发熟悉可以兄弟相称,怎么姚小姐反而更疏远了,莫不是两天不见就把在下忘了吧。 姚臻心一紧,贝齿咬着下唇磨出凹痕,那句徐大哥卡在喉咙口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从刚才与人对视的第一眼,她就想起来那天在报纸上看见的那个,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源自何处了。 这个第一次见面让她喊徐大哥,带她跳舞的男子,就是姑妈口中割据一方的大人物徐束礼。 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就怎么也没办法没心没肺地喊出这个称呼,偏生他还是一副隐藏身份的神秘样子。 徐大哥真是说笑了。 陈顺中又悄无声息地拿胳膊肘怼她。 姚臻一咬牙:徐大哥。 那人终于满意了,微抬下颌点了点旁边的座位,陈顺中立刻会意拉着姚臻坐过去,还特地将姚臻安置在两人中间的椅子上坐着。 姚臻知道自己的不情愿,大多来自于那天姑父无名的怒火,引起姑妈的不愉快,这一系列事件而有些迁怒徐束礼,但终究也清楚,这样的一个人物,惯常都是喜怒无常叫人看不出来,自己也不可能像平时对表哥那般使些小性,多半还得在旁逢迎示好。 她只是不明白,表哥带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雅座的视野极好,正对着楼下舞台上端坐的伶人,吴侬软语的一把细嗓子唱着婉转多情的调,一个人,一把琵琶就能酥掉听曲人的骨头。 姚臻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不去想,专心听着评弹曲词,间隙里听见另外两人在低声交谈,她从中捕捉到姑父的名字才被分去两分神。 陈老爷终归不愿意,这生意还是难成。 我爹那人,也不知怎么想的,这明摆着挣钱的事。 那是有的人,就是不为金钱所动。 其他挣钱的门路也没见他不走啊。 那陈老爷是纯粹不想同在下合作了? 哪里哪里,徐大哥可千万别多想,我爹许是年纪大了,人也谨慎,不敢做冒险的事。 姚臻无意识偷听得认真起来,伸手去摸桌前的茶盏,茶水晾了许久,不复初时滚烫,她贴在唇边抿了一口,却忘记了早上烫破皮的上颚,即便只剩五分热的温水,浇一口也痛得她嘶地叫出了声。 谈话的两人齐齐止声看过来,就见少女捂着嘴眉头皱得快要连到一处。 陈顺中瞧见她还来得及放下的茶,打趣道:怎么了这是,又烫着了,这回可不怪我。 姚臻包着泪泡抬头蹬了她一眼,等这阵痛消下去才开口说话:表哥你还好意思讲,若不是早晨烫得那一下,现下我又怎么会被只是堪堪温热的茶水烫得呼痛呢? 她特地将温热二字加重语气,强调自己眼下并非是因不小心而遭得罪。陈顺中听了讪讪摸着鼻子,又将桌上盛放着的一碟子蜜饯往少女跟前推近了些。 臻臻好表妹,别记我的仇了,吃些甜蜜饯缓缓好没那么痛。 姚臻信了他言,指尖捻起一颗放进嘴中,却忘记了这些做蜜饯的果子都是晒干了再用蜜糖渍出来的,表皮皱皱巴巴,含进口中,擦过掉了皮的嫩肉,又是一下刺痛,这下子,包着的泪霎时滚出来一串,顺着脸颊往下滑。 陈顺中目睹着这一些列变故,连连摆手: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姚臻口含蜜饯颊肉鼓鼓瞪着他,满脸都写着你看我相信吗。 徐束礼看得兴味颇浓,忍不住插嘴:姚小姐真是可爱,这样子像极了我过世的妻子。 三十三。六姨太 他说着话,执起姚臻搁在桌面上的手,拉到唇边贴了贴,许是嘴唇尝到她指尖方才拿蜜饯残留的蜜糖,徐束礼又伸出舌头来将她的指腹舔了个遍。 这行为委实有些轻浮,偏偏他做得自然而又坦荡,叫人只剩错愕。 他们兄妹二人一时皆愣在当场,还是姚臻先反应过来,抽回了手,想起他的身份又怕惹得人不快,觑着眼皮小心去瞅人神色,只看见那鹰一般的眼睛里都是晦暗不明的情绪,让人看不懂猜不透。 指腹软肉仿佛还余下散不去的酥麻感,姚臻心跳如擂鼓,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好陈顺中也及时反应过来,打着圆场:徐大哥,你这样的英雄人物,想比先嫂子定然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才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徐束礼却偏摆着台阶不愿抬脚下:她只是我母亲定下的一门娃娃亲,大字不识的一个乡下女人。 这话一出,他们二人面皮也快维持不住了。若他对自己已经故去的夫人是这样的评价,那他说自己像她岂不在暗讽,自己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乡下丫头吗,姚臻顿时脸色煞白,一双手在桌下绞着,手足无措。 陈顺中也不明白他这话何意,带姚臻出来本是徐束礼的提议,他以为这是那人对自家表妹有些好感,但怎地这会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羞辱人呢?他身为表哥也不能坐视不理,可这人又得罪不得,真是难办。 索性徐束礼没让他难办多久,一句话非要停顿这许久才续上后半句:但生得也是这样清丽温婉,对我体贴解意,只是可惜身子骨弱,走得早。 陈顺中舒了口气,不知怎地突然想到那些绯丽的传闻,说这位年轻的军阀是因为性欲太强,妻子在床第之间受不住而生生被折磨致死的,但终归这些隐秘的轶闻在他听来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也不敢随意谈笑的。 可惜了,嫂子芳婚早逝。他跟着应和了一句。 姚臻这才恢复了血色,糖浆在口中抿作一团浓得漾人,她又重新含了一口茶水,才将那股甜腻冲淡咽下喉咙,拼命挤出来一个笑容:徐···徐大哥可不好再同人开这样的玩笑,姚臻怕唐突了先夫人。 小姚臻生气了?徐束礼又想来拉她的手,姚臻先一步收回桌下避开了。 低着头嗫嚅道:我哪里敢生气,没有的事。 徐束礼笑了笑,强硬地将她的手从桌下拽上来,锁在掌心间摩挲:那就是生气了。 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地强势,叫人不敢再说一个不字,姚臻现在只想着赶快结束这次聚会回家去,以后再不听表哥的蛊惑随意出来见什么认识的人了。 一旁的陈顺中也不晓得是真没看出来姚臻的不情愿,还是存心要将他二人凑作一对,跟着打趣:表妹年纪小,情窍未开,徐大哥可有得一番搓磨。 是吗?我的耐心可没那么多呀,你说怎么办呢小姚臻? 可怜姚臻哪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此刻承认表哥曾言自己的那句一点也不机灵,只能扯出来一个僵硬又难看的笑容。 却听徐束礼话锋一转,直接平地一声惊雷将她炸得耳鸣目眩。 不如,我直接将你娶回家去,做我的六姨太罢。 三十四。小心 六···六姨太?姚臻嘴唇哆嗦,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徐···徐大哥,可···可别再···同我···开玩笑了。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连不成篇。 陈顺中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为兄长的职责,该护着妹妹一些:徐大哥这玩笑开得,真是,这婚姻大事,总归是要遵父母之命的,表妹的终身许谁,说到底还是要家中长辈来做主的,哪里是我们这随意说笑几句就能定下来的。 他不知徐束礼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也不敢全然拒绝引他不满,搬出父母来是缓兵之计,若真有此心,自然会去找陈石生来谈,若只是玩笑那最好不过了。 先前以为,以姚臻的出身能嫁给徐束礼做续弦也算高攀,以后借靠着这层姻亲关系,陈家的生意能做得更大, 但没想到,人家打得主意,竟是这样,他们家倒也用不着委屈表妹去做那卖女求荣的事情。 徐束礼仰首朗声一笑,像是才发现自己的话引得旁人心惊胆战:哈哈哈,瞧瞧你们,都说了是开玩笑,一个一个表情这么认真做什么呀? 姚臻这下子连苦笑挤不出来,她的手还被徐束礼攥在手里,紧张地沁出汗来,喜怒无常这个词今天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陈顺中在生意场上也算见多识广,很快恢复自如,唤来书院的招待重新换了壶热水,倒掉茶盏中凉过的残茶。 完整地将一场评弹演出听下来总不过一个时辰,遑论一人已无心,另两人意不在此,生等着伶人下台他们才说离开。 烈日有些毒辣,行到门口,姚臻举着团扇挡在额前试图遮去些刺眼的日光,徐束礼戴上黑色礼貌,遮掉仅能辨明的上半张脸,陈顺中不大在意,三人就这样慢慢往候在石阶下的汽车旁走过去。 陈顺中站在车门旁:徐大哥,让小弟送你一程罢。 今日倒不必相送。徐束礼的眼神打某个角落扫过,就有一辆黑色小轿车从巷子里徐徐开过来,他绅士地虚扶着少女上车,姚小姐,今日的相聚很是愉快,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面。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姚臻一脚刚踏上车沿,就听见一声枪响炸在耳畔,耳朵里'嗡地鸣起来。 小心 两声呼喊同时传来,她伏低了身子,看向嵌进汽车门框的那个凹洞,一颗子弹还在冒着青烟。 不远处的人群里开始爆发出噪乱的尖叫声,她说不清自己是惧还是怕,枪击声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也许此刻紧张地情绪占据了全部的思绪,还来不及生出恐惧,她蹲在地上,躲在小轿车的小小保护圈里。 身旁的徐束礼也借着车门的掩护开始举枪回击,姚臻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枪,也许这样的人是随身带着的,他射出子弹的同时,也有金属弹壳掉落到她脚边。 那辆来接他的车见此变故霎时加速开了过来,后座车门开启,徐束礼一个腾身就跃了上去,陈顺中也有样学样,避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然后朝姚臻伸出手姚臻,我拉你上来。 司机也慌乱,姚臻刚搭上陈顺中的手还没来得及抓紧,他就启动了。 车身往前一窜,姚臻就被这股极大的力道甩得摔了出去。 姚臻,姚臻,小心啊 陈顺中在车里急得大喊,一巴掌拍在司机的头上,也无济于事。 因着急速掉头转弯,汽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激的刺啦声,载着徐束礼的小轿车朝前方急速往外冲,一颗本来对着车身瞄中的子弹咻地便朝刚从地上撑坐起来的姚臻飞过来。 本能地追循着那缕急驰地风声看过去,瞳孔里只能印出一个尖锥形状地模糊影子,她愣在原地,身体各处被粗砺地面磨破的皮肉也似感知不到疼痛,世界都静止了。 三十五。保护 直到,被一只手,用力地扯回心脏的跳动。 姚臻被人拉着跌到一个宽薄的怀抱里,子弹呼啸着擦过肩头,身体木木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姚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是谁?谁在叫她? 茫茫然睁着一双眼寻过去,对上写满焦急与关切的一张脸,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怎么想不起来? 嘶,好疼 肩膀处骤然传来剧痛,强烈地灼烧感让她痛呼出声,顾不得再继续在记忆里探究,那些尖叫声、枪击声、车轮碾过地面的噪音都重新回到耳朵里。 徐束礼的车奔驰着开远,那些计划刺杀他的人也跟着突然消失,只剩唯一负伤的少女提醒着这场枪战的真实存在。 姚臻,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赶赴过来的陈顺中一把抱起受伤的人,旋身上了车,眼神投向刚才危难中救姚臻一命的男人:马斯南路陈府,我们定会重谢。 车门关上的刹那,姚臻在间隙里瞥清从地上站起身的男人,虽然身上的学生制服沾了灰尘,但依旧长身玉立,端正有方,她想起来了,那个初时在王家花园里见到的青年。 江均然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影,收回目光,抬手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埃,方捡起掉到地上的书,还有,少女落下的团扇,他迟疑了一瞬,还是拾了起来。那上面的图案,不似寻常多花草,反而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黑猫,正腾身欲扑一只翩翩飞起的蝴蝶,生动有趣。 闻风而出的人群皆尽散去,街道又归为平静,吹着口哨的巡捕姗姗来迟,只剩一地散落的弹壳。 陈石生闻迅赶到医院的时候,姚臻已经清理好伤口躺在病房里了。 万幸子弹只是擦肩而过,没有打进骨肉,医生处理起来也并不耗时,只是她怕疼,叫得厉害。劫后余生,后怕的恐惧才渐渐漫过心头,看见姑父,姚臻的泪忍不住扑簌往下滚。 看得男人心疼,当着儿子的面也不好作出过分亲昵的举动,只能抱着哭得可怜巴巴的少女在怀中,轻抚着后背安慰。 臻臻别怕,没事了。 抬头目光如利箭射向自己的儿子:陈顺中,你早晨同我告假,说去见朋友,转头又拨来电话,说姚臻被枪打伤了,这里头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陈顺中缩在一边,难得不敢辩解,一副做错事等着挨骂受罚的模样:这事是意外,谁都没想到。 陈石生拔高音量:意外? 陈顺中又后缩一步:怪我怪我,我没照顾好表妹。 当然怪你!陈石生呵斥,随即又忍住了几欲宣泄出口的怒火,医院终归不是争吵喧闹的地方,有些话也不方便当着姚臻的面来说,现在没空责骂你,这件事情,恐怕还没有完,家里边,先瞒着吧。 这哪里瞒得住啊!下意识回嘴,又在陈石生警告的眼神里噤了声。 姚臻好奇,憋住眼泪,问道:姑父,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呀,你说事情没有完是什么意思呀,他们还会来吗? 陈石生从口袋里掏出帕子给少女擦干净脸颊上的泪水,放低声音哄着:没事,臻臻不用担心,姑父会保护好你的,他们再也伤不到你,好吗? 姚臻点点头,药物起效,困意也随之袭上,眼皮耷拉几下就阖上了。 陈石生将怀里熟睡的少女在病床上安置好,立起身,睨着始终不敢与他对视的儿子,落地的声音沉掷有力: 徐束礼,答应给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违背我定下的规矩? 军火和大烟,这两门生意,我们陈家,不碰。 三十六。帮你 He𝒾sщ𝓊.c𝓸m 今天的报纸呢? 老爷说,报纸放在汽车里,他去公司的路上看。 姚臻呢?还没回来? 老爷说,表小姐去朋友家小住,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少爷呢?还没起床?去叫叫 老爷说,他派少爷去出差谈生意了。 那老爷呢? 老爷,老爷昨晚,一夜未归。 姚丽娜心中气闷至极,扑到餐桌旁,拽住桌布朝外拉,一用力就碎了一地杯盘碗碟。 这个家,就我是多余的是吗? 碎瓷片溅得满屋都是,下人们想跪下来都找不到地方,只能默声蹲下来去收拾,谁也不敢在主人家怒火正旺时去劝。 医院病房内。楍妏鮜續鱂在ⅿïⅿïse8.𝒸o𝓶鯁噺 綪到ⅿïⅿïse8.𝒸o𝓶繼續閱dμ 姚臻睁开眼,看着接连几天将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这里的男人,忍不住出声:姑父,我这处伤并没有多严重,可否回家去休养? 陈石生拨了拨少女额前的碎发:天气热了伤口容易发炎,还是在医院里养好了伤再回家。略略停顿又补充了句:陈家不差这几个钱。 眼皮敛下,又倏然掀开:姑父,我今日感觉好多了,您可回家陪着姑妈,毋需留在此处照看我。 停在额前的手一顿:娮娮嫌姑父在这里碍眼了? 没有没有,怎会呢?姚臻连连摇头。蹭过指腹薄茧,生出些微痒意。 她想挠,一抬手才想起受伤的肩膀,扯到伤口疼地呲牙。 陈石生赶忙摁住她的胳膊,假意斥责:乱动什么?姑父一时没看住就不行。 姚臻心中暗暗叹气,也不甘心就此作罢,随便找个理由又想坐起身:姑父,我想···小解。 他没怀疑,抚在少女肩侧的手探到身后托住上半身,另手径直绕到膝弯下,将人横抱了起来。 姚臻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只能用没有受伤的那边胳膊,揽在男人颈后稳住身形。 医院的单人病房足够大,有独立的卫浴间,陈石生将她抱到马桶旁放下来。 姚臻:? 陈石生:? 对视了半响,见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脸一热,小声道:姑父,请您回避一下。 陈石生会意过来,仍自岿然不动:你受了伤不方便,我就在旁守着,不看你。 那也不行呀,尝试再争取:您在旁边,我解不出来。 解不出来?不怀好意地笑容一闪而过,那姑父帮你。 什么?姚臻还没理解这种事情要如何相帮,就感觉下身一凉,然后被人腾空又抱了起来。 她低头瞧一眼,白皙的脸霎时红透,这般年纪,竟然被姑父脱了裤子以小孩把尿的姿势抱着。 肩膀有伤不敢挣扎,姚臻只能小声哀求:姑父,您放我下来。 背脊抵在宽厚的胸膛,男人温热的吐息近在耳畔:这样方便,娮娮尿吧。 越紧张,尿口憋得越紧,虽然这个姿势姑父看不见自己的下体,但已然这样了,看得见和看不见也无甚分别。 赤裸着屁股和花穴带来的耻意,让本来不怎么想小解的小腹,也聚起了尿意。 娮娮还是尿不出来?姑父帮你。 别—— 一个别自还没说出来,男人已经用胳膊托在她臀下支撑住身体,腾出手来,探到穴口前拨开了两瓣贴在一处的阴唇。 三十七。把尿指奸肏屄 他的指腹贴着穴缝滑至尿口,而后曲指,用指甲来回撩刮。 穴口随着呼吸疯狂翕张,姚臻眼一闭,心一横,放松身体,淅淅沥沥的淡黄色尿液滴落在池水里。 陈石生来不及撤开的手背也溅上点滴水珠,他两指合在一起轻捻,触感不单是水的涩意,还有某种独特的黏滑。 等水声歇止,再往少女未及合拢的穴口探去,果然触到另一股水液。 舌尖顶着精巧耳珠:娮娮湿了。 嗯··· 她知晓身体的反应最没有办法隐藏,只轻轻从鼻息间溢出声轻哼。 胳膊上承着力,手腕总归活动不自如。陈石生抬高掌下的肉臀,将两条白嫩的腿踩在马桶边沿,胸膛仍旧抵靠着少女的脊骨,她便以蹲坐的姿势贴在他的身上。 裆部逐渐起势的性器正正卡进掰开的臀肉缝隙中。 姚臻已经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灼热,稍微扭动一下,它就弹跳起来拍打她股缝间的褶皱。 姑父···少女的呼喊里有不易察觉的难耐。 陈石生从病号服下摆伸手进去握住那团绵软的乳,刚一触到,顶端的肉豆就急不可耐在他掌心硬立起来。 娮娮想要了? 他说完,也没等人应答,另一只手就顺着大腿内侧滑腻腻的皮肤一直摸到腿根儿,将整只手掌覆上圆鼓鼓的阴户,毫无章法地乱摸乱揉。 嗯啊~~ 随着呻吟,花穴口又涌出一股湿黏。 男人的手掌比她大,能覆盖到阴部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手掌干燥,那层薄茧就像一层尖利而又没有伤害的刺,在她脆弱又敏感的肉穴胡乱地扎,沾上她的湿意,那些刺也失去了扎人的锋尖。 细细密密地痒意升腾起来,一下比一下空虚。 姑父,痒,痒啊~ 哪里痒?他停下来问。 掌在乳间手捏住硬如石子的奶头,使力掐住,揪起来又松开,任它弹回去,又揪起来,又松开,反复折磨,将她的欲望吊在半空里。 姚臻难受地哼哼唧唧,她的四肢只有右手能动,于是反手绕到背后去环男人的脖颈,借力稳住身型,才好贴着男人的胯骨,用丰满的臀肉去蹭磨他的涨大。 我要,姑父,给我~ 陈石生也被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勾得,忍不住挺腰往前一顶:骚娮娮。 要什么,告诉姑父。提手轻轻对着花穴一个掌掴,啪地一声脆响。 他从没这般折磨过她,每次都是及时地照顾到她的需求给予最大的快感。 姚臻咬着下唇软肉,终是耐不住开了口:姑父,要姑父肏我的穴。 是骚屄,姑父的手指肏弄娮娮的小骚屄。他纠正道。 却没再为难她,随着每一个字的停顿,并拢四指紧摁住阴唇中间那一小块凸起,快速地来回搓动,溅起淫夜四溢。 她满意地叫起来:啊,就是那里,姑父,好舒服,那里再快点。 陈石生爱死女孩在她的开发调教下愈来愈放浪的风情,右手动作不断加快,左手也捻住奶头,像搓麻绳那般,配合右手的频率,极重极快地将肉粒压在指腹间搓碾。 骚娮娮,这样爽快吗? 啊啊啊啊啊—— 他话音方落,姚臻就在双重刺激下,尖叫一声并腿夹住了胯间的手,坐在男人的掌心里喷出大股蜜液。 三十八。怀疑мī𝔮īngщц.čǒм 她泄了身,整个人软成一条无骨鱼,瘫在他身上。 陈石生从她逐渐松开的两腿间拔出手,抱着人走出浴室,安放在病床上后,又准备去打水给她擦拭。 嗯?刚刚分明也能清晰感知到,姑父肿胀未消的欲望,为何? 看着转身走进浴室又走出浴室的人,姚臻忍不住出声:姑父,你···· 嗯?我什么?陈石生拿润湿的热毛巾给少女擦拭腿间泥泞。 只是,清醒时,还是没有办法将床第之间那种事,直白地宣之于口:你,就是,那个,要不要,我···帮你。 最后两个字含糊在唇齿间,陈石生没听清,抬起头问:娮娮在说什么?什么你呀我的。銗續章擳請椡ñ𝔦hōñg𝖌e.𝔠ōм閲讀 姚臻没说话,只是盯着男人下半身某处看,陈石生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胯间隆起的弧度,突然了悟,笑起来,再看向少女时,不免带着促狭。 娮娮是担心姑父····· 咚咚咚 话没说完,敲门声恰时响起。陈石生脸上的促狭变成无奈,冲她一摊手:这下,娮娮该明白了吧。 被戳破心思的人将脸埋进被子里。 将屋内一切收拾干净之后,陈石生才去打开病房的门,等在门外的属下,递给他一份电报。 少爷传过来的。 他接过来看,上面就一行字。 安全送抵,勿忧。 那张纸被折成小块放进西装口袋里,陈石生松了口气,合上门,复又转身走到床边。 他同姚臻交代:姑父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告诉陈妈。 姚臻躺在床上点头。 陈石生离开了病房,也将守在门外的人带走大半,只留下两个继续收着,做些盯梢传话的用处。 陈妈拎着煲好的骨头汤进来,一勺一勺的喂给姚臻喝,一言不发。姚臻起先以为是陈石生特地交代,要这个年逾五十的妇人谨言慎行,不多口舌,后来一问才知晓原是个天生的哑人,也不知道是打什么地方找来照顾自己的。但这几日下来,陈妈做事情周到细致,姚臻便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只是遗憾不能从她口中得知到任何外面的消息。 这边陈石生给下属交代完事情之后,又拍了电报回复陈顺中,催他办完事速速归家。 夜已很深,他吩咐司机将车开到了黄浦江边。 开了窗,江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走了一丝身体里未淡去的燥意。水面翻腾,望不见底,却不知其间暗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隐秘。 他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属下带着一个人过来。 江均然被两人反剪着手臂带到陈石生面前,隔着车门,男人高高在上,坐在车里,青年狼狈地受制于车下。 