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NP生存手册(H)》 第一章初次见面就跟你要个男人玩玩也不算过 银河帝国500年,人类科技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只有贫穷,是唯一治不好的疾病。 而费星恰好是个连一张逃离垃圾星的船票都买不起的穷人。 一年前,卧底任务失败,她隐姓埋名逃到普鲁托星,帝国警署除了一个不会伤及她家人的承诺之外什么也没给她。 她的身体由于被迫注入神经毒素每况愈下,在彻底丧失五感之前,一名好心的义体医生收留了她。 【出门,买物资。】 费星听不见也看不见,日常活动就是搬把椅子坐在窗边,像一朵被欺骗的向日葵,残缺的脸随着人造恒星的光与热从这一头摆到那一头。 医生离开之前会在她掌心写几个字,用尽量简单的笔划告诉她自己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费星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声带仿佛被强酸腐蚀过一般。 “等你。” 挂在小黑诊所门口的风铃呼啦作响,很快,一切又归于寂静。 费星转过脸,无机质的眼木然望向窗外。 很难想象帝国警察学院最年轻的优秀毕业生会沦落至此,在那些非富即贵的同学心中,费星这个名字恐怕代表着一位英年早逝的烈士,还有一段被官方修改过的光辉历史。 对于一个失去视觉与听觉的人来说,时间变得毫无意义。 可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费星还是会在心里默数。 一般来说,数到2333左右,那串劣质的塑料风铃就会再度响起,落在费星耳中,则是一段破碎而又朦胧的旋律。 然而今天,她却数了很久很久。 久到费星终于按耐不住,她佝偻着站起身来,靠着那双布满小伤口的手,一点点从小诊所里摸出去,直到刺鼻的空气不管不顾地钻进鼻腔,她才确定自己已走入不曾被保护层隔绝的、独属于普鲁托星废矿的污染之中。 哗啦啦—— 费星笑了一下,嘶哑的声音像是割断了的琴弦,可她眼中喜悦不似作假,她一把抓住眼前人,惊讶地说: “医生,你回来啦?” 那双被她握住的手,有着与人类体温相仿的温热。 可那个人却一动不动,僵硬极了,翡翠色的眼睛向他的主人转去,似乎在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费星看得见,她就会发现,这间小得可怜的黑诊所里密密挨挨挤满了人。 除了一大票穿着黑色制服的义体人保镖之外,还有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西装男,好看的眉眼挑剔地皱起来,纡尊降贵般坐在脏兮兮的手术台边,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入他的眼。 西装男几不可察地点了头,被费星抓住的黑衣保镖也只好杵在原地,任她断裂的手掌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家主的意思是,让他扮演那个义体医生对吧? 所以,这个怪里怪气的女人和那名医生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FGH0820瓷白的肌肤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他一出生就分配到了铂金家,从不曾和异性有过任何亲密接触,她的动作大胆而又亲昵,在一双双冰冷的机械眼睛前,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 “医生,你今天怎么走了这么久?” 费星旁若无人地抱上了他劲瘦的腰,不甚灵活的手指溜进速干面料的制服。 嘿,这个傻小子人不怎么聪明,身材倒很好。 与暗中偷笑的费星不同,FGH0820此刻倍感煎熬。 义体末端异常敏感,她的每一次触碰都激起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刺激,他很想推开费星的手,可铂金家家主的眼神深沉得可怕,运行着的底层程序让他唯有服从。 “怎么也不亲亲我?” 她轻挽起他的手臂,笑意盈盈地侧过脸去。 见他没有反应,费星再也等不及,微微仰起头,两只手搭在他略有凹凸的耳侧,而FGH0820则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近。 近到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难道就这么喜欢我主动吗?” 她巧笑倩兮,神情天真烂漫,可眼睑下的肉却簌簌脱落,露出白骨森森的一张脸。 铂金家的保镖再怎么训练有素,瞧见如此有冲击力的画面还是难免一愣。 而就在这一愣的功夫,FGH0820等来的却不是一个轻柔的吻,而是费星拼尽全力的一记肘击。 “唔——” 痛呼声、惊讶的吸气声、费星慌不择路逃跑撞到的瓶瓶罐罐的碎裂声,还有最后,她被人反剪手腕押在地上发出的喘息声。 “费星小姐,你还真是胆识过人。” 可以说,费星和卢锡安·铂金的第一次会面就充满谎言与压迫。 在费星没打麻醉却面不改色做完义眼和耳膜的移植手术之后,铂金家的家主终于不吝赏赐她一句称赞。 她笑。 机械眼睛的视野有些异样,看向几百公里外的远处毫不费力,看近处却是一片模糊。 费星甩了甩脑袋,对着在她眼中糊成一团的西装男问: “把我查得很清楚嘛,可惜我见识短,不知您是哪位大人物?” 稍稍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那一溜黑衣保镖齐刷刷亮出枪,卢锡安却举手示意他们要对费星以礼相待。 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出戏也不知要演给谁看。 费星往前挪了几步,悄悄靠近刚才那个傻乎乎让她摸了个遍的义体人保镖。 她只剩嗅觉还算好,可以清晰地辨别出他身上独特的海风味道。 是最新型号的仿生物技术义体人吗? 这么大的派头,果真财大气粗。 西装男装模作样地向她表示抱歉,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上层人士风范。 “是我不对,竟然忘了先做自我介绍。费小姐,我是卢锡安·铂金。” 他没说更多,显然知道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表明他尊贵的身份。 事实上,费星也确实知道他是谁。 帝国最大的财团,铂金家的掌权人,又有谁不知道? “费小姐,我可以给你安排全身义体改造手术,只要你愿意帮个小忙。” 哦,原来是铂金家的小少爷,一不小心感染了她当年被迫注射的同类型神经毒素。 “其实,我在垃圾星躺平这几年也挺快乐……” 她的新眼睛加载完毕,费星终于看清他昳丽的五官与清冷的神情。 真是勾人。 费星一手托住还在掉渣的下巴,连忙改口:“我能不能再要点儿别的东西?” 她眼中欲念深沉,就连向来以上位者自居的铂金家家主也不敢逼视。 他轻轻拨开她的手,说:“收起你脑子里的肮脏想法。” 费星一笑,并不解释。 她一扭头,指着还在神游天外的FGH0820说: “我要他。” 第二章谁教你这么用嘴巴给她清理的啊? “卢锡安·铂金不是已经把你给我了吗?” 费星的神情太过理所当然。 以至于,FGH0820半点不敢反抗,只好低头去看她死死扒在自己腰带扣上的手。 她的手指有三根是断的,假若这是一柄排箫,那它的制作工艺未免粗糙,可她却用过于娴熟的技巧,在他崭新的身体上演奏出一小节奇妙的旋律。 “更何况,你明明也很喜欢吧?” 她笑得很坏,舷窗外星河璀璨,那对金瞳却比任何一颗星子都耀眼。 至少,对于此刻被她压制在身下的青年来说是这样。 他衣衫半褪,饱满的胸型裹在纯黑制服之中若隐若现。她手一勾,没了最后的遮掩,青年滚烫发红的性器就这么映入眼帘。 义体人的设定,原来这么色的吗? 费星有些震撼。 她手指并拢,圈出一个圈儿来,连个商量都不打,就握上了他兴奋的证据。 青年闷哼一声,亚麻色卷发汗湿着贴在额间。费星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错愕,当然,还有唇齿之间难以抑制的呻吟。 他的反应生涩又色情,费星对此相当满意。 “你叫什么?” 从普鲁托返回铂金星,大概要一小时舱程。 卢锡安·铂金不改商人本色,费星还在做脊柱替换的时候,他就派人给她送了一份电子合同。 他给费星安排了最好的医生,使用了最尖端的材料,算下来要好几亿通用币,费星就是打十辈子的工也还不起。 只要她帮铂金家的小少爷戒了毒瘾,这笔债就一笔勾销。 费星觉得好笑。 就算在帝国警察学院被同学师长称作什么“冉冉升起的一颗警界新星”的过去,她也不曾想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价值。 “我叫FGH0820。” 费星一愣,问: “我是问你的名字,不是你的编号。” 青年抿唇,笨拙地表达他的失落与抗拒。 他没有名字。 可他梆硬的鸡儿还在费星手里一跳一跳,尖尖的头剐蹭着她柔软的手心,寡廉鲜耻地在费星手中达到高潮。 “你很白啊。” 青年的脸再度发热,因为他很清楚费星说的并不是他的肤色。 她掌心沾染数点白浊,像是在提醒他,刚才那过度愉悦的行为是某种罪恶。 义体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人类。 他怎么可以,享受他不配得到的快乐? 青年喉咙一紧,问: “需要我为你清理吗?” 费星无所谓地点头,以为他会拿出纸巾之类,可下一秒,他就乖巧地垂下颈子,探出粉色的舌头,仔仔细细去舔她的手。 难得,费星也会脸红。 “谁教你这么做的?” 看他一脸傻气,勾起人来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青年同样理直气壮。 他眨眨眼,舌尖一卷,嗓音清冽如泉。 “这样,很方便。” 费星笑着摇头,长腿一跨,正好是与青年对坐的姿势。 “那,接下来的事,要我继续教你吗?” 他的表情纯然无辜,费星有种在诱拐青少年的心虚感。 “我的代码里有写。” 可那些飞速在他脑海中划过的字符却没告诉他,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让他神魂颠倒。 是因为这是人生初次的刺激体验,还是因为,那个给予他无上快感的人,是费星呢? 她一只手按在他肩上,脚腕处的骨骼瘦得突出,盘在FGH0820腰上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儿硌。 “你是融了海豚的基因吗?” 深红色的阴茎绕着那块核桃肉的顶端打着圈儿,过高的体温借由那一点蔓延全身,她腿发软,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融化。 他愣住,问:“你怎么知道?” 海的气息愈发浓烈,淡淡的咸。 那柄尖锥却小心地试探,一会儿戳进去一会儿抽出来,大片的水液顺着腿根蜿蜒而下,就好像是他在她两腿之间研磨出一条溪水潺潺。 费星觉得这个场景有些淫乱。 但她还是笑着,打趣道: “看来你是真的第一次。” 也不知道是谁造的FGH这批义体人,仿生物就仿生物,干嘛这么恶趣味,就连那儿也仿得这么逼真。 异于常人的性器,此前从未有过与人肌肤相亲的经验,一切都是那么激烈且新鲜。 他怔怔望着她的金眸,并不发达的想象力疯狂运转。 他想到铺满夕阳的海面,想到长遍金色海藻的深渊,想到某种以鱼为食的猫科动物。 好怕。 好怕就这样溺毙其中。 “费星……” 这是FGH0820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费星闻言歪头看他,双腿间的夹角忽而很小又很大。 他面色古怪,捂着猛烈跳动的心脏,恍惚之间,似乎听到机械零件近乎崩溃的嗡嗡声响。 不应该。 他是为杀戮而生的义体型号,对于设定好的主人有着人类难以理解的忠诚。 她的触碰甚至算不上痛,只是很痒。 可那抹痒,却随着机油在血管中的循环,侵染他四肢百骸。 “嗯?” 他哽咽,脸上洇出大团大团的粉,眼中泪光闪闪,看得费星心头一跳。 她伸出手,抚弄着他耳后的凹凸不平。 这个构造,是在模仿鱼鳃吗? 可海豚,明明是哺乳动物。 费星兀自思索着,并未注意指尖触及之处越发滚烫。 他眼中浸透情欲的色彩,显得青翠欲滴,非常可爱。 这里,是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 费星不知道,无意识摩挲许久,直到FGH0820嘤咛一声,腰如虾子般弓起,大头朝下软绵绵地栽下去,他声音太小,小到她只能凑上前去,脸贴着脸,问: “怎么这么大反应?没电了?” 他的脑子烧得一塌糊涂,没听清费星戏谑般的那三个字。 “我好像出故障了……” 费星撤回身去,眼睁睁地看着FGH0820的黑色长裤暴涨撕裂,两条修长的腿寸寸贴合,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大尾巴。 是清透的绿色,是费星记忆里,天灾还未降临之前,她故乡的海的颜色。 费星傻眼。 不过,她好像知道该给他起什么名字了。 第三章“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主人?” “费什?” 眼前这位女士是铂金号的义体医生,她拿着刚配好的试剂,重复了一遍费星刚刚说出的名字。 她左胸处别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薇薇安。 “可真够土的。” 就因为FGH0820变出了条?尾巴是吧? 薇薇安医生笑着摇头,手中针管却快准狠地扎进闪着银色流光的义体手臂。 费什仰着头,眼神黏黏糊糊地挂在她身上,似乎对这名字还挺满意。 名字,是最古老也最简单的咒语。 而这两个人,谁也没意识到,她为他取名字这个行为甚至比肉体交缠还要更亲密。 “V女士,费什他究竟怎么了?” 薇薇安医生先是给她换了义眼和耳膜,登舱之后又为她安了一段脊柱,在她身上下刀子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冷血无情的V女士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 “费小姐,你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我讲?” 费星眨巴着眼,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又和费什两个人在白色的小床上排排坐。 V女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丝毫不给费星面子,直白说道: “教会在设计FGH这批义体人的时候融的基因很杂,本意是想最大程度发挥基因优势,可惜技术水平受限,表现并不稳定,尤其是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 她看起来蛮无语,费星却向身侧的费什探出手去,隔着一层质地坚硬的制服,抚摸着他此刻酸软得乱七八糟的腰际。 费什被她抱来医疗舱,硕大的鱼尾有气无力地垂下去,整个下半身唯一精神抖擞的器官藏在两瓣青蓝色的泄殖腔中。 就算费星暂时找回了大脑,还记得给他裹了层床单,可他脸上热意还未褪去,人都昏成那个样儿了,一双精壮的手臂却还不忘紧紧抱着她的脖颈,苍白的唇不受控制地翕合,小声叫着什么。 薇薇安医生为他注射试剂的时候凑近听了一耳朵,毫不意外,费什是在叫费星的名字。 啧。 她就知道,铂金家的家主看上的怎么会是一般人。 玩弄得真是有够惨烈。 “抑制试剂的配方我已经发到F……已经发到费什的光脑了,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自己配就好。” 费星直勾勾地望着她,薇薇安医生很识趣地改了口。 “如果下次他反应还是很强烈,你可以带他去海边,遛一遛鱼,释放天性,对他有好处的。” V女士拍了拍费星的肩,走出医疗舱的时候还很贴心地拉上帘子关了门。 光线很冷,暧昧无声蔓延。 她和他,此刻正处于一个狭窄的私密空间。 彼此距离再一次拉近,近到她忍不住埋首在他两截伶仃的锁骨。 在那段五感残缺的过往,她唯一熟悉的是医生的气味。 可她离普鲁托星越来越远,远到还没来得及与医生告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良久,费星才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 费什看了她一眼,视线旋即下移,落在她不怀好意流连在他身上的手。 卢锡安·铂金,是他初始设定的主人。 而他将自己转手赠予费星,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安抚也好,是贿赂也罢,又或许,这是两个聪明人之间的高手过招,他只是一个礼物,是她在橱窗里由于一时的好心情买下的漂亮玩偶。 费星不知道,义体人有多么不好招惹。 他们有着近乎完美的外表,足以以假乱真的情绪反应,可终究不是人类。 于是,在主脑热得快炸掉之前,费什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捉住她的手,好奇地问: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主人?” 费星“啊”了一声,神情古怪地缩回了手。 真没想到他还好这口啊! 经过一番解释之后,费星大概弄懂了义体人的逻辑。 我主人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人只能属于一个主人。 既然他已经归费星所有,那么,他此后便会对她极尽忠诚。 “咳,首先,我只是去铂金星打工的,我不是卢锡安·铂金的臣属……” 他却不管,抑制药剂终于发挥作用,漂亮的大尾巴恢复如初,两条裸露在外的大腿却跟八爪鱼似的缠上了她的腰。 只是,白色床单上,却留下一大滩不规则的水迹。 “费什,你想干什么?” 他真的很像一条美人鱼。 肌理表层渗出透明的水液,布料结实的制服被暴涨的肌肉撑裂碎成一片片,他跟刚从海里刚捞出来的一样,眼神清透如海底沉船中的名贵宝石。 “继续。” 他的表情纯然无辜,仿佛不懂他现在提出的要求有多么不合时宜。 费星哽了一下,但很快表情又变得玩味起来。 她又不是不敢玩。 “继续,我刚刚对你做的事吗?” 费星拈起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却极富技巧地揉捏着,凭着记忆找到了他大腿上应该是泄殖腔的位置。 奇妙的身体构造。 也许,她是该好好探索一番。 费什沉默点头,眼睛却亮晶晶的,写满期冀。 她哑然失笑。 “我是不是该说声不客气?” 毕竟,他驯顺的态度与诱人的体态无一不在向她俯首称臣。 费什摇头,拉着她的手,覆在他尖而圆的滚烫之物。 “主人,我是你的。” 这算什么? 一条运行失败的代码?还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碰瓷感冒的爱情? 费星皱眉,轻轻吻上他薄薄的眼皮。 “费什,别这么叫我。” 是舱门开启的声响。 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的卢锡安·铂金漠然地瞥了还缠在一块儿的两位费姓人士,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费小姐,还没忙完吗?” 费星转眼望去,没有错过卢锡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得,是她脏了他尊贵的眼。 费星站起身,挡在费什身前,笑着说: “已经到铂金星了嘛?我这就能见到帝国第一美男子,铂金家的小少爷了?” 卢锡安一僵,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么冒犯的话。 谁不知道,路易斯·铂金和卢锡安·铂金除了发色眸色有差别外,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费星背过去的手。 她左手仅剩的两根手指弯折在义体人柔软却又泛着金属光泽的手心,很轻地写下一行帝国的通用文字。 这是她还没改掉的坏习惯。 而与她还没那么默契的费什,还在傻兮兮地问她: “主人,你刚才写的是……” 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主人。 好在,她和他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单独相处。 第四章“我想做主人也爱做的事……” 从一颗三级星考到帝国警察学院,费星领略过不少上层人士的风采。 她对这些上层人士有不少刻板印象,其中之一就是城府颇深,少言寡语。 可她没想到,卢锡安·铂金这人还挺特别。 特别就特别在,他的话怎么就这么毒,还这么密? 刚下铂金号,费星就一瘸一拐走出舱门,一面伸懒腰一面俯瞰整颗星球。 铂金星,银河帝国最富有也最丰饶的星球。 而它的主人,又该有多么高不可攀。 卢锡安扫了她一眼,说: “费小姐,欢迎来到铂金星。” 夕阳正好。 黑眼睛的青年,逆光站在她身前,他身后碧海微澜,霞光漫天。 费星只能看见他镀了一层金边的下巴,尖尖的,有些可怜。 “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份工作。” 卢锡安的神情还是冷冰冰的。 因此,顶着这样一张惊艳的脸说出下面的话也就更加好笑。 “费小姐对铂金星很满意?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铂金号上乐不思蜀,不舍得下来。”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费星也不反驳,偷偷瞥了站在队伍后方的费什一眼,可没想到这么回头一望,金色的流星撞上了绿色的火焰,两个人的眼神儿缠缠绵绵拉起丝来。 人群如流水般向前走。 费星回头,老老实实坐上了卢锡安飞艇的副驾驶位。 “路易斯·铂金的病情,很严重?” 卢锡安和路易斯,是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弟。 如果说,卢锡安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那路易斯就是柔弱不堪的菟丝子。 他把这个弟弟看成自己的命根子,想尽办法爱护他照顾他。 直到十八岁生日晚宴,路易斯·铂金才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整个帝国的贵族不远万里前来祝贺,而每一位宾客在看清他的面容后无不暗中称奇。 像。真的太像了。 然而,就是这个被铂金家家主视若珍宝的亲弟弟,却中了和她这个平民一样的毒。 造化弄人。 “费星,你什么意思?” 卢锡安眼型很漂亮,标准的桃花眼,眼头尖尖,眼尾翘起,抬眼看人的时候,眼里像是晕开一圈水墨。 他生得好看。 好看到,比费星目前为止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可是,费星也很清楚,卢锡安·铂金不是她可以染指的人。 “我?我就是想问问他的病情,看怎么帮他摆脱毒瘾。” 费星感到莫名。 卢锡安揿下自动驾驶的按钮,目视前方,不再看她。 但他的声音还是很冷。 “费星,你缺男人,我可以给你,但我希望你明白,路易斯·铂金,你不许碰。如果被我发现你和他发生什么……” 后面的话,卢锡安没有说完。 费星猜,八成是要做掉她之类的? 可什么叫如果被他发现? 那不被他发现,她就可以对小少爷为所欲为了?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 “那要是我对小少爷的病毫无办法呢?” 卢锡安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不用他挑明,费星也懂了,这意思是治不好小少爷她也别活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 费星也没怎么担心。 她不是不信卢锡安会对她痛下杀手,只是她有自信能捞铂金家的小少爷一把。 更何况,她还有一些必须去做的事。 不到半小时,飞艇就停了。 费星窝在副驾驶,抱着膝盖翘着脚,迟迟不肯下去,卢锡安冷哼一声,又赏了她一个白眼。 “费小姐,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帝国警察学院江河日下。” 费星睫毛一颤,卢锡安匆匆一瞥,想好的刻薄话噎了回去,变成另一句干巴巴的话。 “十五分钟后,一楼大厅。” 卢锡安扭头就走,一秒也不想和她多待的样子。 他身姿摇曳,肩宽腿长,腰细得过分,以至于从后面远远望过去,柳条似的一扭一扭。 费星耸耸肩,火速溜去后几排的飞艇。 费什,还在那儿等她。 “主人。” 他的五官很立体,如古希腊的雕刻家精心雕琢的神祇。 费星默认了这个称呼,笑着说: “老板只给了我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让她会一会姘头。 费什也不傻,反手摁了什么按键,打开了飞艇的隐匿层。 光学迷彩闪烁片刻,整架飞艇最终消失于众人视线之中。 而在这一方小天地,她和他亲密到可以品尝彼此的呼吸。 费星长叹一口气,把人压在飞艇银蓝色的金属外壳上。 “碰”地一声,他撞得七荤八素。 “费什,你和人接过吻没有?” 他面上绯红,似海水覆上一层浅浅的藻。 “没、没有。” 费星眉头皱起,思绪乱七八糟。 费什经常短路的大脑烧了好一阵,蹦出来一句: “我觉得我应该挺好亲,主人,你要不要试一试?” 费星捂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在想,和义体人交换涎液的话不会触电吧? 可转念一想,俩人更深层次的体液交换也不是没有过,怎么接吻的时候才想起这茬呢? 她不再犹豫,气势很足,咬了上去。 可当她的唇落下来,夹在飞艇和费星中间的那个人,感觉到的却是一个再轻柔不过的吻。 铂金星,极少下雨。 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费什是家养的义体人,没有自由,没有权利,没有人格。 仅有几次大雨滂沱,他也只是沉默地站在铂金星的主人身后,偷偷摸摸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感受那飘忽不定的雨的足迹。 有些湿润。 还有些,像是心脏的机械零件因为生锈卡住转得很涩的不适感觉。 正如此刻,费星的吻。 她用舌尖小心探着,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嘴巴。 柔软、潮湿,还很热。 她好像还不满足,吮吸着咬了咬他的舌头,费什吃痛,翡翠色的眸泛起泪光点点。 他连话都说不完整,却还贪心不足地问她: “只是,一个吻?” 费星低声笑着,放开他一瞬,反问: “那,你想要什么?” 就剩两三分钟了,再想干点什么也不够。 费什欲言又止,应是食髓知味。 费星又碰了碰他的唇,他的嘴巴肿起来,樱桃般丰润。 “我想做主人也爱做的事……” 费星刚想出言安抚,一抬头,却看见费什头上蹭蹭蹭冒起白烟,整个人红得都跟煮熟了差不多。 接吻,需要调动146块肌肉。 在所有亲密行为里,它可能不是最刺激的高潮,但一定是两个人水乳交融的前奏。 但是,接吻接到冒烟儿,也太夸张了吧? 费星这次有了经验,二话没说先把费什送到医疗室,她呢,则紧赶慢赶去找她那位高贵且挑剔的老板大人。 第五章因为太饿所以选择在老板家里吃兄弟盖 “你,跟我来。” 眼前,是一座古典式二层庄园别墅。 占地千坪,视野极佳,主体杏色涂漆,棕绿色线条边缘,个人风格极其浓郁。 费星摸摸下巴,心想不愧是铂金星的主人,私宅也跟凡尔赛宫似的。 她是在时限的最后一秒走进一楼大厅的。 卢锡安眼神不善,可胸腔沸腾的怒火却将他多情的眼涂上薄薄一层亮色,他瞪过来的时候,费星不自在地偏过脸去。 只觉夜色撩人。 费星答了声“好”,回头匆匆看了一眼镶在天边的紫色月亮。 铂金星,是一颗人工制造的星球。 而它相貌如何,自然完全按照主人心意。 就连那轮月,也不曾有过阴晴圆缺的变幻,永远娴静,永远温柔。 卢锡安非常在乎路易斯。 所以,他没有带任何手下,一个人领着费星走到一楼西侧走廊尽头的房间。 他抿着唇,似不放心地看了费星一眼,可她除了初见庄园稍稍露出讶色以外,脸上始终古井无波。 卢锡安认为,单凭自己的意志就可以抵抗DDY00921的人有资格得到他的信任。 她,就是不可替代的、唯一的那个人。 他收回视线,推开门,声音和动作一下子放缓许多。 “那,就是路易斯·铂金。” 门开之后,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房间很大,朝向却不算好,藕荷色的月光贪婪地从巨大的落地窗爬进来,却怎么也冲不散屋中那股病态而又古怪的氛围。 开了灯,是玫粉色的光线,房间里没有烟雾,否则的话,铂金家的智能家居岂不成了摆设? 可费星还是觉得,空气里有什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的东西,像是一只潜伏在混沌中的怪兽,恶狠狠地注视着闯入这片领域的陌生来客。 “老板,你这是……” 你这是想让路易斯活,还是想让路易斯死? 真没听过谁把病人房间整得跟克苏鲁怪谈似的。 卢锡安摇头,一边走向那架被粉红色帏幔遮得严严实实的大床,一边向费星表达他的不满。 “不要叫我老板。” “好的,老板。” 卢锡安又瞪了她一眼,却没计较太多,纤细的手臂掀开帘幕,费星终于得见传说中美貌无双的铂金家小少爷。 啊,其实也没那么好看。 费星情不自禁地转过视线,这不就是年轻病弱版的卢锡安·铂金吗? 再看第二眼,却看见那苍白瘦弱的少年,紧闭双目,神情痛苦,他安静地躺在床中央,像是陷进一个罗网,如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簌簌落下花瓣。 “你到底给他打了多少镇定剂?” 费星有些愤怒。 没有人知道,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这种神经毒素会让人多么痛苦。 路易斯·铂金一脸安详,不哭不闹不发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注射下去的镇定剂已经超过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最高范围。 就算清醒过来,那八成也得傻了。 卢锡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看她看了很久,就在费星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浅浅地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是很惊艳。 费星啊费星,难道你就是这么看重色相的人吗? 她还真是。 “费星,你的心……” 卢锡安毫不避讳,一指头戳在她心口,是很轻微的碰触,不带任何色情的味道。 可她的心脏,那颗虽然由于肌体受损而总是跳得过快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 这一次,她却不知缘由。 “你有一颗鲜活的心脏。” “不,我是说,一颗没有机械零件的心脏。” “你担心他,你同情他,你……” 铂金星的主人不怎么喜欢排比句,他讨厌一切抒情的话语,所以,费星在怀疑,他的最后一个“你”后面,接的是不是“你会爱上他”之类。 但他没说完,另起一句,说: “费星小姐,我知道我没选错人。” 在卢锡安说完这堆云里雾里的话之后,费星迷迷糊糊地走出去,又迷迷糊糊地这座宫殿里逛了起来。 她没听懂老板是什么指示。 下一秒,她就被身侧房间一条伸出来的手臂捞了进去。 门轻轻关上。 一个热烈的吻,铺天盖地向她涌来。 费什,他是这么热情的性格吗? 费星想着,炙热的触感却打断了她漫无边际的思绪。 “怎么这么急?” 急到还在卢锡安的宅子里,隔着一块门板,就迫不及待坦诚相见? 没开灯,她靠在原木门板,看见的是淡紫色的月光下,翡翠色的两颗泉眼。 感官极度混乱。 液体开始分泌。 费星仰着头,任由对面的男人伸出手指,狡猾地溜进她的私密地带。 “在哪儿学的?” 她不是不满意。 轻拢慢捻抹复挑,他在极力地讨好。 他知道哪个部位最滑腻,知道她快乐的源泉在哪里。 手指,顺着那块软肉滑下去。 她甚至感受到指纹的细微凸起,来来回回的每一道抚弄,都是令人怀念的、许久不曾有过的刺激。 费什,他懂得很少。 而热爱学习,又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你看。” 义体人声音沙哑,音色难辨,他撤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来。 月光之下,光泽晶莹,动人心魄。 她和他,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 躲到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去,急切地探索彼此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偷情般刺激。 费星长舒一口气。 没注意,差那么一寸的距离,她后脑勺差点儿没磕门上。 他却心细,解语花般适时地把他的手掌垫过去。 费星眯着眼,温热的水哗啦啦喷了一地,她却无暇顾及事后现场要如何处理。 爽得有点受不了。 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心甘情愿地,放低姿态,双膝并拢,二话没说就跪下去。 嘴巴,在最靠近她湿而又湿之处的位置。 费星当然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疑惑,并不耽误她理所当然地接受。 接受这世上最湿润的吻,接受唇与齿的纠缠,接受他精心学习的成果。 她抓着他的发,猛地按下去。 他像是溺水的人,濒死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在沙漠里,忘记水流的不可抵挡之势,反而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和费什长得这么像,是和他同一批制造出来的型号吗?” 按照人类的说法,也就是—— 兄弟。 第六章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一边被人骑着猛操 FGH0821。 是这个大半夜不睡觉,冒充他的哥哥费什,缠着费星为她口交的义体人的编号。 他和费什,是不严格意义上的双生子。 唯一的区别是,当他靠近,费星闻到的却是某种草木的清香。 “你,你怎么知道……” 卢锡安去普鲁托捞费星的时候,FGH0821也在,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怪女人错把哥哥当成别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差一点就演起活春宫来。 他幸灾乐祸。 可在发现两个人当真苟且之后,他又觉得不是滋味。 为什么?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外貌,为什么被选择的、被偏爱的,总是蠢笨的哥哥,而不是他呢? “别问,先继续。” 费星眼神很冷,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 本来也不是你情我愿,身份拆穿之后,尴尬的,另有其人。 