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岁月过十年》 第1章 一个清俊美貌的少年,身上只有一件浴袍松松垮垮的挂着,半干的头发上微微闪着几滴水珠,一滴一滴,从脖颈到锁骨,一路往下。 他环抱着一个衣衫半退的少女,少女的脸上浮现几许娇羞和与退还休的喜悦。 他将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的。 一只手从腋下穿过,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曾经无比怜爱的一寸寸的抚摸过自己的身体,现在却无限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 少年的脸上一点点的浮现了天真而懵懂的笑容,脸上红潮泛起,眼神迷离,两个小梨涡一闪一闪,薄唇微张,不知道在呓语什么。 江九九想走上前两步,那人脸色陡然一变,极尽嘲讽的冷冷的看着她,旋即厉声喝道:“出去。” 她原以为这是梦,她老是做这样的梦,这样残忍的梦,因为梦里唇红齿白的少女并不是她。 她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一边毫无意识的张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掐着自己的胳膊,心里的绞痛一阵一阵排山倒海呼啸而来。 她满肚子疑惑,如果这不是梦,为什么会这样的痛。 一阵黑暗如潮水陡然上涨,带着波涛汹涌势不可挡的气势,没过一会儿,潮水渐渐退去。 清俊美貌的男生不见了,只见之前被少年无限温情的搂在怀里的少女,楚楚可怜地依偎在墙角,低低垂着头,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天真无邪的脸上。 长发拂过她的脸庞,显得那样的赢弱,她跌跌撞撞的爬过来,如同溺水的人想要求生般。 抓住她的鞋子,顺着小腿往上。嘴里却说着最恶毒的话,一句一句。 “小九,我爱他,一直都爱。” “小九,我比你还要爱他。” “小九,他真的不爱你,如果他爱你他根本不会这样怀疑你。” “小九,你成全我们吧。” “小九,他爱的是我。” ....... “不要!” “不要.....不!不是这样的。” “小九,醒醒,你又做噩梦了吗?”一个男声悠悠传来。 吴靖,看到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地从她的床边站起身来,低头慢条斯理地替她整理好昨晚丢的乱七八糟的拖鞋。 他走到窗前,随意一扯窗帘,一下子日光涌进了房间里。 江九九顶着乱七八糟的鸡窝头,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一下子摔在了枕头上,一脸睡眼惺忪的懒懒道:“原来是你啊,小靖靖你起好早呀。” 他回头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顺手揉了两把鸡窝头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今天你不是要去s市?你忘了吗。” 脸上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她猛地掀开被子,抓起旁边的手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今天几号?现在几点?” 神情渐渐有些崩溃。 转头看着旁边悠哉悠哉靠着房间的贵妃椅上晒着太阳的吴靖,气急败坏的扔了几个枕头。 她的动作一大,扯开了大半的被子,睡衣歪歪扭扭的斜挂在身上,漏出了小半春光。 吴靖别过脸去,伸手轻而易举的把几个飞来的枕头抓住,侧着放在自己的手肘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似笑非笑道:“今天26号,你要提前一天去。飞机票已经订好了,还有两个半小时,快点起床,一会儿早饭给你放到车上吃。” 阳光洒在他的妖艳异常的脸上,微微的有些发红。 十分钟的鸡飞狗跳之后。 江九九顶着鸡窝头,穿着起居鞋,抱着毛衣外套,另外的一只手里提着两只鞋,不住的扭头招呼对后面干苦力的男人高声招呼道:“车门开开,行李给我放好啊,有两个别忘了。” 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惊叫道:“飞机票,还在桌上。” 吴靖从车后的探出脑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抓狂道:“昨晚,昨晚不是打电话让你放进包里了吗?” 江九九挠着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一股脑儿的上了车。 汽车行驶在去机场的路上,一路上车水马龙,这个点正好赶在了早高峰,行人神色匆匆,车上却放着欢快的猪之歌。 江九九悠闲地坐在副驾驶上,行动敏捷的穿好袜子,换上运动鞋,套好外套。熟练的从车顶上扒了一面镜子,又从后面拿了把梳子。 梳着乱七八糟的鸡窝头,嘴里跟着车里的音乐哼着一小调:“传说你的祖先有把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看着镜子里的焕然一新的少女,江九九满意的放回了镜子。 “哇塞,还有小笼包!热的诶?豆浆?这是以前咱们上高中时西门口的,这个要排队排很久的。” 江九九一边兴奋的嗷嗷直叫,一遍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转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旁边安静开车的男人。 “小靖靖,以后谁娶了你,下半辈子真的有福气了。” 前面有一段路好像堵着了,吴靖转头看着江九九,一双修长纤细嫩白的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 这双手柔美嫩滑,简直不像男人的手,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才有的一双手。 这个官家小姐的手,它有点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好像藏着说不清的情意,目光流转间尽是万种风情。 江九九不经意间抬头,一不小心撞进了这样的眼神里,绕是她见惯了他妖孽的样子,也不由得内心一窒。 “这次去b市,周玲也去吗?”周玲是她以前在画室兼职的认识的一个女生,一直臭味相投,毕业之后她们一拍即合的一起开了一家绘画培训机构,此去s市是为了考察加盟店的实力。 “她说她,家里有事情,临时走不开。” 江九九吃着早饭,含糊不清道。 “小九,这次公司要收购,我不能走,你一个人到了宾馆......”他沉着脸,眸光一闪,眼神里藏着一丝阴狠。 他长睫微垂,敛起思绪顿了顿:“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不要出门,听到奇怪的声音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江九九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又一个饱嗝,腆着肚子,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第2章 b市。 “你好,我朋友帮我在网上预定了你们酒店的房间,可以帮我查一下吗?” 前台的小姐:“好的,请您稍等.....”抬头不经意间瞄了一眼,直愣愣地看着她:“小朋友,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江九九挑了挑眉毛,虽然是习以为常心里还是郁闷,面上一派的和善。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小姐姐,我今年二十三岁了” 前台小姐反复看了几遍身份证又看看在一边打量酒店的江九九,又转头和旁边的同事交流了几句,抬头露出职业般的微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房间402,这是您的房卡。” 江九九走后,刚刚的前台小姐立马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夸张的表情对着另外一个同事说:“她有23岁,我以为顶多十五岁呢,看起来真小啊。” “就是啊。不过402不是吴总经常住的那间?”另一个前台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 “402?402!那间房不是轻易不让人住,你说她和吴总什么关系?看着小是小了点,不过两个人年纪也差不多,不会是......” “不说了不说了,经理来了。”两个前台小姐赶紧收起了八卦,挺了挺腰板,继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江九九找到了房间,放下行李。 随意的转了转,房间不大,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再无其他。只是这墙上挂的是中国古代饕鬄纹的装饰画,色彩浓郁,床边放的灯笼盏也确然不俗,灯光昏黄温柔,多了家的感觉。 江九九平躺在环形床上,又侧卧了一会儿。 明明是白天,隔壁房间的动静一直都不小,男声女声混在一起,咿咿呀呀的,声音有些令人烦躁。 打开电视机随意调了几个台,都没什么好看的节目。 江九九看看手机,才下午三四点,她决定出去转转。 因为她在s市里没有认识的朋友,就算有几个也不想见。就自己随意的在酒店附近走走,好在酒店就在商业街附近,逛了几家小店。 店员热情的有点过分,让不买东西纯粹闲逛的江九九有些窘迫,慢慢地看着热闹的商业接里成双成对的人群,觉得有些寂寞,很快就没了兴致。 没走多久,她看到一家大型超市,打算买点吃的喝的就打道回府。 兴许是快到了年关,超市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聚在一起挑挑拣拣,到处是红色的祝福语和中国结,一副喜气洋洋很是热闹的样子。 多数都是一家人带着小朋友都来了,小朋友蹦蹦跳跳很快和别家的小朋友打成一片,家长备完年货又急急忙忙回头去找,找到了不免要说教一番,抬手佯装去打,下手时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江九九笑看着,那家的小朋友虎着脑袋竟扭头冲着她,做了一个姿势怪异的鬼脸,远远的望着被横七竖八拖走的小朋友,心中哑然。 她拿着篮子,继续挑挑捡捡,到处都是打折促销的标语,耳边却听见身旁一位妇人被旁边导购拉住,不停的介绍产品。 江九九略略也听到了一些也没太注意,继续拿着篮子往零食区看,等到她转了一圈再逛到这里时,那个妇人还在被导购扯着衣服介绍产品,大有一副不买不让你走的架势。 江九九忍不住好奇地看了那妇人一眼,倒是极有涵养的耐心地听导购喋喋不休的讲。 江九九看这位妇人很是眼熟,但她从来没有来过s市,愣在架子前,抱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是谁,有些失望。但隐隐觉得这个妇人真的很面熟。 肯定以前见过的,到底在哪儿见过的呢?她想着,不敢贸贸然上去去询问,怕有些唐突。 旁边另外一个导购以为她看上了什么产品犹豫不决,想上来推荐推荐。 江九九看见了,想起那个妇人被导购拉了半天,大有戚戚焉的抱着篮子赶紧走。 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好买的,本来就在s市久呆,提起篮子就准备结账,排队的很多,到处是嘈杂的声音,她找了一队慢慢的排着,又忍不住开始想,这位妇人到底在哪里见过,快要轮到她结账的时候,她一个激灵,差点兴奋的叫出来,终于想起来了! 导购员看着一脸兴奋莫名的江九九,冷着声不耐烦的问:“到底买不买,后面人多着呢,麻烦快点。” “有东西忘记买了,等会儿结账。” 怀揣着内心的激动,江九九像个小泥鳅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想了想忙不迭地又折回去,人已经不在了,江九九有些失望,连忙上前问刚刚给妇人介绍产品的导购。 导购摇着头说“不知道。”一副不买东西别来烦我的样子。 江九九不死心的在人群里寻找,半个小时了一无所获,她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心想着人家说不定早就回去了。 刚走到超市出口,就看见那个妇人略吃力的提起两大袋子东西,她的丈夫一路小跑从远处过来,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心疼。 江九九赶紧过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阿姨,你还记得我吗?” 那位妇人放下手上的东西,有些疑惑的抬头,随即看看旁边的丈夫。他的丈夫也是一脸疑惑的神情,一边打量着江九九,看着也就一单纯的小姑娘,不太像是骗子。 江九九耐心的继续补充道:“a市,冬天。您送我去考试了。”他旁边的丈夫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是你啊。” 碰碰旁边还在迷糊的老婆:“那年,送咱儿子去单招,你忘啦?”妇人也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脸惊喜,亲热的握住江九九的手:“是你呀!小姑娘。” 江九九看着阿姨和叔叔认真的道:“当年的事情多有感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你们吃个饭。” 叔叔提起袋子里的东西,先去取车了,阿姨和江九九在路边等着。 “小江啊,你是b市人吗?”阿姨亲切的挽着她的手,温柔地问道。 “我是a市人,今天是第一次来b市。” “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我一个人来的,这次是因为出差。” “你们老板也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我是不放心。” 阿姨眨巴着眼睛朝她打趣道,江九九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涩的低着头。 第3章 故事发生在六年前。 一早起来,a市还在下雪,白茫茫一片,保洁阿姨正在努力清扫路上的积雪,还有义工不断的在雪上撒盐。 江九九和同行的同学来到了一家早餐店,店不大,人却很多,到处弥漫着白色的蒸汽。 江九九和同学都放下了背着的画具,心满意足的吃着滚热的赤豆元宵,点一笼小笼包,就着热豆浆。 赤豆甜度刚好,元宵软糯香甜,小笼包里肉香扑鼻,连普通的豆浆都有股淡淡的醇香。 往来的行人都是像来京赶考的秀才,出租车塞满了这条并不宽敞的四岔路口,司机不停的按喇叭,声音嘈杂的令人厌烦。 有一个司机下车来和另外一个司机对话,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听不懂当地话,看表情很生气。 每个考生都背着大大的画包,手里拿着颜料盒。 画色彩的水桶没地方塞,就挂在了画包上,有的系在了衣服旁背包旁,红的红黄的黄,走起路来砰砰的响,看起来有点搞笑。 江九九看着自己挂在画架上红色的水桶,又放弃了这种想笑的想法,每个人的神色匆匆,随行的家长也是一种大战在即的凝重。 道路两旁的树上不断抖落下来雪花,望着远处灰暗的天空,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忧伤,不知这雪什么时候能停。 吃完早饭,重新背起画具,江九九和同学打声招呼就离开,开始寻找自己的考场。 考场的安排贴在校门口,很多家长和考生都站在那儿,江九九护着画包挤进去,考点外面一大块的告示牌上没有自己的名字,随即又认真的仔细的重头看到尾,还是没有。 有一种很恐慌的感觉从心底里冒出来。那一刻开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思绪渐渐变得清楚。 江九九想很少会和班里的同学在一个考点参加考试,因为一般一个考点的学校都是差不多排名。 自己参加单招是为了冲刺好一点大学,和班里大多数的同学目标不太一样。 她,走错考点了。江九九的心突然沉了下去,现在距离她的考试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拦车到达另外一个考点后再去寻找什么考场,还要打水,弄好画架,肯定是来不及了。 江九九走出了考点,外面的人潮已经散了。 她背着画具,手套被落下的雪花浸湿了,冰冰的粘粘人让人很不舒服,外面的行人散了大半,明明是早上,望着昏暗的天空却感觉行走在黑暗之前,一滴泪珠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父母离别前的殷殷嘱托好像还历历在目。 爸爸说你个子小背不动这么多东西,她固执地说她背得动。爸爸笑她屁大点人,她踮起脚,抬头挺胸的在客厅踱步。 爸爸说一背画包连人都看不到,都被挡住了,她叉着腰,背起所有的行囊,爸爸说她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出门,她拿出手机里的指南针......江爸爸江妈妈看着耍宝的江九九,眼底尽是藏不住的担忧。 江九九一个人蹲在路边心情低落,脑子里思绪翻涌,好像是想了很多,又像什么都没有想,完全没有发现旁边正走过来一个女人。 头顶上感觉被什么遮住了光线。 江九九慢慢的抬起头,带着一丝迷惑,鼻涕眼泪还糊在脸上,愣愣的看着那个中年妇人。 她站的地方逆光,看不清表情。她也蹲着江看九九,带着担忧的目光,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从包里掏出一包面纸。 江九九都不太记得她和她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包纸说不出来的好闻。淡淡的,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江九九拿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通话显示已经十几分钟了,她擦擦眼泪赶紧把手机靠在耳朵旁,电话的另一端江爸爸江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九九在电话那头哭,两个人如坐针毡,焦急万分,叫了半天也没人回答。 江九九一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就又开始哽咽。“爸妈,我走错考场了。”这个时候,那个阿姨已经叫了她的丈夫,好心的说:“小姑娘,我是来送我儿子考试的,他已经进去了,我送你去考场吧。” 其实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一些模糊,很多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很清楚阿姨的手很温暖,捂热了她冰冰的小手。 那天江九九上了车,阿姨帮她拿着画具和她一起坐在后座柔声安慰她,叔叔在前面开车一直在说:来得及来得及,不要怕。”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都想了好像什么都没想,阿姨握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催促着“哪个考点?”江九九一着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里越想越着急,竟怎么也想不出来。 电话一直都没有挂,爸爸妈妈担心她被人拐卖,表现的异常紧张,不住地拉着江九九问东问西。 直到这个阿姨拍了江九九准考证的照片,发给朋友,去问考点,才知道在哪里考试。 到达考场的时候已经到了考试时间了。江九九擦擦眼泪,对阿姨说:“阿姨,要不算了吧,没关系的。” 阿姨长相普通,却自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慈爱与威严。 她握了握九九的手:“孩子,没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放弃,开考十五分钟内内,还有机会。” 说完就拉着九九的手在这所陌生的校园里开始狂奔,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几朵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 她几乎背着所有的画具,画包旁边的红水桶随着步伐的加快,晃的砰砰的响声,她的神情看起来比江九九还要紧张,因为跑的太快喘着粗气。 像定时炸弹快要爆炸一样,江九九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到达了考场,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完成了考试。 那一天,是江爸爸江妈妈过的最心惊胆战的一天。 没有来得及问电话号码,也没记得车牌号,也忘了认真的说谢谢。 后来九九依旧背着大大画包穿梭在这所陌生的城市,有时候还是会坐错公交车,丢掉地铁票,分不清东南西北,对于这个城市九九有了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她就像冬天里最温暖的阳光。 江九九也不记得这是多少次江妈妈在饭桌上说起这位好心的夫妇,一直很遗憾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好好去道个谢。有的时候也会开玩笑说:“他们不是有儿子,干脆让九九嫁过去。” 江九九拿着筷子戳着米饭拖长着声音:“妈!” 第4章 “喂,妈?” “九九啊,你到b市了吗?” “到了到了,刚到没多久。” “我和你爸看天气预报,说是s市要降温,你可要多穿一点快过年了啊,过年生病不吉.....” 江九九意识到旁边还坐着的阿姨,有些激动的打断道:“妈!我今天看见那个阿姨了。” “什么阿姨啊?” “我高三那年去单招,帮我的那个阿姨啊!”江妈妈失神了片刻,连忙叫江爸爸过来。 这个好心人其实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总想着回报点什么给人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找不到了。 “我和叔叔阿姨现在在一起呢,一会儿请人家吃个饭。”江妈妈在电话那头不住的点头,意识到江九九看不见,连忙说:“好好好。” 江九九把电话递给旁边的阿姨微笑道:“妈妈想和你说几句话。 江九九听不见江妈妈说了什么,只见旁边的阿姨一直微笑。 “当年一点小忙,这么不用客气。” “真的不用了,小江准备请我们吃饭了。” “这怎么是好.....” b市某精致餐厅里。 下午六七点,餐厅里面的人不是很多,江九九一眼就看见正在他们后桌用餐的老熟人。她心里苦笑一声,连忙拿起包。她都想换个餐厅吃饭,考虑到旁边的叔叔阿姨,有些犹豫。 略带歉意的朝着叔叔阿姨们看了一眼,打算换个包厢,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一声惊喜的女声打断了:“江九九!” 江九九看着叔叔阿姨疑惑的眼神,开口解释道:“这是我高中同学,我去打个招呼,去去就来。” 叔叔阿姨微笑着:“我们没关系,去吧去吧,你不在b市,应该很久没见了吧。” 江九九硬着头皮走上前,对着面前的女人扯出一个微笑,她看不见她和谁一起吃饭,假如是他,假如是他,假如是他......应该是他 江九九曾经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过,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或许擦肩而过就当谁也不认识谁,或许礼貌的客气寒暄一下,或许......就像当初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 但无论她怎么想,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么尴尬的场景。 深呼了一口气。 “好巧啊,纪嘉佳。” “真的好巧,九九,我们好多年都不见了,我好想你啊。”纪嘉佳亲热的把江九九拉到旁边的座位上。 江九九抬头,像是挣扎一样的迅速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慢慢的松了一口气,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雀跃的心情。 还好,还好。 “小九,这些年你一点都没变呀,还是一样的漂亮。”江九九看着笑颜如花的纪嘉佳,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对面的男人看着江九九,礼貌的朝她笑了笑,江九九也礼貌的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但这个人她好像并不认识。 纪嘉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拉着江九九的手:“小九,你记得吗?这是我哥,纪嘉铭。”看着确实与纪嘉佳有几分相似,都是一样的浓眉大眼,依稀记得纪嘉佳曾经和他说过有一个在国外念书的哥哥。 江九九不动声色的慢慢把自己的手抽开,“以前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纪嘉佳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继续握着她的手,欢喜无限道:“以前,你来我家玩儿最喜欢跟在我哥后面跑呢,还总和我哥一起来欺负我呢。” 江九九看着她,眼睛里闪过几分不耐烦。 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真是.....到底是自己的功力不够。 耳边是纪嘉佳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说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像面具一样藏着了她全部的真面目。 纪嘉铭抬手弹了一下纪嘉佳的额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纪嘉佳似是有些委屈的朝江九九望着,微微嘟着嘴,红唇娇艳欲滴:“九九,你看!看说没欺负我?” 江九九看着纪嘉佳,面前的少女和记忆之中的少女慢慢重合,显得陌生而熟悉,这种类似的感觉太遥远了。 这样的气氛太诡异了,江九九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下次再聊吧,我还有客人要招待。”转身准备离去。 纪嘉佳手急眼快的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问道:“九九,你以后就待在s市里吗?”江九九扭头静静地盯着她,果然b是这么沉不住气。 那一眼平静无波,竟有些说不出的凌厉,她神色微微一变,慢慢松开手。今天见到江九九实在是意外,她还没有.....她怎么就回来了,纪嘉佳在心里快速的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套取有用的信息。 “大家好久没见了....对吧,你以后在s市见面也方便点,大家都好好聚一聚。”江九九看着她越说越不自然的表情,眼里冷意更甚。 “我来这里出差。”一句话说完,在她愣神的一瞬间,抬脚离去,不去看纪嘉铭有些惊诧的眼神。 江九九回到桌上,看着自己被抓得通红的手腕,上面还有几道指甲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果然。 纪嘉铭看着江九九走后就心不在焉吃饭的纪嘉佳,虽然有些好奇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但他总觉得女孩子的心思歪歪扭扭的,没准儿过几天就能和好。 对于这个妹妹曾经的闺蜜,也是略有耳闻,曾经那么要好,没道理现在关系怀成这样,而且据他判断,江九九实在不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人物。 纪嘉佳的眼泪一滴滴到勺子上,她慢慢地把汤勺送进了嘴里,神情有些木讷。 纪嘉铭看着低垂着脑袋的纪嘉佳,及时制止了她又把汤舀进了别的菜里,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哥,她回来了。”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说不出的焦急与恐慌,眼圈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回想起刚刚和她一起吃饭的夫妇,那是他的爸妈!喃喃道:“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一起,难不成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她的头垂得更低,神情有点呆滞与惶惑,完全不复刚刚的灵动活泼:“他是我的,她一定是回来抢他。” “一定是这样,她要回来和我抢了。” 纪嘉铭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自己唯一的妹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一直远在国外,刚刚回国,什么事情都不太清楚。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能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江九九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5章 江九九收起复杂的情绪,走到叔叔阿姨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拼命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热情的为两位长辈布菜。 慢慢了解到,阿姨的丈夫姓叶,单名一个句。江九九看着名片上相似的两个字,有片刻之间的失神。 摇摇头不禁失笑道,这样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竟都能联想到一起去,可能是今天见到了纪嘉佳,也变得胡思乱想起来。 叶阿姨拉着江九九的手,无不惋惜道:“年轻的时候,一心想生个女儿,谁知道生的是个倒霉儿子,天天在外面,一年也看不见几次,还是生女儿好啊。” 叶叔叔乐呵呵的看着江九九:“我和你阿姨天天两个人在家,也怪冷清的。你阿姨喜欢热闹,有空常来玩。” 叶阿姨眼睛一亮,由拉到握住江九九的手:“要不,你认我做个干妈如何,你就是我干女儿了。”叶叔叔看着叶阿姨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猴急猴急的,你得看看人家小江愿不愿意啊?” 叶阿姨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九九,有一丝期待,一丝紧张。江九九在这样热切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我回去和我妈商量一下好不好?” 叶阿姨大喜过望,不停的给江九九夹菜,叶叔叔看着叶阿姨欢喜的不得了的深情,露出了一丝宠溺的微笑。 吃完饭后,叶氏夫妇把江九九送到酒店门口。 江九九和他们道别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窗帘拉上,和爸妈打了一会儿视频电话后,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平时用的洗漱工具。 刚走到浴室,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江九九一顿,这种感觉及其类似,心口像沉沉地压了一块巨石,她站在原来的位置摒气凝神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时间一点点点流逝,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就在江九九以为自己可能感觉错的时候,听到外面有细细碎碎掏东西的声音。 那种恐慌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立马脱掉自己的拖鞋,一个箭步,跑到房间门前,堵在门前,拉上防盗栓,动作一气呵成。 她愣了愣,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随即想到了什么,立马低头看着门底,真的有一排阴影。 怎么办怎么办,心里无数的想法冒出来,一个一个的,太快了,但一个都接不住,除了害怕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紧张地闭着眼睛,听见门外是宾馆锁消磁的声音,她紧紧的抵在门口,感受到门把手转动一下,她死死盯着门把手,神情高度紧张,突然张口大声说道:“老公~你洗好没有啊,让人家等好久啊。” 外面的门把手不动了,江九九立马打开手机的外放,那是吴靖曾经发给她的一条语音。 “小九九,等急了吧,我来了。”外面一直没有动静,江九九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不停的鼓噪。几分钟过后,门底下的阴影不见了。 她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走远,不敢给父母打电话,怕声音高了让外面的人听见也怕父母担心。想了想给吴靖发了条微信,快速简单的和他说明了一些情况,让他大声的发几条语音消息过来。 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吴靖的声音,一条一条。 江九九慢慢的变的冷静下来,像是剧烈运动后突然的休息,带着几分疲惫与茫然。 吴靖一边发语音,一边打字安慰江九九。 江九九背靠着瘫坐在门口,像是离水的鱼不断着深深吸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之所以那么警觉,她之所以这么敏感,她把自己的头埋在腿间。一闭眼她又想起那个阴测测眼神,不断催促她开门沙哑的声音。 叮叮玲玲电话响了,江九九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先去里面搬了张凳子顶在门后,又跑着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溢满了整个房间。 最后她打开窗户,站在窗户边上,接通了电话。 “九九啊,你在超市里买的东西还在你叔叔的车里,晚上我们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要不我明天送过去吧.....”叶阿姨热情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极了妈妈在耳边不断的嘱咐。 她静静地流着眼泪,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捂着嘴小声地抽泣,叶阿姨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试探的问道:“九九啊,你在吗?” “阿姨啊,外面好像有人在我的门外。要进来。”她说的很小声,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丝颤抖。 叶阿姨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立马拉着叶叔叔,开着车马不停蹄的赶到酒店。 江九九抱着自己的大腿,缩成小小的一团。门外再次出现敲门声,江九九心里不住的震颤。 “九九啊,开门是我,叶阿姨。” “九九,你还好吗?”江九九撑起自己的身体,哆哆嗦嗦的去开门。 叶阿姨一开门就看见,头发乱糟糟,哭的眼睛发红的江九九,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脸一皱,心疼的不得了。 快步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住她,柔声安慰道“九九,不怕啊,不怕。” 阿姨看着江九九一脸余惊未消的样子,连忙吩咐丈夫,让她把江九九的行李整理好。 转头温柔的对江九九道:“去阿姨家好不好,阿姨一直陪着你。”江九九胡乱的点着头。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酒店大堂的人除了前台小妹,已经空无一人。前台小妹用手撑着头,不住地打着瞌睡。 一个背影快速从走廊穿过,隐在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叶叔叔替江九九拿着行李,回家看着多出来的一双鞋,轻轻的对叶阿姨说“小旬回来了,不能住他房间了,家里的客房被子什么的铺好了吗?” 叶阿姨慈爱的看了一眼有些晕晕欲睡的江九九:“这孩子今天肯定吓着了,我陪他睡吧,你今晚先睡沙发。” 江九九连忙摆手:“不成不成,阿姨我睡沙发就行。” 叶阿姨固执的拿了床单被子枕头,直接让叶叔叔躺下了。 高度紧张状态下突然的放松,江九九四肢发软,禁不住被叶阿姨带到床边,头一载,沉沉地睡着了。 她睡的并不安稳,一会儿冒冷汗,一会儿发抖。叶阿姨抱着她,在她耳边温柔的安慰,看着旁边躺着的小女孩,心中有种特别奇异的感觉,六年前的一面之缘,到现在躺在她身边。在她的轻声安慰下,慢慢的不再发抖,微微的送了一口气。 叶阿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那种心疼就像是自己家闺女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一样,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缘分啊。 第6章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吴靖一动不动的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像一座俊美的雕塑,他的眼睛亮的惊人,像是认真地俯视着底下的灯光闪闪,车水马龙。 他的后面站着一个人,阿杜敬畏地望着他,层层冷汗不断的冒出,心中犹疑不定,他这个老板平时给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发起火来还真是要命。 在这种无限之中散发出的气势让他感觉无处可逃的压迫感,心中可叹一声,这种要命的差事怎么就轮到他头上了,闭了闭眼,捏了捏拳头,大着胆子尝试着开口道:“老大.....江小姐她。” 吴靖回过头,平淡无波的眼睛里没有起一丝波澜,就是这样的一眼硬生生的让阿杜悻悻然的闭了嘴。他慢慢走到办公桌前,纤长白嫩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是一个女人,她高高举着一只小布熊,笑颜如花,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有着说出的欢愉。 阿杜不由得浑身一颤,这张照片是他偷拍的,老板第一次对他笑是在他洗了这张照片的时候,在照片右小角有一块很小很小的身影,他的老板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是他们唯一的合照,这张照片对老大举足轻重,他时常和看见老大看着照片发呆,此时此刻心中一动,不由得跪下道:“属下该死。” 吴靖放下手中的照片,随意地拿起一个水晶烟灰缸,放在手里慢慢的把玩。 阿杜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他一下接一下的掂着烟灰缸,和墙上的钟声节奏慢慢变得一样,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突然,啪的一声,玻璃猝不及防地砸在瓷砖上,发出巨大而刺耳的声音。阿杜的身体随着那一声不禁的颤抖了一下,那玻璃就贴着他的耳边砸过去,发出飒飒的声音,玻璃的碎渣划过他的脸颊,沁出几滴血珠,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鲜红的血在洁白的瓷砖显得那么刺目。 阿杜把头低地更低,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已经没有勇气开口说话了,生怕一口惹怒了像发狂的狮子一样的老大。 “她现在在哪儿?”吴靖乍然开口,声音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沙哑。 “被一对夫妇接走了,可能是江小姐在这里的亲戚。“血还在滴,汗层层冒着”属下查过了,家世清白,江小姐,她,她应该没有危险。” “应该?“吴靖陡然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句,沉沉地嗓音深深压抑着勃然而发的怒气。 “属下,再去查。”吴靖缓步走到他身前,顿了脚步,冷冷的看着他:“周玲呢?” “已经没了。” 他慢慢转身,继续俯视外面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背影僵硬挺直,除了一地的水晶渣和阿杜头上的血痕,一切都好像什么是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先下去吧。“许久,一句淡淡的嗓音传来。 阿杜如临大赦,头上冒得汗和流的血混在了一起,粘粘乎乎的,依旧不敢擦。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外面的人一拥而上,带着几分陪笑,小声问道:“杜哥?” 阿杜感觉自己腿还在发软,苍白着脸挥了挥手,外面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都不敢多问,静静地守在门外。 江九九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中午的阳光就算在冬日里也没有太过热烈。 她缓缓睁开眼睛,掀开被子,打开窗帘。还以为自己在家里,有着刚睡醒的一丝茫然,察觉到窗外的景色有些不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的事情。 外面的花园里,江阿姨在浇花,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划过她的发丝,优雅地打了一个转儿形成了一个亮点,她的动作不急不缓,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恬静,这样的典雅的气质令江九九心中一窒,这样雍容华贵的气度那是寻常人家可比拟的。 昨晚来的急,又事出突然。这时她才慢慢地打量起她所在的房间,脑子里顿生四个字,古色古香。乍见之下,感觉每一件家具都极简及朴,多的装饰一点都没有,太过中式的风格放在卧室里显得有些刻板,结合卧室里一些精美的屏风,袅袅的清香,墙上挂的是明国时期的一幅画,看着眉宇间倒神似江阿姨,就是这样组合在一起,显得雅致又不失脉脉温情。 江九九回到床边,拿起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一开机。无数条信息弹出,江九九看见99的未接电话,心中一暖,带着些羞歉,连忙拨通了电话。 b市。“目前,对方态度暧昧,共同竞争的公司很多......” “猪,你的耳朵那么是那么大.....听不到我在说你傻....”一阵欢快的猪之歌突兀的想起,正在讲话的员工被铃声打断了,坐在位置上的几位高管面面相觑。 铃声还在响,声音越来越大,吴靖皱眉看了一眼手机,再看到来电显示挑了挑眉毛,又睡到现在才起床.... “先散会。”众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阿杜站在老板身后,心中不住的窃喜,肯定是江小姐趁老板不注意的时候换的,只要江小姐回来了,老板就高兴了,老板一高兴....嘿嘿 “喂?” “小靖靖,我昨晚手机关机了,不小心。” “你现在在哪儿呢?” “一个以前认识的夫妇家里。”江九九一时半会也讲不清,含糊道:“我回来再和你说,我定好了今晚的飞机票,和那边的人谈完了我就回来。” “好,我等你。” 这时候,叶旬慢慢的从花园里走过,看见正在修剪花枝的母亲:“妈,我出去一趟。午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叶母轻轻地点点头,目送着儿子离开的背影。 江九九正在屋里和吴靖打电话,她背对着窗户,冷不丁听到外面隐隐有人说话,低哑的声音,清冷的语调,像冬日里结冰的水珠掉落下来,带着几分冰冷清脆的质感,好似血液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一样,陡然出现,陡然消失。 这样的熟悉的有些令她心悸。 江九九立马扭头向窗外望去,除了阿姨已经在修剪花枝令,什么人都没有,她有片刻的失神,晃着小脑袋,心想肯定是幻听,幻听。 叶旬走到家里的车库,发动汽车,坐在车上凝神想了片刻,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什么都想不出,开着车,心不在焉的,闯了一个红灯,不由得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第7章 江九九醒了,眨着眼睛,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一瞬间的恍然。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睡衣,粉红色的蚕丝明显是叶阿姨的,可这睡衣她是什么时候换上的,一点都没有印象,明明是昨晚刚发生的事情,也只记得一星半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就像宿醉后刚醒来。 叶阿姨推门进来,见江九九起床了,亲热的领着江九九去洗漱,到了洗漱台边上,体贴细致告诉她一些基本用品,看着睡眼惺忪的江九九,怜爱的摸了摸她无限膨胀的头发,然后扭头高声吩咐家里的保姆准备午膳。 江九九面对这样的热情明显有点招架不住,只有她一个人吃饭,餐桌上已经堆得塞不下了。 “够了够了,阿姨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真的,这够我三天的伙食了。”江九九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圆睁着一双大眼睛,这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里面写满了诚恳。 “多吃点,早饭也没吃,菜还合口味吗?” “嗯!好吃!” “你叶叔叔在公司吃饭,家里就剩我和张阿姨在,特别冷清,难得你来了,以后可得经常过来玩儿。”张阿姨就是家里唯一的保姆,叶阿姨看见她憨态可掬拼命扒饭的样子噗嗤一笑。 “吃慢点,吃慢点,张阿姨的菜我吃了年吃别的都不习惯了,你喜欢啊,以后经常来吃。” “好啊,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个口福。” 江九九边吃边不着痕迹的打量这所别墅,说别墅其实有些勉强,房子其实不大,但别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开阔之感,不是视野上的开阔,而是格局上的不俗之感。 每一件物什都有些其貌不扬但总有种恰到好处的展现,隐隐有着世家才有的气度,见惯了豪华张扬的欧式风格,这样不显山不漏水的中式风格令人眼前一亮。 江九九低着头喝着汤,长睫轻动,心里不禁有了几分疏离感,这样的人家有意结交怕是有人觉得献媚讨好。 江九九低头吃完了最后一粒米,腆着肚子,有些遗憾,这样好吃的饭菜以后怕是再难吃到咯。 拜别了热情好客的叶家,江九九打了一辆车去了mcb的大楼。 为了参加正式的会议,她特地换上了职业套装。 站在大厅里,江九九询问过门口的保安,旭日公司在哪一层,她以为这里会有很多公司,没想到这么高的一栋大楼都是属于旭天的。 江九九皱着眉毛,这次来周玲说考察加盟公司的实力,她们一个小公司去考察旭天的实力?机构的对外的事情都是周玲在管,她自己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她本来以为今天不过是走个过场,现在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快到了约定的时间,也顾不得多想,走上电梯,上了十二层。 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进来。” “纪总,天同的收购会您参加吗?”进来的秘书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新来的boss,惊疑不定的开口问道。 “下次这样的小事就不要问我了,结果出来告诉我。”秘书应了一声是,恭敬的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好,我是天同的代表。” “你好,我是旭天的代表。”江九九的对面坐着的是十几位的代表。各个西装笔挺,拿着电脑,笔记本,录音笔,一副精神抖擞,严正以待的样子。 对面为首的旭天的代表看看门口,以为还有人进来,一群人一言不发,过了几分钟空气还是一样的安静,又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江九九。 江九九轻咳了一声:“还有一位同事,身体不便,就我一个人来的。” 对面的代表面面相觑。 “我可以全权代表我们公司。”众人表情更加疑惑,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江九九,眼神里充满了讶然,在他看来,对面的女生看起来像个洋娃娃,好看是好看,太嫩了,长得就有点不太靠谱。 几个代表交换了一下眼神,会议正常进行。 “关于对天同的收购,我们的方案大体就是这样,关于收购价目前......” 江九九看着投影仪放出来的的ppt,喝着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不是来考察加盟的实力,现在怎么就收购了?她满肚子疑问,又不能直接问,对于数据收益曲线什么的一窍不通,眼看对方已经提出了收购方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江小姐,如果您没有别的要求,我们就尽快签了吧。” “不好意思,方案的话我会给我们负责人看得,但是现在能不能让我打一个电话。” “江小姐,请便。” 江九九拨打着周玲的电话,电话关机,再打又是关机。心里更加起急,这么个烂摊子,扔给她,她从来没碰见过这么大阵仗,谈判收购真的一点都不懂。 她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接一下敲打着桌面,心里慢慢冷静下来,认真地回想起最近几天有些不对劲,周玲经常和不同的人见面,问她时候模糊的态度,偶尔看她的眼神里好像充满了愧疚。 江九九瞟了一眼,十几位虎视眈眈的代表,心乱如麻,这时手机里弹出一条信息。 “周玲已经死了,收购就收购吧,价格不能低于一亿。”这条简讯是吴靖发的,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一颗吊着心略略松了一些,对于吴靖她有一种本能的信服和深深的依恋。 江九九看了一眼,抬头盯着为首的代表目光炯炯。“我们老板说,方案可行,但收购价要改,不能低于一亿。” “江小姐,目前我们给的收购价已经是很合理的了。” “江小姐,从以往你们公司的收益来看.....” 江九九含笑看着他,不发一语。 对面的几个人来来回回的交流,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但无论对方怎么开口,她都只是淡然的笑笑。 江九九面上一派淡定自若地神情,脑子里已经乱的不行,周玲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要收购!收购之后她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过后。 “合作愉快,江小姐。” 第8章 江九九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拖着行李箱,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在等她的吴靖。 深夜的机场,人很少。他近一米九的身高更加显眼,他就站在一动不动,既没有和候机的人一样坐着也没有玩手机,仿佛被世人遗忘一样,带着浓郁的颓然,见到那个小小只的身影,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样,快步上前。 吴靖一把将江九九揽在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一只手从后面扶着她的肩,一点点的慢慢收紧。她的耳边仿佛听见了他心脏猛烈的跳动,呼吸里尽是他淡淡的体香,不像一般男生身上的清香,总有一股说出来的果香。 江九九的鼻头一酸,感觉喉咙里有什么哽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从身体里挣扎出来。 “喂,喂,小靖靖。我还没死呢,你就差点勒死我了。”江九九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她的鼻尖顶着他的胸膛,他略略一用力,又迅速的重新揽入怀中,江九九的鼻子被撞的通红。 “喂,喂,我的鼻子要被撞成猪鼻子了。”江九九说话时不禁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吴靖想到今天早上的铃声,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放开她抬手捏捏她的小鼻子,目光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确定没有受伤后,把一颗吊起来打心又放回了对肚子里,然后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你什么时候换了我手机铃声,害得我被同事嘲笑。” 江九九缩着脖子干笑两声:“嘿嘿,意外吗?惊喜吗?”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表情已经有些无奈。 其实他的身份江九九一直不知道,以为他只是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小白领,换个手机铃声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吴靖开着车,随手点了一根烟,缓缓摇下车窗,江九九从来没见过他抽烟。准确的说他从来没在江九九面前抽过烟,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生抽烟的姿势会这样撩人,他的手指纤细嫩白,像个弹钢琴的女子才会拥有的一双手。 透明的指甲有淡淡的粉色,两根手指夹着烟,白色的烟雾刚袅袅升起就被晚风吹散,抽了几口又掐掉了,嘴唇紧抿,仿佛有些生气,慢慢关上了车窗。 江九九侧着脸,静静地看着他,,一下飞机江她就有很多问题要问,刚刚那样的气氛让她无法开口,此时也不知道究竟要先问什么。 “周玲,是在s市死掉了。”他顿了顿,“就是你住的那个酒店,隔壁屋402。”他索性把车停在路边,眼睛死死盯着她看,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什么?”江九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怀疑道:“她怎么会出现在s市,她不是回老家去了?” “她回老家只不过是推辞,当天下午是和你一起上的飞机。” “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又是怎么死的?”吴靖听罢,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老头子,还想借刀杀人。 “她把机构所有的钱都转到她名下了。”一句话简洁明了。 一时无语。 江九九低头想了了一会儿,知道吴靖说的肯定不假,其实她早该预料到的,这段时间她的不太正常,必定事出有因。 “那她究竟怎么死的。” “抢劫,然后奸杀。”吴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 江九九靠着车座,长睫轻动,一串泪珠从脸颊划过,在黑夜中闪着微弱的光。 吴靖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她,黝黑深邃的眸子,好像深不见底,只有那一点点微光还在闪烁着。 s市 叶旬回家,见家里的洗漱台上还有女孩子用的发箍,心中有些奇怪,今天一天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张妈一般不会用这里的洗漱台,又是粉红色,他妈妈更不会用这些,那这到底是谁的? 他眉头轻轻皱着,叫来张妈:“今天家里来人了?这个是谁的?” 张妈就着围裙擦着手从厨房里跑出来,看见发箍了然的笑道:“估计啊,是江小姐的没错啦,昨晚估计拉下了。”脸上笑意更浓:“少爷,要不要吃点夜宵。” 叶旬微微摇着头:“张妈,别忙活了,早点休息。”张妈高高的应了一声,回到厨房去了。 张妈走后,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江小姐?还是昨晚?昨晚家里来人了? 叶旬轻轻敲着叶母卧室的门,见叶母还没睡觉,开门见山道:“妈,昨晚哪个江小姐来我们家了?”叶旬深知叶母的脾性,不禁有些好奇,一是家里房子不大,平常不轻易留宿客人,二是母亲不喜应酬,最不喜欢家里有人打扰。 叶母见儿子过来,连忙叫到跟前,乐呵呵的拿出手机,给叶旬看了一眼手机里面拍摄的准考证。 “就是这个小姑娘,和我很投缘。我和你说啊......” 叶旬拿过手机,不停的放大放大,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上面赫然写着江九九,照片里的女孩子,齐耳短发,两个眼睛大大的镶嵌在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乌亮亮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天真烂漫,他拿手机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整个人巨惊。 叶母见儿子面色有异,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个人你认识吗?” 叶旬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手机顺着他的手指,慢慢滑到桌上。 “妈,这是我前女友。”叶母比叶旬还要震惊,从小到大,她这个儿子一直很受欢迎,但她从来没听过儿子谈过女朋友,想起昨晚留宿的姑娘,更添了几分好感,有些焦急的问儿子,什么时候谈的呀,谈多久了? “大学的时候吧,谈了四年。”叶旬揉着太阳穴,都过去几年了,也不想瞒母亲,如实道。 叶母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四年?四年! “当年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叶母有些恨铁不成钢,就知道这孩子不会谈恋爱,谈了四年的女朋友跑了,要是早些告诉他们,她岂不是老早就能抱孙子了? “你们没问啊。”叶旬看着母亲有些迷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叶母小心翼翼的问,一遍侧着头偷偷打量着儿子。 “我也不太清楚。” “.......” 连为什么分手也不太清楚,叶母要被自己家儿子给气倒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叶旬索性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听叶母讲。 “小九啊,她高中的时候美术考试迷路了,我给她送考场去了,就是你高中也去考的那个,前两天逛超市见着了,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那个孩子啊,一个人住酒店估计遇上打劫的了,我瞧着心疼就领回家住了一晚。” 叶旬听完叶母的解释,回想江九九以前的路痴样,不由得感叹,这家伙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以前江九九依稀和他说过这件事情,现在也想起来了,没想到当初救她的居然是自己家老妈。 叶母瞧着自己英俊的儿子,又回忆起昨晚留宿的姑娘,调皮着眨眨眼睛。叶旬看着叶母这样的小动作,心里划过一丝苦笑。 第9章 叶旬抬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修长地手指缠绕过床单,环成一个圈慢慢收紧,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急切地问:“她受伤了?” “这倒没有,不过小姑娘肯定是吓着了。”叶母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叶旬的神色一缓,略略松了一口气,顺手拿过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以前还帮过一个小姑娘。” 叶旬捧着茶杯,袅袅的雾气朦胧着他的下巴,扶过嘴唇,慢慢的到鼻子...... 若隐若现,清俊雅漾美得不像是真的,他的眸子含着里有着湿润的雾气,溢满了无法置信,淡粉的嘴唇紧抿,带着一丝倔强,看起来疏离又冷漠。 缓了一会儿,他开始疑惑,这种疑惑从刚刚的喜悦中慢慢脱离出来,逐渐上升到怀疑。 “本来就是件小事啊,再说你老妈做的善事多了去了。”叶母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表示对他怀疑的不满。 “那你怎么遇见迷路的她?”叶旬继续问。 “我送你去考场之后看见她蹲在考场外面哭,我还以为画板把她压住了呢,那么小一只。” 顿了顿继续道:“哭得鼻涕都和眼泪糊在一起了,我都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儿。”叶母的眼角里带着一丝笑意,似是在回忆当年。 叶旬眯起眼睛,好像也能想象出当年哪个蠢蠢的傻傻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急的就知道抹眼泪的小呆子,忍不住偷偷地嘴角微微上扬,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后来,才知道走错考场了。”叶母缓缓道。 “你们昨天又是怎么遇见的”叶旬的手指慢慢伸展开,轻轻地划过床单,抚平圈去的皱纹。 “我和你爸闲来无事去逛超市,被她认出来了,我都差点忘了。”叶母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叶旬,这不是刚刚已经说过了,怎么还要问。 自己这个儿子对什么都不上心,都很少主动找她聊天,像今天一下子和她说这么多话还是第一次。 叶旬轻咳了一声:“我随意问问。”脸上似是有两朵可疑的红晕。 叶母心中暗自窃喜,自己家这个木头桩子终于开窍了,抱孙子有希望了。 “她有没有说自己住哪儿啊?”感受到叶母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叶旬铁着头,干脆直接问道。 “没有,人家不住在这里,碰巧出差,今天就回去了。”叶母促狭地看着叶旬,闪过一丝小得意:“不过,我留了她电话,你要吗?” 叶旬的心里充满了挣扎,分开三年,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qq,微博,把所有能联系的方式删的一干二净。他曾经试着问过一些同学,都没有联系过她,也没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思忖着他要是真的问他老妈要,怕是自己的心思全让她知道了,他可以想象以后他天天被逼问的情形,他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他微微低着头,长睫轻轻抖动,凝神想了片刻。 “发给我。”一句话艰难地从嘴里吐出。 “好嘞,你等着。”叶母的笑眯眯地弯起眼睛,眼睛中透着一丝狡猾劲儿。 叶旬看着她总觉得这样的眼神特别熟悉,像极了当年那个小狐狸一样,每次奸计得逞时的也是这样的眉眼弯弯。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叶父推门进屋就看见一脸苦像的儿子和一脸笑容莫名的老婆,疑惑的开口。 “说我儿媳妇儿呢。”叶母看看儿子转头又看看自己的丈夫,笑容不改,打趣道。 “哦?哪家的姑娘让小旬上了?”叶父似是也很感兴趣,也侧过头看着儿子。 叶旬起身,淡淡道:“不早了,你们休息吧。”然后飞快的离开了卧室。 “他和你说什么了,我一来就走。”叶父更是好奇。 “他啊,害羞了。” 长夜漫漫,叶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当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小跟。 黑暗中他摸索着打开手机,他的手指轻轻点着屏幕,屏幕上的灯光反射到他的眼睛里,把一双黝黑寂静的眸子照得熠熠闪光。 一串数字。 某日,江九九正在学校吃饭莫名的手机响了,响了几秒钟就挂了,江九九就这一口汤一边看着手机屏幕,这个号码她之前经常打,挠着头有些迷糊,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无人接听了。 吴靖眼风扫了一眼,依稀显示s市:“怎么了?” “可能打错了。”江九九的心里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的挠过,痒痒的有些坐立不安。 第10章 江九九刚回到a市,马不停蹄地跑了一趟机构,原本记忆中的机构变成了居然馄炖摊,她有些目瞪口呆,问了吴靖才知道公司地址改了,占地面积变大了足足大了两三倍,而且里面的老师也不是她当初招聘的那些,多了很多兼职的大学生,还请了一个小保安,站在门口懒懒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手机斗地主了。 江九九拿着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望着陌生的办公室,想着曾经这里坐着的周玲,一时百感交集,和她一样大的小姑娘说没就没了,想起当初一起的踌躇满志,为了一起的梦想彼此鼓励,想起那个看起来文静却雷厉风行的少女,眼角微微地有些发涩。 虽然机构是她和周玲一起筹备的,吴靖入股,那个时候刚毕业,原本只是想开一个小机构躲避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再后来她考上了研究生,就当上了甩手掌柜。 除了刚开始几个月斗志昂扬地去动用家里的人脉,又热心地去找老师然后巴巴地去注册公司,等到公司真正运行起来的时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加上学校的事情也多,就干脆推给吴靖和周玲。 到了年底吴靖自己还要上班,整天也看不到人影,现在周玲去世了,她就要处理公司的旧账,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从哪里下手,一方面天天要去公司盯着一边学习,一方面又要去周玲家奔丧,二老就一个独女,少不了要帮衬些。 一来二去,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时候,好在旭天的人已经来了,陆陆续续也交代了一些事宜,公司也完成了交接工作。 忙了几天好不容易缓过一阵,江九九蒙着被子整整睡了一天,中途被江母硬生生的拖起来吃了一顿午饭,也不记得吃的什么,吃完了倒头就睡。 江母看着在床上摊成一堆肉泥的江九九有说不出的心疼:“女孩子好好找个人嫁了就行,学什么人家开公司。” 江父放下碗筷,悠悠道:“孩子还年轻,你让她吃点苦历练历练,这也没什么。”江母柳眉倒竖,语气不善:“你不心疼,我还还心疼呢。”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家可就这一个宝贝闺女。” 江九九睡饱了,眨巴眨吧眼睛,伸个懒腰,l起身,江母见江九九醒了,又颠颠的跑到厨房热了一遍午饭。 “九九啊,你回来这么久,一直没问你,当初那个好心人你是怎么遇见的啊?”江母的声音从厨房里飘进来。 “啊,什么?妈,我听不见。”江九九关上了水龙头,探出头一个小脑袋。 江母端了几道菜从厨房里出来:“我问你,那个好心人你怎么遇见的。” 江九九哦了一声,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酒店的事情就没说,怕他们担心又多想。 “真是缘分呐!”江母唏嘘的感叹一声,转过身去到厨房又添了一碗饭,随机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他们家不是有个儿子,你见到了吗?” 江九九刚吃了一口饭,差点没噎住,赶紧捡了几口菜顺顺喉咙:“妈,你还是我亲妈吗?你怎么老想着把我嫁出去。” “小靖这孩子也不错,就是长得太好看了不靠谱,一看就和你没夫妻相。”江九九一口饭成功的喷了出来,有些惊诧地看着老妈。 江母嫌弃的看了一眼喷的到处都是米饭又转过身去拿抹布,嘴里嗔怪着:“你这孩子,一点仪态都没有,以后嫁人,人家会说是我没教好你。” 江九九低头,认真地吃着饭,一下子风卷残云,也不管她说什么就光点头。 “你同意了,好好,太好了。”江母满脸的兴奋,一把抓过江九九的手机,喃喃道:“号码呢,号码哪一个?” “什么号码?”江九九吃完了放下碗筷。 “就是那个叶家的,怎么没有啊。”江母翻着通讯录。 “哦,就是这个。”江九九凑上去看了一眼,手指往屏幕上一戳,后知后觉道:“我答应什么了!” 新年很快就到了,和往年一样,放放鞭炮看看春晚就是没啥年味,江九九忙完了这一阵又恢复到了懒人一枚,天天发消息调戏小靖靖,然后后家里葛优瘫,无数次被江母嫌弃后开始暴走:“妈,你再嫌弃我的猪窝我就搬出去!” “你这么大孩子了,就不知道房间收拾收拾吗,过两天你舅舅一家都要来拜年。”江九九苦着脸又想了那个刻薄刁钻的舅妈,没年从头到脚从发型到衣服都要被她吐槽一番,要不是去年非拉着她妈说:“小九九这么大了,都没男朋友,以后再嫁不出去。” 江九九一缩脖子,不禁有些手脚发寒,要不是这个舅妈天天念叨,不然她妈也不可能天天提,心思一转软声道:“麻麻,我们今年过年去旅游好不好呀~你看你和粑粑难得都有空。”江九九上去抱住江母的大腿,亲热的蹭了两下:“每年过年不是吃饭喝酒就是打牌,一点都不好玩,我就陪陪你们二老多出去走走看看。” “那拜年总要去....”江母的眼风瞟着江父。 江父抖了两下报纸,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孩子愿意去就去吧,以后和我们出去玩的机会也少。” “我们就去玩两天,不碍事的,拜年嘛有空的时候去一下就行,送点礼什么的很快的。” 江九九朝父亲使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老爸你真棒。”江父一只手捧着报纸,另外一只手偷偷地指向她比了一个v字。 江九九大乐,继续煽风点火道:“麻麻~你看看,我粑粑都这样说了。” 当第二天江九九踏上了b市的土地。 又在一个小时后见到了叶父叶母。 江九九的心情是复杂的,看着一脸激动莫名的老母,江九九心惊胆战地上前,立马握住老妈的手怕她脱口一声:“亲家母~” 叶母慈爱地看着江九九,接到江家夫妇的电话知道他们要来,立马推掉了应酬,想起那晚儿子说的话,不禁看她的眼神更贴几分热切,这分明就是看儿媳妇的眼光。 江九九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微微感觉情况不妙。 不知道两位母亲心里竟然打了的是一个主意。 第11章 江九九低垂着脑袋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玻璃杯,一口接着一口地喝水。 依稀记得早上睡得迷迷糊糊被老妈拖起来,草草地吃完了早饭。然后呢,抱着脑袋想一想,然后车一发动就感觉周公前来邀约,一觉睡醒后就发现到了s市。 其实对于坐在这里她还是疑惑不解,她现在不是应该去旅游吗,怎么又到了叶家。 “我们家小江啊,真的是多亏你了。”耳边是江母兴奋的说话声,声音一下一下像波涛拍打在暗石上。 “真的不用谢,真是太客气了,看来是我与这孩子投缘”叶母边说边慈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江九九,江九九感受到了来自旁边的目光,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的羞涩。 “我们家九九从小就让人操心,以前也出过这样的事情,可真教人吓坏了” “以前也走丢过吗?” “那倒没有,以前啊小九一个人呆在家里,遇上了......” “......” 听到江母叶母聊天的内容一直围绕着自己打转,江九九的坐姿有些僵硬,神情不自然地拿起水杯。察觉到水杯里的水已经没了,江九九抬头望着一旁聊得热火朝天的江母和叶母,“阿姨,我去倒点水。” 她转身,感觉旁边有人,侧着身让了让。 “这就是叶公子吧?果真是一表人才”江母的声音让江九九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往前迈了两步。 江九九猛然想起她老妈曾经语重心长的和江九九说过,他们家要是有个儿子就把她嫁过去之类的话,怎么说的来着。 “九九啊,像这样的好心人即使不是家财万贯,但你嫁过去人家肯定不会亏待你。”然后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婆媳关系肯定不会差。” 江九九循着这一丝好奇抬眼看去。 因为靠的近,入眼地先是一套家居服,灰色的摇粒绒裤子,再往上看是白色的法兰绒衬衫,心里思忖着起码衣品还是不错的,再往上看,唔,有一颗扣子没扣上依稀可见精致的锁骨,江九九激动了,想想阿姨不凡的气度,隐约可见年轻的风姿,内心万马奔腾,莫非还是个极品?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迅速无比的向上瞄了一眼。 这一眼让那一颗躁动不安狂跳的心脏瞬间寂静无声。 江九九又迅速无比地低下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抓在手里的玻璃杯,还好还好,没碎。转身跑进了厨房,只是下楼梯的时候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 “叔叔阿姨好。”和记忆中一样的声音,清冷萧然像小河清清流淌在山涧,叮咚致远。 江九九快速关上厨房的门,捂住胸口,耳畔可以听见心跳砰砰砰的乱跳,一下接着一下像棒槌敲着大鼓,一声比一声更急更重。 怎么遇见他了?她该怎么办?装作不认识吗?还是先观察一下局势然后伺机而动?淡定淡定别激动,她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当初是他的错,他都没什么自己拼什么害怕,江九九你就这点出息吗。 深呼一口气,不行不行,还是心慌,心慌到不知所措,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回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双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 以前她总爱盯着他的眼睛看,像大海一样深邃像钻石一样闪耀,深深的吸引着她。 以前她闭着眼轻轻吻过的一双眼睛,漂亮的眼睛。 以前这双眼睛也曾这样深深地注视着她。 江九九思绪翻涌,前尘往事如纷至沓来的电影情节一样在脑海里快速的闪现,倒热水的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颤抖着,居然连热水壶都拿不稳。 无论江九九怎么想破脑袋都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遇见叶旬,她轻轻闭着眼,长睫颤抖,这是梦吧,如果是梦,就感快让她醒过来吧。 一阵刺痛从手心里传来,一点点愈来愈烈,钻心的痛。江九九忍不住叫了一声,望着被烫的发红的手指,隐隐地冒出几个小泡,江九九瞪着眼,看着小泡好像变大了。 忍住眼泪,a心中苦笑看来这真的不是梦。 “你怎么了?”厨房的门被一下拉开。 江九九看着来人,惊呼一声,立马闭起嘴巴。目光躲躲闪闪,想开口不知道说什么,说自己看见他反应剧烈自己把手给烫了?想了想干脆闭口不言。 叶旬看着桌上的水壶,倒了一半的水杯,通红的手指,心下已是了然。 皱眉,快步上前,打开水龙头,握住江九九的手指,一气呵成。 其实说是握住也不算准确,江九九有两个手指烫得有些发肿,有一只水泡鼓得大,叶旬握住她手腕对着水龙头,冷水开到最大。 手上刺痛遇上冰冷地自来水,江九九疼的龇牙咧嘴,不停地倒吸气。 他的胸膛抵在她的肩上,还是记忆中的那么宽广结实,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温热的体温。 江九九闭着眼,脑子里有着一瞬间的眩晕,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甚至忘记了自己手指受伤的痛苦,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他环在了怀里,鼻尖是最熟悉不过的味道,这味道.....鼻尖微微地有些发酸,江九九的眼泪忍了忍,忍了又忍。 拼命地闭起眼睛,果然还是没忍住,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一滴,两滴,三滴.....像雨水砸在地面上,溅起一丝水滴,这时候小雨转中雨,中雨转大雨愈来愈多,竟有些不肯罢休的态势。 二十分钟后,叶旬慢慢松开江九九的手腕,顺便清理了一下手上的液体,随手关上了水龙头:“别哭了。”他皱着眉头,神情有些为难。 当年,江九九因为一件事情和他赌气,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就着他的衣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上抹,鬼哭狼嚎,哭了三个小时都不带停歇的。 后来,身体里的水只有出的份,赶不上供应哭得口渴了,去买了一杯水喝才作罢。 想起啼笑皆非地往事,他的嘴角慢慢的上扬,最终定格在一个神秘的微笑上。 第12章 叶母站在厨房外面。刚刚似是听见一声叫声,她有些担心,就急忙跑过去,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站得更远的儿子的比他更快一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了进去。 她随即跟着儿子,看着他们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儿子像是在抱住那个小姑娘一样,厨房内涌动着暧昧的气氛,她顿住了向厨房迈进的步伐,内心雀跃不已,第一次为当初好心送江九九去考试感到庆幸,心想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自己的儿子都28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现在看来明年说不定就得抱孙子了。 满心欢喜地走开了。 厨房里,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江九九定定地看着他松开自己的手,就像当年的他慢慢对自己放手一样。她低着头,感觉手心里的疼痛如针刺一样,密密麻麻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心里的酸痛比手上的疼痛来得更加猛烈,稍有收势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潮水,她忽然有些庆幸,可以借着手烫伤的理由,可以稍稍释放一下内心的苦楚。 厨房里小声点抽泣声,叶旬的眉头似是打成了一个死结。 “你......”还没来的都及说话,江九九另外一只没有烫伤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她的两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愣愣地由着他拉住。 路过客厅时,江爸爸在和叶爸爸品茶,见江九九出来了,刚准备和她说话,看到了嫩白的手背上红红的一片,霍然起身:“小九,你怎么了?” 江母闻声也站起来,有些紧张的走过去。江九九还未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她烫伤了,我带她上点药。” 张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惊:“江小姐这是怎么了。”江九九轻轻的抬起有些红肿的手。张妈张口欲说什么,被叶母的温柔的声音打断:“小旬啊,你快点带九九去房间里处理一下伤口。” 叶旬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妈,那一眼只有母子俩才明白的眼神。 江九九亦步亦趋的跟在叶旬的身后。一段不远不近的路,感觉像是走了一生那么远,他的手很冷,冰冰凉凉的,连触感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她低着头看着这双手想起,曾经牵她走春夏秋冬,想起了他曾经的......的背叛。 越想越生气,她有些烦躁,就想甩开这双手,前面的人脚步一顿,五指一收,牵得更紧。 “你放开,我可以自己走。” “坐下。” 叶旬走到屋里拿出医药箱,把里面的东西摊出来放在桌上。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手隐隐的有血丝,冷声道:“我先给你涂药膏。”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江九九还是不住的抽气,她从小就怕疼,打针也怕,他知道。 一滴汗水从叶旬的头发滑到了脸颊,她若有若无的吸气抽气声,让他的心里有些紧张,就像完成了一项高难度的手术动作。 “已经包扎好了,里面的水泡不要自己戳。”“如果伤口感染就要去医院了。”江九九点点头。 又是一片寂静。 叶旬坐在她的旁边,收拾着急救箱。 “好了吗?”门外是阿姨的声音。 江九九起身:“好了好了,马上来。”叶旬挺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她说话,起身,关门。 门后又是一片寂静,目光沉沉。 饭桌上。 江母有些担心又有些责怪的望着江九九:“这么大人了,倒水都把自己烫了。”江父适时的咳嗽两声,夹了一块菜放到江母的碗里:“这个好吃,你尝尝看。” 闻言,叶母也不停给江九九夹菜:“小九啊,这些都是上次,张妈给你做的几道,你多吃点。”随后,偷偷给旁边就知道吃饭的儿子使了一个眼神,叶旬不动。叶母的表情愈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正当江九九一只手拿着筷子专心致志地吃着向小山一样的食物的时候,有一只筷子,伸到了她的碗里。 往小山里放了一块竹笋。 江九九抬眼,大惊。 好好的一口饭噎在了嗓子眼,涨红着一张小脸。四位家长都在谈笑风生,完全没注意到餐桌上发生的一幕。 叶旬,勾唇,伸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声音不大却成功的吸引了家长们的注意力。 江母的表情有些惊奇。 江九九缓过一口气,刚抬眼就看到他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心里有一口气堵堵地,眼见那双筷子又夹了一块菜伸过来,有些生硬道:“我不吃这个。” 这双筷子又收了回去,叶旬慢慢的把一块笋放到自己的碗里,用刚好让江九九看到的速度,重新夹起,正准备入口。 叶父皱眉,刚要出言,一双手柔柔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叶母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叶父也只得把话放进了肚子里。 江九九拿筷子的手一抖,她分明看见了那是笋,见他要入口,来不及多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截住放在自己的嘴里。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有些不自然低着头,假装继续吃东西,心里不断的懊恼,这算什么事儿,他愿意过敏自己瞎操什么心。 叶氏和江氏夫妇的表情都很惊奇。 只留下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的叶旬。 江母有些涩然的开口:“九九,你以前认识叶公子吗?” “唔,以前初中同桌,在一个学校上大学。”江九九嘴里塞着食物,有些含糊不清道。 江母了然的点点头,笑着对叶母说:“你们家和我们家真的有缘,连两个孩子都这么有缘分。” 叶母欢喜无限的神情:“我也很喜欢这孩子。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缘分。” 江母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叶旬:“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你看我们家九九怎么样?”江九九快被她老妈生猛的问题,吓得心脏衰竭,赶紧捅捅老爸的肩膀,不停地朝他使眼色。江父又适时的开口道“你问这么多干嘛,小九还小呢。” 江母不理他,依然有些兴致勃勃地问:“你看我们九九怎么样?” “不错。” 第13章 低沉中略带笑意的声音,让江九九一窒,拿筷子的手有些发软,竟然连都差的握不住。 耳边江母的声音越来越淡。 “小旬现在是做什么工作?” “以后在哪儿发展?” “......” 那一声轻描淡写的“不错。”带着无比强劲的态势直刺心口,像一把钩子死死的勾住,然后用利刃剜出一颗鲜血淋漓的破碎的心。 叶母看着有些脸色发白的江九九,有些担忧的和旁边的人说:“小旬啊,你带九九先回房休息休息。” 叶旬颔首,走在前面步伐不急不缓,偶尔小心提醒一下她有台阶要注意,江九九木着一张脸跟在她后面,脑子里思绪翻涌。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准备如何面对他,假装什么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九九的脑子里一片浆糊,直到现在她还不能接受,他就这样大剌剌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心里万般思量,没注意一脚踩空,兀得小声惊叫一声,撞上了一副有些坚硬的身体,这个身体转头迅速抓住她的胳膊。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半躺在他的怀里,刚刚手的反应明显要比大脑更快,被烫伤的手压在了上面,她依稀可以感觉到手上的水泡被扎破,流出的脓水。 她皱着眉头,向下轻轻咬着嘴唇,有些退怯的想要挣扎起身,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底往上冒。 江九九想他一定是她的煞星,一见他,手也伤了,脚也崴了,真是命苦。 “刚刚让你小心些。”他的脸上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说话时,他手上稍稍用力想让她好站起来。 江九九吃痛的闷哼一声,又死死的咬着嘴唇。 这时,叶旬似乎感觉也不太对,放缓了手上的力道,低下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呆愣,她是怎么做到的,几分钟就给自己找了一身伤。 感叹一声,几年没见还是一样的会给自己找麻烦。 “脚崴了。” “嗯” 他低下头,头发扫过她的脖颈,微微的有些痒痒的。 身上一股好闻的气味,清淡中带点冷冽,依稀有些墨水的味道,江九九深吸一口气,真的是好闻的要紧。 叶旬感受到她不同寻常的呼吸节奏,以为是疼痛的原因,皱着眉头,没想太多。 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在怀里。 因为惯性,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温热的触感,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从来没有感觉那么真实,他真的出现了,出现在她面前。 她抬头默默的将头远离一点,再远离一点。叶旬走路一个顿步,像是发现了她的小心思一样,她的头又跌落在他的胸口上,带着几分晕色。 叶旬的嘴角轻轻勾出一个弧度,偷瞄一眼怀里老实的小鹌鹑,心大悦。 走过楼道,直到房间把她放到床上,转头又去拿药箱。 他的怀抱还是如同记忆般一样的让人沉溺其中,就好像是被全世界拥抱一样的幸福,江九九的眼神有点迷离的望着他。 。 第14章 卷结 她深陷在一个漫长的梦里。 梦里有着她最爱的人,无数年轻稚嫩的脸庞,争先恐后的拥挤在她面前,冲着她乐,冲着她吼叫哭喊。 血腥的残忍的悲伤的,像大批大批披荆执锐的死士,牢牢的捍卫着这一抹记忆。 他清俊的面容里有着她最喜欢的温柔的眼神,就这样挥一挥手就带走她整个的青春,轻而易举的占据了他整个生命。 不知是谁,在黑板上写下镌刻的粉笔字,匆匆忙忙,落寞了一整个晚霞。 : 行走在黑暗中。 看不见影子就好像找不到我们自己一样 你给过我的温暖。 我现在依旧可耻的疯狂想念。 大概是我度过了春天,熬过来冬天 猛然发现,春天再次逼近。 看过了太多的绝望 现在反而看出了希望 在黑暗与白昼,春去冬来之中 当做是你。 对我最温柔的痴缠。 我在你早就遗忘的世界里。 开始一个人寂寞孤独的岁月。 还记得是谁先挥手作苍白的离别 那一年,少年眉目清浅可如画。 那一年,阳春桃花菲菲入梦来。 那一年,惊鸿一瞥。 那一年,情深藏付。 惊觉岁月已过十年。 第15章 2008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来的要晚一点,不过这说风就是雨的节气都是一点没改。 “江九九!”一声爆喝声,江九九猛地惊醒过来。 她反应的快,只是刚刚打了瞌睡此刻盖不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耳边是一片交头接耳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说话的是江九九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张秀凤,人称灭绝师太。 “你过来,解一下这个题。”张秀凤半眯起眼睛,一道阳光透过窗户反射到她的镜片上,闪过一丝寒光。 江九九怯懦地缩缩脖子,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纪嘉佳,纪嘉佳了然,快速的拿笔在纸上写起来。 “快点!”又是一句暴喝,配合着一副不耐烦的腔调,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呢,江九九迅速的瞄一眼。 一抬头猛的见到一张阴沉的脸,江九九怯懦的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上讲台。 手里捏了一半截粉笔,一只手扶在黑板上,颤颤巍巍的写了几笔。 江九九感到所有的目光都在聚集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教室里有着莫名的安静。 外面的阳光陡然消失,一阵大风刮过窗外的树枝,莎莎作响。 江九九望着黑板上的一串字符,皱起了小眉头,感到旁边有一个黑影压下,心中大惊,便赶紧提笔,写了一个字。 感受到来自黑影的威压,江九九闭着眼睛,憋着气开始努力回想,究竟刚刚纪嘉佳写了什么。 外面的风渐渐大了起来,依稀有些乌云压顶的态势。 她紧紧的捏着粉笔,手心里攥着细细的手汗,极度紧张之下,她什么都想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哼。”一句冷哼从鼻孔里出来,伴随着周围悉悉索索的笑声。 “就你这个脑子,上课还敢睡觉。”张秀凤半倚在讲台上,眼神不住的扫视着江九九。 “同桌帮忙上来解答一下。”江九九闻言,转身欲回座位。 “我让你走了吗,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看看人家怎么解的。”张秀凤对着她一阵噼里啪啦。 “同样是我教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张老师越说越起劲,脱下了半只鞋,随意的拖着,口水飞溅。 江九九的头低的更低,眼看着最后一句后,一滴晶亮的不明物体,在她的鼻尖突然出现,她伸手去摸,感觉到是什么时候,有些恶心的退后一步。 这时,纪嘉佳已经在黑板上写完了,用眼神示意张老师,张老师点点头,一转眼就看到江九九有些嫌恶的眼神,愣了愣,突然就明白了。 她耷拉着鞋子,拿起一根教鞭,指着黑板:“纪嘉佳的板书很好,也不用我讲了,思路都在上面。”她放下教鞭:“不会写的同学问一下会的同学,现在我们打开随堂作业,56页,开始写吧。”说完也不看站在一边的江九九,喝了杯水,在教室里开始来回来回的走。 教室里莎莎的笔声里,夹杂着一丝响亮的鞋子耷拉的声音,拖泥带水。 张老师转了一圈,似是有些累了,就坐在了江九九的位置上,江九九本来站久了有些累,便偷偷向后面的墙靠了靠。 张老师看看旁边纪嘉佳写的作业,欣慰的收回了目光,随后有些无聊的翻翻江九九的课本。 江九九一下就站直了身体,心道一声不好。 这时外面狂风大作,天阴的吓人。明明是下午像是午夜降临一样,密密麻麻的雨向天空砸着,连成了一条线。 江九心惊胆战的站在,张老师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眼神越来越阴狠,似是怒气快要勃发一样。 “啪嗒。”江九九猛然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差一点就砸到了太阳穴上。 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数学书,心道今天完蛋了。 果不其然,张老师快步走到江九九的面前,像提起一只小鸡一样,把江九九提到教室门口。 江九九吓得不敢动,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念四年级的小学生,对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的来说就是一个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啊,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画漫画,你当我是瞎子吗?” “就你这个智商,以后还想考大学?上初中都困难。” 原本低头写字的同学,都偷偷抬起头来,有些鄙夷和同情的朝门口望着,窃窃私语。 张老师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厉声高喝:“写你们的作业。” 她快步走到江九九的位置上,一把拽过她的书包,快速的往里面装着课本,原本排列整齐的课桌,被拽了出去。连低头认真写作业的纪嘉佳也被猛然吓了一跳,心脏用力的跳了两下,往墙边缩了缩,她担忧的看了一眼江九九。 江九九眼睁睁的自己的书包被扔出来,依稀还有几本书,直直的砸在她的身上,真疼。 她红着眼睛,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你倒是有自尊心,我瞧你脸皮比谁都厚。” “以后我的课你别来上了,就你这成绩趁早回家,还能给你爸妈省点钱。” 张老师的声音愈来愈大,眼见打了下课铃,吸引了走道上路过的同学,他们远远的望着不敢上前,对着江九九小声的指指点点。 江九九的脸上青红一片,她默默的低下头,捡起自己散落的书,把它们放到书包里。 张老师转头,走到讲台上拿好茶杯和讲义,走过江九九的身边,低低的叫了一声:“蠢货。” 江九九听见了,身体不住的震颤,她可以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鄙夷和嘲笑的眼神,像无数的小针扎在她的心里,自己就像低到尘埃里的泥土,随意践踏。她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裸着被人指指点点,她攥紧了小拳头...... “这里还有一本。”一句清脆脆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江九九一时只顾着伤心难过,没想到还有人和她说话。 愣愣的接过这本书,想抬头道一声谢,还未开口,就见到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眼神里尽是暖意,黑黑的眸子里像小鹿一样纯洁无暇。 “没事的,我也经常被骂。” 江九九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努力的向上吸着快要出来的鼻涕。 内心腹诽: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叶旬,谁敢骂你。 不过还是没敢说出口来。 那人又向她递了一包纸巾,笑容温柔:“擦擦吧。” 江九九也是愣愣的接过,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经走远了。 她不敢看旁边一群看热闹的同学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一颗火热的心被一桶凉水浇下。 她低着头默默的收拾好书包,把纸巾小心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走到自己座位上。 课间喧闹的叫声有些安静下来。 第16章 “你还好吗?”一个怯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九九胡乱的擦掉眼睛里的泪水,扭头对后座的女生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江九九的后面坐的着的女生叫周圆圆,人如其名,胖胖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肉团在一起,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 “假好心。”纪嘉佳突然冒出一句,在有些安静的课间显得那么刺耳,江九九放在桌子下的手轻轻扯着她的衣袖:“佳佳。”看着纪嘉佳有些不忿的样子,她又扭头歉意的朝周圆圆笑着,周圆圆回了她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容。 “胖子,你还好意思同情别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周圆圆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低下了头。 说话的人似乎更加得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胖的和球一样。”周圆圆的脸上有些苍白。 江九九望着一脸鄙夷的张野也只敢讷讷的开口:“好了,好了快要上课了。” 外面的雨声渐歇,空气中带着几分黏黏的湿意,突然响起鸟的叫声,石破天惊般的响彻天空,叫声里带着一丝怅然。 又是数学课,张老师一进教室看见在座位上坐着的江九九,深深的看了一眼,眼神里意味不明。 江九九似是有些赌气的不想去看她,对于这个老师她一向没什么好感,她做的位置靠着窗,几分鸟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经过大雨洗礼过的校园,几滴雨珠从树叶上滑下,整片郁郁葱葱树木间,像披上了一层暧昧迷蒙的面纱,窗边溅落的雨滴,滴到她的手上,江九九掏着口袋,掏出一张纸巾,她愣了愣,把那张纸巾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文具盒里。随后用手蹭了蹭衣服。 有些心不在焉的翻开课本,课本里画着卡通画,连着几十页,画的都是一个男生的卡通形象。她看着课本里的小卡通,想起来刚刚递纸巾的那个男生,这个男生江九九曾经见过,而且她喜欢他。 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近距离的接触他,明明在教室门口是那么窘迫的场景下,她就只记得她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隐隐露出两个小酒窝,像个小太阳一样,他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到沐浴在阳光里,带着无比圣洁的光,让人顿无可逃的自卑。 第一次看见他,那是一个下午,夏日的阳光逐渐变得热烈,教室里面的风扇声随着窗外的知了一起鼓噪,类似于某种默契的节奏感。 江九九站在阳台上罚抄课文,阳光很热烈有点晃眼,看多了会发晕。 她眯着眼看着操场,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后面面有人拍了一下她,正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瞪过去,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在和她说话,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感觉心脏猛地被人紧紧的抓住,但是还是不要命的乱窜,说话的声音也像的梵音入耳,阳光洒在头发上,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依稀只记得一双眼睛明亮湿润带着一丝纯真。 时间过得太久了,好多细节都开始忘记了。 依稀记得外面的蝉声鼓噪,也不记得他第一次和她说了些什么,但一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笑,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后面,越笑越有点难受,心开始一阵一阵的抽抽疼,那种心酸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以后的日子像是流水一样流淌,缓慢闲散不动声色中带走了两年的岁月。 如果有一见钟情,那么这就是吧。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江九九也说不清,就是在无聊的生活中,有个一人走进她的视野,慢慢的让她不断的用目光去追随。江九九也会奇怪自己这么年幼就开始情窦初开了,连看一眼心口里就开始砰砰砰砰的乱跳,像揣着一只小兔子。 他是天上万众瞩目的太阳,她是地上无人知晓的向日葵。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众心捧月般的存在。 但是从来都不妨碍她喜欢他。 他在三班,她在四班。 隔着一层楼,每天下课的时候江九九一一空就去阳台,望着外面的操场,希望可以看到他。 看见他和班里的女生笑,冲着她们露出软萌的笑容,她心里就有点委屈,偶尔看他仰着头闭着眼睛晒太阳,又觉得满心欢喜。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 张老师看见江九九在门口无所事事的样子,皱着眉头上前,开口欲言,她以为考试考砸了,嗫嚅着上前。 “老师......” 还没等她说完,张老师大手一挥,让他去把三班的数学课代表叫过来,江九九大喜,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美差,屁颠颠的跑到楼下满心踌躇的站在三班门口不住的张望。 随意喊了一个同学“哎,同学,你们班的课代表呢”小眼神就不住滴溜溜的来回看,那个同学回头一指”叶旬,叫你的“。江九九顺着看了一眼。 不曾想这一眼,便是十年。 ”叶旬“原来叫叶旬。她小声地重复着,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唇齿之间萦绕着丝丝甜蜜,只属于她自己的甜蜜。 大概那个时候年级小,都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有的时候江九九在托着腮思考什么是爱情的时候,这对于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女孩子来说,显得有点矫情和猥琐,没有电视剧里纠缠死去活来,也没有小说情节里的堕胎打架和淋过的大雨。 有的只有早熟的悲哀。 但这种念头通常在考完试的时候被猝不及防的扼杀掉。 一张血淋淋的卷子蓦然出现在她的桌上,卷子的最顶上是龙飞凤舞的两个数字:“48”江九九侧过头来看看纪嘉佳的卷子:‘98’惊叹一声,有些泄气地趴桌上。 纪嘉佳看着一脸苦相的江九九揉揉她的头发,温柔道:“没事的,一会儿我教你纠错。” “不及格的同学回去让父母签名”江九九瞪大了眼睛,表情痛苦。 “一会儿去我家,我让我哥给你签名。”江九九又瞪大了眼睛,表情喜悦。 第17章 “站住”一个悠闲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江九九的注意力。 江九九皱着眉头瞄了一眼,就想拖着纪嘉佳换个方向偷偷从学校后门离开。 “喂,我说,对就是你,站住。”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怒气似是不满说出口的话被人忽视,江九九的脚步顿了顿,纪嘉佳看到学校外面推着的小摊,兴高采烈的同她说着话,“我们一会儿去那胡同吃糖葫·····”她说话的语气一顿,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有些惨白,她扭头着急地看着江九九,死死拉住她的手,低声惊慌道:“怎么办?” “过来。”说话的是一个胖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染的一头黄毛,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不停的抖动,一双细小的眼睛里冒着一丝精光。他的后面依稀站着几个人,高的高瘦的瘦不约而同的是嘴里都吊了一根烟,一脸的嬉皮无赖样。 “死过来。”语气更加不善,江九九和纪嘉佳相视一眼,随机都低着头,慢慢踱过去。 学校门口,正是放学的高峰期,家长们把学校道路两侧堵的严严实实的,见到这样一群二流子,都带着鄙夷的或明或暗的目光,说不清是嘲笑还是可怜,细细的从头打量他们,像是看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一样,人群中不知道谁低低低说了一句:“作孽啊。” 似是被胖子听见了,稚嫩年轻的脸上有着难言的阴狠之色,刚朝这里慢慢踱步过来的江九九她们,被胖子一口吐在地上的脓痰吓了一跳。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就可以看见只着白色背心,裸露的臂膀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身,背心下几坨白花花的肥肉,许是出了浸了背心,夏日里带着无比浓烈的油腻感。 江九九从来没看过长得这么丑的男生,这个男生见江九九在看他,张开嘴猛然裂开一笑,露出黄黄的牙齿,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然后地上多了一块东西,黏黏腻腻带着泡沫甚至泛着点黄的脓痰。 那是极浓极浓的一口痰。 纪嘉佳拉着江九九,有些害怕的往后退着步,不住的用眼神环顾四周,希望可以看到熟人,可以拉她们一把。 “周圆圆!”耳边响起纪嘉佳有些激动的声音。 江九九看着刚刚从校门口出来的周圆圆,东张西望地不知谁在叫她。“这里!”纪嘉佳显得更加激动。 周圆圆肉肉的手指扣住双肩包的书包带,见到纪嘉佳,欢喜无限中夹杂着些许好奇,以往纪嘉佳一直对她嗤之以鼻,这难得来的亲热还是让周圆圆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心,她有些扭捏的拉扯着书包带,竟有些羞涩的偷偷瞟了一眼,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她刚小跑准备过去,猛然瞳孔收缩,立马又一缩脖子,急忙抬起小短腿,快速的调转方向,边跑边惊叫了一声:“陈胖子!” 江九九皱着眉毛,依稀记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第18章 纪嘉佳原本一脸渴求的目光再看见周圆圆拔腿就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低头沉声咒骂道:“王八蛋,见死不救。”她从小家教极严,也想不出什么恶毒的骂人的话,一时又是愤怒又是害怕,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这时,一个瘦的有些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男生,脸上长的一堆青春痘,哈着腰从几个二流子中走出来,走到最前面的胖子面前,附在胖子的耳朵旁边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睛望着她们。 那胖子不知听到了什么,看着她们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随手把吸了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用鞋尖细细的捻了几下,看到地上捻的碎碎的香烟头,顿了顿,嘴巴一张一合又吐出一口浓痰。 “你,走吧。”胖子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随意一指,也瞧不出指的是谁,江九九和纪嘉佳相视一眼,大喜,胡乱的道了声谢谢,扭头之后拔腿的动作还没做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说的是你,不是你们。”胖子对着回头的江九九笑了笑,装出一副善良又大度的样子。 纪嘉佳听到后,原本拉着江九九的手松了松,回头望了一眼,仿佛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她讷讷的张开口:“九九,要不你明天来我家玩儿吧。”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她,仿佛不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纪嘉佳,见到她这样心里也不好过,立马抓住她的手,比刚刚拉过的还要紧。 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无言的诉说着请求,苍白着一张脸,一副惊吓过度的神情,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江九九用力挣脱出她的手,纪嘉佳似是还要上前拉住,“你走吧。”江九九一开口,她伸出的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张口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胖子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纪嘉佳,眼神仿佛在说:“你再不走,就不要走了。” 夏日的夜晚来的总是要迟一点,但再迟的夜晚也会如约而至,天边的无比绚烂的晚霞,带着深深浅浅的红色,隐隐变得暗淡下来,像是一滩血迹般,带着无比恢弘的气势,几只黑色的鸟儿划过天空,黑暗很快就要来了。 江九九不是没有想过向周围的家长求助,当她的求助的目光和那些神色匆匆的阿姨叔叔们在空气交汇起来,噼里啪啦。 一个个人这样,周围一群人都这样,全部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也有上了年纪的家长带着一丝尴尬的表情,匆匆别过脸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之后,继续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学校的大门---他们自己的孩子要出来了,偶尔偷偷往这边看上一眼,暗暗心道:“以后还是要接送,这些二流子一肚子坏水。” 学校的门口的家长经历过放学的高峰期,渐渐的少了很多,像潮水退了潮,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从学校里匆匆出来,甚至都没有看江九九一眼,江九九倒是看到了张秀凤,她的数学老师,推着自行车慢慢悠悠的从校门口出来,她显然也是看到了江九九,目光嘲讽的看着她,以及她背后的那些二流子们。脚上踩着脚蹬子,一提臀,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骑远了。 自行车的上的小铃铛,在黄昏里显得那么悠远绵长,把道路两旁的汽车鸣笛身都盖了下去。 江九九,内心是死一样的寂灭。 同学扔下她走了,闺蜜扔下她走了,老师扔下她走了。 江九九站在距离胖子一米的地方,手指微收,目光沉静的看着他,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有多害怕,两腿间不住的颤抖。 “走啊。”胖子似是很满意的看着江九九,一群二流子也趁势吹了口哨,嘻笑一团。 她不想走,胖子见她没动,随手把别在裤子边的钥匙扣拿了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钥匙扣上有一把收缩刀,闪烁着金属的质感,胖子随意的摆动,收缩刀与几串钥匙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九九回头看了一眼学校的大门,深深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随着天空的突然变黑被掐灭了。 --------那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口里有一个老婆婆卖些零嘴,她本来约好和纪嘉佳在这里买冰糖葫芦,可这个时候卖冰糖葫芦的老婆婆都收摊了。 她刚刚跟在胖子的后面走的时候,就猛然想起来在哪儿听过的关于陈胖子的传言。 陈胖子算是隔壁初中的扛把子,经常不上课,偶尔去一次还把老师给揍的鼻青脸肿的。 后来他还是大摇大摆的在学校里横行无阻。但那个老师还因为上课辱骂学生被教育局革除了教师资格。 据说家里有个在教育局当官的亲戚,学校都不敢让他退学,不光这样,除了他亲戚他家每年给学校捐不少钱,只能像祖宗一眼供着他,家里都是搞房地产的暴发户,只有他一个独子,父母忙着生意没空管他,才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有些胆大的同学受了欺负后,告诉老师,也老师们自然是不敢得罪,只是不疼不痒的说他几句,要是一个没留意,被他知道了,还得来一顿好打,渐渐的都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对他都是敬而远之,陈胖子的威名渐渐就传开了。 江九九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纪嘉佳有个远房的亲戚,这个亲戚没有纪嘉佳家里的条件好,他们家女儿纪嘉静就在隔壁上初中。 远方亲戚家的女儿模样长的很是标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挺婉约的一江南女子,透着一股小家碧玉的气息,上学的时候就被几个月才去一次的陈胖子瞧见了,这瞧见了就动了心思,起初陈胖子也学着班里的同学,让手下的小弟们每天送点情书,送点零食,也会听听小弟的意见送点花,倒不像对其他女生一般追了三五天就消停了,鲜花情书零食送了大半学期,闹得学校人尽皆知。 纪嘉静原本就瞧不上陈胖子,一方面觉得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丑,一方面觉得他就是个混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当时陈胖子的前女友无数,是个闻名的花心大萝卜,但凡只要被他遗忘的前女友都会被他的小弟们惦记,小弟们自是不敢和陈胖子争什么,陈胖子吃肉他们就喝点残汤,若是有人不长眼的倒也不打紧,他们就高举陈胖子的旗号,狐假虎威。 陈胖子见打狗还得看主人,多半也愿意出头,只是可怜那些花季的少女,一轮接着一轮的残害。 第19章 后来么,约莫是陈胖子受不了底下的人非得搞得像文人一样唧唧歪歪的,见纪嘉静这么不识抬举,失了耐心。 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堵了纪嘉静,家里人找疯了,第二天发现伤横累累的她被人打晕了扔在家门口。 纪嘉静自是没法和纪嘉佳这种官宦人家的女儿相比,不过毕竟是独女,平时在家也是受宠万分,哪里受得了这种变故,第三天就提着把水果刀风风火火的找陈胖子报仇了。 陈胖子见着纪嘉静昨晚愤恨的眼神,那种绝望到毁天灭地的眼神。 本来是有点畏惧的,奈何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没怕过谁,又想起自己家那便宜老爹说过上了床的女人,再忠贞不二也会......忘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心下大定,笑盈盈的让下面的小弟,去迎。 纪嘉静,冷着一张脸直冲进去,浑身散发着煞气,倒也没把水果刀露出来,等到看见了坐在那抽烟,一脸满足的陈胖子,冷笑两声,用极快的速度,把藏在衣服里的水果刀明晃晃的亮了出来。 到底是平时打架打的多,在这种万分紧急的情况下,灵活的一扭,刀口浅浅的擦过他右边的臂膀,留下几道血痕。 陈胖子自然是大怒,底下刚刚发愣的手下们也反应过来,不过毕竟都是半大的孩子,平时打打闹闹还行真碰上刀啊枪啊,心里也发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都不敢当出头鸟。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陈胖子自己跳起来,左手扣住她拿到的手,就这一交手,纪嘉静就被他牢牢的控制住了,一双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恨意。 要不是陈胖子她的人生不可能变成这样,手肘一转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带着陈胖子往地上扑,陈胖子那么轻易的反控了她本来有几分得意,这一个趔趄也顺着她往下倒。 纪嘉静冷哼一声,眼睛里闪过笑意,陈胖子色心不改见她神色有异,竟然就愣了半刻,心里竟然想着,她笑起来应该很好看吧。 纪嘉静鄙夷的自上朝下俯视着他,对着他下面的东西就是死死的一捏,嘴里咬牙切齿道:“让你以后祸害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响破天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的小弟们才手忙脚乱的把纪嘉静拉起来,各个望着躺着地上捂着裤裆不断大叫的陈胖子,面面相觑。 最后陈胖子没能断子绝孙,只是捏爆了一个蛋,还有一个,起码传宗接代不是问题。陈胖子的母亲薛宝仪,心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转头气急败坏的用胖胖的手指指着陈胖子她爸,陈元。哭天喊地道:“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那个小贱人呢,看我不撕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欺负我儿子。” 陈元躲在病床的一边,掏出一根烟来,皱着眉头,自己家大业大但只有这一个独子,是千万马虎不得的,但这个儿子什么德行他自己心里清很楚,肯定是儿子先去招惹的人家,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现在惹了这事儿多半是咎由自取。 这个儿子也忒不省心,天天给他捅娄子,天天给他擦屁股,他越想越烦躁,低头吸了一口烟,突然想到医院不能抽烟,赶紧熄灭了,半晌开口道:“我已经交代去下去了,那个叫什么来着纪家静是吧,他爹就是一个小公务员,要是想继续往上升就得懂得闭口。” 薛宝仪听完突然起身,火冒三丈道:“就这样?你的儿子被人搞成这样,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她大叫三声好好好,夺门而去,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是省教育局的二把手,她唯一的儿子,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陈元,看着老婆一阵风一样的跑出去,揉着自己突突挑起的太阳穴,知道自己的老婆肯定又去找大舅子了。 纪家到底没有顶住压力,没有上报上去,答应私了。沈峰,躺在床上,旁边是他还在下放农村时娶的妻子,当时也是村里顶顶的美人,不然也生不出像纪嘉静这样的美人。 他想起中午的时候,陈元特地到机关找过他,他是个商人不懂政府里的事情,但是他是个有钱的商人,本来政商不分家,更别说他还有个在教育局的大舅子,他知道这事儿不怪女儿,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说糟蹋就糟蹋了他比谁都生气。 当陈元意有所指的暗示,他作风的问题可能会影响升迁之后,他就开始妥协了,他在官场上混迹了十几年,早已不是两袖清风了,但作风问题,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儿,这就是他妈一直不喜欢他媳妇的原因,农村人最讲究香火,这种思想在他脑海里也根生蒂固,但想到嫁给自己的妻子,一直温柔贤惠,恪守坐妻子的本分,以前也和他一起去过更穷困的地方,吃了不少苦,但人嘛,日子过安生了就容易滋长一些别的心思,眼看和自己平级甚至比自己品级还要低的那些同事,都在外面有了小女人,再加上家里的母亲也有意,他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这个养在外面的女人还是他妻子的嫡亲妹妹,甄宁。 因为早年嫁人没多久死了丈夫,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一直在农村侍奉她的亲家母,架不住他妈的劝说,瞧着自己的母亲似乎也有点这样的意思,姐姐生不出儿子,姐夫没怪罪是好的,以后难保不起心思,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自家人来,反正都是她孙子。 甄宁望着高大英俊的姐夫也起了心思,她不想守活寡,她也知道姐姐不能生,但她想她和她姐姐是一家人,姐姐从小就疼爱她,她再喜欢的东西都会拱手让给她,都是一家人,谁生不是一样。起了这样的心思之后,她往姐姐家跑的次数就多了,经常穿一些紧身的衣服,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他,他见甄宁比她姐还要小上几岁,皮肤白净,保养得当,再加上眉宇间和她姐姐有几分相似,像是找到了当年初恋的感觉,这两人干柴烈火,在一次喝醉酒后,就索性就说破了,不过他媳妇不知道,一直养在外面。 甄宁是很争气,一年没到就怀孕了,前段时间刚生下来还是个男胎,现在才个把月。 这事儿不光彩,他一直小心翼翼,也不常去看她,没想到就在他去陪甄宁产检的时候被拍到了,这些照片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放着,他低头细细的看着照片,想起陈元说的话,越细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要是真的铁了心的闹,自己这十几年在官场上的努力,肯定就白费了,说不定还要赶农村种地。 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丢不起这脸。 第20章 没过几天,纪峰就收到了晋升的消息,甄宁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妻子甄华,天天望着女儿沉默不语的样子以泪洗心如刀绞,她苦苦哀求丈夫一定要为女儿报仇,丈夫总是推脱要从长计议,她就一直煎熬着,此时脑子再转不过弯来也都明白了,他的丈夫是妥协了,为了仕途放弃了女儿。 纪峰望着一夜之间白了头的妻子,以前一向温柔贤惠的妻子看他的时候眼里只有冷漠,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在清白被毁的女儿和嗷嗷待哺的小儿子面前,选择了儿子。 至于纪嘉佳知道的那么清楚,都源于晚上偷听她爸妈讲话,对于这个表姐说起来也是不胜唏嘘,整天呆在家里,不言不语,像得了自闭症一样。 江九九回想起这一切,盯着前面走路的陈胖子,内心恐惧,这么一个大魔头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会变成第二个纪嘉静吗,她越想越害怕,夜风里一吹,她汗毛倒竖,渐渐的脑袋清明了点。 仔细一想,若是骗财?陈胖子也不缺钱。骗色?她长得也不好看。 说她长得不好看嘛倒是不假,六年级了还留着樱桃小丸子一样的发型,瘦瘦小小的系个红领巾就和三四年级的小学生一样。 她心里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陈胖子,差点趔趄了一下。“骗财?还是骗色?”他玩味的咀嚼了下刚刚江九九说过的话。江九九立马一捂嘴巴,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陈胖子停下脚步,不走了,小弟们看着也不走了。他这才认真地打量江九九起来,不禁满头黑线,这个小姑娘才到他胸口,胸还没自己的大可能,这不是残害国家的小幼苗嘛,他喜欢胸大屁股大的美女,不是这样的小豆芽。 本来他今天看上的是旁边的纪嘉佳,纪嘉佳皮肤白,个子高,再加上学过几年芭蕾气质出众在人群中特别扎眼,虽然年纪小,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他一眼就看上了纪嘉佳,但小弟说她是纪嘉静的表妹,他就不得不要重新权衡一下,让他老爸知道再触纪家的眉头,而且纪家还有个有本事的人,约莫是纪嘉佳的老爸,官场上的事情他不懂也不想懂,可要是踢到铁板,他以后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这个小姑娘嘛,不过是纪嘉走了,心里有些不忿,倒也没想过真要怎么样,见她问了,瞧着说话还挺有意思,于是他把手放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下,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江九九提着心,死死的盯住陈胖子的嘴巴,仿佛下一刻就会说出什么厉害的话出来。 江九九豆大的汗珠,从头发里冒出来,她可以感觉背后是一片的汗浸浸,夜风里一吹,凉意陡然增加,她的身体猛的哆嗦了一下。 在这个漆黑一团的巷子里,十几个少年围着一个少女,像十几头冒着绿茵茵的目光的狼,围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江九九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周围的小混混们都笑了,有几个胆大的还放生大笑道:“以后跟了我们陈哥,让你晚上笑的合不拢腿。” 江九九更加害怕,看着中间的陈胖子也跟着笑起来,黑暗中依稀可见闪过一色黄光,江九九知道这就是白天里她看见的一口黄牙。 她环顾一下后面的地势,这个巷子里大多住的都是一些老人,而且巷子很细,只有一条,没有别的岔路口,巷子的最里面是条死路,唯一的去办法就是从巷口冲出去,但巷口被两个人挡住了,外面的人也看不到自己,心里忐忑不安,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陈胖子笑着,想伸手去拉她,江九九立马退后一步,眼神戒备。他似是不恼,歪着头对着旁边的小混混玩笑道:“还挺倔。”伸手又去拽她,江九九这时候也不管不顾了,放声大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陈胖子哈哈大笑,捧着肚子,笑的脸上的肥肉震颤:“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你一下,说你叫破喉咙的都不会有人救你的。”旁边的小弟们也笑,江九九听见他们笑就恼怒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书包的一侧,拿出一把美工刀来:“你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把美工刀说她上课画漫画,削铅笔时用的。 陈胖子,看见她亮出来小刀,那刀小,但他还是瞬间收起了笑容,嘴角向下明显是生气了,半个月,两个女生用刀对着她,刚出完那档子事,今天心情好一点,出来找点乐子,就被人用刀指着,他又吐出一口浓痰,这口浓痰就吐在江九九鞋子的旁边,差了一点就吐到了她的鞋子上,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陈胖子,目光森然的看着她,慢慢走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另外一只手,夺过她手里的小刀,冷笑道:“敢惹我?”他靠着她极近,江九九可以闻见他身上的烟味,和浓厚的汗腥味,拼命忍下喉咙里的不适。 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提着一口气,缓缓道:“如果你不想你的另外一颗蛋被捏爆的话,你就放开我。” 陈胖子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的盯着她,心里却没底,自己被纪嘉静捏爆了一个蛋,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上次在现场的兄弟都被下了封口令,晾他们也不敢说,这个丫头是怎么知道的?因为纪嘉佳还是纪嘉静?难不成是这个小姑娘家里也有点来路?他心烦意燥的看着她,心里惊疑不定。 旁边的小弟见到老大沉默不语的样子,极有眼色的递上一根烟,又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点起了火,陈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袅袅的烟雾喷在江九九的脸上,浓厚的烟味让她皱起了眉头。 很快一根烟吸完了,他刚抬起手,巷子外面传来一声怪叫,在漆黑冷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第21章 “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陈胖子随手指了一个小弟,小弟得了命令,连忙哈着腰点头,一溜烟的跑到巷子口。 没过几分钟,气喘嘘嘘的跑过来,神色仓惶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不好了.....老大。” “快说,什么不好了!”陈胖子抓住他的衣领,本来他就比同龄人长得胖,又有身高优势,居然就把刚刚跑出的小弟给提了起来,冷声喝问道。 “老大.....”小弟望着老大凶狠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警察,有警察....真的好多警察。” 陈胖子听完眼底是一片冰冷,望着一群开口欲言的小弟们,声音沉沉道:“走。”走之前,扭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的江九九,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 随行的小弟们,面色上均是一喜,他们这个老大就是一个典型的二世祖,真怕他一时脑子没转过来,非得要闹一场,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江九九看见人都走了,双腿不住的发软,有些后怕的靠在墙边,回想着刚刚惊心动魄的场景,不住的掉眼泪。 幽暗深远的小巷子外面是无数的警车拉起的警笛,无数车辆行驶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里,显得那么急迫,在恐怖阴森的小巷了透露着生的希望。 “嗞。”在拉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后,江九九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 感到手臂上一阵的刺痛,一条血迹顺着她的臂膀流到手上,黏黏的,黑夜里,她看不清自己的伤口,这肯定刚刚是在和陈胖子夺小刀的时候被刺伤的,当她撸起校服的衣袖,想要按住伤口时,一道刺眼的灯光下,一个身影急急的向她跑来,像天使一样带着圣洁的光。 昏迷前一刻,江九九想的是,怎么开这么亮的手电筒,在黑暗里她看不见血,现在一照亮,她......晕血呀。 她昏迷中依稀听见有人拉着她的手,看见她的血,六神无主,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听不切,人也看不真,只记得身上有一股麻辣烫的味道,香辣味,让她在心里咽了几口口水。 等到江九九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得是自己的小床,她张口,刚叫了一声,江九九的母亲秦雨就急急忙忙跑进屋里,关切道:“九九?你怎么样?”江九九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母就高声叫道:“孩子他爸,你快来,小九醒了。”江爸爸,江风也一阵烟似的跑过来,惊喜道:“醒啦,怎么样?” 江九九望着留着黑眼圈的爸爸和明显一晚上没睡的妈妈,差点感动的想哭,她把眼泪逼到眼眶里,安慰道:“爸妈,我没事儿,就是破了皮。”虽然昨天晚上医生来了,说也没什么事,但那小刀毕竟是削铅笔用的,他们还是很担心,现在见到孩子醒了,赶紧问道:“昨天晚上放学发生了什么?”江九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江父江母疑惑的看着他,“你自己回来的啊,我们本来想出去找你,这么晚没回来,然后刚准备出门,就听见敲门声,然后你就晕倒在家门口了。” 江九九讶然,在父母疑惑的目光下,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经过说了出来,还把陈胖子做过的恶事也重新说了一遍。 江母听着,由疑惑变成了了然从了然变成了生气从生气变成了气愤,最后咬牙切齿道:“小九,妈一定会替你报这个仇,”江父在一旁也是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江九九本来想着老爸肯定拉着老妈,有些吃惊的看着一脸正气凌然的江父。于是,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忙摆手道:“妈,你别生事儿,我就一点点伤,过几天就好了。”江九九这一动就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于是止住了话头,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从小就怕疼,最怕的就是打针。 江九九的母亲秦穆穆,看着女儿掉的眼泪就像无数的小刀划过她的心口一样,女儿受了伤,当爹妈的哪有不心疼的,此时刚熄灭了点的怒气陡然上升,昨天晚上她一打开门,望着晕倒的江九九真的被吓坏了。 虽然伤口被人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包扎的人不太会弄,甚至可能还撕破了点伤口,所以血还是流了出来,顺着白嫩的肌肤,滴到了地上,红红的一片,煞是可怖。 一个瘦弱的男生身后站在一位五十几岁的老大叔,大叔看着旁边站着的小瘦子又看看刚刚自己背过来的小女生,用眼神示意他是不是可以了,他躲在楼道里,直到看见江九九被她的父母抱进了屋里,这才安心的回了头。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和大叔回家了,回到那个漆黑的小巷里,那是他们唯一的家。 今天早在放学的时候,小瘦子就看见了江九九被小混混盯上了,看着她被人挟持着到了小巷,挟持江九九的混混头,陈胖子他认识,他就住在小巷里,小巷里基本没有年轻人,只有这些混混经常会过来,他曾经偷偷的见过陈胖子带过不少女生到这个小巷子里。 这些女生被一群男生调笑,甚至是猥亵,她们挣扎过抵抗过,但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而他从来只是冷眼旁观的那一个,因为这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是个圣人,从来不喜欢管闲事,直到小巷子里被欺负的那个女生变成了江九九,他开始坐不住了。 其实一开始,他有想过冲出去,但是对方人多,他势单力孤,出去也于事无补,还会被群殴,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没钱没势,还是个孤儿,唯一的家人还是个做工活的大叔,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不能拖累大叔,但他一想到江九九会被一群男生欺负,会哭泣,会受伤,会害怕,他攥紧拳头,双眼发红,全身都冒起愤怒的火焰,他绝对不能忍受..... 第22章 纪嘉铭看到一回家就有些不对劲的妹妹,有些纳闷,毕竟纪嘉佳以前一回家就吵着闹着要看电视,玩电脑,鲜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现在电脑还是个稀罕物,基本上都没几户人家有电脑,嘉佳最近迷上了一个游戏,几乎每天一放学书包都没放下就开始打游戏,但今天居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回家都躲到自己的房间里,他觉得有些奇怪。 纪嘉铭也没多想,放下书包,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作业,等到写完了,他打开房间门,看到有些冷清的家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揉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按照以往家里都快开饭了,这个时候妈妈还没回来,他想了想,来到了妹妹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什么反应,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坐在桌前发呆的纪嘉佳看见纪嘉铭进来了,突然大叫一声:“哥。”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慌失措,她低下头然后轻轻的别过脸去:“你进来怎么都不敲门。” 纪嘉铭本来是被她陡然的一声,吓了一跳,此时听见她这么问,有些莫名其妙的解释道:“我刚刚敲门了啊。”随即用探寻的目光看着纪嘉佳:“嘉佳,你怎么了。” 纪嘉佳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突然跳起来:“没,没什么。我刚刚在思考数学题,没听见。”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道:“饭好了吗?老妈回来了?” 纪嘉铭看见纪嘉佳顺势坐到了床边,他也往里走了两步,坐在她刚刚做的椅子上,随口道:“还没,回来。” 他一边看着桌上摊开的作业本,旁边的文具盒打开,书本上一个字都没写,干干净净的,他皱了皱眉头,张口刚要说什么,平时这个妹妹没少让他操心,天天写作业都要逼着她,难得今天这么乖觉,没想到还是这么顽皮不听话。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声突然响了起来,纪嘉铭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纪嘉佳,快步走出房间,接了电话。 ”喂?“ ”好的,我知道了。“ “嗯,放心吧,妈。” 纪嘉佳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后露出一张半张脸,刚准备偷偷跑回复房间,见纪嘉铭挂完电话,立马回头看她,吓了一跳,只好从门后走出来,讷讷的开口:”是妈打电话回来了吗?“ 纪嘉铭点点头,继续走到她的房间,边走边说:“大伯家的女儿,一不小心从阳台上摔下去了,死了。”纪嘉佳瞪大了眼睛:“大伯家的那个女儿,不是纪嘉静吗?” 喃喃道:“怎么会死了呢?” 纪嘉铭不甚在意的道:”上次陈胖子的事,你忘了?”他想了想感叹道:“据说回来就疯了,也难怪一个姑娘家遇上了这种事情,受不了了这才想到寻死。“ 纪嘉佳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惨白,脑子里一乱糟,她在想江九九不会也像纪嘉静一样会死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妈说,厨房里有饭,我热一下一会儿我们就吃饭了。“纪嘉铭边说边走出房间,纪嘉佳急急的跟在他后面:“妈和爸呢,不回来吃饭?“纪嘉铭打开冰箱:”妈妈说大伯家的事情很棘手,她和爸来不及回来吃了,今晚可能不回家。“纪嘉佳继续追问道:“不回来了?大伯家怎么了?” 纪嘉铭端着菜关上了冰箱门:“大伯被拘捕。”纪嘉佳听完忍不住,轻轻的啊了一声,纪嘉铭看了她一眼,打开液化气:“听老妈的意思,应该是大伯受了陈胖子家的贿赂,这才官升一级,自己的女儿被人糟蹋了屁都不敢放,还要靠这个升官。”语气里透露着鄙夷。 纪嘉佳听完脸色更加惨白,纪嘉铭头也不回的说:“你快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纪嘉佳失魂落魄的走出厨房,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等到纪嘉铭把菜端到餐桌上时,就发现泪如泉涌的纪嘉佳,他走上前,随手抽了几张面纸,轻声劝慰道:“纪嘉静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别太伤心......我们都是亲戚,老爸老妈也会帮衬一二的。“他从小就不会安慰人,望着越哭越凶的纪嘉佳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觉得女孩子心慈胆子小,听到表姐被人侮辱后无奈自杀,起了同情之心,并没有深想。 纪嘉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咬着嘴唇,像是下来什么决定一样:“哥,不是纪嘉静。“纪嘉铭有一丝疑惑,不是纪嘉静是谁。像是配合他的心里的问题一样,纪嘉佳用纸张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是九九,我今天本来想让九九来我们家玩儿的,但是在路上被陈胖子拦住了。“ 纪嘉铭立马起身拉着纪嘉佳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看着她,纪嘉佳连忙摆手:”哥,我没事,陈胖子放了我,但是九九....九九她被我丢下了。“说到最后带着几分哭腔。 听完纪嘉铭这才放下心,认真的回想了一下九九,是谁,想起来了,江九九,就是那个小小瘦瘦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孩子,他皱眉,沉声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纪嘉佳听完,刚擦掉的泪水顿时漫了出来,像是水漫金山一样,边哭边说:“哥,我不敢.....我害怕,我害怕像表姐一样...哥...”纪嘉铭轻叹了一口气,望着妹妹泪如泉涌的样子,也不好多苛责什么:“一会儿,你给江九九家里打个电话,问问看情况。” “哥,我不敢....” 在纪嘉铭严厉的眼神下,纪嘉佳之好坐到电话旁边打电话,拨打电话的手一直都在颤抖,在电话快要断掉的时候,终于被人接到了,接电话的是江九九的母亲秦穆穆。 “喂,哪位?” “阿姨,是我,我是嘉佳,九九到家了吗?” “刚回来。” 纪嘉佳刚想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九九可能遭遇了什么迫害,这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第23章 噼里啪啦的一阵东西杂碎的声音,沈峰无奈的看着披头散发,一脸癫狂之色的妻子,甄华。 直到看见妻子举起一个茶壶,就开始往地上砸,这个茶壶,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阿华,你这是干什么。”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威严。 甄华似是没听见他说话,手上的动作没停,沈峰也没想到平时温柔听话的妻子会变成这样,做惯了一家之主的他不禁冷声喝道:“放下。”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可能是刚刚杂碎东西的声音太大了,盖住了敲门声。沈峰看了一眼,地上碎了一地的渣滓,还有因为用力过猛跌坐在地上的甄宁,快步走到门后。 他打开门,看见来人,不禁皱了着眉头:“你怎么来了?”甄华原本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一滞,并不回答沈峰的问题,语音惊讶道:“姐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着凉怎么办。”边说边走进了房间,伸出手想把她扶起来。 甄华看见是自己宠爱了几十年的妹妹,神情渐缓,就这她的手也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问了一个和丈夫一样的问题:“你怎么来了?”现在家里一团糟,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招待妹妹。 甄宁的神情有些尴尬,脑子一转,温柔的开口道:“我来看看我的侄女。” 其实她是发现最近自己住的地方来了很多陌生人,这些陌生人让她感到很不安,原本这件事她是想等沈峰去她那儿的时候慢慢说。 但沈峰已经一个月没去她哪儿了,每次打电话给他总是推脱很忙,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些陌生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最重要的是,姐姐唯一的孩子没了,女人最重要的孩子。 现在是她最好的机会,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私生子,她要完完全全变成沈家的女主人! 想到这些,甄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转瞬即逝。 “嘉静还在医院里,家里太忙了,你先回去,等嘉静回家再来看她吧。” 顿了顿,继续道:“你过两天和爸妈一起过来,出席葬礼。”甄华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挽着甄华的甄宁,浑身一颤,装作体贴道:“姐,我知道家里忙,我是专门过来帮你的。” 甄华被女儿死亡还有丈夫的态度刺激的有些精神失常,不耐烦的说:“你快走吧。我和你姐夫还有事情要说。” 沈峰这时也对她说:“小宁,你先回去,有事儿我再回去接你。”甄宁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的冷漠的甄华。 她姐姐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和她说过话,无论以前她犯了什么错误,姐姐永远会护着她。 她再看看站在一边的沈峰,高大的身形下是壮硕的身体,她有些迷恋的看着他,一个月没见了,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从她决定和他在一起的哪一刻开始,她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丈夫。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想到自己走了之后还要忍受相思之苦,她捏紧了拳头,破斧成舟般的对着甄宁说道:“我要留下,不光是我,小睿也来了。” 说完后她死死的盯着甄华,不敢错过她的一丝的表情变化,心里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痛快,这种畅快让她几乎有些压抑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无数次的梦见有那么一天,不用过偷偷摸摸的生活,她可以狠狠的将甄华踩在脚下,让她俯视着她。 从小甄华就脾气好,长得好,温柔漂亮勤劳能干,从小父母就偏爱姐姐,她是乡里闻名的美人,到哪儿都是受人关注的对象。 人人都知道她甄华,却不记得她甄宁,说起来的时候也只是恍然,介绍时,也只是记得这是甄华的妹妹。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她能拥有这么多,她甄华嫁的丈夫就高大英俊,还是个公务员,凭什么她就只能嫁给一个农民,还是个短命鬼....... 甄华有些意外的看着甄宁,意识变得清醒了一些:“你把小瑞带过来了?” 甄宁见她,似是没听明白的样子,咬着牙,森然道:“小瑞是我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甄华大惊,不由自主的微张着嘴巴,小瑞不是她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吗?怎么变成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她满肚子疑惑。 沈峰一直站在旁边,本来他心里想着如何料理家里的杂事,没注意两个人的对话,此时眼见甄宁就要脱口而出这个秘密,连忙制止的高声喝到:“宁宁!” 情急之下的这一声,让甄宁转了目光看着他,目光里透着一股子陌生,他叫她的妹妹宁宁? 沈峰自知失言,本来他一直都是叫他的小姨子叫阿宁或者小宁,但宁宁,确实在很多次温柔缱绻的夜晚里在耳边呢喃细语过的名字。 甄宁此刻心里在狂笑,但面上却是一片平和,眼睛里是一片狂风暴雨般的冷意,一字一句道:“小瑞不姓甄,他应该姓沈!” 甄华听见了,身体巨大的震颤,让她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用手扶着一旁桌子的一角,勉勉强强稳住了身形,望着一脸快意的妹妹,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微笑,无言的嘲讽着她。 她又看着旁边的丈夫,他甚至都不能直视她的目光,躲躲闪闪着,夫妻十几年,甄华再了解不过了,丈夫这样的态度是默认了一切。 “哈哈哈。”她笑了,笑声里是一片荒芜带,着无比心酸的恨意,像从遥远的地狱而来。 一声比一声更响,更冷,更急,到最后只剩下令人刺耳的吼叫声音。 她的睛里没有笑意,有的是恍然,有的是痛苦,像一碗红色的糖浆,沸腾着,不断在心里煎熬,慢慢的心熬成红色的液体,一点点的融在血液里。 甄宁看见一脸癫狂之色的甄华,嘴角的笑容凝固了,望着眼睛血红的姐姐,眼神里带着利刃一样,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正好退到了沈峰的前面,沈峰见事情败露,也就不多顾忌,大手按住甄宁的肩头,以作安抚。 他看着甄华,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眼里是一片陌生。这时他沙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道:“小华,阿瑞也是你的孩子。” 他唤她叫宁宁,唤我叫小华。 甄华闭起眼睛,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划过苍白的脸上,最后意识一点点的消失在黑暗里。 第24章 此时老夫妇已经从里屋走出来了,看着一脸烦躁之色的他,关切的询问。 这时吴靖哪顾得上这些,见电话里的人还在问,大吼一声,对面安静了。 愣了几秒后,接电话的小警员,咳嗽了两声开口道;“我们有巡警已经去探查情况了,你不用太担心。”他的潜台词里其实并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声音说的话,并对几个混混能搞出人命还觉得有些好笑,他总以为就是几个孩子打架打不过就拉救兵的,这种小打大小闹他见多了以前也经常这样,也不想想警察这么忙,能用来处理这些小事吗? 接待员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搬起了熟能生巧的客套词,如果不这样说,这些孩子还有的闹腾,他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意的挂了电话。 这时警察局里的大队长接了一个自己的私人电话,面目铁青,大踏步的走进里面拿着警棍,瞟了一眼在一边喝茶闲谈的属下们,高声大喊一声:“全员出动!” 吴靖仓促的道了一声谢,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些,看见一脸吃惊的老夫妇,有些羞涩的挠挠头:“徐奶奶,对不起,刚刚太着急了,借你家电话一用。” 想了想补充道:“傅叔叔还没回来。”言下之意就是家里没有电话,只有傅叔叔有一个很旧的老人机。 徐奶奶的老伴儿这时也从屋里慢慢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出来,满脸慈爱的笑容:“是小靖啊,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在我家用饭好不好啊?” 吴靖匆忙的答了一声“家里有饭。”一扭头又奔跑在小巷里,道别了好心的老夫妇,此时他蹑手蹑脚的跑回了一贫如洗的家里,偷偷的向巷口张望着,除了这样他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他看不见巷子口发生了什么,依稀只能听见一点声音,还听的不是很真切,他想走近些,又怕被发现一直犹豫,直到他听见了响彻天空的警笛声,一颗焦躁的心这才安定了些。 但.....最后警察终于来了,去的不是小巷,而是纪家。 他没有深想,其实一个小小的校园暴力案,怎么可能就会让这么多警察出动。 只是暗自庆幸警察虽然问的细,办事却很有效率,这才五分钟左右,就来了这么多的警车。 幸运的是纪家正好就在小巷的后面,巷子里太窄不好停车,就挺在旁边的拐角处,那群混混理因为做贼心虚,所应当的以为,警察是冲着他们来的。 等陈胖子带着一群混混离开后,他偷偷的跟在后面,见到马路上疾驰的急救车,望着大堆警察冲进来了隔壁的住宅楼时,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总觉得后背都是汗,腿脚还是软的,这就是瞎猫撞见了死老鼠。 幸好,幸好。 她没事! 他的眼睛里闪着奕奕的光芒,终有一日,他会变得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光明正大的让世人俯视,让所有人畏惧!而不是像刚刚一样,被人随意的当成笑话还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像阴暗潮湿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任人践踏。 午夜,连一阵风在小巷里都能发现呜呜的声音,连傍晚的蝉叫声也暂停了演奏,一切显得那么安静宁和。 他猛然睁开眼睛,以前四处流浪的生活让他有着与常人不同的警觉,他听到门外依稀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虽然小,甚至还有些杂碎,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 他连忙推了推,旁边睡的有些沉的傅大叔,可能是他睡的太熟了,他连推了几下都没醒,有些不忍,刚准备起身想想还是帮傅大叔理了理有些歪扭的被子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来,没有穿拖鞋,直接眯缝着眼从木板门里往外看。 其实夜色沉沉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外面也是一片寂静,就在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之后,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过,带着几分余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他走回里屋,套了件外套,开始死命的推着傅大叔,其实他也不知道外面就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很危险。 傅大叔在他不住的揉捏下这才悠悠醒来,他睡眼朦胧眼睛里还有一丝迷惑,刚要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他用眼神制止住了,眼睛里还是藏不住的困意。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随即而来的是门板砸到地面的声音,砰的一声巨响,不同于木板沉闷的声音,明显是子弹出膛,然后闷的一声,停留在胸膛里。 就在他向傅大叔看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重重的倒在床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流出的鲜血映红了床单。 他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一滴泪水滴到了地上,在黑夜里谁也没看见。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几个壮汉迅速的拉着他的胳膊,死死的把他控制住。 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飞跑到门外,低声说了句:“活捉了,老大。” 随后门外也淡淡传来一句,“带走。” 他双眼血红的看着倒在一边的傅大叔,一边不停的挣扎。 对于他来说傅大叔就是他半个父亲,四年前傅大叔把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那个时候自己就剩了一口气,要不是傅大叔把他带到小巷子里来他已经饿死了,更别说傅大叔他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也会尽力的照顾自己。 除此之外还拼命打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口饭吃甚至还送他去上学,连像今天这种冒着危险的事情,他也愿意帮他。 这样好的人,居然还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嘴唇不住的在颤抖,一颗心像被撕碎一样的痛苦,张着嘴要说什么,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不住的流泪。 此时见周围的壮汉就要把他拖走,双腿不停的乱蹬,眼神凌厉的环视一圈,壮汉们低笑一声,其实一个手掌拂过他的脖领,他就失去了意识。 黑暗里,几辆小车穿梭在这个城市最不起眼的街道。 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究竟是个怎样不同寻常的夜晚。 第25章 “九九!”江九九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停下脚步,扭头向后看,只见纪嘉佳正从一辆高级轿车里蹦下来,气喘吁吁的向她跑来。 江九九想装作没听见,扭头继续走,纪嘉佳这时已经跑过来,亲热的拉住她的胳膊。 冷不丁被一拉,江九九咧开嘴,忍不住的“啊”了一声,这时纪嘉佳才发现她的胳膊上缠着纱布,连忙松开手,有些惊慌有些羞歉的讷讷开口:“九九,你没事吧……” 江九九不理她,继续走,到了教室放下书包,此时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了。 纪嘉佳低着头咬着嘴唇,小声的喊了一声:“九九。”江九九没听见,只顾自己收拾东西。 纪嘉佳也坐在了她的旁边,一脸受打击的样子,放在桌下的手握了又握,刚在心里准备了要说的话,还没开口,张秀凤就抱着一沓子试卷过来了。 她先重重的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扔,严厉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带着无比凌厉的气势,灭绝师太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等到教室都安静下来了才喝了一口水。 一开口就是中气十足:“考试之前就和你们说过了,这份卷子就是中考的难度,让你们好好做。” 突然声音又拔高了两度,“看看你们,做的什么卷子!还考什么试,干脆个个滚回家去,别在这里浪费国家的资源。” 等到下面的学生低着头做出一副鹌鹑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才缓了缓口气“现在我开始从高分到低分开始纷发试卷,报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 “李琳元98,吴昊96,纪嘉佳94”等到纪嘉佳上去拿试卷的时候,张秀凤扯出一丝笑容,“有几道题不该错的,中考的时候不能像现在一样了,这次考的不算好,下次再这样就打你手心了。” 虽然语气还说一样的严厉,但眼神显得温和了很多,到最后还有些开玩笑的口吻。 到底是张秀凤最宠爱的学生,平常的学生到了张秀凤面前不是打就是骂,哪有这样待遇,一群学生看纪嘉佳的眼神有些不忿起来。 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长得好看也就是算了,脑子还好使,成绩好还得老师喜欢,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教室里的气氛在张秀凤不断念出的成绩的声音下变得越来越诡异,张秀凤越念声音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铁青,顺手把讲台上的教鞭拿在手上。 这个教鞭是张秀凤自己特制的教鞭,可伸缩的,拿在手里不重但打人特别疼,江九九曾经有幸被这个棍子打了一下手心,青红色印子一天都没消下去。 现在一看到棍子,好像手心里就出现了酸疼麻麻的感觉。 “周圆圆,56!”念完“啪啪”的两声巨响,是教鞭拍打在讲台上的声音,江九九的身体随着这猛然的一声浑身一颤。 纪嘉佳桌下的手伸到她的桌下,安抚的轻轻捏了一下。 “周圆圆!周圆圆?没来?”张秀凤皱了皱眉头,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透明的镜片通过阳光的折射在黑板上留下一个光点。 江九九循着这个光点,找到了光影,她看不见张秀凤的眼镜下的眼睛,但这让她觉得这种未知前的宁静更加恐怖。 “考这点分,还好意思旷课,班长记一下等她来了让她来我办公室一下。” 张秀凤直接走下讲台,一只手拿着一张卷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她看的很慢,过了好几分钟后才翻到背面。 江九九坐在第二排的位置,当张秀凤手里的卷子翻到背面之后依稀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她的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在报成绩的时候,她的双腿就在不停的颤抖。 先是手心冒汗,然后双腿随着一批一批的同学上去又下去,颤抖的频率不断加快,渐渐的随着分数越来越低,她的一颗心也渐渐的往下沉。 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脑子里有一个神经紧紧的绷着,她就像一个等待处决的罪犯,而等待的过程远远比处决结果还要折磨人。 仿佛下一刻她就可以听见一声暴喝声从耳边炸起,像轰隆的雷声,带着电闪雷鸣般惊人的气势,她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震颤,还不知道,接下来回收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想最坏的话,可能要被骂一顿,也许骂一顿是最轻的,但少不得要接受一轮口水的洗礼,或许她还会拿起那根教鞭狠狠的打在她的手心里。 不,这远远不够,可能她还会直接把讲台的书朝着她扔过来。 她不由自主的用充满手汗的小手,拂过额头下的一块肿起来的小包,这本书是上次周测时候发考卷时,张秀凤突然拿着一本书砸向她。 这本书擦着她的太阳穴,砸出的一个小包,这个小包过了一周都没有消下去,此时隐隐还有些疼痛。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事那么漫长,她依稀记得周圆圆是56,那自己呢?她睁开眼睛,伸长脖子努力去看试卷上的数字,因为隔的有些远,只看到一个“0”字。 一个心仿佛掉到了冰窟窿里,心道真的是完了完了,肯定比周圆圆低,这次要考倒数第一了。 她觉得可能张秀凤会狠狠在同学面前好好羞辱她一遍,然后用一本书砸着她的脑袋,接着会让她上讲台拿卷子,乘机拿教鞭再好好的给自己几鞭子。 自己作为典型的反面教材可能还要被赶出教室,再次甚至被外班的学生嘲笑,这样才是张秀凤的一贯风格,她咬着嘴唇,一张小脸变得煞白煞白。 这时,张秀凤已经认真的看完了整张卷子,视线横扫了一圈,冷着声音“你们还有谁没拿到试卷?” 江九九软着双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只手撑着书桌,一只手缓缓举起来:“我……我还没拿到” 张秀凤抬头看着她,又看看试卷,抬眸:“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的卷子。” 第26章 江九九低着头挪着步子走向讲台,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用想也知道,周围的同学用怎样鄙夷的眼神嘲讽着她。 她走上讲台,张秀凤在等她,顺便喝了一口茶杯里面的水。 她不敢走上前,这是踮着脚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卷子,又迅速的往后推了一步。 “是我的。”她说的很小声,但张秀凤听见了。 “你先回座位。” 江九九猛然抬起来头,有些不敢置信又带着几分迷茫,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晕晕乎乎的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就听张秀凤有些激动的用教鞭敲着讲台,底下的同学也是一脸的迷茫,他们已经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了,可这好戏演的是哪一出他们有些看不懂了。 有同学扭头看江九九见她也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也忍不住纳闷起来,一个每天被张秀凤训斥的超级差生到底有什么值得一个灭绝师太这么激动。 “这次我们班的第一名是江九九同学,150满分。” 她说完,班里是一片安静,几分钟后,像是所有人都被惊醒过来了一下,底下窸窸窣窣的讲话声突然大了起来,很多同学都瞪大了眼睛,上一刻还是受人白眼的差生,现在居然变成了年级第一的高材生。 江九九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比周围的一圈同学还要震惊,她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想看看这个卷子,可能…可能这个不是我的。” 江九九低着头脸上红红的一片,像猴子的屁股。 “我认真看过了,这个笔迹是你的,试卷上的步骤也很详细,是不是知道自己考的高了,得意忘形的名字都不写了?”张秀凤说完,微微的笑了一下。 江九九愣愣的看着她“老师…”张秀凤从来没对她笑过,她一直很怕她,但今天张秀凤居然对她笑了,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热切的视线,脸越来越红,整个人像被蒸汽蒸过了一样。 “老师,你,再让我好好看一眼。”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考怎么高的分数… 张秀凤拿着卷子从讲台上缓步走下,江九九一把抓住卷子,快速的翻到最后一页,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是我的。”试卷的第四页,是她的第一遍做错后,大量涂改的痕迹。 江九九红着脸将试卷又递给了张秀凤。 “很早就和你们说了,这张卷子和中考的难度很像,所以成绩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你们要重视,很有可能你们中考就是考出这样的成绩出来。” 