他出离地愤怒。 这事任谁也会愤怒,大晚上的,无缘无故被两个陌生人从家里绑到江边来,见一个见到没见过的人。 他质问:你是谁,把我绑到这里做什么? 陈石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淡淡道:放开他吧,一个毛头小子,伤不到我。是对下属说的。 江均然从他们手中挣脱开来,理了理皱褶的衣摆,冲着陈石生再次重复:你是谁,把我绑到这里做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觉得有些莫名: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谁。 我是姚臻的姑父。 姚臻?江均然重复了一遍,簇着眉头再次质问,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里。 不问做什么,而问为什么,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江均然似乎放心下来。 你觉得我应该把你奉为上宾,感谢你对姚臻的救命之恩吗? 我没这么想。虽然不可否认,曾经这样想过。 陈石生终于转过头去看这个青年:我不相信,你出现在天兴书院门口救了姚臻,只是一个巧合。 你在怀疑什么?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提前知道姚臻会出现在那里,更不可能知道会有人在那里设伏刺杀徐束礼。 青年坦坦荡荡迎着他的视线,若说那一点点希望得到知恩图报的谢酬的私心,的确不够君子,但,不安好心力图筹谋却是他江均然所不耻为之的事。 陈石生嗤笑:前有堂兄求爱不成当街猥亵,后有堂弟为近豪门精心算计,我怀疑你,有什么问题? 他是他,我是我。 三十九。抉择 江均然气结,同样姓江,同为兄弟,再怎么解释,总归难以辩白。 可分明,那天他只是到中华书局看书,枪声响起时,书局内的人都躲在里面避难,他是听到有人喊姚臻的名字时才跑出来,相识一场,好奇和担忧是人之本性,只是没有想到,刚从里面出来,就遇见那样惊险危急的一幕。 救人,是本能。 若换成别人,他一样会挺身而出。 陈石生再指出来:分得这么清,你却愿意将留学深造的名额与费用拱手相让? 这其中没有关窍,很难取信。 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反问,随即反应过来,你调查过我。 也是了,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想知道什么事不可得呢?江俊泽被人打断胳膊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他做的,为自己的侄女报仇,动用私刑,但从道德上来讲,也无可指摘。 倒是不蠢,比你堂兄强上一点。 他,江均然的声音低下去,如同呓语般,即便有错,罪不至此。 罪不至此?陈石生怒极反笑,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透露着诡谲,他该庆幸我到得及时,否则,就不止是废一条胳膊那么简单。 难道你还能杀了他吗? 陈石生再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对于天真的嘲讽和不屑:你朝江底下看看,里面有多少具骸骨还未凉透。 江均然踉跄着往后跌了一步,背脊触到围栏,他不由自主顺着陈石生的话往江面看去,黑沉沉深不见底的水面波纹一圈圈荡开,阵风过,卷起浪涛向他拍过来,仿佛真的有什么冤鬼厉兽要扑上来将他吞噬。 极度地骇然在这一刻弥满心头,让他四肢发软。 陈石生打开车门,走到他身前,分明身高差不多,可男人看着青年时,就是有一种睥睨的姿态:还是该谢谢你,救了姚臻。 说吧,想要什么?我陈石生从不欠人情。 这纷乱的世道处在新旧交替之间,租界外面的街上每天都很热闹,他原以为这青年也是被某些激进的言论所蛊惑,参与了刺杀行动,可现下观他心智反应却是不像,陈石生放下心来。 什么? 打一棍子,又给颗枣? 不过须臾间,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吧? 江均然还带着不确定的游移。 陈石生重复道:只有一次机会。 我····不他第一反应想拒绝。 这种时刻,当面拒绝,不为利益所驱就能向男人证明自己的品洁高尚,不被看低。 可是,江均然想起,堂弟受伤时,那位向来蛮横无理的婶母到他家中撒泼耍赖,向自己母亲哭诉,说是自己带他认识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害得堂弟被打成这样,母亲性子柔顺,被这妯娌欺负惯了,根本没有招架还手的能力,这一桩祸事硬生生赖在了他的头上。 最后,当然是用了金钱才将他们打发了,而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 品性和骨气能当饭吃吗? 他自小读书,学的都是辨是非明真理,可现实里,谁又肯和你讲道理呢? 江均然挺直了脊梁,略显单薄的肩背绷成直线,迎上陈石生看过来的目光: 我,想请陈先生,安排一份工作。能让他攒下钱,重新追寻梦想。 呜呜呜呜呜········· 一声悠长的轮船鸣笛声传来,不远处是一处码头,灯火通明,货船深夜到港,工人们围在一堆等着,他们靠着出卖苦力挣些养家糊口的工钱。 在申城,大半的港口码头都姓陈。 陈石生坐回车里,吩咐司机回家,最后再留给青年一句话,却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改天,去见见她罢。 陈石生回家时,屋内一片漆黑,众人都已就寝。 待洗漱完躺回床上,柔软的怀抱贴了过来。 夏天的衣服又薄又透,两团丰乳压上后背能完全感受到它的眠软,带着酒气的呼吸随之盆喷吐在耳后和颈项间,那双浸着凉意的手抚过他的胸膛,驾轻就熟的摸着身体肌理往下,直到胯骨中间的那根肉茎,半硬着在女人灵巧的手指间躁动起来。 鼻息间吐出的气都重了几分,陈石生还是噙着女人的手腕将她的手挪开。 累了,赶快休息吧。 老爷,你都硬了。 姚丽娜扭腕从他的钳制下挣脱,又探到男人下身去掏那根性器,却再次被挡开了。 她不相信,男人起了意还能忍住不干,不管不顾地翻身往他身上爬,挣扎间,本就不长的真丝睡裙翻卷上去,她便用仅覆着薄薄一层底裤的穴,寻到涨大的肉棒压抵着研磨。 身体确实很诚实,陈石生被刺激得闷哼一声,还是蓄了全力把人从身上推开。 丽娜,别闹。 脸颊摔在柔软的床铺间,不痛,可男人的话却像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热意涌上来,焚烧了她的理智。 我闹?你还要我怎么做啊,就这样看着你,一天天在外面夜不归宿,也从不多说一个字,你还要说我在闹? 姚丽娜胡乱抓起手旁的枕头重重砸向床面。 陈石生默然,他确实已然很疲惫了,完全不能理解,妻子为何突然要在深夜做出这般失控的举动。 短暂,而又冗长的沉寂。 姚丽娜躺回到枕头上,额头抵上男人后背凸起的肩胛骨,仿佛这样能从他身上获取到一点点能够暖人的温度。 今天的香味,和以前不一样,老爷换新人了? 哪有什么味,香皂的味罢。 陈石生不动声色往外挪了寸许,与她拉开距离,悄悄将袖口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除了沐浴用的香皂,隐约还残留着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同塌而眠,这些自以为的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姚丽娜的眼,隔着睹不清人脸的夜,嘴角是绝望的苦笑。 你们陈家父子的事,我没资格管,姚臻不一样,她是我的亲侄女,老爷总该告诉我,她在哪里? 不告知本意是为了她好,虽然不理解没资格管这句缘何道出,陈石生还是抵着困意解释:顺中这次走得匆忙,是我派出去的,没来得及知会你,姚臻也没事,同朋友玩几天就回来了。 我晓得了,老爷。 说出来当作敷衍人的话,不过彼此装傻罢了,姚丽娜翻了身,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四十。悸动ρó18ρó𝔯.cóм 门敞着,屋内的窗户也开了道缝,风徐徐地吹进来,吹散窒闷的热意。 姚臻半靠在床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正拿着小叉子吃切好的水果,苹果在口齿间被咬得嘎吱脆响。 外间的门被扣响,陈妈起身去开门将人带了进来,她只以为是姑父又来医院,正欲唤人,一个姑的发音,嘴唇撅成小圆凝在半空,才发现不是。 总是那身简单到没有装束的黑色学生装,微一躬身,称姚小姐。后續傽節綪至リтöκуör𝓮8.𝖈öⅯ閲讀 从不会有人像这样,郑重其事地和她见礼,姚臻见到江均然很开心,颇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拿手一指病床旁的椅子:你···你坐。 说完发现自己手中还举着小叉子,忒不礼貌,又赶紧收回来掷进果盘里。 你—— 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笑意,倒是缓解了略有些局促的氛围。 江均然大方一笑,将拎着的一兜子水果递给陈妈,在椅子上坐下了。 想起自己来医院是看望病人:姚小姐,你的伤势如何了? 姚臻:已不大疼了,想来无事。忆起眼前人正是救自己性命之人,忙在病床上坐直了身子,郑重道,还未向江先生表达谢意,要不是您救我于危难,姚臻现在性命恐虞,救命大恩,真不知如何相报。 我只是学生,当不起一句先生,姚小姐若不嫌弃,便同朋友般,叫我的表字,守直好了。 什么?两只清澈的眼眸眨了眨,顺着青年的话喊了句守直,但是,不是在说称呼的事情呀? 江先生,不是,守、直,她一字一顿让自己适应这个新的称呼,我定然是要谢你的,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少女的执着与娇憨让江均然心中生出不少好感:叫我守直的都是朋友,朋友互相帮忙,无需道谢。 她还想坚持:可是—— 江均然眸光一闪:若说谢礼,姚小姐已经送过了。 什么?什么时候送过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提醒她:那只双面绣的黑猫,让我捡回了家,可就成我的了,我瞧着也是价值不菲的样子,姚小姐总不会还想要回去吧。 姚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掉在天兴书院门口的那柄团扇,没想到还能被有心人拾回,她笑开来,再看向他时,目光灼灼:若是你有需要,自可将它卖了,也能值些钱,金银在世人眼中虽为俗物,但少了它却也活不了。好比自己,不也曾因为钱被债主逼到父亲的灵堂上来。 江均然很是认同地点点头,此刻才觉得眼前的女孩同其他富家小姐很有些不同。 她又想到什么,旋着身子在屋内四处找寻,未果,扬声喊:陈妈,陈妈,你给客人倒一杯水罢。 屋里没有多余的杯子,陈妈出去借,江均然不愿多添麻烦但阻止陈妈没成功,屋里便只剩他们二人。 姚臻又无措起来,左顾右盼的,看见那份没怎么动过的果盘,试图端起来:守、直,你,先吃些水果罢。 不必这么客气的。 她受着伤,只能单手托住果盘的底部,摇摇晃晃地,江均然忙双手去接,三只手挤在不算大的盘子底部,无意识擦过少女指节表层的皮肤,触电般的悸麻直抵心脏。 姚臻先松了手,一瞬间的感觉,仿佛幻觉,身体陡然生出热意,沁出层薄汗。 屁股跌坐回床面,她有些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说:吃,吃吧,医院里,没什么,好待客的。 他像是怕让她生出招待不周的愧疚,拿小叉子不停往嘴里送,口中咀嚼得嘎吱声不断。 少女慢慢地又漾开笑容,攥紧的掌心,湿湿地,她忍不住贴在衣服后摆蹭了蹭:下次,我请你去红宝石西餐厅吃饭罢。 好啊,我记得,你喜欢吃那里的黑森林小蛋糕。 她有些不敢置信,眼睛睁得圆圆的:你居然能记得?他们一大群人乌泱泱去吃东西,吵得西餐厅闹哄哄的,记得自己当时只顾埋头吃,根本无暇去看其他人。 他竟然能记得她喜欢吃什么,毕竟,他们拢共就一起吃过一次饭,后面还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情。 他的眼神飘远,似也在回忆:当然记得了,你在一群人当中很不一样。当时那么些人叽叽喳喳吵得整个餐厅都没有办法不注意,只有姚臻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吃蛋糕,独有一份宁静。 没想到,后面江俊泽攀附权贵的心情那么急切,险些伤害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 这样的话让姚臻有些脸热,她垂着头,少女地悸动悄然在心间弥开。 江均然却是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姚小姐,说起来,我应该替我弟弟,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他是他,你是你,再说这事都过去了,嘶———— 她连连摆手,无意又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情,扯到肩膀带出痛感,另一只手忙虚虚捂上去。 他心下一动,也下意识抬身去看:你没事吧,快别动,好好坐着。 我没事的,不大痛,就痛了那么一小下。 她放下手向人证明所言,离得近,手无意蹭到青年颊侧发丝。痒痒的,江均然的感官不由自主跟着那只手落下,视线却在一片白嫩间怔愣住了。 少女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尺寸应该不够合身,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她伤在肩膀,不便穿乳罩,内里是真空的,两团挺翘的乳峰将衣服领口撑起来,从江均然的视角看过去,入目皆是晃眼的雪白,随着呼吸,奶肉颤颤,乳波轻摇,是从未见过的旖旎风光。 他只看到一眼,就迅速挪开了,坐回到椅子上时,还觉得满身躁意难退。 有点热啊。 姚臻身上的薄汗也未全消,跟着附和:是啊,夏天要到了,是有点热。 这话落在借回杯子的陈妈耳中,很是尽责地悄悄去将两扇窗户全都打开。 四十一。我们 sёxīāòsнū.©ò㎡ 有了江均然不时到访来探病,姚臻深感枯燥的养病生涯没有那么难捱了。 姑父日常生意上的事情其实很繁忙,除却最初那几天在医院待时间长些,后面又如同在家时那般早出晚归,每天来看她两眼就离开了,逗留时间很短。 陈妈又口不能言,她更不大可能同守在病房外的两人闲聊,故而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屋里发呆。 五月的天气莫测,时常一场惊雷暴雨,下一刻又太阳高挂。 江均然领着姚臻在医院的花园长椅小坐,还没等她伤愈请他吃饭,他先给她带了红宝石餐厅的黑森林小蛋糕,甜腻的美食吃下去,人的心情也舒愉很多。 姚臻看着不远处一只试图靠近又望而却步的三花小狸猫,轻声道:我从前,也养过一只小猫,它总来我窗户下面喵呜喵呜的叫,不是吃饭的时间,我也没什么可喂给它吃的,只能倒些水喝。 她和他说起话有着难得的放松。 他不知道她的过往,只以为是马斯南路的陈府:这几天你不在,小东西岂不是连水都没得喝?ρö⒅Т𝖊.cöм蒍楍攵唯①槤載蛧阯 綪至リρö⒅Т𝖊.cöм閲dμ 啊?不是,那个小猫早都死掉了。 姚臻弯腰与那只小野猫视线齐平,朝它伸手,掌心向上,弯曲手指勾逗着它近身:小喵咪,过来,喵~喵~ 江均然刚想问清楚她话中详情,一转头,就看见少女后裸露出来的后腰大片肌肤,又赶紧转回来,盯着前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想方才那幕。 衣服是两截的,她俯身向低处,衣摆顺着背脊往下滑,腰侧便没有了遮掩,合该提醒,但,这如何说得出口。 那只小野猫还是认生,任凭姚臻怎么诱哄都还是不肯过来,最后转进花丛跑远了。 她直起身来,头还有些晕眩:小喵咪不肯过来,定是因为我这里没有吃食。 幸好。 江均然定了定心神,才敢再次转头看她:下次我来看你,给你带些来,让你喂它好吗? 不要了,姚臻摇头,眼底有一闪即逝的落寞,看向他时,已然不见,我只能喂它一次两次而已,不能给它一个家。 少女及腰的长发如瀑,在背后用一根发带松松地挽着,衬得脸小巧白皙,江均然忍不住想,女孩子怎么能这样白呢,不止是脸,还有两次惊鸿一瞥,她的身体。 守、直?姚臻伸了手在他面前晃一晃。 他却没有反应,面上渐渐浮起红晕。 她突然凑近,几乎贴着脸,仔细盯着他的眼睛,想捉弄一下他。 温热的呼吸吐在脸颊,热热的,也痒痒的,江均然下意识伸手挠脸,才终于神思归位。 却又即刻被贴近的少女脸孔惊得连连后撤,差一点越过了长椅边沿摔出去。 幸而姚臻伸手拉住了他。 她的手比他小好多,握住时能被他全部包进去,姚臻将他的手翻过来,指腹摸索着青年掌心的纹路,一条纹线从食指与中指交汇的下沿直通到掌侧。 她说:你的感情婚姻线真顺遂。 不像自己,以前被观里的算命道士预言,情路纠葛。她那时小,听得这些只顾羞怯,好像父亲后来捐了功德,向那个道士请教了化解之法,已是过于久远的事情了,记不大清,只有情路纠葛四个字清晰刻骨。 现在大家都讲新社会,新思想,偏偏你这年纪的小姑娘,怎这般是个迷信的小古板。 江均然将少女一只手拢在掌心,屈指轻轻捏了捏她颊边软肉。 姚臻在他指下鼓了鼓脸颊:什么是迷信? 他握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天上的神仙,地府的鬼怪,都是。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又是好奇又是不解,追着问:那什么是新思想? 青年的手指于是又指了指少女,然后停在自己胸口:你,还有我。 听得更让人迷糊了:还有呢? 还有——江均然有些赧然,但还是直视着少女的眼,我们。 姚臻觉得自己还是不懂,但莫名,心跳如鼓擂,而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又酥又麻。 四十二。拿捏 等肩上伤口开始结痂,痒意难忍时,姚臻才又见到表哥陈顺中。 彼时姑父也在,先前江均然给她带了两本民间话本册子解闷,那是他直接从书局里租来的,没有仔细翻过,姚臻看了小半故事,才发现里面还配了尺度香艳的插图,她只瞥了一眼,就赶紧不动声色地翻过去,以免被姑父瞧出异样来。 陈顺中人未至,声先到。 臻臻表妹,看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伴手礼? 他走到姚臻病床前,拎着一个油纸包上面的细绳,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这很好猜。 是吃食。姚臻答他。 陈顺中另外那只空闲的手又忍不住姚臻额头上弹去,这回她却没躲,忍了那一下细微的痛,将陈顺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审度了个遍,得出结论:表哥,这些时日没见,你消瘦了许多。 他惯是容易忘形,听得此言,恨不得将体贴可人的妹妹搂进怀里搓揉一番。 刚伸了手,就被陈石生眼疾口快制住了:可回家去了? 陈顺中只好收回手站在一边:回去给姚姨报过平安才过来的,她在家里训下人。 陈石生没再多问,嗯了一声在自顾在旁翻报纸,陈顺中识得眼色,就势在床边坐下,拆开了油纸包。 快尝尝,皖北的酥糖。 好,谢谢表哥。 姚臻拈起一小块放进口中,芝麻的香气随着咀嚼在口腔里散开来,酥脆香甜。她其实不大爱吃这类偏脆硬的糕点,但还是仔细嚼碎了咽下去,赞道:好吃。 陈顺中便也拿起一块咬得嘎吱响,又听她问:表哥,你这段时间,都是在皖北办事情吗? 他拿着酥糖的手顿了顿,清咳了两声,没得到想要的反应,偏头看了看自己在旁岿然不动的老父亲,又对上姚臻求知地两只清澈眼,斟酌了几下措辞,点头:是,谈些生意。 话音刚落,刚才一言不发的老父亲却话接着话跟着:徐束礼,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罢。 这脸打得,他火辣辣地疼。 姚臻悄悄使眼色,拿小手指对着陈石生手中的报纸,陈顺中顺眼看过去,父亲翻过来的报纸那页面,是满篇幅对徐束礼的报道。 他没有被记者拍到过在上海的行踪,照片上还是那张军装照,新闻标题斗大的一行字:徐束礼申城遇刺险逃生,现身皖北破谣言。 这下知晓不必在姚臻面前有所避讳,陈顺中便没有隐瞒地开口:这次是跟着我们的陈家的水路航运,将他安全送回去了,徐束礼知道,要是他自己离沪,一路不晓得还有多少刺杀在路上埋伏着。 陈石生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过来:早劝过你,不要同他来往。 陈顺中脸色讪讪,心中其实仍有不甘:做生意,没有不凶险的。 报纸放下来,陈石生的脸蕴着阴云,姚臻瞧出不对劲,忙在一旁打岔:姑父,上回徐束礼讲他妻子去世之后,守孝三年未娶,是真的吗? 回家再说你。陈石生剜了儿子一眼,转头对上侄女,脸上阴云散去,布着柔光,他的话哪里能信,这三年,姨太太娶了五房,都随他在军中。 想起舞会上的试探,又跟着叮嘱:你也离他远一些,指不打着些让你当六姨太的主意,好借姻亲关系将陈家与他绑在一条船上。 六姨太这事还真被姑父说中了,姚臻听话地点头,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但姑父不让她去给什么督军当姨太太她还是晓得好的。 陈顺中却不明白:爸,他既然想和咱们家合作,怎么可能不明媒正娶让姚臻当督军夫人呢? 天真!愚蠢!陈石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上海不是他的势力范围,他既图名利,也要名声,这生意成了他得好,要是败露,大可撇下陈家替罪,一个随意抬进门的姨太太而已,若真是过了明路的正经夫妻,他能摘得干净吗? 不知道姑父说得到底是什么生意,姚臻心里好奇,但也知道哪些事情自己不该过问,只在旁听着没有作声。 那我们陈家难道是那么好拿捏的吗? 陈顺中到底不敢再与父亲强辨,只小声地嘴硬几句。 陈家好不好拿捏尚未可知,你陈顺中,我看着是好拿捏得很!陈石生起身,报纸迎头掷在陈顺中脸上,他不想再在医院里面,在姚臻面前,同儿子说这些事,便出声赶人,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你表妹休息了。 陈顺中在父亲面前,向来支不起任何气焰,留下那包糕点,边起身往外走边不忘回头交代:臻臻表妹,酥糖别忘了吃啊。 脚步声逐渐远去,陈石生捡起拿包糕点扔在陈妈怀里:陈妈,你也出去。 门也阖上了。 陈石生过去搂着少女在怀里往她嘴上亲。 好些日子未曾亲热,娮娮真是想死姑父了。 四十三。不怕(H) 男人压着两瓣软唇缱绻厮磨,吸得粉唇红艳微嘟,沾着水光,吐出嘤咛娇喘。 娮娮怕过吗? 陈石生直接从宽松的上衣下摆伸手进去,抓住少女胸前的一个奶团在掌心揉着,享受软滑的触感。 姚臻没有反应过来:怕什么? 怕不怕,姑父真的将你嫁予那莽夫,做他的六姨太?指腹夹起还软软趴伏着的奶头,使力一揪。 呀——她下意识惊叫了出声,不知怎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乳头从男人指腹间滑走。 陈石生凑近了去贴她的脸:娮娮真怕了? 怎么会不怕? 他们谈论她的事情,句句都是利益考量,却不知有没有一句真心,是为着一个女孩的幸福去计较。 