她把重心全部卸在门板上,再怎么结实的木头,也禁不住两个加起来体重过吨的义体人的份量。 耳后,是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不服气,舔舐的角度稍稍拐了弯儿,小兽一般咬上两瓣莲,黏腻的液体冲刷着口腔,很难分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费星摸了摸他耳朵,奖励似的。 可他的反应却超出费星的想象。 “不,不能这样!” 他猛地回退,两颗眼睛也氲上雾气。 费星现在视力很好,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耳朵尖那一层薄薄的粉。 真没想到。 能主动放下身段来勾引她的人,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呢? 这种反差,真是迷人。 “怎么了?” 费星擦去他嘴角漫溢的液体,眸光深深。 “你不是喜欢我哥哥?还给他取了那么个蠢名字!你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明知道他不是费什,还对他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 他还没顾着站起来,一条腿搭在另一条,情绪激动得不成样子。 “那你是什么意思?” 费星双臂抱胸,感觉有点无聊。 费什的弟弟想了很久,想到费星都准备提上裤子走了,他才抬头,忸怩问道: “你也得给我取个名字!” 同样的意思,费什说出来像乞求,而他说出来则像命令。 她本应反感。 可如果,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在他挺括的制服之下,穿了一双故意撕破的渔网丝袜,又在发红挺立的乳首戴好乳夹,如此全副武装地来见她…… 费星,又怎么能说出拒绝呢? 她的视线如有实质,君主巡视自己的土地般不留余地,一寸寸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游走。 “你这,是学了不少?还是经验丰富?” 他是争强好胜,凡事都想压费什一头,懵懵懂懂的,始终没有长大,反倒不如哥哥更有主见。 然而,即便是一个流水线出来的,兄弟之间还是各有所长。 就比如,在这方面,他天生就比生涩的费什更有天赋。 “你不用试探我。” 他垂下眼睛,光影明灭,费星这才明白,即便是颜色相同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费什的绿眼睛,像极了她家乡的那片海,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可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却如野兽一般,藏不下的野望与热忱,眸中风吹碧波,林海听涛。 “我只是,做了点功课。”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那估计现在已经翘起来。 费星听懂了他的暗示,俯下身,轻轻咬着他软软的耳垂。 仔细想想,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她的声带还没换,多说几句话就哑起来。 那些细碎的、暧昧的、难辨假意与真心的称赞,落在这个野心勃勃的义体男人耳朵里,变成这世上最为致命的情话。 “这么用功呀,感觉你会比你哥哥做得好呢。” 想要控制一个灵魂,不需要强权压迫,也无需百般心计。 寥寥数语,她道破他的心事。 这应该是间客房,床大而舒适,两个人滚来滚去也不觉拥挤。 费星叉开腿,借着皎洁的月色,端详他茫然无措的可爱神情。 该湿润的部位依旧湿润。 除了背德快感带来的刺激,还有他又舔又吸,用舌头刮出的奇怪液体。 她扶着他的腰,坐下去,再次玩起了找茬小游戏。 他的性器和普通男性的没什么区别,粗而直,她面无表情一坐到底,却又在淡色月光悄悄照过来的时候,发出一声长长的、可能是快乐也可能是感慨的叹息。 禁欲太久,有种一下子吃撑了的感觉。 “你不是问我怎么发现你不是费什的吗?” 费什的弟弟瞪大双眼,满脸惊愕。 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一边被人骑着猛操一边聊他哥哥的这一天。 他抬起头,盯着费星,乳夹和丝袜不知什么时候扯得满床都是,红肿的胸部在她不安分的手心下微微发热。 他的眼角有一点晶莹,费星并不认为这是痛苦导致的眼泪。 事实上,两个人都在细细品味这次体验的销魂之处。 费星低下头,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啃噬他的胸乳。很快,她齿下就绽出一排排错落的梅花印记。 “你!你怎么下嘴这么重啊!” 他眼睛瞪得更大,是想要指责她的,可听起来更像撒娇。 费星抹了抹唇,仿佛这样就可以暂时消除那种扎实而又丰满的美妙口感。 她有很多坏习惯。 喜欢在床上运动的时候在对方身上留下浅浅的伤,是发泄,也是标记。 好在,义体皮肤的恢复速度异常地快。 几乎是一边种一边消失,到最后费星也只好放弃。 “是气味。” “你和费什,身上味道不同。” 至于怎么个区别,她没细讲。 身下的人却不在乎。 他只是颤抖地伸出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去拭她的脸颊。 要怎么承认,在瞎了眼睛的她义无反顾地选择费什之前,他就对这个怪异的女人怦然心动。 他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允许,可本能却驱使他向她靠近。 就算,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开始。 她和他的故事,要怎样继续?又会有什么结局? 没人知道。 而唯一对这个夜晚不满意的人,正死死盯着监控屏幕,既想要屏蔽掉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又想直接冲进去把这俩胆大包天的混蛋拎出来再丢出去。 “费星,真有你的。” 卢锡安·铂金首次意识到他请了个大麻烦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却还没发现,与费小姐共赴云雨的义体保镖压根不是白天那个。 第七章“不是,你们兄弟俩怎么什么都吃啊? 义体设定千奇百怪。 所以,就算FGH0821射出来的不是精液,而是一朵朵鹅黄色小花,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对吧? 话虽如此,费星还是倚在床头,愣了半天。 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也许是几百种花瓣原料提取而出的芳香物质。说实在的,她有些怀疑,FGH这批型号设计之初有色情服务目的。 “我,怎么会这样?”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望向费星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费星呢,一回生二回熟,他这点情况还是不如上次费什大变活鱼吓人,她是不怎么担心,只是怕薇薇安医生会逮着她大骂一通。 喜欢兄弟盖饭的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想给每个帅气的男孩子一个家而已。 费星摸摸他的头,手指拂过他薄薄的眼皮,不经意带下几枚花瓣。 怎么搞得到处都是? 也许是太激烈了一点。 费星眼神一暗,脚踝还勾着一块破丝袜的义体保镖却一卷舌头,无意识地舔着她的手指,顺便把花瓣也嚼了下去。 “不是,你们兄弟俩怎么什么都吃啊?” 费星哭笑不得。 可这一句话跟点燃引信一般,刚刚还乖乖吃花瓣儿的义体保镖立刻炸毛,薅着她手臂,一边摇一边说: “你还没给我起名字呢!” 云收雨歇。 失控与高潮暂时得到抑制,他偶一展露的脆弱消失无踪,只剩下那千方百计,想要同她多片刻温存的难言心意。 费星思索片刻,笑着说: “那你也跟我姓?叫费拉尔吧。” 义体保镖爬下床去,很难讲他是有心还是故意,捡衣服的时候用把腰弯得那么夸张吗? 从他身后看过去,垂软的下体与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 他一件一件地捡衣服,先是穿了白色背心,再套上黑色外套,内裤皱巴巴地卷成一团,干脆真空又穿上了工装裤。 “费拉尔?这名字,很特别嘛。” 他很惊讶。 因为,他揣测费星可能直接叫他费佰。 永远是备选方案,永远追不上哥哥的脚步。 活在费什的阴影之下,他没有独立的人格,也不懂什么是快乐。 费拉尔。 很简单的发音,他在唇齿之间反复咂摸,开始是满意的,可当他的视线滑到米色床单上四处散落的小花儿之后,扬起的嘴角又飞速抹平。 “费星,你就这么敷衍我?” 她挠挠头,真诚地说: “此情此景,正合适嘛。” 费拉尔哼了一声,他不敢叫铂金家的机器人,只好自己搞了块小抹布,任劳任怨地清理事后现场。 费星,很少与人相拥而眠。 她与她的情人,只是彼此需要。 需要美丽的外表带来的感官刺激,需要紧密交合的肉体满足一时的空虚。 她不需要爱情。 物质或精神,至少有一样丰裕。 否则,那只是有钱人的无聊游戏。 “你又不是家务型,怎么这么贤惠啊?” 费星检查了一遍,万分感慨。 费拉尔手指打结,小声说: “如果你喜欢,我下次可以穿围裙来见你。” 他眼中春水盈盈,看她时,欲说还休。 是要穿裸体围裙给她看的意思吧? 费星没说话,抓着他的手,两个人鬼鬼祟祟一前一后溜走,在尽力不让这段关系暴露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可是,纸包不住火嘛。 次日清晨。 费星来到医疗室,在薇薇安女士戏谑的目光中缴械投降。 “好好好,我承认还不行吗?我是和费拉尔睡了,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你操心他干嘛?” 饮食男女,你情我愿。 在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里,没有人会被指责。 “费拉尔?小费同志,别告诉我,你打算把铂金家的义体人一网打尽?” 搞一个就改一次名字,那到最后铂金家的人不都得跟她姓费了? 费星脸黑了一半,反驳道: “也不至于。” 她又不是来者不拒。 “V女士,我就是想问一下,费拉尔喷花儿这事儿,有什么大问题吗?” 薇薇安一脸严肃,故弄玄虚地在光脑上查了好一阵,最后一本正经对费星说: “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我的建议是,下次你俩做的时候,最好能……哈哈哈,最好,最好让他少喷点!费小姐,我相信你明白源远流长的道理。” 费星那半张脸也黑了,她道了声谢,头也不回走出医疗室。 她现在其实有很多要做的事。 打探一下家人的消息。 查查从前卧底的黑帮怎么样了。 在普鲁托一直照顾她的医生去了哪里。 还有,她现在的身份,又算是什么? 思绪万千。 从垃圾星爬回来的费小姐,知道自己是走大运,得了卢锡安·铂金的青眼,可她也清楚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悬在脖颈之上的利剑随时都会落下。 而在此之前,请让她再放纵一点。 “主人!”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费什眼中按耐不住的惊喜。 可那抹令人心动的光,很快就被他强压下去,变成一个很浅的笑。 是,这才是费什。 只有在海里才能自由自在的美丽生物,到了岸上,就要藏好鱼尾,压抑情绪,按照设定好的程序一板一眼地活着。 可是,怜惜,又怎么能算是爱情? “费什,你来这干嘛?” 费星捉了他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掌心捏来捏去,那一小块皮肤干燥温暖,火星从她指尖一路烧到他飞速运转的主板上。 这是什么病毒吗? 让他思维混乱,呼吸滚烫,神魂颠倒。 “费什,你身体不舒服?” 她眼中关心不似作假,费什却只想一退再退。 他不只是她向铂金家索要的一个成人玩具。 她,多少也是在乎他的吧? 费什摇头,说:“我没事。” 费星顿觉疑惑,刚要说些什么,卢锡安就又领着一队黑衣保镖炫酷登场。 他还是那副谁也瞧不上的样子,精心搭配的西装三件套,打了好几次才打得完美的领带,斜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指随意向后一点,叫了个人出来。 “费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一起散步?” 她瞥了眼卢锡安身后笑嘻嘻的费拉尔,心里咯噔一下。 “您说这话也太客气了。” 费星苦笑。 卢锡安挑眉,又指了指还在状况外的费什,说: “你也一起。” 第八章如果,她的手没有放在他屁股上的话。 费星曾经听说过许多关于卢锡安·铂金的传闻。 进入帝国时代,人类平均寿命达到一百二十岁,除了皇室成员是着名的短命鬼以外,没有人会把结婚生育当作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然而,像卢锡安这样一直单身没有伴侣的大龄青年也是少数。 约炮和乱交是这个年代的常态,铂金家的家主如此禁欲,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教会的秘密成员。 “到了。” 飞艇自动驾驶,一路绿灯,十分钟就到了这次行程的目的地。 铂金大厦。 它是整颗星球的行政首脑,经济重镇,文娱中心,更是最新科技成果发布的首选之地。 费星坐在后排,夹在双子之间,要不说这俩人是兄弟呢,一个伸出左手,欲拒还迎地挠着她手心,另一个伸出右手,大着胆子,直接滑进腿侧,手指若有若无地向上、再向上探去。 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费拉尔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一点湿意。 他很得意。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要比费什擅长得多。 卢锡安从外拉开车门,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两只不安分的手的主人,不约而同地咳嗽一声,一左一右走下车去。 费星偏过头,泪眼汪汪向等着看她笑话的卢锡安伸出一条手臂。 “我腿麻了,老板,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卢锡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做作地在车上的小抽屉里取出一副没开封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好,大发慈悲般握上了费星那只残缺的手。 “费小姐只是腿麻了吗?” 怕不是浑身都酥了吧? 还在这儿享上齐人之福了? 卢锡安冷笑连连,费星却有苦难言。 她揉了好一会儿腿,一抬头,看见铂金大厦外层粒子光墙上的巨幅广告。 光墙闪烁不已,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有种诡异的热闹。 教会说,信神得永生;皇室说,人类一定可以战胜天灾;美丽得不像真人的明星魅惑一笑,仿佛在说,娱乐至死也没什么不好。 最后,纷繁的色彩尘埃落定,铂金家家徽隐隐浮现。 费星咂舌,多问了一嘴: “老板,在你这播一条广告要多少钱?” 卢锡安不耐烦,比了个“七”,费星惊讶不已,脱口而出:“七万?这也太……” 费拉尔跟上来,先冲卢锡安笑了笑,接着说: “这也太便宜了!铂金大厦这块屏幕一天流量都上亿了,七万怎么够呢?” 一条要七百万。 这还是友情价。 费星眼神复杂,心里骂了很多句狗资本家。 她骂得专注,丝毫没注意费拉尔喷洒在她脖颈处的热气,也没看到费什忽然疑惑的眼神。 至于她的老板,半点没有炫富的自觉。 他的视线在这段三角关系中的每个人身上平等划过,既有洞察一切的得意,也有隐隐让费星栽个大跟头的期待。 他讨厌费星。 是的,虽然是他万里迢迢把人请来,虽然她几乎是救回路易斯的最后一线希望。 卢锡安还是难以抑制地讨厌费星。 原因很简单,她不好控制。 铂金星的主人,从来处于上风,永远游刃有余。 可她表面油嘴滑舌,实则桀骜难驯,卢锡安觉得在她面前他一次也没有赢过。 和这样的人交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驯服她,要么…… 被她驯服。 这让他如何容忍? “你们仨,跟我上楼。” 他一进大厦,四周便投来或惊讶或崇拜的目光,卢锡安并不在乎这一次高调出行会为铂金家带来怎样的影响。 就好像,只要能赢费星一回,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卢锡安露出面对新闻媒体时的官方笑容,而他身后三位费姓人士各怀心思,陆陆续续又开始小动作。 费星跟个三明治夹心儿似的动弹不得,只好把求助般的目光投向前方。 卢锡安才不理她,他明摆着就是想看她笑话。 铂金大厦有几百层,头五十层是公众区域,对所有人开放,从五十一楼起就需要权限才能进入。 楼层越高,权限的级别也就越高。 电梯上升很慢。 梯门打开又闭合,正赶上午休,不少被工作吸尽精气跟梅干菜一样的白领涌进来,一下子就把电梯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么多人,不是没人认出卢锡安·铂金这张脸,可谁也不觉得他那样的大人物会纡尊降贵和平民百姓一起挤电梯。 义体改造手术如此发达,也许是哪个铂金家的疯狂崇拜者把自己整容成这样呢。 卢锡安第一次感受这样的眼神。 鄙夷、猎奇、莫名其妙的轻视。 他觉得不舒服,可又不懂这种不适感从何而来。 一同出发的四个人,被轿厢上上下下的人群冲散,费什靠在角落里,反倒是费星和费拉尔以及俩人共同的老板站成了一个歪歪斜斜的三角形。 电梯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可当费拉尔凑过来同她咬耳朵的时候,费星仍觉脸上一热。 人太多了,这不怪她。 “你,想不想摸摸我?” 费星心想,还是你们义体人玩儿得野,大庭广众还有监控的,怎么就这么喜欢露出啊? 似知晓她的顾虑,费拉尔瞄了挤得不成人形的哥哥一眼,小声补充道: “我可以把这段监控录像屏蔽、。” 只要,我们不被人看到就好。 他深绿色的眼睛里,写着这句未竟之语。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摸费拉尔哪里好呢? 觉得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似的,他又说: “我的屁股很翘吧?” 他不给费星辩白的机会,嗓音如糖水般甜腻。 “不然,怎么昨晚盯着看了那么久呢?” 费星低着头,她挤到了电梯最里面,眼睛往下一扫连自己的脚在哪儿都看不到,只能瞧见身前的人后颈处青黑的发茬。 老板这人也真是,这么爱装腔作势,非要在手下面前臭显摆,结果跟她们这堆穷打工的一起挤个电梯都受不了,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 她觉得自己有关心老板的义务。 给钱了嘛。 于是,费星一边伸出手,在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位置小心摸索,一边询问此刻备受煎熬的卢锡安·铂金: “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着还挺真诚的。 如果,她的手没有放在他屁股上的话。 第九章诶,费拉尔的臀有这么翘吗? 她,到底在干嘛? 卢锡安当然知道这只正在侵犯他的手属于谁,他感到烈火灼烧般的愤怒,还有一丝不想让外人察觉的羞耻。 可惜,挤成沙丁鱼罐头的他除了无能狂怒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她怎么一点廉耻心也没有?她竟然敢对他做出这么下流的举动? 一个又一个问题轰隆而过,卢锡安有种脑子即将被碾碎的不妙预感。 当这些注定得不到回答的疑问接连消失,他想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费星为什么要对他做这种事? 电梯里还有那两个她勾勾手指就能拐走的蠢货保镖,他本来是想让她当众出丑的,可为什么现在陷入尴尬境地的人却是他呢? “我的身体,还不用你操心。” 卢锡安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他想要尽可能离她远一点,电梯里传来“叮”地一声,他身侧的人像条鲶鱼一样莽撞地游来游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抱歉抱歉。 这么一撞,他又踉跄向后倒去。 差一点,就要撞到费星怀里。 卢锡安气血上涌,双目通红,恨不得直接咬舌自尽。 他现在这样,就好像、就好像主动向她投怀送抱一样。 更加羞耻。 费星却还没发现他的异样。 她只是觉得,自己掌心里的触感相当紧实。 她不是没听出卢锡安奇怪的语气,但她的大脑已经在不由自主地描摹昨夜在淡紫色月光下与她赤裸相拥的曼妙肉体。 诶,费拉尔的臀有这么翘吗? 她觉得奇怪,纤长的手指却触及他大腿内侧,试探性地滑进去。 费星的手布满小小的伤口,那是盲眼的她在垃圾星努力生存留下的印记。 她指尖的肌肤,是那么粗糙,蹭在他缠着的高档西装面料上,引起他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颤栗。 她是故意的吗?一面行猥亵之实,一面假意关心。 她,也是这样和那对兄弟相处的吗? 卢锡安一哆嗦,几乎要叫出声来。 “老板,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 费星看不清下面,却能精准地在一锅西装男里分辨出最漂亮的那张脸,她稍稍侧过去,沙哑的嗓音由于此刻愉悦且兴奋的情绪透出几分荡漾。 和费拉尔认识没多久,她就从他身上学到很多。 比如说,在这私密的变态行为中品尝到一丝乐趣。 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下,这的确是件风流韵事。 然而,除了玩心大起好半天没有撒手的费星之外,另外两个男人此刻都倍感煎熬。 卢锡安咬着牙一声不吭,幻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铂金家的男人不是好惹的。 至少,在招惹之后,不能让她全身而退。 费拉尔却很委屈,他求欢的姿态摆得这么明显,为什么费星还是不为所动? 就算不是用巴掌和他的翘臀打个招呼,她怎么也该绕过众人的目光,和他私下里偷偷摸摸拉个小手之类的吧? 费星冲怨念十足的费拉尔一笑,对卢锡安说: “我很关心你的,好吧?” 这话倒是没说错。 要是她再关心一点,他怕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射出来了! 卢锡安不曾有过伴侣,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性一无所知。 除去每个帝国公民都会上的生理卫生课外,在无数个寂寞的、被紫色的月光映衬得更为清冷的夜晚,铂金星的主人会唤醒光脑屏幕,学习网络上的教学视频,笨拙地用手指抚慰自己。 他讨厌和人接触。 费星却以强硬的、不容拒绝的姿态,甚至在没有征求他的同意之前,就闯进他早已习惯了的一个人的世界。 没人告诉过他,与性有关的一切可以如此…… 让人着迷。 他还以为,欲望的产生是某种动物本性的低劣证明。 每次,粘稠的液体喷薄而出,快感从每一寸神经末梢传来。深陷灵魂的空虚得到片刻的满足,可紧接着,那股巨大的失落感又席卷全身。 不太一样。 费星的触碰,费星带来的一串串刺激,和他自慰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形容不上来。 卢锡安的脸烧得滚烫,眼神深沉如岩浆沸腾,他正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后的那个人却得寸进尺,手指擦过极具弹性的臀瓣,在他柔软的还未唤醒的生殖器官上狠狠摁了下去。 “呃……” 他又不知道男人叫床是什么样子。 他只会遵循本能,却又在最后关头凭借理智将还未脱口而出的呻吟咽回去。 如吞药石。 自食苦果。 “费星!你不能……” 又是“叮”地一声,人头攒动,他像是热带鱼薄而宽的漂亮大尾巴,被粗暴的洋流冲得七零八落,可他的命脉却始终被她抓在手里,难以逃脱。 卢锡安生平第一次如此无力。 既想要脸面,又想探寻她莫测的心。 他卡在人群中,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电梯又停。 卢锡安身形一晃,那只温柔的手,也卡进他体内温度最高的部位。 也是,从未被人到访过秘密花园。 他情不自禁,捂上嘴巴,对费星下一步的动作既恐惧又期待。 这算什么? 是邀请?是挑逗?是骚扰? 还是……合谋? 如果她用另一种方式给他带来快乐,他没想好,这份陌生的快乐是否可以接受? 接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铂金家,是缺一位女性主人。 卢锡安·铂金知道自己在堕落,可他又无法抵抗这种堕落带来的快乐。 “老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楼层越升越高。 轿厢里的空隙越来越大。 费星确实有点担心卢锡安,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她怎么也得再做十几次义体手术。没了卢锡安这个冤大头给她当资助人,她就得以这副半死不活的状态去过下半辈子。 她手腕一动,想要结束这场紧张刺激的调情游戏,可那个与她同谋的男人却浑身一僵,万分不舍似的,红莲两瓣跌跌撞撞又叩上她掌心。 还好,费星喜欢屁股翘的男人。 她不介意这一点小小的情趣,所以,她又暗中揉了一把,相当顺滑地收回了手。 卢锡安猛地回头,眼中波光潋滟,似有万语千言。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费星说。 可那些质疑、恼怒、羞愤,在看到费星转身去牵费拉尔的手之后倏尔消散。 他听到她这样对费拉尔说: “我们回家再继续,好不好?” 她笑得开怀,看向义体保镖的眼神温柔似水。 卢锡安太聪明,聪明到他一下子就懂了费星误会了些什么。 耻辱再度袭来。 他扭头就走,无法承受这份自作多情的难堪。 第十章老板,和我打电话叫床也是你自慰play 费星觉得莫名其妙。 先是费拉尔,刚才俩人还你来我往情意绵绵的,刚下电梯,他就甩开了她的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两颗青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圆,最后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就走了。 这是生气了? 费星挠头。 不应该啊。 他,明明也很配合。 如果不快乐,为什么要主动邀约,和她一起玩儿这些? 再是卢锡安,她那阴晴不定的老板大人,狗一样的脾气,她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脑子短路了,他却步子迈得飞快,受不了她似的,扔了枚亮晶晶的卡片过来。 “费星,我现在不想见你。” 他极力克制,用尽量体面的措辞,向她表达此刻的心情。 饶是如此,费星还是听懂了卢锡安的言下之意。 基本等同于,请你快滚。 好吧。 费星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她盯着小卡片看了半天,没看懂这玩意干什么用的。费什慢吞吞踱过来,善解人意地为她解惑: “这是权限卡,可以刷开铂金大厦任何一层。” 不仅如此,她在铂金星的一切消费都会有人为她买单。 费星大为震撼,小心翼翼收好卡片,拉着一脸纯良的费什在楼里大摇大摆地逛了起来。 这一定是铂金家的员工福利吧? 她拿得心安理得。 义体保镖笑得有点不自在,他少有和人一起逛街的闲暇时刻,可费星残缺的手掌却隐含诱人的温热,他反手握了回去,甚至抓得更紧。 然后,低下头轻声叫她: “主人。” 我好开心。 和这俩缺心眼儿不同,卢锡安·铂金臭着一张脸走进专梯,不到一分钟就直达顶层,这是他的私人办公室,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即便,他刚丢出去一张权限卡。 卢锡安端出一套骨瓷茶具,从精巧的木头盒子里数出二十余片茶叶,等到叶脉在从几光年外的星球运来的天然山泉之中完全舒展,他才举起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其实,今天带费星出门也没什么正事。 他只是想再观察观察她,想看看能从浣溪沙全身而退的卧底警察到底有什么本事。 可她却轻飘飘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高处的风景,总是更好。 卢锡安站在落地窗前,从这里俯瞰整个都市,看到的不是千篇一律的霓虹灯光,而是斑斓而又壮阔的云海。 尽管这也是人造的景色,出身财阀世家的他,也有资格看到平凡人看不到的风景。 他又啜了一口,神色阴郁极了。 想让费星死,这很容易,可让她听话,却很难。 更糟糕的是,她在他身上遗留下的触感与温度,如烙印一般,从最表层的肌肤渗透下去,渗进他的骨头,让他越发地痒。 当众被人亵玩,是侮辱。 而如果她的目标本不是他,他在她眼中连一个义体保镖都不如,这侮辱也就更深一层。 卢锡安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响指,窗帘缓缓落下,房间光线昏沉,只剩几盏夜灯散着萤萤的光。 他喜欢怀旧的风格。 就连自慰,也习惯在网络上检索教学视频,按照冰冷的机械语音提示,生涩地探索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 他躺下来,腰带卸下三寸,正好够他滑进去一只手。 卢锡安双目微睁,盯着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也语焉不详。 为什么,他自己的触碰和费星的,是那么不一样? 在别人面前勃起,当然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可那个将他撩乱至此的人,却并不打算为此负责。 他只好躲进只属于他的私密空间,自己解决自己的欲望。 可把那张卡丢给费星的时候,他又抱着怎样的隐秘心思。 他的逻辑链条是那么合理,假如不是他的手指上下求索之时,他满脑子还在回味费星在电梯里对他做的那些事的话。 他不是纵欲的性格。 之前,只要按照视频的指引,在进度条爬到最后的那几秒,生理欲望会被抚平,他也可以去展开下一项工作。 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烦恼。 可这一次,他却卡顿许久。 感觉和从前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总差那么一点点。 潮水涨起却又旋即后撤,在燥热的海的洗礼之下,他始终没有找到月亮的踪迹。 是月的引力还不够强,是万里的长风决意绕路而行。 是因为,那个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人,此刻不在他身旁。 她在陪着另一个人。 一个低贱的、还没一条广告贵的义体保镖。 卢锡安双眼朦胧,这是过度的渴求没有得到满足的后果,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真丝床单也被他攥得皱巴巴的,他终于选择放弃,在空荡荡的房间大口喘着粗气。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求而不得。 即然不得,也就更加渴望。 卢锡安愣了好一会儿,他身上黏糊糊的,很不好受,可他不想起来,只想在这张床上躺到地老天荒。 他想起一件事。 铂金家会为新入职的员工统一配备光脑。 他抬起手腕,是没被弄脏的那一只。 他检索信息的动作有些焦急,健康监测软件发来警告提醒,卢锡安无暇顾及,一条条去搜铂金家的通讯录。 最新一条,应该是她。 “嘟——嘟——” 那边,接通得倒是很快。 “喂?哪位?” 费星的声音响起,不怎么好听,却飞速唤起他前一刻还在瘫软的器官。 卢锡安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比几百万就能买到的义体保镖还要下贱,竟然卑鄙地在另一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玩起phone sex。 可他纤长如玉雕刻般的手指,还是罩上了那团丑陋的性器。 她刚才不也摸过这里? 她该负责。 “费星,你在哪?” 他不知道费星会对他说什么。 事实上,费星对他说什么都好。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来自于那个他无法掌握的人的符号。 随便她说些什么,他都可以当作是对上一场未完待续的游戏的重播。 “老板,你怎么问这个?我还在铂金大厦看热闹呢。” 卢锡安皱眉,手上的动作却快如拨弦。 他可以想象,想象费星没有离开,想象是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想象他现在极度匮乏却还未得到的那些东西。 “老板,你要我开视频吗?现场情况比较复杂。” 他压抑住嘴边的呻吟或尖叫,哑着嗓子,拒绝了她的提议。 “好吧,那我先挂光脑?嗯?你也不想挂?老板,你声音怎么回事?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吗?” 卢锡安摇摇头,在意识到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后,无声地笑了出来。 第十一章他弄脏了床单,也弄脏了自己。 费星和费什刚手拉手在大厦里逛没多久就瞧见乐子了。 是88层,一个还算高端的商场,一位和尚打扮的青年男子和两个贵族起了争执。 “你不是前两天卖我赎罪券的神父吗?怎么今天就改信佛祖了?你别想跑,跟我一起去警署!” 看这情况,这仨男的一个是骗子,一个是受害者,还剩一个,是受害者的朋友。 矮个子的贵族揪着和尚的长袖不放手,他咬牙切齿,神情愤恨,一看就是被坑去不少钱。他那个朋友呢,瘦瘦弱弱的,瞧着也没多能打,跟只大扑棱蛾子似的围着俩人团团转。 没多久,四周就聚了一大圈人。 围观路人纷纷拿起光脑,拍视频的拍视频,发星网的发星网。 费星瞥了一眼那和尚,相貌妖艳,举止风流,穿了一件大红袈裟,眉眼之间锋芒毕露。 好高调的骗子! 她不免好奇。 “主人,我们还是换一层逛吧?” 这里很吵。这里人太多。这里不安全。 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和她单独相处? 安安静静的,没有在她面前卖弄风骚的弟弟,没有一反常态的铂金家家主。 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的小天地。 费什话也不说完,费星就算是猜破头也猜不出他是这个意思。 