张秀凤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站在江九九的旁边,她看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江九九,继续说道:“江九九同学进步特别大,不仅是全班第一名还是全部满分,全校也只有这一个满分,解题步骤没有扣一分,大家下课后可以看一下她的试卷,好好学习学习。” “一下子考怎么高,谁信啊,肯定是抄的。”是张野的声音,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恰在了张秀凤一句话说完的时候,这时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就是,就是怎么可能一下子考这么高。” “对啊,这样太夸张了,从班级倒数到全校第一,也不知道是怎么抄的。” 张野得意的四处望了一眼,手里转着一支笔,笔吧嗒一声掉到桌子上,他又拿起来继续转,一双眼睛里都着幸灾乐祸的窃喜,似乎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响,本来只是小声的嘀咕,有几句话的声音已经盖住了张秀凤说话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进了江九九的耳朵里。 江九九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这种感觉和被当堂羞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脚底冒出来,顺着她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往上飙,轰的一下从头顶上冒了出来。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脑子里思绪万千,张开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指抠着桌子的边缘,傻傻的站在那儿就像一个偷东西被抓包的孩子。 张秀凤的也开始皱起眉头,刚要说什么,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江九九同学既然是全校第一名,但她能抄谁的,抄你的吗?张野?”纪嘉佳豁然起身,昂着头对着后排的一个男生鄙夷的冷哼了一声。 张野把吧嗒一下把笔摔到桌上,又冲了她做了一个鬼脸。 “虽然江九九同学以前的成绩不好,但是她最近真的很刻苦,这就是她努力学习的成果!”纪嘉佳转了一个方向,面朝所有同学大着声音说道。 纪嘉佳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个手冰冷一个手火热。 江九九抬头有些讶然的看着旁边冲着她调皮的眨巴眨巴着眼睛的纪嘉佳,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脸上还是一片潮红。 “自己不努力,还嫉妒别人考的好,你看看你们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有这个闲工夫不知道多写两道题。”张秀凤中气十足的一声,教室里瞬间安静了。 一下课,就有很多同学跑到江九九的面前,七嘴八舌的问她借试卷订正纠错,还有问她这段时间是怎么复习的,江九九望着一拥而上的同学,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种感觉和做梦一样,不,她梦里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这样受到的礼遇,整个人开始晕晕乎乎的有些飘飘然。 就连班上最高傲的女生李琳元这个时候也冲了过来,亲热的拉着江九九的手,双眼放光语气激动道:“最后一道题你是怎么解出来的,考完试我就回去上网搜了,网上都没有这样的题。” 这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吴昊,也推了推快要从鼻尖划下的眼镜附和道:“我考试的时候就没解出来,回去也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出来,这道题有些初中的知识点。” 全班的两个成绩最好的尖子生都这样问,所有人都安静起来,大家伙都看着江九九,江九九特别不好意思的把试卷拿出来,这种众心捧月的感觉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仓惶感,她手指着最后一小题,有些羞涩道:“我就是看着挺像等边三角形,然后就在草稿本上倒推,然后反证出来的。” 说完后她迅速无比的看了一眼旁边被一群人挤的有些不耐烦的纪嘉佳,纪嘉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露出洁白的牙齿嫣然冲她一笑。 第27章 吴昊听完后直接越过李琳元,伸长了手臂把江九九的卷子拿在手里,本来李琳元也顺着江九九手指的地方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冷不丁的看见试卷被拿走,哇哇的乱叫起来。 吴昊不管她,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试卷,又从桌上随手拿了一张纸,就在江九九的桌上划了几笔,李琳元看着他又看又写的,脑袋又凑到他哪儿去。 几分钟后,吴昊抬头推了推眼睛,用手拍了拍江九九的肩膀,朗声笑道:“你真厉害,居然想得到用这样的方法,而且反证的格式一点都没错,换了我就算用这样的方法,步骤分肯定要扣不少的。” 李琳元也反应过来:“这个方法课本上提到过,不过就介绍了一下,张秀凤都没怎么讲过,我都没注意,小九你可真行。”后面的同学也纷纷传起她的试卷。 江九九注意到李琳元对她的称呼已经变成的小九,两个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 纪嘉佳终于按耐不住了,指着吴昊的鼻子道:“你干嘛拍我们家的小九的肩膀,还有你,不许你勾搭我们家小九啊,我们家小九是我的。”她又指着李琳元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 江九九看着她一脸活宝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纪嘉佳看见她笑,一颗心吊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低下头附在她耳朵旁小声的说:“你还怪我吗?小九?” 江九九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九九,张秀凤找你。”张野站在门外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松散。 江九九脸上的笑容一僵,心脏狠狠的跳了两下,从包围的同学面前走了出来。 张野斜着身体,靠在教室的门旁,眼见江九九走旁边走过,装作若无其事的伸出一只脚,用特别夸张夸张的表情和语气指着江九九说:“这不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吗,怎么还进办公室啊?” 张野人如其名,不管他做什么给人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长的却是一副清秀书生的模样,两种迥异的气质在他的身上融合起来,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男生独特的魅力。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就是这样随意的靠在门口,靠着出众外表成功吸引了一群走廊上路过的女生。 江九九最讨厌的男生就是张野,因为张野最喜欢欺负她,不仅这样还会带动一群不明真相的女生一起欺负她,在她眼里他和张陈胖子没什么区别,都是靠给学校砸钱才有的学上的流氓。 “让开。”他的脚抵着门,江九九出不去。 “我偏不让,看你怎么办。”江九九着急到办公室,生怕迟了一会儿上课了会被张秀凤骂,涨红着脸又说了一句:“让开。” 张野的两张手交叉起来环抱着,江九九想直接越过他的腿,张野这时候顺势将抵在一边的脚往上挪了一点。 猝不及防下江九九被突然横出来的腿一栏,猛的一栽。 有一只手臂快速拦住她往下栽的态势。 第28章 江九九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本来想弯下腰去揉一揉撞的有些生疼的小腿,却发现自己被两只手臂紧紧的禁锢住了。 根本动弹不得,一时间有些迷茫的眨巴眨巴着眼睛。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张野,他也是一脸迷茫的神情。 他的脸离她的脸很近,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气呼在她的脸上。 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的皮肤,就和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嫩白无暇,依稀还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粉色,第一次与男生靠的这么近… “你看你看,他们在干嘛?” “是情侣吧,可怎么在班级门口这样,老师都不管的呀。” “哇,这个男生的背影真帅。”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男生是张野,这个女生…” 教室的走廊外面,路过的学生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眼睛却不住的朝着他们看去。 脸上兴奋的目光有这着掩饰不住的一颗熊熊的燃烧八卦之心。 几个女生走过,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江九九猛然清醒过来,她羞红了脸。 使劲儿推了推他横在她胸前的手臂,这时候张野就像如梦初醒般的快速往后推了一步。 咳嗽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都和你说了不让,你还过来。”说着说着自顾自的走开了。 江九九来不及多想,见他不再纠缠,飞快的跑出教室,气喘吁吁的停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踏了一步。 张秀凤并不在,她略略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去。 看见张秀凤的桌子旁,站着一个男生弯着腰,在桌上摊开的作业本上写着什么。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张老师去了校长办公室,一会儿就来。”弯腰写字的男生感受到旁边来了人,停笔,直了直腰。 他看了一眼江九九又继续弯下腰写字。 江九九本来随意的打量着办公室,听到有人和她说话,不经意见一瞥。 这一眼,像是烟花刹那间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带着无比璀璨的光,炸得她晕晕乎乎起来,心跳也漏了一拍,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等到他重新写了几串数字,才后知后觉的开口:“哦哦…谢谢。” 她看见他写字的手一顿,过了几秒钟才重新开始动笔,她不住懊恼起来,怎么就脑袋转不过弯来,刚刚开口怕是打扰他写试卷的思路了。 心里却忍不住乐开了花,一颗悸动的心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居然是他,真的他,他还认得我吗?上次在教室门口还给我递过纸巾他还记得吗?江九九胡思乱想着,一张小脸洋溢着奕奕的神采。 江九九侧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叶旬。 他的头发软软的,像水里生长的海藻,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的浮动起来。 睫毛长长的就像一把小扇子一样,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的眼睛,真的是比她的睫毛还要长,她看着心里还有些嫉妒。 再凑近点还可以看见他的白嫩皮肤下细细的绒毛,她有些忍不住的想用手戳一戳,看看他的脸是不是真的。 “你来啦。”是张秀凤的声音,她从门口进来,看见江九九和颜悦色的说道。 她的声音让江九九的瞬间清醒过来,有些尴尬的放下伸出一半的手,立马神色一变立正站好。 “你不用这么紧张,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张秀凤刚刚在开会的时候,校长当着所有的老师的面前好好表扬了她。 她带的班这次摸底考试他们班考的很好,还暗示她明年可以让她多带几个班。 这次风头出大了,连她都有些飘飘然,现在见江九九如临大敌的样子的忍不住噗嗤一笑。 “老师又不会打你骂你,怕什么。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虽然这次考的很好,但是不能得意,一刻不能松懈,距离中考也没多久了,别的学科也要注意。”张秀凤循循善诱道。 江九九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张秀凤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在写试卷的叶旬说道:“这个就是数学考第一的女孩子,不是想知道谁比你考的高吗?” 叶旬快速的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他依稀记得这个女生上周还被张秀凤气的赶出教室,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的疑惑。 江九九在他毫不避讳的眼神下,脸一红,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叶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一笑,这一笑,彻底让江九九的脸红到了极点,像是快要滴血一样。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时间又看痴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生笑起来会这么好看。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弯弯的嘴角,粉粉嫩嫩的嘴唇,像清晨沾着露珠的草莓,弥漫着令人心醉的犯罪感,如果这嘴唇……如果…… “之前我还以为最后一道题我没做出来,就没人做出来呢。”他对着张秀凤说道,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 张秀凤哈哈一笑,坐到她的椅子上,顺手拿过手边他订正的试卷:“就属你最厉害,现在你可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了。” “这道题,你让江九九告诉你怎么做吧,你这样做也行,就是超纲了。” 江九九听完连忙摆摆手,又摆了两下头就和摇拨浪鼓一样,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又陡然飙升起来,她小声的说道:“我用的是反证法,之前上课张老师讲过,我也是偶然想到的,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对了。” 叶旬看着她一脸局促羞涩的样子,连带着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看了一眼就匆匆别过脸去,几乎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凝神想了片刻。 “果然如此。” “你啊,得踏实一点,别最后得意忘形了中考栽跟头。”张秀凤虽然表面上在批评他, 眼睛里却有着几分笑意,看着他有些垂头耷脑的样子忍不住摸了两下他的头发。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就算是纪嘉佳也很少会得到张秀凤这样的对待。 果然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总是能得到关爱。 她在心里不停的呐喊:“我也…我也…想要摸两下。” 第29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快要来临的缘故,天总是阴阴沉沉的。 头顶上的乌云慢慢漂浮聚集在一起,乌压压的一片,一直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带着星星点点的黄色,无不彰显着有着狰狞之势,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瓢盆大雨。 甄华手里紧紧捧着女儿的骨灰,她的婆婆徐巧翠嫌恶的瞟了一眼她,掐着嗓子对旁边儿子尖声道:“你看你媳妇儿穿的这是什么,黑漆漆的和个老乌鸦一样,自己的女儿死了还要作怪。” 跟在沈峰后面的甄宁心里偷笑了一下,谁家出殡不是披麻戴孝,只有她穿了一个黑色的裙子。 她斜着眼冷哼一声,女儿死了还想着出风头。 她低头用手扯了扯自己头上盖的白布,她也不想穿麻衣,这个还是早上她妈塞给她的。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子鱼腥味冲的她犯恶心,上面还有几个黄斑,在白布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甄华的眼睛里亮闪闪的,闪烁着倔强,紧抿住的嘴唇不经意间动了动。 她听见了婆婆的和丈夫说话的声音,想要解释两句,想了想心里苦笑,颓然的放弃了。 “怎么她自己捧着骨灰盒,还懂不懂规矩了,峰儿,你去捧着!免得外人说闲话。”徐巧翠见刚刚她说的话,根本没人听。 儿媳妇明显一副不放在心里的态度,儿子也沉默不语,老太太心里有些气闷。 说话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带着几分尖锐的刻薄。 沈峰听见了,眼睛里眸光一闪皱了皱眉头,他也觉得不妥,上前一步侧在甄华的耳朵上低语了几句。 甄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把原本捧着骨灰盒紧紧的揽在了怀里,一副防御的姿态。 她高高的昂起头,朱唇轻启:“你不配!”沈峰的脸上染上了一次怒意,捏紧了拳头,刚要说什么。 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砸下,就和小石子砸在人身体上一样。 这时,天阴黑的吓人像一滩浓黑的墨,狂风卷着树叶,像绞着墨汁在天空里翻滚着。 沈峰用手抓着头上的白布,生怕一松手就被风刮走了。 “阿华,你放下静静咱们回去吧,雨快下大了。” 甄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两只手死死的抱住骨灰盒。 沈峰拉了她两下,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没有拉动。 纪嘉静的葬礼办的很简单,雨下的越来越大,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已经跑到一边避雨了。 徐巧翠和甄宁一同站在一把黑伞下,徐巧翠看着雨里的儿子心疼的说:“峰儿,你快到妈这里来,外面雨大。” 沈峰甩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用手胡乱的擦了擦:“妈,这里伞不够,你们先和大伯一起避一避。” 徐巧翠一听就来气了用拄着的拐杖用力敲打着地面:“你们是当我这个老太婆死了吗!甄华你自己要死要活的我不管,我儿子要是生病感冒我和你没完!” 甄宁顺势轻柔的抚摸着老太太的胸口,软声安慰着老太太:“这伞也不够,既然姐姐想多陪陪嘉静,姐夫就先送我们去避一避。” 雨声太大了,沈峰听不清母亲和小姨子说的话,依稀看见母亲动怒了,轻叹了口气,边走上前两步还想交待点什么。 第30章 甄宁快步走上前一步,把沈峰拉到了伞下,就用刚刚戴着的麻布温柔细致的擦着他衣服上的雨水。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抚着他的肩膀:“姐夫,你先和我避一避,换身衣服吧,会感冒的。” 她用余光瞄了一眼站在雨里的姐姐甄华,她站在墓前就像死了一样沉寂。 她的身后是巨大的天幕,天幕下,乌云卷着狂风,天空格外阴沉,阴沉到甄宁几乎都快看不清她的身影了。 甄宁的嘴角勾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嘲讽,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这么多年了,一直被你压着,如今我终于可以俯视你了。 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目光阴沉的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着,没有人替她撑伞,也没有叫她一起躲雨,雨砸在她的身上侵透了衣衫,一副可怜样。 看到她越惨,甄宁就觉得心里越痛快,她在心里呐喊:甄华是你活该,以后你的一切都会属于我!想着想着她便有些的得意起来,更加肆无忌惮的握着沈峰的手,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和担忧的神情。 这样温情脉脉的场景,在外人看来甄宁和沈峰就像一对亲密的夫妻,显然甄宁也是这么想的。 徐巧翠看看儿子再看看旁边的小姨子,双眼紧盯着他们握住的双手,仿佛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眯起三角眼,不住的再甄宁的身上来回打量,打量的目光重点放在里胸部和臀部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甄宁似是有些察觉的羞红了一张脸,用手轻轻戳着沈峰胸口,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峰哥,我们先避避吧,等把老夫人送到避雨的地方,再来接姐姐好不好。” “你是想让我这个老不死的和你一样在这里被雨淋吗?” 这时徐巧翠从鼻子里冷哼一身,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脸上还有几分恼火。 沈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雨里一动不动的妻子,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妈,阿华还在那儿呢。” 徐巧翠啐了一口“那个小贱蹄子,也不知装什么装,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平时不管好,死了倒知道装伤心。早干嘛去了。” 沈峰回过头来无奈的看了一眼不忿的母亲:“妈,你这样说阿华,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她生不出儿子,生个赔钱货也是惹祸精,我们沈家迟早要被她这个扫把星败光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老祖宗。诶呦.....说多了我....心疼!” 说着说着她就弯着腰,用手捂着心口,不住的喘着粗气,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纪峰这时候也紧张起来,连忙把甄宁放在他胸口的手拂开。 甄宁见自己的手被猛地一打,还有些郁闷,就在她也低下头打算扶着老太太的时候,却发现老太太在沈峰看不到角度,冲她眨了眨眼睛。 纪峰双手轻轻撑着徐巧翠的身体,不住的自责。 自己的母亲虽然身体一直听硬朗的,但是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还在风口里站这么久,又是下雨天。 他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顾不上多想,催促着还在发愣的甄宁撑好伞,一行三人消失在墓园的小道边。 就在沈峰转头的一瞬间,甄华突然回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想叫他的名字,紧抿的嘴唇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被沾湿的头发粘住了视线,好不容易努力瞪大了眼睛,却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冷,冷到了极致从皮肤到内脏顺着血液里到深入骨髓,全身是刺骨的寒冷。 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在这极度寒冷的刺激下又似突然清醒了。 下一秒身体就控制不住的朝地上栽了下去。 黑色的裙子在雨水猛烈的敲打下就像池塘里风雨飘零的浮萍。 一丝血液从浮萍里飘了出来,从一丝红线到一片,越来越多,染红了这一池的水。 黑的是乌黑,红的却是乌红,沁着雨水,由浓至浅,倒像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第31章 等江九九从教室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有些惊诧的发现距离班级不远处的楼梯口摆了一个告示牌。一般来说告示牌都是贴的各班各科的成绩排名,还有一些年级排名。 告示牌上的排名被一帮学生戏称为第一高手榜,因为能上榜的都是各个班级的尖子生,很多学生以上一次这样的排行榜为荣,不单单是因为上榜了有证书和奖学金就连老师的工资也会因为班里的同学上榜了而多发一点。 而是作为正宁延续十几年的一项传统,这还是一份极为难得的荣誉!江九九一向成绩不好对这些排名也不感冒,刚准备离开。 只是她远远看见贴了张红纸,这以往的贴纸都是白色的,心里有几分好奇。 不过站在告示牌附近的同学很多,熙熙攘攘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几分好奇也就压了下去。 这时纪嘉佳不知从哪个人堆里钻了出来,大声呼喊着江九九的名字,高高摇摆着双手,一脸的欢喜模样。 “九九,你上榜了!上榜了!” 江九九看着她就像范进那样的古代秀才考了几十年的科举终于中了一样,异常兴奋。 江九九不解的看着她,纪嘉佳的语气依然显得特别的激动,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江九九的手,刚张口想说什么,手指在空中划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 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一跺脚,索性有些急不可待的拉着她的手往人群里带。 江九九一脸迷茫的跟着她在后面,不时还听见人群里有人小声的嘟囔,胆子大一点的低声说了一句别挤了。 江九九被人群挤来挤去向的,有些晕头转向。一只手被纪嘉佳死死的拽住,一边频频回头小声的和旁边的同学说抱歉,借过借过。 “你看!”江九九顺着纪嘉佳手指的方向看去。红色的纸上最后一排的位置赫然写的她的名字! 可是她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名字上,她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排的第一个人的名字。 叶旬! 竟然是他,其实每次排行榜的第一名都是叶旬,其实江九九一直都不关注这些,所以一直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可能会更加惊讶。 她愣愣的看着他的名字旁是所有学科近乎满分的成绩,一时间有些恍然。 回忆起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心里苦笑不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优秀。毕竟一个年级八个分部,一个分部十个班,一个班里平均五十个人,能牢牢占据全校第一榜首的位置,江九九的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高兴的是自己的眼光真的是好,悲伤的是这样优秀的人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九九,看见没!我都没上过榜,好佩服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纪嘉佳挠着头想了一下,随后忙不迭的点头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江九九这才想到看自己的排名,目光从叶旬的名字一直往下仔仔细细的看着,终于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发现了。 第九十七名,江九九的心情瞬间好起来,她看见红色的纸上印着她的照片,她的照片和他的照片跨过排名榜上所有的名字,并排放到一起。 她露出了婴儿才有的纯洁般的微笑,忍不住开始幻想,红艳艳的纸上,印着他和她的名字。 这样像不像民政局里的结婚证,她偷偷的傻笑着,还有几分不被外人察觉的得意。 如果有一天,他和我....我和他.....想着想着一颗心又变得快活起来。 纪嘉佳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就好像心里得到了什么安慰一样,她知道江九九不在乎这些排行榜,但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后,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见她笑了这才大着胆子。 “九九,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纪嘉佳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江九九的衣袖,神情有些扭捏。 “陈胖子把我赌在了巷口,我想起我书包内存有一把刀,我就把刀对着他。”江九九把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来回拉动的动作。 纪嘉佳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过我没成功,我还被他用小刀划了一个口子。” 江九九低头用手指在左边贴着纱布的臂膀上比划了一下,露出憨憨的笑容:“一点都不疼,我爸妈现在对我可好了,上次给我爸看张秀凤要拿给他们签名的试卷,居然都没骂我,算是因祸得福吧。” “九九,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离开的。” 江九九看着红着眼睛,低头噙着泪的纪嘉佳,当初一点的气闷瞬间烟消云散了。 “换了我,我也会害怕的躲起来的,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九九,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 “好啦好啦,别说啦,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江九九对着纪嘉佳嘻嘻一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甚至还倒着走,伸长了胳膊,做了几个超人的动作。 纪嘉佳看着耍宝一样的江九九终于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江九九看见她笑了,歪嘴吐舌的动作做的更加起劲儿。 “小心!”纪嘉佳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惊叫出声。 江九九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入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第32章 甄华躺在普通病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耳边是的嗡嗡响声:隔壁床铺大叔跌断了腿疼的不停的骂娘的声音,还有对面得了癌症的妇女低声说话的声音,护士撕扯包装袋的声音,走廊里小孩子蹦蹦跳跳吵闹的声音。 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热闹,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缓缓的闭起双眼。 “阿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有纪峰走出病房前对她说的最后对她说出一句话冷冷的声音。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着,这些嘈杂的声音全部被隔绝开来,只记得他说:“阿华,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有孩子的…” “孩子……” 她的双手慢慢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下接着一下,小腹传过来的钝痛让她清醒的明白。 这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过。 “姐姐,我来看你了。”甄华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甄宁随手将买来的鲜花放在床头,随后又热情的削了一个苹果。 甚至她还体贴细致的在苹果上划了几道,刀锋凌厉,印着她的脸,隐约透着几分可怖。 甄宁的手法娴熟很快就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碗里。 “瞧,我真笨,忘了姐姐刚做完手术是不能吃这些的。” 甄宁小小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语气里似是真诚的懊恼。 甄华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干巴巴的涩意让她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甄宁看见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走上前两步,从旁边的水壶里倒了杯水,递给了甄华,朱唇轻启: “姐姐,你要好好修养修养,医生说你的情绪不稳定还是不要太激动了。” 甄华颤抖着手慢慢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一口。 毫无血色的脸上透露出一股病态的苍白,甄宁看着她这样心里闪过一丝得意。 她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放在肚子上交叠的双手,目光黝深,甚至还有几分后怕,还好,这个孩子没了,要是她生下这个孩子再想把她赶出去就不容易了。 要是再生下一个儿子,以后再和她的儿子争宠,说不定还得死死的压着她,此刻她越想越觉得后果不堪设想,她微微喘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深了几分,总感觉是老天都在帮她。 甄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甄宁,精致的妆容下,一双丹凤眼显得有几分的媚气,红红的嘴唇像鲜艳欲滴的玫瑰,她看着这张有几分与她相似的脸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看着这张脸她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一样,但这张脸显得陌生有熟悉,不过她从来没有画过这么浓艳而具有侵略性的妆容。 以前的甄宁也没穿过低领的衣服,像今天这样露出胸前雪白的一片,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妹妹,天真活泼,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长不大,一个被自己宠到大的孩子。 “姐,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去接小瑞放学了。”甄宁抚了一下耳边的被风吹起的发丝。 甄华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渐渐变得激动起来,手里的杯子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抖动着,里面的水洒在了被子上,湿湿的一片。 因为急速开始翻涌的血液,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声音里透着沙哑,像磨砂石头在摩擦地面。 甄宁看着她的明亮亮的目光,心下闪过几分怯意,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躲闪着她凌厉的目光。 “为什么!”甄华又重复了一遍问话,这一次语气里藏着深深压抑的痛苦。 这个时候的甄宁似是鼓起了勇气,站起身来,侧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因为这一口气,甄华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 甄华满意的自上朝下俯视着她,缓缓道:“因为我恨你!” 甄华目光惊恐的看着她,甄宁见了心里更是得意,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笑盈盈的说:“姐你别担心,家里一切有我呢,你是想说姐夫吧。” 甄华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死死的握住杯子,拼命着忍住勃发的怒气。 她想看着她继续要说什么,甄宁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直到她走到了病床门口,才顿了顿脚步慢慢扭过头,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 “姐夫,我会照顾好的。” 第33章 等到下午第一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周圆圆来了。 她来的不声不响,甚至没有人发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里面正在板书的语文老师。 在她的印象里语文老师可要比张秀凤要好说话的多,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敢进去。 那种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的目光让她有种光着身子被人围观的羞耻感。 她慢慢的转过声,顺着教室外面的墙壁,缓缓的蹲下去。 周圆圆在教室外面听着朗朗的读书声,声音整齐清脆,她的头深深的埋在双腿间,想着的却是下午她的父亲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抓住她母亲的头发的场景。 她分明看见他的父亲屈着一条腿用力的揣着她母亲的肚子上。 吼叫声,哭喊声,尖叫声,碗筷玻璃摔碎的声音。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被砸的乱起八糟的东西,而她也像现在一样偷偷的躲在角落把头埋在双腿间,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她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那是一双洗得发白的蓝色帆布鞋,她已经穿了两三年了,因为脚在长大,都快顶破了鞋子,鞋子上的胶面已经掉落了大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听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才拿起放在一边的书包,忍着蹲太久的酸痛,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教室。 那时江九九还在和纪嘉佳说着话,看见周圆圆进来了。 “周圆圆,张秀凤喊你一会儿去她办公室一趟。” “我知道了。” “那个,周圆圆上次测试成绩出来了,估计张秀凤因为成绩的事情找你,你可小心点。” 江九九迟疑的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昔日同病相怜的同学,心里有些担忧,又忍不住想要多问两句:“你今天早上怎么没来上课。” 周圆圆没有说话,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开始收拾东西。 纪嘉佳用手拉了江九九一下,眼神示意她少管闲事,顺便回过头又白了一眼她,故意对江九九说:“她一个乡巴佬你和她说这些干什么,说不定上午就和哪个二流子鬼混去了。” “你关心这种胆小鬼做什么,你看人家还不领情。”江九九知道她说的是上次他们被陈胖子围堵,周圆圆见死不救的事情。 周圆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死气沉沉的一张脸变得更加苍白,她抿紧了干涩的嘴唇,似是在忍耐。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原本在快要中考的时候是没有像体育课这样不在考试范围之内的课程的,不过张秀凤说了这是他们最后一节体育课。 江九九和纪嘉佳跟在班级队伍的后面,一双大眼睛不住的转来转去。 她的眼睛放光,发现了目标之后,迫不及待的开始偷偷瞄着,一直追寻隔壁的三班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心里有些雀跃。 因为这节课三班的体育老师请假所以变成了两个班一起上,这人江九九有点喜出望外。 叶旬的个子高,一直都是站在最后一排。江九九的个子也不算矮但由于班里的女生少,理所应当的站在头一排。 这样叶旬就站在了江九九的前面,她满心欢喜的盯着站在自己前方的叶旬。 她的位置离他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拉扯到他的衣袖。 江九九心里不住的偷乐,一双眼睛都快黏在了他身上,心情好到了极点。 第34章 叶旬静静的站在队伍里,双手随意的插着牛仔裤的口袋里,头微微的仰起。 江九九抬头细细的打量着他,经不住思考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天生的一张俊脸,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需要一眼就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他黑色的头发被阳光温柔的照耀着,有几根发丝调皮的翘起来,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原本黝黑的发丝,因为阳光的照耀,隐隐的透着金灿灿的黄色,周身仿佛被一道光晕团团包裹着,折射出来的太阳光线投在他白嫩透明的肌肤上,像是误入凡间的天使。 本来站在叶旬旁边的林书豪不知怎么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后排的站的女生,然后转身后冷不丁用胳膊碰碰了他的胳膊,叶旬侧着头来看着他,黑亮湿软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 林书豪龇牙咧嘴的冲他一笑,随即努了努嘴唇。 江九九没想到叶旬会突然回过头,太过热烈目光来不及收回,就被猛地撞见了,直到叶旬已经回过头去,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就听见了旁边叶旬旁边站着的男生深深压抑的怪笑声。 纪嘉佳刚刚在和旁边的女生讲话,没有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刚准备和江九九说什么,只看见江九九的脸上红红的一片。 不经意间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脸红成这样,是天气太热了吗?” 江九九迅速无比的看了一眼前面站在着的叶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想了想只好拉低了声音附在纪嘉佳耳边小声的说:“我衣服穿多了,有点热。”还有些做贼心虚的抬头看了一眼叶旬,看见他还是安安静静的站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林书豪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样,不怕死的凑在叶旬旁边说道:“看见没,这是上次对你投怀送抱的女生吧。” 叶旬随意瞟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林书豪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继续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向你示爱的小女生我见多了,第一次看见这么生猛的直接往上扑的。” 叶旬匆匆把脸别过去,闷声嗡气道:“你太八卦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完全没有顾忌,全数被江九九听在耳里,一颗心被吊的七上八下,就害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嫌弃她的话。 纪嘉佳也听见,刚要冲林书豪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体育老师的声音盖住了。 “现在开始,三班四班各派一个代表去器材室拿些羽毛球和篮球过来,男生打篮球,女生打毛球。” 底下的同学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因为快要中考的缘故,已经很近都没有上过体育课了。 体育老师是个中年大叔,说话也不像别的老师中气十足,大着啤酒肚子一点穿着肥肥的运动裤,一点都没有体育老师的健硕身姿,倒显得有几分的憨厚老实。 此时看见一张张鲜活的笑脸和一阵阵欢呼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起来,和煦着一张脸继续道:“现在自由解散,等拿到器材后自由分组练习,下课集合的时候我会吹口哨,听到哨声立马集合。” 江九九本来想今天天气好,要和纪嘉佳打会儿羽毛球。 但是一转头看到叶旬手里拿着一个篮球和一堆男生往篮球场走去,就有些兴奋的拉扯着纪嘉佳,她拉着纪嘉佳的手,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哀求:“嘉佳,陪我去嘛,去嘛,机会难得,太难的了!” 江九九早就想看他打篮球了,以前听说过叶旬打篮球特别帅,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何种风采,一看到纪嘉佳点头了,她立马拉着纪嘉佳找到最佳观影区。 江九九和纪嘉佳坐在距离操场不远处的草坪上,这个地理位置极好,不但能一眼望到篮球场,而且还不太惹人注目。 只是距离江九九她们做的不远处还有几个女生,她们的目标显然也是同一个人,操场上正在脱外套的叶旬。 虽然江九九也很激动,但附近传来一声声尖叫声还是忍不住让她皱起了眉头。 纪嘉佳亲热的挽着江九九的手,侧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你看见我们旁边那个女生了吗?穿黄色裙子,白色帆布鞋的那个。” 江九九点了点头,纪嘉佳附在她耳边继续说:“那个是三班的班长张梦娴,她啊,喜欢叶旬。” 江九九忍不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对方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们,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在一瞬间消失,都很有默契的别过脸去。 江九九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几分难受,一开始她知道喜欢叶旬的女生肯定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就那么具有竞争力。 纪嘉佳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安慰的拍着她的肩膀:“放心吧,张梦娴都和他一个班六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久,都没能把他拿下,叶旬肯定对她没感觉。” 江九九偷偷的看了一眼张梦娴,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瓜子脸,微卷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还有微微隆起的胸部,看到这里江九九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开始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但她失落的情绪没有停留太久,很快被操场上一个人自顾自奔跑的周圆圆给吸引住了,准确的说吸引她的是周圆圆饱满的胸部。 周圆圆在班里的人缘很不好,平时也只有和江九九还有几个成绩也不太好的女生说上几句话。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那几个女生也开始孤立起周圆圆起来,周圆圆没有同伴聊天,因为是自由开放的课程,在这种小团体的下,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她愣在操场中央,直到正在操场上踢足球的一个人,大声的呵斥她让开,才猛的后腿了一步,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傻站了好一会儿才苍白着一张脸就开始在操场上奔跑起来。 第35章 江九九看着疯狂奔跑的周圆圆,她的胸脯随着她喘息声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好一个波涛汹涌,江九九再瞄了一眼自己,心里更是惭愧。 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之前,江九九猛地瞪大了眼睛,揉了揉眼睛,感觉不可思议,不自觉的用手肘戳了一戳旁边看篮球赛看得津津有味的纪嘉佳。 她分明看见刚刚在操场上踢足球的男生快速的跑过来,手指快速的在周圆圆的胸部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霎那发生的,快到纪嘉佳什么都没看见。 纪嘉佳疑惑的看着江九九,江九九只是指着因为惯性还往前跑了几步的周圆圆。 心口发紧,颤着声音说道:“刚刚,那个男生,捏了周圆圆的胸。” 纪嘉佳这时候注意力也转移过来,一脸兴奋:“真的呀!哪个男生这么胆大。”她的声音里不易察觉的透着几分欣喜。 江九九手指着一个穿白色上衣,蓝色短裤的男生,长得干干净净的,笑起来还有几分稚气,她捧着小脑瓜子实在是有些想不通看着这么无害的少年竟然会袭胸。 无害的少年正把两个手指圈一个环,一句句响亮的口哨在操场上响起。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和他一起踢球的男生听见了口哨声都跑了过来。 一群人嘻笑着打闹着,一个高个子男生一把搂住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前,笑的贼兮兮的:“吴凡,你怎么看上这么个丑姑娘了,长的胖不说还长这么丑。” 那个被称叫为吴凡的男生,不知道从那儿叼着一根草叶子,含在嘴里,开口时又拿了出来,听见一群人笑了,也跟着乐起来,用肆意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这胸不错啊!” 说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围成一圈的同学,对着周圆圆露出一排白惨惨的牙齿,张嘴,他张开口露出猩红的舌头,吧唧一下,猛地死死的咬住刚刚掉在嘴里的一株野草。 随着他这一句,所有男生都激动起来,几乎站着的男生都用热辣辣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周圆圆的——胸上。 周圆圆原本就惨白的一张脸此刻变得白的透明,她双手交叉死死的护住胸前。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用乞求的眼神让他们放过去吗,不---那只会让他们更加恣意的兴奋起来。 “你打扰爷打球了,说吧,爷的兴致全被你给败了,你要怎么补偿爷。” 吴凡的话音一落立马引来一片嘻笑声,他得意的回头忘了一眼后面站着的人,把嘴里咬变成渣滓的草根随意的一吐,正好吐在了周圆圆的脚下。 “凡哥要什么女生没有,怎么和一个死胖子纠缠不清。”有人起哄道。 “对啊对啊,这样的死胖子怎么配得上凡哥。”笑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更多的同学朝这里张望。 “我们凡哥,至少也应该和张梦娴这样的女神在一起。” 七嘴八舌的笑闹声从操场上传来,江九九听见了个七七八八,她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她一手撑着草地,就想挣扎着站起来。 “你干嘛?”纪嘉佳好奇的问道,因为意识到了什么,一只手拉着她的袖子。 “这个也太过分了,居然摸胸诶!这算是猥亵吧!”江九九一脸的义愤填膺,说着就又要站起来。 纪嘉佳这时候反应过来明白她做什么之后,用力的把她往后一扯,这样江九九又跌回来草坪上。 她听见纪嘉佳的声音:“你知道刚刚你指给我看的那个男生是谁吗?”江九九摇摇头,纪嘉佳继续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继续说:“你知道我们学校是私立学校吧。” 江九九点点头,不解的看着纪嘉佳仿佛在说:“这和我们学校有什么关系。” 纪嘉佳拉着她的手缓缓道:“你忘了我们校长也姓吴?吴凡是他的独子。” “现在高二文科的教导主任是他妈。”纪嘉佳又补了一句。 江九九还是不解:“这和他爸他妈有什么关系。” 纪嘉佳这时候像看外星一样看着江九九,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在我们学校就像半个土皇帝,哪个老师都不敢得罪他,你别趟这浑水了,和他作对你肯定饶不了好。” 江九九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吴昊从操场的另外一边跑过来,他冲着周圆圆的方向一路小跑过来,丝毫没有意思到诡异的气氛,他一手扶着肚子,一边气喘吁吁的对周圆圆说:“张老师……张老师让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纪嘉佳见江九九还在看,一用力又把她扯到草坪上:“你啊,就是多管闲事。”她说完瞟了一眼江九九,眼神里闪烁着不明的暗点,她悠悠的冒出来一句:“你和她,不是同一类的人吗。” 江九九的注意力又被她吸引住了,懵懂的看着她,轻轻的啊了一声,眼神里清澈透明,想一颗水玻璃珠球一样。 “因为我在所以没人敢欺负你。”纪嘉佳昂着头,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一句。 纪嘉佳轻笑一声,笑声里透着几分倨傲。 江九九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两个小黑点,她知道其实有一个就是周圆圆。 两个小黑点在快速的移动,直到那个小黑点消失了,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悲伤吗,也许吧。兔死狐悲吗,可能吧。 她的一滴眼泪迅速的淹没在草坪上,没过一会儿就隐在了泥土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这种情绪来的太莫名其妙了,她想难道这就是纪嘉佳说的一类人吗。 她拼命忍住涌上心头的涩意,让她抿紧了嘴巴,就怕开口风会吹进眼里,湿了声音。 纪嘉佳似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一样,转过头来继续看篮球赛,只不过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操场的另一侧,叶旬挑着眉毛,撸起了衬衫的袖子,瞟了一眼一脸汗水的林书豪,手又掌握成拳捣在他的胸口:“你这小子,今天吃药啦,这么卖力。” 林书豪回给他一个会心的微笑,并不回答,只是猛地一转身,一个弹跳快速的从叶旬手里抢过来一个篮球,见他又粘了上来。 一个旋身又快速的运起球来,他在叶旬的耳侧穿过,俯下身,留下一句话陡然消失在空气里。 “我喜欢那个女生。” 叶旬的双手一摊,无奈的耸耸肩,猛地一个跨步继续开始在篮球场上奔走起。 没过几分钟,篮球又回到了叶旬的手里,他冲林书豪笑了笑了,湿润黝黑的眸子晶晶亮晶亮的:“我的,谁也夺不走。” 第36章 在没有人告诉江九九的情况下,她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周圆圆死了。 跳楼死了。 江九九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从窗外跳下去死掉了。 她想周圆圆一生大概还没有感受到自己会有身轻如燕的那一天吧。 她也以为跳楼的话,人总会像是一个纸片一样在中飘荡一会儿,这样总要有一点时间给他们好好回忆过往的一生。 为什么要回忆呢,她能感到她的一生是多么痛苦,这样她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死亡。 那,临死前还要这样痛苦的折磨吗,难道不应该是好好解脱,让她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吗? 不——并不是这样! 她并没有像江九九想象中的身轻如燕的在天空中漂浮一会儿,而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往下坠。 然后一声巨响,说巨响有点夸张——但的确是一声很大的响声。 她,掉了下去。 直到周圆圆冲出教室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妙,在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后,擦着张秀凤不要命似的吼叫声下,她拼命的用她最宝贵的教鞭猛烈敲打的讲台,脖子有着狰狞的青筋,脸上也红红的一片,这种红称之为愤怒。 江九九想她职教多年来可能是第一次遇上向她,像周圆圆一样的学生,如此藐视她的权威,作为一个平民出生的孩子,他们不能这样做,但既然这样做了。 她的心底迅速的闪过一丝快意,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也夺门而出。 那个时候张秀凤肯定很惊讶,没准大家伙都很惊讶,看见她们滑稽的表情她就想笑,但她笑不出来了。 要是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该多好,她还会像现在一样,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小黑点,带着几分担忧,带着几分期待,还像以前一样和周圆圆偶尔偷偷会来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交流。 只可惜小黑点从圆的变成了扁的。 江九九坏心的想,这下好了,周圆圆要变成周扁扁了。 其实就在那一霎那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能想这么多多,可能是被一下晕染开大批大批的红色给吓住了。 鲜艳红,不是大红玫红和正红,隐隐透着黑色的红,无法用言语细细的描述,因为这样的颜色一秒和一秒都不同,即使是这样还到夺走了所有的目光,只剩下红红的一片,红的令人晃眼,红的让人反胃。 这一刻还是艳红,下一刻混着白色脑浆的红色就多了几分粉红,像是调色板里的正红色被大白细细的调和着,隐隐的透着一股妖冶。 如果可以忽略拖了一地青黑的肠子的话,那也是极其好看的,毕竟是难得一见的画面,红的堪比正在降临的晚霞,遥遥相照应。 到处都是红红的一片,不是过年一样喜气洋洋的红,也说出不来一股劲儿,简单粗暴的说,反正就是兴奋。 类似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士兵,猛然见撞见了比己方多到高达几倍的敌军。 除了懵懂无知的兴奋外还有说不出来的激动,他们指指点点左看看右看看,仿佛都不知道上战场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情,死亡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 他们对着前方指指点点,但每个人关注的重点都不会是一样,就好比,同样一个女人,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们关注的是哪个女人同款的口红的色号,她穿的是几号跟的香奈儿,喷的是ck的哪种香水,就连手指甲涂的是什么颜色也要细细的记好了,深深的可在脑海里。 男生就不一样了,他们要简单粗暴的多,——有的男生看脸,一张脸是否赏心悦目在他的眼里就是判定切美的标准,有的男生看胸围,只需要一眼就只有知道这个女生是否可以一手掌握,还有少数奇葩的尤其喜欢看腿,为了一双腿他们可以放弃胸和脸蛋,因为一双美腿足以让他们兴奋起来。 这个时候男女的区别显得就更为明显,江九九听到旁边一女生用尖尖的嗓子,嗤嗤的冷笑,像一把刮刀在冰冷的铁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想闭起耳朵,但她明显慢了一步。 “你看她的肚子,甩出来的黄黄的,好恶心啊,那是油脂吧,看见没,死胖子肚子里是这样的。”江九九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她的耳朵里是汹涌而来乱七八糟的声音。 “死的太丑了,你看她的半边脸,喏,眼珠子在都被甩在了旁边,像不像爆爆珠。” “哈哈哈,还真有点。” “长的真丑,死的样子更丑。” “看一眼,我都想吐出来,要死怎么不死远点,吓得我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嘻嘻,那你别看呀。” 在她晕倒后的前一秒,她还在想,不知道周扁扁摔下去疼不疼,如果她还会有感觉的话,她还会觉得痛苦吗? 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呢,一时刺激还是什么,她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刚刚纪嘉佳和她讲了一个故事,关于纪嘉静如何被她亲朋好友刺激的跳楼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总有许许多多的恶意,不管,是对漂亮女生的还是不那么漂亮的女生,仿佛她们生而如此,总是罪过,她们自己的罪过。 第37章 江九九自小娘胎里出来就有一个晕血的小毛病,平常看不大出来。 刚刚不知为何还站着发愣了一会儿此刻变像个喝多了的醉汉,后劲儿足。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起初梦里什么都没有,猩红的一片寸草不生,荒芜得很。 类似于把手指放在眼睛下,抬头十五度后透过手指的指纹血管皮肤看见到的太阳的颜色。 没由来的令人升起一种寒冷,即使是那样温暖热情奔放的颜色,沾了点血腥味儿总能让人感到眩晕恶心一般。 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真的很有意思,她就算在做梦的时候她也点意识,这也许听起来很恐怖。 有那么一霎那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升天了,死亡的恐惧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脉搏。 诡异的就出在,比如说她在倒下的那哪一刻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有一个人做了她的肉垫,她几乎可以听到那一声闷哼,透着压抑。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意识到自己的周围很多人在盯着她看,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像看一只戏耍的猴子一样,只当她表演,或者是来自于一种优越者的怜悯。 在她刚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她猛然意识到,她晕了,她还晕着呢。 这个意识让她没由来的抖深处一股寒意,她试图睁开眼睛,却感受到身侧一只手牢牢的将她托起,那种英雄牌墨水的味道让她突然放松了身体。 但下在一刻,她就见到了周圆圆,她穿着一袭破旧的红裙子,从一片红光里款款走出,她在冲着江九九傻笑,笑容里满是温柔和煦。 一如当初,江九九被张秀凤辱骂时一样,小小的眼睛像琥珀一样明亮纯洁,总是透着一股子关切。 这种目光下让她感到毫无遁形,感到羞愧,除了纪嘉佳班里也只有她,只有她会和自己说上两句话。 江九九抬眸,她第一次看周圆圆穿裙子,还是这样艳丽的颜色,说不出好看还是不好看,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镜,红色的衣服,还有像火山一样红艳艳的巨大天幕。只有一张的脸,惨白惨白,总之还是诡异。 周圆圆慢慢的向她走过来,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恐慌,她拼命的往后奔跑,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冰凉凉的。 她的笑容像一根锋利的刺,刺的江九九喘不过气来,刺的她脚步沉沉。 在她快要追上江九九的时候,她听见外面传来的警报声,长长短短的,由远及近的,刺耳的警报声让她打了个激灵,这时她才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周圆圆死了。 她想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在她被吴凡欺负的时候站出来。 她该站出来的,此时她才愤愤的想就算吴凡的老子是校长又怎样,他大爷的。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吴凡,也许她会和那些势利眼的同学没什么不同。 她看着周圆圆,张了张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如果在张秀凤甩她一巴掌的时候站出来,给一个安慰的眼神也好。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因为纪嘉佳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上次在校门口他们被陈胖子拦住见死不救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吗。 她拼命的摇着头,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假使她能提前结束这一切,或许这样周扁扁,就不会被翻出被张野故意放在她抽屉的黄色小说,江九九悲哀的叹息了一声,她都快忘记她已经死了,怎么还记得她叫周扁扁呢。 最后一次,她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张秀凤没有翻开看那本充满色情风味的小说封面的话,也许情况没有坏到这种程度,也许她就不会再张秀凤连甩她八个巴掌后跑出去,可能是八个也许是十个,反正一气呵成,一点停顿都没有,倒让人没法数清。 数清楚又如何呢。 毕竟那些黄色的小说的女主人都被划上了张秀凤的名字,一笔一划,那些字写的潦草,还有些歪七八钮,可如果连接着那些浮想联翩的词语来别有一番独特的感受。 那么多的也许,那怕她能阻止一个……她宁可周圆圆打她骂她,也不愿意她这样朝着她这样温婉的笑。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一声一声,一阵一阵,声声不同,余音阵阵,最后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嘶吼声,破着音,像野兽一般,只剩下最原始的发泄。 她又张了张嘴巴,一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擦掉自己的眼泪,一回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眼泪,甚至没有手。 最后,周圆圆还是消失了,血肉模糊,灰飞烟灭。 她又想起来纪嘉静,那个据说美到极点的女子,个性是极其的要强,她从来没见过她,但她忽然可以感同身受。 也许没那么夸张,至少自己没有跳下去,她忍不住想,原来她们纵身一跃的时候也像自己这样的无助这样的悲伤。 陈胖子,她在心里慢慢咀嚼着三个字,一字一字的念。 脑海里出现一个女生决绝的拿着刀使劲儿的鼓舞,空气中传来紧绷的“唰——唰”的声音,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她是纪嘉静,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威风凛凛的挥舞着刀。 她想起自己笔盒里放的美工刀,嘴角微微上扬无言的笑着。 带着几分嘲弄,胳膊上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不停的提醒她,差一点儿她就成了纪嘉静 如果她是周圆圆,她闭气眼睛不敢想,他们太像了一样的成绩不好,一样的卑微,她的父亲是最不起眼的小科员,在这个充满高干子弟的学校里简直如蝼蚁一般,她会有勇气往下跳吗。 她一直很清晰的明白,前面万丈深渊,她只差一步之遥。 第38章 在她晕着时候,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能这突入如起来的家庭喜剧会让她高兴一下。 毕竟她的父亲江风从一位连都乡科级都不算的的科员直接晋升为了乡科级的副职。 原本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陈胖子的一个亲戚陈锋,也就是陈胖子的舅舅陈铭一手提拔上来的。 陈铭作为教育局的二把手,可不久前被停职查看。 这两件事其实并没有关系,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陈胖子她舅陈铭是被甄华举报的,甄华是纪嘉静的妈妈,那个被陈胖子侮辱后跳楼的女生。 举报后,陈铭就被下了处分,不痒不疼的处分让他有些恼火,本来是升职的关键时刻,他正利用关系套上面的口风,不料在这档口出现了学生跳楼事件,在中考这等紧要关头居然有学生跳楼。 上头震怒,要求严查,连原本说好的官复原职现在看起来遥遥无期。 本来为官多年想要清清白白就不容易,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底下的都是一群人精,惯会是见风使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多方势力的胶着下。 原本已经陈锋已经被内定的乡科级干部就这样临时换了人,于是这么个千金难得的机会就砸在了江峰头上。 江九九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也不知道周圆圆这一死直接促成了她老爹的升职。 事情发生没过多久,张秀凤被警察带走了,准确的说不光是张秀凤还有校长,没记错,就是那个吴凡的爸爸。 毕竟是私立的学校,过了两天,他们就被放出来了,校长还是重新的校长,不过张秀凤已经被迫辞职了。 这样一点点小变故实在是不足为道,所有人都是照常上课,做题,模拟考试,订正,纠错,再上课,做题,考试…… 每天三点一线,所有人都很默契的不再提那件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不知道多少次,江九九上课时总是无意识的掉头,看着周圆圆的位置,她的书包笔盒什么都已经被清理掉了,只剩下一直白净整洁是桌子,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她一看就是许久,看到眼眶里红红的,看到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她想,如果再一次回头能再看一眼,周圆圆还坐在哪儿低头咬着笔头在唰唰的写着题目,偶尔她们像熟稔的老朋友一样,抱怨抱怨老师,在无所顾忌的话题下会心的一笑。 无论她多少次的回头,留给她的就只是干净整洁的课桌。 新来的老师脾气要比张秀凤好得多,也有能是一人带三个班级分身乏术的缘故。 江九九的成绩又开始往下掉了,其实她心里明白上次考的那么高的原因——不光有几分运气,靠着瞎猫撞上了死老鼠得了好几道题的分。 新出的排行榜她破天荒的去看了一眼,没有她的名字,说不出失望还是难过的心情,那种心情在她第二次在教师办公室里撞见叶旬变得更加浓郁复杂起来。 叶旬一手扶着试卷,一手拿着笔在试卷上圈圈划划,劲微弯,耳畔的黑发浓如墨,眼睛里也是那般墨色,卷起了执拗透着一丝不苟的认真。 无论长相如何的男生认真起来总有一种魅力,此刻在这张尤其漂亮的脸蛋上更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魅惑。 饶是江九九拼命忍耐,眼里还是划过一丝惊喜,一双黑色的眼睛里被点亮,很快被点亮的小火苗被狠狠的掐灭了。 他旁边站着的是一脸温柔浅笑的张梦娴,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指着试卷上的一道题目,微微嘟起的嘴唇,红红的格外扎眼。 又是红色,她讨厌红色。 江九九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想悄悄的退出去,可是她舍不得。 第39章 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 自从换了新的老师她就很难见到叶旬。 叶旬,叶旬。 每每在心里念着,都会在唇舌里纠缠出一股温柔缱绻来,但——她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场景。 他抬眸看着身侧的女生,黝黑的眸子里似乎还有她的倒影。 他细致温柔的开口讲题,她的长发有几缕随意铺撒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黑发如墨,对比着一双手显得更加白皙。 她承认她是嫉妒了。 江九九显然认出了张梦娴,纪嘉佳口中曾经大胆公开喜欢过叶旬的女生,吴凡口中的女神。 空气中弥漫着被她放大的旖旎,他们像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听一听他说了什么:“先用公式导入…”嗯,是这次测试的大题。 “不对,你这样不对…先导入。” “不然很容易出错,结果可能对了,但会扣步骤分。” 清脆悦耳的声音她的自然垂下手无意识的开始收紧,辗转成拳。眼睛里涩涩的,见到的场景变得模糊,鼻子头酸意正浓,她正想扭头出去。 “怎么不把作业搬到教室里去。”是新来的代班老师。 她的脚步一滞,做贼心虚的迅速看了他一眼,松愣间,她发现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她的耳中是一片轰鸣,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深海,平静无波,眼皮掀了一掀随后又别开脸去。 “你看,这个步骤你错了。”语气里的亲昵没由来的让她,一窒。 她突然产生一种可怕的想法,这种可怕的想法像疯狂滋长的藤蔓在胸口沿着血液一路向上。 “嗯,马上就来。”江九九不去看旁边正在讲题的两人,上前一步,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何老师。 何老师指了指她面前批改好的作业本,江九九直接抱起一大坨的作业本走出去。 新来的何老师并不知道江九九的胳膊上有伤,不过换了张秀凤她也未必知道。 当她缓缓蹲下,起身一把抬起一大摞的作业本的时候,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胳膊上的刺痛让她有些恍惚,绷带掉落了,伤口撕裂了。 她知道他就在她距离不到三尺的距离。 她睫毛轻扇,他的白衬衫挽起一半,如玉的手臂上的微微的绒毛,还有她的手臂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不快。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庆幸,还好今天穿的是长袖。 无论如何在他面前她总不想表现出软弱无能的样子,任凭那夏日里的粘腻感和血液搅和在一起,咸湿粘稠。 江九九紧紧咬着下半嘴唇,加快了步伐。 这段时间又受了点刺激,身子要比一般的同学要娇弱的多。 “哗啦——哗啦——”是作业本全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 何老师扶着金丝眼镜,放开批了一半的试卷,快步走出来,直到看着晕倒在大批作业本的江九九,不可置信的惊呼道:“这,发生什么了,快把她扶起来,带回医务室。” 这刚出完周圆圆的事情,连他这样老成持重的老教师最近又有点草木皆兵的恐慌,若这关头再出点什么事,张秀凤就是他最好的下场。 张野无措的摇着头,急得满头是汗,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刚进来,她出来....我们撞了一下,不是不是,碰了一下,作业本倒了....她就倒了...” 最近这几天他睡的也不好,把那本色情小说里的女主写成张秀凤的事情是他干的,把那本小说塞到周圆圆的书包里也是他干的,他平时也喜欢欺负人。 但——从来没想过害死谁,周圆圆死了,自从看见她从楼上跳下去,他现在看见红色的东西就犯恶心。 一颗心整天惴惴不安,张秀凤被带子的那一刻,他是看着张秀凤被警察带走的。 他在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张秀凤一样被警察带走,他变成了杀人凶手,这个认知让他每日更是寝食难安,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周圆圆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露出猩红而长条的舌头,张牙舞爪的朝他扑过来…… 这会儿见江九九晕了,更加六神无主,他双手抱着头,一脸的激动的大喊:“不是我,不是我.....别抓我....” 闻风而来的叶旬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双腿不自觉的颤抖。 他似乎也感觉到这样不妥,但止不住颤抖的双腿,只得蹲下。 两行眼泪顺着他清秀的脸庞缓缓留下,他不住的扯着叶旬的校服裤子,喃喃道:“真的不管我的事,不要带我走好不好..我错了,我会改的。” 叶旬也顺着他蹲下,安抚道:“男孩子流血不流泪,你别慌,我先把她带到医务室。” “血,血…真的是血!”蹲在地上的张野一把瘫坐的地上,手指着江九九的衣袖上沁出来的血迹。 他双眼圆睁,眼睛里满是恐惧,手撑在地上。 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一张清俊白嫩的脸涨的通红。 叶旬朝着他手指的地方,站起身来,一把托起倒在地上的江九九,留下还在原地张梦娴。 她一直看着他抱着她,走出办公室,来到操场,直到看不见…… 剩下一个张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抱着厕所的水池狂吐,还有一个后知后觉的吩咐张梦娴把散了一地的作业本收拾好的何老师。 第40章 一睁眼。 还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啦?”上次晕倒时候遇见的校医室的医生,白发银银,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见呆坐在床上的江九九还在发呆,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继续嘟囔着。 “我就没看到几个学生像你一样,三天两头的进医务室的。”老人家年纪大了,平常见不到人唠嗑自然话多了些。 “你倒是凑巧,来几次都是一个男生背过来的。” “呀,该换吊瓶了。”校医奶奶低声惊呼了一下:“都快回流了,你咋不知道说呢。”她转身进里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来。 等换上了新的吊瓶,调好了输液速度,她拿一把凳子坐在江九九的面前,兴致勃勃的开口问:“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模样倒是挺俊俏。” 江九九从小就怕打针,在外人面前这等丢脸的事,怕是万万不敢显露出来,刚刚只蹙着小眉头不住的吸气,等那劲儿过来,才细碎的听到,男朋友,俊俏的字眼。 一张小圆脸配上一双瞪圆的大眼,疑惑道:“我吗?我还是个初三的学生呢。” “不就是早恋嘛,这算什么,想当年在我后面追着跑的兔崽子可是一抓一大把。”江九九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少女的娇憨。 想起她老妈秦穆穆说过,女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终究还是个女人,充满少女心的女人。 诚然这是个病句。 不幸的是江九九以后的确没有早恋过。 江九九的嘴角一弯,像一池春江水,微风拂过,泛起的点点涟漪,一张灰白的脸上也有了点点鲜活气。 “年轻真是好啊。”校医奶奶没由来的感叹一句。 “当年,我家那口子,也是这样背着我,那年饥荒我饿晕了,他偷了家里的榆钱儿来看我。”她顿了顿,黄黑浑浊的眼睛里流淌着一抹哀伤。 “他也是这般吃力的背着我。你说男孩子,是不是和我们咱们女孩子不大一样,我就背不动他。”江九九被这一句我们女孩子不太一样,给逗乐了。 您老六十有余了吧。 不过着实不敢笑的太放肆,她只用一只小手,捂着嘴巴发出噗嗤噗嗤的呼声。 “你在笑话我吗?” “没有。” 活像小老鼠偷吃了桌台上可口的食物,明明嘴上还摸着油,还偏犟嘴说没有。 医务室外面一片片的树荫葱茏,夏日的阳光真灿烂。 “后来呢?”江九九追问道。 “后来,我就醒啦,他被他爹拿着二杖的木棍扒了裤子打,最后打了晕过去了。” 校园奶奶脸上笑容依旧和煦,她的银银白发在阳光里度了一丝金光,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不少。 “那年,他才十五岁。” “和我一般大呢。” “是呀。” “……” “阿婆,阿婆,你在吗,阿婆——她怎么样?” 少年的大嗓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怕是到了变声期的缘故,沙哑中夹杂着尖锐。 并不好听。 来人还不等里屋的人回话,直接大剌剌的冲进来,脚步些许紊乱。 “阿婆,阿婆?你....”少年一口还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挠着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啊.....你醒了...醒了就好。”少年转过头去,做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只是那模样太过生硬。 “你瞧见我阿婆了吗?阿婆。”连讲话都快平舌翘舌不分,差点咬到了舌头。 江九九抬头,“阿婆?” “你怎么过来了?下课了?”是校医奶奶的声音。 他讷讷的开口;“我来看看我的同学。” 江九九看着少年,又转头望望校医奶奶,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浓雾:“你唤她阿婆?这里的人都这么叫你吗,校医奶奶?” “唤我阿婆的只有他,不过唤我叫校医奶奶的也只有你。”坐在一边的长者,眼眸带笑。 “张野?”童音软糯,江九九叫了一声。“你来干嘛。” “我.....我来看看我的阿婆。”阿婆这个词太过含糊,他觉得江九九肯定误会了什么,指着长者分明道;“她是我妈妈的妈妈。” “那你,为啥不叫她外婆。” “我没有妈妈,不叫外婆,所以是阿婆。” 语气里的固执,突然冷掉三分的字音,让江九九心里一滞。 “没有妈妈,哪来的你。” “不是没有,对,就是没有吧。” “嗯?那不是....” “没有就是没有。” 被唤作阿婆和校医奶奶的急匆匆的走出来里屋,外面似乎有同学打篮球脚崴了。 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俩人。 刚刚还残留在室内的一卷温馨烟消云散。 江九九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一脸倔强的少年,实在不能把这样唇红齿白的清俊少年和我杀人犯这样的字眼联系到一起,想着想着,她不禁开口问道。 “为什么?”一边还是忍不住歪着头开始想,实在想不通。 “什么为什么?”少年神情有些慌乱。 “欺负周圆圆。” “我…不喜欢她。”是干瘪瘪的声音。 江九九微笑着朝着他招招手,张野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一步。 江九九又示意他再往下蹲一点,张野就乖觉的蹲了又下去。 大概觉得是病人的缘故,她让他如何,她便如何。 忘了平日里他都是怎么一起欺负她的,也忘了她平日里是如何对他退避三舍的。 “我知道,那本色情小说是你的。”江九九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带了三分愤怒。 她说话时的热气撒在他的耳朵里,痒痒的。 张野忍不住一缩脖子,听完她讲的话更是抖了一抖。 “你……怎知道的。” 第41章 “姐姐,我来接你出院了。”甄华瞟了一眼她的身后。 空荡荡的。 甄宁抿嘴娇笑着:“峰哥说下午要开会,婆婆说她要和隔壁老王家的姨奶奶搓麻将。” 她艳红的细长指甲,不经意间拢了拢长发。 婆婆,这么快就换称呼了吗? 甄华起身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独女葬礼前穿的那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婆婆,她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婆婆吗?呵。 瘦弱的肩膀挺的笔直笔直的,僵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着。 她便是拼了命的要忍下去。 拥挤的病房里放了好几排的病床,几个好事的病人还有病人家属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天。 “今天医院食堂里的菜真淡啊。” “是呀,也不知道放没放盐。” “我听医生说,吃太多盐会掉头发。” “王太太,你可别吓唬我呀。”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住的往这边瞟着,医院最是是非之地,谁家生了带把的,谁家的女人得了暗病,谁家的男人带了小女人过来打胎定时瞒不过这些无所事事的老太太的,也难过病日里也闷坏了,免不了要说来当做乐子,大家有了共同的谈资也好打发病中无聊的时光。 虽然各个都表现一副很忙,或者在聊天在捏腿在看输液速度,其实背里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早就听说004病房里最里面那间病人,是个苦命的美人儿,这个美人不是一般的苦命。 独女下葬那天晕倒后小产了不说,还被小姨子挖了墙角,也不知小姨子是何等的绝世风采,竟撬得动这等美人的墙角,此刻便是眼巴巴的望着,若打起来便好了,此番定是比那八点档的电视剧要好看的多。 标题都想好了:震惊,原配大战小三,小三原来这种身份。 甄宁的指尖划过刚做过的大波浪,神情妩媚,见甄华不答也不恼。 继续开口却是亲切无比的声音:“姐,只有我肯来接你回家。” “阿宁,我从来不知道你穿艳色的衣服比素色的好看多了。” 甄宁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漠中透着冷冽。 “啊,这件啊,峰哥买的,可这也是我喜欢的。” 甄华面若寒霜,甄宁坐在她身边,用低低的声音继续说:“姐姐,你不知,从小你喜艳,我便喜素。”你擅长跳舞,我便着意唱歌。你若留一头黑发,我便想染红。”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从一口朱唇里蹦出来的词语,像是优美的音乐字符。 “我知道,我从来不会超过你,就只能在你没有涉及的地方多上点心。” “如此这般,倒是真的难为你了。” 她的红发飘扬,波点长裙摇曳,妆容精致。 她的黑发利落,着一身病服,面容枯槁。 “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阿宁,我不配为你长姐。”甄华的神情依旧淡淡。 “姐姐,你不知道的可多了。”甄宁的酒窝深深。 “不是说出院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去办手续吧。”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愤怒悲伤的缘故,甄华突然奇异的感到心跳平稳的跳动着。 她微微眯起双眼,以波澜不惊的姿态,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 甄宁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嘲讽。 这就要走了?不掐架互殴吗?居然都没有开骂,吃瓜群众哀嚎着,打呀,使劲儿扇巴掌呀,拿出你原配的气势呀。 甄宁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在最前面,甄华拿起收拾好的东西跟在她后面,活像个跟在大明星后面忙不迭伺候的小助理。 眼看一出好戏就这么没了,众人惋叹一声,不甚唏嘘。 江九九晚上放学到家的时候,看到了家里多出来的一双白色平底鞋,揣了几分疑惑,家里来客人了? 依稀屋里有人讲话,她竖起了耳朵。 “穆穆,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说哪儿的话,我最近也忙,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去看你,还好赶上你办出院手续,不然可得恼着。” “穆穆,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我都听说了……” 吱呀,吱呀— 生锈的防盗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屋里两个女人的对话。 “九九?” 江九九换拖鞋的空挡,好奇的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你看你拖鞋又不放好,快点放好过来。”秦穆穆指着地上的拖鞋,柳眉倒竖。 “这是你甄阿姨,问好。” “甄阿姨好。” 江九九朝着沙发上局促不安的女人打了招呼,一双大眼睛在她身上不住的转来转去。 “阿姨,你真漂亮。”本来坐姿僵硬的女人,听了这话呆愣了一下,复尔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你甄阿姨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最水灵的美人,来求亲的都快把门槛踏破了。”秦穆穆接了话茬,忍不住打趣。 “穆穆,你老说当年这些事儿干嘛。” 她又温柔的朝着江九九笑道:“叫江九九对吧,一晃长什么高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真的呀!” “在你周岁宴上,你和我们家嘉静是同天生日……你小时候还喜欢追着她玩儿。” “好啦,你快回屋写作业吧。” 江九九挠挠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正温柔浅笑的女人,她很少看见比她老妈秦穆穆还好看的女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可见她们熟稔的态度,但她对这个美丽又陌生的阿姨一点印象都没有,更遑论阿姨口中的嘉静。 第42章 某日张野冲着江九九挤眉弄眼,像搞地下党接头一般,一双眼睛雷达似的来回扫射了半天。 再三确认没有敌特分子才别别扭扭的塞了张小纸条递给了江九九。 江九九见他平日里一口一个老子,一个一口大爷叫的贼顺溜这会儿一张白嫩的脸上竟写满了欲拒还迎的娇羞。 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腹诽,这货是不是没睡醒。 张野也不管江九九的各种奇怪的眼神,自顾自的剖白。 完了还郑重其事的交待,这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才能偷偷的看。 纸条上大抵写的是,不要揭发那本色情小说是他的。 她小姑奶奶,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还拍着胸脯保证以后肯定,为她马首是瞻,披荆执锐之类云云。 多用了一些溢美之词把江九九夸的天上地下无人能敌。 言语上倒是情真意切,夸张的修辞用的格外得心运手,如果字的中间没有汉语拼音的话可能会更容易理解些。 字龙飞凤舞的字,倒像是个得了帕金森的大夫写出来的,令人不敢恭维。 江九九聚起大眼睛,足足瞪着那张皱巴巴的作业纸,看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看懂了,大概中心意思也明白了。 遂,平和的踮起脚,拍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直截了当道,你若以后不再找我麻烦,我便替你保守秘密,大家相安无事的毕业,好聚好散。 张野傻呵呵的点头如捣蒜,七寸捏的死死的,岂敢不从。 其实说到底,放过张野也不过是放过她自己。 周圆圆,她又想起了那个跳楼的同学,叹了一口气。 她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自己呢。 天气越来越热,虽未到盛夏,走在路上的人们步伐都加快了几分,层层汗液顺着额头,倒也不见汗液,就蒸发掉了。 路上的行人格外少,生怕多停留一会儿人就被晒化了。 知了也叫哑了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还是快要毕业的缘故,总让人变得浮躁起来。 江九九不曾想她的小学生活里还有被一群女生围堵在男厕所里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 诚然这也不是个值得回忆的好事情。 大概的原因么。 无非是正在厕所里准备小解,看见一窝蜂冲进来的女生,随后愣了半天完全石化的叶旬。 不过她瞧着张梦娴那一派温和优雅的做派,也犯了嘀咕。 喜欢叶旬的人虽多,什么样的粉丝都有,也不至于有那种特别变态的,想让她看着他们的偶像小解吧。 她想起叶旬拎着裤子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扯着腮帮子有点痛。 她瞧着叶旬,平日里淡定如斯此刻也慌了,感情以为一群姑娘到厕所里围观他上厕所来着,一张脸的得通红。 就算这有这样的变态,也不会立马大刀阔斧,开门见山的一言不合直接甩她两巴掌吧。 那两巴掌还是下了狠手了。 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倒是最后匆匆赶来,不住弯腰求饶,姑奶奶您再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的张野。 张野,她差点忘了这位小爷。 这位小爷靠着具有欺骗性的长相,和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样,倒是很有人气。 老话说的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像张野这种夹杂着干净和痞痞的两种气质混合出的少年感更是让一群女生趋之若鹜。 但在江九九心里他就是一个小渣渣和叶旬这样温柔美好的少年,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没有可比性。 张野平日里在女人堆里混惯了,江九九瞧着死命拽她头发的那个几个女生还有些眼熟。 扎马尾的不是他的老相好嘛,大盘脸的昨儿个还看见给张野递水来着,那个脸上有疤的不是还给张野送过情书。 江九九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愧疚到差点自裁以谢罪过的张野。 怎么也想不到这货魅力这么大,不就是使唤她带了两天早饭,替她做了几天值日,值得十几个女生堵在厕所里围攻她嘛。 她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瞧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以前经过这段时间,建立起的革命友谊下,倒也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来解气。 只得,柔着声音道:“张野,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 这倒不是她心善,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实话,她也想噼里啪啦对着他一顿好骂,然后不停的摇着他的头,声泪俱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什么愁什么怨。” 只不过刚刚被欺负的紧了现在说句话都有点气若游丝的。 张野一脸惊诧,活像个被遗弃没奶喝的小娃娃,愣着一张脸。 随后。 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抽抽涕涕的拉着她的衣袖,两条不明的液体窜吸着,委委屈屈的说,你不要我了? 江九九瞧着自己刚刚在男厕所里被扯得歪歪扭扭的头发,又几撮披散下来,被他拽在衣袖上的手又拽了两下。 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刻也来了脾气,一字一句道:“对,反正和你在一起准没儿好事儿,你不欺负了就换个人来欺负我。” 张野抽抽鼻涕,不明所以,却依旧拽着她的衣袖,一只手指着她高高鼓起的脸:上面分明是,两道明晃晃的巴掌印。 他耷拉着脑袋,黑黑的瞳孔里倒影着的是一副凄惨得不得了苦情戏的便秘样江九九。 其实江九九还得感谢张野,他老人家真有魅力,这一出手就是十几个女生前后夹击。 打架嘛也就这么回事儿,若是来了三五个说不定还得有一顿好打。 此刻十几个女生全往厕所挤着,本来就挺小的厕所塞的满满当当的,谁又认得出谁,乌泱泱的一群人。 江九九除了被第一个人扇了两巴掌之后倒真没受什么伤,利用小小的个子还趁着慌乱的时候使了不少绊子。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挺有面子的,也算是一件得意的事,一点儿不亚于考试上高手榜。 一人单挑十几个人,还没吃亏,这厉害呀,牛都得吹好几年了。 这一愣神,瞧着张野还缩在一边,扯他衣袖,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那样。 她叹了口气,依稀记得校医奶奶说过。 他爹妈一直在外工作,忙到张野好几年都没见过他爹妈了。 想着这少年变成这样也是疏于管教,本质还是纯朴善良的。 看着这委屈的小模样,发了母性光辉,顺着他低下去的角度,尝试安慰他一下,也不曾想,她是因为这个元凶才遭此劫难。 只是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精妙绝伦的话来安慰人,只得学着动物世界里的大猩猩,安慰自家的小猩猩时,总是这样摸摸头。 思及至此,举起小手慢慢的揉着他软软的头发。 揉了半刻才想起,那只小猩猩因为母猴子的过分宠爱下,每天摸小猴子头上的毛发给……摸秃了。 江九九眯起眼睛想秃了的张野会怎样,想象着留着地中海发型的张野,刚裂开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叶旬。 放在张野头上的手抖了一抖,笑容僵了一僵,再也笑不出来。 第43章 “孩子大了,懂事了,知道最后考试要好好努力了。” “快要中考了,才这么努力,平时早干嘛去了,有这个学习的劲头起码不会总倒数啊。” “嘘,你小声点儿,别被孩子听见,这努力学习也不是什么坏事,孩子都认真学了,你还说什么。” “你就会护着她,迟早被你惯坏了。” 秦穆穆与江峰猫着腰站在门口,透着门缝偷瞄自己闺女——正在一丝不苟写作业的江九九。 江峰好言安慰妻子,一边指着墙上的钟一边附在她耳边轻轻的嘀咕:“这都几点了,孩子明天还要继续上学呢,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么熬,孩子要休息。” 他又跑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用眼神示意秦穆穆送进去。 秦穆穆扫了他一眼,接过去手上的牛奶,直接推了门进来。 她走路不声不响的,这一开口说话,倒是把正在写东西的江九九吓了一跳。 她慌张的把书本合上,头调过去对着江母说话:“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手上快速收拾着东西。 秦穆穆瞧着慌里慌张的闺女,还以为平时关心不够,有几分自责。 又想到好友的女儿跳楼自杀的事件,瞧着当年名声大噪,追求者无数的好友,如今惨淡的生活,不禁凛然。 早就听丈夫说她做事太毛躁,教育孩子不够耐心,上次要不是自己家闺女运气好,不知被哪儿好心人送回来,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秦穆穆越想越觉得后怕,看着江九九的眼神也越发温柔起来。 “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 “还行。” “成绩呢,怎么样,最近考试状态好不好?” “上次考了十五名吧,不过数学还是没考好。” “十五名?”秦穆穆挑了一下眉毛,重复了一句。 江九九立马拿出唯一上过高手榜的一张红色喜报,忙不迭的点头。 “我上次还超过了纪嘉佳。” 秦穆穆拿着喜报出了卧室门,表情不知是喜是忧。 她还以为自己的孩子依旧是班级倒数,连初中都上不了。 这回居然还上了高手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沈峰见了,瞧着妻子手里拿着的喜报,凑过来一看便全然懂了妻子的心思。 搂着她的肩膀宽慰道:“咱们的女儿很优秀不是吗,你应该开心才是。” “我...才发现,对九九的关心太少了。老公,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失败的母亲。” “没有,没有,只是跟着我你受苦了,穆穆,你当初要是选择他....都怪我没本事。” “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穆穆,我现在升职了,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和孩子更幸福的生活。” “嗯。。。” 江九九自然听不到他爹妈在卧室里的悄悄话,见她老妈秦穆穆走了立马拿出夹在作业本里的情书。 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想起今天白天叶旬看她的眼神里有那一瞬间的错愕,攥了小拳头,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在毕业前表明心迹。 第44章 先是因为成绩不佳被班主任拼了命的羞辱,又被外面的二流子堵截,差点被强奸,接着撞见班里的同学跳楼还有点自我责任,完了还被一窝窝女生堵在厕所里扇巴掌。 按照旁人的性子,其中任何一个摊在别人身上不跳楼也得留下点心理阴影。 像江九九缺根筋,还想要挣扎努力奋发向上的确实少见。 可能压抑惯了,急需要一个出口需要发泄。 第二天江九九拿着手里的宝贝,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三班门口张望。 本来,她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给叶旬,但似乎忍不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她就头一个冲出教室,任凭张野如何在脑后追喊,充耳不闻,拔腿就跑。 张野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拍拍江九九的肩膀。 一脸的奴颜媚骨样儿,喘着粗气道:您老有什么事儿别亲自跑呀,使唤咱这个小奴才保证给您办的妥妥贴贴的。 江九九耳边是张野一刻不停的说话声,眼睛却已经看到叶旬。 他正在一丝不苟的端坐在位置上写着什么。 思忖了片刻,皱了皱眉头,直接送进去吗? 料想她一个女生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跑到别人家教室递情书,这着实胆大了些。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冒着被全校女生揭竿而起的起义行为江九九还是打了退堂鼓的,她可不想再被逼近厕所打一顿。 江九九瞧着面前的一脸真诚的少年越发的感到顺眼。 抬手,低头,侧耳,细语。 “瞧着,最里面那个,第三排的位置穿蓝衣服的那个男生没。” 张野点头。 “你把,这个偷偷的送到他手上,注意要神不知鬼不觉的。” 张野又点头。 “去吧,这事儿办妥了,咱们老帐一笔勾销,算你将功补过。” 张野点头犹如捣蒜。 江九九眼看张野进了三班的教室,赶忙躲在教室后面,只留一双大眼睛悄悄的观察着,全然不顾走廊里的同学指指点点。 她看着张野走到了第三排的位置。 小拳头捏的紧紧的。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咬碎银牙,对着三班的教室的门开始撞了两下,声音之响亮,引来的三班无数人抬头张望。 江九九面上回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内心却不住的咆哮,这……什么愁什么怨,这个张野,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再一抬眼,就看见唇红齿白的张野竖起小手指,他对着第三排的人指着他,还冲她眨巴眨巴着眼睛,显得有几分俏皮。 江九九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俏皮的少年,只恨没有站在他旁边亲手勒住他的脖子,看他还敢这般俏皮的眨眼睛。 他旁边站着的分明是一脸兴奋的林书豪。 对了,林书豪穿的是红色的李宁。 林书豪还冲他挥挥手,她僵硬着脖子慢慢扭过去,复尔看到的是也顺着张野手指的方向望过来的叶旬。 以撒腿,落荒而逃。 写情书给男生,算是江九九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勇敢的一件事情。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那么胆大的时候,不仅这么早开始暗恋居然还难耐不住写了情书。 说出来真的难以想象,那种先要占为己有疯狂的执念,随着中考的来临一天天愈来愈严重。 也许是对优等生的天生崇拜,也许是对挣扎在黑暗里对美好的事物本能的渴望。 也许是被欺压惯了后青春期的反叛,也许就是单纯的为他的一张美的惨绝人寰的脸念念不忘。 无数次晚上她摊开练习本,觉得太累太辛苦的时候,她便开始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循序渐进。 第45章 无论怀揣着怎样害怕恐惧的心情,还是日复一日的祷告,在煎熬和期待里惶恐不安。 这一天还是如期而至。 大雨磅礴后寂静的晚上,江九九一家坐在电话旁边等着中考成绩出来。 她手里捏着中考查分的热线的号码,手心里是汗涔涔的一片。 心脏不停的在狂跳,有种面对死亡的沉重感,又有一种期带的雀跃。 最后那几天,她做掉了三套新买的模拟试卷。 从早做到晚,回家写完作业就继续写,连江爸爸江妈妈都心疼的要命,考试前一周江九九就没上过床。 写了累了就拿一张白纸,写他的名字,一字一划。 遇上不会写的题目,写到不会的题目写得的烦躁了,也写他的名字,一笔一奈。 若真是极困极乏的时候,也会伏在桌上小睡片刻。 只是一入梦,就会梦见周圆圆。 一身红衣,张口獠牙。 梦里她被追着跑,流着泪。 她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开口,只能捂着嘴巴,向后节节退败。 她是江九九心头的一根刺,常常刺得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不过这样的梦总是持续不了太久,层层冷汗冒过人就清醒了不少。 醒来后,手里拿着写的满满的名字的纸,细细的看着。 等一颗心渐渐平稳下来,便继续开始写试卷。 一晚上十张,不在话下。 不知道为何,看着写的满满的试卷就有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她想起,第一次认真的和纪嘉佳说该要好好学习拼一把,不然上不了高中的时候。 对方错愕的眼神和浑然不在意的笑容。 电话不停的占线,江九九不停歇的拨着号码,耐性慢慢的磨光还有一丝泄气,说不清楚是着急还是忍耐的情绪,仿佛下一刻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在某个时间点轰的一下。 爆炸。 本来坐在一旁的江爸爸起身给江九九倒了杯开水,江九九喝下去冷静了不少。 就在这松楞的时候,电话打进去了,根据冷漠机械的电音提示,江九九突然有点害怕,磕磕巴巴的按了考试号。 长睫微扇。 可能是太紧张了别的科成绩都没听到依稀听到了一个总成绩大概是五百多。 秦穆穆就不停的问考了多少? 江九九,回了句不知道没听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瞬间她有点懵,说不清高兴和难过。大脑一片空白,她还想再打一遍电话,想听听到底考了多少分。想到江爸爸和江妈妈都在外面,那一刻她又畏惧了。 后来江爸爸又查了一遍成绩596,这个成绩不算高,但也没低的很离谱。 江九九轻轻吁了一口气,至少,可以上高中了。 这个暑假江九九报了一个美术兴趣班,每天吃吃睡睡,要么就画点素描。 有几次毕业聚会都推说有事儿不去,一方面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突然对她变得特别热情的林书豪,一方面看见那个唇红齿白的张野就忍不住勃发的怒气,忍不住想把这货吊在树上,有皮带抽,沾点盐水,皮开肉绽的,打的嗷嗷直叫的,方能解气,你丫的,色盲怎么不早说。 其实不去的原因,她心里敞亮,她是不敢再见叶旬,那个千万般好看的男生。 不知从哪里看得的一句话:女生喜欢一个男生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胆大。若换成了男生,最明显的表现是怯懦。 像她这样胆子出奇的大,现在又像鸵鸟一样缩着。 先前被叶旬撞见她和张野凑在一起,最要命的是她还把手放在了张野的头发上。 再后来,她因为张野被一群女生堵在厕所,谣言四起,据说叶旬差点被吓出毛病,而且她还是罪魁祸首。 她想了几天,才想出送情书以证清白的办法,好不容易大着胆子,鼓起勇气决定要送出去,谁知道被张野这个色盲还送错了,还招惹了一个林书豪。 如果她知道,叶旬暑假里搬家转学到另外一个城市,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优哉游哉的吃着冰淇淋吹着空调看着还珠格格。 2008年的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汶川地震,北京奥运,神七飞天,金融危机。 每一件事都让人猝不及防,说不清楚是好事多一点还是坏事多一点。 似乎日子就是这样过来了,徒留那一年的记忆,逐渐在岁月的洗礼中变得沉重诡谲。 第46章 又是一年夏天,江九九坐在网吧里打电动,qq里班级群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听班里的同学说三点就该出成绩了,四点多她还在打电动的时候接到了她老妈秦穆穆的电话。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亢奋,286!超出本科线32分。 比她预想的还要高上二十分,江九九平时的测验也只能考260左右。 因为是美术生比较少的缘故,这次文化分居然也在年级得了前三,加上专业分一下得了个学校的小状元。 虽然是美术生里的,但是班主任亲自打电话来恭喜,这让秦穆穆脸上更有光。 对江九九偷跑出去打电动这种事情也抛抛之脑后,乐呵呵的给各个亲戚去报喜。 其实高考前两个月前她就通过了a市里一所综合类大学的校考,拿到了合格证,加之作为美术生统考也考得不错。 比起高考前一大批草木皆兵,战战兢兢的同学,江九九几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度过了她高中最后的岁月。 连高考的高压刺激一点都没感受到。 其实高考的时候明显压力也减缓了不少,无论是单方面按照流程的填志愿还是直接去那所提前招生的大学都势在必得。 这下成绩一出来,江九九一颗心大定,玩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秦穆穆也很高兴,作为唯一一个在平辈里的大学生,她认为这是她教育事业上的成功。 这种高兴表现在对九九天天在家睡到日上三竿有了莫大的容忍度。 江峰也很高兴,可以在亲戚朋友面前可以抬起头来,问到你们家孩子考到哪里,这种很尴尬的问题时也能略带谦虚的摆着手说没有很好啦。 江九九也由衷的感到高兴,虽然提前知道了最后的结局,但拿到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时心里还是隐隐悸动。 那种喜悦有点类似于农民翻身做地主的受宠若惊。 只是纪嘉佳,高考发挥失常了,擦着三本线,堪堪过了。 好在她有个有本事爹,最后录取结果也不错,没有和江九九一个学校,但在一个城市。 张野继着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连着大学都得和江九九做了校友。 白驹过隙,颓废悠哉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 开学前一天,江九九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兴奋的一直没睡着觉。 g大,全国闻名的高校之一,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她盯着家里的天花板,想象着以后的校园生活,想象着她的宿舍,想象着她的舍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象着大学里樱花树下,溪水湖边手牵手缱绻的画面..... 可真到了那一天——她发现,她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电视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没有彩旗飘扬,锣鼓喧天的一派热闹欢迎的景象。 曾经还天真的以为接待的学长,温柔体贴的拿行李再细致周到的介绍校园里面的风景。 但其实,温柔体贴的学长都被漂亮美丽的学姐拉去约会看电影了,剩下肯干苦力的绝对是大一时候没找到对象想在新生里另寻出路的猥琐老学长。 然而摘掉黑框眼镜换上隐形眼睛,脱掉花色大裤衩换上宽松牛仔裤,踢掉人字拖换上运动鞋后,老学长还是老学长只是不那么相对来说猥琐了。 当她和她老妈秦穆穆还有她老爸江峰背着大包小包在校园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时,江九九聚起大眼睛不住的张望着——一眼望去家长比学生还多,一眼望过去也没几个长得好看的新生。 各个带着高中的稚嫩和懵懂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无一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锅碗瓢盆床单被褥什么都有,霹雳咣当。 天气热的让人头晕脑胀,又是背着大堆的东西,人人脸上憋得通红,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向下,倒像是个逃荒的。 路两边全是办卡推销的小帐篷,要么就是交通卡办理,要么是上网网卡的办理,要么还是手机卡的办理。 喜庆还倒是很喜庆,热情嘛也是真的热情。 这一片嘈杂混乱中,江九九忽然听见一个人追着跑着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一字一句,隔着嘈杂的喧闹声,极具穿透力。 她慢慢扭过头去,只看到一个清瘦骨立的背影,白色t恤的右边别着红袖章,眨了一下眼睛就消失不见了。 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去仿佛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秦穆穆喊了几声,江九九才反应过来,开始一起背起行李去找宿舍。 不多时,一家三口就把宿舍已经收拾好了,四人间,两个舍友来自北方还有一个和是她一个老乡,江九九来的最晚,其余几个已经互相打过招呼了,她和舍友简单闲聊了两句,因为谁都不熟悉显得礼貌而拘禁。 慢慢目送着爸爸妈妈离开,结束了忙碌了一天,江九九觉得有点疲惫,躺在宿舍的小床上,总觉得不如家里的大床睡的舒服。 思绪纷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到底是累极了,不多时也睡着了。 那天晚上,江九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她是一个特别小的狗崽崽,叶旬侧着头认真的盯着她,温润黝黑的瞳孔里散发着奕奕的光芒,仿佛在说:“我认出你来啦,江九九。” 江九九汪汪的叫了几声,随后用力的摆着小尾巴,表示很开心的用脸蹭蹭他的手,迫不及待的伸出自己软软热热的小舌头舔舔他的脸。 他把“她”搂在怀里,扑面而来的是清爽气息,像久违的温暖。 江九九愣愣的看着他慢慢展开的笑容,眉眼弯弯,宠溺万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江九九发现才睡了一天的枕头套上,全是口水...... 第47章 八月三十号报到,九月一号开学。 通知上倒也没说八月三十一号具体安排,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多了一天空闲。 她想这一天大概就是用来起承转合的,收拾好情绪。 对过往道别,对未来期许。 午后,赵子岳提议出去逛逛校园熟悉熟悉,以免上课时摸不着路,其他两个舍友也纷纷附和。 江九九瞧着大中午格外刺目耀眼的太阳原本不大想去,三个人都点头她也不好意思推辞。 加之才开学彼此也不熟悉,第一次集体活动就撂挑子恐怕给人的印象不好。 朱梦元是本地人,曾经来过不少次学校,还算是个勉强及格的导游。 还有两个舍友,一个叫赵子岳算算是江九九的一个同乡,有点胖胖,平时话不多笑起来很羞涩,看起来温柔有余,远不如赵子岳看起来机敏活泼。 另外一个叫阮子君瘦瘦高高的,一头利落的短头发,来自北方,说话很有意思一股子大碴子味儿,没由来的让人有了几分亲近。 刚出宿舍就被强行加入了一个不速之客。于是不止他们一行四人,江九九就看见一路狂奔过来的张野,喘着粗气,一口一个等等小爷。 刚出女生宿舍没多久,在路上遥遥相对后,非得死皮赖脸的一起同行。 一边还神情凄凄惨惨的一直腹诽。 果然她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也不知道谁是你多年的闺中密友。 完了还不停的抱怨加感慨:“你怎么自己不提前通知我,还好我被我撞见了。” 说着说着又开心起来,一副眉飞色舞的得意样。 江九九看着他一脸欠揍的小模样,忍了又忍。 还好这张脸长的和幼年一样的好看,换作旁人这样油腻腻的撒娇,早就恶寒出一堆鸡皮疙瘩。 一张脸虽然还是以前那般秀气,因为是体育生的缘故,裸露在外的健康的小麦色,随意撸上去的袖子显示出壮实的肌肉,配着一脸天真软萌的脸怎么看怎么不搭。 剩下两个小女生除了阮子君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艳。 有了张野这个活宝在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 白天上课,上完课就回宿舍。 就这样一晃,江九九已经开学了一个多星期。 从对食堂的无知的崇拜到现在挺尸宿舍点外卖,她对这所大学慢慢变得熟悉。 江九九一直在打听报道那天匆匆一撇的身影。 因为学校两个校区,十几个学院倒是真的不太好找加上刚入学也不认识什么人,连班里的同学脸和名字都没对上号,也不知道找谁问。 不过按照叶旬这种一眼就能让人难以忘怀,长相到这种妖孽的程度早应该声名在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九九没有参加任何学生会之类的组织,活动范围有限的缘故。 就真的再也没遇见过也没听过。 这一天江九九和舍友朱梦元一起下课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朱梦元戳戳江九九,一脸贼兮兮的笑容。 江九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裙子女生羞答答的把一个折好的白纸递给一个男生,神情扭捏中透着一股少女的羞涩。 朱唇轻启,离得远也没听清楚说了什么。 那个男生的背影影在树荫下,模样看不太真切,气质却很卓然。 朱梦元挽着江九九的臂弯,一脸不可置信的说;“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在大学里送情书?” 等她们走过这对男女的时候,江九九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过后内心是海水暴涨般汹涌而来的喜悦。 她站在远处看着他,比记忆里他长高了不少,原本就俊美的一张脸上,褪去了少年感,眉眼愈发的深邃。 她依稀记得那年他也是这样穿着白色的单衣,任凭夏风吹着他身上清冽的体香,拂过鼻前,像清晨的露珠混着绿茶还透着一股水果的甜气,让人心神荡漾。 就像当初没有离开过一样。 她还和以前那般,远远的望着。 虽然她不同他讲什么话,只要见着也觉得满心欢喜。 再一次见到他心情要复杂很多,就像以前读“近乡情更怯”这样矫情的古诗一样的感觉。 当时觉得这个作者肯定矫情的不得了,明明好不容易都到了家乡还一副犹犹豫豫的娇柔作态,现在想来真的是一样的心境。 他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她竟连上去和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思绪混乱,明明刚刚她还想的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会儿就又贪心起来了。 江九九毫无意识的被朱梦元带着到了宿舍,到了宿舍也如梦游般坐在椅子上发了一阵子呆,谁和她说话也不答应。 朱梦元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有点怵,连叫了几声,江九九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内心不住的懊恼,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千载难逢啊。 至少多呆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收下那个情书。 思及至此,江九九用力的磕着桌子,悔恨的嗷嗷直叫。 朱梦元看着她这样禁不住摇了摇头:“你疯了?” 江九九这个时候才看到朱梦元在,抬着头望着她表情懵懂:“你怎么在这里?” 朱梦元“……” 第48章 从下个星期开始,大一的新生都要开始上晚自习。 往年都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过只是因为换了一个新的校长,新官嘛总是要上任三把火的。 说是要改变当代大学生懒散的学习态度,提高自我的竞争优势。 慷慨激昂的在开学典礼上对那些上了大学就以为高枕无忧的渣滓们进行鞭策和批判,一脸的痛心疾首。 江九九在开学典礼上远远的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校长,这还得感激他长短不一的语句,抑扬顿挫的语调,活生生的把会周公的她拉会了现实。 地中海,一字眉,三角眼,大盘脸,一米六,啤酒肚,穿着西装倒像个领导样。 江九九从来还不知道原来大学还是有晚自习的,一想到高中时候没日没夜的上课,心下惴惴,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只有大一要上。 真到了第一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没有老师讲课,也没有分配什么学习任务,但偶尔走廊上会有辅导员巡查。 总之就是同班的同学都找一个教室里坐的,不可以玩手机,可以看书,不可以睡觉。 这晚自习天,江九九正拿了一本漫画书躲在一边看起来。 “你看,这个男生帅不帅?” “嗯,帅。” 江九九正看到兴头处,头也不抬的回答。 还在激动的朱梦元不住扯着她的衣袖。 “真的,真的太帅了,九九你不看会后悔的。” 因为夏天衣服穿的少,江九九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这样一扯就露出大半远圆润的肩膀。 朱梦元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连忙帮她把领口的衣服拉上去,一脸的愧疚:“九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九九抬手自己理了理衣裳,不经意的抬头看。 她做的位置靠窗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一群人。 两个女生三个男生,不知道在说什么,随后敲开了他们班的门,只剩下一个男生扭过头去背靠着站在外面。 夜晚雾色沉沉,借着教室里一点光倒看不真。 她还在想朱梦元说的是哪一个的时候,她就压低了声音,附在江九九的耳朵边:“进来了,进来了。那个高高的瘦瘦的,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的,是不是很帅。”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江九九仔细打量了一下讲台上说话的男生,个子很高,身材也很匀称,长相嘛,略显普通但好在气质是一派干净和润。 原来是学生会的过来招新。 “我们学生会,从这周开始招新,感兴趣的同学先在班长那儿登记一下,也可以自行添加黑板上写的这个群号。到了具体面试的时间会另择时间通知。” “学生会诶?你想去参加吗?” “不知道学生会是干什么的....” “参加学生会有什么福利嘛?” “会不会占用太多的课余时间?” 讲台上说话的男生话音一落,底下就一片嘈杂。 江九九平时懒散惯了,对于这种趋于社会化的组织一点好感都没有,更不想去参加。 只听见讲台上的男生一边温和的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一边细致周到的回答每一个问题。 “你想去加入学生会嘛,九九。”阮子君扭过头来问江九九 “你想去参加吗?” “你去我就去。” “我不想去,我想留点空余时间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呢,梦元你想去吗?”江九九又随口问了一句还在发花痴的朱梦元。 “我想去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面试成功,据说还很严格。”朱梦元低下头羞涩的说道。 江九九失笑,打趣道:“女追男隔层纱,我相信你进了学生会一定会把这位小哥拿下的。” “什么呀!”朱梦元的脸上红成一片,像猴子的屁股。 走廊上的灯突然开了,唰的一下,明晃晃的。 江九九笑容凝固在脸上。 站在门口的男生,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江九九愣了半刻,几乎下意识的想冲出门外追出去。 招新的事宜已经说了差不多,讲台上的人留下报名表,一群人又出去了。 江九九揉了揉眼睛,空荡荡的,外面什么都没有。 按耐住心头浓浓的失落,外面夜风习习透,想起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她在心里感慨。 这个男人果然是属妖精的。 第49章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江九九和朱梦元多要了一张报名表。 朱梦元狐疑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想参加学生会吗?” “对啊,怎么就突然想去了。”阮子君同问。 “因为男人。”江九九用手托住下巴,故作深沉的开口,转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会和我枪迟远吧?”朱梦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迟远?” “就是晚自习指给你看的呀。”朱梦元对着空气指手画脚。 “不是不是。”江九九慌忙的解释。 “那是哪个男生?”阮子君也八卦起来。 “我的一个初中同学,晚上看见他了。” 赵子岳放心了,换了一派和善的笑容。 “有张野好看不,我原以为你和张野是青梅竹马来着。” “对呀,张野长得真不错,据说开学没多久就有一堆女生追在后面跑呢。” “他上中学时便这样,我可不希望找一个男朋友比我还漂亮。”江九九想起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张野,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哈哈哈,这倒是。” 这边说的热闹,只剩阮子君一个人静静的。 她眼睛瞟了一眼正坐在桌子前发呆的阮子君。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阮子君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当初的周圆圆一样,笑起来会抿住嘴唇,都不敢放肆的笑着隐隐透着一股压抑,但眉眼弯弯给人又很亲近温柔的感觉。 她收起目光,甩甩头收起杂乱的思绪,心里苦笑,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忘记她,不知为何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突然回联想到一起去,周圆圆和她连姓都不一样这两个人又怎么会有关系。 几天后,学生会招新的那一天终于到了,江九九破天荒的穿了件碎花吊带裙。 因为没有化妆品的缘故,倒也别别捏捏的问了赵子岳要了一只眉笔,画的还有些挖七八扭,深深浅浅的划出去一道,引得赵子岳嗤嗤的笑出声来。 江九九脸一红,瞧着镜子前两道堪比钟馗的两道粗粗的眉毛,躲到厕所里偷偷洗掉了,倒是在一边安静看书的朱梦元笑着走过来,认认真真的给她画了几笔。 那几笔,倒称得江九九的远山眉更加细长舒扬,即使颜色略淡,也有几分清秀开朗。 手机上收到的信息是一点半,江九九和赵子岳吃过午饭就去了,她看看手表也不过才十二点半。 可一到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大门口还是愣怔的半晌,目光所及之处挤满了人,从二楼开始一直排到楼下,直到外面还排着三米多长的队伍。 江九九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站在旁边的赵子岳挽着她的臂膀小声的在江九九耳边说:“要不我们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今天有不少社团招新。” 他们排队站的位置刚好在三米长队伍的最外面,外面太阳热烈,一点半才开始,轮到他们肯定还有个把小时,站在太阳底下这么久也没个遮挡,肯定要晒得头晕脑胀。 江九九点点头,抬头远看图书馆后面一排排的横幅,桌子摆了一排,气球堆满了放在桌子上,还有cos的小姐姐穿着奇装异服走来走去,不时有悠扬的小提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江九九?”江九九刚刚投了一份羽毛球社的报名表,转头准备拉着朱梦元再逛逛,刚迈出一步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疑惑的回过头去,那人似是感觉出了又抬头回望了她一眼。 “是你呀,江九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朱梦元用眼神询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江九九一边用眼神回应。“我不记得了”一边点头微笑寒暄道。 “你也考上了这个学校啊,好巧呢。” 江九九继续点头,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只得继续点头:“好巧好巧。” “林书豪,你快点,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别的社团看看呢。” 桌子外面站了三个男生,似是他的舍友,其中一个不耐烦的催促道。 “来了来了。”林书豪一边答应着,一边从书包里找出纸和笔快速的写着。 “这是我的qq号,有空常联系啊。” 林书豪,林书豪,林书豪。江九九在心里默念几遍。 等在路上走了半天,江九九才猛然想起来,这不是她中学那会儿被张野那个小王八蛋送错情书的哪一位吗。 那会儿毕业了就直接没联系了,高中都没一起上,结果上大学遇见了。 江九九又在心里把张野这个小混蛋问候了一遍。 正在课上打瞌睡的张野,猛地一个大喷嚏打出来,刚好是在讲台上老师讲课停下来的瞬间,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倒引来无数人回头张望,当然还有讲台上皱着眉头的老师。 他,抬头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揉揉发酸的鼻尖,收紧了衣服,趴下,继续开始睡觉。 “你,这一排倒数第二个男生,你站起来。” 张野不动,有好心的同学推了推。 张野复尔又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他揉揉眼睛,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语气里带了沙哑,透着撒娇的意味:“怎么了嘛。”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老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霎那见到那张眉目间流转的艳色的少年愣怔了半刻,不自觉的放缓了音调。 “平时注意休息,不要再课上睡觉了。” 这个老师吧,她是个女老师。 第50章 刚上学没过几天,就到国庆了,学校放了七天假,第一次上大学后回家,秦穆穆还给她打了电话,问了时间,说是要替她接风洗尘。 江九九从来没离家这么久,此刻也有归乡心切的感觉。 因为假期比较长的缘故,宿舍里一行四人都打算回去,连住在d市的阮子君早早也买好了车票。 终于到了这天,东西都收拾好了,宿舍四人打算一起去车站候车。 江九九把最后一包零食塞在双肩包里,据说今天是要堵很久的,路上饿肚子那绝对不行。 刚出宿舍门手机就响了,是一条短信。 您好,您在网上预定的从b市到a市的车票已出。车牌号是xxxxxx请提前十五分钟达到上车地点后车。十月二号有雨,请带好雨衣雨伞,祝您旅途愉快,有问题请拨打xxxxxxx 她揉了揉眼睛,又重新念了一遍。 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转头递给旁边的赵子君:“子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买错票了?” 赵子君还没来得及点进去,其他两个舍友也凑过来,几个人围着手机研究了半天,最后朱梦元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小九,你赶紧看看有没有余票。” 江九九如梦初醒,又点开,随即哭丧着脸,委屈道:“没了。一张都没了。” 大家一起围上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安慰她,反正今天回家肯定赌,你再迟几天回家一样的,下回不能这么粗心一定要注意云云。 其实最早有票也得到三号,江九九情绪失落的把行李放回了宿舍。 刚放下行李,楼下就传来张野不要命的吼叫:“江九九你丫的,快下来,老子腿都站酸了。江九九——你丫的再不下来我。。。我就上去啦,我真上去啦。” 接着是宿管阿姨更中气十足的爆喝声:“臭小子!女生寝室男生不能进!” “哎,哎,大婶,阿姨,我不进去,真的。” 听到楼下中气十足的鬼叫声,江九九微微勾起嘴角,似乎可以想到他扯着破锣嗓子上蹿下跳的场景,心情突然奇异般好了一些。 好不容易把冷嘲热讽说她笨没脑子的张野哄得回家,打了个电话给老妈秦穆穆,倒也没敢说买错车票了,只说教授临时布置了作业,要先在宿舍里把作业做完。 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搬出来一点,望着空荡荡的宿舍,难得的独处时间。 她搬了张椅子,优哉游哉的在阳台上晒太阳,带着耳机手机里放着歌,嘴里哼着小曲,既来之,则安之嘛。 突然手机传来一阵震动,qq谁给她发消息?还是特别关心?江九九摘下耳机, 因为上高中的时候秦穆穆一直没让她用手机,qq也是这段时间方便联系突然用的起来的,心里划过一丝纳闷。 她从来没设置过特别关心啊。 手指轻点,这个头像很陌生但又点熟悉,纯黑的头像,也看不清在线还是不在线,但实在想不起是谁。 是一条群发的祝福,“国庆快乐!” 江九九不加思忖的给他一句:“国庆快乐!” 刚准备继续带起耳机,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国庆快乐给撤回了,他撤回了! 江九九心里气结发了一堆感叹号过去。 “!!!!” 过了半晌,对面那个人发了一句:“系统群发祝福,点错了。” 完了又补了一句:“你手速真快。” 许是一个人的下午真的太闲了,江九九连着上午的一丝不快的心情爬上心头,也学着张野那不依不挠的小性子,虎着头发了一句:“哪有发祝福撤回的,不成不成。再说一遍,国庆快乐。” 似乎更加嫌弃的又补了一句:“小气鬼。” 又过了更久的时间,对面一点反应也没有,江九九心里想,是不是太较真了,也浑然不当回事,刚准备躺下继续听歌。 小野丽莎的声音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沙哑性感啊。 不多时,对面发过来一句:“国庆快乐!”江九九心满意足的回了一句:“同乐,同乐。” 对面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江九九也不恼,把手机放在一边。 继续闭着眼睛哼起这小曲,脚上随着音乐的节奏打着节拍,要是来一瓶冰镇好的可乐就更好了。 热烈耀目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带着松散的懒意。 冰冰凉凉的饮品撞上热烈的阳光,耳畔依旧一处优雅性感的歌声,仿佛踏着半个世纪的时光,款款飘来,时而欢快十二悠扬,尽兴了,入喉尽是一片辛辣,憋住一口气从鼻子前出的一口气,微张嘴唇,轻轻感概,一片满是畅快。 各种感觉触觉味觉听觉,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一曲结束,电光石火那一霎那,江九九突然坐起身来。 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着疑惑仿佛想起了什么。 特别关心,陌生而熟悉。 她想了片刻,打开了张野的聊天框,截图,问他:“这个qq好友你有吗?” 截图,打字,打开聊天框,一气呵成,徒留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在狂跳。 没过了一会儿张野回了消息:“有。”他继续问道:“怎么了?” 江九九赶紧回了一个:“没什么。” 她屏住呼吸,心里像揣着一只上蹿下跳的小兔子,颤颤巍巍的给之前的那人发了一条:“叶旬?”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可能性。 如果他不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认错人了,每一次都满怀期待,每一次又失望而归。 如果他是,她闭起眼睛,长睫微扇,握住手机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发白。 这一次的感觉比更任何一次要强烈的多,比起第一次在大马路上,直接拍着一个人的后背,比起第二次因为一个名字追了半条街,比起第三次,因为一个背影痴痴的等了一下午。 心里有一个声音,不住的咆哮,这一次,这一次,这一次肯定是的。 这回等的时间更长了,江九九的手心里攥着一手的手汗,黏黏糊糊的。 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屏幕,看久了,连黑色的头像都变成灰色了一样。 临近傍晚的时候,对面才慢慢的发过来一句:“嗯。”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站在宿舍的阳台上。 扯掉耳机线,拿手机的手不住颤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禁不住畅快的长叫了一声,声音嘹亮,仿佛能传到极远的地方去,透着极度的喜悦。 这一声长叫,惊着了晚归的野鸟, 一群群的从树上飞起,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时间过的是那般快,外面的天空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一轮的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接近地平线,太阳的金色混合着晚霞的粉色,有种或或明或暗的暧昧。 点点浮云袅袅,心中无限柔软,霞光暖暖,有着说不出来的满足和感慨。 江九九抬头,伫立着远眺远方。她有种错觉,她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就是为了这一抹灿烂无比的晚霞而来。 晚霞彩彩,宜人婉婉。 等待这一刻,已经够久了。 第51章 放假回来,江九九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打开门的场景是,阮子君追着朱梦元在后面跑,一边着急的说:“你少吃点,留点给九九。” “你就知道偏心九九,好吃的都给她。” 江九九心里一暖,嘴边的笑容像是盛开的樱花,透着微风拂过花瓣剩余几分柔软。 温言开口:“吃吧吃吧,好吃的都给你。” “哇——九九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朱梦元上来一个熊抱。 江九九微笑着回抱了她,朝着一边站着的阮子君勾起嘴角。 “我也带了不少特产,既然子君的都被你吃完了,那我的就都给子君啦。” “哼,你们都会欺负我!” 江九九和阮子君对视一眼,默契的微笑。 朱梦元,一张小嘴巴塞得鼓鼓的,还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好次,好次。”一边又继续把手伸进包装袋里。 “撑死你,小馋猫。” “那我也要做一个被撑死的馋猫。”江九九听着她们互怼,一边上着学校校园网。 “据说,上次学生会招新的名单已经出来了,真是夸张,一共就挑十五个人居然有几百人去面试。” 正在嬉笑的两人也停止了日常斗嘴。 阮子君因为江九九的缘故也报名参加了学生会。 此刻两个人都凑上前来。 江九九还没点开看名单,却被学校论坛上一个醒目的帖子吸引了注意力。 “一见君颜误众生的a大校草的真面目。” “我们学校也有校草吗。”朱梦元抱着零食不撒手,边吃边问。 “废话,我们学校人这么多,出现几个拔尖的男生不是很正常嘛。”阮子君用手在她的手上磕出一个栗子。 许是,嘴里塞了一把,此刻不好开口,朱梦元圆睁着眼睛又瞪回去。 江九九点开那个帖子,是几张照片。照片很模糊,很明显是偷拍。 但里面的男人帅的令人发指,美的令人惨绝人寰。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竟然是他,果然是他。 一张四分之三的侧脸,一头的碎发,一双黝黑乌亮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寂静的深海,配着高高的鼻梁,薄唇轻抿。 如刀刻般的脸上的轮廓,在这张脸上浑然天成,颈微弯,耳畔发色如墨,透着一股子倨傲冷漠。 江九九在心里细细的看着,第一反应却是长相真的是最标准的三庭五眼,深深的眉眼,笔挺的鼻梁结构线都清晰的不得了。 可这浑身散发出的气息,似是和当年记忆里那个软萌可爱的小正太不太一样。 还有一张却是大侧,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太真,只称得那笔挺的鼻梁更加立体。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似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薄唇微张,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半张脸的缘故,整体看起来,透了几分难言的诱惑。 她不自觉的用手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仿佛触电般的又收了回来。 她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冲动,想立马拿上纸和笔还有画板,把他的模样画下来。 “啊,叶旬?”朱梦元刚把嘴里咀嚼的事物咽下去,指着电脑屏幕道:“这个男生,真帅,不知道真人是不是也这么帅。” “你知道?” 朱梦元摇头,转而继续道:“听说过,名气挺大的啊,九九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九九摇摇头,眼神里带了几分期待。 “医学院的吧,我也是听我一个正在念大二的老乡说的,他也是大二的。” “大二?” “对呀。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感兴趣回头我帮你问问。” 江九九机械的关掉页面显示框,打开学生会招新的名单页面。 仔仔细细,从上到下。 名单里有阮子君有朱梦元的名字,唯独,没有她的。 江九九愣神的坐在电脑桌前,凝视着电脑的页面,眼神里没有聚焦。 “九九,没事儿,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不去呗。” 阮子君看到江九九愣怔着半刻,不说话以为是没入选不高兴的缘故,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一边开口劝说。 “对呀对呀,那么多人要加入,肯定是没有好好挑选,明年明年肯定还会有招新的,而且还有很多社团还没举办招新活动呢,到时候我们再去看看。” 江九九点点头,不想让舍友担心。 “下次记得要陪我一起去呀。”她转头又对阮子君说:“别呀,到时候我还得借着你的名看看学生会办事儿的地方什么样儿呢。” 阮子君半信半疑瞧着她,她的笑容里也不知是真心无所谓还是心里难过表面没说出来。 只得用手按了按她的肩膀。 “好啊,到时候肯定带你去看看。” 第52章 “九九,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是朱梦元贼兮兮的声音,语意透着几分讨好和谄媚。 她双手合掌,放在胸前,嘴角微微向下压了一点。 “九九,你帮帮我好不好……” 江九九正在收拾书包,打算一会儿直接和阮子君一起吃个晚饭回寝室。 “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我今天晚上要听讲座,我们社长说了必须要去,但是吧……我约了人。”朱梦元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语气越发小心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察江九九的表情。 “谁啊?”阮子君开口问。 “迟远?”江九九想也不想的直接开口问,倒是她对这个男生没什么印象也架不住这妞天天在宿舍里念叨。 “嗯……”朱梦元羞涩的点点头。 “我靠,你这么生猛,使了什么招儿这么快就把他拿下了?” 阮子君大乐,兴致勃勃的追问。 “回来,回来再和你们说。九九,你帮帮我好不好嘛,下次下次事成我请你吃饭。”朱梦元不住的摇着江九九的手,哀求道。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阮子君拍拍江九九的肩膀。 “你不是还有梁老师的作业没写完,你先自己回去写作业吧,我去就行。”江九九不以为意的对着阮子君微微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啦,都开学这么久了,没事的。” 阮子君一口话憋在心里没说出口:“你呀丫的,你个路痴,怎么放心就前两天上课没和你一起走,还走错教学楼了。” 她给了阮子君一个方心的眼神,阮子君的这话到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你就在哪儿玩会儿手机就行,出来之后会有签到,到时候写我名儿啊。” 朱梦元快速的跳起来,吧唧在江九九的脸上亲了一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一溜烟跑走了。 “六点半开始成道楼a1厅一楼,门口处签到,拜托啦九九,爱你。”江九九刚走出教学楼就收到了朱梦元发来的短信。 江九九伸手看了一眼手表五点五十,用力拉了拉书包的带子,握紧了小拳头,还有四十分钟应该可以找到教室吧。 “弘道楼,致道楼,闻到楼都有了……成道楼究竟在哪儿呢。”因为走路走多了,江九九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你到了吗?”阮子君发来了信息。 “快到了快到了。”江九九不想让舍友担心,回了一句。 “同学,你知道成道楼在哪儿吗?”江九九上不好意思的上前问了一个正在从志道楼出来的学姐。 “你从这里向南走,二百米后四岔路口北转,直走一小段路就能看见了。”这个学姐似乎有急事儿,说完还没等江九九道谢急匆匆的走掉了。 “南……四岔路口左转?可南在哪儿啊……”江九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迷迷糊糊走了一段时间,还是不得要领。 眼睛瞟了一眼手表,差点惊呼出声,都已经六点一刻了啊。 秉着一颗不打目标誓不罢休的坚定意志,江九九又鼓起勇气问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学长。 “同学,请问你知道成道楼在哪儿吗?” “你是要去听讲座吗?” “对呀对呀。” 江九九喜出望外,忙不迭的点头。 “好巧,我也要去,你跟着我吧。” 江九九和学长在门外签到完才发现,成道楼的a1厅才发现里面挤满了人,也不知这个专家是各种来头,竟然有这么多人来听讲座。 “学妹,你要和我们一起吗,我舍友说多占了一个位置。” 江九九点点头,对着这个好心的学长抱以感激的微笑。 “叶旬,你怎么才来。”江九九刚坐下就听见刚刚好心指路的学长对着一边的男生问道。 “刚刚被拉去做苦力了。”清冷越然的声线像玉珠滚在盘里。 叶旬。 江九九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 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就猛然撞进了她瞪大的瞳孔里。 噗通,噗通,噗通。 她用手捂住胸口右边,嗓子微微的发涩,她轻轻咳了一声。 刚刚她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坐的位置距离好心的学长,空了一个。 每个不认识的男女之间都会空一个位置,说不出来什么缘故, 很多教授也对这种教育资源的浪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九九看着他,直接跨步走进去在她留的位置停下,缓缓坐下。 他就坐在她旁边,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闻起来有点甜不是腻腻的甜,带着少年独特的清爽,参杂了点淡淡墨香。 他坐在她旁边随意拨弄着因为走的太急,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一举一动间,她便是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第53章 “不错啊,旺旺,居然有勇气和女生说话啦,回头我就给你拉个横幅挂在宿舍墙上。” 被称做旺旺的是好心的学长。 “你瞎说什么呢,别被人家小姑娘听见了。” 略带羞涩和埋怨的语气。 江九九有点想笑,一直憋着了。 “听旺旺说,你叫朱梦元?” 另外一个舍友凑过头来和江九九讲话,长的有点孩子气,反带着棒球帽,像极了日韩明星,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不是不是,我是她舍友,她临时有事突我来带她开会。“ “那学妹,你是哪个院的呀,叫啥名儿啊?” 面上带了三分笑,半点不讨人厌。 “我是艺术院的,我叫江九九,大江东去的那个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那个九。” 江九九竖起一个手指头认真的比划道。 话音刚落,眼睛不由自主的用余光向右侧不易查觉的偏了一偏。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么的谈话。 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拿着手机。 微垂下的头发下,长睫微扇,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华光潋滟。 发色生墨称得一张脸更加白皙。 江九九微微的别过脸去,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正拿着麦克风试音的教授上,慢慢的坐直了身体,装作目不转盯的认真。 一句轻轻的微叹偷偷的在心头划过。 依稀听见,刚刚在问她话的男生和那个称做旺旺的男生小声的抱怨:“迟远那小子,回宿舍肯定要揍他,自己花前月下就算了,这学期才多久这都第几……” 而另一边坐着的叶旬,手指轻触手机屏幕。 上面出现的界面正是一个人的备注,三年四班江九九,头像是一个笑得无比必灿烂的动漫娃娃。 他,双眼微微眯起,薄唇微勾,含了些许笑意。 微弱的灯光照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奇异的几分温柔。 不知道会开了多久,江九九发了一会儿呆,依稀听见了新科技,交互体验,技术革新之类的词语,听不太懂,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按照往常这样的讲座,她老早就能呼呼大睡了,但旁边坐着他——一根神经静静的绷着,似大梦初醒般松楞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就会议发现已经结束了。 江九九揉了揉眼睛,抬眸,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了,江九九回过神来立马起身。 起的急了,又跌坐下来,坐太久腿麻了。 这时候叶旬已经走到了会场的出口,不经意间朝着后排看了一眼。 “怎么了?” 他随行的舍友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他扭过头去,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 江九九坐了片刻之后,感觉那种酸麻胀涨的感觉好了一点,起身刚走到楼梯口。 看见一团身影站在那儿,灯光朦胧,看不清楚。 江九九往前走了两步,真的看清了之后,倒是吓了一跳,面上还是一派的淡定自若。 他只是站着并不干什么,双手插进裤兜,长腿撩人,仿佛一座俊美的雕刻品,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距离感。 她歪头瞧着他,他听见蹦蹦跳跳的脚步声扭头过去看她。 被这样的一双漂亮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看,江九九在这样的眼神下看得满身不自在,像一只小猫在心口闹啊挠。 江九九故作淡定的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吃饭了吗?” 一个声音传来“还没有。”清冷的声音入耳,仿若夏夜里的朗月照应在昆承湖边的倒影,泛着点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睛里是星光熠熠。 “那,一起吃饭去吧?” 江九九在这样的目光下感到局促不安起来,一颗心紧张的快要爆炸。 心想尽快找个理由脱身,不然快要休克了。 只这一句就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不过心下已有了注意,下一句打算说,那我就先去吃饭了。 她在心里乐滋滋的想着,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却让她大跌眼镜。 第54章 “好。” 轻飘飘的一句,在安静的楼道里,他低哑的声音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情愫,尾音落在空气里,像钢琴键,一下,戛然而止。 江九九刚准备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差点收势不住的趔趄,还好及时扶住了楼梯的扶手,一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走吧。”回想起她刚刚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微微摇头,还是忍不住勾唇。 江九九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心想这不是在做梦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就听了个讲座,就和男神一起共度晚餐了呢。 心里想着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掐了自己的脸一下,龇着牙,不敢说话,只道:真疼,这不是梦。 夜风习习,快到秋天的晚上还是有些许凉意,江九九被这风一吹,脑子有片刻的清醒。 她亦步亦趋的在他的后面,脑子里飞快运转。 她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刚刚被吓得六神无主起来,表面上端着的一派淡然完全是用了毕生所有的演技。 一霎那之间,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怎么办,怎么办,此时这种情况,都没个缓冲让她好好问问别人,想着想着一个没留神,直挺挺的撞在他的背上。 江九九说起来只有一米六,走在前面的男生比她高了快三十厘米,她摸摸自己被撞的酸痛的鼻子,感觉眼泪都快出来了,鼻子有些酸痛,差点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嘴角一瘪,一副有苦不敢言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叶旬顿了顿,长腿迈出的步伐不可察觉的缓了一缓,似是在跟着她走路的节奏往前走一样。 她不敢再走在他的身后,只得乖乖的走在了旁边。 从a1厅到食堂并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 这一条路上他和她没有在说话,晚上的人不是很多,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同学,也开始纷纷侧目。 她心里陡升出感慨,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他就这般众心捧月着。 只要和他有一点关系,都会受到人群的关注。 很快,到了食堂,他侧过头来,朝着她的方向开口:“想吃什么?” 温热的气息溢出来了一点,在她心头荡漾。 此刻江九九哪敢挑三拣四的,连忙指着,最近的一个窗口,快速的开口:‘我就吃这个。’ 他跟着她走过去,江九九点了盖浇饭随意挑了几个菜,摸摸自己的小口袋,心头划过一丝疑惑,不对,再摸摸。没有!?饭卡呢? 江九九心里起急,索性把两个口袋全部扯出来,都没有。 她的内心有一万万的小马在策马奔腾,这种情况,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怎么办,在食堂大妈凶悍和讯问的眼神下,江九九缩了缩脖子,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和我的一起刷。” 波澜不惊的姿态,随意闲散的语气。 她,掏口袋的手僵了一僵,低着头红着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都会有一种出丑的感觉。 刚刚还有点凶神恶煞的食堂大妈,看到叶旬立马喜笑颜开,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热情的挥舞着大勺:“小叶,今天想吃什么呀?” 一边加菜一边说:“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要多吃一点。” 叶旬点点头,黝黑的眸子里带了三分笑意。 果然,同性想斥,异性相吸,好看的人永远是另眼相看。 江九九摇摇头开始反思,当初自己不就早早沉溺在这一张潭水深谷般幽深的眸子里嘛。 第55章 打完饭之后,叶旬手里端着饭,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两个人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她有些不自在的从他手里接过筷子。 一晃神,江九九愣愣的看着他面前像小山一样的菜,再一时间自己面前的清汤寡水,一时有些竟然有些无语凝噎。 叶旬看着她蔫头耷脑的样子,禁不住莞尔,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此刻倒觉得回到了几年前初见他时笑容清浅的模样。 看得江九九小心脏噗噗乱跳,不敢再看,低下头乖乖吃饭。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目光,身材高挑,卷着一头大波浪,配着雪纺的波点长裙,脸上妆容精致,整体望去,有股说不出来的韵味。 江九九只觉得一股子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 她笑着和叶旬打招呼,不客气的坐在了他旁边。 叶旬继续吃饭,似是毫不理会。 江九九抬头看了一眼后,心想不关自己事,低头假装是透明人,继续低头扒饭饭。 “叶旬,上次我和你的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是学生会主席,王倩。”叶旬没有回她的话,倒是停了手上的动作,抬眸对着江九九介绍道。 江九九乖巧的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礼貌的笑了一下:“我叫江九九。” 很听话的继续吃饭。 叶旬似乎也不想多说直截了当对王倩道:“我不想做部长。” 王倩笑容不变,语气更加委婉:“我听说你的舍友迟远在竞选下一任的学生会的主席,我知道你不想当主席,但,你若是当了部长他办起事情来也得力不少。” 她的笑容更加温婉得体,江九九竖起耳朵,连她都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叶旬皱了皱眉头:“我平时事情比较多,精力不够。” 王倩,继续说:“也不是很忙,你去挂个名就行,事情自有别的人做。” 叶旬眉头皱的更深。 “你要知道,我的推荐票不是这么好难的。”她手撑着下巴,言笑晏晏。 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我知道了,麻烦你安排一下。” 王倩听罢,笑容满面,说会里还忙不打扰他们吃饭。 走之前深深看了江九九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 江九九已经吃好了饭,乖乖的在座位上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不一会儿,叶旬也吃完了,他直接起身,收拾好餐具把江九九的那一份也一起拿着,送到收餐台。 他先一步走在她前面,一句话丢在空气里:“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 江九九觉得今天她收到惊吓已经够多了,一颗心被震得上串下跳。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天空比之前黑多了,月光沉静如水,几排路灯下灯光晦暗,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江九九抬头忍不住偷偷看他。 实在是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但觉得这气氛着实太诡异了。 她清了清喉咙,装作不经意道抬头看着天空:“今晚的月亮真亮啊,星星也好圆呀。” 叶旬扭头,一双黝黑的眸子回望着她,什么都没说,看她的眼神就和看傻子没什么区别。 江九九自知失言,立马低着头,想想又觉得好玩,嘴边的笑意愈深,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的眼睛里带着狡黠的光,笑容明媚,他随意一瞥,两个小梨涡消失在黑暗中。 没走几步,就到女生宿舍了,江九九有些不舍但还是轻声说道:“送到这里就行了。” 叶旬站在宿舍门口没动,她眨了眨眼睛。 叶旬还是没动,她再眨了眨眼睛。女生宿舍门口的人很多,多是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宿舍,她的旁边就有一对在吻别。 她脑子飞速运转,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旁边站在的人,似也有所察觉,他轻咳了一声,缓缓俯身。 他该不会要? 有点期待有点惶恐,光……牵手,想想就心跳加速。 入鼻尽是好闻的气味,正在江九九胡思乱想的时候。 叶旬动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饭卡,递给江九九。 手指微凉,骨节分明。 江九九接过,满脸黑线,为自己刚刚龌龊的想法感到一丝愧疚,立马转念。 心道,好啊,他早就知道她饭卡丢了。 所以,故意看着她去打饭去摸口袋找还装好人替她刷。 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在a1厅捡到的。” 他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第56章 江九九刚打开宿舍门,被吓了一跳。 她的三个舍友,阮子君,赵子岳,朱梦元。 三个人把她团团围住,手插着腰,一副磨刀霍霍向九九的样子。 江九九被朱梦元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逗乐了,忍着笑说:“我又犯什么错误,惹几位大人生气啦?” 朱梦元柳眉倒竖:“少油嘴滑舌,老实交代,你和叶旬什么关系。” 江九九心里好奇,消息传的这么快嘛,嘴上嘟囔道:“什么呀,明明是你去约会了,怎么都来问我。” 阮子君此刻也顺着朱梦元的话继续道;“她可比你早回来了一个小时,你老实交代,去哪儿了。” 他只不是送了她到宿舍门口,就都知道了? 她摊着手无辜道:“我的饭卡丢了,然后他捡到了,就一起走了两步。” 阮子君狐疑地眯着眼:“真的吗?” 江九九乘着一个空隙,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忙不迭的点着头。 