姚臻垂下眼皮敛去眸中情绪,将脑袋往人肩膀上一放,撒着娇道:娮娮不怕,姑父舍不得。 那粒硬起来的奶头又重新回到男人指尖,被拉扯着玩弄到涨立的姿态,引出少女身体深处的情潮。 这样妙的一副身子,姑父当然舍不得。 陈石生迫不及待,嫌那衣服碍事,拽着领口就想直接撕开,姚臻忙扣住男人的手腕,表示拒绝:别,姑父,别弄坏了衣服。 那要如何? 衣服宽松,她单手解开扣子也不过须臾时间。衣襟向两边敞开,露出少女美好的胴体。 陈石生俯身就要去衔那颗樱红乳头。 身后就是床靠,避无可避,姚臻伸手抵在男人额前阻他更往前一步的动作:别,姑父别在这,外面有人。 连番遭拒,男人也失了些耐心,但还维持得住风度。 家里也不让,这里也不让,娮娮这是要将姑父憋坏了。 他索性一把将人抱起往卫浴间而去,踢上木门,隔绝她的担忧。 我只是怕别人知晓。 有甚怕? 上衣从后背滑下,陈石生抱着她放在盥洗台上坐下,直接脱了少女的裤子,将她赤条条剥出来,再找不到拖延的理由。 卡进垂下来的两腿之间,男人拨着她腿间略显杂乱的黑色丛林,隐有潮气:娮娮既怕,姑父另买一间公寓给你住,金屋藏娇可好? 不要,不要。 她连连摇头,似是真的害怕,要从现在的家里搬出去,又拼命摆手:姑父,我不想离开您和姑母身边。 他噙住她的两根细腕子,拿脱下来的长裤缠缚住,不让她乱动。 这样不要,那样也不要,那姑父只能将你绑起来,强行肏了。 终于将这颗尖尖的奶头吃进嘴里了,陈石生趴在少女胸前,舔吸丰软的奶肉,连带着那粒乳尖一并吞进口中。 肩上的伤口虽在愈合,姚臻还是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垂着手任由男人吃奶作乱,两条软软地腿在男人身侧摆动着蹬来蹬去,试图缓解躁动难耐的情热。 娮娮湿得很快,这口小屄越来越骚了。 他的手在毛发间已触到黏滑的湿痕,穿过丛林摸到阖闭的花穴口,已是一片泥泞,再尝试着往里探,却仍夹得紧,寸步难入。 松一点。 男人一掌拍在她的臀肉上,回弹的力道震得掌心发麻。 呜嗯~ 这要如何松? 姚臻睁着水汪汪的眸子有些委屈和无措,想了想,将腿提起来架上姑父的劲腰,臀部高抬,花穴也正撞到陈石生胯间。 男人被撞得腰眼一麻,硬起来的性器弹跳着要往前顶,他狠捏了一把掌下的肥臀:娮娮的骚屄可真是越来越会勾引人了。 啊——姑父~ 她被捏得往前一耸,花穴再次隔着裤子撞到肉茎上。 憋了许久的欲望也不需要再多忍耐,陈石生解开西裤褡裢,释放出昂扬的庞物,两颗蓄满浓精的囊袋坠在两侧,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肏烂娮娮的小骚屄,看你还敢勾引姑父。 四十四。求肏(H)𝔭ō18aв.cō𝓂 似是感应到他话里的威胁,穴口又鼓出来一大泡淫夜,浇在那个蘑菇状的圆头上。 姑父,轻些。 她低垂着头,也能从两人两人相贴的间隙看间那根紫红巨根,模样狰狞,抵在尺寸完全不相宜的小洞前,很难想象之前的每一次,自己都是如何将它纳下的。 轻些娮娮怎么爽快? 陈石生轻声调笑,扶着弹跳不息的肉棒,往穴缝中间抽打过去,啪地一声淫夜四溅。 啊——夲攵jǐāňɡ洅po⑱ga.čõm韣鎵更新僆載 綪収藏蛧阯 姚臻被肉棒抽得臀肌一紧,腿下意识往里夹,扣得男人挺腰前送,龟头就被被翕张的穴口咬住了。 穴口的软肉像会自动吮吸的嘴儿,咬住了,就不松口,还会含着龟头往里吸,陈石生感觉肉棒被吸得将要像要炸开,再也忍不了分毫,强硬地往里顶,试图整根插进去。 淫夜足够湿滑,可她娇若无骨,他一用力,顶得少女往后倒,屁股滑坐到洗手池中间,肉棒只堪堪卡进去半根,欲上不下的难受。 肏了许多回,还学不会吃鸡巴。 陈石生忍不了了,揽臂一捞,宽大的手掌扣紧两瓣紧实丰弹的肉臀,不管不顾地将一整根肉棒肏进去,与紧窒地蚌肉严丝合缝嵌连住。 太大了,姑父,撑满了,等等,呜呜,慢些 姚臻感觉穴道被利刃破开,虽不至于如初次那样疼,但被撑涨到极致的感觉还是让人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如何等,如何慢? 陈石生心知肚明,女人的淫穴是名器,什么样的肉棒都能容纳,也知道,需得肏开了,得趣了,才更会吃他的鸡巴,他没有理会少女断断续续的呓语,只管浅出深入,在含着肉棒的水穴里来来回回地冲撞,直到感觉穴壁深处的阻力完全消失,开始配合他操干的动作吞吐着性器,便知道少女的淫性被激发出来了。 娮娮可还要慢? 他故意缓下动作,慢条斯理地磨蹭。 姚臻诚然被男人的节奏折磨得难耐,肉棒次次深入,擦过穴心深处敏感,又酥又麻的快感取代了原先的酸胀,她正享受其中,又如何能忍受攀至半空的欲望骤然落下。 痒意爬满花穴深处每一寸肌理,少女扭着屁股试图套弄停下的硬根:不要,姑父,你动一动,不要停,快点。 他掌住她的臀,不让她动,忍下一波快感,存了心还要逗她:娮娮求姑父。 求你了,姑父,娮娮难受,痒~ 不是这样求的。 她憋得一颗泪从眼角滚下来,噬骨般的痒意让人失去理智:姑父~求你肏娮娮的穴。 还不行。 陈石生仍不满意,将性器抽出来大半,只剩硕圆的龟头还卡在穴里。 姚臻顿感空虚,摇臀跟着肉棒抽离的方向想再吃进去,却被男人强劲的臂力制在原地,她被欲望折磨到濒临崩溃,终于松了牙关:姑父~姑父~求姑父用大鸡巴肏烂娮娮的小骚屄~ 话音方落,粗硬的性器便尽根凿了进去。 啊啊啊~ 她被耻意羞得将脸埋进男人的肩窝,他却很是满地,挺着埋在花穴里的肉柱,狂送猛干,插得少女淫叫不停。 是重新被填满的快意,姚臻还没感受片刻,陈石生又扶起少女被缚住的手腕绕到自己颈后,双手托住沉下来的臀骨,将人抱了起来。 虽有男人的力量支撑,姚臻的身体还是因为重力往下掉,她慌忙夹紧了腿,却不妨因这姿势,性器更加深入,顶进一个更加紧小的径口。 她还不懂,怯声喊他:姑父~眉心微蹙,瞧着可怜。 陈石生却了然,只是笑,笑得不怀好意,迈开腿在浴室里走动起来,随着身体的颠簸,花穴一吞一吐自动开始套弄起肉棒来。 她挂在男人身上,因着担心自己会掉落下去,紧张之余却无意识江穴肉绞得更紧。 陈石生心念一动,突然松开托住少女身体的手,身体下落,硬物在瞬间冲破径口,卡紧一个从未造访过的密处。 嘶——疼~ 又疼,又麻,又涨,又酸,却又痒。 她吓得攀紧了他,又被及时接住,白晃晃的奶挤压着擦过衬衣上的纽扣,硌得微微刺疼,却即刻又被酥爽取代。 陈石生知道龟头已肏进少女的宫腔,便复刻着方才的动作,手一松一接,菇头一戳一顶,每一下都深入到宫腔里,肏道前所未有的深度,连两颗卵蛋都能挤进去小半。 这让他爽得腰眼发麻。 姚臻只觉得下体仿佛失知觉,木木地,麻麻地,只有穴心深处不断堆迭的酸爽快感证明自己还有感官,她跟着癫落的身体节奏,沉迷性事的愉悦,让极致地舒爽侵袭过脑干,然后彻底脱了力,软在男人身上。 姑父,姑父~ 少女翻着白眼无意识呢喃。 陈石生被她高潮迭起的穴肌收缩咬得难再坚持,性器顶端突突地释放出一股股浓精,灌满少女的子宫。 他抱着人坐到浴缸边沿,肉棒还插在穴里没有抽出,享受着欢愉后的片刻宁静。 陈石生看着她鼓起来的小腹,轻轻啄吻被汗沁湿的前额,心满意足。 娮娮真棒。 四十五。良人 下身被清理过后,还是有退之不去的酸涨感。 姑父已经离开了,姚臻懒懒地躺在病床上发呆,午后的日光亮得晃眼,病房里入目皆是白,单调又枯燥的白色。 来申城之后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走过,过往分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现在想来,却恍似梦境,她突然觉得茫然,还有不知所措地无助。 许是有些射到身体深处的精液未能完全被清尽,下腹处坠坠地闷疼。 翻身换个了姿势朝左侧躺着,将右腿折到身前,抻着酸乏的筋骨稍得舒展。 不自觉地一声喟叹后,一团水液从穴口涌了出来。 身体下意识夹紧穴壁,收缩臀肌。 怎么还是感觉有什么流了出来,淌到内裤裆部。 姚臻抬眼瞥了一眼陈妈,见她并未注意到自己,才拿手帕悄悄探到裤子里揩拭。隔着薄毯,看不见动作,一边还要注意不被陈妈发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以至于看到帕子上沾的满是鲜红血渍时,没能控制住,惊叫了出来。 原来是月信到了。 她自初潮,月信一直不准时,每每来临,前两日都是腹痛难忍,出于一些孩子气的想法,觉得不来也好,便从未在意。 陈妈耳目聪灵,闻声而来,本是过来人,见一眼就明白,她朝姚臻比划着手势就往外走,姚臻没太看懂,但大致能猜到她的意思。 她先拿帕子垫到裆部中间应急,侧身卧着一动不敢动,生怕经血遗漏出来弄脏了床单被褥。 还好陈妈回来得很快,她从外面买回来一盒东西,姚臻只看见盒子上面印着女子卫生药布字样,心里想着并不是自己从前用过的月经带式样。待她取了干净衣物带自己到浴室清理时,姚臻才知道大城市里的女孩月信时所用的原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 陈妈年纪比较大,这一阵子照顾她无微不至,姚臻在她面前换洗便也少了原本的羞涩,反而觉得此时有这样一位女性长者在身边让她觉得安心。 他们在里面耽搁了好一会时间,等再出来时,才看见江均然已然在房间里候着。 守直,你来啦! 小腹处的疼痛隐隐传来,姚臻扶着陈妈的胳膊,走得很慢,小步地挪到床边,然后半躺着倚下去。 陈妈已习惯江均然的造访,对他有所熟悉,礼貌躬了一礼后就自去浴室给姚臻清洗染脏的衣物,留他们二人在屋内。 姚臻,今日好些了吗? 熟稔之后她也让他直接唤自己的名字,江均然看见熟悉的身影很自然地迎到她旁边,却觉有些奇怪,前几日眼见恢复良好的人怎一两日不见又似伤情增重了,一张白脸看不见几分血色,行走坐卧都需要他人搀扶相助。 怎么又见严重了些。 她的确说话都嫌费力,稍微动一下都似会牵扯到小腹处的坠痛,但女子来月信这事总不好同他直言不讳,故而只摇摇头,扯出个浅淡的笑意,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话都气弱游丝,哪里像没事的样子:我瞧你脸色不好。他抬手贴到少女额头上探她体温。 真的没事。 姚臻无奈,抓着他覆在额上的大掌,沁凉的手触到江均然温热的皮肤,便有些难放下,想了想,将它牵引到自己小腹处,掌心向下,隔着衣服,贴上去。 果然舒服很多,她满意地眯了眯眼,男人的体温许是天生比女人更高些,他的掌心源源不断散发热意,暖得小腹疼痛缓解了些许。 江均然本还要再问,被她突兀又大胆的动作弄得面热,却又在感知到掌心下传来的隐隐凉意时,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是怎样一回事。 但女孩子的这种事,也不好讲出来作为对谈的话题,江均然只沉默着任由少女借用他的体温暖腹。 一时两人皆无言,姚臻半阖着眸子养神,江均然在床沿坐下来,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又觉得长时间这样打量也不是很妥当,视线便往旁边挪了挪。 旁边是姚臻未曾读完的那本册子,江均然想着无事,另有一只手空着,便拿过来翻阅。 没看一会,脸就似烧灼般热起来。 其实那张插图画得并不很露骨,不过是一男一女迭抱在一处,衣裳都还穿在身上,只是女子胯坐在男子身上的姿势引人遐想。 江均然活到二十来岁的年纪,还未通晓过人事,想到自己竟送这样一本孟浪的书给心仪的少女阅看,怄得一口气憋在胸前上下不得。 他无声张了张唇,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言辞才能解释自己一颗纯净的心,使劲吞了口唾液,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吞咽下去。不知怎地,却被口水呛到喉管,猛地咳出了声。 这动静着实不小,姚臻睁开眼,江均然抚着胸口,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 她直起身,刚想问,就瞧见了落在他腿上的那本书,恰恰好翻在她早些时候也曾目睹过的那一页图。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不过姚臻想的却和江均然完全不同,她和姑父经历过男女情事以来,尝过其间欢愉,又在床第间常被诱着说些放浪形骸的言辞,便是今日,还曾····· 故而,对这等事的接受程度,她比之江均然,要自如许多。她未同其他那些闺阁少女那样,遇之总是羞得抬不起头,只是目光在青年的脸和腿上的书之间,来回游移,神情莫测。 江均然咳了好一阵子终于顺过气。 他抬起头,与人对视一眼,慌得即刻避开。 垂首,看见自己腿上的书·····赶紧藏到身后。 抬头再看一眼少女,触到那双黑沉如墨的眸子,再次闪躲开。 这样的反应,看得姚臻心下微凉,她忍不住要多想。 这书,我明日拿去书局还了去。 斟酌了许久,江均然终于开口,不知如何解释的事,索性不要提起,否则平白羞辱了旁人。 好。 得到回应,他似有了勇气,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我再重新给你选些书,这次认真选。 好。 你·····别生气,我并非有意要选些这样的书来折辱你。 好。 怎地都没有脾气? 他的手掌还贴在她的腹部,那里被捂得热了些。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酸麻,他抬了抬,想松动松动。 她以为他要拿走,猛地使力攥住,指甲陷进手背皮肤。 姚臻没有答他方才所问,而是又问他:守直,你说,话本子里的小姐,被负心的书生骗去了身心又遭抛弃,还能再碰到真心待她的良人吗? 是那本书里的故事内容。 江均然想了想,答:世道对女子苛刻,小姐婚前失贞非她所愿,这番遭遇已然可怜可叹,若是我,定希望她能遇到懂她惜她的良人。 他没有回答能或者不能,只是说自己的愿望。 姚臻又问:那你呢? 我?我什么? 若你遇到这位失贞的可怜小姐,会愿意成为她的良人吗? 四十六。不一样 𝔭𝖔18𝔟t.𝓬𝖔м 她迫切想听到他的答案。 这种事情,不好讲愿意不愿意,要看是否心仪。 并不是自己猜想的两种答案。 姚臻略略想了想,有些固执地追着问:若是心仪,便不在乎她是否曾失贞于他人吗? 是这个意思。江均然虽觉得他们两个未婚男女讨论女子失贞的话题有些赧然与不合时宜,但看着迫切求知的眼神,还是点点头,耐心解释,真心喜欢一个人,旁的都不重要,因为我喜 欢的是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贞洁。 姚臻终于开心了,指腹滑过方才被自己的指甲掐过的地方,眉眼间俱是笑意:我也这样想,情之一事本就发乎自然,随心而为罢了,何必要给世上的有情人都套上贞洁的枷锁。这事,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又碍不上别人什么事。 江均然复又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脸上的热意持久未消,怎么说服自己,也仍觉得和姚臻讨论这样的事情实在羞煞。ρō18Ьv.ⓒōм韣鎵哽薪連載 綪収㵴䒽祉 不像她,能如斯至诚。 陈妈洗好衣服出来晾晒。 江均然先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从被子底下抽出手,却一时不知将自己的手如何安放,悬在身 前,仿佛还有少女身体的余温。 姚臻怔愣地看着,有些失落。 我应是快要出院了。 那很好,你伤愈了。 想来,不能再常见到你了。声音闷闷地。 不会,他完全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变化,你想见我可以来找我,我想见你也能去找你,我住的地方距离陈府虽有些距离,但搭黄包车也不需太久。 我不常出门的。刚来申城是人生地不熟,意外受伤之后,总觉得姑父盯得紧,不大愿意她独自出门。 他以为是她家中规矩森严:那也没有关系,陈先生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我想,以后总有会见面的机会。 工作?姚臻却从他话里捕捉到一些不同的讯息,我记得初次见你,你是要出国念书的,如今不去了吗? 江均然暗忖失言,也不想说谎瞒她:本是如此,现如今,还需再攒下些费用才可。他讲因为一些事情将留学名额让给堂弟,但没有提江俊泽纠缠她那事。 姚臻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同在申城,一个人想见另一个人也不是日日都能得见,而法兰西离中国隔着遥远的距离,一走不知多少年才能得见,可又想到他如此优秀,却失去了实现梦想的一次机会,当真是极可惜。 我也帮你攒钱。 他失笑,想揉揉她的头,又觉唐突,忍住了:哪里需要你帮忙,我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那,你在姑父那里,是做些什么工作的? 我懂些法文,陈先生讲,他们现在要和洋人做生意,日常洽淡或者翻译文件都需要精通洋文的人。 说到法文,姚臻又想起王真如:真如姐姐也讲要学洋文,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学。 这是好事,在租界里,会洋文更易找到工作。他说完意识到,这些富家千金,并不需要工作来挣钱。 姚臻却没想这些,她好奇的是:女子可在何处做工? 她的认知里,在外抛头露面的都是男子,不然,从前父亲的产业也不至于无人承继。 男子能做的,女子都可行。 他同她讲,现在各行各业,都有女工,在学校里,很多女孩学得比男孩要快要好,虽然这个世道,对女子仍有许多禁锢,但比起旧时代,要好得多。 这与姚臻从前所接触的世界,所受到的教导,完全不一样。 毕竟,父亲去世后,她才第一次,走出家门。 守直,你能告诉我,你家中地址吗? 以后,我想常去找你。 四十七。隐瞒 陈顺中来接她出院。 姚臻再回陈府,一时有些陌生,家中变化很大,客厅常用的器具似乎都换过了,家里,也多了些人。 姚姨新挑来的几个丫头,还在学规矩,陈顺中给她解释,又拿下巴点了点二楼的某个方向,低声说,回家先去见见姚姨罢,她也很是担心你。 姚臻点点头,她也这般想,但不知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姑妈知晓我受伤的事情和徐束礼有关吗? 他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外面的事,父亲从来都是瞒着姚姨的。 那姑妈问起这些日子的去处,我该如何同她解释呀? 陈顺中左右看了看,没让下人跟上来,只说着他二人才听得清的耳语:我私下和姚姨说,是父亲生意上的仇家寻私报复,才误伤了你,她要问,你只装不知道,别说漏嘴即可。 他们说着话,已走到姚丽娜房间门口,姚臻敲了敲门,得到姑妈允许,才推门进去。 姚丽娜腰后垫着软枕,背靠在床头,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姚臻走过去,还没说话,就听见陈顺中问:姚姨,你昨晚又喝了多少酒? 闻了闻,是有很重的酒味,她坐到姚丽娜身旁:姑妈,我回来了。 姚丽娜剜陈顺中一眼,不想理人,宿醉后的头疼让她觉得身子不大爽利,抬手摸了摸侄女的脸:都好了吗?虽回了家,身上还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姚臻抓着姑妈的手贴在脸上来回蹭了蹭:都好了,让姑妈担心了。 傻孩子,你受苦了。 姑妈,我想你了。 姚臻忍不住将头埋在姚丽娜肩上,虽然并不是自小亲近,可姑妈毕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相连的亲人,比之陈氏父子,要多上许多天然的孺慕之情。 与姑妈温存了一会,姚臻就回房了,陈顺中缓了几步落在她身后,忍不住交代房间里的人:姚姨,你以后少喝点,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姚丽娜冷笑:你爹都不管,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是没资格,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你若不开心,便同我爹离婚,如今,离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她气得抄起枕头砸他,可手上没什么力气,还没近他的身,就掉在地上。 陈顺中走过来,捡起枕头,又掸了掸灰,放回床上,转身准备出去。 姚丽娜看着他的背影:姚臻,和你们陈家没关系,你护着她些,别再让她受伤。 脚步一顿:放心,她是你的侄女,我会的,姚姨! 姚臻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个装着礼物的盒子,离姑父的生辰过去这么久,没成想,礼物还没有找到机会交到人手中。 她抱起盒子又走到姑妈房间门口,陈顺中刚从里面出来。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什么。 表哥,我给姑妈送些东西。神色如常。 他往旁边让了让:进去吧。 姚臻点点头,又进到姚丽娜房间里。 床上的人又躺下了,阖着眼睛,听见动静也没睁开,只问:还有什么事? 姚臻怕吵到她,小声解释:姑妈,之前给你和姑父做的衣服,一直忘记拿给你们。 随便找个地方放下吧。姚丽娜翻了个身背对着人。 她将盒子放在门边的矮柜上,没再多言,轻手轻脚退出来,帮姚丽娜关上房门。 门外的陈顺中却没走,等人出来,突然说:姚臻,过两日,请你的救命恩人吃顿饭罢。 当时情急,没来得及问清救姚臻那人的名姓,后来又忙着徐束礼的事情,等回到申城,想起这事,却又那么凑巧在父亲身边看见他,陈顺中才发现,自己的父亲早已经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帖。 他心中疑惑,什么时候,父亲对姚臻的事情,比他还上心,比他还清楚。 好呀,姚臻没有多想,只当陈顺中作为兄长想向人表示感谢,而她自己也有此意,去红宝石西餐厅罢,表哥你什么时间有空,我去告诉他。 你和他很熟? 有些忘形了,姚臻咬了咬唇,说:他救了我,后来,又来医院探望过几次,就熟了。 探望过几次,连他家中地址都知道了,陈顺中随口试探,这小子莫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姚臻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他不是那样的人。 陈顺中眸中精光一聚,却没有再继续追问,换了话头,那就明天晚上,红宝石西餐厅。 四十八。夏天 陈顺中转眼已不在家,姚臻在午饭后得到姑妈应允也出了门。 鲜少外出,对外面的街道多是陌生,她叫了辆黄包车,告知地址,车夫七扭八拐最后进了一条弄堂巷子,再往前,车就不好走了。 停在路边,车夫往巷子尽头一伸手:小姐,您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 多谢。 付了钱,道声谢,姚臻往车夫所指的方向走。天热,两旁民宅都不见有人,一直走到路的末尾,对上了门牌号,同福里315号。 木门上没有锁,她轻叩了几下,里面也没有传出回应。再敲,一阵风过,门吱呀着开了道窄缝,隐隐能瞧见屋内的一张书桌,凌乱摆满了书籍纸张。 不似没人在的样子。 请问有人在吗? 声音顺着门缝惊醒了正在床上午睡的人。 江均然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拉开了门。 谁呀? 下一秒,门又砰地一声阖上了。 江均然快速地奔到洗脸架旁,取帕子擦干净脸,又低头抻了抻睡出褶皱的衣服,确认自己衣着得体能够见人方再次打开门迎客。 