她从店员手里接过两杯奶茶,一杯牛油果抹茶的递给费什,一杯蔓越莓红茶的自个儿留着嘬了起来。 “喝完再走?” 酸酸甜甜的冰水灌下去,费星感到久违的舒爽。 对于垃圾星的居民而言,几百块通用币的奶茶自然奢侈,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吃过除了营养剂之外的其他食物。 生存,是件不容易的事。 “热闹嘛,不看白不看。” 费什欲言又止,冷冰冰的杯壁渗出道道水痕,堆积在他虎口处,要落不落的,叫人胆战心惊。 他很不舒服,却又不忍心打断她金色眼眸中显而易见的欢喜。 原来,她喜欢这些。 费什沉默几秒,坦诚道: “主人,我没有味觉。” 为杀戮而生的义体保镖,当然要割舍掉一切多余的功能。 费什双手捧着饮料,像是在对待什么不得了的珍宝,他不需要食物和水,累了的话,只要去无线充电舱躺上十分钟就好。 费星眉开眼笑,问: “尝不出来味道吗?至少口感能分辨出来是不一样的吧?你的那杯口感顺滑一点,我这款要清爽很多。” 费星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这话说的,像是在给奶茶店打广告一样。 她全部注意力被正在扯屌的三个男人吸引过去,抽空看了费什一眼,说: “试都没试过,万一错过你最喜欢的东西,怎么办?” 她笑眯眯的样子,很像一种大型猫科动物,在看到心仪的猎物之时,微笑着露出锋利的獠牙。 对于动物而言,这是威慑。 可那个愣愣望着她的男人,却下意识捂住左心口处,仿佛这样就可以找回刚刚心脏漏跳的那一拍。 “主人,我……” 他还在组织语言,过于复杂的情感让他的脑部零件超负荷运转,可即便连接上了星网,海量的数据库中仍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达他此刻的心绪。 人造人,也有心吗? 费什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费星也不看一眼是谁,就接通了语音。 “费星,你在哪?” “老板,你怎么问这个?我还在铂金大厦看热闹呢。” “什么……热闹?” “老板,你要我开视频吗?现场情况比较复杂。” “别,我这不方便。” “好吧,那我先挂光脑?嗯?你也不想挂?老板,你声音怎么回事?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吗?” 环境嘈杂,她走开几步,一边回头瞄现场闹成什么样了,一边应付老板突如其来的查岗。 费什杵在原地,把吸管有坡度的那一端猛地戳进塑料封膜,他的视线随着费星行走的轨迹微微移动,面无表情地啜饮着。 卢锡安·铂金,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他一个电话过来,她就连理都不理他了。 他双眼聚焦,紧盯着费星开开合合的唇,还有上面蹭到的红色汁液。 她哪里都很好看,嘴巴翘翘的,几息之间就能把他吻得晕头转向。 费什感到口渴,喝了一大口下去,灌下的饮料差点要冲出喉管侵入肺部,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在那一点朱唇处逡巡。 好想知道,她的那杯,什么味道? “老板,你到底要干嘛?” 事实上,卢锡安也知道他和费星没什么好说的。 卧室一片昏暗,只有他手腕处的光脑微微发亮,费星的声音就从那里传来,她很疑惑也很不耐,完全是看在他是她上司的面子上才没挂电话。 他坐起来,靠着床头,手指圈出的环几乎要握不住那根蓄势待发的阳具。 菇头处,渗出透明的液体。 沿着粗圆的柱身流下去,湿润了他的手,也在整洁的床单上留下暗色水迹。 在电梯里,他为什么没有拒绝费星的玩弄? 而现在,他又为什么主动向她求欢? 卢锡安认识到自己本性的淫荡与人格的卑劣,可还是固执地不肯挂电话,并隐隐跟随她声音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套弄他此刻硬得发烫的性器。 真奇怪。 为什么以前不觉得自慰有这么快乐? “担心你。” 他只肯说几个字,是怕费星发现他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水流愈深。 卢锡安不敢看自己脐下三寸,做出羞耻的事和承认自己是个淫贱的男人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他错开眼神,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却很认真地去听屏幕另一头费星的声音。 她有些惊讶,停顿片刻,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才问他: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把你的卡刷爆了?” 卢锡安笑了一下,却无法否认刚才一瞬心头划过的失落。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发现摸错了人,向他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道完歉,然后再发现她心里其实对他也不是毫无感觉? 怎么办? 他难道就这么贱?和她说了两句话而已,连调情都算不上,他就这样颤抖着喷涌而出。 “费星小姐。”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异常小心,生怕她发现他的秘密。 卢锡安伸出手指,蹭掉左右摇摆的阴茎上浊而腥的体液。 “整颗铂金星都是我的,你觉得,我会那么小气?” 可是,站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个人,却并不属于他。 这场扯屌大戏即将落下帷幕。 费星赶着凑热闹,急匆匆挂掉通讯。 卢锡安只听到她这样说: “老板,我知道你很有钱,但也不用这么见缝插针地炫吧?” 手腕处光亮熄灭,他嘭地一声,大头朝下,瘫软在床。 正巧,他的侧脸,结结实实地撞上那滩湿漉漉的水痕。 他弄脏了床单。 也弄脏了自己。 第十二章“主人,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样吗 “阿sir,做人也不能这么偏心吧?” 假和尚被一群黑皮摁倒在地,他疼得龇牙咧嘴,再怎么立体深邃的五官瞧着也很滑稽。更别提,那一身很能唬人的朱色袈裟也皱成一团,委顿尘泥。 铂金分局的警察来了。 藏青色的警服,闪闪发亮的银色徽章,还有随身佩枪的特权。 “什么偏心?你犯法了你知道吗?蹲局子不是你活该?” 矮个子贵族叫嚣着,很是不服。假和尚冷笑连连,大声诘问: “你没做过亏心事你买赎罪券干什么?非要我揭你老底?” 小矮个儿脸色一僵,不说话了。 围观群众四散而去。 只剩下十步开外一对外表相当耀眼的情侣。 王警官咳嗽一声,见那对小情侣还是不为所动,她只好走上前去,出示警官证,肃着脸说道: “警方执行公务,请无关人员离场。” 有着翡翠色眼睛的英俊青年眨了眨眼,不知所措。 他在公众场合,从来只以铂金家的保镖这一身份出现,除了费星,还有谁把他当成独立的个体? 就连这次,也是因为费星在他身边。 王警官以为是碰到了硬茬儿,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假和尚,心想这事儿可真是难办。 早就听同事说过,近来有一青年男子假扮宗教人士招摇撞骗,骗的还是当地有头有脸的贵族,目前已在数个一级星之间流窜。 她这次出警还以为是个立功的好机会,没想到警督却给她发来消息,说在外面做什么表面功夫都可以,但一定要把这位难搞的大少爷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不用说,又是个有怪癖的贵族吧? 王警官是不屑的,但她面对上级的指令,只能乖乖照办。 “警官,我们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费星晃了晃那张亮晶晶的卡片,笑眯眯补了一句: “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发到网上的。” 这规矩,她懂。 王警官恍然大悟,押上假和尚就要走。 临走前,那个虽然狼狈却仍难掩艳色的青年深深看了费星一眼。 “我很欣赏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 费星还没回答,她身边的男人却已投来不善的眼神。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她轻轻地、轻轻地攀援上他泛着金属光泽的义体手臂。 好痒。 似安抚,又似清风吹拂。 他奇怪地安定下来,像是一条只对外人呲牙,却对主人千依百顺的狗。 “我?” 费星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是在和诈骗犯对话的自觉。 “我叫费星,目前在铂金家打工,有空的话,欢迎你来找我玩儿。” 王警官脸色大变,还在那掂量这俩人哪个更不好惹一点,假和尚就笑着应了费星的邀请。 即便,她只是随口一提。 “好啊,你记住,我叫……” 他示意费星伸出手来,在她手掌心飞速写下几个字。 好熟悉的动作。 费星抬头,见他唇角微翘,窣地衣袍,只剩一个背影也足够叫人浮想联翩。 “昙无花?” 名字真够怪的。 费什凑上来,问她怎么了。费星不答,攥着他的手,搭上最近一班海滨快线。 “主人,我们是要去出什么任务吗?” 窄而长的车窗外,人造景色疾驰而过。 红瓦绿树,碧海蓝天。 费什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费星单手扶额,在同一车厢乘客惊诧的目光中拽着他在第一海水浴场下了车。 “不是告诉过你吗?别在外面叫我主人。” 再加上“任务”这一关键词,就显得更有BDSM那味儿了。 费什笑着,有些腼腆。 可他还是挽起费星的手臂,赤金色的阳光洒下来,把他俊美的脸分割成一明一暗。 “对不起,我刚刚忘记。” 费星叹了口气,扭头就走。 沙很细又很软,踩上去像是做了一个棉花糖口味的梦。 费星走得很快,跟跑没差别,费什还没想明白她是怎么了,忙不迭追上去。等他反应过来,俩人早就不知道逛哪儿去了,附近空无一人,只能听见海浪接连不断拍在礁石上的声响。 “主人,你别生我气。” 他的声线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像是在道歉。 费星回头去看海,忽地想起一个关于铂金星的传闻。 就算是人造的星球,也不可能起源于纯粹的空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片海域模拟的就是她的故乡。 那个以景色优美而闻名帝国的旅游星球,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是名副其实的废星。 和她一样,终将被人遗忘。 “我没生气。” 费星矢口否认,又问: “你哑巴了?上电梯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开心,什么话都不肯跟我讲?” 她咧嘴一笑,像是自嘲。 “不是说我是你的主人吗?” 费星,作为一名曾经的帝国警官,心思细腻只是她的优点之一。 至于愿不愿意对人花这份心思,那是两码事。 她这次说得很认真,不像在玩笑,也不是调情,最底层的代码被强制唤醒,费什有一种如果回答不好这个问题就会被费星抛弃的错觉。 他卡顿很久,抬眼看她,已是泪光盈盈。 她无奈,擦去他的泪水。 “哭什么?” 费什摇头,诚实地解释:“我不会哭,可能是线路漏水。” 费星嘿然一笑,揪着他大臂上的肉三百六十度扭了起来。 费什不喊疼也不叫委屈,呆呆地问她: “主人,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样吗?” 义体人,也懂什么是占有欲吗? 不想看她跟别人有说有笑。无法想象她和其他人肌肤相亲。 甚至,当她的目光移向它处,他就会像被海啸冲上岸的大鱼,绝望并开始窒息。 费什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感情是什么,可他知道,假如她不肯施舍他某个不特定的亲密动作,他马上就会需要义体医生来把他砰砰直跳的心脏拆卸重组。 费星笑着拥抱他,自然而然地说出情话。 “怎么可能?费什,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不然,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卢锡安带了那么多保镖,我不选别人,偏偏就选你呢?” 当然是因为,那独一无二的海风气味。 第十三章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就是人外控怎么 费什,还算好哄。 密度极大的义体保镖双臂摊开,毫不设防地躺进碧蓝的海,他开启反重力模式,亚麻色的发丝顺着水的波纹晕开,像是某种生活在海底的藻类植物。 “要在,这里做吗?” 几个字说得结结巴巴,也许是羞耻心作祟,更大的可能是软件和硬件尚未协调。 人既然可以造人,那么也就有自诩为神的傲慢,无人关心被创造而出的人类是否需要人性与感情。 此前,费什并未认识到他的匮乏。 可在费星身边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不够。 脑子不够聪明。情感不够丰沛。想象不够丰富。 假如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玩偶,他也就不需要这些复杂的东西,可他还不懂人是什么的时候,就本能地学会了贪婪。 不满足。当然不满足。 卫星无法脱离恒星的轨道。 他,无可避免地,想要离费星更近一步。 “你没意见就好。” 费什愣了几秒,在故作矜持和坦诚相待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不懂,为什么要在海边?” 在这颗繁华的星球,每天都有几亿人在床上打滚,那么多的酒店房间,那么多的私密场合,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一片近乎无人的海? 是喜欢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人前的刺激?还是,为了方便让那条缺水的鱼回归故乡? 费什不懂她。 “这不是医嘱吗?” 她的吻,一串串落下。 似飞花,似丝雨,似一场迟来的春暮,在他肌肤裸露之处浅浅发芽。 他该庆幸,费星是女上位,否则,她就会发现他的小腿,像是还没习惯人是两足动物这件事,轻微发抖,无所适从。 “V女士不是说了嘛?建议在海边多遛遛鱼。” 他这尾巴只能在爽极了之后变出来。 总不能是说,先做完这苟合之事,然后再千里迢迢地把鱼运过来吧? 那多麻烦。 费星觉得自己理解得非常对。 费什一脸茫然,手臂弯折勾上了她颈处。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魅力。 即便是在胡说八道,也让人忍不住信服。 费星半跪下来,双腿岔开,一左一右将他禁锢于身下。 要不了多久,这两条裹在黑色工装裤管里的修长的腿,就会因为兴奋过度而转化为一条波光粼粼的青色鱼尾。 怎么说呢,这个程序设计,直白得让人脸红。 她也不是不喜欢。 对于未知的生物构造,费星难免会好奇一点。 所以,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扒个溜干净,也不算是急色吧? 再硬挺的面料,浸满了水,也很好剥开。他睁着眼,海水侵入角膜也不肯合上眼睑,直勾勾地望着她,就好像看她的每一眼都是偷来的,每一帧画面都值得封存纪念。 暮色将近。 她有一张童话故事中光之精灵般的脸,即便还没做完面部手术,这副骨骼也足以叫人惊艳。 他仰头看她,她像是什么宗教壁画里的人物,背景是万千星辰点缀的夜幕,还有一轮任群星如何闪烁也难掩其光辉的明月。 啊,铂金星主人的复古情结。 迫切的焦渴和娴熟的撩拨,让本该冷淡的海水也变得温热。 他是仰泳的姿势,在最浅层的海水浮沉,早已分不清自己在用哪个器官呼吸。 是嘴巴还是鼻子? 是他不存在的腮部,还是白而光滑的皮肤? 费什左看右看, 与她的经验太过有限,费什还不确定她喜不喜欢会叫床的男人。 他忍耐着,一条手臂颤颤巍巍地攀上来,虚虚去抚她弯弯的眉眼。 “主人,你的脸……” 费星随手摸了一下,确认自己的面部肌肉没有在上演恐怖片。 “你不也知道我之前做什么的?这张脸,当然不是我的原装脸。” 发色和瞳色改动最大,五官只是微微调整,就把她换成了另一个人。 除了费星这个名字,现在的她和从前,当真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恒久的沉默。 负距离的两个人,谁也不肯多剖白一句,都在害怕紧闭的蚌壳被撬开后,大白于世的究竟是打磨过的碳化钙,还是一颗过于柔软而不可示人的心。 “别哭。” 他笨拙地学习、模仿,指尖擦过她眼角,只觉一片干燥。 看来,他的主人,有一颗非常坚强的心脏。 费什缩回手,不自觉搓了搓手指,以掩饰尴尬。 费星却笑。 她腰一沉,肌肤相亲,错开波涛汹涌。 礁石之后,这一方仅容她和他的小天地,再小的风波也像天翻地覆。 “我很少在人前哭的,费什。” 她也不懂,她和费什是巧合还是天造地设,腿一跨过来,尖尖的柱头就正中靶心,对准两片半月形软肉的顶点,也许是过滤后的纯净海水,也许是两个人体内多余的液体,漫过来又淌过去,就算水漫金山也不是这么个流法。 虽在水中,费星却觉得她是在骑马。 骑一匹没上过战场,却天赋异禀的马。 “为什么?” 其实,义体人也不该有好奇心。 只要按照指令去做就好,毋需追问,不用思考。 当一个个体问出“为什么”,无论是哪个宇宙的上帝都会露出微笑。 可费星不是上帝。 费星从前是一个失败的卧底警官,现在是一个看人脸色讨生活的臭打工的。 她收敛笑意,轻声回答: “因为,眼泪在招来怜悯的同时也会展露脆弱。如果你遇到的是好人,哭一哭也无妨;可你要是遇到了坏人,那要怎么办呢?” 他们会利用你的弱点,在你心口狠狠来上一刀。 费什还是懵懂。 他和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样,一边在猜他的心上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一边立下海誓山盟: “你不会哭的。” 担心语气生硬,费什又郑重其事地举起几根手指,重复一遍: “有我在,你不会哭的。” 近距离这么一看,费星才发现,费什的眼睛和海的颜色还是有色差。 可他看她,总是一水盈盈,含情脉脉。 费星不应,她在他唇间烙下一个吻,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的两具躯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摇摇晃晃。 慢慢去感受,每一朵温柔的浪。 第十四章粗壮而又卷曲的人鱼尾巴紧紧绕上来 第二次见到这条鱼尾巴,两个人都没那么惊讶。 水,消失在水中。 人,融化在人里。 费星懒洋洋的,瞟了一眼微波荡漾的海,似乎没有察觉正有一条强而有力的尾巴,不自然地卷曲着,只为弯弯缠上她的腰腹。 她原本的肤色是小麦色,是多年训练与执行任务留下的痕迹,可在普鲁托星衰颓的那一年,被阳光亲吻过的健康肤色被没有血色的苍白所取代。 肢体交缠。 同样白皙的肤色。 同样美丽的五官。 这样的两个人,沉沉浮浮地溺在澄澈的海水里,很难分清谁是引诱过往船只与水手的海妖,谁是那个匆匆的打马路过江南的过客。 也不是不能分辨。 毕竟,长出尾巴的那个人可不是她。 费星闭着眼,在她的工字背心和牛仔裤差点儿没被水冲走的时候伸手一抓,触感潮湿柔软,像是在抓一团水母。 她顺手推了推,可他缠过来的尾巴很紧,没推开。 不太像鱼,反倒像蟒,当它看到心仪的猎物,先是暗中窥伺,再找准机会出手,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死命缠着,不肯放松。 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不可以轻易放手。 因为,爱情就和进食一样,也许吃这一餐对一生而言也足够。 费星倒是无所谓。 他爱缠着就缠着,他想松开就松开。 她迷迷糊糊地想,最近体力不太好,是不是该锻炼下身体了呢? “主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凑到她耳边。 费星还没睁眼,也许是海水隔音,费什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远而朦胧,恍若塞壬在呼唤无法在海上迷雾中辨别方向的旅人。 “怎么了……呸呸呸!” 过于放松,以至于失去警惕。 费星一张嘴,咕噜噜地冒起泡泡来,她猛地睁开眼,惊觉自己还在水里泡着呢。 水流不止。 万物不居。 腰酸腿软,她现在很需要休息。 费星抹了把脸,一偏头,果不其然看到费什捂着嘴巴,强忍笑意。 “想笑就笑嘛。” 她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费什却不,他不懂任何恋爱的技巧或套路,他只凭本心而动。 于是,他翻身覆上,像是天边裁下的一角云,很轻很轻地抱住了她。 一时恍惚。 现在到底是在哪儿? 是云中的海,还是水里的天? “主人,遛遛我吧?” 两个人在水里妖精打架打了半天,好不容易站起来一个,另一个却也没好好穿上衣服,只从腰间解下一条细细的尼龙腰带,递给她。 就像是,虔诚地、热诚地、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也交给她。 费星攥着腰带,向远处看去。 夜色深沉,月光散淡,海水远极了且深不见底,白天宛若一整块碧色宝石的清亮的海,晚上瞧着却叫人捉摸不透。 铂金星的主人,有在竭力模仿她的故乡,到底砸了多少预算,才能做出这样一片浑然天成的海洋。 费星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她怎么总是想起卢锡安·铂金?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奇怪吧。 毕竟,她脚下踩着的沙粒,鼻尖轻飘的呼吸,头顶璀璨的星空,无一不归他所有。 她笑了一下,像是想掩饰些什么,手指绕出一个圈,松松垮垮地套在小美人鱼的脖颈。 说实话,大晚上遛鱼,真的很怪。 但如果这是他的要求,那么,她不介意。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方便?” 费星是想问,她在岸上走,他在水里游,脖子上还牵着这么个玩意儿,怎么想都很不便于行动吧? 费什却抬起脸,一张俊美到不似真人的脸,仿若一朵开得过盛也过艳的花,直直看她。 他的手绕到背后,用那条尼龙编织的腰带,飞快地在颈后打了一个结。 黑色针织,质地粗糙,如一条匍匐的蝰蛇,在他细而长的颈部咬出一小圈狰狞的吻。 费什系的结很紧,他甚至有点喘不上气,眼圈发红,呼吸急促,无辜地望着她,明明是他自己动的手,可他却在努力向费星表达臣服。 “啊……” 他气喘,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费什才细着嗓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说: “现在不就方便了?” 明示暗示,他就是想要和费星保持这样的关系。 绝对的占有。 不存在的自由。 是狂热的粉丝对明星的爱。是自愿让渡尊严的读者对作者的爱。 是相信这个世界上必然有神的信徒对神的爱。 这是不真实的泡沫,还是稍纵即逝的永恒? 费星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在被诱惑。 “嗯,我们走吧。” 费星牵着腰带的另一端,其实她没怎么使劲,因为这玩意儿本来也不是拴人脖子上用的,全靠费什那条大尾巴扭来扭去,跟安个螺旋桨似的,最后反倒是他在前面游,她虚握着这条不算绳索的绳索,在他身侧的海滩慢慢地走。 她都不知道要是现在碰到人该怎么解释。 就算喜欢人外,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可那个将自己的呼吸都献出去的人,却在这侮辱中获得了满足。 他喜欢这样,他就应该被这么对待。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费什,你的鳞片是什么材质的?” 费星没多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条尾巴亮闪闪的,人造灯光如此稀少的海岸线,它却像掉进海里的星星那样耀眼。 费什却停下来,想也不想,抓过她的手,一把就按在他的尾鳞上。 湿滑,却很坚硬。 和费星想的软鳞不大一样。 她想收回手,费什不肯松开,反而引她寸寸深入。 从平滑的腰际,到两瓣隐蔽的、羞涩的泄殖腔,再到他尖尖的分成两杈的尾鳍。 是错觉吗? 怎么忽然感觉很热? 他轻声问,可她还是听出那难以抑制的颤抖。 “主人喜欢哪里,我就拔出哪里的鳞片,送给你,好不好?” 鲜血淋漓的礼物。 贵重到,无法接受。 她怀疑,如果她今天问的是心脏,费什也会毫不犹豫,剖出来,送给她。 义体人的优势吗? 费星笑着,笑得心安理得。 “好啊。” 她这样说。 第十五章只要这疼痛,是因她而起,那就会有 最后,她的指尖,停留在青色鱼尾凸起来又凹下去的位置。 换算成人腿的话,大概是脚踝。 费星往下摁了摁,笑着看他,说: “这里,好像要比其他地方更软一点。” 西瓜最中间的那一口。 刚吃完面吸上来的泡面汤。 冰镇可乐开盖后,嘭地一声炸在口腔里的汽儿。 她只想要最好的东西。 费什毫不犹豫,随手一捞工装裤口袋,摸出一把刀,想也不想,利落刮鳞。 锃锃锃。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应该会感受到疼痛。 他骤然苍白的脸色,汗水密布的额间,还有几要咬破的唇角。 无一不在说明,他真的很痛。 义体保镖为什么不直接去除痛觉呢? 如果被创造的目的,只是要当一个杀戮机器的话。 因为,能感知到疼痛也是一件好事。 就比如,一个小孩子,伸手去碰火,这次疼了缩回手,那以后就再也不会玩火。 FGH这一系列的设计者,最初的想法是,赋予义体人缩回手的余地。 然而,又有谁会想到,原来有人即使疼痛也会感到快乐。 只要这疼痛,是因她而起。 那就会有意义。 “给。” 费什递过来刚剥下的鳞,肌体表面的缺口处流出深蓝的血迹,本该是很浓烈的色彩,可在墨一般深厚的海水里,这些痛苦与忍耐似乎也很快消散不见。 他几乎要晕倒在水里。 费星,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小美人鱼的比喻。 怎么就这么乖呢? 总不能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吧? 费星叹气,掏出一枚抑制针剂,V女士倾情提供的配方。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她对自己向来没什么耐心,以前受再重的伤也不会好好休养,而会选择最快见效却也可能有很大隐患的治疗方案。 对情人,自然不一样。 费星抱着他,小心翼翼捧着他的头,力道很轻、一下一下地抚着他薄薄的脊背。 他的肌肉并不夸张,是刚刚好的程度,丝毫不会破坏费什俊美的外表,摸上去的手感却也叫人流连。 “不疼了,不疼了,费什,我给你扎一针,你就不疼了,好不好?” 原来,在安慰人的时候,需要说这么多废话。 可正是这些赘余的絮语,一片一片扫进他的耳朵里,很神奇的,针剂还没注射进身体,一股难以抵抗的热流过全身,他好像没那么疼了。 难道,她的声音,是什么麻痹神经的毒药? 不致死,但会让人上瘾。 “嗯!” 他用力点头,看出来是疼得难受,费星并未停止抚慰的动作,另一只手快准狠地把药剂用针管推了进去。 费什瘫软在她怀里,背过去,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狼狈模样。费星不很介意,羽毛似的吻静静地掉进他湿透了的发。 黏黏糊糊的。 很容易想到一个带有色情暗示的成语——水乳交融。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是你还是我,以至于就这么在一起。 似乎,永远也不分离。 “主人,我、我好了。” 健硕有力的大尾巴又裁开,变成青年赤裸裸的两条长腿。费什很不好意思,在她面前露出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也暂时失去了羞耻心,再度兴奋的性器,就这么直挺挺地漏在衣料的遮掩之外,费星不用特意去瞧,视线稍稍下移就能看到,头一点一点,像是在向她敬礼。 费星逆着水流方向走去,弯着腰掬了一捧清凉的水,囫囵抹了把脸。 她才走开几步,他就等不及,急切地转过头,贪婪地注视着她在月光下的剪影。 “费什,回去,还是继续?” 她走回来,给他搭了一把手,费什海里拔葱蹭的站起,两个人加在一块也凑不出一套干衣服,可他还是舍不得松开她的手,很狡猾地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没摔回去。 那么,她当然也不会先放手。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纠葛微妙却也具象。 你牵着我的手,承诺不会抽离。 他小声问: “为什么不可以回去继续?” 夜风渐凉。 这是铂金星一个很美好却也很普通的晚上。 因为,铂金星的主人不会让他的所有物不完美。 夕阳下适合约会的海滩。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海水。一成不变的温柔月色。 但是,她不想在这里继续了。 费星摇头轻笑。 “不是让你二选一。” 也就是说,她同意。 费什努力收敛脸上的喜悦神色,很自如地说出让人多想的邀请。 “主人,我的员工宿舍还挺大的。” 这下,费星是彻底忍不住笑了。 俩人偷偷溜回铂金家的时候,除了公寓门口的摄像头闪了两下红光之外,谁也没心思去探究这一对野鸳鸯的踪迹。 哗啦啦啦,是费星在洗热水澡。 她到底还没做完全身义体改造手术,绵密的泡沫、舒适的热水,还有一捏就叫的小鸭子,不仅可以让她洁净自己,还会给她一种幸福的错觉。 费星裸足走出来,身上连条浴巾也没裹。 “铂金家的待遇不错啊,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硬件配备还挺全。” 费什低着头,不太敢看她,想了一下,说: “但我还是更喜欢你。” 还嫌不够似的,他又低低叫了她一声“主人”。 是比起卢锡安·铂金,更喜欢她来当主人的意思吗? 啊? 怎么就突然聊到这儿了? 费星挠挠头,直接拉开他的衣柜,在看到一排排黑色工装后既觉得震撼,又觉得本该如此。 好不容易,她翻出白T和大裤衩,想也不想就往身上套。 衣服穿上了,脑子也清醒不少。 铂金家为他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为他解决掉衣食住行所有烦恼,如果他有意进取,卢锡安·铂金也不介意花上一大笔钱送他去帝星参加什么战斗培训课程。 只要,他肯为铂金家卖命。 她和他之间,没有如此明确的人身隶属关系,这只是一场有趣的主人与宠物的游戏。 是随时可以被叫停的关系。 “费什,你是自由的。” 费星顿了顿,加了一句: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自由的。” 费什抬头望她,姿态虔诚,如仰望一弯真正的、遥远的、非人造的月亮。 他仍然懵懂。 所以,费星也就没把下面的话说完。 这是一段脆弱的关系。 问题是,物质的封锁、身份的限制、暴力的压迫,这些都是外在的手段,是虽然很可怕但如果鼓足勇气就能摆脱的境地。 可如果,他的心被扣在那里。 精神上的服从。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本能。以及,分开一秒就接踵而来的失落。 那,要如何逃离? 第十六章今天想见你,明天想见你,后天大后 费星还是第一次有被榨干的感觉。 也没数一共做了几次,先是费什不依不饶,在那张硬邦邦的床上,怎么也不喊停,她的兴致也没好到这个地步,肉体碰撞到大汗淋漓,最后竟也生了几分火气,仿佛谁先说结束谁就算认输。 到最后,还是费什先一步缴械投降。 她和他都湿得不得了,温热的水液一路淌下去,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留下羞耻的痕迹。 费什连躺进充电舱的力气都没有。 费星皱着眉,推了半天才推开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的男人,迅速冲了个澡,蹑手蹑脚就准备走。 “主人,你去哪儿?” 床上,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条修长的手臂。 都累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留她? 费星半跪在床边,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 “你明天不是轮休吗?好好睡一觉,等我下班了,再来找你。” 费什心念一动,他的职业与身份都不允许他和别人有过密的关系,唯一算得上亲人的弟弟更是视他为仇敌。 “主人的意思是,明天也会和我约会,对吗?” 他困得睁不开眼,嗓音也变得异常柔软。 费星知道,这是义体零件电量低导致的,可这并不妨碍她认为此刻的费什是可爱的。 他的呼吸缓缓晕染过来,费星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是闻到了海的气息。 她摸了摸他的头,说: “如果你想的话,不止是明天。” 费什的嘴巴咧起来,笑得很孩子气,打破他一贯的克制与忍耐。 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纯粹的开心。 为了这个很寻常却也美好的晚上。 为了体温与体温渐次冷热的纠缠。 “主人,你觉得我好,才会愿意继续,对吗?” 他的脸蹭过来,一个无论如何与猫科动物都没关系的男人,却理所当然地摆出小猫咪的姿态,下巴的弧度正好敲进费星的掌心。 费什闭着眼,朦胧地听到她在笑。 “是,你是很好。” 不好的话,也不会腻腻歪歪这么久她还愿意陪着他闹。 费什犹在得意,她又说: “但花样太少,下次,我们换几个?” 说实在的,她都怀疑费什是不是也在星网上看了什么教学视频。 她起身,手指离开脸颊的时候也触及到腾地升起的温度。 这么容易害羞,勾引她的时候却不眨眼,这对兄弟在某些地方还真是相似。 她轻手轻脚走出房间,靠在走廊里金属色的墙壁上,揉了揉眼睛,开始查看光脑。 很好,一个找她的也没有。 费星啧了一声,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这个,她动动手指,切换页面,检索了几个关键词。 铂金大厦。没有。 铂金大厦88层。没有。 铂金 红衣僧侣。没有。 铂金星分局。没有。 没有没有,通通没有。竟然没有一条关于昨天那个假和尚的消息。 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即便没有独家新闻报道,总该有些本地人泄漏出来的音频视频。 看来,那个”昙无花“兴许是什么大人物。 费星单脚支在墙上,小腿与墙壁夹出一个锐角,她有咬手指的习惯,尤其是在遇到什么烦心事儿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卢锡安·铂金,他知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呢? 