阮子君双手环胸,追问道:“就这样?” 江九九喝了一口水:“还能有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种心虚的感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三个人一阵唏嘘,朱梦元可叹地摇了摇头:“如此良城美景,花前月下。小九九你竟然没有把握住机会?” 江九九不答,回过头来贼兮兮的看着朱梦元:“你今天进展怎么样?” 在另外两个好奇的目光下,朱梦元一滞,然后哇哇大叫道:“都看我干嘛呀?” 朱梦元求助的眼神看着江九九,江九九笑着摇着头,刚刚你还落井下石来着。 朱梦元看着被缠上的两个人,正打算对着她挠胳肢窝,随即举起双手大声音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姑奶奶们饶了我吧。“ 两人停手,整好以暇的看着她,她随手拿着自己的书,封面有点厚。就这样倒过来反手扣住,封面与背面相碰发出响亮的声音,她唱到:“快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说,要说就说说今天,我啊去哪儿了.......” 几个女生嘻嘻闹闹,笑做一团。 “好啦,阮子君你别挠了,啊哟,错了错了,这回这回,肯定老实交代。”朱梦元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真的吗?”阮子君眯起双眼,一脸不信。 “真的。”朱梦元连忙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始羞涩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啦…” “他说,他不会追女孩子,让我教教她这样…” 欧呦…… 哇塞…… 哇哦……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让朱梦元的脸红了又红。 娇嗔道:“早就和你们说了,是这样啦,也没什么的。” 江九九一脸的羡慕,仰着头瞧着她说起今天约会的场景,小脸红扑扑的,散发着与平常不一样的光芒,明显一副坠入爱河的样子。 整个人显得奕奕起来,双眼里亮晶晶的,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情让一个女人美丽起来。 江九九由衷的为她祝福,随即想起了叶旬,想起他今晚的奇异态度,沉寂多年的心,因为遇见他,再一次火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朱梦一脸兴奋的语调让她对他的爱情有了希冀。 似乎有了一种错觉,她觉得他似乎对她是不一样的,可这种不一样转瞬即逝。 她抱着小脑袋想啊想,也许是因为老同学的关系。 江九九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对着外面的月亮,这样美好的月色,这样美好的人,一句何德何能在心口弥漫开来.... 她抬头仰望着大大的月亮,望到脖子酸痛,望到,眼里噙满了泪水:“月亮啊,月亮啊,我该怎么办呢? 第57章 “嘉佳,我今天又看见他了。” 江九九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在qq上和纪嘉佳聊天。 “嗯?” “叶旬。” 对面的纪嘉佳似是有点忙,很长时间才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谁啊” “我们上初中时的隔壁班的男生,成绩特别好的那个。” “哦哦,想起来了。” “我总觉得他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你还喜欢他?” “嗯。” “不是吧,这么多年下来你这么纯情?你让张野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张野是哥们儿啊。” “我总觉得他对你不是这样想的。” “你想多了,嘉佳” “喜欢就去追吧,有空我去你们学校找你玩儿,我现在有点事儿,回聊啊。” “好的,晚安。” “晚安。” 江九九默不作声的关上电脑,洗漱上床,在黑暗里,听着舍友均匀的呼吸声,自己却躺在小床上一遍遍的细细的回想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一帧帧的过电影一样在眼前划过。 他的黑发生墨,他的薄唇斐然,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低敛着眉眼,微偏着头,白皙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随意搭在靠椅上,一手轻触屏幕,漫不经心的姿态。 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深瞳,冷清得过分,甚至看起来有几分薄凉的眼神,那样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透着几分空洞与茫然。 他在楼道里,轻轻的一句好,在她的心里来回不停的暂停,重新播放,不停的在心里加上特效,光圈,背影音乐,只为了那一个字。 一遍又一遍竟然一个字里慢慢听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还有,当他低头沉吟时的认真,微微皱起眉毛时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 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她愣楞的看着他稳稳的从她手里接过餐盘,远远的看见他坚实挺拔的背影。 这样看起来淡漠又疏离的男生,却有着天底下最好看的梨涡。 一颗心,用力的跳了又跳,胸口涨涨的,甜蜜起来又带着酸涩。 心里闪过无数个疑问,弱弱的微叹。 “他认得我吗?” “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吃饭呢,难道就是因为捡到了我的饭卡?“ “他是不是对我也有好感呢?” “他知道我和他是初中的校友吗?” “我们当年还说过几次话,校医奶奶还说他曾经两次抱她去医务室。” “不对不对,最好不要记得。当年张野还送错情书把原本的送给他的东西,送给了林书豪。” “还有情书,张野这个臭小子,不对,前两天我还见都林书豪了,他要是记得呢?” “啊啊啊啊——他会不会记得。” “他到底有没有记起我呀。” 江九九在宿舍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前一刻还甜蜜又忧伤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复杂,她既希望他记得又希望他不记得。 她烦躁的抓了一把炸毛的头发,随手拿过床边的手机,一看吓了一跳,竟然已经快到三点了。 她低头哀叹了一声,明天是满课啊,心道真的是美色误认,一个翻身把自己团团缩在被窝里,命令自己,快点睡着快点睡着。 这样强制性的命令一点用都没有,翻来覆去,还是那张放大的俊脸,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想,一举一动如做阅读理解般条条分析。 他到底有没有记得她,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半梦半醒之中,最后也记不得几点睡着了。 第58章 “这是什么?虫子吗。” 江九九刚从食堂另外一边拿了筷子和汤勺,坐下来,刚准备吃第一口饭菜。 不过是随意拨了一下,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用一双筷子捡起一条肥肥嫩嫩的小青虫。 隐藏在一堆青菜里,倒是很难察觉。 她拿着筷子,凑在眼前看,还不小,居然有手指甲那么大。 那条小青虫无奈的扭着柔软的腰肢,似是不满还没吃饱。 “啊——” 朱梦元不明所以也凑过来看,惊叫着缩了缩脖子。 江九九把它放在桌上,小青虫慢慢蠕动着。 可能是发现了情况不对,蠕动了一会儿又开始一动不动的装死。 坐在旁边的阮子君从桌上直接端着餐盘站起来,一脸的气愤。 “走,拿给窗口的阿姨看。” “等一下——”江九九立马出声制止她。 “你看,不止了一个,这里也有不过没这么大,你仔细看。”她一边用筷子翻着一边是说道。 “而且,你们都是和我买的一个窗口的饭菜,没道理我的有这么多小青虫,你们的就一个都没有。” 她说着说着,阮子君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你是说有人故意的?”朱梦元此刻也反应过来,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你不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吗?” 江九九索性拉着阮子君坐下来。 她把餐盘放到桌上,用筷子在桌上划了一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 “前天,我的开水瓶的塞子,没了,我还以为谁偷拿了,里面的热水全都凉了。” 江九九这么一说,阮子君也想起来了。 “那天,你还是和我借的热水。” “还有别的。” 江九九摇摇头。 “还有,昨天你的自行车,车胎瘪了,还是你坐在我的自行车后面的。”阮子君补充道。 “其实不是被人家放了车胎的气,我去修自行车的时候,修车师傅和我说车胎,坏了,可能是用剪刀之类的一下锐利的尖头戳破的。” 江九九眯起眼睛,回想着。 “那,你怎么不早说。“剩余的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江九九扯了一下嘴角,做无奈状:“反正是小事,我也没放在心上,都是要修的,只不过直接把外面的轮胎都换了而已。” “啊,对了,今天本来我拿了几本书去占座来着,然后咱们的书都被水弄湿了,我还以为......是我走之前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朱梦元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 “九九,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阮子君扭过头来问江九九。 “没有啊。”江九九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几件事情明显都是针对你的。”阮子君沉吟了一会儿开口。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挠着小脑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其实,因为叶旬,这几天晚上一直胡思乱想都没有安稳的睡过一次好觉,导致每天早上困得要死,因为车胎破了,来不及骑车过去。 今天早上迟到还被查早勤的老师抓到了,上课打了个瞌睡吧,还被教授抓包,这个教授说起来真的是严酷无情,江九九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张秀凤的影子,青着一张脸,张开血盆大口。 跳起来,直接拍桌子,让她站了一节课。 到了中午,好不容易吃个饭,里面还放了那么多虫子。 第59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阮子君对着江九九说道,一脸的焦急。 “你们先吃饭,我先去重新买一份,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江九九轻描淡写的开口。 “可是——” 朱梦元欲言又止。 “等我吃完,我们去食堂调一下监控,还有车库里的。” 江九九安抚般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淡淡。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容置喙的语气让朱梦元再次闭了口。 她原本想说,对方既然一天之内能搞这么多动作,可能不止一个人。 雨天的夜晚总是平常,来的要快一些,不过只七八点的夜晚,仿佛深夜一般。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某种节奏,轻轻在窗台上敲打着,有水汽氤氲在玻璃上,连空气里都迷茫着点点缱绻的愁意。 江九九最喜欢这样的天气,她拿画笔的手轻轻颤抖着,画面上的笔触越来越小,节奏似是和外面的敲打窗台的雨点一样。 从草稿,到铺大色,不停的换各种大小的刷子和笔。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最后她,终于大功告成,她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盯着画架上的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满意,嘴角轻轻勾起,看着画中的男子,心情奇异的变得好起来。 她转了转酸痛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室里的同学都已经走完了。起草稿的时候,依稀记得阮子君和朱梦元和她说了什么,她胡乱的点了头。 此刻空旷的画室里就只剩她一人。 她直接走到窗边,望了一眼窗外,看不清外面的风景,几滴水滴隔着玻璃落下,远处灯火阑珊,透着玻璃隔着水雾望过去,不知是不是心境变化的原因,心头竟有几分暖意。 她瞧着窗外,迷迷蒙蒙的别有一番滋味。 没有原由的想起纳兰性德的一句诗词。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嘟嘟嘟——”手机的短信声,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打开手机,轻点屏幕。 是班主任的一条短信。 “你今天和我反映的情况,我会和学校那边说的。你平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如果单单针对你一个人的话,要反思自己。“ 江九九看完短信上的内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划过:“食堂和车库的监控看了吗?找到是谁了?” 她面容微带薄怒,按完发送键,才记得今日是画作交稿的日子。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四十,给杂志社的编辑打了一个电话后。 约好了九点半见面,匆匆忙忙收拾好老早画的作品,回头看了一眼今日才画的作品,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满意。她仔仔细细的看着,虽然未干,但总觉得放在画室里被其他人看到不好,这张画她只打算珍藏起来只想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看。 想了想还是从画板上取下画夹,小心翼翼的用吹风机慢慢吹了一会儿。不过,以免万一她还有没有吹干的地方,还是没有放进书包里,而是视若珍宝的拿在手里。 第60章 江九九眼睛一瞬不瞬的抬头看着。 只觉得眼前人,美好的不像真的。 恍惚间,忆起今日作的画,连他的三分风采都不及。 眼前人,衣衫半湿,喉结缓缓滑动,一滴雨水从头发上慢慢滑到衬衫里半开的领口处在。 在雨夜里,隔着水雾隔着昏黄路灯,仿佛从油画浓墨重彩,仿佛山水眉宇间尽是风流写意。 说不出来的撩人。 江九九突然开口:“叶旬。” “嗯?”他抬眸,带着鼻音,该死的好听。 石破天惊的一下,连江九九自己都有点震惊,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她连忙低头,用手里的白大褂把画作抱起来。 叶旬的低头看了一眼,目光沉敛,带着点讶然。 这白大褂——他原是想让她披上的。 “滴滴——滴滴。”手机的提示音,江九九以为是杂志编辑来催了。 有点起急,再加上一时失神,天黑倒没注意脚下的水坑。 叶旬下意识的伸出手,稳稳的扶着她。 这时,只觉得手肘处是一片冰冰亮亮的肌肤的触感,表面上还是一派的淡然。 只那么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常。 江九九这么一下,猛地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脸庞贴着胸膛,仿佛可以听见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湿湿的触感,冰冰亮亮的却奇异的带着男子身上被放大的体温。 脸红红的漾了一片。 “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一松,包在白大褂里的画作掉在了地上。 江九九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此刻也管不了脚上传来隐隐的疼痛。 心疼的弯腰捡起画,快速的重新抱在怀里。 叶旬此刻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白白嫩嫩的脸,圆嘟嘟的倒像个小团子一样,两道弯弯的远山眉,还算秀气,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是灵动活泼,朱唇不点自红。 若算美人话也只能勉强及格,比之前在他后面追着的大把女生这一位倒显得有不起眼。 其实,今夜部门晚上开会一直开到了现在,想着第二天早上没课,就想去自己的小公寓里过夜。 刚巧,路过学校里最偏远的艺术楼。也不知什么缘故,竟然这么乐于助人。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之后,双腿已经迈开。 一把大伞稳稳的停留在她的头顶上方。 他失神的摇了摇头,为自己这种无法解释的行为,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打算送她到目的地就离开。 “今天真的谢谢你。” 江九九站在图书馆奶茶吧的门口,对着叶旬认真的道谢。 叶旬抖着伞上的雨珠,再抬眸之间眼前的少女,短发黏在肌肤上,唇色发白,像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双手紧紧的抱住白大褂,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倔强,面上的表情却是一派的诚恳认真。 “九九——真的是你,等你好久了。” “我的天,你怎么淋成这样了,ohmygod” “sorry,下次我不回这么急要你画稿的。” “我的天哪,你会生病的吧。我一定要求boss给你涨工资。” “对了对了,我忘了,画呢,快给我看看。” john一看到江九九就热情的奔跑过来,嘴里的话像是机关枪一样嘟嘟嘟的出来。 江九九和叶旬说话被打断了,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叶旬见她鼻子一皱,双眉倒蹙,心里一动。 江九九扭头,看了一眼john好气又好笑道:“你还知道你要的稿子急啊。” 第61章 “我去买杯奶茶,你要不喝点热的吧。” john似乎忘了刚刚是谁在火急火燎的要画,此刻瞧着她一副落水狗被捞上岸一般的姿态,心中不忍,开口道。 江九九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的叶旬,轻轻摇了摇头;“不了,画给你我们就走了。” 她低头,从怀里的紧紧包裹的白大褂里掏出一圈画。 刚打开便觉不妙,白大褂的里侧似乎已经沾染上了颜料,远山眉微微蹙起。 john,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赶紧抽出要交稿的作品,心里起急,但手上的动作依旧轻轻。 “抱歉,john。” 长睫微微抖动着,黑发粘在白皙的肌肤上,衬得一张小脸透着病态的苍白,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这不怪你,谁知道雨下这么大,这次又要的这么急。” john抓抓头发,似是不好意思,又不死心的从江九九的手里拿过画,她从未让她失望过,这一次他还是想看看。 画面里,雨夜深深,小桥流水,竹林深处,灯光晓晓,似有人家。 若隐若现处,红衣飘飘交织着白色衣袂。 透着温柔缱绻,依稀可见疏影处,提笔作案,红袖添香。 这般大胆的色彩,倒和往常的风格不太一样。 john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能用油画的形式画出中国山水画的意境的画家不多。 两者巧妙融合,比起山水的寡淡多了一份浓艳,比起油画的厚重又添了一份清浅,恰如其分的饱和度。 光是调色的这份功底就已经难得,连他这种评阅过无数画的人,还是忍不住称赞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画上的一角已经颜色晕开,背景是雨夜的缘故,正好用了深色系的颜料,刚好和另一角的浅色系的照应了上去。 这一块,平白无故的突兀起来。 ”九,我感觉你最近技法上成熟了不少,画面格局上越来越开阔了,要不是见过你真人,我还以为至少是四五十岁的老画师才能画的出来。“ “这张画,不能用了。”此话一开口这回连叶旬都有些讶然。 他刚刚也顺着john的目光看了一眼,远不如john的兴奋,画虽是好画,不过这画,她能画,他亦能。 可这画画之人所用的心血,他看得分明,也并未觉得,这一块能为画作减色多少。 “太过完美,反而不好。” 叶旬突然的开口,多少让江九九有些吃惊。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john又开始茅塞顿开,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那,那个谁不也是……” 说话的人明显没有专心,只顾手上动着,因为刚刚叶旬一开口,他这时才注意到影在一边还站了一个人。 这一眼,让他竟然心猿意马,他不好男色,从未见过如此风姿绰约的男子。 只是这一眼,看去,只想到华光潋滟这四个子。 眼珠子不住的在他和江九九的眼前转来转去。 “说不定这一点败笔,会给这张画作增值不少,我们可以编造点故事,你懂得,艺术品大多数都是这样。” john清了清喉咙,别过脸去对着江九九继续说道。 江九九只以为他是误会了他和她的关系,也没解释。 “若你能多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过几天再给你一张。” 江九九想了片刻,开口道。 第62章 “九,你知道这次要的急定是来不及了。” john耸耸肩,无奈的回答。 “老板那里,要是知道你没交的出来稿子我的日子会和难过的。” 说完一脸哭兮兮的小模样。 john是中法混血,五官不算硬朗多了点亚洲人的柔和,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扎了个小辫子,倒也不觉得娘气。 虽然已然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但这不拘小节的性子半点没改过来。 此刻他有些急不可待的上前一步,握住江九九的手:“你有别的画吧,你定是有别的画!” 叶旬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若是,你坚持不用这张,可以拿别的画作,可以拿来一试,这是这比赛的主题已经订了。” 江九九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抽开,听见语气里惋惜,不由得一窒。 “九,你还有已经完成的作品吗?” john瞧着她手里抱着的白大褂里隐隐的露出一个白色卷轴。 顿时眼睛一亮,心道若是半成品,今夜加个班未必不可完成。 江九九陡升出几分警惕心,像母鸡护住小鸡仔一样,双手背后,微微退后了一步,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起白色。 “这副画,不卖,不发表,不参赛。” 语气里的笃定更让john起了好奇之心。 “可以给我看看嘛?”john试探性的询问。 江九九固执的摇摇头。 “我现在能交的就只能有刚刚给你一张了,若是不能用,这次就弃了吧。” “当真看都不能看?” john眼风瞟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画轴,心痒耐耐,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江九九继续摇头:“下次,提前一周约稿,我们先回去了。” 江九九对着叶旬微微颔首,竟然头也不回的想扭头就走,只是拿画的手微微颤动着。 这画,她是打算,不卖不展不参赛。 但也绝没小气道,看都不看的地步,无非因为是旁边的男子,心脏微微疼通着,还有一丝不为人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喜。 心里奇异的开始有几分紧张。 “若是这次投稿的作品,最后获奖的第一名有机会得到松山大师的指点呢?” john朝着江九九的方向开口,嗓子已然破了音。 江九九的脚步一顿。 “伞留给你。”旁边的男子开了口,语音一落,便是想抬步走进风雨里。 叶旬仰头,微甩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珠,一步已踏了出去。 刚刚江九九和他说话时,他已然决定伞留给她,该送的也送了,实在是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只是这个叫做john的男子开口打断了,一直讲到现在,良好的家教倒也让他做不成打断别人说话的行为,对于她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身上粘腻的感觉,他并不喜欢,渐渐失了耐性。 “等一下——”江九九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快速的对着john说着,嘴唇轻咬;“画给你,回去看,展览可以,依旧不卖。” 叶旬眉眼有了细微不易分辨的怒色,第一次对自己突如起来的起的好意感到后悔。 “放开。” 抬眼对上的却是,眉眼处尽是一派宁和,眼睛亮闪闪的仿若黛山明月,隐隐的透着央求。 不自觉,散发冷峻的气势收敛了几分。 “我们一起。雨,大,我想谢你。” 她低下头,似是承受不了他只有直愣愣的目光,仿佛可以望进人心深处,脸上酡红一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说的杂乱无头绪,他却听懂了。 江九九手指拂过,随意靠在桌边的雨伞,再抬眼处,却是用双手递给他:”你,撑伞。我们走吧。“ 笑容清浅,语气里带着格外的认真,只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他眉角微微上挑,不动声色的接过,目光里带了嘲弄。 还是撑了伞,留了一方位置。 第63章 风雨渐停,路边灯光昏暗,淅沥沥的小雨下,暖黄色的光添了几分缱绻。 女生宿舍前。 一个子小小的女生双手紧抱住怀里的白大褂,即使怀里没了画却还是一派珍而重之的谨慎。 旁边的男生背影挺拔瘦削如松柏,衬得旁边的女生愈发的娇小。 雨夜里,行人脚步匆匆,奈何站着的男子容光太甚总有几处目光聚集过来,目光里说不嫉妒还是羡慕。 江九九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他会站在女生楼下,这般为自己撑着伞,连远远望一眼都会觉得欣喜若狂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 随意撑伞的姿态像极了那行送女朋友的男生们,这般联想着,唇边不自觉的逸出几分笑意。 “衣服……我带回去洗吧。” 女生嗓音发涩,声音里的紧绷暴露了她的紧张。 “嗯?” 叶旬,没听清,自然而然的俯下身,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是微微弯起的脊背,即使是这样显得礼貌又具有绅士的行为,由他做起来依旧冷漠又疏离。 心脏没由来的错了一拍。 “我……今天谢谢你,这衣服我带回去洗吧。” 江九九努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抬眸,眼神里藏着小狗护食般的固执。 “不必。” 声音淡淡,不辨喜怒。 “这……衣服上的颜料,与市面上的常卖的不同,难洗。” 江九九急忙的补充道。 叶旬神色依旧淡淡:“如果这样,那麻烦你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九九略略松了一口气,原本紧张的眸子里此刻盈了些许喜意,紧抱住白大褂的手稍松。 察觉旁边的男子似是要离开,江九九鼓起勇气,开口,脚不自觉的垫了几分,声音软糯中带着沙哑。 “洗好之后,我该怎么给你?”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语气里似乎是意有所指。 他嘴角勾抹起一丝笑容,双眼如鹰,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 “什么?” 江九九小脸一垮,脱口而出。 “你急用吗?” “不急。” 江九九突然忆起,不久之前这样的夜晚,他也是这样送她到的宿舍楼下,脸微红,眯起眼睛,傻笑着。 “等一下——” 叶旬已然走出去了两步。 听见后面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冷眼看着一只手搭载脸上挡雨的江九九。 雨小了,但依旧在下,她细碎的头发上全是雨水,双眼微微眯起,另一只手拿着东西,看起来很是狼狈。 “有话一次性说完吧。” “那个……嗯,今天谢谢你。” “今晚,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望着快要远去的背影,江九九声音拔高了不少。 门口的女孩,用力的朝灯下的男孩用力挥挥手,笑容里溢出了满足与喜悦,倒叫人无法拒绝。 叶旬扯了扯嘴角,瞧着一边有些傻气的姑娘,面色酡红得不太正常,似是发烧了。 说出口的话,因为距离稍远,且雨声并不小,约莫是没听清。 但江九九猜的出,大概他让他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多喝热水。 喜孜孜开了口:“我知道啦!” 还害怕他没听见又忙不迭的点着头。而远处的男生早已迈开了步伐,瘦削笔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一滴雨珠,砸在坑坑洼洼的水塘里。泛起一圈涟漪。 “啪嗒——” 迅速消失不见了。 第64章 叶旬打开了房门。 三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大面积的黑白调,处处透着工业风的装潢,即使开了灯也处处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早几年原是家里一处闲置的房子,因为靠近大学城,上了大学之后便直接拿来自己住了。 去年入学之后,他花了一月的时间亲自设计装修后,遇到不便的时候会过来住,到了大二,处理的事情多了,在宿舍住的时间便更少了。 他一个人独来惯了,作息与常人不同,经常做实验做到半夜,怕打扰到舍友休息,住在外面反而自在多了。 “嘟嘟——”手机的振动声。 他抬眼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把手机放在耳侧。 “喂——爸,嗯……我知道,妈怎么样?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一句:“小旬。” 微弱的女声,像电流瞬间击穿了他的耳膜。 尾音刚消失,电话那头就传来类似玻璃,瓷器掉落到地上破碎的声音,带着桌凳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破音。 “妈,你好好休……” 他的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尾音还未消失,像卡带的音响,嗓子涩涩的便再也开不了口。 拿电话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摒气再凝神听下去时,电话那头就只剩下机械的忙音。 手指无意识的抚上太阳穴,那副精致到极点的眉宇下,眼底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忧伤。 来到卧室,他脱去半湿的衣服,露出里面白净的皮肤。 入眼是极好的身材,蜂腰窄臀。肌理分明,没有一丝赘肉,背部是一片光滑。 他,随意甩了甩头发,抓起一块白色的毛巾围在腰间。 把浴室里的淋浴头,开关开到最大,任凭那热水不断冲刷他的身体。 冰冷的身体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不一会儿,暖黄色的灯光下,浴室里便升起了蒸腾的雾气。 很快,白皙的肌肤上红了一片,叶旬似是什么都没察觉,被热水不停冲刷的黑发下,薄唇微翘,如墨汁般黑喲的瞳孔里有片刻的失神。 “九,外面雨下得大嘛。” 江九九一边换下半湿的衣服嘴上一边应着。 “之前下得挺大的,现在还行。” “那你怎么淋湿成这样?” “哦,因为我的伞被人剪坏了扔掉了。” 江九九不以为意的回答,脑子在飞快的运转中。 她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怎么清洗丙烯颜料。 换作以前自己,画画时都会穿个围裙,从来就没考虑过清洗的问题,其实这也是因为上高中的时候,那么多被颜料弄脏的的衣服都是被她老妈秦穆穆的洗掉的。 可不像现在,此刻这么一大块,可真叫有人伤脑筋,清洗起来肯定很麻烦。 不过既然信誓旦旦答应了,她一定要把它洗干净! “什么?” 阮子君坐直了身子,惊叫了一声,倒是把一直思绪神游天外的江九九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好去接你呀,这么大雨,你怎么回来的呀。” 阮子君的目光里带着担忧和嗔怪。 “啊,路上碰见一个好心的学长……嗯……” 江九九忍不住酡红了脸颊,语气里带着迟疑,可眉梢眼角不自觉都沾染上了喜意。 第65章 “之前老是找你麻烦的人还在为难你吗? 江九九点点头,来不及回答,吸着鼻子,伴随着囔囔的鼻音。 她,掏出手机,点开短信。 递给阮子君,一边不住的向上吸着快要掉下的鼻涕,看来今晚受了凉怕是要感冒了。 最上面那条正是班主任发给她的。 阮子君接过,她双眼圆睁,用很夸张的动作指指划划:“怎么会怎样。” 江九九把中指竖起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别让她们听见。” 不知为何,看到子君这么气的鼻歪嘴斜还不好发作的表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阮子君看到江九九一副眉眼弯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一口气更觉得提不上来。 一抬眼,就看着她端凝着她手里白大褂。 “子君,你说。颜料粘到衣服拿什么洗好?” 江九九一边很苦恼的挠挠头,一边举起白大褂求助抬头的看着阮子君,眼神诚恳。 阮子君:“........” “九九,要一起去洗澡吗?”朱梦元刚回来放下东西,高声对着江九九招呼道。 “哇——你现在谈恋爱不得了了,天天这么晚回寝室。” 阮子君躺在上铺对着朱梦元哇哇乱叫起来。 这时候,赵子岳从电脑桌前抬起头来附和着打趣道:“就是就是。这蜜里调油的时候哪舍得回来。” 朱梦元朝阮子君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现在谈恋爱就是了不起。 江九九摇摇头失笑,对着朱梦元点点头:“走吧,今天要好好洗把澡呢,可冻着了。” 尾音刚落,她就打了一个喷嚏,再看口时候,嗓音已经沙哑了不少。 这个大学里没有独立卫浴,只有一个很大的浴室,浴室距离宿舍还有一段路,很多学生图方便直接走在宿舍后面的小路上穿过去。 江九九拿着洗漱用品撑了一把伞和朱梦元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小路上。 说起小路,以前都是一片草地,只不过是走的人多了,慢慢的行成的小路,她望着前方弯弯曲曲的小路,因为下了雨湿湿的草叶划过脚踝,凉凉的带着痒意。 “九九,我今天可什么都看见了。” 朱梦元猛地一句,让江九九措手不及,她抬头惊诧的看着她。 “我和迟远,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他送你到宿舍楼下了,本来我还没认出是你。”朱梦元朝她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迟远是叶旬的舍友,这你不知道吧。”语意里透着的小得意让她一滞,差点脚底一滑,一屁股栽下去。 还好,朱梦元拉了她一把:“小心些,你怎么这么激动。” 她的记忆猛然拉回她替朱梦元去参加讲座的那一天。 依稀记得那个好心的学长,提起过迟远的名字,当时她只道听错了,或者只是重名。 她稳了稳心神,忍不住偷偷在心里期待,这是属于他和他的缘分吗? 脚底粘粘的,似是沾染了不少泥土,好在痒意渐缓了不少,她抬眸望着朱梦元,双眼亮晶晶的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你 第66章 “呃.......” 在这样火辣辣的目光下,江九九感觉自己的脸也是火辣辣的一片,舌头一打结,说话都有点不顺畅。 “怎么这样问?” 她,偷偷深呼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 低头整理一下洗漱用具,继续向前走。 “我知道,你喜欢他。” 朱梦元贼兮兮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 “嗯。” “你可知道你知道喜欢的是谁吗?” 朱梦元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变得激动起来,要不是因为手还拿着东西,肯定会扑上来晃着她的头,化身咆哮帝,让她清醒一点。 “叶旬!” 她脱口而出的两个字,都能她的心跳加快。 “那,可是叶旬。”咬字在前面两个字上加重。 “你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叶旬。” 没头没脑的重复的话,看起来毫无章法,却让江九九一颗心彻底乱了分寸。 “你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吗?” 江九九摇摇头,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有了女朋友会怎么办.....若是,真的有了,她还能继续喜欢他吗... 朱梦元失笑。 “你连人家有没有女朋友都没打听清楚,还要喜欢。” 说道这里她突然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惊叹。 “那你知道叶旬是怎样的存在吗?” 江九九又摇摇头,眼神里透着迷惑和乖宝宝一样的请教的姿态,竖起了耳朵。 “s市的高考状元,以最高分进入g大医学系,不知什么缘故拒绝了当时在医学教育资源上更有实力的b大不仅如此当年,他还参加过美术统考和美术单招,统考全省排名第三,参加八场校考场场拿到许可证,我们都是学艺术的,你该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更何况,以他这样的样貌,说好看都是词穷。” 她一气不歇的说完长长一段话,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江九九,连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这些怕是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是见色起意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帅,自从入学来和你存着一样心思的女生很多。不过,他的确没有女朋友。” 她的语气稍缓。 江九九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还好不会出现两难的境地,不自觉的开口回答。 “不是,见色起意。” 嗓子里微微发涩,带着些许的颤音。 她听见自己的鼻音,嘟囔道:“三年了,我喜欢他三年了。” 这下换做朱梦元吃惊了。 “三年?” 她用夸张的表情和拔高的语调又重复了一遍。 “初恋啊?”朱梦元一脸的错愕。 江九九点点头。 “我们初中是校友,他在我隔壁班,后来据说他高中搬家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她慢慢的解释道。 “天呐,那他初中岂不是也很受欢迎。” 江九九含笑,忍不住眯起眼睛,回想当年站在讲台上,用粉笔一笔一划认真解着数学题的少年。 夏日的微风吹气他的发梢,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只觉得阳光从黑板上的折射投影到他的脸上。 棱角分明的侧脸下,阳光在笔挺鼻子上打了一个转,留下一个光点,只记得那年的少年,面容白皙,红唇如火,燃烧了她一整个青春。 这个世界上,仿佛就有这样的一种人存在,当他出现的时候,你视线里的只有他。 这种存在,有人会称之为一件钟情,但太过美好事物总是这样,他会永远成为你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从此饱受求而不得苦,甘之如饴的苦。 “九九,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远山眉,弯了又弯,看表情似是混不在意,只安心等待听完她接下去的话。 第67章 朱梦元皱着眉头,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不看好:“迟远和我说,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入学一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前仆后继过了,但他似乎一直都独来独往,也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过分亲近过。 “我怀疑,他可能喜欢男生。”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长的这么帅。” “长得帅的一定就是同性恋嘛?” “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不过你这几天频繁被人骚扰,我觉着很有可能因为是这个。” “喂喂——走慢点啊,等等我。” “找你这速度,估计走到小浴室,都快关门了。” “哎,我穿着拖鞋走不快啦。” “........” 脚步加快的声音,很快,少女的身影与浓黑的夜色混为了一体。 “阿嚏——” “阿嚏——” 一个接着一个,江九九揉着酸酸的鼻子,只是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被风一吹,头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不出意外果然感冒了,她自小很少生病,但一生病便必定难好,平常人一周就好的感冒,到她这里说不得也要半个月。 她吃了感冒消炎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有了困意,可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很快传来细微的鼾声。 窗外,风雨渐停,一轮弯月从云从里露出来,浅浅的光芒透过宿舍的窗外,照的树叶的倒影印在她的脸上,弯弯的叶子弯弯的月亮似极了嘴边弯弯的嘴角。 “九九,你怎么还在洗衣服。” 阮子君觉得很奇怪,无论是上课前,还是下课回宿舍总能看见江九九在水池的身影。 要么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水里泡着衣服,要么撸起袖子埋头苦干,仔仔细细的搓洗着,处处透着反常。 “啊,这件衣服比较难洗。”江九九听闻,扭头笑了笑。 阮子君狐疑的看着她,倒也没放在心里。 只有朱梦元偷偷凑在江九九的耳边:“这件衣服是叶旬的吧?” 江九九无言,只是搓洗的动作一顿之后,明显力度加大了不少。 朱梦元瞧着她这默认的姿态,反而更是得意。 她背在江九九的后面,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会帮你的。” 江九九浑然不在意,只是瞧着水里泡着的衣服,皱紧了眉头。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应该早早的洗掉的,约莫是拖了久了,并不怎么好洗。 这个颜料是她特地拜托国外的姑姑寄回来的,寻常市面也少,在网上搜了很久,都没有关于这个颜料的具体清洗办法。 起初用了普通的热水兑了一些洗衣液,发现洗的并不干净。 后来她又试了一下牙膏,洗洁精,用了这么多法子到底也洗掉了一点。 只是原本黑黑的一片的地方,变成了浅灰色。 那一块,灰色在白的过分耀眼的衣服上依旧显眼。 再后来,实在洗不掉。 她上网搜了搜,看到一条回答说是加点酱油可以容易清洗。 她便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酱油,学校的小卖部的酱油都不是纯粹的酱油,都是加了点各种风味的调味料。 眼看洗了一天也没洗掉,心里叹了一口气,权当司马当作活马医了。 江九九,无法只得买了一瓶海鲜味的酱油。 倒了几滴在灰色的衣渍上。 只见,那几滴酱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了。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 第68章 她不可置信的看眼前发生的一幕:黄褐色的汁水慢慢渗透白色的衣服。 原本那灰色的一片,颜色愈来愈深,迅速变大。 左边拿着酱油瓶的手抖了一下,几滴黄褐色的液体又在衣服上飞溅了两滴。 她,忍不住心里哀嚎了两下。 愁得眼泪水都快出来了,捏着白大褂的一角,这可如何是好。 手指都搓红了,那块又灰转黑的斑点半点没有变浅的机箱。 她凑在鼻尖闻着,居然还散发着海鲜的味道混合着洗衣液牙膏洗衣粉洗洁精的味道,散发出的味道变得格外诡异。 最后用了碘酒,由灰转为黑在有黑变成黄色的斑点依旧还在,那一层布料都快洗出一个洞了,不过诡异的气味确实没了。 挫败的放下水池里的衣服,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放下挽在手肘处的衣服。 不得,已只好实行最后的方案了,她跑了好几个大街小巷才找了同款白大褂,买了一个新的。 当她穿梭在陌生的城市里。 拿着地图圈圈画画的时候。 当她迷失在弯弯曲曲的小道的时候。 当她一次一次被老板告知没有这样的衣服的时候。 微微颔首,对着老板轻轻道谢,学着当地人的土话,蹩脚的说谢谢,在由疑惑逐渐上升到了然的目光下,脸微微发红。 对于江九九而言,叶旬算什么,真要说个一清二楚,她也不知道。 执念吗? 每每在她难过的时候在她熬不下去的时候,回忆的身影总是能给她满满的动力,那样美好的人,优秀的过分,一路走来听的都是听到对他的溢美之词,如何如何的聪明绝顶,一路仰望一路追寻。 即使三年未见藏在心底的渴望随着年岁的增加愈来愈厚,再次相遇的喜悦让她冲昏了头脑,情根深种吗? 她只知道,只要目光所及之处,看见他便开心,看不见的时候便思念。 “你是不是要去见叶旬。” 朱梦元看着江九九提着东西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江九九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只见她快速的向后看了一眼正在打游戏打的火热的阮子君,用口型对着她说:“等一下。” 她把江九九拉到门后,递给她一张纸条。 “独家秘笈啊。”说道这里神秘的笑了笑。 江九九拎着一袋崭新的白大褂,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心里有一丝窃喜,当初留下这衣服,不就藏着这样的心思,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他,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起急。 第一次来到医学院的大楼,虽然得到了迟远的指示还有朱梦元特地画的小地图,但还是一路还是免不了的磕磕碰碰。 摸索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找到了。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奇异的一点都不觉得累,一路上带着期待和无比兴奋的心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她,眯起眼睛,远山眉看起来更弯。 忍不住开始想象,他平时上课下课走路的姿态,走在那些他每天都会走的地方,仿佛空气里都洋溢这甜蜜。 此刻,她站在医学院的大门下,圆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眼前的雄壮的大楼。 与艺术学院传统的红墙白瓦里透着古朴的气息大相径庭,眼前的完全是一栋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建筑,高耸雄伟,入眼尽是白色的一片,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一进去,扑面而来消毒水的气味,带着无比凉爽的气息,似是带了点他身上的气息。 第69章 江九九不动声色的开始打量着眼前乱七八糟的科室。 心里微微懊恼,一时心急都忘记问迟远,他们今天在哪儿间教室上课。 在一楼,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还是不得要领。 有的教室关着,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有的教室还有学生在上课。 打开手机给朱梦元发了信息,可能有事,半天没回。 她看了一眼手表,快到了下课时间,抹了一把额头上细碎的汗水。 心里想着上个楼层再找找看,一个转身不经意间,透过窗户,看到的明明只是隐约的身影,揉了揉眼睛。 白色的衣袖在眼前划过,模糊了视线,视线定格,眼睛却无法离开,宛若受了蛊惑。 扑面而来,一阵凉风,吹散了心头的燥热。 她透过窗户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戴着金丝眼镜一笔一划在写东西的叶旬。 微微的感慨在心头荡漾,无论多少次看过这张脸,还是最忍不住,忍不住看呆。 与之前不同的是,纽扣扣得一丝不苟,鼻梁上还加了一副金丝眼镜,称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温和了不少。 他的手里拿了一张表格,一边抬眼看着前面的仪器,右臂完成优美的弧线,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笔,一边记录着,如墨的瞳孔,仿佛水波在流淌。 紧抿的嘴唇,微微有些干燥,粉红的舌头伸出一点,添了一口,唇上立马亮晶晶的一片,喉结向下滑动。 江九九傻愣着,一个眨眼,眼前的人消失不见了。 “同学?你找谁?”一个声音,带着询问。 “呃.....啊,是你呀。” 江九九一脸惊喜的看着从门口出来的学长。 “哦哦....我想起来了。”她含笑看着同样惊喜的男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上次去听讲座的时候,真的是多亏你了。” “都是小事儿,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记得你不是艺术学院的嘛。” 江九九眼前略有些胖胖的男生,好奇的问道。 “我来医学院....找人。” 小声的回答,糯糯的声音。 “找谁啊?” “叶旬。” 江九九此刻猛然才想起,眼前的这位好心的学长居然也是他的舍友。 “哦,那你等等....教室里面,外人是不让进去的。” 江九九了然的点点头,微侧身站在一边安静的等着,提着衣服的手却偷偷的兀自微微颤抖着。 她低着头,黑黑的脑袋埋在怀里,看到自己的脚尖,心跳的飞快。 约莫五分钟左右,才感到前面有一排阴影,抬头。 眼前的男子摘了金丝眼睛,黑亮的眼睛就像一面光滑的镜子,一眼入底,就这样平淡无波的望着她。 “我...白大褂洗好了,来送给你。” 江九九脸红成一片,不敢看他,手忙脚乱的从后面书包里拿出白大褂。 后知后觉的补充道:“我qq上给你发了消息,但是你好像没看到,我就自作主张的跑过来了。” “这不是我的。” 音色纯净而干脆,还透着冷清和生硬。 叶旬打开过于白大褂,微微皱了眉头。 “诶。”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嘛,江九九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口里,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踌躇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之前的那个,洗坏了,买了新的。” 第70章 江九九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酡红了一张脸。 叶旬瞟了一眼面前的羞红了脸头都快钻到地底下去的少女,薄唇微勾,又冷了眉眼。 “嗯,我知道了。” 没有生气嘛,江九九抬头迅速看了一眼表情,看见他神色丝毫未变,一颗心稍松。 “对不起。” 低落的语气,让叶旬一滞,五指一收,把白大褂,放进怀里。 “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继续做实验。” 依旧面目表情,语气依旧淡淡。 江九九连忙点头:“你去忙吧,抱歉,这么突然的打扰你。” 叶旬转头,吧嗒一声把门关上。 江九九闷闷的看着关上的门,不声不响的走了。 门后是凑在一起三个脑袋。 “哇——我不活了,医学院本来粥多僧少,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生,居然还是个小极品,居然还是来找叶旬的,别拦着我。” “旺旺,你挣点气行吧,和女生讲话就脸红,我还以为长进了,结果还是便宜那小子了。” “人家本来就是来找叶旬的呀,我刚刚.....也有和她讲话啊。” 不忿的声音,带着可怜兮兮的委屈。 “迟远,你怎么不说话,哇——你笑的怎么这么变态啊!” 叶旬把洗干净的白大褂重新放进书包里,继续拿起放在一边的金丝眼镜。 “猴子,快点。弄不完,别指望我帮你。” 他头也不抬的对着还在上串下跳的男生说道,语气里的愉悦让一旁男生侧目。 “老大,你不能这样啊,就许你每天吃肉,也不知道剩点汤水留给我们。” 说话的男生,虽然面上还是气鼓鼓的,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慢。 被称之为猴子的就是上次在讲座的时候坐在叶旬另一侧的少年,长的有点孩子气,细皮嫩肉,细长的丹凤眼,像极了日韩明星,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一个一米八的少年做起嘟嘴委屈的表情起来,竟一点都不违和。 大学里的课不多,设计系又是新开的专业,基本上都是基础课程,日子过的闲散而又舒适。 上次送了白大褂之后,叶旬破天荒的回了她的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很忙的原因,江九九竟然收到了一条语音。 只有两秒,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声音里也是平平淡淡,熟悉不过冷清的质感。 “谢谢。” 她把这两个字保存在手机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听。 因为这件事,她仿若受了什么鼓舞。 起初,江九九会在qq上给叶旬发消息,大多数内容都是些废话:比如天气很好,适合出去晒晒太阳呢。 比如说今天食堂哪一道菜特别好吃,强烈推荐给他,哪个窗口的大妈给的肉会多一些云云。 再比如说,今天发现老在食堂附近转悠的那只叫小白的狗,下崽啦,下课去看了,一共八只死了两只,但都特别可爱。 从刚开始简单的问好,发展到现在,江九九也没想到过。 可能是因为在叶旬偶尔能回复她的只言片语之中仿佛得到了些许勇气。 日复一日,渐渐的似乎,变成了习惯。 像一个日记本一样,每日洗漱过后,总会躺在宿舍的向床上,双手飞快的点着屏幕。 雷打不动的报告自己一天做了什么,事无巨细,其实不过都是芝麻点的小事儿,不知为何也能自己一个人巴拉巴拉发上一大叠的话过去。 第71章 发过去之后,一般都没什么回音,她早就已经习惯。 依旧每日照常,发完信息逛他的空间。 即使知道什么都没有,空间里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简介空白,所有的都是像恢复出厂设置一样,连头像也是黑色的,连在不在线都看不出来,只是盯着那两个字的备注。 “叶旬” 每每一天过的不开心或者失望和烦躁的心情就会变得安稳了不少,渐渐的竟然养成了习惯。 就像在考试写解不出来的题目,在草稿纸上写他的名字,奇异的会变得平静。 慢慢的,叶旬也会回她一个字两个字,虽然只是片言只语,有时晚上发的消息到第二天早上或者下午他才会回一下,这样每天晚上总是,带着对明天的期待入睡。 第二天,在上课或者走在学校的路上,随意打开手机时,看见那一排跳出来的对话框是她每天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 他回复的慢,但通常也就一个字两个字,像极了每日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一句“嗯”仿若,轻飘飘的写上一个“阅”字。 表示看过了,江九九就每日像个乖宝宝一个按时按点的交作业,她觉得,这里面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秘密里似是藏着淡淡的幸福,她把这种幸福偷偷认知为相濡以沫。 即使这一两个字也能让江九九傻笑半天,然后珍而重之的截图,标上日期,保存在手机里,电脑备份一份,望着电脑里满满的干货,江九九露出愉悦的笑容。 如果每天都能从这些聊天记录中积攒一些勇气的话, “九九,你这么笑的这么猥琐?” “有吗?” “有的。” 一本正经的点头,换了一个空中突然出现的枕头。 江九九因为迟远的缘故,自以为也算是众多喜欢叶旬的女生里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那一个。 据说是冒着生命危险,提供了不少独家隐秘的消息,顺便还拿到了他的最新的课表。 可任凭江九九再如何在医学院的那栋楼如何闲逛,自此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九九!” 到了饭点,食堂到处都是人挤人,江九九和阮子君端着餐盘,正到处张望寻找空座,平时看得特别斯文的男生,到了饭点就跟化身饿狼扑食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窗口,好不容易挤进去,也没了座位。 听见有人叫她,便回头看。 “真的是你呀!”少年激动的声音,让她心里一暖。 “你们也刚下课吗?“ “嗯嗯,下午还有课吗?” “喂喂喂,你怎么偷拿我的肉啊——” “我就拿了一块,你都抢了我两块了!” 而食堂另一侧的男子,仿若听见了什么,扭头去看。 目光扫到一个小小只的身影忙不迭朝另外一个男生走去,眉眼弯弯似是说不出的高兴,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一边朝着江九九挥手的男生。 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笑容灿烂。 眉头不可察觉的皱起。 “怎么了,叶旬。”同学的男生随口问道。 第72章 “没什么,吃饭吧。” 旺旺觉得今天的叶旬有点奇怪,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本来食堂一楼好不容易找的位置不去做,非得上二楼吃饭。刚准备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了目光沉沉的男子,一句话随着口水咽下了肚子。 江九九上大学后,第一次知道,原来只要一个宿舍的谈恋爱,是要宿舍全部的人吃饭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传统,就是这样奇异的存在。 上次阮子君在宿舍里逗朱梦元,一脸八卦:“你们都在一起多久啦,怎么还不请我们吃饭呀。” 朱梦元使劲儿摆手:“没没,我们这才几个星期。” 阮子君和朱梦元是俩活宝,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互相斗嘴。 阮子君现在得了一个必杀技,一但斗嘴斗不过便对着朱梦元用贼兮兮的语气,欠扁的表情。 “你的迟远,啥时候请我们吃饭呀。这时候朱梦元就会扑上来,捂住她的嘴。 “你都多重啦,还吃。” 其实阮子君一点都不重,朱梦元说这话明显就是故意挑衅。 江九九听着这每日一问,反而都习以为常了,并未把请吃饭真的当坐一会儿事,毕竟阮子君都快问了一周了。 让她比较纠结的是,最近感冒一直都没好,经常一节课会用掉一卷面纸,鼻子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趁着昨天下午没课,她去学校的小诊所,挂了个水。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水,挂着就睡着了。等阮子君朱梦元,赵子岳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进诊所的时候,江九九正在呼呼大睡。 阮子君摇着她的头,嘴里咬牙切齿道:“我还因为你在学校被拐卖了呢!” 语气里的着急让心里暖暖的。 连医务室里慈眉善目的老医生这时候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这都早过了下班时间了,刚刚叫她叫了半天也没醒。“ “啊——我忘记和你们说了。对不起。” 江九九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低下头一本正经的道歉。 以上是江九九关于昨天全部的记忆,迷迷糊糊的被人搀扶着上了床,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此刻听到阮子君和朱梦元的斗嘴,意识才稍稍变得清醒。 她摇了摇头,睡多了,有一瞬间的愣神,望着窗户外面大大的太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好像还没缓过来。 “子君,今天是几号?”江九九从床上问道。 “22啊,怎么了。”江九九这才意识到不对,她以为自己不过只是睡了一个午觉而已,没想到居然已经过了一天。 快速的打开手机,打开qq界面,点开对话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股子浓浓的失落涌上心头。 有人说过,爱情会让人卑微,迷失自我。 江九九深以为然、一把掀起被子盖过头顶,把头捂得严严实实的,啪啪啪——饱满的泪水也不自觉的就突然这么掉了下来,可能是生病里才会格外的脆弱,鼻子里堵的难受得不得了。 躲在被窝里捂着嘴巴,细碎的抽泣,小心压抑着声音。 几乎残酷的认为自己三年的暗恋之路快走到了尽头。 第73章 “九九,小朱终于要请我们吃饭啦,你今天去不去呀。” 阮子君扯着嗓子对着床上的江九九叫道。 江九九还在发愣,也没反应过来,只是无意识的点点头。 吃饭的地点就约在了学校对面的小饭馆。 一行人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夜风习习吹散了少女们嘻嘻闹闹的声音。 江九九平时虽然厚脸皮惯了,此刻总觉得这样白吃白喝不太好。 毕竟都是学生,经济上都不算宽裕,这么堂而皇之的让别人请客,到底还是不好意思。 于是,私底下和朱梦元和赵子岳偷偷商量了一下,背着朱梦元打算送她一个恋爱礼物。 还未走到饭店门口,就看见迟远早早的就站在路口等着。 江九九一路上和他们说话嘻嘻哈哈的,迟远,远远的瞧着她们过来了。 几个大步,连忙迎了上去。 虽然是舍友的男朋友,和她们的接触并不多,在路上见了也顶多打声招呼,朱梦元在的时候偶尔也会打趣两句,仅限于此罢了。 见了面,几个女生的声音小了不少,都些局促不安起来。 “里面坐,里面坐。” 迟远挠着头,红着脸,两只手都不知道朝哪里放。 江九九忍俊不禁,朱梦元上前扯了一把迟远的衣袖:“不用和她们客气,自己人。” 在江九九走进里面的包厢时,是千万想不到里面居然还有人在的。 还未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男生嬉笑的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粗嘎的嗓音。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用询问的目光和,阮子君和赵子岳交换了一下眼神。 她们都摇摇头。 “幸亏老子发现的早,不然这一顿都被迟远那小子给逃了。” “去你的,就你小子最鬼精。” 迟远笑着说道。 门刚一打开,一个男生冲着迟远挤眉弄眼。 江九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叶旬。 沉默安静的姿态,隐在角落里看不真切,但如墨色般浓郁的眼睛,干净的轮廓依旧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叶旬!” 朱梦元捂着嘴居然惊叫了出来,江九九在这样的声音下头脑稍稍清醒。 “我靠,居然这么帅。” 阮子君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正好房间这时候都安静的要命,这一声出口,几个人全部都笑了、气氛融洽了不少。 “我好伤心啊,难得和这么多女生这么女生吃饭,果然眼里只有老大。” 坐在中间的男生耍宝一样捂着胸口做伤心状。 “这是,阮子君,旁边的那个是赵子岳,最里面的那个是江九九。” 比起迟远的惴惴不安,朱梦元显得大方多了,起身为对面的男生介绍道。 “又见面了啊,小学妹。” 语气里的戏虐让江九九一滞,她迅速抬眼看了一眼叶旬,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浓郁的睫毛,细挑的眉角,高挺的鼻子,手指轻微的点在手机上,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咳。” 阮子君偷偷在桌下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轻轻别过脸去,只是脸上晕了一片,却刻意强装了镇定。 放下东西,坐在阮子君旁边,用桌上的面纸擦拭餐具,手里汗腻腻的一片。 第74章 阮子君是个自来熟的,以前迟远带着朱梦元打过几场游戏,碰巧阮子君也在。 几个人在游戏里见过面,开始对起了id,阮子君兴奋的想要加入他们的战队,就差没拉着人直接去网吧了。 “上次,带我们大杀四方的那个刺客是谁?”迟远笑指着在一边和猴子讲话的叶旬。 男生嘛,聊到游戏话甲子都打开来。 迟远他们一群男生在医学院待久,基本看不到几个女生,现在也是热情高涨。 上了菜,众人吃开了,气氛活跃。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被称作旺旺的学长本名叫王望,连读起来特别像某个牌子过年送个小朋友的礼包。 一口菜刚放进嘴里,憋笑憋得辛苦,旋转的桌面上突然多了一杯水。 她以为是白开水,伸手拿了过来,一口便喝了半杯。 在那个被迟远称作为猴子的男生惊诧的目光下,愣是把嗓子里不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好酒量!”那人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叶旬一直都是安静的坐着,像朱梦元阮子君之流听多了关于他的传言,到底忍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话题总是往他那里带。 “据说你当年美术统考考了全省第三?”阮子君的声音,忽远忽近像从她耳边呼呼而过。 “嗯。” “我靠,你这么变态啊。居然还会会画画。”旁边的猴子手伸出来在胸口处锤了他一下。 “都一年了,藏得够深啊。”不忿声音,藏着埋怨。 “我也是听我们系里的同学说起的,可能是师承一脉,说是从来没讲过这么天分画手,居然去学医了。” 阮子君挠挠头,没想到他的舍友都不知道,对突然爆料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突然就想学医了。” 叶旬似是混不在意,江九九瞧着他唇角微勾,语气里似乎也有淡淡的笑意。 很难想象这样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的起手术刀也耍的了画笔,想起前段时间和john见面时候的场景,不由得带了恼意,微微叹了一口气,她那样的画在他面前怕是不值一提。 因为刚刚的一出,一直围绕叶旬的话题打断了,她替刚旁边的赵子岳盛了一碗汤,就听到。 被叫做的猴子对着她开口;“学妹,你有男朋友吗?” 笑眯眯的面容,却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语气,倒教人不知如何开口。 江九九愣了片刻,下意识想去看叶旬,视线到了半途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截了下来。 “还没有。” “啊,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不依不挠的声音,让江九九多看了他几眼。 “有。” 猴子一提出这样的问题,就把朱梦元吓了一跳,就怕江九九就在这种场合就说出口了,又怕冷场很快接过话题。 “那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猴子没想到自己会引火烧身,怪叫了一声,我有什么可八卦的你去问叶旬啊。 “服务员,多上两瓶白的。”叶旬一招手。 猴子附在叶旬的耳朵,轻声说道,眼睛里精光四溢。 叶旬含笑替他的被子里倒满的酒,猴子苦着脸直道好了好了。 酒瓶转到江九九的面前,她顺手也倒满了。 江九九自小到大都没喝过酒,之前一口气喝了那么多也觉得还好,此刻又是猛的一下,突然觉得头晕了不少。 第75章 很快嗓子火辣辣的一片,一口下去喉咙里代替的是说不出的涩意,心里畅快了不少,难怪总是有人说借酒消愁,原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男生吃饭,哪有不喝酒的。 啤的白的红的,一波接一波,一堆男生乍然看见这么能喝的女生,一个个都上来劝酒。 阮子君平时和一群人闹惯了,有江九九这种标榜在,自也不遑多让。 你来我往,江九九基本是来这不拒。 朱梦元喝的也不少,酒后三巡后半躺在迟远的怀里傻笑。 江九九在一瓶白酒下肚时候,直觉的眼前人影晃动,看得眼花,突然想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起身。 只有滴酒未蘸的赵子岳拉了她一把,江九九半睁着迷蒙的眼睛,露出让她放心的微笑。 “我出去吹吹风。” 赵子岳从来没见过江九九喝酒,听她的声音平稳,只以为她酒量好便让了位置。 尔后的事情江九九既不太清楚了,依稀记得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意识清醒了不少,感觉喉咙里痒痒的。 胃里翻江倒海。 “江九九——” 身后是熟悉的声音,江九九头也没回的说:“我没醉。” 原来一般喝醉的人都不太会说自己原来真的喝醉了。 迷蒙中依稀看到有人走到她的面前,她像一个乖宝宝一样亦步亦趋的任人拉着走。 冰冷的水,猛地洒在脸上,瞳孔放大,她听见自己软绵绵的声音。 “叶旬,原来你在这里。”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继续嘟囔着:“我找你找好久。” 面前的男子脚步一顿,黑色的瞳孔在昏黄的下显得格外幽深,双臂牢牢的禁锢住了她的手臂。 江九九笑了,带着那种小孩子要做坏事的时候那种诡异的笑容。 叶旬皱着眉头看着几乎要瘫做一堆烂泥的女生,手上的力度加大,叹了口气:“酒量这么差,还敢喝这么多。” 心里想着,还未反应过来,唇上软软的一片,鼻息之间尽是浓浓的酒气。 牙齿磕到牙齿,嘴唇贴上了嘴唇。 他愣怔着,任凭她的嘴唇继续贴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仰着头的罪魁祸首脑袋一拉、 “你长得好像我的叶旬。“ 江九九固执的扭着他的脸,手指着他冷清的眉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眼前的人还在发愣,江九九只觉得被人禁锢着手臂被拉开。 她甩了甩头,身边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背景太吵了。 “喝。” 举起的手被一个人拉下。 话音刚落,胃里不断吐着酸液,走路像是走在了棉花上,整个身体仿佛不像自己的。 她听见阮子君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一样。 “九九,你昨天的药还有没有?给我来一个,我感觉我头好晕啊” “我都吃掉啦。” 江九九眉毛弯弯,笑的山明水净。 叶旬一手扶着江九九一手问旁边的赵子岳:“什么药?“ 唯一一个清醒着的,赵子岳突然想起来:“九九前段时间感冒了,还挺长时间的,一直都在吃感冒药。” 叶旬皱了皱眉头,神色透着严峻。 第76章 身边几个男生听见了酒醒了不少,面上也不轻松,毕竟自己的酒量都是了解的,喝多喝少心里都有数。 而且还有女生在,到底没有太放肆。 “吃的什么感冒药?” “不知道啊,没看,前两天还去挂水来着。” 赵子岳的表情里透着茫然。 “不会是头孢片吧。” 猴子收起来脸上的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问赵子岳。 “吃了头狍片,是不能喝酒的,她还喝了这么多。” 语气里的认真和刚刚还放肆喝酒耍赖滑嘴的少年,判若两人。 赵子岳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可是一群医学院的学生。 “我带她去医院。” 叶旬一手扶着江九九扭头对迟远说道;“你带着朱梦元,赵子岳你扶着阮子君回宿舍。猴子旺旺你们跟着,这边有情况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可是——” 赵子岳犹豫了一下,把喝醉的舍友交给另外一个舍友的男朋友的舍友,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叶旬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不安分的江九九,胡乱挥舞着手,嘴唇微嘟,脸颊酡红。 眉头锁得更深,换了个姿势,不耐烦起来。 弯腰,把她的手搭上自己的脖子,抬头,抱起,一气呵成。 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 留下一句:“就这样,有事电话联系。” 赵子岳还想说什么,就被上前一步的猴子给拦下。 他看着远处的身影,眼神复杂道:“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拗不过他。” “喝啊,继续喝。” 不明所以的阮子君站在一个电线杆旁,弯着腰,对前面的人挥舞着手,见没人理会还叫唤着。 “走吧,先把阮子君先送回宿舍,我们再去看看江九九。” 赵子岳无法只能点点头。 夜风习习,过了盛夏的晚上有了些许凉意,约莫是昨天还下过雨的缘故,飒飒的树叶夹杂着风声,还依稀掉落下几丝水滴。 这时候,江九九已经很迷糊了。 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双手轻轻地扶起她,有个冷清的声音在耳畔:“上来。” 迷迷糊糊之中,她觉得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就糊糊涂涂地爬到温暖的背上,然后一颠一颠的,再然后她就睡着了,彻底睡着。 其间醒过来一次,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不知怎么的一双温暖的手抚摸了两下就舒服了不少。 叶旬走得不快,风扫过后领,不知不觉间感到背后一片凉意,腾出手一摸,果然,粘腻的触感。 她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她睁开眼。 发现走过去的护士小姐都不住朝这里看着她,就连走廊上的病人也忍不住朝这里多看了两眼。 刚还纳闷怎么回事,侧头就看见叶旬坐在旁边椅子上,手肘撑着椅子,眼睛闭起,一如既往沉静的姿态。 她知道,当那如胶着墨水一样黝黑的双瞳睁开,一张脸是如何惊才绝艳。 大厅外面人满为患,到处是喧闹的声音,可就有这样一个人,永远闲适的做派,即使什么都不做,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全部人的注意力。 第77章 “6217号。” 外面小护士高声叫了号。 身边坐着的男人就这样猛地睁开了眼睛,她错愕目光就这样在空气中他一片清明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电光火石间,就这样愣怔着。 “叫你的,进去吧。” 江九九站起身,感觉脑子还有昏昏胀胀的,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趔趄倒下去,好似刚刚略有些清醒的意识仿佛回光返照一般。 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接住了她的身体,她的脸庞靠着他的衣衫,透过衬衫传来滚烫的体温,传递到她的脸上也变得火热一片。 “不好意思,里面只有患者可以进去。” 年轻的小护士对着叶旬笑的温柔。 一个白发银银的老医生端着茶壶从门诊厅里走出了出来,看见扶着病人叶旬,眼前一亮,对着小护士招招手:“无妨无妨,这人我认识,你去忙吧。” 小护士带着疑惑的目光多看了眼前的男子几眼,走开了。 叶旬微皱着眉头,二话不说的双手环过她的腋下,便是半抱着江九九进了门诊室。 “徐教授。” 这一声恭恭敬敬。 老医生似是很受用的笑了笑,皆白的须发抖动着,迈出的步伐又收了回来,从桌上戴起一把老花眼镜。 “小叶,是女朋友啊?” 叶旬刚把她放到座位上,转头就听见了,倒也不回答。 眼睛却看着一边蹙着眉头的江九九:“老师,你帮我看看她怎么样?” “别急,别急,按照你现在的程度,难道看不出来她究竟怎么样?” 徐教授把眼镜搭在鼻梁上,歪着脑袋打趣道。 “况且,你不也带她喝了这么多水吗?”他瞟了一眼江九九手里半握的矿泉水。 叶旬点点头,眉头依旧不可察觉的微微皱起。 “一路过来,没有出现咳嗽,痰多,鼻塞,流涕等症状,看来不是用的头狍之类的药物,但有没有青霉素,和甲硝唑之类,还不好说。”叶旬扭头看着江九九回想着。 “不错不错。”老教授走过来,从怀里掏出听诊器,又测量了一下血压。“心率一般,就是这血压太低了,小叶你平时得好好给人家多补补,旁的也没什么问题,要是不放心的话,去检验科测一下。” 老教授的话音刚说完,江九九突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外,正站在一边的叶旬神色一变,也跟了出去。 “呕——”江九九一个没来得及到达水池,就这样吐了出来。 一只手快速的伸到她的面前,便是下意识的捧住了那呕吐之物。 叶旬对着一路小跑过来,见到这种场景的小护士招呼道:“洗手池在那里?” 还是刚刚的小护士,发着楞,随手一指。 江九九抱着水池狂吐了一会儿,翻滚着,排山倒海般,仿佛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过了半刻,感觉胃里都没什么东西可以吐的时候,喘了一口气,稍微好受了些,此刻还未歇停下来。 还是不停的反胃,感觉胃里不断的吐着酸液,那酸液像是一种毒液,渐渐蔓延至大脑。 眼皮很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想睁眼,末了,眼睛没睁开,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几滴眼泪从眼角处沁了出来。 朦胧间感觉有什么摩挲这她的眼角,温温热热的。 第78章 人来人往的输液室,前面的护士走过去,又回过头去,红着一张脸低了眼去瞄坐墙角处的冷峻清傲男子,发现他竟然弯了嘴角在看靠在他身上的女生。 刚刚指路的小护士这时也颠颠的过来,侧着身体偷偷的和前面的护士咬耳朵。 前面的护士无不羡慕的看着在躺椅上挂着点滴女生,头靠着男子的肩膀上,却死闭着眼睛,轻皱了眉头,细软的头发似乎盖住了红彤彤的脸蛋。 “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就好了。” “我刚看到,那个男生居然手里捧着女朋友呕吐出来的东西。” 前面的小护士惊呆了,握紧了拳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千万不相信这么帅的男生居然能替女朋友做这种事。 “真的呀,我亲眼所见。” 指路的小护士生怕同事不信,忙不迭的点头。 前面的小护士听罢,循着目光看到了男子修长的手指,白皙分明,修剪的圆润的指甲,突起的指关节,冷淡的气质中奇异的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千万想不到这样一双手竟然下意识的接住了那样的污秽之物。 忍不住心碎的摇摇头,语气的悲怆发人深省,透着的几分疑惑令人动容:“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指路的小护士,来回看了一下走廊,确认了一下附近没有护士长这才小声说道:“估计这人和徐医生还认识,刚刚小陌姐说听见了他在和徐医生说话,约莫是徐医生的学生吧,还听见徐医生问他要不要去斯林大学留学,也就徐教授这样的人才能拿到名额,他居然还说考虑考虑。” 前面的小护士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用手捂着:“斯....林大学,那可是一年只招收四个学生的斯林的大学,多少学医的梦寐以求的殿堂,他居然还要考虑?” 此时,一个胖胖的护士长冷着一张脸,声音降了八度:“你们在干什么。01447的病患叫了半天,你们还在聊天!”两个小护士连忙低下头,低低的道了歉,马上作鸟兽散。 等江九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叶旬的肩上。 她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刚刚脸贴着他的肩膀,此刻抬起头来就发现他的肩膀处湿了一片,亮晶晶的黏腻腻的,在医院的白晃晃的灯光照耀下亮的分明。 她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刚准备起身就被一手大手按了下去,从手掌心里传来温热的温度,不热却灼人得过分。 “等一下,还没好。” 江九九看到他的膝上放的点滴控制器,心里酝酿了一下,涩着嗓子用另外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指着他胸口的一片水渍开口:“衣服被我弄脏了,我,回去给你洗洗吧。” “你还准备再买一件一样的吗?”淡淡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笑意。 叶旬低头看了一眼肩膀处的小地图,浑然不在意的别过脸去,拿起手里的点滴控制器,手指缓缓滑动,双眸紧盯着头顶上悬挂的吊瓶。 江九九张嘴,口里的话钻了风,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原本想要问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的疑惑,在看到身边神色冷淡的男子也悻悻作罢。 “还有半个小时。” “诶?” “点滴还有半个小时就好了。” 第79章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 江九九的手机铃声,成功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她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掏裤兜,因为坐着的缘故一只手还戳着针,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欢快的语调格外引人注目,已经有几个边输液边打瞌睡的人被吵醒。 她羞红着一张脸,只想快点接通,越是心急,越是不好拿。 突然横出一只手臂,让她掏手机的动作一僵硬。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香味,说不出的好闻。 叶旬用无比顺其自然的姿势,皱着眉头,弯着腰,白皙的手指按着输液她输液的手背,肌肤相触时温热的体温几乎让她颤抖起来。 “别动。” 就是这样命令的口气都藏匿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江九九想自己真的是疯了,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里都开始冒粉红色的小泡泡,呆呆的坐着任凭他温热的指尖麻麻的抚上她的手背。 针孔被他拔出,又重新插进了血管了,手上的刺痛让她微皱了眉头,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刚刚居然血液回流了。 她低头瞧着他柔软的头发扫过她的衣领,举起针头仔细找血管的模样特别认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便觉得头脑发晕。 等弄好了了吊瓶,他才用手指把她裤子口袋里被拽出大半的手机拿了出来。 “怎么了?” 叶旬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的女生仰着头,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 “我晕,血.....” 语气里带着带着糯糯的委屈。 叶旬瞧着她蹙着眉毛,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道:“已经好了,接电话。” “喂——九九,你好些了吗?” 赵子岳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已经好多了,差不多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江九九听到来自舍友关切的声音,心下一暖。 “刚刚听说辅导员今天抽查宿舍了,怕被辅导员知道阮子君喝醉了,我们就老早关了灯,她现在也没进宿舍。” 赵子岳越说越快,语气也变得更加焦灼。 “你一会儿,还是别回来了。” “什么?” 江九九的声音提高了分贝,语气里隐隐的诧异。 旁边坐着的叶旬一挑着眉毛,她拿着电话继续说:“为什么?” “现在都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了,据说今晚辅导员还要查晚归之后翻墙回来的,你要是这时候翻墙肯定会被逮个正着,而且说不定宿舍里的两个醉鬼也会被发现,那这事儿就大了。” 赵子岳快速的分析起来。 “唔....那行吧,我知道了。” 江九九挂了电话,此时吊瓶里的液体也快到底了,一只手熟练的拔掉了针头,止了血,贴上棉签球,动作快速老练的让一旁准备扒针的护士惊掉了下巴。 从门诊厅里刚好出来的徐教授脱了白大褂正好路过输液室,拿着公文包一副快要下班的样子。 “小叶,你们结束了?去哪儿我送你们一程?” 江九九认出这是刚刚为她诊断的医生,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我今晚可以住院吗?学校好像门禁了。” 刚刚站着一边的小护士此时反应过来:“我去查查——” 第80章 “没了,没了,我走之前都看了,你的情况不用住院。” 徐医生叫住了工作热情的小护士,对着江九九摆摆手。 “可是——” 小护士疑惑的看着徐教授,满头雾水,迈出的步子堪堪停住了。 她明明记得,医院里的病房就从来没有不够用过呀。 江九九泄气的叹了口气,指尖揉着还在涨涨的太阳穴,今晚住哪儿呢? 而站在一边的徐教授在江九九看到不地方,偷偷的朝着叶旬眨了眨眼睛。 “住什么院,难道我们医大的高材生还照顾不了自己的女朋友,别浪费国家资源了。” 戏虐的话从徐医生嘴里说出口,江九九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抬头,摆摆手的动作一僵。 那位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医生并没有看她,却已经走到叶旬身边。 “代我向你爷爷问好,还有我今天和你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叶旬敛了眉眼,点点头。 徐医师的大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压了一下,侧过身就拎着公文包走远了。 过了盛夏的夜晚,晚风夹杂着初秋的凉意,从医院的正门出来,道路两侧种了一排槐树,树干很是粗壮。 枝头的槐花开的旺盛,白白的一片,煞是好看。 晚风拂过枝头,白色的花瓣就这样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纷纷飞落,从他的发顶顺着风的痕迹,轻轻滑动,又掉落在地上,归于尘土。 那满树的花,仿佛一朵白云在松松涌动,空气里都带着丝丝的桂花香气,淡淡的温柔。 树下男子,精致的眉眼,红唇如火,黑发生墨只照的头上的槐花白的明晃晃的,花瓣飞舞间,仿佛在树下站了千年万年一般的槐树精,穿越时光历经千辛万苦。 满眼的白色,江九九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白头到老四个字。 清凉中的带着温暖,白色的,纯洁的,绚丽的,带着深深的压抑,真让人难以拒绝。 “为什么是你在?” 叶旬看着声旁只有到他肩膀处的江九九,仰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只有直直的望着他,那样温和软软的声音。 “他们都喝多了。”他的声音里干瘪瘪的。 “你喝的不多吗?” 她反问道,刚刚她没醉之前可得看得分明——他两瓶白的下了肚,脸色一点都没变。 比起她的一番狼狈,他永远是一派风雨不动的姿态。 “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语气里藏着僵硬。 江九九无声的笑了笑,眸子变得更加温柔。 “你记得我。”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句不是陈述句,却是斩钉截铁。 “嗯。” 她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渐渐分析出了些端倪,她虽然看着傻气,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从捡到饭卡到下雨天送她宿舍,看似情理之中的事情发展但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直到今天在医院一醒来看见他,她都快自以为是的感觉,他是不是喜欢她…… “当年明明考上了一中,我都见到你的名字在名单上,为什么不去上?” 江九九笑容不改但就语气里的含着的委屈怅然质问让他心里一滞。 她藏在心底好多年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心里吐出一口气,手心里汗腻腻的。 没有人知道,当年她是如何努力才能考上的一中,那些无声的黑夜里,她是如何才能熬的过来。 从班级垫底的差生,在最后短短一个月之内考上当地最好的中学。 那段黑色而挣扎的岁月成为了她一生都难忘的记忆。 第81章 别人的青春里是竹马绕青梅两小无猜的缱绻。 可是他们连竹马都不算,她更不是他的小青梅。 青春电影里放的学渣逆袭靠的是身边一直默默陪伴的学霸,耐心细致讲题,挑选最适合的作业练习,勾画考试重点,错题一步步重复纠正,情节发展到最高潮时,优秀的学霸总在最失望最难过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适时的一碰凉水浇下。 在这种打了一巴掌的时候总是会适时的给一颗糖。 带着青春里特有的甜蜜,惆怅,悸动,误会,挣扎。 江九九想无论怎样纠结惆怅不被人理解的苦痛迷茫的心情下,会有一个给人给你指明前方迷失的方向,会是何其的幸运。 末了还会给你对未来无线期望——直到重新燃起对学习热情。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有的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还有教室门口被撕碎的试卷,惨不忍睹的数字,被鄙夷的眼神,还有漠视。 被扔出去的书包,学校小巷子里一群混混的调戏恐吓,昏黄旧破的厕所里被删过的巴掌印,还有当初见死不救的羞耻感。 所有人都在惊叹和质疑她一个月是如何考上了一中,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是被深深压抑后的爆发,那是不甘心。 成绩是她唯一证明自己的方式,那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自对美好事物的渴望。 也许是这种渴望成就了这样的暗恋,也许是这样的暗恋成就了她的现在。 在纪嘉佳和一帮同学看笑话一样的眼神里自顾自的每日上课记着笔记,会在任课老师诧异的目光下回答问题,也会在鄙夷和嘲笑的言语下下课认真的问老师问题,订正试卷。 她不懂得怎么样挑选适合最近的习题册,于是她买了学校小卖部里所有类型的考试册子。 那些寂静的深夜里,写掉的笔油堆满了一整个笔筒,地上桌子上到处都是试卷,没写完的,写了一半的,准备要写的,乱七八糟,六门学科,每一门都显得无从下手。 她不知道凌晨四点的a市是什么的光景,却知道凌晨四点时隔壁邻居家的狗总是会准时醒来,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偶尔发出的犬吠声会打断她的思绪。 她是笨,所以,每每通了宵写作业后第二天都会很困,上课注意力都不集中,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想要睡觉。 这时候总能在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和老师摇摇头叹息的声音里猛然惊醒,白着脸,仓皇失措,仿佛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一样。 她最近的反常引起了很多同学的注意,他们像看猴一样,她几乎成为了所有人茶语饭后的谈资。 “你看那个女生——” “四班的江九九。” “你认得?” “我当然认得,平时考倒数的女生,不知道在哪儿抄的上次还上了高手榜,居然也想好好学习,你看她下课找老师那劲头,结果还不是上课打瞌睡,天天在哪儿装勤奋呢。” “就是呀,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发什么疯,脑子笨就别瞎折腾了,徒惹人笑话,还说要考一中,做白日梦呢。” 这样的话,江九九听多了,如何难听都当做没听见,嘴长在别人身上,也管不着。 最让她心酸难受的是,在接下来一周的测验里,她做了最充足的准备,想检验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成果,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认认真真的做题,结果成绩一出来还是全班倒数。 第82章 空气中,都是点滴而浓郁积累的历史沉甸甸的气息,她以为历史大概都是悲怆的,不然就直接称之为回忆了。 江九九想,喝了酒怎么就这么容易酸鼻子呢。 本来以为第一次喝这么多,她这么快就醒了她还觉得挺得意的呢,想着嘴角的笑容愈深。 “为什么?” 笑得太僵硬了,嘴唇都有些干燥。 “为什么不去上一中,明明.....你已经考上了...啊“ 见他还是沉默的姿态,她固执的又问了一遍,那么悲伤隐忍的声音。 说到最后,不自觉的带了委屈,语气的凝噎,萦绕鼻尖的桂花的香气,淡淡的。 那个少年白色的衬衫的胸口处还有一滩小地图,隐隐绰绰。 江九九觉得心口堵的难受,差点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其实不关他的事吧,她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指责他呢,他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姑娘为了他做了怎样疯狂的事情,不知者无罪呀。 叶旬一低头就看到了笑容清浅的少女,眉眼弯弯,说不出的乖巧,只是双眼却氤氲满了水汽,眼角红红的。 “之前我和爷爷奶奶住,之后搬家了。“ 他张口完却别过脸去,手插在裤兜里,就这样走在前面,不是被人一问起就容易生气动怒吗,为什么被她问起来就剩下悲伤了呢。 和预计一样的答案,江九九无数深夜里想过的问题解不开的题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开了。 她望着前面的男子,从她的视线里望过去,下颚是尖锐却带着凌厉的线条,比起记忆里停留的略显青涩的脸庞,现在的眉眼越发深邃和精致。 她这一愣,他却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嘴角一撇,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了遇见你我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事实上呢,她也不知道,那一年,一直陪伴长大他的爷爷突然病重。 那一年,奶奶因为悲伤过度竟然比爷爷多走了一步。 那一年,母亲突然自己知道曾经有过一个被偷走的女儿,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妹妹,却因为被抱走后日子过得不好自杀了,母亲因此深受打击,状态依旧时好时坏。 为什么没有上一中呢,他也想问。 可是当年为什么人没有问呢,连他为什么不去上学都没有人问。 他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热热的,不知怎么的就灼伤滚烫的心脏。 哒哒哒—— 欢快的脚步声,还有踩在树叶和花瓣的声音。她用袖子努力的擦了擦脸,等到全部擦了干净,朝着前面的少年追了上来。 如果现在还有一次机会,她可以认为这是命运的礼遇吗?毕竟现在还为时不晚。 “喂——我回不去啦,你看,怎么办。” 叶旬扭头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带着调皮的笑容,一副赖定他的样子,胸口处弥漫的大批的悲伤还未收的住,便被错愕占住了全部。 她跑到他的面前,朗着声音,语气里透着愉悦,摊着双手:“我没有身份证,宾馆也去不了你刚刚也听见我舍友给我打电话了,也不能回宿舍。” “你一个女孩子,就这样随便吗?”淡淡嘲讽,带了怒气。 第83章 江九九心里一酸。 他就这样用随意的说出口,你一个女孩子,这么随便。 在他眼里原来,她就是这么随便的女生吗? 跑向他的步伐放缓了几步,变成了走的姿势,眼神里带着一丝像婴儿般的茫然,顿了顿,又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路口处的行人都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看着那一对男女,不过男生出色容貌吸引了注意力,便是一步三回头。 看情况料是小情侣吵架了,瞧着少女讷讷的态度,摇摇头失笑的走远了。 而路口穿着白色衬衫的黑发少年,双手插进裤兜,身旁站着一个娇小身姿的姑娘,这姑娘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俏皮依赖的姿势,眼睛眨巴着,眼神里透着恳求。 江九九歪着头,软软糯糯的语调:“叶旬,你是想把我丢下吗?” 叶旬 她想为什么,这样及其普通的两个字,组合在一起,连放在一起在都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呢,说出口时唇齿间都了缠绵的意味。 叶,旬。 她在心里又念了一遍,每当她感到不安的时候就喜欢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就像每当她做解不开是数学题,心绪烦乱的时候就喜欢在草稿纸上写他的名字一样。 “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回去了。” 他清越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甚至在就在下一秒就转了身,想要离去。 是啊,她已经没事了,所以他也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她她慢慢松开手里轻轻拉住的衣角,低头,吸了吸鼻子,眼中,却又有了泪意。 一滴眼泪砸到了地上,再抬头时,远处的昏黄的灯光下连人影都没有。 她在原地傻站了半天,不知过了多久才真正回过神来,那人真的已经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她抬眼看了手上的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了。 这个时间的街道,显得寂寞又空旷。 比起医院大门口的还有不少人走动,此刻的路口处便是半个人也没有。 夜风吹来的不止是桂花花瓣,还有阵阵凉意,她抱紧了身体,她只穿了一件t恤。 一阵风拂过,树叶花瓣不停的抖动,发出飒飒的声音,就连胳膊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她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喷嚏,揉着发酸的鼻尖,叹了口气,今天又受了凉,怕是这感冒难好了。 风卷起了地上的垃圾袋,整个马路空荡荡一片。 偶尔会有出租车行驶过去,她向前走了走了两步,便是一个四岔路口。 要去那儿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仿佛天地间就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滴滴——” 江九九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出租车司机摇下窗户,一个中年秃顶的大叔朝着她挥手,她远远的冲着他摇摇头。 就在江九九以为他要开远的时候,司机过了一个红绿灯把车打了她的跟前。 “小姐——去哪儿,我送你呀。” 江九九慌忙的摇着头:“不用了,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司机狐疑的看着她,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停在路边的车一直没动,甚至还向四处望了望。 江九九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心知有异,不敢多呆,下一刻便撒腿就跑。 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 她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喘着的粗气匆忙间有一只手臂横出。 她吓了一跳,就这电光火石间,下意识的口袋里的拿出钥匙。 钥匙扣里挂着一把收缩的美工刀。 第84章 叶旬手上的动作一滞,很快就反应过来,显然对她随身带美工刀的行为感到诧异。 不过料想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带点防身用工具也无不可,心里微微放心了些。 江九九只觉得眼前一黑,拉住她的手臂紧紧的,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刚拿出的美工刀被人用手背打在了酸筋上,手一抖,刀锋在空中划过在夜里留下凌厉的光影,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那人的手上。 她的急得满头大汗,唯一的依托又没了,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乱跳,脑子里电闪雷鸣般,不知道怎么办,太阳穴隐隐做痛。 直到那人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身体猛然震颤了一下,她顾不上多想,低头就准备用嘴狠狠的咬上一口。 叶旬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脸上神色未变,一丝讶异在心头,原来还是个烈性子。 他眉峰高高一挑,手臂一探,就这样反手把她缆在了怀里,只是怀里的人依旧没有松口。 “是我。” 低沉中略带沙哑声音,让江九九瞬间反应过来。 一时鼻息间依旧是他身上熟悉的香味,还有一点淡淡的酒味。 她的一根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等真正意识到没有危险了,便是微微喘着气。 嘴里是咸湿的铁锈味,是血液的味道,她猛然松了口,在他猝不及防下和错愕的目光下,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声之凄厉和惨烈,倒惊醒了路边浅眠的流浪狗。 “汪汪!” “哇——哇——你怎么……就丢……下我。” 哭声与狗叫声齐平。 她扭头,反抱住他。 双手死死的搂住他的腰,臀间用力,随后一只手向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叶旬轻轻动了一下手,却发现身上很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少女已经像个小猴子一样吊在他的身上。 令人动容的哭叫,委屈的姿态,抽泣的声音,身体微微的颤抖,毫不掩饰的害怕,几乎让他皱着眉头想要把她挂在腰间的腿放下的念头给打断了。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生气,没由来心头的烦躁,平常良好的自制力,几乎在她面前不击就篑,在丢下她之后又觉得不放心。 这种反复无常的心情,就像卡在嗓子口的鱼刺一样,上不去下不来,束手无策的烦躁。 直到怀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怒气走了大半天,回头再去寻她的时候,才发现空荡荡的街道什么都没有。 是害怕的心情吗,他不知道,就这样,更生气了,来来回回找寻了半天,这次却是生的自己的气。 直到听见另外一边的路上车喇叭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尤其的刺耳,他才循着声音狂奔了过去。 刚拐到路口,就见到让他看到令人心胆俱寒的一幕。 如果今天没有追上去,他不敢想象,可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一个贼眉鼠眼的司机来回在道路两边张望着,看到她往更远处的小道上跑去,混浊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窃喜,按了刹车,打开了车门,就打算追上去。 第85章 “你要去带我去那儿嘛。” 她喜孜孜的声音还在耳边,一股脑却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上一秒还哭的撕心裂肺这一秒弯弯的嘴角上已有了笑意,他扶了扶额头,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或者你可以选择继续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低头,她黑色的小脑袋晃得起劲,不要。 “刚刚你又回头来找我了吗?” 她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湿漉漉的,在黑夜中显得水光潋滟。 见她问了一个特别愚蠢的问题,他也不答,直直的迈了步。 心里思忖着,所幸,现在的地方离学校后院不远,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依旧是喜孜孜的声音,伴随着哒哒哒欢快的脚步声追了上去。 浓浓的夜色下,月亮躲在了云层了,偌大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俩。 “你见到那个猥琐的大叔了吗?” 她一边小跑着跟上他,一边好奇的问。 “喂,叶旬,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她扯着小嗓子在和后面叫唤。 夜色浓郁,一个不察,她直直的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我看见了,被我揍跑了。” 他停住了步子,蓦然开口。 “下次,你别丢下我了,我害怕。” 她觉得撞上后背的鼻子发酸,心里也发酸。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找一个有人的地方,还在大街上乱晃。” “我,原本想去找你的,可路口太多了,我找不到原来的路。” “所以,你就一个人在路上乱晃?” 他的语气越发的生硬。 “我怕你回头来找我,找不到啊。” 她走到他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的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从小到大,可招坏人了,每次,我都以为我差点见不得你了。” 语气里微微的滞涩让他几乎脱口而出。 “以后,不会了。”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垂下的手五指收紧。 “你怎么会在后院有房子呢?”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同,换了一个轻快的语气问道。 “爸妈,在大学里租过,后来就买了下来。” “那你爸妈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叶旬点点头。 “所以,你才放弃更好的学府,来这里上学是因为你爸妈的缘故?” 叶旬又点点头。 江九九眯起眼睛笑的开怀——命运对她是如此的厚待。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后院。 她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小公寓前,他用钥匙打开门。 她躲在他的后面打量着,忍不住小声的低呼着:“叶旬,你这里好漂亮。” 三室一厅,还有一个阳台,家具齐全,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比起她的四人间小宿舍好了不止多少倍。 “我是第一个被你请到这里,做客……的女生吗?” 江九九从他的腋下钻了出来,忍不住问道。 做客,他听到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笑。 “嗯。” 他背过身去换了拖鞋,又拿了一双新的。 江九九听到这样的回答,喜不自胜。 她拖着比起的脚大了很多的新拖鞋,哒哒的走的欢快。 第86章 “最里面往右拐,只有一个浴室,你先去洗澡。” 叶旬一边走到客厅的吧台倒了杯水,一边说道。 洗澡……洗澡…… 江九九的脸突然腾的一下红了,脑袋里晕乎乎的,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微微侧过头去,装作打量这间屋子。 鼻息间却是胸前的衣服散发出的一种特别味道,带着稠粘的汗味,酒味,融合在一起并不好闻。 鼻子被着一屋子的香气萦绕着,衬得身上的诡异的味道越发不能忍受。 “我,衣服脏了……你有没有衣服借我穿一下。” 她看了一眼浴室,又走了回来,眼神飘渺。 “我明天,穿完了肯定,好好给你洗干净。” 叶旬,一口气喝掉了玻璃杯里所有的水,用手就这样随意的擦了一下嘴角流出的水,粉嫩的嘴唇上还有着点点的莹光。 她觉得,嗯……这么粗鲁动作,他做起来特别好看,特别爷们儿。 “等一下。” 他的眼皮掀了一掀,放下水杯往里屋走去。 没过多久,一件白色的t恤照着她的脸披头盖了下来。 “新的,你凑合穿。” 江九九翻看了一下后面的商标是不认识的字母,看起来也就一普通的t恤。 当很久以后她知道她一直拿他的这件当做睡衣穿的欢快的白t恤,价值四位数的时候,发出了灵魂最深处的拷问。 后面的字母这么值钱吗? 不过也就讶异一下,她都当睡衣穿了这么久了,还挺舒服,反正他也不穿了。 她接过衣服,拖了鞋,进了浴室,站在淋浴头下,愣了一会儿。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又跑了出来。 走的快,也没穿拖鞋,正在沙发上脱掉半边衣服的叶旬猛然回头。 江九九被他凌厉的目光给镇了片刻,只听见他问:“为什么不穿鞋子。” 她的注意力还在他解了一半的扣子上,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小腹肌。 “啊……哦,走的太急了。” 她别过脸去,小声的回答。 “过来,穿鞋。” 他清冷的声音带着生硬,还有不容抗拒的命令。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听话的把鞋穿上,后知后觉的问道:“我没有毛巾,也没有牙刷,哪个是你用的。” “毛巾牙刷,倒数第二个抽屉里面有新的。”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她看着眼前的洗漱台上摆的瓶瓶罐罐,还未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内心哀嚎道,你丫的是不是欺负俺们读书少,上面一串串的英文还有日文的,她连是不是法文都不知道啊,抱着瓶子,瞅了半天,泄了气,放在了一边。 只是免不了要猜测是不是几国语言他都会。 此刻倒也没好意思问,就打开瓶盖闻了闻味道,至于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基本全靠猜。 不过料想,都是洁净的应该也没差多少。 浴室里蓬头里的热水不断冲刷她的身体,慢慢的蒸腾出一片雾气。 意识稍稍变得朦胧模糊起来,仿佛在做梦一样。 晕晕的,依旧不敢置信怎么就住到叶旬的房子里来了呢。 难道,就这样因为吃了个饭所以就住了进来? 江九九用着他的洗发露沐浴露的时候就在想,直到最后穿上了他的白t恤还是没想通。 第87章 江九九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抱了一堆洗好的脏衣服。 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态对着正在沙发上坐着的叶旬扭捏道:“这衣服……挂哪儿。” 叶旬挑了一下眉毛,抬眼望着眼前因为洗澡后脸蛋红红的少女,头发还在滴水,他穿的白t恤只能到她的膝盖,白嫩的小腿无措的交叠着。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的时候,江九九的注意力也被他换了一套家居服的模样吸引住了。 一套灰色的t恤下面穿着棉质的休闲裤,比起他穿白大褂时的严肃认真多了少年感,干净的轮廓上,眉梢眼角都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慵懒,整个人看上去却又是清爽无比。 她只顾呆愣的看着,说话也磕磕巴巴。 他起身,走近了两步,眉头不可察觉的皱起。 江九九不明所以,一颗心狂跳着,长睫颤抖,不自觉的微微的向后退。 他低头,慢慢俯身,她似乎还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上。 “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叶旬退了一步,双手环胸。 江九九眨巴着眼睛:“就是你洗漱台上的那瓶啊。” “白色的中瓶?” 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不等她回答已有了答案。 “对啊。” 她点点头,不明白他眼中的笑意从何而来,好像在他面前格外容易干蠢事情一样。 “那个,是给小白洗澡用的。” “小白?” 远山眉微微蹙起。 “小白,是我们院里的一条小狗,但基本都是旺旺在养着,学生宿舍洗澡不方便,偶尔旺旺会带过来给它洗澡。” 低沉中略带笑意的声音几乎让她渐渐崩溃。 “啊——” 她低了头,涨红了一张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我,重新去洗一遍。” 她眼神躲闪,欲扭头就走。 “嗯。” 他嗯了一声,高大的身形笼住了她,依旧没动,白皙修长的手指挑了一下她半湿的头发,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脖领里。 冰凉的触感,微微的颤抖。 “小白,洗完了毛也没有这么顺。” 他一手挑着发丝,若有所思的说着。 江九九端着衣服的篮子,抖了一抖,手心发麻,一个没注意,篮子就跌落了下来。 叶旬的注意力循着这一声往下。 神色莫名,只是如墨汁瞳孔里更加黝黑的深沉。 江九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低头,终于知道什么不妥,腾的一下脸红一片,连脖子都涨红了。 这……这白t恤忒薄了,而且她还没有穿……最主要的是只能到她的小膝盖啊。 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察觉不对,一直用篮子护胸前。 等到察觉他的目光有异,她几乎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拉了拉宽大领口。 心里微微的懊恼,这样的多此一举,倒有些令人尴尬……会不会人家没这个意思,突然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失礼,她在心里不住的哀嚎,欲哭无泪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谁都没有开口。 叶旬显然也没想到,神色一动,瞧着眼前炸了毛一样的少女及时的开口。 “晒衣服的阳台,在我房间。”声音里的带着些许的凉意。 江九九乖觉的点点头,抱了怀里的东西。 “等一下。”江九九不明所以,一扭头就看高深莫测的表情。 身子慢慢俯了下去,她眼见他用白皙的手指从地上拎起一件衣物。 渐渐逼近,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黑色的瞳孔里似有一泓化不开的潭水。 “你的。” 他慢慢吐出两个字来。 “啊。” 她低呼了一声,被他手里拿的东西震的魂飞天外,深深呼了一口气。 一把夺过他手里拿着的粉色的内衣,耷拉着拖鞋迅速跑进了房间。 她躲在门后,用手捂着心脏,好不容易心跳终于正常了一些,这才慢慢打量他的房间。 一眼入底,很快便得出了干净整洁的四字评价,除了最基础的生活家具,再无其他,简单的过分。 只是大面积的冷色调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没有想象中的男生宿舍里衣服乱放,臭袜子买一堆,干净的有些过分。 要不是这极具工业风的装潢肯定会误以为是女孩子的房间。 折腾了大半夜,透过窗户还依稀可以看见外面深蓝色的天空上,半透明的月亮。 脑子里万千的思绪全在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因为只有一间卧室的缘故,她也没胆大到雀占鸠巢的地步,见他进去洗澡了,便乖觉的在外面的沙发候着。 半梦半醒之间似是有个人影在她面前坐着。 因为极困,但睡的极不安稳,依稀记得做了梦。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盖了一层毯子。 仿若昨日种种都是黄粱一梦,呆坐了一会儿,等意识渐渐清醒,才突然发觉自己待的却是他的房子。 放在茶几的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她看了手表下午一点。 突然,四处望了望空无一人。 客厅,浴室,书房,厨房,一寸都没落下,她这才意识到房子里就只剩她一个。 就在她刚准备折回到浴室洗漱的时候,咔嚓一声门响了。 打开门,伴随的是一声询问,来人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似是有点奇怪为何不关门。 “叶旬?” 江九九也没想到有人会来,还未回答,一个人就跳了出来。 来人很显然没有意识到屋里还有个女人,只道是叶旬还在屋里没听见声音。 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惊诧,突然有一只圆圆的脑袋门后面钻了出来,露出一双疑惑的大眼睛。 伴随两声清脆高亢的叫声:“汪汪。” 江九九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戴眼镜看起来特别容易羞涩的学长会被称之为旺旺。 “怎么不进去?” 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 呆愣的旺旺让了让位置,说话的男生走了进来,第一句话便是卧操。 三个人面面相觑。 躺在地上伸出舌头哈着气的小白,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撒开腿从旺旺的手里挣脱了出去,带着无比欢快的步伐向江九九冲了过来。 “小白!” 旺旺用力拽了缰绳。 但明显慢了一步,小白朝着她的直扑了过来。 江九九被这一出吓了一跳,还以为它会扑上来。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却歪着脑袋用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还试探性的爪子挠挠她的脚。 “旺旺学长,还有猴子学长好。” 江九九微微低着头,轻声打了招呼。 站在一边的旺旺还好,旁边的猴子憋笑憋得辛苦,这是什么称呼,什么叫旺旺学长,猴子学长。 江九九挠挠头,真忘了他俩本命叫什么。 刚准备说话,门口又有一道黑影打断了他。 “你们怎么来了。”叶旬一边关了门,手上拎着一大袋子东西,一边问。 “我带小白过来洗澡,没想到里面还有人。” 旺旺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老大一直金屋藏娇,难怪平时不回宿舍。” 猴子的声音里透着玩味。 听到叶旬的声音,江九九松了一口气。 “进去。” 叶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t恤的江九九,黑色的瞳孔一暗,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猴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似笑非笑。 江九九被这凌厉的声音吓了一跳,微微侧着身子进了里屋。 客厅外是猴子朝着叶旬嬉笑怒骂的声音,他凑在叶旬耳边,吹着小阴风:“你丫的——昨日非要一个人留下,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叶旬挑了挑眉毛,目光磊落的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越过他,留下轻飘飘的几个字:“知道就好” 猴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他。 徒留地上的小白,撒着泼,打着滚叫得欢快。 江九九一进浴室就发现桌上,原本摆的瓶瓶罐罐上都贴了标签。 白色标签上是遒劲飘逸的钢笔字,分别写着洗发,沐浴,洁面等字样。 甚至还一瓶写的是小白专用。 她拿了一瓶放在手里,锋利的笔锋里,端倪里出了淡淡的温柔,心里柔软成泥,胸膛里滚烫如热铁。 第88章 江九九乖觉的点点头,抱了怀里的东西。 “等一下。”江九九不明所以,一扭头就看高深莫测的表情。 身子慢慢俯了下去,她眼见他用白皙的手指从地上拎起一件衣物。 渐渐逼近,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黑色的瞳孔里似有一泓化不开的潭水。 “你的。” 他慢慢吐出两个字来。 “啊。” 她低呼了一声,被他手里拿的东西震的魂飞天外,深深呼了一口气。 一把夺过他手里拿着的粉色的内衣,耷拉着拖鞋迅速跑进了房间。 叶旬缓缓站起身体,目光深沉的看着前面落荒而逃的少女,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 她躲在门后,用手捂着心脏,好不容易心跳终于正常了一些,却被这一室冷寂淡雅的气息吸引住了。 面积不大,一眼入底,很快便得出了干净整洁的四字评价。 除了最基础的生活家具,再无其他,简单的过分。 连衣橱里的衣服都很少,没有想象中的男生宿舍里衣服乱放,臭袜子放了一堆,一室的烟味,堆的乱七八糟的啤酒瓶。 干净的令人讶异,衣服叠放的整整齐齐,从浅色到深色,从夏季到冬季。 只是大面积的冷色调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要不是这极具工业风的装潢肯定会误以为是女孩子的房间。 折腾了大半夜,透过窗户还依稀可以看见外面深蓝色的天空,脑子里万千的思绪全在倒在沙发上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只有一间卧室,她也没胆大到雀占鸠巢的地步,见他进去洗澡了,便乖觉的在外面的沙发候着。 半梦半醒之间似是有个人影在她面前坐着。 因为极困,但睡的极不安稳,依稀记得做了梦。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宿舍的小床上。 一低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盖了一层毯子,不是自己熟悉的小花猪的被子。 呆坐了一会儿,等意识渐渐清醒,仿若昨日种种都是黄粱一梦,才突然发觉自己待的却是他的房子。 放在茶几的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她看了手表下午一点。 突然,四处望了望空无一人。 客厅,浴室,书房,厨房,一寸都没落下,她这才意识到房子里就只剩她一个。 就在她刚准备折回到浴室洗漱的时候,咔嚓一声门响了。 打开门,伴随的是一声询问,来人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似是有点奇怪为何不关门。 “叶旬?” 江九九也没想到有人会来,还未回答,一个人就跳了出来。 来人很显然没有意识到屋里还有个女人,只道是叶旬还在屋里没听见声音。 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惊诧,突然有一只圆圆的脑袋门后面钻了出来,露出一双疑惑的大眼睛。 伴随两声清脆高亢的叫声:“汪汪。” 江九九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戴眼镜看起来特别容易羞涩的学长会被称之为旺旺。 “怎么不进去?” 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 呆愣的旺旺让了让位置,说话的男生走了进来,第一句话便是卧操。 三个人面面相觑。 躺在地上伸出舌头哈着气的小白,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撒开腿从旺旺的手里挣脱了出去,带着无比欢快的步伐向江九九冲了过来。 “小白!” 旺旺用力拽了缰绳。 但明显慢了一步,小白朝着她的直扑了过来。 江九九被这一出吓了一跳,还以为它会扑上来。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却歪着脑袋用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还试探性的爪子挠挠她的脚。 “旺旺学长,还有猴子学长好。” 江九九微微低着头,轻声打了招呼。 站在一边的旺旺还好,旁边的猴子憋笑憋得辛苦,这是什么称呼,什么叫旺旺学长,猴子学长。 江九九挠挠头,真忘了他俩本命叫什么。 刚准备说话,门口又有一道黑影打断了他。 “你们怎么来了。”叶旬一边关了门,手上拎着一大袋子东西,一边问。 “我带小白过来洗澡,没想到里面还有人。” 旺旺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老大一直金屋藏娇,难怪平时不回宿舍。” 猴子的声音里透着玩味。 听到叶旬的声音,江九九松了一口气。 “进去。” 他低声斥道。 叶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t恤的江九九,黑色的瞳孔一暗,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猴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似笑非笑。 江九九被这凌厉的声音吓了一跳,微微侧着身子进了里屋。 客厅外是猴子朝着叶旬嬉笑怒骂的声音,他凑在叶旬耳边,吹着小阴风:“你丫的——昨日非要一个人留下,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叶旬挑了挑眉毛,目光磊落的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越过他,留下轻飘飘的几个字:“知道就好” 猴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他。 你丫的真是故意的啊。 徒留地上的小白,撒着泼,打着滚叫得欢快。 江九九一进浴室就发现桌上,原本摆的瓶瓶罐罐上都贴了标签。 白色标签上是遒劲飘逸的钢笔字,分别写着洗发,沐浴,洁面等字样。 甚至还一瓶写的是小白专用。 她拿了一瓶放在手里,锋利的笔锋里,端倪里出了淡淡的温柔,心里柔软成泥,胸膛里滚烫如热铁。 当她还在凝神着手里白色瓶身上的标签时,门口响起三长一短的敲门声,不疾不徐。 她打开门,看着他拎了一桶的衣服。 “换上,再出去。” 她一抬眼的功夫,眼前人就已经走远了。 江九九一桶看着那衣服,一口老血梗在喉头,要不是他生动清隽的脸,给人太过美好正直的感觉,她几乎以为这是他故意的、 因为,最上面的是分明就是她昨日换下来的粉色内衣,心里微微恼着,也不知道在去洗漱间的路上被猴子学长他们看见了没有。 一想到那青葱玉质般的手指,拎着她的内衣,双颊绯红,好不容易用了冷水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刻发现确然脸色正常了些,才打开了门。 第89章 汪汪!! 小白原本趴在地上小脑袋耷拉着,听见有声音也是耳朵微动,直到看见来人,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圆睁。 热情的摆着尾巴,甚至还用前爪挠着她的裤子。 江九九俯身,低头摸了它两下,它依旧汪汪个不停。 ”它是想让你抱抱它。“ 猴子适时候的提醒,细长的丹凤眼里闪烁着明明暗暗的光芒。 江九九闻言,伸出双手,面前的小白猛的向前一窜,伸出温温热热的舌头,舔了她的脸一下。 “它已经一周没洗澡了,你别抱它。” 叶旬从厨房里走了出了,眼睛淡淡瞟了一眼面前的三人一狗。 刚刚还在撒着欢求抱抱的小狗顿时蔫了,哀怨的看了一眼叶旬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扭过头去,趴在了地上。 江九九似是不忍,又顺着两把毛。 一边的旺旺奇怪道:“小白,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见着生人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呀。” “可能,是因为同类的关系。” 旺旺更加疑惑:“可小白,是公狗呀。” 江九九抚摸着小白的手僵了一僵。 “可能,是因为自家人。” 这时候猴子开了口,似是意有所指。 叶旬脱了外套放在衣架上,遂后拉了椅子坐下。 “进去,洗手。” 江九九刚从地上站起来,一抬头,却发现她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轻轻嗯了一声,进了厨房。 “你们要不要继续吃一点?” 旺旺还没开口,猴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喜滋滋的道:“今天,你亲自下厨?看来有口福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江九九一进来,就看到脱了外套的叶旬。 v字领羊毛衫,开口不大,却隐约露出微凸的锁骨,白皙的皮肤,看惯了他穿衬衫,少了一分正式感,举手投足间,轻轻滑过绒衫是恰如其分的性感。 被眼前的美色误的脑子当了机,只听见猴子说了亲自下厨等模糊的词汇。 瞪着眼睛,对着眼前拿着筷子,一脸平淡无波优雅吃饭叶旬,诧异道:“你还下厨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慢,轻轻咳了一声:“食堂买的。”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完全想象不出来她会洗手做羹汤的样子。 ”这是北食堂一楼的骨头汤嘛?他家的排骨汤是全校食堂做的最好吃的。“江九九捏了白瓷勺舀了一口汤,呷了一口,好奇的问道。 旺旺点头,扶了扶眼镜表示赞同。 她又舀了勺汤,对着旁边光顾吃饭的叶旬:“你要不要试试。” 叶旬没说话,江九九突然觉得有些突兀,以为他不喜欢吃。 心下有些懊恼,昨晚的种种可能给她造成了一些错觉,而且刚刚那勺子被自己沾了唇。 也只怪平时和一***生吃惯了,都是你尝尝我的,我喝喝你的,都是用的自己的勺子筷子,平时也没太讲究。 叶旬看着面前白瓷勺里满满的汤水,一块小小的排骨还有浮动着的小块白色的竹笋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旺旺大急,似是要开口,被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猴子给拦住了。 第90章 他眉眼微微上挑,眼神里带了奇特的韵味,似又打趣的眼眸,含了笑:“你怎么也不问我喝不喝。” 抬眼看了旁边皱着眉头的叶旬,拿了一只碗递了过来,笑嘻嘻的对着江九九说:“来来来,小学妹,给我也盛一些。“ 江九九拿汤勺的手一顿,以为是猴子见此刻气氛微妙,特地来解围的,心下有几分感激。 勺子立马调转了方向。 叶旬转头,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猴子脸上的笑容一僵。 二话不说收起了自己的碗筷。 可又忍不住偷偷的在桌底下虚踢了他一脚。 江九九闻言,瞧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扶着碗的边缘,突然福至心灵,迅速无比的把这一勺汤倒进了叶旬碗里。 而一边的旺旺不知缘故,不知为何也吃惊非小。 蹬了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只见他头一点点的低了下去,黑发柔软,遮住了棱角分明的侧颜,喉结慢慢滑动。 等到,他慢慢抬起头来,碗里干干净净。 这一顿饭吃的气氛实在诡异还有,想到下午还有课,江九九吃完礼貌的移开了椅子,恭恭敬敬的对着面前三人道了谢,匆匆告了辞,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脑子里晕晕凿凿的。 “你是怎么想的?” 见江九九一走,猴子脸上轻松的神色一变,立马换了严肃的表情。 他似是恍若未闻,青葱般的手指又抚上了勺子,不急不缓的动作里硬生生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高贵优雅。 眼看他又要喝,猴子深呼了一口气,似是在压抑着:“到时候,老子不送你去医院。” “刚刚就一片,分量不够。”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猴子差点气的跳脚,真想撬开他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也不知道平时考试是怎么考高,这么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糟践自己身体的。 “怎么回事?” 旺旺没搞清楚状况。 叶旬,不答,握住汤勺的手一顿,就着碗又添了一勺汤。 坐在一边逗小白的旺旺,似也不懂猴子气急败坏是哪般,疑惑的瞧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 刚刚旺旺也愣住了,不过是因为叶旬这人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从不会再用,所以眼看江九九递过沾了唇的勺子,才突然想起来,男生宿舍东西都是混用的也没多大讲究,入学的时候他就叶旬的毛巾擦了把成了脸,后来这块毛巾叶旬,就再也没用过,就成了他自己的了。 起初以为从皇城了出来的贵公子,脾性大些,又经常板着脸怕是不好相处的。 可时间一长便摸透了脾性是个面冷心热的,洁癖只是习惯使然而已,用了他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计较,只是他都直接拿给你继续用,后来大家也就渐渐习惯不去动他的东西。 所以看见喝下江九九勺里的那碗汤才会觉得惊讶。 “他对竹笋过敏。” 猴子没好气的回答了旺旺的问题。 “吃了多少,赶紧催吐啊,我想想,上次老师上课讲怎么催吐来着……” 旺旺一听马上急了,站起身来,扎耳挠腮,在客厅来回的转圈。 嘴里嘟囔道:“书上写着第一步,怎么说做来着,先去化验,打什么针,对,症状,什么症状……” 第91章 “催什么吐,他自己吃下去的,何必多此一举。” 猴子抬眼睥睨着叶旬隐隐带了三分怒气。 话虽如此,瞧着眼前平淡自若的男子,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修长的手指缓缓蜷缩着,也立马变了脸色。 “让你逞英雄,你现在倒是和小爷得瑟啊,你丫的,平时咋看不出来这么心机深沉呢,连这种招数都想的出来。” 猴子豁然拉开椅子,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瞧着他白嫩的肌肤上迅速起了一圈红斑,像是雪地里散落的一树的红梅花瓣,心中不忍,可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来快,直接撩起手搭在了他肩上。 “说好了,老子不去送你去医院。” 一边说着脚下的步伐一点都不慢。 “我要是能想出来,至于这样这么?” 叶旬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上,细细喘着气。 旺旺跟在两人的后面,急急忙忙关了门,猴子只有一米七八,叶旬却有一米八六足足高了半个头,明显有些吃力,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拉了把手。 猴子脚下生风,不住的扭头看他的脸色,瞧着面前轻咬嘴唇,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硬生生的窥出一抹诱惑,啐道:“美男计呢,此时不用岂不是可惜了你爹妈给的好相貌。” “英雄救美都用上了,也没见人家以身相许,只好用了苦肉计。” 他手里攥着猴子的,冲着他挤出一丝笑容,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得意。 “你特奶奶个腿儿的,重死了。” 猴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低头一看惊叫道:“小旺旺,你丫的,怎么把小白也给带出来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挂了急诊,叫号的还是上次那个小护士,愣愣的看着两人架着把昨晚还生龙活虎的小帅哥架进了诊断室。 “不是挂内科,怎么挂到了外科。”叶旬掀了掀眼皮,瞧着眼前正坐的端方正直的徐医生。 “没错,没错,这就是内科。”徐医师笑眯眯的撸起了袖子:“我刚刚听说你过敏了,特地来看看。” “怎么回事儿啊,吃坏东西了?”徐医师一边问着一边拿出了听诊器。 “吃东西过敏了,你老也别拿听诊器了,直接拿几针扑尔敏给他弄几针。” 猴子一把放下叶旬,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老师,你给我少打几针,最好病例写的严重些,让我住院吧。” 叶旬慢慢坐到椅子上,喘了一口气,声音变得微弱,语气里隐着一丝孩子气的固执。 徐医生停了手下的动作,好奇道:“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医生,你快点给他治治吧。” 旺旺看着满头是汗,说话已经有些飘的叶旬,已经是六神无主。 “医生你别管他了,让他多疼一会儿,这货自作自受。” 猴子缓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在旁边的椅子上,咧开嘴,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 “年轻人一定要当心自己的身体,你们都是学医的应该知道里面的厉害,别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老医生果然有医德,听闻此言皱着眉头开了药,忍不住提点了两句。 第92章 旺旺见着猴子拿着单子开药去了,犹豫的上前一步对着眼前花白着头发的,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徐医师,挠着头不好意思开口道:“医生,我最近有点肚子疼,你给我也开点药呗。“ 徐医生慢慢从桌上抬起头来,对着旁边还在冒冷汗的叶旬问:“你们班同学?”叶旬点点头。 这时候徐医生眼看也没什么人就诊,微微端坐了身子,冲着眼前白白胖胖的男生笑道:“那你考虑是什么?” ”啊?“旺旺不明所以。 ”症状描述的详细点。“ ”就是肚子疼点,还有点发热。“ 老医生把眼睛搭在了鼻尖上,歪着脑袋看着他,打趣道。 ”这么不专业呐,什么叫肚子疼,那是腹泻。“ ”哦,昨日腹泻还有点发热,我觉得可能是急性肠炎。“ ”那你,觉得治疗目的和用药是啥。“ ”左氧补液?“ 他刚说完,猴子已经带了一小盒针剂进门。 徐医生从里面的桌子走了出来,接过猴子拿过来的针剂,边拆袋子边说:”去对面那台电脑,自己把自己的药开一下啊。病例,我一会儿给你写。“ 旺旺愣住了片刻,半响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哎。“ 已经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已然热度降低了不少,早上和傍晚都容易起雾,依稀带着秋天寂寥,走在路上都有些凉意,校园里的不少同学已经从短袖换成了单衣。 这个星期刚好是学校新生军训开始的日子,不同于别的学校刚开学便军训。 这所大学里总是要上个两个月的课,才开始军训,一贯的传统。 缘由嘛,大抵是考虑现在的学生身体素质低,大热天的出去拉练,身体素质跟不上。 从叶旬的公寓出来的第二天,江九九就突然的知道要开始军训,直接拉着阮子君收拾好行李,利落的换上军训服,踏上了开往生态园的大巴车。 当叶旬还在躺在病床上,故作深沉的看着窗外零落下的树叶时,不明状况的迟远,急急忙忙的一把开病床的大门,一边喘着粗气,抢先开口道:“我听说,你和旺旺都病了,怎么这么严重啊,昨日喝酒喝到胃出血了?好好的怎么就过敏了?要不是猴子在就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一口气不停歇的说完,猴子在电话里对他说的那些句话,形势一片悲观就直接开进火化场般。 眼前三人一狗,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 他说话的口气一缓,惊讶的看着,坐在病床旁边透着窗外的阳光,好不惬意的晒着太阳的旺旺。 还有趴在地上时不时挠两下旺旺的小白。 一室的安静只让人想到岁月静好四个字,和电话里说的十万火急完全不一样啊。 他又走上前了两步,仔细端详了病床上满脸黑线的叶旬,除了脸色阴翳深沉了点,还是记忆中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 再看看晒太阳的旺旺,随意依靠着窗户憋笑的猴子,就连趴在地上喘气的小白都没放过。 “怎么回事啊?” 他忍不住问道。 叶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哦,你是说梦元啊,他们军训去了,我刚把她送上车。” 他说话说的无意,甚至还折回去带上了刚刚微掩的门。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叶旬慢慢翻过身去,白皙的手指捏着床单向上提了提。 猴子愣怔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了雷鸣般的爆笑声:“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笑……哇……真的好好笑,好好好我真的不笑……哈哈哈哈。” “你闭嘴。” 幽怨中带着不忿的声音在笑声里突兀起来。 猴子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深深凉意,才连连作揖道:“刚刚一时没忍住,不好意思。” 虽然堪堪止了笑声,可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第93章 “话说,你怎么下午一点才回来,三点钟就要集合了,打你电话都打不通。“ 阮子君排着队伍小声的抱怨着。 “子君,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江九九赧然。 “昨晚?你睡那里去啦,我可是听子岳说最后是叶旬带走的你。” 朱梦元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凑上前去冲江九九眨了眨眼睛,笑容暧昧道。 “小九,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一个少年拖着一大把行李,忽然看见了什么眼前一亮,使劲儿还挥舞着手臂,穿着白t恤黑色大裤衩,健步如飞。 他走到江九九面前,缓了一口气还未开口,就被班里的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生打断了话头。 她笑盈盈的走上前两步,对着江九九指着眼前的俊俏少年问道:“这是你男朋友?” 江九九回头看着这个在班上从无交集的女生,愣怔了一下,连忙摆摆手解释道:“这是我发小。” 张野桃花眼一挑,睥睨着扫了一眼,语气里透着不善:“你管小爷是不是。” 高挑漂亮的女生原本还有些愠怒的脸上,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不禁有几分少女的羞涩,嘴巴动了动,再也没说出话来。 人群里一堆女生此刻也因为来了一个难得一见极品帅哥躁动起来,设计系一直粥多僧少,基本一车上基本都是女生,有人已经认出了张野,对着同伴小声的嘀咕道:“这不是体育系的张野嘛,和传闻里有写不太一样,有点凶啊。” “但是帅呀!我怎么觉着比学校论坛里偷拍的照片还要好看呢。” 江九九扯了两把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边,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要军训的啊。”张野一副一所当然的样子。 “体育系的又不和我们一辆车,你快点回去别耽误时间。” 江九九连忙推了推舍友他还在一个劲儿的和她的打招呼的张野。 “等一下啦,我昨日晚上就想给你,打你电话,小岳子说你睡了。” 他突然弯下腰,在鼓鼓囔囔的大包里翻找着什么。 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小包,碎碎念道:“防晒喷雾,这个呢我看看,这个是防晒霜,对了还有墨镜,这个是防晒衣。这个是驱蚊用的,哎呀,怎么买了带电的,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用带电的,不过没关系,我还买了驱蚊喷雾,还有驱蚊手环。 对了还有一个指南针,这个指南针特别神奇,你看还可以当作小夜灯用……” 他献宝似是把手里的指南针拿起来,演示给她看,兴奋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江九九愣愣的看着他一包鼓鼓囊囊的行李慢慢扁平下来,最后他一把把东西塞进她怀里。 她这才反应过来:“我不要,你留着自个用吧。” “小爷天生丽质,用不到这些。” 说完他一甩头发又拖着行李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记捏了两把她脸上软软的肉,走了两步末了扭头开口道:“到地方,我再找你玩儿啊。” 江九九拿着一大包东西站在原地傻看他的身影上了车。 第94章 “回神了回神了。” 朱梦元用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两下。 “啊?” 江九九收起目光,跟着队伍也上了车。 “我要是有这么好帅的发小就好了。” “什么呀,人家这叫做青梅竹马。”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这样飘进了她的耳朵,江九九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小九,你别管她们,她们就是嫉妒你。” “昨晚,什么情况?” 阮子君还惦记着刚刚和江九九的对话,因为被张野一打岔,这会儿上了车想了起来。 “昨晚我也不太记得,喝多了。” 江九九干咳了两声。 “我听子岳说,你昨天吃感冒药了,怎么还喝酒啊,你可真行。” 她微哼,半是抱怨半是担忧的说道。 “好啦,下次不会啦,我忘了昨天吃过药了。” 江九九挠着头,有些惭愧。 “你昨晚住的哪儿啊?” 阮子君神色一缓,随意提道。 “一个同学家里,子君,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臊红不已,目光躲闪。 阮子君还欲问什么,她一手环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肩膀,声音软糯,不住的安慰道:“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阮子君低头拍了拍她的脑袋,换了个姿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车很快出了市区,走上了高速公路上,江九九坐的位置靠窗,因为车里人多,便开了窗户。 她抬眼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田野,天空中的飞鸟从田野中窜高越低起来,依稀可见几个呆呆木木的稻草人。 “说真的,你到底是喜欢叶旬还是喜欢张野?” 朱梦元刚上了车坐好,瞧着后面阮子君和她的对话,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忍不住开口。 “张野是我发小啊?” 江九九不知道从小到大被多少个人问过这个问题了,上高中时这小子桃花运就贼好,脑子没动就说了出来。 “昨日你住的叶旬家里吧。” 她的脑袋从前面探了出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江九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阮子君,见她已经依靠着自己的肩膀开始有了轻微的鼾声,轻声回应道:“他在学校外面的房子,你怎么知道?” “你忘啦,他舍友现在还是我男朋友。” 朱梦元回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不过,孤男寡女的,你们就没法生点啥?” 她小声的对她耳语,嘴里热热的气喷洒在她的耳垂上,也不知是因为话里的缘故她竟然猛地颤抖了一下。 “什么呀,他能对我做什么,真要做什么还是我赚了。” 江九九的嘴巴微微抽动着,眉眼里却是一派的温和。 “小九,你带防晒霜里没?阳光太刺眼了。” 江九九听到赵子岳的声音连忙从刚刚张野给的小包里,低下头仔仔细细的挑挑拣拣。 “有的,有的,防晒喷雾,防晒霜都有。”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赵子岳。 刚刚入睡没多久的阮子君因为江九九这一动,清醒了一些,慢慢调整了姿势,揉着的惺忪的眼睛:“什么东西,给我也抹一点。” 第95章 “这么多我用不过来,子君这个防晒你要不要,张野这小子居然还买了藿香正气水,这个天还能中暑吗?” “子岳,你别给我了,自己用吧,我还有很多呢。这个花露水要不也来一点儿?” 朱梦元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声抱怨的江九九,想起了上次聚会见过叶旬和传闻中一样。 是她见过的男生里,容貌在他之上的无出其右者,说是公子世无双也不为过,美好的太过于不真实。 她明白小九这样的女生看见那样出色的容貌多少都有点心猿意马。 只是她听迟远平时片言只语来看,肯定不是一般小门小户的人家出来的,家庭必定优渥。 她再抬眼看着眉眼弯弯笑的山明水静的江九九,认真的分着东西。 总觉的这两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也说不出那里不配,只是觉得像叶旬这样的,性子这般冷傲,眼睛怕是长到天上去,小九和他在一起肯定被压得死死的。 倒不如张野,她瞧的出来,是个不错的人。 虽然小九一直坚持说,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可哪有男女朋友玩儿的这么好的。 她是局外人看得清,张野对小九的心思不一般,平时帮忙打水,上课的时候帮忙打饭连平时早操都为了让她多睡会儿直接带打了,宿舍里的零食就没断过。 这会儿子军训了拉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平时大大咧咧的男生心思比谁都细致,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鉴于种种,在站队这方面,这她坚定不移的认为张野就是江九九的良配,想起中午和迟远吃饭时,接了电话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也算间接知道了叶旬过敏了还挺严重的事情。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件事儿她就没告诉小九,能少点接触就少点接触吧,时间一长就断了念头。 江九九也没察觉她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把抓起整理好的东西塞给她:“这是你的,你多抹一点,别晒黑了,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抿嘴一笑:“昨日买的情趣内衣用着了嘛?” “哪儿啊,昨天晚上醉的不行,被抬回宿舍了。” 阮子君懒洋洋的扫了面前一大堆的东西,还翻出了几张面膜。 “好啊,原来情趣内衣是你买的啊。”朱梦元大急,想起昨日满心期待的打开礼盒发现里面却是黑色性感的蕾丝套装就气不打一出来。 “不不,我不敢居功,这是我们一起商讨表决出来的,我们觉得这个,比较实用。” 她眨眨眼睛,狡黠的目光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是江九九同学全权代表的。” 阮子君放下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了一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觉。 “好啊。” 朱梦元挑眉,闻言伸手就要挠她。 江九九最怕痒,一车的人半数都在睡觉。只得轻咬唇瓣,不敢笑得太大声,不住的举手求饶。 车辆快速行驶着,车里是一室的轻松愉悦,而远躺在医院的叶旬,心情却极其郁闷。 第96章 旺旺追在他后面:“老大,你不是要多住两天嘛?” 叶旬闻言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自己办了离院手续。 猴子歪斜在窗口处静静的看着他,叶旬扭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猴子立马装作哀怨惆怅的样子,就是肩膀抖个不停。 叶旬本来计划的缜密,特地让猴子问了清楚,知道迟远在和朱梦元吃饭,才挑了这么个时候,料想,她知道后多少总是怀着愧疚之心,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这苦肉计彻底泡了汤。 口袋里手机振动着,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愣怔了一会儿才按了接听键。 “妈。” “嗯,我没事,已经办了出院手续。” “看见徐老了,你让爷爷别担心。” “嗯,过几天回家。” 叶旬挂了电话之后心情好了不少,旺旺凑上去好奇的问道:“你和刚刚的徐医生认识啊。” “是我爷爷以前的学生。” “难怪啊。” 旺旺恍然大悟道。 郊外的刚修建的一处态园风景优美,占地面积极其广,因为刚修建的缘故很多场地都是半开放阶段,也就g大这种财大气粗的学校才会选择在这里军训。 不过到底是来军训的,提供的宿舍依旧很破。 加之一次的新生比较多,场地还未修建完毕,有几个班的同学硬生生的被安排在了供旅游参观的酒店里。 江九九和她的舍友很幸运的分在了酒店里。 几个女生高高兴兴的搬了行李箱,对着又软又大的床蹦蹦跳跳。 其实也就稍微好一点的宾馆,因着看了别的同学住的旧旧破破的大床铺,这一高低对比心态上显得格外兴奋。 几个人嬉闹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 只有一个浴室,江九九颠簸了一下午,脑子发晕,朱梦元看着她脸色不好,便推搡着让她先洗澡。 阮子君正拉了一半的窗帘,俯视楼下竟然还有一处泉水,五彩斑斓的灯光照耀下依稀可见还有一处秋千。 “你和梦元先洗,我们下去玩儿一会儿,洗完了叫我们。” 她说完就拉着还在状况外的赵子岳赶紧向下冲。 月色撩人,昏暗的月光还有几分柔和。江九九刚洗完澡匆匆披了一件外套就下楼寻人,不知什么时候楼下喷泉里的灯光关掉了,黑黑的一片。 她打小身子弱,未足月就生了出来,带了不少小毛病,例如晕血,夜盲症。 此刻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高高低低灌木丛,走过去的时候还有不少露珠滴落,偶尔凉风习习,在这样的晚上顿生寒意,忍不住搂了搂衣衫。 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小路上,低低的唤着她俩的名字。 均是没人应答,心下有几分懊恼,原本看着她俩走的急没带手机,她自己的手机也没带,早知道就带在身上,起码还可以照明。 不知道走了多久,影影绰绰间听着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心中一喜,循着声音加快了步伐。 昏暗处,看不真切,怕认错了人,便留心多听了一会儿。 “前天晚上,我是醉了,也没醉的那么糊涂。” 的的确确是阮子君声音,语气里夹杂着愤怒。 她一脚刚踏出去,便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生生止住了脚步:“那天晚上,我知道根本没有辅导员查宿舍,你为什么不让小九回来。” 第97章 “你喝多了,记错了。” 月光盈盈的铺洒在灌木从中,借着这一点月光,江九九看见她脸上依旧挂着虚弱着的微笑,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 “我们北方人喝酒都是拿碗拿缸的,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那天,你打电话我都听见了,可你为什么不想让小九回来——” 对面站着的人,身形颤动了一下,又稳了稳,闻言并不回答。 阮子君身侧的手慢慢辗转成拳,明亮眸子里带着隐忍气愤,不加掩饰的是冷冽语气,目光如炬,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赵子岳,一时无语,扭头欲走。 阮子君手疾眼快一把抓紧了她的手。 明显是沉了怒气,她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子岳,小九对你多好,平时哪点亏待你了。她到底碍着你什么了,你非得这么做,你知道一个女孩子留在外面有多危险吗,万一被坏人抓走了——” 阮子君紧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再开口时已然步步紧逼。 “为什么——” 赵子岳被她突然的色厉内荏的气势,不知不觉间滚烫的泪水瞬间滑落,倒让人措手不及。 “因为我……讨厌她。”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江九九呆愣在原地,想起那天凌晨街头发生的事情,慢慢依靠着后背不是太粗壮的树干,指尖是一片冰冷,渐渐的从四肢百骸冷却了全身。 “我讨厌她——” 她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里透着一丝苍凉和无奈,到最后喉咙里是说不出来的干涩的难过。 “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她?让着她?我到底哪点不如她?” 她突然抬起埋在深处的面庞,几乎破了嗓音,吼了出来。 声音里的苦楚,愤恨,不甘。 几乎让江九九站立不稳,那可是每天会温柔浅笑着叫她起床的子岳啊,那可是……会耐心细致的教她做练习的子岳啊,那可是每天朝夕相处的人啊…… 她以为……她们的感情很好。 “这事儿,我不会和小九说的。” 赵子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神色渐渐放松了,双手颓然的放下。 “上次,下雨天剪坏伞,往饭里放虫子,还有在车库里剪坏她的自行车车胎,那一堆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阮子君沉吟了片刻,轻轻的开了口,语意里却透着一股子森然。 江九九摇摇晃晃的从依靠的树上,站直了身子,抹了一把眼泪,跌跌撞撞的摸索在黑暗里,就当她是胆小鬼吧。 下面的话不想听了,如果没听到的话,是不是还有一丝希冀…… 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阮子君的愤怒的声音:“艹,你大爷的。” 她脚步顿了顿,望了望头顶上悬挂的一轮明月,不知今日为何亮的这么过分,在胸口微微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楼上的朱梦元洗完澡之后,就着酒店的白毛巾慢慢擦拭着半干的头发,俯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 那日,除了江九九那个小笨蛋谁又是真的喝醉了呢。 第98章 朱梦元凝神了片刻,慢慢收起目光,蓦然转身门外响起欢快的语调:“你们回来啦,外面的灯都关掉了呢,我怕黑,只好在这里等你们了。” 她打开门,门口的少女笑颜如花,干净漂亮的瞳孔里黑白分明的不参一丝杂质,眼眶却是红红得的一片。 心下不由得苦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永远让人这么心疼。 “累死了,外面好冷。” 阮子君一把搂过江九九。 江九九嫌恶的推开了她,歪头笑骂:“你还没洗澡呢。” 好不容易几个女生都洗漱好了,上了床,也不知是不是换了个新环境的缘故,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互相沉默着。 深夜里,江九九睡的极浅,听着一丝小声而压抑的抽泣声,悠悠转醒。 她不动声色的缓缓转过身去,背后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装似无意的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抽泣声凝滞了,颤抖的肩膀也放松了不少。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一夜无眠。 这一夜睡得不好,直接导致了第二天被要求五点就起床的江九九难得的发了起床气。 饶是阮子君极有耐性,也被磨得无奈,最终匆匆赶到操场时,还被罚了两圈跑。 新来的教官,二十出头,个子不高,被晒的黝黑的皮肤显得格外健壮。 约莫是第一次就迟到的缘故,也发了大脾气,目光如炬,刚耍了一通威风,说完要求,远远的看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人颠颠的跑来,也不说军训的规矩了,停下来,深沉的目光在二人头顶上转来转去,劈头盖脑的一顿猛批评。 “去哪儿了?” “起迟了。” “说话之前先说报道,再来一遍。” 如惊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起。 “报告,起迟了。” 他凌厉的目光从阮子君的脸上转到江九九的脸上,瞧着她依旧带着三分睡眼惺忪,一副摇头晃脑昏昏欲睡的样子。 紧皱着眉头,慢慢走到她面前,扯了一把她腰间歪歪扭扭的腰带,依旧是惊雷般乍起的声音。 “你呢?说话!哑巴了?” “她和我一样,也起迟了。” 阮子君立马抢先回答。 “我和你说话了吗?说话之前要说报道,你长脑子吗?你自己说。” 阮子君见着她不开口,便急了,向江九九使了眼色,江九九装作没看见。 江九九起床气还在头上,本来受不了他突如起来的动手动脚,被他这一顿厉声喝问,炸得脑子发晕,紧抿了嘴唇,半晌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起迟了。” “你们没带耳朵还是没带脑子?听不见我说话,嗯?” 魁梧黝黑的教官,转了个身,面向所有同学,声音放到最大,最后已然破了音,脖子上青筋爆起。 “报道!知道吗?” 底下的人唰唰一片,均是无人敢答无人敢动。 “你们俩,一会儿多跑两圈。” 他抬眼看了另外的队伍里已然动了起来,沉了声音。 “归队。” 直到听到他下了命令,阮子君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江九九赶紧小跑站在了最后一排。 第99章 “下次,看你还敢不敢多睡。” 阮子君耳朵凑在江九九耳边小声着说了话,还未回答,心下一惊,抬眼一看道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只得悻悻闭了嘴。 于是安分守己得跟着队伍小跑了起来,只是忍不住自己小声的嘀咕着。 也不知道这教练是不是因为头一天的事情这个小教官和江九九结下了梁子,两人是互相看不顺眼。 “江九九!出列。” 江九九依言向前走了一步。 “把刚刚练的正步演示一遍。” “一二一,一二一,向右转。” “左拐,左拐!” 朱梦元看着她拐的方向,一捂脸,早知道她不但是个路痴,竟然连个左右也不分。 江九九走了两步,心里也忐忑不安,当惯了南郭先生,此刻涨红着一张脸,动作定格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偷偷的瞟了一眼阮子君,她求酒店目光刚发出去,子君立马了然,正背着教官用手势指指划划,这一愣神的功夫,教官就走上了前。 “你吃饭拿筷子用哪只手,哪边就是右。” 小教官无奈,紧盯着她放下的双手。 她犹豫了片刻,放下踢了一半的步子,颤颤巍巍的举起左手起来。 而一边站着一排的同学们,想笑不敢笑,用力绷着脸。 教官沉默了一会儿,大着声音开口:“一二一,向左转,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齐步走,向左转。” 江九九的动作定格着,扭头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无辜。 教官一时无语,以为是她是个左撇子,顺着她的习惯道:“你写字用的那只手,那只就是左边。” 江九九闻言,心下大定,大步流星的向右踏了一步。 教官深呼了一口气,大声喝到:“一二一,立定。” 江九九原本听到细碎的笑声还以为又错了,愣怔了片刻在等他发难。 教官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除了诚恳还有一脸苦相,顿了片刻,指着江九九,蓦然开口:“你,过去站在第一排第一个,领队。” 自从江九九当了领队之后经常被留下单练,不过值得欣喜的是左右分的清了。 十天军训的日子过得漫长而又充满了艰苦,她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还经常得到一些特殊关照。 这天下了午练,算是休息时间,她和子君一行人瘫坐在草地上,突然小腹的开始阵痛。 “小君,你有没有带姨妈巾。” “没有啊。大姨妈来了?” “嗯,梦元你们有没有带?” 三人均是摇摇头。 “我回宾馆拿一下,你们到时候和教官说一下。” 江九九感觉身下顿时一泻千里,想着只有那一条军训的裤子,弄脏了就惨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集合。 住的宾馆与操场还有一些距离,来回可能来不及,所以和子君交代完了就立马跑了出去。 肚子一阵阵的疼痛,几乎让她瞬间惨白了脸,连原本奔跑的步伐也渐渐缓了下来。到了宾馆,匆匆打开了房间,马上垫了姨妈巾之后刚准备起身。 一摸裤子后面粘粘的一片,心道不好,果然,手上带着红红的血丝。 第100章 “一排报数。” “一二三四……” “立正,全部都有,怎么还差一个。” 阮子君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就被一个嘹亮的声音打断了:“报道!” 教官脸色阴沉:“怎么又是你,又迟到。” 她的后面站着的一堆女生,不知为何都窃窃私语起来,目光里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 “你看她后面这是什么呀——” “湿了一片儿,还在哪种位置,该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我怎么感觉闻着味儿了呢。” 那样毫不掩饰的词句,就像尖锐锋利的箭头乘着风传到她的耳里。 