姚臻,你来了! 会来家里找他的,大多是相熟的同学朋友,故而他方才那般随意。 你,不欢迎我吗?顶着太阳在门外候了许久,背心都沁出热汗,又逢他关门相拒这一遭,任谁都会生出些气躁。 他赶忙解释:怎会,刚刚,抱歉!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反应让姚臻那一点子气也散去了:“那,我可以进屋子吗?”她指指身后高挂的艳阳,直视一眼都灼目。 “请,请进。” 江均然退避两步,给她让出进屋的通道。 走进阴凉下,姚臻才得以窥见整个屋子的全貌,不大,甚至说得上小,一眼能全部看完的尺寸之地,一张床,一方书桌,一把椅子,已是整间屋子全部的装饰。 “昨夜有些工作做得晚些,还未来得及收拾。” 他略略将书桌旁的的椅子收整出来,搬得离她近些。 姚臻也没客气,这是屋子里唯一能坐人的地方,总好过坐去他床上来得不失礼一些。 “守直近日在忙些什么?” 她循着他的话问,视线在桌案那些凌乱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洋文间掠过,落在桌角笔筒里插着的把柄团扇。 “陈先生公司里派的一些活计。” 他也看见了,不知怎地,突然福至心灵,执起团扇给她扇风。 额间仅存的汗意也消了,连带着心间那股躁也被抚平。 “说起这个,一直未曾谢过守直的救命之恩,表哥想正式请你吃餐饭,不知,你可愿赏光呀?”这也是今日来此的本意。 江均然对姚臻口中这位表哥的印象不深,除却天兴书院门口的匆匆一瞥,便是公司里面几次的点头之交,感觉是个没什么架子好相处的人。 但他已经接受了陈先生安排的工作,再凭此承他们报恩之情未免显得贪心: 这事实在不足再提,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却已平白得了这许多好处。 想过他会拒绝,姚臻眼珠一转,灵辨道:那是姑父予你的,再者你也是凭自己本事做工,这餐饭,却是我表哥要谢你的,你可不能拒绝。 这····青年被驳得哑口无言,只能应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说好了,明天天晚上,红宝石西餐厅。一锤定音,生怕他再找出许多抗拒的理由来。 少女拊掌,狡黠一笑,又接着道:下回,我还要亲自谢过你,你更不许推辞,否则,我要恼你厚此薄彼。 江均然愣得扇柄都忘了摇,却是拿眼前的人一点法子都没有,最后只能化作无奈一笑:若你将全家的亲戚都搬来,赠礼岂非要将这屋子都装满。 大白天的,你竟做起这样的美梦。 她被逗得哈哈笑出声来,半响又意识到要保持淑女仪态,忙垂下脑袋紧抿嘴唇,将笑意憋回。 想了想,却又忍不住撩起眼皮偷偷瞟他神色,刚刚好撞见青年一直未曾挪眼的专注目光。 那里面,仿佛蕴着要溢出来的深情。 姚臻心里痒痒的,仿若椅子上有尖刺在扎着她的屁股,让人端坐难安。 啵~ 下一刻,她的唇贴在了江均然的颊侧。 想到什么,就做了。 踮起的脚尖回落到地面,姚臻毫无羞意,直白地看着他,反倒是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何事的青年,慢慢红透了脸。 有··有··有些热啊,姚臻,你口渴吗?我,我去给你倒水。 团扇被掷回桌面,江均然逃也似地转身去了后院天井。 四十九。虚无 井水沁凉,江均然喝了两碗,满身的燥热稍退。 倒了一杯提前湃好的凉茶回到屋内。 姚臻心情很好,扇柄压在掌心转来转去,小黑猫好似在空中来回扑腾。 请喝茶罢。 谢谢。 他将水杯放置在桌角,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想与人隔开些距离。 可是,整间屋子不过方寸,他身高腿长,小腿朝前抻直,就抵上了少女裙摆下,白色小皮鞋的尖头。 不动显得暧昧,收回又显得刻意。 这天,真热。 抬手作扇,不能解丝毫心底虚躁。 你方才也这样讲,她提醒他同样的话说了两遍,贴心地握着团扇转了个方向,我帮你扇扇风。 少女扇过来的,除了凉风,还有若有似无的香气。 更热了。 怎么回事,江均然不解自己今日为何如此心浮气躁,许是这天,真的太热。 你都出汗了。 男子头发剪得短,汗珠沿着鬓角往下滴,姚臻看见了,下意识就掏出手帕伸向他额前。 是吗? 他侧头拿袖口揩拭。 姚臻没够着,躬身往前移了两步。 啊—— 脚背绊上他的脚踝,身子就往前倾倒。 江均然不由自主揽臂去接,恰恰将少女抱了个满怀。 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盈满了鼻息。 姚臻攥着他胸前衣服稳住身形,只觉得指掌间,能感受到微黏的湿意。 仰头再看,一滴汗珠顺着青年的下颌滴到她的鼻尖,最后滑进启开的唇瓣缝隙。 咸涩的味道。 有没有摔着? 你流好多汗—— 他慌慌张张扶她起身,她仍不忘要替他拭去额鬓间的汗水。 视线在半空中胶着,江均然又是先避开的那一个。 手还扣在少女双臂两侧,轻薄的衣衫都要被他掌心的汗渍浸湿。 江均然松开手,腾地起身,端起那杯凉茶就灌下了肚腹。 姚臻眨巴两下眼睛,心下疑惑,真有这般热吗? 守直,你今日怎如此奇怪? 喉结滚动,刚喝完一杯水,还觉口干:哪里奇怪?我还如往常一样。 她站在他身后,手帕缠在指间绕成卷:你都不敢看我。 哪有?他为了论证自己,骤然转身。 不期然撞上近在迟尺的身影,猛地后撤一步,跌回椅子上。 少女瘪嘴:我有这般吓人吗? 不是,你不吓人,很漂亮。是我心思不纯,他为自己的失措赧然。 她又低头检查:那是我今日衣装不合宜令你无法直视? 不是,衣裳也很好看。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我···· 抬头,逆着光线,她站在身前,落下的阴影将他罩人其中。 他在暗影里看她,金色光斑落在脸上,透得少女皮肤晶莹如玉,比夏日骄阳还明媚。 她歪头追问:你什么? 江均然朝身前的那束光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覆在少女腰后,一推,她就再次跌进了他怀中。 以吻封缄。 双眼阖闭,炽热的唇贴上她的馥软,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姚臻抖了抖睫毛,悄悄眯开一道缝,他还是一动也不曾动。 嘴都木了。 环臂缠上宽肩,她小小的舌尖溜出齿关,顺着唇齿间隙钻进温热的口腔,勾住了一路避让的软舌。 身体里有一团火在胡乱流窜,江均然像是突然领悟,反手扣在少女的脑后,吮住作乱的粉滑小舌将所有馨香吞吃入喉。 他以攻为守,那团流火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径,在她檀口蜜津里炸开。 涎液交融,少女嘤咛着软倒在他腿上。 江均然从头脑发昏的冲动里寻回一丝理智。 抱歉,我····我冒犯了。 理智告诉他,不该作出如此亲近的行为,可身体却很诚实的,将怀里的少女拥得更紧。 亲了她,第一句竟是道歉?姚臻咬住他胸前凸起的肌理,口水在衣服上留下湿痕:你什么意思? 吃痛,却没躲,他不说话。 她在他怀里仰脸撑直了身子:后悔亲我了? 没有。却不敢与她对视。 口不对心。 姚臻推搡着从人怀里撤出来,温情变成质问: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为何要如此扭捏? 姚臻,我····· 嗯? 她直视他的双眼,等着他剖开心给她看。 可他还是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真讨厌。 皮质鞋跟在木地板上重重一磕,姚臻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日光中。 江均然伸出手,看着少女的裙角消失在门后,徒然握住一掌虚无。 五十。幸会 ℎ𝑒ĩsщu.𝓬õм 黄包车沿着来时的路,又将她送回家里。 那点气他恼他的情绪只短暂在脑子里停留过,余下的是不解。 不解一个人前后态度转变之快,更不解,他有何不可与人言。 家中很是安静,几位主人俱不在。 姚臻回到房间,方才给她开门的小眠,一直送到卧室门口,徘徊不去。 有何事吗?她好奇问。 小眠踟蹰良久,小步挪进屋里,帮姚臻拆卸发间饰品:表小姐,小眠可否求您一件事? 何事?楍妏鱂茬ōмpōr𝓷8.𝖈ōм獨榢鯁薪僆載 綪収藏網圵 没有应答。 姚臻从铜镜里看身后的人,眼睑低垂,盖住了眼中情绪,嘴唇翕张,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忍不住皱眉:你不讲,又有何好求的。 噗通一声,膝盖砸地的闷响。 姚臻吓了一跳,去拽小眠的胳膊。 你这是做什么? 表小姐,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像是下定了决心,小眠固执地跪着,怎么也不肯起身。 求您,让老爷太太多留我在陈家几年。 这事,你该去求姑妈才对。怎会求到她这里。 太太····太太若知晓····她不会留我们的,表小姐,您帮帮我吧。小眠反抓着姚臻的胳膊,仰脸哀求。 姚臻心有不忍,但着实觉得自己在这事上帮不到什么忙:小眠,我在这个家是什么身份,你晓得的,哪里够得上在姑夫姑妈面前替你求什么情。 您可以的,小眠眼里迸出异样光芒,我晓得,老爷太太待你不一般。 她还在思索,并未因小眠一句话就对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有错误估量:方才你担心姑妈知晓什么? 什么?小眠突然神情慌乱,表小姐你说什么? 这种反应更加肯定心中猜想,姚臻撇开胳膊上的两只手,背过身去:你有事瞒我,我定然无法帮你。 直到听见小眠离开的脚步声,姚臻放松地扑进软被里。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觉得筋疲力尽。 沉沉睡去之际,她想,才起了争执,明天的饭约,江均然不会不来罢? 这种忧虑,持续到翌日晚间,陈顺中回家来接她出门。 她仔细装扮过自己,精致繁复的洋裙,脚下蹬着高跟鞋,还戴了白色的蕾丝手套,怀着某些不知名的小心思。 陈顺中夸:小丫头有几分名门淑女的气质了。 姚臻很满意,也很忐忑,刻意的打扮能否被悦己者所见。 黄昏迟至,汽车开到餐厅门口,天色尚早。 陈顺中颇有身为表哥的绅士风度,为姚臻打开车门,她便也配合得将手腕搭进他的臂弯间。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江均然看着朝自己这个方向越走越近的一对璧人,相视而笑,形状亲昵,若非知晓他们是兄妹,便称情侣也很般配。 夕阳在屋檐下的空地洒落一片阴影,姚臻半眯着眼睛才看清阴影下的那个人。 守···江先生。欣喜的语气在意识到有第叁人在场时变了称呼。 姚小姐,江均然伸出来的手在半空里顿了顿,朝向陈顺中:陈少爷,幸会。 幸会啊,江先生。陈顺中抬手,虚虚碰了碰就收回西裤口袋,转身,步进餐厅。 餐厅门口并不是适合交谈的好地方,姚臻被迫跟着陈顺中往前走,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与他对视上,见人神色如常,便放下心笑了笑。 侍应生领他们坐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座位,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响起来。 他们并排而坐,江均然在对面,完全在姚臻的视野范围内。 她正犹豫着要如何委婉开口来打破沉默的僵局,陈顺中兀自点完所有菜品,将菜单递还给侍者后,才似刚刚意识到这里并非是中餐厅一样,向今天的客人致歉:不好意思啊江先生,忘了问你的喜好,随便点了些菜,你不介意罢? 他身体向后倚在椅背,双手交叉迭在腿上,姿态闲适,说着表达歉意的话,语气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味。 姚臻有些懵然,不知陈顺中这番行径意欲何为,转过头去:表哥···· 被他探过来覆住手背的动作打断询问。 又转头去看对面的人,淡淡的,没有情绪的样子。 不介意,我本就不常吃西餐,对菜品一无所知,劳烦陈少爷了。 那就好,可别怠慢了我们今天的客人。陈顺中这厢才转脸面向她,臻臻,你呢? 气氛诡异,姚臻听着陈顺中故作矫揉的语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先生既不介意,表哥你做决定就好。 五十一。酒 本以为会是宾主尽欢的一场宴饮,最后除了饮,什么也不剩。 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劝酒的中式文化沿袭到西餐厅。 姚臻劝不了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只能借故遁去洗手间。 方才酒酣耳热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 陈顺中的目光从姚臻走远的背影上收回来,漫不经心道:江先生,我劝你趁早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那些刚刚才萌芽的隐秘心思被拿到台面上揭开,拔起。 江均然佯装的淡然面具破裂:从来没有过,又何谈打消呢? 你倒是个聪明人,金属刀叉在白瓷盘中切开汁水丰盈的肉块,送去嘴中,咀嚼,吞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动作优雅而又娴熟,可惜,即便姚臻只是陈府名义上的表小姐,那也不是你这样的穷小子能配得起的。 他甚至不需要详细去了解这个人。 仅是天兴书院门口留下的一个地址,转眼便到父亲身边谋上了差事,这种妄图通过攀附富家小姐跃上龙门的手段,陈顺中自认见过不少,眼前的青年也没有格外高明。 这话羞辱意味极浓,江均然却没有替自己辩白。 陈少爷实在不必以金银来断人品行,我也不敢肖想姚小姐。 敢与不敢,有与没有,都是一样的。 那就好,好好在公司做事,早晚有你的造化。 有自知之明的人,解决起来倒也容易,陈顺中执杯往青年手旁的杯沿碰了一下,满意地饮下。 姚臻去而返回,发现两人相谈甚欢。 转变之快,让人匪夷。 她什么也不知道,只为两人的破冰而开心:表哥,你们方才在讲什么? 在讲啊,下回带你去得月楼吃饭,陈顺中随意将手搭在姚臻身后的椅背上,西餐嘛,偶尔吃吃好了,不大合我口味。 原来是这样,怪我没有提前问清楚表哥的喜好,下次一定记得。 她面对着陈顺中,随着话音做了个调皮的表情,男人习惯性地往她额前弹了一下。 姿态亲昵,兄妹情深,江均然全看在眼里,心下更是落寞。 江先生,你呢?她又转头问他,说好了,是请你吃饭,必得要你满意才可。 江均然扯了扯嘴角,牵出个笑意:我饮食不忌,吃什么都好的。 少女拊掌,笑得开怀。 他待她态度自如,她只当两人前日摩擦烟消云散。 晚餐后,才见夜幕降临,霓虹初上。 陈顺中提议:时辰尚早,去仙乐斯听听曲罢。年轻人的夜生活没有这么早结束的。 姚臻对未曾见识过的地方都有些兴趣,颔首同意。 至于江均然,少女在表哥看不见的角落,悄悄拉他的衣角,守直一同去玩好不好,那双脚就不受控制地跟着上了车。 画着浓妆的歌女在舞台上唱着缠绵悱恻的情歌,舞台下,男男女女在昏暗的灯光下相拥起舞。 陈顺中是常客,进门就有相熟的酒保迎他去专门的卡座,酒水小食很快摆满了圆桌。 这样的环境下,姚臻也忍不住要尝试:表哥,我也想喝酒。 鼓噪的音乐让耳目变得迟钝,陈顺中附耳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想喝酒。拔高了声音。 这些洋酒太烈,让他们给你调一杯。 陈顺中抬手,侍应生很有眼色地往吧台去,江均然那些到了唇边的担忧又咽下了。 装在细长玻璃杯里的彩色酒液,带着甜味,姚臻一口一口喝得停不下来。 你少喝些,这酒后劲也很大的。他还是忍不住关切。 挨得近能看清少女脸颊绯色,她摇头:没事,守直,我们去跳舞罢。 我不会。 哦。 放下手中的空杯,姚臻一点一点挪去陈顺中旁边,拿手指戳他后背:表哥,去跳舞。 好。 他自是对此得心应手,牵着少女的手融进舞池人群。 姚臻先前堪堪学会的舞步,在这段时间的荒废里,又生疏起来,踩错好几次节奏之后,才渐渐找到点熟悉的感觉。 酒意微醺,身体都有些飘飘然。 陈顺中垂首看着灯影下灵动的少女,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似时光回溯,十几年前,怀里的人是那个叫阿锦的女子。 他情不自禁向着阿锦吻了过去。 五十二。乱糟糟(200珠+) 啊! 姚臻懊恼地叫出声来,又一次走错舞步,甚至还踩到了陈顺中的脚。 他的唇扫过她头顶扬起的发丝,酒精让痛感迟滞。 她松开交握的手:不跳了表哥,你的脚痛不痛? 无妨,那便不跳罢。回到现实。 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陈顺中回到卡座,猛灌下一口冷酒,才让自己完全清醒。 姚臻趁着表哥独自发呆饮酒,又蹭到江均然旁边小声和他说话。 守直,你今日好似不大高兴。 江均然摇头:没有,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那你喜欢什么,改日我再请你,说好的,今日这餐是表哥请,我还欠你一回。 苦笑挂上唇角,她越这样执着,他越痛苦到不知如何拒绝,为分明没有结果的纠缠。 短短十数天,他经历了二十年未曾经历过的,关于爱恋的所有滋味。 酸楚、苦涩、甜蜜、还有心痛。 他要学会说谎。 “近些日子都忙,怕抽不出时间。” 还要学会不坦荡,和逃避。 “今夜玩得太晚了些,我先回家。” 这都是怎么了? 姚臻真觉得自己不明白,一个两个的大男人,时而风雨时而晴,脸变得比夏日的天还要快。 回家的车上,陈顺中看出来她心情不佳。 “怎么了,真喜欢上那个穷小子了?” 她低头扯手套上的蕾丝花边,不发一语。 “让我说中了,早讲要护着你,没成想,一个打眼就真让穷小子骗了。” 几月前的戏言成谶。 姚臻试图为自己狡辩:“我好好的坐在这里,哪里就被什么人骗了,表哥你也别那样叫他了。” “哪样?”陈顺中气郁,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瞧瞧这个样子,心都飞远了。” 他许是刻意,下手没顾轻重,疼得姚臻往旁边躲:“表哥,你快松开,我想飞哪里去,你也不能时时看着我呀。” 孩子气的话。 陈顺中却真实恼了:“怎么不能了,我将你娶了不就得了,反正父亲和姚姨催得厉害。” 玩笑说得多了,总会让人不知该不该当真。 汽车恰时停下,司机从外向内为她拉开车门。 姚臻心跳得厉害,捂着脸瞪他:“表哥!再开这样的玩笑,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他知失言,贴过去要拉开她捂脸的手瞧清楚。 从外面看,两重身影交迭,好似男人整个身子压在了少女身体上。 至少,刚好撞见这一幕的陈石生是这样想的。 “陈顺中,你在干什么?!”毫不掩饰怒气的声音。 他俩人双双抬头。 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更像一对被长辈抓到现行的小情人。 姚臻忙推开他,从车上跳了下去:“姑父,是误会,表哥刚才……同我打闹。” “你先进去。”陈石生冷声下令,没有看她一眼,只盯着还坐在车里的儿子,“你下来,跟我到书房。” 姚臻隔着一段距离,远远注意着书房的方向。 没有听到任何争吵声传来,想来应是无事。 转过身,被楼梯上站着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她板起脸呵止这些瞧热闹的下人:“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其他人见状,四散而去,只有棠棠剜了她一眼,刚想辩驳,又捂着嘴跑了。 小眠神色莫名看了她一眼也追着棠棠走了。 姚臻:………… 五十三。选择 陈石生走出书房,看见少女的裙角消失在她卧室门后。 回到房间,妻子夜深还未归家,无人的屋子显得有些空寂。 他在她常用的梳妆镜前坐下来。 镜子里的那张脸和十几年前还是一样,但眼里的锐气却不复曾经。 他在回想,方才在书房里同儿子交谈的那些问话。 姚臻,你是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是你姚姨的侄女? 她是姚姨的侄女,才是我的妹妹,不是吗?父亲。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的回答重要吗?不管是哪一种,父亲都不会让我有机会选择,无所谓。 视线移向左前方的矮柜,礼物盒里真丝睡衣仿佛还带着少女的体温和余香,陈石生掬起来闻了闻,淫靡的画面在脑子里重现,某种欲望也在身体里蠢蠢欲动。 他轻轻笑了一声,拿着睡衣走向浴室。 陈顺中的话没有错,不论是十几年前那个名字还唤作姚锦的姚丽娜,还是如今的姚臻,都是属于他陈石生的。 陈顺中敲开姚臻半敞的房门。 少女刚从浴室出来,鬓发带着湿气贴在脸颊,素白的一张脸被热气熏得通红。 她奔过来,脑袋探出门外左右逡巡,确认无人后,将房间门阖上,拉着陈顺中焦急的问:表哥,姑父没有说什么罢? 你怕什么?陈顺中不甚在意地笑,脊骨抵在门后,你的姑父就算误会,也只是不成器的儿子调戏表妹罢了。 眸底暗了暗,姚臻自知和姑父的那些隐秘不可言明:我····我不怕什么,表哥和我本就并无暧昧的男女之情,又何必要让姑父误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倘若有呢? 什么? 陈顺中仔细端详眼前的少女,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清秀雅致,不是姚锦年轻时那般明艳张扬,若说身形,睡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只能说是初初长成的玲珑,更不比姚锦那样成熟,风韵动人。 怎会,总觉得他们相像? 除却眉目里那几分血缘带来的神韵相似,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说,他近前,手掌扣在少女消瘦凸起的肩骨上,与她视线齐平,若我真的想娶你,你当如何? 毫不掩饰地慌乱布满整张脸,姚臻偏过头,试图折起胳膊去推开他的两只手:表哥,你又开这种玩笑,我知道你有心仪之人的。 没有心仪之人,他擒住那块尖细的下颌骨,强迫她与他对视,若没有心仪之人的话,你愿意嫁我吗? 她蹙起眉心,似是不解:可是,表哥你确有心仪之人啊。 陈顺中儒雅的面皮开始扭曲,咬着后槽牙有些恶狠狠地低吼:你当没有,回到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 姚臻摇了摇头。 她从未认真想过这些事,男女婚配是个太模糊的词汇。 他有些气急败坏:不知道不知道,你不是个小丫头了,也该想想这些事了。 可我真的不知道。少女撅嘴。 他突然凑近,极快地往那撅起的红唇上啄了一口。 这样知道了吗? 姚臻呆在原地。 陈顺中诱导着问:这样,你喜不喜欢? 姚臻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拍拍她呆愣的脸颊:喜欢不喜欢,也不知晓? 少女耸下肩膀,耷拉脑袋:真的不知道,表哥,你这样追问我,我也还是不知道,我从未想过这些。 陈顺中无奈地松开手,他一贯叫她小丫头,当她情窦未开,没成想,小丫头果真是一点不晓事。 罢了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无用,早些歇息罢。 他转身开门,脚步声逐渐走远。 姚臻确认人已离开,速速将门关上,方才松了口气。