不一定。 问题是,就算知道,他又为什么要对她和盘托出? 这事儿真难办。 因为,费星现在对昙无花相当好奇。 “嘿,想什么呢你?” “啵”地一声,有人拨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 费星抬头,看见的是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还有不曾在费什脸上见到的纠结神色。 她弯了弯眼睛,半点没有自己刚从人家哥哥床上走下来的尴尬。 “费拉尔,原来你也住这儿?昨天有点事忙,没来得及找你。” 有点事忙。 她还能有什么事忙?不就是忙着和费什……做那种事? 费拉尔两颗眼睛瞪得溜圆,绿水晶似的葡萄,看得费星困惑不已。 “费拉尔,你在生我气?”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难道是这傻小子突然长脑子了,不想跟他哥哥共侍一女了? 费星着实想不明白。 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电梯里闹的乌龙。 在费拉尔的视角里,费星先是拒绝了他的求欢,还和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哥哥逛街约会,俩人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好事,足足折腾了一下午加一晚上。 他能有什么好脸色才怪。 不解、愤怒与伤心。 这些情绪要把他给压垮了。 所以,他酝酿许久,思绪万千,眼睛里写满仇恨,准备说出他此生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语: “费星,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在这场零和博弈中,为什么被选择的永远是哥哥,而不是他呢? 费星被这句恶毒的话伤害得手足无措,凭本能去拭费拉尔眼角溢出的泪水。 别说,他哭起来是真不好看,眼角红红的,五官皱起来,丑兮兮的,却很动人。 费星一愣,小声问: “费拉尔,你是漏水了吗?” 费拉尔一噎,哭是不哭了,绿眼睛瞪得都发蓝了。 “费星,你个傻子,你真是个大傻子!” 啊,这算辱骂吗? 费星摁下电梯键,走出公寓的时候还在疑惑。 当然,她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 任谁在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前,都没心思想别的。 费星双手举起,以示自己并无恶意,笑着对一脸严肃的铂金家家主说: “这么大架势,您有什么急事找我?” 卢锡安盯了她几秒,她笑得没心没肺,对前一天发生的混乱与焦灼一无所知。 他的舌尖压下两种完全相反的命令,一个是杀了她,一个是姑息一次。 冷静些。 卢锡安,你要冷静些。 他这样对自己说。 卢锡安冷冷地望着费星,目光阴沉,声线冷漠。 “押你上班。” 某种程度而言,这和要她死确实也没区别。 第十七章而他则是她用心血浇灌而成的第一朵 即使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星际时代,人不干活就没饭吃这一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普遍性的解决。 简单来说就是,费星作为一名无产阶级斗士,还是得看卢锡安这个大资本家的脸色。 “费星小姐,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些?” 卢锡安端了一杯红茶,茶汤色如琥珀,一看就是千金难求的高级货。 费星用力甩了甩,还是没能甩开身后两个义体保镖死死摁在她肩膀上的手。 膝盖传来尖锐的痛感,她才不想在卢锡安面前低声下气,可她的脸仍有一瞬倏尔惨白。 “老板,我发誓,我刚踏出那栋楼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你。” 找他?找他干嘛? 找他汇报她昨天是怎么和这群低贱的义体人交换体液的吗? 光是想想,卢锡安就感到神经收到了污染。 真恶心啊。 卢锡安的视线滑过她的脖颈,那里有数道明晰又暧昧的吻痕。 让他猜一猜,是她瞎着眼的时候就跟他要走的0820,还是与她暗通款曲,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她眉来眼去的0821? 她嬉皮笑脸,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铂金星的主人心头闪过一丝愠怒,可费星如此狼狈,他看她也有几分可怜,而他两股之间,曾被她的触觉入侵过的部位,此刻也传来汩汩的热意。 卢锡安面沉如水,放下茶杯,挥挥手,两个保镖立刻放开对费星的桎梏,很有眼色地退出房去。 费星转了转手腕,两只膝盖还磕在地上,故作姿态地问: “亲爱的老板大人,小的现在能起了吗?” 她阴阳怪气,一句话拐出十几个调,听得卢锡安脑仁儿疼。 他觉得好笑,也不再跟她计较,大发慈悲赐她平身。 费星嘴角一扯,怪模怪样地给他鞠了个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费星!我有说让你走吗?” 她怎么敢? 就是这种掌控不住的感觉,让卢锡安忍不住拍案而起,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好几步,等费星转过头看他,他才绷着一张顶漂亮的脸蛋,怒火将他的眼眸照耀出光华璀璨。 上位者怎么可以对下位者表露出愤怒? 这只能说明,他外强中干。 “您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路易斯吗?” 他一顿,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时间不等人,耽误了治疗可怎么办?” 卢锡安那俩眼珠子都快把费星给瞪穿了,就在费星以为这位喜怒无常的老板大人要把她送进局子的下一秒,他骤然放松,笑道: “费星小姐,我还真期待你的本事。“ 惊艳的笑容中闪烁着戏谑,雪白的牙齿上露出了恶意。 费星明白,这将是她在铂金星遇到的第一个生死攸关的难题。 她已然将好色的弱点暴露在卢锡安眼前,他也许会厌恶她,也许会认为她不堪大用,但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好拿捏的人。 而下一步,就是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几个亿的手术费眼都不眨就花出去,战斗力最恐怖的两个保镖也送给她当男宠,甚至还给了她进入铂金大厦高层的权限。 要是她的价值无法与之相匹配,又会有什么下场呢? 费星耸耸肩,颇有几分临危不惧的气势。 “老板,我保证您的弟弟会渐渐好转,但您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弟弟这两个字上。 卢锡安心头一紧,竟不知这位难以琢磨的费星小姐是否发现了些许端倪。 “什么?” 费星还是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撤掉你在他房间里安装的监控设备。” 卢锡安沉默不答,费星不依不饶,接着说: “用人不疑嘛。” 最后,这场无声的博弈,似乎是费星赢了。 “费星小姐,请你明白,我不是因为信任你才答应你的请求。” 他是相信凭铂金家的安保力量,费星这只小蚂蚱怎么也蹦不出他的手掌心。 诶?他家里是不是有俩保镖变节了? 卢锡安犹在思索之际,费星早已大踏步走进路易斯·铂金的寝室。 走廊尽头的密闭房间,若有还无的粉色迷雾,帏幔飞舞的豪华床榻。 又见到你了。 这朵生长于铂金家陈朽土壤中的、一边盛开又一边枯萎的娇艳玫瑰。 费星坐到床边,从帆布袋子里掏出一本童话书,像模像样地就要给他讲起来。 哈? 屏幕前的卢锡安目光不屑,心思转动,暗中思量整顿手下的事来。 他是答应费星撤掉监控,但路易斯身体这么差,留几个热成像设备监测一下他的身体健康也不算他食言吧? 路易斯刚打完今日份的镇定剂,浑浑噩噩的,很不清醒。 饶是如此,他还是挣扎着撑开眼皮,声音虚弱极了。 “你,你是谁?” 费星翻书有个习惯,她不喜欢从第一页开始看,那样总觉得古板没意思,她喜欢随手翻一页,翻到哪页是哪页。 而她今天翻开的这页,是篇简单却动人的古典童话,名字叫做《小王子》。 “我是最新款的点读机,你哥雇我给你讲故事。” 费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瞎编: “但你哥哥有点傻,买错性别了,我不是你的小王子。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小公主。” 而他,则会成为小公主倾注心血浇灌而成的第一朵玫瑰。 她这人真是,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 尽管如此,卢锡安还是不敢疏忽,盯着费星好几个小时,发现她确实除了讲童话之外什么也没干之后关闭了电源。 看她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路易斯·铂金却被费星忽悠得一愣一愣,由于疼痛的关系,他连行动都很困难,只能从床上慢慢地挪,费劲吧啦地蹭到费星身边。 他的头颅枕在费星的大腿上,路易斯未曾注意这个姿势有多么亲昵,好像真的把费星当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低级机器。 费星垂下眼眸,端详着这张几分钟前就近距离观察过的脸。 啊,那淡金色的发丝多么柔软,那碧蓝色的双眼多么诱人。 比起翻云覆雨的老板大人,还是弱小又可怜的路易斯·铂金相处起来更容易些。 “那,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呢?我的小公主。” 啪。 费星揉了揉耳朵,不想承认她刚才幻听到花开的声音。 第十八章想要跪下来给喜欢的女人舔逼,又有 铂金家·温室花房。 平日里,这是少有人来的地方,只会在卢锡安需要社交之时对一小部分名流贵族开放。 然而,原本精心打理过的温室此刻却潮湿闷热,暖香阵阵,熏得交迭在秋千架上的一对璧人愈发沉醉。 汗水。体液。还有糟糕的眼泪。 她和他的气味,不分彼此地搅和在一起,挤挤挨挨地充塞着整间温室。 有点儿乱。 还有点儿窒息。 费拉尔是不信神的,他一个义体人,如果信神的话,只会成为盲从人类的无可救药的奴隶。 但电量低下的脑部零件却让他产生信仰的错觉,有那么一瞬,他在向神祈求,要是与她交欢的这一刻可以延长到永恒该有多好。 诶? 假如愿望如此鲜明且具有针对性,为何不直接将她奉为神明? 智商上限并不高的费拉尔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费星一手抓着费拉尔的肩头,两个人你咬我我咬你,咬得唇角破裂,双目赤红,她伏在男人赤裸的胸肌,秋千一荡一荡的,几乎叫她楔进他开始喷花儿的性器, 分明,意乱情迷。 可费拉尔一高潮就到处开花的设定真的让她很出戏。 费星扭过头去,腰又向下沉了几分,她不在乎性器的咬合激烈与否,快有快的激情四射,慢有慢的柔缓熨帖。 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她定定地看缠在秋千架上的藤蔓,浅绿色的枝条绕来绕去,一朵小小的白色花苞正开在她鼻尖。 费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品种。 她的脑海中浮现老板大人不可置信的脸色,有种和聪明人对弈并将了他一军的快感。 “跟你说了,治不好路易斯,我提头来见。” 真是见鬼。 她才没说过这种大话。 然而,路易斯大大好转的各项身体指标又不能作假。 卢锡安惊讶的表情只是一瞬,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在费星这儿吃了个哑巴亏也当是小打小闹。 也好。 她还知道藏一手,看来不傻。 卢锡安亲手为她斟了杯茶,笑容又变得很假。 “费星小姐,我对你相当满意。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有。” 费星很想说,我要自由。 但她转念一想,自由这东西又不能靠他人给予。 所以,她向卢锡安提了三个请求。 “花房的使用权,一瓶非常特别的香水,还有……” 卢锡安眉毛皱得跟馄饨皮儿似的,他想费星是不是看童话看傻了,把他当成阿拉丁神灯来许愿了? 她却说: “还有,你不要在我面前这样笑。” 费星施施然离去。 看她急成那样儿,肯定是去温室私会情人吧? 卢锡安的确不笑了,他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可又不知这气从何来。 只好捧起她没有喝的那杯茶,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她的手段,稚嫩又下作。 他会被这样的手段勾引到吗? 可笑。 “你在想什么呀?做这种事,也不专心?” 骨头酥烂。 心软成泥。 费拉尔掐着嗓子,声音如花蜜般甜美醉人。费星回过神来,亲了亲他的嘴角,哑声问: 怎么?“ 合着一句也没听进去。 费拉尔气得不行,脸上笑得却像朵花儿似的,痴痴叫她: “主人。” 费星两臂向后,环抱住他,脸埋进他胸前轻嗅那甜腻却诱人的芬芳。 “别学费什,你和他不一样。” 手指,双腿,躯干。 她需要做的义体改造太多,以至于不那么重要的声带迟迟未换。 客观上讲,费星的声音简直难听得要命。 可费拉尔却觉得她刚刚说出了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她说他和哥哥不一样诶! 费拉尔满心欢喜,完全没想过她除了费什之外还认识其他男人。 “费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里?” 他抱着她,走下秋千,交合的体液淅淅沥沥,从摇摇晃晃的秋千架一路洒到开得正艳的绯色花丛。 爱嘛,越做越熟。 感情的事不好说,这档子事儿却是默契不少。 她的膝盖仍在隐隐作痛,腿一盘,斜斜勾在费拉尔完美无瑕的腰背上。 “因为我心里有你呗。” 她卸下不少力,微眯着眼,感受道道粗圆的碾磨。 这哥俩也是,虽然形状大不相同,用起来倒是一样好用。 费拉尔自然不信,一口咬在她肩膀,牙印是个标准的半圆。 ”你乱讲。” 费星呼痛,眼中却噙着一抹笑意。 “我又不傻,上次路过这儿,你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一副期待、好奇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她无聊时搜了搜,才知道铂金家一个养花的地方也有这么多讲究。 他很不好意思,犹疑问道: “有那么明显吗?“ 费星歪着头,诚实回答: “要说多明显也没有,是我总忍不住想多看你几眼。” 不是你的渴望有多外露,只是我对你的关注,总要比对别人多那么一点。 费拉尔难免怔愣,脸颊擦着微微的红,他两手托举费星腰臀处,也没想好停在哪里,好在体力尚且足够,抱着她边操边走。 这花房转了好几圈,两片软肉拱出的圆环,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 ,吞吐着他迟迟不肯软下的阳具,两边干得难舍难分正是销魂,就连性器相连处也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煞是羞人。 费拉尔站定,把怀中人顶仔细顶小心放下,他先是在她颈处嗅了嗅,而后又探出粉嫩的唇舌,在她胸前两点耐心细致地舔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用嘴雕花呢! 很快,那一片肌肤反射出银亮的水迹,像是一条调皮得四处乱窜的溪流,从她双腿之间奔流而出,最后又在这里拓出新的河道。 “干嘛呢这是?” 费星推了两下,没推开。 因为,他已经就着这个姿势双膝跪地,难掩俊美的面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埋上她的阴阜。 他抬起脸,近乎仰望的姿态。 费星看到,他的眼角也蹭到闪闪水光。 “想要和您继续。” 想要在她身上尽可能地留下花的香气。 想要与她无数次巫山云雨交颈而眠。 想要跪下来给喜欢的女人舔逼。 这,又有什么错呢? 第十九章“你不是也很喜欢偷情的感觉吗?” 费拉尔跪着为费星口交。 是第二次。 粉色的软刃拨开水淋淋的穴口,他用嘴巴去探索,她身上最敏感也最脆弱的神经群落。 费星一手把住他的头,似赞赏似喟叹,轻声说了些什么。 他没听清,唇齿闭合再松开,囫囵咽下口腔里微咸的体液。 “我的口技,不错吧?” 费拉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急切地等待着来自费星的夸奖。 “是挺好,不过嘛……”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为了吊他的胃口。脑子不怎么聪明的费拉尔果然上钩,深深浅浅地咬了咬她腿根处的软肉。 “不过什么?” 费拉尔紧张极了,他确实害怕她说什么“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哥哥”之类的话。 万一,万一她也这么想,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费星当然不知道费拉尔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这一口咬的真是地方,咬得她又是酸又是麻,腰一酥腿一软,重心下移,向后跌去。 刚巧,又跌到了秋千上。 费星单手薅住绳索,由于惯性的关系,坐秋千上来来回回荡了好几轮才停下来。 哭笑不得。 “不过,这件事要不要让你哥哥知道呢?” 费拉尔本就是跪姿,看她没有从秋千上下来的意思,双膝着地,一步一步,向她爬去。 修长的腿,绷紧的臀,流畅诱人的肌肉线条。 他不是故意的,可义体人天生完美,举手投足之间,就不自觉散发魅力。 可费拉尔现在在干什么? 一台杀戮机器,为了讨一个人类的欢心,竟然也学会顺眼低眉。 即便是猛兽,他也是蠢到乖乖走进人类陷阱里的残次品。 是,费拉尔是不太像人。 那么,他像什么呢? 在费拉尔从那里爬到费星身前的这十几秒,她在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事?” 她不回答,费拉尔便又重复一遍: “什么事不能让哥哥知道?” 他很快就找准了位置,一左一右分开她的腿,燥热的呼吸正对靶心。 费星猜到他的打算,可她偏不让他如意,她荡了荡秋千,在即将坠落的顶点停留,两腿一张夹住他棱角分明的脸。 湿润粘稠的温度。毛发弯曲而顺滑的触感。还有,随着秋千的升与落,不时消失的呼吸和视线。 “嘭”地一声,是她再度撞过来。 看,她是多么恶劣的人。 事已至此,他要是继续配合,那该有多么下贱。 然而,当那块细腻湿滑的肉递到嘴边,费拉尔却还是檀舌轻卷,又吸又舔。 费星笑了笑,揪着他的耳朵,反问: “很多事,都不该让他知道吧?” 她坐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享用着他技巧丰富的唇舌。对于费拉尔而言,除了尚在工作的口腔,其余感官都在发出危险的警告,心跳过快,呼吸加速,耳朵里也传来嗡嗡的轰鸣。 假如他是人类,医生会告诉他,这是某种严重的心脏疾病。 可他不是。 “比如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假装是他来勾引我。” “去铂金大厦那回,那么多人呢,你也不嫌害臊。” “还有现在,你不也和我一起,弄湿了整座花房吗?” 她笑眯眯的,细数他犯下的每一桩罪过。 费拉尔神情恍惚,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一概承认。 他搂住她小腿内侧,把脸埋在她褪至膝盖的牛仔裤上,认命一般,喃喃问道: “那你说,该不该告诉他呢?” 费拉尔知道,哥哥很喜欢费星。 卢锡安·铂金,一个一年就能遭人暗杀四五百次的大资本家,他最看好的义体保镖,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却在她面前撒痴卖乖,玩什么主人与宠物的游戏。 真够恶心的。 所以,告诉他吧? 不不不,不能大摇大摆地在他面前炫耀。 要悄悄的,一不小心的,泄露给哥哥蛛丝马迹。 那么,他一定会很痛苦。 会愤怒到发抖?还是会偷偷一个人抹眼泪? 费拉尔还在幻想,不知道哥哥的大脑神经模拟装置有没有老化到没办法做出这些生理反应的地步。 一只手伸过来,是费星挑起了他的下巴。 “就这么恨费什?” 瞧他张牙舞爪的样儿,不用猜也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 费拉尔摇头,说出的话如孩童般天真却恶毒。 “我才不恨他,我只是想让他难受那么一下下。” 然后呢? 他和他还会是一条流水线上生产下来的好兄弟,有没有费星这个人,都无所谓。 “合着我只是你用来气你哥哥的工具嘛。” 费星语气玩味,故作双手捧心状,循循善诱: “费拉尔这么做会让我很伤心呢。” 果然,跪下来为她埋脸口交的男人一下子慌了神。 费拉尔连连摆手,道: “不,我、我也很喜欢你!” 绕了这么一大圈,他似乎也有些明白,试探着问: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瞒着哥哥吗?” 费星露出孺子可教的欣赏神色,调侃道: “你不是也很喜欢偷情的感觉吗?” 费拉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支吾半天,另扯话题,指着他右脸硌出来的扇形印子问: “你兜里揣什么了?这么硬?” 费星的口袋里,总是装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现在的话,大概有费什的鳞片,离开垃圾星的时候顺手抓的一把矿土、薇薇安医生给的抑制针剂,还有卢锡安·铂金随手丢给她的卡片。 她一件件掏出来,还没掏完费拉尔就出口叫停。 “好了好了,别翻啦!你是打算开资源回收站吗?” 费星笑,又把东西挨个放好。 “你,更喜欢哥哥,还是更喜欢我?” 她闻声看去,看见他羽睫颤抖,一滴浑圆的水珠沾在卷翘的圆弧,欲落不落。 这不是随便就能问出口的问题。 费拉尔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表演相当拙劣。 她说喜欢费什,那代表她是个人渣,他这么尽心尽力伺候她,她竟然撒个谎骗骗他都不愿意。 可若是她说更喜欢他,他又如何判断得出,这句脱口而出的喜欢是真是假。 “这个嘛,怎么说呢。” 她一副犹豫不已的模样,残缺的手掌落下来,像是安抚什么小动物一样摸他的头。 费拉尔对此并不抵触,因为他更想知道她的答案。 “我还是更喜欢卢锡安·铂金,哎呀,你拿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费星一摊手,理直气壮地说: “给钱了呀!” 第二十章唾弃这三言两语就被撩拨到勃起的淫 “给钱了吗?” 费星整个人半瘫状态,软趴趴靠在飞艇副驾驶位,她昨天刚从花房里出来就被V女士抓去做了手术,无痛开膛又飞速缝合,折腾这么一大圈下来,大早上的又要出门办事,她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更何况,这位毒舌的老板大人还不依不饶地问她和费拉尔都在温室里干了些什么。 可能是怕她糟蹋了那些名贵的花? 费星如此想着,虽然一脸疲惫,但还是绘声绘色地为卢锡安讲述了许多生动的细节。 没想到听完这些,卢老板的脸那叫一个黑。 “费星小姐,难道你就这么自恋吗?我可不记得有给过你这样的钱。” 她一边揉太阳穴,一边想卢锡安这张唇形漂亮却那么讨嫌的嘴巴什么时候能闭上? “我雇佣你,只是为了路易斯。” 费星连连点头,表示她也很认同这一观点,他也没有继续唠叨的必要。 他却又说: “不包括让费星小姐喜欢我的部分。” 今天,卢锡安没有开自动驾驶模式。 他也不想给费星当司机,但这车上一共就俩人,她还是个缺了几根手指头的残废,他虽然笃定费星翻不起什么大浪,但他对她也没信任到敢把命都放心交到她手上的地步。 他开就他开。 就当是铂金星的主人,又一次的复古情怀。 正因如此,今天的车速并不算快,给了卢锡安充分发挥的空间。 费星揉得差不多了,恢复了点精神就在副驾驶戏瘾大发。 她挺直身子,满脸严肃,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一样。 “那是另外的价钱!” 说完,她又笑逐颜开,瘫作一团,倚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半天没动弹。 飞艇里,大概安静了两分钟。 卢锡安一踩油门,红唇微抿,说: “费星小姐,我有时候真是不懂你。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这些?” 摇摆不定的秋千架。互相传递温度的胴体。娇嫩的花瓣边缘暗流涌动的水迹。 她也算风月好手,怎么就不知道…… 不知道文字与声音也是上好的催情药,她再多交代几句,他就能在驾驶位不受控制地高潮。 卢锡安咳嗽了声,一条手臂垂下来,扭出一个并不舒适的姿势,想要巧妙地掩盖掉胯下那一团不自然的凸起。 他的脸绯红一片,简直恼羞成怒。 不管怎么扭,这姿势看起来都很奇怪。 他是该埋怨费星事无巨细的坦诚,还是该唾弃自己? 唾弃这叁言两语就被撩拨到勃起的淫乱身体。 “老板,你这就不讲理了,不是你先问的我吗?” 飞艇启动自动驾驶模式,车载换气装置徐徐打开,她周遭那股散不去的香气似乎也淡了些。 卢锡安打开光脑,一边处理信息一边和她拌嘴: “费星小姐,人总应该有廉耻心。” “你有廉耻,你有廉耻你打听人家床上那点事?” 费星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他,长腿向前一伸,咣地一声撞到中控台。 她愤愤,龇牙咧嘴去调座椅的角度。 “这不一样。” 费星不看卢锡安,卢锡安也不看她。 两个人的脸,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宛若一对早已没有感情却因为财产分割问题迟迟不肯离婚的中年夫妻。 如墨的眸子掠过一点锋芒,他声音低沉,听起来相当无情。 “费星小姐,我并不在乎你和几个义体保镖做爱。” 她诧异地转过脸,似乎是没想到卢老板居然也有说话这么直接的一天。 不阴阳怪气,不冷嘲热讽,都不像他了。 卢锡安接着陈述他的理论: “那些义体人,即使价值不菲,终究是钱能买到的东西。再说,从费星小姐的使用方式来看,他们对你而言,和两根人形阴茎也没两样。” 瞧瞧人家文化水平是高,骂人都不带吐脏字的。 费星分不清,他这是骂她是个老色胚,还是骂那对保镖兄弟有个鸡巴用。 她想了想,说: “老板,你是不是很看不起义体人?” 看不起? 不至于。 他是纯粹的蔑视与利用,一堆生龙活虎的义体保镖和一个圆圆扁扁的扫地机器人在他眼里毫无区别。 “他们,也算是人?” 再好用的工具,也只能是工具。 坦白讲,费星向他讨要费什的时候,卢锡安不是没有忍痛割爱的想法。 显然,能救路易斯的费星比一个武力值极高但仍能被取代的FGH0820重要得多。 “一个义体人,他的外表看起来像人,按照人类的逻辑行动与思考,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类社会。这,怎么就不算是人呢?” 卢锡安低声笑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弯起来,刻薄说道: “我没想到,费星小姐还是位义体人权运动的支持者。” 费星耸耸肩,顺手推开车门,不想和卢锡安继续这个话题。 说不通,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抬眼一看,又是铂金大厦。 只不过,这一次卢锡安直接停在233层的空中停车场。 这一层专卖奢侈品,再不起眼的物件,摆在这里也贵得吓死人。 “老板,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陪你逛街吗?” 费星觉得无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她这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想来是本就不多的体力在那对兄弟身上耗费大半。 卢锡安银牙咬碎,却堪称绅士地向她横出一条手臂。 “不是答应要送你一瓶香水吗?整个帝国不会有比这里再高端的香水店了。” 他见费星愣神,还以为她没听懂。 “我是说,只要费星小姐喜欢,多贵的香水都没关系。” 费星唇角一勾,卢锡安还以为她是看到了什么,朝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家有名的高档成衣店,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手中挥舞着两道黄符,正在卖力向一对情侣兜售。 卢锡安感到不快。 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在挑起他的情欲之后,又毫不留情地看向另一个男人? 不甘和屈辱席卷而来。 铂金星的主人想起上一次在以他的姓氏命名的这栋大厦里发生的乌龙事件。 她还不知道是吧? 要不要想个办法,让她知道? 卢锡安还在权衡利弊,费星却恍若无事发生,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 “卢锡安,你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我爱上你吗?” 嗯? 她这话,是真是假? 卢锡安僵在原地,刚刚才褪去的热意又如潮水般回流。 渐渐,侵染全身。 第二十一章在以她为主角的故事里,其他任何 又是那个昙无花。 上次扮和尚,这次演道士,别的不说,至少他的扮相和道具足够逼真。 费星也不急着上前,反而在想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说,他今天扎的这丸子头是真头发还是什么高科技? 上回见他,他还是个锃光瓦亮的大秃瓢呢。 费星有点想笑,但还是绷住表情,挽着卢锡安,施施然向233层其中一间店面走去。 半点不在乎,她这一身工字背心牛仔裤与西装革履的铂金星主人有多么不相配。 好在,卢锡安还算配合。 至少没有推开她,反而像个精致的偶人,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像纵容,也像不知所措。 什么爱不爱的? 她说话向来如此轻浮吗? 卢锡安乜了费星一眼,她却早已看向别处。 “你好,我想找一个很特别的味道。” Myth Lu的专柜前,费星礼貌地与售货小姐攀谈。 这也是个享誉帝国的大牌,线下的客流量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这个地步。 费星的视线在一脸倨傲的卢锡安与毕恭毕敬的柜姐之间转了个来回,猜测是他提前打好了招呼。 大人物嘛,就得有大排场。 “您可以大致形容一下吗?是之前在店里闻到过的?或是什么比较独特的香型?或是您想私人定制一款专属于您的香水呢?” 费星松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扇形的鳞,矿土,针剂,还有亮晶晶的卡片。 “不,不是任何一款香水。” 她陷入某种回忆之中,露出茫然、怀念、还有一点羞涩的表情。 卢锡安认为,他不该太在乎费星的感情生活。 可她这副追忆旧情的样子却十分碍眼。 他感到烦躁,贵族的修养又强迫他保持专注。 “是我一个朋友身上的味道,那个时候我在普鲁托星,出了意外,来不及问。” 费星掏出那一小袋矿土,赭色的颗粒,封在透明的小塑料袋里。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她却如此小心翼翼。 “前调是绿叶、香柠檬、茴芹、葡萄柚,中调是薄荷、醋栗叶,后调有玫瑰,麝香*。我闻出来的是这些,还有点矿土味儿,一直都有,但我分不清是人身上的味道还是诊所里的味道。” “我想找到那个味道,也想……找到那个朋友。” 她垂下头,金色的眼眸盛满怅然。 卢锡安终于明白,她哪里是想买香水,分明是在找在垃圾星上曾收留过她的义体医生。 还真是痴情。 身份、相貌、声音、年龄、性别,一概不知。 她记住的,只有那个人在她掌心写字的触感,还有牢牢记在脑海里的复合香气。 闭上眼睛,切断视觉的困扰与阻碍,她就会毫不费力地想起关于普鲁托的一切。 可她这么念念不忘,那位医生早就在铂金家的人抵达之前逃之夭夭。 人家都不要她了,她还在这痴情个什么劲儿? 卢锡安很不爽,怎么每一次和费星出门都一堆破事儿。 售货小姐犯了难,给出她能力范围内的解决方案。 “女士,您提到的这些味道我们研发部都有,想要找到类似的香水也不难,但很少有调香师会在配方里加入某个特定星球的矿土。不如,您先在我们的库存里找一找?我们这边会尽可能协助您的。” 费星还没说话,卢锡安就替她拿定主意。 “所有能拿出来的香水,都给费小姐闻一遍。” 这不是个好主意。 短时间内闻成百上千种味道,鼻子不瞎才怪呢,可费星也没反驳。 为什么?是不敢?还是被极度的渴望冲昏头脑? 她胆子多大啊,她都敢在他家里搞他的义体保镖。 她还有什么不敢? 卢锡安坐去沙发,茶几上堆堆迭迭摞上小山般的茶点。 柜姐挂上暂不营业的招牌,叁四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脚下生风,奔来跑去,抱来一盒盒精心包装的瓶瓶罐罐。 有人捧着盒子,有人递来喷洒好的试纸,费星刚开始还觉得有意思,闻到最后像个无情的机器一样,摇头摇得她颈椎都快断了。 “都不是吗?” 女孩子们十分失望。 费星摇头,揉掉最后一条试纸,慢悠悠地回答: “有很像的,但都不是。” 就像人类的基因,组成部分就是那些,但许许多多的排列组合下来,就演化成数以亿计的不同的人。 可在这茫茫的宇宙,我要如何找到像你的人? “这样啊,真可惜。” 卢锡安起身,在她身侧站定,他扫了一眼开了封的香水瓶,屋子里的气味浓度严重超标,人的鼻子很难辨别香气的细节,店内的排气装置却已开始运转。 “真是麻烦了,今天所有这些都给费小姐包起来吧。” 他捂了下口鼻,黑眼睛里满是嫌弃。 这么多的香水,足以冲抵好几个月的业绩,对于铂金星的主人来说,这点钱却像是从指缝里漏出来的米粒。 ”走吧,费星小姐。“ 他再度向她伸出手臂,费星笑了笑,指了下还在233层边晃悠边寻找目标的昙无花,问: “这个人,前几天不是被警署带走了吗?怎么又放回来了?” 心有灵犀一般,昙无花(丸子头版)也向她的位置看过来。 他笑容妖冶,顾盼生姿,一袭紫袍更显贵气逼人。 昙无花向她挥了挥手,很友好地打了个招呼。费星眯了眯眼,没出声音,只是用口型说了句“你好啊。” 眼神交汇的刹那,她和他眼中似乎都只有彼此。 卢锡安·铂金,只是观看这个故事的局外人。 等到了停车场,卢锡安解开生物锁,冷冷地说: “别想了,那个人和教会关系很深,才没时间去普鲁托和你玩什么医生病人的游戏。” 被戳中心事,费星也不尴尬,半只脚踩进车里,大方承认: “我也没说他一定是嘛。” 她蓦地收声,弯腰捡起车座间隙中一枚淡黄色胶囊状物体,甩出去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和刺鼻的火药味将她和卢锡安恶意地推向两个世界。 费星反应很快,快到那粒微型炸弹的余波只炸碎了她的眼睛,与她一座之隔的卢锡安几乎毫发无损。 