她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不可察觉的转了角度,只是脸色泛着白,下意识的手往后挪了几寸,手指缠绕着的是裤缝的边缘,依稀还有着粘稠的湿度。 “问你呢,去哪儿了。” 江九九动动唇,那样的事情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呆呆的木了一会儿,微不可闻吸了一口气。 刚刚顺便用水稍微洗了一下裤子,还没干就急着跑过来。 “行了,一会儿集体负重跑,加五斤。” 黑着脸的教官变得不耐烦起来,一挥手示意她归队。 “一二一.....一二一....” 一群人围绕着树林小道喊着号子,哨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格外嘹亮,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芳香依稀还可以听见鸟鸣声。 她刚跑没多久就感觉胸口憋闷的厉害,喘着粗气,小腹一阵阵的疼痛,手脚发软,身下是坠坠的不适,背上背的东西沉沉的一跑起来是颠颠的厚重感。 “小九九,好巧啊。” 张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亲热的跑到她旁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语气里的兴奋在看见她刷白的脸色和不住流淌的汗水瞬间变了脸色。 “好巧啊。” 她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喘了两口气,不自觉的放慢了点步伐。 本来大家一群乌压压的迷彩服,只有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唇红齿白,就算放在人堆里也是这般显眼。 一窝的女生本来看到这般阳光灿烂的笑容被晃的头脑发晕,有几个胆大的凑上前去和他说了几句。 他也只是对着女孩子们礼貌的点点头,那群女生瞬间羞涩的不得了,远远的聚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哎呀他是不是对我笑了。 江九九看着眼前温和少年感到好笑,这小子平时撒娇耍赖比谁都顺溜现在端的一本正经。 突然一只手臂粗鲁的横在她的中间,一愣神的功夫,张野已经手脚麻利的所有的包裹垮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伸出手去够她的背包。 “放着,我来。” 张野说完就迈开了步伐,一下冲到了前面。 她追不上他,只得跟在后面捂着肚子小跑起来。 “江九九——”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自己的名字,隔着点距离,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阴阳怪气的眼神。 她目光沉静的瞟了一眼,对方似是有多察觉,也朝她这里扫过。 只是这一愣神间,猛地一下一个结结实实的身体撞了上来,一个男生赶紧回过头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好意思。” 她被这一下撞得,头有点晕。 “你没事吧?” 对方的声音粗矿,挠着头尴尬的笑了一下。 第101章 “我……有点晕。” 这一下撞的实在,脑瓜子里都传来钝痛,她揉了揉脑袋,含糊道。 “你没事吧?” 男生又问了一遍。 只是刚刚瞟了一眼过来的女生立马嗤笑起来,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 江九九瞧着这样的眼神觉得熟悉,猛地想起来了,这个女生就是刚上车之前和张野搭过话的高挑漂亮的但不熟的同班同学。 这几句嘲讽意味的笑声,让这个男生也愣怔着,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觉得刚刚撞到的女生太娇气,只不过是一下而已,非得矫情的和个林妹妹似的。 原本跟在后面的阮子君和朱梦元一直没看见她,有些担心,生怕她受不住,又巴巴的跑回来。 江九九皱着眉头,直视她的目光,目光交错间尽是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身侧路过的同学,好奇的朝一行人瞅着,有好戏看此时不八卦更待何时,于是,都一边一路小跑着,不住望这里偷瞄着。 “不就是被撞了一下嘛,至于这么矫情,负重的包也不背,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不能吃这个苦,你就别来军训啊。” 高挑漂亮的女生女生,迎着她的目光,走了出来,朝着江九九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却是冷冽的。 她的手攥着裤缝的边缘,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深呼了一口气。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和我们家小九这样说话。” 阮子君一来就看到这一幕,瞧着面前的少女似是欺负的紧了,别人都这样说了,还半点不知道回嘴,像了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气呼呼的像为首的女生吼道。 “不就是装柔弱嘛,呵,你想让张野给你背包也不用找这么蹩脚的理由吧。” 那高挑漂亮的女生,眉毛一挑,声音愈大。 原本就不大的小道上的人越走越慢,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都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脸的八卦。 “这个女生,上次我还看到叶旬送她回宿舍呢。” “不是吧,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可是叶旬。 “我亲眼所见好不好。” “不是说和张野青梅竹马吗?” “莫非是脚踏两只船?” 说话的人来了个总结,不觉得兴奋提高了音调。 虽是私语,但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江九九从她们的嘴里提到叶旬,心里一滞,他这样的人怎该和脚踏两只船扯上关系。 刚想开口解释她和叶旬之间的关系,转念一想,只能越描越黑,遂闭口不言,黑亮的眸子里却沉了怒气。 阮子君听到这样的话都快气的心肌梗塞,胸口起伏不定。 朱梦元见聚在这里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教官肯定会过来。 她扯了扯,一脸不忿准备破口大骂的阮子君,一边拖着沉默的江九九,想悄悄的挤出人群。 眼前高挑的少女立马上前垮了一步,拦住了她们得意道:“想不到你还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也用扮柔弱这招勾搭上了叶旬。” 江九九,一言不发的走到还在发愣的男生面前,在众人疑惑的的目光下想,猛地推了他一下。 刚刚前一秒还很得意的女生,立马捂着半边头,咆哮道:“你干什么,想动手?” 动作之行云流水众人只听到了少女尖锐的叫声才反应过来。 第102章 江九九眼神平静的看着她。 那女孩脸涨的通红,肩膀火辣辣,立马不忿起来,精致面容如同破碎的面具一样裂开。 她淡淡的瞧着她呲牙咧嘴的样子,突然笑了,用软糯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是在扮柔弱吗?” 少女瞪着她,听闻她的话神色莫名的一滞,原本龇牙咧嘴的表情凝固着,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扮的比我像,比我可怜。” 她笑的温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仿若是真心的赞美。 阮子君呆了一呆,朱梦元拉着她的手顿了顿。 目瞪口呆的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是她们温柔善良的小九吗? 这还是她们眉眼弯弯没有脾气的小九吗? 看到对面一群生呆若木鸡的女生,阮子君差点想为她鼓起掌来。 刚刚她确然生气了,这气来的莫名其妙,她瞧着她脸上一道红印也觉得过了分,嘴角挂的笑容越来越淡。 但事情做了就做了,好歹解了气,谁让你说叶旬了呢,她在心里小声的嘀咕,他是这般可让人随意和勾搭,脚踏两只船,这样的词汇扯上关系的人吗,也不怪她小气对不对。 张野起初只是跑的快,一路上偶尔会有教官经过,他手里多拿了一个包被发现,一直没看到她跟上来,便在路边的小路上候着。 有几个女生经过,嘴里说着八卦,依稀听到关于他的字眼,起初也浑不在意。 直到看到了一群教官逆着人潮方向走过来,均是步伐匆匆,心下一惊,想到他背了两人的背包,急忙跑了回去。 江九九原本被朱梦元拉着,朱梦元最先反应过来,手一抬,就想拉她出去。 她就任由她拉着,发愣的女生回过神来,吃了大亏,自是不肯放,就连她后面站着一排的女生也不动声色的聚了起来,隐隐带着压迫的气势。 为首的女生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里透着一股凶狠,朱梦元自然也不肯放。 双方拉扯着,可募地,女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朝着来人的方向低低的叫了一声:“张野。” 不由自主的松了手,张野一眼就看到了她白嫩的手臂上被禁锢的红色的一圈,拿起她的手腕端凝着,瞧着手腕上面几道指甲印,眸中瞬间聚起了波澜。 “这是,你干的?” 少年声线清晰,言语犀利,神色完全不复平常的跳脱飞扬。 “我……不是故意的。” 高挑漂亮的女生瞬间收起来凌厉跋扈的姿态,退后了一步,别过头去不自然的小声说道。 江九九看着她这样越发肯定刚刚她没事找事的原因,每每有女生都会因为张野这小祸害找她麻烦,起初还有几个女生还因为他故意和她套近乎,知道这小爷从小就这般祸水,平时也没少给她添麻烦。 后来上了高中彼此都熟悉起来,加上她都不予理会,时间一久这种事情才少了,没想到这小爷到了大学还这般吃香。 远远被排在包围圈外的赵子岳看到几个教官走过来,惊慌失措下高声叫了出来。 她这一惊叫,转移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 第103章 “怎么回事?” 看热闹的人群抖擞了,迅速让开一条道,见着一群教官换上了低眉顺眼的样子,却是半步都不肯离去,竖起耳朵偷瞄着。 教官前脚刚走进包围圈,那少女后面的女生立马一拥而上把教官团团包围住,而原本被江九九猛地一推的男生莫名的被挤了出去。 不知所措的看着刚刚还跋扈的一群少女,现在变成了小绵羊,用那样委屈的姿态。 指着脸上的已经消失的差不多的印记,七嘴八舌的指责她起来,唇齿间留下的唾沫飞溅,叽叽喳喳只听到些细末。 “是她,先动的手。” “教官,你要好好罚罚她,您让她被的负重都是别人替她背的。” “对啊,明显就是不把您的话当回事。” “为什么动手?” 张野趁着一群教官还在皱着眉头问话的功夫,灵机一闪,大步跨出一把抱着江九九:“有人晕倒啦。” 他抱着她,着急的语气。 她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还是朱梦元眼疾手快的从背后扶着她,惊慌道:“小九,你怎么晕倒了。” 见她依旧没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上前一步,遮住了后面的围观群众。 她呆呆的任由朱梦元的手穿到她的腋下,配合着张野的动作,疑惑的一抬眼就看到一双调皮的眼睛冲着她眨巴眨巴的。 “快,闭眼睛。” 朱梦元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 江九九这才如梦初醒般,乖巧无比的闭着眼睛,不去听他们故意叫嚷的声音,抿紧了嘴唇努力憋着笑意。 这时教官也从高挑漂亮的少女了解了情况,明白了罪魁祸,正欲回头找她算账,听到惊叫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厉害。 他们这一招来的突如其然,阮子君并不知情。 她听着那些女生说的话,各种尖酸刻薄,惺惺作态。 丫的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什么叫故意迟到,非得矫情的让别的男生背包还一言不发的就打人,正在气头上,一回头就看见江九九被张野背在后背上,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瞧着几个怒气冲冲跑来的教官顿时怒不可揭。 “她都在生理了,你还让背五斤负重跑,你还是个男人嘛整天这么欺负人,是不是当我们小九好欺负,天天军训被你左右左右的当猴耍似的,非得把人整晕了才好是吧,你奶奶个腿儿的,半点青红皂白都不分。” 她缓了一口气,对着那个女生说:“你喜欢人家张野你直说行不行,正经事儿不干,非得学人家电视剧里那套陷害人的本事,死花痴。” 江九九趴在张野的背上听到这一长串的话,再加上周围的一片寂静差点就绷不住笑容了,状似无意的戳了戳他的腰间,张野瞬间了然:“教官,我先把人送进医务室。” 也不等他回答,就颠颠的跑出去了。 张野原本跑出去一段路,笑容爽朗里藏着几分得意:“小爷,我是不是很机灵,要不是刚刚想出来那一招,我给你背东西就被发现啦,肯定又会被训一顿,小垃圾,不过听你舍友说,你经常被教官欺负呀。” 半晌都听不到有人回应,一扭头就看到阳光照耀下她的面孔。 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有几根短短的绒毛,温柔的被照耀成淡淡的金色,嘴角弯弯似还挂着温和的笑意,那不急不缓呼吸声,轻柔的竟让身姿挺拔的少年乱了心跳。 第104章 江九九趴在张野的背上睡得沉,连被他抱去了医务室也没醒过来,本来张野还有几分担心,校医笑着解释,就是太累了睡眠不足而已。 可没过多久,突然来了几个警察,什么也不说只是试图叫醒她,醒了之后就让她上了警车。 “老大,你快过来看这个帖子,刚发的居然有这么多人评论还上了热门帖子。” 叶旬正带着手套,细致认真的开始局部解刨,听见猴子突然的哇哇乱叫,皱了皱眉头,并不理睬,手上的的动作不慢,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艺术院院草级的女朋友被警察带走,原因竟是深夜在外逗留被歹徒猥亵,这个女生不是江九九嘛。” 猴子自顾自的朗读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震惊不解。 正在局解的叶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僵了眉眼。 猴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了过去,喃喃道:“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就这男生长这样还算院草级的,还没我们老大长的帅呢。” 说完嘿嘿干笑两声,颠儿颠儿的凑了上去。 叶旬皱着眉头放下刀,脱掉手套,摘下了口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头慢慢低了下去。 底下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各种难听。 〔月亮之上〕:到底是有技术性,天天出去瞎混的人难怪能会勾搭上院草,开门攻略啊,让我们学习学习。 〔嘿咻嘿咻嘿〕:我靠,我的张野啊,你是眼瞎嘛,居然会看上这种女人,呜呜呜呜,我失恋了…… 〔橘子请来的救兵〕:哇,g大还有这种女生,说不定还是出来卖的,果然今年分数线降低了,什么人都能上g大。 〔貂蝉不打野〕:我有一个同学说她还勾搭过叶旬,不知道真的假的,还说脚踏两只船来着。 〔我的韩信贼六〕:叶旬?叶旬?那里来的勇气?嗯?凑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女生还能在g大混下去,别侮辱了g大这块招牌。 他手指翻动着,脸色越来越黑,沉吟了片刻,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桌面,拨通了电话。 “嗯,是我。” 猴子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 觉着虽说还是印象中冷淡清雅的声音,倒端倪出了一种深刻的情绪。 想不到平时冷静如斯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眼神,黑漆漆瞳孔,叫人望不到底。 “迟远,你打个电话给朱梦元问问她被警察带走的舍友现在在哪儿?” 还在宿舍里午睡的迟远迷迷糊糊接了电话,睡意惺忪中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为啥他老大突然对女朋友的舍友这么关心,不过纳闷归纳闷还是打了电话。 “市警察局。” 叶旬瞟了一眼手机上发来的地址。 摘掉了眼镜,脱掉了白大褂,脚步不慢的走了出去:“我出去一会儿,具体作业等你先写。” 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写了一半的数据,挠着头惨叫道:“哎,老大,我不行诶……” 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急忙赶到走警察局的叶旬已经没有心思管,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她?他来是要做什么?有一种溢满了的冲动,想要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他,胸口闷闷的,堵的难受。 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怎么会在警察局,受刑了没有,有没有受惊害怕,连如何找关系保释出来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侧在裤兜里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第105章 江九九正坐在警察局正门的候厅里,手捧着纸杯小口喝着热水,愣怔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以为是眼花眨巴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而眼前的男生,一出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强大而蛮横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复往常的漫不经心,不急不缓,只是难得的乱了些发型。 对待周遭的一切仿若未闻,如同行走的雕塑一样夺取了本身冷静自持的假象。 这一步一步间,挺直了脊背,那般纠缠在心底的慌张毫不掩饰的出现在那张秀气的眉眼上。 她歪着头,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语意里是藏不住的欢喜:“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一遍,脸上的凌厉的线条柔和了半分,只是瞧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心里还是憋了一股气。 她直直的望着他走进来,局促不安的站起身来,说话的音调里带了颤音,十天不见,原来她是这么思念他。 “你犯了什么事?” 他的目光投向她,语气便是这么干涩。 “啊,我就是来做个笔录啊。”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看了半晌,只觉得那张清隽生动的脸上太过刻板,带着过分的生硬。 他是特意来找她的吗?她窃喜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缓缓流淌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这时候走来一个警察,四五十岁看起来憨憨肉肉的,拿着一堆照片凑上前去,温和道:“你再看看这些呢,能不能想起来?” 叶旬低下头瞟了一眼几张照片,抬眼对着憨憨肉肉的警察,冷笑—:“你们警察局就是这么请人的吗,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漂亮的眸子里顿起波澜,荡漾出厉冷的光芒,嗓音冰凉,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有气势。 旁边递了水的警察大叔,挠着头怪不好意思的,估计没想到有人还会和警察这么说话,松怔了片刻,磕磕巴巴的支吾道:“事出紧急,考虑不周,见谅见谅。” “我这不是没事儿啊。” 江九九轻轻的插嘴道。 叶旬转眼,对着她,淡淡的开口:“怕你伤害别人。” 她不忿起来,微嘟着嘴,什么嘛,说的好似她是国际逃犯一样。 江九九扭头接过警察递来的水杯的手一僵。 一回头就看到那人目光深沉的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裤子后面,眼神里似乎是带了奇特的韵味。 她低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迷彩服,想起来——脸腾的一下红了,只是恨不得把自己揉碎在空气中。 她眼见他渐渐逼近,慌张间手无意识的背后,却恍然明明清楚的看到他头顶上的头发,黑黑的一团,看起来极其柔软,呼吸吐纳间传来的牛奶的体香,还有他衬衫第一颗半开的扣子下,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精致的锁骨。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一双手环过她的腰际。 再抬眼时,面前的男生已经直起头来,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的手指抚上他系在腰间棕色的风衣上,冰凉的触感,蓦然,一种深刻的情绪缓缓在心底释放。 “当时我也在,你有情况可以问我。” 弹指间,少年已经敛了神色,走出去两步微低着头和拿着一叠照片的警察说着。 第106章 胖胖憨憨的警察,闻言顿时惊喜道:“真的啊,当时,监控录像怎么没拍到你。” “他往前追了一段路。” 他淡淡的回答着,脚步顿了一拍。 陈警察官在前面领路,他在后面跟着,有问必答。 江九九手里捧了两杯水,料想是刚刚那位警察准备递给他的,不知什么时候却到了自己的手里。 听着刚刚他说话的意思,还以为是警察局有人叫他来,现在听着他和陈警官的对话却是不太像,原本还在思考他为什么在这里的小脑袋当了机。 这匆匆几秒钟里,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几种原因,都在在心底一一否定了,只是,唯一不敢想的就是以为他是来寻她的,不敢想就不去想了,甩了甩脑袋,一低头瞅着手里的两杯水也急忙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叶旬已然坐在电脑桌前,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仔细的看着监控录像,屏幕上的光铺照在他的脸上,原本脸上大刀阔斧般挺直的线条衬得越发的柔和起来。 江九九只觉得心跳的有些厉害,一回神发现他几分钟的视频已经看了两遍。 “调到第一分三十五秒。” “哦哦,好。” “最左侧的那个,就是我。” 他手指着一个拐角,神情淡淡。 “你是说?我们后面视频放的那个男人其实不是他?” 陈警官激动了,脸上肉颤抖了一下,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喃喃道:“怎么会呢。” 因为角度的问题,拍的人影及其模糊,而这个录像刚刚警察也给她看过,她除了一团漆黑啥也没看到,而他居然还能指着那一团黑漆漆的人影说,搞错了。 可眼前人看的认真,间或还提问一两句,在那专注的神情下,不容置喙的语气,不敢上前打扰,她只捧了水杯站在一边。 “可有纸笔?” 胖胖憨憨的警察正欲做笔录,听到他这么一问,有些奇怪,还是起身拿了a4的纸和笔。 他接过笔来,解了手腕处的纽扣,撸起袖子,快速的在纸上画着,偶尔停顿一下,再继续画上几笔,不过多时,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跃然于纸上。 作画的期间居然还能回答刚刚陈警官提出的问题,一边手上动作飞快,一边薄唇轻启。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高,又是这么巧合的出现,不止一个人。” 江九九还没反应过来,只盯着他的画看,眸里已然带了惊艳,不同于传统的绘画的人像,可能是学医的原因,纸上的男人,面部,肌理分明,让她瞬间就想起了当晚拉着她不让她走的猥琐中年司机。 画面生动形象的比她这个学美术的画的还要入木三分。 其实她大概也能画到这种程度,但只凭一面,就把神态抓得这么准确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完,自觉也做不到。 微微的失神片刻,猛地想起上次聚餐时,她们提起的难得一见的美术天才居然去学医时候的惋惜,顿时无地自容起来,只能微微感叹,在他面前她总是觉得自卑而感到渺小。 这般思量着,江九九正在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他突然扭头把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时目光交错,她忘了收回目光。 却看到了他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又呆了一呆。 他瞧着她的目光落在纸上,再抬眼的目光有几分呆滞还以为看到画里的人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苍白着一张脸,目光轻巧的越过她,及其自然的借过她手里喝过的那一杯水, 江九九刚反应过来,还想出声提醒,眼见他已经喝了下去。 只是一双手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她的正头顶上,轻轻的揉了两下。 她手足无措的把递了一半的,满满的水杯默默给收了回去,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肯定很红,迅速的抬眼看了一下他,还好,没有看她。 “这些照片里的人,都不是嫌疑人,还有他左手手腕处有一道疤痕。” 捧着画作乐不可支的警察连连说了几句好好好,再听到他说的话立马神色一变,思忖片刻,立马在对讲机里通知一队出动。 前前后后不到二十分钟,他拉着江九九就和警察道了别。 “我们还有事儿,可以走了吗?” 陈警官点点头,走之前还不忘指着江九九轻松道:“这家伙七天以来犯了四起案件,都挑大学生下手,也就这小姑娘运气好点,还好好的,剩下几个受害者,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惜了,下回可得注意点,太晚了就不要在外逗留。” 说完就掏出一个信封。 “一点心意,多亏你了。就三百块钱,回去买点吃的给女朋友压压惊吧。” 陈警官事情有了底,心里轻松起来,用手拍了拍叶旬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呀。” 她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是不会要这个钱的,至少也会客气推辞一下,没想到他就直接这样借了过来,回头一把塞竟了她的手里。 “还上交?”陈警官看着他的动作,笑着打趣道。 走出了警察局,她跟在他后面,手里捏着信封好似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小跑着跟了上前,踌躇道:“今天多亏你了,我该怎么谢谢你。” “请我吃饭吧。” 他瞟了一眼她,指着对面一家主题餐厅说道,江九九一滞,她说的难道不是客气话吗? 他的目光从她苍白瘦削的脸上移开,先一步站在了路口,碰巧是红绿灯,还有三十秒,她抬眼打量着他,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察.......” 话音还没落下,一双手臂突然横了过来,青草般清新而又灼烈热切的气息猛然掠过了她的鼻端,只是这么一下,他又站回了她的身侧。 斑马线的中央,两辆电动车不知为何猛地撞到了一起,一个人趔趔趄趄的撞飞了出去,刚好就在他们的脚下,蹭破了点皮,好在不是很严重。 只是这一下,倒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的话又憋了回去,三十秒的红灯很快,直到过了马路,进了餐厅点了餐的时候都没有问出口来。 “你吃不吃辣?” “能吃。” 她快速的接过他的话,他不知为何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点菜。 “能吃甜吗?” “能吃。” 她这次接的更快,对面的男生轻笑了一声,笑容里带了三分魅惑,华光潋滟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第107章 上菜的速度出奇的快,连隔壁几桌的人来的比他们早的人,都还没上菜,他们的这一桌已经上齐了。 江九九意外的发现桌上的菜几乎每一道都沾了点辣,剁椒鱼头,毛血旺,居然还有糖醋小排,瞧着面前红红的一片,还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两眼放光,瞬间食指大动。 只是看叶旬还没动筷子,她又不好意思先动一口,手里拿着筷子踌躇起来。 眼看他夹了一块小排,她立马精神抖擞的把筷子伸向了那罪恶的小排骨,等到她三四块下了肚,才发现他连刚刚一块都没吃。 不经意间一抬眼,却发现他眸色幽深的望着她。 她刚准备伸出筷子的手一僵,颤颤巍巍的调转了方向。 她以为他喜欢吃糖醋小排,所以是不是觉得自己吃的太多了,才这样看着她? 于是眼神哀怨的看着一眼最后一块小排骨,硬生生的夹了一块鸭血,用力的咬下去了,而对面的叶旬已经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点,不知在给发什么信息。 江九九顿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难得和男神吃一次饭她也不想这样表现的如此急吼吼的,只是十天的清汤寡水下来,面对眼前色香味美俱全的菜肴,实在是抵抗不住,一下又一下吃的格外欢快。 菜着实美味,只是这前台的服务员来的着实热情,没过一会儿就得亲切温柔的凑上前来,态度和善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茶杯里需要加点热水吗?” 甚至连饭菜合不合口味都得问一遍,态度亲厚的连江九九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隔壁几桌的人也似有意无意的望这里瞟了几眼。 兴许是江九九还穿着军训服腰间系了驼色的风衣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缘故,或者是对面的男生容光太盛的缘故,被这么些许人盯着吃饭,瞬间胃口下去了一半。 这时热情的服务员又上来,还未等她开口,江九九抢先一步说道:“你帮隔壁桌的先生去厨房看看,一个菜都没上都快等急了。” 服务员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愣了半晌才结巴的说道:“哦哦,好。” 叶旬闻言刚好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尴尬的服务员,那服务员立马双颊绯红,颠颠儿的跑去了厨房。 江九九低下头继续戳着最面前的跺脚鱼头,叶旬扫了一眼桌子上几乎下了一半的饭菜,不过是给猴子发了信息一会儿的功夫,居然能吃这么多,挑了挑眉毛,什么也没说开始动起筷子。 估计被江九九那样一说,热情的服务员中终于消停了,连隔壁几桌都上了菜,几个人围在一起边吃边说,没有过分关注的目光,气氛变得自然起来。 “嗯,查到了?” “亲戚?难怪,等我回来再找你。” 差不多快要吃完的时候,叶旬接了一个电话。 她觉得虽然和平常一样淡淡的语气,一边说话还一边打量着她,倒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同。 她低头,瞧着那块小排依旧没动,喜滋滋的捡了起来放在嘴里,他就是这样平淡无波的看着她,让她瞬间心惊肉跳起来,他不是想这一块留到最后吃吧? 想着想着,脸上一黑,起身抓起旁边的信封巴巴的跑到前台结账去了。 第108章 这饭吃的速度也快,叶旬拦了一辆车直接到了学校。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明明上车前天空里还是带着朝霞彩彩,一下车的时候连天空居然的都带着些湛蓝色的光彩,月亮还是藏在云层里依稀半透明的样子显得格外好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江九九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天不一般,都在学校的路上总有人看着她,目光里夹杂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那样奇怪的眼神,总是令人不舒服。 等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她扯了扯腰上系的一圈驼色外套,低头小心细致的解开了漂亮的蝴蝶结,心里已经默默的组织好了语言。 可再抬眼的时候,本该在眼前的人,已经走到了女生宿舍的不远处的开水房。 递出去衣服的手,突兀的存在,她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那样的瘦削笔挺。 过了一会儿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了,才抱着手里的衣服上了楼。 走到宿舍门前时,江九九的思绪已经从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收了回来。 一进门,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好在,行李被他们带了回来,正从行李箱里扒着该换洗的衣服。 而叶旬已经走到了学校食堂后面的一排小路上,就着湖边的栏杆依靠着,不急不缓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盈盈的月光投影在湖面上反射到他的眼睛里,冷却了温度只剩下凉意。 “王倩,是我。” “不知道学生生会会长有没有时间昆承湖一游?” 收拾了一会儿,她正在外面的水池里放着水,有一个女生突然走到她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微笑。 “你是江九九吗?” 江九九愣了,目露疑惑,这个女生自己认识吗,还是自己应该认识这个女生? 那女孩子不管她的疑惑,继续微笑道:“你舍友在食堂后面的昆承湖边,说是买了太多水和西瓜了提不动,想让你下去帮忙提一下。” 女孩的表情诚恳,她不疑有它,细想了一下朱梦元他们平时吃货的那样,没准还真有可能。 也急急忙忙放下了洗了一半的衣服,可一出了宿舍,路走过去之后,那样的眼神越发的大胆。 甚至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原本在生态园结下梁子的同班同学也看了她一眼,笑容嘲讽而又诡异。 江九九纳闷,匆匆赶到了食堂,向着昆承湖边跑去。 从宿舍到昆承湖,还是一段距离的,一路走来,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发觉,大家表情 都很怪异,她低头看着自己才换了白t恤蓝色牛仔裤,一脸的莫名她都没有在穿军训服了呀,叶旬也不在,大家这是怎么了? 走到昆承湖边,却又是空无一人。 江九九等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心情有点小郁闷,走了回去。 刚刚走出一个拐角,一个女生提着一个西瓜和旁边的女生,立马开始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哎哎,那个是艺术院的江九九吧?” “就是啊,这种女生也太恶心了,自己出去乱搞也就算了还出去勾搭叶旬。” “话说,刚刚叶旬不是还在这里,她是不是来找他的吧。” ”呵,真是够不要脸的。“ 江九九细想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为是早上军训的时候的事情,但那些话,益发不堪入耳。 心里更加郁闷,想着既然不好听那便不听,只是忍不住在四处多转了几圈,他真的在这里吗? 第109章 当一切隐去声息。 当她停下了脚步。 当她缓缓动了一下手指的关节,握紧成拳。 黑暗下,他隐约的轮廓,还有灯光下,她眉眼处空荡荡的苍白。 她愣怔着,黑色的瞳孔里站着一个人却分成两道——两道在昏暗下暧昧纠缠的身影。 那个少年,她是认得的。 他站在黑暗处,背影瘦削笔挺中透着一股子清傲和冷寂的气质出来。 她想她断然不会是认错了人,就算她也不得不无可奈何的承认。 她呆呆木木的看着他,脖颈微弯,黑发生墨,白色的衬衫甚至未换。 双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前,耳畔掠过的黑发生墨,随意的扫过白色的衣领。 一个转身,那白皙的肌肤就在那昏暗处也是这般的显眼,笼罩在月下疏隐里。 郁葱般的手指抚上少女的脸,慢慢滑动着,蜻蜓点水般,格外的诱惑撩人。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线条分明的侧脸带足了旖旎的气息。 按照江九九原本蜗牛和鸵鸟般遇事就躲起的性子,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立马抬脚走人。 可是她连迈开一步的勇气的都没有,就这样瞪着眼睛,不声不响的看着,她忍不住,闷闷的委屈着。 甚至连最后一刻,都在想着,别回头,别回头。 等到他转过来的时候,她蓦然吐了一口气。 叶旬。还不死心,居然还藏了那样的念想。 江九九笑了,她看的分明这就是半个小时前还在和她一同吃饭的少年。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依稀想要挣扎出念出他的名字,——每当到心里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她便会这般,时间久了也养了习惯。 然而,念了一半,滚烫而饱满的泪水就这样不听使唤的滚落了下来。 她觉得,至少没遇到他喜欢的人之前她是可以努力的。 至少他对她是不讨厌的。 甚至这么多天以来她觉得他对她还有种不一样的情愫在里面,对她可能是有点特别的。 直到——他身后的女生从背后猛地跳出来。 无比亲昵的双手环上他的腰身。 恍然间,少年,低头俯身,看了一眼少女环在腰间的手,目光转到她的脸上,附在少女的耳边说了什么, 少女咯咯一笑,只是目光准确的朝她这里扫了一眼。 江九九这时候才如梦初醒般,身体微微一抖。 在那样的目光下,深深被刺痛着,眼睛里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连耳朵里也是轰鸣着,无数种声音如河流如海般汩汩传送出来,可什么都听不见。 有一瞬间,她想,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女朋友,自己该如何自处?放弃吗?能不能不要继续喜欢下去了? 心底最深处的答案让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像那些女生嘴里说的不要脸吧。 甚至,还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慌不择路,低头离去。 浑浑噩噩地在学校里转悠,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脑子里无数种纷杂的画面占据了她的头脑。等到朱梦元化身咆哮帝:“你丫的死那人去了,知不知道都快门禁了。” 第110章 她听着耳边轰炸般的声音,意识稍稍从纷杂的思绪渐渐抽离出来,手指尖一片冰凉,心脏奇异却强壮的跳动着,对着电话微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哽咽。 电话那头一顿,缓了口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回来吧。” 她抬眼看了一下手机,十点五十。 的确快门禁了,心神恍惚间,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宿舍楼下,在宿舍门口前踌躇了片刻。 想了想还是洗了把脸。 不急不缓的敲了几下门,还未等开门的阮子君开口,直接冲了进去,捧着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喝得猛了,突然剧烈的地咳了起来。 朱梦元刚洗完澡上楼回来,看到江九九脸色通红,大咳不止。 微微摇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前,便帮她拍背,顺了顺气。 半晌,江九九才缓过气,转眼看到朱梦元。 “我,没事。” 她微笑,淡淡垂眸,一卷细发垂下,恰恰遮住了刚展露了微笑。 朱梦元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双手抚上她的肩膀又顺了两把气。 江九九轻轻摇头,温和道:“下午,你们都去哪儿了?” 忽然看到地上滚落的一只大西瓜,孤零零的躺在鞋架边,想起几日前阮子君,吵着闹着非得要赶在夏日的尾巴痛痛快快的吃个大西瓜。 于是转身拿了一把,水果刀,笑道:“要吃西瓜吗,我去切切。“ 阮子君豁然从椅子上站起,一把夺下她手里的水果刀。 居然一言不发,只是坐下之后把键盘鼠标甩得乒乒乓乓。 江九九走到她身后,正欲开口,扫了一眼她电脑上的打开的网页,嗯,是她的照片。 嗯,大写的红色正体字。 嗯,还上了论坛的热搜榜。 阮子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手指快速的点着,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桌面的。 一扭头无措的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像看到最紧要关头的电视剧音频出了错,只能看见嘴唇动了动,总是想让迫切的想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 她慌乱的解释道——“小九,你别看。都是瞎说八道,你明天好好和老班解释解释。” 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的开口:“班主任和辅导员让我通知你,明天去学工办找他” 那是朱梦元第一次在小九的眼里看到那样的表情,说不出的陌生,空洞的眼神里有着想恢复平时温和浅笑的样子,嘴角努力的上扬——显得不伦不类。 江九九抬眼看着子君,挤了挤笑容,到底还是太僵硬了,其实她原本想说,子君这事儿不是你的错,所以不用这么内疚。 “小九,下次一定要在十一点之前回宿舍,知道吗?” 江九九一愣,眼睛里的讶异转瞬即逝,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钥匙扣动的声音。 金属碰撞的质感,赵子岳回来了。 阮子君默默扭头继续乒乒乓乓的敲打着键盘,江九九趁着门开着的空档继续在水池里,用力的搓洗着还未洗完的衣服,连平时最话唠欢快的朱梦元也早早的上了床。 这一天夜晚,谁都没有再说话。 第111章 王倩,双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叶旬。 他眸中的墨色里在水色映衬下,带了点点的星光。 红唇艳艳如火,仿若卷起的片片芳菲,随意散发出的漠然,孤傲而漫不经心。 她不由得上前一步,目光里带了点奕奕的光彩,心里更加坚定了当初的想法,嘴角娩出一丝笑容,:“这么晚找我,有何见教?不会是来约我赏月的吧。” 叶旬直视回迎她的目光,平淡的开口,语气却里带了三分冷意:“你自己应该清楚。” 王倩一愣,转而看到灯下的一个身影。 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眉开眼笑道:“我猜,你是请我赏月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怎么运用措辞,思忖了片刻,还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有些事情我不太管,也不想管,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他语气一顿,低低的俯视胸前近在咫尺的女生,眼眸微垂,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压迫:“但,别太过分。” 王倩脸上的笑容堪堪挂住,随即反应过来想到不远处的身影,眼眸一暗,亲热的拉着他的手:“如果可以,学生会的事情我可以全权交给你。” 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冽淡雅的香气,让她有些心神荡漾,眸子里不自觉的带了些迷恋,她仰着头,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却看到了他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他皱了皱眉头,以为是她理解错了,低头瞟了一眼被抓住的手,状似无意的抽开,冷笑道:“只是记得你部门下有个叫赵子岳的吧,刚入学没多久就从一个小干事升到了部长,真是难得。” 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我想要升个小干事的官儿也不用向你报备吧?” 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她的贫困生奖学金的名额也是你给的吧,拿了这么多好处,没给你办好事?” 他的双眸瞬间变得冰冷。 “你可以查查她上交的资料,完全可以拿到这个名额。” 王倩暗自握紧了双拳头,脊背挺的笔直。 “有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就行,只是你要想清楚,她是我的人。” 她脸上还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喷洒的热气,胸中憋闷的厉害,像蕴藏着什么。 这个从大一新生会上,她第一次看见之后,几乎使出来全身解数,甚至低三下气的苦苦追求的男生,一年多了,始终不为所动,而他现在竟然说——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江九九是她的人。 胸口是海水暴涨般汹涌而来的酸意。 那她算什么?她想问,却问不出口。 一想到那个女生,她下意识的看向路的一边,对方似有察觉,忽然失神片刻,跌跌撞撞的跑远了,她笑的苦楚又无奈,甚至还有一丝畅快。 他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觉得分外刺眼,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双手死死的捏住她的下巴,从她瞬间变了的脸色看,是用了力。 “你最好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 “如果我不呢。” 她扭过头去,眼神里闪烁着倔强。 他森然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遍:“我记得,你有个继父还在警察局工作吧。” 她猛地瞪大了眼角,脸色苍白,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依稀记得好像姓陈——你的父亲,你回去和他说,放在办公桌上的全家福拍的很好看。”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任凭留在原地的少女在背后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第112章 果然,江九九,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班主任的信息。 “十点钟,来办公室找我。” 到了九点半,江九九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表,尚早。 脚步顿了,把背轻轻靠在冰凉的墙上,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摸上了手机,不由自主的打开网页。 扉页上鲜艳的红色,格外的刺眼,其实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得,可这每一个字组合起来她却感到无比的陌生。 她在心底深处发出疑问,这上面说的女生,真的是她吗,她有这么差劲儿吗——而她想象中的自己,该是什子,应该呢? 思索了片刻,脑子一片空白。 一双细嫩柔白的手抚上她的眼睛:“小九,不要看。“ 冰冰凉凉的触感,奇异的裹着一层暖意。 “秦穆穆,你怎么来了。” 江九九在慢慢掰开挡住她眼睛的手之前,淡淡的开口,语气里藏了笃定。 “死丫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和我说。” 秦穆穆立马手在她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拍了一巴掌,江九九一时没反应过了,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顿时委屈道:“你大老远跑过来,不会是来揍我的吧。” 秦穆穆不管她,越过她的身体,直接敲了办公室的门,迈着无比自信的步伐走了进去。 江九九的班主任姓杨,极其普通的四十岁中年男子的长相,看见进来的人,瞬间亲热的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九九紧跟着秦穆穆,跟在后面猫出一个脑袋,解释道:“老班,这是我妈。” 老班看了一眼看样子顶多只有三十几岁的秦穆穆,满眼的不可置信。 其实,不怪老班不相信,秦穆穆美的极具攻击性,身材高挑,即使是清淡的妆容也掩盖不了,艳丽的五官。 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却沉淀了一种来自阅历的气质,而江九九首先比秦穆穆矮了一头,五官却赶不上秦穆穆的精致。 说得好听就是,多了些山明水净的温和感,其实,也就是看起来特别容易欺负的那种。 都说女儿随妈,儿子随爸还真有道理,他爹当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儿拿下了她妈,放在人堆里也就一普通的中年男子,而她的长相是随他爸江峰的。 “妈。” 等江九九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老班才反应过来。 秦穆穆回头看了她一眼,眉毛一挑,江九九立马低着头。 “我们家九九,平时是调皮了些,不过胆子也小,我们不放心,昨天晚上和我通了电话我就赶了过来,不知道贵校对诽谤罪是怎么个规定?” 秦穆穆,穿着中跟鞋,本来身材就高,足足比老班高了小半个头,目光落在老班的头上,红唇轻启,一句话杀气十足。 老班愣了,刚刚准备的说话,卡在喉咙里,完全没反应过来,没有任何动作的呆站了几秒,半晌,眼神疑惑重复了一遍;“诽谤罪?” 秦穆穆打开手机,精致的美甲在屏幕上戳戳,把手机上的页面,摊在他的面前,淡淡的说道:“作为班主任,你不会这个都没看过吧。” 第113章 老班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意识到了,刚刚聚起来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率先开口:“江九九同学,品行不端,因为个人原因,甚至给学校带了负面影响,你们这些做家长的也有责任好好教育....”。 边说边看了一眼身后低眉顺眼的江九九,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因为他带的班出了这件事他今年的优秀班主任肯定没有了。 只是想不到看着特别安分守己乖巧的一个孩子居然会干这种事情,平时也太会装了,完全看不出来私底下这么放荡。 他还未说完,就被秦穆穆给打断了,她直接拉着江九九坐在办公室里空的两张椅子上,双腿交叠,拢了拢团簇在耳边的长发,坐在那儿无形之中带了压迫,目光坦然的看着老班,不急不缓的开口:“这里有水吗?” 站在原地的老班一愣,不明所以,指了指桌子后面的饮水机。 江九九闻言,起身,接了一满满一杯水稳稳的端给了秦穆穆。 秦穆穆抬头,指了指站在的老班,江九九了然,又稳稳的端了这杯水,走向他。 “我....” 他看着江九九递过来的一杯水,都递到了他的跟前,也不好不接只是小酌了一口,又放回了桌子上。 “你的口水刚刚喷到我衣服上了,我以为老师一会儿要说这么久的话,可能会渴。” 她说的客气,脸色的笑容也很得体,甚至还有一丝恭维成功的让正准备开口的老班变了脸色,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他心底想着,果然什么样的学生就有什么的家长,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就这样看了几眼,强忍住心底的惊艳,不禁感慨。 那样精致的脸蛋,这真的是有一个二十岁女儿的人吗? 他稳了稳心神,不知怎么的总感觉站着的他,才像个被受训犯错的学生。 摇了摇头,只得上前一步。 坐到距离秦穆穆不远的地方,再次开口:“这件事影响特别恶劣,你看看上面写的这些,援交勾引脚踏两只船,光凭夜不归宿这一条,就足够给她加个处分了,而且她的舍友们还知情不报,还会因为她一个人的原因受到牵连。” 江九九猛地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老班,插口道:“我自己一个人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和别人无关。” 老班顺着她的话继续道:“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出了这么大事情,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处分这么简单。” 他边说边看着秦穆穆,看到她最近瞬间冷掉的笑容里闪过一丝得意,苦口婆心的劝慰道:“我们做老师的和做家长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孩子好,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要想办法解决。” 说完之后,语气一顿,似是在等秦穆穆回应他刚刚说的话。 “网上的事情你们查证了吗?属实吗?知道帖子是谁发的吗?” 秦穆穆换了一个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眉眼却有些冷。 老班一愣,网上都这么样说了,还有照片为证,难道还有假,没有想到一般在老师面前都唯唯诺诺的家长,这一次的态度这么强硬。 第114章 这一段抢白,老班觑了她一眼,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既然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诽谤我们小九。” 她浅笑开口,一字一句那样的清晰,显得耐心,而又不以为然。 “贵校,就这么,不负责任吗,你们老师,就这样不负责任吗?” “秦小姐,不,江妈妈,话不是这样说的——这件事,无风不起浪,必然是做了才被抓到了把柄。” 老班勉强微笑,对着她开口。 自始自终江九九一直都是安稳平静的在旁边坐着,从她妈秦穆穆进来的哪一刻,本来有些怯意,顿时也变得底气十足。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被欺负的紧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过,只是听到他这句若有若无的讽刺,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对着,老班。没头没脑的说一声:“我没做。” 老班的脸僵了:“犯了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都不承认错误,错了就错了,你这样狡辩也没用,学校里该怎么处分还是会处分,如果你们私底下拿出点做错事的诚意,我会和学校领导好好解释的。” 他说话的语气暧昧,在做错事的诚意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江九九的眉头的皱的越来越紧,不依不挠的重复着:“我——没——错,没——做。” 一字一句,是用干净的嗓音,固执的重复。 老班突然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掏出手机,点开贴吧的首页,言语汇中尖锐的划破空气:“江九九我告诉你——不管你做没做,大家都认为你做了,你就是做了,你看看凌晨的大马路上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还狡辩什么。就算你在大马路上随便问一个人,谁会相信?” 秦穆穆眯眼,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老师是听不懂吗?” 江九九扯了一下秦穆穆的衣袖,她知道,她老妈只是生气了,她转身,侧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开口。 还未等她开口,秦穆穆不怒反笑,淡淡的逼问:“什么都没查就把所有的屎盆子扣在学生头上,拿回扣收红包,还如此贪得无厌的人,怎么为人师表,嗯?” “上次我还看到他还让几个研究生偷偷的给他红包,不然论文都过不了。” 江九九适时的补了一刀。 老班对她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字吓了一跳,脸色一白已经有几分狰狞,急急忙忙的还未开口,秦穆穆一个电话已经打了出去。 “是我,一点小事麻烦你一下。” 她缓缓的把手机放进包里,白皙细嫩的手指拂过江九九的发丝。 江九九叹了口,果然,秦穆穆难得耐着性子讲了一会儿道理,这会儿真的快原形毕露了。 没过几分钟,几个人从办公室冲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急急忙忙的开口:“什么风把夫人给吹来了,都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好给夫人接风洗尘。” 秦穆穆站起身来,朝着他微笑道:“本来,没想这么兴师动众,都是自己闺女调皮,娇惯了些,半分委屈都受不得巴巴的和我诉苦,你们也要理解我们做家长的心情。” 说完她瞟了一眼抖的和筛糠一样的老班,似是意有所指。 第115章 为首的中年男子的目光扫了一下旁边站着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随后,转头已经换上了热情的笑容,不住的哈腰点头:“夫人这是说哪里话,真是太客气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江九九,目光讶异,用特别夸张的语气感叹道:“这是令千金吧,长得和江市长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九九一滞,想起她记忆中的老爹,平淡无奇的长相,放在人堆里肯定认不出来,虽未到中年秃顶的地步,但绝对好不到那里去,嘴角忍不住微微的抽动着。 “校长好。” 江九九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为首的中年男子似是吓了一跳的样子:“好好...好” “哪里话,我们家九九就多劳您费心了。” 秦穆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江九九,目光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校长。” 被冷落的在一边的老班,这时候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里有些着急:“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巨大,处理不好的话可能.......“ 江九九抿唇,不动声色的站在秦穆穆的身上,一脸的平淡冷静。 “这件事,我们会好好处理的,请夫人放心。” 为首的中年男子脸瞬间就绿了,避重就轻的向前站了一步,立马截住老班的话头,不住的擦着汗。 “本来是件以误传讹的小事,这往大了说可就是诽谤,其中分寸,还要校长要多费心了。” “不知夫人还有行程安排,可否赏光吃顿便饭。” 他的语气小心又谨慎。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这次专程是为小九来的,既然事情能解决,我也不久留了。”秦穆穆淡笑,手自然无比的揽着江九九的肩头。 “夫人慢走。”中年男子看到母女二人走出门口,立马松了一口气。 等走到了车库,秦穆穆打开了车门,盯着她看了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抱着她:“小九,是妈妈呀,是妈妈呀。” 江九九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抬了抬已经通红的眼睛,嘟囔道:“秦穆穆,你不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秦穆穆失笑,用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有几分埋怨:“发生这么大事情,都不和家里说,要不是你爸实在走不开,他肯定会亲自过来的,你回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吧,他担心坏了。” “妈——” 她的眼泪滴到她的衣服上,小声的抽泣着,拽着她的衣袖,始终不肯放手,面容深深掩盖住,藏着的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脆弱和难过。 仿佛那一刻积蓄说有的委屈,就像遇到闸门一样,倾泻而出。 “你也别听你爸的,平时老告诉你在外面低调点,你看看现在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长的不随我也就罢了,连你老妈的半点优点也没继承下来。” 秦穆穆一手抚着她的肩头,一边状似无意的抱怨着。 而等江九九她们一离开,刚刚为首的中年男子,指着身后站着一群唯唯诺诺的老师,发了一通的脾气,面色铁青,气得跳脚,失声道:“这件事,一定给我彻查到底,看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鬼,查ip地址,还有那个视频是谁上传的,照片从哪里来的,无论如何三天内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第116章 “校长,您不应该直接下处分吗,怎么还要求彻查,费那功夫干什么,兹事体大,这外面已经传的不成样子了,再不立马下通知,恐怕——” 这时候江九九的班主任,李明忍不住插口,这位校长平时是难得的好脾气,难得发了一回火,还因为这样的事情,心里纳了闷,想着想着便脱口而出。 那位王校长真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火气又腾腾的冒了上来,冷眼瞪着他:“真不知道你的教授的职称是怎么来的,居然学校里还有你这种蠢货。” 他说的毫不客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 这一言一出,李明瞬间变了脸色,他张了张嘴巴,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解释道:“这件事,在网上已经传开了,而且学校在外面的形象也会受影响,你得给同学们一个交代啊。” 王校长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所以你就让江九九去做那替罪羊,只要找个人承担错误就能随便的抚平那些舆论?” 他的脸色一白,只得讷讷的开口:“校长,我也是为学校好。” “你没给学校抹黑就行了。” 他扫了一眼李明,不禁有些气闷,也没继续搭理他。 只是想起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少不得又要上下通融打点,又千叮呤万嘱咐的让身后的老师赶紧查起来,思及至此便匆匆忙忙的的走掉了。 “徐老师,这是什么情况?” 这王校长一走,李明就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打听道。 这位徐老师平日里最看不惯他总是把学生的研究成果占为己有,甚至私相授受,对他平日里就没什么好感,不过同事一场,想起今天在办公室里听到的几句话,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具体也不清楚,校长接完了电话就把外面叫过来了,你们的那个学生似乎来头不小,据说那个江峰江市长是她的爸爸——,而且你刚刚见到那位,似乎还是个上市老总。” 李明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你说的是哪个江市长。” “a市能有几个江市长?” 徐老师一笑,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些惋惜。 李明不可置信的抬头,慢慢回忆起这个在班里没什么印象的学生,有些纳闷:“可我见她平时吃的穿的用的都很平常啊,早知道我就....” 他说着说着,察觉到不对,立马住了口。 眼见徐老师略带嘲讽的目光尴尬道:“关于网上传的这些事情,还得麻烦徐老师帮忙处理了。“ g大的校园里,某一所男生宿舍里。 “老大——” 猴子激动的拍了拍正在旁边打着瞌睡的叶旬。 他半眯起眼睛,带着明显的睡意惺忪:“嗯?查到了?”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清隽的面容里带了几分慵懒,嗓音里带着撩人的嘶哑。 猴子一回头就看到这样的光景,嘟囔道:“不好容易有个美人睡在旁边,还是个男的。” 叶旬没听清他在讲什么,又凑了上前,猴子这一愣神的功夫看到面前突然放大的俊颜,脸红了一半:“查到了。” 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电脑上显示的ip地址,接过鼠标和键盘,噼里啪啦的敲打起来。 第117章 阮子君正和几个相熟的同学从教学楼里出来,路过学校图书馆后面的停车场。 远远的,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江九九,风风火火的冲过来,还没等冲到面前,冷不丁的停下来脚步,愣怔的看着面前美貌的妇人。 挠了挠头,礼貌的开口:“阿姨好。” 开学第一天她就见过小九的父母,一面之缘而已。 不过倒是因为秦穆穆的长相出众些,印象特别深刻。 “妈,这是我舍友。” 在外人面前江九九不敢直呼秦穆穆的名字,亲热的上前一把,揽住了阮子君的肩膀介绍道。 “你好啊。” 秦穆穆笑的亲切又和顺。 阮子君瞧着她着脸上几乎是和江九九师承一脉的笑容,微微有些感慨,果然还是亲母女。 秦穆穆一偏头,目光落在后面站着的一群人上,远远的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那几个原本站在一处的同学,似是吓了一跳般,尴尬的有些局促不安。 其实刚刚他们眼见阮子君一走,还聚在一起讨论着本周最热点的话题——对于江九九这种半夜里出去乱搞的男生,被猥亵也算是最有应当。 最过分的还勾搭张野,勾搭张野也就罢了连叶旬也没放过之类云云,肯定是背地里使了上不了台面的小毒招,不然靠着她这样的长相这俩帅哥除非是瞎了眼了才能看上她,诸如此类。 几个女生满脸的不平之色言辞犀利中透着不忿。 刚在背地里没少说江九九坏话,秦穆穆现在就朝着她们挥手,她笑容灿烂而温暖,她们各个神色里透着一股古怪,突然都没了言语。 秦穆穆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头从车里的后备箱里拿了好多东西出来,几箱牛奶大包小包的零食。 “本来啊,我还怕小九拎不动这些,这下好了,你们拿回宿舍一起吃吧,别客气。” 她笑的格外的温婉。 “谢谢阿姨。” “妈,你要有事儿,你就先回去吧。” 等秦穆穆走后,那几个刚刚和阮子君相伴的同学立马凑上前来,叽叽喳喳的问道:“江九九,那个人是你妈?” “长的可真好看。” 一句不和谐的嗤笑,让刚刚说话的人瞬间白了脸色,徐荣,立马看了一眼江九九,刚刚她在背后却确实说了她不少坏话...... 江九九正在招呼旁边的阮子君怎么般这么多东西,听闻也只是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的微笑。 只有一个人,隐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站在后面,看着那辆普通的迪奥绝尘而去。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一句,那一排后面的数字怎么是那么多零。 状似无意的疑问,几乎是所有人此刻都静默下来,她们的目光聚集在,低头努力搬起牛奶的江九九的身上。 “运气好,抽到的。” 江九九猛地一使劲儿,把两箱牛奶抱在怀里,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诡异的气氛,满不在意的回答。 “也不是所有带零的号都是政府的车吧,还有企业和个私家车也说不定呢。” 人群里有个女生笑嘻嘻的开了口,正是刚刚称赞秦穆穆的徐荣,她总觉得刚刚说江九九说的有些过分,心里还有几分歉意,注意到气氛不对才想到替她解围。 众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江九九,面容安适。 脸上依旧挂着她们记忆中温和的笑容,再回想她平日的做派,再回忆当时看到的那辆很普通的奥迪车,微微松了一口气。 心道,真是搞错了,不然哪有官家小姐这么朴素这么好说话的,面上若有若无的轻蔑又重新挂了回去。 其实当年江九九老爹还是个政府里很普通的小职员,初三那年不知咋回事,就升了个小官。 她老爹踏实,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约莫多方势力制衡下,渔翁得利。 渐渐的不声不响的升了几次官。 不过他老爹平日里朴素惯了,以至于等到江九九上了大学猛地发现她老爹变成了市长,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几乎和身边的同学一样,对于市长这个名头,唯一的感觉就是他老爹变得忙了些。 冷不丁听她们问起来,才猛地想起了今天在办公室里,那位校长的态度这么暧昧,言辞中颇为客套,仔细一想原来是借了她老爹光,她还以为是这位校长和她老妈有着生意上的往来,想了想她老妈也就只有个小杂志社,哪能压得的住校长,失笑的摇了摇头,有几分感慨,原来他爹还有如此妙用。 她脑子里这么想着,身边的人也是转着心思,阮子君已经叫了后面乌拉拉的人,帮忙拿着东西。 几个人都不太情愿,在阮子君犀利的眼神下,碍着面子,到底还是帮忙拿了一些。 只是一路上走过去,看着路上一堆人冲着江九九指指点点的时候,连她们这些跟在旁边一起走的,面上有几分尴尬,就像脱光了衣服,被人打了一巴掌之后在大街上游行一般,从内心深处陡然出现的羞耻感,让他们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等她们嘿咻嘿咻好不容易把几箱吃的喝的拿到宿舍楼道下的时候,几个拿着东西的女生呆了一呆。 女生宿舍的门口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分明站了一个人,瘦削笔挺的身姿在一众被围观的女生面前由为显眼。 刚刚在一群人最活跃的徐荣立马惊叫出声,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那个是叶旬?“ 剩下的几个女生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好像真的是诶,终于见到本尊了,以前只在贴吧里看过,原来真人真的有这么帅!” 徐容啧啧称奇道:”据说叶旬自从大一入学以来从来没人见过他来女生宿舍楼底下接人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这么幸福。“ 言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嫉妒和艳羡,她这一开口所有女生都赞同的点点头。 跟在最后哼哧哼哧的抱着两大箱牛奶的江九九也听到她们的交谈,只是两箱子牛奶挡住了她的视线,想到他就在前面,隐约中带着微妙而紧张的心情,她看不清楚前面,只能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一个人跟在队伍的最后沉默着,缓缓的走着。 脑子里却浮现,昨日树下的暧昧交错的身影,心脏奇异的猛地挣扎了一下,这才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心头的躁动。 第118章 身边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从她旁边还有几个女生小路跑着过去,拿着手机,惊叫着。 风吹散了她们的说的话,消失在空气里的就剩下兴奋的语调,像突然崩掉的琴弦,多突兀的戛然而止就有多令人厌烦的踌躇无措。 她的步调放的越来越慢,心里甚至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大概对自己这么本能的逃避感到有几分不解。 “小九——你快点。” 背后突然有人唤她,是阮子君的声音。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努力的抬了抬胳膊,似乎是有些拿不动了,手指微微用了力,往前走了两步。 方才小跑过去的少女又巴巴的折回来,语气里丝毫不加掩饰的诧异:“那个就是江九九啊。” 懵懂里还有几分天真,看似状似无意,声音也不大,却是让周围的人都听到的声音。 “走啦,去看叶旬啦——难得一见呢,你管她做什么。” 旁边的同伴拉扯了一下,少女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着。 “可是——” 少女这一声倒是把不少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之前觉得那些或诧异或鄙夷或审视或漠然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格外滚烫,曝晒于烈焰之下的皮肤的灼痛感。 “叶旬不会是来等她的吧?” “你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叶旬能看上她?” “你们怎么都在说她?” “你还不知道呀.....” “我跟你说哦,昨天贴吧.....” “.......” 江九九一滞,第一次她从别人口里听到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同时的出现,却用的是那样不堪入目甚至是恶心的字符。 面上却不可不继续强装作无所谓的姿态。 心口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牛奶压的重了有些不舒服。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她的黑发,遮挡了眼睛里的流光,星星点点。 她大概觉的这样也甚好,没有重新拂过,只是看不清前面的路。 微微的踉跄了一下,茫然间似乎感到踩着了一个人。 她低头,连声道了歉,一直没得到回应。 前面的黑影依旧在,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稳稳的按住了呈倾倒姿势的两箱牛奶。 她刚准备抬头,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正在凝视着她。 嘴角婉出一丝苦笑,昨日晚上她千万次的,告诫过的,自己多少次才能下定的决心,就这样轻而易举最终被空气里缓慢流动的清香给迷失了心智。 一丝一寸的剥开所有的理智,毫无招架之力就这样缴械投降。 来自他的味道——仅仅属于他的味道。 “给我的?” 在所有人的诧异的目光下,叶旬开了口,他的目光落在着两箱牛奶上,上下打量。 “可我不爱喝红枣味的,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他无比自然的从她的手里接过最上面的牛奶,举手投足间是说不清熟稔。 江九九呆了一呆,手上的重量一松,腾出了一只手,毫无意识的般机械的,撩了遮挡住视线的发丝,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恍然间她想起了许多美好的词,那些传说中才能够出现的,却没一个堪比的上,面前的令人自惭形愧的面容。 第119章 小跑过来的群众惊呆了。 围观的群众惊呆了。 吃瓜的群众看着小跑和围观的群众惊呆的人数如此庞大。 遂,也惊呆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嘴巴定格在一个扭曲的弧度上,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的步伐。 空气里仿佛有无数心碎的声音,少女们颤颤巍巍的捂着脸,心里愤愤不平,简直无法相信面前看到的这一幕—— 这,这不是真的吧。 难道他们真有一腿啊,她这样其貌不扬,行为不检甚至朝三暮四的女生如何才能配的上他。 众人好整以暇的扫视着江九九,她们挑剔的目光里藏了多少嫉妒艳羡,还有种情绪叫做不甘心。 想当年,刚入校的叶旬,以惊为天人的盛世美颜,横扫所有学院和专业的男生荣登g大第一校草的名头。 有人统计过他一年上了三百多次贴吧,几乎每天上一次的频率,而且只要有他的名字出现的帖子一定是热门贴,最重要的是这位少年不仅貌美就连所有的专业考试成绩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甚至还扫荡了所有的最高奖学金。 奇怪的是以前g大里中意叶旬的女子不在少数,但也没听说过,谁会正大光明的去追他。 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珠穆朗玛的顶端,冰冷又遥不可及,纯属于仰望和尊崇般的人物。 可这样人,居然看上了个这么无论是人品样貌家室才华都配不上他的女生。 此时不怒更在何时。 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一个身影从宿舍楼里翩跹而至。 一阵香风拂过,江九九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酸酸的。 正在妒火中烧的群众们又呆了一呆,目光又放在翩跹而至的少女身上,莫非是认错了人,这个才是正主? 众人看着翩跹而至的少女,精致的妆容,白皙的皮肤,盈盈一握的细腰,倒还算是个美人。 目光在她和江九九的身上来回的游走,细细的审视。 柔美的女生,面露桃花色,微微一低头,轻轻的唤住了他的名字。 颇有些,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里的韵味。 江九九还未开口,瞧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生有几分的熟悉,似乎相识,但着实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的,原来你来了。” 她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说的话不清不楚,含糊不清,让人误以为他是来等她的。 众人看江九九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还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在她们看来,眼前的女生到底也配不上叶旬。 “你好。” 叶旬扭头,淡淡打了招呼。 “居然是你好,你好?和女朋友会用这样客套生疏的词吗?” “原来不是正牌女友啊。” “这不是学生会会长吗?王倩?” 王倩本来注意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还有几分得意,这下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细碎的讨论,脸上的笑容一僵。 稳了稳心神,凝了叶旬一眼,轻声温和道:“下午,你有空吗?” 第120章 “我有事。” 叶旬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王倩点点头,道:“本来下午还要开会。” 叶旬有些莫名其妙道:“要我去?” “副主席都不在,这会开不下去吧。” 叶旬颔首,王倩的脸上面露喜色,笑容还未收起,可接下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她瞬间冷掉了笑容。 “我不去。” 她咬咬嘴唇:“叶旬。” “还有事吗?” 他的眸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没有。” 她一愣,满心的失望。 刚刚江九九听到学生会会长就想起来了,只是没和昨夜里的女生联系起来。 印象里存留的还是第一次和叶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见过这个女生。 只是不免有些奇怪,她明明记得当初,她说的是个挂名的副部长,怎么没他还开不了会了呢。 “刚刚陈警察给我打了电话,一起去吧。” 方才她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女生在哪儿见过,没有像那些围观群众一样愁肠百结忽上忽下的心思,。 听到他凑近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想到那个陈警察,还想拜托他写个证明,倒是不得不去,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阮子君。 “这还有箱牛......” 阮子君都走了老远,过来好一会儿见江九九还没来,又折回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这一回头就撞见了一手拿着一箱牛奶,还偏着头打量着另一箱,想起小九她妈说过的,这里面还有她的份儿呢。 小眼神立马变得扭曲不善起来,上前一步,换了一副表情,冲着江九九笑道:“这牛奶我帮你带上去。” 江九九闻言把手里的牛奶交到她的手上,阮子君把探究的眼神循着那另外一箱牛奶逐渐找到那提着牛奶的主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那这个....” 江九九不等她开口,看立马截住她的话头,对着叶旬说:“这个你拿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她一紧张,说话都有些不顺畅。 叶旬闻言轻笑一声:“走吧。” 他的半边嘴角漫舒,这一抹如山光水色潋滟晕开的笑意与之前面对王倩时的冷淡疏远,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高下立判。 众人皆是扼腕,不胜唏嘘,眼神里带了奇特的韵味。 江九九跟在叶旬的后面,在一群人的围观下刚走了两步。 一个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直透耳膜:“你知道——你后面的这个女生,不但夜不归宿和好几个男生暧昧不清,都不知道被多少男生给糟蹋过了,而且她还经常出入一些酒吧迪厅和不三不四的混混搞在一起你知道吗?——” 这一言一出,如一道惊雷。 空气里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叶旬的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悠闲姿态,有好事者已经眼疾手快的掏出了手机,心里想的却是,这是猛料啊,只要发到网上去一定是热门帖子啊。 叶旬脚下的步伐都没停顿一下,倒是江九九扭过头去,心平气和的看了一眼刚刚出声的女生。 她早知道传言不可信,此刻也真正的明白大学生们的想象力有多么的丰富,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 刚刚说话的女生,正高举着手机。 胸口不断的起伏,涨红了一张脸,见江九九看她,反而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可笑容没有坚持多久,硬生生的冷了下去,出声的女生见叶旬要走,拔高了音量,看着她的那目光犀利的好似一团熊熊的火焰。 “你看,她还被嫌疑犯给猥亵过,嫌疑犯诶!这样不知羞耻,恶心的女生你还和她在一起?还有,你不知道张野和她也有一腿,甚至还和一个女生打起来。——” 江九九见他没停下扫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那女生确实依依不挠的,慌忙间掏出了手机,手机的封面上赫然就是当初她在警察局里看到的那张监控摄像里的截图。 瘦削笔挺的背影一滞,停了脚步,缓缓扭过头,抬了腿,朝着出声的女生渐渐逼近。 江九九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愣怔着,目光撞上的却是那冰冷,漫不经心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越过她。 有一种深刻的情绪在心底释放,只恨不得把自己揉碎在空气里,变成触碰不到的尘埃一样。 这么多年以来她见过了太多的冷眼,无论是多么恶心鄙夷带着嘲弄的眼神或者言语,从来不解释也从不去理会。 没有一次像今天给她这么难堪的羞耻感,胸口闷闷的,突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这算是第二次感到自己情绪上失控,看着他冷漠不带一丝情绪的面容竟然有种委屈到想要哭泣...... 抿了抿嘴唇,握紧了双手,感到身体微微的在颤抖。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那女生的面前,微微俯下身,细长而又漂亮的眉眼微微上挑。 那女生因为他的近距离接触,憋红了一张脸,手足无措起来。 “那晚,她和我在一起。” 他只扫了那手机一眼,重新直起了腰,又恢复成刚刚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一句淡淡的话,极有杀伤力的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公开了吗?这,这是承认了女朋友的身份? “可是,她夜不归宿,那天晚上都没有回宿舍——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人,还......” 叶旬不耐烦的直接打断她的话:“她住在我家,你有意见?” 他的眼睛眯了眯,漆黑的眼眸里带着他特有的气势。 一句话让所有细碎的声音偃旗息鼓,所有人都想问她究竟是不上女朋友,终究无人问得出口。 他们就在一片诡异而又安静的气氛中目送着二人的离去。 他们一走,人群便散了开去,只有愣在树下的王倩,看着远处两人消失的背影,慢慢捏紧了拳头。 “走都走了,还看什么。” 一句戏虐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男生。 “你找我有事?”她的语气里夹枪带棒可男生似乎一点都不恼,还带着笑意。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会长大人?” 王倩冷哼一声,扭头欲走。 一双手臂横出,拦住了她的路。 “林书豪,你让不让?” 第121章 “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死心?” 林书豪笑嘻嘻的凑到她面前。 “关你什么事。” 王倩看都不看她一眼,换了个方向往前迈了一步。 “要不你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我比他差不了多少啊。” 他跟了上去,渐渐微弱的声音,小声的抱怨。 “你闭嘴。” 王倩极是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 江九九跟在叶旬的后面,虽然一路上有很多人侧目,但倒也没人继续再说她什么。 她的视线从眼前挺拔瘦削的背影上抽离,凝视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近在咫尺般——在一些微末的细节生生的缠绕出几分的缱绻。 她几乎可以看见他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泛着点透明色,白皙的手指正轻巧的拎着一箱牛奶。 他回头看她的眼神里浮浮沉沉,藏了山水氤氲般的雾气。 “那晚,我和她在一起。” “她住在我家。” 她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不断浮现的是刚刚他说过的两句话。 不停的暂停,播放,暂停再次播放。 他的声音极是冷清低沉,虽然是不咸不淡的几个字,不知为何从他的嘴里说出口,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傲气。 她就在这样的声音里,乱了心神。 但听他说的话,好像他这样说也没错,可事实上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仔细一想,总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听起来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般的暧昧,这样的容易给人造成错觉的话,就像那天晚上他对她的那一点亲近,真的不是她凭空揣测出来的吗? 她脑子里思绪翻涌,呆呆愣愣跟着他走,一回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图书馆后面的停车场。 她看着他,把牛奶放进了后备箱,慢慢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 他没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的方向。 她立马反应过来,一股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顾自的扣上了安全带。 等车已经开出了校园,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这是你的车?”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扭过头望着她,只一眼视线又回到了前方。 “学校里租的。” 江九九上下打量着车的内饰,虽然小了点还真的是五脏俱全。 “学校里还有租车的地方?” 江九九惊奇道,以前都没听说过。 “新能源电动汽车。” 叶旬淡晒。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眼角偷偷瞟了一眼。 今天他难得的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纤尘不染,称得一张脸更加肤白如玉。 她微微的感慨,他的侧脸真的是杀伤力极强,下颚那极其流畅又大刀阔斧般的线条就这样毫无掩饰的展示出来,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是介于男生于男孩之间特有的,朦胧里透着禁欲般的诱惑。 她只偷瞄了一眼,就乖乖巧巧的收了目光,没有继续和他说话,扒着窗户,装作看外面的风景。 可没过一会儿,车就停下了。 “这不是警察局啊?” 她眼看叶旬要解开安全带,扭头问了出口。 “我们先去吃饭。” 他说着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她抬手,扫了一眼手表,确实已经到中午的饭点了。 车停在了一个装修颇有些古朴的小饭店门口。 “叶旬,来吃饭啊——” 江九九刚和他走到门口就有热情的老板娘迎了上来。 她暧昧的眨眨眼,朝着江九九上下打量,乐呵呵冲着叶旬的开口:“今天头一回带女生过来呀。” 说着促狭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江九九看到她挤眉弄眼的眼神,微微的有些不自在。 脸上红了一片,不过看着叶旬及其自然的态度,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今天想吃什么呀。” 老板娘在他们坐下之后,亲切热情的递了菜单,虽然装修古朴了些,但胜在干净整洁可以看得出来主人每天都有细心打扫。 “大碗的酸辣牛肉汤。” “再来一碗菌菇芍药羹。” “再来个糖醋小排吧。” 他直接把菜单推给江九九:“你再看看别的。” “你决定就好了。” 她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小声的说道,这次叶旬也没客气,又直接点了几个菜。 “陈警察不来吗?” 菜基本上都已经上的差不多了,江九九好奇的问道。 “他有事,来不了了。” 叶旬低头盛汤的动作一僵,又添了一碗。 “可这,这么多……” 江九九抬头迟疑的望着面前一堆的菜,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就我们俩吃?” 他的嘴角勾了一勾,微微抬了眼皮,瞟了江九九一眼:“嗯。” “这个牛肉汤里加了春砂,里面还有山楂,吃起来,胃暖暖的,最是滋补不过了。” 这时候店里没什么人,老板娘凑近坐在了他们不远处的另外一桌上,笑盈盈的对着江九九解释道。 江九九喝了一口,眼睛大亮。 果然喝下午胃里舒服了不少,朝着老板娘不好意思的微笑:“确实很好喝。” 厨房里似是老板在高声呼叫老板娘的声音,老板娘急匆匆的起了身。 江九九透过冰裂纹的窗户,几乎可以看见厨房所有的光景。 已经年过五十的老板,端了一碗汤递给了老板娘,随后手用力的擦了擦挂在身上的围裙,一脸期待,口气却很温柔:“小琴,你来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叶旬抬头看着她满是憧憬羡慕的眼神,于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淡淡的解释道:“这里的老板,味觉不太灵敏,每次上菜前老板娘都会给他试菜。”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惋惜。 她回头低下头喝了一口菌菇羹,味道却有些古怪,不过是因为叶旬坐在旁边所以硬生生的都给喝了下去。 “这里面加了不少中草药,算是药膳,不太好喝是正常。” 叶旬抬头看了一眼她有些古怪的表情,以为她觉得是这菜的调味料有问题,随口说道。 江九九点点头,为了缓解口中的酸涩感,她又把筷子伸向了她最渴望最迫切也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她一边细细的尝着,一边心里啧啧感慨。很快一小碟子糖醋小排就见了底。 本来以为这么多菜他们两个人肯定吃不完,可她抚摸着自己突然变大的小肚子,有些诧异——她有这么能吃? 第122章 看到餐桌上风卷残云般的一盘盘光碟子,江九九腆着肚子,小手抚摸了两下,感觉撑到了喉咙口。 对面的坐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了几口汤,看情形似乎是在等她。 江九九飞快的扒了两口饭,喝完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道:“我吃完啦。” 这两顿饭出奇的对她的胃口,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他在,感觉比平时能吃不少。 她挠着头,想起刚刚她自己说过的——这么多菜,两个人会不会太多了…… 对面的叶旬扫了一眼桌上,江九九被她这平淡无波的一眼惹得双颊绯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再抬头时。 他已经站起身来,长腿修长,身姿绰约,比起刚刚她吃饭时候,一派悠闲和煦的态度,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优雅,对比她的狼吞虎咽,她粗鲁的简直的像一个野人。 想起朱梦元虽然在宿舍里抢食抢的比谁都欢畅,吃饭比谁吃的都风卷残云,可是在迟远面前端的比谁都方正,她简直不敢相信,平时可以吃三碗饭都不带喘气的朱梦元居然只吃了小山丘的几粒米就娇羞无比的团缩在迟远的怀里撒娇的只道饱了饱了。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可为什么到她这里,却是吃的比谁都欢畅甚至比平时的胃口大了一圈,难道是对面坐着的男生,面容清俊,秀色可餐的缘故? 她抽了张面纸,擦了擦嘴颠颠的跟了上去。 路过前台时,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又神气的饱嗝。 叶旬掏钱的动作一僵,江九九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刚刚坐着还好,现在一站起身就感觉肚子涨的厉害,她感到又是一个饱嗝呼之欲出,慌忙间赶紧捂住了嘴巴,一低头,冷不丁的扫到了一双高深莫测似又打趣的眼眸含笑的望着她。 她在疑惑,难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事情,怎么莫名的取悦了他? 身后是老板娘的笑声:“吃的好,下次再来呀。” 她笑眯眯的对着老板娘招着手,下次一定要带小君和梦元她们一起过来尝尝。 等到了上了车之后,她一直在抚摸着自己涨涨的小肚子,眼神哀怨。 车开到红绿灯处,叶旬偏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黑眸深沉,是镜子一般的光滑细腻,平静里带着无法横穿的透明的质感,在外面点点阳光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 江九九就这样撞进了这样的眸子里,刚开始还有些扭捏,摸摸自己的脸上也没有饭米粒,低头扫了一眼身上,似乎也并无不妥,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他侧着身从她身边,一点一点的俯下身子…… 这时一双白皙手臂已经横了过来,近在咫尺——几乎可以看见隐在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视线往上挪一些是他干净的轮廓,细挑的眉眼。 还有——微微翘起的嘴唇,淡淡的绯红,她下意识的凑上前去,没有任何躲闪的目光直至的撞了上去——。 鼻息间,是他呼吸吐纳的温度,周身被他清新好闻的气息包裹住,在这样的凝滞的气氛下,感觉变得奇异的灵敏而又迟钝。 一只手,颤颤巍巍的缓缓伸出,目标是那轻薄绯红的唇。 等到她反应过来,脑袋里已经一片的轰鸣。 嗝~ 嗝~ 两声响亮又突兀的饱嗝,彻底扰了这一室的旖旎。 太尴尬了,太…… 她已经没脸去面对他了,他会不会以为她是非洲过来逃难的?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但已经迟了。 眼见他慢慢抬起脸,白皙的皮肤下,立体精致的五官,相对于面无表情的他,微微笑着的似乎更有杀伤力。 “前面有红绿灯拍照,安全带。” 他慢慢抬起头,挑眉睨着她。 青草般的气息没了,他抽身转而沉静的开着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不错,于是试探性的询问:“不去警察局了吗?” 叶旬颔首。 她本来想问他,要不把陈警官的手机号留给她,下次她好直接去找他,虽然她老妈秦穆穆出手,已经没什么问题,但该拿的证明还是要去一趟。 “不用去了。” 他淡淡的说道。 怎么就不用去了呢?还未等他问出口,叶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手刹随意旁边的一叠纸。 她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果然是一些手续和证明,于是收起来放进了书包里。 心里奇怪着,既然他都拿到证明了,怎么还去见陈警官呢,想归想,到底没有问出口。 过了一会儿,江九九为难提了提,勒得有些紧的安全带,勒在肚子上着实有些难受。 “不回学校吗?” 她喘了一口气问道。 “等我一下。” 他随意的把车停在路边,说完就下了车。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目光游离的在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里。 车门被打开,开的却是她这边的方向,她以为要她下车,正打算起身,就听到头顶上冷清淡雅的声音:“一次两片,车后座有矿泉水。” 两盒健胃消食片,他说着一边递给了她。 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甚至说是面无表情,她总觉得,可就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浇灌得挣扎出来,一刻不缓的。 “你有女朋友吗?” 她不知道搭错哪根筋,心里想着就这么问了出来。 叶旬正系着安全带,踩了刹车,按了离合器,就在她以为他不回答的时候—— “没有。” “那你没有喜欢的女生——”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叶旬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却很奇怪,就和看二傻子一样。 “那你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既然问都到这种程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第123章 她说完迅速无比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低下了头。 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长睫微扇,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她的脸色在时间的点点的流逝下,变得刷白,舌尖无意识扫过皱巴巴的嘴唇,轻轻抿着。 她总觉得现在自己该说点什么,至少可以加一些定于修饰语太更确切的来表达她真正的想法,——可用什么言语她才能掩饰她现在内心的苍白,一时没了主意。 微微张了嘴唇。 “嗞——” 唇瓣因为嘴唇上起的干皮,因为一些唾液奇异的粘合在一起,轻启嘴唇。 是重新组合的皮肉撕扯开来的疼痛感。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寸撕开,那一小块。 说她矫情,可明明就是无法忽视的剧痛,声音无声的响起,消失。 昨晚的昆承湖下,她分明看到有一个女生亲密的挽着他的腰……亲昵的态度让她有瞬间的失神,一丝一寸,细微而又不能忽视的存在。 她想肯定是刚刚过于愉悦的气氛造成了她的错觉,为什么每一次都会给她留有一点期待又无情的掐灭……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复尔又抬头看着他一眼,这一次抿紧了嘴唇。 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气,眼眸里固执而又期待,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过了片刻,他才转过头去:“嗯,考虑。” 语气里的淡漠几乎让她以为刚刚是不是没听清,随意的附和两句。 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拒绝。 细细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样。 她心里和猫爪的一样挠挠这算什么答案?明明已经这么豁出去了,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啊。 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内心愁肠百结,考虑的意思是什么—— 列入备选名单吗还是…… 手足无措着,僵硬的扭过头去,是不是欺负她语文理解能力不好啊。 考虑——考虑什么呀……她挠了两把有些凌乱的头发。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她想也没想的直接按了接听键:“你好?” “是我呀,小九九——” 听到电话里恶寒到起了几层鸡皮疙瘩的声音,她立马把手机拿开了距离耳朵两寸的距离。 “你在哪儿呢?” 不用开免提就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语调兴奋。 她顿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昨天你是不是给我妈打电话了。” 叶旬蓦的扭头看着她一眼,她拿电话的手一抖。 “对啊,你应该见到阿姨了吧。” 少年理直气壮的声音几乎让江九九有些崩溃。 “你给我妈电话之前,你先跟我讲一声……” 她话没说完,一辆失控的大货车不顾红绿灯直接冲了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四周的行人纷纷逃窜。 叶旬快速的打着方向盘,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手机在手里飞出,掉在车座上。 江九九被安全带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大货车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车身翻转了过去,直直的撞上了路边的指示牌,胃里翻江倒海。 她重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小九怎么啦?你还好吧?” 可能最后手机脱手的那一刻,不小心点到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少年的声音就这样大喇喇的陡然出现,清晰跳脱的声线,不加掩饰的赤赤裸的担忧。 她下意识的快速关掉了扬声器。 “嗯,继续说。” 江九九还没开口,端正了姿势。 “我没事。” 她察觉出叶旬的目光朝着她落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的说着。 “你要不要参加我们系组织的篮球友谊赛?我有两张前面的看……” 张野似乎什么都没意识到,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 她觉得叶旬的眼神有些奇怪,漆黑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空洞的有些令人心悸。 还没等张野说完,江九九当机立断道:“我还有事,明天应该没空,下次给我妈打电话之前告诉我。” 她一口气不停歇的说完这些,匆匆挂了电话。 从刚开始被一辆大货车直直的拐了一个弯,他的车就一直停在路边。 她想了想,外面似乎有些不和谐的传言,关于她和张野的,极为难听的那些传言,目光调转。 她微微努力扯着一丝微笑,叶旬解释道:“我和张野没什么,真的,就是初中高中大学都碰巧上了一个大学。” 她的语气诚恳。 “嗯。” 回答她的依旧是不咸不淡嗓音。 江九九有些泄气。 过了一会儿车就开进了学校,两人并肩走到图书馆门口后面的停车场。 叶旬去交了钥匙,负责交接的居然是林书豪。 原本她也没有发现,直到他笑呵呵冲着她带了招呼。 “是你啊,江九九。” 林书豪一边接过叶旬的校园卡,却是对着他身后的她笑着打了招呼。 “啊,你好啊。” 江九九本来跟在叶旬的后面,没想到有人会和她说话,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 只是微微的有些奇怪,按照初中时候他俩不是一个班的,按照道理难道不是先应该和他打招呼吗? 等到出了图书馆,两人走在路上相顾无言,为了打破太过沉寂。 她才疑惑的仰着头对着叶旬问道:“你不认识林书豪了吗?他刚刚怎么没跟你打招呼?” “我怎么不认识,你当初初三毕业不是还给他递过情书?” 叶旬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偏了头,向前迈了一步。 “可……” 她小碎步的跟了上去。 一双手展开,拦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那封情书,我原本是要送给你的。” 她的目光的诚恳又灼热的盯着他清隽的脸上,下一秒有些尴尬又有些羞郝的开口:“本来张野好心替我送的,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色盲——然后……就送错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连情书都会送出都会送错,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 “可是——” 她蓦的抬头。 “我原本想的是,只要我考上一中,以后都能见到你了,原本打算的是在一中的校园里亲手把它交给你——没想到……” 她顿了嗓音,凝滞了许久,最终缓了一口气。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湿漉漉的,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时候,一眼入底,因为纯粹干净的显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固执。 他就在这样的毫不退缩目光下往前迈了一步。 第124章 “是吗?” 低哑深沉的声音。 他的鼻尖似乎已经触碰到她的皮肤,只要她微微的上前一小步就能直接贴了上去。 鼻息间温热的气息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她握了握拳头,松开,忍住想要退后一步的冲动。 “不然还能...怎样。” 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自然一点。 以她的身高,视线齐平处,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只能看到他绯红的嘴唇,薄的,微微的翘起。 她想要抬头,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刚抬起头的瞬间,嘴角擦过他的嘴唇,电光火石间,忘了是什么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却因为距离得极近,动作有些滞涩。 但在下一秒,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抬头的时候就在叶旬微微低头的瞬间,她的舌尖触碰到了的是不属于她的嘴唇,比皮肤更软更难以形容的触觉,最后是微凉的唇温。 她愣住了——几乎不能呼吸,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下,不急不缓,但强劲有力。 江九九深吸了一口气,垫了脚尖。 脑子比行动更快,没有任何思索的加深了这个吻。 反正做都做了,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亲了又如何,她在心里坏心的想着。 只这么一下,她又缓缓的抬起了头,依旧固执的想要看他的表情。 心里想的是,你丫的,太磨人了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又得害她晚上胡思乱想。 可她看见的只是,少年紧缩的瞳孔,眼中依稀看出是一个少女的身影,别的情绪什么也没看出来。 脸上表情依旧不显山不漏水,连被人亲了一口如果没有欣喜或者激动的话,甚至连惊讶或者愤怒之类的表情都没有。 倒是罪魁祸首的江九九,仰着头,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发毛。 他抬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他自己的唇瓣,手指的关节因为包裹得分明显得带了几分难言的诱惑。 刚刚还强装镇定的江九九,因为他这一下,脸腾的一下红成了一片,从脸颊到脖颈。 原本紧张不安的心被他这样的眼神融化——直到渐渐冷却。 “对....不起“ 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失落的低着头。 “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用说对不起。” “哈?” 她刚刚心里有些难受,只顾着失落的心情,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总感觉错过了一些什么东西。 不依不挠的又问了一遍。 “没。” 叶旬语气一滞,摇了摇头。 心里想的却是,之前的那一次,喝醉酒的时候。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她的表情似乎是不记得了。 “我记得学校后街开了一家饭馆儿,我明天下课给你打包一点糖醋小排好不好,你别生气。” 叶旬低头瞅着胸前黑乎乎的小脑袋,一时无语,一顿糖醋小排就想打发他?明明刚刚她吃的最多。 “好。” 一个字淡淡的,声音也不大,但她听的清楚,那是一个字。 江九九惊喜的抬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叶旬看到她的表情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想起来了,每次旺旺给小白喂食之前,小白就是这样的表情,如果加上小尾巴的话可能会更生动形象一点。 “那我有空能不能去你们院找你玩儿。” 江九九瞧着有戏,巴巴的追问了一句。 叶旬淡淡的摇了摇头。 “不行吗?”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失落落的,果然还是得寸进尺了。 “你发个消息给我,我带你进去,外院的人进不去的。” 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清冷低哑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难得的温和。 她喜滋滋的点着头,生怕他反悔似的,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先回宿舍了,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消失的身影,眸光一闪,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说。 “老大,你回来啦?” 猴子接到叶旬的电话还在打着游戏,有些三心二意的应和了一句。 “嗯,今晚我不住宿舍。” “老大你又不住宿舍,你知道你都多久没陪我打游戏了,我靠,谁打我...我怎么又死了,小旺旺你怎么辅助的?”电话那头是猴子气得跳脚的声音。 “老大——你回来吧,我们正在团战呢,被对方狂虐,你这几天动不动就跑路,作业都是人家做的。” 说到最后越来越委屈。 “嗯。”叶旬淡淡的应了一声。 “就嗯呀...老大~” 猴子抱着电话拖长了声音。 “电脑开好了等我。” 叶旬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好嘞。旺旺你挑衅一下对方,越狂越好.....你行不行呀,不要说快来打我呀,你能不能想点骚气的,不对不对,你这样说不对,不行我来....”猴子一把夺过旺旺的电脑,噼里啪啦的一阵敲打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半个小时候。 猴子看着电脑前一堆的死尸,啧啧感叹——真的是太残暴了,太残暴。 “老大——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叶旬接过猴子递来的茶杯,刚抿了一口,挑眉看着他。 “就是感觉,老大今天特别威猛特别神武。” 猴子献出谄笑,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叶旬笑了,一口而尽杯子里的水。 “老大永远都这么厉害,嘿嘿,要不我们再来一局?”猴子兴致勃勃的提议,连旺旺都有些意犹未尽的神色。 “嗯。” 江九九一回宿舍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抱了脏衣服去外面的水池里搓洗着。 “九九,你心情很好?” 朱梦元刚从厕所里出来,听见她哼着歌,她明明早上去见了辅导员和班主任,怎么这会儿还特别高兴呢,想着就问了出口。 “哈,对呀。”江九九笑眯眯的回了她一句,手上的动作不慢,似乎是刚刚唱歌的节奏。 “对了。”朱梦元不明所以,准备进宿舍,听到她开口便止住了脚步。 “你当初是怎么追的迟远?”江九九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耳边小声的问道。 第125章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朱梦元被她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说嘛说嘛。” 她手拽了拽她的衣袖,一脸的期待。 “这个.....说起来算是一段很奇幻的经历。” 她四处张望着,没什么人,这小声才开口,神色里透着一股子扭捏。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朱梦元附在她耳边说着。 “然后呢?” “我梦见,我和迟远表白了。”她的嘴角婉出一丝淡笑。 “没了?” 江九九抬头,傻傻的看着她。 朱梦元赏了她一个白眼,这哪儿能啊,继续说道:“那个梦太真实了,我都忘了是不是梦。” “在梦里,我在qq上和他表白了,他也同意了,我可开心了。” 说到此处她叹了一口,似是有些惋惜。 “后来呢,后来呢。”江九九仰着头,追问着。 “还以为是真的发生过的呢,那天在路上偶遇他,就直接挽着他走了一路,扑上一个大亲亲,把梦里没做完的事情给做完了。” 朱梦元耸耸肩,摊着手。 “就这样?”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发觉那是个梦。” 朱梦元在她目瞪口呆的目光下还有些得意,仿佛想起了什么,笑道:“我当时一扑上去的时候,迟远吓了一跳,说起来的时候还很懵逼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姑娘,猛地就出来亲了他一口,等我亲了好几天了,我才知道,不过他已经成了我的男朋友啦。” 江九九看着她一脸得意和意犹未尽的回忆的表情,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崇拜。 “好厉害。” 她啧啧称赞:“居然这样也可以?”。 “那是。”朱梦元骄傲的仰起了下巴,贼兮兮的奸笑着,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 她红着脸摆着手,一个人蹲在水池边,手里无意识的搓洗着衣服,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 既然朱梦元可以……那她是不是也能借鉴借鉴,然后求同存异呢。 没多久,阮子君和赵子岳就回宿舍了,赵子岳看到在门口洗衣服的江九九,犹豫了片刻。 忍不住,低低的叫了她的名字,小声的叫了好几遍。 见江九九一直没理她,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伤感和委屈。 “小九?” 阮子君只道她还因为网上的一些流言蜚语的事情生气,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问道:“你还好吗?” “哈?” 江九九被她猛地一拍,吓了一跳,转头问道:“怎么了?” “子岳刚刚叫你呢。” 她应了一声,洗了手,进了房间,对着坐在桌前发呆的赵子岳疑惑道:“你找我?” “小九,对不起。” 她听见江九九的声音,楞了几秒,猛然站起身来,神情不自然,支支吾吾的开口。 “上次的事情——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们部长,她拿奖学金和贫困生补助要挟......” 她快速的说着。 “嗯?”磕磕巴巴的解释着,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的人目光松楞着,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赵子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因为刚刚电脑开着,不知道谁给她qq发了个信息,就这么大剌剌的跳了出来。 发过来的内容很简单,一张照片,一段话。 “子岳,这个是不是你的舍友?她真的和叶旬在一起了?” 后面是一串一串惊呆的表情包。 赵子岳有些尴尬的想要关掉电脑上的界面。 下一秒,江九九就凑了上前,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为什么,拍的我腿这么短,把叶旬怕得这么好看。” 语气里的疑惑几乎让她有些绝倒。 “小九。”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再次开口。 江九九拍了拍她的肩膀,捧起起了一半的衣服,去外面的阳台晒去了。 她苦笑,扭头扫了一眼老乡给她发来的图片。 学校的林荫小道旁,树叶的影子投射到马路边儿上,树叶的影子深深浅浅,依稀看的出来——有一对男女正在亲吻,以极其亲密的姿态,似乎是拥抱在一起,像素不是很高,只能你依稀看到女生的背影,很明显是偷拍。 没过多久,江九九乐呵呵的又折了回来,对着赵子岳温和的开口:“这张照片发给我成不?” 赵子岳反应了几秒钟,忙不迭的点着头,给她发了那张图片。扭头看了一眼江九九今天穿的衣服,果然,照片上的女生真的是她。 她想到了她老乡问的话,张了张嘴巴,还是没问出口。 直到下一秒。阮子君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小九” “你背着我,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了?哇——”阮子君咬着手绢吸着鼻涕,悲愤欲绝:“你这个叛徒,说好一起单身,你却背着我偷汉子。” 江九九捂着嘴噗嗤噗嗤的笑:“到时候请你们一起去吃饭呀。” 此言一出,三个人同时扭头看着她,表情惊恐,一副惊掉了下巴的诡异姿态,一时无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阮子君,今天中午在宿舍门前已经被震了一轮,此刻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小九,你真的把叶旬给拿下了?” 江九九不顾他们惊讶表情,捏了捏小拳头,做出一副努力的样子,气势恢宏的开口:“革命还未成功,九九仍须努力。” 只有朱梦元略有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第二天中午一下课,江九九直接飞奔到了学校后街的一个小饭店里,之前已经提前发了短信让老板打包,直接拎着准备好的糖醋小排踌躇满志的踏上了她的寻夫之路。 刚走到医学院的大门口就给叶旬发了个信息。 “我已经准备好了糖醋小排,在医学院门口等你。”末了还加了一个小猪崽崽龇牙咧嘴笑的欢畅的表情。 短信刚发出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我。”是记忆中冷淡低哑的声音,江九九猛地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稳稳了心神开口:“我在...门口等你。” “来景苑。” 景苑是学校后面一排的小公寓。 “嗯....好的,马上就来。“她对着挂掉的电话发了一会儿呆,喜滋滋的存了号码。 虽然去过一次,但是去景苑的路,却有些不太记得,打开了手机导航,也是半懂不懂。 等真正走到景苑大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这还是在问了无数个同学和路上下磕磕碰碰才找到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颠了颠手里的餐盒,按了门铃。 “咔哒——” 过了几分钟,叶旬一手用毛巾擦着头发,一手开了门。 黑发生墨,皮肤白皙,红唇潋滟。 江九九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光景,刚刚在门口准备好的言语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脑子只记得昨天晚上,朱梦元在她耳边偷偷说过的,蛊惑一般的轻柔的语气。 她说。 扑上去,直接亲——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它当做梦一样—— 犹豫着,忐忑着。 等他低头缓缓从旁边的鞋架上拿出一双她的尺码的粉色的女士拖鞋时,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顿了顿脚步,握了握小拳头,缓了一口气。 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面前的人身体微微的僵硬。 他的腰极细,她的一双手圈起来几乎可以完全搂住,手心里冒着汗,隔着一层衣服就能感受到他的小腹的肌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风一吹,门猛地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似如梦初醒的碰到闪电般有倏然松开手。 叶旬,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一个转身,她就转到他的怀里。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约莫是刚沐浴后的缘故,身上如新草初生微雨般的气息席卷而来,一丝一寸,鼻息全是他的身上好闻的气味。 她一动不动,瘫软了身子,几乎是毫无挣扎之力的半依靠着他的身体。 第126章 “是我。” 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往后挪了两步。 狭小的空间里旖旎气息豁然冲淡了不少,她乘着这个空隙,猫着腰,从他的肩膀下面钻了出去。 顺便还把掉在地上的饭盒捡起来,留下一句,我去准备午饭,急吼吼的跑到了厨房。 叶旬扭头,扫了一眼她在的方向,继而沉声:“你们先去,我们可能会稍微迟一点。”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声惊呼,陡然变调的声音显示出他的惊讶,忍不住重复一遍:“我们!” 他嘴角微微勾起,没有管他语意的怪异之处,声音依旧冷清:“我要是去迟了让旺旺上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厨房,依着门框:“就这样,挂了。” 江九九之前就进过一次厨房,干净整洁有余就是空荡荡的一片,她听到声音回过头,不经意间对上他黝黑的眸子,又匆匆转移了视线:“那个....我没找到筷子...” 叶旬本来已经挂了电话,正双手环胸的看着她低头,黑色的小脑袋转来转去的东西,眉毛微微挑了挑,如墨汁般黝黑的眸子里,似是没入清水中一点点花开的黛色,丝丝缕缕蔓向眼前人的目光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右边的抽屉里。” 江九九闻言一囧,她分不清左边还是右边啊.....只得硬着头皮,随便打开了一个抽屉。 空的? 她抬头尴尬的看了一眼叶旬,随手打开了旁边的抽屉,抓了一把筷子对着水龙头冲洗了两遍。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等到她走出了厨房,察觉到来自他的目光没了,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心里暗叫自己不争气,每次他只要带着他独有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有股热血从四肢百骸直冲大脑般,醉呼呼的。 洗好了碗筷,两个人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吃饭。有过很多次和叶旬吃饭经历江九九自在多了,就像找回了自己的主场一样。 一边打开打包盒一边兴致勃勃的开口。 “这个是学校外面小饭馆的糖醋排骨,虽然比学校里面的贵了点,但真的物有所值!”在她满含期待和肯定的目光下,叶旬抬了手,筷子夹在油腻腻的排骨上,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好吃。” 江九九听到这简短的俩个字的评价,笑的眉眼弯弯;“就知道你喜欢吃。” 叶旬拿筷子的手一僵,在心里不自觉的反问了一遍,我?喜欢吃?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吃怎么油腻的东西? “你看看这个,这个可是隐藏的菜单。”她又迫不及待的打开另外一个食盒“因为做起来很麻烦,菜单上都没有写,只有到店里单点的时候才会有。” 叶旬瞧着她略带得意的小表情,心里失笑,面上还是一派淡淡的表情:“嗯,还行。” 之前她和叶旬吃饭一直都是他吃的少,她每次都觉得好浪费好浪费,所以今天可是东奔西跑买了她最最喜欢的吃的一些菜式。 等到最后江九九拿出了最后的餐盒,慢慢打开,微微抬手,把它放到靠他的位置:“我还特意跑去南食堂买了那家排骨汤,上次给你买的就是南食堂的那家的排骨汤,可好喝了,每次我都要排好久的队伍。” 说着她就用汤勺盛了一碗,递给叶旬,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你喝喝看。 叶旬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的碗里飘动的两根竹笋,随着碗里的水波悠闲的飘着。 面上的肌肉不可不察觉的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不吃笋。” 江九九抬头看着他,面露疑惑的神色。 叶旬的脸上有可疑的两道红晕,低下头,装作吃菜的样子,闷声说了一句:“我对竹笋过敏。”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想起那头猴子学长和旺旺学长那天在的时候,她记得真切,明明吃了竹笋呀,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他说:“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江九九的眼睛一亮,咬着筷子,点着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筷子从嘴巴移走:“有的有的。“ “下午,我们院和你们院有篮球比赛,想去看吗?” “你要上场吗?” “嗯。” 江九九想到篮球赛她就激动了,初中那会儿最喜欢看叶旬打篮球了,她知道他打篮球一向很好,只是自从初中一别后,就在没看过,这时忍不住兴奋道:“什么时候开始?” 他抬头看了一眼她,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还早,先吃饭。” 这一顿饭江九九又吃撑了,她抚摸着肚子心满意足的看着面前空空的餐盘,挣扎了两下起身:“我去洗碗。” 一双手已经按了按她的肩膀:“你去沙发上玩儿一会儿吧,我去洗就行。” 江九九看着他那双白净的手端起油腻腻的餐盘,然后缓步走进了厨房。 她站起来呆呆木木的愣怔了一会儿,透过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他微微弯曲的脊背,袖子随意地挽起,认真细致的擦洗着碗筷,脑子里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境,即使是寻常道不行的动作,又他做出来,总觉得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劲儿。 叶旬洗完碗出来,就看到江九九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走近两步看到她看的杂志里面的内容的时候,双眸不觉的暗了暗。 “怎么了?” 他察觉出她的神色有异,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 “这个杂志,你每个月都定?”江九九抬头,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些古怪。 叶旬低头扫了一眼,杂志的封面是浓墨重彩的两个字,风华。 “嗯。国内数一数二的绘画杂志,你怎么想起来看这一本?”江九九听他这么说不自觉的微嘟起嘴唇:“你的书架上怎么都是英文的呀,我连四级都还没考过呢。” 他顺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随意的翻了翻摊在一边书册都是一些外文的医理方面的书,怪不得不喜欢看:“你的英语很差?” 江九九不自觉的就被他的话带跑了偏,忘了刚刚自己想问什么,微微有些脸红:“当初能考上g大也是因为当年的专业分数高,再加上去年分数线低,运气好而已,数理化还有英语都不太好。” 第127章 “嗯。” 他略一点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 两点。 “我进去换件衣服。” 他说着便站起了身。 江九九抬头看了一眼他刚刚开门时随意穿的一件棉质的浴袍式的家居服,松松垮垮的的衣领,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不自觉的想起刚刚在门口那一幕香艳的场景,腾的一下就脸红了。 眼见他进了房间,于是放下手里刚翻了两页的杂志,起身走到玄关换了拖鞋,坐在脚踏乖乖的等着。 “走吧。” 很快叶旬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像幼儿园小宝宝一样手放在双膝上的坐姿。 江九九听到声音抬头,愣怔着眼前的人,眼睛里闪过一丝痴迷。 他已经换了一套黑白条纹的运动服出来了,连款式都很基础,可就是这样极其简单的服饰都能让她眼前一亮,微微的息叹在心头划过。 她努力的稳了稳跳的厉害的小心脏,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最深沉的疑问,我是这么颜控的人嘛? 肯定不是,一定是他长相太妖孽了,一定是这样....... 他们并肩都在学校的小路上。 “那个……” 她小声的开口。 “嗯?” 叶旬手插口袋,走路的步伐要比以前慢上很多,他低头扫了一眼走在旁边的江九九穿的运动鞋,微微蹙眉。 怎么会有人的鞋这么小,都快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嗯这个字呀。” 听到他这一声,江九九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老是被动的被他带节奏,好吧,她承认这也不是他的错。 “为什么?” 他止住了脚步,如墨曤般的眸子带了几分疑惑。 “这样我会很困扰。” 她挠着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你您人家每次这样小钩子似的尾音勾的她凡心大动,心神荡漾吧,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出来,只好叹了口气:“算啦。” 他挑了挑眉毛,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只是想着为什么女孩子的脚会那么小,走路会那么慢呢..... 等到了体育场,江九九猛然发现和叶旬走在一起绝对是一个错误。 两个人堪比两千瓦的高亮度灯泡,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力,比起平时被人看惯了的叶旬,江九九被满场的观众注目着还是有些心虚。 这种心虚从哪里来的她并不知道,但她知道看见张野那小子绕了大半个场地只朝她这里冲过来的时候莫名的更加心虚。 坐在一边的百无聊赖的猴子和旺旺还有迟远看到俩人进来,迟远和旺旺倒是没什么,只是猴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两三步走了过来,一把勾住叶旬的脖子。 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看着整齐的篮球队服应该是一起队员们。 “还有一刻钟上场,准备准备。” 似乎是队里的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几个队员一拥而上。 “你个臭小子,每次都担心你来不了了。” “这下好啦,老大一来毫无悬念,基本不用比了,肯定稳赢啊。” “老大出马,谁与争锋。” 连旺旺也附和着,说起了口号。 “你也别小看人家,我都认识几个曾经都进过省队的,实力不容小觑。” 迟远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小跑过来的张野,神情有些担忧。 “输了就输了嘛,都是小比赛,打完球,喝酒啊,说好了啊,一个都不许走。” 猴子站没站形的依靠着叶旬的身上,笑容灿烂的对着一棒子男生招呼着,俨然是当家主母的气派。 不过依照江九九看,他那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一副柔若无骨的姿态,顶多也就是小三儿样,最多最多就只能是比她受宠点的小三儿,那那肩膀——她还没靠过呢。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看着站在在原地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的叶旬,有片刻的失神,刚刚见他被一群男生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围着他, 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女生缘很好,没想到男生缘也这么好。 看到情形,似乎是要上场了,眼睛来回转了转,就想着先找个地方坐坐,思忖着迟远在的话,朱梦元应该也在吧。 “小九,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我还给你留了一张内场的票。” 江九九还未反应过来,张野这时候已经跑了过来,极其熟稔的揽着她的肩,少年的声线清晰飞扬,声音不大倒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张野已经完全忽视他旁边站着的一堆男生,自顾自的开口:“一会儿就要开始了,快去快去,错过你小爷的在赛场上的风姿你得后悔一年的。” “今天可是我的主场,记得给我多拍几张照片哦。” 江九九就被他拉着走了一段路,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讲着。 叶旬被一群人围在一起,朝着江九九所在的地方,眸光闪了闪。 猴子抬头往后面张望着,这时才想到:“你家小朋友呢?” “小朋友?” 叶旬低喃了一声:“我家?” 嘴角刚刚勾起的一丝笑意,看到远处的两个背影时瞬间淡了下去。 “不是吧,你太逊了,这么久都没搞定?” 猴子撇了撇嘴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鄙夷:“我不是教你用美男计吗?你是不是没用啊,我看那小子长得也不比你好看呀——” “闭嘴。” “那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那些招你用了没啊——实在不行你可以色诱啊,比如这样。” 他做了一个宽衣解带的动作,只是这样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多一种妩媚,他嗲着声音,手指抚着胸口一副快要提不上去气的姿态,眼波流转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他掐着嗓子叫唤着:“官人——伦家卖艺不卖身。” 叶旬用手指扶了扶突突挑起的太阳穴,不着痕迹的吧把目光收了回来,语气淡的如同清汤寡水:“你再说话,以后晚上不用打团了。” 猴子立马偃旗息鼓,做出一副哀怨到不行的小媳妇儿样。 “老大,老大——” 江九九被张野半推半就的带到了内场,因为来的比较迟人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 “我还是坐外场吧,反正一样看。” 江九九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对着张野说道。 “小九——” 朱梦元从不远处的一边站起身来冲着江九九招手。 江九九也冲着她挥了挥手,可刚准备迈出一步,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在楼梯上,好在身后的张野及时扶住了她。 第128章 “还好吗?” 张野小心的扶着她的肩膀,眼睛里是藏不住担忧,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确定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她站好之后,用略带疑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楼梯口处的女生。 如果她刚刚看的没错的话,这个女生应该故意伸出一只脚绊了她一下。 原本想着不道歉也就算了,岂料她反而用很鄙夷的眼神冲着江九九翻了一个白眼。 江九九的神情不禁有些愕然。 她像是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完全不顾众人望着投过来的视线,小声的呸了一声。 本来就已经饱受关注的江九九因为这她这样的动作微微蹙了蹙眉头。 周围有不少细碎的交谈声传到她的耳朵里,不过只是她就在附近的原因说话留情了不少。 “这不是叶旬的女朋友嘛,怎么和张野走在一起?” “你不知道吗,上次论坛里说的脚踏两只船的女生就是她。” “可是,她长得也不好看啊。” “什么帖子,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莫名奇妙的删掉了,现在看不了了。” 张野本来一回头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变了变,脸色刚准备要说些什么,就被江九九拦了下来。 她对着张野笑的随和,似是并不介怀周遭的碎语:“一会儿就要比赛了,你先去吧,我去找我的舍友。” 他点点头,刚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揉了揉一头黑色的乱发,回头对着江九九无奈道:“昨天忘记去剪头发了,前面的刘海挡住了视线。“ ”小九——你有没用皮筋啥的,我想稍微扎一下。” 江九九的发型还停留在抗日战争片里***的造型或者是说——五四青年时游行示威的青年代表时最基础的学生头,闻言皱了皱眉头:“我不用扎头发啊,没有皮筋。” 她的话音刚说完,周围的女生就不住的扯掉自己的头发,一根根皮筋往这边砸来。 她站在张野背后,猛地一堆东西往这里砸过来,明显吓了一跳。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刚刚那一阵钝痛感,来的着实莫名其妙却尤为清晰的感受从哪个方向砸了过来—— 她揉了揉脑后的迅速鼓起的大包,不禁扭头,却在不远处的观众席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冲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倒是王倩旁边的林书豪朝着江九九挥了挥手,笑容灿烂而真诚,她疑惑的眼神还还未收起,也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张野随意挑了一个,用手拽了拽,递到江九九的面前,一副傲娇到不行的姿态:“我不会扎头发,你给我扎一个吧。” 江九九回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我也不会扎头发啊。” “那好吧。” 他自己随意弹了弹皮筋,自己扎了一个小啾啾,直指苍穹,这么娘气的发型倒是在这张清秀的脸上不违和,甚至多了几分调皮恣意。 江九九比他多站了两个台阶,缓步走了下去,看到他炸了毛似的头发,叹了口气,微微抬眼,嘴角无奈的撇了撇,却是温和的弧,下了两个台阶,手指穿过他的乱发。 他细长的手指,划过顶上一撮毛,冲着她露出好看的笑容:“你一定要给我加油啊!” 她笑着点了点头。 等张野走后,她坐到朱梦元的旁边。 正坐在江九九后面几排的王倩,目光深沉的落在她的背影上。 “你刚刚怎么,拿化妆镜砸她——”坐在王倩的旁边林书豪看得分明,此刻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凑在她的耳边问道,说实话他真的是爱死她这种孤高冷傲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性格,格外的对他的胃口。 “她不是以前给你写过情书?” 王倩淡笑,低头看了一眼台阶上碎了一半的化妆镜,在体育馆里的灯光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林书豪笑的格外开怀,扯着她的衣袖不撒手:“小倩倩,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 王倩把目光落到他干净纯洁的眸子上,眼里冷意尚在:“还是真是欠揍。” 她说话声音不大,似是和林书豪说话似是和自己自言自语。 “昨天怎么回事?” 等到江九九一坐下,朱梦元就迫不及待的问。她昨天没有见到女生宿舍楼下的一幕,昨晚小九回来也没说什么,直到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听到隔壁桌的几个女生聊天。 还是添油加醋后不知道传了多少遍之后的版本。 江九九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瓶水,刚喝了一口,朱梦元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问:“你和叶旬同居了?” 她好不容易忍住快要喷出一口水的冲动,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脸色憋得通红。 朱梦元小心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这么激动干什么。” 江九九缓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开口:“除了上一次,我天天在宿舍睡啊。” 朱梦元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那个...你和叶旬什么情况?” 江九九刚准备说话,发现周围一群的女生都有意无意的朝这里望着,心里苦笑。 这个时候,已经有裁判朝吹了口哨。 她指了指底下的篮球场:“先看比赛吧,回头和你说。” 朱梦元闻言不再说什么,转头从包里拿出单反,调试着。 江九九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场比赛原来是艺术学院和医科院的比赛,皱了皱眉头,想起刚刚答应给张野的要给他加油,一时有些纠结。 “梦元,你是给迟远加油还是给我们院的队伍加油?”她决定把这个难题丢给朱梦元。 “当然是迟远啊。” 她刚说完江九九就感到赛场上有两道视线同时往她这里往过来,目标直又准。 她的背后是一群啦啦队呼喊着叫闹着的加油词,虽然有些混乱,但直刺耳膜。 “叶旬,叶旬加油!”“艺术学院加油!”“艺术学院加油!”“张野张野我爱你——”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耳边划过,似是耳边生的风,渐渐的模糊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她动了动嘴唇,微弱了声音。 周遭的女生瞬间激动了——“是不是在看我?” “叶旬看我了诶!” “张野,我在这里!” “别看了,人家看的又不是你。” 江九九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水瓶,脸上是强装的镇定。 第129章 赛场上——双方的队员已经准备就位置,按照习惯先是礼貌的握手。 叶旬微仰起头站在蓝队最靠右边的位置,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红队为首的张野。 猴子瞧着张野头上那一撮小毛,依靠在叶旬的旁边,笑的花枝乱颤:“你丫的——死娘炮。” 张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半靠在叶旬身上的猴子,浑不在意的摸了摸头上的两撮毛。 猴子被这道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炸了毛,你丫的这个眼神什么意思,啊嗷嗷—— 为什么他觉得扎个小啾啾还挺可爱,这是怎么回事。 叶旬幽深的目光的落在他随意拨弄头发的左手上,眼神里微微带了些嘲弄——刚刚就是这只手抓住的她的手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微笑,很好。 体育场外还有不少闻风赶来的学生,因为没有座位在场地外面团聚着,而来的大部分都是女生。 比赛的口哨一吹响,所有人都激动了——本来就不大的体育馆塞了满满当当的人,熙熙攘攘。 这一开始,比赛的热度已经陡然上升。 这哪是艺术学院和医学院的比赛,她们完全就是冲着叶旬和张野去的,一个是神龙不见首却无往不利的老牌大神,一个是体育特招曾经打进省队的艺术院的新晋院草,光是标题就很有看头。 江九九也就初中的时候看过叶旬在打,还有兴趣看一些比赛。 之后无论张野打了多少场令人叹为观止津津乐道的比赛都懒的去看,对于篮球的规则也不甚了解。 此刻观察赛场上双方队员角逐的比分,微微的有些惊讶。 其实她更觉得艺术院赢得可能性比较大,艺术院是干什么的啊,那一窝天天早上绕着操场跑八圈八圈不带喘气儿的体育生可不是吃素的,那穿着队服露出了胳膊一个比一个粗壮。 可现在的比分,艺术院只是略微领先一两分,可这一两分很快就会被追上来。 张野是红队的中锋,打球的时候快又准,掌握着一队的节奏,算是红队的主要输出。 只见他从三分线绕过防守队员,冲到篮板下,奋力一跳,白皙的手臂,高高扬起,空荡的而宽大的队服,随着他跳起来的幅度,依稀可以里面—— 周围的女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神情很是激动,手快的已经准备好了相机。 张野举起右手,一把将篮球扣在手中,对着观众席高高挑起眉毛,唇色如梅,眼睛里是满目的星光璀璨,笑容恣意而欢畅——他本身长相就不俗。 这一下整个人散发出的不可阻挡的气势,颇有些高手的风范,他直接转身运球望自己的进攻球场冲。 两个蓝队队员立刻上前拦截,只见他左右手交互运球,东躲西窜,一个转身甩开防守队员,已冲到蓝队的阵地。 他看了一眼旁边气得跳脚的猴子,自信的扯了一下嘴角,一个防守队员又上前拦截,被他一个箭步绕开,迈开三大步,“倏”地一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江九九却看到那球仿佛接触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被弹了出去。 红队唉声叹气的看了一眼没进框的球,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站在篮框下,面无表情的叶旬。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还是调整位置等待下一波。 张野意外的看了一眼没进的篮球,耳边传来猴子贱贱的笑声:“小东西,继续来啊。” 张野瞪大了眼睛,听到这一声小东西,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说你在说我吗? 江九九听不到张野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的错愕的表情,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时候注意力才转到,刚刚拦住张野那一记杀气十足来势汹汹的球的叶旬。 比起张野在整个球场上不停的游走,运球如同个泥鳅上串下跳的张野,叶旬的位置却是放到了后峰,和张野灵活风骚的走位,绚丽的技巧比起来,叶旬的表现着实不值一提。 即使是在球场上,他脸上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连运动的幅度都不大,倒像是个来打酱油的——显然他这样的表现让特意不少来看他的女生有些失望。 所有人都觉得叶旬拦下这一球应该是运气使然而已,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江九九在座位上看的分明,她见过叶旬打球,动作简单粗暴,不同于张野华丽的招式,更加简洁又用,可不是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如同闲云漫步一样,虽然知道他的实力至少保留了一大半,但心里还是有一丝讶异,讶异于他的保守。 “你觉得那一队会赢?” 林书豪忍不住问旁边坐着的王倩。 “叶旬吧。” 她没有说蓝队和红队,只是说了他的人名,脸上是一幅笃定的神色。 林书豪有些泄气:“我很就之前和叶旬打过球。” 王倩听到他这么说,注意力稍稍从赛场转移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哦?” “这小子可阴了,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小声的嘀咕着。 很快前半场比赛已经结束了,20比22。 红队领先两分。 现在是中场休息二十分钟。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女生跃跃欲试的站起来,纷纷涌涌的往休息区奔跑着。 “你要去给迟远递水吗?” 江九九看到一直在旁边认真拍着照片的朱梦元放下单反,似是要起身。 “嗯。你要去吗?” 江九九闻言一囧,她到底应该给谁去送水呢,好像那边都得罪不得的样子。 “我,没带水.....现在喝的还是你给我的。” 她想起来什么,小声的对朱梦元说着。 “没事,我还有多的。” 江九九一时无语,随意瞟了一眼休息区,看到被人群团团簇拥的叶旬,叹了口气,这么多女生给他送水应该也轮不上自己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对朱梦元说:“你去吧,我接个电话。” 朱梦元点点头,江九九低头看了一眼,按了接听键:“john?” 周围的声音太吵了,几乎哪里都是喧闹声,完全听不清电话那头john在说什么,只得跑到体育馆外面。 第130章 “刚刚太吵了,你继续说。” 体育场外面声音小了不少。 john是《风华》的编辑,她也一直在给杂志社画一些插画。 只不过一般都是下课后独自在画室里画,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这次她原本以为也是john是找她约稿,没想到一开口便是兴奋到不行的语调:“九,你知道吗——”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但她这种无厘头的玩笑并没有影响john激动的心情:“上次你给我作品,我拿去参赛了,你猜这么着?” “获奖了。” 她语气平淡的接下去。 “呃......” john卡着了,缓了半天才道:“九,你太不解风情了,那可是一等奖,连带着你以前的画提价也涨了不少,前段时间有个商人想买你的画,十五万!——不过就是你上次最后给的那张。” “别想了,那画我不卖的——” 她说的云淡风清,而电话那头的john已经被气的吐血三升,好像直接让他损失了十五万一样。 十五万!像她这种没资历又师出无名的小画家他见了多了,可哪有画卖到这么高的价格,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一样。 江九九早预料到会获奖,本来以为两三等奖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居然一等奖。 一个转身还未开口,有个少年正倚在体育馆二楼的栏杆上,笑着看着她,目光灼灼,高高翘起的小辫子在阳光下开出一朵花来。 她用眼神示意他稍微等一下,对着电话那头的john用安抚的语气开口:“嗯,下周一给你稿子。” “你怎么出来了?” 江九九挂了电话,对着笑的一脸风骚的张野弯了弯眉毛。 “里面真的挤死了,那么多人挤我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直接从江九九手里拿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还未等她开口咕咚咕咚大半瓶下了肚,随意用手肘擦了擦亮晶晶的嘴角。 她的神情动了动,想起前几日在景苑,有一个少年也是这般粗鲁的擦着嘴角,倒是气质迥然。 “进去吧,你穿的这么少,别冻着了。” 素日温柔的眸子里有些无奈。 等张野和江九九一同走入内场时,她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儿了——这种强烈的敌意来的范围广,面积大,受众杂。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旬,他也在看着她——眸中沉沉呼呼,不知道为什么江九九背后一凉,总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局促不安的愧疚感。 而旁边的张野似乎还不嫌事儿大的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凑在她的耳边态度亲昵而暧昧,带了三分讨好的语气:“你一定要为我加油哦~” 她面皮无力的抽动了一下,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眼神都不敢随意乱瞟。 倒是刚刚一直在迟远旁边坐着的朱梦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旁边,搂着她的肩膀:“你厉害呀,刚开始就和叶旬进来,休息的时候带着张野,在下佩服佩服。” 而旁边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年度大戏。 版本一:江九九和叶旬闹矛盾,导致叶旬发挥失常,张野乘胜追击,成功插足。 版本二:原本江九九和张野被叶旬插足,熊熊燃烧了妒火,导致他一路的发泄打球,此刻便又重归旧好。 不过无论是哪种版本都只有一个中心,老牌大神不敌新晋院草。 第131章 “准备开始了。” 裁判吹响了哨声。 江九九原本还在想回到刚刚的位置上,不知道什么那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只好和朱梦元站在距离休息区不远的地方看着。 观众席星星点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整个体育场,充斥着各种诧异激动的声音。 霎那—— 人群里不知道有谁低低低呼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完全忽略了后面跟着的几个男声。 一个清俊的少年率先进入了场中,神情难得带了几分倨傲,嘴唇紧紧抿着,细碎的刘海下,目光淡漠。 把上一场原本穿的平淡无奇的外套脱掉了,换上了蓝队队服,空档宽大的篮球服下隐约可见里面的肌肤,露出外面白皙精壮的手臂,宽大的及膝短裤下是笔挺细长的小腿。 站在一棒子人高马大的体育生面前依旧气质卓越。 观众席鸦雀无声,却在在下一刻呼声雷动。 前排一个女生看到了都快绝倒了,深呼了一口气——“太帅了,有没有!” “快看,好酷!这才是叶旬!” “你快扶我一把,我要溺死在他这样的眼神里了。” 一道女生的惊叫划过天空,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刚刚漫不经心的少年变了,身体有什么被唤醒了一样——仿佛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江九九的眼睛自从他出场只后就再也没有挪过。 手微微掩住了嘴唇,眼睛里的惊艳一闪而过。 再次注意到场上的时候,所有队员都已经准备好了,微微有些讶异他为的站位似是有些不同,旁边的朱梦元仿若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低声道:“这次叶旬是中锋。” 张野显然已经作为红队的中锋,看到这样的战略布置,挑了挑眉毛,嘴角自信的微笑带了几分讥讽的味道。 其实江九九还没搞懂是什么是中锋,心里还有些纳闷,赛场那边居然已经开始了。 一开始就非常的激烈,人影交错,场中喝彩声不绝于耳,江九九的目光跟随着满场跑的篮球。 心里也变得有些紧张。 显然,这次蓝队变成了以叶旬为中心,猴子,迟远都不遗余力的抢球,不约而同的把球运球传给他。 三个人配合默契,这一次他低头拍着球,黑色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浮动。 红队的人还在等他运球,可他就这样站在距离三分线外——突然嘴角一撇,似是不屑的笑容。 下一刻——高高的跳起,举手,投篮—— 一气呵成,连贯的动作,这时距离开局不到半分钟而已,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篮球已经进了框。 哐当一声。 旁边的啦啦队已经呆若木鸡,有这么投篮的吗? 连在不远处拦截他的红队队员也是一脸莫名。 就在红队的人还在发愣的时候,蓝队已经再一次抢占了先机。 可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叶旬直接一个假动作,旋转,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球已经从红队队员身上抢了过来。 他弯着腰,几乎可以看见衣衫下微微鼓起的脊背,篮球在他的手下灵巧的游走着,黑发如缎,一双眸子,深如古井。 没有任何炫技,旋转走位,毫不拖泥带水。 第132章 张野和对面的两个红队队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方了然的点点头,下一刻已经围堵了上去。 现在叶旬已经是前有狼后有虎,倒三角形的结构包围着。 就在所有人都很紧张的时刻。 叶旬加快了步伐,居然迎着张野的直接扑了上去。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猛地一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冲出了包围。 他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倏然,冲过了两层防线。 在两个人又在后面急追上来的步伐下,一个急转弯,干脆,利落,以最简单的方式做到了极致。 明明轻轻松松就甩下了红队的一票的队员,可他还是一脸的淡漠平静。 这时红队已经完全被动了,几个后排的队员还没来得及追上去。 叶旬已经来到篮框下,一个虎跳——身子在空中高高跃起,隐约可见小腹的八块腹肌。 就在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的时候,一个纵身,手肘微微弯曲,蓄势待发。 他投篮的动作又快又急,几乎是下意识的扔了出去。 后峰的队员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又是咣当一声。 场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充斥了各种诧异或者激动。 有些人已经失声叫道——叶旬!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的清楚,上半场他正好拦截的那一下不是偶然。 江九九一动不动的看着赛场上来回奔走的队员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最深处依旧是那个华光潋滟的少年。 眸光交错间。 深邃的眸子,如墨汁般黝黑,穿过重重人群,准确无误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所有的人目光都在他身上。 叶旬微微抬眼,嘴角勾起的却是清浅的弧度。 江九九眸子微微睁大,被这一眼看得微红了脸,迟疑了一下望了一眼似乎有些被惹怒的张野。 “他在看你?”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梦元猛地开口,望着江九九的时候带了点促狭的笑容。 江九九笑的温柔恬淡,并不接她的话,也没有理会周围艳羡的目光,只是一错不错的盯着球场。 耳边的呼喊声,加油声,还有球场上的球鞋和地面摩擦出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感觉就像穿越时光一样。 穿梭到初中的盛夏。 曾几何时,他的目光也是越过无数的人群,准确无误的落到她的头上,心里涨涨的慢慢的是久违的冲动,似乎自己的血液也在这火力四射激情满满的体育馆里悄悄的沸腾着。 下面的比赛变得更加有意思,红队完全变得针对叶旬一样,一些观众看不过去,小声的抱怨着。 “艺术院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就是,连一群拿手术刀的弱鸡都打不过。” “这要一两分也就罢了,这完全就是被压着打啊。” 还有一些细碎的嗤笑,轻谩的声音,渐渐飘到了红队的耳朵里。 张野咬牙,眉头紧皱,神色里透了些许阴翳——要知道那红队可都是一群体育生。 在专业上输人一头着实够打脸的,而且这场比赛还是艺术学院主办的,作为东道主,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输。 这时候蓝队已经反超红队10分!自从下半场开始红队一直被压打—— 红队队员们在周围的一群观众的叫好声中涨红了脸,看着场中不停游走的叶旬的眼神里带着愤怒的小火苗。 “啪——” 张野一个侧悬身,画面,一转。 很快从迟远的手里抢到了球,毕竟他是打进过省队的高手,专业素质比起业余的强了不少一星半点。 叶旬见机跟着贴了上去,恍然间,只能看见双方交缠在一起的身影,两个人都是以快打快,运球,走位,假动作皆是速度极快,手肘,甚至都没看清楚。 耳边只能见朱梦元低呼了一声:“我靠。” 等两个人身影错开之后,情势已经急剧发生变化,叶旬已然把球稳稳的控制在手下,张野一路贴进,最后在他投篮的时候高高一跃,给截了下去。 不少人,面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住的唉声叹气。 此后的两队比赛,蓝队和红队的其他队员已经变成了张野和叶旬的背景板。 两人在赛场上你来我往,不遑多让,好似两个高级的剑客,比试招数一样。 呼声,掌声,叫喊声,似乎还不过瘾,甚至还有人站起了起来,呐喊,嘶吼着。 把这一场艺术院和医学院的小小联谊的比赛瞬间营造了一场堪比奥运的激烈赛事。 江九九懵懂着看着台上的来回纠缠的两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瞧着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贴的越来越近,忍不住皱了皱了眉头。 “砰——” 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再揉揉眼睛的时候,叶旬已经把张野压在了身下。 而两人纠缠的篮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到哪里去了。 四周,很安静,出奇的安静——连赛场奔跑的队员们都停下了脚步。 江九九站的位置比较偏,有的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见。 张野的手肘脖颈被他牢牢的制住,两人的脸却在咫尺——两个高挺的鼻子交错着,从她的角度看去两人——似是在亲吻。 而在一群的观众来看,只能看见被压在身下的张野从耳朵到脸上迅速起了一层红晕。 腐眼看人基的姑娘们激动了,咬着手含着泪这是多让人难以忘怀的画面,可细细一看,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版本三竟然是,叶旬和张野是一对苦命鸳鸯,江九九才是那个棒子? 不得不说千万不能小瞧这帮大学生们的想象力。 其实事实上,张野是被他的勒得,脸色涨的通红,连原本唇红齿白清秀的脸上也有几分狰狞,咬着牙,对着叶旬小声的嘶吼——你放开小爷。 叶旬只是偏头扫了他一眼,黑色的瞳孔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可这样牢牢的扼住他的手肘和脖颈的人却下一刻偏头,倒在他的胸膛上,张野缓了一口气,差点没被胸前突然出现的黑色的脑袋吓死,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错愕中。 “统统红牌吧。” 走近的裁判看了一眼倒在场地的两人,颇有权威的给出了五个字。 作为体育老师他真的实在看不下去了,照这样打下去,艺术院要不要脸,体育生要不要脸,体育老师要不要脸,大手一挥,干脆全部赶出比赛。 第133章 众人反应过来,把两人摔的不成样子的人拉开,猴子和迟远已经眼疾手快的把叶旬一人一条胳膊架住了,张野也被周围的几个队员而慢慢的扶到休息区。 