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顺中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只好扮傻作痴来逃避。 对表哥,曾有过若有若无的少女春心,但在知晓他有心上人时,便抛诸脑后了,如今想来,并不清楚那种感情,是源于对兄长的恋慕,还是女子对男子的倾心。 至于婚嫁,更是从未生出这样的想法。 她,并未想过要嫁与任何人。 饶是与姑父有过肌肤之亲,亦或是对江守直有过心动之意。 五十四。身不由己 姚臻来找王真如倾诉心事。 她近日被母亲请来的法文老师逼得紧,一见姚臻就借口结束了当天的课程,拉着人往卧室去说私房话。 只有两人,王真如训她:“多久没看见你了,去哪也不同我讲一声,没拿我当姐姐。” 姚臻还是拿表哥教她的那套说辞:“遇上匪人寻仇,我一直在医院里,怕你担心才没敢告诉你的。” “什么?”她一听骤然惊叫,把着姚臻上下打量,“你没有出什么事情罢?” 姚臻无奈,擒住那双上下摸索的手:“真如姐姐别看了,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什么事情也没有。” 王真如想想还是后怕,这个世道,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她同母亲外出时,遇到过当街枪杀的混斗,见过好生生的人当场死在面前,对这些更敏感。 她认真叮嘱:“以后还是要多加当心,出门最好是家里的司机派车接送,千万不要一个人。” “我晓得了,真如姐姐。” 姚臻点头,抱着姐姐的胳膊腻在一处撒娇,这些真切的关怀让她觉得暖心熨帖,但对那些刻意强调的危险还是有些不以为意,这场针对徐束礼的刺杀,她只把自己的误伤当成一场无辜受牵的意外。 再者今日,她来寻王真如,还存着些别的心思。 “对了,真如姐姐,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之前那些朋友,还常约出去玩吗?” 王真如带着人坐到床边,连叹几口气:“可别说了,我日日让母亲拘在家里,连门都少出,她说,现在租界里也不安全,那些不晓得哪里来的人光天化日就敢放枪,巡捕房都抓不住。” “那你岂不是闷坏了?” “可不是,每天跟那个老修女学法文,烦得啦。” 旁敲侧击也没有什么用,姚臻略思索了片刻,还是直接问了:“真如姐姐,你对江均然这个人,了解得多吗?” “江均然?”乍一听这个名字,王真如还愣了愣,才在脑子里对上正确的脸,“怎么问起他了?” 饶是他与她算得上生死交情,有过彼此心知肚明的暗生情愫,可对江均然这个人,姚臻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她装作不甚在意:“随便问问,他近日到姑父公司做事情,听表哥提起过几回。” 王真如不疑有他,仔细回想了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才终于忆起点细末枝节:“他是姆妈负责的慈善工会赞助的赴法学子,姆妈应该晓得,,我们去问她。” 她说着就要拉姚臻出房间去找自己的母亲。 “哎真如姐姐,你先不要着急。”姚臻赶紧拽住这个行事说话都风风火火的姐妹。 她虽好奇,却也不想让旁人知晓:“也不是甚重要的事情,晓不晓得也没有关系的,不要打扰伯母了。” “你奇怪的很,”王真如被拽了个趔趄,伸手去捏姚臻脸颊两边软肉,看她吃痛告饶才放下手, “问也是你,不要问也是你。” 她随口道:“你这样子在意,难不成喜欢上他了,才想方设法的打听?”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真如姐姐你别乱讲。” 被无心说中心事,姚臻一慌连连否认,却不知这般反应更显奇怪。 “啊呀我随便讲讲的,竟然是真的呀。”王真如一见她扭捏的神色就会意过来,顿时一副发现八卦的兴奋样子,可随即想到什么,又垮下了脸。 “姚臻,你喜欢他没有结果的,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和家族生意脱不开关系的。” 王真如想到自己,也是这样身不由己,不由同为她担忧。 “你换个人喜欢罢。” “真如姐姐,我没有想得那般远。” 姚臻向来觉得,自己和陈家两父子并没有血缘关系,算不上真正的陈家小姐,王真如口中这些家族联姻的事情也轮不到她的头上来。 她对江均然那点小心思,最最担心的不过是,若被姑父知晓会不会生气而已。 王真如以己度人:“你也要想一想,说不定什么时候,父母就给你定下哪家的少爷,或是哪家的公子了。” “我晓得了。” 姚臻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些隐秘的事也无法坦白告诉,只能在她面前点头认教。 王真如情绪变得快,思维跳跃得也快,突然又为想到的新点子而兴奋: “姚臻,不如,我们一起出国留学,这样你与他,也可在远洋他乡做一对没有人管的野鸳鸯了。” 五十五。心高 姚臻对她这样的性子也无可奈何。 随即却意识到,许是江均然家里那些事她还不清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且王真如是真正娇养的千金小姐,不懂普通人为五斗米发愁折腰的苦恼。 将自认出了好主意兴奋得跳起来的人,按坐回床上,姚臻道:“我的好姐姐,你想得太远了,眼下这法文可都还没学好。” 提到法文,王真如又颓丧了:“这日子可真是没趣。”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王家伯母闻讯而来。即便是小辈,也做足待客礼仪。 姚臻在长辈面前,向来也是乖巧知礼的模样。 王太太夸她懂礼,边又问两个女孩子是否要一同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 王真如在家憋闷坏了,正觉没趣,自是不需姚臻表态便替她同意了。 姚臻好奇地询问这拍卖会的渊源。 王太太是慈悲心肠,道是如今多事之秋,各地军阀混战,祸事四起,逃难的流民纷纷涌进上海,衣难蔽体食不果腹,令人见之不忍。 他们这些常做慈善的富家太太,故而寻个由头筹些善款为这些流民在城郊搭棚施粥,勉强安置个避身之所。 汽车开到一处僻静的私人会馆,王真如挽着姚臻乖巧地跟在母亲身后。 叁人刚欲往里而行,却听一声嘀鸣,一辆车跟着停在后面。 社交圈子里左不过都是认识的人,王太太便停下来等着。 自车上下来的贵妇人姚臻也认识,曾去家中参加过喜宴的,林伯母。 她跟着打招呼。 那位林太太面色不虞,瞧见姚臻,并不如往日见到世交家里的小辈那般温柔可亲,反而不顾情面,当着旁人就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腔:“陈家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是不将我们这些小门户放在眼里” 姚臻不解,问:“林伯母,家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您明白告诉?” 她拿余光扫了姚臻一眼:“林陈两家是世交,我也没得和你这个未出阁的晚辈说那些污糟事,也是刚巧在这里碰见,你若能在家中说得上话,就好好管束一下家里的下人,好叫他们知道,有些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进得的。” 这话说得委实不留情面。 王真如心直口快,不顾母亲暗暗拉她的小动作:“林伯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出门前处置了个不懂事的丫头,不是什么要紧事,”林太太这气本就是冲着陈家人发作的,她没再看姚臻,对着王真如换了张笑脸,“王太太,好侄女,外头热,我们别在这里说话,快进去罢。” 两位太太携着手进屋了,王真如打量姚臻神色,关切道:“臻臻,你别气,听她说的那事和你没关系,平白在你这撒气罢了。” 姚臻摇摇头,嘴角弯了弯,挎上王真如的胳膊:“姐姐我没事,我们也进去罢。” 虽无故遭了几句言语羞辱,但因不明所以,比起生气或者委屈,更多地是愕然,还有直觉带来的隐隐不安。 她反复琢磨林太太几句话里传递出的隐意,忍不住猜度其中暗指的人是谁。 一场拍卖会下来,坐在那里魂不守舍,终于等到活动结束,便同王家母女告别匆匆赶回家里。 没想到,家里已经乱了。 她进屋时,客厅里杯碟碎瓷散了一地,新来的丫鬟在收拾,却没看见棠棠和小眠。 姚臻问清楚情况,径直往后院佣人住处而去。 刚好与里面出来的姚丽娜打上照面。 焦急地忍不住开口:“姑妈,我今日在外面遇到林伯母,她———” “回房间再说。” 话音落在林伯母叁个字上,姚丽娜抬手打断,面容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姚臻忙上前将人扶住,视线流连在身后紧阖的那扇木门,还是将满腹好奇咽回。 回到房间里,姚丽娜拿过一个软枕斜靠着,涂着绯色指甲的手指抵在额头两侧按揉,那里因为伤神隐隐作痛。 姚臻关切心气,想上前帮忙:“姑妈,何事让您这般劳神?” 她闭着眼,放下手,截住侄女探过来的手腕:“无事,我缓一缓。” 凝神静了片刻,感觉满涨的情绪回落些许,方幽幽开口:“你遇着林伯母,听说什么了?” “她没有明说,只委婉点了家中下人,我不晓得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你自然不晓得。”姚丽娜睁开眼,看向姚臻的眼神里,蕴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是棠棠,心高着,想给你林伯父当姨太太。” 姚臻默然,许多曾被忽视的细枝末节此刻联系起来,串成事情的真相。 “棠棠……棠棠她……她……” 支吾半天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想问些什么,有些事情自然不需问也都心照不宣。 “孩子都怀上了,你回来时,刚刚一剂药给她灌下去。” 五十六。依仗 一语惊雷。 “啊!”姚臻惊呼出了声,她还是不多知事,没成想,是这样的走向。 “姑妈,这……” 小姑娘吓到了,姚丽娜拍拍她的手安抚,却还是直白地撕开真相的残酷:“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男人么,左不过就是玩玩,只有女人会当真。” 她虽不喜棠棠,最大的恶意不过希望姑妈知晓后小惩大戒,并不想要看见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遭受这样的苦痛。 又想起小眠曾委婉地来求她。 想来那些不便宣出口的难言皆因如此,姚臻忍不住问:“姑妈,那棠棠,她们,之后怎么办呀?还能留在家里吗?” “自然是不能留了。”规矩不可废,做出这样的事不受惩罚只会让其他下人有样学样。 可人孰无情,同为女人,姚丽娜也心有不忍,“多给些钱,让她父母带回来去好生养着罢。” “那小眠呢?” “小眠知情不言,也留不得。” 姚丽娜有所决断之后,心情也舒缓了许多,总归,不过是两个伺候人的丫头而已,维系两家世交的情分才是更重要的事。 她撑坐起来,招呼姚臻到她旁边坐下:“姚臻,这世道对女人就是这样,男人大抵都是靠不住的。” 语气里,身为女人感同身受的情绪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姚臻脸色苍白,那些想求情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如她曾对小眠说过的那般,在这个家里,她没有那样的份量。 “姑妈,你不一样,姑父是个能给你依靠的人。” “男人,都一样罢了。” “女人能傍身的,只有钱。” 自己的事,姚丽娜也不愿在侄女面前多说,也许顾念着姚臻年纪还小,从未识得情爱,更未经历婚姻,这其中心酸苦辣,非得切身体会才能明晓罢。 她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露出几分关切与慈爱:“姚臻,你还这样年轻,这个年纪是女人一生最快乐无忧的时候。” 可孤无所依的十六岁,姚臻早早便做不了一个快乐无忧的少女。 稍晚些时候,陈石生父子归家,姚丽娜在餐桌上说起今天的事情。 “已经通知他们父母来家里接人走了。” 姚臻觑着主位上那个男人的神色,期待他能说出些让事情有所转向的话。 可陈石生面容毫无波澜,只淡淡道:“嗯,这些事你早点处理好,别给林兄他们添麻烦。” 脑子里“嗡”地一声。 手和脚仿佛失去了知觉,木木地发着麻,浑身的血气涌向头顶,汇聚成那片浓稠得散不去的红。 是她在棠棠房间看见的情状,一盆一盆倒不尽的血水。 吃完晚饭众人散去,下人们收拾碗碟时,姚臻还愣愣地坐在原地。 落后几步的陈顺中挪过去在少女耳边打了个响指。 “想什么呢?” 吓了一跳的姚臻惊醒,转过头去:“表哥你吓到我了。” 嗓音喑哑,好似还带着哭腔。 委屈巴巴的一张脸。 “怎么了这是,今儿表哥可没欺负你呀。” 姚臻瘪着嘴,感觉眼眶里的酸意要抑制不住了。身边是丫鬟来来回回走过,她没说话,起身掩着脸往屋后花园里跑。 陈顺中追过去,在无人的凉亭外将她拦下来。 少女无声落泪。 惶恐极了。 陈顺中扳过她的肩膀问:“哎哟,这是怎么了?” 姚臻不说话,只抿嘴哭得停不下来,拼命摇头,又不想让他看,逃避似地扑进男人怀里,细弱的胳膊紧紧搂在他背后,平生出一股大力让陈顺中拉也拉不开,只能轻轻拍着安抚少女不安的情绪。 哭了许久,眼泪浸湿胸前的衬衣布料,贴附在温热的皮肤上,生出痒意,陈顺中悄悄扭动了两下身体。 怀中的动静渐渐平息。 姚臻抬起头,阻塞的鼻腔呼吸不畅,只能张着嘴大力喘息,将胸腔肺腑间的窒闷挤压出来。 “表哥,我没事了。”嗫嚅开口,还带着鼻音。 陈顺中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帕,一点点拭去她颊边残泪,难得温柔。 “去那边坐坐。” “嗯。” 他朝旁边的凉亭示意,转身,姚臻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腰侧,忙松开了胳膊。 陈家的花园里有几颗百年老树,枝繁叶茂,夏蝉隐在其中,躁鸣不息,驱之不尽。 惹得人心也烦。 陈石生打开卧室的窗户,风裹着热意扑进来,没有带来丝毫凉意。 视线掠过花园,交迭的两重人影分开,消失在凉亭里。 五十七。尽在掌握 次日,棠棠和小眠的父母就来了家里。 朴实的乡下人,打进了屋就不停地鞠躬道歉,即便知道主人家不大可能再将女儿留下,还是不停说着好话。 姚臻站在楼梯尽头,远远看着,虚弱到不能自行的棠棠被父亲背在背上,在披散的凌乱发间回头,最后一眼流连于触不可及的富贵屋。 不敢靠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看什么? 灼热的气息骤然喷在耳后颈侧,激起满身汗毛颤栗,姚臻循声望去,就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心脏突突狂跳,她推搡箍在腰间的胳膊:姑父,会被看见,你放开我。 陈石生铁臂紧实,少女那点子气力捍不动分毫。他不为所动,侧首衔住小巧的耳珠,在舌尖舔玩。 “怕什么。” 怕什么?姚臻不知道姑父为什么一点都不怕他们的亲昵被第叁人撞破,可她怕极了。 两簇淡眉挤出沟壑,遥遥紧盯着楼下众人,她想从男人的束缚里挣脱,又不敢弄出声响,生怕被人发现楼上的动静。 “姑父,求你了,别在这里,姑妈会看见。” 声如蚊吶,可怜巴巴,好似下一秒会哭出来。 “行。” 陈石生松了冷硬心肠,搂着怀中人往走廊尽头的书房而去。 白日里比之夜晚,热气更甚,洞开的玻璃窗外,不见一丝风动。 陈石生自背后压着少女抵在半人高的窗前,擒住她胸前两团绵软在掌心揉玩,搓捏出各种形状。 男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夏衣烫得姚臻冒出一背的热汗,窗下的凉亭在树荫掩映中,隔出一隅阴凉。 “娮娮若怀了孩子,姑父定不舍得不要。”陈石生贴耳低语,意有所指。 “不,不要,我不要生孩子。”姚臻闻言,慌乱不已,连连摇头。 “不愿意给姑父生孩子?”指下力度不觉加重。 乳间生疼,姚臻脑中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思考,和分辨男人话中真意,唯有不愿意的意念催发她说出抗拒的言词。 “我还小,姑父,不能这样,会被姑妈知晓,我不要姑妈知道,不可以的,姑妈知道了怎么办,她会把我赶出去的,我没有地方去,不要。” 未知的恐惧让她无助,落泪。 男人从她一连串的乱语捕捉到关键:“娮娮是怕这个?姑父另给你买座公寓养着你好不好,不和你姑妈住在一起。” 另买座公寓养着? 姚臻不是几个月前的无知乡下少女,她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这样就好,不要让姑妈知晓好不好?”噙着泪,回过头去哀乞,“像现在这样,谁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听姑父的好不好?” “为什么?娮娮已经是姑父的人了,名正言顺做我的女人不好吗?” 不好,不好。 她想着,却不能说出来。 姚臻垂下眼睑:“姑父是姑妈的丈夫,我是姑妈的侄女。”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男人满意,前晚月色下交迭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陈石生挑起她的下巴:“娮娮心里,莫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姑父怎么会晓得? 姚臻摇头否认:“没有,我拢共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姑父都认得,哪里有喜欢什么别的人。” 男人却没错漏方才她眼中一闪即逝的疑惑,心下更加认定自己所想:“有也好,没有也罢。你只要知道,既做了老子的女人,是再嫁不得儿子的。” 什么?儿子?什么意思? 姚臻还来不及反应,男人的手已经顺着腰线摸到腿根中间,两指一捻,揪住了那片软肉。 “嗯~” 情欲从下身蔓延开来,嘤咛自口中轻溢。 饶是再如何拒绝,身体在他身下总是诚实的。 陈石生勾起唇角,笑意却未及眼底,手指搅弄一池春水:“娮娮下面这张嘴,更讨人喜欢。” 姚臻轻喘着,不忘和男人确认:“姑父,我不要外面的公寓。” “不要也罢。”沾湿淫液的手指撤离少女的身体,陈石生知晓这不是交欢的时机,“你想要和你姑妈的情谊,总归,我也有其他的法子,让你名正言顺待在这个家里。” 这家里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拍了拍少女挺翘的软臀:“去吧。” 五十八。掌中物 到了七月中旬,气温不断攀升,暑热难褪,陈石生夫妻决定,依往例去山间别院小住,避暑。 公司生意交托给陈顺中打理。 他们问姚臻的意愿,是想留在家里,还是,一同离家别居。 这种事本无所谓,可姚臻现在不大愿意和他二人共处,心里总会担忧,被姑妈发现端倪。 “我…我近日,和真如姐姐一起学法文,不好,落下课程。” 她半真半假找了个借口,说完话就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陈石生的脸色。 姚丽娜对此不置可否,只说:“你留在家里也好,帮忙看着点你表哥。” 这话却又像点醒了陈石生,他却没当着众人的面强制要求姚臻同往,却道:“日日往别人家去太打扰,你要学法文,找个老师来家里教更好,陈家不缺那个钱。” 这也算变相同意她留在家里,姚臻松了口气,没再多推辞,点头应下。 只是没成想,姑父姑妈启程那天,请来家里给她授课的法文老师,居然是江均然。 陈石生这样夸他:“小江洋文不错。” 又交待他:“这阵子你就住到家里来,好生教姚臻,生意上的事情也多帮着顺中。” 目送汽车的尾影远去,他们回到屋子里,唤丫鬟端来解暑的凉饮。 这样的天气,在外头稍站一会就出了满身汗。 铜叶风扇呼呼吹着,加了冰块的凉茶灌下一碗,陈顺中才觉得身上的黏腻消下去些许,这才有空注意屋里的客人。 江均然站在这里,有些手足无措。 他避着姚臻许久,如今却又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可能还要朝夕相对月余时间,真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应付。 “小江,你今日就住下吗?”陈顺中叫得阴阳怪气。 “啊…不,”江均然将注视着姚臻的眼尾余光收回来,一面因少女对他的无视而惆怅,一面又为有了正大光明见她的理由而开心,心中百味杂陈,只能暂时压下,“陈先生,先前并未告知,要我留宿府中,故而,今日过来,也未曾收拾行装,还需回家先———” “那你就先回去罢,明天再来。”陈顺中打断他的话,下着明显的逐客令,对父亲安排过来,明显是行使监督之职的眼线,自然是没得好脸色。 江均然倒没作他想,这样的安排也很合理,他点头:“好。那今日,均然就先告辞了。” 姚臻闻听,这才抬头。 她盯着那个久未见着的青年,看他目不斜视地揖礼作别,自己在他口中变成淡淡的一句“姚小姐”,手里的团扇快要摇断了柄。 陈顺中自然看见了,继续着他的阴阳怪气: “别看了,小江已经走远了。” “哼,”从鼻息间喷出那股不满的憋闷之气,姚臻咬着嘴唇回看过去,“谁看他了呀,表哥,你说,姑父为何让他来家里。” “来教你法文呀,父亲说得很清楚了。”陈顺中起身,挤到姚臻身旁,抽了她手中团扇朝着自己扇风,“这下你可开心了。” 本就热,两人挨在一处更觉得周身温度攀高了几度,姚臻往旁边挪了挪臀:“表哥你坐远一点,热得很。” 一边伸手想将团扇夺回来:“我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哥让人盯着可能不大开心。” “小丫头存的什么心思,我不开心,难不成你就开心了。” 陈顺中被她扎心取笑,恼羞成怒,握着扇柄举过头顶,身体顺势后仰拉开距离,存心逗她。 “表哥,给我。”她追过去抢,跟着往前扑,整个身子就趴到他怀里去了。 “不给。” “那我不要了。”他天生有手长优势,姚臻怎么够都够不着,反动得一身热汗,“表哥你自己扇,顺带给我也吹些凉风。” 少女想明白了,不同他闹,双手在身前一撑,支起身子。 下一刻,又僵在原地。 粘腻的掌心隔着西裤,按在一团隆起之上。 也不知是本来就沁出的汗意,还是,被掌下之物烫的。 陈顺中也僵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臀部往后一收,自她手下移开距离,脑子一热,不知怎地,冒出句话来: “烫着了吗?” 五十九。误会 pö18𝓂x.𝒸ö𝓂 他像是风月间与女人调情惯了的脱口而出,一时忘记眼前人是妹妹。 姚臻自是习惯他常同自己开些没边际的玩笑,故而脸热了一下,就用这样的借口让自己恢复自若。 只尴尬还是存在,坐直身子,手掌蹭着垂在腿侧的裙子,缓解那股难言的汗黏和酥麻。 “表哥,你这样的玩笑,再不许开了。” 她微微垂下头,从陈顺中的视角看过去,只有半侧脸颊白里透着红,不知是热还是羞。 陈顺中感觉喉头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团扇朝着少女的方向打风,他清咳了两声,润润干哑的嗓子:“咳咳,那,什么样的玩笑能开,嗯?” 那句“嗯”的尾音刻意拖长,收回时往上勾了一下,姚臻就觉得,离他更近的那半边身子,都被勾麻了。 “什,什么样的,都不好,同我开的。”词不成句。 “为什么?”本妏鮜χμ將在𝓹ô18𝔟t.côℳ更薪 請箌𝓹ô18𝔟t.côℳ繼χú閲讀 因为你有心仪之人! 那句想都没想,就要呼之欲出的话,到了嘴边,被死死咬住。 