他愣了几秒,但见她眼球破裂,金色液体顺着眼角蜿蜒而下,她神情悲悯,如古典时期以圣母流泪为主题的厚涂油画。 咚咚咚—— 是他震耳欲聋的心跳。 卢锡安膝盖擦伤,尝试数次但因为太痛还是没站起来,只好用手肘撑着大理石砖铺好的地面,仰头看她。 在以她为主角的故事里,其他任何人都只能拿到一个小角色,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卢锡安·铂金也不例外。 “不是,卢锡安,你真一年遭人暗杀四五百次啊?” 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却只是捂着再度失明的眼睛,蹙着眉头,轻声抱怨。 卢锡安捂住嘴巴,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还好,还好她看不见。 不然,要怎么和她解释,他此刻的泪流满面? *是“像你的人”这款香水的香型描述 第二十二章老板,你也不想你偷偷摸摸和我do 为什么费星受了重伤,哭泣的人却是他呢? 实际上,卢锡安事后处理得井井有条,他通知铂金家的医疗队以最快速度赶来,打了通电话跟铂金警署的最高长官放了一堆狠话,最后找了几个不太方便在明面上联系的朋友。 他不仅要费星毫发无损,他还要揪出来这次暗杀的幕后凶手。 “还好,费星没出什么大问题。铂金先生,您……” V女士风尘仆仆,抢了保镖队的机车,赶在大队伍到来之前为费星小姐作出诊断。她瞄了一眼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卢锡安,心想,和一脸安详昏死过去的费星相比,铂金先生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她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童话故事。 自小娇生惯养的公主,竟然可以发觉二十层床垫之下的一颗小小豌豆。 薇薇安医生为铂金家服务,更直白说,卢锡安·铂金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一眼就看出来费星的伤更重,可还是先走向了伏在支架前嘤嘤垂泪的铂金先生。 他却摇头,指了指费星,让薇薇安首先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正如V女士所想,费星伤得很重,必须马上安排义体手术,由于她的高超医术,费星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这位哭哭啼啼的豌豆王子,还真难伺候,给他抹了药水,包扎伤口,再不处理的话,没准他都能自愈了。 卢锡安受的那点伤,跟费星比都不够看的,可薇薇安还是尽职尽责,表达关心。 “铂金先生,请您放心,我保证您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卢锡安抬起头,他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方丝帕,擦掉费星脸上流到干涸的金色液体。 这不是眼泪,只是机械义眼的组织液。 他也不嫌脏,给费星擦完,又用丝帕的背面,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 下意识的、不分彼此的亲密。 V女士再次将视线投向她那位昏迷不醒的病人,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铂金先生不是半点苦也吃不得,他只是对费星小姐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痛,他也痛。 “叁天,能治好她吗?” 薇薇安估算了下,点点头,招呼同事一起把费星推进医疗舱。 她原计划后天就去帝星医科大学交流,接替她的医生是在业内赫赫有名的一位大手。 可费星的手术急得很,V女士决定先开台,到时候是中途换将,还是她挤挤时间,且说吧。 卢锡安还是第一次觉得等待的时间有这么长。 七十二个小时,象征着洁净的白色的门,开开合合。 可惜,除医疗人员之外的无关人士只能在外等候。 卢锡安几天没睡,灌了几支营养液熬下来,他的心跳频率数据显示没有任何异常,但他的手掌却总是违背他的意愿,悄悄地溜去心口处,探听心脏跳动的轨迹。 他的光脑界面,停留在一则关于“吊桥效应”的百科词条。 当一个人遇到危险,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而如果他碰巧遇到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加速的心跳,当作是对某人心动的反应。 她救了他。 她为此负伤,至今未醒。 她在做一件她没有付钱的事。 为什么?他没要求她为他牺牲至此。 卢锡安熬得眼睛发红,水墨的颜色渐渐流转,现出隐隐约约的蓝膜。 他告诫自己:还有很多工作没做,费星并不值得他投入这么多的时间和心力。 可他迟迟不肯离开,目光不善地看向先后来看望费星的保镖兄弟。 “回去,好好工作。” 她取名叫费什的那个,像条呆头呆脑的鱼,一句话就能打发走。 至于特别能发骚的费拉尔,则要狡猾得多,满口答应不会再来打扰,一扭头就看见他扒上了窗框,简直是自作聪明。 “费星,我真讨厌你。” 他闭上眼,倚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容颜沉静到像是睡着一样。 至于费星,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朦胧。 机械女音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费小姐,请您不要担心,改造手术刚刚结束,视力尚未恢复属于正常情况。” 费星倒是不怎么在乎,她摸索着从病床上爬下来,正巧摸到一块纱布,她用拇指和食指估算了一下尺寸,扯出细长的一条覆上了眼皮。 她有些渴,下意识舔了舔唇,正准备叫小机器人,一杯热茶就递到了她嘴边。 “费什?是你吗?” 顾不上烫,费星咕噜噜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却不出声,拎起大肚茶壶,又给她添满一杯。 两个人,一个倒,一个喝,谁也没说话,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诶诶,够啦,我喝饱了!” 当是浇地呢,咔咔咔往下灌? 费星腹诽,却也明白这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好心人恐怕是没怎么照顾过人。 眼前光影变幻,她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 鬼使神差,费星轻声地唤: “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她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 她喜欢和他明争暗斗,不管惨成什么样也不肯低头,他看到的是狡黠的费星,张牙舞爪的费星,死也不服输的费星。 哦,当然,还有和义体保镖床上打滚的费星。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活色生香的画面。 每一帧,都会让卢锡安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就一会儿,我发誓。” 他还在挣扎,可她却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幅度地摇晃起来。 她要求的并不多,她不需要他的财富和权势,也对他昳丽的容貌视而不见。 她只想要,他陪她一会儿? 甚至不是高贵的铂金星主人忙里偷闲抽出空来的陪伴。 卢锡安想,今天在这个病房里,哪怕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费星也都会提出这个请求吧? 他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为什么只有’一会儿’?” 他是不够坦诚,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按下变声装置后再开口。 卢锡安心跳又很快,因为他知道,他即将做出此生最为冒险也最不理智的决定。 是早有预谋?还是不曾摆脱的吊桥效应? 他不认为有分辨的必要。 在费星还不曾给他答案之前,他就再也按耐不住,忘情地吻上来。 第二十三章“这位先生,你现在才想跑,是不 “你这人真是,什么都不会,这么主动干嘛?” 情到浓时,半裸衣衫。 费星随性,没那么多破规矩,不介意和炮友接吻。 首先,鉴于星际时代医疗水平之高,任何一位帝国公民都不会有通过体液感染性病的烦恼。 其次,做都做了,还差着这一个吻吗?难道亲一口就代表真爱了?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嘛。 费星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这位主动送上门的艳遇先生接吻的时候连伸舌头都不会? 真是离谱。 白色纱布蒙上了她的眼睛,卢锡安难以揣测费星的情绪,却没有错过她脸上淡淡的笑意。 “我,做得不好吗?” 可他在监控里看见过,她和别的男人也是这么做的。 费星歪着头,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却还是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我认为,你还需要学习。” 卢锡安喉咙一紧,不甘与恼怒飞速爬满心头。 他想质问费星,他到底哪点不如那对保镖兄弟? 可这句话隐含的意图是那么难以启齿,哪怕没有说出口,只想一想都会让他颜面尽失。 铂金星的主人,竟然沦落到和两根自慰棒在同一个女人面前争宠的地步?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卢锡安不是懦弱的人,实际上,他曾无数次带领铂金家在商海与政界的惊涛骇浪之间走向繁荣。 可在费星面前,他却生平第一次产生逃走的念头。 现在走,还来得及。 她还没发现他是谁吧? 把他当成不要脸的骚货,趁人之危勾引她的淫贱男人,也许是某个饥渴的义体保镖呢? 只要不被她发现,卢锡安·铂金还可以继续扮演趾高气昂的老板大人。 他这样想,如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小动物,想跑还没迈开腿呢,费星却先他一步,拐到门口,双臂绕胸,摆明了不打算放他走。 “费星,你要做什么?” 卢锡安单手抚心,柔软的缎面衬衫徐徐敞开,是她心急拽掉了两颗玉石纽扣,可她还蒙着眼睛,自然也看不到轻薄的布料之下,他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如熟透了的水蜜桃般饱满的胸部。 是不错的风景。 是,费星会喜欢的男人。 可惜……不,还好,她看不见。 卢锡安想起许多画面,窗外淡紫色的圆月、一波一波涌起的海浪,还有虽然闻不到味道,但看一眼就嫌过于甜腻的温室花房。 他没有窥人隐私的癖好。 可这颗星球属于他,不管他是否主管愿意,他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察觉铂金星发生的一切。 只是,他看向费星的目光总比看别人,多那么一点。 “这位先生,你现在才想跑,是不是晚了点儿?” 她攥着他手腕,耳边分明没有音乐,可他却觉得像是同她跳一支圆舞,舞步不管怎么跳最后都会回到她的怀抱。 费星吻得很轻佻,唯独架势端得十足,仿佛要一口一口把他吃掉。 殷红的唇瓣,被她的牙齿利落地撬开,卢锡安只觉寒光闪闪,他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两半。 有一点痛。 可轻微的刺痛过后,是“嘭”地一声,如开了一瓶剧烈摇晃过的冰镇可乐之后疯狂上涌的酥麻痒意。 卢锡安呼吸不继,两脚发软,他攀着她的肩,仗着她看不见,在这不为外人所知的所在尽情发骚。 怎么会这么舒服? 他是一位十足漂亮的青年,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长得不漂亮,动情之后,微微勾起的眼尾也会渗出星星的泪。 不疼,只是很舒服。 怪不得她的情人向来不满足机械运动,怪不得他们都这么喜欢和她接吻。 他也喜欢。 这世上的好东西,当然人人都喜欢。 “生气了?” 缠缠绵绵接着吻的两个人又依依不舍地分开。 他嘴角处,是涎液牵扯之下遗留的湿润,多么淫靡。 卢锡安被她亲得七荤八素,墨色琉璃似的眼珠晕开了一层水儿。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此前的人生中与之最为相似的经历还是和皇太子那个病痨鬼拼酒。 他比太子殿下多坚持那么一秒,算他赢。 她并非四处风流,可吻技太好,即便只是一段露水姻缘,她的吻仍可以蛊惑他,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她珍重的爱人。 “没有。” 卢锡安生硬地反驳,缺氧的大脑终于恢复正常,他打了一个响指,病房的智能门锁从里面关上。 “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平时总是扎着马尾,露出略显凌厉的五官,可在床上窝了这么久,粉色发丝乱糟糟地披散下来,竟也显出几分慵懒的可爱。 真是见鬼,他竟然会觉得费星可爱? 他可没忘记在普鲁托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什么鬼样子。 “我是说,你应该跟我学习。” 她又开始吻他,非常任性,挑挑拣拣,从凸出的锁骨一路吻下来,只吻她喜欢的部位。 比如,由于胸大而稍稍向外的坚硬乳头,虽然能摸出来很瘦却还彰显存在感的六块腹肌。 有钱人的身材管理真是严格。 费星在心里如此感叹着。 卢锡安明白,费星是想让他放松,他也想在她面前装作行家里手,可生涩的官能反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出卖了他。 说不好是她推了他一把,还是他踩了她一脚,两个人歪歪斜斜地抱着,膝盖一弯又栽倒床上去。 她吻到腰际。 卢锡安几乎要叫出来,耻辱、难堪与陈年的伤一同袭来,他的呼吸停顿几秒,眼前模模糊糊一片,他双臂外推却没推开费星的攻势,两个人保持在一个对抗却又胶着的姿势。 本该平坦的小腹,横亘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那么长,那么深,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曾受腰斩之刑。 “什么呀这是?” 她不解地问,蒙着眼的纱布透出隐隐的金。 卢锡安想逃,他怎么就忘了呢,这道秘而不宣的伤口,不正是他多年来独身主义的原因吗? “是我年轻时候做的蠢事,一道很丑的疤。” 他说完,紧紧闭上嘴巴,一瞬不瞬地盯着费星,等待末日审判一般等待她的回答。 费星小姐,会如何评价? 她会蜜语甜言,违心地称赞这道疤丝毫不减损他的美丽?还是会皱着眉直言厌恶,毕竟他不如她的义体情人来得完美? 卢锡安忐忑极了。 无论费星是哪种反应,他都无所谓的。 他和她不会有下一次,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是谁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并在她恢复意识后无知且虔诚地献上他的初吻。 他不在乎,他不会在乎。 “这样啊。” 她哈哈大笑,说出意料之外的回答。 “瞧你这么别扭,是不是打算脱了裤子就不认人了?机会难得,还不趁我瞎着的时候多做几回?” 费星一手摁在他砰砰乱跳的心脏,扶着他的腰,顺滑地坐下去。 第二十四章“费星,你怎么这样?你是不是, 性器与性器完美耦合的瞬间,耳边落下一声长叹。 卢锡安分不清,她是舒服得过了头,还是在对他表达不满? 羽睫轻颤,向下遮住他眼中正在酝酿的一场风暴。 有些问题是不该问的。 可费星又不知道此刻被她骑在身下的人是卢锡安。 偶尔一次放纵,没关系。 “你,不喜欢吗?” 你不喜欢我的阴茎吗? 你不喜欢和我做爱吗? 你不喜欢……我吗? 一颗小石子,丢进平静如镜子的池塘,却也漾出千层的浪。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也让他产生这么多不好的联想。 刚说完,他就恼恨地咬了咬唇,感到丢脸和不甘。 正因为费星现在看不见,他的情绪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倾泻,可她那么没心没肺,对他的柔肠百折无动于衷。 这倾泻而出的情绪又如奔流回大海的浪,它懦弱、温驯且虚伪,不曾吞噬岸上的人,而是缩回大洋中心的漩涡,唯独淹没了他自己。 费星不答。 汗水与眼睛里渗出的组织液一并流下,白色纱布由于重力的关系歪七扭八。 她空出一只手,去调整眼罩的位置。 而另一只手,尚且停留在他肩颈处,好让她在上上下下与前后左右的位移中始终与他…… 藕断丝连。 费星噗嗤一乐,好笑地问他: “被人骑就这么爽啊?” 射得这么快。 不是的,不是被人骑就会爽。 是被费星骑才会爽。 卢锡安几不可察地摇摇头,精心梳理过的发型在洁白柔软的枕头上散开,像是在下过初雪的空地旋转着撑开一把伞。 “我没有。” 喉咙里挤出来这叁个字,他又做贼心虚似的闭上嘴巴。 卢锡安从未仰望过任何人,大多时候,他处于睥睨众生的位置。 因此,他也就不知道,这个视角可以看到许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水滴形的乳,如画笔细腻的笔触,摇呀摇的晃在他眼前,划出浪花般捉摸不定的踪迹。 铂金星的主人,帝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掌握费星生死大权的黑心老板。 无论哪一个身份,他都不该。 不该像没见过的毛头小子一样,傻兮兮地盯着她挪不开眼。 卢锡安动弹不得,死死卡在费星与病床之间,无力地等待着由硬变软的器官,在她体内再一次由软变硬。 她的体液混着他的,稀里糊涂地流下来,一次又一次相撞,捣出堆堆白沫儿。 费星倒是很有兴致,她的手指从他腹部疤痕的起点摩挲到终点。 粗砺的触感,狼狈地遮掩一段尘封的往事。 她眯了眯眼,再度膨胀的阳具好巧不巧顶到花心。 酸胀酥麻。 是快感堆积即将崩塌的前兆。 费星脸色不善,隔着纱狠狠瞪了卢锡安一眼,心想就这么个处男也能顶她顶到潮吹? 她不服气。 于是,借着巧劲儿,她很故意地收缩双腿的角度,小幅度地夹。 身下传来青年低声的喘。 费星勾起唇角,明里暗里,人前人后,她都不想低卢锡安一头。 谁叫一见面他就得罪她了呢? 她小小地报复回来,爽到一塌糊涂的老板大人应该不会发现吧? “你怎么这样?” 卢锡安眼前阵阵发黑,他承认是有快感与源源不断的热意,烟花般在他每一处感官炸开。 可是,他毕竟是第一次。 除了快乐,还有挥之不去的痛。 “费星,你怎么这样?你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卢锡安也不想哭,纯粹是疼的,绵长而缓慢的痛意萦绕着不肯离开,他忍了又忍,晶莹的泪还是从眼角滚下来,在枕头上泅湿一小片。 他又不是义体人。 当然会疼。 可她却半点怜惜也不肯施舍。 他明明都看到了,她和义体保镖做爱的时候,她会耐下性子安抚,她会做足漫长的前戏,她会亲吻他们健美的身体。 为什么不对他这样? 为什么对他这么坏呢? 卢锡安悄悄抚摸腰上的疤,每摸一下都在想,她会怎么看待这道旧伤呢? 她好像不在乎,可他只是自己找上门的一段艳遇,不可能和她发展更为亲密的关系。 露水姻缘,一拍两散。 她干嘛要在乎? 他还在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要灭了所有人的口,一会儿想要趴跪在她耳边,说尽软话,求她对他好一点。 没关系,卢锡安,就当是一场春梦。 在这个荒诞而又沉醉的梦里,他可以暂时卸下面具,交付真心。 他张张嘴巴,构想了许多措辞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和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模样迥然不同。 他变得不像自己。 这不是个好消息。 然而,在卢锡安下定决心之前,坐在他胯上玩摇摇乐的坏女人蓦地一顿,疼痛减轻,快感升起,她对他的感觉当然一无所知,犹豫着、猜测着,向他发问: “这位先生,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她在床上总有一些坏习惯。 义体保镖还好,皮糙肉厚的,怎么折腾也留不下罪证。 可如果是他的话。 费星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卢锡安·铂金是个大麻烦,人看着挺聪明的结果净干傻事。 这是他的地盘,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谁敢随意出入她的病房? 他竟然还以为她没有发现,真不知道是他脑干缺失,还是自欺欺人。 “笨蛋。” 很小声地,卢锡安骂了一句。 就在费星以为他要大发雷霆的前一秒,他又撒痴般埋怨: “你怎么才发现,我都快疼死了!” 她无奈,手一撑从他身上跨下来。 白色床单透出一大片,由于材质轻薄的关系,边缘处甚至泛出一点蓝。 而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青年,但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红紫青黑,煞是可怜。 “对不起嘛。” 那也算是吻吗? 应该不算,她只是把温热的唇,轻贴在他眉眼。 “下一次,我保证不会让你疼了,好不好?” 费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吗? 严格来说,还真是。 她说下一次,那就会有下一次。 可被费星拽去病房角落沙发转场继续的卢锡安,很怀疑做完这一次,他还有没有命活到下一次。 第二十五章这么好看的鼻子,要是顶在花穴下 费星揭下纱布,在沙发上缓了一阵,视线渐渐清明。 “你的眼睛,是否有任何异样?” 她转头向声源处看去,是一个医生打扮的年轻男人,银发灰眸,气质清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费星向后仰去,模糊地想起,昨天卢锡安是不是就在这个位置压着她又哭又喊的? 到最后,她也分不清,他是爽的还是疼的。 体力消耗殆尽,意识不再清醒。 两个人谁也舍不得先撒手,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费星没说话,隐晦地打量着整洁一新的病房。 好在,卢锡安还记得清理。 不然,她要怎么对一个陌生男人解释,这满地狼藉和挥之不去的暧昧气息? “我叫文斯,是新来的义体医生,接替薇薇安教授的位置。” 他的眼睛是很浅的灰色,本应清冷的金属色泽。 费星却联想到某种小型啮齿动物的皮毛,莫名让人觉得温暖。 文斯医生手拿仪器,尽职尽责地为她检查身体,他的专业能力和职业素养相当高超,即便他的病人并不配合,他还是坚持着做完各项检测,并在光脑中录入诸多数据。 “你是费星,我知道的。” 文斯医生收好了仪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干巴巴地向她解释。 费星视线上移,打量着他擦得很亮的金丝眼镜,还有眼镜之下高而挺的鼻。 鼻尖是翘翘的,像是一只夸张的小钩子,也像是瘦瘦的月亮、残缺的一段尾巴。 这么好看的鼻子,要是顶在她的花穴下,一定能刮出不少淫水来吧? 费星啧了一下,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卢锡安·铂金身上。 都是他的错。 早知铂金家的人不好招惹,可要不是和他一起昏了头,她也不会心里发痒到现在。 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我?我有什么好知道的?” 费星抬起一只手臂,示意身前的人搀她一把。 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可即便如此,文斯医生和她的关系,距离做出这个动作的程度也还有很远。 费星一抬手就后悔了,人家是新来的大夫,又不是新来的护工,她这一副等着人来伺候的样儿又算什么呢? 对于不熟悉的人,她总是很有分寸感。 然而,文斯医生却毫不介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双手抱住了她刚要收回去的手臂。 “你似乎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睫毛也是银灰色,脏兮兮的雪的颜色,白纸燃烧过后的灰烬的颜色。 费星不解。 “文斯医生,你是在责备我吗?” 又或是,过度的关心。 他扶着她往外走,一路上遇见不少同事,对英勇救下老板,壮烈牺牲自己的小费同志嘘寒问暖。 也不全是为了拍卢锡安的马屁。 虽然是个人就看得出来,他对这位救命恩人有多么上心。 费星一个一个招呼打过去,直到笑得嘴角变僵。 新换的眼睛非常好用,园丁刚刚除过草,碧莹莹的草地散出草叶的清香,费星远远地看到草地旁是一架看起来会坐得很舒服的原木长椅。 “你在这里,结交了很多新的朋友?” 费星眨眨眼,着实不懂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朋友。 “也没有,不过如果文斯医生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会非常愿意。” 她先一步撇开文斯的手,叁步两步像只兔子似的,蹦到了长椅前,扶着酸痛不已的腰,长吁短叹地坐在长椅中央。 文斯没多想,很自然地和她在长椅上排排坐。 平静而美好的午后。 日光散淡,云朵舒展,风也温柔。 一对刚刚相识的男女,默契地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不深不浅地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这是一幅静谧安逸的画面。 只是,在卢锡安眼中很是碍眼。 “少爷,您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古典式的庄园别墅,卢锡安坐在二楼阳台,捧着一杯红茶,静静听着管家的汇报。 汇报结束,久久无言。 管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来了一段时间的费星小姐,和刚刚入职的文斯医生。 卢锡安很不自在,他扯了扯自己的高领毛衣,烦躁地说: “我没事,不必担心。” 管家还打算表表忠心,卢锡安却一挥手,绷着脸沿着阳台侧后方的楼梯走下去。 从这里到庭院,距离并不算远。 正因此,他要好好地想明白,等下见到费星要跟她说些什么? 要不要问候下她的健康?然后再顺理成章地让她看看他这一身的伤? 第一计,装可怜买惨。 又或者,他先按兵不动,等到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再问她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第二计,以退为进。 还有,他可以为那对保镖兄弟安排别的工作,做什么都好,只要让他们离费星远一点。 第叁计,调虎离山。 爱情,有时候就是需要阴谋诡计。 卢锡安壮志踌躇。 可是,当他与费星仅有一步之遥,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一个他不敢问,也不能问的问题。 是什么人都可以吗? 她,是什么人都可以吗? 如果那天进她病房里守着的人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 她也会与其抵死缠绵,共赴巫山? 即便无有感情,即便只是一面之缘,只要有一具标准以上的年轻肉体,她都会一并笑纳? 这怎么可以呢? 他不一样的。 他不一样,不是因为他高贵的身份,虽然他确实高贵;也不是因为出众的容貌,虽然他确实貌美。 他不一样,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只是费星的其中之一。 他要当她的唯一,要占据她的全部注意,要和她在神的见证下海誓山盟。 铂金家缺少一位女性主人。 他认为,他找到了合适的人。 然而,当卢锡安收拾好心情,他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却正巧撞见—— “文斯医生,你现在是单身吗?” 她一个起身没站稳,啪地摔在长椅旁,牛仔裤口袋里掉出一堆小物件,那只装有赭色泥土的塑料袋子裂开,撒了好心来扶她起来的文斯医生一身。 她笑得灿烂,热切地盯着不明所以的银发青年,仿佛遇见一旦错过就会后悔终生的爱人。 卢锡安静静看着,明白他只是个局外人。 而那个问题,也有了一个令他伤心的答案。 是什么人都可以吗? 未必。 但除了他之外,她的世界,还会有许多人。 第二十六章费星稍稍靠近,他就又闻到那股让 “你是一位会让医生头疼的病人。” 听完费星二十年来的病史后,文斯医生得出一个简明扼要的结论。 她笑笑,不走心地为自己辩解: “以前是职业需要没办法,现在嘛,嘿嘿。” 现在,她是一个漂泊在星际的、无依无靠的人。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乎。 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也忘了要怎么善待自己。 文斯医生侧过来,很认真地握住她的手,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别扭地表达着他的在意。 “你明知道,有很多人在乎你。” 费星心头一跳,搞不懂这是医生对病人的天然爱护,还是一个年轻男人拙劣的调情手段。 可那是很熟悉的触感。 就像在那个无光的世界里,也曾有人与她携手千万遍。 “文斯医生,你的手之前受过伤吗?” 青年一愣,灰色的眼睛里满是阴霾。 “很多年前,做实验的时候,出了点事故。” 费星略略点头,没说一句客套话。 “这样啊。” 仿佛只是没话找话聊,她对他本人没有半点兴趣。 文斯医生还是没什么表情,银灰色的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费星。 并非是超过友谊之外的想法,只是一个尚未改掉的习惯。 她站起身,为今天这次会晤发表结案陈词。 “那先这样?以后我的手术还要麻烦你多……” “哎呦”一声,费星软绵绵地栽倒,好在文斯眼疾手快,双臂一捞几乎抱了她满怀。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费星迷迷糊糊1地想着。 她不是不知道纵欲伤身。 都怪卢锡安美色撩人。 “你还0好吗?” 文斯紧盯着她,神情有些紧张。 她轻嗅着,嗅到刚刚修剪过的草坪的清香,普鲁托星废矿的刺鼻气味,还有某种复合型的一时难以分辨的气息。 费星摇摇头,别有用心地凑到他耳畔,笑着问: “文斯医生,你现在是单身吗?” 科技水平如此发达,俊男美女遍地都是,在这样一个社会之中,文斯医生的外貌并不算出众。 只是他的禁欲气质,有一点特别。 白色大褂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那一颗,一点皮肉也不曾裸露在外,就仿佛他的身体是某种不可以示于人前的禁忌。 那么,她也就更加好奇。 好想一颗颗咬开他的扣子,拨弄他灰烬般惨淡的睫毛,用嘴巴去丈量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裸体。 费星在反思,难道制服诱惑就这么难以抵抗吗? 是啊是啊。 不管是保镖的黑工装,还是医生的白大褂,穿着它们的时候有多古板,扒光之后就会有多诱惑。 规矩,是很讨人厌的东西。 可打破禁忌,又会产生难以言喻的刺激。 很可惜,她还没听到文斯医生的回答,就被一只手揪着耳朵拽了回去。 “老板,你这是干嘛?” 卢锡安脸色阴沉,看向费星的眼神晦暗不明。 她却是浑不在意的模样,专心致志地揉着被他攥得通红的耳朵。 她,似乎是天生的演员。 是帝国警察学院的侦查与反侦查课程教得太好?还是她本就是个谎话连篇的小骗子? 她怎么就一点异样都没有呢? 又或许是,在昨天之前,在他彻底沦陷在那双金眸之前,她也是这样,享受完一场随便的欢愉和爱抚,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和他打个招呼? “费星小姐这么快就有新欢了吗?” 他语气酸溜溜的,一听就很不讨喜。 卢锡安有点后悔,转念又恶狠狠地想,她对他那么无情,他说几句带刺儿的话又怎么了? 张牙舞爪的,可那张殷红的嘴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乞求她的爱怜。 他放不下,那莫须有的自尊与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可能。 “新欢?你说文斯医生吗?” 她笑起来很好看,凌厉的五官一下子变得柔软。卢锡安又不是心理变态,对下属露出怎样的表情都要管,可一想到她是因为想起另一个男人才露出令他心动的表情,他又马上觉得不是滋味。 看,承认喜欢她也没那么难。 如果不是喜欢,不会从忙到脚不沾地的公务中脱身,万里迢迢地去看费星这个名字背后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如果不是喜欢,不会纵容她的挑衅,不会对她的孟浪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荒唐到在病床上就和她赤诚相见。 心动得太早。 早到他还不知道。 “没错,我是很喜欢他。” 她承认了。 在一个十几小时之前还与她共度春宵的男人面前。 费星坦坦荡荡地承认,她对一位刚见面不到叁十分钟的人怦然心动。 “别想了,你和他不可能的。” 卢锡安冷冰冰地说,唾弃为此而感到庆幸的自己的卑劣。 “怎么就不可能?” 她很不服气,见他拔腿就走,没有半点多说的意思,一时情急扯住他衬衫一角。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她笑得有点坏,黏黏糊糊地欺身上前,熟悉的热熏在他脸上,晕出大朵大朵的红。 卢锡安没那么容易害羞,只是今早离开之时,没什么经验的他极其简单地为她清理了一下。 手指弯曲,抠挖着她的穴口,乱七八糟的液体流出来,差点儿蹭上他的脸。 也不是没想过,就这么顺水推舟地舔上一舔。 可是,人造太阳的第一缕光射进窗内,他又必须变回她讨厌的卢老板。 费星稍稍靠近,他就又闻到那股让他脸红心跳的味道。 其中,也有他的功劳。 这叫他怎么不害臊? “你骗我,我不信。” 她好笑地看着他火烧云般的脸色,又退回原本的位置,低声询问: “文斯医生,和那个假和尚一样,也有一个高不可攀的身份?” 卢锡安不说话,算是默认。 她语带不屑,嘟囔着:“你们这些贵族还真是有够怪的。” 卢锡安并不反驳,忽而岔开话题,意有所指地说: “你昏迷这几天,有不少人关心你呢。” 虽然都被他拦回去了,没一个近得了她的身。 “比如费什,还有费拉尔。” 费星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继续说: “今早,我碰费什的时候,他还说很想见你。” “这,怎么了吗?” “费星小姐,直白来讲,就是你脚踩两只船的事被发现了。” 