朱梦元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旁边呆站的江九九,见她一副蹙眉担心的样子,提醒道:“你要不去看看。” 她微微点了点头,刚走到叶旬的身边,一双手臂横了过来,他的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 江九九一窒,心脏复尔快速的跳动起来——面前微微喘着气的叶旬,黑色的碎发里藏着汗,因为剧烈的运动白皙的脸上有了一层淡淡红晕。 “你放开我们家小九——” 张野与他坐的位置的距离极近,巴巴的屁股往这里挪了一些,瞅着两人的手,满脸的不耐烦。 江九九抬眼,瞧着明显心思已经不再比赛中的观众们,小声的说:“叶旬,你松手好不好。” “放开,放开,我们家小九的手是你能拉的吗?” 张野皱了皱眉头,倒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江九九察觉出,他的眉眼一点点便得生硬,那冷清的有些薄凉的目光让她心下有些凌然。 朱梦元装似无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水吗,渴死了。” 这次江九九微微挣扎了一下,他的手便收了回去。 张野晃着两条大长腿,对着叶旬从鼻子尖冒出一句冷哼,下一秒便对着江九九旁边的朱梦元大声的招呼到道:“后面有一箱矿泉水,别客气,随便拿。” “那你刚刚还跑出去找我要水喝,还喝了我喝过的水。” 江九九无奈的看着张野一脸无比灿烂的笑容,面上腹诽,心里想着边说出了口。 她和张野从初中开始一直上的同一个学校比起她和纪嘉佳在一起的时间都要多,两个人已经是极其熟稔的好友,说话也没个把风的。 可这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旬,没想到他都没看她一眼。 等到江九九猫着腰从后面给朱梦元拿了水之后。 才注意到叶旬已经拿起旁边的衣服,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背影透着几分桀骜难折的孤傲倔强,背脊挺的直直的。 “叶旬。” 她的心里有些慌张,料想定是刚刚她说的那些话,惹得他生气了。 她在空气中快速的留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急忙跟了上去。 距离体育馆的出口的小道里,灯光有些昏暗,她低低的叫道:“叶旬。“ 而眼前的少年仿若闻所未闻一样,脚下的步伐没停顿一下。 江九九往前小跑了两步,头微微低下。 她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心思把她带到体育场里,又是以何种身份看待她的,但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几分怒气。 她深呼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他沉敛的目光。 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停下来了,正欲开口解释,门口一对男女迎面走了过来。 “球打的不错啊,叶旬。” 林书豪打断了江九九,边说边往这边走来过来。 “嗯。” 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约个球,切磋切磋。” “嗯。” 又是不咸不淡的回答,林书豪也不恼,只是偏头打量着江九九。 江九九手心的小拳头握了又握,看到林书豪的目光又转到她的身上,微微扯了一丝苦笑。 “叶旬,这是你女朋友?” 林书豪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有些脸色发白的江九九。 “不是。” 听到这一声简洁的回答,林书豪眼睛一亮,仿若松了一口气般,用轻松的语气的说着:“我还以为.....” 他顿了顿继续对着江九九说道:“那个,要不小九九,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原本聚起的微笑慢慢淡了下去。 林书豪继续说道:“你以前给我递过的情书,我还收着呢,我们也算两情相悦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 叶旬的黑眸不动声色的掠过她涨的通红的小脸,见她不停的摆手:“不——你搞错了。” 林书豪上前一步,似是要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说着:“我又怎么会搞错呢,以前是我不好,拒绝了你。” “对不起——这一次我是真心诚意的希望你能答应我。”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叶旬,满脸都是诚恳:“你和她关系好,帮我说说好话吧,兄弟。” 叶旬没有理会他,反而瞟了一眼在旁边看的笑的温婉和善而始终置之度外的态度的王倩,那一眼略带嘲讽。 因为在室内,本来他们一行人都比较惹人注目,这是已经有几个平时和林书豪关系好一点的男生嘻嘻哈哈的凑上来。 江九九知道他搞错了,也讶异于他会把这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往外说。 看着周围一群围上来的男生,倒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有些害怕拂了他的面子,让他在一众朋友面前下不来台,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局促。 “老相好啊——” “介绍介绍呗。” “你小子难得告白一次,就这么干巴巴的环境,人家姑娘怎么答应你啊。” “就是,就是。” “早知道告诉哥几个,给你弄个热闹的,声势大点的。” 林书豪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江九九本来的注意力一直在叶旬身上,明知道当初告诉了他里面的内情,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不信当初自己的解释。 心里胡乱的想着,原本站在王倩身边的林书豪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江九九手一僵,心猛地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连忙要抽走。 只见林书豪已经凑在她耳边说:“我这么多同学朋友都看着呢,给点面子。” 江九九挣扎不开,边用手推了推:“我....不是,你别这样。” 她越是挣扎,他的手上就越是用力,她被他手上的力道捏的有些吃痛。 “够了。” 一句淡淡的声音从旁边叶旬嘴里说出来,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旁边看好戏看的热闹的王倩身上。 “情书都送了,现在装什么矫情。”人群里有不屑的声音。 第134章 。 “豪哥,你这喜欢的女生很是眼熟啊。” 人群里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站了出来,手指抚头似是在回忆。 “这不是,那个上论坛的那个....女生嘛。” 他猛拍脑袋,指着江九九语气暧昧,放肆的目光在江九九面前一点点的扫视着,嘴角一副玩味的笑容。 “哦?怎么了。” 林书豪回头,一副懵懂无知的迷茫神色。 耳边也有不少闲杂的碎语,眼看一些言语越说越不不堪,一旁的江九九猛地抬头,目光清澈看着说话的男生。 “呵,现在婊子还立牌坊,开个价吧,你多少钱一个次?” 说话的男生不避不躲,直直迎着她的目光,隐隐的带了挑衅。 这时叶旬已经一步上前,寸秒间,修长的手指已搭上了林书豪腕肘,直接打在他的酸筋上。 林书豪无法,只得松开手,江九九顺势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王倩不动声色的挡在林书豪面前,仰着头对着叶旬露出微笑:“大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是吧,你看人家女生都没说什么。” 她这话说的得体,看似在做和事佬其实已经把所以矛盾的点转移到江九九的身上。 “豪哥算了吧,你要什么女生不行,非得要这种,贱货。” 他的咬音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 “喂,你别不识好歹啊,我们豪哥看上你已经很不错了,有必要这么装么。” 说着几个男生就想动手把躲在叶旬身后的江九九拽出来,他们刚伸出手,而原本横在他们中间的王倩,却往前站了一步,为难的开口:“别动手呀——” 那人的手刚越过王倩,可不知道怎么的,王倩似是被人推了一下,脚下一软,身子就往前栽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江九九的身上,眼见王倩直直往她身上倒了下去,手忙脚乱的拉扯着。 江九九只觉得,脑后刚刚被砸的哪一块,被人狠狠的按了一下,那强烈的钝痛感,让她倒吸了一口气,嘴唇轻轻咬着。 王倩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一张精致的小脸刷的一下白了,红着眼眶,言语已有几分哽咽,对着不自觉捂着后脑勺的江九九一脸的委屈:“这位同学,我是为了帮你,你怎么还推我?” “我吗?” 江九九先是看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她说的是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旁边一直沉默的叶旬脸上也有几分不耐烦,冷冷扫了一眼旁边装模作样的王倩。 他皱了皱眉头,一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江九九揽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扶她黑黑的后脑勺就想离去。 林书豪脸色挂着一丝尴尬,语气里带着迟疑:“老兄,你这不帮忙也就算了,这......算什么回事,刚刚你也说了,她也不是你男朋友啊,你又何必插手呢。” “让开。” 他清俊疏冷的脸掩过去。 林书豪嘴角客套的笑容凝固着,什么话也没说,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变化着,脚下却是寸步不让。 他颀长的身形晃动,展臂把女人搂住往后一送,林书豪只觉得手臂一酸,忍不住闷哼一声,和刚刚一样,不由得偏了半个身子。 很快,后面几个男生也反应过来,一个人挡在他们的中间。 也不见叶旬怎么动手,霎那间,那人仿佛被人狠狠的一搡,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一下,声息遽寂。 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眸光一都停留中间那个淡漠倨傲的少年。 “嘴巴放干净点。” 他的嗓音极是冷清低沉,字字带了独特的傲气。 为首男生长得人高马大,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的推了出去,心里骇然,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了,脸上犹咬牙冷笑道:“叶旬,是吧,我记住你了!” “你竟敢动手打人!”不光是为首的男生,连林书豪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嗯,打了。” 江九九抬头,看见的是他干净的轮廓,细挑的眉眼,不屑一顾的倨傲,黑眸环过众人。 王倩的目光紧盯着扶着江九九后脑勺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嘴角的笑容已有几分狰狞,缓了口气,扯出一丝笑容:“她既然也不是你的女朋友,而且她还给书豪写过情书,你这么插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书豪暗中朝几个男生一打眼色,几个人立刻包抄上来,把叶旬团团围堵在中间。 “什么情书?” “同学一场,你这说动手就动手,是不是欠抽?”为首的男生低喝道,他一向最看不起这种小白脸,仗着现在人多也有心杀杀这位g大第一男神的风头。 眸光簇闪,叶旬的视线淡淡的从他的脸上划过,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惊惧,不觉退了半步。 “什么情书?” 张野终于挤进一个空档,丝毫没有感受到怪异的气氛,再次问了出口。 他原本以为小九都出去了,还看了一会儿比赛,知道已经被艺术院追上来的比分,正百无聊赖的晃着,转眼看到一群人在那儿聚着准备凑热闹呢。 这一次终于引起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 “是你。” 林书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张野之后,终于想起了,当初送情书的就是这小子。 江九九似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扯了扯了张野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就是初中那会儿你色盲,递出情书的那次,你替我解释解释——” 张野低低的哦了一声,对着站在一边的林书豪,不甚在意道:“情书啊,我送的,怎么了?” 林书豪惊掉了下巴,磕磕巴巴的开口:“你送给我的?” “对呀,不然你以为哪儿来的?” 林书豪猛地想起,当初,张野给他送了一封没有署名的粉红色的信封,还指了指门口的江九九,难道......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想到此处他忍不住问旁边唇红齿白的少年:“你当年送的情书怎么是粉色的.?” 张野挠挠头,如星辰闪烁着眼睛里带了几分迷茫,半晌才啊了一声,一拍脑袋斩钉截铁的道:“不是,蓝色的么?” 第135章 当年张野的拥护者众多,甚至也不乏一些男生,直到有一天一个长相颇为威猛的男生满脸娇羞的当众送了一张蓝色的情书给张野。 那小爷气的跳脚,闹出了不少笑话。 自此以后就约定俗成般的男生给男生写情书便用蓝色,而这个具有调侃搞笑色彩的梗一直沿用至今。 他刚刚突兀的问张野,情书用的什么颜色,也只因为在场的都是大学里的同学。 这种暗示大概也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此刻听到他的回答,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靠——“ 林书豪怔怔的看了一眼张野那张白皙的过分,真正堪比女生细嫩光滑的的脸。 他的表情诚恳,看上去一头雾水的样子,倒不是像开玩笑,心里想着,林书豪的表情已经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江九九苦笑,知道张野这色盲的老毛病肯定是让他误会了。 想了想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见那张野还不知死活的笑的开心的凑上来,:”小九——晚上我们有聚会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江九九一捂脸,满心的无奈,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完全无视周围剑拔弩张的怪异气氛。 而旁边一堆围上来的男生不解的看着脸涨的通红的林书豪,面面相觑。 叶旬这时已经满脸的不耐烦,身子一偏就想走,而刚刚堵在的男生却是丝毫不让。 ”让他走吧。“ 一个女声不急不缓的开口。 那人虽然不愿但一看上王倩开口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江九九也跟着在叶旬后面刚一动,那人又立马堵了上去。 “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江九九怒瞪直视为首的男子,清澈的目光带着固执,他觉得这人真有毛病,他和她半毛关系都没有还来捣乱。 看叶旬已经走了出去,心里着急。忍不住推了推,眉眼已然不复平时的温和。 那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像提小鸡一样把她狠狠推了进去:”我们会长说的是他走,不是让你走。你听清楚了吗?“ 他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下一秒却被人猛地一把抓住肩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长得人高马大的男子已经直直栽了下去。 众人不禁有些骇然,这个为首的男生叫做鲁松,是他们当中最具实力的,算是一个练家子,可他就这么随意的被人轻巧的一把摔了出去..... 另外一个男生,乘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鲁松身上,不动声色的绕到叶旬身后,不怀好意的注视眼前人的身影。 毕竟叶旬声名在外,要是知道这样的人被他揍了一顿,动手也不无炫耀得意的成分在里面。 刚准备偷袭,没料到,身体一动,背朝后的叶旬一个转身,直直的来了一个脸对脸。 那男生反而吓了一跳,只见他膝盖上钩,毫不客气的顶了一下,趁着那人还抱着肚子,痛苦的低呼。 他微微抬脚,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叶旬清清爽爽的站在众人面前,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手,目光扫了一眼江九九通红的手腕,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我们走吧。“ 他刚抬步,末了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林书豪,目光转到已经变得一脸平静的王倩:“你最好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他脸上的线条凌厉冷峻,眸子里漾出厉冷的光芒,王倩察觉出这一眼里暗藏着的警告,心头忍不住一跳。 “叶旬!” 原本从地上爬起来的鲁松看到同伴吃瘪满脸怒容,想到他一个学过散打的人就这么被人随意的像个捏面团似的推搡摔打了两次,面上已经挂不住了。 “你给我等着。” 他咬牙切齿的在原地嘶吼着。 “随时奉陪。” 他不置可否的轻点了一下头。 剩下那几个人,心里都莫名的有几分惊惧,谁都不敢再次出手。 张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还有以为是来叙旧的,没想到是摆场子,总觉得自己该说两句什么,而一群人只是静默的神情各异的目送他们离去,不一会儿就都散了,他撇撇嘴,什么嘛,乱七八糟的。 出了体育场。 江九九跟在叶旬的身后,他的步伐看起来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而她却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江九九看着他走进了景苑。 江九九一窒,眼看他要进了屋子,连忙上前一步,乘着他关门前,快速的伸出手挡在门里的缝隙了。 就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她猛地闭了闭眼睛—— 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一抬头就看到叶旬嘴角向下撇,素日冷淡的瞳孔里是压抑的怒色。 “对不起。” 她低头,嘴唇动了动。 叶旬没理睬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便走进了里屋,江九九喘了一口气,立马脱掉鞋子,进了门。 “我原本没想到,张野会出来,我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你别生气好不好——”江九九一脸局促的站着,讪讪的开口。 ”我错了,你别生气——“叶旬扫了一眼低头装的特弱小特无助的江九九,看着她的小手伸出来扯他的衣袖,眉毛一挑,并没有吱声。 ”叶旬——“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一个快速的转身,站在他几步之外的距离。 她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心口是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她的声音里是努力隐藏的艰涩。 叶旬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没说不要她,她就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见他就要走进卧室,江九九一个劲儿的冲了上去,香软的身子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放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她慌了神,她不知道怎么办,恍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用力的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 “你再不放——” 他的话被背后是湿润润的一片,打断了。 他伸出手,干净细长的手指轻轻包裹住她的手——根根握住她的手指,略带冰凉的手腹,让她缓缓松了力道。 他一低头就看见她红红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有了几道青黄色的勒痕,怒气再次爬上他的眸子。 第136章 江九九怔怔的看着他如昙花一现般璀璨的笑容,不禁感概。 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的人,原本以为相遇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他大概也不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有多么多么的激动好像所有的言语或者华丽的辞藻都湮灭了。 可在所有渺小又平凡的生命体中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可这样的一个人明知道不可能不知道高不可攀。 但他就这样出现了,给你努力,给你动力给你美好的希望,让你不由自主甘心不顾一切的追随着他。 而原本早就悲哀的认定为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圆满了,注定就在这一路荆棘丛生的血路上饱尝求而不得的苦衷的时候,他就坐在你身边,笑的恣意又畅然,浑然不在意的和你说:“那又怎么样。“ 她想,一定是老天爷看在她小时候的日子过的太悲惨了送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叶旬并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瞅着她呆呆木木的样子,叫了几声她的名字。 “江九九。” “到。” 她刚反应过来,匆忙间就把上课点名那一套回答给应上了。 “你还在生气嘛?” 她抬头,想到了最严重的问题。 她凝视的目光的让他觉得无处躲藏,他在心里苦笑,半晌才憋出一句:“没有。” “那你刚刚是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张野还是林书豪?不对刚刚林书豪出场之前你就生气的跑出去了。” 少女分析的条理分明,话语中还藏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指责和委屈。 他深沉的看了她许久:“我没有生气。” “你骗人!” 他被她义正言辞的陡然提高微微感到有些好笑,而她似乎也不在这种话题上纠缠太多,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道:“叶旬,你亲了我。” 这句是个陈述句。 “嗯。” 他挑了挑眉毛,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要对我负责,知道吗?” 江九九看着他冷静如斯的脸的就有种想扯一扯冲动,她在说很严肃的话题呀—— “准确的说,你该对我负责。” 听到他说的话,她微微抬眼,嘴角无奈的撇着。 大大的眼睛滴溜溜额转了几转,去握他的手,轻轻的晃着:“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知道吗。不许勾三搭四,记住了吗。” 他低头看着她煞有介事的像念家训一样的念叨着,调整了一个姿势,她趁势一把抱住他。 “记住了。” 照样是淡淡的回答。 可她心里都是满满的都是充实的感觉——嘴角翘起很大的弧度,开心的不得了。 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占有欲,还是有点不敢置信,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就竟然被自己一把抱住,还是这么呼吸相闻,肌理相触的距离。 “明天来景苑。” 他低头看了一眼欢喜无限的江九九有些莫名,真搞不懂她在傻乐什么。 “明天,好像不行诶。” 江九九挠了挠头,有些迟疑的回答。 “有事?” 少年清雅冷冽的声音还在头顶盘旋。 “不是啦,我答应了john,周一给他稿子,明天都已经是周六了,明天一天我都待在画室里。” 江九九生怕他不信还翻出通话记录来,他沉吟了片刻:“那好吧。” 语气里藏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失落。 “不过我可以明天过来和你吃午饭。” 江九九喜滋滋的开口:“你先吃什么,我去买呀,要不要鱼香肉丝,蚂蚁上树要不要,门口新开的炒栗子店要不要尝尝——” “其实我不介意你再多吃一次糖醋小排的。” “.......” 女生宿舍内。 阮子君正在逛学校的论坛,见到江九九回来了,一把跳起来冲到门外以无比热情的姿势迎接她:“小九——你可真厉害,你是怎么搞定那老秃瓢和地中海的。” 老秃瓢指的是管生活部的辅导员,地中海指的就是江九九他们的班主任,两个人的发型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为了区别两个发型格外娱乐大众的中年男子,阮子君就直接起了这么个外号,渐渐的就叫开了。 “我没见到老秃瓢,倒是见到了一个副校长。地中海也没说啥。“ 江九九今天心情格外的好,连走路都是带飘的,路过水果摊的时候很豪气的买了一箱苹果带回来和大伙一起分分。 “我说呢,论坛上的帖子怎么没有了。” 小君一边帮着江九九抬苹果,一边随意的问着。 “这么快就没有了么?” 她微微有几分讶异,因为是今天早上她刚刚递交的证明。 “你还没和我说说怎么搞定那地中海呢——” “我去警察局要了份证明,然后交给地中海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根本没把秦穆穆专门为这事儿来过一趟的事情说出来,这几个舍友同样也不知道他老爹的身份,不是有意隐瞒,而是觉得根本没必要说,小君的心思单纯,还只是以为秦穆穆是专程送些吃的喝的过来,顺便看看江九九的。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那地中海在看到她递交的证明确实无话可说。 “就这样?” “不然呢。” 小君随意问了两句,看她在捯饬刚买的水果又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有一搭的没一搭的和江九九讲着话:“上次梦元带着迟远还有他的舍友和我们一起打游戏的那个男生,据说很大神的那个,你还有印象吗?” 她刚问完没多久,突然想起来,上次他们家小九还跑到人家公寓里住了一晚上,想了想立马换了个问题:“你和叶旬熟不熟?“ 江九九正蹲着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挑出几个苹果出来洗一洗,听到她的问题,还故作姿态的想了想:“唔,应该算熟的吧。” “我靠——” 小君的注意力很快被论坛上的新爆出的热门话题给吸引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醒目的标题,又忍不住拍键盘:“大神,脱单了——靠靠!” 江九九闻言,放下手里挑了一半的苹果,颠颠儿的跑了过去,关于叶旬的每一条新闻她都很感兴趣——:“哪个帖子?” 自从小君被上次被朱梦元带着和他们宿舍的人一起打过游戏之后,叶旬已经被她崇拜成了除了易烊千玺,胡歌,古天乐,吴磊等的新一代男神。 等字要是重点,圈起来。 第137章 “我靠——大神居然喜欢女生!” 江九九听着她把键盘鼠标摔得噼里啪啦,差点化身咆哮帝的样子,忍不住心头颤了一颤,不自觉的也自己想象成那在风雨飘零中的键盘。 “他是个男生,喜欢女生不是很正常?”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企图纠正她错误的世界观。 “大神的存在就是不正常,岂能又正常人的态度去对待?” 小君横了她一眼立,马反驳道,江九九擦汗,这话说的确然还真的挑不出毛病。 “大神的女朋友还是个大一的新生?” 小君快速的翻动着页面一边嘀咕:“这文章说的也太拖沓了——害得我还得慢慢看,真的是吊人胃口。” “别看了,我就是。” 小君还在认认真真的看这章帖子,不知道还以为她在看什么严肃的论文,看样子完全没注意到江九九在说什么。 她的手指向下快速的滑动,可翻到了最后这个作者依旧没有直接说出大神的女朋友究竟是谁,通篇只是一些分析,看内容注水拖沓的明显又是一个标题党。 不过众人看完吐槽归吐槽,因着来蹭大神热度的人还挺多,大家都有些司空见惯。 小君就一路的愤恨的去翻下面的评论了—— 江九九也凑了过去,豁然吓了一跳,才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下面的评论居然都已经破三百了,微微有些讶异。 下面留言的基本都是猜测的可能性人名,一条一条刷过去虽然看起来纷杂无章的样子。 但细心的集中起来发现出现最多的对象也就那么几个,无外乎就是有些名气的第一校花的刘紫涵,在一些重大活动中表现不俗的学生会会长王倩等。 江九九靠着最近在贴吧上强劲的势头,也荣获了提名奖。 不过这样的提名是恶搞的成分在,谁都不会真的以为,她真的会是叶旬的女朋友,就在大家还在热烈的讨论着是正主的时候,一条帖子已经不动声色的顶了上去,以没秒可刷新的新评论强势的占据了前排。 那个开玩笑说是可能江九九的人,估计自己还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就这样上了热门。 原因嘛,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 猜对了。 一条极其简单的回复,可这样的三个字的回应却是在——“我赌是那个艺术院的江九九,名人和名人之间总有种特殊的联系。” 这条玩笑味十足的帖子上,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是秒杀,这就是啊! 作为大神的小迷妹的江九九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句话背后的id,大神的id! 显然大家还被神龙不见首低调的不行的叶旬突然在这种小平民娱乐性的组织冒头,搞得激动不已。 有些人还在不断咒骂那些在刷帖子的人,一边很辛苦的在茫茫回复中寻找大神的回复,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 “老大——我的帖子写的怎么样?” 猴子发完帖子就忙不迭的跑过来邀功请赏。 “尚可。 ”叶旬坐在电脑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的一堆评论,也不知道他们家小朋友看见了是作何反应。 “靠!!” 江九九被她凌厉的神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江九九!” 过了一会儿,小君首先开口,语气绝对称不上友善。 小君跳起来,扯她的耳朵——没想到小九这种温吞的性格还有主动追男神的时候,想归想还是忍不住咆哮:“你个死孩子——这么大事情怎么不说,嗷!” 江九九连忙委屈道:“上次我就和你们说了,想拿下叶旬。不信你去看之前的章节,里面肯定有写的呀——” “谁让你们都不信。” 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小君呆了一呆,继续扯她的耳朵:“你个死丫头,借口还挺多,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 “唔,可能是前几天吧,也可能是今天吧——” 倒不是江九九含糊其辞,故意插混打磕,而是他们家大神态度着实有待斟酌。 小君怒了,直接把江九九塞到她的座位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颇有些磨刀霍霍向九九的意味。 江九九一缩脖子,快速的说着:“其实,你想啊,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的男生成为大神的女朋友,呸——女生成为他的女朋友,而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不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而且按照传统,你可能又要有饭局” 小君这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心里一喜,面上还是绷得紧紧的,江九九见她神色稍缓继而乘胜追击:“有我这层关系在,是不是能经常见到大神,大神心情好了,我还能吹吹耳边风,带你打两局游戏岂不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小君噎住了,哼了一声再也没说话,不过面色已经缓和多了,扫了一眼电脑桌面上胡歌的壁纸,悲愤道:“老胡啊~我可只有你了。“ 江九九不理她,想起那三个字,笑得眉眼弯弯,乐呵呵的跑出去洗苹果了。 没过多一会儿,朱梦元就和赵子岳一起回来了,小君一见她俩回来哇啦啦的一股脑把论坛上的事儿全说了出来,说的那个叫一个声泪俱下,叫嚷的那个一个惊心动魄。 江九九听得耳朵轰隆作响,居然还依稀听到了来自隔壁宿舍和隔壁隔壁宿舍,还有来自楼上楼下的咆哮。 “我靠——” “日,什么情况——” 一帮平时从来不爆粗口的女生,这时候说的比男生还顺溜。 江九九还以为作为全民男神的叶旬,说不定她的一窝舍友都是他的死忠粉,这样自己可能要被吊起来打,至少也会像小君那样纠缠一番,原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朱梦元异常的淡定,仿若早就知道的态度。 她随手拿起江九九洗净切好的苹果,啃得咔嚓咔嚓作响:“今天下午你们走之后,艺术院赢了。” 小君很敏锐的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她微微眯起眼睛:“你们?” 江九九干咳了两声:“我们今天下午,顺便去看了艺术院的和医学院的比赛,顺便.....” “那你不陪我逛街!就知道陪野男人!” 她轻巧的避开小君扔过来的枕头,满头黑线,实在不能想象如朗月清风般的冷清公子被人形容成野男人。 第138章 他们这边说的热闹,而一回来就有些沉默的赵子岳,在这种热闹的环境下反而显得有几分局促。 这段时间宿舍的气氛一直有些诡异,小君算是个藏不事儿的人。 什么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基本上最近对赵子岳已经算是客气。 除了没什么好脸色外,已经很勉强的维持表面的和平,而梦元平时和子岳根本不算特别要好,自从谈了恋爱,吃饭逛街看电影顺其自然的就变成了迟远,两个人除了上课也无甚交集,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她看了一眼沉默着的赵子岳,心里叹了一口气。 想起开学时,赵子岳的母亲一个人拖着一大堆的行李顶着大太阳,又一口气不停的上了五楼。在一众提行李的父亲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可晒得黝黑的皮肤,眼角细细的皱纹,粗大磨砺的手指,干净却有些过时的衣服无不显示了一个来自农村妇女的朴实,温厚。 过了这么久,她都已经忘了那妇人的具体长相,却依然记得她走之前羞涩的笑容,乌黑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子岳,性格闷,但是个好孩子,你们多担待担待。” 思及至此,心头微微一颤,莫名的想起了在办公室里护犊子又小心眼的秦穆穆对比她临走前对着他们一棒子小辈们还保持的谦卑又恭敬态度。 心里越发的不忍,她在心里和自己说,就这一次吧。 “要吃苹果吗?” 她的声音清澈温暖,赵子岳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她是在和她说话,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只是拿了最小的一块苹果一点点的咀嚼。 而在坐一边忙着和迟远聊天的朱梦元,听到声音朝着她们看过去,眸光闪了闪。 江九九继续一个个的招呼她们吃苹果,小君继续看着胡歌的照片悲愤的磕桌子。 第二天中午。 下课后,江九九给叶旬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一会儿就去景苑,喜滋滋的买完饭,走在景苑的路上,心情却没有那么轻松,反而不甚惶恐。 想着,昨日的事情会不会和朱梦元一样在做梦啊——简直太梦幻了,感觉太不真实,中彩票都不带这么开心的。 她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回复,扫了一眼手机,不禁叹了一口气。 果然他们家高冷的大神还是和之前一样要么惜字如金,要么干脆不回复。 还真想抽自己两巴掌,看看有没有疼痛感,就能确定是不是梦了,想了想,在大马路上甩自己嘴巴子,可能又被当做疯子关起来,刚举起的手还是慢慢辗转成拳。 就这样抱着忐忑的心情就这样按了门铃,还没等她按下去,不经意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推门进去,先是四下看了看——没人。 轻手轻脚的换了拖鞋,放下手里的午饭,脚步刚一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眼睛就再也不能移开了。 午后的暖风,灰色的落地窗帘随风飘动,带来的是校园里初秋槐树的清爽又旷远的气息。 窗外是满眼的绿意,窗内——叶旬正戴着眼镜,坐在桌子前,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他坐的位置背光,只能看见屏幕的淡淡的灯光下他的侧脸,周身的气质被这样的环境衬的多了几分温和。 她顿时起了坏心,刚猫着腰动了一步,那人就转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再等一下。” 叶旬哪里不知道她进来了,看她鬼头鬼脑的样子也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江九九吓人不成,反而被他吓了一大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反而大踏步的走了进去,手背在后面,小脑袋转来转去。 她看了一眼,电脑桌上的显示,又是的一长串的英文,一时无语。 她哪里知道都是最新的学术论文,只有英文原版。 一个人来回晃了晃,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百无聊赖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喜滋滋的刷着贴吧,她现在可喜欢刷贴吧了,看到她和大神的名字放在一起就开心—— 叶旬自从她来了之后有些三心二意,这时候干脆扔下看了一半的论文走过去。 低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的手机的页面,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怎么在看这个?” 江九九仰头撞见了他略带笑意的眼睛,兴致勃勃的凑过去:“都是偷拍你的照片,你看——贴吧里好多呢。” 她憨憨的挠了挠头:“这张好不好看——” 这张是穿着白大褂的叶旬在做实验的样子。 叶旬失笑,真人就在旁边不看,还有兴致去看那些平板生硬的照片。 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不过还是坐在旁边随意的解释,:“都是一些同学偷拍的。” 江九九自然都是偷拍的,不过拍的还真的挺好看,看完一张统统的都保存了。 过了半晌,江九九指着其中这张,认真的抬头的把手机放到他的面前;“这张最好。” 他看了一眼她像献宝似的来回的评阅这些照片,微微有些恼了,叹了一口气,一把收起她的手机,把她捞到自己的怀里。 江九九正在犹豫不决哪一张做屏幕锁定比较好的时候,冷不丁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勾起他的脖子。 一阵风吹过,勾起了半边窗帘,遮挡了一室的燥热。 江九九愣愣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扶着眼镜,一双如墨汁般幽深的眼睛盯着她,缓缓伸出手,扶着她细细绒绒的头发,一点点的压了上去,唇齿纠缠间尽是山水飘逸般的温柔缱绻。 这下她哪还有心思管那劳什子的照片,早就在吻的晕晕乎乎了,迷蒙中听到他清冷低哑的声音:“呼吸,笨蛋。” 她刚喘了一口气又被一双手牢牢的按回了怀里,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摩挲着她的唇。 “唔——” 江九九脸上红了一片,眼睛随意瞟了瞟,企图在找话题掩饰自己的害羞:“这些英文你都看得懂吗?” 叶旬一眼就瞧破了她的小心思,扫了一眼看了一半的论文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英语不太好的事情—— 第139章 “真的?” 江九九面露狐疑的神色,什么都会是不是太逆天了?不过顶着大神的光环,心里恐怕已经这么认为了。 叶旬不理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她脑袋后面的小肿块,消掉了不少,看起来不用去医院了。 面上依旧不咸不淡的继续问:“我记得四六级考试快开始了,你报名了?” “嗯,报了四级。” 江九九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从周日开始我给你补课。” 他侧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 这次她听到心里多少有些讶异,想起高中时期实在拿不上台面的英语成绩,深深的掩面,藏着绝对不能被大神发现她那么弱鸡的心思,坚定的摇摇头:“我还要画画呢——” “一天不够吗?” 他扭头神色平静的反问。 “一天哪够嗷!” 她抽了抽嘴角,平时一张画,都得三个三五天,有的时候耗费一周的时间也是常有的事情,现在有点理解小君昨晚掀桌子咆哮的心里了。 “那你平时下午上完课过来吧——” 他们家大神思忖了片刻,颇有权威的下了命令。 还没等江九九继续说什么,他淡淡了补了一句:“你若是四级不过,岂不是我这个男朋友做的不称职?” 江九九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清晰的指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男朋友,男朋友。 在心里咀嚼了半天,胸口涨的满满的,就差在地上打个滚,比起在贴吧里那显得有些随意的三个字,真正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悸动啊。 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想了想还真的是,好歹这大神光辉形象在这儿,不能增光的话至少不能抹黑吧,即使再不情愿也点了点头。 甚至还举一反三的想到了,自己除了画画其余的课业基本貌似都不太行,不禁满头黑线,大神太厉害,压力真大,原本喜悦的心情也冲掉了一大半。 等他们一起吃完饭,江九九吃饱喝足的对着他们家大神的华光潋滟的脸花痴了一会儿后,提起小包包刚准备开口,没想到叶旬洗完碗出来,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要去画室?” 江九九正准备和他道别一声,都已经走到了玄关:“对呀。” “嗯,画室在卧室旁边的,东西都在里面。” 江九九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任由他牵着手领着她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子。 屋子不大,画具倒很齐全,需要用的东西基本上都有,甚至连喷壶抹布这种小细节的东西都准备妥妥帖帖的,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她皱了皱小鼻子,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 “这里安静,画室晚上没人,不安全。” 依旧是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 她用手背掩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用孩子气的语调,仰着头望着他:“叶旬,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偷笑的放肆的江九九,当然抵死不肯承认,揉了两把她软软的黑发:“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说完也不等她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她走进景苑的画室,虽然不大,不得不说比起学校里的大画室条件不是好了一星半点,至少还有一把软软的椅子,不用坐了久了腰酸背痛屁股就麻麻的凳子,甚至坐下去连画板的高度旁边摆放颜料的高度都被调好了一般。 她刚坐下来,抽了一张画纸才后知后觉的扭头看旁边的颜料盒,新的?再瞅瞅自己手里的画纸,新的? 想起她昨天提出下午要去画室画画的时候,他也没提出异议,只是提了吃饭的事情,这时候才明白,不禁感慨,真的是老奸巨猾,老奸巨猾。 画画的时间总是流逝的格外快——江九九基本铺了色调画了大半,也不知道是这里清净的缘故,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抬眼看了一眼手表,挑了挑眉毛居然已经六点了。 叶旬察觉出后面软软的身体趴上来,手上的动作一僵:“累了?” “想你啦!” 她摇摇头,又转到她身前,毫不掩饰的脸上兴奋的表情。 叶旬一滞,对她这种理所当然的回答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揽她就这样坐在他的腿上,江九九被他鼻息间热热温温的呼吸哽的脑袋都僵了。 蓦的,他的手指扶在她的肩头,江九九立马坐直了身体。 “放松点。” 他的手指在来回在几个穴位上按压着,一下接着一下,江九九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按摩,手感极其舒服,也不知道叶旬的技术好。 整个人仿佛就从洗了个热水澡好漂浮在云床上,瞬间身子就软了下来,她半依靠在他的身上,微微闭起眼睛,渐渐的有了一些细碎的呻吟。 还没等江九九舒服多久,他就停了手,江九九缓缓睁开眼睛,一扭头,却撞上一对幽暗深沉的眸子,小小的哆嗦了一下,收回目光。 他白皙又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咬了一口:“不许叫——” 江九九顿时臊红不已,干咳了两声,强自争辩道:“我.....那是因为你技术太好了——” 突然觉得这两句联系起来,太令人浮想联翩了,心下一囧,双颊憋的通红。 “唔——” 他的唇一点点的压下来,她看见放大的瞳孔里俨然是温柔揶揄的笑意。 “.......” 他们这边刚准备出去吃饭,猴子给叶旬打了一通电话,主要目的是问他有没有空和篮球队几个人聚一聚,原本是说好昨天聚餐的,因为几个人临时有事情所以改成了今天,他还着重强调了可以带家属。 叶旬抬眼问江九九:“你想去吗?吃饭。” 他原本以为她应该不太想去这种饭局,没想到一开口就听到她眼眸晶亮,迫不及待的问道:“哪个饭店?” 他就真的给猴子发了信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的短信:“八零小厨去不去?” 八零小厨就在学校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目标消费人群都是一些学生,是真正的物美价廉。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去! 第140章 猴子站在饭店张望着,看见叶旬走过来,眼睛一亮,露出暧昧的笑容:“你们家小朋友呢?” 叶旬扭头,拎出躲在后面的江九九。 江九九冲着猴子举了个爪,算是打了招呼。 等走进了饭店才发现原来不是包厢,猴子解释包厢老早就被人定了,只有楼下的大厅可以用。 大厅的人多,都是学校的学生,他们这几个人一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叶旬依旧是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旁边的江九九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是稍稍有些不适应。 他们来得迟,一群人已经落座好了,早知道叶旬要带女朋友过来就留了两个位置,这一刚落座。 江九九本来打着不管怎么样,只管蹭吃蹭喝的心思彻底断了,因为不光是他们这一桌,就连旁边的一群人都意有所指的往他们这边瞟着,自从进门到坐下开始吃饭就没断过。 顶着大神的光环,她还真的不敢放开肚子大胆的吃。 周围坐的那几个人,除了旺旺还有猴子她一个都不认得。 他们看上去倒是和叶旬和熟的样子,一个个跑过来都打了招呼:“脱单啦,恭喜恭喜。” 主要是顺便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女朋友。 叶旬一边淡笑的回应两句,一边低头侧耳对着江九九解释:“这个是生物学院的李涛。” 江九九闻言就真的恭恭敬敬的看了一眼,认认真真的对着开口的男生道:“学长好。” “要不是听说小学妹要来,今儿个可这没这么热闹,叶旬瞒得真够好的,半点风声不漏。” 一个人趁着插话递了两瓶啤酒过来,言语里倒有些古怪。 叶旬接过一瓶,继续解释对着江九九道:“这是学生会生活部部长,也是生物院的,刘犇。” 江九九依言,也认认真真的看了对方一眼:“学长好。” 叶旬闻言,哑然,敲了她的头,赏了一颗毛栗子,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淡笑:“笨蛋,不用喊人的。” 猴子在一旁听见了,乐呵呵的开口:“你们家小朋友真好玩儿。” 叶旬一滞,敢情她真的当做和长辈一起去吃饭了,不过还是面上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猴子却窥了一丝不同,这难道不是我家小朋友当然好玩的骄傲样? 和男生吃饭,菜都是次要的,酒水管够就行,一群男生喝酒喝的兴致高了,热情的天南地北的胡吹。 女生也有女生的话题,可大多数都是一些名牌,衣服口红之类的话题。 江九九听得半懂不懂的,只顾得小口的吃面前的菜,可现在他们一堆男生带的家属们,似是和江九九杠上了一般。 原本话题一直在往她身上带,看她基本上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后来也开始学起男生来各种花式劝酒。 江九九觉得这真的有史以来参加的最煎熬的一次饭局。 以前吧,偶尔和秦穆穆出去,都是她老妈不停的在酒桌上和别人谈笑风生。 她只需要埋头吃菜就可以,顶多也就是在她老妈眼神的暗示下,谦逊有礼的敬几次酒,对着几个长辈们说说场面话也就罢了。 可现在,一堆女生自来熟的让人讶异。起初叶旬还替她挡上一档,很快就被一棒子男生拉过去扯开了话题,他是有心照顾她,可反而激起一群女生越发卖力的劝酒。 江九九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架不住喝了一口,自从开了先河之后,来敬酒的人源源不断,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她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没过多一会儿,脑子就觉得晕晕沉沉的,和旁边的叶旬小声的说一句去厕所了,就一个人离了座位。 小饭店的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江九九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似乎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这一下便怔住了,偷听墙角不是她的本意,但实在是人有三急—— “叶旬带过来的那个江九九什么来头?” “呵,能有什么来头,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叶旬看上,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啧。” “看叶旬今天特地带过来,似乎还挺宝贝的。” “看来,好男人都有点眼瞎啊——” 江九九听着,有心避免这种尴尬,可膀胱受不了,原本想等她们从洗漱台走了之后,再进去。 等了个几分钟,实在憋不住了,瞧着她们还在耐心细致的描眉毛,涂口红,一副势必要把洗漱台,霸占个地老天荒死不罢休的地步,心下鼓着了一口劲就这么走了进去。 六目相对间,空气是一片凝滞。 她倒是比那两个女生看起来还要尴尬,其中一个女生刚扯上:“叶旬眼光这么差,早知道紫涵当初你就应该主动点——”的时候江九九就走了进去,那个女生说了一半,看到江九九进来颇有些忌惮的闭了口。 这一打照面,江九九首先就注意到了旁边的刘紫涵,倒不是因为她见过这位闻名的校花,因为跟着小君逛贴吧的时候见了不少照片,真人嘛,确实好看,但明显赶不上照片看起来惊艳。 她的心思转的快,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还想着尽快释放一下身体里的内存,就听到后面校花大人的声音,温柔亲切:“江九九是吧。” 江九九扭头,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妆容上:“有事吗?” “也没什么。” 刘紫涵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江九九,心里鄙夷,这样的女生怎么能配得上叶旬? 江九九一时无语,没事喊她干什么,就在她失了耐心的时候校花大人露出标志的微笑,继续道:“好心提醒你一句,喜欢叶旬的女生不在少数,要好好把握住哦。” 她看着努力挤出微笑的校花,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随意的点了点头。 刘紫涵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这一下子嘴边的笑容已经有几分僵硬:“希望你一直好运。” “承你吉言。” 江九九真的憋不住了,也不管她说了什么,直接进了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生理上畅快了,心情却郁闷了不少。 第141章 叶旬一伸手叫了服务员送了一碗醒酒汤,一边递给她,微微皱了眉头。 “怎么了?” “我没事。” 江九九回头,目光落在他清隽生动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 叶旬只道她喝多了,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碗的边缘就这样递到了她的嘴边,他的态度极其自然让一群男生都有些吃惊。 江九九还在发愣,就这样顺着他递过来的碗喝了几口。 旁边有个女生嗤笑一声:“喝个啤酒还要喝醒酒汤,这得有多娇惯啊?” 另外几个看不过去的女生附和道:“就是,还让叶旬喂她,自己没手啊!” 原本浑然不在意的一些的言语又变得刺耳起来。 “我喝好了。” 江九九抬头对着他露出温和又憨厚的的笑容,叶旬嗯了一声把碗递给了身后的服务员。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菜,叶旬扫了一眼比起之前越发沉默的江九九——顺势在她的碗里夹了几道菜。 她就算再没胃口,也一点点的把他夹过来的菜吃了下去,只是心里一哽,这顿饭吃的越发食不知味。 叶旬挑了挑眉毛,他几次和这个孩子吃过饭,就从来没见过她吃的这么委屈沉默的时候,眸光一暗。 酒过三巡。 几个男生递了几根烟过来,猴子哇啦啦的替叶旬推着:“这里还有小姑娘呢——” 那几个一滞,带过来的哪个不是女朋友,平时带女朋友聚餐聚惯了,吃完喝足之后抽烟也算是习惯,从来就没想过因为女生在场就考虑到二手烟的问题,脸上瞬间就黑了,不尴不尬的嘿然笑了一声。 楼道的死角里。 “怎么了?” 叶旬低头,认真的看着她。 江九九苦笑—— 总不能说她开始反思,真的配不上他吧。 虽然很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这么血淋淋的被人揭开,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她抬头望着他精致的眉眼,微翘的薄唇,华光潋滟的绝色样还真的生不出什么气来,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是左顾而言他:“你吃饱了吗?” “嗯?”叶旬手抵着后面的墙壁,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居然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你刚刚怎么了?” 江九九一瘪嘴,刚刚在洗漱台里原本没什么的委屈,在他面前瞬间就放大了千倍万倍,差点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而她固执的认为这是来源于酒精的缘故。 “啊,也没什么。” 她凝视的目光让他无处躲藏,只能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说。” 他看江九九有些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冷清的声音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江九九才注意到他浑身散发出冰冷的的气息,差点被他这几天温柔和煦的态度给迷惑,忘了他原本冷漠又傲视一切的闲散本质。 “刚刚我看在厕所看到了——刘紫涵。” 江九九对着他阴沉的脸色,冷清的眉眼,紧抿的嘴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口。 “刘紫涵?”叶旬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脑子里思索了一下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我们学校的校花啊。” “不认识。” 要不是因为叶旬,别的男生这么问的话肯定会被她以为这是故作姿态,可他们家大神就不一样了,他也没必要这么说,但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一丝取悦了她。 “然后?” “她的意思说,我们可能在一起不了多久,还有我配不上你——” 她极力避开他的眼神。 “所以呢?”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心里好笑,就这么点破事啊—— 江九九看见他换了一副轻松的态度还有心思去摆弄着她耳边的碎发,顿时急了:“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在叶旬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的目光下,缓缓的说道:“我确实配不上你。” 她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所以你觉得我们再一起是个错误?” 这时候叶旬的脸色比刚刚还要吓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江九九一滞,她心里难受归难受还没有想到和叶旬分开的地步,自己也不会主动退出去便宜别人,被他这么一问还有些慌张,假如他也现在后悔怎么办?假如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怎么办? 她这一迟疑,瞬间惹怒了他。还未等她说出口,他的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有些粗暴的把她抵在墙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退货,晚了。” 话音刚落,细细密密的吻就这么劈头盖脸的下来了。 江九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全身混着他独特的清香的气味和一点酒气的味道给包的严严实实。 “唔——” 江九九不自在的支吾了一句,很快这一句就被淹没在相触的唇舌里。 他们直接还没有过如此热烈的吻,带着深深的占有欲,她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的唇舌在她的嘴巴里攻城略地,一丝一毫的侵犯,她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唇齿间似乎有一丝腥甜,只能被动的承受这一拨又一拨的强势袭击。 好不容易狂风骤雨的般的吻消失了,她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接下来——他并没有放开她,只是微微松了松禁锢住她的手臂。 如墨汁幽深的瞳孔里越发的深邃,他抬头认真的看着江九九,带着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才会有的霸道目光——声音里有了难言的沙哑:“小九。” “嗯。”只要被他一亲,江九九的脑子立马就不运转了,好不容易能呼吸的江九九,努力的喘着粗气。 他重新吻上她的唇,如细雨般仿佛在安抚似的,一路向下,顺到脖子,不轻不重的又咬又啃。 江九九有些承受不住的轻轻颤抖了一下:“别——会有人路过这里的。” 他的薄唇离了她白皙的脖子一下,还没等她拒绝,又贴了上去。 过了半刻,江九九呆在原地,抚摸着脖颈处,不用看肯定上面都是吻痕,心里还是纠结,这要是出去,该怎么见人—— “被看到,岂不是更好。”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脸上也有了餍足之后的轻松。 她苦着脸,他们家大神的话总是令人不知道怎么反驳。 “还有,配不配的上,我说了算。” 第142章 果然不出江九九所料。 就在他们入席后,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的笑声,目光直直的落在江九九脖子上几颗令人遐想的红点点上。 他看到是江九九却对叶旬说道:“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 在这个男生的笑声中,另外一个男生也随之哄笑:“要知道叶平时那么冷漠冰霜的一个人居然也有这么热情的时候,那些追过叶旬的女生岂不是得伤心欲绝?” 这声音刚落下,吃饱餍足的一堆人都哄笑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听着一群人的笑声,叶旬非但不恼,反而嘴唇亦自微翘,他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肩膀,施施然的替她拉了座位。 在众人的目光下,漂亮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半边嘴角漫舒:“毕竟初恋,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 众人皆是一愣,禁欲系男神还有情难自禁的时候?看江九九的眼神越发的古怪,也不知道这个长相不算出众的女生哪来的本事,能把叶旬迷的三魂无道的。 酒足饭饱后。 一行人就顺道一起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男生喝了酒明显兴奋了不少,有一个喝嗨了正在马路上抱住柱子不撒手。 还有一个高声欢唱着义勇军进行曲,猛地大叫了一声八嘎,嘴里突突的几声,突然直挺挺的往后倒去一副中枪倒地的样子。 这样直挺挺的倒下去非得摔成脑震荡,还好猴子在一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只是猴子比起那个高高壮壮的男生还要瘦弱很多。 他只能用肩膀顶着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原本走在江九九旁边的叶旬顺势过去打了一把手。 “没办法送你回宿舍了。” 叶旬扭头看了一眼被架着的醉汉,有些无奈的对着江九九说着。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江九九摇了摇头。 “嗯。” 叶旬嘴上虽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旁边有一个女生听见了嘻嘻笑笑的跑过来:“我也是大一的,艺术院都在一个宿舍楼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宿舍的。” 叶旬对着这个女生深深的看了一眼:“多谢。” 刚刚说话的女生是篮球队队长的女朋友,徐迪。 看起来也是个自来熟的,因为在饭桌上的时候坐的远,并没有太大的交集。 她早就听闻江九九的大名,此刻近距离的接触后,免不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江九九倒不讨厌这样的女生,只是面对陌生人依旧表现的有些局促,一路上只是淡笑着听着,徐迪侧着头打量她,似乎和传言中的有些不太一样,收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言归正传。 “你是怎么追到叶旬的啊?” 她露出了小迷妹才会有的星星眼,不管怎么样,能追到叶旬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死缠烂打,不要脸就行。” 江九九的眉眼温和,慢悠悠的一字一句的地说。 徐迪呆了一呆,原来叶旬是这种逆来顺受型的? 她继续契而不舍的问道:“那你们认识多久啦?” “初中,开始吧。” 徐迪又呆了一呆,心里恍然大悟道,原来并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至少人家也算是青梅竹马。 江九九不懂她这些心思,只想着早点回去早点睡觉,头实在是晕的有些厉害。 徐迪似乎还想继续问,可一开口就被电话声音打断了,她抱歉的看了一眼江九九,毫不避讳的接通了电话:“有事?” “我刚准备回宿舍。” “现在?那行吧,我尽快赶过去。” 江九九见她挂完电话后神色有异,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有事啊?” 没想到她一问完,徐迪立马苦着脸:“大晚上的,部门说要开会,我不能不去——” 说完十分内疚的看了一眼江九九,不住的道歉:“我也没想到,要不我先送你去吧。” 江九九连忙摆摆手:“只是在学校里,还怕我丢了不成?” 徐迪匆忙的应了一声,这边已经飞奔了过去。 其实江九九路痴归路痴,至少开学这么久以来从学校大门到宿舍门口的一条固定路线还是记得清楚的,反正也在学校里面,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同学?” 突然有个女生,唤住了江九九。 江九九还往前走了两步,那人就小跑的跟了过来:“同学?” 她迟疑的停了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因为现在才八九点,学校路上的人还是不少:“你叫我?” “不知道你在路上有没有看到一串项链,银的,很重要!中间是一个圆环上面还有lb的首字母刻着。“ 他的神色很是着急,脸上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江九九原本看到一个陌生的男生上来搭讪,心里还有几分警惕,但看着他脸上满脸大汗的样子不似作伪,加之又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也没把人想的太坏,摇了摇头说:“我没有看见。” 那人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依旧不死心的继续说:“应该就是在这条路上丢的,如果你在路上看见了,麻烦你交到大学生活动中心。” 江九九点了点头,还没等那男生离开,他就接了一个电话:“还没。” “我现在过去?我现在过去也没用啊,什么打起来了?” 江九九顺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顺着这条路操场后面的小道上,有几个人喝醉酒了,和我们的人撞了一下,非拉着我的舍友说他偷他的项链,其实我都没见过他什么劳什子的项链,只知道项链上刻的字母是那人的名字,叫什么刘犇来着。” 男生越说越一肚子气,本来和酒鬼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想着既然丢了肯定是不小心弄丢的,看着很重要的样子便好心帮忙找找,没想到,还赖上他们了。 江九九原本听到喝醉酒了还没联想到叶旬他们。 等听到他说刘犇的时候终于有了些印象,记得叶旬介绍的时候说的是和学生会有关系的成员,再联系刚刚徐迪匆忙的跑过去。 她的眉头一皱,心里暗自想着,可能开会只是一个幌子,难道真的是打群架的原因? 第143章 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里有无数个想法冒过,如同空气中飞舞的小球,快的什么都抓不住。 脑子里乱糟糟的,对于他的事情她总是没办法变得冷静,一下子就急了,脑里出现是一帧帧血淋淋的画面。 上次夜里她也算是见过叶旬出手,知道至少自保的能力肯定有,这次情况不一样他还带着俩醉鬼当拖油瓶,也不知道受伤没有,连声追问道:“他们现在人在哪儿?” 那男生,被她急切的态度吓了一大跳,他用手指了指方向:“就沿着这条路,到食堂后面的小路上,你应该能听见声儿吧。” 江九九蹙眉,想也没想的说着:“你继续找吧,我去看看。” 说完她就一路小跑过去,急急忙忙到了食堂后面,一路上都没听见他所说的声音,越走越着急,很快头上已有依稀细碎的汗水。 她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闭了闭眼睛,长睫微扇,努力回想回想那男生说的话,生怕刚刚慌乱间,听错了。 可现下,早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食堂附近的学生并不是很多,其实她心里也在打鼓,不是没有怀疑过,那男生的古怪。 迟疑间,从她身边走过一个女生,她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同学,你没有看到附近有人打架?” 面容姣好的女生突然见一个女生从黑暗里跳出来和她问话,吓了一跳,继而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江九九,满头雾水道的重复了一句:“打架?” “就是,我朋友喝醉了,和人起了争执,你没有看到这么一行人?” 江九九言简意赅的问道,并没有提叶旬的名字。 “看见了,刚刚是路过几个醉醺醺的人。” 面容姣好的女生愣了一下,继而诚实道。 “在哪儿?”她眼睛一亮,追问道。 “在操场后面的小道上。” 那女生回忆了着,顿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江九九走的急没注意到她犹豫的神色,匆忙间留下一句谢谢,不声不响的向操场后面的小道上跑去。 不是没有怀疑过那男生是不是别有用心,只是这次是她自己随意在学校里问的人,而原本对之前的男生主动找上门来的,既然两个人的说辞都一样,心里仅剩的一点点的警惕和防备也渐渐消失了。 面容姣好的女生站在马路上失神的看着江九九远去的背影,还没说出话湮灭在空气中,她其实很想说——她刚刚是看见过那群喝醉酒的男生,可还亲亲热热的在大马路上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不时还有一些细碎的笑声,哪里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因为事不关己,摇摇头,走掉了。 操场后面的小道是是隐藏在小树林里的,这里被奉为学校里的情人约会的极佳地点。 江九九自然是没来过这种弯弯曲曲颇有些曲径通幽的小路,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树林的入口处倒有一盏昏黄的灯,等她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路灯了。 对于江九九这种夜盲症的人来说,完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这种黑暗似乎颇受热恋中的情侣的喜欢,毕竟在黑暗中行事要方便得多。 她走了几步,渐渐的才感到有一丝警觉,可此刻再回头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些路是什么样子,只能依稀看到一点点的轮廓,阴暗中是无法看得真的讶异。 这时候她才意识她走进了一个什么样地方,黑暗,安静,清冷。 空气里还有一些细碎的说话声,她小声的叫着叶旬的名字——手心里纂得都是汗水,想回头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哆哆嗦嗦的在黑暗中摸索出手机,这时候才想起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只怪当时关心则乱。 “嘟嘟——”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按了拨号。 可等她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是未接通,望着到了晚上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有一瞬间的恍然。 黑暗里,树叶随风抖动着,发出飒飒的声音。 原本在夜晚陡然出现的凉意,也因为看不见所以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慌,清脆的刺破纸的声音出现后,她觉得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不敢答应,只能沉默着。 她头上的黑发,她背后的衣衫被透了彻底,似乎后面还有人影晃动,人在黑暗除却视觉在听觉和嗅觉上总会变得格外敏感—— 过了一会儿,她再仔细听一听,那声音又快速的消失不见了。 她听见了更远处的声音,空气那若有若无的一丝轻叹或者呻吟似乎还有男声女声混合在一起交谈调笑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愈发的诡异,她快速的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凭借那一丝微弱的光线,抱着还没走进来多久的心思,想试图走出去—— 终于挣扎了十分钟,不敢走的更远,只能在附近来回转了几圈,她泄气的发现她又仿佛回到了远点。 现下,不得已只能麻烦舍友过来接她的时候,刚拨通朱梦元的的电话,才发现,朱梦元的电话关机了。 心里苦笑,肯定是她忘记充话费了,刚准备打给小君,还没等她电话响着,最后一丝光亮也在屏幕闪了一下彻底黑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环抱着膝盖,半坐在路边的木椅子上。 脑子里也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仿佛这重重黑影中到处藏着危机。 真正可怕的事物,不是多么庞然大物的怪物而是被吊人胃口看不清莫不着全凭臆想出来,直直刺人心底的恐惧感。 精神高度紧张下,原本昏昏涨涨的脑袋也有了几分清明,此刻她终于嗅出一点阴谋的味道,闭着眼睛来来回回的思索了一下从学校到这里全部的过程——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丝酒气,虽然很微弱,但她迅速的捕捉到了,喜悦的心情迅速沾染她的眸,忍不住站起身,来不及多想低低的叫了一声叶旬。 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充满酒气的男生并不是叶旬——可这时候,身后的脚步声也离他越来越近,她的心也吊的越来越紧张,身体全部都凝滞了。 第144章 叶旬和猴子刚把两个醉汉抬回各自的宿舍,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猴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一脸讨好谄媚样:“老大,你今晚住宿舍吗?” “住。” 言简意赅的回答。 “啊——” 猴子怪叫一声,在叶旬疑惑的目光下嘿然一笑:“反正你也不住宿舍,所以就牺牲了一下你的床铺啦。” “趁我没看到之前,赶紧回去收拾。” 他这么一说,猴子倒是真的很乖觉的一溜烟跑回了宿舍,边跑边大叫:“小旺旺,老大今晚回宿舍睡,你把你的吃的从老大床上拿开,还有咱们藏了在床底的臭袜子,统统拿出来。” “开窗啊!你喷杀虫剂有个毛线用!” 叶旬随意从口袋掏出手机,夜色中他的晶亮的眸子中都是星星碎碎的光芒——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那孩子回去没有,按照往常大概又是一堆消息。 还没等他点开信息,看到手机显示的三个未接电话,嘴角的笑容瞬间冷掉了。 “叶旬!” 他皱着眉头接通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们是不是太没有分寸了,都这个点了,小九不回来的话,你至少和我们打个招呼吧。” 朱梦元听到电话一接通,毫不客气的开始指责。 她原本就不太好看小九和叶旬在一起,不过看在小九最近这么开心的份儿毕竟刚在一起也没多久,到底不好说些什么。 眼看都快门禁了还没回来,除了心里着急外,还觉得叶旬做事太随意太自我为中心了,说话态度很是不客气。 他没有理会她尖锐的言语,很快的抓住了重点:“还没回来?” 他的声音依旧好听清冽,语速却很快。 “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朱梦元没好气的快速回了一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到宿舍快一个小时了。” 他的言语淡得如同清汤寡水,眸色淡漠,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着渗人的白色,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朱梦元吃了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 “可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小君本来还在打游戏,听到朱梦元在打电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挠挠头:“那个....小九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可没过多久就挂了。” 朱梦元的脸色变得铁青,扭头对着一脸迷糊样的小君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当时我在刷副本,没当回事儿。” 小君瞅着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小九还没回来。” 她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小君瞄了一眼电脑下的时间,打游戏的时候还没感觉,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朱梦元不理还神游在游戏中的阮子君,继续对着电话里的叶旬,毫不客气的指责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家小九不太认路,而且作为男朋友你就没有送女朋友回宿舍的义务吗?” “是我的错。” 叶旬沉默了片刻后开口,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直接了当的承认错误:“我一会儿去找找,你们有消息随时联系我。”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未接电话的时间,10点28分,距离现在不过十分钟。 他试着回拨电话,不出意外的关机了。 猴子原本见叶旬进了宿舍,刚颠儿颠儿的跑上去。 他虽然平时飞扬跳脱看起来不着调的样子,其实却是他们宿舍最细心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也知道平时叶旬的性子,一般什么事都尽量憋着,完全不会喜形于色。 此刻却见到他一副眉头深锁,眸色漆黑无波,也不敢继续上前耍宝了,换了一个语气:“怎么了?” 他立马给篮球队队长打了个电话。 “你女朋友在吗?” 那队长刚洗漱完不久,接到叶旬的电话还有些讶异,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呆了一呆。 “我在宿舍里啊。” “我问你女朋友回宿舍没有。”他的语气越发的生硬,语速也越来越块。 队长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回来了,回来了。” 叶旬已然不复平时的淡然,语气里已经藏了几分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方便把她电话留给我吗?我女朋友到现在还没回宿舍。” 猴子虽然什么都不太清楚,听着这么一段对话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们家小朋友丢了?” “嗯。” 徐迪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苦着脸解释道:“中途我们部长临时说是拉我们去开会,然后我就去了。” 她歉疚的补充:“本来我是想送她回去的,一来我们部长特别急,二来想着在学校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叶旬本来听到这样的解释越发的无力,这时候也不好指责别人,自己家的女朋友毕竟是大学生又不是小孩子,还得好好看着,还是在学校里,原本这只是两个人顺路回的宿舍,真要怪人家也不是个理,只是无奈的胡乱应了一声,脑子飞速的运转。 “她不是现在还没回来吧?” 徐迪那边接到他男朋友收到的消息时候隐隐就有猜中了什么,没想到真的一语中的。 不由得苦笑,其实他们那个部长哪儿有什么会要开,火急火燎的让他们都过去,不过又是聊了半个小时天而已,最后拍张照,做个会议记录完事儿的。 叶旬还不等徐迪问什么,听到部长两个字,很快就联想到了王倩,啪嗒一下把电话挂了。 “怎么回事?” 迟远和旺旺扭头看脸色严峻的两个人。 还没等叶旬回答,猴子率先开口:“江九九不见了。” 叶旬的眸子带了寒光,微一沉吟:“旺旺你帮我在贴吧上发个帖子问问,有没有人看见她,就拿我的id发。具体情况我一会发给你。” “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迟远,你和朱梦元联系联系,让她们别慌,也别翻墙出去,她如果回宿舍里,你也记得给我打电话。” 最后他又补充道:“猴子你和我出去,我们去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找找。” 第145章 .“怎么这里还有个人。“ “果然在这里。” 两道男声同时传来,江九九虽然吓了一跳,显然心里放松不少,听到有人说话,至少还是活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一个人说话的怪异之处。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真,但那俩人显然是看清楚她的位置,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落在地上的枯叶上,发出咔叱咔叱的声音,杂乱又有韵律。 “你先回去,我和这个小学妹聊会儿天。” 一个男生朝着江九九所在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眸光里是说不清复杂。 “嗯。那我先回去了。” 他的同伴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平时也没少见他看他搭讪小女生,此时倒也没说什么,笑笑就离开了。 江九九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听见他这个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没想出来究竟是谁的声音,不过想着既然是熟人的话,稍稍放松了不少。 鲁松目送着同伴走远了,这时候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扭头看了一眼面侧着他坐的江九九,见她神色怪异,完全没有看到样子,忍不住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一拍脑袋,猛地想起王倩和她说过的她有夜盲症的,可这只有极其熟悉的人才知道的小毛病,从那儿听来的倒有些耐人寻味,怪不得,王倩想要把她骗到这里来。 他蓦然裂开嘴一笑,黑夜中洁白的牙齿泛着冷冷的光。 “同学,你在吗?” 她觉得似乎又没什么声音了,可是又感觉一直有人盯着她看,小声的询问着。 微微蹙了蹙眉头,这一身酒气还真是浓烈。 之前王倩找他的时候,他满口答应了下来,可人就在面前倒不知道怎么做了,本来他计划的是找个地方,把江九九给办了,即使叶旬知道这事儿以后,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肯定不会大肆宣扬。 他的目光盯着眉眼安然的江九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但奇异的感觉。 “你是刘犇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蜷缩着的腿放了下来。 “不是。” 鲁松微微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手指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他自然有过不止一个女人,可在这种地方霸王硬上弓,却是头一槽,加上那些女生都是自愿的,强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他心里有些犹豫,那叶旬看起来像个不好惹的,王倩还知道借刀杀人,自己怎么脱身还是个问题。 江九九凭借着一点火光扭头看去,男生的面容在灯光的照应下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你是上次打篮球的时候,在门口拦住我们的人?” 她想着就这么问了出口。 鲁松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既不点头又不回答,来了一个默认。 “啊,还真是巧。”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嘴角似乎沾染了点笑意。 鲁松愣怔着,一个不留神,烟蒂已经掉落在了手上,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捻熄了。 “你喝酒了吗?” 江九九不等他开口,自顾自的开始说话。 又回到了之前的黑暗,她看不清鲁松的表情,显然想起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只能试图用不停的言语来抵消她心里的恐慌。 鲁松眯了眸,回应的简单又意有所指:“据说酒后容易乱性,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醉酒后有些酡红的脸上,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说不上绝色但也映出几分清秀。 心神一动,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叶旬吃瘪的,怎么样脱身之后再想吧,闭了闭眼。下了下狠心,也不管周围的条件多么艰苦,心里想着反正碰着就行,刚准备伸手拽江九九的衣服,一对情侣刚好路过从他们后面那条路走过,鲁松一扭头,对面的两个人已经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生甚至还伸出手,指了指,他的手一僵,江九九就看不见,继续旁若无闻的说话。 “可能喝酒之后都比较容易冲动,之前在路上有一个人喝醉了,非说别人拿了它的项链,不拿出的话还要动手打人,这不是添乱嘛。我还以为是叶旬他们的人打架了结果误入了这里。“ 她的嘴角微翘,完全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另外一层意思,脸上是再干净不过的表情。 “你说,喝多了是得多麻烦呀,不仅自己喝完了胃不舒服,好不容易喝进去的还得吐出来。末了还容易出事儿。” 她的口中是绵绵续续的抱怨,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你们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鲁松真的差点都快笑出来了,他思索怎么样不怀好意的欺负她才能让叶旬吃瘪杀杀她的威风,而她在旁边正絮絮叨叨的好心劝解他少喝点酒。 可嘴角的笑容没挂多久就瞬间凝滞了,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人也曾在他醉酒时耐心细致的照顾他,温柔体贴的告诫他少喝点酒。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他的手扶上她的肩膀的时候,江九九动了一下,快速的接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该不是困了吧?” “大哥你不能睡在这里啊,这里蚊子老多了,刚刚就咬了我两个泡,痒死我了,虽然已经过了夏天,你不怕蚊子还有这种小虫子呢?大哥你这么重,我拖不动你的啊。” “大哥?” “闭嘴。” 鲁松真的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这女人每一刻都在喋喋不休的在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加上喝了点酒听着更加烦躁,原本好不容易起来的一点欲望,瞬间被一桶水浇灭了。 “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江九九听到他这一声不耐烦爆喝,吓了一跳,委屈道。 “那你是不是很讨厌叶旬。” 她似乎想起了当天的不愉快,又快速的补了一句。 “对,我就是讨厌他!” “只是因为他上次把你狠狠的一搡给推了出去吗? 第146章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三番两次被打扰,鲁松那点想法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叶旬这时候可能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行动还是不行动他有些犹豫。 同样是浓郁的夜色下。 学校的食堂,画室,教室。 叶旬,凝眸,目光的尽头是学校空旷寂寥马路。 每一处地方他都去过了,连几个画室都被他找过了,就连已经熄了灯的教室都没放过。 他喘着粗气,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会去哪儿呢? 他的表情收敛了波动,凌乱的黑发荡在眉间,仿佛空寂的校园只有他一人似的。 猴子在后面远远的跟了上来,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走上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没人比他更明白,花二十分钟的时间,扫荡过整个学校需要多大的毅力耐心,他此刻最需要的也不是安慰。 晚风吹起他的衣衫,穿着的白色卫衣已经被沁湿了了大半,紧紧贴着肩胛骨,称的身姿笔挺,清傲的有些过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她到宿舍了没。” “还没有。” 朱梦元一接到叶旬的电话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还以为他们已经找到小九,没想到确是这样的消息。 还没等她说什么,叶旬吧嗒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王倩,是我。” 他思忖了片刻,又拨出去一个电话。 “你把江九九怎么了,她在那儿?” 他这一开始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呵,你找我要女朋友,这是什么道理?” 叶旬早知道她会这么说,目光变得愈加冰冷。 “徐迪今天是被你拉过去开会的吧?” 他从徐迪一开始说部门急着开会他就已经想到了王倩,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徐迪今天和她一起回来,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好一切? 王倩慢条斯理的开口,言语里藏着淡淡的讥讽:“是又怎样,我拉个小干事开个会都不行?消息都发在群里,副会长的架子太大我是请不动,就没敢通知你。” “嗯,你最好祈祷你这次做的干净点。我女朋友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拔光你所以的头发,她要受了伤,我就照着她的伤痕百倍还给你。。” 他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在浮动的空气中,显得异常的残破,隐约的带了几分凉薄和残忍。 王倩深吸了一口气,听着他一口一个女朋友,眸子瞬间黯然了下来,扯了一下嘴角,蓦然笑道:“我很开心,因为这是你和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的话了。” “算了,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会找的,这件事就不麻烦会长了。” 叶旬没接她的话,眸子像一泓黑涡,语言冷漠。 猴子察觉出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可能是刚刚旺旺或者迟远哪儿有消息,给叶旬打电话没打通,这才给他发的消息,他激动的叫道:“老大,旺旺说有消息了。” “如果我告诉你她在哪儿,你会不会......” 还没等她说完,叶旬已经按了挂断,走到猴子的面前,神情动了动:“在哪儿?” 猴子边扫了一眼旺旺发过来的截图,长长的一大段文字,挑着大概的意思凝练的说着: “有一个男生说,之前他和舍友刚吃完饭走在回宿舍的在路上,被两个酒鬼撞了一下,非说他们偷了项链,他的舍友一直在和那两个醉鬼纠缠,似乎快要打起来了,有个人说刚刚在湖边看到一个短发,穿着粉色上衣的女生捡到一个项链,他就想着可能是不小心遗失了,拿回来就行了。” “最后有没有看见,她去哪儿了?”叶旬直接挑明了重点。 “应该是往食堂那边去了,只是......” 猴子迟疑的回答。 “只是什么?” “另外一个女生似乎也见着你们家小朋友了,地点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从食堂后面改成了操场那条小道,操场和食堂有些距离,先去哪儿?” 叶旬接过他的手机,扫了一眼旺旺新发的截图,多了一些猴子没有察觉出的细节。 指节泛着白,原本干裂的嘴唇几乎渗了血,不怒反笑道:“很好。” 喝醉酒的人,开会,打架,有人告诉,短头发,粉色上衣,刻有lb的字样的项链,问路。 他闭起眼睛,脑子快速的闪现过一些画面,他们架着回去的两个人,是不是装醉?开会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把他调虎离山的目的是什么?lb的字母是指的刘犇? 再睁眼的时候,他漆黑的眸子里变得沉静。 “去操场后面的小道。” 他已经很敏锐的察觉出,徐迪这一开会是为了迷惑江九九,她可能会下意识的理解为,徐迪为了不让她掺和打架的事情,故意说出要开会的借口,而那特意指点给被醉鬼赖上的男生的目标正是江九九,目的就是把她引过去,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到了操场后面的小树林,也因为那里足够黑,而她有夜盲症。 他们刚刚赶到小树林的入口处,刚好有一对情侣从里面出来,女生看到叶旬,小声的诶了一声。 “有没有看见一个女生,短头发,穿着粉色的上衣,牛仔裤。” 他在众人面前平静自持的形象瞬间崩塌,声音也变得焦躁起来。 女生还在因为近距离的看见叶旬,小小的犯了一会儿花痴,他的男朋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好像见过。” “在哪儿?” 叶旬上前一步,按在那男生的肩头。 “就在路口右边的第二个座椅上。” “旁边还有个男生,好像有点像鲁松。“ 女生也反应过来,补充道,心里却想的是能和偶像说句话,真是幸福死了。 “多谢。” 猴子看了一眼变得有些激动的叶旬,急急的拦住了他,艰难的开口:“你知道鲁松是谁吗?” 叶旬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猴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面容有些发苦喃喃道:“鲁松的前女朋友是刘紫涵。” 他还知道这家伙还是个狠角色,不仅有些功夫,还和外面社会人士接触颇多不太像个纯良的学生,倒是个不太好对付的。 叶旬的脸色瞬间苍白,喉中有了隐隐的血意。 第147章 树影婆娑间。 急切的脚步停住了,软软糯糯的声音止息了。 黑暗中,四个方向,她皱了皱鼻子,小脑袋对着一个方向张望着,小声的开口:“叶旬,是你来了吗?” 她这一声,把旁边的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鲁松吓了一跳,立马扭过头望去。 明知道,没做什么还是有些心慌——后面站了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猴子在后面紧跟着,皱着眉头托住下巴——惊讶的忘记收拾好表情。 他已经深呼了一口气,精神抖擞的把20厘米的矿泉水瓶挥舞的虎虎生威,刚准备大喊一声以助声势,像无声的电影般只有慢镜头和兀自张嘴的动作—— 他只得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坐在木椅上的两个人——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叶旬轻轻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走到她的旁边,黑暗中江九九只能看见一个头颅,缓缓的低下,似乎正在审视她有没有受伤。 猴子还在原地凌乱,就算,就算——他没有想到是何种的情景,但总归不是怎样的—— 他挠挠头,目光不明所以的看着安静坐着的两个人,气氛着实有些诡异,像是在夜里小叙的旧友,就差一壶小酒一碟花生米似的,多么花前月下秋风朗月的两人。 只是江九九的目光呆滞了一下,旁边坐着的男生见着有人打扰像是被捉奸在床般的尴尬了一些,除此之外一切是多么多么的和谐啊~而他们是多么残忍的破坏和谐的人。 叶旬抬起头,他冰冷的嘴唇贴住了她的额头,若有若无的吻,带了几分生动怜惜,煞有介事的抚摸着他的额头,语气轻柔带了三分诱哄:“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在这里做什么?“ 江九九一听到他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上翘,弯了弯眉:“你来啦。” “啊,我迷路了。这位同学陪我聊了会儿天。” 江九九舔了舔干涩的嘴皮,故作简单的回答。 叶旬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笑着:“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轻轻闭上眼睛,努力抑制住胸口中汹涌的涩意,哑着嗓子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来。” 他愣了一下,站起身。 她任由他滑腻如玉的手握上她的手,两个冰冷的双手,渐渐的变得也有了温和的热度。 猴子在旁边,试图想要找一些存在感,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还没准备好啊?这是个什么情况?不打架了吗? 叶旬站起身,对着一脸戒备之色的鲁松,平静又有礼貌的微微颔首:“这次我承你的情。” 鲁松一滞,很快就反应过来,轻松的笑道:“客气。” 正半靠着叶旬的江九九,微微皱了眉头,望着面前晃动的人影,疑惑道:“猴子也来了?” 猴子那个激动啊,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吗? 刚准备开口,没想到江九九用更加疑惑的口气问道:“他怎么扭来扭去,是不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 “嗯.....我没事儿,啊。哈,这里的好大一只蜜蜂。” 猴子察觉出他老大的冷冷的目光,立马把挥舞的虎虎生威的瓶子,换成了掀一个蒲扇的速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低头,微微蹲下身子,不等她反驳,低声继续道:“上来。” “你一会儿翻墙回去没问题吧?”叶旬扭头, 猴子一脸的泪花花,老大啊,你是否还记得刚刚是谁在学校里和你一起用八十迈的速度扫荡校园的?你是否还能想起谁才是在你悲伤难过的时候不离不弃的男人? “可以的,当然没问题。” 他响亮的应了一声:“翻墙嘛,小意思。” 叶旬冲着鲁松淡淡的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鲁松愣在原地和猴子大眼瞪小眼,彼此互相望着——这算什么事儿? “兄弟,住哪一栋?” 猴子率先打破了宁静。 “五栋。” “感情就在隔壁啊,顺便一道爬墙吧。” “……” 她伏在他的背上,指尖,是他的衣服挤出的纤维,轻轻合上眼睛,小声的说——你和别人打架赢了么? 叶旬失笑,都这种时候还惦记着他打架呢。 ——放心吧,他们都打不过我的。 她原本僵硬的眉眼都生动清晰起来;“啊,真打架了啊?” 他抬头,看着远处淡淡的微光一丝丝乍泄出来,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傻孩子,都是骗你的,没打。” “那你一定很幸苦,才找到我吧。” 她的双手环着着他的胳膊,从背后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 “对。” 他伸手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下手有些重,脚一跨,不着痕迹的改了方向:“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 她想起了什么,语无伦次道:“我遇到了一个男生,说丢了东西,我以为是你们在打架,后来,有个女生和我们说你们在这里,我就过来了,后来遇到一个男生,特别奇怪,我就和他聊到了他的前女朋友,然后他又和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好,我都知道了。” 依旧是温和的声音。 “我们去哪儿?” 江九九抬头,皱着眉头看着远处昏黄的灯光,在这样的灯光下,看清了不少东西,也明白了这是出学校的路。 他加快了脚步,淡淡的哄道:“已经过了门禁,我带你去景苑。” “嗯。” 她又低下头,乖巧的伏在他的背上。 夜色宁静,他稳健的脚步声,不疾不徐。 她的指尖,鼻子,嘴唇好像都是冰冷的,只有眼睛的泪,是滚烫的,她说——叶旬,我害怕。 她的头发扫着他的后脖领,无法抑制情绪般的,带了狠狠的哭腔,她说——我以为,我以为......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胸膛里滚烫的泪水,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背上的人存在的真实性。 耳边若有若无的淡淡的热气,彻底释放了心底所有的不安与恐慌。 “你个笨蛋。” “打完电话就关机。” “都不知道把地点说一下。” “怎么被容易被人拐走。” “.....” 他停了脚步,凝神。 回应他的是细细而有富有韵律的呼吸。 第148章 景苑门口。 叶旬从口袋了掏出钥匙,有些吃力的关了门,依旧背着她,没有一丝犹豫的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江九九往床上一松。 微微喘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皱起眉头,用修长细白的手指戳着她圆鼓鼓的小脸:“小九。” 他发现这孩子原来睡熟了,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嘟着,白皙柔软的肌肤仿若天使一般,长睫下是淡淡的投影,目光细细的看着,总觉得怎么看怎么满意。 “小九。” 他又低声叫了一声,江九九的手搭在眼睛上,嘴唇动了动,微蹙着眉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伸手,慢慢调节了旁边灯光的亮度,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蹙着的眉头渐渐抚平了,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的白皙手指穿过她的黑色的头发,细腻的触感,此刻一颗心才感到了归属。 这样的心情,从未有过,但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还记得接到朱梦元电话那一瞬间,凝滞的心跳,内心闪过无数个想法,每一个都令他不寒而栗。 窗外是黑漆漆的夜晚,寂静无声得让人心安。 江九九眯起眼睛,带了一点睡意惺忪,朦胧间,便看到有个身影坐在床前,凝神思考的姿态。 她的头一点一点挪了过去,慢慢枕在他的腿上。 依旧是安静呼吸的状态。 “醒了?” 他低头,细细的打量,白嫩的肌肤下是一双颤抖的睫毛。 “没有。” 她伸出手拦着他的精瘦的腰身,闷闷的说着。 叶旬淡笑,嘴角似是无奈的弧:“那你睡吧,我先走了。” 江九九动作一僵,死活不撒手,委屈的指责道:“你应该哄我的。” 原本还想看看他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做什么,等了好半天都见他没反应,不耐烦了索性偷看一眼,这一眼不禁让她气结,什么嘛,只知道傻坐呀,这个木头疙瘩。 “我不会哄人。” 清越低沉的声音里有几分迟疑。 “你说你喜欢我,你爱我,我就很开心啦,你还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呢。”她抬头,身子翻滚了一下,头闷在被窝里,声音小小的:“你会不会觉得我臭不要脸嗷嗷~” 他轻叹,转过身来,伸出手来慢慢扯掉她盖住头的被子,揉了两把她的乱发:“是挺不要脸的。” 江九九作势一扭头:“那你还是忘记忘记吧,当我没说过。” 他伸出手,扭着她的脸,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很担心你。” 虽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四个字,三个字,但是五个字她还是可以接受的嘛。 江九九咬了咬嘴唇,她能不能得寸进尺的再要一个安慰的吻?还没等她开口,叶旬已经一把拉着她的胳膊:“你衣服太脏了,去洗澡。” 她忍不住哀嚎,他们家大神是不是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啊,好不容易聚起来一丝缱绻旖旎的的气氛被这一句话,败得七七八八了,有这么赤裸裸的嫌弃她的嘛? 知不知道所有英雄救美的桥段过后,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安慰受惊的姑娘,她都准备好了等他的安慰了,趁势装一把柔弱的姿态都想好了,结果是被嫌弃的踢出去了吗? 她也就只敢在心里腹诽两句,不经意对着他如墨汁般的瞳孔里闪烁的光芒,还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当然她也没能错过,他发红的耳根。 难不成,他们家大神,大神是在害羞吗? 她忍不住用促狭的目光上下细细的看了一眼,叶旬抬脚,打开衣橱,一件白色的t体恤照着她的脸准确无误的盖了过来。 “还是你上次穿的那件。” 还没等江九九反应过来,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过来,穿鞋。” 江九九刚抱起她的衣服,迎面就撞上了走过来的叶旬,他手里拎着属于她的粉色小拖鞋。 她伸手欲接过,他却慢慢蹲了下来。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还以为他要给他穿拖鞋,退后了一步,喃喃道:“啊,我自己来就好了。” 还没等她说完,叶旬已经把鞋子放到她的脚前,听到她说的话,淡淡一笑:“嗯,让你自己来。” 江九九看着他的唇边微薄的弧度,心下一囧,缩了缩脖子,快步冲向了浴室,反正都来过一次了,都熟门熟路的。 等她出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晾完衣服,站在他的卧室愣怔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睡哪儿,上次睡的是沙发,这次,至少换了一个身份,女朋友再睡沙发,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她一向不能理解他们家大神,可能是天才的思维方式都不太一样吧,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在原地纠结了很久。 这时候,叶旬走进了屋。背对着江九九,找了两件衣服,扭头还看见她愣在原地,用极其自然的语气反问道:“你怎么还不上床睡觉?” “哦哦,马上。” 她快速的点着头,肯定没有笨到含蓄的推脱一下,装装矜持刚在一起睡一张床不好啦,我还是睡沙发好了,我有点害羞之类的话,因为以她对他们家大神的了解,他势必会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一下她的话,然后尊重她的选择,她就只能一个人委委屈屈的睡沙发了。 于是她二话没说,一脱鞋子,立马扑向了觊觎已久的大床。 被子,枕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好闻得不得了,她深深的把自己掩埋在床里,就好像整个人被他拥抱住了一样。 叶旬洗完澡一开门,就看见坐在床上傻笑的江九九。 而江九九看见刚沐浴过后的叶旬瞬间两眼放光,不同于一些男生穿的都是很老土的睡衣,或者是一件老是背心。 他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靠着腰间松松散散的带子随意的系着。 目光所及处,是精致细巧的锁骨,黑发生墨,红唇如火,肤白如玉,她都有种把他压在身下的冲动。 急促呼吸几下,心剧烈的跳动着,这下她才意识到——他们要睡同一张床! 她极力的想要去镇定,尽量用很平和的声音同他说着话:“我睡右边,你睡左边好不好。” 第149章 “糟了!” 她从床上挣扎起来。 “怎么了。” “我还没有告诉子君他们,昨晚一夜没回去,今天回去肯定要被骂死。” 她一边找努力的找手机,一边应着。 “我昨晚给她们发过信息了。” 叶旬递给她手机,一边淡淡的解释。 “还好还好。” 他端凝着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小表情,无奈道:“再不起床,来不及上课了。” 她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机,猛地想起来什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悲愤道:“今天早上还有课啊!” 他半躺着,好整以暇的看着鸡飞狗跳乱窜的江九九,好心的提点道:“小九,卫生间在那边。” “.......” 大学生创业指导中心的某间办公室内。 “我这次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赵子岳咬着嘴唇,言语里透着一丝倔强,从刚进办公室之前,她这么打算的,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王倩嗤笑了一声,笑容里略带嘲讽:“刚帮你贷款,助学金给弄好了,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赵子岳一滞,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瞬间消了几分气势:“别的事情,我可以继续帮你,可.....这些事情我真的不想在做了。” 王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你应该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赵子岳听闻眼里有了泪意,哀求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早知道王倩会这么一二再而三拿这些助学金的事情要挟她,她当初就算和舍友借钱出去打工也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原本只要她告诉江九九的课表,行踪和汇报她的生活习惯而已,她虽然觉得不妥,想起家中母亲独自操劳的艰辛,咬咬牙也就同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仅让她做这些无关痛痒的汇报,甚至还慢慢的让她使一些小绊子,她虽然不知道她要这些情报有什么用,但隐约觉得有些不安,直到王倩拉着她又套了好多的话,刚好昨日江九九没回来,她终于肯定江九九的夜不归宿和她有着逃不开的联系,不然王倩也不会让她去和鲁松交代些什么。 想问其他两个舍友,偏偏又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是被宿舍里其他两个人担忧的气氛所笼罩,一整晚都处于不安的情绪中。 王倩细细的目光在她不加任何修饰的脸上留恋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我有一个表哥,15号晚上有个聚会,你去给他当个女伴吧。” 赵子岳缓缓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受良心的谴责了:“嗯,那好,我先回去了。” 等她走后,王倩目光阴毒的目光落在电脑桌前一张少女笑颜如花的照片上,嘴角挂着冷冽的笑容。 心里直道可惜,昨日好不容易下的一盘大棋,就算叶旬怀疑到她的头上,就算再怎么查也不会祸及自己,她把所有时间节点都考虑到了,仔细推算了好几遍,万事俱备,最终就被鲁松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破坏了,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却是个畏首畏尾的懦夫。 她站起身,望了一眼外面的微弱的阳光,又恢复了以往和善干练的模样。 天气逐渐转凉,有些怕冷的学生早早就穿上了羽绒服,江九九照样奔波在画室和教室和宿舍之间,日子过的简单而温馨。 等到真正接触到他们家大神之后,才发现,他有多忙。 每天除了上课,还要被拉去参加一些活动,双休的时间基本就泡在了实验室里,就算呆在景苑,开门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书房里捧着电脑盯着屏幕,依稀能看见俊挺的眉毛,长长的睫毛下投的阴影、神情认真而又专注。 每次江九九总能感受到心口涨的满满的幸福感,幸福的让她有一丝害怕。 叶旬扭头,不经意间看到旁边站着的人影,微微挑了挑眉毛,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看着她呆头呆脑的样子,伸出手向她招了招:“怎么站在这里?” 江九九挠着头傻笑:“啊,我忘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给你的考卷,写完了吗?” “什么考卷?” 她仰头故作疑惑的表情。 他低头,望着她那一双琉璃的眸里却似有淡淡光华流转,声音清浅而动听:“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们之前的约定就作罢了。” 江九九瞪眼,半晌泄气道:“知道啦知道啦。” 想起他答应她考完四级就带她出去约会就忍不住裂开嘴角,笑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 叶旬失笑,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如果现在再不催着她看书,等到考四级的时候赶上期末考,月底考试一多,肯定就会开始熬夜,说不定就把考四级的事情扔在一边。 江九九摆摆手,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就冲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抱了一堆,画室的小板凳小桌子进来。 冲着叶旬,腼腆的一笑:“我觉得,看着你写作业比较有动力诶。” 说完在他的柔软的背上蹭了蹭,叶旬扫了一眼,原本就不大的书房,此刻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还有一把小椅子安然的放在他脚边的位置,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怕他一脚踹走,忍不住笑了笑,索性随着她闹去了。 很快,两个人都进入了状态,谁都没有在说话,都在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等他看完了今天该看的论文,一低头却看到坐在脚边的江九九,晃着小脑袋,在草稿纸上划着什么,虽然态度上看起来依旧认真,但一看就是不务生业的样子。 江九九此刻正被一长串的阅读理解给难住了,看到小蝌蚪似的满叶的英文字母,泄了气,抱着再难也要读下去的心思,磕磕巴巴的看了一遍,果然——还是看不懂。 习惯的抓起旁边的草稿纸,在旁边的空白的地方写着他的名字。 突然,一双手臂横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捏着她刚刚写的一串名字。 江九九一时不察,竟被他拿了去。 叶旬看了一眼纸上写的东西,好气又好笑道:“你个呆子,写我的名字就会做了?” 第150章 江九九回头,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当然。“ 他清澈的眸子望着她,仿佛在思量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江九九指着上面一笔一划的字迹,认真的解释:“写试卷就是要心静对不对,写你的名字的心就容易静下来了啊。” 她看到他好看的嘴角扬了扬,眼里有细碎的笑意,随意冲着她招了招手。 江九九颠颠儿的跑过去,欢喜无限眨巴眨巴着眼睛。 叶旬伸出一只手,拂开她脸上的碎发,顿了顿,指着前面的一面选择题。 “你这题做错了。” “这题也错了。” “还有这题。” “最后几题都错了。” 江九九愣愣的看着从他绯红的嘴唇里吐出的话,嗓音依旧清哑,就是这样寡淡的语气,每说一句,她的脸上就会变得愈来愈红,腾地的一下红了一片。 最后,他扫了一眼已经羞愤欲绝的江九九:“写我的名字就是巧妙的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 江九九原本低着头,听他这么一说,立马蹦起来去够他的习题:“我,我好久都没看英语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做,错的多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嘛。” 他高高扬起下巴,修长的手指捏着的试卷就在她的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每次都在快要够上的距离的时候就会猝不及防的拿走。 江九九一滞,求饶的仰视着他,却看到他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那样温暖,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那正好,给你了,我也不用写了。“ 江九九偏头,故意不去看他的脸。 叶旬失笑,看着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江九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她旁边,一把拉着住她的手。 江九九以为他要哄她,任由他拉着她,没想到一坐下来,就听见他平淡的语气:“第一题,应该选a的这个是固定搭配,记好了。” 他一只手支起脑袋,在旁边的试卷圈圈画画。 “再来看这一题,翻译一下。” “呃.....李老师说第二天的实验课课程...” “时态。” “不对。” “继续。” “又错了。” “继续” “错了” “被动语态,你有没看清题目。” 他的语气越来越凶悍,连口气也变得越来越生硬,江九九一滞,在他越来越冷漠的表情下,越发的紧张,到最后就没几个答对的。 她都已经不想再写了,什么嘛,就是不停打击别人的自尊心,选对了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说出个缘由? 原本,还因为他青草微雨般的气息就在她的鼻息处,正是少女怀春,心神荡漾的时候,一听到他开口,那一丝的旖旎的念头荡漾无存。 没想到叶旬教她英语的时候居然这么严格,简直就是灭绝师太的级别的,一但发现她说错了,毫不客气的指责,错了多了还会拿手里的签字笔去敲她的头。 可她看着他那张华光潋滟绝美的脸,陡然上升的一把火气,瞬间灭掉了一半。 无力趴在桌上,耷拉着脑袋,她知道下一题,她又错了,可又不知道错在哪儿。 “江九九。” 他又敲了一下她的头。 江九九抱着头,不言语。 这时候,叶旬终于察觉出她怪异的态度。 放下讲了一半的试卷,无奈道:“你怎么了,饿了?” 江九九抬眼,半晌,忍不住委屈道:“你太凶了。” 他看着她半红的眼眶,抱着头,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儿,想起刚刚有些恶劣的态度,心中不由得充满怜惜,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脸,滚烫的指尖细腻地摩擦她的柔软的脸颊,指下的肌肤泛开一圈红晕,他轻柔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 江九九只见他眼里星星点点的光华,亮得她的心怦怦直跳,也顾不上难过伤心的心情了,瞪着他绯红的唇角凑近,冰冰凉凉的贴到她额上,那一刻,她只觉得额上想被人烙了印一样的滚烫, “你......” 还没等她说话,他的性感的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唇上。 “是我不好。” 江九九一滞,他的手抚上她的肩头,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在夕阳的微红的天幕下,不知是谁羞红了脸颊,那几朵微动白色的云朵,是不是也藏着温柔包容,时光荏苒,那些美好的记忆,留在心底,不知道在岁月的洗礼后,成就了谁的心魔。 两个人都没有了写作业的心思,江九九干脆提议去食堂去吃饭,说起来他们也有好几天没有一起吃过晚饭了,很多时候叶旬晚上都是呆在实验室,偶尔一起吃饭也是从食堂打包回来吃,算起来他们就没有在食堂吃过饭。 江九九收好东西,叶旬已经站在门后,江九九急忙走过去,学着在宿舍里面早起赶教室的一样。 鞋带也不系了,走两步,就这样歪歪扭扭穿好了,连书包也是,关上门了走两步才随意的拽了一下。 她平时随意惯了,这些举动慢慢习惯的展现出来,叶旬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他弯下腰,曲了膝盖,灵巧球场的手指,拽了拽她的鞋带。 江九九从来没想过他还会这些事情,呆了片刻。 还没等她继续反应过来,他已经站起身来,扭正了她的小书包,顺便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 叶旬摇了摇头,很明显感觉她走在路上的脚步,欢快了不少,他居然还能找出一点节奏,微叹一口气,实在想不通这孩子多变的心情是有多莫名其妙。 按照习俗,他们都在一起有段日子了,早应该请吃饭了,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比较忙,又到了月底,猴子他们约莫钱包是到了月底见了光开始撺掇着让叶旬请客,给叶旬打了一个电话,暗示意味十足。 江九九这时候刚好在叶旬旁边,叶旬顺便让她问问他们舍友有没有空,那就择日就不如撞日了。 剩下两个人倒还好,因为双休,基本上都没什么事,只是赵子岳,她想了想,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只是电话打了两三遍,都没人接通。 江九九也没多想,给她发了一个信息,就拉着叶旬急匆匆的赶去吃饭了。 第151章 华府。 华府位于本市最南边的一个高级餐厅,没有别的高级会所乱七八糟的服务项目,只是专注于精品膳食的一个餐厅,即使这样,因为它的会员制,一般人也进不去。 赵子岳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倩说的陪她表哥当个女伴,随意的吃个饭,竟然是出席这种场合。 她从小就在农村里长大,刚上大学的时候已经觉得宿舍条件已经很不错了,渐渐的在城市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刚入学校的她眼界是有多小。 虽然之前答应了王倩,心里虽然隐约的感觉她的目的不单纯,每次王倩给她的感觉像个绵里藏针的笑面虎,犹豫的看着她送来的这些漂亮的衣服—— 第一次穿上漂亮的礼服和高跟鞋,看着镜子礼貌的自己的时候,她原本有些退缩的心理又变得复杂起来。 王倩的表哥王磊算是个小官二代,从小王倩妈就她离婚了,一直把她扔在在姑妈家,虽然她表哥算是个不学无术的,可这么多年就和这个表哥最为亲厚。 前段时间,那群公子哥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搞个聚会,又不是正经聚会,王磊和之前的女朋友刚分手,缺个女伴,问她有没有合适女生,王倩就打发赵子岳去了。 王磊开的是一辆特别骚包的跑车,虽然没有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只是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路上远远的停下。 但赵子岳一路走来,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整个人自信了不少,尤其是那群人在看到她上了那辆超跑后艳羡的目光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类似从来没有过的优越感。 跑车飞快的在城外的道路上疾驰。 王磊一边若无其事的打量着旁边坐着的女生,其实女生打扮起来哪有不好看的,只是眼前的女生太过于羞涩和扭捏了,平时见惯了浓妆艳抹的大胆的,此刻难得来了一个清粥小白菜突然感觉也挺有胃口的。 其实王倩的长相本来就很不错,王磊长相竟然有七分似王倩,只是多了几分男人的阳刚之气,倒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似的。 他一手随意的扶着方向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着话,毕竟是情场上的老手,很快逗得腼腆如赵子岳也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他的模样本来就生的好,再加上身上和学校里的学生完全迥异的气质,看起来成熟又有韵味,散发着成功男士的气度,说话幽默又风趣,一副小言里经典的男主样,像赵子岳这种还没出校门的小姑娘正是充满幻想的时候,不胡思乱想意淫一下是不可能的,连原本是替王倩办事,肯定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坏事的一点防备也逐渐的消失了。 不过她还真的是误会王倩了,这次她的目的要简单许多,一来,她知道自从上次在警察局还有晚上草丛的事件之后,他知道叶旬一直在查她,她现在一直安然肯定是没查出些什么。 她的动作一向隐蔽,要的就是就算失败也不能被查出来,连帖子的发表什么的都是在网吧里,信息传递也都是用的废卡。 所以即使知道是她做的,叶旬没有证据,依旧动不了她。 只是赵子岳,她刚入学校不久小地方出来的学生,心思单纯的过分,其实根本不知道像助学金之类的补助申请,只要满足条件都会发放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学生会会长替她走后门。 她不知道这件事能瞒多久,赵子岳是不是永远不知道,本来是想,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要下水都是一起淹死的人,不怕她往外乱说,可再加上最近一脸悔意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怀疑,就算她不知道那件事,就算她也参与了,是不是会还把她供出来。 想到这里她干脆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她表哥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的,就算不学无术但撩妹的本事很有一套,她就不信像她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女生能够经得住诱惑,肯定会被他表哥吃的死死的。 很快车子停在了饭店门口。 早有小侍候在门口,礼貌的替她打开车门,当她的高跟鞋落在红地毯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然,她感觉就和做梦一样,只能在电视剧里才会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王倩预料的不错,赵子岳确实有被这里所有的一切给惊艳了,原本脑子还在发憷,从来没穿高跟鞋的她,走在红毯上还有些别扭,一个不小心,身子一载,一只手臂已经横了过来,牢牢的扶住了她。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人脸,撞上他露出温柔的笑容的时候,心脏奇异的快了好几拍。 走在走廊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精美的装饰,赵子岳跟着王磊眼睛不敢乱瞟,到了走廊的尽头,王磊推开门。 里面的包厢里已经坐了一排的俊男美女们,门一开大家都回了头,有人嬉笑道:“王少,来的迟了一会儿得罚酒啊。” “这是自然自然。” 王磊笑着随意应了几句。 这个时候不停的有人站起身来和王磊打着招呼,赵子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有人把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只能故作镇定的微笑。 房间里的气氛一直都很热闹,明显王磊在这一群人里身份还是很出众的,一路走来都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酒席是传统的中式酒席,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几张皮椅,几个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这话,王磊倒也表现出一些绅士风度,怕她不熟悉这样的场合一直都有小心的提点一直都没冷落她。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基本上周围的皮椅上已经坐满了人,有人还站在旁边,愣是就没人敢坐在桌子上。 赵子岳不知道他们平时吃饭的习惯,也不敢多问。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几个四十几岁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士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还走过赵子岳的旁边,随意的飘出的几句英文,和唇齿间的儿化音,让赵子岳觉得这个人的身份有些不简单。 第152章 她没料到刚刚还体贴温柔的王磊,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扔下她已经率先走了上去,冲着被人群包围里的人不住的点头示意,看情形是准备和他说几句话。 那人似乎没有理他,脚步顿了顿,毫不客气坐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本来赵子岳还觉得这人真没礼貌,让人等了这么久,一来就是直奔主席的位置。 没想到,周围的一群人看他坐了下来,一副很自然的态度,甚至这个时候才一个个的入了席,这时候她才察觉原来这多人都是在等他一个人。 周围的几个类似保镖之类的人,也不见离开,直直的站在了背后。 可能是周围站着的几个彪悍的保镖的缘故,气氛有已然不复刚刚的热闹。 赵子岳乘着吃饭的空气偷偷的看了一眼男子的容貌。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帅归帅,可这个世界上长的帅的帅哥多了去了,连他们学校就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学生。 但比起那种青涩的帅气,对面坐着的男人,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像是很多很奇异的特质融合在一起。 就连身边坐着王磊也被比了下去,和她平时接触书生气的男生,完全不一样。 他的长相有些妖艳而极具侵略性,但周身的气质内敛硬生生把几分艳色给压了下去。 她从来没想过喜欢这样的男人,毕竟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太高不可攀了。 她心里胡乱的评价着,听着耳边的女伴不停的再说最新款的衣服,最流行的妆容,对面那些年轻漂亮的脸庞,心里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她眼里,不但是这里坐的人各个气度不凡,连周围一室一物都有着说不出的精巧,就连摆着的餐盘都被灯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不会儿就有侍从走上前来,带着白色的手套,穿着整洁的礼服,缓缓的推着,翻转。 曲瓶,流畅的线条,在灯光下闪烁着是恰到好处的光泽感,仿佛精美的工艺品一样。 侍从轻轻的摇了摇,手握住瓶尾,全方位展示了一番。 往前举了一些,王磊附在她耳边解释:“这是hennessy,可以根据挂杯和瓶口的地步分凹陷度可以简单的评鉴红酒的等级。” 赵子岳点点头,看不太懂。 不过喝酒还能喝出这种气度来,算是头一回见,印象里面村里的酒席菜上完之后,喝酒,好一点的都是拿塑料杯子,有的人家干脆就是拿着碗。 那些男人们喝酒喝的也都是脸红脖子粗一喝高兴了什么丑态都现了出来,哪有像这些喝酒一样像一场优美的表演,微微晃动着酒瓶,觥筹交错间发出清越的声音,就连那酒水放在那晶莹剔透的杯子里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吴靖斜靠在椅子上,嫩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摸索着酒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给他敬酒,谁敬都碰碰杯,一圈下来了,半杯小酒里还有些剩余。 但敬酒的半点也不含糊,基本上都一口闷,赵子岳虽然生在农村,中国的一些酒桌文化到哪儿都一样,看为首的男子的眼神越发的古怪,毕竟一桌除了她是个学生看起来都像已经步入社会的人士,大部分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没道理会对一个同辈的人这么客气。 “这是最新鲜的澳洲龙虾。” “这个是日本空运的三文鱼片。” “你再尝尝这个。” 酒桌上,王磊虽然一直在和旁的人寒暄,也没太冷落了赵子岳,时不时的给她夹了几道菜,赵子岳也就真的只吃他夹过来的菜,桌子上那些食物都和她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都是长长的须长长的须,硕大的身子,已拔开的硬壳,洁白柔软的虾肉,冰块撑的底,加上几叠子散发着奇怪香味的调料。 甚至还有一些血淋淋的不明物,看着周围一群女生举止优雅的吃饭,为了避免尴尬,她就一直不停的喝面前的果汁。 酒过三巡。 吴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懒懒散散的姿态。 轻轻吐出一口浓烟,烟雾迷蒙了他的五官。 “傅老最近身体可好,前段时间听说他老人家有些头疼。” 一个坐在吴靖不远处的男人举了举酒杯,殷切的开口。 吴靖闻言朝他看去,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睛里有了冷意:“下面的人有些不太听话,老爷子操心了,自然犯了头疾。” 那人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态度,悻悻的举了杯,尴尬的一笑也就坐下了。 “这次,难得来一趟b市,是公干还是私事儿。”没过多久就又了一个人站起来,完全没有被之前的一人所影响,脸上挂着亲热的笑容。 “都有吧。” 他把最后一口酒饮尽,极有眼里见的侍从上前一步,刚欲举杯,吴靖一挥手,那人就往后退了一步。 此言一出,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有了计较。 赵子岳几杯水喝下去肚子涨了不少,附在王磊耳边说了一句,就缓步离了席。 在外面的洗漱台上,她研究了很久,才打开水龙头,那温热的水珠铺在她的手上,她抬眼她愣怔的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明昨天她还在为自己的学费计较没想到今天就能来到这么高档的会所,第一次感受到人生而人却不同为人生的悲哀。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旁边的手机响了好几遍,她都没注意到,直到旁边一个好听的男人提醒道:“小姐,你的手机响了。” 赵子岳,小声的道了一声谢,一抬眼看到的居然是之前坐在首席的男人,惊讶的微微放大了瞳孔。 “还在上学?”吴靖一边洗手一边随意的问了一句。 “嗯,就在g大。” 赵子岳小声而腼腆的低低喃了一声。 吴靖低头扫了一眼她收起的手机。 上面署名为来自江九九的未接电话的字样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赵子岳不该说些什么,微微侧侧身子就逃似的走远了。 灯光下,一双漂亮的眉眼微微上调,细长的眼睛下妖冶的瞳孔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 “小九,我来了。” 第153章 就在他们出校门的空挡,纪嘉佳在qq里面给江九九发了几条信息,江九九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也就是问他们学校传媒专业考研的事情。 这会儿朱梦元他们几个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江九九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不是应该也叫上纪嘉佳。 自从上次在qq和她说过她谈恋爱了之后,她就一直吵着闹着非要过来看看,说是时间过了这么久都忘记叶旬长什么样儿了,但因为彼此都忙,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两个学校虽然在同市,距离还点远,江九九有心叫她过来吃个饭,她很遗憾的表示晚上零时有事来不了,一个劲儿的倒可惜让江九九下次一定补给她。 江九九最近心情可好了,也不管她说什么见色忘义之类打趣的话,说什么都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直接奔着八零小厨去了。 这里的老板大概已经认得他们了,见她们一群人一起过来,远远的就招呼着。 坐的还是上次的包厢,江九九旁边的座位已经顺气自然的变成了叶旬专属。 朱梦元觉得江九九是个很神奇的生物,从一进来到结束完全没停过,哪像一般的女生在男朋友面前装作很含蓄的样子,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她瞅着都些惨不忍睹样儿,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江九九正埋头苦吃,听见旁边的朱梦元一直在咳嗽,还一直给他使眼色,好不容易分出一点注意力,仰头鼓着腮帮子活像个喜感的小仓鼠样儿,瞪着两个迷茫的大眼睛,想说什么。 嘴里含糊不清,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吃的才好心的提醒道:“梦元,你是不是嗓子不太好啊,梦元你多喝喝可乐。” 朱梦元看着她一脸关切的天然呆样儿还能说什么,接过她递来的可口,小口的喝了几口,索性也不去管她了。 几个男生因为叶旬的关系,都见过几面加上也一起过饭,几个人都没有之前的局促。 朱梦元原本正在和迟远咬耳朵,正说到兴致处,猛地看见旁边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了过来。 她还在想这是谁的手这么好看呢,沿着手看过去,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愣愣的把旁边的纸巾递给叶旬。 平时叶旬什么态度,什么样子,阮子君她们不清楚也就罢了,猴子他们一个宿舍的清楚的不得了,从来没想过这样矜傲的人谈恋爱会变成什么样,就连一些情侣之间随意的举动在他们看来都有些不太习惯。 于是一个个看热闹看的起劲儿呢——他修长细长的手指捏着纸巾就凑过去,江九九极其自然嘟了一下嘴唇,他就一手扶着她的下巴,擦了擦嘴巴的油渍。 完了还有心思在她面前吃的乱七八糟的碟子收拾了一下,猴子看着他白皙的手指还捏着油腻的餐盘,甚至都有些痛心疾首。 “你怎么勾搭上我们家老大了?” 猴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江九九开口。 “啊——” 江九九这段时间不管认识不认识的,谁来随意搭着话反正就那么几句,就和天气怎么样,吃了没一样,都快变成了日常的打招呼了。 想也没想的说:“死追烂打,不要脸就行。” 猴子闻言愣了一会儿:“啊。” 江九九一抬眼就看到叶旬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疑惑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臭不要脸。” 叶旬居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江九九自己说没关系,听着他这么说倒也些不乐意了,撇撇嘴。 那人看着她一脸不忿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那明晃晃的小酒窝格外的撩人。 菜很快就上齐了,江九九自己吃还不忘照顾自己的舍友,捡了好几块排骨给阮子君。 “小九,你怎么不给叶旬夹一块?” 叶旬现在就是阮子君的男神,她看叶旬一直没吃什么,基本都在照顾江九九,心里的天平已经倒了一边,立马有些不忿起来。 “这人挑食,不喝汤。” 江九九的头继续埋在碗里,乌拉乌拉的说着。 “我什么时候不喝汤了?” 叶旬又在他自己的碗里添了一勺,递过去。 “嘿嘿,谁让你不吃里面的竹笋。” 江九九干笑了两声。 “那你以后,所有鸡肉鸭肉外面的皮自己吃。” 叶旬低头,又从她的面前把汤收了回去。 江九九赶紧住嘴,她最讨厌吃外面的那层皮了,她觉得很恶心,吃起来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每次吃饭都是 挑出来给他吃,没想到这会儿叶旬还有反怼他的一天。 “我没说我喜欢吃外面的皮,我只是不讨厌而已。” “那行呗,我这不是觉得浪费嘛。” 说完她还讨好似的看了他一眼。 叶旬无奈的扯了下嘴角:“你少喝点,晚点还有水果呢。” 江九九喝完最后一口,打了一个神气而响亮的饱嗝,顺着话点点头:“我留着肚子呢,放心吧。” 叶旬已经无奈了,叹了口气,已经很习惯的备好了健胃消食片了。 “小学妹,你吃这么多,肚子不难受吗?” 猴子看着叶旬对江九九重视的态度还有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有些啧啧称奇,就忍不住想逗逗江九九。 “没事儿啊,我都有做运动的。” 江九九这会儿吃饱了,也分出点精力和他们聊天了。 “你一个做运动还是拉着我们老大一起?” “有空当然就一起做啊。” 江九九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你们一般都是晚上做还是白天做?” 猴子这会儿已经很努力在憋着笑了。 “看心情啊,高兴就白天做,晚上也行啊。” 江九九觉得,猴子问的问题就和白痴一样,做运动还得分个白天晚上作甚,不都一样。 他们俩的对话一群人都听着呢,也就旺旺有些疑惑之外,几个人都捂着嘴笑呢。 “哈哈哈!叶旬,你捡到宝了。” 猴子笑的上气不接不接下气,一副不行了不行了,再笑就岔气了表情。 “我说错什么了吗?” 江九九抬头,望着叶旬,面露以后,叶旬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没错,他们不纯洁。” 眼里隐约也有些了笑意,如黝黑的瞳孔里像一碗煮沸的焦糖。 第154章 自从上次的聚会过后,王磊还真的对赵子岳起了点心思。 主要是他闲的不然他还看不上赵子岳,这样的女生可比他之前的女朋友好糊弄多了,之前的女朋友一些平常的包包,口红还真看不上眼,赵子岳不一下,随便送点什么就开心的不得了还有他们那个圈子的女生没有的腼腆和害羞。 平时对付女孩子的那招就照样套在赵子岳身上,又是送花送口红送衣服的,赵子岳不知道这些值多少钱,但她也不笨,她会上网查一下牌子,多少钱一下就了然了。 她对王磊有多少情谊她不知道,可那些花,那些甜言蜜语说的她还真的挺动心的,至少她和这样男生在一起后,这些东西还能卖不少钱,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一个在后面穷追猛打,一个半推半就的受了,没过几天,赵子岳就沦陷了。 这天王磊的车正停在校外的小路上,赵子岳刚好打开车门,旁边还停一辆车。 王磊看了一眼车牌,略一思索,想起了什么,急忙下了车。 赵子岳跟在他一起下了车。 王磊先是客气的敲了一下车窗,半晌没动静。 他还以为认错了人,车牌号就错了,尴尬的准备抬脚欲走。 赵子岳虽然和王磊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平时王磊带着她也没少出入过高端的地方,渐渐的对车也有了一些了解。 她端凝着,面前的一辆黑不溜秋的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高档货啊。 王磊要是知道她这样的心思肯定得吐血,那可是phaeton! 而且还是顶级标配,这车他也买的起,但他有钱觉得也不会买这样的车,太低调了,真要是不懂车的看也就二三十万的货。 车里的人,慢慢推开了车门。 几个路过的人纷纷侧面,只不过是男人的长相太引人注目了,主要这样的气质在一群学生面前太过出众了,就算穿着简单的休闲服,竟然有种妖气冲天的感觉,给人有种隐隐的压迫。 虽然上次也就匆匆一别,赵子岳还是一眼人就看出了上次再聚会上的男人。 “靖哥。” 王磊上前一步,吴靖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赵子岳,随意的接过王磊递过来的烟。 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赵子岳还真没见过几个男人抽烟能抽的这么好看,他两只郁葱般的手指随意夹着一根烟,眉头淡锁,烟雾朦胧间,那桃花眼微微向下,长睫下看不清他的眼睛,周身仿若自带光芒。 “靖哥,你在这里是?” “找人。” 王磊察言观色的注意到,似乎吴靖的注意力一直似有若无的放在赵子岳身上,还以为他有些别的心思。 对着旁边的赵子岳使了一下眼色:“这是,靖哥。” 赵子岳轻轻叫了一声,又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他身后。 “靖哥,找谁啊,说不定小弟还能帮帮忙。” 王磊说完,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心思千转百回,只见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刚走出来的一对学生情侣身上。 不禁笑了笑,以前就听说这位太子爷,女人换的勤快,但都不长久,感情这次是专门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来了。 神色暧昧的凑在他耳边:“看上哪个,小弟帮你牵线。” 吴靖笑笑,含糊的点点头。 他的目光凝滞了一会儿,低头,把抽了一半的烟扔给王磊,王磊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接着他的眼,叼在嘴里继续抽了两口。 赵子岳真的不想这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多呆。 之前,王磊来找她,她巴不得有人看到,可是现在门口站着了两位人物,先不说王磊本身就不错的样貌,旁边的那座尊神,刚出来没多久就有不少女生过来搭讪。 被这样两个样貌不错的男人包围着,就算没有周围的八卦群众想象的二男争一女的戏码,但也足够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了。 可她一转头,江九九和叶旬从校门口出来,莫名的感觉有些心虚。 江九九拽着叶旬的袖子,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指着路边的一家店,似乎是在商量晚饭吃什么,脸上是一脸的兴奋得不行的表情,旁边站着的叶旬没什么话,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的,一直在听她说什么,只是在过马路的时候稍稍提醒了一下。 “靖哥?” 吴磊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下是一闪而过的悲伤的情绪。 “你忙吧,我自己转转。” 王磊还欲说什么,吴靖已经摆摆手,上了车。 “靖哥慢走。” 王磊赶紧低头,帮他带好车门,目送他的车开远了,才对着旁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赵子岳开口:“我们也走吧。” 毕竟王磊和她相处有一段时间,就没发现她对哪个人这么恭敬过,这时也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刚刚那人什么来头?” 王磊笑笑,倒也真的开口解释了一下:“这个人来头可大了。” “官二代,富二代?“ “要是官二代富二代也就算了,人家这是黑二代。” 赵子岳瞪大了眼睛,愣是没看出来,刚刚那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是个混黑社会的,她对黑社会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十年代那会儿纹着花臂,光着上身,拿着刀陈群阶段的拉帮结派的混混的阶段。 “那不少流氓吗?看起来不像啊。” 她想着就这么问了出口,王磊扫了她一眼:“也算是吧。” 吴靖架着的车,行驶在高架上。 阿杜都快急死了,一路上疯狂的给吴靖打电话,这是b市他初来咋到,哪儿来命能自己随意出去乱逛,而且愣是一个保镖都没带。 “老大——你快回来吧,你在哪儿我派人去接你。” 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阿杜快速的说着,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联系下面的人,观察手机定位。 “不用,我直接去酒店。” 阿杜听着“嘟嘟”响的忙音,看着上面显示的通话结束,他是摊上了一个多任性的主子,上面的人可以上面都不管,但他不能随着主子胡来,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忙着在附近的酒店布置人手。 酒店的客房里,面前的办公桌上,一叠厚厚的照片横七竖八的摊开,画面里,不同时间不同场合,却出现着同样两个人,江九九和叶旬。 第155章 最上面的照片还是最初军训的时候拍的集体照。 一个个穿着迷彩服,带着歪歪扭扭的帽子,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吴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小的江九九,顶着太阳,皱着眉头一副煎熬的不行的样子。 阿杜自顾自的打开酒店的房门——微微有些惊讶,他们家老大回来的这么快,不过就看着半躺在沙发上,庸庸懒懒的吴靖,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不动声色的站在后面。 吴靖的双眼微微眯起,歪在皮质的沙发上,黑发吹额,毛衣柔软,修长的腿晃晃荡荡的,漂亮细长的手指捧着照片。 阿杜安静的看着他,一张张翻着手里的照片。 ——江九九负重跑的时候,气喘吁吁,脸蛋红红咬牙坚持的样子,还有一脸不忿和教官顶嘴的样子。 他的唇边的是隐约的弧度——可以想象,像她这样软软糯糯的性格,被惹毛是有多么不容易。 吴靖手指僵了僵——下一张是,她和一个男生手拉手在学校里游荡。 似有若无的笑容渐渐敛,浓密额睫毛轻轻的扇动着,嘴角依旧上扬,却是染上蜜汁一样的冷意——那双人照片的影像如一个会发光的红色小火苗似的他黑亮的眼睛里跳动。 还有里有叶旬背着江九九的照片,她趴在叶旬的身上两条小腿晃得起劲儿。 还有她偎在他怀里仰头和他接吻的…… 吴靖拿起其中一张——她大大的笑容,脸上明媚的而幸福的表情,他就是觉得这个表情怎么看怎么碍眼。 端凝着照片里的两个人,吴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生比他相信中的还要优秀。 叶旬—— “你觉得这个男生长怎么样?”吴靖扬了扬手里的照片。 “呃——还行。” 阿杜先是一愣,问他一个男生长的怎么样,他又不是他那个倒霉催的变态叔叔还喜欢男的? “比起我怎么样?” 阿杜这会终于知道,他们家主子这是嫉妒了,生气了,擦了擦汗,结巴道:“当然,没有老大好看。” 吴靖笑,笑意没有直到眼底——他伸手撕开,照片中原本紧挨在一起的两人瞬间被分开,叶旬的照片被他随手丢进垃圾桶。 阿杜跟着吴靖六七年也算是身边的老人了,可这么多年愣是没摸清楚他主子什么性子,可他知道他这主子性子比谁都别扭,那张比小姑娘还娇媚的一张脸下是藏着多么阴毒的手段,不然他也不可能安然的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老大——这个男生要不要处理。” 阿杜心思翻涌,想起他主子平时的手段,还真说不定能下狠手。 “不用。” 阿杜有些意外,还是点点头。 “她还小,愿意玩就让她吧,迟早会是我的。”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让阿杜身体剧烈的一震,就知道他老大没这么容易好说话。 吴靖慢慢收拾好她的单张照片,吩咐道:“放到保险箱里,和之前的一起写上日期。” 老六在外面敲门—— 吴靖,沉声说了两个字:“请进。” “老大——盛世的老总刚刚打电话了,约你吃个饭。” “什么时候?” “他说看您。” “晚上吧。” 吴靖和老六说完话,扭头扫了一眼阿杜。 “阿杜,你查一下这个叶旬,彻查,三天内给我。” “还有,那个叫王倩的。” 江九九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迎新晚会,前两天看到学校的通知,激动了一晚上。 主要是高中的时候学习学死了,秦穆穆平时管的也挺严,就没正儿八经去看过一次现场。 其实原本开学是有迎新生晚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奇妙的没了,眼下就快到了元旦,突然要搞一个迎新晚会,也不知道是迎新生还是迎接新年,江九九也不管,反正有晚会看就行。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九九路过教学楼后面的一块空地,远远的看着几个工人在搭建舞台,不敢走近也就远远呆着。 一个中年男子还冲江九九笑着打招呼:“今晚你要上台表演吗?” 江九九笑的眉眼弯弯——用力的摆摆手,小声的回应:“我是观众。” 中年男子笑笑也没当回事儿,就是难得看见一个小姑娘看施工还能看这么久的。 江九九看了一会儿就跑去画室画画去了,心里却惦记着,晚会七点开始,早早吃完了饭,就拖着几个舍友,在晚会前开始两三个小时前,几个人一字排开占据了有利的地形。 叶旬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迟远脱了白大褂站在门口问他要不要去,他正在抓着一个小白鼠边解刨边记录数据,头也不抬的说:“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江九九原本是给叶旬迟远还有猴子一个宿舍的留了座位的,给他们家大神发信息又没有回复,只看见迟远拎着一小盒小蛋糕匆匆赶来。 江九九昂着头左顾右盼愣是没看见叶旬,吸了吸鼻子问道:“叶旬呢。” 朱梦元正在小口小口的吃着迟远买的提拉米苏,上面的巧克力里削沾染到了她的鼻子上,迟远正匆忙的掏口袋给她擦擦,目光柔情似水,一脸的宠溺。 江九九看着旁边体贴的迟远,心里酸酸的。 看着朱梦元的小蛋糕,心里酸酸的。 她继续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叶旬呢?” “他还在实验室呢。” 这时候迟远才反应过来,回答道。 “小九,你怎么了?” 江九九不住吸溜着鼻涕:“这儿太冷了。” 朱梦元颇有些赞同的点点头:“对的,怎么也不在室内搞搞,这么冷的天还做外场,不知道怎么想怎么想的。” 迟远闻言一把抱住朱梦元:“这样还冷吗?” 朱梦元埋在他的怀里,什么话都说不口了。 现在都已经快到了一月份了,温度已经开始向零点逼近,江九九之前穿着一件短款的呢大衣还不觉得,现在一坐就一个小时,渐渐的有些扛不住了。 阮子君看不得她一脸苦兮兮的表情——一把手里抱着焐热的保暖杯递了过去,故意不去看她感激和讨好似的表情。 第156章 江九九喝了一些热水,感觉好多了,可热水喝多了就导致——膀胱有些涨涨的。 “小君——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着坐啊,我马上就回来。” 阮子君点点头。 一接过她的保温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她买的保温杯是军用啊,一次可以倒一升半的水。 这死孩是什么能耐在短的时间居然能喝这么多,牛饮都没她厉害,怪不得——去上了厕所。 江九九不太认识路,就一条路走到头,回来的路也好找,可找了半天还没找到厕所,肚子憋得有些难受。 “同学,请问你知道最近的厕所在哪儿吗?” 阿杜原本就跟在吴靖的后面,可他们家老大这步伐他完全跟不上。 明面上说好听点他是个保镖其实干的都是操心的老妈子干的事儿——他这次学聪了明,不去管他们家主子往哪儿跑——干脆找到了江九九,反正他主子来这里就是找她的。 “叔叔——” 阿杜这一回头把江九九吓了一跳,小小的哆嗦了一下,小声的改口。 她一直以为学校里都是学生,就算平时也能看到一些社会人士也没放在心上。 原本对陌生人的人防备之心顿时警铃大作。 阿杜看着她一脸防备的样子,苦笑,她长的有这么可怕吗?又想起他刚刚的称呼,自顾自的重复了一遍:“叔叔?” 明明他比他们家主子也没大几岁就被叫成叔叔了? “我问问别人吧。” 江九九逃似的跑远了。 “小姐,厕所就在你旁边啊。” 阿杜也扯着嗓子在后面叫道。 “谢谢。” 江九九闻言脚步一顿,旁边还真有个厕所,头也不回的说了声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脸上有点刀疤的就想起那些混社会的凶神恶煞的混混们忍不住心里犯怵。 诚然——阿杜还真是混社会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有了深深的疑惑,他有这么老吗? 一道黑色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身后,他下意识的掏裤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按了下去。 阿杜大骇,就在停顿的几秒后,瞬间反应过来,惊喜的出声。 “主子。” “刚刚有两批人跟踪,我甩掉了。” 吴靖看了一眼江九九消失的方向,淡淡道。 “那我派点人手过来。” 阿杜低头——这都没发现的了是他的失误。 “不过十个人,不成气候。” “是。” 阿杜的话音刚落,就从后面进来几个人。 看起来打扮都像个学生,眼神有些不太正常,阿杜皱了皱眉头,已经很警觉的向着后面的出口走去。 后面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跟了上去。 江九九刚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刚迈出一步,感到眼前一黑。 嘴巴被人捂着又被人拽进了女厕所——她想大叫,叫不出来,手足无措的的僵硬着身子,一双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慌。 这时候她满脑子她怎么这么倒霉,三天两头的有人找她麻烦。 “别动。” 清冽又低沉的声音,那样的好听,她瞬间想到了叶旬。 还以为他是和她开了个玩笑,任由他带着她进了女厕所。 “啊——” 女厕所没人,江九九一扭头就看了一个男人,比叶旬还高了一个头,一把,把她抵在后面的墙壁上。 她低低叫了一声,那人已经眼疾手快的再次捂着她的嘴巴。 “我不是坏人——” 吴靖无声的口型对着。 江九九无法,只得点点头。 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有好奇有莫名就是没有恐惧—— 吴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见她乖巧的样子——半边嘴角挂了一丝淡笑。 江九九看愣了——面前的男人长得可真好看啊,比她见过所有的女孩子还要好看啊—— 那细条的桃花眼,怎么看都觉得勾人,那低头轻轻一笑的回眸,怎么看都觉得妖孽。那吹弹可破般的皮肤,怎么看都觉得撩人。 所以,吴靖说她不是坏人——江九九是信的,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于是,啥也不说,也很自觉的什么都没问。 吴靖看着一脸呆相的江九九,面上是一派的淡然自若的笑容,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有多激动——惦记了十几年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双手都在微不可闻的颤抖着—— 他双眼微微眯起,目光留恋在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面对冷冰冰的照片和视频了,他甚至有些把持不住的想要用手去戳戳面前人的脸,看看是不是真的。 手刚一伸出来,立刻反应过来,硬生生的又在半空中折了一个角度。 江九九缩缩脑袋——虽然她觉得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应该不会是个坏人,但凡是无绝对——因为她总觉得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啊,就和猎人锁定目标似的。 吴靖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慢慢的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解决了。” 是阿杜给他发的信息。 “没事了,放心吧。” 吴靖的又恢复了温柔和煦的神色,带着淡淡的安抚。 江九九松了一口气,指着自己的嘴巴示意,她是不是可以开口说话了。 吴靖,慢慢放开她的手——淡笑着点头。 女厕所里空间狭小,还有应该小便池,两个的姿势又怪异,江九九咳嗽了两声,脸上是可疑的红晕,她不说因为害羞的原因——空间太狭小了,刚刚一直被人捂着嘴巴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人在找你麻烦吗?” 江九九偏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开始问。 “应该是吧——” 吴靖拍了拍她的脑袋:“今天多亏你了。” “小事小事。” 江九九被他这么一说想起刚刚还误会他是坏人有几分羞涩的摆摆手。 “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嘛?” 吴靖笑,他得罪的人可多了—— 他这才来b市几天,就闹出这么多鸡飞狗跳的事情。 那些闲得蛋疼的大佬们,先是邀请一些小辈们一起吃饭试试水,再拿合作的事情看看他的态度——现在又派人来试探他的实力,但这些他肯定不会和江九九说,思忖了片刻,四两拨千斤的含糊道。 “有个人——在追我。” 第157章 “男的?” 江九九顺着他的话,仰着小脸,狐疑的问道。 吴靖颔首,桃花眼微微上挑:“没事,他走了。” 江九九盯着他三分妖气三分邪气的脸瞅了半天,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略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可叹这年头,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过。 吴靖不知道她的心思,脊背僵硬了一下——瞥了一眼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似乎还有些淡淡的温热。 而面前的少女,眉眼弯弯笑容温和,一副亲切和善的单纯样儿。 他忍住开始思考——如果她知道是他,会不会和他一样有着深深压抑的镌刻的情绪,见面又该如何的表现,愉悦,惊喜还是平淡。 如果——心里有着孱弱好像破茧成蝶的蛹,脑子里瞬间有种冲动,那一刻充斥的渴望,就想不管不顾的带她走。 薄唇微张,本能想和她多说说话,不知道为何看着她陌生的表情从心底里就冒出一股子酸意。 这可是他惦记了十几年的人——而在她眼里他却还是那么的陌生,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有着礼貌疏远甚至还有几分防备。 他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外面几个人声,稀稀散散的叫嚷着,还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九——” “江九九!——” “九九!!” 江九九听见声音迅速的跳了起来,一看手表,糟了——想到小君他们肯定等急了,这才跑出去寻她的。 心里起急,一股脑的跑了出去,刚跑了两步,想起了刚刚见到的美貌的先生,一扭头,厕所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揉揉眼睛——除了厕所的正门,只有一扇小窗户,他是怎么出去的? 外面的人声还在一声一声的叫着,江九九来不及多想,先冲了出去。 “你个死丫头,上厕所上这么久?你是掉进厕所里了吗?——” 小君一看到江九九从厕所出来,拎着大大的军用保温杯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作势要敲她的头。 江九九挠着头,干笑,自从出了上次晚上被人拐到小树林的事情,他们一个个的比谁都紧张,平时都尽量不会让她落单,真要自己单独出去的时候,一会儿没联系上,肯定又要找了。 “给你qq发信息也没回,你去哪儿了,都快开始了。” 朱梦元跟着阮子君一起开始教训,又开始磨刀霍霍了。 “我.....看到一个人。” 江九九自知理亏,埋着头,一副歉疚得不行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男人,妖冶又迷人的精致面孔,总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在她们的身后,叶旬,面无表情的从后面走出来。 他的步伐本来也很快,但是和朱梦元他们走的是反方向,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才换了个方向,脚步慢了几拍。 江九九一眼就看到了他,惊喜的表情还在脸上,一看到他皱起的眉头,眼底是一片冷漠和尖锐。 她走上前去,小手轻轻拉着叶旬的衣服。 你来了?实验做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来的呀?我给你占了座,我们一起去看晚会好不好? 她仰着头,脸上是讨好的笑容,眉毛弯弯,叶旬低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阮子君和朱梦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很有自觉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寂静无声略显黑暗的走廊上——她伸手。 他转了身——扯掉她拉住的衣袖。 她不说话——垫起脚尖,他仰起头,她就只能贴着他的胸口。 “你别生气,好不好。” 渐渐微弱的声音, 她垂了头,软软的头发没了,光泽,整个人有些沉默。 叶旬伸出手——毫不客气的用手指关节在她脑门儿上狠狠敲了一下。 江九九捂着头,一声不吭继续去扯他的衣袖。 他的手转而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不大,角度足以让她看清楚他如墨色的瞳孔里丝丝缕缕的都是冒着寒气的水色。 江九九一点都不恼,也没生气,就连低头沉默的时候也有几分愉悦——他们家大神还是在乎她的对不对。 不远处的黑暗里,一双桃花眼奕奕。 他一把,把她拉扯到后面的教室里,轻而易举的把她往里一带,随即身子压下。 黑暗的教室里,江九九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蛮狠的把她抵在教室的门板上,鼻息间是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带着浓烈而急促的心跳。 “你刚刚去哪儿了?”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听见他低沉有清冽的声音,如同冰山顶上的皑皑白雪,冰冷又坚硬的尾音。 “我去上了个厕所。” 江九九小声的解释。 “所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叶旬淡淡的笑,笑容不复平时的温柔宠溺。 “那你——平时消息也不怎么及时回复啊。” 她委屈的反驳,心里想着貌似也没有很久吧,顶多半个小时而已,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嗯?” 叶旬低低的反问了一句,看着她一脸委屈不行的样子,心里也渐渐起了恻隐——当他知道,朱梦元给他发信息说小九不见的时候他有多着急的心情,现在就有多气愤,上次的事情,要是晚来一步,要是鲁松胆子没那么小,他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情。 当看到她的那一刻时,那满心的担忧怨恨就变成了责备。 “对不起——下次我去哪儿一定会手机充好电,及时看消息的。” 江九九皱了皱鼻子,拼命的向上吸了吸。 叶旬一听到她这么说,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任由她挥舞着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胡乱的亲着。 那一下下带着安抚意味的吻,亲在他的鼻子上,嘴边,眼睛上。 他叹息一声,对着她的嘴唇——狠狠吮吻汲,攻城略地,丝丝寸寸不肯让步。 她的唇里涌动的都是叶旬的气味——她追逐他的舌头,动作生涩,莽莽撞撞,他原本粗鲁的侵占,也逐渐变成了耐心的诱哄,顺着她,吮吸—— 唇齿间,津液相抵,染上了彼此的气息,她的唇,软腻幽香,他的唇冰冷,灵巧的舌头火热。 直到她的气息渐促,他才稍稍放开了她。 第158章 王倩作为学生会主席,承担了晚会大部分的工作,包括场地的预算,拉赞助,甚至都得和要和负责晚会的节目流程。 熬了几个晚上,今天晚会终于要开始了,她松了一口气,因为早有小干事替她安排了座位,也不着急,她缓步从学工办的教学楼往舞台走去。 夜色撩人,她心里正为学生会换届的事情计较。 按照道理学生会只是介于学校和学生之间联系的一个组织,有组织的地方就有拉帮结派,俨然是一个小型社会,就连下达到各个学院的通知也学起了政府机关那一套,还都是红头文件,更别说像换届这种重大的事情,虽然她不能完全决定下一届的主席是谁,但她的推荐和投票依然占据了很重要的比重,选谁,是个大问题。 吴靖走了,阿杜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场。 这么大的尸体,还有这么大响声,他知道,如果想要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绝无可能,只是留下一些能让警察联系到别的方面的线索。 此间事已了,他这才吩咐了老六,言简意赅的传达了一下主子的命令。 老六什么都没问,转身离去。 一道黑影在学校里疾步如风的窜了窜。 王倩突然觉得面前有一阵风飞过似的,她滞住了脚步,下意识警觉的往四处望了望。 接着就听“唰唰”两声,几道弯月状的银白色影子闪了几下,动作快速而又果决。 老六面无表情的迅速转身,手脚快速的把那几根手指尖放到了袋子里。 他扭过头——去冷冷的看了一眼神色还有几分迷惑的王倩。 声音鬼魅似的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王小姐,这是警告,有些人你动不得。” 他说完,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垫了垫手里的袋子,就和来之前一样迅速的消失了。 王倩几乎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蓦的一声尖锐的惨叫。 王倩,瞪大眼睛,脸上没半点血色,其中一手五指都没了指尖,快速的冒出大滴大滴的鲜血,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捏着受伤的那只,半弯着腰,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滚,咬着牙,狠狠道:“是谁?” 回应她的是只有一片的寂静。 赵子岳这时候正和王磊一起回来,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猛地听到一身惨叫,赵子岳听的全身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着,心有余悸的忐忑道:“学校里不会闹鬼吧。” 王磊无所谓的笑了笑,安抚道:“可能是有人踩着什么小动物了,也有可能是猫叫吧。” 说着用手把她揽在怀里,作势要亲她,赵子岳听她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任由他的嘴唇贴了上来,两个就在学校的小路上旁若无人的亲吻起来。 江九九和叶旬再次回到晚会的现场时,发现晚会居然已经开始了。 朱梦元和阮子君很自然的让了座位,因为怕被人占去刚刚就一个人占了俩,朱梦元就着舞台的灯光,斜眼看到她脖子上的红色的印记,声色暧昧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们俩刚刚干嘛去了?” 除了闻声而来的阮子君甚至还有几个相邻座位的女生看到叶旬过来了,都饶有兴味的探着脑袋偷听着。 “没.....干什么。” 江九九迅速看了眼叶旬,他正好扭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一时忘了言语。 “你这里怎么好多红色的包包啊?” 阮子君眼见,什么都不懂,指着她脖子上的红草莓,担忧道:“是不是刚刚出去被蚊子咬了?” 江九九的额角上划下无数条黑线:“呃......”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朱梦元好气又好笑道:“你个猪,冬天哪来的蚊子?” 阮子君想想也是,继续问道:“怎么弄的啊,要不要涂点药膏。” 江九九被她这天真懵懂而又担忧的表情搞得满头黑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结结巴巴道:“没事....没事。” 后面的几个女生一听什么都明白了,脸色变了变,其中一个惋惜的哀叹一声:“也不知道和叶旬这样的男神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旁边的朱梦元似乎想起了什么,知道她脸皮薄,所以附在江九九耳边小声的问道:“你们家叶旬吻技好不好呀?” 这种八卦又恼人的问题,让江九九的脸瞬间有红了起来,想起刚刚在教室里二人的亲密,他的手,他的吻,顿时心头乱跳,突然又恍起什么,赶紧假装整了整领子,咳嗽了两声,一本证据的教育她:“梦元,你真变态。” 说完,指着快要出场的嘉宾们,提醒道:“快开始了,认真看表演吧。” 朱梦元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也没继续问下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真的认真看起来表演。 因为是场外搭建的舞台,这次看起来像花了重本,一开场灯光特效不断,三台屏幕来回的转播,再加上江九九他们占的地理位置极好,一群人一下就被华丽的开场给吸引了注意力。 一开场是请了一个小乐队的组合,是一首极其热闹和煽动力的摇滚,台上的几个男人穿着皮衣皮裤,在冬天里还裸露着胳膊,画着浓妆正撕心裂肺的宣泄着,江九九不认识这些乐队,旁边甚至还有几个女生拿着闪光灯,激动在叫主唱的名字。 江九九看着叶旬坐在旁边,耳边是一片喧嚣,只有他一个人微蹙的眉头,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指着一个带着黑色蕾丝项链的男孩子问道:“你觉得这个男生帅不帅?” 叶旬扭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深深的皱了皱眉头:“那个是什么?” “项链啊,好不好看?” “和小白的链子挺像的。” 叶旬扫了一眼,淡淡的开口。 “长相呢,好不好看?”江九九继续锲而不舍的问。 “你觉得好看吗?”叶旬挑眉。 “没你好看,画着浓妆也没你好看,我们家大神最好看。” 她仰头,笑的眉眼弯弯。 叶旬轻叹,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所有的灯光璀璨不及她眼中的星星光芒。 第159章 晚会进行了一半,几个主场人正满脸笑容用饱含热情和高昂的语气继续介绍下面的节目,突然有一个人小跑上了舞台,附在主持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主持人尴尬的笑了笑,转头,对旁边的人做了一个翻白眼又无奈的摊手的动作。 他以为他背着观众,没想到被正对着的一台设备拍了个正着,被放大的几块屏幕是一闪而过,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底下是一片轩然。 旁边的主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干站在舞台上,起初还能维持尴尬的笑容还能说有些干巴巴并不好笑的段子,时间一长神情不耐烦起来,过来一会儿干脆下了台。 渐渐的人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江九九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叶旬,他摊摊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身后的女生在安静了一会儿后也忍不住的小声的抱怨,有愈演愈烈之势。 十分钟,之后舞台上还是一片寂静,有几个人顶不住寒冷的夜晚,猫着腰,遁了,还有人眼见旁边的同伴走了,也稀稀拉拉的散了一大半。 约莫大概一刻钟的时候,两个主持人又出现了,说着一些礼貌又冠冕堂皇的解释,无外乎设备出了错之类的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后面的节目又重新开始,原本江九九以为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没想到就上了两个节目,就匆匆结束了,在一片嘘声中故作镇静的迅速收尾。 几个人瞪着迅速暗淡下来的舞台,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也随着人群稀稀散散的走远了。 已经舞台起初开始表演的时候,林书豪从那边刚巧路过,还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学生用球砸的,召集了几个小干事清理了一下,一心想着找王倩就匆匆走掉。 后来接到王倩的电话,就直接赶到了医院。 晚会进行到了一半,有个跳芭蕾女演员,一直找不到。 ——后来才发现而就在舞台不远处的草丛里。 就在她晕倒的地方,有具尸体。 因为是晚上而且旁边的玻璃碎渣还被人清理的一下,尸体被发现的速度,远比阿杜想象中的要慢很多,他影在黑暗处,扫了一眼夜里低调甚至连警笛都没响的警车,这才跟着老六回到了酒店,毕竟不在大本营,行事要谨慎很多,就怕他们家主子在这种时候被人抓到了小辫子。 “倩倩,你这是怎么弄的?” 王母闻讯赶到医院,一眼就看到了王倩被包扎严严实实的五根手指,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倩原本就是本地人,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婚后,跟了现在的继父,一个一级警监,正是上次把江九九带回警局的那一位。 陈警官王母一起赶到医院,没过多久就接到了下面的小警察的电话,学校死了个人还是社会人士。 他目光凌厉的在王倩的脸上扫了一眼,职业习惯,很容易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他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温和的方式开口:“小倩,你知道是谁伤了你?” 王倩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整个人脸色苍白,和丢了魂儿似的。 王母也跟着,焦急的催促道:“你这孩子,快说啊!谁伤的你!愣着干啥,被人削了个五个指尖,都不知是谁吗?” 见王倩什么都不说,就知道干巴巴盯着地板,又气又急,生气的推了推她的肩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陈警官看了一眼,呆坐在椅子上的王倩,他组成这个家庭也不容易,甚至为了眼前的这个孩子她和王母这么些年都没再要过孩子,一直都是当做亲生的爱护的,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他心里也不滋味,叹了口气,拍了怕她的肩膀,劝慰道:“你要想起什么,记得和叔叔说,一定给你找出凶手。” 王倩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江九九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闲来无事刷空间的时候才知道昨晚学校死了人。 “小君,你知道昨晚学校死了人?” 她顺便就和旁边吃饭的几个人提了提。 小君狠狠咬了一口大鸡腿,满不在意的说:“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每年咱们学校都得死一个,你晚上还是别和叶旬往湖边去了,那边都是跳湖的。” “啊!”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缩了缩脖子:“怎么会,可我一点都没听说过啊?” 朱梦元接过她的手机,看了几眼,面露不屑:“我问你昨晚,你又听见警笛声吗?” 江九九摇摇头,她继续问道:“那你有看过j今天学校里警察找过什么目击证人吗?” 她依旧摇头,朱梦元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不就得了,学校为了影响,肯定是拉关系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江九九嘴里咬着勺子,手抱着脑袋,最近她就一直被他们家大神敲脑袋,回来还要被舍友敲,感觉脑门儿上都快长包儿了,微微蹙着眉:“那这也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呀——” 她顿了顿,听到邻桌的女生似乎也在说这件事情:“你知道昨天学生会会长王倩,晚上在路上被人削了五个指尖吗?” “哇塞——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真的假的?” 那个人夸张的叫了一声,吸引了朱梦元和阮子君的注意力,三个人都凝神听着。 “她今天都没上课呢。” 说话的那人看到对面那人吃惊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就是她们宿舍的,说是一晚上没回来,然后他们还去医院探望了她。” “那,这不就残废嘛?” 对面的女生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里透着同情,感慨道:“那她以后找工作嫁人咋办啊,送医院的时候就没想过再接起来嘛,我听说断指都是可以的啊。”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是真的话,那应该会接起来吧。” 两个女生唏嘘了一下,又开始聊到了别的话题。 江九九他们本来也就是八卦一下,发现也没什么好八的了,几个人吃完饭,收拾收拾东西就上课去了。 第160章 江九九没看成完整的晚会还有些失落,但失落的情绪很快被接踵而至的期末考试给冲散的稀稀拉拉。 就在江九九都快淡忘这件事情的时候,它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传播起来。 其实远不知道晚会的失败比她更失落和难受的人更多—— 按照节目的流程——还没有表演的节目还有很多。 那些花了好多时间准备的同学怒了,原本第一次艺术院搞的外场的晚会,那些来原本还有压轴的表演,甚至还请了一些小明星来压阵,那些期待一天的小粉丝们也怒了。 导火索是两条很简单的吐槽,却以星星之火燎原的失态瞬间席卷了各个平台,每个学校都有学校的论坛,之前江九九一直都是论坛上的风云人物,这却是会实打实的换成了王倩。 小君就两个爱好,一个是打游戏一个是逛贴吧,因为言语犀利点评只抨击要点,时间一长也有了一群小粉丝,这件事闹大了不得不说还有小君的三分功劳。 一个匿名的人发的一条帖子,名为——来个学生会的人解释解释。 具体内容如下:“学生会组织的这是什么活动,我们辛辛苦苦的排练了三个月,说不演了就不演了??妆都化好了,就连团队的衣服都是自己出钱买的,几个意思??呵,找个负责人问问都拿起机关那一套,正在处理,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答复个屁啊,都等了两天了,毛都没有。” 一条剪短的吐槽瞬间淹没了,小君瞧着有点意思就在下面评论了。 “真的假的?” 她的一帮小友们,纷纷在下面的留言,很快这个帖子就被顶了上去,一些同样没有表演成功的人,也纷纷回应,一时间论坛瞬间被对学生会的指责给占据了。 事件持续发酵,不停的有人继续发帖吐槽:“昨天听说夜阑要来,我们一群人都在外面等,听说有些学生会里的人利用职位的关系,上面的部长说了,只要学生会里的小干事都有夜阑的签名照。 职位高一点的都可以去化妆室近距离的看夜阑,所以我们这些小平民们就活该在外面苦等。 我们在冷风里站半天,猛地告诉我们一声不好意思,夜阑身体不适,不能参加我校活动,这不是搞笑嘛。” 这两个帖子看似都是对学生会举办这次晚会的吐槽,但很明显吐槽的点非常敏感,首先是责怪学生会没有公信力,办事过于草率。第二就是指责学生会里面滥用私权。 正在复习周,大学嘛轻松一学期最后那几天几乎都在埋头苦读,猛地爆了一个大新闻,所有人都在当减压调剂的笑话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自称为学生会的人发生声了—— 墨楞:这个帖子谁发的,有本事站出来,当面和老子说清楚。 ambei:“我们都在学校外面喝茶,几位有兴趣一起坐下来聊聊吗?” grin:“谁说,我们学生会的有夜阑的签名照?你他妈说出来啊,指名道姓啊。” 从脚开始:“学生会的表演名单,都是安排好的,表演时长也是规定好了,前面的出来问题,笑,怪到学生会的头上?” rich:“如果没有学生会你们哪里来的晚会可以看,出了一点小问题,就开始不停的指责,都是一个学校的,多点包容心不好吗?” 越来越多的自称是学生会里的人不断发声,说话毫不客气,有些吃瓜群众虽然不明真相,但也觉得学生会里的人说话太不客气,暗藏威胁的意思,还想到和事佬劝劝的,没想到越来越乱,吵的愈来愈凶。 双方各执一词,学生会的人坚持认为,作为这次的主办方,承担这次活动的压力巨大,学生会各个部门为了大家有一个愉快的新年做出了巨大的努力,甚至有些人,在晚会开始的时候都没能观看比赛,一直在后台忙来忙去。 一些群人,坚持认为,学生会的存在就是为学生服务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出了事情就说我们一直在努力努力,都没有个负责人出来承担责任,而作为学生会里的成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一心为学生服务,一些事情都是做义工的同学做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利用职位之便,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偶像要签名照,这不是以权谋私嘛。 一捆大蒜:“学生会有内幕不是很正常,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需要上社会就应该清楚,学生会没个好处,谁会去办事,搞笑。” 就是这样一条回复瞬间把已经把这次事件继续推向风口浪尖,这不是赤裸裸的暗示学生会里就是有各种隐形福利嘛,还说的这么堂而皇之? 底下有人回复:“加入学生会就是一个锻炼自己能力的过程,如果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和自己当初加入学生会的初衷相违背,而且,学生会的福利,学校的规定写的很清楚,每年加综测,甚至都还有奖金的发放,这些福利还不够吗,都是大学生,有必要把学校这样的清浊之地染黑,这样出了校门,继续染黑这个社会?” “倩倩,你别看了。” 林书豪坐在王倩的病床旁,看着这几天迅速消瘦下来的王倩,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劝不过她就顺势想要夺下她手里的手机。 “给我。” 她的声音里是艰涩沙哑,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静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林书豪无奈,只得又递给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恢复了刚刚场景,静静的看着她。 她只有在刷到手机上什么东西的时候,瞳孔才会剧烈的收缩一下。 “换药了。” 门口一个小护士意思意思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 撇了一眼,半躺在病床上的王倩,机械的又重复了一遍:“换药了。” 王倩看都没看她一眼,把手机放在了旁边。 “呀-” 林书豪看得有些不忍,别过头去。 小护士低头扫了一眼,一开始忍不住叫出声儿后来一直咬着嘴唇隐忍的王倩,撇了撇嘴,迅速的上完药,端起药盘就出去了。 第161章 小护士上完药之后,王倩依旧用那双完好的手,抓过手机,一言不发的盯着。 林书豪看了一眼王倩,跟着小护士走了出去,迅速的叫住了她。 小护士一扭头看见林书豪,疑惑道:“有什么事儿吗?” 林书豪示意小护士走到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护士一听到林书豪问的是王倩,神色瞬间有些不自然起来,语气生硬道:“她没事,甚至现在都不用住院。” “那她手上的伤?能不能治?” 林书豪是真心喜欢王倩,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甚至当初为了王倩就一头栽进了学生会。 可现在她这样,且不说王倩是不是真的能和他好,就算是平常的家庭还真的有人接受不了一个过门儿的媳妇儿被人砍了五个指尖,人家道上混的怎么着也就一个两个,这五个全削断了,不是戳人脊梁骨嘛,他知道他爸妈这么爱面子肯定接受不了王倩,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这个你得问大夫啊,就算要接骨的话,通常都是拿自己断指接上去的,可她连个断指都没有,就只能看她自己慢慢长了,如果硬是要求以前的手指一样恐怕是不行了。” 说完小护士惋惜的看了一眼林书豪,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这女朋友,是不是在社会上惹了不该惹的人?” 林书豪摇摇头,苦笑:“我也不清楚,问她什么也不说。” 小护士摇摇头走远了。 过了一晚上,学生会官方也做出了解释,认为这次事件存在误会,有部分不明所以的学生被舆论给引导,对学生会内部的事情可能有些误会。 对前几天晚会的事情归结于,第一次举办室外的晚会还有很多不足,希望大家包容,至于夜阑签名的事件也笼统的归结为,粉丝私底下的行为,和学生会无关,最后希望继续的提意见把我们学校建设的更好之类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原以为就能结束了,没想到就在官方账号的消息发布没多久。 一条实锤再次引来轩然大波。 没有任何语言安安静静低调的放了两张图片。 是一张学生会内部群里的截图。 学生会主席王倩:“一会儿夜阑到了知道楼化妆室,由副部带队,大家在知道楼门口集合,统一安排签名。” 学生会主席王倩:“内部消息,不要外传。” 组织部,卢雪:“收到。” 权益部,万涛:“收到。” 外联部,李静:“收到” 还有一张照片,写的是,这次所有参与学校晚会的一些赞助品牌。 太红:10万 森发:20万 新城:50万 九江:30万 月后:五十箱暖宝宝,以及三十箱灯光道具。 ........ 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一百多万的赞助费。 论坛在寂静了几分钟后,瞬间爆炸了。 桃花:“一百多万!!!!!他们用来干什么了?就这么个破晚会花了一百多万?还不如给每个学生分点钱呢,呵呵。” 花不语:“打脸了吧?学生会的出来啊,不是要请喝茶嘛?厉害死了呢,学生会的就了不起啊。” 孜然:“人家赞助商贴心的暖宝宝都准备好了,还有道具呢,原来这些都不用钱吗,那钱花儿哪儿去了?” 了然:“继续解释啊@学生会!截图都出来了,看你们怎么解释?说到底还不是以权谋私?” oneday:“哟,还知道内部消息不要外传呐!” 小小:“可不可以麻烦学生会提供一份账单,关于这次晚会的,我们真不相信,这个晚会能花一百多万,按照我们往年承办晚会的经验来看,在外面搭舞台的经验经费大概在十万在二十万之间,撑死了二十五万,又不是长期使用的,一次性的东西,你们钱花哪儿去了?” 几乎这几天所有的热点话题都被学生会的给承包了,就连江九九都忍不住问叶旬:“你不也是学生会的吗,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叶旬看着她一脸求知欲的样子,耸耸肩:“我不参加他们的活动也不清楚,不过,福利肯定是有的,而且,不只是明面上那么简单,有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叶旬见江九九还有些似是而非的迷糊,继续解释道:“我从大一开始就没做过义工,学生会里的义工都是加满的,就连社会实践都不需要做,还有每学期的学分,甚至综测都要比一般同学高一些。”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感慨道:“这么多福利啊,怪不得那么多人非挤着要进学生会呢,一学期要做十二个义工,一个义工大概就要花一个小时,更别说做社会实践之类的了,可以省不少事儿呢。” 叶旬淡笑着开口:“只要你想,我去说一声,你就不用做了。” 江九九连连摆手,抱着他的手臂,笑的眉眼弯弯:“我要自己做,英语也是你教的,cad也是你教的,剩下的事情我要自己来。” 叶旬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这孩子平时看上去迷糊了一些,但骨子里比谁都好强也没说什么,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到最后做不了了他也不介意给她开开小后门。 江九九随口问问就继续铺在了题库上,她还希望成绩考高点,拿个奖学金呢,过年回去还能和秦穆穆多要点压岁钱。 而这边,学生会的内部正在开紧急会议,这张截图让所有学生会的高层措手不及,距离截图发完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学生会的人再跳出来说话,原本学生会会长竞选的事情也被耽搁了下来,所有人冷静之后都想到了学生会的现任会长王倩—— 事件还在不停的深扒下去。 热点一:除了那些真正用于晚会建设的资金,剩下的钱去哪儿了? 热点二:当初为了吸引同学们参加晚会,晚会那些超值的豪华的礼包也没发放,最后又去哪儿了? 热点三:为什么事情发生道现在学生会会长作为主要负责人没有任何的举动? 热点四:除了学校本身给学生会的福利,学生会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灰色的福利? 第162章 还有几个稀稀散散的学生会成员在论坛里发声,很快就被一棒子人强势的反击过去,渐渐也没了声息。 刘犇在办公室门口气的跳脚:“王倩呢?” “从晚会那天晚上,我就没看见她,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旁边有小干事小声的开口。 “遇到事情就跑了,把一堆事儿摊给老子?平时把下面人压的死死的,这会儿就不知道出头了?” 刘犇冷笑,蓦的站起身,隐约着眸光里散了一些寒色。 全场,即以此鸦雀无声,他是副部长,除了王倩现在最有权力的就他了。 “倩倩住院了,那天晚上出现了点意外。” 林书豪推门而入,显然在门外全部都听见刘犇讲的话,直皱着眉头解释。 “这件事,我会替倩倩处理的。” 林书豪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刘犇看到满眼冒火——那是王倩以前做的位置。 “你算老几,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处理,主席不在还有副部。” 刘犇毫不客气的想要拉扯掉林书豪下来,讥讽的一笑。 林书豪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既然这样,那你们自己处理好了。” 说完就走远了。 林书豪然也是学生会的,但说到底也不算是核心的高层,去学工委不过是替王倩关照一些,他虽想着他们不领情也就算了。 他还要上课,上完课又回到了医院,推门的时候,看到病床旁边站了一个男人。 王磊冲着林书豪点点头,冲着林书豪笑了笑:“我是小倩的表哥,王磊。我们家小倩多亏你照顾了。” 林书豪摆摆手,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当自己是透明人似的坐在了一边。 “小倩,你好好想想那天到底是谁伤的你?” 王倩不耐烦道,声音哑的不想样子,在浮动的空气中,显得异常的残破:“你们轮着问有意思吗?我真不知道,走在路上好好的就这样了。” 王磊无奈的摇摇头:“外面发生的事情,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他说的含糊,顿了顿继续道:“我父母那边尽量在帮你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好说话。” 王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冷着脸继续:“发生了什么?” 王磊觉得她这个小表妹自从这次事情过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说话要么都透着一股子尖锐,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学校论坛上都有,你自己看吧,这事儿有点棘手。” 他说完就对着旁边的林书豪点点头,一个人走远了。 “倩倩,刚刚护士和我说,你已经不用住院了。” 林书豪看了一眼神色阴翳的王倩,小心翼翼的开口。 王磊一走,王倩就迅速的打开手机,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完全不管林书豪在说话,直接对着她吼了出去:“滚!” “倩倩。” 林书豪还想说什么,王倩就随手拿过周围的东西直接朝着林书豪砸了过去,他避之不及,只得也推开病房。 空荡荡的病房了,王倩一个人呆坐着,几道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手死死抓住病床上的被单,那双完好的手指,指尖泛白,嘴唇干裂,几乎渗了血,眼底是似如一片寂静的活火山。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手机,蓦的,神情有些激动,抓住,歇斯底里的往墙上一砸,手机四分五裂,连周围能砸的东西几乎全砸了,她头发凌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容显得更加狰狞。 林书豪站在门外,透过门口的窗户,沉默的看着。 五星级酒店里。 吴靖刚拿到一组照片,都是江九九的。 那丫头的,背着双肩包一看就知道赶着去上课的,还有走在路上的,和舍友一起玩闹的,吃零食,吃零食的那张小嘴吃的油亮亮的,腮帮子都鼓起来的,活像个小仓鼠似的。 吴靖看着照片在笑,桃花眼微微上挑,漂亮的眸子里闪闪发光——小丫头看上去精神了些,大概是冬天的缘故吧,穿的和球似的,每年冬天这孩子都怕冷,没有和那些爱美的女孩子一样,穿的特别少,她很乖。 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也是全副武装,一点都不让人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多了他还觉得胖了些,是不是冬天胃口好呀,他想着不自觉的嘴角的笑容咧了又咧。 阿杜开见吴靖对着一叠照片都能笑的跟见了真人似地,只能沉默着。 他就一直没懂,江九九一个小丫头片子,是靠什么吸引了吴靖,这个女孩子个子也一般,长相也说不上绝色,也不过是一个小市长的女儿,说实话,阿杜觉得两人不大合适,他觉得能配的上他们家主子的只有两种女人,一种至少是美若天仙似的如白莲花的大家闺秀型的,不然和他们主子走一起都觉得不协调,一种是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技术型,身姿敏捷,手法凌厉,战斗指数爆表,女杀手他也不介意啊。 江九九一看就知道就是那种纯洁的小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学生气,这样的女生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吴靖是什么人?在a市他就是小太子爷,想要他命的都能排上好几天,喜欢什么女孩子不行啊,可这样的人物居然喜欢一根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而且这小姑娘还有对象。 他想象就觉得不可思议,他认为主子找的就该是个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人,而江九九至少人家也算是个高干子弟,吴靖说白了也算是个混黑社会的,双方的关系这也太敏感了。 “资料。” 吴靖看完江九九的照片心情不错,从桌子上随意端了一杯酒轻轻的晃着。 “主子你这是,打算?” 阿杜猜测着。 “嗯,东边那块地,你给我看好了。” 吴靖站起身,俯视着下面的车水马龙,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阿杜叹了一口气,他主子是真的一心想洗白了。 “那这块地,主子是想做什么,娱乐城?歌舞厅?” 阿杜好奇的问道。 “不,现在的市场已经很饱和了,几方势力都在搅和,那群老狐狸要是知道我跑过去和他们分一杯羹,怕是不好对付。” 第163章 若干年之后,阿杜站在b市最高的建筑物下,心情复杂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全城。 要知道他们主子当年,仅仅是为了这小姑娘吃饭吃那么开心,临时起意建造了一所诺大的美食城之后,人生第一次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无奈。 学生会的事件,持续发酵中,自从那几个跳出来徒然挣扎的几个id,学生会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应就已经够让人侧目的了,这种放任自流的行为很容易被解读为默认。 头脑灵活的已经想到了王倩,王倩被人割掉五个指尖的消息不胫而走,刚巧那天晚会上死了个人,校方好不容易压下的消息就这样迅速的流传开来。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一个是倒在舞台边不远处的尸体,一个是承担舞台表演的又被割掉五个指尖的会长。 等到校方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想整治,那些帖子早就已经发了出去,只得把原来的帖子被删了,而发帖后的个截图又活跃在各大社交平台上。 江九九考完了理论考试,还要交了一些个人和团队的合作作业,整天就和朱梦元一样呆在宿舍里忙活,天天听着小君每日雷打不动的最新报道就和听新闻似的。 “今天有什么新爆的点啊?” 朱梦元被小君说的也有些热度了,就和追电视剧一样,看不到结尾心里总有些痒痒的。 “他们说,王倩那几个手指被削就是以为惹上了一些社会里的小混混,还和学校之前死的那个校外的人有点关系,那个校外的还就是小混混。” 其实事儿还真的冤枉王倩了,阿杜也没想到,他主子的一个随意举动竟然会有这种奇妙的效果。 “真得劲儿,还有呢?“ 朱梦元啧啧称奇。 “还有一条,说的是晚会进行不下去其实另有玄机。” 小君嘿嘿一笑,一副欠揍的样儿:“你们猜,到底是为啥。” “你说不说,说不说?” 朱梦元挥了挥手上的枕头。 “这么没耐心,都不猜猜?” 小君撇嘴。 “据说是因为有个演员撞见了尸体,晕过去了?下面的表演没办法进行,所以才耽搁了很久?”江九九之前在微信群里看道有人说起过,小声的插话道。 “哪儿呢啊!” 小君故作神秘的微笑:“情况不止这么简单。” “那是因为什么?” 江九九也忍不住好奇的问。 朱梦元此刻已经忍受不住了她这种就和说评书似的,每次到关键时刻就故意掉链子,刚举起手,小君急急的开口:“是因为奖品的事情,上次咱们的晚会不是搞了好多的噱头嘛,那些人都是内部消耗奖品,是因为分赃不均再加上有个芭蕾演员看到尸体了,吓得晕过去了,一个个都在想办法捞奖品,没人处理然后就闹大了。” 江九九手背掩唇,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啧啧啧,我就说嘛,搞那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哪儿有我小平民的份儿。”朱梦元唏嘘道。 “小君,梦元你们不也是学生会的吗?怎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江九九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都是最底层的,连个小干事都不如,顶多去混混义工了。” 小君摊手,猛地一拍脑袋道:“要是真的这样,连我们都有这么多好处,肯定早就会被爆出来的。” 江九九点点头,想起叶旬说的学生会还真的是一滩污浊。 “我知道学生会里,但凡发布的义工或者是一些活动,肯定都是内部消耗的,等内部所有人都用完了才会对外。” 朱梦元补充道。 “据说,还有学生会的一些人卖义工呢,很多人去买呢,多少钱来着我忘了,反正一个月也能捞不少钱。” 小君直言不讳道。 “哇塞,你看这个,还有人说,拉到的赞助不止这多,剩下的钱,也都是内部消耗的。等于就是说学生会还受贿捞金?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她捧着手机,哇哇大叫。 “真强,怪不得我们的小干事还经常去蹭饭,感情他们吃饭都是公款,果然有钱。” 朱梦元继续附和。 江九九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啧啧称奇,想到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学生会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 江九九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啧啧感慨,底下坐着的朱梦元不时也飘来几句哀怨。 王倩她妈还有他后爹,接到林书豪的电话,下午就给王倩收拾东西回家了,反正都是本市的,学校里什么情况,他们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宿舍是肯定不能住了,现在肯定是一堆人堵着。 毕竟王倩还没有毕业,平时可以住家里没事儿,但肯定还得继续上课,她还没来得及去学校呢,辅导员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她前几天摔坏了手机,这会儿辅导员就直接打给了王母。 王倩平时和辅导员的关系还不错,一般学生会换届,现任主席有着绝对的推荐权,如果现任主席和辅导员关系好的话,基本上决定权都在辅导员的身上,有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举行什么换届的演讲竞选,只要看辅导员的意思就行了。 王倩晚会前都把名单报给了辅导员,她也聪明说了,说了两三个人,辅导员暂时敲定了其中一个,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正常啊,连个竞选都没有,按照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现在什么时期,学生会正在风口浪尖的时候,甚至有学生开始举报学生会换届存在黑幕。 “你什么时候来学校一趟。”辅导员一开口就没好气。 “我现在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王倩深呼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 “你尽快来学校一趟吧,现在事情有点严重,你应该清楚不光是你,老师都得和你一起受牵连。” 王倩听着电话那头公事公办的语气,默然无语,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当初他拿到他们辛辛苦苦出去拉的公款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 王倩也不等辅导员继续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 第164章 那日,江九九买了饭去医学院找叶旬。 她已经认得了去医学院的路,小心翼翼的抱着打包盒,脚步慢慢。 “对不起,对不起。” 江九九被眼前站着的人吓了一跳,瞬间,手里的饭盒掉落在地上。 她慌忙说着抱歉的话,先低头,捡起饭盒。 心里道,不该走神。 起身,疑惑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小声道:“同学你还好吗?” 王倩僵直着身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江九九。 江九九还真的没人认出王倩来,她剪了头发,没有化妆,颧骨高高的,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和她印象中每次出场都精致,行事果决的王倩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撞到哪儿了?” 江九九长了一双远山眉,笑起来的眉眼弯弯。 王倩摇了摇头。 江九九心道,这可真是怪人,抱了抱怀里的饭盒,想起他们医学院期末考试的缘故,她都好几天没看到叶旬了,脚下的步伐松快了不少。 王倩,静静的看着江九九,温柔清蔼的风度,她的眉眼俱是温和的笑意,而她隐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叶旬。 叶旬。 她静静看着江九九的背影,蓦然,一种连自己都不敢确认的自卑,从来骄傲的不屑一顾的王倩,在她面前,从未有过感到的自卑,缓缓在心底释放。 当医生不无遗憾和可惜的语调和她说,她这辈子不能接骨就只能先让手指自己慢慢生长的时候,她没有哭泣,当网上那些铺天盖天的尖锐的言论不停的指责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哭泣,当辅导员给她打电话,暗示她最好做个替死鬼的时候,她也没有哭泣。 当她远远看着,江九九的背影消失在医学院门口处的时候,心底却滋长了强烈的自卑和羞辱悲愤交织的一起复杂的情绪,一滴眼泪淹没在地上,迅速消失不见。 “........” “方大叔,今儿个又是你值班呀。” 江九九远远的就冲医学院站着的门卫大叔笑着用力招招手。 “是啊,又来找男朋友?” 中年男子笑笑,这闺女,忒好玩,每次都见她安静的在外面等男朋友下课,时间一长还会陪他唠嗑,忍不住打趣两句:“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啊。” “就在学校食堂买的。“ 江九九挥舞着手里的饭盒:“方大叔,我今天能进去等吗?” 方大叔笑着点点头,走到里屋,打开遥控器,就这样好说话的放江九九进去了;“下次,要是不是我值班儿,看你怎么进去。” 江九九冲着他吐吐舌头。 干净整洁的大堂里,江九九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叶旬的上课的教室, 他们还没下课,她就抱着怀里的饭盒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上干等着,无聊的就扒着窗口看着。 透过窗户,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在一起,几个人交头接耳,心里陡升出几分好奇。 猴子一看就是就是个上课调皮捣蛋的主,穿着白大褂还人模狗样儿的。 江九九扒着窗户,看的一清二楚,只要老师一走开,他摸摸叶旬的头发,要么就去骚扰迟远,要么就是凑到旺旺面前,一副欠扁到不行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打我呀,给你打呀。 叶旬背对着她,看样子是不给面子的挥挥手。 江九九想起叶旬面无表情时,还会翻可爱的白眼,忍不住噗嗤的小声的笑着。 渐渐的扒着窗户看了一会儿,人也有了点倦意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坐着。 猛地,看见一个女生不动声色的在往叶旬的背后缓缓移动,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虽然学医学的男生多些,女生还是有的,有的时候还会和学护理的学生一起上课,江九九看的心烦,一看就是包藏祸心,憋了一肚子火。 站在外面,又不能发作,只能把手里的饭盒摔得梆梆作响。 猴子见骚扰了叶旬半天,都没什么反应,见他蓦的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到在外面贼眉鼠眼的江九九。 江九九一缩脖子,还没反应过来,愣怔看的看着他突然绽放的笑容,笑容清浅,微抬了下巴,周身的冷傲的气息微敛,浅浅的酒窝着实勾人。 那缓步移到叶旬身后的女生顺着她方向,看到把在窗户口一脸呆相的江九九,又不动声色的站了回去。 江九九这个心满意足的呀,胸口涨的满满的喜悦。 猴子瞧着叶旬,光明正大的在课上就敢,调情的行为,非常不齿,非常鄙视。 头搁在旺旺的肩上,一个劲儿哀叹道,上天什么时候也能赐给他一个小女友嗷~ 一扭头,就看到,上课调情的主儿愉悦生动的表情,碍眼啊。 过了许久,江九九等的都快打瞌睡了,看了一眼手机,没过几分钟就下课了,干脆一股脑站了起来。 扯了扯坐的有些变形的衣服,翘首以盼。 等他们围在一起的人散开的时候。 从她这个角度,江九九刚好看到了猴子的眼镜上喷出来的血雾,配着护镜上阴惨惨的那一道光。 猴子还有嘴角的挂着无比灿烂笑容,指手画脚似的和叶旬说着话。 江九九吓了一跳。 目光一转,瞳孔收缩——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大体老师。 叶旬出来时,手里捧着一本记录表,波澜不惊的模样朝江九九走来。 江九九愣在当地。 慢慢背过脸去,他生动清隽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无意识的张了张嘴巴,口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他眼里瞬间聚积起来波澜,心口发紧——不可置信的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九九!” 江九九从小,底子就差些,加上冬天,老是闷在室内,空气湿度不够好,暖气强度差了些,自此一晕,身体越发羸弱。 醒了之后她看到叶旬戴着眼镜儿,抱着一本内经在读,眼镜的反光让她吓了一跳,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起那个像饮血似的猴子,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醒了?” 叶旬,面色如冰,淡淡的开口,用手试了试她脑门儿上的温度,又顺便拿了一个体温计让她含着。 第165章 江九九嘴里塞着东西,不能说话只得点点头,瞅着景苑熟悉的房间,心里有几分歉疚。 她这动不动就晕倒的毛病得亏找了一个学医的男朋友,非得物尽其用才行。 “你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叶旬目光认真的盯着她看,江九九的手举了两下徒然的放下。 “可以了。” 他看了一眼温度计上的显示,有些偏低。 “我怕耽误你复习,不知道你们还在上课,等的太无聊了,就在窗口看着。” 江九九低头解释,乌亮亮的眸子里带着渴盼。 “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口的大叔都认识我了,就放我进来了。” 她的嗓音糯糯的,唇很薄,笑起来,却不尖刻,像冬日的暖阳。 “差点儿,忘了你还晕血,你说我一个学医的,找了一个晕血的女朋友,说出去丢不丢人。” 叶旬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神色依旧淡淡。 江九九抬头怒瞪:“晕血,怎么啦?还歧视晕血的?” 叶旬绷不住了,低头闷笑:“不歧视,不歧视。” 江九九扯着被子,脑子里迅速的闪着什么,伸出手,安抚似的抱了抱他。 叶旬含笑,真像个长不大的小娃娃。 挑了挑眉,颇有威严的下了命令:“下次我们院,你少去,要么我有空带你去。” 她叹了口气,三分赌气道:“我这不是哪儿都不能去了?只要一见不到我人,小君还梦元还给你打小报告。” “我还有没有人生自由了?” 他凝了笑,低头,合上手里的书册,不疾不徐道:“谁让你怎么这么不省心。” 江九九无奈,只得点点头,吃了药之后,整个人有些倦意,模糊中,叶旬轻轻地帮她盖着被子,江九九想起了什么,抓住他的手腕,强忍着困意,努力睁开了眼睛,眯起一条小缝:“叶旬,你要记得吃饭啊,我给买了你最喜欢的........” “知道了,放心吧。”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了诱哄,眸色变的愈加温柔。 自此她在叶旬的再三警告下,很明智的减少了去医学院的次数,反正每次走到门口就那个被一群白大褂给认出来。 朱梦元听说了江九九在医学院一战成名的故事,抽动着唇角,连小君都趴在床上笑的肚子疼,不停的在说不行了不行了——小九,你该不会是为了出名,故意装的贫血吧。 江九九一回宿舍费力扒着被叶旬围的严严实实的围巾,瞪着朱梦元:“有这么好笑吗?” “有。” 枕头飞舞,鸡飞狗跳。 这天江九九结束了这学期所有的考试,连结课作业也漂漂亮亮的交了上去,虽然没有到学校的规定的放假时间,按照常规,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回家了,可叶旬他们期末考试考的多,基本上和学校的统一放假的时间一样。 江九九基本上忙活了大半学期,这次决定多留校几天,一半是为了陪陪叶旬,一半是真的想找个时间好好画点插画,朱梦元为了迟远也选择多留几天,小君平时懒散惯了,回不回去都无所谓,见她们都没回家,索性也一起呆了几天。 只有赵子岳,以前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少,回宿舍也不怎么说话,出门基本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现在偶尔才回一趟宿舍。 小九和小君什么都不懂,只有朱梦元她家境殷实,她偶尔穿的用的明显和她的消费档次不太一样,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上次她在学校门口看到赵子岳上了一辆豪车,怕她误了歧途,也是好心旁敲侧击的提点了几句,被她阴阳怪气的堵了回去,也就不自讨没趣,就当宿舍里没这个人。 日子过了沉静而安稳,连闹了大半个月学生会的事件也在众人的关注下有了结果,和朱梦元预料的差不多,最后到底是王倩背了所有的锅,学校下达了文件——通报批评,记大过,保留学籍,全校检讨,学生会重新整改。 后来又传出些,王倩和辅导员老师一起贪污以学校赞助的名义筹集来的赞助,在位期间贪污了二十多万,晚会的奖品被义卖,义卖的钱不知所踪,王倩恐怕会被退学真真假假的消息纷纷扬扬,原本高高在上的会长,现在成了被人人唾弃的蛀虫,直叫人唏嘘不已。 “学校下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已经尽力帮你去求情了,你这年对会里做出的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辅导员伸出手指,揉着眉心,一下一下,看着面前他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就是你帮我求情?” 王倩的声音冷了几分,低头扫了一眼刚刚下发的文件。 “你这件事和一些别的事情不一样,学生们闹的这么大,学校也有压力,总归要给个交代。” 辅导员也很头疼,往年也是这样过的,真不知道今年倒了什么霉,那帮学生非得抓住不放。 “那些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凭什么要让我黑锅?” 她直视着辅导员,固执的看着他。 “学校也不可能在那么多学生的简历上都留下污点,他们以后都是要走上社会的......”辅导员说道最后脸色有点不自然,讪讪道。 王倩眼神有些空洞的抓起桌子上放的那叠纸张,皮笑肉不笑的哗啦一下撕开,纸张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森然道:“我要是退学了,你也别想好过。” 辅导员脸色变了又变,攥住了她的手腕——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老师? 王倩笑,握拳,甩开他的桎梏,眼底是一片嘲弄:“呵,老师?我一年帮你贪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学校里给你下达的任务,我给你做了多少——拿着那么高的薪资,什么事都不干,你这样的人也够配当人民教师?” 辅导员怒急,胸口剧烈起伏着:“你!......!” 他说你字说了半天,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冷哼一声:“你撕了也没用,学校的通知已经很快到了各个院了,你还是想着怎么好好表现怎么样才能好好毕业吧。” 第166章 事情平息两天后,学生会也开始了整治,换届的活动搞得声势浩大,一派清正廉洁,为国为民的正义姿态,就连平时很难看见的一些学校领导们也受邀前来,在学校的各种努力下,所有的不忿和嘈杂都渐渐的偃旗息鼓。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有了新的舆论焦点学生们也选择性的淡忘了这件事,可最近一直躲在画室里画画的江九九,因为无意中被人发现在国际比赛中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再次上了学校的论坛。 有几个学校的高层,为了各种考虑,一下子发了好多通知给院里系里,一时间风头无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叶旬有个画画很厉害的女朋友。 她参赛的作品,正是一副浓墨重彩的人物画,画中人,眉眼冷傲,气质灼华,是千万般的好看。 江九九抱着电脑看着贴吧上的评论,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夸她,开心得满眼都是小星星,挪到叶旬的身边,仰头:“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一副讨好似的想要赞美的小表情。 叶旬压低了声音,伸出捏了捏她的脸颊,指腹不动声色的摩挲着——脸上还有残余的颜料:“是,很厉害。” 江九九得意了,明净温柔的面庞带了红晕,扑了过去,抱住了他,软软糯糯的语调:“我没给你丢人吧。” 他抚在她脸上的手指愈发的轻柔,缓缓回抱了她:“嗯,如果没当众晕血的话。” 她郝然,龇牙,跳起来——你就是知道欺负人 叶旬淡淡的扫了一眼一脸不忿的江九九,轻笑出声:“我们家小九最棒了。” 她抬眼看着他已经又捧着一本厚厚的书,那随意说出的话就给安抚小猫小狗似的,渐渐的也没了脾气。 就在大家都快赶着放假喜迎新年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倩发声了。 长长的一段文字,到底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用平淡无奇的言语叙述着学生会一年的过往。 只是上面的信息量之大令无数同学侧目,甚至披露了不少除了学生会以外,关于贫困补助关于出国留学关于研究生读研等等黑幕。 此文一发,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第二天辅导员被革职,还有被点名道姓出来的老师也深受牵连,就连那几个原来在学生会担当要职的学生都在简历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黑点。 王倩最终还是被退了学,辅导员最后因涉案金额巨大甚至被她养父给带走了 一场以一次王倩的受伤为开端,迎新晚会的失败为转折,最后一众老师革职的革职,批评的批评学生处分记大过的结果,一场年度大戏终于结束了。 江九九在网上看的多了听了多了也忍不住和叶旬念叨着:“她都揭发了那么多了,原本都还在留学查看呢,这不是有功嘛,怎么接过被退了学。” 叶旬淡淡摇头:“她都让别人不好过了,别人能让她好过吗?” 江九九无言以对,小声的嘟囔:“学校也是的。”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一脸的义正言辞:“这个王倩,以前是不是追过你啊?” 叶旬点点头有些意兴阑珊,半眯着靠着沙发,熬了几个晚上,脸色倦意深浓,并未再搭什么话。 耳边听着她,小声的腹诽:“那还是退学好了。” 心里好笑,果然是小孩子脾性,微微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眸中是乍泄的晶莹。 她还欲说什么,一偏头看见他安静的闭着眼,一副与世无争的单纯,黑睫毛遮住了那双幽深的眸子,眼睛下是青黑的一片,呼吸不疾不徐。 江九九眯眼,愣怔了片刻,忍不住小小的伸手抱了抱他。 遂起身,从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仔细的按了按被角,看得他包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最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景苑就在学校的后街不远处,她从景苑出来后顺道去后院买了些零食。 因为独自一个人,不敢往生僻的地方去,只是有家蛋糕店,梦元平日素来爱吃,地方是记得,却有些偏僻,站在路口处踌躇了片刻,有些拿不定主意。 咣当—— 一个巨大的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站在小巷口处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打量着。 破旧的墙角边,一个废弃的油桶倒了地,她扶了扶胸口有些好笑自己的大惊小怪,刚欲转头,眼见油桶旁不远处有一个娇小的女生被按在墙角,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埋在她的脖颈里。 女生的表情有些痛苦,眼中含着泪,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江九九在看清那女生的面容的时候脸色陡然刷的变白——赵子岳! 她想给叶旬打个电话,但他最近一直都没睡好觉,想了想还是发了几条短信过去。 那男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往巷口处看去,江九九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她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走了两步,嘴角咧出苦笑。 复又回头,随意叫了旁边的一个男生,急切道:“同学,我舍友好像受伤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成么?” 那个人就和看白痴一眼看了江九九一眼甩了甩胳膊就走掉了。 江九九无法,只得走上前去,对上赵子岳惨白的脸色和惊慌失措的眼睛安抚道:“发生什么了?” 赵子岳一看到江九九吓了一跳,想起什么,一股劲儿的催促着:“我没事你快走吧,你别管我,你走吧。” 江九九作势不理,一看那男人脸上阴翳的表情,就只得肯定不是个好人,她要是现在就这么走了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们的小组作业还没做完呢,你和我回去写作业吧。” 王磊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江九九,对着赵子岳轻笑:“你不是不愿意陪吗?刚好让你舍友来啊,反正都是大学生。” 赵子岳闻言吓了一跳,匆忙的推着江九九:“我没事,你快回去吧,这是我男朋友不会欺负我的。” 第167章 赵子岳忽然停滞了手上的动作,表情变得惊恐。 那王磊,仰着头,剧震之下,立刻转过身。 江九九对上赵子岳那湿润惊慌的大眼还有微微惨白的小脸,瞳孔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小心!” 瞬间——破旧的招牌从天而降,砸下,直直的。 小心?小心什么,她脑子一闪而过的念头。 千钧一发之际,江九九下意识把手里的饭盒,刚买的东西一股脑的举在头顶,向前移了半步。 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呛的她眼泪汪汪,不住的咳嗽。 江九九微微睁开眼,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那广告牌在风中,擦着她的后脑子砸了下去,只是在脚踝处,隐隐有些痛感。 刚刚护住脑袋的东西不知在怎么的就脱手,打在那男人的身上。 其中,水杯,脆响过后,碎片四溅,汁液染上他笔挺的西装。 “shit!” 王磊狠狠眯了眯眼睛,瞪着江九九,原本清俊的面容,面目变得狰狞。 这当口,江九九赶紧把赵子岳扯到自己背后,侧过脸急声问道:“你还好吗?” 赵子岳低头,穿着的细长的高跟鞋在地上,硬生生攒出了身印,轻飘飘了无生气的声音。 “小九,我没事,还有,对不起。” 她还没注意到她话里的怪异之处。 “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分手吧。” 王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赵子岳,嘴角的笑容似是不屑,他突然想起什么,手指着江九九:“她弄脏了我的衣服,你们也赔不起的衣服,干脆一起去算了。” 赵子岳苍白的脸,紧闭了眸,长睫投下阴影,晕化不开,睫毛上落了水滴,哀求道:“别,别和我分手。” 江九九一伸手欲把她往后拉,戒备的看着王磊。 一个的瘦弱的身形从她背后慢慢探出,带着帽子,看不清她的面孔,周身被一团阴冷的气息包裹住,像黑暗的幽灵。 “小九,他没有欺负我,真的。” 赵子岳的声音,低缓,冰凉。 江九九像被什么闷砸在胸口,似乎还想说什么,转过身,看到一个人远远的站着,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后面站了多久,猛地吓了一跳。 “表哥,你先走吧。” 尖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风擦过,江九九直愣愣的看着她。 那断了半截五指,缓缓的揭开盖在头上的帽子。 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在黑色的卫衣衬托下,皮肉越发惨白,依稀可见断指里的血肉模糊里长出的新肉,格外的诡异妖娆。 “江九九。” 她的声音沙哑又尖锐一点,像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才有的沧桑的嗓音。 江九九扭头看了一眼身形瘦削,为使粉黛,一双黑眸亮的惊人的王倩,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走过来,举起手来,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明明是温柔,却隐藏了丝丝缭绕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扑通一声。 她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猝不及防下,江九九的瞳孔涣散,步伐有些不稳,靠着墙壁,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小倩。” 王磊皱了皱眉头,开口,言语里藏着警告。 赵子岳扶起江九九,扭头,急遽皱缩,那眸光,望向王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对她做了什么!” 王倩投过,目光,嘴角依旧是若影若现的冷笑,神色不可捉摸:“她没事。” 赵子岳护在江九九的面前,吃力的扶着江九九软绵绵的身子,慢慢后退,颤着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 王倩冷冷的一笑:“别的账都算齐,我和她还有比账还没算。” 她扭头对着王磊:“我有些私事要解决,这人我带走了。” 王磊点点头,这个表妹,她做事一向有分寸,面色冷淡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帕,简单的擦了擦手上的污渍,一把架起如烂泥一般倒在地上的江九九。 赵子岳拼命的摇摇头,心里警铃大作,上次王倩就是这么陷害江九九的虽然没得逞,但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上前一步拦住了王磊,哀求道:“你们要带她去哪儿?为什么要带走她?” “凭她是叶旬的女朋友”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带着压抑。 赵子岳的脚步一滞,抿着嘴唇,对着这个昔日的会长的手段还有所了解,以前她做事情小心又谨慎,就算干不成什么事,自己能够抽身就行,大不了再计划一次。 可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她的行事风格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瞻前顾后了,有的时候都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她完全可以拿着那些证据威胁那些人,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曝光在眼光下。 唯一不变的是,只要她想做的,就没有拦得住的,她想起前段时间,网上疯传的帖子。 一个是落魄的学生会会长,一个风头无二的天才画手。 再加上一个是叶旬的现女朋友还有一个是之前追了叶旬一年始终没能得逞的失败者。 两者之间的差异足够让那些好事者,拿两人做起比较。 之前江九九因为和叶旬的关系一直风评不是甚好,那些曾经在网上恶意挖苦嘲讽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转了风向,幸亏当初叶旬没有眼瞎看上王倩之类,真看不出来平时那么矜傲的一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的道貌岸然云云,把江九九夸得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把王倩贬低的一文不值。 她知道这是王倩的报复,从很早开始她就开始报复,报复那些对她落井下石的所有人。 “赵子岳你可想清楚,我是王磊的表妹。” 王倩紧紧的盯着的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对着她那一闪而过的忧郁,痛苦尽收眼底,她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熙熙攘攘的学生大队,不耐烦的开口。 “让开。” 赵子岳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冷峻的王磊,慢慢的往后挪了位置。 王磊抱着江九九上了车,王倩站着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着赵子岳一抬手:“你也进来。” 赵子岳想着自己看着总归好一些,沉默的跟了上去。 第168章 他的半边面孔紧紧贴在她的冰冰凉凉脸上,缓缓的,一滴泪水带着他的体温,贴着她的面颊而下。 他的吻,无序而又凌乱的落在她的发上,脸上,抬头抚了抚她的沉静的面容,一抹哀痛转瞬即逝。 林书豪被撞了一个趔趄,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还没看到身后站的一派五大三粗的男人——“你是谁?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吴靖扭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森然道:“你是用那只手碰的他?” 阿杜这时候默契的站在林书豪后面,几个大汉死死的架起他。 “那只手?” 林书豪扭头不答,脸上是羞愤的恨意:“你们敢动我一下,你们会后悔的!” 阿杜站到他面前,随意抓过他垂下的手,只听见空气中脆生生的关节打断的声音,他的额头上渗出来了汗水,依旧咬牙愤恨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俯身把她抱在怀里,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长腿迈开,走向门口。 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空气中淡淡抛出一句话:“对了,还有眼睛,我见着也碍眼。” 阿杜伸出手来,手在他的脖颈上拍了一下,林书豪脖子一歪,幸亏有两个人架住他才没有跌倒。 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主子,心里有些犹豫——该不该动手,这位林家公子他是记得的,林家和总部那些至少这两年关系还算是密切,这位又是林家的独苗。 “动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阿杜无法,伸出两只手指硬生生的从他的眼眶里抠出两个球状物,林书豪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猛地颤抖了一下,阿杜很快又在她的后脖领上劈了一下,他又晕了过去。 地上是血红色的一片,旁边早有保镖,端上一个盒子,阿杜把手里两个血淋淋的眼珠子放了进去,双手随意的借过旁边保镖递来的白毛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空气里弥漫着压抑沉重的气氛。 “你是谁——” 原本站在一边拍照的王倩,惊恐的看着来人,一时无措的面对着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 吴靖扭头:“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他站在小小屋子里,举手投足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气势,原本三分邪气和妖娆的桃花眼里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你凭什么带走她?” 他抬头,眼里是汹涌的恨意:“我记得,我叫人警告过你。” 王倩剧震之下,一脸的癫狂之色,向后倒退了两步,指着吴靖,面容彻底狰狞:“是你,是你,是你毁了我!” 他看了一眼怀里安静的女子,因为寒冷,面色变得有些绛紫,淡淡道:“人我带走了——今日之痛,必定百倍奉还。” 王倩蓦的扑过去,歇斯底里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个小贱种,狐狸精凭什么那么多护着她?” 吴靖腾出一只手,不耐烦的扯了扯她紧抓住他衣袖的一双手,狠狠的扇了眼前的女人一巴掌:“西苑王家是吧——我记着了,也不知道强奸罪能做几年的牢。” 王倩被他这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力道之大,让她跌坐在地上,只得松开手,尖叫道:“我养父就是警察,我不可能坐牢的!你敢带她走!——” 吴靖笑,扫了一眼,地上的摔败的摄像机,眸子的血丝更重,看向她的目光愈加冰冷。 老六不动声色把摔在地上的摄像机扔给后面站着的保镖,再次挡在了吴靖后面,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王倩,从身后掏出一把小刀。 王倩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惊恐的失声道:“是你!现在光天下化日之下,你们怎么敢——” 老六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把手里的刀舞得虎虎生威,刀光的闪烁折射出凌冽的光芒:“看来,上次,王小姐没有把的警告放在心里啊。” 王倩向后退了几步,“你们究竟是谁!——不对,你们就是疯子,疯子。“ 老六没有再说什么废话,直接手起刀落,对着她那只断了五指的双手,快速的划了一刀,一只手应生而落,在雪白的瓷砖上溅出鲜红的血液,王倩双眼,直直的看着地上掉落的一只手,老六的动作快,她还没有痛感,只是愣怔了片刻。 有手疾眼快的保镖,带着白手套把掉落在地上的断手放进了塑料袋中,老六扫了一眼,袋子里的断肢:“断了也好,今晚不知道路边的哪条野狗有口福了。” 王倩这时候才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都没顾上给自己的手止血,胡乱的撕心裂肺,尖锐的嗓音,杂乱的头发已然和当初那个妆容精致,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温柔和煦风度的学生会会长判若两人,她疯狂的大喊:“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关进监狱里!” 老六嫌弃的看了一眼她的血溅的到处都是——向后退了几步,对着门口看戏的男人一指:“老四,过来止血。” 老四无奈,走上前去,冲着癫狂的王倩给了一针,王倩慢慢倒了下去,他随意的给王倩包扎了一下:“血止住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给旁边摊在地上的林书豪上了点药。 老六看着老四无奈道:“行了行了,没弄死就行。” 吴靖怀里抱着江九九,门口的排成一排的保镖们,默契的让了位置,车旁早有司机站在车门处候着,一见里面的人出来,恭恭敬敬的拉开了车门。 车的后座,有个年轻的男人,张的白白净净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斯文劲儿,带着金丝眼镜一副书香门第的大家才能养成的温润的气质。 方千看了一眼吴靖怀里的江九九笑道:“本来还以为是怎么样的绝色红颜能让我们难得求人的吴少爷怒发冲冠呢,特地跑来开开眼,这一槽怕是有些失望了。” 吴靖搂了搂怀里的女子,眼眸里尽是温柔和煦。 方千瞧着,眉毛挑了挑:“去哪儿?” 吴靖扫了一眼窗外:“方老大这次难得出手一趟,就好事做到底吧。” 第169章 方千瞅了一眼怀里的女子,摇下窗户,伸出两个手指头,一个穿着西装笔挺的侍从走了过来。 “方爷,有和吩咐?” 方千手指着前面的小楼,温和笑道:“上面的人死了没。” 那侍从毕恭毕敬的回到:“回方爷,这位吴先生,带的人懂医术,现已止了血,没有生命危险。” 方千点点头,搂了搂胸前的黑色大氅,细白的皮肤被趁的越发白嫩,透着一股子难言的苍白的病态,叹了口气惋惜道:“人被我们带走了,上头哪位估计是玩的有些不痛快,找几个有案底的人伺候伺候吧,也别想那千奇百怪的招式了,就按着他们的法子来,让几位身强力壮的兄弟们悠着点,玩死了,爷可不负责。” 侍从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吴靖撇了一眼毕恭毕敬侍从。 想起,阿杜带的一对五大三粗的保镖,心里就不痛快,他从前两年就想洗白了,到如今带出的人还是一派流氓做派,要是阿杜在就忍不住扶额吐血,主子,这能怪他吗,这能怨他吗?这分明是上行下效啊。 方千两根细长的手指扶着脑袋,挑了挑眉毛,对着旁边一直弯着腰站着的侍从补充了两句:“玩儿事儿了之后,记得叫警察,省的的人家以为我们仗势欺人,你瞧瞧,爷,平白要多受多少委屈。” 吴靖听了就想笑,谁不知道b市是这小爷的地盘,他在b市就是个小土皇帝,平时什么坏事没干过,他就是b市最大的蛀虫,这会儿倒假惺惺的说起自己委屈连警察都拉上了,道上谁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才是b市底下最大的流氓头头。 他心里想着,按照以前他和方千在国外打过一些交道的经历,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像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至少能凭着一己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爬到这个位置的人脑子就不会简单,心里留下个此人深不可测的印象。 方千,对着侍卫说完就赶紧拉起了车外的窗户,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真冷啊。“ 拍了拍前排的座椅,对着前面西装笔挺的司机,提醒道:”小李,暖气打足点。” 吴靖紧紧把江九九揽在怀里,缓和了眼中的坚冰,眼睛留恋的在她恢复正常的脸上逡巡,方千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脸色有几分莫测,嘴角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女朋友?“ 就在吴靖心里计较这方千的时候,方千也在不动声色的掂量着吴靖,他不知道这次吴靖来b市是有什么打算,放着好好a市不戴,巴巴跑到这里来,是想地下的势力分一杯羹,还是想寻找同盟来着,对于这位小爷,他还真没什么把握,此人心计太过深沉,也不知道他们老头子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能人,自从前几年猛然出现就把a市搞得个天翻地覆。 “是未婚妻。” 他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淡淡的抛出一句。 方千,难得的认真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心里一丝讶异一闪而过,果然还是那般的平淡无奇:“那你可得藏好了,别让你们家那变态老头子知道了。” 吴靖抬头,笑的风情万种,桃花眼微微上挑,撩了撩眼角,是凤羽一般流畅的线条,眼中的温柔的水波还没来及收回:“既然方爷,知道我的难处,以后在b市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方千抬头正好撞见他这样脸上绽放的笑容,风姿更甚女子,眉目流转间是千般万般的好看,一时间不察,看愣了过去。 等到反应回来的时候,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时机,心里有些懊恼,连连摆手推拒着,最终还是徒然的放下手,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的问道:“你不在bs市吗?” “小丫头,总得要长大,我得自己准备点老婆本不是,这钱还得回去和老爷子讨回来。” 方千点点头,手指扶了扶脸色挂着的金丝眼镜儿,这刚说几句的功夫,他的神色有些恹恹,懒懒的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处贴的软软的毛毡假寐片刻,就在吴靖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开口:“有时间去旋转大楼,随时恭候。” 车迅速的疾驰在b市的大道上。 江九九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宿舍的小床上,一睁眼,两个脑袋凑在她面前晃着。 她瞪大了眼睛——猛地跳起来。 朱梦元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作势要起来揍她:“你要死啊——这么吓人。” 江九九眨巴眨巴着眼睛,对着旁边的两颗脑袋好奇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君瞅着她,神色有些古怪:“小九你该不会是睡糊涂了吧,这是宿舍啊——”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脑子里一团迷糊:“我怎么在宿里。” 朱梦元吐槽:“你个猪,你都睡了一个晚上带一个下午了。” 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眼里是化不开的疑惑:“我有这么能睡吗?是谁送我回来的,我记得我还在路上看见了赵子岳呢,她人呢?” 朱梦元翻了个白眼:“你还有心思管她,她现在经常不回宿舍你又不是不知道,死丫头,快起来喝点粥,有个好心人,说你在半路晕倒了,拿了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我和小君费了九牛二虎才把你抬回来。” 江九九坐起身,呆了呆,下意识的结果她递过来的一个食盒,懵怔的眼神:“好心人?我晕倒了吗?” 朱梦元和阮子君看着她一脸的呆相——齐刷刷的汗颜,小君担忧道:“小九你该不会是出门被撞的失忆了吧。” 朱梦元点头——深以为然。 说着,小君伸出五根手指头过来,一脸的正色:“看我的手势,这是什么?” “这是——手掌。” “这是几!?” 小君绝倒:“数字!” “五啊——” 江九九被她吼得头皮发麻,差点手里的端着碗都端不稳。 “五十三加六十七等于多少?” “一百七啊。” 小君满意了,遂平和拍了拍她的脑袋:“还好,脑子没坏,还能接着继续用。” 第170章 江九九肚子咕咕叫,这么长时间没吃饭,意识稍稍清醒一下,瞬间胃里空荡荡的,面对面前有些黑漆漆的粥,即使是卖相不太好,顿时食指大动。 “这是什么这么苦?” 江九九喝了一口居然还有些热乎的粥,昂头,一脸苦兮兮的表情。 “这是迟远从景苑拿回来的,说是叶旬的炖的粥,加了些中药。” 朱梦元解释:“暖胃的——叶旬说你一下子睡这么久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啊——这也忒苦了些。” 江九九继续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嘴里抱怨归抱怨,还是手上端起饭盒,拿着勺子大口舀着喝。 难喝是难喝了些,毕竟是他们家大神第一次下厨给她做的吃的,再怎么难吃也要全部吃完的。 “他来找我了吗?还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 她想起了什么,眸色黑黑亮亮的,水色明灿。 “可能在忙吧,我这两天不过才见过迟远一面而已。” 朱梦元摇摇头,见她醒了,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几句。 江九九吃饱喝足了,一把抹了抹嘴唇,从床上翻下来,扯了一把身上乱糟糟粘乎乎的衣服,感觉身上粘粘的,自己都有几分嫌弃—— “我要去洗澡,有一起的吗?” 两个同时摇了摇头。 她抱了洗漱用品站在宿舍门口的窗台上—— 蓦的,扭头。 伸出手在棉质的衬衫摸了摸——手指僵硬的停在了胸口。 “小九——你愣着干啥呢。” 小君出来倒水,看见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江九九,用胳膊碰了碰她的手肘,随口问道。 “我好像忘记饭卡放哪儿了。” 江九九闻言,微笑,轻语。 “啊——不就在你手上吗?” 小君迷糊了。 “我忘了,这就去了。” 她吸了一口气,露出清浅的笑容。 小君摇摇头——是她的错觉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太正常。 在楼道口看不见的位置。 江九九轻轻的呼吸,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想着心平气和,却发现,渐染的一秒的呼吸都可能变成无法平息的紊乱。 她停止了脚步,猛地扯下,那解了一个纽扣的衬衫,放在鼻尖嗅了嗅—— 果然,这是件新衣,上次吃饭时无意溅上的一小滴油渍也消失不见了。 她颤抖的手指,低头,半解的衣衫下,看见自己雪白的胸脯上零乱的吻痕——乱七八糟的一片。 这也不是叶旬留下的。 那个下午晕倒前的所有事情,如同卡了带的电影胶卷,无声的在放着她不知情的部分。 无人胡同,哭泣赵子岳,愤怒的男人,断了五指的王倩,还有…… 还有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逆流,有些困难的站起身来。 慢慢的合上外套,手心攥了攥旁边楼梯的扶手,耳畔轰鸣,一步步的无意识的下了台阶,用手摸了摸的头上,向后退了一步。 撞上墙壁吗? 啊——还有个包。 “小九,这么早就去洗澡啊。” 楼道上有相熟的同学到了招呼,她什么都没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呼之欲出,压在胸口,揣的有些承受不住的重量——再也找不到呼吸的出口。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忘记它,忘记它,忘记它好不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行不行。 她仰头看了眼,浴室的招牌,脱衣服,试着温度,打开淋浴头,拿起花伞,用手心试着温度。 她的动作只余下一片机械。 安静的,浴室里只剩下缓缓的水流声。 “小九——这么早就来洗澡啊。” 她努力扯了一下嘴角,无意识的点着头,花伞下急速流动的水流,掩着的面孔:“是呀。” “平时看不出叶旬是这么粗暴的一个人——果然是情难自禁啊。” 徐迪暧昧的冲她笑笑,显然想起之前的饭桌上。 叶旬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半边嘴角漫舒,从眼里心里满是愉悦的笑意,从这样的男人嘴里说出的情难自禁的四个字,着实太令人难忘了,忍不住掩唇打趣道。 江九九点点头,认真的倾听,呢喃道:“是呀,情难自禁呢。” 那个平时冷淡自傲耀眼好看的男生是说过这样的话呢,她也记得呢。 她缓缓闭起眼眼睛,想起——刚刚在楼梯口撞上的那个包,很疼,起初没有感受到,无意识摸到后脑勺的时候,感受到了——汹涌的泪水顺着仰面而来的水流融为一体,那样磅礴的泪水,还天真的以为——被泪水洗涤过的身体就能像凤凰浴火般得到救赎。 她局促不安的双手,抬起,放下,抚上胸口的肌肤,颤抖的睫毛,没有勇气再看一眼。 沉默着,取了洗发膏——轻轻的在手心揉着,在胸口揉了许久,许久,柔软的肌肤上瞬间红了一片,闭着眼睛,依旧是陌生的味道。 难闻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一切没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那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啪嗒——” 她全都想起来,那是纽扣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遥远,很吵。 那些细碎断续的触觉,细节,一点点的拼凑在一起,只剩下令人恶心,恐惧,难以忘怀的,记忆。 她没有上过生理课,生理老师大概永远都在请假,她如何知道,当一个女生变成一个女人的时候需要经历什么,是钝痛还是刺痛,还是她身上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滞涩感,那片,来自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抗拒。 她可以努力学习争取拿到奖学金,她可以努力画画,可以赚钱给他买好多排骨吃,也会别别扭扭的学着别的女生一样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的买好看的衣服,达到与他相配的位置,可明明她都已经这样努力了呀。 那样美好善良美丽的人,在她心里把天底下所有的美好词汇都安在他身上都不为过的人,已经完全属于他的少年,她该怎么才能告诉他,这个连别人用一下毛巾都会丢弃的少年—— 她要该怎么告诉他? 第171章 她如何才能开口? 那么自豪的说出我们家小朋友,那么骄傲的语气——那个少年。 她想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圆满才能得到的少年。 她是真的,再怎么努力努力,也配不上的上的少年,她该怎么样告诉她呢,他口里说出的小朋友已经不再成为他的,甚至还在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满是残坏的成年人了? 她该积攒多少的勇气,才能将眼前的幸福孤注一掷,亲口说出这么残忍又令人绝望的事情,她忍不住想,他会不会将她像别人用的杯子一样,毫不犹豫和怜惜,丢弃? 明明—— 多么奇怪的感觉,从花伞下,多么炽热滚烫的水,都焐热不了冰凉的身体,这么大的世界,为什么,最后难堪为难的一定是她呢? 她在想,究竟是哪儿错了?或者是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赵子岳赶到浴室的时候—— 全裸的少女无措的站在巨大的水柱下,滚烫的热水飞溅,连洁白如玉的身体也渐染上一股桃色,她的眸中是一片的茫然依稀可见模糊的疏离。 “小九——” 她冲过去,关掉了浴室的花伞,拉扯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终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有——” 浴室里没有人,那假意的虚伪的面容彻底揭开,她也不在特意的机械的去维持脸上的肌肉。 蓦的,江九九抬头,硬生生的打断了她还未开口的话,眼底是一片,冷漠和尖锐。 浴室里,只剩下地上细细的流水声,她原本被热水焦灼的红色的肌肤,这时候慢慢的显示出原来的本色——斑斑驳驳的吻痕。 赵子岳捂住了嘴巴,失神呆了片刻,一声巨响,她手里的淋浴有掉了地。 她湿漉漉的头发,水滴安静的掉落,吧嗒——。 “对不起,小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江九九轻轻的推开了她,手指拂过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滚掉落。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的质问——:“是谁!” 她赤着身子,不带任何情感的望着她,就是那样把时间停止般安静的望着她,是困兽般的悲伤和绝望。 “你所谓的男朋友?” 她依旧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着。 赵子岳却感到那平淡的语气下,字字下掩盖的压抑和痛苦,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双眼却瞟到了她依稀在流血的脚踝——那是被一块飘零的广告牌蹭破的,她有片刻的失神。 “不,小九不是他!你误会了——” 她慌忙的解释,抬起头,踉跄了两步,躲躲闪闪的目光,再次凝神,却发现,眼前人顺着脸颊流来的不是喷头下的水,而是晶莹的泪水。 “那是谁?” 江九九的声音冰凉刺骨。 “是王倩!王倩把你带走了,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他妈——” 她顿了顿,开口:“真的是够了。” 赵子岳震惊的看着她——这是第一次她听到她说脏话,带着勃发的怒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这难道不是你和王倩商量好的,你们演了一出好戏,就在等我上钩,又在这里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 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那涌动压抑的呼吸,分明是汹涌的怒意。 她摇摇头,眼里沁出了泪水,上前一步试图要拉她的手:“小九,你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王倩会出现在这里,后来王磊——他一直看着我,我没办法啊。” “你是不是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倩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对待,你不就是缺钱吗——你缺钱你说啊,你他妈在背后使绊子。为了那点钱,你是不是连做人最基本道德都丢的一干二净了?你的良心呢?” 她挣开她的手,嘶吼着,颤抖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冰冷的头发耷拉在她的脸上,双眼血红,鬼魅一般的存在。 “那次,你谎报不让我宿舍,那次,下雨天剪坏雨伞,那次在车库里剪坏自行车车胎,那次在饭里放虫子,还有......上次,你告诉和林书豪的聊天记录说,我有夜盲症的事情,大概王倩也是知晓的吧。” 她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全然不复平时温柔笑意的模样,冰冷而嘲弄,声音尖锐到了极致:“赵子岳——你真厉害,我平时敬你三分,是看在同学情面,是看在你孤苦无依的母亲份上,当初她留下殷切的嘱托,可怜她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只道你性格闷些,还让我多担待多担待。” 她的一巴掌打在面前有些颤抖战栗的少女脸上,狠狠的,在沉闷的空气中仿若一道惊雷:“我担待了——你就这么对我?” 江九九的泪水汹涌而下,眼睛几乎看不清她的容颜。 “我他妈是眼瞎了才隐忍至今,你根本不配——” “小九——” 赵子岳的声音苍凉而沙哑:“我是没有办法啊——我真的不知道,上次我真的和她讲清楚,小九,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背转过身,声音不再尖锐,抓起旁边的衣衫,随意的擦了擦身子。 “小九,小九。” 身后有一个声音隐约的在叫着她的名字,她摇摇头,心里想的是:“真他妈的厉害,这种时候还能叫出这么亲昵的名字。” 江九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寝室的,她依稀记得,她在门口洗了一把脸,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冲着宿舍里的人笑着抱怨:“这会儿洗澡都没人,真的是太冷了,太冷了。” 她又缩进了被窝,把头埋在了枕头里,冲着外面的人闷声说了一句:“我睡一会儿,有事儿叫我。” 阮子君抬头看了一眼,笑着打趣:“小九,你这么能睡,该不会是要冬眠了吧。” 她终究没有力气再应什么,就连嘴角都冷的快扯不出弧度来了。 听着外面洗漱的同学水流的声音,楼道里喧闹大闹的声音,就连天空的一掠而过的飞鸟的叫声都能清晰的让人心悸。 起初很杂乱,后来,后来渐渐都变成了一片荒芜地,意识渐渐模糊。 第172章 “我以前不曾谈过什么恋爱,也不知道旁的男生是怎么做的,但——别人做的到的我也可以,所以小九,你要告诉我呀,你喜欢我在楼下等你,那以后我都在宿舍楼下等你,这样可以吗?”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穿插过她黑色柔软的头发,唇边微微的叹息被冷风吹散了气息。 他说,这样可以吗。 她紧抿着嘴唇,嗓音褪去了原有的涩意,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你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我的叶旬,你已经足够好了。 可是我却不够好。 她的泪至此再也没停过,只能深掩着面孔,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固执的不肯抬头,继续以那紧密而无法分开的姿态——死死的。 旁边路过的少男少女们,侧目。 饶是叶旬被人看惯了的,这时候脸皮也变得薄起来,小声的叹息——“小九,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有些窘迫,慢慢的松开,从外衣的衣袖里扯了一把面纸,吸溜吸溜的。 这才再次抬头,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眸里又恢复了往昔如春日般的温和,弯弯了眉毛。 “感冒发烧流鼻涕,原来是真的,也会变得胡思乱想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清水洗涤过的一般,望着他,清澈见底。 “我们去吃饭吧。” 叶旬,淡淡的笑,带着些许纵容和无奈,伸出手,握住。 远处,冬日里的阳光顺着半卷舒云,弥漫于一望无际的的湛蓝苍穹,仿若骤雪初霁般。 她想,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可人力总是如此,如此的造化,谁也不曾能阻止,在下一个春天来临之际,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的冬天。 “..............”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江九九考的挺不错,加上综测分,排名至少前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出好一截。 明年至少可以拿到一笔数量不少的奖学金,可她,捏着成绩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连起初想好的撒娇卖萌求夸奖的心思也淡了不少,当初她希冀了一个月的约会也没了心思。 叶旬瞧着她最近有些沉默,更加的奢睡,没有往日的灵动活泼,只当她冬天容易生病,恹恹了些。 梦元和小君的成绩一向不让人操心,只是赵子岳莫名的有几门课没去考,当掉几门是肯定的,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前还偶尔回来住一晚,现在倒是再也没回来过。 宿舍里一个人都不问,就当没这个人。 她再次见到赵子岳的时候。 昨晚,下了一夜的的雪,初晨,地上的雪很厚,路上的行人有些少。 小君和梦云还在熟睡,她裹着严严实实的去楼下开水房打水。 开水房门口站了一个人——赵子岳 这个女生她不再留着长长黑黑的头发,染了黄色烫了大波浪,踩着血红色的高跟鞋从江九九面前走过的时候,她几乎没认出来是她。 她依稀记得开学时,那个留着长长黑色的头发,笑起来眼睛里透亮的女生,仿若在一夕之间被颠覆了什么——现在黑色的眼线笔画出,细长的眉眼,长眉如鬓,嘴唇画的很红很红,像喝了血似的,双眼也是血红,像是熬了几个通宵有的憔悴。 她熟练的从皮衣里掏出女士香烟,蓝色的火苗轻轻跳动着,上面某个奢饰品品牌的logo若隐若现。 红唇轻启,吞云吐雾,原来妖艳和清纯隔得是这么的近。 江九九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继尔吸着鼻子,拎了水桶就想回头。 “江九九。” 她的脚步顿了顿。 迈开继续。 “江九九——” 她把吸了一半的烟蒂踩在地上,上前一把,拦住了她。 外面下了雪,她穿着高跟鞋走的及,身子向前一倾,江九九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她。 很快,又抽出了手 四目相对。 赵子岳远本就比江九九高了不少,这是才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神色里闪过一丝复杂。 “你现在很爽吧?” 她微笑着开口,绚丽的美瞳里依稀可见隐忍气愤,目光毫不掩饰的看着她。 江九九皱眉,她现在看起来像很爽的样子吗?这是这么人呐,得亏她好意思—— “你找我,有事吗?” 她顿了嗓音,凝滞了许久,开口。 “我从前以为,你是最善良的,待人永远那么温和有礼,你为了那一层膜,什么绝情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听完蓦的想笑,嘴角抽动的,没有言语,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莫名的厌烦。 赵子岳,十分地厌恶他用近似怜悯的眼睛望着自己,那种无地自容,硬生生的透着一股子自卑的感觉再次席上。 “王倩被轮奸了,是你的手笔吧——” 她依旧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赵子岳扫了一眼,看她神色如常,蹙了眉毛。 一阵冷风吹过,放下手里领着的热水壶,她插在口袋里捂了一会儿,顺带搂了楼身上的衣衫,望着她她的目光有些冷然:“我要回去了。” “我说,王倩被人轮了。” “嗯。” “被十个流氓轮的,两天后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发现的,下面已经空了——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不是被冻得就是淤青,被发现的时候神智已经失常了,你知道吗——她疯了,上个月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疯了。” 她的言辞越来越激烈犀利。 “嗯,谢谢你告诉我。” 江九九微微抬眼。 “你知道——为什么是十个吗?” 赵子岳笑的苦涩又羸然。 “因为,医生说,在她身上检测了出了十种不同的**——” 她点点头:“这样啊,还有别的事吗?” “你放过,王倩行不行?她都已经这样了,连手都断了一只——最后被扔在破旧的仓库里。” 江九九并不知道王磊是王倩的表哥,闻言抬头:“你找我就是要我放过她?你又如何知道是我下的手,毕竟——她得罪的人不止我一个。” 她不笑不怒,不喜不悲的站着望着她的目光里已然不复当初的愤怒失控。 “你不是有个当市长的爹吗?” 她偏头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奇特。 第173章 她想,他爹是他爹,和旁人有个甚关系,她爹还远在a市又何苦找一个姑娘的麻烦。 她想笑,依旧绷着面容。 仿若有一刻明白了,赵子岳对她的恶意从何而来。 “强奸她的是谁,你找谁便是警察应当管的事情,与我何干。” 她的语气平和,脸上也没什么波澜,连一丝报复的快感都没有。 赵子岳远远的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松软的雪花,飘落——踩在上面,软软的,小小的脚印,延展到尽头。 白色的羽绒服和雪景融为一体,像是个会移动的雪娃娃。 那样的纯洁无瑕—— 她看着,闭了闭眼睛,黑色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江九九出门了,想着宿舍里熟睡的那两只,总该是还没睡醒,顺道拐了方向去了学校门口的一家早餐店。 路过一条长长的马路。 一辆白色的轿车,不知道什么缘故,在校门口,打了滑,转了几圈后,直直的向她撞了过来。 因着路滑,她走路的时候就千般小心,失控的汽车刚一动,远远的看着觉着心惊胆战,小心的避了避。 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 一个长相书生气的男人摇下车窗,嘴巴里呼出的热气,沾染上了金丝的眼镜框—— “小姐,你没事吧?” 江九九从地上站起来,那人刹车的很及时,是她自己不小心走的急了,摔了一跤,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被划了一道口子。 “我没事——” 她开口。 “哪里受伤了,跌倒了吗?” 那人急急的从车上下来,穿着厚厚的大氅,曳了一地的雪。 她摇摇头,看着有些羸弱的男人,斯斯文文的长相,平白的多了一分好感,微微笑道:“只是小伤口——没有关系的。”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千给江九九递了一张名片,眼神真挚而诚恳。 江九九点点头,温和的冲他笑了笑:“大哥,你还是别开车了,前面的路结冰了。” 方千连声道谢,扫了一眼离去江九九,嘴角撇了撇。 “...........” b市,早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经济中心,当别的地方还在搞城乡结合的时候,早就已经完成了城市化的转型。 在任何的地方,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就有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越是有钱的地方纷争越是更多—— b市也不例外,甚至更甚。 方千的是从赌场起的家,当初是在一个小小的黑帮里算是幕僚一样的角色。 因为一手高超的赌术,颇受追捧,后来功高盖主,在被追杀的过程中,硬生生的把老大踹了下去,慢慢的成为b市最大的黑帮势力。 这人看起来很无害,也没什么功夫,甚至很多时候都在生病,只有道上的都知道,那苍白温和的外表下藏着多变态恐怖的心思,那双柔弱无力的双手下藏着是多么狠毒的手段。 方千手里捏着一叠资料,最上面江九九的大头照笑的灿烂——从小到大各种资料。 “爷?有什么问题吗?” 旁边站着一位妙丽的女子,淡淡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女生,不着痕迹的问道。 “除了,有个男朋友很稀奇之外,没什么问题,但才是,最要紧的问题。” “那西苑的王家派人来请,爷,吃个饭,爷去不去?” 刘青走到他身后,温柔捏了捏肩膀。 “不去,不去,毁了个儿子罢了,都给他一座娱乐城了,还想怎么样。” 方千放下手里的照片,半眯着眼,嘟着嘴似是赌气般。 “爷和那傅家人素无往来,怎么平白的想要帮一帮,添这么个麻烦?” 方千,张了张嘴巴似是在呓语:“我是看那小哥长的漂亮,只可惜这么漂亮的人枉为男子——唉,到底美人求情总归是有些不忍。” 刘青捂着嘴娇笑,想起这小爷平时的做派:“爷,你可真是——” 方千一把抓住刘青的手,轻轻的,揽在怀里低语:“还早,陪爷,睡一会儿。” 江九九左手拎着水壶,右手拎着包子馒头—— 在宿舍楼下,认真的看了一眼贴在宿管门前的一张通告,也不知道是上面时候贴了上去。 数学学院数学与应用数学2012-02班学生王倩(学号10154180)的情况:该生自2011年1月担任学生会,主席一职,因滥用私权,并利用职权之便贪污受贿金额巨大已达退学条件,经学院多次联系本人及其家长劝其返校。经2012年1月21日校长业务办公会议研究,根据《学籍管理规定》相关条款,决定对王倩,做退学处理。现将《退学决定书》和《退学决定送达通知书》(详见附件)予以公告。 没过多久,江九九就在学校的公告台上看到了另外一张通告,大概内容是林书豪因旷课太多,没能及时参加考试也被退了学。 后来听说他车祸了——断了两条腿,眼睛好像也不太好,林家虽然算不上书香门第这两年经济发展,在b市也算是小有实力,唯一一个独子弄得半死不活的。 一家子人在学校里闹的风风火火,警察来了好几拨—— 可后来,她不知道的是,林家不知道听了什么消息又和西苑的王家掐上了。 方千绝对不会承认这算是他的手笔,饶有兴致的看着b市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掐架—— 王磊最近因为王倩的事情,上下打点,忙的脚不沾地。 林家还在背后搞小动作,王磊被迫无奈只得和b市另外一家的上市公司的女儿结亲。 公司股票这才稍稍稳定一些,最后,警察判了肇事司机做了几年牢,赔了点钱,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不知道当年她一场事故,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只道在雪地里站久了,有些冷回寝室,还准备睡个回笼觉。 宿舍里。 她一开门,朱梦元穿着花色睡衣,坐在电脑桌前,炸着毛——手里捧着一堆面纸。 等她回头的时候吓了一跳,那熊猫眼,比之正宗的熊猫还正宗,这是一晚上没睡啊。 “你怎么了——” “小九。” 朱梦元扭头,看了一眼拎着水壶回来的江九九,眼眶莫名奇妙的红了,抽着鼻涕一副天都快塌了的凄惨模样。 “我要和迟远分手!” 第174章 “啊——为什么呀” 她坐在她旁边。 宿舍里只要有一个谈恋爱,就像一整个宿舍都在谈恋爱,大大小小事情无一不帮着分析。 说起丰富的感情史,就是一整个宿舍丰富的过往,说起渣男,说起那些白莲花似的婊里婊气的女生,定是要花上一个晚上把那狗男女骂得肝脑涂地才畅快。 那一段时光,晚上熄灯前是几个小姑娘固定深夜访谈节目。 几个人,无所不谈,连爱情里一些细碎的不得了的小事,都会拿出来献宝似的—— 江九九虽然认为谈恋爱总是两个人的事情,旁的人说多了,难免会有些影响,带了些别的情绪,往常也鲜少会聊到叶旬。 可在她的印象里,迟远和朱梦元都快谈了半年了,平时小打小闹的都不曾有,还是天天过着你侬我侬的日子,比之热恋期的情侣们也不遑多让。 朱梦元涕泗横流,抽了两把桌子上的面纸,瓮声瓮气的委屈道:“小九——” 江九九回头,倒了些热水,用毛巾擦拭了一下,冒着热气的毛巾递给她——“有事慢慢说啊。” “你的手上怎么还有两道伤口,什么时候弄的啊——” 朱梦元拉着她的手,白皙的手指上两道红色的痕迹——清晰可见,甚而有几分可怖,她抹了一把泪眼婆娑的眼睛,仔细的瞧了半天。 江九九失笑,用满是热气的毛巾一把搭在她的脸上:“不小心弄的,说说看你们怎么了?” 她回头看着刚起床的小君还有心思拿着昨天隔夜的水给她窗台上的仙人掌浇浇水,就知道,没什么大事。 朱梦元用力的擦了擦眼泪,那扑面而来的温温热热的雾气,让她渐渐放松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哭腔: “我昨天和迟远出去吃饭,有个女生给迟远发消息,说是感冒了,问问要吃什么药——还说她头晕的厉害,头晕的厉害还有心思发信息?头晕的厉害还不去医院?把地址还发给他,你说是不是居心叵测,居心..........” 她原先委屈的语气变得愈发的气愤。 “那他迟远说了什么?答应了?” “他都没拒绝!” 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小君,有意识的靠近了她,用两个人就能听到的音量:“你也别瞎操心了,她纯粹就是没事找事儿做,迟远都给他解释了一晚上了,什么没拒绝啊,人家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这小姑奶奶看到了。” 江九九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什么大事,转头拿起旁边还有还有些温热的早点。 朱梦元捧在手里,吸溜吸溜的喝着,怒意渐缓。 小君扑上来,嗷嗷直叫:“我爱死你了,小九——” 宿舍里弥漫着浓郁的肉包子的香气。 没过一会儿。 朱梦元的手机就响了,她哼哼唧唧的吃着早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关闭。 电话乐此不疲的响着——挂断。 江九九看着有些不忍,小声提醒道:“他们下午不是还得考试——这样影响发挥吧。” 她从鼻子尖里哼出一口气,老大不情愿的接通了电话,生硬的一声:“喂?” 电话那头是,听不见声音,从电流那头传来的依稀有了些细碎的片段,也是真挚诚恳的声音。 她看着朱梦元挂了电话之后显然胃口全开的姿态,稍稍的放了心,脱了厚重的衣衫,拿起昨日刚买的几卷白色的毛线——纠结着眉头,微微的无奈:“小君你知道怎么织围巾吗?” “你要给叶旬织围巾?”小君扯了扯那一团软软的线。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唇边的笑容似是春风三月:“闲着也是闲着。” “这个颜色——太惹脏了吧。” “白色,称他。” 在她心里如白雪皑皑上,坚冰一样的男子,当真称得上,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世间再也没有别的颜色能配的上。 小君扫了一眼,她莫名温柔的神采,哆嗦了一下:“我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你们惯会欺负我们这些孤家寡人。” 江九九笑,和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头有多的线我也给你织一条好不好。 小君瞅着她笨拙的样子,手上的两道划出的伤口,硬是又多添了两道,换了个方向,拿着。 连两个长长的棍子都快戳到眼珠里了,心惊胆战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小九,哎——线线,滚了。滚了。” “.........” 下午,江九九去辅导员办公室申请上次奖金的时候的,刚巧看到了赵子岳在写退宿舍报告。 上次john让她参加的比赛算是个国际型的大赛,官方的奖金发放还得扣税办手续之类,要等一段时间,奖状和奖杯倒是早早的邮寄了过来,按照学校鼓励大学生一些政策,靠着这些奖杯,在学校里也能拿一些不菲的奖金。 这次的辅导员她不大认得,大概是之前的那个因为王倩的愿意被撤了职,换了一个年轻点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必江九九大几岁。 “你们俩一个宿舍的?” 辅导员奇怪了,问赵子岳:“怎么,你们寝室闹矛盾了吗?” 赵子岳,卸了浓妆,恢复了记忆中的清纯模样,淡淡一笑:“有亲戚的房子就在附近,也不住人,刚好我一个人住自在点。” 辅导员了然的点点头,关切道:“你一个女孩子住,当心点啊,毕竟在外头,不比学校里。” 赵子岳点点头。 江九九依旧,低头写着报告,上面的字迹有棱有角,笔锋恣意。 “呀——你这小姑娘厉害呀,看起来小小的,这字倒写的很不俗,光看字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写的呢。” 辅导员望了一眼江九九的递给她的报告,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艳:“这小姑娘,要得,你练过书法?” “小时候顽皮——上学时不太听话,罚抄抄多了,只想着写的速度快一些。” 江九九被人当面这一夸,有些不自在挠着头,羞涩的笑笑的应了。 辅导员愕然,复尔露出善意的微笑:“可以了,奖金学校会在下学期开学的之后直接发到你交学费的网银里,大概在开学一个月前,如果没有收到的话,再来找我。” 第175章 江九九走出辅导员的办公室的时候。 赵子岳在外面安静的站着。 江九九看了一眼,沉默的径直走开,她却一把拽过她的手。 她说,小九,我怀孕了。 江九九微微抬眼,眼睛里是一闪而过的讶异,半晌道了一声,恭喜。 只是双手推拒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留下她认为安全的距离。 赵子岳看着她的动作,抵着身后的墙壁,声音带着几分冷清:“孩子是王倩的表哥,王磊的,你见过他。” 江九九颔首,依旧有些不明所以,面上依旧淡淡:“嗯。” “我们还能是朋友吗?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有些急切的开口。 “就坐普通的同学不好吗?” 她摇了摇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咬了咬嘴唇,像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干涩着嗓子——“王磊要结婚了。” “那挺好,我们这回连同学都不必做了。” 她淡笑—— “和他结婚的不是我,我也.........” 不知道为何,赵子岳在看着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时总一种羞愧到耻辱的地步。 她听完并没有赵子岳想象中的恶意嘲讽没有挖苦,只是淡淡的道:“你的生活与我无关,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在路上碰见了也最好别和打招呼。” 说完,她迈出的一步,立马被赵子岳挡住,她踌躇了片刻,小声的开口:“小九,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江九九止住了脚步,望着她,目光里略带嘲讽:“我为何借你——” 她低头,嗫嚅着,低低叫了她的名字:“小九。我知道,你平时最温柔和善了,其实你也没有真正恨过我对吗,更何况王倩现在已经这么惨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江九九索性不理,不想再和她有所纠缠,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走。 她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叶旬还不知道吧,你也不想他知道对不对?” 江九九豁然扭头,眼神里沾染了些许的恨意,她想怎么会有如此厚脸无耻之人:“你——” 赵子岳嘴角婉出一次苦笑,她上前:“小九,这真的不是我本意,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 江九九从书包口袋里扯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拿出几张交通卡和学生卡,连着包一起递给她:“拿着。” “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赵子岳唇边干涩,沙哑着声音,努力的点了点头:“真的。” 江九九迈开了步子,并不回头,开口——“钱给你,不用还。” 在她走后。 一姑娘在路边捏着那秀气的小钱包,放声大哭,令人侧目。 下午,江九九接到秦穆穆的的电话:“最近在忙什么啊,你这孩子,有没有在学校里好好的啊,我昨天做梦,梦见你走丢了,满身是血,有听见你一直在哭,九九,在学校里是不会是发生啥啊。” “你要和妈妈讲知道吗?我平时是管你严了些,有事情不要怕,你已经长大了我也不回像你一起一样凶你了,有什么事儿妈给你兜着呢。” 江九九听闻噗嗤一笑,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心酸,听着秦穆穆的难得温柔的声音,差点儿眼泪就掉了下来,大概是母子连心吧,心里微微有些苦涩,嘴上还笑着说:“妈,没有,在学校待着呢,那么多事忙,都挺好的放心吧,我上次还拿了奖呢,回头发奖金的时候在回去孝敬你和我爹嗷!” 秦穆穆闻言微笑,心里还是有什么不安,难得的唠唠叨叨一大堆。 末了末了还来一句:“就因为你这孩子平时太不省心了,才会做这梦。” 江九九苦笑不得,想来,父母的相处什么时候已有如此的不同:“妈,我真没事儿昂。” 最后她上扬了声调,那一声昂,似乎是在安慰。 秦穆穆冷哼一声,这才想起正事儿来:“你爸,这两日要去b市出差,你提前收拾好东西,到了日子来学校接你就成,这样就不必挤那春运的高峰”。 江九九她掏了掏空空的口袋,除了饭卡上还有点钱,大概连回去的车票都买不起,想了想还是麻烦了她老爹这一趟。 既然要回家,她这才想起已经快大半学期不联系的张野,遂打了个电话给他,那小爷正在宿舍里裹着床单,鼾声打的震天,接到电话,含糊的应了几句,江九九再在电话里呼叫的时候,已经没了声音应。 只得挂了电话,心里想着稍晚一些再打过去罢了。 她晚上早早了收拾了东西,出了汗,洗了把澡,这几日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竟然也没发现朱梦元这天夜不归宿。 第二页早起时听见小君可劲儿在那嚎嗓子。 刚蹑手蹑脚进了宿舍的朱梦元被抓了个正着,她正抱着一团内衣,小心翼翼的端了盆子,还没来得及放水,后面站着的小君就环抱着胸,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昨晚你去哪儿了?” 江九九不明所以外面的嚎叫,遂穿了拖鞋,安静的站在门口听着。 “昨晚——昨晚——” “我和,迟远,嗯,出去开房了......” 小君原本几分气愤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心里憋着八卦的心思,面上依旧冷着:“你们昨天,去哪儿开了?” 江九九刚睡醒,还些迷糊,在门口往前走了两步,听到门口豁然的一声门被风吹动后,砰的一声关门声。 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带钥匙了吗?” “没有——” “你带钥匙吗?” “也没有——” “你呢?” “.............” 小君说:“去宿管那儿拿钥匙吧。” 江九九点点头,他们宿舍的宿管阿姨脾气不太好,碰到个没注意的关上了门的,跑下去借钥匙,肯定会被臭骂一顿。 江九九已经做好了准备伸出手——按照往常这么苦命的差事,都是很公平的石头剪刀布解决,相比这次也不例外。 小君冷哼一声,冲着朱梦元:“夜不归宿还不带钥匙,有理了是吧,你去——” 朱梦元闻言,难得没和小君撬杠,耷拉着脑袋:“我去就,我去嘛。” ps:今天考试考的头有点晕晕——感觉最近越写越不得劲儿,给点动力吧亲~ 第176章 “昨晚,你睡的好吗?” 小君冲着朱梦元,贼兮兮的笑起来,上下打量着她。 江九九闻言也跟着笑,这小姑娘分明是没安好心。 梦元羞红着脸,欲盖弥彰的缩了缩脖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眸里的三分娇羞的水光,让小君哇哇大叫起来。 “啥感觉——啥感觉,有没有小言里面描述的那样,飘飘欲仙?” 小君眯起眼睛,一副流氓样。 “小九,你都和叶旬在一起这么久了,嗯?” 梦元目光躲闪着,试图把转移到她身上。 江九九松愣,嘴角扯了扯:“我们,还没有打算——” 她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支吾了两句,就止住了。 小君他们只道这孩子平时脸皮就薄了些,并没有当回事儿。 小君,笑——“我听别人说,学医的人技术最好了——这会儿感受到了吗?” 梦元黑线:“你这死丫头,死不正经的嗷。” 小君退后两步:“我是说迟远出去睡觉,就没给你按摩按摩。” 梦元恼羞成怒:“没有,谢谢。” “那点时间估计也只能用来办正事儿吧,嘿嘿。” 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一阵风过,吹乱了江九九的黑发,她伸手,想要撩向耳后,指间却是一阵温软的淡凉。 直到她听见梦元略有些惊奇的说着:“我总因为女生第一次是有落红的诶,我发现我并没有——” 小君皱着眉头:“是这样吗?” 只有江九九豁然扭头,望着她:“你说什么——” “迟远说大概,是因为以前的女生很小的时候就嫁人的缘故才会有落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上了大学都二十岁,随着年龄的变化啊,那层膜肯定也会随着女生的月月好朋友,脱落了啊——” 梦元煞有介事的把昨日迟远说的,复述了一遍。 她神色动了动——想到了什么,指尖微微颤抖着,既然这样,是不是她也可以—— 快速的扭头,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她努力的扇了扇睫毛。 她想,她真的是一个无耻的人,怎么能有这种无耻的想法,对他。 于是只能,若无其事的言语,却无法回头:“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衣服边缘的血迹,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那一日。 清晨——前日晚上的泪水沾湿了枕头,拿去洗了,冬日里去不太好晒干,于是她抱了一晚上的被子干干的睡着了无睡意,起了迟些。 她没有想过转身,声后却传来这样清越低沉,好听的过分的声音——“小猪,起床了。” 江九九扭头,微微侧着身子,揉了揉炸了毛的头发,呆了片刻,继而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说着,从被窝里伸出小小的手—— 叶旬愣了片刻,任由她捏着他的脸,微微的用了力气,听见她刚起床时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嗯,不疼,假的。” 她继尔,若无其事的缩手,头还没来得及倒下,双手,却被什么东西抓住。 微凉的指尖——温热的触感,细腻。 他忍不住失笑,嘴角却是无奈的弧度:“你好歹,嗯,眼睛睁大点看啊,你个呆子。” 她揉了揉眼睛,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猛地跳起来,提高了音量:“活的!” 叶旬不作声了,太阳穴突突的跳,当初是看上这孩子啥了,这么呆—— “你怎么来了——不是女生宿舍男生不让进吗?” 江九九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扭扭捏捏的扯了一把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顺带整了整衣衫:“我平时睡觉不是这样的,我可斯文了真的——” 生怕他不信,还重重的点了头,一脸的真挚诚恳。 “我和下面的宿管阿姨打了招呼,说是你事儿要找我帮忙,我就进来了——” 叶旬淡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知道你斯文,都知道呢。” 他的潜台词是你睡觉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大概就是床有多大,心就多大,得亏睡觉时候有个栏杆拦着在,不然指不定跑哪儿去了—— 江九九想起宿舍楼下那个老刁婆,居然这么好说话,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就这么简单,就?放你进来了?” 江九九愤恨——想不到那宿管阿姨一大把年纪里竟然还会为美色折腰。 叶旬已经在她平时坐的椅子上坐着了,闻言毫不在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她平时的座椅,桌子倒还整齐。 这孩子,还真的会享受昂—— 估计这么大的椅子全校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会用了,坐上去,软软的,还有一个粉色的小花猪,这么长的椅子,估计都够她躺在椅子上睡觉了。 还有这桌前,码的整整齐齐的牛奶,酸奶,果汁瓶,就和一排排小战士似的。 就连买的零食都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坐在上面,都能想象到这孩子在宿舍里,抱着小猪打瞌睡的样子,扭头,对比别的女生桌上一排排的小玩偶,那一排排化妆品。 她还真的是…一股清流。 江九九见叶旬没有再看她,头蒙在被子里,快速的换了衣服,下床:“小君他们呢?” “出去了吧,我来之前问过你舍友了——怕不方便。” 江九九点点头,在门口的窗台上,快速的洗漱着,刷了个牙洗了把脸,十分钟之内解决,回宿舍的时候,差点吓得要死—— “那个?” 她小声的开口—— “这是给我的?” 叶旬扭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挑了挑那一团皱巴巴的线团,闻言扭头看着她,黑色的瞳孔里似是有温柔的水光缓缓流淌。 “哎——” 江九九连忙上前一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心痛的看着他把一串木针抽了抽—— “这是我织了两天的存货——” “织的…” 他用手戳了戳里面的小洞:“还是可以套指头的手套啊。” 江九九:“……” “这是,围巾。” 叶旬闻言,认真的瞅了眼,安慰道:“这颜色挺好看的,这白里带灰的,就是不一样,织完了肯定也好看。” 江九九吸了吸鼻子,彻底泄了气:“这,线是白的、被小君在地上踩了,然后.........” 叶旬默默的又把那条线团放了回去:“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第177章 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 大概是学校里的学生走了差不多了,因为这时候又不是饭点,食堂的窗口大部分都关了,空荡荡的一片确有几分寥落。 “我们该不会没饭吃了吧?” 江九九吸了吸鼻子,仰头望着他,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 “谁让你睡这么晚,打电话都听不见的……” 叶旬从裤子口袋里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清淡如流水的嗓音:“听迟远说,新开了一家面店,据说很不错,带你去看看。” 校门口新开的那一家面店,那摊煮面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看起来貌似才初中毕业的模样。 江九九猫在叶旬后,瞅了几眼,左看右看都不像有大人在,只有一个小姑娘,长的秀秀气气的,坐在在前台后面,捧着一本书在看。 她觉得这家店有些古怪。 那小姑娘,看见来人也不爱搭理,半晌才,低低的问了一句:“吃面啊。” 江九九点头,小声的在叶旬耳边问着:“这小姑娘该不会是童工吧?” “小姐姐,你可能还没我大——” 那小姑娘耳尖,竟听到了——用鄙视的目光扫了一眼。 江九九忍不住撇嘴,心里想着说出来吓死你——我都21了。 心里转了弯儿,一会儿人家还得煮面呢,肉多肉少的大权在握,不得不低了头——“小姐姐,两碗面,多放点肉。” “谢谢!” 这厢,小姑娘放下看了一半的书,回头,开始煮面,不一会儿,晶莹剔透的面,齐全的配料,一旁咕嘟着的骨头汤,麻利地入了锅,动作一气呵成。 江九九说完扭头对着叶旬说:“我妈昨儿个给我打电话了,明天来接我——我可能,不能陪你待到考试结束了——” “嗯,我知道了——” 叶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我申请了学校的一等奖学金,因为上次获奖的证书john给我送过来。” 她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像是个等待夸奖的乖宝宝。 “嗯,真棒。” 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神色淡淡。 “那本——风华,你定了这么多期,你早知道是我对不对?” 江九九想起了什么,问道。 “嗯。” 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回答,江九九以为他还为羞涩或者是否认一下,没想到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嗷~” 她有些好奇。 “那天,下雨,看过你的画下面有签名——” 江九九一滞,自己脑子是抽抽了吗? “昨天,你在宿舍睡觉吗?” 她转了一个话题,就像很多时候他们的相处模式,大多部分的时候,他的话并不多,只有江九九问他的时候才会多说两句,更多的时候就是沉默。 “嗯,昨天晚上一起做作业了。” 他微微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淡淡的开口。 “迟远,好像,没回宿舍——你知道吗?” 江九九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 “知道,住的25栋。” “呃——” 江九九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涩着嗓子问:“你,觉得这事儿,嗯,怎么看?” 还没等她说完,他豁然睁开眼睛,如墨汁般的瞳孔荡漾着水光,漂亮的嘴角上扬着,他知道这孩子什么心思,大概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家小九还小呢,不急——” “你觉得女孩子的第一次——” 她小声的开口—— 叶旬,无意识的低喃了一声,似乎是没听到。 “好香。” 江九九感觉,嗓子涩的难受,连鼻子也是酸酸的,装作,嗅到四周弥漫的面香,用力吸了吸,到底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怕一开口再也无法承受的回答,她想,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她再攒足一些勇气,再问好不好。 叶旬闻言,起身,修长的手指,抓着门口黄油油的托盘。 江九九偏头看着——这个男人啊,原本恶俗的颜色的被他一拿到不觉得难看了,无论做什么都仿若浑然天成的优雅。 她的眸光和他的目光撞上,叶旬微微一愣,继而勾唇笑——用筷子卷面,铺到勺中,一根根,莹润的色泽。 他把勺子伸给江九九,顿了片刻,漫不经心开口——“什么时候走?” 江九九愣了愣,半晌,才接过勺子,无意识放入口中,筋道香浓的面,鲜美可口,确然不俗,上面飘动的肉片,分量也很足:“不知道,可能就明天吧,我爸还没给我打电话。” 迟远和朱梦元从学校对面的理发店出来,正好透过店里透明的窗户看到江九九小小的背影——赶紧跑过去打了招呼。 江九九扭头——叶旬也跟着侧了侧脸。 眼看路上的几个女生不经意间往点门口,望了望,走了几步,貌似又退了回去,飞快的看了一眼后面的叶旬,转头,凑在一起,神色有些激动。 江九九愤恨,咬着筷子,冲着叶旬,恶声恶气道:“你,往那边坐一点。” 他抬头,没说什么,往旁边挪了个位置,顺气自然的捏过旁边的公勺,舀了一勺辣椒放在她的碗里,低了头,呼哧呼哧吃面,黑色的头发挡住的侧脸,投过淡淡的影,雾气蒸腾,面容有些不清晰。 江九九摹地,顿了顿。 空气中飘动着浮尘半小小的颗粒,食物的甜香气,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记得她的喜好了,是从什么时候的呢? 哦,是了,当她在警察局,第一次和他单独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侧脸。 只不过,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原来是特地来寻她的。 那天——他问她。 “能吃不吃辣?” “能吃。” 她快速的接过她的话,他不知为何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点菜。 “能吃甜吗?” “能吃。” “...........” 她想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或许更早的时候,在迟远请吃饭的时候,在那饭桌上,在那医院里,曾几何时他们也有了那么多曾经。 “你怎么又吃头发上了。” 叶旬叹气,扯了旁边的面纸,擦过江九九额角碎发上的汤汁。 “啊——” 江九九挠着头笑,笑容里有几分苦涩。 第178章 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他老爹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候着了,她甚至没能和叶旬打一身招呼,就拉着张野上了车。 这小爷,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军训完了之后,两人之间的交集倒少了很多,见江九九也不如以前热切了,一副不咸不淡的姿态,也变得沉默了很多。 江峰的车停在宿舍门口的时候,迟远和猴子那一拨人正好从食堂出来,路过女生宿舍,没看见坐在车里江峰——不是江峰不肯露面,只是学校里人多眼杂。 他们倒是看见了张野抱着行李箱望后备箱里塞着东西,江九九默默的站在后面,地上放着大包小包,嘴唇动了动,似是在和他说什么话。 几个人远远的望着两眼,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其实两个人看起来也无不妥,只是,猴子心里憋着事儿,回到宿舍就忍不住说了。 “我今天看见你们家小盆友了。” 猴子觉的有必要提点一下他们家老大,这整天一心扑在医书上,要么就是做实验,谈恋爱就和找饭友似的,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来医学院一趟,虽然闹了点风波,就一棒子打死干脆不让来了,天天就和望夫石似的一日接一日的送饭,见了面也是不冷不热的,哪像迟远那小子天天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 “嗯?” 叶旬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他最近因为临考呆在宿舍比较多,吃饭都是猴子他们打包了顺带回来的。 “我看见她和一个男生走一起,那个男生好像是张野。” “是嘛?” 叶旬扶了扶眼睛框,从书里抬起头来:“从哪儿看见的?” 猴子就一五一十说了:“从女生宿舍门口,她好像要回家了,老大,我跟你说哦,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千万不要那种把女朋友当做老婆,只要拐上手就行了的思想,你得哄着,惯着才行啊,我看那小子就没看安好心,你们家小朋友和那小子据说还是青梅竹马。” 叶旬想到,前段时间江九九有些若即若离的态度和不经意间流露的悲伤,难得的放下了书,蹙了蹙眉头。 正说话呢,江九九的短信就来了。 ——我上车啦,我爸,来接我了,快赶上春运了车票不太好买,我和张野算是老乡,还有空车位带他一程。 最后是一个小猪崽子的打滚的表情包:“要记得想我!” 叶旬看了一眼手机,放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嗯,下次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猴子无奈,这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江九九还不知道她这一条短信无形之间解除了一条危机。 车上。 “小野啊,你奶奶最近身体可好?” 江峰看了一眼略有些单薄的张野,关切的问了两句。 江九九高中时期与张野走的近,他是知晓的,也比别的父母开明点,看着俩孩子的相处模式,心里想着他们家的小姑娘和别家的小姑娘不太一样,可能还没开这一窍,后来江九九成绩愈发的好一些,也没往男女之情的方向去,知道这孩子只有一个奶奶,都是做父母的人心软。难免会多帮衬些。 “年纪大了,平日里打电话都说好,也总见不了面,这次回家好好看看。” 张野这一言一出,倒把江九九给愣怔了片刻,这小半年没联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归是这样的。” 江峰点点头。 江峰是开的自家的车接的江九九,并不出众的牌子,就连司机也没带一个,江九九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他老爹江峰有一搭的和张野讲话,心里就有点犯怵。 “有没有在学校里谈女朋友啊——回头带给叔叔瞧瞧。” 江峰看了一眼后视镜,又问道。 “没有碰上合适的。” 张野有些郝然,江九九猛然想起这小爷高中时期后面跟着的一群莺莺燕燕美美的这时候倒装出一副羞涩样儿了,心里好笑。 “我们家小九——” 江峰顿了顿,继续问道。 江九九大惊,连忙侧着头给张野使眼色。 无论怎样的年纪,在父母面前总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呢,总觉得提到这样的事情有些尴尬,又是女孩子,脸皮薄一些。 江九九和叶旬在一起,几乎成了全校皆知的新闻,她虽未特地和张野说过什么,但一定确定张野是知晓的,生怕他说出来,她还没做好谈恋爱告诉父母的准备—— 张野一偏头,假装没有看到江九九的小动作。 “我们家小九啊,人懒又路痴打儿下身子骨就不太好,在学校里还要你帮忙照顾些,我们也放心点。” 江峰乐呵呵的开口,出人意料的没有提什么男女朋友之事,江九九松了一口气,一路上诸如此类有惊无险的话题,总是让她有几分做贼心虚般的提心吊胆。 放假没几天,2013年的新年总归是到了,今年的江家比往年更热闹。 无外乎江峰升了职——算是这一大家子最有出息的男丁,当初秦穆穆嫁给他的时候算是低嫁,当时同辈的姐妹都看不起江峰,这会儿连着官位的水涨船高,众人见风使舵,酒桌上阿谀奉承的话少不了,加上江九九高考考的很不错,秦穆穆长了不少面子。 人家只道,秦穆穆一生的好福气,丈夫争气,女儿也争气,也没个儿子留给儿媳妇儿找气受。 是以一大家子一起聚餐,走亲戚的时候,基本上那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小朋友统统扔给了她,江九九无法,那几个牙尖嘴利的姑姑舅妈们也总是夹枪带棒,到底是长辈,不想听那些酸话,也不知道怎么拒绝,硬生生的应了一些。 没想到,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闻风而来,一轮一轮的送孩子,有的时候家里有个三五个孩子也是有的,就算没有聚餐拜年的时候,也巴巴的把孩子送了过来。 江九九天天被那群熊孩子折腾的要死,打不得骂不得的,当个祖宗伺候着,每天晚上和叶旬在qq里说不到几句话就开始打瞌睡了。 第179章 纪嘉佳放假归来,连着几次约她出去玩儿,江九九都累瘫在家里,次次都推拒着—— 两人虽同在b市上大学,加上乘车换车的时间太久又刚开学事情多,稍微忙的停当点又开始忙着考试了,是以俩人大半年都没再见过面。 “你们家是托儿所吗?这么多孩子?” 纪嘉佳这天来找江九九,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闹得不行,在哪儿都能涂涂画画,动不动弄坏点什么东西,差点都能把拆了。 江九九摊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是啊,都是一群小祖宗。” 她已经没力气收拾了,反正一会儿又该弄乱了。 纪嘉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给我三天,保准那行熊孩子全部消灭掉。” 第一天,纪嘉佳下午过来,故意的在卧室里放刺激的恐怖片,什么恐怖放什么片子,把披头散发的白发女鬼从电视剧里钻出来,几个孩子吓的一愣一楞的,家长来接的时候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第二天,纪嘉佳继续来了,这次没有放恐怖片,带了笔记本电脑来,各种cfqq飞车地下城英雄联盟切换,不仅她自己玩儿,还拉着江九九玩儿,后面站在的小娃儿们眼巴巴的瞅着。 第三天,小一点的孩子被惊悚片吓的不行又被刺激的电脑游戏给刺激了一把。 那些家长消停了不少,只是还有大点的孩子,依旧在。 纪嘉佳,打开一个视频,视频里的男生脱了衣服在打架,那孩子在后面看了两眼,眼睛都直了。 江九九无奈:“你这是——” 纪嘉佳咧着嘴笑:“给他们看看更好玩儿的东西,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精彩。” 自此,纪嘉佳的法子奏不奏效不知道,反正再也没有亲戚送孩子过来,江九九过了一阵安生的日子。 这天,她下楼,一人去楼下的超市买东西,路过马路的时候,觉得旁边的网吧门口,有个男人很是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男人看起来有些疲惫,仿若一夜没睡,大过年的,就随意穿了件厚厚的灰色睡衣,站在门口抽着烟。 按理说,他们这么个小地方,原本住的小区就有几个高中同学,可回来这么久除了纪嘉佳头一回找过他之外,这是第一个遇上的熟人,只是想不起名字。 “妈,咱们家什么时候楼底下开间网吧?” “哦,那家啊,薛宝仪那么家儿子开的——” “薛宝仪?” 江九九不认得这个名字。 说起来秦穆穆也有些唏嘘——当年闹得风风火火的事情,好友的女儿没了,这恶人居然就在自己门口开了网吧,她叹了口气:“这阿姨你可能没见过,他们家儿子以前还和你们一个学校,不太学好,我听外面那些人都叫他陈胖子,你没事儿少招惹他,饶着点走吧。” 薛家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也不知道怎么教养的儿子,教出这么个泼皮来——薛宝仪的哥哥还是教育局里的二把手,就为这外甥事情生生掉了前途。 江九九听到他老妈说起陈胖子就想起来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那胖子有没有认出她来,现在出门买个东西都提心吊胆了,干脆就窝在家里闭门不出,天天等着纪嘉佳上门找她玩儿,日子过得闲适而安逸。 就在大年初四这天夜里,江九九接到张野电话。 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无尽的悲意,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不住的在电话那头抽泣,他沙哑着嗓音:小九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我也再也没有家了—— 江九九断断续续的听着——那天,校医奶奶夜里悄悄的走了。 因为张野家里特殊,家里都没个大人,秦穆穆和江峰到底不是亲戚,帮衬也帮衬不了什么,真要有心帮忙,还怕人家说闲话。 江九九还以为张野会像那天夜里给她打电话一样,慌得手足无措。 第二天她早早的吊礼的时候,那少年仿若在一夕之间长大了,或许她就没有来得及悲伤的时候,一袭黑衣,黑发黑眸,唇红齿白的少年,变成了肤白齿白的大人模样,只有胸前别了一朵白色小花,面色沉静,有条不紊的在处理,下葬,邀请宾客,请法师做法,找墓地,沉着冷静的令人有些惊诧。 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偶尔视线掠过江九九的面容,眼睛也里空荡荡的一片的茫然,她想起当年那个飞扬跳脱的少年,仿若还是在往昔。 还没等江九九反应过来,张野头一载,直扑向下。 她吓了一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快速的扑了过去,硬生生的接住了那往下俯冲的身体——这时候旁边的人七手八脚的上来帮忙。 病床。 张野的手动了动—— “你醒了?” 江九九眨了眨眼睛,刚刚一滴泪刚好滴到他的手上。 她眼里的悲伤还有同情,被他全部收在了眼内。 “医生说,你这几日睡眠严重不足,吃的又少,有些体虚,这才晕倒了。” 江九九咳嗽了一下,起身,抓起旁边枕头垫在他的身后。 “嗯,我会注意的。” 江九九又替他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 “你——在我面前不用装,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儿。” 江九九想取笑一下她,扯了一下嘴角,也全然没了心思,张野古怪的看了一眼江九九,没说什么话。 “那些事情你一个人也打理不来,大不了花点钱让外面的人做吧。” “嗯。” 江九九从来没见过张野的爹妈,觉着校医奶奶倒是个好性情的,也不知他爹妈哪儿去了,张野从来也不说,校医奶奶都入土了,他那爹妈还没回来,思来想去还是不问的好。 “我妈说了——你一个过难免孤单些,又是一个人,大过年的,又没个近亲的,她想认你做个干儿子,你看成不。” 她有些怕这小爷的自尊心受打击—— 张野闻言,瞥了她一眼,眼里,似真似幻。 她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强撑着手臂,挣扎起来,江九九以为他够什么东西,俯身,却没想到——他会用低蔼的声音,那么温柔。 “小九,你知道吗,我想让你爸妈承认的从来都不是干儿子的身份。” 恍惚中,他的吻,印在她的眉上,眼睛上,唇上,那逸出的声音,宛若叹息,含着一丝苦涩。 第180章 他强撑着手臂,挣扎起来,江九九以为他够什么东西,俯身,却没想到——他会用低蔼的声音,那么温柔。 “小九,你知道吗,我想让你爸妈承认的从来都不是干儿子的身份。” 恍惚中,他的吻,印在她的眉上,眼睛上,唇上,那逸出的声音,宛若叹息,含着一丝苦涩。 新年里,医院里的人都很少,免不了有点冷清——外面依旧是银光素裹的一片,昨日放的鞭炮,散在雪里,红的白的也有了几分热闹的景象。 张野干咳了一声,别过脸去,望了望窗外,苍白的脸上依稀有几分红晕。 江九九却呆了片刻,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野——我,没想过。” “虽然没和你说起过,但我以为,学校里传的这么厉害。” 她的脸上有几分尴尬—— 张野扭过头,露出淡淡的微笑:“叶旬,我知道。” 江九九彻底凌乱了,这,这怎么接,挠着头支吾道:“嗯,你知道吧,那就.....” 张野,他抬头难得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和她说着话:“身高一米八五,体重65千克,2011年入学现在医学院念大二,成绩优异——是个顶顶有优秀的男生,成绩也很好,体育也很棒,长相嘛——勉勉强强算是和我平分秋色,我同别的宿舍的人打听起来——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在男生里边儿人缘也不错。” 江九九郝然,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有些许的难为情。 起身,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喝着。 张野等了半天,突然笑了:“我还以为你一下句,会和我说——你个好人,我配不上上你之类的场面话。” 江九九嘿嘿干笑:“我都能死乞白赖赖上叶旬,配上一个你绰绰有余,你就天天在家当作供祖宗似的感激涕淋吧。” 张野也跟着乐,是呀,感激涕淋。 可,为什么是他呢——这样优秀的人,我连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多月的寒假匆匆了结,也许上次的事情不知道江九九怎么面对这小爷,只好避了避。 偶然秦穆穆和江峰说起干儿子的事儿后,江九九总觉得老大不自在,胡乱的说了几句,俩人大概以为张野没这个心思,就再也没提过。 张野依旧很忙,校医奶奶下葬那天,她去看了几眼,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大堆亲戚围着他。 两人也没讲什么话,自此联系倒是少了,她在以前上学的时候玩儿好的同学甚少,独独剩下一个纪嘉佳,近来倒是亲近了很多。 正月里开了学,照旧是江峰送的江九九,临走前是千叮呤万嘱咐,啰嗦的像个老妈子——大概女儿长大了,和江峰没有那么亲近了,总想着能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秦穆穆坐在后面听着好笑,又想起女儿过几年总该出嫁的,心思也变得惆怅起来。 三月初,江峰掉了一级官,调离了a市,秦穆穆也没了心思做生意,关了大半的店铺随着江九九他老爹北下。 五月里江九九才知道这事儿,好在江峰和秦穆穆心态好,权当旅游散心了,江九九原本就对政府那一套没什么感觉,连他爹是个甚么级别的官员都无甚清楚,看着秦穆穆在西北发来照片,两个人倒是比以前更惬意了许多。 大学里的日子过得忙碌而闲散,散的事好像每天也没做什么,天天忙活来忙活去一天也就没了。 原本江九九和叶旬在一起——几乎都没什么人看好,现在看俩人平时在一起的相处模式,大半年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了,倒也没什么人再说闲话,毕竟又不是什么至亲,别人的事总归是别人的事,只是旁人,偶尔提起的江九九时候还是忍不住唏嘘感慨,顶多言语中藏了几分嫉妒。 这天,江九九去找叶旬的路上,看见张野和一个高挑个子的女生走在一起,这小爷变得愈发沉稳了,走在路上江九九都没认出来,举了爪,算是打了招呼,没说什么话。 后来才知道,那个高挑的女生是音乐系的高材生,学过几年芭蕾,气质很出众父母还是本校的教授,江九九无形之中松了一口气。 等到过了一个月之后,江九九才知道,张野申请了一所新加坡的学校,留学,走的甚是匆忙,在一个学校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上了飞机。 天气变暖了许多,万物渐渐复苏,鸟语花香。 王倩的案子终于了结了,虽然十个男人没抓到,几个有案底都关了起来还有几个年初时犯了案也被抓进了监狱里。 “主子。” 从年初开始,吴靖就回到a市。 “我那位二叔,最近有什么动作?” 他趴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问着。 “最近似乎很安稳,属下觉得上次咱们出手时,他好像查到了什么,那方千会不会——” “不会。” 吴靖淡淡的开口:“对了,那个叫王倩的女人,怎么样了?” “方千找了几个男人轮了,之后就疯了。” 吴靖挑着眉头有几分讶异:“没死?” 说完叹息一声:“这方千果然还是疼人的,那王倩终究是个女子,罢了罢了。” “这段时间不太平,让底下的兄弟警醒这点儿。” 吴靖,原本不应该叫吴靖,准确的说应该是傅靖。 ——当年吴靖的爷爷傅严,曾经是名震一方的黑老大,势力从海外扩展到内陆,没过几年变成了全国最大的黑帮势力,其势力遍布全国。 老爷子,生有九个儿子,他爹排行老四,老爷子想退位时,最看好的就是这傅家老四。 有一次他被自家兄弟截杀,受伤后被穷乡僻壤的乡村医生所救,那医生家有个独女,这一来二去,两人对了眼,吴靖是随的他娘的姓,当年九子夺位,险象环生——吴靖的她娘和吴靖一直被藏在一个小镇里,吴靖的爹,傅肃上位后,没多久被敌家暗杀,很快就挂了。 当年老爷放任几个儿子互相残杀选出来的继承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挂了,回过头来看,那九个儿子明争暗斗的都快死绝了,就剩下一个不中用的二儿子,老二原本没什么大志和才华,偌大的一个傅家这么多年也开始走下坡路了。 第181章 常人看不到的黑暗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别人听了都是传奇,唯有置身其中的人知道,那才是生死搏命。 傅肃有个亲信,在那场灾祸中,侥幸留了一命,重伤之下,在医院里歇了几年。 伤了脑子,过了许久才想起来,当年傅肃瞒着家族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过,当年那女子确确实实怀了,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老爷子听了,又惊又喜立马叫人去寻。 当年,那医家女生了个儿子本该是件好事,可奈何穷乡僻壤的地方,未婚生子便是大忌,平日里难免闲言碎语。 加上老医生清清白白一辈子,没想到老了却被人戳脊梁骨,生生要她杀死腹中胎儿,她抵死不从,老医生一时气结就发了病,就此西去。 这孤儿寡母的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结果——到了临产那天又是难产,千辛万苦捡回一条命,医家女自此身体烙下病根。 农村人最讲究香火,那医家女再也不能生育,村里自此也没有别的男人肯要她。 一个柔弱的女人就这样无依无靠的拉扯着一个孩子。 好在当年,医家女吴小柔有交好的两个好朋友,平日帮衬了很多,一个便是秦穆穆还有一个便是甄宁。 次年,甄宁出嫁,嫁给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沈峰。 沈峰当了官儿,住到了城里,来往少了很多。 同年,秦穆穆嫁给邻家的江峰,很快就生了江九九。 两家离得也近,毕竟两个孩子年岁差不太多,打小就一起玩儿。 小时候的吴靖模样就好看,粉雕玉琢似个小菩萨,人见人爱,偏偏对着他不太感冒的江九九情有独钟。 每每都会用粉嘟嘟的的脸望着脑袋看着小小瘦瘦的江九九,直溜溜的眼睛里荡着水汽,眼珠转了转,居高临下的嘴里吐了个泡泡,伸出手,对着长的和猴儿似的江九九,糯糯的喊着:“九,九。” 吴靖开始会叫人的时候第一句话,叫的便是九。 再后来每次撒尿饿了,都是喊的小九,当年开始学写字儿也是固执的先学了九这个字,颠儿颠儿的跑去拿给江九九看,走了摔了跟头也不生气,总是憨憨的笑—— 要是江九九跌了跟头,这小嗓子,嚎的比谁都厉害。 吴小柔也不知道自己家儿子哪儿来的毛病,平时可劲儿闹腾就一小恶魔。 只要小九在的时候就安稳的像个小天使,安静坐在,露出软软的笑容。 那乖巧的软糯的小模样看得秦穆穆直直的羡慕-——当初约莫是抱错了孩子,怎么生得还没一个男孩子好看,那黑不溜秋瘦不拉几的小九九长得半分也不像她。 两家关系好,秦穆穆看着吴靖也欢喜,半开半玩笑半认真的定了亲。 五六年后,吴小柔的身子愈发的不好,为了吴靖强撑了几年,渐渐的也不行了。 吴家的亲戚平时走动的不多,也不太想抚养吴靖,总归是个男丁,还是别人家的孩子,推来推去的,谁都不想要一时争执不下。 秦穆穆本来是一起抚养吴靖,可她婆婆死活不同意,当年江峰家里也穷,自然拿不出钱来多养了一个人,闹了好几天,老太太都气病了,还是说什么都不肯。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吴靖不知道怎么的就丢了—— 秦穆穆无奈,找了很久,很多地方自觉地对不起吴小柔,也实在是没办法,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 后来,傅老爷子派出的人终于找到了吴靖,白白得了一个孙子,欢喜得不得了,瞒着所有人,就怕被那些居心拨测的人发现。 秘密的留在身边亲自教养,原因无他,只因那傅二爷是个好男色的,这么多年半个孙子都看不见,眼看都快绝后了,唯一一条血脉怎么能不当做宝。 可惜,当年侥幸做上高位的傅二爷,不是个能成事儿的人,这么多年下来,名震一方的傅家在海外的势力消灭了一大半,就连遍及z国的势力,也生生的削减了不少,老爷子毕竟年迈,很多事情想管都管不了了,只得硬生生的看着大半的基业没落。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起江湖的一哥,到底还是傅家。 就在前两年,傅二爷被傅家里的内乱搞得昏头脑张的时候,傅家一盘散沙。 老爷子顺水推舟的推出了,已经成年的吴靖。 最后,吴靖顺利清除了傅家的障碍,打了几场漂漂亮亮的翻身仗,一时间,仿若傅家有恢复了当年的荣光。 当年谁都不知道,吴靖就是当年的傅老四唯一的儿子,还以为来辅佐傅老二了,现在消息不怎么的就放了出去。 说是,傅老二这位子来的侥幸,那一把手的位置原本就是傅老四的怎该论到叔叔做,老子死了儿子上台,天经地义,以往是不知道有个儿子,现在有了早该识相点退位才是。 往事种种如烟,a市,连着阴了好几天,黑沉沉的,偏偏一直没有雨下。 “主子,二爷的人在下面。” 阿杜附在吴靖耳后小声的说着。 “让他们进来。” 阿杜出门,吩咐了老六老四进去,打点好了一切才通知下面的人。 “难得傅二爷,今天亲自过来。” 吴靖伸手掐灭手里的烟,看了一眼来人,起身推开窗子,又转身回去,随意的斜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茶几的玻璃面,轻飘飘的说着。 “我来看看我侄子,不行吗?” 被称作傅二爷的男人,长相有些阴柔,瘦削的脸刻薄的五官看起来有几分尖锐,算年纪大概已经到了中年,约莫是保养得宜的缘故,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 他大咧咧的往吴靖旁边一坐,忍不住用暧昧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下吴靖,眼神放肆又玩味——这么好看的男人,可惜了,居然还是他侄子。 “那你看都看过了,请回吧。” 吴靖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冷。 “这么快就赶二叔走?你不在a市这几天,二叔倒是很寂寞啊。” 阿杜,老六老四都站在吴靖后面,闻言忍不住嘴角颤了颤。 第182章 吴靖嘴角挂着冷笑,神色有几分恹恹:“看来二叔真的很闲。” “听说前段时间,你去了b市,好玩儿吗?” 傅二爷朝着吴靖玩味的笑笑。 “不外乎就是些美人美酒,没意思——” “想来那b市可是方千的地盘,也不知道你认得不认得,前段时间也不知道谁那林家的独子怎么得罪他了,生生的被折磨的只剩半条命,可惜啊——” 说完,傅二爷意味深长的看了吴靖一眼。 “还有这回事?二叔消息倒是灵通。” 吴靖顿了顿,修长细白的手撩了一下细长的眼角,最近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冷漠的很:“二叔今天来,到底有何见教?” “也没什么事,我们都是一家人,来看看你罢了。” “看到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傅二叔挤出一丝笑容,只是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站着的老六——以前没发现原来还是个小美人。 吴靖,眼皮掀了掀,半点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傅二爷的脚步顿了顿,一大群人乌压压的,也一起向门口走去。 只是傅二爷后面站着的亲信,傅清这个时候却留了下来。 傅清原本不叫傅清,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跟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当初半路被人截杀的时候,刚巧被傅二叔救了,这名是傅二爷亲自改的,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在傅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刚刚傅清听着两人的对话,皱了皱了眉头,他对吴靖底根本不了解,在他眼中吴靖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以前在他的眼里吴靖压根就是一绣花枕头。 前几年他刚冒出来的时候,声势浩大,也不过是老爷子替他造的势,虽说处理了傅家的很多危机。 在他看来,这里无外乎是老爷子占了绝大部分的功劳。 试想当年吴靖出现的时候才多大,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有这么雷霆万钧的手段。 那肯定就是他周围就了几个人处理的,他扫了一眼,后面安静站着的阿杜,老三和老六——没人知道他们几个是干什么的,仅仅就只听命于吴靖。 至于这几个人他查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有人说是老爷子的人。 可不管是不是,老爷子态度实在是暧昧的很,明明都已经暗示了吴靖的身份了这么多年以来就没让他改过姓,让一个姓吴的人统领傅家,开什么玩笑。 傅清暗暗咳嗽了一声,摇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这一遭可算是苦差事—— 这两年来拿傅二爷派出去的多少人都有去无回的,再加上这几年傅靖在傅家建立起来的威信,谁又能把他和绣花枕头混为一谈。 傅清甩开脑子里的思绪,冲着吴靖和善的笑了笑:“你二叔,最近吃不下睡不好的,可能年岁也大了,身体也没以前康健了,据说,你这儿有个小神医,想着都是一家人便厚着脸想和你借一借,等你二叔身子好些再还回去,烦请卖个人情呢” 老六闻言,悚然一惊,清秀的脸憋得通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吴靖。 吴靖做事向来是直来直去,肆意的很,闻言立马脸色一变,冷笑:“傅清,你请回吧,二叔身子不太好的事情,自己不方便说,我自会和老爷子说一声,我看我二叔这病,一个医生不太够。” 傅清的脸色又变了变:“我这样回去,你二叔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吴靖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天生富有一种极强的侵略性,却因为那几分艳丽的脸蛋,将那吸引力放大的淋漓尽致,随意的冲傅清挥了挥手:“原话说给他听就是,阿杜,送客。” 等傅清走后,老六哭丧着脸,一脸的纠结愤恨:“老大,你可千万不能把我送给你二叔那个死变态啊。” 老三站在身后,平时木着脸也木惯了,嘴上都没说什么,眼里倒是带了三分笑意。 “难为我二叔看得上你。” 吴靖的目光从他清秀的脸上挪去,微微挑了挑眉。 “老大,这傅二爷这么明目张胆的要人是什么意思?” 阿杜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 “管他什么意思,我的人又岂是想要就要?” 吴靖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淡淡的开口。 “老大,你少抽点烟,你这前段时间刚受的伤。” 老六急了,死活要拦着,这么不听话的病人,真是容易操心。 “无妨,阿杜,b市那边,小九那儿的人全部都召集回来吧。” 阿杜一滞,吴靖继续说:“老三,你替这些人过去就行,和以前一样不要露面,尽量也别出手,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可以找方千。” “不行!” 阿杜也急了:“老三一直跟着你的,万一有什么情况谁来保护你?” “他都查到方千头上了,料想那林家也不是安分的,况且人多眼杂,难保出岔子,小九绝对不能被发现,老三去,我放心。” 阿杜还想说什么,吴靖已经大踏步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 傅清回去后,倒没直接把吴靖的原话告诉他家二爷,只是含糊其辞的说,吴靖前段时间受了伤,还没将养好,这个身边的老六用惯了,怕临时换个人不放心。 其实他私心里并不想吴靖和他家傅二爷闹僵,总觉得吴靖这个人太过危险,他并不想和这样的人为敌,在他面前走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况且,他们家二爷又没有子嗣,说到底最后的位置还是留个吴靖的,一家人何必争个你死我活? 底下的一群人听了立马有些愤愤不平:“什么劳什子的病痛,明明就是推脱,不就是不想给人?” “就是啊,连二爷开口都敢不听,就算真有什么小病小痛的也该先紧着二爷。” “最近几年,吴靖真的是越来越不把二爷放在眼里了。” 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傅二爷听的脑瓜子疼:“行了行了,他不愿意就算了,总归不过是个男人。” 第183章 “去查查,他在b市做了什么,和那些人说过话,都是谁,什么时候去的,去了多久,去了哪儿,事无巨细的报上来。” 傅二爷对于这个侄子,说不忌惮是假的。 当年,他的其余八个兄弟为这个位置争的你死我活——手段之惨烈,不亚于古代时候的王位争夺,而他是最没希望的那个,再加上老爷子也不喜欢他,这才安稳的保住了一条命。 那些无休无尽的斗争他经历过,那些兄弟悲惨的经历,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来都能惊一出冷汗。 对于这个老爷子一手推出来的侄子,又同是傅家人的他,有种本能的惶恐—— “二爷,要不生个孩子吧,二爷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便宜那小子。” 人群里有个人小声的开口。 傅二爷难得的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那人本来还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会说:“我考虑考虑。” 他讨厌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往常有人每每提起的时候都会发一通火,渐渐的也没人说了,难得这次态度这么平和,傅清有些意外,他知道二爷现在是动了心思。 几个帮里的管事,商量一些帮里别的事情,没说几句也就散了。 只有傅清走出别墅区的大门时,抬头看了一眼蔚蓝无比,一望无际的天空,叹了口气——傅家要变天了。 这事儿没过几天。 傅二爷给吴靖送了好些美人过来,各个貌美如花,放在一起直叫人眼花缭乱。 吴靖也没说不要也没说要,就放在屋里干晾着。 “主子,那几个女人,都被被.....二爷的几个属下,前几日给……” 阿杜吞吞吐吐的说着,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羞愤。 “你说那老秃驴是个什么意思?” 老六自从上次知道了傅二爷的心思,说起这个变态的男人一脸的鄙夷。 “上次那个死基佬和咱们要人,没给现在想起了送人过来,恶心我们一把了。” 吴靖的口气平淡,带着一丝轻蔑和嘲弄。 “那外头这些女人怎么办?” 阿杜有些无奈,这真的是个烫手的山芋,要是送给属下们,傅二爷不好交代,要是主子真的自己留着—— “送给老爷子去,就说是二叔的孝心。” 吴靖全然不在意,想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最近我感觉边界有些古怪,来往的人多了很多,阿杜你多派人留意点。” “是——” 前两年吴靖也只是解决了帮里一些棘手的事情,现在也只不过是管着几家娱乐城的闲差。 老爷子这么多年都不管事了,只是余微尚在,就连当初建帮之初那些老人们的都去世的去世,都是剩下的子孙在管着,傅二爷这个人刚愎自用,现在掌权的多是一些惟利是图的小人,都没什么真本事,吃喝玩乐却很有一套。 再加上,帮里这么多结党营私,内斗不断这些都是日积月累下的蛀虫,傅家当年没有颠覆已算万幸,只是如今还是在走下坡路。 “二爷,吴靖把那几个美人送给了老爷子。” 傅二爷还在一个瘦弱的男人身上挥汗如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翳,双手顺势一把抓住身下被压着的男人,怒道:“他好大的胆子!” 身下的男人还在娇喘,见傅二爷这么长时间没动,扭来扭身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二爷~” “老爷子怎么说?” 傅二爷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喘着粗气,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到属下。 属下:“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就送给了就近的娱乐城,说是,给娱乐城创创收。” “老爷子当真这么讲?” 傅二爷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几年以来,每个年的账目在哪儿,盈利也是一年接着不如一年。 甚至这一个市的所有投资收入,还没那吴靖几个娱乐城的收入来的多,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况且老爷子这么说——是在暗示什么? 房间里吱吱呀呀,不断传来男人的低吼声,没过多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二爷随意的裹了条浴巾,光着身子点了根烟。 “把傅清给我叫过来。” “是——” s市一间高档的娱乐场的房间内——房间挺宽敞,装饰的也足够上档次,光线很足,照在人脸上有些刺眼。 地上一排跪着八个人,每个人双手都倒捆身后,每个人都鼻青脸肿不成人形,看模样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 吴靖冲着站在后面的阿杜问道:“还没招?” 阿杜冷汗层层:“属下尽力。” “你先继续问,我一会儿吃完饭上来再看,相同的话我不重复,给他们提个醒。” 阿杜面无表情的点头,吴靖离开的关门声在冷清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让人心悸。 那跪着的八个人吓的瑟瑟发抖,身体往后不住的缩,脸上有着视死如归的决然:“你杀了我们吧,给个痛快,行不行,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阿杜嗤笑一声:“你倒自觉。” 说完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把刀,试试了刀刃,走到其中一人面前,那人身后的人强行拉出他的胳膊,掰开他的手指,他拼命的往回缩,惊恐的大喊:“不要,不要,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哎,可惜了,老三不在,他的刀使的最好,保准你没有痛苦,我的刀钝了些,难为你们了——” 阿杜吹了吹刀刃,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般冰冷无情:“杀你真是便宜你了,既然你也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只不过断个指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手起刀落,银白的刀影一闪而逝,刀光精准无比划过一道优美弧线。 几滴飞溅的血,洒在白色的地板的,仿若雪中红梅,一截断指落在地板上,轻微的“啪”一声,那断掉的手指还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傅二爷让你去邻国做什么?” 那人身体痛苦的痉挛了一下,紧闭着眼,颤声:“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阿杜冷笑一声,也不废话,直接手起刀落,又是一截断指掉落在地上。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七 到了下学期,江九九见叶旬的时间就更少了。 他总是很忙,很多时候她都看不见他,忙着听讲座忙着上课忙着——他们学校医学院是七年制的,本硕连读,其实本来医学院的课业就很忙,他还和兼修了大三的学科,在大学里修完学分就可以提前毕业。 江九九选的设计学课程就轻松了很多,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很多。 “要不,我们出去旅游吧。” 迟远最近在写论文也没时间搭理朱梦元,朱梦元放下看了一半的杂志,有气无力好似深闺怨妇般。 小君第一个举手赞同,悠哉悠哉的说着:“大学嘛,本就该游山玩水的,要不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好啦——” 江九九瞧着两人有难得意见统一的时候,也没直接应了下来——我和叶旬商量一下,他同意了我再去。 小君和朱梦元双双白眼——不就是出去旅个游嘛,还得打申请,你家大神真的御妻有术嗷。 某日,江九九在景苑的客厅里抱着一桶爆米花在看熊出没,看到那穿着小草裙跳舞跳的欢畅的熊二,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能不能和小君他们出去玩儿两天?” “嗯?” 叶旬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去哪儿?” “不知道近点儿就泰国吧,小君说有个叫芭提雅的城市挺有名的。” “芭提雅?” 叶旬眯起如墨汁般黝黑的瞳孔,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许去。” 江九九看电视看的有些心不在焉,反应过来时叶旬已经进了画室——她颠儿颠儿的跟上去,小心翼翼的仰头问:“为啥不许去嗷。” 叶旬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一看就知道这孩子还被蒙在鼓里,言简意赅的回答:“这个城市,小朋友不让进。” 江九九两条远山眉皱起:“我成年了。” 闻言,他的唇角上扬,从抽屉里拿了些卷宣纸和一方墨:“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再带你去。” “你要,画画?” 江九九歪着头问他,一脸的诧异,心里忍不住拳拳,早就听闻他们家大神的画技不错,偶尔闲来无事的时,他也能指点她一二,可这么长时间就没看过他画过画。 “不是,爷爷生辰想不到什么好送的,写首祝词。” 叶旬淡淡的开口—— 江九九有些失望,但眼见他端坐执笔,随意的倒了些墨,白皙的手指提了一只黑色毛笔,笔尖的细毛一丝丝浸了墨,用的极其普通的“兼毫”的湖笔。 他转了转笔尖,那一方素砚,称得那双如玉温润的指间越发的白皙,黑白得分明。 压了压宣纸,没人任何思索的下了笔。 江九九当年学习国画时的老师是个书法迷,常常会教习一些书法的小知识,画室里都是字画,言辞中颇为自倨。 她瞧着,“满目青山夕照明其色”这几个字——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 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意味,笔力更甚当年的老师。 “你学过书法?” 江九九惊叹,目光里带了不可置信。 “爷爷,小时候教过我。” 叶旬撂了笔,瞧着她呆头呆鹅的样子失笑:“写字又有何难?” 江九九爱不释手的在纸张摩挲,宣纸易碎,不小心就扯掉了一小半—— 叶旬正要收墨,她小声的捏了碎掉的一张纸,讷讷道:“这........” 他抬头眼见她苍白的脸色,差点儿红了眼眶,连责怪的话都没说出口,无所谓道:“没事儿,我再写一张便是。” 说罢就要扔那张有些小损坏的墨纸—— 她神情有些委顿:“边角也没坏,我用尺子小刀裁一下就好了。” 叶旬却摇了摇头:“坏了就坏了,再写一张吧。” 叶旬铺纸多看了她几眼,有些奇怪,她的眼里是无边无际的伤感,安抚道:“真没事啊,坏了就坏了,咱们再写就是。” “那你能不能把这张送给我——” 江九九眼见他要扔到垃圾桶里,急急的开口。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写点别的。” “不,我就要这一张。” 叶旬拗不过她,也只得作罢——江九九抱着那张破碎的纸却如视珍宝。 她双手抚上那:“满目青山夕照明其色”想的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最终,叶旬的固执彻底让小君的芭提雅之行的幻想给破灭了,只是勉勉强强的松了口——在市区里玩玩也就罢了。 几个小姑娘商量一下就在本市附近的几个景点逛逛,江九九想着人多热闹点,那几个景点刚巧在纪嘉佳的学校附近,提前给她发了消息。 小君和朱梦元属于行动派的,两个人扒着电脑上忙的不亦乐乎——查攻略定酒店,当晚就收拾好了东西,江九九早上被他们连拖带拽的弄醒—— 初春的早上还有些寒冷,校园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一行人收拾好了东西,在宿舍门口候着,江九九打了几个哈欠。 隔着一层铁栅栏,氤氲的雾气中,走出来的一个黑发红唇的少年—— 江九九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那笨拙的动作,少年的唇角却有了温柔促狭的笑意:“你个呆子。” 他张开手,江九九扑过去,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安又有些欣喜的抬起头:“你怎么在这里?” 叶旬用有些冰凉的指尖扶了扶她晨起时不安分的发梢,宠溺了眉眼:“我还不是怕你走丢了。” 江九九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吗?” 还没等叶旬回答,迟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有我。” 她扭头问朱梦元:“你知道他们会来?” 朱梦元看着嬉皮笑脸的迟远一脸的咬牙切齿:“不知道!” 迟远在后面追着,一脸的委屈:“哎——哎,梦元,你被生气嗷,人家女朋友都觉得是惊喜诶,惊喜。” “惊喜你个大头鬼——” 人到齐了以后,没多一会儿就发了车,刚开始大巴车里,江九九并无异样,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叶旬说话。 “你不是说今天还有事儿嘛,怎么就陪我出去玩儿了?” “前两天通宵了。” 第185章 “啊,要一起出去玩儿的话,再找个大家一起有空的日子也行的。” 江九九有些汗颜。 “没关系。” 她还想说什么——道路开始颠簸,加上她本身就晕车,越来越难受。 渐渐的也不说话了,只是忍不住蹙着眉头,隐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叶旬见她一直没说话,还以为她睡着了,眼角瞥了一眼,便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往这里坐一点儿。” 江九九依言,他的细长的手指,伸出,缓缓按压着她手臂上的神门穴——动作不急不缓,神情是仔细又专注。 邻座的朱梦元瞧见了眼热,戳了戳一上车就有些困倦的迟远:“我也有些晕,你给我捏捏。” 迟远迷糊道:“捏哪儿啊?” 朱梦云无语,算了算了你还是睡觉吧—— “好点儿了没? 叶旬偏头问着。 江九九——盯着捧着她的那双白修又修长的指骨。 来回在她手掌摩挲着,手感极其舒服,也不知是他的手骨软还是他按得技术好,糯糯的哼唧了几声。 没过多一会儿,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们一行人,走的甚是匆忙。 不知道b市的g大,却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这学期自从赵子岳办理的退宿舍手续之后倒是再也没回过宿舍,宿舍里的东西尚在,也没见她来拿过。 她这一走,宿舍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剩下三个人天天呆在一起,关系比起一起更好了。 因为艺术院的专业课又少,加上赵子岳逃了不少课,开学几个月就没来上几节课,渐渐的班上也就没什么人和她交好了,提起这个人很多同学都是没印象。 她不来上课,大家也没问,偶尔碰到老师问起来,碍于同学情面,插混打磕的也就混过去了。 前段时间,班主任难得来了一趟教室,看见赵子岳不在,随口问了班长两句。 班长一惊,心道坏事,说话含糊其辞,最后躲不过了才说:“听说她家最近出了点事儿,就先回去了。今天和我请了假,假条还没来得及去开。” 班主任点点头,晃了两圈就走了:“记得回头让她补假条。” 就在班主任说完的隔天,网上便爆出来一个消息,说是王磊在外面包养小三情妇之类的。 王磊的父亲是副市长,母亲是书记的女儿,也算是个官二代,王家在b市颇有些威望。 只因王家乃是书香世家,祖上的渊源可追到明代。 现在住的还是老宅,上面还写着西苑,这是当年王家的一位状元郎入仕之前亲笔所提,提起王家来还得尊称一声西苑王家。 王磊虽未从政,依靠父母的关系,在那商圈里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年纪轻轻便有了自己的公司。 年前不久,她的表妹王倩不知怎么的受了侮辱,人也变得有些精神失常。 他和这个表妹最亲近,起初还主动下了不少本钱,去走关系,追查凶手。 可时间一长,就变了味儿,电视上劈头盖脸的报道,几个月了凶手还没抓齐,连带着公司的形象都在下跌。 就在这紧要关头,就连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林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咬着独子林书豪的意外是王家做的,公司股票一跌再跌。 王磊这时候无奈不得已才和娶了b市的第一富豪沈家小姐。 公司是安稳了,可赵子岳怀孕了,这事儿王磊是知道。 毕竟他第一个孩子,也不忍心这么没了,结婚的时候赵子岳回家过年了,只是怀孕之初也看不出来,过年没多久就回到了b市。 王磊给她买了个宅子又请了保姆帮忙照顾。 那位沈家的小姐是独女,起初是看王磊是有些模样,又年纪轻轻颇有作为才肯嫁的。 只不过家中父母娇惯着,难免有大小姐脾气,王磊本身结婚就很憋屈,更不待见这位沈家小姐——沈月。 沈月见着王磊经常不回家,起疑找了私家侦探这才知道了自己的新婚丈夫还有一个外宅。 不过她也没有撕破脸,和和气气和她商量,大底就是以钱换子。 这天,她带着赵子岳去医院打胎,刚开始赵子岳也同意,可就在快要动手术的时候就变卦了,沈月怒了,本来就憋着火,大概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气,愣是在医院就把赵子岳抓着头发给拳打脚踢了一顿,嘴里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一口一个小贱人,一口一个小杂碎,赵子岳实在忍不住了也跟着动了手。 等王磊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个人披头散发的被一群人拉着,还在对骂。 在赵子岳看来,沈月嘴里的那个臭不要脸的贱人小三,说的应该是她自己才是,她都和王磊认识这么久了,孩子都怀上了,况且王磊给她的承诺便是,等公司这段艰难的时期挺过去,肯定会和沈月离婚,风风光光的把她和孩子请进王家。 医院里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那些老大姑子婆们,饶有兴趣的听着,还装模作样的拦着,最后沈月的父母也来了,本来就是个护犊子的父母,大骂王磊,见异思迁,狼心狗肺,这一下可不得了,医院热闹坏了。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学校里,还拍了照片,照片拍的模糊,但是有名有姓,甚至什么专业都查的一清二楚的。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不过g大作风严谨,乃是b市甚至连全国都知名的高校,加上前段时间王倩的事情,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赵子岳的母亲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知道村里还不容易出的大学生,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竟然要被学校退学,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清醒过来以后,立马迢迢的赶到学校,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跪在了校长室门口——在地上硬生生的磕了几个响头,脑门儿上血都出来了。 那一群领导吓坏了,可是也没办法,沈家都很强势的摆明了态度,只要赵子岳在一天,以后那些赞助统统没有况且——小三,包养,什么的对一个高校来说这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第186章 赵子岳还住在王磊买的外宅,外面是乱糟糟的一片。 “爷,今天b市可发生了一件趣事儿。” 方千从案台上倒了一杯茶,闭了闭眼,放在鼻尖闻了闻,啜了两口这才慢悠悠的道:“说来听听。” 刘青说着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抚上他的肩膀,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的按压着:“也没什么,我听外面的姐妹闲来无事议论,前段时间新婚不久的那个王家包养了一个小三儿,据说还是g大的学生,听说家境不是很好,可惜,到底眼皮浅了,这才多久孩子都怀上了。” 刘青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方千,听到他微不可闻的嗯一声这才继续道:“谁知道,家里的老母亲知道了,你也知道寒门难出贵子,这不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孩子,说退学就退学了,这当妈的能不急,硬是在学校大门口跪了半天。” 方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刘青顺势靠在他的肩上,惋惜道:“可怜那小女生,怕是这会儿还不知道,她母亲跪了半天无果,竟然一狠心一头撞到了柱子上,当场就没了生息了,那血留了一地,学校门前挤了一通的记者,好不热闹。” “没趣儿。” 方千掀了掀眼皮,想起什么似的:“那沈家没和王家掐起来?那沈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爷,说的没错,这会儿正闹得不可开交呢,这会林家可算是解气了。” 方千喃喃——王家,g大,沈家,林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这个女人现下在哪儿?” 刘青神色微微一动:“还能在哪儿,外头这么乱,肯定是躲起来了呗。” “王磊现在都自顾不暇,叫底下的人招呼一声,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方千说完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微凉的茶水:“走,去旋转大楼看看,好一阵儿没去了。” 刘青闻言皱了皱眉头——按照这方千以往的个性非得落井下石才对,没道理这么悠哉悠哉的袖手旁观。 这么多年下来还没摸透他的心思,压下心里的异样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声色:“爷,我——” 还没等她开口,门口站着的后面几个姿色不俗的女人已经紧跟其后,远远的听见方千的抱怨:“这房子也太大了,出门可真麻烦,回头让管家放几个轮椅来——” 赵子岳待在一所偏僻的宅子里,也不敢出门,只能上上网知道外面的讯息,外面对她的风评很是不好,但她还不知道她母亲血溅学校的事情。 王磊已经好久天没来了,只有一个老婆子在,原本是伺候赵子岳待产的,今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出门就没再回来过。 她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给王磊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缠着制服的男人,什么都不说,直接破门而出,赵子岳眼睁睁的看着一堆来势汹汹的警察在屋子里翻出一堆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进了警察局她才知道,那是一箱子的冰毒甚至还有几百克的海洛因。 第187章 春日的几场雨随着树叶冒出新芽,绵绵降落初晴,透过窗,雾色隐隐弥漫,带着泥土冲刷过的清新,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赵子岳被人带进了警察局,抓他的头头正是王倩的养父陈警官,陈警官为这王家,顾忌她是孕妇的关系,甚至还优待了赵子岳几分。 现在,她被关在审问室里,来了一波接着一波的警察,不停的有人问话,那些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她只能无措的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很快头脑变得昏昏沉沉的,接着她被关进了另外一间单独的房间里,房间里只有很简单的陈设,在她进去后很快就有随行的警察锁好了外面的门。 ——她环视着屋子,四面的都是墙,仰着头,从屋子最上面的窗户上往下看去。 依稀可见——外面高树上的经过春水洗涤过一般,翠绿翠绿的树叶,枝桠上的水色潋滟,那几滴水珠缓缓滴落,晶莹而尖锐,在那碧色叶上打着旋儿,慢慢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一样。 咣咣当当,是有警棍在铁门上拍打的声音,她闻声望去,一个女警察迎着她的愣怔不安的目光,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她放下一碗米汤,就走了出去,赵子岳慢慢的一点点咽下汤水,却仿若嗓子口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闭了闭眼,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进来这么几天、晚上她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到了白天依旧是一轮接着一轮的审问。 压根就没有人看过她——她虽然心思单纯,从这几天警察的问话来看——从房间里搜出冰毒的事儿肯定和迟迟不归的老婆子有关系,但那些毒品的的确确的从她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人赃俱获,她是绝对没好果子吃! 现在她被关了派出所里,她没有保释人,就连王磊都靠不住,她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人交好,有一瞬间她想到了江九九,心里很快又否定了。 在警察局里陈警官虽然有心庇护赵子岳,但他手里的案子那么多根本顾不过来,沈家到底没让赵子岳好过,愣是花钱找了一个了小姐,在抓黄的时候,千方百计的送到了局子里。 赵子岳被这个对面新抓进来的女人,烦的要死,半夜里总是有着啪啪走过的脚步声和一溜烟脏话。 “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安静点。 有值班室的警察打着哈欠呵斥了几声,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 那个沈家收买过的小姐,在看到披头散发的一脸暴躁鄙夷的赵子岳的时候,微微扬了扬眉毛,嗤笑——你不就那个上新闻的三儿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赵子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刚刚问的是,你做一次多少钱? 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咬牙道:“别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那女人脸色微变,语气轻佻——你们这些大学生啊,装tmd清高,就靠着那点子学历,平白每天晚上多个几百块罢了,其实背地啊,比谁都下贱,都进了这种地方谁都不比谁高贵不是。 赵子岳不吭声,显然不想理会。 女人微微眯起眼,探了个脑袋,看着赵子岳,疑惑道:“有些面熟啊,你该不会是g大的那位吧?”说完她啧啧两声,感慨万千。 赵子岳依旧沉默,只是嘴角干涩,轻轻的合上眼睛,蜷缩在木板床的一角,双手抱膝。 那人看她,眼里有些好奇,收起了不屑,似是在这寂寞的夜晚无法入眠找个人唠唠嗑般——老妹儿啊,那新闻上那个能让王磊在新婚时期出轨的女的是不是你呀,我看着挺像的。 赵子岳被关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人来接她,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眼前的女人是刚关进来的,此刻,终于拉下脸问着:“新闻上有没有说王磊..........” 她说的含糊,女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当时就图一乐子瞧了几眼,后面的也没怎么认真看,说句实在的,若是没什么案底的话,你的恩客花点儿钱就能接你出去了,你是不是没找人通知她啊?” 赵子岳苦笑,这么大事儿,王磊能不知道,她双手抚上自己有些显怀的肚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第188章 “真是可怜。” 被抓来的女人瞧着赵子岳这样,摇了摇头,低头喃喃了两句。 “我要是你呀,不管怎么样千方百计的都得出去,可怜——你那乡下老妈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赵子岳豁然抬头,大惊之下,身体全然不能做出反应,脑子一片空白,我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那女人露出惊讶而又茫然的表情,错愕道:“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赵子岳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刚刚她听到的是收尸?——她从床上跳起来,抓着外面的门框,摇的咣当咣当作响。 女人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是苦命人儿,我住的地方刚好g大不远,有的时候也有几个学生关照关照我的生意,刚巧知道一些,学校要开除一个学生,突然来了一个自称是你妈老妇人在校长室门口跪了老半天,二话不说磕了十几个响头,怕是头都要磕破了。” 她瞬间觉得头重脚轻,半个身子依靠在门旁边,血液都冲向了头顶:“我妈,我妈她现在.......” 这声音苍凉而又沙哑。 “死了。” 那人轻描淡的给了回答——说完啧啧感慨一声:“跪了半天,没什么用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了一拨人,也不知道干嘛的,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那骂的难听的哟,后来一头撞到了墙上,当场就没命了,血流了一地,等我去的看的时候都挤成一团了。” 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逆流一下在摊在地上,她有些困难的想扶着门框站起来,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后来呢。 “死了啊,哦,你说人啊当场就没气儿了,也没送医院,来了几个警察抬走了。” 她的喉头一哽,竟然吐了一口血水,深吸了一口气,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她以为她已经这样坏了,没想到还有更坏的消息。 “妈——” 她的双手捂着脸,低低的叫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对面坐着的女人,假模假样的问着:“你还好吗,早知道我就不该和你说这些,哎,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你好歹是个大学生不像我们,以后除了干这行吃吃青春饭哪儿还有活路呢。” 赵子岳听着,心头颤了颤,突然感到小腹剧烈的阵痛,伸手一摸,赫然发现正是一抹血迹,血色殷红,好像初绽的梅花,触目惊心。 “我——我好像....”她蹙起了眉头,下身迅速的有了一滩血迹,因失血太多,脸色愈发的苍白。 那女人慢慢的从床上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两句:‘“喂,你还好吗。” 赵子岳感觉下身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只能不住的倒吸着气:“帮...帮我.....叫,人。” 女人嘴角勾了诡异的微笑,在那头故作姿态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 想起沈家许下她的几万块钱,顿时喜上眉梢,又回到了床上,盖了盖身上的薄被再也不管赵子岳说什么了,心里想着要真死的这才好呢,说不定沈家还能多给点钱。 第189章 漆黑的夜晚,只剩下一更孱弱的呼救声,声音微弱而绵长,女人翻了一个声,捂住了耳朵,外面渐停的风雨卷土重来,依稀有暴雨之泰,淅淅沥沥的平白响了一夜。 赵子岳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她捂着肚子,就连呼唤的声音也被窗外的风雨生遮掩,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她仿若,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母亲在昏黄的灯下拿着针线给她缝补破旧的校服,经常干农活有些粗大的手指磨砺着她的校服,间或抬头温婉的一笑,轻轻叫着她的乳名,奻奻啊——梦里是极尽温暖和煦的气息。 温暖的教人,不想再醒来。 天初初破晓,凌晨换班的时候,还好有个女警察照例巡查,这才发现了倒在门口的赵子岳,不然再迟一些就真的一尸两命了。 等赵子岳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被子,与温暖和煦的不同的是寒冷的味道。 她,哑着声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孩子呢,女警察指着地上的一滩血——喏,不就在这儿。 她闭了闭眼,很快又晕了过去。 ............ 再i醒来时,对面的女人今儿个一早被人领了出去,陈警官过来看了赵子岳几眼,双眼无神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摇着头走掉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美貌的女人,她走过来和她和和气气的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赵子岳没当一回事还以为是换了个问话而已。 就在那天她已经死心的时候,警察打开门说她可以出来了——有人保她,赵子岳看着美貌的女子,不知道他们是谁,心里总骐骥是王磊派人来找的她,就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般跟着她走了。 “你们带我去哪儿?” “去了便知道了。” 刘青淡淡一笑。 “是王磊吗?她现在在哪儿?” 赵子岳越发的迷糊,如果不是王磊的话,那又是谁呢? “爷,人带到了。” 刘青领着赵子岳进了一所单门独院的豪宅里。 坐在轮椅上的方千懒洋洋的扫了一眼赵子岳:“嗯。” 赵子岳,打量了一眼眼前贵气无比的男人,复尔又快速的低下头去,不知怎么的看着挺书卷气的一个人竟然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 方千起身,在赵子岳的面前饶了两圈,又坐回了轮椅,修长的手指抚着车轮:“带下去吧。” 赵子岳微微有些压抑——原来不是个瘸子。 不知道从哪儿犄角旮旯冒出来一个女人,冲着赵子岳微微施礼,抬头微笑:“小姐,这边请。” “爷——你把这女生找来,是为了对付王家和沈家?” 等赵子岳走了,刘青上前推着方千的轮椅,装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他们这些人呐,看不起我们靠着打打杀杀过日子,我又何必和他们搞在一起。”方千的嘴角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谁都想不到这样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人竟然是b市里最大的黑道头头。 “那——爷的意思是?” 刘青不明白,这女人连个孩子都没有了,且不说王磊究竟对她有多少情谊,单看这么久王磊没去找她,就说明了一切,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又有何用。 方千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岔开了话题:“果然,换了个轮椅舒服多了,改明儿叫管家在一楼装个电梯,大点儿啊,好放轮椅的。” 刘青无奈,这小爷的脾性真的一如既往的难猜,真不懂他先是叫手下的人把毒品塞给赵子岳又派人保她出来是什么意思,只得低眉顺眼道:“城南那边儿有人送了一批古董字画来,说是给爷评鉴评鉴,爷要不要赏个脸,瞧一瞧。” “改明儿个吧,坐了半天了,困了。” 方千又恢复成了懒洋洋的姿态:“给我留意点傅家,有什么大动作及时通知我。” 第190章 他们一行人下了车,纪嘉佳早在候车室等着了。 从出口处居然看到还有两个男生在,显然是一愣,复尔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先一步走上前去,欣喜道:“小九——” 目光却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旁边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年,有一瞬间的失神。 江九九亲亲热热的搂住了纪嘉佳,冲着后面的一群人招招手,眉眼具是温和的笑意,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小纪嘉佳。” “这是,叶旬。” 跟在后面的叶旬已经率先把江九九的行李提着了,闻言也是冲着纪嘉佳微微颔首,带着礼貌。 江九九挠挠头,双颊有一丝红晕:“这是,我,男朋友。” 纪嘉佳这才定了定神,终于可以大胆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脑子里是一片的轰鸣,只得定定的望着少年如墨的瞳孔,如同旋涡一般,这般放肆的目光竟然躲藏都忘记了,直到那人低了头她这才反应过来,收起心中怪异的感觉,转头对江九九笑道:“怪不得,一直都没肯带出来让我看看,原来这么帅。” 江九九也乐了,上前一把挽住他的手臂,仰头看了一眼穿着白衣纤尘不染的叶旬,玩笑道:“我这是金屋藏娇呢。” 纪嘉佳摆出微笑——“如果是我,估计也得藏得好好的,不过你这死孩子真够能干的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江九九仰起头望了一眼叶旬,得意之前溢于言表,叶旬拍了拍她的头,没说什么话。 她又挨个给纪嘉佳介绍了,迟远,朱梦元阮子君他们,一群人见了面,都是一般大的年纪,纪嘉佳性子又活泼一路上嘻嘻哈哈的气氛倒是很融洽。 一行人上了车,直奔宾馆。 宾馆是提早定好的,四个女孩子两间双人间,原先他们是打算去周庄玩儿,周庄距离纪嘉佳的学校很近,原本住校也是可以的考虑到只有三个女生便多订了一间,纪嘉佳也是收拾了一些行李出来的。 “老板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朱梦元白了迟远一下,刚刚在车上没想到,这会到了宾馆才发现,房间不够。 迟远走在朱梦元的后面,低语:“我想和你住一间——” 朱梦元脸一红,倒也没说什么。 “有的,要几间?” 柜台上一位中年大叔怕是见多这样的小情侣,笑呵呵的问道。 迟远思忖了片刻:“能不能把一间双人间改成大床房,再要一间大床房一共三间行不。” 老板爽朗的摆手:“行。” 刚刚忙着从出租车上帮忙拿行李的叶旬这时候才走到宾馆的大殿门口,随口问道:“房间定好了吗?” 迟远冲着叶旬暧昧的眨眨眼:“嗯,走吧。” 江九九没考虑到这么多她一直理所应当的以为,迟远会和叶旬住,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却发现叶旬拎着他自己的包和她的包进了房间。 “小九?你不和我住吗——” 纪嘉佳眼神疑惑,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呃——”江九九扭头,看着叶旬已经进了房间。 第191章 她顿了一下,有些犹疑。 这时候小君走过来白了江九九一眼,接收到来自小君的白眼的江九九,反而脸通红起来,就听她说:”你和你们家大神一间吧,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小君一边费力的拖着行李,一边愤恨:”早在车上我就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呐,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孤家寡人。“ 江九九抬眼看着纪嘉佳,手抵着唇,带着微微的羞涩:”小君很好说话的,我就在隔壁间你有事儿来找我。“ 纪嘉佳点点头冲着小君露出微笑却是对着江九九说着话——“没事的。” 江九九走到了隔壁的屋子,打开虚掩的房门,叶旬正蹲在地上,有条不紊的从行李箱里收拾着东西。 正准备起身,身后,却有人抱住了他。 起身的动作一滞,身后是温软的气息。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了几分狡黠:”说,非要和我住一间,意欲何为?” 叶旬低头,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旋身,把她按向了白色的大床上。 如墨的黑发遮住了有些锋刃的眉毛,只剩下黑黝黝的眸子,如水一般缓缓流淌的温柔的光泽。 她听到他在她嘴角浅浅的笑意:”你这半夜里踢老被子的坏毛病,别再你发小感冒了。“ 江九九羞怯而又固执的不肯承认,小声道——“谁睡觉踢被子,谁。” 叶旬看着她,左瞄右瞄的大眼睛,心里恍然一动,薄唇缓缓压下,湿软的舌头带着滑溜溜的触感,探入她的口中。 她的脑子顿时变得眩晕起来。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接吻过多次,每一回,却还是会紧张,心跳,还是会乱,呼吸,也会急促,那温暖柔软的唇似乎有种特别的魅力。 她的眼里很快有一层山水间薄雾迷离的浓郁,叶旬抬头,一双黝黑的眸子不禁闪烁起来。 他顿了动作,她微微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微微抬头,亲吻着他的嘴唇,脸颊,下巴,每一处,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带着缠绵和情动。 “咳咳——” 江九九猛地从叶旬的怀里抬头看到了门后一溜烟站着的四个人,小君装作看天花板,梦元假装掏看手机,纪嘉佳一愣之下脸上也挂上了打趣的笑容,迟远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啊,那个——本来还以为你们很快就能结束的。” 江九九的脸瞬间红了一片,恨不得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这么说这些人一开始就看了,这得多丢脸啊。 叶旬瞅了一眼怀里的人,不动声色的用身体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范围—,抬头问迟远:”什么事?“ 他的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面上端的却是无比自然的神色,倒是迟远他们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天快黑了,我们找个地儿去吃饭吧,梦元说她看了不少附近有名的饭店,你们也过来看看。“ 叶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们在大厅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来。“ 等一群人走后,他拍拍用闷在枕头里的江九九:“人都走了——出来吧。” 他伸手揉着她柔软的碎发,江九九的头冒出来就听他带着安抚的口气:”没事的啊,习惯就好。“ 第192章 几个人走走说说下下,纪嘉佳先前来过一趟周庄,也热情的介绍了一路。 “到了。” 纪嘉佳微笑着指着面前的一处宅子。 几个人仰头看着一处颇有些雕梁画柱古典意味的宅子,面露不解。 纪嘉佳率先走进去,众人跟上,里面是灯火通明,粉墙黛瓦,似有小桥流水,曲径绵柔,远远处都挺听到里面的客人嬉笑怒骂的声音、 “这里可也算是周庄的景点之一,来这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猎奇心重一些,据说这是明清时期的小倌改造而出成的。” 她这么一说,都来了兴致。 梦元称奇:“这里面还有小倌?” 纪嘉佳噗嗤笑了:“哪能有这个,就是环境别致点,再加上菜品也不错,就是一主题饭店而已。” 倒是迟远无不惋惜道:“原来就是饭店啊。” 梦元偷偷的在下面锤了迟远一下,迟远连忙跟上去揽住她的肩,是一脸的讨好。 进了饭店之后,门外候着的服务员走过来接单,尽管现在不是旅游的旺季,天色依稀有些小雨,这家店里的人依旧很多。 大堂里几个人喝酒喝的歪七八扭,都是一般大年纪,有几个胆大的还冲着他们叫嚷着要不要拼桌。 到底是这里昏暗的的红烛,精美刺绣的屏风,再加上翻飞的旖旎红帐,平白的让人生出一种白日里没有的冲动。 纪嘉佳微笑着摆手的时候,那些人也没有过分纠缠,又坐下来,杯酒换盏。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了一所包厢,几个人落座,叶旬低头认真地看着菜单,江九九坐在她的旁边,环抱住他的另一只手臂。 他抬头,冲着她浅浅一笑,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染上了从平时从未有过的魅惑,她一偏头,换了个姿势。 叶旬看着她从脸红到了脖子,忍不住失笑—— 江九九恶狠狠的说:“你要是这里的小官,肯定是头牌。” 叶旬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附在她耳边轻轻道:“那今天,我就好好伺候你。”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又是附在江九九耳边,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对面坐着的几个人尽把他们俩的小动作收在眼里,纪嘉佳无意识的喃喃道:“他们感情可真好——” 小君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 几个人轮流点了几道菜,服务生走过来接单的时候,礼貌的问了一句:“需要酒水吗?” 服务生笑着解释道:“都是自家酿的果酒,就是女生喝也没事。”又递来一个小册子——“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情侣,或者是拼桌找情侣的,一般吃完饭都得玩闹一阵子,册子上都有一些小游戏,该用的工具包厢里都有。” 小君大手一挥,上两壶。 这饭店菜色着实不算出彩还没有上次叶旬带她去巷口的那家小店好吃,不过这果酒真是不错,江九九喝了一杯,忍不住又伸手添了一杯,叶旬接过她的酒杯,冲着她摇头:“你喝多了会醉的。” ——大伙都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待会儿玩个小游戏吧,纪嘉佳清脆的声音响起。 第193章 她这一开口,小君第一个举手:“什么游戏。” 纪嘉佳翻翻小册子——“上面都是写的情侣间的小游戏,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单身狗呢,不如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江九九微微一滞,抬头望了一眼纪嘉佳。 纪嘉佳嘴边浮上的笑容有一丝冷却,如石子空落碧潭的涟漪转瞬即逝。 “玩玩儿吧,外面还在下小雨呢,也不好逛逛。” 朱梦元吆喝着闲着的江九九和叶旬:“输了大不了就罚酒。” 叶旬冲着江九九淡淡一笑:“这倒是称了你的意。” 游戏正式开始。 规则很简单,在一个五色的叠加转盘上,六个人,轮流转,转盘上谁转到的字数小,谁就是输家,转盘上的数字对应了小册子上真心话大冒险的问题,得分最高者像最低者回答。 就算江九九是个游戏白痴,这时候也懂了游戏规则,在那几个人的极力吆喝下也参与了进去。 第一局是纪嘉佳赢了叶旬。 叶旬没费什么话,都没看桌子上的问题,手指直接附上面前的一杯果酒一饮而尽。 到了第二局,也不知道什么是不是针对他。 迟远又赢了叶旬,叶旬照应是喝酒。 等到了第三局,终于换上了江九九,介于叶旬先前的表现江九九也觉得没什么,再者这面前的果酒还挺好喝,手刚碰上杯子。 朱梦元作色道:“你们这还有什么意思,光喝酒了,必须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了——” 说完她嘿嘿一笑,叶旬不好开口江九九这小屁孩还不好欺负,后面几个人闻言俱起哄:“是啊——你们俩是一家也不亏,叶旬都喝了两杯了不成不成。” 江九九叹了一口气:“真心话吧——” 朱梦元这时候已经兴致勃勃的对着那册子翻找起来,突然眼前一亮:“你在意你的老公不是处男吗?” 江九九脸色一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旬,没想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漆黑的眸子里闪烁一种别样的光芒—— 其实她多想这样的问题能落在他身上。 “说嘛说嘛——” 朱梦元催促着,周围的一群人也看着。 江九九沉吟了一会儿,继而认真的回答:“是会更好,不是也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出来。” 小君一愣,继而喷饭。 游戏继续开始,这次换成了叶旬对纪嘉佳。 纪嘉佳翻到的题目是:“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江九九来了兴致,纪嘉佳从小到大拥护者颇多,这么多年下来就没听她对几个男孩子侧目过,闻言也很好奇。 纪嘉佳只是摇摇头——没有喜欢的男孩子,说完目光转向了江九九旁边的一角,目光已从起初的微敛,到了放肆,见他眉眼不抬,不惊不乍,又匆匆收了视线。 下一局,转到叶旬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淡淡的开口:“真心话。” 一群人都激动了,小君连忙找到了问题,等看到了题目却有几分泄气:“第一次和女朋友接吻是什么时候?地点在哪里。” 这算是什么问题,众人有些失望。 “在我们第一次聚会八零小厨的过道里,她喝醉了,我亲了她。” 他说完抿了抿嘴唇,江九九立马抬头,目光里带着讶异——仿佛在说我怎么不知道。 “哇,这得是多早啊,那会儿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吧,就这么狼狈为奸了? 叶旬拍了拍江九九的头也没解释。 接下的游戏局都是迟远和朱梦元输得多,倒是没有像之前问的那么中规中矩,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更加劲爆。 “有过***吗?” 江九九翻到题目都愣了,立马冲着梦元眨眨眼睛。 “有——” 朱梦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 江九九想起了什么,冲着迟远说;“梦元说,你们学医的手法的到底不一样。” 迟远无奈,指着置身事外的叶旬——“这个你可以试试。” “............” 到了后来,问题是越来越黄,渐渐的把聚会推向了高潮。 “你们第一次用的是什么体位——” 妈呀,小君一捂脸,依旧掩盖不了激动的面部肌肉。 “不记得了。” 朱梦元面色不太自然,脸已经红成了一片,这都是什么问题—— 第194章 倒霉的总是梦元,有些问题着实刁钻又令人浮想联翩,支吾了几句嘴里已经是不知所云,便一股脑的只顾喝酒。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闹做一团,催喝酒的催喝酒,碰杯的碰杯,几两的花生米很快就见了底,叫酒的上两壶,手一摸,嚷道,花生米也再添两叠。 小君是个很宝气的孩子,对小册子上的问题表现出若大的兴趣,非得在以一些隐晦的男女之事上纠结万分。 江九九瞧着她一本正经的舔着脸抱着求贤若渴的心思请教时,抿着嘴,压着笑意。 纪嘉佳掩着唇挤着眉——这里有两个是学医的人呢,你问问他们知不知道。 迟远正和叶旬碰杯——闻言也只是笑,我的专业没叶旬学的好,他懂得多。 大底人生风流之事二三,无外乎美酒在手佳人在侧挚友相聚。 彼时,江九九只觉得这红帐朦胧的甚是撩人,这这果酒也是甚是美味,那少年们粗嘎的嗓音或少女的嗔笑声仿佛来自天外般,再回忆今日时只觉得往事如烟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罢了。 杯酒换盏,这果酒味道极好,喝多了也容易上头。 “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叶旬皱着眉头,对着迟远说道。 迟远点点头,起身一把抱起了梦元,她喝的最多,此刻已经脚步有些蹒跚。 小君和纪嘉佳倒是喝的不多。 “没有特别情况的吧,明天九点咱们出发。” 叶旬扫了一眼端的方正的江九九,说着便领着她进了酒店的房间。 江九九的酒量不高,叶旬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一路上倒也安稳,只是不爱说话了,问她什么总是要慢半拍才想起来。 “我去洗澡——” 江九九坐在床边上,和站着的叶旬对视了几分钟。 她眨着眼睛,有些迷惘的望着他:“你是谁?” 叶旬,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是谁?你不知道?” 她摇摇头——迷茫的眼睛里懵懵懂懂,大概觉得有几分面熟,端详了很久——你长的好像我的叶旬。 他有一瞬间的恍然,想起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喝醉酒的时候,也是这样,指着他的脸,用认真而又不容置喙的口气——你长的好像我的叶旬。 他说,我就是叶旬。 她歪着脑袋,用略带思索的目光望着叶旬那张惊才绝艳的脸庞,猝不及防下,眼睛一酸,忽然流了泪。 他皱了皱眉头,顺势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抽了几张抽纸,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 为什么哭,她听到他这样问。 她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顿了半晌,又抬眼看了一眼他,想了半天才指着胸口——这里痛。 他注视着她,细腻而温和的目光,嗓音带了淡淡的诱哄——为什么哭呢 她摇摇头,皱了皱鼻子,眼睛迅速的又红了一圈——我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叶旬就不喜欢我了。 他搂着她的肩膀,微笑着与她平视——小九,没关系的,他不会不喜欢你的。 她只是固执不肯说话,倏然猛地一载,倒在了床上,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头。 再抬眼时,泪水已经沾湿了一片床单。 “小九——你再这样,咱们晚上就不能睡觉了啊。” 第195章 她吸了吸鼻子,囫囵个的把面容掩盖在床单上。 窗外淅沥的小雨渐大。 他随手了半干的头发,掀开被子的一角,瞧了一眼眉头皱的越发深锁的她,修长的手指的抚上她的眉梢。 抚平,又皱,又抚平—— 显得十分有耐心的样子 饶是他又耐心也忍不住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是略带责备的语气。 “一身的酒气。” “知道自己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初晨—— 大概是昨晚睡的早,江九九难得的醒的早些,短暂的失神后,下意识的冲着被窝里一摊。 除了外衣一切都是完备的,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早已没了余温。 她恍然——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大概是晨起时喉咙的滞涩。 她顾不上多想,昨晚的事情忘了许多,自己喝醉了什么德行她自己心里又没什么斤两,慌忙的穿上鞋就出了门—— 一声少女的娇笑声凑某个方向传来,有些熟悉。 她心里一动,顺着方向望去。 清晨早起的人不多,外面正是风雨骤降时,前台的老板换成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生,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 除此之外,只有一男一女坐在酒店门口的沙发上。 纪嘉佳蹙起眉头,眸子折出一点的光亮,像是浸进某种回忆中:“那时候——” 江九九原本只以为纪嘉佳模样生的好些,没想到整个人的神采会耀眼至此。 “什么时候的事情?” 叶旬淡笑——长腿自然而然的交叠在一起,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而又懒散,眼里是一闪而过愉悦。 江九九站在叶旬的后面,不能看到他是何种表情,望着纪嘉佳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古怪,叶旬他并不是多事又爱闲聊的人,且不说和迟远的关系就连和她的舍友小君同在一个学校的,说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她这时不免生出一两分好奇——纪嘉佳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呀——小九,你怎么早就起床了?” 纪嘉佳顿了语句,冲着江九九招了招手,笑道:“往常见你都是睡到日晒三干才起床,没想到今天起这么早。” 江九九顺气自然的坐到了叶旬的旁边:“昨晚睡的早。” “说什么呐——这么神秘。” 叶旬勾了勾嘴唇,伸手理了理她额头上乱糟糟的头发,眸光轻闪:“说说你之前上学的时候又多蠢——” 纪嘉佳也附和——是啊,可蠢了,那会儿天天上课不是迟到就是睡觉,没少和张秀凤对着干。 江九九闻言,抿了嘴唇,脸有些红,却仰头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望着他。 他坐的并不很端正,她侧了头,就着他的手,很有默契的往旁边挪了两寸。 他身上的衬衣雪白,与他相抵的肌肤却感到了凉意丝丝沁人而靠着他身上时却如此的温暖,她问:“你出门了?” ——“昨日听店里的老板说附近有家不错的早餐店,买了些你爱吃的肉包子。”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那茶几上放了一个饭盒;“这家店有意思,怎么是拿饭盒装肉包子,这盒子还不错,是保温的吧。” 她伸手,拿着桌上的饭盒把玩着。 他的嘴角微扬,什么话也没说—— 她扭头——嘉佳呢? 他起身拎着饭盒,扫了一眼捂着嘴巴,眼里泛着泪光的江九九,淡淡道——她走了,现在还早,回去吃点早饭还能睡个回笼觉。 第196章 外面的雨颇大,就连路上计程车淌在水里,都比往常慢得多,坐在门口正悠闲抽烟的老板热情的指了一家步行就能到的茶肆。 几个人乐意之至,脱了鞋淌了水就去了。 顺着老板的指点,到了一间有些破败的屋子前,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块在风雨里飘零的白布,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茶”字。 古镇就是古镇,偏在这种风雨骤降之际也能硬生生窥出二三两的古朴的风姿,雨丝稠密远远处好似升起的团团的雨雾,大概雨天昏暗,昨晚的家家户户挂起的红灯笼未取,屋外是山浓水墨而那些街市旁的茶楼酒店却是极尽明亮。 几个人进了殿内,说书先生坐在大厅中央,也没穿上面黄袍马褂,着简单的寻常服饰,一拍惊堂案。 双眼圆睁将的唾沫横飞,讲到当年一位状元祖上冒青烟,梦里先人托梦梦了当年金銮殿上天子问的问题时。 江九九就着服务员递过来的花式米问道——“这世界,有这么玄乎的梦?” 小君闻言也乐:“我这高考考不好,可不得怪自己家的祖宗不顶用?” 江九九瞧着每次眼光流转不经意间,总能看见叶旬略带思索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有些坠坠,瞧那说书的先生,话锋一转,从那状元郎可歌可泣的悬梁刺股的刻苦学习,到他入仕后对那公主一见钟情的故事来了兴趣。 “我脸上有花儿吗?” 她顺手拨了花生米,望着台前,也不往嘴里塞,垫了张纸巾,双手灵巧的翻动着。 他说没有—— 小君他们大概对这些说书先生艰涩的语言表示并不感冒,兴冲冲的和服务员要了两杯热茶暖身子,等茶水上完了之后便只顾四个人摸出手机组队打了游戏。 “昨晚,你喝醉了——” 她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又从公框里拿了几个花生放在桌前:“那酒味道不错,很小的时候听我妈说,我小时候闹得不行,我爸就用筷子沾点白酒给我喝。” “你小时候喝完酒也不哭不闹?我可记得你昨晚是哭了的。” 他的嗓音淡淡,却如同一道惊雷划过黑暗的天空,在微有些涟漪的湖上翻起惊涛巨浪。 “胡说,我才没有哭。” 他低头看见,她手中的花生壳在手里变了形,放下之后,食指和中指的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 也许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她会在思索时,会有这个下意识的举动。 江九九心里心乱如麻,昨晚哭了? 她有没有说些什么,要是这么问,肯定会被发现——昨晚,到底发什么了?心道,下次真不该喝的这么多的。 她不敢说也不敢问更不敢抬头去看他,不用抬头便能知道,那双如墨汁般黝黑的瞳孔是如何令人心悸。 “那你,昨晚,嗯,你睡的好吗?” 她故作不经意的问道,眼睛却是望的台前。 小君他们一局结束,大概战况有些惨烈,刚准备拖着叶旬再开一局,刚巧听到江九九的问话,一个个伸长了耳朵一脸的八卦样。 叶旬淡淡道——“你睡的太早了,我睡的不太好。” 第197章 人群里发出阴阳怪调的声音,江九九脸一红,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剥了大半的花生米被纪嘉佳一股脑的塞进了嘴巴里,只剩下手心里的一点,便犹犹豫豫的递给他。 “小九——多吃花生米没用的啊。” 梦元冲着她挤眉弄眼。 她脸红的不成样子,一抬眼,便见旁边这人半边嘴角漫舒,眼里仿若有星辰璀璨—— 只得喝了几口茶水,装作听说书的样子—— 这一愣神的功夫,这会儿居然已经讲到——那公主被皇帝派去和亲后,可汗残暴,大婚没多久便被可汗的弟弟灭了口,顶了位,也不知是何缘故一个月之后也死了。 那说书人讲的抑扬顿挫,每每到动情之处,声音还略带哽咽,这唱作俱佳的一番精心表演,分了大家不少注意力. 又听闻那说书人继续道——状元听了悲愤不已,不远千里迢迢的赶去西北,说是大漠沙匪多,先是被抢了劫,最后竟然变成了胡人的干粮,。 “幸亏老祖宗保佑没让我考个状元,不然真的倒了霉,要是见不到这公主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小君听完不胜唏嘘。 “怪就只能怪那状元,真以为考了个状元就跟个什么似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迟远难得接了话茬,就事论事道。 “不过——这公主要是真的和这状元在一起也未必幸福,毕竟阶层不一样,价值观就不同,这洗衣做饭孝敬公婆的事情公主如何做得,这悲剧嘛悲的有美感不然就成了一场闹剧了。” 纪嘉佳见他们都在讨论也忍不住插话道,这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江九九:“小九,你觉得呢——” “我只是觉得那状元有些可怜,一腔深情错付,不过这只是个故事罢了。” 江九九抬眼,扫了一眼台前的说书先生,抽了纸巾擦了泪,一个大男人这样的做派丝毫不见扭捏,眼眶红红的下了桌。 旁边有一个声音迟疑道:“小九,我明天就该回去了。” 他的指尖温热,抚摸着她的头发时总是带了些淡淡宠溺的意味。 江九九愣了一下:“学校里有事儿?” 他点点头。 “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吧。” 她望着他,从他的眼角里似乎看见了卷卷狼烟和金戈铁马。 梦元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雨太大了,也玩不了什么,江九九跟着叶旬走,一群人也不想多呆 一场心血来潮的旅行就这么草草结了尾。 .......... 回到学校之后,江九九懵懂的看出,仿佛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仿佛又有什么没有变,到底时候开始变了她也不知道。 她照样是拎着食盒到处走,闲了便去画室呆上一整天,若是好几天见不到叶旬,也会在景苑里等等。 小君找了一份酒吧里的兼职,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出门,完全是黑白颠倒。 梦元报了雅思正为出国做打算,只有嘉佳经常过来陪着她,看电影吃饭甚至替她搓澡,似乎感情比以前还更胜一筹,日子似乎就这么过来了。 她偶尔望着赵子岳空荡荡的床铺有些失神。 第198章 这天她来到景苑,掏出钥匙,朝着卧室望了望,隐约是有人影依偎着,她心下有几分好奇,却被叶旬挡住了视线。 他的神色有几分紧张,故作无事道:“迟远昨日在我这里睡着了。” 她移了目光,颠了颠手里的食盒,淡笑 ——“再不吃,可就凉了。 这段时日她总觉得不安,也不像往常在画室里多呆,得了空闲就往景苑跑。 凌晨两点,叶旬回来。 客厅里留了一盏昏黄的灯。 他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早上晨起时叠好的被子,团在一起。 像前走两步,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路在软软的枕头里。 叶旬站在床边,坐下,目光细细打量着的从她脸上细腻的肌肤,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收回。 转头,走进浴室。 却是轻手轻脚的在卧室处顿了顿,提脚,走向了客厅。 那团被子动了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软软的身体贴了上去。 叶旬扭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被我吵醒了吗?” 她摇摇头,带着刚睡醒时的迷糊——“你不在,不踏实。”说完松手一股脑的爬上了旁边的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沙发睡的不自在。” 叶旬挑了一下眉毛,看着她拉开被子的一角,示意他躺进来。 “在写论文,晚了些。” 他伸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手心里,十指交握——“嗯,我知道了。” 他的手肘使用了一点力——她紧紧贴着她的胸膛。 “我,过两天要去s市听一个很权威的讲座。” 她闻言抬头,却撞到了他的下巴,她问——:“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 “你们一个宿舍都去吗?” “不,就我一个人去,正好回家看看。”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回来。” 凌晨的夜晚是一片寂静。 半晌,就在他以为她快睡着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了她手臂在缓缓的收紧,不由得心跳滞了滞。 谁说他们家小朋友傻,小朋友二的,这不是很敏感嘛。 叶旬这一走,江九九突然觉得整个人就空了下来。 就算是和舍友们一起吃饭也会拎着食盒到处走,在学校食堂窗口时很容易就说出打包这样的字眼。 起初,叶旬也会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讲座很好,托爷爷的关系他能在三甲医院看到很多专家的亲自操刀。 一连几天过去了,完全不是当初他说好的两三天,江九九有些急,叶旬也不经常打电话了,时常是她打过去,显示的是电话里刻板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一连三天,人都联系不到。 就在江九九正准备趁着一个双休去找他的时候,远在s市的他突然来了电话——“我明天中午的车,看了你的课表,还在上课就别来接我了。” 江九九听到他满是疲惫的声音,愣了半晌,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幸好,他回来了。 她一下课,就直奔景苑过去,一打开门,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眼睛下是一团的乌黑,看样子是熬了几天的夜。 她看着心疼,不忍叫醒他,只是从卧室里拿了枕头和薄被出来。 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看着他,几天没见,他着实消瘦了不少。 等到叶旬醒来的时候,天早就已经乌黑。 没有江九九想象中几天没见的惊喜,他的表现足够的平淡,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里似一汪不可测的深潭。 他的脸色有些冷,勾了勾嘴角,一伸手,江九九走到他旁边坐下,听着他沙哑又低沉的声音说道:“让你担心了。” 江九九摇摇头,倏然,刚刚还不觉得有什么,听见他这么一说,滚烫的泪水就这么下来了。 他叹气,白皙而有细腻的指节抚上他的面容:“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哭呢?” 夜晚,老三看了一眼景苑昏黄的灯光,黑色的影子在夜里一闪,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吴靖伸手灭掉手里的烟,推开窗户,冲着楼层下车水马龙般明明灭灭的灯光望了望,又转回去,随意的斜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茶几的玻璃面。 阿杜站在他身后,他这样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总能让阿杜有一种曾几何时的感觉,仿若这样的动作做了千百回似的。 “那个死变态那边有什么动向。” “具体还没查的清楚。” “上次抓到的几个人呢?” 吴靖依旧面无表情,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在一室的寂静下显得有些诡谲。 阿杜冷汗层层,立马双膝跪地——“夜里,被人杀了。” 看到吴靖冷冷的一瞥,他即刻补充道:“这段时间看到二叔那边的人和几个邻国的雇佣兵走的很近,那几个上层都是做军火的,邻国最近,时局有些不太好。” 还没等阿杜说完,老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不去看地上跪着的阿杜,木着脸沉声道——“老大,有情况。” 吴靖回头看了一眼跪着的阿杜:“这事不怪你。” 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对着老三:“说。” 只是他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老三是在小九身边的人,既然他说有情况肯定是小九出的情况—— 老三伸出手,递上一个药瓶,言简意赅道:“里面是冰毒。” 吴靖伸手,把玩着上面写这一串泰文的药品,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两下,打开瓶盖,取出一两粒黄褐色的药片——“小小的冰毒,能改造成这样不容易,谁送的。” 老三是道上的人,平时见过的风浪大了去了,自然看的出这写着保健品的药盒里装的是冰毒。 “是江小姐的朋友,纪嘉佳。前段时间叶先生家里出事,不在学校,江小姐最近晚上不能安眠,是纪小姐所赠。” 老三不善言辞,干巴巴说了几句。 吴靖的语气平淡,看不出多生气的样子,只是眼角泛红,是一闪而过的凌冽的杀机,只有阿杜知道,越是平淡的湖面才会掀起大浪来。 “吃了几片?” “一片,三片成瘾,难戒。” 老三老老实实的回答。 “找个一模一样的药盒里,里面的药换一下,老三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不要声张。” 吴靖淡淡的吩咐道。 第199章 老三刚准备离去,吴靖似乎想到了什么。 桃花眼的眼角挑了些细微,眼睛里竟然是一闪而过的兴奋:“找个一模一样的瓶子,里面的东西就按照原来的。放在景苑。” 老三抬头,声音机械道:“这药第一次反应大,他是医生,应该认得。” 吴靖浑然不在意的笑了笑,连微笑也是略略的挑起嘴角,俯视着高楼之下,仿若高贵的帝王。 他说——:“就是要让他知道。” 大底是昨天睡的不太好,最近江九九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乱七八糟的梦。 她似乎还梦见了,陈胖子,陈圆圆。 小君还没回来,梦元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宿舍落地镜里的人,顶着鸡窝头,嘴唇有些泛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气,好的不能再好,一洗前几日的阴沉暴雨,是一一派的风风和日丽。 打开手机是各种app的提—— 祝您生日快乐。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出门洗漱前,还看到了梦元摆在她桌前的礼物,小君大概还没有下班,却还趁着零点的时候发了句祝福,还有是爸爸妈妈的红包—— 早上,附近的蛋糕店刚一开门,江九九就跑去定了蛋糕,想到叶旬不爱吃巧克力味的,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橱窗里的黑森林慕斯,最后还是选择里偏苦涩的提拉米苏。 从早上开始她都有一种不安的气息在,直到走到景苑门口,看见虚掩的房门心突然跳了跳。 她听见了了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站在玄关处。 “我喜欢你。” 她不用努力的听就能辨别的声音,她有些困难的拎着手里的蛋糕,任凭上面缠绕的纸线把手掌勒得通红。 她闻了闻心神,知道自己该退出去,却仍然——向迈了一步。 客厅的一侧,他站的那样的笔直,在外面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这么的美丽。 他说——你这样做小九知道吗? 纪嘉佳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她的清越的嗓音,像绷紧的琴弦,带着快意和戏弄—— “在我看来她平凡的不得了,身高家室才华长相,除了温柔些,一无是处,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是她,你又喜欢她什么。” 江九九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们,脸色愈发的苍白,其实她也想知道,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半晌,眼里糊了泪水,看不清他的面容,萦绕在鼻端的淡淡牛奶的清香属于他的味道,还在室内,她想吸了吸鼻子,却听到他说——“我和她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纪嘉佳从包里拿出一碟纸出来,冷笑了一声——“我虽然不知道,你一直查初中三班的人有什么目的,但我肯定明白,当初你留意她三分,不就是因为当年她是碰巧在了这个班。” 她的语气越发的咄咄逼人:“既然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她说,既然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江九九看着她,冰凉了血液,吸气时,心都是疼的,愣怔着看着说话的人,第一次觉得是这样的陌生和可怕。 第200章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手里的蛋糕死死的被捏在手里,漂亮的纸盒变得扭曲起来。 她找了一张椅子,勉强的坐着,一只手扶着胸口,悲恸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低头的姿态到,抬头望着周遭树木葱茏的景色,阳光投影下的光晕却带着仓皇的姿态一闪而过。 ——到底是哪里开始不对的。 她很仔细的回想。 也许她早该察觉出来的。 这学期纪嘉佳来的这样勤,态度也是超乎了寻常的热切,会央求着她到去食堂,去医学院,对她生活的一切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每每,洗完澡,晚上入睡前,总爱团缩在她的臂弯里,仰着头,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她会问好多问题,原以为,只是闺中密友间很正常的问题。 她问。 ——小九,你和他是怎什么在一起的呀。 ——小九,他有没有亲过你,是你主动么。 ——小九,我真羡慕你,要是我有一个这样好的男朋友就好了。 她闭了闭眼睛,在那个小镇上,那个饭馆里,从那个问题开始,她就该察觉。 小君从口袋里,掏出宿舍的钥匙,打开门。 里面是一室的黑暗,她嘴里嘟囔着——这死孩子,现在是还没起床啊。 江九九闻声动了动,安静地看着,就是那样把时间停止的安静。 她看着小君的身影在宿舍里转悠,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一闪而过的茫然。 哗——哗——哗—— 小君用力的拉开宿舍的窗帘,她站在黑暗中,来不及收起的是模糊的舒离和浅淡凉薄的漠然。 ——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的光明,微微的有些刺眼,她揉着眼眶。 “小九。” 小君低低的唤了一声,她这才如梦初醒。 “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她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撇去眼角的泪水,手里捏着一个小药瓶。 “啊——今天知道你过生日和领班请了假,累死我了,我先洗个澡睡一会儿,晚上咱们再出去好好聚聚。” 小君一边很嫌恶的闻着身上衣服的酒气和烟味夹杂在一起的问道一边随意的说着。 “——哎,买蛋糕啦,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呢,叶旬买的么。” 她的眼光扫到了,桌上上歪歪扭扭的包装盒,见江九九没有回答,一抬眼看她在研究手中药品。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小君的神色暗了暗——这包装盒,好似在哪儿见过。 她在酒吧里呆了这么久,这段时间警察来突击检查,一个女人非说这是保健品,结果被强行要求吃了一颗还是被带走了。 “这个啊,是嘉佳给我的。” 小君听闻哑然,想起纪嘉佳是小九多年的好友,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 况且很多人吸食冰毒为了掩藏,动点小心思掩藏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江九九目光从她的惊疑的面容移到她手里的药瓶里,见小君手里拿着药瓶出神,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她轻声问道。 “觉得这个包装在哪儿见过,可能是我看错了。” 小君挠着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旁敲侧击道:“你吃过里面的药片嘛,有什么感觉?” “不就是药片嘛,能有什么样的感觉?” 江九九笑,心里却是一片的冰凉,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吃这个药片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状态,好像在云端里,身体是软绵绵的,但十足十的精神。 小君听闻,松了一口气,换上轻松的表情:“回头你问问看叶旬,这药有什么副作用,什么人不能吃,没有的话帮我也要两瓶。” 第201章 ——傅家的人都知道,傅二叔和吴靖的关系越来越微妙,表面是维持的不和已经快抬到了台面上。 最近傅二叔那边一直在故意挑衅,领国的事情让他最近变得格外敏感,总觉得吴靖似乎是查到了些什么。 其实傅二叔,现在还真的没想和吴靖闹翻,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吴靖这么些年除了当初傅家快要倾覆的时候,几乎没有高调的时候。 但就是那一次的机会,几乎让所有人对他另眼相待,他像个个救世主一样,被属下的人奉若圣明。 可是,最近方千脾气古怪,却是对吴靖的频频示好,这让傅二叔的心里有些憋闷,若是吴靖能得到他的支持,韬光养晦几年,凭借他之前在傅家的威信取代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 吴靖正闭着眼,坐在这车里假寐。 阿杜,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眼里眸光一闪,沉声道:“老大,后面那辆车,应该是在跟着我们。” 吴靖手微微动了动,扭头望了一眼——“嗯,是在跟着我们。” 他懒洋洋的掏出手机——“是我,在高架,半个小时,可以。” 他掀了掀眼皮,嗓音里带着低沉的沙哑——“方千的人会来接应,开快点。” 阿杜应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话,直接,用极快的速度和后面的车拉开了越来越大的差距。 后面即逝辆的车逐渐排成了一排。 吴靖这个时候才皱了皱眉头,对着有些冒冷汗的阿杜说:“还没甩掉吗?” 阿杜咬紧牙关,一踩油门。 ——“老六查一下后面的车牌。让下面的人多准备几辆一样的车。” 吴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阿杜说——“你试一试刹车。” 不过一会儿,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的是凄厉的尖叫声从人群中炸开。 很多车挤在一起,成片的车碎片砸下,惊恐的人群如同爆炸的碎片一般向四周飞射出去。 猛烈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血液顺着挡风玻璃留下来,流淌在黑色的泊油马路上,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异常的诡异妖魅。 ——“死了没?” 主位上的男人一看见进了门的傅涛迫不及待的问道,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空洞的瞳孔是一闪而过嗜血的光芒。 “现在还不清楚,警察还在外面,来了不少救护车。” 傅二叔,面色突然冷了下,冷哼一声——“给我盯着点。” 这边方千的人才到,愣了半天看着被炸的四分五裂的几辆车,清一色的黑色也是一样的牌子,不看车牌号,还真看不出哪一辆是吴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赶紧上报了上去。 “嗯,知道了,没事。” 方千挂了电话,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心里竟然不知道什么滋味——要不是他说他从江九九的舍友手里,有重要的情报恐怕吴靖也不会这么急从b市赶a市的。 “爷,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派人,不是和傅家那位作对吗?” 刘青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方千要插这一手。 方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拍了拍她嫩白的双手——:“他有资本,让我高看一眼,更何况,他那二叔那么怕他。” 第202章 学校的八零小厨,江九九依旧是常客。 纪嘉佳下午回来的时候,听起小君和梦元议论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在梦元不咸不淡略带嘲讽的语气里,微微红了脸——她说,你们不是这么多年的闺蜜好朋友么,怎么生日都不记得。 江九九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纪嘉佳的眼睛看,她的眼睛是棕色的,像流光溢彩的琉璃珠似的。 这样漂亮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仓惶,纪嘉佳求救似的目光转到她的身上,一嘟嘴,拉着她的手撒着娇:“小九,现在还早,我们这就出去买礼物好不好。” 江九九微微笑了笑:“什么礼物不礼物的,我也不缺什么,晚上来吃饭就成。” 等一行人到了八零小厨,难得的猴子和旺旺也来了,笑盈盈的奉上礼物。 “小朋友,我们又来蹭吃蹭喝来了,这一点小心意就当借花献佛吧。” 江九九点点头,闻言问猴子——“叶旬呢。” 猴子大咧咧的招呼服务员上酒,满不在意道:“最近,他被我们系主任抓去做苦力了,这一时半会儿估计被困在哪儿了,等他来了大不了叫他罚酒好了。” 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 叶旬进了包厢,很自然的坐在江九九旁边的位置上,面色淡淡,江九九却从声音里听出一丝喜意——“我怎么听说,我要罚酒?” 几个人都笑了,猴子自知失言,苦着脸道——“我罚酒,我罚酒。” 这会儿,正好服务员上菜,江九九面前一堆的小零碎就被服务员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叶旬刚准备掏口袋,猴子故意岔开话题道——也让我们看看你给你们家小朋友买什么礼物了。 叶旬的动作一僵,脸色竟然有几分苍白,他转头望向旁边的江九九的时,苍白的脸上依稀有几道红晕,清越的声音里难得的有几分紧张:“小九,最近太忙了,以后补给你成么?” 江九九心里一跳,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远山眉似一泓划开的清泉,她说——“好。” 猴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插混打磕嬉笑道——什么礼物都没有老大值钱,今晚干脆献身得了。 众人举杯的举杯,吃菜的吃菜。 只有梦元皱了皱眉头,这算是什么事儿——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白吃白住在他们宿舍里这么久,小九过生日都不买礼物,一个是亲密的恋人,前年的生日小九自己也忘了就算了,今年又忘了,有这样的男朋友吗? 江九九和往常一样,只顾低头夹菜,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也很少说话,只有在话题出现她身上的时候才会笑着应几句,大部分时间就只是专心的吃菜。 她低头看到碗里的一块糖醋排骨,心里就忍不住发酸,忍了忍,喝了叶旬杯里的一口啤酒,在他微微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解释道——“刚刚吃了一块太辣了,想压一压。” 他们这边在说话,她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纪嘉佳,她正看着,猝不及防下视线对撞。 纪嘉佳咳嗽了两句,脸上很快是一片红云,憋着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小九,今天你过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江九九微笑着回敬她,胸口处似是被剜了一个洞般,空空的漏着风,她在想,这么热切而又明目张胆的目光她以前怎么就半点没察觉呢。 第203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江九九望着几个喝高了的年轻人,看着他们的青涩的脸庞,一如刚入校时候的生动活泼,偶尔有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时候,是依旧弯了眉,呵呵的笑开。 一样的人,连酒席的座次的都是一样的,她坐在哪里,就好像身处暴风雨的最顶端,无奈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被狂风席卷。 江九九一直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平常人随意能得到的东西,总得花费好一番的辛苦,她想,什么时候这样隐秘的心思竟然就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撞开,到底是她太聪明还是总有人会比自己还笨。 “小九,你在楞什么,吃菜呀。” 当初在景苑的场景似乎还鲜活的跳跃在脑中,江九九偏头看着隔了一位之座的纪嘉佳。 “没事,刚刚喝了些酒,脑子有点涨。” 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弧,语气却有些冷淡。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从她的脸上划过,就是这样纯洁而又简单的眼神,纪嘉佳莫名心里一跳。 “嘉佳,这两天都住我们宿舍,宿舍的床太小了,一会儿我晚上和你回景苑成吗?” 她轻声任性的开口,半晌才意识到了什么,脸微微红了,心里有几分懊恼,也不知道这话是藏了什么样的心思说了出口。 纪嘉佳一愣,随即笑了——“是我晚上睡觉占位置么?其实也不必这样麻烦,我晚上可以打地铺的。” 猴子听闻脸上声色暧昧,蓦的打断纪嘉佳的话。 ——“这别说你在这里,就算你不在江九九的宿舍,以前不是照样住景苑,今天叶旬没带礼物,晚上可得好好出点力。” 江九九扭头,眼里看到了叶旬,想要看到何种表情。 他微微一笑,黑色的瞳孔里仿若一层迷雾般,只有浅浅的光晕,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飘忽的嗓音落在她的耳边,眼尾微扫。 “好,顺便多住几天,东西都有。”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还在她的耳畔,江九九有些窘迫,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个人的身上,脸上有些腼腆的笑容如潮水退潮般渐渐散去。 ——她开始承认,她是故意的,是为了她的领土牢牢的捍卫,但她看见她拼命的压抑悲伤的表情的时候,开始质疑自己的残忍,喜欢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是吧。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叶旬起身去结账。 江九九坐的位置靠着门,叶旬结完账回来就顺便抵着门口,也不见坐下,拿了一叠面纸来。 “小九,你吃好了吗?” 他修长如玉的手,抚上她的嘴角,指节弯弯的弧度,一个很简单的动作硬生生的表现出一种崇高而纯洁的仪式感来。 江九九愣愣的看着他,努力的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她突然心里有些高兴,一扫之前温柔安静的样子,望着他,歪头傻笑着。 夜风里,恍惚中有人叹息一声,牵住她的手,他们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不断的拉长,再缩小,再拉长。 第204章 门口,江九九探出脑袋。 叶旬放下手机,淡淡的开口:“洗好了么?” 江九九点点头,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 两个人的身体靠的很近,吹息可闻,她眷恋的闭上眼睛。 他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的站起身,江九九的身体一僵,无处安放的手掌不自然的坠落着。 等到他走后,江九九掀开雪白的床单,愣怔出神。 “在想什么?” 他出声提醒,江九九心里猛然一颤,想了想,摇摇头,伸手去够他的手。 他顺着她的手掌,有力的握住,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身。 随着而来的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同床共枕那么多次,他们的距离这么近过,她却觉得这是他们最陌生的一次。 明明他就在他旁边,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刚刚洗完澡出来,已经站在他身侧站了很久他都不知道。 “最近,很忙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起他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声,他最近看着她时若有所思的目光,甚至有的时候明明她就在他旁边,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冷漠疏离的气息。 “没事,别多想了。” 叶旬一愣,薄薄的唇微弯,粉嫩的嘴唇上是亮闪闪的光泽,放开她的腰,伸手关了灯。 他说——“不早了,睡吧。” 她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黑暗中长了贼胆,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觉得最近有些奇怪,你对我的态度——” 还没等她说完,叶旬伸手,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肩头,四目相对。 “最近太忙了,都忘了你的生日,是我不好,对不起。” 叶旬还以为她今天态度奇怪,饭桌上也没吃多少还以为是没记得她生日的缘故。 在黑暗中她看不真,却很清晰的瞧得清楚,他眸中的浮浮沉沉,言语中带了难得讨好和无奈的悲意,难以掩饰。 她摇摇头,她说没关系,真的。 她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而是。 叶旬看着黑暗中,她的小脑袋用力的点着头,失笑——“好,我们家小九,最懂事了啊。” 啊字,微微上扬,语气末尾消失在空气里带的是安慰和宠溺的味道。 “叶旬。”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但是他听见了,随即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有什么,触上他的唇。 她轻轻吻了一下,停留半晌,细软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很小很小。 她说——如果有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很笨,有的时候,会忘了自己的位置,我希望你,过的开心,无论你旁边的站着的人是不是我。 他笑了笑,声音里约莫是几分无奈。 随即,一伸手,把她拥紧。 ——笨蛋,他斥道。 他的嗓音还在耳畔,他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他,肌肤相触,在他薄唇擦过她的耳畔留下温热的气息时,江九九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燃烧着的是战栗的感觉。 他叹息般的吻上她的唇,她的手不由自处的插入他柔软的黑发中。 第205章 夜里,她和往常一样睡的并不安稳,心里空落落,总是不踏实,总要醒好几次。 她揉了揉眼睛,随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空的,心里咯噔,双手在床单上摸了两下。 冰冷的床单甚至没有体温。 江九九在客厅前的阳台上看见了,叶旬,这才稍稍安了心。 他随意的坐在地上,赤着脚踝,透过道路两次昏黄的路灯,她可以模糊的看见他的身影。 黑发在黑夜中随着夜风飘散,透过白色的t恤,她几乎可以看到那微微弯曲腰背,寂寥的肩胛骨。 一动不动的姿势,仿若这样已经坐了很久一样。 一抹猩红的光亮来自他的指尖。 大概大学里的男生就没几个不抽烟的,江九九从来没觉得抽烟有什么不好或者好,他的爸爸也抽烟,只是很少在她和她妈的面前抽,上次吃饭的时候猴子他们要抽烟被他拦住了,那个时候她才知道。 叶旬甚少抽烟,毕竟是学医的,比起猴子他们似乎更懂得吸烟有害健康的道理。 她看着他孤寂又冷傲的背影,英俊的侧脸,在烟雾迷蒙下,显得极其优雅而又颓然,一时有些失神。 一向从不抽烟的他,此刻却一个人在深夜里熟稔的抽着烟。 地上的散落的几处零散的烟蒂刺痛的她的眼。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透明的实体,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阻绝着他的悲伤,他的思想,给她留了一所可以看见的结界,他在里面,她在外面。 很多年之后,她开始回忆今天的场景,依旧感到心酸,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刻,让她觉得他和她的距离这么远,隔着千山万水,隔了千万条的秘密,不能说。 她悄悄的走回房间,缓缓闭上眼睛,拉了拉被单。 不知道过来多久,她很清晰的感受到,身侧的位置塌陷了一块,迷蒙中有人给她掩了被角。 —————— 一夜无话。 下午,神色有些疲惫的江九九一进门,就被纪嘉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那眼神,好像生怕她少了些什么似的。 她一直在追问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江九九一夜心事,睡的不算太好,眼睛下是乌黑的一片,摊在自己的床上竟有些犯困。 纪嘉佳兴致很高昂的追问到底。 只是瞟到了她脱衣服上胸前雪白的肌肤上,红色的点点时,脸苍白了几分,许是见她闭了眼,也不好再多问。 b市很有名的一间酒吧,晚上八点人还不是很多,这里是方千的地盘。 吴靖从车上下来,随手把车钥匙丢给侍从。 路过外面的大厅时,看见一个小侍,很是眼熟,便多看了两眼。 他从小习惯了,警觉性要比一般人高很多,毕竟这一行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无论干什么神经总是绷着的。 侍从见他吴靖多看了几眼旁边女生,笑道——“这是新来的,爷若是喜欢可以让她进去伺候。” 吴靖漫不经心的摇摇头——不用。 侍从一愣,随即讨好的干笑了一声:“爷,这边请,方爷从今个儿个开店就来了,可把爷盼来了。” 吴靖进门,方千坐在主位上,一条腿搁在凳子上,也没个正形,脸上挂着三分的浅笑——“我听你二叔那边的消息,说是你出车祸了,正大操大办的给你半葬礼呢。” 第206章 吴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二叔的性子就是这么急。” 他站起身,随意的瞄了一眼,透明的窗户外面,楼下舞池里放肆纠缠的男女。 方千脸上依旧挂着三分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吴靖扭过头,撞见这样的笑容想起道上的人给方千取的笑面虎的外号,心里哂笑,还真是所言非虚。 “那你也敢一个人来,莫非就不怕我,把你绑了送给你二叔。” 方千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慢悠悠的倒了两杯酒,脸上的表情暧昧,似是调情般。 吴靖坐在他的对面—— “我二叔胃口奇特,你要真跟了我二叔,方爷长得这般模样,我二叔肯定好好疼你。” 方千的表情一僵硬,手里的酒杯不可察觉的微微抖了抖,想起他二叔变态的嗜好,不禁撇嘴。 “你二叔当真这么容不了你?你家老爷子也不管事?” 吴靖闻言,桃花眼微微上挑,接过桌上的酒杯,抿唇喝了一小口;“我若是不死,他又怎么会放得开做他想做的事情。” 方千讶然——“你是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傅家历经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傅家,我二叔也算是不得已。” 吴靖表情淡淡,他继续道——“我在b市会待一段时间,还要叨唠你一阵子。” 方千眯眼看着他,依旧是一幅闲云自适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家族势力的逼迫下假死脱身的亡命之徒,倒像十个来度假的贵公子。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 方千问。 他的手扶了扶眼角:“领国快要开战,很快,我二叔就有动作了。” 傅家之前一直能发展壮大,完全是因为当初的老爷子赏罚分明,待下极为优厚,再加上具有锐利的眼光,早些年黑吃黑的资金都用来投资,黑白两道均有涉及。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傅家不碰粉,不碰枪,这是老爷子下的死规定。 可底下这么多人,老爷子也管不过来不是,底下的人玩归玩。 傅家明面上却从来没做过黑火和白粉这两样的生意,这规矩,道上的人都知道。 方千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这回多少是真的吃惊——“你是说,你二叔入黑火了?” 吴靖点点头。 “你家老爷子,知道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方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都是小打小闹,论走私他是想都不敢想,原因无他,政治敏感。 “你二叔胆子真大。” “不是他胆子大,而是我等不了了。” 他的语气淡淡,却别有一种悲伤和喜悦焦灼在一起的复杂。 吴靖站起身,很多时候他都喜欢静静的站在巨大的窗户下,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 方千又恢复了如狐狸般的慵懒又机敏的样子——这小子,应该是给他二叔下了不少绊子,竟能逼他到这种程度。 他对吴靖的心思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很佩服他的才干,一方面同是一样的年纪,总想着争个高下,心里又忌惮他,同时又想傍上一颗大树。 他站到他的旁边——“喜欢这个?” 方千指了指穿梭在人群里的阮子君。 第207章 “你上次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吴靖随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拿了打火机点上,桃花眼底眼尾扫了一眼楼下,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 才说—— 方千一手托着腮,一边盯着他看,随即笑道:“哪儿能啊,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不过上次想让你见的人并不是她。” 顿了顿,他垂眸继续说:“当初承蒙你交代,这江小姐一直派人好好照料着,说来也奇怪,你们家那位初见时倒也不觉得有多好看,这时间长了吧,看着——” 还没等他说完,吴靖抬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你有多少女人我不管,这个,你不能碰。” 方千笑的暧昧——“你说说你,什么样的女孩子不行,非得找一个有男朋友的真是重口味,别跟我说你就好这口?这这么长时间不能碰不能看的,有什么趣儿。” 吴靖掀了掀眼皮,薄唇淡淡吐出三个字——“我乐意。” 方千,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话,随意的拍了两下巴掌,扭头对吴靖说:“我昨儿个,刚得了一瓶好酒,今天真是便宜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房间外面走进来一个身子高挑的女子。 她穿着高岔的艳色旗袍,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淡妆相宜,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 吴靖丢下烟蒂,随意的往沙发后面靠了靠,看着眼前的女人眯了眯眼。 方千冲着女人淡淡的吩咐道——“倒酒。” 吴靖扯了扯嘴角,眼里似笑非笑——“她一共三个舍友,难为你搜罗了两个过来。” 赵子岳咬了咬嘴唇,迅速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的吴靖,硬着头皮倒了一杯酒。 她认得这个男人,王磊第一次带她出去聚餐时就见过的男人,长相这般的妖娆,很难让人忘记。 刘青候在门外,有心想听里面在讲什么,可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什么也听不见。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赵子岳从门口出来。 刘青打量了一眼赵子岳,见她神色淡淡,面色依旧是端的几分小心谨慎,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爷,在里面和你说什么了?” 赵子岳摇摇头——“也没问什么,就问了之前上学的一些琐事。” “那位先生,说什么了?” “一句话也没说。” 刘青越发的迷糊,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的候在门外。 ———— 赵子岳走后,方千冲着吴靖不怀好意的笑笑,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有几分怪异,喝了桌上的一杯酒,悠哉悠哉的道:“这事儿说大不大,对你来说多少是件好事吧,我要是你啊,碰上这么个傻妞,尽管知道她没失身,也会弄的人尽皆知,她不是有个男朋友么,谁家男人能忍受的了头上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他越说越兴奋——“到那时候,你再英雄救美,可不就能报的美人归。” 吴靖横了他一眼——“说到底,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这?” 方千一滞,很快脸上又回复了温和笑容:“我知道你不愿这些下三滥的手法对付一个小姑娘,我可以替人帮你做。” 吴靖摇了摇头笑笑:“那她会很难过的,让她难过的事情我不会做,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 他顿了顿继续道:“说吧,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方千瞧着他轻飘飘的眼神,心里极度不舒服,又恢复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东边那块地,我已经替你拿下了,虽然不是很大,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你有何打算。” 让他见赵子岳不过是个幌子,这才是方千的真正目的。 吴靖抬头看着他,饶是方千这些年阅历美女无数,猛地被一个美人这么盯着也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吴靖不去管他怪异的目光,沉声道: ——“我得盯着我二叔那,老爷子比我二叔机敏多了,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我死了,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出面,但这块地,先不要动,荒着就让他荒着。”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方千——“买地的钱,没有密码。” 方千一愣,脸上温和的笑容不改——“你这是做什么,这几千万方某人还是出的起的。” 吴靖微微昂首,言语淡淡里多了几分上位者自傲。 ——“在商言商,规矩不能乱,无论将来这块地做什么,利润分你一半,只是这段时间我在这里,还有小九那里,还劳你多费心。” 方千得了吴靖的承诺,心下一定,再也不说什么收起桌上的卡,笑道——“这是自然。” “若有人问起来,劳烦遮掩一二。” “好。” 双方目的达成,方千举杯,酒杯相撞,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个人相视而笑,心里转的却是不同的心思。 这些年,方千在b市一把手的位置,牢不可破,土皇帝做的风生水起,不管是谁,提起方千,谁都要卖他三分面子。 可方千自己心里明白,当初自己的位置来的是名不正言不顺,底下有多少人在觊觎他的位置。 方千从小身子弱,长相随他妈,阴柔有之刚劲不足,这样一副面相就给很柔弱的感觉。 为了镇住底下的人,他心力大部分都放在内斗上,后来本市的几家富豪崛起,方千猛然回首,基本上赚钱的行当,都被瓜分了过去,几家大族似乎也很满意当前的局面,若真的和几家大族抢生意,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底下那帮蠢蠢欲动的手下,各个都是人精,真要和及家族发生点矛盾,到时候内忧外患,底下的人再乘乱做出些什么来,方千还真不好说。 方千最大的才能就是赌术,一个人能靠赌术发家,一群人却不行,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在吃老本,虽说赌场,ktv,酒吧依旧是日进斗金,但他始终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每天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看起来风光无比,却是提这头活在刀尖上。 吴靖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傅家当年,仇家也是遍天下,可他就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一个快要颠覆的黑帮变成了商业性质的联盟,这种能介于黑道和白道之间移山填海的本事,足够让方千对他另眼相待。 他要的,就是不由余力的洗白。 第208章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的过去,这样的生活,过的有些乏味。 尽管说起来,有些荒唐,诚然大多数原因归结于,江九九的的确确快一周没有见过叶旬。 他总是很忙,而冬天,不急不缓的终于来了。 潜移默化中带走了春天,饶是江九九特别讨厌寒冷日子,却无法阻止,无力可抗。 冬日的风有些刺骨,虽不像夏日这般多雨,偶然下一遭,温度总是平白就降了几度。 她一向畏寒,冬天都是使劲儿穿好多衣服,往年叶旬见她穿多这般多,故鼓鼓囊囊的和个小团子似的,虽看着好笑,总也忍不住打趣两句。 “阿嚏。” 江九九揉了揉鼻子,想起那双含笑又柔软的眸子,心里是闷闷的欢喜—— 梦元接了电话,火速的床上弹起来。 江九九闻声望去,见她动作熟练的化着妆。 “约会啊?” “是呀——迟远说有部新上映的电影很好看,你们去么?要去的话叫上叶旬,我们一起。” “不了,他大概——在忙吧。” 朱梦元说话的间隙听见她咳嗽了几声,瞄了一眼手机,也顾不上说什么,套上呢大衣,登上小高跟鞋,直接几包板蓝根扔了过来。 ——“记得喝感冒药啊,我和迟远先出去了,要是感冒饶不了你。” 梦元受不了她这温柔和顺的眼神就和一只无辜的小动物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总有种让人欺负的感觉,临走时,恶狠狠的补了一句——“你要是传染给我,我和你没完。” 江九九噗嗤笑了,嘴巴呼出的热气弥漫,吸了吸鼻子——“你快走吧,别让迟远等久了。” 手机的铃声又响起了,她赶紧扯了挂在衣架上的小方包。 江九九看着她的急匆匆的背影,心里一丝凉意划过,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同是医学系的,别人怎么就…… 叶旬,真的有这么忙么。 她抬头,看着窗户外面光秃秃的树丫,眼前一片萧索,突然想起去年的冬日,道路两旁也是这样干枯的树木。 那个人,站在树下,穿着简简单单的黑漆漆的羽绒大衣,黑发生墨,只有一张白的过分的脸蛋,耀眼好看的过分。 她这般想着,不由自处的就走到了楼下。 站在路口处才发觉,自己没带伞,愣怔的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远远的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是你啊,江九九。” 徐迪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外面还下雨呢,你怎么没带伞,我的借给你吧。” 还没等江九九回答,她就把伞柄一股脑的塞给了她,连忙奔跑着投入到一个男生的怀抱里,笑容灿烂而明媚。 她扭头大声道——“我和我男朋友一把伞就够啦,回头你送我宿舍就成。” 江九九的手指抚上有些冰凉的伞柄,耳边热情的声音还没消散,微微点了点头。 望着雨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却很羡慕。 她握着伞,不知道该去哪里,今天也没有课,叶旬说要做实验,john的画稿也画完了,小君忙着上班,梦元忙着约会,说到底闲的只是她一个人罢了。 因着,往常她路痴的本事太令人折服,附加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她打定主意,随意逛逛,一条路直走到前便罢,到时候反过来再走,肯定就没有走丢的道理。 这走着走着,就路过本市的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前,外面有一排玻璃,痛过橱窗,还有一些小甜品的展示。 她一个人,走走停停,看见里面新奇而小巧的蛋糕,静静的站在透明的玻璃后。 每个小蛋糕,各个造型精美,只是她看到上面不菲的价格有些却步。 从门口走出两个年轻的女生,叽叽喳喳的,用兴奋的语调——“那个男生好帅啊,要不是旁边有女朋友在,我就要电话号码了。” “这个男生,好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是我们学校的吧——” 另外一个女生,挠了脑袋。 “什么嘛,你看见帅哥都眼熟好不好。” 江九九失笑,没有管那少女说了些什么,刚准备离去,抖了抖伞,撑开—— “嗯,我知道。” 清越的声音,如同雪山上的皑皑白雪透着一股冷硬,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哦。” 她微微侧了侧雨伞,少女的娇笑声,从耳畔掠过,如同飞机的轰鸣,这一刻还在,下一刻很快的消失不见。 她的双手,不自觉在伞柄上微微用力。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脚已经不停使唤的跟了几步。 等到过了转角——她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侧颜,指腹和冰凉的伞柄贴合,脸色变得苍白。 梦元回到宿舍的时候,叫了几声她的名字,也不见有人应答,还以为她不在宿舍。 等到洗漱完了,才发现这小家伙早就爬上的了床铺。 江九九睡眼惺忪,迷蒙中见有人和他在说话,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梦元啊,我好困啊,真的,再让我睡一会儿。 真的——好困。 说完,意识又沉寂了下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一双干净又素和一只手,慢慢摩挲着她的眼睛。 江九九睁开眼,呆了片刻,轻轻的叫道——“叶旬。” 她喊的很认真,眼睛仿若在寒风中刮过似的,晶亮中透着一股子锐利。 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挂着三分温和的笑容依旧没能掩盖住他略显疲惫的神色。 他说——“我在。” 第209章 女生宿舍的夜晚,总是会聊些极其隐秘的话题。 这种深度,在一个宿舍里出现了两个有对象的人国情上,陡然上升。 某天,朱梦元手机上刷段子,一时兴起,大声的问道——“若是,你发现你的男朋友出轨了怎么办?” 阮子君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又怎么能知道他出轨?” 黑暗中,朱梦元赏了她一个白眼,发觉她可能没看见,没好气的又补了一句—— “捉奸在床,当场撞见的那种——” 阮子君想了片刻,大声道——“我阉了他。” 江九九笑——“你也太残忍了。” 朱梦元一股脑的坐起来——“这算什么呀,又没缺胳膊少腿的,顶多断子绝孙而已,要我啊,绝对不会这么便宜他们。” 江九九乐了——“你打算怎么做?” 彼时,这样的问题江九九从来没想过出现在她的身上,碰到这种话题总是没什么注意,听过说过也就一笑而过。 在之前那般紧要的关头,脑海里却不自然的浮现的是当初,宿舍里的朱梦元说的玩笑话。 “首先我肯定找个地方躲起来,给他打电话啊,看他接了电话说什么 ——平时是不是也用这招骗我的?最重要的是,我得看看旁边那女人什么反应,他肯定不能说实话呀是不是,最重要的是,这样还可以防止认错了人,万一看错了,岂不是很丢脸.....” 他们的面容,一闪而过,有那么几秒钟,她想是不是认错了—— 彼时,她撑着伞,年轻美貌的少女们行色匆匆的走过,空气中似乎还弥漫中甜品店里的香甜,脑里子有一个充满魅惑的声音催促着她—— 快点快点,再快点。 她手忙脚乱的掏手机,顾此失彼,身上被雨淋湿了些许。 ——心里如同一道惊雷划过,想的不是朱梦元认为认错人时的尴尬,而是如同溺水的人抓住的一棵救命稻草,认错了该多好。 她的心砰砰的跳着,看见背对着她的那个男子,脚步顿了顿。 ——从容不迫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小九?” 她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脸色苍白。 脸上有冰凉如丝的雨滴过,眼睛一点点,被雨水打湿,连他的身影在眼里也变得模糊而后清晰起来。 她下意识的捂着嘴巴,尔后,放开,用力的呼着气,口里是呼呼地冷风。 “你,在哪儿呢。” 她轻轻划过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她看见他拿着电话,手指微微有些僵硬,从电流的那一端,她很敏感的发掘他似乎在深深的吸一口气。 还没等他回答,旁边的的人却不耐起来,自然无比的接过他手中的大伞——“叶旬。” 旁边,是纪嘉佳的声音,她喊的叶旬。 她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像一把利剑,兵不血刃的直直的插入她的心脏。 而电话那端,她听见模糊的言语,看见的是他似乎在向着另外一方说些什么。 她张了张嘴巴无措的应了几声,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仓惶的挂了电话。 远处人群渐行渐远。 而她,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寒风卷着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刺骨的寒冷让意识变得异常的清醒,她低头,捡起地上丢落的雨伞,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210章 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停在路边,车窗的玻璃缓缓放下。 老三忍不住扭头对着坐在后排的吴靖开口。 ——“主子,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继续跟着江小姐。” 吴靖靠着车窗,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细致的描摹她的面容,仿若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的安静。 他看得清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却尤为放大的明显。 不自觉嘴角的勾起的笑容似笑似悲。 他想盘算的妥帖,甚至步步为营,明明这才是他一手促成的局面,面对她的悲伤依旧存在着一丝不安和不理智。 远处,江九九从地上缓缓站起,泪水湿润了整张面容。 她揉揉眼睛,仰头,望着,鹅毛般的白雪,悠悠落下。 这是,今年的初雪呀—— 吴靖看着缓缓闭上的车窗,迅速的含上了雾气,远处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伸出手,指腹摩挲着车窗,有些凉。 只是,胸口有什么东西,热热的,滚烫的。 ——他许久未开口,此刻,却是沙哑着嗓子,干涩的发音。 “老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主子,你后悔了?” “不,就算做错了我也不会后悔。” 老三微叹了一口气——“那我留下来吧。” 吴靖,闭上了眼,他淡了表情。 最终哑着声音开口—— “你吩咐下去,所有的人盯着我二叔的动作,你和阿杜走一趟邻国,老六跟着我,我倒也看看叶句是怎么翻身。” 老三还想说什么,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容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医院很清静。 托叶旬的关系,诺大的病房虽有好几个床位,但住的却只有江九九一个人。 ——“下午,你给我打电话了?” 江九九抬头,望着窗外银光素裹一片,白的干净,甚至好看。 叶旬察觉出她难得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她扭头,在他略带询问的目光下,浅浅微笑。 “今天难得出去了一趟,淋了雨,回来感觉不太好,问你有没有感冒药。” 叶旬吁了一口,指尖轻轻的垂下。 “最近天不太好,你没事别老出去跑了,想要什么我去买就成。” 她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望着那张往常总是漫不经心中带了些傲气的脸庞,却不曾想在冬日时有竟有些锐利锋芒的感觉。 她轻轻开口:“叶旬,我想吃学校对面那家新开的那家面店。”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头发,探了探,温声道——“好,晚上给你带过来。” 江九九配合的闭了闭眼睛,一身的筋疲力尽,一颗心满是疲惫。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旁边却坐了一个朱梦元。 她刚睡醒,头还有些蒙,脑子里晕晕的。 “唉——你这小屁孩真的是麻烦,我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又这幅病怏怏的样子了。” 朱梦元拍了拍她的头,语气却很是不善,动作有些粗鲁。 她刚准备说话,有一股热热的东西从鼻孔中缓缓流下。 她一摸,瞧着手指上红红的一片,头更晕了。 朱梦元吓得不轻,急忙跑到门外去找医生。 很快,一个略显年轻的医生揉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显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江九九仰着头,不去看手上的鼻血。 朱梦元连声问——“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流鼻血了?” 那医生轻轻触碰了江九九的鼻子,江九九倒吸了一口气。 第211章 傍晚的时候,晚霞带了最后一抹绚烂,远处的飞鸟惊起。 她望着窗外,目光怔怔—— 望着那远去的鸟群,偶然想到冬天是怎么会有飞鸟,那曾经被遗忘过再普遍不过的现象也变得清晰起来。 她想——那光秃秃树干枝丫间的鸟巢是否能安然过冬,一如她能否安然过冬。 “咚咚——” 礼貌的两声敲门声。 她扭头,满眼是温和的笑意——“你来了,再不来我就快饿死了。” 叶旬淡笑,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小馋猫。” 她接过他递来的食盒,打开,面,有些发了。 “怎么了?” 他问。 “啊,估计时间长了,面黏到一起去了。” 江九九喝了一口汤,尽管实在没什么食欲还是赞美道:“不过,还是那个味道,好喝。” 病房的门这时候被推开。 一个高大的而略显年轻的医生走了进来,眉眼已然不复下午时的睡眼惺忪时的茫然,他带着厚厚的眼镜,嘴唇微抿,看起来倒是很少笑的样子,分明不太好亲近。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江九九从食盒里抬头。 “可能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那医生例行公事般的拿了各种仪器在她的身上检查,从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跑来一个小护士。 “江小姐,我一会要抽血了。” 叶旬,深深的看了一眼正闭着眼睛一副大义凌然的江九九,开口:“护士,麻烦轻一些,她怕疼。” 江九九豁然睁眼,眼睛里是明明亮亮的光彩,一个不留神,那护士已经戳了针尖进去,她轻轻啊了一声,表情有些悲壮。 那不动声色站在后面的医生却笑了。 他站在门后,听到她的轻呼,脚步顿了顿,关门。 江九九看着起身,走出病房,留下一抹模糊的背影,有些冷清和孤傲。 几乎,瞬间,外面的天就暗淡了下来。 叶旬坐在医院的长廊上,手里握着震动的手机,毫不犹豫。 点开,有几条短信。 ——“伯父一切安好,叶氏不必担心可能叶安国要受些委屈。” 他的手指向下滑动,还有一条。 “我想你了,叶旬。” 署名——纪嘉佳。 他深呼了一口气,收起手机,放在裤兜里,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 “叶旬,回来了。” 江九九苍白着脸,对着他勉强的笑笑。 他坐在她床边,按住她手臂上的棉签。 “叶旬,帮我看看,为什么我不能出院啊。”说完有些得意的抬头却是对那个看起来有些冷硬的医生说:“我告诉你,我男朋友可是学医的。” 叶旬抚着她的笑笑,神情有些无奈,他问;“她,应该没什么事吧,如果没什么事的吧我们就出院吧。” 那医生神色莫名的看了叶旬一眼,递给他一张数据单。 “她的血压不太正常,呼吸也有些慢,加上有感冒发烧的症状建议留院观察几天,还有她下午流鼻血了。” 叶旬点点,上面的数据的确有些问题。 医生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江九九,“血液检验的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 “我觉得通过一些症状看,可能会误服了一些东西,列如甲胺非他明之类的,具体还是要检验结果出来。” 江九九听着他们的对话,终于发现了到底有什么不妥,她原本以为这是她冬日里再寻常不过的感冒。 第212章 小护士扫了一眼床上坐着的江九九,眉眼一挑,闪过几分嘲弄。 “这药,早中晚各一次,一次五颗。” 江九九撑着胳膊坐起来,冲着她温柔腼腆的笑了笑。 她接过护士递来的温水,一股脑的把药片塞进嘴里—— “怎么这么苦。” 她皱着眉头,口腔里是浓郁的苦味,原以为药片好些,没想到入口即化。 心中为难,还是咽了下去,连着喝了好几口水。 “还有冲剂,一起喝了吧。”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好似玻璃球般,晶莹剔透中含着讶异——“怎么还有?” “喝完这个就没有了。” 她手抚着杯子的边缘,一闭眼,捏着鼻子,在那浑浊的冲剂靠近嘴唇的前一刻,想起了什么抬头——“护士姐姐,你有糖吗?” 她手捏着鼻子,声音糯糯中带了鼻腔,神情有些委顿。 “没有。” “那好吧。” 护士凝视着她,看她喝完了,眼神变的有几分晦涩,看着挺乖巧的一小姑娘怎么就吸毒了呢,她叹了一口气。 “我,下午再来。” 扭头望了一眼依旧苦着脸的江九九,又补了一句:“小姑娘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江九九虽不太懂,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谢谢,护士姐姐。” 第二天,傍晚。 朱梦元在医院陪着江九九,正遇见护士正在给江九九喂药。 “听说你吃错药了?” 江九九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立马抓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下去,摇了摇头——“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 她说完,看见护士递来的一小颗糖眼睛瞬间放亮,快速的解开包装带塞进了嘴里。 她知道,她啊,这样的人吃不了一点苦头,但是给点甜就好像能忘却很多东西。 她回头,认真对着小护士道谢。 朱梦元无语 ——“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 江九九想了想,有些窘迫—— “那天回来之后头有些痛,之前嘉佳给了我一瓶药,治疗失眠头痛的,还挺有用,后来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后来再景苑看见了一瓶没开封的,我就和叶旬要了过来。” 小护士微微啊了一声,低头接过她手里的水杯。 朱梦元想起了什么,扭头望着空荡荡的病房,语气里藏着三分埋怨:“叶旬呢,你住院他怎么没来?” “中午来过一趟。” 她眉眼微微的收敛,眼睛仿若初晨的山水里雾色朦胧。 “对了,这两天的课我没去上,帮我请假了吗?” “请了,放心吧。” “之前的小组作业我电脑里有,你有空帮我交一下,这两天有没有布置别的作业?” “你安心歇两天吧,笔记什么的都给你弄好了。” “..............” 景苑门口。 “叶旬!” 阮子君的脸色冰冷,大跨步的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 她的手攥的死紧,目光如炬,一字一顿道:“你和纪嘉佳什么关系。”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他转身,从容不迫的从她身边错了一个位:“你找我有事?”。 阮子君怒极:“你知道小九她误食了什么!那可是冰毒!” 他平淡无波的看了气急败坏的阮子君,黑色的瞳孔像镜子一样平静无波的倒映出她滑稽的姿态。 他问——“你怎么知道?” 她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开口 ——“以为换了个包装就没人知道?” 叶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医生说过,只要以后不再服用没什么大碍了。” 她看着他,咬了咬嘴唇,问的有些艰难 ——“你其实,很早就知道纪嘉佳藏了这药对不对。” 她豁然抬头,突然想起来什么,双手捏着他的肩膀,死死的—— “她的药上次早就被我带到会所里面找人分辨了,为什么她还会有?你给她的?” “我没用过,她自己拿的。” 他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瞬间惹恼了她—— “妈的。” 她口不择言,脑子里全然没有章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颤抖着声音 ——“小九,她可是你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她看着他的面无表情的脸庞,几乎眼泪瞬间脸颊流了下来,咬着牙齿,红着一双眼睛——“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毒品是什么,你他妈——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吗!” 他似乎不耐烦她的纠缠,一个错身直接躲开她的手臂,淡淡道:“有些事,她知道太多不好。” 阮子君抬头,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好朋友这么陷害她?” 她吼道“你们简直不是人!” 叶旬抬头望着阮子君的背影,无力的揉了揉眉心,眼里是空洞洞的疲乏—— 他太累了,累到没有精力再去想为什么他之前检测过药品明明是普通的安神药会变成冰毒。 第213章 她坐在病床前,手指摆弄手机。 从含糊的电流中传来来的她熟悉的声音。 ——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 “医生说过,只要以后不再服用没什么大问题。” “我没用过,她自己拿的。” “有些事,她知道太多不好。” 她听着电流缓缓划过的声音,仿若透过那清冷的声音能模糊的看清那个清晰的面容,面无表情甚至风淡云轻。可就是这样再平淡不过的语气,瞬间击穿她的耳膜,然后溃不成军。 她的眼睛痛了痛,头软软的靠在枕头上。 耳机里是,一遍遍的循环播放,结束的时候,他的声音遥远,已经听不太清,她却固执的想听见他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 “吃药了。” 护士推了门进来,皱眉看了一眼她耳朵上的挂着的耳机,微微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江九九扭头,大批悲伤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起,看着她,鼻血顺着嘴巴缓缓流过。 护士有些惊诧的望着她,指了指她的鼻子。 她伸手,一声不吭,走到外面的水池里,看着水里的殷殷血迹,一点点的被冲淡,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就着水池里冰凉的自来水,洗了一把脸。 好多疑问,没有解开的,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你还好吗?” 江九九回房间,冲着护士点了点头。 她接过她递来的药片,依旧一声不吭的倒在手心里,一股脑的塞进嘴巴里,她喝了一口水,继续吧旁边的冲剂给喝完了。 那护士顺其自然的递了一块糖,她接过,放在手心里,却没有打开。 小护士有些奇怪,她望了望她,眼睛里仿若水色弥漫 ——“今天觉得这药不是那么苦。” 她一直觉得自己吃了不了什么苦,给点糖也能忘却掉那些酸苦,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只要心里苦,嘴巴里那点苦着实不算什么。 小护士虽不解还是微点头,打算推门出去。 江九九小声的开口,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还有作业没有写。” “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老是流血的话,不是个好现象,如果坚持的话,可以问一下主治医师。”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不是感冒?” 小护士看着她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笑了笑——“这也不好说,你别老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行,身体不舒服就到医院。” 她点点头,扯了扯脸上僵硬的肌肉。 小护士退了门出去,她也闭上了眼睛。 纪嘉佳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到的医院。 江九九坐着看着她,头发微卷,面容白皙,是个再好看不过的洋娃娃。 纪嘉佳一屁股坐在她的床边——小九啊,你怎么病这么久,还没好。 江九九声色莫名的看着她,缓了一口气,轻轻的开口 ——大概这次有些严重,过两天应该就能出院。 她目光落在她温柔和善的面容上,实在想不出——“你其实,很早就知道纪嘉佳藏了这样药对不对。” 这里面的纪嘉佳和她认知里的纪嘉佳是同一个人。 纪嘉佳摸了摸她的软软的头发——“小九,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她伸手,转了一个角度,留下小小的距离,眼睛里三分防备——“你怎么有空来看我,来一趟不容易,你上次说的那个小男朋友呢,怎么没带过来,吵架了吗?” 纪嘉佳抬手,目光细细的看着她——“啊,他有些忙,你知道的。” 他,确实很忙。 她心里一跳,躲闪着她的目光——“我能知道什么,不过你这么好看,应该不缺男朋友,这个不能陪你,再找一个就行。” 纪嘉佳却是生的漂亮,性格也大方,从不扭捏,男生缘很好。 从初中开始江九九就知道,喜欢纪嘉佳的人很多,纪嘉佳喜欢过的人也很多,但她喜欢的从来就是那一个人而已。 纪嘉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里明明暗暗——“你们家叶旬,也很忙,怎么没想过换一个?” 江九九微微抬头,看着她的面容,缓缓道——“我,你又不知道我,没什么要求,毕竟这么在和他一起长时间了,习惯就好。” 纪嘉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手机的铃声响了。 一首很老的歌,她很熟悉,《好朋友的祝福》 她问她——嘉佳你什么时候喜欢给来电设置铃声了,以前不都是震动。 她伸手摇了摇手,脸上挂着暧昧而欢喜的笑容——这个啊,不一样的。 江九九静静坐着,听着她毫不掩饰愉悦的口气——“我还有事,回头在来看你,回见啊。” 说完,竟是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病房,就剩她一个人。 她把脸掩在被中,双肩无声的颤抖着,被子压着她的鼻子有些疼,泪意汹涌而来。 ——她想她一定是坏孩子,为什么她的好朋友那么的快乐,她又为什么觉得,这种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幸福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 第214章 吴靖点了一支烟,夹在食指的中间,黑漆漆眸子里藏着迷茫,他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上,望向远处,手中的烟头闪着橘色的星点,那半明半昧的光芒,星星点点。 “心情不好?” 吴靖早发觉方千在他身后站了很久,故意忽略那略带审视的目光,自顾自的抽着烟。 方千见吴靖没理他也不恼,大剌剌的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顺手也点了一根烟。 他看着这个背影孤寂的男人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吴靖的场景。 当年的吴靖,黑发黑眸,总是安静站在那儿,喜怒无色。 现在看来完全和当初一个模样,依旧的老谋深算,心思深沉。 那还是五年前。 五年前的方千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除了看着比平常人机敏点会耍些滑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五年前的同样还是少年的吴靖却救了他。 方千当年只知道跟着老大后面拿着砍刀,为了争地盘和收保护费满大街的砍人,而做个叫做吴靖的少年,却已懂得如何利用帮派之间的利益争斗,云淡风情的抚弄着这风云。 方千当年没看出来这低调内敛的年轻人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同样当年的老大也没看出来。 谁都不知道吴靖是从哪儿来的,谁也没把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放在眼里。 事情发生在方千砍人砍得迷糊的时候,他动了一个颇有些根基的混混,他当年的老大不会为了方千故意得罪在帮里举足轻重的人,那人要了方千一只手。 最后是吴靖保了他一只手,兵不血刃,也丝毫没人注意到这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的预谋,也就是这一次让方千对吴靖上了心,留的却是三分戒备。 往事种种,伴随着烟雾弥漫,方千抬眸,细细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一双纤细嫩白的手,这是一双比他的看起来还要滑嫩的手,半送半垮的搭着烟,隐隐的颓废里是说不出来的魅惑。 ——“你这手,没摸过枪?” 他心里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这样一双养尊处优贵公子才有的手哪像是一个黑道头头的手。 吴靖扭过头,把手里的半支烟捻熄——“我们家小姑娘手控,没办法。” 在方千疑惑的目光下淡淡吐出两个字——“磨皮去茧。” 方千愣了愣,瞬间也反应过来,眉毛微微一挑,表示有些诧异。 “你要真这么在乎人家,我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明天就能让你家小姑娘脱光了躺你床上。”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不就是害怕你二叔抓住你软肋吗,除了我谁都不会知道她是你的人。” 他语气很轻,故意贴着他耳朵。 方千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这么些年下来,明枪暗箭不知遇到了多少,一次年少时候的一只手能代表什么,他已经很习惯给自己无论发什么事都留一张底牌,用不用还在两说,重要的是制衡。 江九九就是她的底牌。 吴靖修长的双手放在裤兜,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像是全然没有发觉方千的心思。 “这事不劳烦方爷操心,我相信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说完他走到屋内,随意的打开房间的电视机,半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着台。 方千跟着他走了进去,太阳穴突突的跳。 ——“你二叔那边有大动作了?” 第215章 吴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说。 ——“我二叔这些年哪些动作算小的?” 方千滞了滞也没说话,扫了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把视线遗留在电视机上的吴靖。 他修长的长腿随意的拢着,身体半靠着沙发,头发低垂,透过头顶上的灯光扑上一层淡淡的柔色,一眼望去倒像是个安静沉稳的美少年。 方千原本以为吴靖这一次躲在b市就在他眼皮底下,真要做什么肯定会留下把柄,他虽暂时还没想过和这个男人为敌,但手里的底牌每多一张就多一分保障,可这么多天下来,吴靖除了吃吃喝喝没事的时候看看股票,闲暇之时还可以自己下下棋,几乎房间的门都没出过,更别说留下什么把柄。 吴靖没有理会方千眼里复杂的表情,自顾自的看着面前硕大的电视机。 “根据本台报道,叶氏集团就逃税一案公开审理于今日在s市法院进行公开审判,由于逃税的金额巨大——” “叶安国?” 方千看见电视机里被警方带走的男人,不自觉的低喃了一句。 吴靖扭过头,漆黑的眸子望了望他——“你认得?” 方千点了点头,随口说道:“一个做医疗机械的上市公司,在s市有些实力。” 听到吴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方千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他几乎直觉的认为这事儿就是吴靖干的,他试探性的问出口。 “按理说,叶安国为人谨慎行事大方,倒不像个贪小便宜的,怎么就阴沟里犯了船?” 吴靖闻言,眼里似笑非笑——“是吗?” 方千听着心里莫名的一跳,看着电视机里的中年男人突然像是苍老十几岁般,和记忆中的意气风发的形象差了不止半分,他迟疑的开口——“这事儿,你做的?” “一半一半吧。” 他投过来的目光淡淡的,是浑然不在意的语气。 电视机里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严肃得有些刻板的声音在空气里停留着。 s市说起来并不是方千的地盘,b市才是方千的大本营,但s市和b市相邻,方千虽未想过把胳膊伸那么长,但在s市也算小有些根基。 他脑子转的一向灵活,总觉得吴靖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此刻听到吴靖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 “这s市的地税局,局长不是叶句?据说他他老婆还是这叶安国的妹妹,怎么没到捞小舅子一把?” 方千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也就自己家的小舅子所以才不能插手吧。” 吴靖正经了脸色,接了他的话茬。 方千瞧着面前这个男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心里暗叫一声老奸巨猾,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 “怎么你看上s市了?趁着你二叔在国外敛财的时候韬光养晦?“ 说完他自己又皱了皱眉头,真要动s市,他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又何必拿个不相干的上市公司开刀。 吴靖的身体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半躺着——“啊,这个是个误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些意外。” “你什么意思?” 、 第216章 吴靖笑了笑,面上作的是无不可所谓的姿态——“字面上的意思。” 刘青这时候走进来,眼尾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沙发上懒洋洋躺着的吴靖。 吴靖回头,看了这个长相妖娆的女人一眼,掀了掀眼皮,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 刘青也不管吴靖有没有看她,等站在了方千的面前才中规中矩喊了一声——“吴爷好。” 吴靖听闻,看了一眼方千,嘴角挂着戏虐的笑容 ——“叫什么爷不爷的,我还没这么大岁数。” 刘青勉强的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精明老练的笑容——“吴哥。” “我听习惯了,别人叫我老大。” 他的言语淡淡,但别一番自信张狂在里面。 此言一出口,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刘青饶是再淡定眼里也是藏不住的讶然,她这时才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沙发那个眼里带笑的男人,一时竟然愣在了当场。 方千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刘青,冲着她微微挥了挥手——“过来。” 刘青这才袅袅娜娜的走了过去,站在方千的身后。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方千一眼,脸上的神情也很平和,半点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对着吴靖微微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底下的人都被我宠坏了,话都不会说,赶明儿个让她好好伺候伺候。” 刘青这回算是十足十的诧异,她在方千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就没看到方千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 而方千到了今天这种地位,底下的人都着意讨好,她也没见过这么不待见方千的人。 她眯眼思忖——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方千微微咳嗽了一声,脸上三分温和的笑容渐敛——“什么事?” 刘青这才反应过来,咬了咬嘴唇,附在方千的耳边小声的开口。 说完,她有站在了方千的后面,方千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略微颔首,这才对着旁边有些倦怠的吴靖开口——“该到了我吃药的时间了,我先走一步,有空再来找你。” 说完,方千站了起来,刘青紧随其后。 “等等——” 吴靖抬头看着方千,他的眉眼微微上挑,桃花眼的眼尾细长,看人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方千回过来看着他,即使是吴靖坐着,他站着,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竟然有种俯首称臣的压迫感。 “还有事?” 方千顿了脚步,推了推脸上挂着的金丝眼镜儿。 “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你s市投的那些股票能抛出的就抛吧。” “嗯?” 方千盯着他有些艳红的薄唇,有些苍白和羸弱的脸上收起了平时温和的笑容——“我在b市混的好好的,何必去s市插一棒子,更何况,我并没有投资股票。” “我没兴趣和你绕弯子,投没投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他的双手随意的交叠在胸前,脸上的表情也很淡,就是这样随意的姿态却透着一股子倨傲的自信。 “我告诉你,但同时也可以选择不听。” “为什么?” 方千问道。 “无意中搅合了叶氏,你在里面也算是有点资产,算是一点赔礼。” 方千心里说是不淡定肯定是假的,在b市他的确投资了股票,但用的是别人开户行的信息,但就叶氏而言,他作为叶氏第二大股东的消息除了方千的亲信还有叶氏集体内部高层知道一些,而眼前这个男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吴靖没有管方千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别过脸去继续安静的坐着。 方千也只是站着,没有动。 刘青跟在方千的后面,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 一片静寂中,谁也没有再说话。 半晌,方千动了动嘴唇——“多谢。” “不客气。” 第217章 方千走后,客厅正中央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屏。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在月光下留下一道虚影。 一室的清净只剩下细微的布料摩挲的声。 “受伤了?” 吴靖站起身来,盯着他微微皱眉。 “小伤。” 阿杜低头,不甚在意的挥了挥胳膊,顿了几秒开口。 “回头让老六替你看看,别落下病根。” 吴靖走到了内室,阿杜跟着他,他抬眸,沉稳的开口——“这里没有摄像头,说吧。” 他扫了一眼站在他前面的阿杜,若非特殊情况阿杜是不会出现这里,更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躲着方千的手下来这里。 “傅二爷和邻国的雇佣兵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最近双方的人在密切的交涉中,恐怕那批黑火已经在途中了,我怕——” 吴靖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淡淡。 “除了我们之外,我怀疑别的势力也知道了这批军火的来处,老大我们要不要暗中解决一些,这批货恐怕到不了领国。” 吴靖摇了摇头,漆黑的眸子里浮浮沉沉——“傅家这么多年树敌颇多,有也是正常。更何况,我二叔生性多疑,真要这么顺风顺水的达成合作,容易生出别的心思,这件事我们不必插手。” “老大,还有一件事。” 阿杜的紧抿着嘴唇,脸上几道恐怖的疤痕散布在清秀的脸上,。 “我在,领国的雇佣兵里,见到几个老熟人。” “被认出来了?” 吴靖的目光落在他几条可怖的疤痕上,这是当初阿杜在执行一场秘密任务时,被人看到了脸,为了留在他身边自己划的。 “应该没有,这些人以前都是混迹于黑手党的,常在边际一带活动,喜欢发战争财,每个人背景都很复杂,惯用的套路是黑吃黑。” 吴靖沉吟一会儿开口——“嗯,我知道了。” 阿杜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吴靖却摆摆手。 他回头,从旁边的书架上取出一方宣纸,一方砚台。 阿杜自然而然的站在旁边磨墨。 他执笔,挥毫,明亮的灯光下,阿杜看着他的近乎美丽近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有几分艳色的桃花眼。 明明是妖娆多姿的长相却有着强势凛冽的气势。 他的嫩白修长的手提着笔,倒像是个提着刀杀气十足的大将军,笔走龙蛇,锋芒毕露。 “为了以防万一,领国你就不必再去了,老三会替我看着。” 阿杜神色一动,开口——“是。” “你过两天替我去一趟b市,帮我盯着这国税局局长。” 阿杜什么也不问,习惯性的听从他下达的每一条命令,依旧不卑不亢的回答——“是。” 吴靖随意的扔了笔,搁在一边,眉毛微微一挑。 “今天这字,写的格外顺手。” ——阿杜不敢抬头看,在一边沉默着。 吴靖看着面前未干的墨迹,淡淡的开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阿杜似乎有些为难,还是忍不住问——“老大,对付二爷我们还可以有别的路走,无论是黑手党还是雇佣兵都没一个好惹的。” 吴靖勾了勾嘴角,笑容里有几分的邪气。 他半边嘴角漫舒,提起桌上的宣纸——“有我在,不会出事。” 阿杜这才看到宣纸上凌厉的的笔锋——“借刀杀人,釜底抽薪。” 他懒洋洋的递给阿杜——“送你了。” 说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阿杜这才注意道下面还有一张有些皱的宣纸。 同样气势恢宏的八个字。 “请君入瓮,破釜沉舟。” 第218章 “小赵——” 赵子岳回头,是这里的领班。 她在这里当了半年的私人助理,虽说是私人助理也不过是个打杂的,这种私人助理有很多,有的她都没有见过。 但是这些人都为一个人服务,这个人就是方千。 “楼上那位神秘的客人找你。” 领班说完,冲着她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赵子岳点点头——微笑:“我马上就来。” 周围的几个女人自然而然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无数道不清不楚的目光投向赵子岳。 有个女人终于忍不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赵子岳听见了不由得苦笑,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跟着领班走了出去。 等赵子岳一走,那几个女人瞬间炸了毛—— “什么情况,每天都叫她,真不会看上她了?” “凭什么呀,长得又不好看,整天呆呆傻傻的和个木头疙瘩似的,怎么会看上她?” “八成是了,孤男寡女天天在一起能不出事儿嘛。” “据说,楼上那位是有些来头的,怎么就看上一个被打了胎又被退学的二手货?” “人家手段高嘛-——” “嘘,你小点声儿,万一人家真看上这一位,到时候不管听见什么该听的还是,不该听都的够你们喝一壶的。” 听见其中一个女人这么说其他人才愤愤的呸了一声,心里再不忿也有些忌惮,那是方千都好吃好喝供着不敢得罪的太子爷,他们又怎么敢得罪。 “到了——” 领班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本不该过问这些事情,此刻没有人在,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楼上这位客人天天找你,你们就没有——” 赵子岳听懂了她话里的迟疑,心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说道——“他只是每天让我给他讲讲故事而已。” 领班的笑容的淡了三分,赵子岳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满满的不信,也只得无奈——“我们只是说说话,什么也没做,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上我。” 领班笑容僵了僵,掂量着她话里面的真实,又似乎被她语气里的失落影响了些许,她拍了拍赵子岳的肩膀——“去吧。” 吴靖刚洗完澡出来,赵子岳在玄关处站了好一会儿,也不敢出声,就这样站着。 “坐吧-——” 他穿了一件纯色的t恤,下面是家居裤,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但好像他并不怕冷。 这样的吴靖看起来倒像是亲切又和顺的邻家小哥哥,只不过这个小哥哥的气场有些强大。 赵子岳敛了敛心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坐下。 “老大——” 阿杜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吴靖身后,扫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赵子岳,沉声道——“我先出去。” 吴靖随意的用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他对着阿杜吩咐道——“今晚你就歇在这里,明天我叫方千,派点人和你一起去s市。” 阿杜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老大莫非和方千达成了某些协议,这么快就不用躲着方千了?还这么大张旗鼓的用方千的人? 他的心里虽然有很多疑惑,但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的服从—— “是。” 第219章 吴靖说完,冲着赵子岳微微颔首—— “继续,昨天的说。” 赵子岳脸上茫然的表情一闪而过很快又反应过来。 她想了想,涩着嗓子开口——“小九她——人很好。” 她边说边偷看他的脸色,因为她已经忘了昨天结束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下去。 “大家对她印象也很好,平时见谁都笑眯眯的,只是有点怕生的感觉,之前大家对她还有些误会,时间一长也就没人说什么,学习很认真,上学期拿了一等的奖学金。” 她见吴靖的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继续道。 “小九她平日里一般除了上课就待在画室里,只有在早上被人吵醒的时候,偶尔才会发发小脾气。” 赵子岳察言观色的发觉,吴靖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挑了挑。 即使是这样,她的心里并不轻松,她原本住校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再加上之前和王倩的关系,平时没有真正的关注过这个有些寡言的舍友,她还是硬着头皮搜肠刮肚。 “我们宿舍是四人间——小九其余的两个舍友关系都很好。” 吴靖动了动,赵子岳立马禁了声。 透过眼睛的余光,她看见,那个男人,歪坐在沙发上,顺手揽着一个小小的抱枕放在怀里。 黑发吹额,明明没有看见那三分艳丽的眉眼,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见那人微微抬头,她又快速的补充道——“她吃的饭不多,每每下课去超市都回买些零食吃的也不太多,那些零食,屯在哪儿,还会分给别的宿舍。” “上个学期,小九她获了奖,很开心,有一个人要买她的画,虽然高兴,但她还是没卖。” 吴靖听着她乱七八糟,甚至没有任何逻辑的讲着,有的话昨天也说过,但他就是想听,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那孩子知道有人要买她的画时,骄傲到不行的小表情。 “小九,不是你该叫的——” 蓦的,他突然出声,赵子岳吓了一跳,心头颤了颤,上次他也是这么提醒过她,她又忘了。 “对不起,先生——我.....下次会注意到的。” 吴靖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手指挑了挑头上半干的黑发,淡淡的开口——“今天,和我说说叶旬。” 赵子岳闻言,差点忍不住跪下来,尽管是平淡到不行的语气,她都觉得有种隐隐的压迫感,仿佛身处宇宙的暴风处,她无措的看着面前这个眉眼有些凌厉的男人——“先生。” “说。” 赵子岳只好继续说 ——“叶旬,他——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很多人都喜欢他,因为成绩好再加上长相不俗——小九,不——后来江九九和叶旬在一起之后,追着他的女生才少了很多,本来很多人以为他们在一起不了多久,都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后来时间长了,没人说什么了。” 阿杜站在后面,听得眉头直皱,他们家老大这么日理万机,现在又是顶顶重要的非常时机,哪有时间在这里听这个女人讲废话,而且那个江小姐所谓的男朋友,老大什么资料没有,祖宗十八代都快挖出来了,有必要这么浪费时间吗? 阿杜忍不住开口——“老大,这个人你不是调查过——” 吴靖笑了笑,笑的有些云淡风轻——“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要从各个方面看看,这样才能知道,他是否真的优秀,真的对她好。” 他说的平常,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就是这样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让阿杜莫名的心里一痛。 他俯身看着沙发上那个孤独的背影,他很清楚老大的难过,却不知道该说怎么,他想,那些所谓的优秀那些好,却又堪比的上他们家老大的十之二三分,气闷的有些冲动。 阿杜稳了稳心神,试图像转移一下老大的注意力,他低低的开口——“今天是周五,这个时间——” 吴靖懒洋洋的起身,倒了一杯方千带过的酒,他猛地灌了一杯,白皙的脸上很快染上了一层红晕,他说——“阿杜啊,没有照片了。” 阿杜皱眉—— 怎么会能,这么多年下来,每周五,就算老大再忙再累雷打不动的看着那些人送过来的照片,细致温柔的整理好,虽然老大从来没有在江小姐的生活中出现过,但他却用他独有的方式记录了她的成长,她的每一天,他都没有缺席过。 有那么一瞬间,阿杜仿佛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赵子岳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老大会耐心的听着她毫无价值的话。 为什么,赵子岳做了伤害过江小姐的事情,还能四肢健全的站在这里。 越是懂得,越是心疼,他单膝跪地,斩钉截铁道——“我去拍,不会被发现。” 吴靖摇了摇头,他喝了不少酒,半依在沙发上,他的手指握着高脚杯,指甲饱满干净,微微泛着苍白。 他对着旁边愣怔不安站着的的赵子岳开口——“你先出去。” 赵子岳闻言,恭敬的弯腰——“是,先生。” 说完缓步退了出去。 吴靖微微的闭上眼睛,他问——“阿杜,你快乐吗?” 阿杜的眼里有一丝茫然,像他这样卖身给傅家的人又什么快乐可言,他想了想,快乐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说话,一时错过了说话的时间,吴靖似乎也不太计较他的回答。 他其实,更想知道,她快不快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而他,有没有在她拿到一等奖学金的时候捏捏她的脸,好好的夸奖她。 有没有在冬天的时候叮嘱她多穿点衣服,她身体很弱容易感冒。 有没有在她生起床气的时候耐心的哄哄她,她起床的时候脾气不好,但发完脾气会后悔。 有没有带着她去吃好吃的东西,她胃口不好,总要点新奇的吃食才会吃多一些。 他最想知道是,他们之间是如何的拥抱,如何的亲吻,是否以他想象的方式,是否温柔是否耐心是否像他渴盼的一样。 他睁眼,盯着手里的空杯,忽而笑了,轻轻的微叹—— 这一切赵子岳没有说,他却清清楚楚的明白。 第220章 漆黑的夜晚,房间的隔音效果再好,似乎还能听见楼下舞池里放肆的吼叫声,多少游荡的灵魂拼命的发泄白天没有耗完的精力,歇斯底里的要发泄。 而除了声势浩大的宣泄以外,总有人的发泄是闷声的,还是隐忍着的。 阿杜看着身体蜷缩在一起的主子,道了一声得罪。 他俯身,缓缓的低头。 吴靖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微微喘着气。 他看见他们的主子,漆黑的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月色下桃花眼里再也没有了那三分艳色,微红的瞳孔带着令人心惊的哀痛——“小九,小九.........” 阿杜听着,心里悚然一惊,他心里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子的执念已经变得这么深了。 他试图微微用力,可怀里的主子却皱着眉头抗拒着,整个身子没有移动半分。 几个来回下来,他彻底泄了气,走进卧室,抱了屋里的被子过来。 他轻轻的敛了被角,盖在主子的身上,刚准备就在地上打个地铺,一扭头,却看到他白皙无害的脸上,是乍泄的晶莹。 他心里着实有些震惊,震惊过后还是忍不住的心酸。 他想起老六曾经打趣的时候说过的话——这佛经里,说的是爱憎嗔痴里,唯有里面的爱是最煎熬人。 他们家主子从小到大,要什么没有,又何必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栽了跟头。 若是继续让主子饱受这种求而不得的苦,这便是做手下的无能,既然,主子不愿意做个坏人,那么,这个坏人,便他来做罢。 阿杜看着他并不安稳的睡颜,心里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同滋生的藤蔓一样,一但发了芽,便无可阻挡—— 斜斜的依靠着沙发的,吴靖黑发吹额,脸上红晕未减,红唇微动,不知在呓语什么。 阿杜皱着眉头,看着主子这副样子,他喃喃道——我家主子,何等的风姿,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女学生,还得不到? —— 过了两天,方千又来了。 他扫了一眼站门后的阿杜,金丝眼镜下细长的丹凤眼,微眯。 彼时,吴靖正自己和自己下棋,悠闲自得的模样完全不复前两两日晚上到颓然自哀。 方千的态度并不算好,一改一向温柔和煦的面孔,他直接大剌剌的一屁股坐在吴靖的对面。 吴靖懒得理他,过了半刻,见那人似乎藏了怒气有地儿没处发,似乎来了兴致,他伸出细白滑嫩的手指,倒了一杯茶。 方千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拿桌上的那杯茶水,吴靖挑了挑眉毛,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 吴靖微微抿了抿唇,冲着方千淡笑——“今天,可闲?” 方千心里气得要死,见吴靖这幅淡然的样子,火气先下了三分,他歪着头,一饮而尽杯中茶——“闲不闲的,来看望你的时候总归是有的。” 说完,又伸手——“再来一杯。” 吴靖又给他满上了一杯,倒完,便把注意力放在里棋局上。 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字,方千虽长的一副文弱书生样,倒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不甚感冒。 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哥,不地道啊。” 吴靖笑了笑——“何出此言?” 第221章 方千见他这种态度,忽然笑了。 他脸凑过来,看着吴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的笑容延展。 他伸手拍了拍吴靖的肩膀,脸凑了过来。 ——“老哥这是怎么了,别不是这几天的美人在怀给累的,瞧着黑眼圈,嗯,回头让人送点东西给哥好好补补。” 吴靖淡淡的笑,双目温和。 他伸手有些粗鲁的扒拉下方千的手,眼神轻飘飘的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方爷,有话好好说。” 方千似乎也不在意吴靖略带嫌弃的眼神,凑近了他,忍不住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说来也是凑巧,今儿个还真看见了一个美人,原是底下的有个小妹妹不懂事,弄脏了我的一位贵客的衣服,本来嘛,对我来说,这衣服也不值几个钱,不过,换上这打工的学生妹就不好说了。” 吴靖扔了棋局,软软的靠在沙发一侧,长腿交叠,雍容华贵,像个慵懒的猫儿。 方千眼里含了笑,目光意味深长 ——“不过这学生妹倒是硬气,说赔钱就赔钱,自己身上没带够钱,倒是来一个有情有义的小姐妹儿,这叫什么来着,两肋插刀,患难与共?” 说完啧啧两声——“这小姐妹儿,那长的叫一个水灵,我寻思着,老哥在这里带的久了,天天就对着那几张脸,平白生了厌,看着那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倒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眼熟,难得她有这样的缘法,特地给老哥准备着。” 吴靖懒洋洋的半躺着,修长的手指捏了茶杯的边缘,无意识的摩挲着,轻轻啜了一口,瞧着茶杯里氤氲的绿叶,浮浮沉沉的。 他抬头,见方千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又倒了一杯,递给方千—— “口水什么的,还是省着点用。至于美人——方爷自个儿留着罢。” 方千像是正中下怀似的,故意推脱道——“我原是好意,既然老哥无意,我又不愿辜负着美人,就留着自个人赏玩了。” 吴靖听闻皱了皱眉头,还未说什么,见方千拍了拍手,客厅里的投影仪的屏幕应声落下。 他没什么表情,这是看到从旋转大楼里的监控视频里的一幕,眼睛变得幽深,嘴角的笑容隐去。 他的心,自从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就猛烈的跳了跳。 从监控上看,她正拉着阮子君等电梯,侧头正和旁边的阮子君说这话,监控的像素并不高,但他却十分敏锐的察觉,她瘦了,身形瘦削不少,穿的也不多,看样子是匆匆出的门。 方千见吴靖微变的脸色,心里有几分得意,嘴角的笑容欲深。 吴靖扭头,目光深深的看着方千 ——“方爷,这是什么意思?” 方千拍了拍手,投影仪的屏幕又收了起来,他说——“我能有什么意思,刚刚老哥抬爱,我又是惜才之人,这样的美人我也只好笑纳了。” 吴靖换了一个姿势,手抵着下巴,薄唇轻轻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定定的看着他——“方千,你要什么?” 第222章 方千愣了,一时气氛有几古怪,他也不知道要什么,从未没想过吴靖会问这么一出,这下子犯了难。 他要什么?他什么都不缺啊。 他难得思考了一下,理了一理事情发展的顺序,想想自己把江九九哄过来的理由,毕竟,做什么事情,至少会有个理由,有了目的和结果的行事才不会让人觉得他就是闲的无聊,至少也要故弄玄虚一下,让自己的目的看起来没那么简单,这才附和他大佬的身份。 