姚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意的,竟是这个。 “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她转过头去瞪他。 这副好皮囊就足够引人倾心了,倘若再加上花言巧语,让人如何招架得住。 偏生他美而自知。 陈顺中低低笑开,扇框托起少女的下颌,诱惑似的,一字一顿:“误会什么?小姚臻说说,你误会什么了?” 姚臻一下子想到那些话本子,电影里,凭借一张脸、叁言两语,就能将小姐们的心都骗走的,粉面书生。 “我能误会什么呀,表哥!” 刻意咬重称呼,强调身份,姚臻拍下他的手腕,起身就要走,对方什么也没做,她就溃不成军,完全不是对手。 “别走呀,”陈顺中拉她的手,往怀里一带,刚站起来的少女就跌坐在他怀里,仰面对视,“臻臻还没说误会什么了,表哥可得要为自己分辨清楚。” 今日怎么了?难道是姑父姑妈不在,他就无所顾忌了? 姚臻被迫躺在人腿上,那张俊脸低下来,越凑越近,停在咫尺之间,彼此呼吸交错,温热的气息喷吐,心脏狂跳不息。 “什么都没有误会!”慌乱间,猛地闭上了眼睛。 逃避似的,用自欺欺人来应对。 “是吗?那如果,我误会了呢?” 覆在眼皮下的两颗眼珠不安地转动,陈石生仔细描摹这张即将褪去青涩的少女脸孔。 相似的容颜,不同的两个人。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去试探,想要知道,眼前的少女,是否会做出如她姑妈当初一样的选择。 “你误会什么?” “误会,臻臻喜欢我。” 暧昧的话语贴着少女的唇瓣吐出,轻,痒,羽睫乱颤。 这下能确定,脸热,是因为羞。 不止脸热,浑身都热。 “怎,怎么可能!表哥你不要乱讲!” 她猛地睁开眼,急切地为自己分辨,却在对上那张贴得极近的脸时,又惊得闭上,一眼也不敢多看。 仿佛一旦对视上,藏在皮骨下的心就会被轻易看透。 “那———”刻意停顿。 双眼不能视物,注意便皆落在耳上,姚臻屏着呼吸,等着听他接下去的话。 “真的是表哥误会了。”他轻叹了口气。 姚臻也跟着松了口气。 “不过———” 又被吊起。 “我希望,这误会,能变成真的。” 这次,不等人反应过来,他的话音以直接覆上她的粉唇作结尾,不给人再讲拒绝,或者否认的机会。 他希望,她能喜欢他。 两瓣温软真的压下来时,姚臻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轰”地炸开,将她的理智、清醒炸得乱作一团,身体只剩下本能地反应。 然后,她本能地,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大力,将身上的一把推开。 逃回了屋。 六十。我想要你 他太专注,才被她轻易推开。 陈顺中的视线在空荡荡的怀抱和少女跑开的背影之间,来回流连。 手臂仍然保持着弯折形状的托抱姿势,但托住的,只剩虚无。 这是她的答案吗? 他呆坐在原地,摇头苦笑。 屋外还是艳阳天,陈顺中开车到了一处未营业的茶楼。 古朴雅致的四方院,进门是一丛竹林,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走到路的尽头,一道竹篱门后的小院落,隐隐听见几人争闹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屋里的人在打麻将。 屋内摆着冰,丫环打着扇,自有阴凉,好不惬意。 “你这茶楼,装得有几分样子。”他随意看了看,自顾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讨老父亲的喜欢,不敢不用心。”接话的青年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很是风雅,只放浪的坐姿却显出内里并不如一的性格。 他扔出去一张牌,才得出空看一眼好友:“你这个大忙人,这时候怎么有空来了。” 陈顺中告诉赵庭:“老人家去西山别院避暑了。” 赵庭眼睛一亮,来了兴致:“那可真是件开心的事,要庆祝!” 麻将桌的另三人也跟着凑趣:“三少爷想怎么庆祝?” 这些有钱有闲的少爷公子,说起吃喝玩乐最最拿手,不管是打牌听曲,看戏跳舞,只要凑在一堆,总归能找出乐子。 陈顺中心情不佳,没有应和他们。 赵庭看出来了,试探:“最近当红的那个电影明星,叫什么来着,唱得一手好昆曲,叫来给咱们陈少爷解解闷?” “咿咿呀呀吵得很。” 赵庭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腾位让座:“这是为哪个女人烦了,那只能兄弟们陪你解闷了。” 陈顺中起身坐到牌桌上,将未完的牌局推到,洗散,堆码,重新开局。 他心不在焉,打了半天,输得多,赢得少。 赢得多的那人是赵庭,自然免不了请客,吃饭,喝酒。 等玩到天黑,霓虹亮起,一行人照旧又要去百乐门继续未尽兴的酒局。 陈顺中却说要回家。 赵庭不解:“平时不敢在外面留宿也就罢了,现在没得人管,这早回家是要做甚?” “改日,改日,兄弟我做东,请诸位再聚。” 他也不知是暑气熏了,还是饮酒的缘故,有些头晕,想着舞厅喧躁的环境,无力消受。 汽车还停在茶楼外面,赵庭派自己的司机送他回家。 姚臻自回屋后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就一直等着,等到下人摆晚饭叫她吃,等到夜幕降临,等到一颗心从游移不定,到平静释然,那个只顾搅得别人不安生就抽身离去的的人,还未归来。 夜里有些风,没得白日那般燥热。 她沐浴完出来,搬了躺椅到敞开的窗边,翻看一本闲书。 洗去满身粘腻汗渍,想着独自己一人在房中,故而穿得清凉。说起这真丝吊带睡裙,还是王真如带她在百货商场买的,虽觉露骨,但却凉快舒适。 舒适到,不知不觉,歪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续而又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惊醒,腾地起身,书本落在木质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姚臻还来不及厘清混沌的大脑,门锁“咔哒”一声,屋外的人已经等不及回应打开了门。 陈顺中回家时,整个屋子里都是漆黑一片,只有这扇房门,从缝隙间透出来亮光。 他能猜到还亮着灯的房间里是谁,只是没想到,撞进了一室旖旎春色。 少女青丝如墨,垂落腰间,又黑又密,更衬得灯下的面容,莹白如玉。裸露在外的肩颈,和前胸大片肌肤,同样白腻腻,泛着飘渺的光泽。 像古画里,不真切的谪仙。 而他,却生起了无限的凡俗欲望。 “表——唔”哥…… 唤人的话音被堵在了充满酒气的呼吸里。 他又喝醉了吗? 这是姚臻的第一反应,猝不及防的亲吻让她有片刻的怔愣,没有及时将人推开。 以至叫他趁着这片刻间隙,就攻城略池,灵滑软舌直接破开唇齿关卡,侵入她檀口之中。 他吻得又急又凶,像要将整个人囫囵吞下那般,舌根被吮得发麻,她呜咽着想说话,却只带出大片涎液,顺着合不拢的嘴角淌出来。 她从灵台混沌中抽出几许清明,将人堪堪推开一点距离,大口喘息:“表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同样是酒醉,那晚贴在耳畔喊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你是谁?”陈顺中重复了一遍,对她的问题感到疑惑。 疑惑为何问他如此浅薄的问题,拿他当三岁稚儿般。 可落在姚臻耳中,坐实了他再次将她错认的罪行。 她推他,手掌撑在他腰腹间使力别开,带着怒气:“放开我!” “不。” 一下午的郁燥,仿佛都在那个亲吻里化开,随之而来的,是澎湃汹涌的欲望在叫嚣。 她的红唇还沾着水光,像裹了蜜的山楂球,让人想要,一舔再尝。 “我想要你。”他低头,欲再亲她。 她别开脸:“你想要的不是我!” 他松开一只箍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脸拨过来,再次重复:“我想要你,姚臻。” 六十一。跪着扛起腿舔穴(H) 姚臻…姚臻……姚臻……… 他叫的是姚臻。 她呆怔的瞬间,陈顺中的吻再次压下来,带着急不可耐的渴求。 手掌抠在脸颊两侧,迫使她只能仰首,启唇迎接他的侵入。 可能他的津液也染上了酒意,通过亲吻渡过来,让她也满身燥热,头晕体软,便只好环住他的脖子,借以稳住身形。 绵长的吻结束,两人额首相抵,急促地喘息。 胸口剧烈起伏,真丝睡衣又软又薄,两团挺立的乳肉随着呼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不需要低头,陈顺中垂敛的余光都能清晰瞥见,隆起的两座峰丘中间,将睡衣顶到凸起的两颗乳首形状。 他俯身去衔,隔着睡衣,将那颗奶头抿在唇瓣之间,一点一点,用舌尖濡湿布料,然后画着圈描摹,让它变得硬挺。 “嗯~表哥~” 尾音绵软,婉转悠长。 她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折,被他在胸前的撩拨激得膝弯一软,跌坐回了那张躺椅之上。 他顺势挤进少女两腿中间,跪在她身前,视线堪与胸口齐平。 湿掉的布料透出奶头原本的粉色,陈顺中玩性心起,换了另一侧,咬在齿间,又磨又吸,直到窥见同样的那抹粉,才抬起头来,看她蕴着潋滟水光的眸子。 “都硬了。” 脸热得厉害,她的呼吸随着他的话语一紧,又一松,下身鼓出来一泡水液。 无可抑制地情动。 “嗯” 她看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呻吟,还是在认可他的话。 陈顺中从鼻息间吐出一声轻笑:“臻臻硬了,我也硬了。” 为着印证话里所言,他拉过她的手覆在西裤中间,伏栖的巨物在她掌心突地跳了一下,烫得姚臻浑身似触电般激灵。 漆黑的眼珠避到眼眶角落,不敢看。 手却没动。 腿根处湿意更泛。 想回应他,却又不能说那些露骨的词句,显得孟浪。 “嗯” 又是低低地一声。 他目睹她的耻意,却习惯性地,存了心还要逗她:“臻臻喜欢吗?” 喜欢什么?喜欢他硬么? 这叫人怎么回答。 “不说话,我也能知道。” 什么? “你………”怎么知道 刚想问,喉间才挤出一个字,却立刻噤了声。 因他牵着她的手,从他下身灼热处移到了她裆部中央中间,那块濡湿的布料上。 不需要问,就知道了。 他也知道了。 手沾着湿意,从裙子底下抽出,被他含进了口中。 “臻臻喜欢”他得出结论。 手指被湿热的口腔裹覆,又酥又麻,如湿透的穴一样。 “喜欢,”她情难自禁,被欲望烧了理智,回望过去,坦诚自己的心,“我也,想要表哥。” 直白,不加修饰地情话,最动人。 话音刚落,便被人把着大腿,掀倒在了躺椅之上,而后他的宽肩成了她的腿架。 再说话,呼吸喷吐的热气直接打在了泥泞的花穴外:“臻臻的两张嘴,一样的诚实。” 内裤被褪下,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拨开丛乱的黑色密林,找到泛滥成灾的水流源头。 晕黄的灯光下,糜艳的花穴也似罩上了一层虚渺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甜。” 唇瓣贴上去的同时,舌面刮了一层淫液卷进口中,他像小猫喝水一样,在她穴缝间,来回卷舌,舔饮蜜汁,吸出“哧溜”声响。 蜜洞涨了潮,越吃,水泽越泛。 “表哥~表哥~~” 呻吟里满是情欲。 姚臻难以自抑,双腿围拢,缠着埋在中间的脑袋,无意识地抻缩。臀肉压在椅面,往前滑,往后缩,离得近难耐,离得远空虚,怎么都不对。 他抱住她胡乱扭动的臀,拖到躺椅边沿,固在唇下,满嘴的滑腻被吞咽入喉。 “甜。”得出结论。 穴口涌泉以应。 他说:“臻臻水真多,吃不尽。” “那怎么办呀” “堵住。” 陈顺中说着,软舌卷作柱状,寻摸到那口内凹的小洞,抵刺而入。 姚臻下腹酸涨,肉壁下意识锁紧,将它绞住。 舌头虽不如性物粗壮,可女人的阴道本就紧窄,任何异物进入都有撑窒感。 可它也胜在灵活,有淫液作润,小舌游滑自如,进进出出,抽插穴洞,直到它渐渐松泛,不再有抵抗之意。 姚臻只觉那股初入的酸涨感并未因抽插而消弭,反而越聚越多。 她知晓身体的反应,告诉他:“表哥,那里,就是那里,我要。” 那里? 肏穴的人听了,顿时会意,往方才撩过的某处猛地一顶。 她霎时高亢叫了一声,他便抵住那处,更加快速的戳弄,一时淫液四溅,舌头在水穴里搅出不停歇地啧啧声。 “啊啊——” 快感疾速而至。 腰臀拱起,在半空里绷成一道直线。 他被夹在她两腿中间,不能挪动,只能在脸与阴穴间的罅隙,轻轻舔着合闭痉挛的肉缝。 等她情潮微褪,再松开甬道,淫水喷了他满脸。 六十二。抱着吃奶肉棒磨穴(H) 窗外蝉鸣聒噪,打破室内静谧。 姚臻背卧凉椅,浅浅吐息,失神的水眸逐渐聚焦,凝于起身伏过来的男人,炽热的眼神中。 他的脸上还沾着未干涸的透明水渍。 脸突地烧灼起来。 “表哥,你快擦干净。” 她伸手往他脸上摸,想将那些碍眼的痕迹抹去。 陈顺中偏头躲过,擒住她的手腕压过头顶,俯身去亲她的嘴,舌头钻进去,将那股腥甜的味道渡给她。 “臻臻尝一尝,自己的味道。” 姚臻下意识竟真的在舌尖咂摸了一下。 落在他眼里,又是禁不住的笑。 哪怕欢爱时,都改不了逗弄她的秉性。 姚臻恼羞成薄怒,手不能动,便想抬腿蹬人。 只是一时却忘了,自己此时是大张着两条光腿,屈在人身侧的淫艳姿势。 “表哥不许笑!” 她一使力,臀部跟着往下坠,腿心便撞上了悬挨着的一团硬物。 “唔嗯~” 嗔怒瞬间化作娇吟。 陈顺中不防性器遭这一激,也跟着闷哼出声。西裤下的欲根按耐不住地,要冲破束缚,寻找它的安身之所。 “要被臻臻撞坏了。” 他随口胡诌,假意卖惨,一边单手解开裤子褡裢。 姚臻一听,当了真,慌着想撑起身去看,看到的就是一根粗壮的巨物,弹跳着从裤缝里钻出来,拍打她泥泞的花穴。 那里本就还脆弱敏感着,被他阳物一拍,又开始咕叽冒水。 这下,不管是怒是忧,都讲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下身的穴口自发翕张,全然说尽了欢喜与渴望。 身子又软了回去。 陈顺中松开予她的钳制,将她的腿分得更开些,然后扶住粗长的性器,卡进少女撇开的阴唇肉缝里,上下蹭磨。 姚臻止不住地颤,淫水再次蔓延,将男人的性器浇湿。 柱身纵横毕现的筋络,和稀稀落落的耻毛,快速擦过阴埠每处凸起的角落,尤其是藏于正中间的那粒淫豆,带来急剧快感。 “表哥,我受不住。” 她伸手扣在男人肩头求饶,随着躬身肩带滑落,两团饱满的奶肉掉出来,跟着身体抖颤。 “你受得住,臻臻,这是快乐的感觉。” 陈顺中知她舒愉,将肉棒摁紧,压在滑腻的穴缝间,更快更重地磨,圆硕的龟头抵住阴蒂重重往里捣。 “受不住了,我受不住了,不行了。” 指甲抠着衬衣陷紧紧实肌理,姚臻呜呜咽咽摇着头,短促而又强烈的快感将她逼出眼泪。 床笫间,这样的话大抵该反着听。 陈顺中忙于性器相磨的间隙,上抬的余光里能清晰看见少女布满情欲的脸,他张口吃进那团饱满的奶肉,用硬尖的齿沿将奶头压在牙床上厮磨,意图为她制造更多的刺激。 真的不行了,表哥,啊啊啊~ 两处刺激下,欢愉临至顶峰,她难耐地躬身,想躲,想撤,被男人就势扣紧肉臀,压回来,死死地钉在研磨的肉棒之上,承受迭起的极乐高潮。 小腹抽搐,两条白嫩地腿在男人腰后交迭,绷直的脚背知晓她用了怎样大的气力,来止住男人持续不停的动作。 姚臻倒在陈顺中肩头,花穴浅浅咬住嵌入小半的柱身,一缩一放,股股涌出的爱液将它淋透。 陈顺中将人搂在怀里,软软捏着掌下的臀肉,偏还要在她耳边重复:臻臻受得住 姚臻脑子里木木然空荡一片,分不出片许神思来回应,只听他跟着说:再多也受得住。 口鼻间喷出热气顺着耳廓往里扫,激得半边身子麻酥酥地颤。 她只觉得还未平息的情潮一波又一波在身体里涌动,未及分辨他话里的暗示,那根粗硬的肉棍便抵着酸软的穴口,直冲而入。 六十三。窗台上操穴到高潮(H) 她毫无防备,又足够湿滑,叫他没有阻碍,轻而易举就插了进去。 温暖潮热的甬道紧紧将肉棒缠裹住,陈顺中舒爽得头皮发麻,几乎想要就地缴械,承受原来受不住的那个人,是自己。 男人由来的自尊心让他克制住,停在蜜穴里,适应穴肉内壁的吸附。 表哥,好涨,太大了。 姚臻被撑涨得有些不适,忍不住抬了抬臀,又压下去。 无意识套弄了一下。 刚忍住的自制力,又要破防,陈顺中被刺激得闷哼一声,眉头皱紧,仿佛连五官都在齐齐用力。 再忍不了分毫。 “臻臻可以吃下的。” 他不担心她真的难受,既能将它纳下,自然能适应他的尺寸。 陈顺中托住掌上的两瓣肉臀,面对面抱着人站起身,而后走了两步,将她放在敞开的窗台上坐着。 背后是子夜星辰,她一仰头就会从高处跌下。 姚臻回头看了一眼,转过来搂紧陈顺中的脖子,有些担忧:“表哥,我会不会掉下去。” 他啄一口她的小嘴:“不会,你要抱紧我。” 说着扶了扶她盘在腰侧的腿,姚臻贴着他的窄腰便将腿往上抬了抬,挂在胯骨两边。 相连的性器在走动腾挪间早已摩擦数下,陈顺中再往里深插已是顺畅自如。 大约是此等情境下隐隐有种幕天席地的浪漫,他插得很慢,很温柔。一顿一顿,缓缓地抵进去,将整根肉棒抵到最深处,进无可进,再以同样的速度,拔出来,再进,再出。 慢条斯理地研磨。 他问:“舒服吗?臻臻。” 姚臻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体上,软绵绵地哼唧,点头,眼中倒映着星光点点,亮灿灿地:“舒服,那里,好舒服。” “那里是哪里?”软唇凑过去贴她的脸颊,亲出啵啵响。 她红着脸,却大胆而赤诚:“下面,臻臻的屄里面。” “操坏臻臻的小屄。” 他却被这孟浪火辣的言词刺激得欲念更甚,猛地抽出性器重重往里顶,两颗垂坠的囊袋也跟着拍击阴埠。 骤然加快地动作,将她没有支撑的身体操得乱颤乱晃,丰满的乳肉也压在男人紧实的胸膛前,磨得两粒乳首硬挺挺硌着,难受得很。 “表哥,痒。” 她又娇娇地唤他。 “哪里痒?” “乳头痒,小屄里面,也痒。” 她说着,故意使坏,收缩穴壁使力夹了一下。 陈顺中被夹得腰眼微麻,反应过来,抬手朝着她的屁股掴了一掌。 斥她:“臻臻学坏了,表哥要教育你。” 掴臀肉响,力度却不大。 姚臻轻轻“啊”一声,问:“表哥要怎么教育我?” “这样,吃臻臻的骚奶头。” 他张嘴将她胸前一个奶团吃进小半个,奶头含在舌根和牙膛之间,像婴儿嗦奶般,舔吸着少女的小奶头,将它吸得又硬又红,乳晕也皱巴巴缩着。 “还有这样,操臻臻的小骚屄” 蓄了力,劲腰轻摆间,完全抛却方才的缱绻温柔,性器化作利刃,破开层迭累覆的媚肉,狠狠地朝着穴心凸起猛地碾过去。 “啊——” 那种力度,姚臻还来不及完整的发出一声吟叫,就似被扼住了呼吸,卡在喉管。 腰膝酸软,熟悉地酸涨感层层迭迭地涌上来。 他满意这样的结果,稍稍抽离些许,再次钉进去,不留余地,如暴雨急落,一番狂砸。 菇首足够圆硕,不需刻意找寻,每一次都能严丝合缝照顾到穴芯壁肉间每一寸暗藏的敏感点,他在她愈发高昂的叫声里就能分辨出,哪里能让她快乐。 “啊啊,表哥,太快了,我不行,啊啊啊——” 快感汹涌而至,猝不及防,从泛滥成灾的水穴里直蔓延到颅顶,到脚趾尖,到四肢百骸。 她尖叫着再次抵临极乐边境。 太紧了,完全不能动。 陈顺中在她高潮时极致箍紧的甬道里,艰难抽动几下,终不敌穴肉痉挛时,自动吮吸肉棒带来的快慰,将它拔出来,抵着红艳艳合不拢的穴洞,射出满蓄的浓精白浊。 六十四。 在浴室清理时,姚臻已经很困了,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倒在陈顺中怀里。 而他,历经一场酣畅性事,仅剩的些许酒意也随着热汗发散出来,身体虽也疲惫,精神却还有些亢奋。 陈顺中擦干净两人的身体,抱着她安置在床塌之上。 侧躺在旁,少女呼吸清浅,已是入梦在会周公。 陈顺中抚摸着这张清瘦的小脸,突然又觉得,这般并不与姚锦很像。 至少,他从来没有机会,和她这样亲昵交欢,抵足而眠。 记忆里让他心动难忘的阿锦姐姐似乎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虚影。 脑袋陷进软枕里,陈顺中靠过去,与沉睡中的人额首相抵,闭上双眼。 无梦的一场好觉。 姚臻被窗外刺目的日光晃醒,是昨夜未曾阖严实的窗帘。 知觉复位,全身黏腻的热汗闷得人难受,而身体的每寸皮肤,还有持续源源不绝的热度传递过来。 转眼,才发现自己赤身被陈顺中拥在怀里。 他还睡得沉,姚臻小心挪开男人横在腰间的手臂,下床,拉好窗帘,将阳光隐去,不欲扰人清梦。 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关门下楼。 早饭摆得简单,坐上餐桌的仅她一人,姚臻才有些意识到,家里这样安静。 感于时气,胃口欠奉,手中的勺子举举落落,也没送进嘴里。 江均然是在这时来的。 拎着一个行李箱,在下人的引路下走到姚臻面前。 说不清自己辗转反复的情绪该归何处,只知晓,煎得焦灼的一颗心,在见到椅子上那个安然的少女时,落回心房。 没旁的人在,他喊了她一声:姚臻! 姚臻闻声回头,瓷勺掉回碗里,发出清脆声响:江先生,你来得这样早。 她站起来,一时拿不准对方的态度,不想用热情去贴对方的冷脸,只吩咐丫环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 江均然走近了,站到她面前来,有些讪讪道:姚...臻,不必这般客气,你同之前一样,叫我守直就好。” “你是姑父聘来授法文课的先生,我自然该客气礼貌些,”姚臻浅浅地弯了弯唇,“江先生,你是想先用些早饭还是去客房安顿?” 他自然是知晓对方的疏离缘于何,也不能再强求。 “我来时已吃过了。” 她点头:“那我带你去房间。” 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 陈府空余的客房在姚臻如今住的房间旁边,昨日已让丫环收拾妥当。 离得这样近,想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碰面的机会不会少,该以怎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江均然,姚臻也在考虑。 她虽不是那种会为着一件事愁肠百转的性子,可也没这么快全然释怀。 “就是这间房间,江先生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告诉我便是。” 姚臻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侧身给江均然让出位置来。 哪里会有什么缺的。 他扫过一眼,这里一个卧室比他如今租住的整个屋子还要大,一应陈设皆齐全精细。 “已经很好了,多谢你,姚臻,这些时日怕是要在此处多加打扰了。” “江先生是家里的客人,自该照料妥帖。”客套的寒暄讲多了也累,姚臻示意丫环小兰将他的行李摆进屋内,就准备离开。 “那你先休息一会,有什么需要,就叫小兰。” 她从江均然身边擦过,经过自己的房间,下意识开门进屋。 抬头撞上一双玩味的眼,才想起来,陈顺中还睡在她房间的床上。 他大喇喇倚在床头,浑身上下不着一物,下身性器还因着晨勃支起来。 看得姚臻脸唰地红起来,夜里亲密是一回事,白日里这样的场景让人难以直视。 她转过身,面对着门。 “表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理直气壮:“这不是我的房间。” “我去给你取。” 没进屋片刻又开门出去。 陈顺中将手迭在脑后,悠悠然靠在床头。 方才几人经过门外的动静他都听见了。 刚醒过来时,意识到自己睡在姚臻的房间,昨晚那些缠绵回忆起来,满是餍足。 但江均然的出现,突然让他想起来,姚臻在床底间那些热情且并不生涩的反应,所代表的含义。 一时间,那些满足,都被泛起的酸意替代了。 六十五。 姚臻去而又返,取来干净的新衣。 陈顺中裸着身子从床上站起来穿衣服,那处也跟着晃得显眼,她低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直视。 