卢锡安微笑起来,显然对费什接下来会做什么非常期待。 第二十七章阿喀琉斯的脚踝与喜欢3p的小美人 按照卢锡安的想法,费什怎么着也要闹一场。 既然那么喜欢她,那要怎么接受自己不是她的唯一? 更何况,她是背着他,和他的弟弟偷情。 很屈辱吧?很痛苦吧? 所以,费什一定会质问她,会控诉她的花心与薄情,而她呢,会一脸自责地解释,再叁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与费拉尔这个小叁暗渡陈仓,甚至还会暗中怀念那场蒙着眼睛的艳遇。 她与费什相处的时候,轻松和愉悦渐渐被自责取代,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疲倦与厌烦。 她和他会大闹一场,接着一拍两散。 再之后的事,就很简单。 作为一名关爱下属的老板,在员工失恋的艰难时刻,适时地送上抚慰也是理所当然。 不管是钱,是陪伴,还是……他的身体。 只要她需要。 只要,她愿意要。 卢锡安笑了笑,放心地坐上了飞往帝星的航班。 太子殿下紧急召见,别说是明面上的站队问题,两个人私下里的交情也很好,他估计怎么也要滞留个一两天。 而他希望,下次再见到费星的时候,她的身边干干净净。 多一个人,都嫌拥挤。 对了,费星的家人还在帝星吧? 黑眼睛的青年露出浅淡的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是耍手段,也不是想控制谁,只是单纯地为某个人准备一份惊喜。 真期待下次见面时,她的表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卢锡安的设想大相径庭。 “费什,我听老板说你找我?” 是铂金家族旗下的一座大型温泉。 持有铂金家的工牌,可以免费入场并享受一系列服务,算是员工福利之一。 可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铂金家当然有能力为它的员工一手包办,可这些福利背后的目的只是让职员们尽可能地把时间都花在工作场合。 公私领域的界限不再分明,旧的道德与秩序土崩瓦解,新社会的上等人仍在叫嚣着要求忠诚。 这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时代。 就像人类历史上的每个时代,从来如此,无甚不同。 水汽氤氲,苔痕深深,是巫山神女做的一场春梦,网罗住千百年后的两个人。 拖着长长鱼尾的俊美男人,从池水另一头缓缓游来,他胸前隐约可见一小片光滑的鳞片,波纹顺着上下浮动的水面划开,紧密亲吻着他冷而白的肌肤。 他的美丽,直至此刻终于显露出某种非人的妖异。 费星脚向外撤,余光瞥见瘫在角落里的费拉尔的时候心下一惊。 “你弟弟睡得还挺熟哈。” 她不动声色地踱过去,手指探到鼻息之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出人命。 义体人的命也是命。 那问题来了,既然费什不是发疯报复,那他干嘛把弟弟打昏了弄过来呢? “费什,你……” 她没问完,青色尾巴的人鱼就吻上来。 海的气息悄然弥散,他是溺毙水中的、为了属于陆地的爱人而心碎的不属于此岸的精灵,而她是辜负了一颗真心的坏女人。 他的手臂扣上来,费星觉得这场面实在别扭,两叁息间却也专心致志地吻起来。 很久,两个人才分开。 唇角银丝,暧昧地牵连。 费星眼神一暗,指头一抹,是毁灭证据的打算。 “主人,好久不见。” 确切来说,是123小时52分零1秒。 不是他故作深情,义体设定就是这样,会不自觉地记录相遇与分别的所有时间。 费星半跪在池边,膝盖处晕出大片水痕,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金色的镜子里仅能容纳一人的倒影。 也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唯一的错觉。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鱼类并不习惯类似的安抚,但因为是费星的关系,无论是怎样的动作,他都承受。 滴滴答答。 水的声音? 间或一两声人语,还有切切察察的碎响, 空气过于湿润,又闷又热,不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倒是很适合哥哥呢。 阴险,狡猾,又爱装。 费拉尔费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到费星的坦白: “费什,你都发现了?我和费拉尔的事。” 后颈处酸痛异常,他不看也知道,费什打晕他的时候下了死手。 等听懂她说的内容,费拉尔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 他还记得,他与费星的初识有多么不堪。 如果她告诉哥哥,他最开始也是假扮成费什,才获得她偶一心软的垂怜。 怎么可以在哥哥面前丢这样的脸? 左胸处酸酸麻麻,费拉尔越摸越觉得疑惑,猜测是哪里出了故障。 费星却接着说: “其实早该告诉你,但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手探下去,在摇摇晃晃的水里,精准地抓住他的脚踝。 阿喀琉斯的脚踝,钢铁之躯惟一的弱点。 是一块扇形的疤痕,颜色比周围的皮肤要浅,可她似有还无地摩挲着,银杏状的伤疤也泛出粉嫩的颜色。 不听话的身体,理应受到惩罚。 “我喜欢费拉尔,是自愿和他做那些事的。” 她在为他遮掩? 窝在墙角的男人竖着耳朵,风风火火站起来,总算听到她一句告白,他这个当事人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她为这块鳞片而愧疚,因为这是实打实的痛苦。 不像真心,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再介入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对不起,为了之前的欺骗,为了不久之后的未来,为了那些发生的和没发生的所有。 可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 费星就要收回手,用行动来证明她所言不虚。 疤痕处生出渴望的热和难耐的痒。 “主人,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黑色浴袍浸饱了水,湿漉漉裹出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被人类所背叛的小美人鱼迫不及待涉水而来。 来挽回,他的爱人。 他从背后抱住她,一件湿衣服感染另一件,隔着一个她,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静静注视着彼此。 “我是很难过。” “可主人你从没问过我,是否介意。” 介意什么? “介不介意,我们叁个,一起?” 第二十八章标准的三明治体位精彩极了与糟糕 夹在一对双胞胎中间,费星总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恍惚感。 “哈,费什,稍微往后一点?” 尾音微微上扬,她却不看身后的人,两条细长的手臂攀缘而上,好方便性器更加紧密相连。 标准的叁明治体位。 费什扎了抑制剂,尖而长的阴茎如利剑一般戳进她腿缝儿,湿滑的水液淅淅沥沥地流下来,他并不着急,一下一下地研磨。 等待欲望崩塌之前的顶点。 等待她想起她为他起的名字,并轻声呼唤。 “怎么?主人不喜欢吗?” 他闷闷不乐,为了她从始至终的分心,胯下却是猛地回撤,百炼钢也成绕指柔,叁个人荡秋千似的摇摇晃晃。 以前读书的时候,费星也不是没见人开过淫趴,但她本人却没参与过,也就不曾体会多人狂欢的快乐。 一张嘴巴就这么大,吞吃一根还刚刚好,再多一个的话,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也只好,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兄弟两个颇有默契地抽插往复,接力似的冲上一波又一波情欲的浪潮。 爽是爽的。 但也需要克制。 她才不想当着他们的面泄出肾水儿,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场博弈,总有人要输,有人要赢。 费星,她想当赢的那一方。 “不是不喜欢。” 她一扭头,轻轻吻上费什的唇角。 上半身这么一转,性器紧连的下半身也跟着转变角度,细而窄的穴口渗出淋漓的体液,明明是从她这儿流出去的,最后却尽数浇在费拉尔的茎根。 “可我还不想那么早结束。” 做得太猛就容易高潮。 虽然高潮过后还可以是接连不断的高潮,但边际效应递减的道理总该明白,当然是忍得越久快感越强。 费什听懂了。 正因如此,才会控制不住地脸红。 “主人……主人……” 他低声呢喃,近乎呓语,一声一声雨打芭蕉似的敲在费星耳畔。 即便他在她面前俯首称臣,费星有时候也觉得她看不透他。 可能是,他的心思总要复杂一些。 又或是,费什的心里装着其他什么东西。 于是,费拉尔也就找到可趁之机。 他不介意在哥哥面前卖弄风骚,用尽手段讨好费星。 怎么就不算本事呢? 就是因为哥哥你不够骚,她得不到满足,所以她才会向我寻求安慰呀。 费拉尔笑得开怀,翡翠色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这些嘲弄的话。 费星却不觉得。 她有些受不住,前有狼后有虎,磨得那一小团软肉愈发酥软。 她脚软,好在把着费拉尔的手臂,到底是没有闹出笑话,可屁股就这么往下挪了几寸,不管是前还是后,卡得愈发紧。 红得发烫的软肉,操弄得上下翻飞,里里外外,界限不明。 费星叹口气,就着嘴边的一口乳肉咬下去。 她才没想让费拉尔好过,她就是想让他也尝尝痛的滋味儿。 可眼前的男人却餍足地眯起眼,眸光潋滟,眉眼含春,一边舔她的耳朵一边说: “很喜欢我吧?” 费星还没回答,他就又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 “即使我不叫你主人,不和你玩儿那些把戏,你还是很喜欢我,对吧?” 相形之下,搞出这么多花样,却还是留不住完整的她的哥哥,又有多么可怜啊! 费拉尔的笑意愈发盛开,看向费什的眼神近乎挑衅。 身后的男人向来沉默寡言,就连和人3p的时候也是做得多说得少。 因此,在这幼稚到可笑的挑衅之前,费什只是挺起腰,向外一顶,尖尖的头差点儿没戳破腿心直接撞上费拉尔的小兄弟。 饶是如此,两股冲力,一个向前一个向后,还是为叁明治夹心带去不少的冲击。 “别听他瞎说。” 费星舒服得手指和脚趾都要炸开,她懒洋洋地舒展着身体,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安抚费什。 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费拉尔仍咄咄逼人。 “本来就是,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喜欢我的程度和喜欢哥哥的同样多吗?” 人只有一颗心脏。 它生长在身体的左侧。 因此,人会偏心,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费拉尔愤愤,忍耐许久的感情再也藏匿不住,嘶吼着问她: “我和他,你到底更喜欢谁?” 如果每个都喜欢,那其实就是都不喜欢。 这是很容易就能相通的事。 只是费拉尔在学会勇敢之前,先学会了自欺欺人。 费星无言以对。 而费拉尔,这个傻到对一个人类一见钟情的义体人,哭着抽出兴奋到不能自已的性器,数点仿真的芳香液体激动地抖落在水池里。 “费星,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话说得倒是狠,可他还是没舍得把这股气往她身上撒,凶巴巴地瞪了哥哥一眼,提上裤子就跑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费什复杂的眼神。 “费什,你说我是不是很渣?” 同样的话,她听到过许多次。 少年时期的恋人,相识多年的朋友,还有一起共事的同事。 他们都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是费星的错吗? 也不尽然。 要怪只怪她看起来是一个那么好的人,以至于他们在她身上投注太多期待。 “不,我觉得你很好。” 再一次,费什不动声色地长出尾巴。 他在水里,她在池边,他抱着她的腰,没怎么用力就分开那双夹得过紧的腿。 这些黏腻的水液,分别属于叁个人。 他的尾巴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搅出湍急的漩涡,费星犹自伤神,他却早已乖巧地伸出舌尖,半是调情半是清理地为她舔穴。 “主人,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不只是他那不成器的弟弟,还有她在神色落寞时想起的那些他不认识的人。 他嗷呜一口,张大嘴巴咬上来。 费星抓着他的发,竭力忍耐把他整颗头摁进水里的冲动。 这是个糟糕透了的世界。 贵族是骑在人民头上吃肉喝血的蛀虫,财阀想尽办法掏空平民的每一分钱。 教会毫无信仰和神圣可言,整天琢磨的是怎么让所有人自愿去做可能根本没有必要的义体手术。 国家的存在虚有其表,权力的倾轧和斗争无处不在,没有任何一个机构或组织敢宣称正义。 二十岁之前的费星,也曾有过理想。 而现在的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糟糕透了的人。 与这世界,正相配。 第二十九章分别不久,诸事可好?以及你也欠 【新来的医生怎么样?】 【水平比我差吧?】 【怎么不回我?不会正好在手术吧?】 【是我打扰你们花好月圆了,我走就是了!】 光脑传来嗡嗡的震动,费星手上的纱布却还没拆完,很自然地,她想开口去唤智能助手,可一抬头就看见文斯医生清秀的五官。 他弯着腰,在很认真地帮她拆开纱布,检查手指。 两个人的手就这么歪七扭八地绕在一起,纱布一圈一圈地向外散开,粗糙的触感落在她的手腕,却还是无法掩盖光脑接二连叁的响声。 她犯了懒,向文斯医生提出他职责之外的请求。 “帮我念一下信息好不好?” 她猜不是薇薇安找她瞎聊天,就是卢老板又有什么富要在她面前炫。 费星在铂金家的人缘还不错,私交过甚的却没有几个,那对费姓兄弟算是例外。 再说,饮食男女,勾搭起来就是一个眼神的事儿,也没必要噼里啪啦地震她的光脑。 即便如此,当文斯医生面无表情地说完V女士的信息,任费星再怎么没心没肺也察觉出一丝尴尬。 她双手向前摊开,五指并拢又分开,银色流光闪烁,更显十指尖尖。 食指弯曲,这双全新的手又切换成工具模式,镊子、钳子、爪钩、手枪,甚至还有微型手炮。 “真是一双好用的手。” 费星如此感叹道。 文斯嘴角微微翘起,打趣她: “那你觉得是薇薇安教授好,还是我好?” 类似的问题,几天前也有人问过。 只不过,爱情要求忠贞,她必须在费拉尔给出的选项里做出选择。 至于薇薇安和文斯,顶多算是朋友之间的玩笑。 卢锡安出差不在,铂金家上上下下没人拿捏得准该对费星这位特殊的员工什么态度,索性也就随她去。 这段时间,费星除了每天去安抚浑浑噩噩的路易斯,就是来文斯医生这里接受剩下的改造手术。 目前为止,她的躯体改造程度已经达到80%。 也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可以接受的极限。 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逐渐被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忒修斯之船,哲学史上最有名的悖论之一,是大学时候《人类通识(一)》这门课的老师曾讲过的问题。 可如果她就是那艘船,费星发现她还真做不到泰然处之。 现在的她还是从前的她吗? 她不知道。 “这个嘛,V女士做耳膜和脊柱最好,文斯医生做手和膝盖最好。” 至于这双破碎后而又再度璀璨的双眼,费星选择避而不谈。 “你还真是,这么滑头啊。” 文斯医生幽幽叹着,很自然地撸了一把她柔顺垂软的粉毛儿。费星皱皱鼻子,她倒不是反感与文斯医生交从过密,她是觉得他这手法跟撸猫撸狗没什么两样。 这怎么行呢?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猛地一撤,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医生,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呼吸纠缠不清,暧昧肆意蔓延。 他看她,眼眸深深,意味不明。 嗡嗡嗡,又是光脑,薇薇安锲而不舍。 文斯却不看一眼,直接将光脑丢回给她,说: “我目前是单身,也没有和任何人交往的打算。” 文斯医生抽回手,手指藏到白色的、消过毒的制服后面。 费星搓搓手指,笑着问他: “握一下手也这么反感?文斯医生,你不会从来没和人亲密交往过吧?” 笑里藏刀的试探。戴着一层面具似的假笑。还有,她颈间惹眼的暗红色印记。 这样的费星,文斯很不习惯。 他摇摇头,银色的发丝在冷色调的灯光下如质地上好的绸缎般流光溢彩。 “还是有的,但她不记得我了。” 分别也没多久,她不仅对他毫无留恋,身边又多了好几笔桃花债。 多么薄情。 费星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显然是以为自己不小心说中了人家的伤心事。她刚要道歉,门外就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门是开着的,为了避嫌。 所以,门外人还没出声,费星就笑吟吟地走上前,给费什一个大大的拥抱。 “下班了,我们出去散步吧?” 在外人面前,费什收敛很多。 按照她的要求,他不称呼她为主人,也不会一见面就急切地、向她乞求一个迟来的吻。 只是把他的指尖折迭在她手心,在他自以为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轻微而又缠绵地诉说他的渴望。 明明昨夜,她还与他一晌贪欢。 可在她离开之后,费什就学会了什么是思念。 “好啊,”她转过头,大方得体地问文斯医生:“你要不要也一起去?去海边,景色不错。” 此前,她也邀请过他几次。 虽然费星、费什和文斯这个组合看上去有些奇怪,但一来二去的,叁个人在一起混的时候多了,也就成了明面上的朋友。 文斯医生脱下纯白的制服,很随和地说了声好。 搭海滨快线的时候,费星抽开空看了眼光脑,还是薇薇安的消息: 【我劝你还是收着点,别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费星没有回复,转头看向文斯,他的生物验证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正在和安检处的工作人员掰扯。她想也不想,走过去掏出卢锡安给她的那张卡片。 负责安检的小姑娘露出惊讶、不解和委屈的神色,她看了看旁边带她的师傅,在对方暗示的眼神中恭恭敬敬地为叁人放行。 走进车厢之后,费星还在想,那对师徒会说些什么? 人年轻的时候都这样,一点点的不公与特权都觉得难以忍受,直到被这个社会捶打到千疮百孔,在可笑的自尊消磨殆尽之前,要么是足够幸运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要么是突然恨起自己来,恨自己怎么就不会投胎。 剩下的,总是少数派。 “主人?” 今天是周末,再怎么冷血的资本家也不会克扣双休,车厢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费什双臂撑开,像是在她头顶撑起一把伞,将她和他与这世界上的其他人分隔开。 费星瞄了文斯一眼,他的五官皱巴巴得挤成一团,即便叁个人坐了好几次快线,他还是一副神仙下凡水土不服的矫情样儿。 “嗯?” 她抱着他的手臂,俩人瞧着倒也算登对。 “你喜欢文斯医生吗?” 费什压低声音,悄悄地问。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完全多余。 毕竟,在这个义体改造大行其道的时代,每个人说不定都有一副声纳级的精细耳朵。 费星刚想捂住他的嘴,费什就又体贴说道: “主人喜欢文斯医生的话也没关系。” 褪了色的眸光望过来,费星知道,文斯一定是听到了。 “如果是文斯医生,我们叁个,我不介意。” 好嘛,他这话一说,全车厢的人都朝她这边看来。 “只要主人喜欢就好。” 第三十章异物入侵:在厕所隔间被她玩弄到前 “费什,忍住,不许射。” 琉璃般澄澈的金眸里满是笑意,银色流光在她指尖一闪而过,最后消失在薄如柳叶的唇瓣之间。 一个“嘘”的手势。 海滨快线的公共卫生间。 一女一男,挤在逼仄的隔间里。 费星半跪在马桶前,掰开坐在马桶盖上的那个男人的大腿,一边在找角度,一边玩笑着将浅青色的跳蛋塞了进去。 窄而小的洞口,张张合合,贪婪地渴求着什么。 两根指节那么长的小玩具,刚开始放进去的时候遇到不少阻力,再加上费星也没有为他做任何润滑,就那么硬生生地用腕力一推到底。 就算开关还没被按下,从身后不断侵入的异物感也足够让他感到疼痛。 FGH这批型号做得这么逼真,想必费什也跟人类男性一样,可以被干出前列腺高潮。 “主人,你是在惩罚我吗?” 费什双腿大开,他腿太长,以至于脚趾一点余地也没有地抵在了米灰色的隔板上。突然而至的刺激让他浑身一抖,两条腿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费星笑着反问: “你说呢?” 他垂着头,圣子受难一般虔诚,从侧面可以看到,费什的眼角再次渗出泪液。 “可我觉得,主人更像是在奖励我。” 费什再抬头,他想去抱费星,但此时此刻又觉得不合时宜。 于是,他望着她,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情欲翻涌而上,似碧海狂涛,冲哑了他的嗓子。 他只好断断续续地说:“主人对我这样,我很喜欢……不,你怎样对我,我都很喜欢。” 嘿!这小子油盐不进。 费星蹙眉,想也不想把开关往上推了一档。 “现在呢?” 由于姿势的关系,总有一截浅青露在体外,夹在费什漂亮的大腿肌肉和瓷润的马桶盖子中间,嘭嘭嘭地响个不停。 “现在还是很喜欢吗?” 费什顶着一张眉目含情的脸,死鸭子嘴硬般说道: “只要是你,我都很喜……啊!别!好奇怪,主人,真的好奇怪……” 费星懒得听他说烂俗偶像剧一般的台词,比起甜言蜜语,她更喜欢费什现在激烈而又直白的反应。 他几乎就要叫出来,只是在她的眼神暗示之下,本该大声的喊叫变成细碎的呻吟。 “别这样,主人,我受不了……” 受不了,从未体验过快感,在某个不体验到快感的部位炸开。 费什的眼神渐渐朦胧,他也不是在说话,嘴巴里吐出一连串含义模糊的词汇,整个人简直是从头红到脚。 就这么爽吗? 费星有些疑惑,手指拉着跳蛋的引线,恶作剧一般猛地把它拽出来。 啧,原来义体人的屁股也能被操出水儿。 费星摸了摸他的头,欣赏了一会儿他微微愣神又张大嘴巴的好笑表情。 该说不说,还挺色的。 “怎么?又想要了是不是?” 费什转过脸去,余光却还在她的手指上流连。 也不是不知道这种玩法。 他在星网上看到过,有的情侣就是喜欢这种玩法。 费星带来的小玩具也是高级货,静音、十二档震动模式,还有自主加热以及喷水功能。 是很不错。 是……超乎他预料的不错。 然而,他更想要的却是来自她的触碰。 或者说,亵玩。 他本来就是一个工具,再怎么好用也只是工具,就像那枚正在他体内疯狂震动的小玩具一样,终究是一个被使用的物件。 一个工具被另一个工具操到虚脱,这像话吗? 可是,在费星面前,他似乎说不出拒绝的话。 “嗯,我也想要。” 费星展颜一笑,顺手把开关推到最大那档。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视线循着某种惯性投向她的所在。 “我可以吗?” 费什双手死命摁住双腿,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变出一条让他尴尬的尾巴。 她摇头,好心地把浑身发软的费什从白瓷盖儿上拽起来。 铂金星的基础设施做得很好,公卫里也是一尘不染,只是角落里点燃的檀香浓厚,而动了情的男人再度溢出海风的咸味。 费星掩鼻,装模作样地打开隔间的门,门里的人衣衫不整,粉面含春,看她忽然愣在原地,也就黏黏糊糊地从背后抱住了她。 “主人,怎么了?” “费什,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费星笑着挥挥手,面不改色地跟一脸愕然的文斯医生编瞎话: “是啊,他突然头疼,我帮他看一看。” 头疼? 哪个头疼? 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 这么拙劣的谎,文斯却也没有拆穿,他不去看她身后手忙脚乱穿裤子的费什,很努力地为大家保留一点体面。 “好,那我出去等你们。” 几分钟后。 叁个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海边散步。 碧海蓝天,水波微澜,每一朵云的形状都像是动画电影里的那样完美。 费星摆弄着光脑,又有人给她发消息。 【阿星,原来你找我买那些东西是为了和铂金家的保镖乱搞。】 浓重的檀香,不是错觉。 在小小的隔间之外,正巧有人路过,把她的训诫和费什的呻吟听了满耳。 由于看不见的关系,这些听觉上的刺激也就更加撩人心弦。 真想知道,费星是怎么和别人做的。 【那又怎样?】 她漫不经心地回。 昙无花加她好友的申请,是费星前一阵子看到的。 卢老板都说他和教会关系深,那搞到她的联系方式对他来说也不难吧? 费星没有多想,通过之后就把这茬给忘了,昙无花发过来的消息,无论是友好的问候、毫无逻辑的插科打诨还是显得很弱智的搞笑帖子她都没理。 前几天躺着养伤实在无聊,她点进昙无花的个人界面一看,这才发现他还在做规模不小的黑市生意。 所以就,想和他买点市面上买不到的小东西。 昙无花大方得很,给她打了五折,还送了很多情趣用品。 费星又不傻,当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送给你用可以,但如果是和我一起用,那我会更开心。 她皱眉,刚想把昙无花拉黑,他的信息就弹出来: 【下次要不要叫上我?】 【我可是会很多独门秘技的哦!】 【阿星,我知道你肯定在看,别装。】 【[感叹号](红色)】 【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真教教会·铂金分部。 身穿大红袈裟的青年在拨弄光脑的空当儿嘬了口奶茶,看他这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对面一脸慈祥的修女不由出声询问: “您为何如何烦恼?是教皇冕下出了什么事吗?” 昙无花熄灭光脑,暂时打消了对费星死缠烂打的主意。 虽然她越是对他满不在乎,他就越是好奇。 “别问我,我和她不熟。” 老修女笑了笑,这笑容竟与教会所描述的神的面容十分相似。 仿佛可以宽恕这世间的一切罪恶。 “您又在闹小孩子脾气了。” 第三十一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你 “你们觉不觉得铂金星虽然很好,但也无聊?” 叁个人走走停停,溜达了大半天,最后停在一堆赤棕色的礁石前。 夕阳很好看,热烈的金滚烫地注入清冷的海,可同样好看的夕阳,费星已经看过许多遍。 而生活在铂金星上的居民,想必只会比她看得更多。 卢老板的审美趣味高级且单一,有一种唯我独尊不顾别人死活的霸道感。 真奇怪,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他。 费星盘腿坐在一块大而平滑的礁石上,至于身后那俩,一个是嫌脏不肯坐,一个是……着实不方便。 是的,她塞进费什体内的那只小玩具还没有拿出来。 费星抱膝而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远远地望,好像这样就能望到海的尽头。 当然,她手也没闲着,看也不看,纯粹是瞎拨弄跳蛋的开关,也不去管一言不发的费什是什么反应。 他不是说了很喜欢吗? 那就满足他。 “卢锡安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气得抓狂。” 文斯医生刚一靠近,她就不管叁七二十一把人拽下来,他惊呼一声摔倒在地,好巧不巧跌在她的身侧。 洁白的衣裤沾上一层薄薄的灰,他满脸嫌恶,挣扎许久,却还是乖乖坐在费星身旁。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他?” 费星不看他,她正在专注地看二百叁十叁公里外两只打得正欢的虎鲸。 应该是假的吧? 这种典型的深海生物,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么浅的海域。 她还在看鱼,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么敏感。 那么,她到底是猜到了,还是没有? 文斯医生的手在裸露的礁石上划来划去,好几次差一点就碰到了费星的。 他和她,似乎就差这么一点儿距离。 却永远也跨不出去。 他的手终于安分下来,紧紧贴在裤缝的位置,文斯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似乎是陷入某段回忆。 “我和他不算熟,卢锡安跟我的兄长关系很好,学生时代的我一直是他们的应声虫。” 那两只虎鲸,一只体型过分庞大,另一只还很瘦小。根据虎鲸母系社会的特性,费星猜测这两只八成是母女关系。 大的那只在教小的捕猎,小的那只却绕着母亲游来游去,还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于是,她想起很久之前,她大概四五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母亲,把警署配备的手枪递到她手里。 枪太大,不,是那个时候的她手太小。 沉甸甸的分量,从稚嫩的手心直直垂落到她心上。 “宝贝,试试?” 母亲穿着藏蓝色的警服,勋章多得一整面都挂不下,她在媒体上露面的时候总是很严肃,在她的小公主面前笑得似水温柔。 射击,先是费星的爱好,再是她的专业课程,到现在,变成她保命的最后手段之一。 可是,她好久没见过那个教她射击的人了。 妈妈,你过得还好吗? “文斯医生是在铂金星读的大学?” 费星有点疑惑。 实话实说,铂金星的教育资源在整个帝国里还排不上号。 文斯医生站起身,友好地向她横过去一只泛出银色流光的手。 “不,是在帝星。” 俩人手拉着手转过身,跟一脸憋屈的费什对上眼的时候,费星才想起来,哎呀,这儿还一个呢! 文斯医生抬手看了眼时间,说: “有些晚了,我先回去写论文,你们继续逛吧。” 要是别人,先是撞见她和费什在厕所隔间乱搞,又瞧见费什这一脸春意盎然,那说出这话肯定是识趣,想给俩人私下相处的时间。 可文斯医生这么说了,那就代表他真的要回去搞科研。 两位费姓人士站在沙与海的边界,心有灵犀似的目送那道渐渐远去的白色背影。 “做得不错。” 四下无人,月朗星稀。 费星啪地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费什颇为紧张地看向身后,直到下一波有节奏的嗡鸣在他体内响起,他才舒了一口气。 还怕掉出来啊? 费星笑。 “那,要不要给我奖励?” 他很乖。 一声不吭地忍耐,逐渐深入也缓缓加热的异物入侵。 即便她收回了之前的温柔对待,即便他在竭力克制、尴尬地调整姿势、以免当着她和文斯的面濡湿自己。 她却在若无其事地和别的男人扯闲话。 费星扶着他耳后,略显凹凸不平的肌肤,是模仿鱼鳃的人造结构。 她的手指刚搓过去,费什就呼吸加重,眼眸深沉。 她很久没碰这里了呢。 以至于她都忘了,这一小片肌肤是那么敏感。 费什撇过脸去,就算义体人天生没什么羞耻心,他也模模糊糊地认为,在她用两根手指夹出深入他身体里的引线之前,他如果直勾勾地看着,那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料,锻造得又细又软,从他裤子里抽出来的时候,粘连着大量透明无味的体液。 “忍得很辛苦吧?” 费星吻过来,费什分明在她眼中分辨出爱怜。 他头脑昏沉,却想起一个此刻不该想起的问题。 她也像吻他这样吻过别人吗? 当然,他还亲眼所见。 明明那个时候,没多久之前,和笨蛋弟弟一起那次,他还不在意的。 甚至,在今天天还亮着的时候,他还向她提出要不要拉文斯医生入伙。 难道义体人想法和情感也会发生改变? 这毫无道理。 费什无暇去管她是怎么处理那只沾满他体液的跳蛋的,他呆呆地任由她牵着他的手,一前一后在细沙滩上踩出错落的脚印。 “可以慢点走吗?” 他声音艰涩,提出一个古怪的请求。 费星没有多想,减慢速度,她自然听不到他飞速运转的心跳。 快炸开了。 心跳太快,快到即将炸裂,把他金属做的血肉摊开在她眼前。 费星不知道,在海与星交错的这个夜晚,有个很特别的人在心中对她无声告白。 你是铂金星的一个义体保镖,你以前也喜欢来海边散步,这是你常去的地方,可一次任务后你多了一位同伴。 她很容易受伤,却从来不喊痛。 她喜欢盯着某个地方发呆,很少告诉别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有着不一般的过去,可她的态度是过去只是过去。 你沉默地看着她,直到你的视线再也无法转向别处。 除此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你对她的喜欢,却与日俱增。* *这段第二人称叙事改自星露谷广为流传的一段语录,费什的设定和游戏角色是有一点像的,这里改编一下放进来也是私心对星露谷的喜欢,特此说明。 第三十二章一段稳定的三角关系意味着如果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铂金星的主人是什么秉性,老管家不是不知道,可就算卢锡安现在的脸色差到能把人给吃了,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管家却还是说: “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费女士和FGH0820还有文斯医生走得很近。” 卢锡安不想再听这些废话,他想知道费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索性调出半个月前的全球监控,输入关键词缩小搜索范围,最后一帧一帧地去看关于她的那些画面。 实话说,他这样真的很像偷窥狂。 管家站在办公桌前欲言又止,卢老板大手一挥,管家乖乖退下。 好久没看到少爷这么关心一个人了。 即便卢锡安关心费星的方式有点不对,年迈的老管家还是选择性地忽略,虽然老泪纵横但还是乐乐呵呵走出了房间。 “费拉尔先退出的吗?他倒是痴情。” 他摆明了觉得好笑,嘴角染上轻嘲。 卢锡安紧盯着溢出淡蓝荧光的电子屏,发现刚开始几天,事情的发展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只是,他没想到—— 费拉尔情根深种,费星却过于洒脱。 有那么一瞬,卢锡安不想承认,他其实是在庆幸。 庆幸她还不知道。 着迷的人,不只费拉尔一个。 易地而处,卢锡安甚至无法想象他为了什么人撒泼打滚或争风吃醋的样子。 多么不体面,多么难为情,多么不符合他的身份。 如果不能得到她的爱情,那么至少要留住最后一点尊严。 在铂金大厦的电梯里不曾拒绝她的抚摸是低贱,趁她眼睛手上的时候爬到她的病床上是低贱,就连现在刚出差回来就像疯子一样查她的消息也很贱。 他变得不像自己。 却为此甘之如饴。 “怎么会这样?” 