见状,恢复衣冠楚楚模样的男人又忍不住暴露作弄人的本性:“昨夜可是爱到舍不得松嘴,怎么今天就不待见它了?” 姚臻极快地抬起眼皮觑了他一眼,又垂下去,齿尖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陈顺中走过去将人揽在怀里,自然地往那透着粉的脸颊贴了一下,经历过昨夜,他对她的亲昵,毫不掩饰和避讳:“嗯?” 怎么还要追问? 手环上他的脖子,整张脸却埋得更低,贴在胸前:“我哪里有舍不得!” 这里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紧挨的身体适时往前撞了一下。 腿根处一阵酸软,姚臻差点稳不住歪了身子,羞恼涌了满脸,却说不出什么厉害话去驳他:表哥,你又欺负我。 嗓音软得要滴出水来,陈顺中感觉还未完全沉下去的硬物隐隐又有抬头趋势,往后撤了撤拉开几许距离,嘴上却不饶人:哪里叫欺负,你若不喜欢,才叫欺负。 手掌摸上少女的臀肉,拧了一把,跟着问:臻臻喜欢吗? 问得姚臻语塞,左思右想,最后点头承认:喜欢。 两人温存得一时难舍难分,姚臻又推搡他:表哥该去上班了,江先生来了,我也该去听他授课了。 陈顺中听到这个名字便不大愉悦:“他来得到早。 她却不知他语气里暗含的敌意,只道:“我先时已安排他在客房安顿,表哥可要去打声招呼?” “总会碰面,用不着刻意去见。” 姚臻点头表示知晓,想了想,又问:“表哥,姑父姑妈他们多久回来?” 真正想知道的,却是江均然要在这里住多久。 陈顺中却自领会成别的意思:“你想他们很快回来吗?我们两个在家多好。” 说着又往姚臻脸上去亲,亲着亲着便不自觉往脖颈下滑。 “依着往常,最迟中秋节前定然会回来。” 那便是一个多月,姚臻在心里算着时间。 脖颈间湿濡的感觉带来阵阵麻痒,她缩着脖子躲开:“表哥,我们该出去了。” 他最后在那张红唇上亲了一口,忍下心间痒意:“晚上再欺负你。” 松开怀抱,姚臻转过身去开房间门。 还未迈步,却又恰恰撞上刚好经过的人。 三个人同时顿住。 姚臻顿觉无语,早便料知会经常碰见,却也没想来得这么快。 她还没说话,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里相交,神色莫名,火药味十足。 江均然的目光在二人身后的屋内掠过,忍不住开口:“陈少爷,早上好,这是,才起身吗?” “不比江先生勤勉,”陈顺中的手就势搭上姚臻肩头,“我一贯懒散,多睡了会。” 他尾音落下时,下颌挑衅地往上抬了抬,暗示意味明显。 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回应,揽着姚臻错身往楼下走。 徒留江均然黯然留在原地,他往那间屋子里探去打量的目光,想要寻找些蛛丝马迹来说服自己,这不是姚臻的房间,可里面每一样陈设布置,却都在提醒他,那些因自己曾经的怯懦,而带来如今的酸涩,都是真实的。 陈顺中吃完早饭,就拨了电话到公司去,让各部门经理将文件送来家里处理。 而后便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大光明盯着两人。 江均然眼下心里乱得很,却又找不到机会单独同姚臻相处交谈,只好说服自己沉下心来,专注授课。 他从前虽没有做过老师,但教姚臻这样一个毫无基础的法文入门者,也绰绰有余。 江均然问:“姚小姐学法文,是想要留学深造,还是为着能与洋人顺畅交谈?” 然都不是,可姚臻也不能告之纯粹是误打误撞才有此一事,既有机会学习新知识,她也是认真的。 陈顺中以为她不好开口,忍不住替人答了:“学语言自然还是交流更重要,家里以后少不得要经常与洋人打交道,你教她会听会说便是。” 江均然只看着姚臻,得她认同点头才应下。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从身边的物什开始学起。” 他点了点桌面,讲桌子的法文是什么,姚臻便跟着重复,后又端起茶盏,如此这般,教授着。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有几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下人被引路进来,便是公司的几位主事经理。 陈顺中将人带到父亲的办公室去谈公务。 会客厅只剩他们两人,江均然早已讲得口干,便顺时停下来,说歇息片刻。 姚臻饮了两口丫环端上来的凉茶,静坐着不言,她如今诚然不知该如何同江均然相处。 却听对面的人开了口: “姚臻,对不住。” 六十六。 “啊?” 她惊诧得忘了维持表情,错愕地张着嘴看向他。 “这些时日,对你避而不见,是我不对。” “也,也没关系,”她向来心软,本就不曾多怨怪,对方一道歉,便原谅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一双眼赤诚直白。 江均然挪了挪并在一处的脚,想起身靠近她,又忍住了:“我………” 道歉的话很容易说,但叫一个男人在心仪的女孩面前承认自己的卑怯与迟疑,总归不那么好讲出口。 他欲言又止,姚臻却直直地盯着,满眼期待。 忖思许久,他问:“姚臻,你想过以后吗?” “以后?你是指什么?” “比如,婚姻,你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吗?” 婚姻这两个字,姚臻来申城的几个月里,听得比往常十几年还要多。 “没有。” 果然,她还小,江均然在心底叹了口气。 “若不能保证给一个女孩一生承诺,是不该随意留情的,姚臻,你明白吗?” 漆黑的眼珠转了两圈,还是茫然。 他再道:“若明知没有结果,便不该开始。” 他知晓两人身份差异大,且自己前途未卜,并不敢随意剖心。 绕了几圈,姚臻总算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 “为何要如此,难道喜欢一个人之前,还得要先问对方愿不愿嫁你,你才能决定,是否要喜欢她吗? 并非如此。 他忙否定,可等到要解释,却又无言以对。 无媒无聘之情,如无边浮云,转眼即逝,对女子名声也大不好。 江先生,既如此,你又来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呢?姚臻站起身来,因着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你应该离得我远远的才对,又来家里干什么呢? 我——他跟着站起来,想说的话涌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说,人之情,发乎于心,哪里是自己想要控制就能没有的,他想见她,所以陈先生一提来家授课他便答应了,他在意她,所以看见陈顺中从她房间里出来,忧心她另有钟情,忙不迭想同她剖心。 可是,这些话讲出来,方才自己那些言之凿凿的借口,又显得多么虚伪。 姚臻瞪他半天,也没见着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失望地坐回沙发,灌下一大口凉茶,平息身体里因激动冒出的热意。 感情这回事,她想得极简单,谁喜欢她,她便喜欢谁,仅此而已。 江守直,以后,我们便只做先生与学生罢。 江均然一下慌了:不,姚臻,这不是我的意思,我——— 该继续上课了,她打断他,江先生! 他看过的书,写过的文章都那样多,此刻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替自己辩解,江均然张着嘴,几番开合,最后嗫嚅着出口的还是妥协。 “我们,方才讲过的单词,再来重复一遍。” 时间过得很快,等陈顺中处理完公事下楼时,已近晌午,正是外头最热的时辰,他便留了几位经理在家中用午饭。 席间皆在谈论公事,姚臻不懂,自顾夹着离得最近的一碟子凉拌菜吃,里头拌了醋和辣椒,很开胃。 等他们吃完饭,丫环们撤掉碗盘,又端上来茶水时,陈顺中说:“小江,下午你陪我去见几位客户。” 江均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句“小江”是在叫他,坐在原位未做出任何回应。 “你有什么意见吗?小江”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问话齐齐转向他,江均然才明白过来。 摇摇头道:“我没有意见。” 陈顺中因着姚臻对江均然偶有敌意,但素来公私分明,并不会在工作上刻意以身份与他为难。下午要见的客户是一直在合作的几个洋人,故而才叫了江均然一道前去。 姚臻听了这话却悄悄吁了口气。 半上午的时间里,和江均然别扭地处着,说不上来哪里难受,但就是有些不自在。 等送了众人出门,姚臻浅睡了个午觉,起来无事练了两篇字,只觉得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时间是如此惬意。 出门应酬的二人又是临到夜深才归家。 她也渐渐习惯,听到汽车停进院内的声音,下楼。 一个尚还清醒,一个已醉成软泥。 有人来扶,陈顺中将人从自己肩上移下来。 可小兰身量娇小,却架不住一个成年男人全部的重量,眼看着就要双双歪倒在地,姚臻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搀住江均然另一只胳膊。 “小心!” 随着拉扯力度勉强将自己立住的人,听到声音抬起脸,眨了眨,似是认出了人,咧嘴笑了笑,大着舌头喊:“姚、姚臻、臻,嘿嘿。” 说完一句话,挣开小兰臂腕间那只手,舞张着要来搂姚臻。 “你小心些呀!” 没得办法和一个醉糊涂的人讲道理,姚臻任由他倒在自己肩上,想着先将人稳住再说。 旁边的陈顺中却先见不惯:“让他自己走就是,一个男人,酒量这么浅。” 他这样说着,却还是伸手又将江均然接到自己身上来,一边又制止姚臻要过来帮忙的动作。 “你别动了,就他,还轮不上要你来照顾。” 好容易送到人回房间,姚臻还想看顾片刻,立时就被陈顺中箍着肩带出了门回到她的房间里。 “让小兰伺候着就行。” 累这一遭,两人都出了身汗。 陈顺中解着领口纽扣往浴室方向去,姚臻还惦记着方才的事:“表哥,他怎么醉成那样?” “酒量浅,不中用。”他顿步,转念一想,拽着身后的少女一齐进去,“别操心他了,你表哥也醉了,你照顾照顾我罢。” “你也醉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酒精让陈顺中的心头火烧得旺盛,他抬手三两下将姚臻身上的衣裙扯开,又拉着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帮我脱。” “怎么了?” 姚臻还来不及阻止全身衣服就叫他剥了下来,见他动作还算理智,便未推拒,只一粒一粒解着男人衬衣上的一排纽扣。 不问还好,一问陈顺中又想起来在车上的时候,江均然那些挑衅的话,醉酒给他壮了胆。 “怎么了?”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她在解衣服,他的手却直接探到了她两腿中间,摸了一把,那里还干涩得很。 “这里,还有谁操过?” 六十七。(H) 他问得轻巧,嗓音浸着酒意,低低哑哑,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姚臻心虚,以为他知晓了什么,一时没来得及掩饰,眼神闪避。 “什…什么?表哥你说什么?” 扣子解到腰腹处,余下的衣摆塞在西裤里,姚臻的手停在金属的皮带扣上,犹疑着还要不要继续。 她的反应无疑是一种默认。 心里早就有了判断,问出来也不过算自己多这一嘴,陈顺中想,这种事情又怪不到姚臻身上。再者,江均然早一步又能如何,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况且,眼下正拥着少女胴体的,是自己。 “没什么,裤子也脱。”他埋首去衔她胸前红珠,含糊着陈述,“我要操你。” 她还来不及为陈顺中不再追问而庆幸,身体的反应先一步涌上来,胸口的刺激蔓延到身下,湿润情潮自窄小的缝隙间汩汩流出来,沾上他的指尖。 他的指头顺着那股湿意往里挤,咬着硬立起来的奶头抬头调侃她:“臻臻湿得这么快?” 热意浮在面颊,穴口咬住指节。她手下的动作也不利索起来,摆弄半天也没解开那锁紧的金属物件,反摸得陈顺中腰腹麻麻,昂扬更甚。 他心里烦闷,没得好耐心。 “怎回事?我自己来。” 撤回手指,搭上锁扣,一手送一手推,轻易便解了束缚。 “没解过男人的裤子?臻臻以后多学学。” 他携着她的手,莹白的指拉下西裤褡裢。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勃起的巨物叫嚣着拍上她的手背。 姚臻看得耳红眼热,忍不住呛声:“我哪里及得上表哥熟练。” 他挺腰,性器顶端戳着少女软软的手心,蹭上渗出的清液:“多在我这里练习,嗯?” 像是某种承诺,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姚臻掌心嫩肉被戳得酥痒,下意识拢指想悄悄蹭一蹭,却反将硕大的菇首抓在了手中央。 “唔——” 陈顺中被激出一声闷哼,姚臻却仿佛被灼了手,忙又松开。 “我……我不…它…” 磕磕绊绊地想要解释,却不知有甚需要解释的。 手足无措的样子引得陈顺中发笑:“不什么?转过去。” 他拍拍少女的屁股,让她背对着自己,折下腰身。 姚臻只顺从地扶住浴缸边沿,也没注意这个姿势有多勾人。 从陈顺中的角度,看见的是少女高高撅起的臀,和其下翕合微张的穴,点点水光泛在卷曲的黑林之上,又清纯,又淫靡。 骚屄。 放浪的粗话在唇齿间滚过,陈顺中伸手,往那诱人的阴户胡乱揉了两把,摸出一手湿痕。 “臻臻想要了吗?” 他问,却没等她回。 只贴近了,卡进少女腿缝间,微一挺腰,粗硬的肉棒弹跳着拍打她的阴穴。 清脆地“啪”一声响和她的惊叫几乎重迭。 姚臻膝弯一软,差点站立不住,被身后的人把住臀肉稳稳扶在肉棒之上。 “表哥……” “嗯?” “别……” “别什么?” 他问,往前一送,两颗囊袋在她的臀肉拍出肉响,肉棒再次弹打上水穴。 “啊~别,别这样~” 她颤颤地哼,软嫩的穴在轻微的疼感里泛起酸酸麻麻的快意,穴肉一紧一松,淫水止不住往外冒。 羞耻间是无尽的渴欲。 “你舒爽得很。” 陈顺中道。 指节扶着肉根,耸动手腕,速度霎时加快,肉棒甩动着飞速在少女的淫穴间抽打,水液四溅。 她的呻吟便也跟着他的节奏变了调,“嗯嗯啊啊”粘腻绵久,快意不掩。 他知晓她情潮已足,趁她不备,猛地抵着穴口插了进去。 “呃——唔嗯。” 饶是足够湿滑,还是被涨得一窒,媚肉绞住了贯入的异物。 “放松,臻臻别夹,让表哥好好操。” 他拍她的屁股,伏身贴在她耳旁舔那粒小巧的耳垂。 耳颈皆是敏感之处,姚臻身子一酥,下面就放松了。陈顺中插着间隙,浅出深入,重重地在那方紧洞里操了好几个回合。 “表哥~表哥~啊~啊” 他今日不似昨日温柔,动作和力度极猛烈,快感急急窜上来,姚臻难以自持,胡乱地叫唤。 “臻臻,臻臻,好紧的屄,真爽” 陈顺中也急,急得如只知交合的兽,顶着少女的肉臀,快速地挺腰,往那口吸附着他的甬道里猛干狂插。 姚臻也被操爽了,穴口处被高频抽插的动作撞得木木的,快要没感觉,可穴心深处的酸涨,却迭迭升起,层层堆高。 “表哥,嗯啊,不行了,要到了啊啊啊” 他跟着她的反应,掐住身下的纤腰,不管不顾地往里深捣,毫无技巧的操弄,将人径直送上顶峰。 “谁操得你舒服?臻臻” 她夹紧了臀,两股战战,耳目晕眩,在快感里短暂失了灵识。 他没得到回答,耸着腰又插了几下,才忍不住抽出性器,贴在少女股缝间射出满藏的浓浊。 “臻臻,臻臻,”陈顺中搂紧了怀里的人,呢喃着,“喜欢吗臻臻。” 六十八。 洗完澡,两人都没有任何困意,安然卧在床上。 想到夜里的事,姚臻轻声问:“表哥,你们,今日发生何事了?” “无事,你不要多想。” 她不信:“分明有事,为何瞒着我不说。” 陈顺中侧过身,手往她身上摸,故意想叉开话题:“有甚事?左不过生意上的事情。” “可是,我总觉得表哥你,似乎对江先生——啊” 他的手指突然移到胸前,在小小的奶头上捏了一把,姚臻霎时像被控住命脉般歇下气来,往床边躲。 “表哥,你做什么呀” 奶首从指尖滑走,陈顺中没再追着要弄,只揽臂将人捞回怀中抱着:“你不说话,我就不做什么。” 她只好乖乖躺着不动。 男人之间的事,总是没必要将女人扯进来。 陈顺中想,江均然不过是借着酒劲敢同他叫嚣,等明日醒过来,照旧是那个跟他保证“不敢肖想姚臻”的穷小子。 他承认那句“姚臻喜欢的是我”成功将自己惹怒,不过惯有的修养克制住了动手打人的冲动。 此刻想来,江均然以为的那点子喜欢,在姚臻心里,不定比喜欢他多。 “表哥,你明日还在家里吗?” 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 “嗯?” 姚臻鼓着腮帮子,随便寻个理由胡诌:“我自己在家,闷得很。” 实则,是不想和江均然两人待在一处。 说来奇怪,她追着他时,他避而不见,如今他想来接近她,她却又想躲。 “你带着小兰,去逛逛百货商场,”他提议道,“钞票够不够花,我明日拿一些给你,喜欢什么就买,不够再同我讲。” 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豪横。 姚臻埋着脑袋往人怀里拱了拱:“天气太热了,不爱出门。” 他抚着她的后脑:“那臻臻想如何?” “不晓得。” “过几日,带你去赴宴。” “去何处?” “一个朋友,茶楼开业,那里清净得很。” “我不大会品茶” “无妨,随意玩罢了” “唔…那我该准备些什么礼呀?” “我来准备,不需你费心” “…” 说着话,她突然没声,陈顺中低头看,少女阖紧眼眸,呼吸沉沉,已然入梦,他轻轻往她额头贴了贴,换个舒服的姿势,也闭眼睡了。 翌日早餐。 用完早饭,陈顺中出门,临走又回头交代:“专心听课便是,旁的勿要同他多讲,等我回家。” “他”是指谁,不言而喻。 姚臻点头,等他坐车离开,转头问小兰:“江先生怎样了?” “昨晚醉糊涂了,早上我去看了,还未起床。” 她心下担忧,想了想,还是上楼敲了客房的门。 “请进。” 醒了? 手随心动,姚臻拧开了门锁。 却见江均然歪在床头,蹙眉揉着额头两侧穴位。 宿醉后的头疼症。 她走近了,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头很痛吗?” 软语柔腔,江均然很受用,摇头笑笑:“无甚事情,不用担心。” 他这样讲,姚臻的关切被堵了回来,再多问又上赶着讨没趣似的。 换了话头:“今日的课还照旧学吗?” 以为她在催促,江均然忙撑着身子要从床榻下来:“抱歉,稍等我片刻,很快就好。” 趿拉着鞋子就往浴室冲。 不是—— 动作太快,姚臻解释的话便来不及出口。 他的确很快,不过一刻钟就将自己收拾妥当从浴室走出来。。 “我…我好了。” 十根手指绞在一处又松开,往门口示意:“去客厅?” 姚臻的视线从他滴着水珠的发烧移到身前皱巴巴的睡衣,又回到那张局促的脸。 那些纷乱的情绪突然云开雾散,化为拂面而过的一阵风。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她提醒道。 江均然顺势低头,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登时慌乱。 “那…那我……嗯……你” 她会意,转身往外:“我下楼等你。” 天热,饭食在餐桌上空置许久,依然还有余温。 姚臻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吃完早饭。 短暂的时间里,已足够江均然冷静下来,将昨晚到今晨的事梳理清晰。 喝醉的人不至于完全没有记忆,和陈顺中说的话隐约回想起来,犹带惊心,可,也有说出来的释然。 既如此,还怕什么呢? 总归,他别无奢求。 再到姚臻面前时,他已泰然如斯。 其实,授课的事来得突然,他甚至未曾准备教案,无任何教学计划,随性得很。 想到那里,便说到哪里。 酷热的夏、窗外的蝉、婆娑树影、洞开的玻璃窗、随风扬起的白纱帘,还有少女轻盈的衫裙、鬓角汗湿的发丝,都是他授课的内容。 他一改昨日的滞塞,滔滔不绝,很有博学的书生气。 小兰适时的端茶过来:“表小姐,江先生,歇一歇,喝点茶。” 姚臻润湿了嗓子,想起昨夜未曾得到答案的问题:“江先生,你同表哥,昨天发生甚事情了?” “无事发生,你勿要多想。” 这如出一辙的回答,若非觉得没必要,姚臻几欲要怀疑两人串好说辞来搪塞她。 “那,你为何要答应姑父,来家里授课?” 话题转得太快,江均然略愣了愣,即刻坦然告之:“想见你。” 四目相接,对坐而谈,仿若回到那个暧昧的午后,他们还没有那些别扭的矛盾之前。 抑制不住地心跳要冲出喉间。 即便她还在恼他。 六十九。 叮铃铃···· 突兀地电话铃响,胶着的气氛停止发酵。 姚臻清了清发痒的嗓子,坐到电话旁边接起听筒,对面没有发出声音。 她只好先开口问了:请问找谁? 找你。 压不住的笑意从电话线另一头传过来,还是那个不正经的模样:原来是你,表哥。 她转念想这个时间拨电话回家是头一回,忙问:可是有甚事情? 对面却没回答,反问:在做什么? 姚臻瞟了一眼旁边的江均然,收回来:同江先生上课,也没旁的事,表哥,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讲? 没旁的事,就想瞧瞧我们臻臻现下在忙什么。 听筒里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电流,贴在耳畔,连脸颊都酥酥麻麻地。 屋子里还有人, 姚臻斟酌着出口的字句:这哪里值得表哥特意拨电话回家。 神情娇俏,嗓音软腻。 江均然听不见电话那头讲了什么,但从姚臻弯起未曾落下的唇角,也能知道她的心情有多愉悦。 本来,她在他面前,曾也是这般。 头又开始作痛。 忙碌时能让人暂时忘却不适,这会,卷土重来。 他们闲闲散散说了好一会,也没有讲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在最后要挂掉电话时,陈顺中才交代了一句:有一份文件需要翻译,告诉江均然下午来公司一趟。 “生意上的事情——”要不要表哥你同他讲。 还没说完,电话就从那头掐断了。 她只好原话转告给江均然。 他正为头痛而忧,没能控制好表情,眉头紧蹙,姚臻还以为惹人不快了。 “你若有不便,我再拨电话过去给表哥解释就是了。” 江均然摇头,嘴角勉强勾出个笑弧:“我没问题。” 那今天的课——— 今天我们就到此——— 片刻的噤声,两人都想找着话来打破沉默。 江均然先站起身:今天,到此结束,之后我们固定,每日上午一个时辰的课程,可否? 姚臻作为学生,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好,江先生你来安排就是。 他许是身体不适,连带着情绪也难能自控,眼下听到的每一句刻意保持距离的称呼或者言语,都感觉无力再去承受。 连周全的礼仪都难以保持。 江均然丢下句我回房间就转身走了。 姚臻坐在原地,徒留莫名。 全然不明白,才觉得要恢复一点正常的关系,怎么顷刻间,又变得奇怪且生疏起来。 午后依然炎热,屋外的每一处似都被日头烤得灼烫,姚臻看着江均然走出大门,唤来小兰,端些冰饮解暑。 三伏天,连呼吸都觉得窒闷难忍。 没坐片刻,屋外又响起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她正想,莫不是江均然去而又返,遗漏了什么物件在家里,一抬眼,推门进来的却是陈顺中。 惊讶得嘴都忘记合上。 陈顺中走过来,习惯性往人脑门上一弹,她才回神揉着额头。 表哥,你怎地突然回家了? 他从外面回来,也是热得满身汗渍粘着衣物,难耐得很,随手端起桌旁的瓷盏,不管是什么,就一气灌下了喉。 无甚事,回家歇歇。 姚臻暗自腹诽,这才刚以事忙为借口将另外一个人支去了公司。 见人没说话,陈顺中又问:你下午有事? 没有。 那就正好,歇一歇,晚些时候,带你出门玩。 她再次微张着唇呆楞看他。 