监控的日期越来越近,卢锡安分明看见,费星、费什与文斯叁人成行,相处甚好。 就像一个稳定的叁角形,有人离开,又有人补进来。 可这一次,卢锡安却无法忍受。 她和义体保镖玩玩也就算了,可如果真和文斯医生发生些什么。 就会更加失控。 卢锡安想了想,拨通了费星的号码,光脑传来海浪拍上礁石的巨响。 “老板,你回来啦?” 她似乎心情很好,语气轻快,背景音过于嘈杂,但他还是分辨出她身边两个男人的时时的细语。 “嗯,刚到家。” 原本冒到嗓子眼的火气一下子熄灭,她问候的姿态亲昵又自然,仿佛是在把舌头从耳朵钻进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吸食他的脑髓。 不知道为什么,卢锡安觉得有点儿委屈。 但还好,他很快压下这情绪,冷静地对她说: “到我这来,有些事。” 费星笑着,低声与人说了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掉进他耳朵里,方才平息的怒火再次涌起,卢锡安觉得烦躁极了。 有什么好报备的?他要她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板,你不会是让我取什么你买的旅游伴手礼吧?” 卢锡安一哽,语气生硬地否认:“我还没那么无聊。” 二十分钟后,费星风尘仆仆,匆匆赶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个房间。 仍是复古风格,书画雕刻摆得到处都是,却又巧妙地融进去一整套智能家居设备。 “老板,你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 费星向前走两步,正好站到了管家一个小时前站立的位置,她疑惑看向卢锡安身后的那面墙,上面是一幅拉斐尔的作品。 波尔戈的火灾。 非常有趣的宗教题材。 卢锡安勾起小指,抿了口茶,掀起眼皮看了看她: “懂得不少。” 这幅壁画的质感过于真实,她刚要伸手摸一摸,就听到卢锡安接着说: “这是真迹,一块一块拆下来又重新贴上来的,二百年前在母星出土的文物。” 费星手一抖,问:“您从哪儿买的?” 卢锡安笑了笑,原本艳丽的五官愈发光彩夺目,他仿佛被费星的反应取悦到,笑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流浪者之歌,去年刚出现的一个星际海盗组织。” 费星手倒是不抖了,她大踏步向后退了好几步,一边摆手一边说: “下次这种情况你记得早点说。” 他问:“为什么?” 费星哭笑不得,调侃道: “怕我碰坏了就得把这辈子赔给你啊。” 人穷志短,她也只有这条命还算值钱。 卢锡安叩下茶杯,琥珀色的茶汤洒出来,在黑胡桃木制成的翘脚小圆桌上画出几道不规则的暗色水痕。 他垂下眼睛,费星这才发现,卢老板的睫毛那么长又那么卷,弯弯绕绕地盖下来,错落遮掩掉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透出一点隐隐约约的蓝。 单论外貌,他确实是她的理想型。 费星勾了勾手指,心湖微漾,水波不平。 “一直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她本就想入非非。 更何况,一向高高在上的铂金星主人说出这样的话。 费星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这不是心动的信号,而是出于身体本能对于危险的预兆。 “出了什么事?” 要不要告诉她? 卢锡安正在犹豫。 关于她家人的变故,关于费星这个名字遗留下的历史。 要怎么和她说呢?万一她哭了怎么办?她会为此痛苦吗?她伤心的话他又要怎么安慰她呢? 仅仅几秒,他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是因为这件事难以启齿,还是因为他由于在乎而多了些没必要的小心翼翼? 卢锡安直直看她,认真打量着她的金色眼睛。 文斯的手艺不错,那么重的伤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她的金眸甚至更加深邃动人。 可她炸得满脸的伤,眼球和破碎的血肉坠在眼眶外面,他感到不适,觉得恶心,可又忘不掉她在狼狈到了顶点的时候露出的云淡风轻的笑意。 她笨死了。 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所以,他要对她好一点。 “没什么,老板对下属例行公事的关心而已。” 费星白了他一眼,拔腿就要走,卢锡安张嘴就想叫她,一开口声音都哑了,只好清了清嗓子,姿态拿捏十足。 “上次受伤手术,你休息得如何?” 他问得委婉,费星一时没想通他在问她的床后感也是理所当然。 “我睡得挺好,劳您费心。” 她挥挥手,走得异常潇洒。 以至于等卢锡安站在二楼阳台远远望她的时候,费星已经和在庭院等候她多时的文斯和费什叽叽咕咕地说着小话。 卢锡安神色冰冷,一拳砸在那面价值不菲的墙上。 “费星小姐,我是想对你好一点。” 可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点? 她怎么就,能这么不把他当回事儿呢? 第三十三章费什,我也不想和你说分手,都是 “可你要明白,不是你喜欢谁,谁就要喜欢你的,费星。” 铂金大厦233层。 一家小而精巧的咖啡馆,咖啡未必有多好喝,但很适合聊天,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瞧见在空中隧道中疾驰的飞艇。 隧道两边闪烁着醒目的霓虹灯光,仿佛比天边晚霞还要丰富多彩,这色彩过于鲜明的景色搭配室内文艺复兴时期的复古装潢来看相当魔幻。 “你是说,你不喜欢我,对吗?” 穿着丝绸长裙的侍应生微笑着端来两份红丝绒,这么令人尴尬的对话也当没听见似的,礼貌地说:“最近在做叁十周年店庆活动,请两位品尝一下我们新研发的复古风味蛋糕。” 她放下托盘,礼节做得相当到位,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费星恍惚间以为自己穿越了。 咬下小蛋糕的第一口,费星就忙不迭去摸手边的咖啡,这里面也不知道加了多少科技成果,吃这么点就腻到她脑子发晕。 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杯壁微冷的边缘,文斯医生表情无奈地拂开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手,还是贴心将她的那杯推到她手边。 说实在的,刚说完这么一番豪言壮语之后就下意识做了如此体贴入微的动作,文斯多少觉得有点丢脸。 就好像,他在死鸭子嘴硬一样。 费星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文斯医生脸色更差,可看她大口大口灌下黑咖的急切样子,又暂时打消了这一怀疑。 “那要看你对喜欢的定义是什么。” 她不语,静静听他的慷慨陈词: “对于你来说,什么才算喜欢?朝夕相处算喜欢,还是做爱合拍才算喜欢?费星,你说你喜欢我,只是因为你还没得到我,而我对你不假辞色。如果我像0820一样,那么低贱地爱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仰着脖子,神情倨傲得像是一只刚被人踩到脚却还要装作不疼的鸭子。 费星没有笑,尽管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比喻确实好笑。 “费星,你巧舌如簧,谎话连篇,就靠这么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巴,在普鲁托的时候你骗到别人好心的照顾,在铂金星就连卢锡安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也为你折服。” 她挠挠头,瞥了眼缺了一个小角的红丝绒蛋糕,还有空空如也的墨绿色马克杯。 总感觉这是卢老板会喜欢的口味。 “可我不一样,我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爱人。” 文斯的神色严肃又认真,他身上的色彩一下子冷凝,银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还有一成不变的白色衣裳,就好像冬天吹着凛冽的风,无情地降临。 啊,他好像说出了卢锡安·铂金一直说不出口的话。 费星点开光脑,找出费什的界面,歪着头问他:“所以,只要我和费什结束关系,你就同意和我在一起?” 文斯医生的表情瞬间破裂,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瞪圆了眼睛怒视费星。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那么喜欢你。” 一个义体人,突破了机械零件的天然限制,几乎无限地接近崩溃与爱情。 费什的存在是那么重要,对于人类,对于帝国,对于千千万万个还不曾觉醒的义体人。 可这个启蒙了他的主人,却对这份比金子还珍贵的感情不屑一顾。 她真是薄情。 她可以对费什弃如敝履,那么对他呢? 对他不也一样? 她会有很多新的朋友,很多新的恋人,过去只是过去,他不是她留恋的人。 文斯医生看得很透。 “你说错了,费什才不喜欢我,我和他只是在玩而已。” 玩一场主人与宠物的游戏。 两个人,谁也不曾付出真心,即便是分手,也不会有人伤心。 “你就说我理解得对不对吧?只要我和费什断了,你就点头。” 文斯医生看得很透,可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面前,那些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最后,他很艰难地、却也诚实地点了点头。 费星扯出一个笑容。 一阵铃声过后,费什的虚拟影像投射在咖啡厅的桌面上。 正好夹在费星和文斯之间。 “主人!你第一次上班时间找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看错……” 他一见她就欣喜,小狗一样开心地摇着尾巴。 “费什,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她没有笑,于是他也就扯平嘴角,走去一个无人的角落,低声问她: “怎么了?你又受伤了吗?” 透过荧荧发光的蓝色影像,她对着文斯医生说出分手宣言: “费什,我们结束吧,我会和老板说,让你回归正常工作。” 她从铂金家的主人那里要来一个义体保镖,她需要的不是战斗型义体人的保护,而是与杀戮机器之间的缠绵与体温置换。 她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宠物主人,领养了一只漂亮的流浪猫,可又在宠物店看见名贵的品种猫之后把曾经精心饲养过的小猫咪送回救济站。 说喜欢你的时候是真的,可现在想分手也是真的。 费什干笑两声,在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又问: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费星还很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说是要和文斯医生出门一趟,回来会给他带奶茶和甜品——他吃这些对身体不好,但他还是很喜欢——对了,也许可以问问文斯,他既然和费星在一起,那应该知道为什么她那边发生了什么…… “费什,你很好,但我有更喜欢的人。” “是文斯?还是费拉尔?还是别的什么人?没关系,我根本就不介意……” “可他介意啊。” 镜头反转,费什看清坐在她对面一脸愧疚的文斯。 她也不是不喜欢他。 只是,和费什相比,她有更喜欢的人。 而为了这个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好,我知道了。” 费什揉了揉耳朵,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心脏寸寸爆裂的脆响,他感觉眼睛发涩,可又没有在眼角摸到湿润的痕迹。 “那,祝你以后天天开心。” 他迫不及待熄灭光脑,唯恐费星看到下一秒他再也维持不住的完美表情。 “都跟你说了,费什他不怎么喜欢我的,迫于老板的命令罢了。” 她笑眯眯的,一步两步走过来,轻轻地吻文斯医生的眼皮。 灰烬般的睫毛,金属般无机质的眼睛,像是一幅沉在湖水中的油画,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费星,爱上你会很痛苦吧?” 刚确认关系的男友就这么说她?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费星却笑得开怀,在心里默默回答: 是,可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她是觉得这一招挑拨离间用得还不错啦。 第三十四章“和我做爽,还是和他做爽?”(1 “看不出来,费星小姐还是个痴情种子。” 有一就有二。 卢锡安·铂金的卧室她既然能进第一次,就能进第二次。 所以,两个人对面而坐,一边喝茶一边聊她的感情史,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老板你怎么净取笑我?不是你先问的吗?” 更私密的事儿,也不是没和卢锡安说过,她索性也不差这一点,简单交代了她与费什还有文斯的感情纠葛。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文斯。” 卢锡安抿了一口杯里的琥珀色液体,辛辣而又刺激的口感差点没把他的眼泪逼出来,可他仍然轻松写意地摇晃着茶杯,在费星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即便,他正在喝一杯度数不低的威士忌。 “其实,我也没想到。” 费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走到阳台前,胳膊肘撑在杏白色涂漆的栏杆上,人造的日光浅浅淡淡洒在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上,一时间竟分不清是那遥远的恒星,还是身边的这一颗更加耀眼。 卢锡安甩甩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醉了。 “我对他,算是一见钟情?” 她转过来,双臂摊开,大大咧咧地靠在同样是两百年前从西斯廷教堂遗址上挖出来的石头栏杆。 卢锡安却连炫富的心思都没有,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蒙了一层波光粼粼的水,呆愣愣地望着她开开合合的嘴巴。 “喜欢他……对,他很特别……” 卢锡安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出声,费星却听到他几乎是吼着问她: “那你和他做的时候也很爽吗?” 有和他做的那次爽吗? 卢锡安神情愤愤,踉跄走向卧室内的酒柜,费星晃了下神,急匆匆跟过来,夺过他拎得歪歪斜斜的薄胎茶杯。 “老板,你疯啦?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他也不知道是傻还是聪明,索性就叫她夺了去,他呢,一扭头就去酒柜里摸一瓶出来开始对瓶吹。 “我才不用你管。费星小姐,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好好好,我不管你,我管不着你,你喝吧你。” 费星装模作样地拦了拦,随即两手一叉站到一边,多少是因为她觉得卢锡安肯定开了胃部的酒精分解功能,就算这一柜子下去,顶多上上脸,十分钟之后这酒也就醒了。 可她没想到,卢锡安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一对眸子也是亮得惊人。 他攥着酒瓶子,像是掐一只快要窒息的天鹅的颈,浓郁的酒香氤氲而来,费星掩了掩鼻,恍惚间以为自己也要跟他一并醉去。 诶,他和她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点? 费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手抄走酒瓶,颇有些恼怒地问他: “卢锡安!你故意在我面前耍酒疯是不是?” 谁说不管他的来着? 现在不还是两手掐腰对他怒目而视吗? 卢锡安笑笑,半推不推费星抱过来的这双手臂,他整个人圈在她怀里,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我根本没做过义体改造。” 他吐着热气,在她耳边说出铂金星的主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费星一震,还没问出为什么,他就又说: “我不想做,我好端端的,干嘛要做?只有你这种受过重伤的人,才需要那种手术来救命的。” 卢锡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一只手向前握成爪状,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最后却只握住了一团空气。 “费星小姐,你的手术费是我付的,也就是说,你这条命都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 费星颇感无语。 她懒得和醉鬼计较,二话不说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卢锡安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手腕一转就给他换了个扛麻袋的姿势。 卢锡安大头朝下,一肚子的酒晃晃荡荡,这叫一个头晕眼花。 可她呢,半点也没为他考虑,把人扛到床上,撂下就走。 “我还没让你走呢。” 脚步声没有停下,卢锡安没有办法,只好小声叫她: “费星,别走。” 费星脚步一顿,又坐回他床边来,耐心问他:“怎么呢?您还有事儿?” “你还没回答我,跟文斯做的感觉怎么样。” 他不甘心。 隐秘的暗恋,见不得光的肉体关系,还有他偷偷让渡的自尊和高傲。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什么都不算呢? 他到底是哪里不如人? 卢锡安有些恨,但他舍不得恨费星,那就只好恨死缠着她不放手的男人。 他的心脏,像是被虫蛀了很多洞,每次她说话的时候,风就哗啦啦地吹过去,吹出悲凉而空洞的响声。 “还没有,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 “什么?什么没有?” 费星笑了笑,一点分寸也没有地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卢锡安没有躲开,他想顺嘴咬她一口,牙齿还没露出来,她就又说: “我和文斯医生,还没做过。” 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可这点喜悦很快就被她下一句话浇灭。 “因为,总感觉文斯是需要珍惜的人,不能那么随便地对待他。” 原来,她也知道,和义体保镖玩3p是随便,和一个根本就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男人交缠是随便。 不够喜欢,也就不够珍惜,也就可以随便。 文斯不是可以随便对待的人,那他呢?相比之下,投怀送抱的他就显得更不值钱。 卢锡安的头更疼了。 “费星,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你说这些是故意骗我的吧?” 没想到文斯的眼睛瞪起来也这么圆。 同样一番说辞,卢锡安被她忽悠得五迷叁道,文斯医生却一点也不买账。 “现在就做,确实是早了点。” 费星小心翼翼地把他钻进她底裤里的手指头钳出来,一脸正色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隔着白色纯棉内裤聊以自慰的小美 费什请了叁天假。 对于一个充十分钟电就能满血复活的义体人来说,这很不寻常。 文斯医生给他开了病假条,贴心嘱咐:”好好休息。“ 他冷冷看了文斯一眼,数据库里闪过无数条刻薄的话,比如,你到底有什么下贱的手段,骗她为你这样的人学会专一? 可费什最后只问了一句: ”还按原计划进行吗?“ 文斯点头,神情一瞬间变得庄重严肃。 以至于,费什慢慢走回公寓的时候,心里还在骂他,人类真虚伪啊。 他脱下外套,下意识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过于空旷而产生的回声,还有心口处隐蔽而绵长的疼痛。 她不会再回来了。 可这个单调而冷硬的房间,处处都是费星留下的痕迹。 两个人逛街,她看见一本诗集,买下来送给他。他说他看不懂,也对诗歌毫无兴趣,于是她就一行一行地为他念。 因为她他才发现自己喜欢喝酸酸甜甜的饮料,公寓里配备的冰箱和厨房此前一直没有用过,可现在里面却摆满了瓶瓶罐罐。 还有,她也欣赏不来样板间的装修品味,一边骂卢锡安是个狗资本家,一边在他家的墙壁上信手涂鸦出绚丽多彩的线条。 房间空空如也。 一如他此刻贫瘠的心。 可是,费星却霸道地占据着这里,久久不肯离去。 他窝在床脚,双臂抱着膝盖,团成不符合他身材比例的很小的一团。 被子还没有迭,床铺乱糟糟的却也温馨,费什轻轻摸着自己的脚踝,那里还有一片淡白色的疤痕。 费什有些后悔,和文斯医生合作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可他除了是费什之外,还是FGH0820。 Fake Genesis of Human。 银河帝国498年8月20日,则是他在工业生产线上诞生的那一天。 所以,他其实没有选择。 “可你不能不要我。” 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费什翻了翻,从被子里翻出一条女士内裤。 除了费星以外,他不曾邀请过任何异性来到家中。 这是……她的吗? 费什俊脸微红,明知道比起像个变态一样死攥着一小块纯棉布料不撒手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可他勾缠在那一抹白上的手指始终没有松开。 费星刚和他说完分手,费拉尔不知道跑哪儿疗伤去了,除此之外更不会有人来。 可他还是做贼心虚地环视四周,再叁确认之后,才大着胆子脱下了工装长裤。 那是一双修长有力的腿,皮肤光滑,线条流畅,很容易可以联想当它变成尾巴以后会有多么漂亮。 他闭着眼,明知这动作猥琐,却又兴奋难捱。 像是在做什么错事,食指绊着拇指,小心翼翼地拈起内裤的一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盖到正在抬头的柱身上去。 真糟糕。 湿润的触感,可能是上面残存的她快乐的证据,也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做这么不体面的事。 反而更加刺激。 “主人。” 他的手抓得很紧,那么一点布料攥得滑滑腻腻,紧紧覆在硬到发烫的尖锐性器。 明知她听不见,费什还是一声声,近乎绝望地呼唤。 他甚至还能在逐渐变得浑浊的空气中分辨出哪一缕味道属于她,哪一缕属于现下狼狈不堪的自己。 两种不同的气息,暧昧地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亲密。 可是,他就像这个房间里的其他所有物件一样,被她毫不留情地抛弃。 就那么喜欢文斯吗? 他一晃神,白色的浑浊液体猛地泻开,打湿了皱巴巴的内裤,长腿瞬间合拢化作一条青色的大尾巴。 泄殖腔处是微微向外扩开的两片红肉,刚刚发泄过所以垂软下来的阴茎可怜巴巴地露在体外。 红红白白,颜色对比过于鲜明,以至于有点恶心。 “好想被你踩在脚下啊。” 他神志不算清醒,迷迷糊糊说出来的话像是被什么人给玩坏了一样。 可却字字真心。 费什坐在床边,青色的鱼尾软塌塌地摆过来,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寻找水源,否则很快就会因为缺水而肌肤干裂,可他还是呆坐着,下意识地将手心攥着的布料递到鼻尖。 她喜欢穿运动鞋,或者比较轻便的皮靴,总之是随时方便逃跑的款式。 如果她愿意,穿着厚厚的鞋,先在他大腿之间和卵蛋之后轻轻研磨,等等到他情不自禁跪趴在她脚边,毫无保留地向她敞开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费星就会捧起他的脸,用那种算不上爱怜的眼神看他,然后再毫不留情地踩上他肿胀不堪的阳具。 会很疼。 但因为是她,所以疼也没关系。 早该这么玩的,早该求她这么做的,不像现在,还要躲在自己家里,偷偷摸摸靠着她遗留下的一条内裤自慰。 多可悲。 他又不喜欢她身边有那么多人。 他只是没办法。 他在费星心里,又没那么重要。如果他不妥协,那只有出局的份。 费什以为自己不介意这一点,不管是什么身份,性玩具?宠物?永远也不会被当众介绍的情人?什么都好,只要在她身边就好。 因为,他以为费星对所有人都一样。 可文斯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 偶像剧里不也是这么演的吗?过尽千帆,遇到真爱,浪女回头。 然而,他还是心有不甘。 费什爬到床头,取出一管抑制剂,面无表情地扎下去,等到双腿恢复正常,他又用水抹了把脸,还没想好下一步做什么,就收到了来自铂金星主人的消息。 【来庄园一趟。】 是纯粹的命令,丝毫没有顾及费什还是个请了病假的人。 在路线图眼里,他们这些义体人,顶多是高级点的智能型家具。 费什也没什么不满,他起身换了一套新的制服,拉开衣柜的时候,自然没有错过费星一时好玩给他买的花花绿绿的衬衫和短裤。 真是的,明知道他不会穿。 费什笑了一下,这笑容却也很快消失,曾经的甜如今看来只剩满心酸涩。 他出门,却正好撞见电梯前一对正在争吵的男女。 “费星,你嫌我长得不够好看就直说,不要拿那些话敷衍我。” 文斯刚好看到了他,费什还没想好要不要打招呼,他就像每一个翻旧账的现男友一样,恶狠狠地指着一脸茫然的费什说: “我不如他好看,这就是你不愿意碰我的原因,对吧?” 费星背对着他,费什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应该在解释,在向她的新任男友保证,可她不该这样,她应该时刻保持着高傲,等别的男人来舔她才对。 她不觉得说些甜言蜜语哄男人有什么不好,费什却很不是滋味。 文斯,凭什么这么对他喜欢的人? 可仔细一想文斯话里的内容,费什又有些暗喜。 如果这是真的,也许挽回主人,也不是不可能。 “文斯医生,我想你是有什么误会。” 他憋着一肚子坏水儿,话是对着文斯说的,手却悄悄攀上她的腰际。 文斯瞪过来,灰眼睛都快蹦出火星子了,费什还准备火上浇油说些什么,费星又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波澜不惊地同他问候。 “费什,你是要去找老板吧?我和文斯还有点事要处理,和你没关系,你别多想,快去吧。” 礼貌冷淡,且疏离。 恶作剧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要是主人知道他刚刚还拿着她的贴身衣物自慰,还射得满床都是,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被惩罚,被辱骂,被鞭打。 好像也不错。 费什看着文斯,他的状态也很糟糕,半点没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 很折磨吧? 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她死活不肯发生进一步关系。 在谎言与鲜血中生长而出的象征着爱的玫瑰,肯定也很丑陋吧? “好,你们先忙。” 费什微笑。 电梯门缓缓合上之后,他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要是文斯医生死了,那该有多好。 第三十六章FallinginYourEyes(一) 费星今早出门的时候在庄园门口撞见了卢锡安。 他戴着帽子,穿了一件纯白polo衫,左手握着一只细长伶仃的银色球杆,身后站着两个毕恭毕敬的球童。 还喜欢打高尔夫? 真是有钱人才会有的爱好。 还好他这张脸丰色十足,不然就这么个中年成功企业家的打扮,真是谁穿谁土。 费星不免腹诽,却还是笑着和卢老板打了个招呼,她急着搭城际快线,没心情逗卢锡安玩儿。 “这么早,去哪儿?” 可惜,喜怒无常的老板大人似乎不肯放过她。 费星腼腆地笑了笑,她很少做出这般小儿女情态,卢锡安见了更是觉得有鬼,俩眼睛瞪得像灯泡似的望着她。 虽然,她这样也很可爱。 卢锡安冷哼了声,一边把脸转过去,一边偷偷觑她。 “去看早场的电影,文斯送我的票,他说题材很有意思,义体人自我意识觉醒毁灭人类的!” 真是烦死人了。 为什么她在提起文斯那个臭小子的时候要笑得那么好看啊? 卢锡安唇角绷紧,不咸不淡地说: “让女伴自己出发去约会,算什么男人?” 费星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呛回去:“不是老板您让他出差的吗?那么远的星球,坐最快的星际航班也要一天一夜,文斯他顶多能在电影开场前十分钟到铂金星诶。” 啧。 还只是情侣关系。 她就话里话外这么维护文斯? 卢锡安心里酸,嘴巴毒,挥着球杆向不远处的草皮走去,扬声说道: “快走快走,快去哄你的男朋友。费星小姐,我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不知道为什么你整天在我面前晃。” 口是心非的男人,真是不讨喜。 她摇摇头,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到站台,可下了车厢见到文斯之后脸上又换了一副欣喜的表情。 “文斯,我好想你!” 电影院前,人来人往,可她却毫不顾忌路人的眼光,就像每个陷入爱情的少年人一样,紧紧抱着他,热烈而又欢喜地诉说着爱意。 文斯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不太习惯在人前与她如此亲密,环视一周之后才低下头,轻声在她耳畔呢喃: “这么多人呢,别抱啦——再说,不是每天都有联络么?” 通讯技术如此发达,人的声音、影响、触感和气味都能模拟,只要双方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腻歪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可终究是不同的。 文斯很瘦,身姿如竹般清癯,抱起来并不舒服,硌得她浑身难受。 费星放开他,二人十指相扣,对号入座。 《Falling in Your Eyes》 这场电影的名字。 灯光熄灭,观影席上寂寂无光,她的手攀过来,换手的时候用了顶好的材料,如今摸着尚能感受到与真实的人体相仿的温度。 文斯忽然有些难过。 她,本可以健康又快乐。 如果不是那个卧底浣溪沙的任务,如果那款致命的神经毒素没有被发明出来,如果帝国警署像表面上一样团结且正义。 那么,二十出头的费星,就不会成为这场权力斗争中最先被献祭的牺牲。 银幕上是一层镀光涂层,即便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观众仍能感受身临其境般的观影体验。 电影开头,是一具赤裸而惊艳人体,肩膀、腰部还有胯骨的位置全都做了模糊处理,难以分辨性别。 费星嚼着爆米花,廉价的营养液她真的快喝吐了,一有机会她就想吃点正常的人类食物。 咔嚓咔擦的碎响之中,是她突然凑近,甜腻的味道弥漫开来,文斯医生有些不自在,但却没有躲开。 “有人在星网上爆料,说这个电影第一版名字是Fake Genesis of Human,以费什那一批仿生型义体人为原型写的。文斯,你觉不觉得很有趣?” 一瞬间,他的脸色沉下去。 明明已经拜托兄长全网封锁消息,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甚至还传到她耳朵里? “你喜欢就好。” 光影明灭,她敏锐的眼睛仍能看见,文斯医生银白色的睫毛灰败不堪,脸色难看到好像有人在他脸上举办一场葬礼。 也不是不曾伤心。 毕竟,在普鲁托星相依为命的那一年,他的确任劳任怨地照顾她,从病床上到床上,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落难公主遇到天命爱人。 然而,如果那管致命的毒品正是他的发明。 如果趁她在黑帮卧底命悬一线的时候下令为她注射毒液的人就是他呢? 费星深呼吸了两个回合,手不自觉地伸向牛仔裤其中一只口袋,跟开杂货铺似的揣了不少小东西,她却精准地摸到了塑封袋子的边缘,指尖细细地去感受一颗颗赭色的废矿颗粒。 谁把谁当真? “怎么,下雨了?” 将近叁个小时的电影,她还真一动不动看完了,费星自己都佩服自己。 大踏步走出影院的时候,丝丝凉凉的雨脚打在脸上,她一愣,抬头去望晴空万里的蓝天。 好诡异,天上一片云彩也没有,这雨是哪儿来的?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吓到,可却没人去买伞,只是掏出光脑录视频,准备发布到社交账号上。 铂金星也到了雨季吗? 费星摊开手掌,雨势越发地大,一塌糊涂撞到她手心里,不知怎的,她想起眼前缠着纱布的那个夜晚,开着变声器的卢锡安裹在单薄的床单里,嗓音古怪又嘶哑的叫喊。 那次,他哭了吗? “我猜,是卢锡安心情很不好吧。” 在一群狼狈躲雨的路人之中,顺手从压缩包里掏出两把大伞的文斯医生分外显眼。 费星撑开伞,以此遮掩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私人星球不都这样,土地与主人紧密相连,只不过铂金星规模太大也太重要,普通人想不通这些关节。” 而且,认识费星之前的卢锡安·铂金也不会失态到如此地步。 所以,他是在哭。 费星皱了皱眉,心绪起伏,许久没看见过雨的文斯医生却打着伞开心地在大雨里转了一圈,眨着眼睛邀请她说: “下雨的海边一定更美,费星,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第三十七章FallinginYourEyes(二) 铂金星今天下了场大雨。 而它的主人此刻心情的确也不美丽。 雨点噼里啪啦地跳到窗子上,卢锡安窝在壁炉旁的沙发里,松枝燃烧的香气淡淡侵袭,他神情恹恹,过了许久才将手中书翻了一页。 费星小姐,还真是有手段。 她在别人面前总是笑得很灿烂,见他却像是见了鬼一样,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背地里又会怎么想他呢? 话说回来,他又为什么要在乎她怎么想? 就像她说的,两个人是纯粹的雇佣关系,她把他当老板看,还是不能得罪的那种。 他应该开心。 卢锡安·铂金早就习惯当一个上位者,早就习惯他的命令只能被人乖乖服从,早就习惯那些恭谨、恐惧且防备的眼神。 可一想到费星也会拿那种眼神看他,卢锡安就浑身不舒服。 愈发烦躁。 他猛地站起来,随手把书丢到一边,可能是心情不好的关系,落入耳中的声响变得越来越嘈杂。 咚咚咚、咚咚咚—— 不是错觉。 是真的有人在敲他的窗子。 隔着老远的距离,卢锡安就看清了费星张牙舞爪的模样。 她一只脚紧紧贴在窗边,另一只悬空在外,迷彩背心和长到拖地的牛仔裤都湿透了,勾勒出逐渐变得明显的肌肉线条。 铂金家的员工福利肯定包含健身和训练设施的啦。 