摹地想起夜里随口说的那句在家闷得很,问道:表哥,你特地回来,就是为了带我出去玩? 对呀,是不是觉得表哥特别好。 玩笑式的语气,叫人分不出来,其间有几分正经意思。 姚臻便只当他是在讲玩笑,拊掌点头道:要是带我去百货商场买时兴的裙子首饰,进口的香水,再请我去吃看电影,吃蛋糕,那才是最最好的表哥。 他听了又伸手来捏她的脸:小丫头都是哪里学她的。 却宠溺地全都答应下来:都给你买,还喜欢什么? 姚臻撅了撅嘴,将他的手别开:我随口讲的,你怎地都答应了。 家里不差这几个钱,你开心就好。 她恰时打了个哈欠,便掩着嘴欲转身往楼上去:表哥,我午憩一小会,等我醒来再想想怎么花光你的钱。 去吧。 陈顺中目送着她走远,扯着胸前的衬衣扣子又往下解了两颗,热意却并没有消退多少。 他想,自己这点小心思,若是说出来只怕好笑。 不过是,不大想姚臻和江均然单独待在一起罢了。 七十。 计划最后还是没有成行。 一场突如而至的暴雨打乱了所有的行程。 七月的天,总是如此,半声惊雷过后,豆大的雨滴哗啦啦从天际砸下来。 姚臻从雷雨声中醒过来,窗边的白色纱帘被吹进来的雨水沁得透湿,坠向地面,空气中仿佛都有狂风卷过来的雨气迎面扑上来,她急急地下床关窗,赤足踩在濡湿的地面,感受到了难得的凉意。 少女那一点未褪去的童稚心油然而出。 一只脚背弓起,脚掌沾湿地上的雨水胡乱画着无秩序的图案,最后用脚趾写了自己的名字,水渍凝成的姚臻两个字,很快就被新渐进来的雨水泅成一团。 轰隆—— 一声雷鸣响在耳畔。 她似才反应过来,关上玻璃窗,也将震耳的骇响隔在窗外。 拉开门,姚臻顺着客房的廊檐往陈顺中的卧室去寻人,心里想着,这般大的雨,不大好出门。等到了门外,才发现屋里没有人,窗户关得严实。 再去找,书房也没有人,楼下客厅也不见踪影。 等少女轻声喊着表哥再踏上楼梯时,拐角处才出现陈顺中的身影。 表哥,我寻了你好久。她看见人就迎上去,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四处都不见人,还当心你又出门去了,你方才在哪里? 男人偏头,目光摇摇一指:下雨了,我去检查父亲和姚姨的房间,窗户都开着。 再回首,瞥见少女裙下的赤足,眉心倏然一皱:怎地不穿鞋就出来了。不等少女回答,将人拦腰抱回了屋。 这样凉快,我就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他的瞪视下抿紧了唇。 陈顺中微不可察在心里叹了气:还是小孩子心性,何时才能长大。说完也只是屈指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自顾去盥洗室打了热水来帮人揩净了脚。 她总是会沉溺于这样的温情,因而格外的乖顺。 陈顺中倒掉净足的污水,回到床边坐下,软枕旁摆着一只怀表,他随手拿起来看:三点多了,这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辰。 她也凑到他手边来看:那我们不能出去玩了。 小姚臻失望了?他将怀表递还给姚臻,想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时,他送给她的,那时,也如此,她倚在床头,他坐在床沿,却没想,他们的关系会有此刻的造化。 姚臻接过来,确认了他说的时间,又将表盖阖上,放在枕下。 只是逛百货商场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去得,哪里就失望了。 不过,少女话音一转,表哥你说的,朋友的茶楼开业,是何时? 三日后。 她问:是生意上的朋友吗? 我的,私人朋友。 姚臻更觉好奇,这个家里,她觉得行事做派,最西式的人就是表哥,他的朋友该都是和他兴趣相宜的人:是年纪很大的朋友吗? 比我略小几岁,怎这么问? 姚臻故意捏着下巴,作出老神在在的样子:我以为,上海如今的潮流,是喝咖啡吃西餐,表哥的朋友竟有开茶楼的,有趣有趣! 陈顺中失笑,又耐不住手痒,去弹她光洁的额头:再如何追求潮流,这大上海,还是咱们中国人的上海,当然,也是中国肠胃。 表哥说得有理。她点点头,思维跳跃,转头又想到什么,撑着身子要从床上下来,陈顺中连将人拽住,看她穿好鞋子,才松开手。 姚臻往那扇衣柜里翻了好久,搬出来她起先带过来的衣裙展示给陈顺中看:表哥,那我穿这旧式衫裙是否更合宜? 陈顺中看着少女认真的神色,下意识点了头。 他想着自己这位好友,祖辈原都不是正经生意起家,轮到赵庭的父亲,却一心想着将家族生意转向正道,逼着儿子做些附庸风雅的营生。 至于赵庭本人,素来却是醉心风月无心正事的纨绔,这回听起父亲的话,却不过是因着发现了老父亲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忧心家产承继而不得已做出的妥协。 并非真心对茶道深有研究。 姚臻却是对此一无所知的。 比划完衣裳,又兴致勃勃同陈顺中讲:父亲原先也爱喝茶,我对茶道也略懂一二。 陈顺中适时地应和:有机会让表哥品一品。 好的呀。 窗外雨声渐浓,一直未曾停歇。 江均然回家时,淋得满身透湿,这样大风大雨的天气,雨伞雨具都是没甚用的。 姚臻闻声出屋,恰逢他上楼回屋,在相邻处遇上,关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均然瞧见少女身后的男人,眼神霎时又暗淡下去,未发一言,狼狈转身。 门扉在她眼前阖上。 七十一。 ro uwen np.me 暴雨落了整夜,鸡鸣时分堪停下。 在餐桌旁等了好一会,小兰才下楼,说江先生许是还未起床,敲门无人应声,陈顺中听了不免有些脾气:真当成自己家里了,这么没有规矩。 姚臻下意识想替人解释几句,却又听他说:不等他了。 等他们用完早餐,陈顺中出门上班去了,姚臻想了想,还是到江均然门前叩了叩,未得到回应,再敲,还是一样。 心念微动,手下就已做了推门的动作。 视线投向门内,床上的人蜷着身子,似是在熟睡中,走近了,方能看清楚人眉头微皱,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分明在大热的天里,却还哆嗦着紧抱臂膀的姿势。 姚臻伸手探向江均然的额头,果不其然,触到比平时略高的体温。 于是又转身,急匆匆往楼下跑。 小兰,小兰,叫王医生来,江先生发烧了。 她坐到电话机旁边,拿起听筒时,才发现自己并不记得号码,又扬声喊着小兰过来。夲伩首髮站:w anbenge.cc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等医生来的间隙,姚臻又回到江均然房间,看着阖闭双眼,无意识发出痛苦嘤咛的人,担忧不自觉涌在心间。 她去浴室接来凉水,绞了帕子贴在他额头,试图给人降温。 江均然迷糊间感受到额上凉意,略有舒慰。眼睛眯开道缝,意识犹还混沌,看见眼前的人,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他急急道:姚臻,我并非不想理你,我心里是喜欢你的。 适才的梦里,她因为他的冷然,说出再也不见的决绝之语之后,上了汽车就走远了,他连解释都没有机会讲出来。 姚臻因他突然的心迹剖白愣了一瞬,不确定眼前人是否清醒,收回来的手又横到眼前来回晃了晃。 这是说梦话了吗? 她瞪圆了眼看着江均然,床上的人只感觉全身上下因体温升高而带来的灼痛感又一阵阵袭卷上来,难耐地又闭上了眼。 姚臻便确认地呢喃:果真是梦中之言。 迭起的手帕在他扭动间掉落,姚臻拾起来,再冷水盆里浸湿再次绞干贴在江均然发热的额头,他在全身热意中感受到这一处的凉快,忍不住将两只手都贴覆了上去。 帕子替换了许多个来回,姚臻不时向门口张望,终于等到王医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进屋先是道歉:姚小姐,抱歉,路上积了水,我耽搁了些时间。 姚臻从床沿起身,站到一旁,将床边的位置留给医生:没关系,王医生,你来看看,他体温很高,也不知是烧了多久。 王医生点点头,没再多言,从医药箱里取出体温计,先给江均然测了温度,才发现他竟然高烧达到了三十九摄氏度。 打完针又陷入了沉睡中。 到晌午才复醒来。 江均然睁开眼时,姚臻正拿帕子擦着他脖颈间冒出的热汗。 随着排出来的满身黏腻,烧热褪去,只留余下的酸乏。 你醒了? 姚臻对上他的视线,忙又习惯性去探他的额头,手背在停在额前感知许久,确认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不烫了,你现下感觉如何? 江俊然直直盯着眼前人,沉醉于属于少女睽违多时的温柔小意,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 出口时,嗓音却是哑得厉害,他才意识到喉间的干痒。 床头小柜上的茶水都是现成的,姚臻倒了一杯,扶着人支起身慢咽了下去。 因着担忧,那些别扭的情绪便被暂抛脑后,姚臻关切问:还需要什么,你同我讲?还要不要喝水?早晨也未进食,现在可是饿着?身子是否还难受,发了汗可要擦擦? 一迭串的问句,江均然心里软成水,许多埋在心里的话,涌动着挤到喉咙口,最后滚出来的却是:今日耽误上课了,实在是抱歉。 上不上课不要紧的,你的身体重要。 他舔了舔仍旧干涩的唇,又冒出来一句:谢谢你,姚臻。 勿要客气,家里谁生病了,我都该照顾的。 家里。 江均然脑中着重过了一遍这两个字,忍不住想,她也将他看作家人一般吗? 你住到家里,是客人,我作为主人,理应照看。 少女跟着解释的话,却又打断了他拉远的联想,于是,咧高的嘴角又垂了下来。 仔细回想,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故并不知晓她是对每一个人都有本性温良的善意,还是,真真切切对他格外看重,才远给予这样的体贴照顾。 他问:姚臻,我是不是,一个很别扭的人? 怎这样问? 这些时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可称一句别扭,但,纠其根本,还是因为情之一字。 江均然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回答或者解释,只拉过少女的手,捧在胸前,满眼真诚地说: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心意,都是真的。 七十二。 人心埋于皮骨之下,叫人无法一眼分清真与假。 姚臻从灼灼直视的目光中挪开眼,移向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心还带着潮湿的热意,又黏又痒。 她挣开,轻轻贴上他胸口的位置,紧实的肌理下,是有力的心跳声,在掌心回震。 于是少女终于展颜,道:我信你。 江均然的这次生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午餐后身体恢复了气力的人兀自逞强,表达要去上班的意图,被姚臻拦下,拨电话给陈顺中请假。 陈顺中在电话那头应承得很快,淡淡地一声“嗯”,在姚臻听来无甚不妥,说“那表哥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便搁下了听筒。 回头推搡着人往楼上去:我同你讲了,表哥是很好的人,不会要求一个生病的人去做工,赶快回房间去休息。 江均然当然也不会认为陈少爷是个无良的资本家,只是想着拿了薪水就该尽心做事。 眼下少女的好意也不好违背,他顺从地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制止姚臻要继续给他铺床的动作:姚臻,你别忙了,我睡了一上午,眼下没有困意。 “不睡也该躺下休息才是。” 她坚持要看着他躺下来,江均然无奈,只好合衣卧着。片刻便觉眼皮逐渐沉重,不知何时陷入睡梦里。 听到床上的人呼吸变得粗重,姚臻才放下心悄声关门离开。 暴雨过后,天气换来短暂的凉意,正是适宜午睡的好时机。 不过几步路,姚臻回到自己的卧室,换睡衣时便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几乎一沾上枕头便失去了意识。 脑中再次寻回清明时,却是胸前被压上重物呼吸受阻,她伸手,使力推拒无果,猛地睁眼,大口喘息,自混沌里辨清身上压着的人。 “表哥,你怎——嗯~” 还未说话一句话,温热的口腔裹着乳首抿唇一衔,自就变作不成调的呻吟。 抵在肩上推拒的手也自发迭向男人脑后,似迎似避般来回地抚揉。 却还不忘要问自己的问题:“嗯啊~表哥怎突然回来,什么时辰了?” 陈顺中从少女胸乳间昂首,咬住微启的红唇:“就不能放你和他单独在家里。” 流连在臀腿处的手,径直探进堆高的裙摆,找到泛湿的裆心一片,隔着软薄的布料,顶进指节。 “什么?”姚臻愣了一愣,不及思考,小腹一紧一酸,穴里就涌出了小股淫液。 情欲轻易被挑起来,陈顺中也不耐多说什么,单手解了西裤褡裢,昂扬的肉棒就跳出来,寻着淫水的骚味想往蜜洞里挤。 “姚臻,你是我的。” 他宣誓着自己主权,扒开阴唇吸咬住的那方遮羞布,凶猛肉刃早已识途,迫不及待抵上嫣红的穴口。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来。 “咚咚咚” “咚咚咚” “姚臻,你醒了吗?” 是江均然的声音。 “我——” 姚臻闻声就欲应答,随即意识到眼前情状,即刻顿住。 龟首方嵌进穴口,大半根还露在外面,她低头瞥过两人相连的下体,又对上陈顺中看过来的视线,露出求救的目光。 “表哥,怎么办?你……你先下去,行吗?” 压低声线,近乎耳语,陈顺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本就没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 “你那么怕他听见?他知晓又如何?” 他说完起身下了床。 姚臻以为这场情事就此作罢,忙从床上坐起来向屋外的人应声:“江先生,你有何事?” 下一刻,却被男人打横抱起来往门口走。 姚臻惊慌失措,自己衣衫不整,胸乳大敞的模样怎可轻易示人。 “表哥,你想做什么?先放我下来呀” 屋外的人继续道:“姚臻,因我生病误了今日上午的课程,现下你可有时间?” 陈顺中走到门边放下怀中人。 姚臻急急拉上滑下的衣裙肩带,掩住满身春色,答:“请,请稍后片刻,我……”我沐浴更衣。 陈顺中扣住少女肩头抵向门扉,脊骨在木门板上撞出响声,刚刚迈出步子的人又回过头:“发生何事了?” 姚臻未回话,始作俑者却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捞起少女一条腿,再次将不曾偃旗息鼓的肉刃压在穴缝间。 “告诉他,没空。” 七十三。(H) 命令的话语甫一落下,粗硬的灼物蓄力直冲,整根贯进紧窄的甬道里。 呃啊~ 极致地撑胀感让姚臻无可抑制的叫出声来。 屋外的人有瞬间的迟滞,再次启声问道:姚臻?你可还好? 凌乱的词句在唇齿间纷涌,却一个字也无法倾吐出口。 被破开的穴壁急剧收缩,想将猝然倾入的巨物吐出,却反咬得更紧,快欲弥盛。 我···· 进退两难。 陈顺中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胯骨稍稍后撤,再次往穴心猛凿。 说,让他走! 姚臻咬紧牙关,忍下又将脱出口的呻吟。 身体止不住地颤动,哀哀乞求的目光投向身前的男人。 他却仿若未见,垂首凑近少女耳畔,往敏感的耳廓内吹气:臻臻听话,叫、他、滚! 一字一顿,温热的吐息激得姚臻浑身激灵。她偏头想躲,他却紧随而上,温热的灵舌往耳道里钻。 姚臻终于败阵,心一横,扬声:我没事,今日不上课了。 尾音和眼角的泪同时落下,花穴泛滥成灾。 陈顺中终于满意,看着身下抖颤不能自控的少女,卷走滑下颊边的晶莹泪滴:臻臻真乖。 她像条脱水的无骨鱼,攀附在他身上,屏息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敢松懈齿关,呜咽着嗔怪:表哥就知道欺负我。 臻臻不是最喜欢表哥欺负你了吗? 一语双关。 耻骨相抵,言语暗示下,性器深顶,恰时在穴心擦过那处凸起的媚肉,少女的呻吟便再次高亢起来。 啊———那里,表哥~ 酥麻沿着尾椎窜遍四肢百骸,姚臻臣服在身体最真切的欲望下,摇臀迎合肉棒的操干,让每次深入都能触到最强烈的快意。 就是那里,再快点,表哥,好舒服。 方才还得要人使些手段才肯听话,被肏弄得爽了,什么话都往外讲,陈顺中晓得她的性子,也爱她床第间这淫艳的性子。 小淫妇。 低低斥了句粗话,他托起她的两瓣肉臀,压上门板,少女两条纤白的腿自觉在男人腰间盘紧,不留丝毫间隙,连两颗鼓囊囊的卵袋也被湿滑的阴唇吸附。 是不是最喜欢表哥肏你了,嗯?骚臻臻。 他自顾说,也没等她答,扣紧掌下滑腻的臀肉,挺腰摆臀,龟首碾着她方才指明的那处,快速肏干起来。 啊~表哥肏得好舒服,臻臻最喜欢表哥肏我的小骚逼了。 那里,再快点,再快点,臻臻要,表哥,用力肏我那里。 快感在身下聚集,只差毫厘临至顶峰,姚臻被情欲折磨得难耐,什么浪荡言语都顾不得,缠在男人身上,只求阴穴里那根带来快乐的肉柱将她肏烂,肏透,肏爽。 肏烂臻臻的小骚逼。 啊啊啊啊——— 陈顺中也被这紧致的淫穴夹得难受至极,咬牙忍住即将懈开的精关,发了狠地往里一通猛凿,终感觉那裹缠住阴茎的媚肉瞬间锁紧,温热的水液喷淋在柱头,而后松了力道,也将积攒的浓精贯进少女甬道。 从极致高境回落,身子仍泛着轻颤,黏湿的汗意将裸露相贴的皮肤粘在一处,难舍难分。 喜欢吗? 他再次贴近她的耳畔,嗯?臻臻喜欢吗?表哥肏得你舒不舒服。 缠绵犹在,姚臻软绵绵地点头回应:喜欢,最喜欢表哥了。 她说完话,还适时地将脑袋往男人胸前一拱,来回轻蹭,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般表达亲昵。 陈顺中被蹭得心中熨帖舒坦,就是嵌连得姿势抱着人到盥洗室清理。 姚臻靠在浴缸壁沿,任由他拿花洒冲洗阴道里混入的浊物。 表哥,你还没同我讲,怎地突然回家呢? 公司的事情做完了,回来陪臻臻解闷儿。 这句她分辨得出是玩笑,想到某些自己曾忽略今日清晰感知到的的可能,试探着笑心开口:表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江先生。 手下动作一顿,转瞬又继续拨弄着少女阖闭的穴口,引着残存的几丝白浊汩流而出。 无关紧要之人罢了,谈不上喜好。 他虽这样讲,姚臻想起先时,却觉得自己这问话都显多余,他的敌意昭然若揭。 姚臻只是不明白,表哥的敌意源自何处。 清理完毕,陈顺中抱她起身,拿干净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水渍,突然问:臻臻还喜欢他吗? 嗯? 她在脑中愣了一瞬,即刻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 福至心灵,姚臻冒出某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七十四。 没有回答,她反问他:表哥,你是因着我,才不喜江先生的吗? 扔掉毛巾,陈顺中顿觉无奈,屈指往少女额前弹去:你这丫头迟钝得厉害,竟是此刻才明白。 姚臻捂着额头,嘟囔道:我才明白也非甚稀奇事呀,我又不是表哥肚肠里的知心虫,哪里会晓得表哥的心事。 这抬手间,他的视线却蓦地被她胸前隆高的两团白腻吸引,随着扬臂举高的姿势,两座乳峰向中间合拢,挤出一道深显沟壑,耸在少女还略纤薄的身子上,已有傲人的弧度。 惊奇地上手比量:臻臻,你这奶儿是不是长大了不少? 我哪里晓得。话题转变得太快,姚臻顺着他的视线垂眸,四目凝视下,乳尖颤颤立起来。 热意轰然涌上,拿手一掩:可能,是有些,我从没有注意的。 陈顺中团住软馥的奶肉在掌心里颠了颠,笑道:堪堪合我一掌,天然就该在我的手心里把玩。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腹压着奶粒捻,熟悉的酥麻感隐隐又在身体里漫起。 表哥,你坏死了。 白日宣淫的时机不对,姚臻往后一撤身,转头往房间里跑。 午睡前拉好了纱帘,阳光透进来,半明半暗,她从衣柜里翻出来件薄纱裙子穿好,问身后的人:表哥,要我帮你取干净衣裳过来吗? 好。 回过头,他就大剌剌瘫在床中央,权当在自己卧房那般自在。 姚臻嘴角勾起促狭:我要是不给你取衣服来换,你怎生是好? 臻臻喜欢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是暗示表哥,还想继续吗? 赤裸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令人遐想的画面不由自主在脑子里浮现。 我哪有这样讲! 她再次输阵,开门落荒而逃。 晚餐时,家里的三个人才聚在了一处。 兄妹俩各自沉默进食,姚臻属实觉得肚饿,床第间每一次欢好都很废体力。 江均然却有些食不下咽,举着筷子在碗里无声拨弄,怎么也控制不住,视线往旁侧二人之间投去。 先前无意窥见的声音,在脑海中萦绕不去。 他说不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而后返,在姚臻的屋外偷听那一场旖旎情事,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 比暗生的嫉妒更可耻的事情是,自己亦有了绮念。 江先生,不知道我父亲给你交待了什么差事,需要你这样时刻盯着我们的举动? 暗中打量被人抓了现行。 江均然却在赧然中生出一种不管不顾的勇气:陈少爷别误会,我并非在留意你的举动,我只是,在看姚小姐。 陈顺中眉峰倏然一聚:别忘了你说过什么! 他迎上男人暗含警告意味的怒视:我也未曾有过任何僭越的举动,不是吗?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在餐桌上烧起来,姚臻自察觉到表哥对江均然的敌意,此时也敏锐感知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搁下手中碗筷,叫他们的名字:江先生,表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也说来我听一听。 男人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的,臻臻。 姚臻,你不需要理会这些。 少女在两人伪装良好的脸上寻不到方才情绪的一点蛛丝马迹,老神在在的捏着下巴作分析:你们有秘密,却独独瞒着我,可见这事,肯定与我有关。 方才还阵营分立的两人却不约而同对她的问题表示缄默,态度一致,对她闭口不谈。 姚臻还想再问,江均然突然站起来:我还有些未完成的工作,先回屋了,你们慢用。 他说完就径自离桌上楼了,姚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起身往陈顺中旁边蹭过去,拿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肩膀:表哥,你告诉我嘛。 少女的撒娇抵抗不住,陈顺中索性噤声,拦腰搂着她坐在膝上,刻意凑到耳边轻语:晚上,你能耐住不求饶,就告诉你。 温热的呼吸直往耳道里灌,她这里尤为敏感,半边身子顷刻麻起来,也顾不得再去追问,忙偏头躲开他的逗弄:不告诉就不告诉,哼,我也没有那么想要知道。 忽而想到他刚才的话,又回头丢下威胁:今晚,我要锁门,表哥不许过来。 陈顺中闻言神色瞬间低落沮丧,看着少女表情开始得意起来,才又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家里客房的备用钥匙,都在我那里。 唇角那弯勾起来的弧度霎时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