可她整日与那几个男人厮混,哪儿抽出来的时间去锻炼呢? 一窗之隔,暴雨倾盆,他像是陷入一个梦境,手里的书还没放下,愣愣与她对视。 费星抹了一把脸,见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又张开嘴巴大声说了些什么。 雨声好大。 他听不清她说的话,只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开合的唇。 费星,长了一张很适合接吻的嘴巴。 所以,铂金家的保镖、医生甚至是家主本人,为她神魂颠倒,也是情有可原。 卢锡安向她走去,打了一个响指,玻璃窗迅速化为萤蓝色粒子,费星却还没反应过来,往前一扑差点儿没直接撞他身上。 就在她跌入屋内的瞬间,漫天飞舞的粒子再度融合,恢复成玻璃窗的形态。 “老板,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要不要张开怀抱接住她? 卢锡安纠结了很久。 可最后,他还是躲开。 她摔了个五体投地,一边龇牙咧嘴从厚实的地毯上爬起来,一边小声冲他抱怨。 卢锡安嘴角一扯,说不清是笑还是嘲讽,他扯了条浴巾,看也不看就丢给她。 “是谁允许费星小姐敲我的窗?” 摆明了,是在说她放肆。 他又坐下,一半儿的身子陷进单人沙发,装模作样摊开书本,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向她偏去。 雨势渐小。 而这背后的意义,卢锡安希望费星最好不要知道。 费星不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可她还是左顾右盼,溜溜达达,披着他扔来的浴巾胡乱擦了一通,最后才走到壁炉前,要烤火似的伸出了手。 “老板,这堆火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避开了他的问题,用不太高明的方式。 卢锡安却不肯轻轻放过,他一皱眉,伸手扯掉她的浴巾,语气比刚才又冷几分。 “费星,我是不是太纵容你?”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无视我的话语? 费星眨眨眼,神情无辜极了,衣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叫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我尊敬的老板,我也很想回答你的问题,可我的衣服真的很湿……” 卢锡安瞪了她一眼,黑色的眼睛在炉火的照耀下闪闪动人,他按了什么按钮,很快小机器人就捧来一盘衣服,确认主人再无其他指示后又安静退下。 “老板,我房间钥匙弄丢了,所以想从你这里绕过去。” 房间角落传来窸窣的声响,是她一件一件在穿脱衣裳。 真是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小虫子,从他心底爬过来又爬过去,钻出受不住的痒。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卢锡安却还是转过脸,声线平直得过了头,显得硬邦邦。 “说谎。” 他是喜欢复古的装修风格,又不是真的穷到连生物识别锁都买不起,铂金家的宅子哪有用钥匙开锁的房间? 编出这么蹩脚的谎言,是她过于高估自己的价值,还是她从始至终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费星笑笑,把换下来的衣物和浴巾都丢到脏衣篮,叁两步跨到他身边,懒洋洋地靠在壁炉上,明艳的火光照亮了她半边脸。 他忽然觉得有些热。 那一点热意从她金灿灿的眼眸中迸出来,无边蔓延,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烧到他脸上来。 “老板,你真聪明,这么快就拆穿我啦?” 她还在和他兜圈子。 卢锡安放下书,却不看她,远远地望窗外的雨,忽小又忽大。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如风中烛火,摇摆不定。 “没什么事,就出去。” 他下了逐客令。 可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显然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走的。 “老板,我今天看完电影又和文斯去海边了。” 小机器人没那么多心眼子,家主大人说要一套新衣服,它就送来衬衫和西裤,是他一贯的穿衣偏好,如今穿到她身上去,就好像…… 就好像,她在他怀抱。 空气中,松木、雨水和火的味道彼此纠缠,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慢得世界上所有声响都沉默,他似乎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知道费星是在闲扯,那张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嘴巴又要说出一大串哄人的话,因为他在她眼里和那几个蠢得要命的男人没什么不同,只要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被安抚。 “老板,你应该也知道吧?我长大的星球有一片很美的海,出现天灾之前,帝国很多贵族喜欢去那儿度假。” 他知道,因为他也很喜欢那颗星球,她的家乡。 为此甚至不惜耗费万金,把铂金星改造得天翻地覆。 “费星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他的手指滑过鎏金装帧的封皮,大约摸出来一个单词,是“悲剧”。 卢锡安的手指头缩回头,很浅地啧了一声。 真不吉利。 第三十八章FallinginYourEyes(三) 《莎士比亚悲剧集》 这是卢锡安今早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来的书,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养成酗酒的毛病,但还保持着一点体面,装模作样地用各式各样的茶杯喝威士忌。 “我今天踩沙的时候踩到了这个。” 他看过去,瞧见她笑得傻兮兮的一张脸,还有摊开的掌心里,躺着的一颗小小的、亮晶晶的蓝玻璃。 “这是做什么?” 卢锡安笑了下,眼睛里的墨色渐次晕染开来,一层深一层浅。 “费星小姐把我这儿当资源回收站了?什么垃圾都敢捡回来给我?” 他总是高高在上,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诚然,铂金家的掌权人是有这样的底气。 可为什么,他又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心? 费星半点儿没尴尬,抽了骨头似的软倒在沙发边,两指捏起那颗蓝色玻璃,神情专注,目光炯炯,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她的手敲在桌角,仰着脸问他: “老板,你桌上这台灯是铂金的吧?” 铂金,一种产量稀有价值昂贵的金属。 铂金星以及铂金家族,正是靠铂金矿发家致富。 卢锡安点头,神色莫辨,期待她会搞出什么新花样。 费星笑得更开怀,先是小心翼翼地放下蓝色玻璃,又献宝似的张开她的两只手。 “老板,你要试试我的这双手吗?” 轰地一声,似有烟花在他脑中炸响。 “你、你说什么?” 试什么?怎么试?她是什么意思? 是在向他发出别有深意的邀请吗? 她,也对别人说过这么孟浪的话吗? 费星低着头,十根手指各显神通,弯来折去,反复琢磨,把她从台灯座卸下来的一小块铂金轻而易举地掰出一个戒指的形状。 “文斯医生前天才帮我换的新手,你看,很好用吧?” 她笑了笑,食指和中指迭在一起,折出一枚精巧的镊子形状。 最后一步,她把捡到的那颗蓝玻璃轻而又轻地镶在戒托上。 壁炉里,燃烧着的松枝还在毕剥作响。 火光之下,那枚廉价到不能再廉价的戒指却在闪闪发光。 “送给你,卢锡安。” 她神色自若,仿佛意识不到她的礼物与眼前的人有多么不相配。 “费星,你是在追求我吗?” 这话一说,她还没什么反应,卢锡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却摇头,漫不经心地答: “我哪敢觊觎您啊?” 她半跪下来,眸中溶溶一片,像是融化了的金,又像是铺满夕阳的海面。 海水深不见底。 是谁,就此深陷? 卢锡安躲了一下,下意识的。 “我只是觉得,这块玻璃的颜色,和你眼睛很像。” 她摸上了他的手指,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又得寸进尺,托着那枚简陋的戒指滑上他指尖。 “费星小姐视力怎么还变差了?”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 可看费星那样子,分明是不介意。 她的睫毛很长,长到她一低头,他甚至怀疑指节传来微颤的触感,让他想起幼时某个怎么睡也睡不醒的春天。 “老板,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就你这伪装技术,顶多能骗骗外行人。”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卢锡安和路易斯一样,铂金色的头发,碧蓝如海的眼。 “卢锡安。” 她轻轻一推,那枚戒指推到他指根。 他没有戴戒指的习惯,微微紧绷的触感像是中了什么咒,从未有过的束缚感让他有些微妙的不适。 “哇!尺寸这么合适!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费星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摆明了是要他一句夸奖。 卢锡安张了张嘴,他想抽回手指,那支被她握着的手臂却僵硬极了,一动不动。 第一个为他戴上戒指的人,怎么会是费星呢? “我,我不会戴的。” 不,不是。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说,铂金家的掌权人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他手上莫名其妙多了枚戒指,又没有订婚对象或是固定女伴,外面那些人还不一定会怎么揣测。 可那些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座冰山的融化,只需要最初的一个缺口。 他却不敢在她面前坦露。 “有人告诉我,铂金星的天气和某位家主大人的心情息息相关。” 她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却还没放开,戒指硌在两个人的手掌间,他有一点痛。 与她相关的、因她而起的所有情绪,都让他很不好受。 可这些隐秘的痛,又是那么难以启齿,只能在心里慢慢地熬,熬成一道道见不得人的伤口。 “今天雨下这么大,卢锡安,看来你是真的很不开心。” 至于不开心的理由,她却不问。 费星轻握着他的手,那枚不起眼的蓝玻璃,在铂金色与愤怒的火焰中熠熠生辉。 她吻下来,柔软的粉色发丝随着她垂下头的动作拂过他指尖。 浅浅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温度。 可他却有种被灼烧的错觉。 “你,不必如此讨好我。” 她和他的关系,应该更纯粹一点。 没有霭霭升起的松香,没有可以让他溺毙其中的金眸,没有敲在窗上的咚咚声,没有这场无常的雨。 “咚”地一声,他手里的书滑落在地,发出很重的闷响。 费星帮他捡起来,随手翻开一页,玩味地念出一行台词: “我从前的恋爱是假非真, 今夜我才遇见绝世佳人。” 倾盆的雨,花枝缠绕的阳台,松香弥漫以至于让他感到窒息的空气。 怎么办才好呢? 就这么放她走?懦弱到问都不敢问她重复罗密欧的这句台词是什么意思? 还是……? 卢锡安走上前来,一把薅走她捧着的厚重书本,等他看清书页上的文字,咬牙切齿地对她说: “费星小姐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对着麦克白的剧本说出这么肉麻的情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如果不是在读台词,岂不就是她在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卢锡安似懂非懂,正要叁堂会审逼费星招供,一枚比羽毛还要轻的吻就落下来。 而他没有躲开。 不是不想躲,只是在这场你追我逃的爱情游戏里,卢锡安早就知道—— 他无处可逃。 第三十九章FallinginYourEyes(四) “费星!你什么意思?” 轰隆隆隆,一道银紫色的粗状闪电从遥远的云端劈来,撕裂整片天空。 在彻底失去自我意识、被她牵着走之前,卢锡安·铂金终于找回所剩不多的自尊和骨气,用足力气推开费星,两颗眼睛晶晶亮像是在喷火。 她眼神一暗,指尖蹭上他唇角,蹭掉那上面沾染的涎液。 多么淫靡。 “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快要入睡的时间,卢老板换下运动的打扮,穿上成套的丝绸睡衣,昂贵的面料在壁炉火焰的映衬之下泛出细腻的闪光。 他怒气冲冲的脸瞬间变得惊愕,因为她的手已经顺着衣摆滑进来,狡猾地徘徊一番再停在一个令他感到熟悉又尴尬的部位。 确实很翘。 “费星,你早知道,是不是?你早知道!你一直骗我!” 很少能看见卢老板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 费星笑着挠挠头,既然要摊牌,那当然还是从头说起。 “你说在大厦电梯里那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摸到一半儿我就感觉不对了,可我不太敢收回来诶!”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可如果已经摸了呢? 那只能假装不知道。 卢锡安握住她手腕,他本意是想咬她一口泄愤,可那枚蓝玻璃戒指好巧不巧卡在两个人的手臂之间,硌得他生疼。 “还有呢?你还骗过我什么?” 费星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坦白从宽:“还有就是病房里那次?整颗星球都是你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随心所欲地出入我的病房?” 卢老板脸色难看极了。 方才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吻带来的暧昧气息荡然无存,他下意识地摸上腹部,那道经久不愈的疤痕再度发热,他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费星浑然不觉,反问道: “可卢锡安也没有对我坦诚过吧?” 他一愣,费星却撩起他的上衣,摩挲着那一长条足以贯穿他腰际的伤疤说: “老板,你要知道我之前是个警察。” 所以,在一些绝密档案里看到铂金家族的旧闻也不是怪事。 裸露在外的肌肤面积越来越大,直到两粒不知由于兴奋还是由于冷空气刺激而挺立的乳首映入眼帘。 她低头,去含靠近他心脏的那一颗。 这么初级的调情手段,高傲的铂金星主人才不会中招。 可他的身体,却在糟糕地战栗。 衣摆掀开,腰带滑落,上与下衣衫还算完整,只露出中间那么一截,最敏感也最令他羞耻的部位。 然而,他在抖并不是因为即将与她发生什么。 而是费星正在揭开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别,别说了。” 他回过神,慌张地去捂她的嘴巴。 有些话说出口,就是覆水难收。 “二十年前,有一场代号’创造人类’的实验。” 它的目的,是通过人工手段制造生命。 如果这个实验成功了的话,人类可以彻底从生育与繁殖中解放出来,甚至可以为下一步的长生不老奠定基础。 辅助生殖的手段有很多,每种手段的价格越来越低,可人类还是走不出上帝的谜题。 这和义体人或者克隆人可不一样,前者是缝合基因,后者是复制粘贴,而这个实验是真正从无到有的创造。 若能如此,人又与神何异? “可惜,它最终没有。” 而这场实验最大的投资者铂金家族却被主导实验的亚历山大神父欺骗良久。 久到最后,他还是想方设法给了怒火滔天的卢锡安·铂金一个交代。 “档案上明明写的是实验失败,铂金家族由此出走帝星,另立门庭。” 她没去看卢锡安的表情,只是轻轻去吻这条丑到与他的身体极不匹配的疤痕。 一想到这本来是为路易斯准备的诞生的出口,费星就感到别扭。 他和他,到底是兄弟,还是父子?还是,什么伦理关系都不是? 路易斯是年轻时候的他犯下的一个错误,昏了头才出现的产物,而他想尽办法遮掩这个足以让整个家族蒙羞的秘密,直到二十年后—— 她的出现。 “卢锡安,你很恨路易斯吧?” 说到底,他只是卢锡安的克隆体。 可他却在腹部剖出一道伪生产的疤痕,以此告诫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拒绝所有义体改造,以及人不可以冒犯创世主的权威与尊严。 铂金星,一个没有教会的星球。 不是它的主人没有信仰,而是他早就失去希望。 “费星,你是在威胁我吗?” 他抵着她的下巴,在她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卢锡安打了一个响指,恢复金发碧眼的容貌。 原来,他有一双像海的眼睛。 难怪。 她却咬着他的手指,口齿含糊地问: “你这手指头怎么搓的?每次效果还不一样?” 都什么时候了?俩人火药味儿冲得都能把方圆十公里给炸了,她怎么还有心思闲扯淡? 卢锡安绷着脸,手指伸直,慢慢滑向她喉咙深处。 “我想什么就能做什么,打响指会显得酷一点。” 费星眉开眼笑,毫不留情地咬下去,他皮肉细嫩,一枚深红的戒圈就这么烙在蓝玻璃指环之上。 “卢锡安,你不知道我为了活下去撒过多少谎,做过多少违心的事。”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是真的很想活下去。 他偏头,因为她突然坐上来,缓缓抬起的阳具一下子夹得好痛。 “可我的确很喜欢你。” 喜欢你的美貌,喜欢你的权势,喜欢你明明有一百种方法杀死我却仍然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喜欢到明知不该染指,却还一错再错。 “费星小姐的喜欢难道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他心中酸涩,嘴巴不肯饶人。 “同样的表白,你又对多少人说过?” 而她又是否能保证,以后不再对别人说这些蜜语甜言? 费星吻着他的指尖,用问题来回答他的问题: “卢锡安,今晚你是想我走呢,还是想我留下?” 第四十章第一卷铂金之海完 卢锡安,是个嘴硬鸡巴也硬的男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却还是恼恨地点了下头。 之后,在模糊的海浪声和细细碎碎的叫床声中,两个人缠在一块儿,毫不费力地弄脏了整间卧室。 “这个、这个戒指怎么办?” 海浪起起伏伏,卢锡安觉得自己跟浸在水里一样湿,要不说还是义体材料耐用,几乎做了一整夜,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费星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反而越发精神抖擞。 她咬着他的手指,唇瓣贴在冰冰凉的戒面上。 “什么怎么办?你喜欢就戴着,不喜欢就扔了呗。” 她是如此漫不经心,就好像这枚和他眼睛一样蓝的戒指在她眼中没有半点别的意义。 “那,我和你,又该怎么办?” 费星歪头一笑,说: “我和这枚戒指又有什么不同?你喜欢就处着,不喜欢就断。” 这句话,仿佛把所有主动权交到他手中。 可拥有很多好东西的卢锡安却有一种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抓住费星的错觉。 “费星小姐,至少今夜先继续吧。” 这么一厮混,也就又混过去半月之久。 在这期间,费星白天和正牌男友吵吵闹闹,晚上与装模作样却又饥渴难耐的卢老板夜夜笙歌,有时候撞见费什或费拉尔也会停下打个招呼。 一种微妙的平衡。 “费星小姐还想与我保持这种关系多久?” 路易斯·铂金神志清醒,恢复正常,这不仅对于铂金家族是个好消息,与铂金家交好的帝国贵族也纷纷发来祝贺。 外人不知内情,只以为他是大病初愈。 来访的贵客一批接着一批,卢锡安接待得烦不胜烦,干脆发出邀请函,请大家一起来晚宴热闹一番。 这会是路易斯在公众面前的第二次露面,不仅可以破除近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负面流言,还可以稳住铂金家的股价。 “怎么?难道老板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吗?” 她瞥了一眼他的中指,那枚意味不明的蓝戒指还戴在他手上。 对于媒体的八卦提问,卢锡安不否认不解释不回应,外界众说纷纭,他却岿然不动。 “我好伤心。” 费星很少穿正装,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她肩宽腰细,手长腿长。 铂金大厦的顶层,是他的私人空间,没有人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推门而入。 所以,她抱过来的时候,卢锡安没有推开。 “可昨天感觉你很热情呀。” 热情到距晚宴开始只剩不到十二小时,本该主持一切的他还赖在费星的床上,卿卿我我,耳鬓厮磨。 不是没有看到文斯怀疑和不满的眼神,他只是费星的老板而已,天天叫她过去加班确实很奇怪,可他是高贵的卢锡安·铂金诶,就连皇室成员见了他也要礼让叁分。 更何况,这是他的爱人。 “你再骗我,我就……” 自从这段关系开始,卢锡安就很喜欢说“骗”这个字眼。 别骗我,我会生气;你再骗我我就如何如何;你这么喜欢骗人,可你不能骗我。 费星松开手臂,帮他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衬衫。 她还真是个差劲的人,每次做完,卢锡安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她觉得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却从来没改过这个毛病。 好在,卢锡安也很喜欢。 “你就怎么样?老板大人难道要解雇我吗?” 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更舍不得。 眼神这么一搭上,又过了几十分钟,俩人才一前一后错开时间乘着电梯走下楼。 卢锡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骗你。 走进安保人员队伍的时候,费星在心里默默说着这些话。 晚宴开始。 “首先,我想感谢诸位……” 他站在聚光等下,万人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费星手腕上的光脑震动了叁下,这是她和假和尚约定好的暗号,代表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 她看向卢锡安·铂金,还有他身后除了有些萎靡其他都好的路易斯。 “主人,好久不见。” “费星,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喂喂,你们两个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 一时不察,费什费拉尔和文斯把她团团围住。 正好,她刚才还在愁找不到人。 台上的人在说场面话,台下的人也在假意寒暄。 卢锡安的眼神转过来,在她以及她身边的叁个男人身上划过之后,他咳嗽一声,正准备公布一个他筹划了很久的好消息。 他举起戴戒指的那只手,灯光闪烁,仿佛一整条银河都流淌到了他手上。 “关于这只戒指,我知道最近有很多传言。今天这场晚宴除了庆祝路易斯恢复健康,我还有一件关于我自己的私事要和大家分享。” 他看过来,费星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 “是的,我已经和……” 和我喜欢的人,订婚了。 接下来,他会邀请费星小姐上台,向在场的贵族朋友和正在转播的媒体公开她的身份。 一半铂金星的未来拥有者,铂金家族的女性主人,还有,卢锡安·铂金的爱人。 为什么这么巧呢? 为什么他偏偏选在她想要逃出生天的这一天走出迟迟走不出的这一步? 爆炸般的轰鸣在窗边炸响,宾客惊声尖叫四散而逃,卢锡安还算冷静,启动紧急预案之后,第一时间去找费星。 可却并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那么,这个时候的她,在干嘛呢? “主人,你早就知道了啊?” 费拉尔抱着胸前一大片红的哥哥,一边用手去堵他哗哗冒血的心口,一边无助地望着费星。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她要给哥哥还有文斯一人一手炮?为什么情况会忽然变成这样?为什么不管是她还是躺在地上的费什和文斯都是一脸了然,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早就说了你的味道很特别嘛。” 费什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真的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呢? 他不明白。 费星最后看了一眼,宴会厅内火光漫天,乱七八糟,一想到卢锡安以后收拾这些的时候会有多头疼,她就有点儿想笑。 “笑什么呢?阿星,再不走就不赶趟了啊!” 一道软梯放下来,是昙无花倚在飞艇门前,笑得妖艳。 卢锡安当然没有错过这个画面。 一架大到招摇的飞艇,白与金的配色,是教皇专属的印记。 “费星!我说过,你要是骗我,我就……” 为什么脸上这么凉? 他的声音再大,也不会大过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飞艇巨大的引擎声,可他即便喊哑了嗓子也无法阻挡她离开的脚步。 他手背一抬,抹了抹脸,是冰凉的血泪,为了一个撇下他逃跑的爱人。 她翻身而上,无有留恋,心安理得地把这位能开来教皇专用飞艇的假和尚当司机用。 “还不走?等着卢锡安反应过来把咱俩一起用迫击炮轰下来呢?” 他笑着说:“阿星,你亲我一口,你亲我一口咱们就走。” 他笑起来有酒窝,费星却没觉得可爱,她一个手刀拍过去,没碰到昙无花的脑袋,却把他昨天刚到货的假发给打飞了。 “这个时候还矫情什么?你不来我来!” 就凭卢锡安最后看她那眼神儿,下次见面他不直接把她弄死才怪! 费星关闭自动驾驶模式,拿出当年和里昂一起飙车的气势踩下油门,头也不回拼命逃跑。 “阿星,你这是要去哪?别这么快,我晕车!” 昙无花拿着纸袋,在后排呕得昏天黑地,费星勾勾唇角,笑着说: “回帝星一趟,有几个老朋友要见。” 第一卷 铂金之海 完 第四十一章一切重开91SHuJia.𝖈𝖔m 克莱芒殿下很少来这种地方。 想也知道,帝国尊贵的太子殿下每日拖着病体处理如雪片般飞到他案头上的政务已是勉强,更别说抽出空来看这些不知名的小人物打地下黑赛。 比赛禁止使用任何科技手段,纯靠肉搏比出谁才是最能打的。这种黑赛的死亡率高得吓人,获胜者的奖金却也丰厚,每次开赛都有一大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跑来送死。 帝国警署为此很是头疼,不光是比赛者和主办方滑得像泥鳅似的不好抓,就连观众之中也不乏在外有头有脸的贵族,他们则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哪里有血腥和暴力就向哪里大撒钞票。 台上的人是缺钱的疯子,台下的人是不缺钱的傻子。 亚伦上将把皇太子从寝殿里拽出来的时候,是这样形容的。 “你不是离开警署很久了么?怎么还在替那群废物操心?” 克莱芒殿下坐在一把特制的轮椅上,说它是特制的是因为它比普通轮椅豪华得多,从扶手到背椅镶满了品质上好的宝石,至于坐在这把椅子上舒不舒服,那就只有皇太子本人才知道了。 “殿下,您也知道,我最近在休假。”苯魰蓶ー璉載棢圵:xℱàⅾïàn.©𝑜m 站在大屏幕前的男人身材高挑,一袭军装,脊背绷出一条直线,整个人一板一眼的,甚至有些无聊。 克莱芒抚着心口,常年累月的疼痛让他有了几个不太好的小习惯,他眉宇之间难掩疲惫,指责他道:“亚伦,你也说了你是在休假,难道看别人打架打到满脸是血会让你感到放松吗?” 太子殿下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皮肤苍白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因为总是以坐在轮椅上的形象出现在人前,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发现他其实还有一双修长的大腿。 他的耐性不是很好,任谁时常在忍耐疼痛耐性都不会好,幸运的是,克莱芒有一个谁也不敢惹他的高贵身份。 “殿下,您还记得叁个月前铂金星的意外事件吗?” 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戴着紫色星星面具的费星和用红布把自己裹成木乃伊的昙无花正在自动贩卖机前购买两瓶橘子汽水儿。 “嘭”“嘭”两声,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怼着瓶口吨吨吨,冰镇过的凉意和气泡带来的微微的刺痛顺着喉咙滑下去,费星有种连打嗝儿都是橘子味的错觉。 “阿星,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打黑赛?” 一瓶汽水喝完,他一抬衣袖抹了抹嘴巴,和费星并排坐在小小的电视屏幕前。 昙无花长了一张妖艳贱货的脸,看她的时候却无端显出几分慈悲相来。 费星面无表情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随手将两个空瓶子精准投到十几米外的蓝色大垃圾桶里。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这个假和尚这么不靠谱,我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事儿吧,还要从叁个月之前讲起。 “嘿,还真别说,阿星你这开得不错啊!” 副驾驶位上,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跟个小混混没两样。 费星不理他,开启反追踪模式屏蔽了来自铂金星的光子信号,卢锡安要么是没回过味儿来,要么是要放她一马,毕竟她和他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愧对他的。 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这是两码事。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玩意儿是你在黑市买的?我怎么感觉有人动了手脚?阿花,你别告诉我你开过来的时候连检查都没检查?” 她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下去,昙无花一边尬笑一边打哈哈,支支吾吾地解释: “哪儿啊,我没买,别人送的。哎呀,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嘛,铂金家的安保工作做得那么好,我好不容易往宴会厅埋了那么多大呲花,这前前后后又是偷车又是赶路,哪还有时间检查它啊!” 这架飞艇,的确为现任教皇所有。 费星原本以为有教职人员倒卖教会的公有财产,她没想到这假和尚恶劣到了直接零元购的程度。 她望着主控台的显示屏欲哭无泪,两队小白点跟在飞艇后紧追不舍,八成是教会的人杀过来了。 “阿花,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俩人分别打开降落舱,在跳入帝星700公里厚的大气层之前,费星如是喊道。 “什么?阿星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降落舱是真空状态,驾驶员都是戴着头盔,通过无线电联络,哪里来的风?可见这假和尚又在鬼扯。 她咬牙,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阿花,我们就此别过吧!” 就在费星刚说完诀别十五分钟,俩人又巧合地同时降落在帝星中环五城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阿星,你刚刚说什么?我确实没听清!今天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请你吃一顿?这片地界我特别熟,有家汤咖喱鸡腿饭特别好吃……” 昙无花这人,甩也甩不脱,骂也不骂走,他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费星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两个人,就这么结了伴。 要说这俩人,一个搞星际诈骗混得风生水起,一个嘛也没干就把一群权贵耍得团团转,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落魄的样儿。 可芝麻掉针眼儿里,巧了。自从阿星遇上了阿花,俩人是一个赛一个的倒霉。 “什么?卢锡安·铂金把你卡停了?” “啊?你说你这张脸上一级通缉犯名单了?” 名下财产全部冻结,费星也是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又干起了老本行。 ——上大学那阵,她也来地下赛场打过比赛,没办法,内环的消费水平太高,而她又不想给家里增添太多负担。 “可我不想你这么辛苦,阿星。” 大红色的袈裟缠来缠去,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她的时候总是很多情。 “那你还不赶紧想办法解决一下你的身份问题?” 费星拽了他一把,头也不回地走上擂台。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小人物,压根就不知道即便是在最上不得台面的地下黑赛场地里也有为贵族准备的VIP套间。 而正在热身的费星当然也不知道,在某块单向玻璃的背后,有一双异常热切的眼睛盯着她盯了很久。 “殿下,你觉不觉得那个选手很眼熟?” 克莱芒瞥了一眼,是一个扎着粉毛高马尾的年轻女孩儿,她不像其他选手那样全副武装,只穿了很普通的背心和牛仔裤,神态自若好似闲庭信步,不知道是本事太大还是脑子不太好使。 仔细瞧瞧,她的眼睛是锐利到骇人的金色,还算特别。 “不认识,你朋友?” 这话未免刻薄。 亚伦上将英俊多金,前途大好,可他的出身却不怎么光彩。帝星,这么等级分明的地方,贵族的朋友也只会是贵族,才不会是这些为了一点点钱连命也不要的泥腿子。 “我还不确定。” 他却只是笑笑,呓语一般说道: “可她也叫费星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