方千想了半天,愣是是没找出这个缘由,他想莫非自己真的是闲的蛋疼,或者是度量太小,特地绕了一圈,仅仅只为了找回自己的场子? 或许是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足智多谋的人设,在这个人的面前崩了,恼羞成怒? 诚然,就算方千心里这么认为,他自己嘴上也不会承认。 他凝神思考了这么许久,终于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我要钱。” 吴靖说:“你要多少。” 方千不假思索的开口——“五千万。” 他说完伸出五个手掌。 吴靖毫不犹豫的接过——“好。” 方千的手伸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眼睛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吴靖,嘴角常挂着的笑容凝固了。 ——早知道这么爽快,就多说五千万了。 方千连忙把伸出的手掌换了姿势,用力的摆了摆,亲亲热热的凑了过去 ——“老哥,我这开玩笑呢,谈钱多不好啊,谈钱伤感情,不就是个女人嘛,说什么钱不钱,当初说好了替你保着她,做兄弟的断然就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吴靖眼神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要什么?” 方千又回到了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前段时间,政府拨了一块地出来,现在荒着呢,老哥得了空帮我掌掌眼,毕竟我这做的也是小本生意,辛苦钱,到时候还得拉着老哥入点股。” 吴靖说“好。” 方千见他这么好说话,心里憋的那一肚子火顺便散了不少。 b市林家,王家,沈家各占据一条道。林家的交通运输业,王家的餐饮业,沈家的服装产业。 囊括了衣食住行的前三样,方千虽然靠着酒吧,歌厅各种娱乐项目赚了不少钱。 但苦于干这行的水太深,一个弄不好就得全部玩完,有钱总还得有命花。 他有心拓展拓展疆土,奈何三大家盘根错节,写了名,认了主的蛋糕动不得。 他便把目光投向了最后的暂时各大家都占了点份额的房地产,虽然眼红那市场,眼红了很久,但毕竟隔行如隔山,他自己不懂,不代表别人不懂。 底下的探子查到吴靖的遍布的房产,方千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吴靖这么说,就等于两人上了一条贼船。 等傅家的事情一了,就推着吴靖上来,到时候其他三大家就算有什么怨言和小动作,料想也能顾忌点对方在黑白两道通吃的本事。 方千的算盘打了精明,见对方满口答应,想了想心情也变得不错。 “老哥,就是爽快人。” ——“没办法,见你股票亏了那么多,实在是不忍心。” 方千张口,却撞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他奶奶的。 方千微微眯起了一双眼睛:“看来,你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吴靖摇了摇头;“哪里,怕是方爷贵人多忘事。” 他嘴里说着这样的话,面上的神色却很淡然,倒十足的像方千嘴里的早就预料到的。 “你若早就预料到股市崩了盘,为何自己的却不收手。” 方千冷哼了一声,道出心里的疑惑。 前两日的夜晚,吴靖让他卖掉所有的股票,第二天股市开盘的时候他还未醒来,秉着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心里思忖了片刻,底下的探子却说,吴靖自个儿的都还留着,他心里掂量了些许,没想到过了一日,金融危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股市崩盘也来的这么快。 吴靖转眼望了望窗外,留下一个极俊的侧脸,淡淡道——“你说对,若我早知道股市这么快就崩了盘,肯定早早的抛出去。” 方千的眼里出现一丝茫然的神色,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吴靖扭头,望着他,嗟叹——“可惜啊,我在外人眼里是个死人。” 说完他笑了笑——“也好,那点明面上的财产我二叔半点也没捞着。” 方千,抚着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开口,认认真真的问了问。 “你说,你在外人——面前是个死人?” 吴靖面色平静的抬头——“啊,是啊,你不知道吗?” 方千的脸色皮肉绷了绷,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却依旧强装了精神稳稳当当的喝了一口茶水。 “我亏了五千万。” 方千的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有些咬牙切齿,虽然他钱多,五千万也不算小钱,肯定是这人平时在太能装,若是流露出半分寄人篱下的样子,他也决计不会忘了这个人正被家里人逼得假死。 吴靖毫无愧色,云淡风清的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大概,兴许,可能。” “嗯?” “我觉得你,似乎忘了我那天晚上和你说过,在叶氏集团撤股的事情。” 方千一愣,吴靖的眼睛停留在他的脸上,方千就愣愣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听着他开口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办,为了你的面子上过的去,我给你想了一个主意,金融危机,股票崩盘,是个好借口,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方千心头一泠,打了个哈哈,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拍吴靖的肩膀—— “这一大早的打扰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想起我早饭还没吃,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就从榻上起身,虽未拂着衣袖,倒也走的不带一片云彩。 第223章 江九九从医院办了出院手续。 原本,叶旬也是要来的。 江九九听着电流那端传来清冷的声音里,熟悉又陌生。 她心里想着他,但他不能来,理由大抵也和往常差不多。 他会说的这般严谨的像个议论文。 首先,交代不能来的缘由,无非是,临时的会议,乱七八糟的实验。 当然,一定觉得的很抱歉。 中间段,免不了要说一些叮嘱的话。 最后的结尾总是一段安慰。 她在接到他这样的电话的时候,就这么想了。 果然。 “对不起啊,小九啊,刚刚接到一个电话,院里临时要开会。” “你一个人出院小心点,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打电话,不认识路的话直接叫出租。” “晚上我去找你,想吃什么,给我发信息。” 她想真和她预料的半分不差,心里觉得好笑,像个猜中他心思的孩子般有些开心,又觉得这开心里夹杂了难过。 好在她这病中生出些许惆怅被一通电话扰的去了七七八八。 她领着大气都不敢出的阮子君走在回学习的路上。 “你呀,干的服务业怎么脾气一点都没收。” 江九九笑骂,呼出的都是寒冷的气息,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捏着,盖在了头上。 “我实在是气不过嘛。” 小君扭头,冲着她讨好的笑笑。 “诶,九九,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阮子君有些懊恼,早知道这么贵,她才不会冲动,当时叫小九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害怕,没想到竟然是隐形的富二代? 江九九愣了愣,黑色的眸子,温和清恬——“你这小屁孩,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有这么有钱人,我这不是刚发了奖学金还有画稿费,全搭上了。” 阮子君嘿嘿干笑,想起这孩子平时艰苦勤俭节约的做派,还真的和富二代搭不上边。 江九九见她半点没起疑问,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傻孩子啊,你面前站着的这位,不是富二代是真的,那可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啊。 正说着,阮子君开了寝室的门,走进屋里,没有一丝热度,甚至还带进了一阵的寒风。 江九九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是纪嘉佳。 她穿着黑色的风衣,称得皮肤很白,只是穿的有些单薄,坐在江九九的位置上,窗户外面的风吹拂着她的墨色的长发,她的面容一半模糊一半的清晰。 听见开门声,扭过头看着她们,伸出手,别了别,身后缭绕的长发。 四目相接,江九九匆匆别过脸去,微微觉得有些不自在。 阮子君冷哼一声,面色竟然比她还要难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呼呼的跑到了外面,说着要找隔壁的宿舍的孩子借账号打游戏。 江九九有些疑惑,只道她心里还有些不痛快。 她走进了屋子,关上窗。 江九九下意识的拉开头上盖着羽绒服的帽子,拉开拉链,一瞬间小小的哆嗦了一下,又提了拉链上去。 纪嘉佳仰头看着江九九,见她的头发被那帽檐压的有些扁平,刚伸的手,停留在空中。 江九九,一偏头,自己揉了两下。 纪嘉佳本来有些恍惚的精神一瞬间高昂起来,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充满电的马达。 “江九九。” 江九九听见她叫了自己的名字,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纪嘉佳笑了笑,却没有起身。她这个时候才看到她的书桌边缘的那一点烟蒂,有些突兀。 “今天怎么来了?” 江九九偏头,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纪嘉佳见她这样,反而轻松了不少,她说——“你今天不是出院,怕你一个有些孤单,没赶巧,医生说了走了。” 江九九点点头,周遭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没有明刀明枪,也没有唇枪舌剑,莫名的言语里的意犹未尽,足够让人眼红心酸。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咱们一块出去逛逛。” 纪嘉佳仰头,江九九可以看见她精致的面容,锋利的下颚线,平白的有一丝陌生,她皱了皱眉头。 纪嘉佳起身出门。 滴滴———纪嘉佳是放在她桌子手机上震动的声音。 那个署名为mylove的信息一闪而过。 江九九心头颤了一下,她忽然没了勇气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的短信,微微垂着头,也不太想看纪嘉佳是何种的表情,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想看。 大概电视剧里的狗血节目里,总有一档子,小三和原配撕逼决裂的场面,江九九从来没想过这档子隆重的双方会晤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这是一个精致而富有甜香味的蛋糕店,她来过,她也来过,还有他。 江九九的面前坐着纪嘉佳。 她想她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没出息的原配,在纪嘉佳的面前她甚至有一丝惶恐。 哪怕她早就窥出了几分,依旧想这样迷迷糊糊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可是她就连这么微弱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纪嘉佳摇着杯中的奶茶,缓缓袅绕的雾气升起。 江九九低头,小口吃着平时很少吃的甜甜圈。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纪嘉佳首先开了口。 江九九有些沉默,吃了最后一块甜甜圈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她只得抬头,哪一刻,她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非常清晰的明白。 在爱情和友情面前,她抛弃了她。 “没有。” 纪嘉佳愣怔了片刻,转瞬笑了出声——“你知道的,我手机从来都不会设密码。” 江九九嗯了一声,心疼的厉害,勉强喝了一口奶茶,温热的液体入喉冲散了些许的酸涩。 她听见她说——“小九,你忍了这么许久,还要忍多久?” 言语里是淡淡的轻蔑的嘲讽。 江九九凝神望着她,干涩的嘴唇微动——“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纪嘉佳的脸色了无温存的笑意,她说:“小九,我忍不了了。” 江九九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指节无意识的捏紧了杯子的边缘。 第224章 江九九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来一直在忍的人,不是她。 她抬头,秋水般的瞳孔里,有一丝异样的光芒。 苍白着的脸,声音轻轻的,空气里弥漫着烘焙店事物的甜香味。 “嘉佳,你有那么多喜欢你的男生,你可以——” 纪嘉佳的微卷的长发笼着,她的面容全部缩到了阴影里,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很是慌张。 她嗫嚅了几句,尾音消失在空气中,就像绷紧的琴弦,断了,发出呜呜的哀鸣。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几位年轻的少女走进店里,门口悬挂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说是今天有雨呢——” “这动不动就下雨,又得降温,我刚买的新棉衣这几天肯定穿不了了。” 一位少女的黑伞随意的斜靠在门口。 她的眼睛痛了痛,不自觉的伸出手,抵在太阳穴,故作平静的嗓音里哽咽出哭腔:“我——我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说完,她几乎感到羞辱的一样想哭出来,抿紧了嘴唇。 纪嘉佳垂着头,声音里带着清冷——“小九,你这又是何必,爱情本来就是自私,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他真的爱你?” 江九九的脸上出现茫然的表情,但只是茫然片刻,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叶旬,他对我很好,我们一直都很好。他会很耐心的教我数学题,会给我买早饭,会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会亲我,抱我。” 她稳住有些颤抖的手指,努力的辩解。 纪嘉佳仰头,笑着打断她——“可是,他没来没说过他爱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她;“你应该知道,追求叶旬的人一直不少,而你从一开始就能得到他的三分注意,难道只是初中同学的一点情谊?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为什么,g大那么多优秀漂亮的女生他独独能看上你?” “上面这些都是我找人调查的,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打探三年级四班的,上面的浏览记录和调查笔记完全能佐证这一点,即使和你在一起之后,可他从未和你提起过这件事,对吧?” 纪嘉佳说出一番这样的话,看到对面坐着的人,一点点苍白的面容变得灰白,眼中是一幅胜券在握的灼热。 江九九低头,呆呆的看着手上那一叠纸,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咄咄逼人的追问——“凭什么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再喝一口热茶,手指动了动。 不知怎么的,杯中的热茶撒到了她的手上,手上的灼痛让她缩了回去,不知怎么的,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所有人都像她们这一桌的方向望去。 江九九下意识的蹲下去,破碎的瓷碗划破了手指。 闻声而来的店员,勉强的笑了笑,江九九低头,小声的开口——“我会赔的。” 想起,她所有的钱全部给了阮子君,脸色更不太好看,嗫嚅着开口:“很贵吗?这个,多少钱?” 店员麻利的收拾好,见她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块,也不太好意思的道——“一共五百八。” 第225章 江九九的手一僵,她的钱,全部给了阮子君。 而纪嘉佳似乎不想在这种事情多纠缠,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店员——“刷卡,没有密码。” 江九九坐在了椅子上:“钱,我会还给你的。” 纪嘉佳笑了笑:“一点小钱,不算什么,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应该是相信的吧。” 她的神情,动了动,心跳的厉害;“嘉佳,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你这样做,对不起我。” 纪嘉佳收起的笑容:“你该不会有以为,现在谈个恋爱就真的算什么了吧,小九,你真单纯,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一个人要分精力给两个人,你对他来说也算是负担。” 江九九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嘲弄和语气里的三分淡薄,让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懂得了她说的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那样的话,他今天在出院前还和我说,晚上要和我一起吃饭。” 她极慢极慢的抬头,每一个字都说的字正腔圆。 “哦,是嘛?” 她举手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小九,你说,若是我给他发了消息,你说,他会是见你还会是见我?” 她定定的看着她,眼睛突然模糊了起来,有什么一直在坚持的东西瞬间崩塌。 纪嘉佳顺手,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轻声细语——“你争不过我的,若是你还是完璧之身,我还会考虑几分,可你不是,你早就不是了,原本先是你背叛了他,说起来,我们三个谁也不欠谁的。” 江九九愣怔的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里,一封手写的书信,这书信被拍了照,她认得是赵子岳的笔迹,秀丽中透着一股方正。 她看了两眼,两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问她——“这是哪儿来的?” 这一刻,她的尊严死死的被她踩在脚下,眸子里是无法抑制的悲伤和恐惧。 纪嘉佳递了一张纸巾给她,温柔的安慰 ——“自然是有人给我的,小九我们这么年的闺蜜,虽然为了一个男人闹得这般不愉快,但这么多年的交情下来,我也不会太赶尽杀绝,这事儿我不会告诉叶旬,就当保留你的一点颜面,毕竟,你辛苦瞒了他这么许久,而你也该懂事,有些话他不方便说的,我愿意做这个坏人。” 江九九没有回她,模糊的泪眼中看着她艳红的嘴唇里温柔着说着最残忍的话——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可,出现了这样的事,若是我,怕是愧疚的不得了,推己及人,想来,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肯定不好受,你瞒得了一时,又不能瞒着他一辈子。与其这样互相纠缠,不如早些抽身,要是真闹到最后一步,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吃亏的还是你。” 她说了这么长一串的,啜了一口被奶茶,悠悠的感慨——“到底是女孩子啊。” 江九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泪水滑落手心,眼里晶莹一片,那是无从挣扎的悲伤。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 这样也很好。 她每天再也不会提心吊胆的害怕,他会走。 她擦了擦眼泪,表情有些僵硬——“你希望我怎么做?” 纪嘉佳松了一口气,脸上甚至有了愉悦的笑容——“g大年年都有交换生的名额,我有一个表亲在g大任教,只要你愿意,下学期就可以出国,甚至你还可以在那里读研,你们学艺术的,海外留学背景很重要不是吗?” 江九九木然的点点头——“你考虑的,很好。” 纪嘉佳亲亲热热的去拉她的手,像是半分没听见她言语淡淡的嘲讽:“小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我很感激你。” 江九九避了避,眼里带了三分的戒备,她暗哑着的嗓音,荡在空中,冬风吹枯木般的苍凉——“纪嘉佳,你不必再装下去,我看着都累。” 纪嘉佳的表情有些讪讪。 江九九起身离了桌,路过旁边一桌的少女时,微微顿了脚步。 少女们清脆愉悦的交谈声,还在耳畔,那彼此之间亲密温柔的笑声,像极了她们的当年。 愿意分享一切美好的事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细雨,寒风萧瑟。 她一头扎进了雨里,迷蒙间,看到一把黑色的大伞,伞下的男子风姿绰约,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远远的朝着她走来。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那相似的背影却不是记忆中的容颜。 早有不耐烦的司机,疯狂的按着喇叭,操着一口愤怒的方言。 “想死,离远点。” 江九九扭头看着那个咆哮着的司机,喃喃——“我不认识路,我可以乘你的出租吗?” 那人,没听到她说什么,低低的唾骂了一句晦气,拐了弯,踩了油门。 第226章 “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小君扔了打了一半的游戏,皱着眉头,顺手拿了一块干毛巾。 江九九任由她用毛巾擦着她湿漉漉的黑发。 “你去哪儿了,我不过出去一下,你就出去瞎跑。” 小君手触碰到她的衣服,眉头皱的更深—— 江九九轻轻咳嗽了一声,别过手,小小的推拒着。 她一伸手,小君就看到她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片,眼神变了变——“你刚刚和她出去了。” “嗯。” “她弄的?” 小君咬着牙问,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全身上下。 “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君看着那红通通的一片,眼里有几分心疼。 “疼不疼?” 江九九摇了摇头——“不疼了。” 她真的觉得这点痛,实在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被疼爱的人才有资格说疼,像她这样的,说疼,又有什么用。 阮子君这时候,才发现,她的面容苍白的过分,厚重的衣服上是冰凉的水汽,神色有几分古怪。 她看着她苍白的脸,精神不是很好,透着一股子病态,她想起来那些在歌舞厅里完事后的那些人,心下一凛,紧张的开口——“她很说什么了?你们吃了什么,对了,你们去哪儿了,她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江九九摇摇头,勉强的冲她笑了笑——“没有,我们找了家蛋糕店,说了会儿话,就回来了。” 她说着,感到鼻孔里黏黏的一块,下意识的捏住了鼻子,淡淡的血腥味萦绕。 小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找面纸,江九九微微仰着头,面纸揉成塞在鼻孔里。 “小君,我没事,冬天里,鼻腔粘膜比平常人薄一些,只是流了些鼻血,过了冬天就好了。” 她鼻孔里塞着面纸,语调有些怪异。 阮子君心知,她往年的冬天也没有这般,是她撒了谎,心里却是隐隐的作痛。 “那个,贱人呢!” 她顾不了多少,气的有些急不择言,眉眼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见她脸色不好,压了压心里的怒火。 “纪嘉佳,她走了。” 阮子君没有察觉她以前一贯叫得嘉佳连了姓,劝慰道。 “小九,你以后一定要离这个女人远远的,她迟早会害了你。” 江九九面上毫无血色,木然的点点头。 她这副不疼不痒的态度,让阮子君有些头疼,她一把拉过她的手,认真道——“小九,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以后她给你什么全部扔的远远的,不要有任何联系,她要叫你出门,也别出去,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挑拨离间的人。” 说着她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总之,不要有任何接触。” 江九九点点头——“好。” 她回答的这么快,阮子君欣慰之余难免有些诧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江九九轻轻的开口——“她,都和我说了。” 阮子君稍稍松了一口气,脑子又有些迷糊:“她有这么好心?直接告诉你,在你安神的药里放了毒品,就不怕你倒打一耙,给她安一个教唆和引诱他人吸毒的罪名?” 江九九缓缓的扭过头,全身冰凉透骨 原来,是毒品。 她问:“那天,在医院里,给我发录音的人是不是你?” 阮子君神情有些尴尬,目光却没有躲闪,大底考虑到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她大方的点头——“是我,不过——为了怕你多想,我只发了一半。” 要是让她知道,男朋友和闺蜜合伙起来一起坑她,她不知道小九能不能接受这个打击,故而留了一半,只希望她以后多留个心眼,不教那个女人再得逞。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坏,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连歌舞厅里都很少见,更何况你们认识这么多年,关系这么好,她居然能这么狠心,真的是最毒不过妇人心,要不是我在歌厅里偶然见过,肯定也认不出来,小九,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傻,别人骗了。” 江九九听着她碎碎念念,混沌的脑子有片刻的清明。 她打断她的话——“你找过叶旬?” 阮子君:“当时我得了消息,实在是沉不住气……” 江九九空空洞洞的望着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她原本只是以为,那段录音的片言只语…… 无非是想让她明白,纪嘉佳给的药片能放在景苑,只不过暗示了她和叶旬不同寻常关系,至于药,她虽猜到了几分古怪,但每每思及,心里伤痛的厉害,不愿意多想。 “我想听听,录音里还说了什么。” 阮子君嗯了一声,关掉了游戏的界面。清晰的声音,从电脑里播放出来。 ——“小九,她可是你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毒品是什么,你他妈——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吗!” “有些事,她知道太多不好。”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好朋友这么陷害她?” “你们简直不是人!” 电脑里的音频软件放完了自动循环了一遍,她听着小君愤怒的声音,心里奇异感到平静。 纪嘉佳若是留了一瓶这样的药在景苑,难保叶旬在不知情的情况吃下去。 若叶旬真的误事,他也一定能认出来这是毒品,更何况,纪嘉佳看起来并没有瞒着他。 “你是什么时候找的他?” 江九九上前一步,关了电脑。 “就在你住院的第二天吧。” 阮子君想了想,看了一眼有些过分平静的江九九。 她小心的问——“小九,你没事吧?” 江九九仔细回想了一下住院后的第二天,那会儿医生正和交待她一些事宜。 她在百度上敲下甲基苯丙胺,弹出一列的名词解释。 她想,同为的医生的他,又怎么不会知道甲基苯丙胺是毒品的医学代名词。 阮子君见她半晌不说话,眼睛黑漆漆的盯着屏幕,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江九九闷声想说一句没事,嗓子就和卡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扔了鼠标,微微仰着头。 小君吓了一跳,拽了几张纸巾,担忧道:“是不是又开始流鼻血了啊——” 她垫着脚,准备拿着纸巾凑上前去,却看到她眼睛晶亮晶亮的模糊起来。 那么冷的冬天,留下的是那么炙热的伤口.. 第227章 “阿杜。” 阿杜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心下一颤,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老.....大。” 吴靖随口嗯了一声,转身。 阿杜跟在他后面,手中的伞高高的举起,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刚刚老大看到了什么。 他脑子转的晕乎,想到他们家老大这么些天没出门,专称来跑一趟,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可自己前脚刚动的手,没道理这么快就被发现,可看着他们家老大那副面无表情的脸,越发不安。 吴靖没有理会他前转百回的心思,淡淡吐出两个字。 “上车。” 阿杜上了车,才发现车里还有个人,他蹙眉叫了一声——“老三,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三扫了一眼阿杜,开口——“我隐身在雇佣兵里,发现了一些重大情报,加上的身份可能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 阿杜一愣,点点头——“一路上安全吗?” 老三眸光闪了闪,沉声道:“受了点轻伤,无碍。” 阿杜手用力的压了压他的肩膀,想起前段时间的在邻国那些每天生活在刀尖儿上的日子,想着老三嘴上说的轻松,料定这一路上必定凶险万分。 吴靖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近乎有些刻板的老三,开口问。“有什么情报,找人带给我就是了。” 阿杜随即开口——“你这一路上,没被人发现吧,老大说的对,若是不放便,留点讯号我找人去寻你。” 老三,顿了顿,开口——“我怀疑有内奸,不放心。” 吴靖皱了皱眉头:“先说说看,什么情况。” “傅二爷那边,已经叫了一批货,但带货的三条路线,已经被发觉了两条.........” 就在这时,老三微微动了动,他这一动,吴靖若无其事的开口——“这事先不提,我之前让你盯得那个女人呢。” 阿杜疑惑,什么女人? “那女人........” 一辆黑色的车在路上疾驰。 带了消音器的枪声,沉闷的传来,雨夜,一声稍响的惨叫声,划破雨的淅淅沥沥,尔后又归于平静。 车开在,回去的路上,是吴靖的开的车,阿杜面色惨白的坐在副驾驶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后座躺着一个身体僵硬的男人。 吴靖随手扔给阿杜一件衣服,眉头紧皱——“自己指止点血。” 他一手开着车,一手拨打着电话——“老六,在车库见,带好你的东西。” 老六正捯饬着他的瓶瓶罐罐,接到电话,吓了一跳——“老大,你受伤了?” 吴靖扫了一眼阿杜——“带好,你的东西,用具要全,抢伤,快点。” 说完,没等老六再说什么,扔了手机,一踩油门,提了速。 一声车轮胎在地面的摩擦的声音。 老六早就在车库里候着,见到车,急忙迎了上去。 吴靖开了车门,从车里下来,老六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稍稍松了一口气,问道——“老大,谁受伤了?” “是阿杜。” 他说着打开了另外一边的车门。 “这.....怎么弄成这样?” 老六见到气若游丝般的阿杜眼睛都红了。 “你先把刀给取出来,现在还不能带阿杜上去,我们的人出了问题,难保方千的人不会出问题。” 老六还没见过阿杜伤成这样,两把刀一把几乎直插入心脏,一把刀堪堪擦过大脖颈的大动脉。 吴靖冲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点了火。 老六满头是汗,咬着牙对阿杜说——“忍着点。” 他一边又忍不住碎碎念——“什么人,竟然近的了你的身,你也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让人给伤成这样。” 阿杜虚弱的笑了笑——“那人使了诈,我有一把枪,他有——两把刀......” 老六心里紧张,手微微颤抖着,嘴里不停的说着话:“亏你还好意思说,手里拿着枪,打不过拿刀的,你可只能够逊的。” 阿杜知道老六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饶是这样拔刀的时候,身体还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老六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手脚不停的开始替阿杜止血。 “老大,好了。” 老六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车座后面还有一个男人。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老大,老三他...........” 吴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扔了烟蒂,开口——“他不是真的老三,老三恐怕已经遇害了。” 老六瞪大了眼睛,满脸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他看了看车座后死不瞑目的男人,再开口一脸虚弱的阿杜。 他喃喃——“怪不得,原来是这个假的老三伤了阿杜。” “若,若不是我太无能,老.......大也不会派老三过去。” 阿杜顺着老刘的目光望去,看着那假的老三,目光复杂。 吴靖开口——“老六,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带着阿杜养伤。” “老大——” “老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显然已经预料了什么。 吴靖不置可否的开口——“我二叔已经开始了人工授精,你们留下来,帮我查查那些女人的下落,抓到之后,下手麻利点。” “可——” “本来,就没打算,能瞒我二叔多久,我也该出去见见人了,至少,也得把老三给带回来。” 阿杜知道,以前的那些旧部,为了瞒住傅二爷,只有少数的心腹知道吴靖还活着,现下假老三的出现,无异于代表着起码旧部至少有系列的人叛变,此去一路凶险非常。 麻醉剂里带了安眠药的成分,饶是阿杜耐力惊人也忍不住上下眼皮打架,他强撑着精神,哑着嗓子道——“老大,我,江——” 吴靖按了按他的手——“我都知道了。” 阿杜又是惭愧又是无奈,果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老六知道拦不住吴靖,他劝道:“多点些人,我也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行。”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若,真的带不回老三,岂不是连你也——回不来了。” 老六急了,娃娃脸上满是泪水。 “回不来,就不回来了。” 阿杜听见他这轻飘飘的话,吓得半死,知道他有必死的决心,此刻也忍不住开口——“那。那她呢,她.........” 吴靖的脸上终于有了隐隐的笑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我,回不来,帮我好好照顾她。” 阿杜还想说什么,终于强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第228章 夜色,穆穆沉沉。 一道欢快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 江九九这一觉睡的有些久,坐起身来,起来,脑子晕晕沉沉的,醒过来的时候迷瞪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大学里的自己宿舍的小床上,听到手机铃声,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意识瞬间清醒了。 “九九。” 电话那头温柔中略带沙哑的声音稍稍抚平了她的不安。 “小靖靖。” 江九九喃喃的叫了一声,语气里的娇憨成功让电话那头刚刚还皱眉的男人,缓了精神。 “我前两天出差,给你带了些好吃的,今天顺路去你家,怎么没人?” 阿杜看着自己老大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一准猜到了和谁打电话,心里微叹。 “我妈今年过年想出去玩玩,一时兴起,我们就出去了。” 吴靖听着她说的话,心里已经猜到了三分,这哪是江妈妈能干的事,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她,不安分。前两天还和他抱怨过年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妈,这会居然已经跑出去了。 “去哪儿玩了?东西我找人带给你吧,这保质期不是很长。” 江九九有些犹豫。 “在b市。” “我有个朋友一直在b市,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顺便让他把东西带给你,想玩什么,也可以让他带你和伯父伯母多转转。” “嗯。” 听到电话那头的应声,吴靖松了一口气,他挂了电话,看着黑掉的屏幕,其实,他想说的是——“九九,我很想你,你能不能去哪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可是她没有,他更没有立场问她,毕竟对她来说他只不过是很亲密的朋友而已,吴靖的唇角逸出一丝苦笑,很快又敛起。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敲打桌面,黑发垂耳,再次拨打了电话。 “方千,是我。她到了b市,帮我查查她在哪儿?” 方千这会儿正在楼下招待几位客人,电话那头歌舞厅里音乐声震天,他啊了一声,那人就已经挂了电话。 方千不忿,这家伙重色轻友的厉害,三请五请的就是不来,每次找他准没好事,刚准备扔了手机放在一边,突然就来了短信。 “江九九,b市,地点。” 方千低低的骂了一声,还真不敢撒手不管。 他一挥手,随行的两个手下上前,他附在两个手下身边耳语了两句,两人一点头,随即出去,很快又来了两个手下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方千的后面。 方千心不在焉的招呼着,心里有些郁闷,如今的吴靖,可不像当年那么好欺负,就连他也很是忌惮。 那一群油光满面的大佬们对着漂亮的陪酒女上下其手,突然神色有几分暧昧。 不就在b市嘛,眼皮子底下的人,他得了这么张保命符,一时又有些高兴。 这边,方千的人很快带了消息过来,江九九在b市的一所高档小区里,父母在小区附近的酒店。 方千看到消息几乎就乐了,这前脚追了几年的姑娘,这会儿一眨眼的功夫住在人前男友家里去了,连父母的安排的妥帖。想着想着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这边,吴靖很快得了方千的消息,盯着手机上的信息,斜长的桃花眼微眯,涌动着明明昧昧的光芒。 “阿杜,我要去b市,你准备一下,越快越好。” 阿杜滞了滞——“主子,明天可是,开业的日子。” “我知道,去吧。” 吴靖走进卧室,收拾着东西,其实也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小丫头的东西倒是挺多,除了她落在他车上的还有一些都是平时他替她备下的。 每次出门都是他替她收拾,也不知道,这次自己有没有带全东西。 他准备了一个行李箱,有条不紊的放着。 心里想着,小丫头畏寒,衣服肯定带的也不多,眼罩也应该多带几个,她白天有光的时候睡不好,还有眼药水,耳机也总是乱扔,还经常找不到,还有她常用的抱枕,她有些认床,有了抱枕应该好些,算算日子也该来好朋友了,暖宝宝也多带一些,还有止痛药,她总是生病,干脆带个药盒过去...... 阿杜一回头就看见他们主子修长的手指捏着粉红色猪宝宝的眼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主子,好了。” 吴靖,嗯了一声,啪嗒关上了箱子 江九九起了床,看了一眼手机都已经快十点了。 她缓步下了楼,就只剩下张妈一个人,在客厅忙活着。 她见江九九站在楼梯口,忙热情的招呼着——“江小姐起来了?可是饿着了?” 江九九冲着她摇摇头,问道——“我爸妈呢?” 张妈这才一拍脑袋,笑着应答:他们随着夫人他们一道出去了,说是晚上有场夜会,夫人得了几张票,你不知道,太太天天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今天晚上不知道怎的来了兴致,可把老爷和少爷高兴坏了。” 说着,她自知有些失言,乐呵呵的换了一个话题——“小姐,是不是饿了?少爷走之前吩咐过,看你晚上吃的也不多,让我备了一些饭菜。” 江九九知道她称呼的少爷,想必就是叶旬,微微有些失神,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还真有些饿——“那,张妈麻烦你了。” 张妈高高的哎了一声,走进了厨房,端了几碗饭菜出来——“说哪儿的话,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少爷吩咐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少爷的性格冷了些,平常家里来人都不太高兴,难得还有这么细致的时候,太太也是,平时也一个人闷着,家里也怪冷清的,说起来今年过年比往常要热闹许多呢。” 江九九看着张妈,端出来的糖醋小排,水煮肉片,毛血旺......神色有几分古怪。 “可是,不合胃口?“ 张妈察言观色的小心的问。 江九九冲着她笑着摇摇头——“都是我爱吃的。” 张妈笑了笑——“多吃点。” 说完,也就带上了门,一个人走了出去。 江九九吃完饭见她还在客厅打扫,微微点了头,神色有些不自在。 “吃完了吧,楼上洗澡水,都放好了,太太说,她有几套没穿过的睡衣,我也放在屋里了,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江九九抿着唇,一时没了主意,想着她爸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只好点点头。 张妈见她全部应了下来,自顾自的干活了,心里有几分奇怪,嘴里也就这么说了出来——“少爷的房间,连太太都不让进,怎么就让她睡了。” 说罢,摇了摇头。 江九九扶着楼梯的手微微一僵,上了楼。 躺在充满熟悉气味的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睡多了,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吧嗒一声。 房间打开,她闭了双眼,心猛烈的跳了跳,那人在门口驻足了片刻,离开。 她睁开眼睛,一夜无眠。 可她不知,这长夜漫漫,无眠的又岂非她一人。 第229章 “起来了?” 江九九含糊的应了一声,叶妈妈见她下来,亲亲热热的拉她到身边——“昨晚睡的好吗?” 她一想到昨天晚上睡的是他的床就有些不自在,她还是语调温和的道:“嗯,很好。” 她这么一说,叶妈妈的笑容更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快过来坐坐。” 江九九坐在她旁边,张妈老早就准备了丰盛的早饭。 “昨天你睡的早,你爸妈就住小区外面的宾馆里,离的也很近,一会儿吃完了,我让小旬开车带你们出去转转。” 她笑的温柔,态度也十分亲厚,这比起上次偶然遇见时更为热情的态度,让江九九有些忐忑不安。 “会不会太麻烦了,我........” 还没等她说完,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不麻烦。” 她一抬头,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心下一紧。 见他已经泰然自若的坐在她的旁边。 叶青澜也就是叶妈妈,看看一边冷傲如斯的儿子再看看一脸羞怯的未来准儿媳,心里就和开了花儿似的。 她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对江九九说——“你们先吃,我去外面浇浇花,小九,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和小旬说,啊。” 微微扬起的尾音是再掩饰不过的愉悦。 叶旬看了一眼稍显激动的自己母亲,饶是知道她这做的太过明显,那漂亮的眼睛里也染上了一层喜意。 叶青澜的脚步轻快,张妈刚才厨房里出来,见她上扬的嘴角,好奇的问道:“太太,今天的心情很好?” 叶青澜弯了唇:“是呀。” 她,怎么能不开心,自己儿子这么些年半个女人都瞧不上,她真害怕儿子有一天会带个男人回来,幸好幸好。 张妈摇了摇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刚进了屋,见昔日淡漠如斯的少爷居然给昨日留宿的小姐倒牛奶,心里满是诧异。 她暗想,这样的态度,她以后怕是要对这位贵客敬重三分。 江九九接过,叶旬递过来的牛奶。 小声的道了一句谢谢,声音糯糯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手指上,手指甲修的圆润,那是看起来干净又素和的一双手。 “怎么了?” 他看着她,言语淡淡,眉眼飒然,黑发垂耳,薄唇绯红,极其自然的开口。 她抬头,呆呆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还在景苑,而那个气质清雅性格冷傲的少年,在那些缱绻的岁月里,从不曾离开。 她反应过来,小声的道了一句谢谢,声音糯糯的。 叶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开口——“九九。” 江九九喝了牛奶,无意识的应了一声,仿佛我再熟悉不过的回答。 他愣了片刻,微微笑了笑,十分无奈——“牛奶,不是给鼻子喝的。” 江九九滞了滞,她伸手,去抽了张桌上的面纸。 还没等到她擦上,那双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就凑了上来,温热的触觉,一如当年。 她没料到他竟然直接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一时有些发愣,恍惚中听见一声叹息。 ——你呀。 这好似情人一般的低喃,让错觉在这一刻消失。 没有比她更清楚。 三年。 他们之间,留下了一条三年的鸿沟。 —— 第230章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 一道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 江九九快速接了电话,轻轻的,喊了一声:“小靖靖。” 电话那头听到她清晰的嗓音,顿了顿,随即笑了开来-“怎么今天起这么早?昨晚睡的不好吗?” 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还行。” “公司临时有事,我刚好来b市出差,帮你带了些东西,你在哪儿,我送给你。”她小声的啊了一声,对面的安坐的男人眼波平静的望了她一眼。 江九九斐然,做贼心虚般的手举着电话。 “御景豪庭,我在大门口等你。” 江九九快速的抬头看了一眼叶旬——“我有个朋友,给我送点东西。”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她直接走出了客厅。 迅速的到玄关处换了鞋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安坐的男人,放下了吃一半的三明治,微微蹙着眉,想到她这一般做贼心虚的样子,眉头一松,给她喝了一半的牛奶添了杯。 吴靖走过来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他们家的小姑娘,半蹲在原地,看着地面一动没动,似乎在发呆。 “九九。” 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不大,是唇齿间的呢喃。 江九九抬头,像四周望了望,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吴靖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心软软的化成了一片,他想,能让小丫头等着,也是一种幸福。 他走到她面前,顿足——“怎么蹲在这里?”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想起来,软乎乎的叫了一声:“小靖靖,我腿麻。” 他把她有些长的碎发撩开了一些,见她微微嘟着嘴,孩子气的过分。 吴靖失笑,伸出手,细长晶莹的指,轻轻的把江九九从地上拉起来。 “东西,在车里,我走过来的。” 江九九嗯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跟在他后面。 其实,吴靖老早就来了,从安静的凌晨一直等到了有些喧嚣的早晨,甚至他怕她怀疑特地还绕了一圈,没有人比他更不安。 “九九,你住的是哪个朋友家?我认识吗?” 他顿了脚步,试探性的开口。 江九九的兴致不高,嘟囔着:“你不认识。” 吴靖的心像被人刺了一下,他轻轻的道——“九九的朋友我都没见过几个,难得还有这么要好可以留宿的朋友。” 吴靖这么问,自是知道当年她心灰意冷下选择读交换生后,除了和小君,梦元,jion他们偶有联系,便是半个朋友也不曾交过,除了他。 江九九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好,这时竟然有些犯困,她恹恹的道——“不是什么要好的朋友,是前男友。” 江九九觉得吴靖今天有点怪,也说不出来哪里怪,双眼微微眯着,桃花眼微微上调,眼睛像是变了色一样幽深晦涩,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吴靖,感觉有些吓人。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收起了自然散发的冷冽的气势,装作不经意间的问起。 江九九有些怅然的望了他一眼:“年少不更事,谁还没点黑历史?” 他还想说什么,江九九已经小声的开口——“还要走多远?” 吴靖揉了揉她的碎发,温柔道——“快了。” 江九九一打开车门,是铺面而来的烟草味,并不好闻,浓烈的味道冲得她皱眉。 吴靖这时候才注意到,车里浓郁的烟味,解释道——“晚上阿杜用过车,肯能是接了朋友。” 对于吴靖这个叫做阿杜的同事,江九九有幸见过几面,闻言点了点头。 说着,依旧皱了皱眉头:“抽烟不好。” 吴靖笑了笑——“是呀,我们家小九说的对抽烟不好。” 被赶下车的阿杜,正蜷缩在电线杆在旁百无聊赖的抽着烟,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正说着话,一双纤细的手冲着她的脑袋压下,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我看了天气预报,这两天b市里,会下雪,出门多穿点。” 江九九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感到头上软乎乎的,伸手拽了拽。 “别动。” 她抬头,见他伸手在摆弄着什么,眼神很专注,那桃色的眼眸里晶莹剔透的仿若有水光流淌。 江九九的心跳不自觉的快了一拍。 “还挺合适。” 随着他的手放下,两条棉质小辫自然垂下,她低头摆弄着两个小辫,再抬头。 脑袋后面的帽穗一颤一颤的,粉红色帽子,包裹了整个脑袋,就剩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在瞪着他。 “什么嘛——这是小孩子才戴的。” 江九九蹙眉,有些不太喜欢。 “挺可爱的。” 江九九狐疑的看着他——“是吗?” 第231章 她说完,她吸了吸鼻子,眸光一闪:“小靖,你是不是买早饭了?” 以前,江九九在做交换生的时候,早上起的早,经常忘了吃早饭,每次早上路过教室的时候都看见吴靖在那啃包子,喝豆浆。 她不喜欢西式的早餐,中式的早餐店虽有,但一般味道不纯正,得到有些远的唐人街去买,可她早上实在起不来。 刚开始,江九九上课的时候老是盯着那肉香四溢的包子,咽口水。 吴靖坐在她前面,面无表情的问她——“你要吃吗?” 江九九很有骨气的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听见依稀传来肚子咕咕的响声,嘴角不可察觉的弯起。 有一次,吴靖上课睡觉,教授点到了他的名字,江九九用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他抬头等着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声音是刚睡醒的暗哑,那教授呆了一呆,竟然忘了问了什么问题。 江九九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快速的在纸上刷刷两下,找个没人看见的角度塞到他手上。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教授已经开了口。 “that'stheodoresirico.helikestheromanticisminhisworks.especiallytheraftofmedusa,eventhoughanglesaysit'sonlyananatomicalperformance,it'sadeadfigureinfrontofpeople.” 江九九的英文不算太好,这时候也听明白了他说的是泰奥多尔·席里柯,还提到了《梅杜莎之筏》。 教室似乎还来了兴致,问他为什么这么推崇,吴靖却有些心不在焉,暗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nothingspecial.it'sjustthatthefrencharenaturallyromantic.” 教授哈哈一笑,蹦出一句法文来。 那教授是个法文佬。 吴靖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也是一句法文,低沉暗哑的音色如同悠远的大提琴,让人有一种说话都是一种高雅的艺术。 touslesfran?aisn'étaientpasromantiques,saufs'ilsrencontraientdesfilles. ——不是所有的法国人都浪漫,除非他们遇到了喜欢的人。 c'estcomme?a,plusdefran?ais,moiycompris. ——那这样算,不止法国人,还得包括我。 c'estcomme?a,jenesaispasfran?ais,moiycompris 他坐下之后,江九九好奇道——“你和教授说了什么?” 他又恢复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没什么。” 下了课,他把多余的两个包子放在她桌上。 江九九吃惊之余有些犹豫,拿出中国人管用的一套——“这怎么好意思——” 吴靖言简意赅道——“谢礼。”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热的。” 江九九伸出爪,打开塑料袋,两个嘴巴塞得鼓鼓的,喝了一杯水,缓了一口气道:“你做的很好,我跟你说——这肉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吴靖,撇过头不去看这个温柔而别扭的小姑娘,可忍不住眉梢的愉悦,嘴角的笑容狡黠的像个猎物上钩后满足的猎人。 之后,吴靖早上去买早饭,江九九刚从被窝里挣扎出来去上课的时候,总是要忍一忍这样的煎熬。 花样还挺多,汤包,油条,鸡蛋饼,每天都不带重样的。 她虽眼馋,并不会唐突。 不过,偶尔,有多的,还会分她一点。 刚开始江九九很不习惯,后来,他推说着教授布置的作业不太会做,江九九吃人嘴短,帮忙查了不少资料,帮他写论文的时候写的比自己的那份还要认真,毕竟除了早饭,午饭,晚饭,夜宵,连零食都全包。 她出了力,在吴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吃什么都理所当然。 不过半学期的光景,硬生生的胖了一圈。 吴靖看着吃的笑眯眯的江九九,脸红红的,眼睛眯起,笑起来的时候像个讨喜的小包子。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第二次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欢喜到该不知如何是好,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送到她面前,他也只敢干巴巴的说上一句——“要吃吗?” 江九九抱着怀里的早饭,微微抬了眼皮,丝毫不见倦意,她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吴靖看着眼前的人,神奇的重合在一起,他点点头,惋叹,时间过的这快啊。 江九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在车座上,帽子后面一团团的帽穗,随着她的动作一颤颤的。 吴靖笑了笑,伸出晶莹的食指,轻轻的蹭蹭她的嘴角——“小九,你又吃的满嘴油。” 江九九皱眉,转移着话题,嘟囔着——“不是有面纸,你的手会脏,一会儿别扯我衣服上啊。” 他微凉的指尖,碰到她温热的脸颊,眼神里带着纵容和宠溺。 他说——“除了汤包,还有肉包子。” 她的眼神一亮,塞下最后一个汤包,粉嫩的舌头不经意间划过嘴角。 他的手轻轻放在胸口,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细腻温热的触觉,眼睛落在她嘴角。 “包子呢?” 她问。 他缓了许久,才发现,原来,胸口那一块,近乎疯狂的跳动。 “在这里。”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几个包子,是贴身放在胸口的位置。 他说——“小九,是热的。”“怎么不早拿出来,我都快吃饱了。” 江九九咬了一口,语气里有些惆怅。 他的黑眸里像层层的浮萍,压抑着三分的艳色。 他想,如果,当年没有教授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会听着她咽口水的声音到几时,她会不会也像现在一眼,怪着他,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呢。 他微微闭着眼睛,再睁开时,得了结论。 第232章 江九九,带着粉色的小帽子,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吃力的上了一级台阶的时候。 见到了,她最辈子不想看见的一个人。 那个女生,穿着长长的呢大衣,棕色的长发,弯弯卷卷是说不出的气质斐然,她伸出,白皙的手指,精致的美甲,微微撩了撩那卷着慵懒的头发,没一处是恰到好处的装扮,不过分张扬亦是低调的奢华。 张妈是第一眼看见了她,颠儿跑的上前,搭了一把手——“小姐,这是去哪儿了?提这么重的东西,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好让我去迎你。” 行李箱有些大,虽算不上特别重,上了楼梯时,还是费了不少劲儿。 纪嘉佳笑着开口——“难得,家里来了客人,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她言语中透着欢快和急切,俨然摆的是少奶奶的谱。 她快步走到门口。 再她见了来人之后,声音戛然而止,瞳孔极速收缩,望着江九九脸上温和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纪嘉佳心头一颤,几乎失声的快要问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恢复成了往昔端方有礼的样子,即使是这样也能听出微微颤抖的声音。 她笑着,轻轻的叫了一声:”九九,好久不见。“ 她顿了顿继续道:”没想到,你会在b市过年,怎么不来找我玩儿呢。” 江九九的表情有些呆滞,她站在那里,没有大话,冷冷的看着她,眼里是三分戒备的神色。 ”这帽子,哪儿买的,可真好看,红红粉粉可真称你。“ 她上前一步,是亲切和煦的态度,看起来像真心的称赞。 江九九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凑过来的手,皱了眉头,向后退了一步。 纪嘉佳的手悬在半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纪嘉佳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会这么不给她面子,依照她对江九九的认识,她还从未对哪个人有过这么强的敌意,几乎是毫不掩饰的裸露出来。 她尴尬的笑了笑,似是完全没有恼,温言道——“外面,有些冷,九九进来说话。” 她的眼神里带了考究,但也不知如何试探,脑子里晕成了一片。 大过年的怎么跑到b市来了? 他们已经见过了? 她又是怎么到了他家里? 每一个问题都如巨石般,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张妈推了箱子进来,冲着江九九恭谨而腼腆的笑了笑——“小姐,既然带了衣服过来,要不上去换一换可好,隔夜的怕是穿的不舒服,一会儿会有干洗店的人过来取,到时候和少爷太太的一起送过去,我倒也省点事儿。” 江九九面对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又是这么恭谨的态度,神色一缓,有几分拘谨的开口——”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手洗就行,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服。“ 张妈打小就在叶家,待了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眼就瞧出这衣服明显不是市面上卖的,倒像是私人定制款,这样的衣服怎么能用手洗。 纪嘉佳闻言,透过目光,身后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她听出来几分弦外之音。 既是过了夜,又没有换衣服,这行李箱一看是刚送过来的。 她脸苍白的过分,很是难看。 难不成,昨晚—— 江九九没有看纪嘉佳怪异而难看的脸色,对着一个满怀热情与关爱的老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得点点头,上了楼。 她想,反正今天她不会住这里,总归不过一件衣服,干洗就干洗吧,大不了不要了就是,后来想着,早知道就顺便把行李送到她爸妈在的酒店好了,还省的麻烦。 她有些懊恼,果然是,吃饱了,脑子都不转了。 第233章 江九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从门口出来的叶青澜。 她上前一步,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九九,这是吃好了?饭菜还和胃口吗?” 江九九眉眼弯弯,温和道——“张妈,做的很合我口味。“ 她们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纪嘉佳盯着她们二人交叠的双手,脸色聚变,堪堪止住了心里的冲动,压着心中的不安与嫉恨。 她,大大方方对着叶青澜开口——“伯母,祝你新年快乐,愿你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身体康健,还有越活越漂亮。” 叶青澜温雅的开口——“好孩子,也祝你新的一年里越活越漂亮。” 纪嘉佳瞧着叶青澜眨了眨眼睛,脸上神情闪烁,分明是小女儿的娇态——“不知道伯母今年给阿旬包了多大的红包。“ 叶青澜早年丢了一个女儿,虽说不爱交际对这些小辈们一想疼爱,闻言眉眼和蔼道——”我说,这会儿,今儿个话说的这般漂亮,原来是冲着我的红包。“ 纪嘉佳,微笑,眼风看了一眼随后走来的江九九。 往年都是有的,今年没有怕是要闹了。“ 以纪嘉佳的身份,能差这些小零钱,这样上赶着讨红包,不过是一份亲近。 叶青澜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份红色信封,递给她——“没忘。” 说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着江九九有些歉意——“九九的红包我给忘了,真是老糊涂了,你等等。” 江九九,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温言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伯母说过这吉利话呢,哪有收红包的道理。” 叶青澜,摆摆手,脸上浑不在意——“每年颠来倒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有什么好说的。“ 她皱眉想了想,第一次送准儿媳东西,怎么能就光塞点红包,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去,想着想着眉头一松,索性停下了步字,她笑道——”虞山有个庙,据说很是灵光,我可要求求菩萨给我们家小旬相个好亲事,我回头你和我一道去拜拜可好。“ 她想着到时候送一件开了光的器物岂非更好,而江九九断然不会有拒绝的道理。 叶青澜心里思索着,完全没有看到旁边站着的纪嘉佳自从她开始说,每年颠来倒去也就是那些话,没什么好说的开始就变了脸色。 连含着笑的面容都有过分的僵硬,那秋水般的瞳孔中,藏着是丝丝缭绕的寒意。 她心里冷笑,相个好亲事,带着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是几个意思? 江九九有心和这位好心的夫人结交,奈何是这样的境遇,一时有些犹豫。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的点了头。 叶青澜很是高兴,眼里是满满的愉悦,看着江九九也是说不出的满意。 别说是儿子看上的小姑娘了,就是个带把儿的她也认了,更何况还是这么好性情的姑娘。 被冷在一边的纪嘉佳也不着恼怒,她吸了吸鼻子问——”伯母,你家的早饭好香啊,还有多的吗,我来的急。” 叶青澜笑着招呼着:“嘉佳想吃什么,没有的让张妈去做。” 一句冷清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江九九,过来喝牛奶。“ 第234章 叶青澜拉着江九九落了坐,眼里有几分疑惑——“小九,这是还没吃早饭呢?” 江九九皱眉,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一杯牛奶,小肚子是半分的战斗力都没有。 叶旬见她不动,慢条斯理的开口——“如果喝了半杯牛奶算是吃了早饭的话。” 叶青澜微微蹙眉,拿着筷子夹了不少食物在她的碗里——“就吃这点,怎么能行,早饭最是要吃饱了。” 纪嘉佳也搭话,顺势也夹了一块小笼包——“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小笼包了,多吃点。” 叶青澜闻言,把目光投向纪嘉佳,疑惑道:”你们认识呀。“ 纪嘉佳温雅的笑笑:”是呀,我和九九算是差不多长大的,可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闺蜜呢。“ 叶青澜大喜,看看纪嘉佳,又看看江九九笑道——“可真是有缘。” 纪嘉佳是一个极善于调节气氛的人,饶是这么尴尬的场景下,气氛还算是融洽。 江九九转着心思,思索着该怎么破此局,她想,也许一走了之是个好主意可一来爸妈都在,秦穆穆要铁了心了不肯走,她还真没办法,要是回了家,那七大姑八大姨也够她烦。 她这边心事重重,纪嘉佳似乎一直在往她的身上引着话题。 江九九有些不耐,顾及到长辈的面子,也会支吾一二。 她皱眉,这些年和人很少打交际,此刻也不该如何是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席未免显得弗了主人家的面子。 只顾埋头,吃着叶青澜夹过来的东西。 “妈,她不喜欢吃这个,你别夹了。” 正当江九九若无其事的咬着玉米包的时候,微抬头。 她对上一道平静的眸子,他的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 “九九,你不喜欢吃?” 江九九皱眉,思索着开口——”吃的不多。“ 叶旬,又低下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 旁边坐着的纪嘉佳,凝视那云淡风轻的男人,手不自觉的微微用力,指节苍白。 这时候,张妈端了一碗馄饨出来,笑道——”这是家里现包的,让小姐久等了。“ 说着她,摆在了纪嘉佳的面前。 ——刺耳的响声。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纪嘉佳的脸色发白,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她低头,伸手,收拾着地上的残渣。 张妈连忙跑过来,收拾着地上的残渣,温言安慰道——“厨房里还点多的,不打紧。” 江九九低头,顺势用手捡了一块陶瓷的残渣。 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稳稳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抬头,他的眉眼细碎流转,声音平静而淡然——”这些事,张妈会做,你手上有伤,不要碰。“ 江九九不自觉的松了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一手捂着嘴巴,迅速的跑到了厨房。 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干呕声。 他一把抓过的她的手腕,有些冰凉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别动。“ 她湿漉漉的眼睛瞪大了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影出他的影子。 他松开手,脸上是略带轻松的笑意——”挺能干的,我在等你回来吃早饭,你背着我,偷吃。嗯?“ 江九九别过头,没说话。 水龙头,哗哗的声音,很响。 她伸手,关掉,扭头。 他的手再一次袭上她的手腕,她看见的依旧是记忆中惊采绝艳,冷傲如斯的男人。 比起三年前更气质少了一丝桀骜,更多一分深沉。 她仰着头,推拒着,声音平淡——”叶旬,我们分手了。“ 他高大的身形笼住了她,低头,便是呼吸相闻的时候,没由来的嗓音里有一股涩意,他贴着她的面容轻轻的开口——”你走后,家里就没有消食片了。“ 她心里猛地一窒,心里陡升出一些恨意,打小以来,她虽性子软弱也挨了不少欺负,头一回萌生出实打实的生出的恨意。 与她,那些难熬伤心的日子对她来说,是结了痂再撕开后依旧血淋淋的伤痛,是再一次的羞辱。 与他,而言算什么呢,旧情人相遇时的一场艳遇? 她再出出言提醒,一边拽着自己的手腕——“我们分手了。” 叶旬扯了扯嘴角,退后一步,仔细的俯身看着她——“我看到了你给我发的短信。” 她低头——”看到就好。“ 耳边是他的低沉清越的声音,带了丝丝的无奈——”这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我并没有同意。“ ”伯母,还在外面,我要出去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暗藏着戒备和警告。 叶旬失笑,他妈还巴不得她和自己多带一会儿呢。 他摇了摇头,想着人都已经见了,来日方长,于是渐渐松了手。 江九九乘着机会猫着腰,跑了出去。 纪嘉佳站在玻璃门后,捕捉到那屋里的人,交叠起来的身影,唇边浮起丝丝冷笑。 冷笑后,心里是一片荒凉。她捏着自己,被尖锐的利器割伤的手指,明明都是一起低头捡残渣,。 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他,明明她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流血的手指。 三年,三年来。 他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她倾尽财力人力的帮他,与他周围所有的交好,甚至做好了,年后就让家里的长辈前来探礼。 她不在乎是不是谁先提的亲,只要他能娶了她。 可是她一出现,什么都变了。 她想她究竟算什么呢,这么多年混一个品相完好的备胎? 她失神的笑了笑,冷意渐藏。 第235章 吃过早饭,秦穆穆和江峰来了。 叶旬的父亲叶句,一大早被好友拉走了去下棋,这会儿叶青澜正在客厅里和江九九他们说话。 秦穆穆来了之后,两个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看起来颇有相交恨晚的意思。 江九九挨着叶旬安安静静的坐着。 旁边的男人歪了头,小声的问她——“你妈,似乎挺喜欢我的。” 江九九皱眉,不去看她,糯糯的语调有些冷淡——“客套,懂不懂。” 叶旬勾了勾嘴角,嗓音低沉而清越,他说:“是嘛。” 他们这边的小动作被叶青澜尽收眼底,她笑道——“我也很喜欢九九,我们家小旬有些呆气,和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相交的好友不多,我看这俩孩子相处的挺好,九九要不多住两天。” 江九九有些紧张,私下捏了一把秦穆穆的手。 还没等秦穆穆的开口,纪嘉佳这会儿已经接了话——“九九要是高兴,也可以来我家住两天,我们好久都没睡在一起了,我还想晚上和九九说说话呢。” 秦穆穆不动声色的按下,江九九的小动作,对着叶青澜笑了笑——“我们家小九,打小被我惯得毛病多,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让她随我们住酒店,白天还可以过了玩,一样的。” 毕竟是未嫁的小姑娘,叶青澜也不好说什么,她扫了一眼有些失落的儿子,心里叹了一口气,为娘的可真是尽力了。 期间,叶母拉着他们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江九九听着越发的心惊胆战,盛请之下,午饭,是留在叶家的吃的。 纪嘉佳一善于言辞,当年那些事,以江九九报喜不报忧的性格,秦穆穆半点不知情。 间或问起她来,怎么和小九联系少了,也不常来家里坐坐的时候。 她也只是笑容微微僵了一僵,再提及时,也只得略带歉意的口吻,自从九九当了交换生之后,纪父调到了b市里,就连家里的生意也开始像b市渗透,再加上原来就有亲戚在b市,颇有些脸面,现在也只不过到了小年才会a市。 她一些话,说的弯弯绕绕,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连纪父任命高官干部何时上任也拿来提一提。 虽有些炫耀之嫌,秦穆穆还是稍稍诧异了一下,除此之外也算是气氛融洽。 江九九这顿饭吃的食髓知味,一方面她很是瞧不起纪嘉佳这种能这样惺惺作态的若无其事,一方面又不好和秦穆穆坦言相告,加上一个看起来云淡风轻游离于话题之外只顾吃饭的叶旬,偶尔插上一句,话题不自觉的往她身上带,江九九顾忌长辈们在场,绞尽脑汁的搪塞。 一顿饭结束,叶青澜有心让他们一家多留下来一会儿。 但毕竟江峰官职在身,虽说是来度假,眼下正是春节,官场上那套交际是少不了的。 况且,江峰之前在b市任过一段时间的职,当年共事的同事,提携过的前辈们,不得不抽空去看看。 江九九又拖着一大堆的行李箱,自个人乐呵呵的抬上了行李箱。 秦穆穆载着江峰和江九九,绝尘而去。 站在院子里的叶旬,叶青澜和纪嘉佳目送着他们离去,叶旬面无表情,纪嘉佳笑的温婉,只有叶青澜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拿了小铁锹百无聊赖的弄起院里花草来。 秦穆穆开着车,到了一间商务会所,这车是秦穆穆的私家车,是之前从a市开到了b市里的那辆。 江九九拿了车钥匙,直接开到了秦穆穆之下脚的酒店。 秦穆穆原有些不放心江九九开车,寻思着带着江九九一起去会所,江九九最不耐烦这样的交际,也不太会说场面话,闻言,死皮赖脸的保证开着导航,绝对不会出问题。 好在那会所距离酒店不是太远,秦穆穆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了,还是忍不住千叮呤万嘱咐了一番。 没成想,还是出事了。 那会儿,吴靖正和傅清说着话,主位上做的是颇有些威严的傅家老爷子,身后站着一群手拿枪械的保镖。 傅二爷已经死了,当年全身都被子弹穿透了,全身都是血窟窿,死的不能再透了。 傅清,苦口婆心的劝慰道——“二爷已经去了,好不容易留下一点血脉,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又能起多大的风浪。” 吴靖一直听着,没说话。 他随手抽了一根烟,不等他摸打火机,身后的阿杜,已经低头,把火点到了他的面前。 吴靖顺势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扔了抽了半口的烟,修长细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 火苗不停的窜动,照着吴靖的脸有几分妖异的诡异。 第236章 傅二爷已经死了,当年全身都被子弹穿透了,全身都是血窟窿,死的不能再透了。 傅清,苦口婆心的劝慰道——“二爷已经去了,好不容易留下一点血脉,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又能起多大的风浪。” 吴靖一直听着,没说话。 他随手抽了一根烟,不等他摸打火机,身后的阿杜,已经低头,把火点到了他的面前。 吴靖顺势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扔了抽了半口的烟,修长细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 火苗不停的窜动,照着吴靖的脸有几分妖异的诡异。 傅清硬着头皮开口——“老爷子年级大了,老傅家除了你可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说句不中听的话,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傅家以后如何是好。” 吴靖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什么年代了,还管这些,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坐在高位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傅老爷子,沉着声警告道:“傅靖。” 后面的保镖一字排开,站在吴靖的后面,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 吴靖看了一眼老爷子,懒洋样的开口——“你想杀我?” 说完他兀自答了一句,张狂而又自傲——“可惜你不敢。” 饶是当年称霸一方的枭雄,老爷子的脸上,变颜变色,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江家那个小娃娃——”还没等他说完,吴靖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年你动的手段还少了?” 老爷子憋着一口怒气,语气生硬道——“你和你个没出息的老子一样。” 他眯起一双阴翳浑浊的眼睛,缓了语气——“不过是个女人,你要是答应我,我可以不派人动她。” 吴靖转头,看着一屋子的人,笑了笑:“你的保证对我来说就是放屁,你要动了她,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傅家,我说话算数。” 老爷子大怒,他用力的拍了拍扶手:“你——” 傅清脸上的肌肉跳了跳,他打着哈哈劝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说话,老爷子也是为了傅家好,这些年傅家不比当年,老爷子有这个心也是正常,再说,以后大伙全都指望你一个人,左过一个小孩子能翻出什么浪出来。” 吴靖漫不经心的扔了打火机,他冷笑道:“老爷子不是一贯信奉狼族守则,当初我的几个叔叔们都快死绝了,现在是吃错药了非得保着一个屁大的孩子?” 傅清无奈的笑了笑,本来心里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皱了皱眉头,刚说出一句,就被一阵古怪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猪,你的耳朵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就在这关头,是吴靖的电话 还在举枪的打手们,愣了。 就连一直很是沉稳的阿杜脸色的神色也透着一股子怪异。 他苦着脸,看着身后面面相觑的小弟们,心情很是复杂。 江九九的车正停在路中央,有气无力的给吴靖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她有些窘迫的开口——“小靖靖,你还在b市吗?” 江九九几乎刚打了电话,那边就接通了,依稀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开口——“小靖,你是不是在忙。” 吴靖对着电话那头笑了笑,温和道——“怎么了?” 江九九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刚刚我红绿灯,然后我上错了车道,和别的车撞了,他拉着我。” 吴靖叹了口气:“不是让你别开车吗,旁边有没有交警,你把电话给他。” 他说着就站起来身。 老爷子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傅靖!” 身后一屋子的人,迅速无比的护着老爷子,黑漆漆的枪口竖起。 阿杜不动声色的站在吴靖身后,他的后面是闻讯而来的小弟们。 谁也没有动,双方的人静静的对立着。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也在一瞬间压抑的让人窒息。 吴靖淡淡的扫了一眼,出门。 他虽然什么也没吩咐,那些人却不自觉的站在了对立面 老爷子跌坐在椅子上,胸口随着呼吸快速的起伏着,脸色格外的难看他第一次意识到即使着风雨飘零的傅家,傅靖也有了不输给他的势力与威望。 吴靖不在b市,接了电话后先叫了方千去警察局,自己带着阿杜驱车赶到b市。 一路上阿杜开着车,吴靖往后一靠闭着眼睛假寐,即使知道她应该没受什么伤可他还是不放心。 阿杜瞄了一眼车后镜,忍不住开口——“主子你也不必担心,方千的人应该也到了,警察局里也打了招呼,江小姐肯定会没事的。” 吴靖嗯了一声,身子依靠在后面。 阿杜继续开着车,过了半晌,忍不住开口——“其实,傅清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吴靖睁开眼,冷冷的笑了笑——“老爷子可不傻,总以为自己身子骨还硬朗,既然,以前调教的人不听话,不过是再培养一个棋子出来。” 阿杜有些讷讷——“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想着。” 吴靖默了几秒开口:“我若是答应了,老爷子肯定会想尽办法除掉小九,趁着我现在和他干耗着,他也只敢偷偷的下手。” 他的语气有些落寞和无奈——“这么多年的蛰伏,我也只能做到让老爷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阿杜愣了,他说——“老爷子不是答应了,要是主子护得住小少爷,就不会对江小姐下手。” 吴靖的笑容落魄而苦涩——“我不相信他说的话,我也不能冒这个险。” 阿杜大着胆子开口——“主子,其实你可以考虑和江小姐,结婚。” 他见吴靖,似乎在等他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江小姐的父母知道当年,你们有过这样一段渊源,怕是高兴也来不及。眼下,江小姐正在b市,多多少会和以前的人有些接触。” 他说着偷瞟了一眼吴靖,知道主子其实看起来不在乎,其实心里介意的要死,叹了口气说——“他们以前就这认识,这一来二去,难免夜长梦多,到时候,主子再来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万一被有心人捏住把柄,忍小姐不快,可就得不偿失了。” 吴靖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继续。” 阿杜想了想——“若是小姐成了主子的夫人,老爷子再动手就说不过去了,就算正有什么异动,底下的兄弟们也会拼尽死力保护,若是夫人来年生下个小主子,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老爷子心里再不舒服也会顾忌着小主子,到时候二爷那个私生子,主子再找个理由,送出去就是,过了几年谁还记得。” 吴靖有些失神,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结婚。” 从小,老爷子的女人多,生下的儿子也多,除了一个很早之前死去的大夫人,他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后来他被接回了傅家,傅家主事的人变成他二叔,他二叔只喜欢男人,也没有娶妻。 这样的环境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结婚。 阿杜见他神色有异,小心的问了一句:“主子认为怎么样?” 吴靖伸手,白皙的手指撩了撩细长的眼尾,一双桃花眼亮的魅惑的人心——“等接到了小九。” 第237章 方千赶过去的时候。 江九九正对着一个盛气凌人的男人,不住的道歉。 方千远远的看了一眼江九九,心里啧啧两声,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这小姑娘真是一点都没变。 江九九知道这事儿不怪人家车主,要不是自己走错了车道,怎么也不会被撞上。 她很真诚的道歉——“先生,实在是对不起,车的维修我会负责的。” 那衣冠楚楚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长得有些稚气的江九九,再看看她开的车,料想估计还是一个富二代没出校园的大学生,于是打着想坑一把的心思。 死皮赖脸道:“我这车可是宝马,将近五十万的车,保险杠都被撞掉下来了,说吧你怎么赔。” 江九九皱着眉头小声的开口——“你要不送去4s维修店,我按照账单赔付。” 男人怒极反笑——“就这样就算了?打发叫花子呢。我的客户因为你都丢了,说吧,老子和你在这嗑半天了,误工费怎么算。” 江九九垂着头,一时有些无语,她认认真真的问——“你要多少。” 那人不假思索的开口——“五万。” 这时候从后座上下来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冲着江九九笑了笑——“不要钱也可以,多大点事,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他说的暧昧不明,放肆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 旁边的小交警约莫是新来的,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伸出手,试图开口找回自己的存在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一个小女孩子,就别计较了,也都道歉了人家也愿意赔,你还想怎么样。” 那男人脸上露出一副无赖样,搡了一下小交警——“道歉有用?我的客户怎么办,你们这些小交警我见得多,除了光拿钱就知道贴罚单,穿了个制服,还真当自己是警察了。” 小交警一时不察,正被他推了个趔趄,江九九顺手抓住了两人纠缠的胳膊。 连着江九九都被他用力一甩,勉勉强强靠住了车后才立得住身形。 车主恶狠狠的开口——“今儿个,我告诉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和你们死磕到底!你不是有钱吗,不是开路虎吗,开这么好的车,怎么着这点钱赔不起啊。” 说完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江九九一眼——嗤笑道:“该不会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小三儿吧,赔不起没关系,没钱叫你男人来。” 江九九皱眉。 方千这时,慢悠悠的走过去,站在江九九的面前,伸出一只素和的手,温文的笑了笑——“我是吴靖叫来接你的。” 江九九稍稍松了一口气,吴靖的朋友应该会很靠谱。 方千看了一眼眼眶有些红红的江九九,心里叹了口气,吴靖要是知道他们家宝贝疙瘩被欺负成这样,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这还是在b市,方千的地盘,方千要是不把小姑奶奶哄好了,回去见吴靖的脸面都没有。 “这就是你男人?” 车主眯起一双浑浊的眼神,皱着眉头,指着方千。 江九九心里觉得奇怪,看着带着金丝眼睛,穿着厚厚的大衣,怎么看都一副文弱书生样的方千似乎在哪儿见过,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时也不得要领。 “我是她,朋友。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 方千笑的温和,金丝眼镜下,狭长的凤眼微眯。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大底见方千这么好说话,颇有些硬气的开口——“她撞了我的车,耽误了我时间,你只要给个八万我们就不追究。”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冲着江九九他们指指点点。 “啊呦,怎么好意思,就撞坏了保险杠,还能这么讹人啊。” “就是啊,就是啊,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这人我有点眼熟啊。” “这不是那二世祖嘛。” “你认识?” “据说有个高官的亲戚,一直都是混子,走路上都是横着走的,进了几次警局,没过一天又被放了出来。” “啧啧。” 方千似乎全然没有理会那些路人的指指点点,用询问的语气开口——“她撞的是这辆?”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上面宝马的标志沾沾如新,他昂着头,高声道:“正是。” 方千笑了笑——“不过是辆宝马。” 旁边那个满是横肉的男人,脸上一喜,敢情还真是一个富二代,他客套的开口——“那,这赔款。” 方千来回转了一圈,随意的踢了踢车轮胎,又走回来,照着那人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他的手劲儿极大,那人被打了一个愣怔,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目光里满是错愕。 方千嘴角的笑容渐冷——“就这么个破车也敢出来丢人现眼我告诉你们,今儿个她就是撞了了这条路所有的车,爷也是赔的起的!” 人群中,惊叹了一声。 不知谁说了一句:“好大的口气。” 江九九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动了手。 其实方千,本没有必要亲自动手,还让这么多人看着,她是吴靖的人,他有心多给吴靖几分面子。 满是横肉的男人反应过来,这么多人看着一时大脸涨得通红,脸上五指显现的分明,他怒道——“你可知我是谁!老子的兄弟们就在这附近,老子一个电话打过来,你等着,今天绝对饶不了你!” 方千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他,他轻飘飘的开口——“你叫啊。” 那人激怒之下,怒气冲冲的打了电话,很快,一众开这摩托手持着管制刀具的混混们,一字排开。 江九九太阳穴突突的跳,她还真没想到,吴靖平时看起来那么妥帖靠谱的一个人,这个朋友看起来也是温和知礼的样子怎么就,看热闹就不嫌事儿大呢。 满是横肉的男人看着一脸担忧的江九九,更加的得意,对着混混们指着方千,道:“就是他,动的手。” 他的脸上是得意和愤恨还有一丝欢畅焦灼在一起的诡异表情。 为首的混混们,长得五大三粗,开口也算客套,他对吴靖拱了拱手——“兄弟混那儿的?” 方千不管他这套江湖黑话,还在优哉游哉的用着面纸擦着手,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是方千。” 为首的混混一愣,下意识的道:“方爷?” 满是横肉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谄媚道:“弟兄们时间都紧急,怎么还不动手?” 为首的混混,不敢自作主张,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若真是方爷,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方千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一个手势。 从他出现的那辆车后,迅速的站出来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一出现,那为首的混混,脸色巨变,他对着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方爷。” 第238章 像他这样的人哪有面子能够认识方千,就是见一面也不曾有过,可他手底下的两个人曾经去过他们底下的歌厅倒是有些印象。 方千,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儿,指着江九九,温和道——“看清楚,这是我方千的人。” 那人不住的点头,冷汗层层而下。 满是横肉的男人没反应过来,拉了拉为首的混混的衣服——“张哥?” 张行心里极度的恼怒,要不是他,自己今天怎么又会得罪这么个大人物,对着他,伸手就是一巴掌。 江九九愣了,小交警愣了,看热闹的群众也愣了。 满是横肉的男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两边的脸高高的肿起。 方千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就完了?” 为首的混混,立马低头——“对不起,方爷。” 说完举起棍子对着那人的后背就是一下,他下手极重,那人当场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方千这才缓了神色,他说——“你叫了这么多兄弟来,可不能白跑一趟,这位兄弟我看脑子有些不太好,你们人多一定要伺候松快了。” 他说完走到江九九的面前,温文的笑了笑——“江小姐,百闻不如一见,之前吴靖和我说你要到b市里玩,还让我做个导游。” 江九九点点头,吴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她还在直愣愣的看着那个被揍得鼻歪眼斜的汉子。 “车我会让人拿去维修的,江小姐不必担心,今天既然碰见了,还让方某今天承这个地主之谊,晚上吴靖也会来,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喝一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姐还是坐我的车吧。” 他这句话说的进退得度,江九九眼下没了车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便跟着方千走上了旁边的车。 她好奇的问道:“那些人怎么就打起来了?” 方千把她领到了副驾驶上,闻言笑了笑——“那些人本来就有矛盾,我挑了个头,他们就打起来了。” 江九九了然,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她看了一眼刚刚还来势汹汹的混混,以为是黑社会里的窝里斗,虽然有些讶异于他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态度,但人家到底帮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方千走到自己带过来的两个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两个摊在地上的男人,淡淡的吩咐道——“盯着他们,今个儿不留下点东西别想走,他不是想要钱吗,八万的医疗费我觉得不太够,那些个胳膊腿,碍事的该卸下的卸下,回头安上就行,也别给爷省钱。” 他走到那为首的混混面前,笑了笑——“以后脑子不好使,眼睛灵光些。” 张行颤颤巍巍的不停的点头——“是是是是。” 方千满意的笑了笑,走到一辆白色的车旁边,打开了车门。 众人,看着那辆限量版的布加迪威龙绝尘而去。 在他们走后。 热闹喧嚣的街道上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那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始终还没有明白为什么自己叫来的帮手会对着自己下手。 痛苦的闷哼中不时夹杂着一丝恼怒:“你们知道,我叔叔是谁——” 张行抽着烟,呸了一声——“管你叔叔是谁,惹上了方爷,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很快那两人,已经出气多吸气少,疼的冷汗层层,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普通人,静静的看着,连小声的议论都不敢,看这架势,也没人敢上前说些什么。 听到方千的名号,有人已经想起来了,低低的重复了一遍——“方千!” 而他也敢低低的重复,连小声议论的勇气都没有。 很快,一声声急促的120的呼救声由远及近。 几个人,帮忙将这两个断手断脚的男人台上了担架。 末了,方千留下来的两个人,掏出一张卡,语气淡漠:“我们家爷给的医药费,八万。” 说完他看了眼担架上再也看不出来原来模样的男人,补了一句:“不够,可以补。” 那人惊恐的看着他,眼睛一瞪,就此晕了过去。 那些围观的人群,见人都走了,也慢慢的散了开去。 有人终于深叹了一口气——“方千啊,难怪。” 方千在几年前就是b市的土皇帝,走路几乎横着走,b市所有的地下产业,都是方千的,当年的方千已然是一方的传奇,现在的方千,势力和当年比更是不能同而与,但凡他打个喷嚏,b市都得抖三抖。 可光天化日之下还如此行事,那人也只敢嗟叹一声。 第239章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方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九九说着话。 那地方有些偏,都快临近a市了。 一路上江九九都有些打盹,强撑着精神应和这方千。 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在一所很是气派的一栋大楼停下,从大楼的外观看造型很是别致只是看不出是做什么生意,最上面一块牌牌上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九楼。” 江九九跟在方千的后面,听着他耐心的指引。 “一楼到五楼都是餐厅,几乎包括了中国各地具有代表性的食物,包括一些街头小吃。” 江九九眼睛亮了亮。 方千察言观色,想着吴靖之前交代过的,要是他们家小姑娘心情不好就带她去底楼逛逛,还真是这么回事。。 方千补充道——“四楼到七楼是一些国外的美食,八楼以上是商务中心,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温泉,这栋楼的后面还有一片湖。” 江九九踏入电梯,看到方千按上了二十八楼,好奇的问道——“不是叫九楼吗,怎么这么多层?” 方千笑了笑,也没解释什么。 就在这时候,江九九的电话响了,是吴靖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男子特有温暖磁性的声音。 “见到方千了吗?” 江九九抬头,望了一眼正看着她的方千,小声的说了一句:“嗯。” 方千不用猜就知道谁打来的,他的嘴角颤了颤,他亲自出马还这么不放心,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裤兜,撇过头。 吴靖松了一口气,阿杜的车速不自觉的放缓了许多。 他说——“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到了。” 江九九淡笑,语气温和——“好,我知道了,开车开慢点。” 这一句让吴靖有些喜不自胜,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向这边望过来的阿杜,缓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好。” 方千把江九九领到一间屋子里,他说——“现在还早,你现在歇息会儿。” 江九九望了望这一间近乎一层楼大的房间,装饰之精美令人啧啧称赞,推开落地窗直接能看到远处的湖光山色,这还不是重点,她甚至在墙上看到几幅大家的画作,她走上前,细细的看了看,眼神近乎膜拜。 方千没有出声,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江九九过了半晌开口——“这一间,房子住一晚肯定很贵。” 方千听着她无厘头的一句话,满头黑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这里都是吴靖的,不用花钱。” 江九九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诧异道——“吴靖的?他哪来的这么多钱,他不是一个白领吗?” 方千一看到江九九的表情,就知道坏了事,心里实在瞧不起他这么欺骗小女生还装穷,但又害怕这件事被吴靖知道,只得苦笑一声,亡羊补牢道:“这是他家里的产业。” 江九九从来没听过吴靖说起过他家里的事情,说不定是个隐形的富二代,想来自己还有个当市长的爹,也没几个人知道,闻言皱了皱眉头,也没放心上,于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又放在那两幅真迹上。 方千生怕言多必失,道了一声还有事,就先出了门。 江九九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困意席卷,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吴靖几乎是一阵风似的上了二十八楼,在看到被窝里那小小的一团的时候,一颗躁动的心瞬间被抚平。 他正倚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容,又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小心的划过。 想起今天阿杜说的话,那颗冷静自持的心又距离的跳动起来,他的手稍稍的用力,划过她的鼻子,感受到她鼻息间的温度,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粉嫩的嘴唇。 下一刻,几乎不受任何控制的俯身。 他轻轻的吻着她,不敢用力,怕吵醒她,忍着冲动,点到即止。 过了半晌,他盯着她安静的眉眼,喃喃——“有了年少时候父母定下的娃娃亲,你会同意嫁给我吗?” 江九九醒来时,窗前坐着一个人,只是静静的坐着,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黑发红唇,眼里明媚而温柔。 她眨了眨眼睛,撑着起来了,她揉了揉有些炸毛的头发——“几点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第240章 江九九醒来时,窗前坐着一个人,只是静静的坐着,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黑发红唇,眼里明媚而温柔。 她眨了眨眼睛,撑着起来了,揉了揉有些炸毛的头发——“几点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他看了她一眼,平淡一笑,低头替她理了理不太规整的拖鞋:“不是很久。” 江九九起身,见他拉起的窗帘外,早就是漆黑的一片。 她这刚一动,方千就来了。 懒洋洋的往门口一站,冲着吴靖似笑非笑——“本来以为给你们俩小时就够了,我靖哥到底体力过人。” 吴靖扫了一眼站没站相的方千,薄唇轻启:“呵。” 三个人一起下了四楼。 找了个包厢坐着,方千哥俩好似的勾搭着吴靖的肩膀,吴靖一记冷眼扫过去,方千摸了摸鼻子,没过一会儿依旧热情不减的凑上去。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江九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方千拍了拍手,有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施施然的进来,端了一瓶酒。 “这酒啊叫做桃花酿,女孩子最喜欢了,算是这里的招牌。” 江九九接过方千的递过来的酒杯,还真是香香的桃花味,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吴靖警告性的看了一眼方千,转头对她说——“再淡的味道也是酒,少喝点。” 方千没有理会他的警告,笑呵呵的开口——“就一点酒精,当做饮料喝不会醉,没事。” 江九九听她这么说,又顺势倒了一杯。 自从上了菜之后,她的嘴巴就没停过,这里菜让她有一种特别怀念的感觉,似乎不像是酒店大厨的菜倒像是上初中那会巷口的老奶奶做出来的味道。 吴靖不理方千,自顾自的给江九九夹着菜。 方千被无视了,依旧没有一点不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江九九吃着吃着,感觉脑子有点晕,便手肘撑着头,小小的嘟囔了一句。 吴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满脸的酡红,扭头,严肃道——“她怎么喝了这么一点就醉了。” 方千笑了笑,耸耸肩膀——“忘了说,这酒后劲儿大。” 说完他手搭在吴靖的身上,劝慰道:“这都三年了,你不嫌累我看着的累,你说这好好一小姑娘,整天瞅着又不能吃,你图什么?她这会儿喝了三个小时以内肯定醒不来。” 吴靖伸手,快速的拦住江九九快要砸到桌上的脑袋:“那我也不屑于乘人之危。” 方千点了一支烟,还没等手摸到打火机,就被吴靖的另外一只手给拦了下来,他不忿,倒也没继续抽,随意的放在了桌上,他说:“商场里的事情我懂得不如你多,可这男女之前的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听老弟一句劝,先下手为强,到时候有你吃亏的。” 吴靖微微摇了摇头,平平淡淡的表情,却固执的让人咬牙——“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方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两个人碰了一杯,随意的聊了起来。 “今天下午的事,没惹什么麻烦吧。” 方千详细说了两句,悠闲的晃着酒杯——“能有什么麻烦,一个少不了台面的小混混,有个当高官的亲戚真以为走路能横着走。” 吴靖想起了起什么,皱了皱眉头:“你动手的时候,她就在那儿?” 方千这才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闻言摇了摇头,吴靖连吃饭的时候抽烟都不让抽,真要什么都被小姑娘看见了,这还不要了他的命——“看到了一点,后来我带她上了车,见了红的没看见。” 吴靖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娇憨的少女,浓密的睫毛,那微醺的脸庞,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 江九九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缩在他的颈窝里。 方千撇嘴——“她连九楼是你给她造的都不知道,你这瞒得也太多了吧。” “你只要不多说,她不会知道。” 吴靖的淡淡言语里藏着笃定。 方千心里骂了一句娘——“你家老爷子终于肯罢手了?” 吴靖伸手拨了拨她的碎发——“老爷子想保一个孙子,我想保一个女人,算是扯平了。” 方千听出了味儿来——“我说你也真是的,当初不直接端了老巢算了,现在的傅家留着都算是拖累。” 吴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老三,在老爷子手里。” 方千啧啧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当年领国内战全面爆发,国家也派了不少部队去支援。 吴靖只身一人,卧底雇佣军团里,根据老三和阿杜留下来的线索,一路摸索,最后那三条军火路线全部被发现,傅二爷无奈之下为了逃避这判通敌国的罪名孤注一掷,把这军火埋在了部队的必经之路上,吴靖最后窃取重要的线路给国家部队,数万万的士兵们捡回一条命。 傅二爷知道吴靖没死,甘冒奇险,带领一众手下投靠雇佣兵,对领国发发起冲锋。 吴靖用利用傅家所有的资深元老为诱饵,改了军火的位置,炸了一船上的人,等到傅二爷发现的时候早就晚了,和那些军火一起化为了灰烬。 傅二爷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牺牲傅家到这种程度。 这一战,傅家就像是一头老狼,先是被拔掉了利爪,又被拔去了坚韧的獠牙,已经沦为一个二流的小帮派。 方千还真羡慕吴靖,现在,无论这走到哪儿都被人奉为座上宾的姿态,就算是总理来了也能给三分的薄面,以一人之力挽救一国之变,说起来还真够吹一辈子牛的。 可羡慕归羡慕,实际上,这其中的风险又岂是三言两语说的这么云淡风轻,所以,他也只是羡慕而已。 第241章 晚上吴靖开着车载着昏睡的江九九带到了江父江母下榻的酒店。 他不是不知道方千的用心良苦,一来不屑于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二来也是怕给江家的二老留下不好的印象。 干脆和江父江母说不小心是误喝了一杯果酒。 第二天早上的事情,江九九还在酒店洗漱。 门外是秦穆穆的声音——“小九,你起床了没有。” 她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 有些尴尬的对旁边站着的叶旬笑了笑——“昨晚喝多了回来,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这孩子也真是的。” 叶旬微微挑了挑眉头,喝醉了。 他温和的笑了笑——“她早上爱睡懒觉,我都知道。” 秦穆穆笑了笑:“以前也没听小九提起过什么男孩子,没想到我们九九之前还有你这样的朋友,看来你们之前很熟啊。” 叶旬笑的清风朗月——“嗯,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气质斐然,容貌绝色,态度温和。 她想,职业也很好,医生应该很会照顾人。 她和叶母在聊天中把对方的家室给摸了个底,叶旬的爷爷曾是拿过一等功勋章的老红军,既是军医又是老师,老李遍天下,父亲是国税局局长,他的母亲也很喜欢小九,当年施以援手的恩情,秦穆穆也一直没忘,显然,这一家子人都很和气,她想至少她最担心的,婆媳问题也解决了。 再加上,两个人之前就是旧识,她思来想去觉得这真是一顶一的好亲事,看着叶旬的目光越发的温和和慈爱。 秦穆穆站在门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孩子从小就这样,都是我们给惯的。” 叶旬的手插在口袋,低头,想起来什么,薄唇微翘,了然的解释了两句:“像她们搞创作的,晚有灵感,熬夜是难免的,早上多睡一会儿也是正常。” 他们在门口说这话,还没等秦穆穆说什么,门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江九九打开门,眉头轻皱——“妈,我刚在洗漱——” 话还没说完,睡意惺忪的眼睛陡然睁大,她微微张大了嘴巴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秦穆穆拍了她的头一下——“你这死孩子,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江九九被秦穆穆这一喊,意识稍稍有些清醒,她敢怒不敢言的小声辩驳——“我这不是起来了嘛。”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边含笑装作置身事外的叶旬,满肚子疑惑。 秦穆穆率先走进了去,顺手帮她收拾着东西:“把衣服穿穿好,一会儿我们该出门了。” “去哪儿啊?” “我们去寺里烧香。” 回答江九九人是叶旬。 叶旬朝着江九九走过去,低头,如深潭般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 江九九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蝉,睫毛抖了抖。 叶旬迈了步,自问自答道——“进了风?关门吧。” 是迅速关门的声音,她再抬头时,对上的是那亮的惊人的眸子。 秦穆穆碎碎念念的声音还在里屋。 “江九九!” 江九九知道,她妈连名带姓的喊肯定就没好事,苦着脸高高的哎了一声。 叶旬大底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九九,一愣之下,眸光带笑。 第242章 门口却是停了两辆车。 江九九跟在秦穆穆的身后,小声的开口——“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今天去寺里烧香啊。” 秦穆穆皱眉——“昨天下午就给你发消息了。” 这时,叶青澜打开车窗远远的冲着江九九招招手。 江九九眉毛弯了弯,笑容宛如清水涤荡,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秦穆穆也打了招呼,随口道——“这孩子做事太莽撞了,车刚给她开了一天,就给撞上了。” 江峰乐呵呵的笑——“我就说嘛,不能给她开车,你还不信。” 江九九跟着江峰后面,叶青澜冲着她摆摆手,笑的温柔——“小九,车里还有东西,估计坐不下,你和小旬一道吧。” 叶旬五指抚额,唇边笑,今天早上一出门,他妈就忙活着把家里沙发上的抱枕往车里塞,还从冰箱里出来好多饮料食物一起放在了车里。 江九九苦着脸,看了一眼车里面确实坐不下来。 “走吧。” 叶旬淡淡的扔下一句,率先迈开了步子。 江九九那句,可以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的那句话,彻底卡在了嗓子眼,再也没说出口。 上了车,叶旬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盯着前方。 江九九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稍稍缓了一些,她小心的用余光看着他精致而棱角分明的侧脸。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处,他熄了火。 从车座的旁边里抽出一根烟,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 她想起了什么,偏过头——“介意吗?” 他的声音低沉,尾音又极为的清脆,江九九下意识的回答——“不介意。” 他打开车窗,袅袅的烟雾称得他的侧脸愈发的迷人。 江九九一直用余光看着他,这时候看见他眉宇间的一抹忧愁和暗淡,下意识的捏了捏手心。 他扭过头,江九九吓了一跳,来不及收回目光。 心脏剧烈的跳了跳,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叶旬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伸手,掐灭了烟头。 整个车里只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令人窒息的安静。 “小九。” “怎么了。”她应了,不假思索的应了。 简单的一句,让两个人的心神都剧烈的震了震。 仿若,那年在学校里,今日于往昔,一如当初。 他的喉结滚动,嘴唇微启。 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时,红灯,变了绿灯。 叶旬,踩了油门。 他随意的开口——“你现在在做什么?” “之前和人合伙开了一间教育机构,后来被人收购了,研究生刚毕业,还没有找工作。” 一条信息。 她离开了他,连再见都没有说过,她也从没想过,他们还有这么平静独处的一天。 “那你呢?” 她故作轻松的问道。 “毕业之后,继续读博,读完博之后实习。” 江九九见他握着方千盘的手抖了抖。 叶旬一言不发,突然在一个路口转了弯,进了另外一个车道。 江九九看着突然改道的叶旬,再透过反光镜看着越来越远的另外一辆车。 眉头轻皱——“我们去哪儿?” 他的车停在路两旁,熄了火,下了车。 江九九坐在车上,看着那个背影孤傲脊背挺直的男人,只有背对着她的时候才让自己的目光放肆而又热切。 叶旬很快上了车。 递给她一包东西。 “谢谢。” 她弯了弯眉,面色沉静而温和。 叶旬发动了汽车,淡淡的开口——“我们都在家里吃过了。伯父伯母先前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他们就在酒店里吃了早饭。”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食物,热乎乎的,都是她爱吃的。 她微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苦涩。 叶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这一家的汤包很有名,以前,就想带你过来了。” 他说——“可惜隔了这么久” 明明是再轻描淡写不过的态度,却几度戳住她心中的软肋。 她的唇,触碰到温暖多汁的包子,喉头一哽,别过脸去,努力的咽了咽。 眼里迅速,起了一层雾气,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咬了两口,却没什么食欲。 第243章 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叶旬侧过身对江九九开口——“你先下车,我把车停到车库里。” 江九九默不作声的下了车,静静的站着。 见他穿着白色的鸭绒朝着她走来,黑发红唇,肤白若玉,在一众人群里格外的显眼。 他走的随意,目标却很明显,江九九甚至还可以听见耳畔似乎有人的小声的议论声。 “走吧。” 他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 江九九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心里扯了一丝苦笑,不动声色间比他慢了一拍。 叶旬,顿了脚步,垂了眉眼,余光扫到了仿若跟在主人后乖巧的宠物般的江九九。 不自觉的薄唇轻扬。 以前。 叶旬答应了江九九和她一起去午饭,有的时候他忙的会忘记吃饭,忘记和她的约定。 偶尔也会被老师抓过去赶一下午的论文,连口水都不曾喝过。 那天,她等了两个钟头,叶旬才想起来。 他急急忙忙跑到学院的门口,见她一个人乖乖巧巧的坐着,神色淡淡,不辨喜怒的样子。 “小九——” 她听见了声音,仰着头看着他,他也望着她,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比起平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多了几分狼狈。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复杂的神色,轻轻的开口——“忙完了?我们能吃饭了吗?” 叶旬松了一口气,站在她旁边:“想吃什么?” 江九九没说话,跟着他距离一寸的距离。 他停,她停。 他动,她动。 “小九,你生气了?” 他有些无奈的开口。 “没有。”她说。 依旧固执的留下一寸的距离。 叶旬皱眉,淡睐了她一眼,抬腿就走,江九九一愣,呆在了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他腿长,步子迈的快,她竟不知道往那条路走。 “我不吃——” 一只漂亮的手,拎了一袋东西递到她面前。 江九九很有骨气的背对着他。 叶旬收了手,转头就走。学校里,一些同学们饶有兴致的看着,闻名全校的g大天才,还有他背后气喘吁吁的女生。 她不声不响,闷闷的小跑跟着,直至收刹不及撞上突然停下脚步的他的背。 “你可真狠心。” 江九九的鼻子撞着它的后背,鼻子酸,心里也酸。 叶旬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对着她老气横秋的指责半点脾气也没有。 他转过头,双手扶着她的脸——“你不是不要吃吗,我给你去买点别的。” 他依旧记得她的坏习惯,她从不吵不闹,也没和他发过脾气,每次他惹她不开心了,她总是会用这样的小小的行为抗拒着,可就连这样的行为也很少。 他抬眼静默的看着着一寸的距离,蓦然觉得有些好笑。 叶旬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的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里倒影出一个倔强的身影。 江九九转身,看着他站着,眉眼在黑色的碎发中,看不清晰,但那红唇,明艳的煞是好看。 她稳了稳心神,不顾手心里的细细的汗水,小小的在心里划着他的名字,一笔一奈。 他停,她停。 他动,他动。 两个人安静的走在一起,一左一右,一寸之距。 叶旬笑,心里感叹——于她来说,他们之间莫非,不过是一次举足轻重的闹别扭? 第244章 江九九不懂他的心思,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面。 山脚下的门口处,叶青澜是第一个发现的他们,冲着江九九举起手——“小九,这里。” 她这一喊,几个还在聊天的大人们,纷纷朝这里望来。 无一不显示高深莫测的慈爱又关切的笑容,甚至秦穆穆还冲着叶旬微微点着头,不知道和旁边的叶青澜说些什么。 “阿姨,叔叔。” 江九九从叶旬的身后走出,礼貌的叫了一声。 叶青澜显得很高兴,招招手——“有没有吃早饭啊,本来我们起的早,小旬说你大概不会这么早起,我们一起吃了。” 江九九眼尾扫了一眼站在旁边气定神闲的叶旬,轻轻的开口——“在路上,叶旬买了早饭,我吃过了。” 叶青澜握住她的手,轻松道——“那就好。” 私下里却不动声色的对着她们家面瘫的儿子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叶旬别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 几个人一行,往山上走去。 江九九站在叶青澜和秦穆穆的中间。 身后是三个有些沉闷的男人。叶青澜似乎和江九九有着说不完的话。 “小九你今年多大了?” “过年就二十六了。” 叶青澜有些惊讶,转头对旁边的秦穆穆说道——“看不出来,竟然和我家小旬是同岁。” 秦穆穆也笑着接了话茬——“倒真看不出来,看上去比我们家九九成熟多了。” 叶青澜客气道——“男孩子成熟稳当点才好。” 秦穆穆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你们家小子可真厉害,二十六岁就读博了?” “整天闷闷的,也不爱说话,就会读点书罢了。” 江九九埋头听着,听着叶青澜说的话,感到有些好笑,大概天底下的妈都是这样,再别人口里再优秀而孩子也能挑出点刺来。 叶旬也听见了,微微挑了挑眉头,看了一天低着头闷声走路的江九九。 “二十六岁读博已经很厉害了,况且还长的这么一表人才,现在的小姑娘可主动了,我看着你们小子就很好,冷冷清清的样,在医院里没少被小姑娘追吧。” 叶青澜听到秦穆穆这么说,喜不自胜的开口——“我们家小旬性子冷,半天都闷不出一句话来,还从没听他说过什么女生。” 两个大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 话题越来越明显,江九九也忍不住馒头黑线。 她目视着前方,装作一直专心走路的样子。 叶青澜笑着对江九九开口——“九九啊,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江九九一愣,老老实实道:“还没想好。” 叶青澜拍了拍她的手——“a市离b市很近,以后不管怎么样,来阿姨这里多坐坐,也别住什么酒店了不安全。” 江九九乖乖巧巧的点着头:“我知道了,阿姨,我会的。” 叶青澜知道她这不是客套,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太急,忍不住感概道:“要是你给我家做媳妇儿该多好。” 之前还是暗示,这会是实打实的明示了。 此言一出,江九九有些发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旬。 他正定定的看着她,黝黑幽深的眸子里有一小块,亮的惊人。 江九九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发凉,迅速无比的别过脸去。 秦穆穆也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打趣道:“你家小子才二十六岁就这么急了?” 叶青澜有些无奈道——“整天也没事做,看着别人家带孙子孙女着羡慕。” 秦穆穆有些欢喜道:“这么喜欢小孩子呐,哎呦,我跟你说,小九小时候可闹腾了,不是一般的闹,我现在看着哭的小孩子,就犯怵,小九他爸还好,我火气大,又没有耐心,还想着小九以后找个婆家不高兴带孩子怎么办?” 叶青澜更加欢喜:“那感情好,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江九九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感觉后背有道灼热的视线,都快用目光给她的后背戳了一个洞,忍不住捏了捏手心。 第245章 两个大人天南地北的谈着。 江九九浑浑噩噩的走着。 听到的尽是耳语呢喃般的春风。 她想,若是以前。 听到他的父母和她的父母有这样的心思,她因该很欢喜,欢喜到无法自拔。 她能想到这一生最痛快的事情,就是和他在一起。 今天听着。 不知为何,悲从心中来。 烧了香,拜了佛,用了膳。 叶青澜在寺里休息了一阵,叫叶旬去买些水来。 秦穆穆对江九九说,你也去。 江九九看到面前的人正依着门槛望着他。 一袭白衣,眉目如画,眸中带笑。 江九九故意不去看他的脸,径直走了出去。 叶旬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交汇时,叶旬意味不明的笑容更加显眼,藏了一丝得意。 江九九有些愕然,他在得意什么。 叶旬懒洋洋的跟了上去,她不懂声色间又比他慢了一拍。 过了半晌,她平静的出声:“这条路,不是去商店的路。” “你什么时候,会认了路。” 他停下了步子,喉结微动,声音低沉。 江九九抬头,望了一眼苍茫的山下,除了人山人海的喧哗外,什么也看不到。 “一直都认得。” 她认真的回头打量着,伸长脖子看,皱着眉头思索着。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将她冰冷的手握住,低头,含了笑,看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眸子里仿若流光溢彩,别有温柔缱绻的勾人:“你说的对,是我错了。我记得,以前你在学校里都会走丢,连医学院的大门都不知道怎么进。” 他的手,干净而素和,指甲永远剪的圆润,在冬日里有着温润的暖意。 不似她的手,手背发凉,手心粘腻。 等到她反应过来,似乎已经握了许久,她努力的挣了挣,没挣开,反而被他握的更紧,她无奈垂下了手指,任凭他的手纳入了他的手心。 叶旬微微偏头,缓缓道:“我记得第一次,从医院出来,你不认识路,死乞白赖的拉着我,非得跟着我。” 她僵着脖子,任凭他牵着自己,看着远处热闹喧哗的人群,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记错了。”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捏着,手心里是郁结于里的微微的汗意——“我也记得有一次你怕黑在学校里迷路的时候,抱着我哭了一个晚上。” “还有一次。” “.......” 江九九眉头挑了挑,她忍着,抿起唇角:“人终究是会变得,我已经长大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很认真,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清明而又坦荡。 叶旬笑了笑,似乎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迟远和朱梦元要结婚了。” 叶旬突然说道。 江九九有些诧异:“什么时候?” “下个月吧,在s市。“ 叶旬蹙眉——”你不知道吗?” 江九九如实的回答:“我出国之后,出了点事情,以前的手机号码不用了,后来qq也被盗了。” “怪不得,还找我要人。” 他松开她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没有朱梦元的电话号码,这是迟远的。” 江九九接过,手机通信录的最上面赫然是叫mylove的备注。 她的眼睛闪了闪,很快反应过来,点开迟远的号码,输了进去。 “谢谢。” 她把手机递给他,自己的手机也放在口袋里,两只手顺手插进了口袋里。 他的薄唇动了动,他说——“你不想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吗?” 她到嘴边的话撞上他眉眼的几分落拓,苍白时,不自觉的改了。 不——“我可以问阿姨。” 他抿着唇,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听着她客套而疏离的话。 半晌,掏出手机,指尖轻触。 “猪,你的耳朵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喜感的手机铃声,让江九九脸色一白,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 耳边是他的声音,低沉又无奈,他叹息道——“原来,还没变。” 江九九低着头,看着手机上的陌生来电,那一串号码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是我的号码,记好了。” 她猛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她喃喃道——“你怎么会有?” 叶旬淡淡道——“和我妈要的。”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叶旬笑了笑,眼睛依旧清澈明亮:“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江九九看着他倔强的脊背,那垂下的手握住的手机,指骨绷得泛白,手机上的界面若隐若现。 _mylove 她呆了呆,心跳慌的不像话 ——她印象里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连一句我爱你,她都没能让他说出口的一个人,现在把他所有的矜高,傲气,就这样赤裸裸的摊在她的面前。 无不显示出,他在向她示弱,他在向她服软。 叶旬低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旁边愣怔不安的女生,一如当年那般傻气。 “走吧。” 他买了几瓶水,付了账。 转头拧了瓶盖,递给她。 江九九傻傻的接过,无意识的喝了一口。 “好喝吗?” 他问。 “嗯。” 他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一股脑喝下去半瓶,随意的用手擦了擦嘴角,薄唇上是晶亮亮的一片。 “很甜。” 江九九愣怔的看着他,明明只是喝了同一杯水,就能不着痕迹的在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三年。 三年的时光,把他的外表打磨的更加清俊内敛,眉眼处更具风华,连做出的动作和当年也一般无二,可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变了,变了哪儿呢,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246章 江九九跟在叶旬的后面。 他怀里抱着几瓶水,叶旬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倏然,他扭头,朝着江九九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平淡无奇。 她微微叹了口气,从后面站出来,从他怀里拿出一瓶。 递给叶青澜。 他怀里有几瓶,他抱的太紧,她会拿不出来,抱的太松,拿出一瓶会掉。 就这样,他站着,她回头取。 举止之间颇为默契。 他闲散的站着,江九九从他怀里一瓶瓶拿出来,递给叶句,秦穆穆,江峰。 忙活的像个小媳妇。 等到最后两瓶的水的时候。 江九九忍不住蹙眉,这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不妥。 他什么也没说,自己要分什么水。 江九九伸手,仰头对上一双漆黑如深谭般的眸子。 即使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也觉得他似乎在笑。 叶旬递给她一瓶喝了一半水。 江九九,眉毛挑了挑,接过他喝过的水,握在手里没有动。 一回头,见几个大人都含着笑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们。 即使江九九和叶旬什么也没表现,涌动在两人面前的暧昧而熟稔的气氛,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秦穆穆似乎还看见江九九趁着没人注意,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她的嘴角一弯,看着叶旬的目光越发的深邃。 下了山,叶青澜给了江九九一个玉镯。 她百般推拒,奈何叶青澜说是开了光的,是祈福避祸来的,推不得,别人也用不得。 秦穆穆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会儿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一下。 江九九无法,只得收下。 次日 江九九打了辆车,去了上次方千带她去的“九楼。” 主要是为了秦穆穆那辆被撞坏的车,据说修好了,停在了“九楼”的车库里,除此之外昨日吴靖给她发消息,上下的装饰画要换了,让她准备着多画几幅。 江九九站在“九楼”的大门口,很自然的往里面走了进去。 门外站着一个黑发蓝眸的外国人,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询问道——“小姐,你的会员卡?” 江九九皱眉,迷茫着小脸:“还要会员卡?” 那似乎是门童的外国人,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是一个生面孔,长相尚可,衣服也是私人定制的,只是穿的未免有些简谱,他客套而礼貌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小姐,这里没有会员卡,不让进。” 上次江九九是被方千带了进去,方千那张脸可比会员卡好用多了。 其实那些门童,见到人多了,是不是熟客一目了然,见她长相清秀,还以为是和之前的那些在这里想着钓金龟婿浑水摸鱼的女生一样,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了些居高临下的鄙视。 江九九低头掏出手机,想给吴靖打个电话,刚掏出手机,她就发现她的手机欠费了,连电话都打不了。 现在她就是想,再打个车回市里都不行,包里除了面纸充电线啥也没有。 她有些泄气,半蹲在门口。 “小姐,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进去的,只要刷了会员卡,这里有进场记录,我可以联系里面的工作人员。” 那外国人,温柔体贴的开口。 江九九起身,眼里水光弥漫,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事,我在这里等等人。”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从她面前走过,每进去一个人都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样的目光让江九九有一种脱光了被巡街的错觉。 “九楼”自从一年前在b市横空而出,方千打破了b市原有金融业被沈,王,林三家被瓜分的现状。 方千旗下的产业多涉及于高端服务,私人订制和奢侈品系类,同样包括衣食住行。 有所不同的是,这些产业只为少部分人服务,消费人群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起初“九楼”刚开张,受到了周围关于酒店,饭店,洗浴中心等一系列产业的联合抵制。 后来,沈,王,林三家更是联合起来不惜以超低价的代价进行反击。 但人们逐渐发现,方千的产业定位准确,“九楼”在一系列抵制下依旧红火,周围的一些酒店饭店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价格依旧水涨船高,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上流权贵们,这些权贵们的出现让沈,王,林几家有所忌惮,在发现各家的产业损失并不大的时候,很默契的选择忽视。 就这样方千以一次新的身份再出现于世人的面前,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九楼”真正的意义上的主人是吴靖。 有好几个男人,搂着自己的女伴进去,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江九九,都忍不住调侃搭讪几句。 江九九起初还很礼貌的拒绝,很快既有些不耐烦起来,那些有些猥琐和下流的目光的让她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那些女伴们,警告而鄙视的目光。 “小九,你也来玩儿啊。” 这时候,她听见了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你是一个人来的吗?”纪嘉佳微笑,看着江九九。 江九九有些窘迫,望着她,脸上惯有的温柔腼腆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纪嘉佳歪着头,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侍从,善解人意道:“你没有会员卡?和我一道进去吧。” 江九九退了一步,摇摇头,抿了抿嘴唇开口——“我在等朋友。” 纪嘉佳旁边的几位打扮精致的同伴小姐们也在上下打量着江九九,有一个很是不耐烦道:“快点吧,外面冷死了,我们进去。” 纪嘉佳把目光投向江九九,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小九,真的不用吗,我可以带你进去。” 她顿了顿,温声道:”有什么难处——和我说,没事的。” 刚刚出身的那一位更加不耐烦,她用极其刻薄而嘲讽的目光嗤笑道:“你以为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去?“九楼”不是打发叫花子的地方,你要寻你的恩客,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这时,几位女伴刚巧路过,闻言也笑起来。 江九九的脸白了一白,那人似乎不想和她多纠缠,一跺脚,拉着纪嘉佳就走:“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纪嘉佳匆忙的回头,用满是歉意的目光看了江九九一眼:“小九。” 她对旁边的人,轻轻呢喃道:“她是我的旧友,我带她进去是应当的。” 那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不忿道——“什么朋友啊,你还认识这种寒酸的人,带进去手脚不干净.......” 第247章 张行下了车,有侍从接过他手里的钥匙,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后。 他刚准备抬脚进去,冷不丁看到一个身影,莫名的熟悉。 他迟疑的开口——“江小姐?” 江九九扭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张行一看到她扭头,心大喜,疾步走上前:“江小姐,你好,鄙人张行。” 他一看到江九九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记不得自己了,连忙低头弯腰解释道——“小姐贵人多忘事,上次手下的兄弟不懂事,害得小姐的车被撞了,还耽误了小姐一下午的事情,张某在这里先陪个罪。” 江九九看着他那张脸,想了半天也没想来,主要是之前张行给他留的印象太凶神恶煞了和面前这个弯腰谄笑的男人风马牛不相及,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点点头——“没事,不用客气。” 张行开的几家舞厅最大的老班就是方千,底下所有的场子都是方千在罩着。 自从上次得罪了方千,心下一直惴惴,要是方千动了气,真要捏死他一只蚂蚁,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没办法他也只得办了张“九楼”的会员卡,寻思着找个机会,表表心意,就算见不到方千的人,来“九楼”都是非富即贵的贵人,他寻思进去若是能结交一二也不算太亏,没成想,这一来就碰到了江九九。 他察言观色道:“小姐,怎么不进去?” 江九九微微抬头,有些郝然:“我的手机没话费了,我的朋友还不知道我来了,我还不知道这里还要会员卡才能进。” 张行听了,更加的欢喜:“小姐若不嫌弃,和我一道吧,方爷肯定等着你呢。” 江九九也进去过,还真以为一进去就能找到方千,于是点点头。 张行求之不得,安耐住激动的心情,急忙道——“小姐这边请。” 张行万分恭敬的态度让那位黑发蓝眸的外国人有些诧异,他将张行的会员卡在大门口扫了一下,微微弓腰:“里面请。” 江九九前脚刚进去,后脚就看到了被一堆人围着的纪嘉佳。 几个小姐围在大厅的中央,仰着头。 有几个穿戴整齐的侍从正从小心翼翼搬着一幅画,那副画正摆在大厅的中央,所有人一进来第一入眼的就是这张画。 而江九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去年她的一副旧作。 “也不知,这是哪一家的大作,竟然能放在这里。” “是啊。” “我看着笔迹,有点像,松山大师的风格。” 人群里有个人,凝神细思。 此言一出,有几个人都认同的点点头——“的确有松山大师的影子,莫非真是大师真迹?” 又有人说:“大师的作品从不售卖,只赠与旧友,想来如此珍贵的画作,怪不得会放在这里。” 江九九微微挑了眉头,望向那人,自己的确师承松山,有大师的影子实属正常。 那人见四下里纷纷有人迎合,自以为在一帮人里出了风头,忍不住畅叙感叹。 “这幅美人图,既有传统文人士大夫的逸笔草草,细看实则浓妆淡抹。真正是让西方的古典写实和中国的笔墨结合,其风格洒脱豪放中可见细致,可想而知这幅画应该是松山大师的得意之作,其中可窥探,大师在作这幅画之时,晚年闲适入安的心境,最后几笔,老辣,古朴,别有拙涩,笔力已到登峰造极之处。” 江九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认真的瞧上了一眼,对着那人得意洋洋的享受众人的赞美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最后几笔,分明是她收画时,不经意间蘸错了颜料,无意间摆了一笔,她当时觉得背景色太过难调,再加上john要的很急,便不以为意的挂了上去。 她歪头瞅了几眼,他是如何从这一笔看出老辣,古朴,别有拙涩之感? 她觉得很奇妙。 她想到那些被拿来做高考题的阅读文,不知那些作者是否看到那坑爹的答案时,是否和自己一样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奈。 第248章 她这一笑,只是莞尔。 待到转身时,才对上一双言笑晏晏的眸子:“这便是小九的朋友吗?看着挺面生。” 纪嘉佳歪头,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 张行隐约认得这是高官的千金,弯腰伸手,好不恭敬。 纪嘉佳见这人,一副谦卑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嘲意,直接越过他伸出的右手,揽着故作亲密道:“小九,你刚刚在笑什么呢,说出来也好让我也乐一乐。” 张行有些尴尬的收了手,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江九九下意识的垂眸,向后退一步:“我还有事,先走了。” 纪嘉佳做势想要,伸手。 她眉心一皱,实不耐烦。 纪嘉佳凑过来,唇色如梅,轻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星光璀璨。 “小九。” 江九九心里一沉,正惴惴的时候,被她猛地一推。 匆忙间,最后抓住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泛冷的目光。 “哪里来的小贱蹄子。” 张行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小姑姑奶奶撞谁不好,非得撞上了这小霸王。 “对不起。” 江九九垂头,低低的道了一声歉。 “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那人见撞的是一女子,神色间的不满渐渐消殆。 江九九只觉得一身的酒气铺面而来。 张行略带警告的低低叫了一声:“王少。” 王磊直接大跨步的走上前,赶苍蝇似的一把把张行扯开,他绕着江九九打了个转——“我们见过吗。我怎地觉得很是熟悉,让我仔细看看?” 他这话说的暧昧不清,故意贴着江九九的耳朵,看起来浑然是调戏,他冲着张行随意的摆了摆手。 “张行,你的这个女伴我带走了,支票一会儿有人送给你。” 张行心头颤了颤,尝试着劝阻:“王少,她不是女伴,她是——” 在“九楼”权贵们多是带着女伴过来,就算没有。 “九楼”也会在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女伴,这些女伴不同于出生于上流权贵的女子,通常只是用于陪酒做乐。 其实“九楼”并没有定下互换女伴,拿钱易物的规矩,只不过经常有人互换女伴很多事情都是默许的存在。 王磊有些不耐烦,直接一把抓过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捏着她的脸,强迫她抬头。 他对上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王磊压下心中的熟悉感,嬉笑道——“虽然不是绝色,但也清秀可人。” 江九九没认出王磊,一来王磊之前作为赵子岳的男朋友,他们接触的并不多,每每见面也多是在学校门口的匆匆一瞥,王磊在一众学生堆里气质出众,风采斐然。 二来王磊退婚后,受到沈家和林家的联合打压之后,整个人变得阴翳森冷了许多,虽然方千在涉足b市的商业版图时,三大家族也联合起来反抗过,王磊也因此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家族里派系林立,在家族里一些人有意的打压下,他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暴虐,和当初温柔斐然的形象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张行看了看江九九,再看了看王磊,狠了狠心——“王少,你换个人吧,她真不是女伴。” 王磊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惹得实在不耐烦起来,再加上喝了酒,更是怒道——“你是看不起我?这么不给面子?” 说着他的语气更加森冷。 江九九转头,看向笑的温柔明媚的纪嘉佳,心里肯定,刚才动手推她的是她。 纪嘉佳看了一眼被人群簇拥而来的一个人,温柔笑容转为冷笑—— 张行都快要哭出来了,甭管王磊现在如何失势,到底是三大家族的一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连王磊也得罪不起,他不停的赔礼道歉——“王少,不是小弟不给面子,这。她是方千的人啊!” 王磊听到方千这两个字,眉头一挑,心里惊疑不定,不敢轻举妄动,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显得太惧怕方千,一时有些为难。 “哦?是方千的人?” 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吧嗒吧嗒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众人回头,眼见一风姿绰约的女人,众心捧月般的走过来,她的妆容很浓,穿着贴身的包臀衣,显示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袭大红的貂毛大衣庸庸懒懒的搭着,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女士香烟。 “我瞅瞅,是什么样的美人也敢自诩是方千的人。” 她吸了一口烟,红唇微启,吐出一丝烟雾。 慢慢走过去,在江九九面前顿了一下。 王磊松了一口气,这不失为一个下台阶的好机会。 “原来,就是这么个村姑。” 那女人原本就高,还踩着高跟鞋愣是比江九九高了一个头,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九九,甚至还认真的端详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江九九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心里憋着一口气,握在身侧的手,捏了又捏,顾忌着这是吴靖的地盘,隐忍着不发。 “还想唬我,方千的口味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那女人抓住江九九的手腕,尖利的指甲掐着她的皮肤,她盯着江九九看了许久,眼神慢慢地又居高临下的锐利变为厌恶。 “王磊,这人你带走吧。方千要问起来,这事儿我担着了。” 她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蹙着眉头的江九九,如同看一件死物般。 第249章 纪嘉佳上前一步,指着江九九,笑说:“红姐,这是我的一旧友,家里有人在b市里做官,可不是什么女伴。” 被称作红姐的女人,却笑,无所谓的姿态。 还未等她开口,站在她旁边的同伴动了动,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嘉佳,我知道你一向脾气好,可这些闲事还是不要管的好。” 张行这时候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只见过江九九一面论她在方千心中的地位,有些吃不透,可眼前的这位红姐,中意方千好几年,专横霸道之极,这几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折在她手上,看架势不是a市的人,猖狂至此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来头。 他咬了咬牙,赶紧往江九九的面前一站,挤出一丝笑容——“红姐,你要几个女人改日张某多送几个就是,可这个,真不行,今儿个,可真是对不住了。” 张行此言一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红姐怒了,连带着王磊也有些不滋味。 张行什么人,顶多一有点基业的小混混,可就是这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这分明是不给她面子,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她伸出一根指头,对着张行指了过去。 张行心猛地一跳,擦了擦汗,在江九九和红姐之间他只能选一个,只能希望他选的这个在方千的心里地位最重要,不然今天自己可真的死定了。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江九九皱眉,不动声色间的站在张行的后面,低头,小声道——“你先走,去找方千,吴靖也行。” 张行的眼睛亮了亮,还没等他想好措辞先离开一步。 纪嘉佳就已经走到红姐的面前,笑容温和,声音里却有一丝急切,望了望前面的电梯——“红姐,是不是方老板的人,让方老板见见也就是了,这里人多又是大厅,可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不如找个包厢进去再说。” 红姐笑了,眉目婉转之处皆是风情,她指了指王磊,红唇轻启——“我们就去楼上等方爷,王少也一起来吧。” 张行的脸变得刷白,不禁回头忘了一眼江九九,见她虽神色不耐却无惧怕之色,忍不住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他这一步退的,众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这江湖黑话说的好听,这她要真是被带了走,还会有机会让她见到方千? 说的好听去包厢等着,带着男的一起进包厢,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纪嘉佳满意的点了点头,笑若春风,格外温厚。 王磊笑嘻嘻的拉着江九九的手腕——“小妹妹,走吧。” 江九九甩开他的手,站在了红姐的面前,默不作声的上了电梯,王磊也不着恼,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张行见一群人上了电梯,赶紧去找方千。 这一到房间,起初围在红姐旁边的一个女人,伸手,猛地退了江九九一把。 房间的地板上贴了一层地毯,跌的并不算疼。 江九九站起来,随手拍了拍不存在的尘土,抬头目光清冷的对上红姐,毅是不卑不亢。 红姐就坐在房间的一处沙发上,她手里端着一高脚杯,轻启晃动着里面的红酒,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嘲意。 “跪下。” 江九九呆了呆,还以为没听清,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红姐不怒反笑——“我让你跪下。” 第250章 江九九笔直的站在她面前,既不动怒也不惧怕,眸色漆黑无波:“我为什么要跪?” 王磊站在旁边看着,脸上挂着兴致勃勃的笑容,他劝道——“小妹妹,今天红姐好说话,只不过是跪一跪,要再不识相,我也不好太过怜香惜玉。” 江九九扭头,平淡无波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不跪。” 红姐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搞得有些莫名,她略一低头,旁边就有一个女人附在她耳边小声的开口——“之前有人进来时见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没有会员卡,生面孔和张行一道来的。” 红姐微微点点头,手里晃荡着的高脚杯举起,红酒顺着杯沿缓缓而下,滴在白色的地毯上,染上了红红的一片:“真是看着眼烦。” 说着,她抬头,一伸手,手里的高脚杯脱手而去,冲着江九九面门直接砸了过来,这一下又狠又急。 一声清脆的响声划过。 江九九迅速的偏头,杯子砸在了墙上,玻璃碎片飞溅。 旁边围着的几个女人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脸也苍白了几分,红姐还未说话,站在她旁边的女人,走到她面前,扯着她的头发,一把拽着她——“红姐扔的杯子也敢躲?你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江九九头皮被拽的发麻,本能的抓住她的手,那人穿着高跟鞋,本来就没想到她还能还手,被扯了一个趔趄。 红姐歪着头和王磊说:“我瞧瞧,这脾性还挺大。” 王磊哈哈一笑打个圆场:“红姐好好调教调教就是了,别晚上不能动就行。” 红姐眉头微蹙,眉眼一挑:“既然王少在这里,我也就卖这个面子了,你,过来。” 她手指了指江九九——“把这高脚杯里的红酒舔干净,这事儿就算完了。” 江九九看了一眼,掉落在地毯上四处飞溅的残渣,这真要舔了,她的舌头估计也快玩完了。 “快舔,今天是红姐心情好,不然有你好受的!” 被江九九推了一个趔趄的女人,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推了她一把。 江九九低头,捡起来一个最大的玻璃碎片,定定的看着红姐,目光冰冷。 红姐半靠在沙发上,目光懒懒的看着她。 刹那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九九以一个诡异的姿态迅速的绕到了红姐的后面,伸手用玻璃的碎片抵着红姐的喉咙。 “你好大的胆子。” 红姐开口,强装的镇定有一丝惊恐划过。 她低头俯视着她,原本温柔的眉眼变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看我,敢还是不敢?” 说着她的眸光一闪,带着几分凉丹残忍,玻璃碎片割破了她的喉咙,隐隐有血丝泛起。 她知道,张行能不能见到方千,还在两说,就怕到时候真见了方千自己已经被欺负的皮都不剩了。 “带我去见方千。” 江九九又重复了一遍。 王磊从来没遇见这种情况,周围的几个女伴也是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一个女人走了进了。 “哟,这么热闹呐。” 王磊一看这人一个头两个大,他讷讷的叫了一声:“青姐。” 刘青第一眼就看见了被江九九拿着玻璃残渣抵着轰隆的朱红,忍不住噗嗤一笑——“小红今儿个怎么了,有了新玩法?”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关门的侍从,低低的叫了一声:“叫方爷。” 刘青的模样长得原本就很妖娆,再加上比起朱红来多了一份沉淀下的成熟风韵,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好比两个狐媚惑主的妖精。 “小红,你们这是在玩儿什么?哎,后面的这位小妹妹长得真是面熟。” 红姐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快把东西拿开。” 江九九不说话,直直的抵着她,因为太过紧张,自己的手指还被残渣划了一刀,血滴在沙发上。 刘青似乎没反应过来,依旧歪斜着身子,声音慵懒魅骨——“可真是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她手揉着太阳穴,似是想了一会儿——“你可是,姓江。” 江九九有些诧异,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情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些许——“你认识我?” 这就在空档,红姐得了机会,迅速的抓住江九九的手,直冲而下,那锋利的碎片扎在了沙发里。 江九九一愣之下,全然不能做出反应。 刘青愣了愣,神色一闪,笑的温柔暗香:“b市市长的千金,略有耳闻。” 红姐听了也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想起来纪嘉佳说的话——“家中有人在b市做官。” 她原本以为这说的话要么不尽不实,要么就是个芝麻小官,居然是市长的千金。 “方爷!”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以张行的资历想见方千根本就见不到,他急得满头是汗和个没头苍蝇乱撞的时候撞上了刘青,刘青跟了方千不少年头,和这个新冒出来的红姐这两年更是争得你死我活,他寻思着就算刘青不能带他去见方千,为了触红姐的霉头,说不定能够出手。 刘青听了张行的话,虽没有惊动方千,抱着看热闹捣乱的心态也就去了。 她这第一眼就看到了江九九,这才让手下的人赶紧去叫方千过来。 第251章 就在所有人都为方千的到来,表示出匪夷所思的吃惊的时候。 江九九的表现的格外的平静,准确的说,她从进了这个房间,表现的尤为平静,甚至显示与出她这张稚嫩的脸不符合的莽勇。 相比较而言,方千这些年身处高位,就连生杀予夺的大场面的时候也是保持温文尔雅的书生气,在遇到这样的场面时显然是——动怒了。 方千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细长的凤眼眯了眯:“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什么。” 大底是方千平时温柔和煦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他好不容易气场全开一次,倒没什么人捧场。 其实论起来,刘青也很平静,她袅袅娜娜的窝在江九九的旁边,笑的格外温柔小意,这种笑容可以被解读为幸灾乐祸。 一干闲杂人等,表现的也很平静,其中以是王磊为代表的群演们,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方千是怀着怎么样的态度,最好的态度就是当做自己是空气。 不过红姐还是有些反应,她一把扑向方千,两滴清泪而下,抓着方千的手好不狼狈的样子,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声:“方爷。” 她像是被欺负的厉害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眸中带泪,只较人心软软麻麻的苏成了一片片。 这一番表现也是情理之中,看这熟练的架势,似是也没往太深奥的地方深究。 唯一不平静的大概就剩下,好不容易发了怒还没人看得出来的方千。 方千一把扯下被挂在面前的女人,眉头皱起,语气凌厉:“说!” 这一下,方千是用了力,而被他扔在一边的红姐,猝不及防下被扔了一个趔趄,以四仰朝天的姿态,滚在了一边,大概是穿着横天高,脚上没办法使力气,挣扎了几下也没站起来。 旁边的几个女人傻傻愣楞的站着,全然没有想到方千会动手,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一个个纷纷上前,手忙脚乱的拉着红姐起来。 她刚刚站好,就听到一个冷冽的声音——“都不说?” 方千的手捏着江九九被玻璃碎渣划破的手指,口子不算小,还在流血。 他瞟了一眼,被红姐倒在白地毯上的红姐,如同雪中血,他的手颤了颤,转过脸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眼睛仿佛淬了冰。 红姐刚站起身来,不耐烦的甩开刚刚甩开刚刚扶着她起来的女伴,冷不丁听见方千这么问,心里有事委屈又是惧怕,咬了咬嘴唇准备开口。 被她甩开的那位女伴反而先出了声:“是这位小姐拿着碎片自己不小心割伤的和红姐没关系。” 方千目光沉沉的盯着那女伴看了一眼,扭过头对江九九——“你说。” “我和张行说要来找你,这一群人就强迫到了这里。”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不知从什么时候来了医生已经走到她旁边,开始包扎伤口。 “她们让我下跪,我没肯,这位小姐就拿红酒杯朝我砸了过来,我躲了,她让我舔这地上的碎片里的红酒,我不愿意就拿了一块抵着她的喉咙,我的手就被玻璃碎片割伤了,后来,你就来了。” 她说的很平淡,偶尔有发出一丝小小的吸气声。 方千撇了一眼一边听着津津有味,再挨个抬头到处偷瞄的老六:“轻点。” 老六进来的时候,红姐就忍不住身子一抖,差点站都没站稳,老六什么人,就算方千受了伤也不一定能请到的医学圣手,这会儿居然给一小姑娘包扎小伤口。 她惨白着脸,模糊着妆容,低低的叫了一声:“方爷。” 第252章 方千冷笑了一下,薄唇微微上挑,眼里厉光一闪,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的森寒:“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被方千深深凝视的女伴,心下一凛,跪倒在地下,她看看方千再看看红姐,小声道:“红姐,红姐——只不过是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 说完她头低在地上,不敢去看方千的脸。 方千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王磊。 王磊见江九九片言只语中压根没提到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在这种局势下今天无论发什么什么,要是家里那些老头子知道他和方千对上了,指不定怎么闹,他小心翼翼道——“当时发生的情况和那位小姐说的一致” 红姐听闻,身体卷缩了一下,紧紧咬着嘴唇,红唇上很快被咬出了血丝,眼泪却掉的更凶——“方爷,我的喉咙——被她划破了。” 说道这里她突然凄苦的笑了笑,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爱了两年,也卑微了两年,此刻竟然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女伴当中羞辱她至此。 方千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手死死的捏着沙发,他逸出了一口气,全然不顾红姐的话,对旁边兴致勃勃看热闹的老六说——“把江小姐带到顶楼去。” 上次几个小混混动手,这小丫头不过看了几眼,就被吴靖呕成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位小祖宗面前动手。 老六深叹了一口气,扶着江九九一步三回头,神色间满是惋叹。 “难得看了一会儿热闹还被赶了出去,这斯也真是的。” 方千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要不,你留下,我派人送她上去。” 老六的娃娃脸一皱,嘻笑道——“这种喊打喊杀的场面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文明人。” 方千漫不经心道——“既然不好看。” 老六正色道——“马上就走。” 方千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收起了平时温雅的笑意,姿态傲然的靠在原本红姐坐的沙发上,他的身后站在的是两个保镖,连刘青也窝在一边,不敢和平时一样说几句俏皮话哄他开心。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总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的场景。 红姐手捂着喉咙,拖着身子挪到了方千的脚下,什么话也没说。 方千的眉毛挑了挑,伸手在红姐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像在摸宠物一样,红姐身体震颤了一下,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平时你们怎么玩,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位是上头的人,你们也敢动?” 红姐好歹也粘了方千两三年,对于方千有个强横的合作伙伴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她呆了一呆,扯着方千的裤脚不放,她抽泣道——“是我糊涂了,方爷,方爷——” 她哭的是那个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软瘫在地上,一遍遍的呢喃着。 方千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小刀。 还没等红姐反应过来,刀光一闪,地上掉了五个东西。 红姐不可置信的抬头,手剧烈的颤抖着,再低头望着掉落在地毯上的那东西,像是被抽调了全身的力气,一把跌落在地上。 方千以赌博起家,一双手手法凌厉而快速,舞起刀来也不遑多让。 他慢条斯理的收起刀,再也不看掉落在,地上那红艳艳的精致美甲——“今天,只是一个警告。” “只不过,你犯了错,手下的人不知轻重,也该罚一罚。” 红姐大气都不敢喘,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捏着五指,差一点差一点,只要再她动一下,方千的刀就会割到她的手指头,她一点都不怀疑,这个男人会真的毫不怜惜的动她。 方千向后一仰,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根香烟,猩红的烟头跳动着。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香烟,用那烟头随意的点了点,刚刚出声的那位女伴,淡漠道——“就她了。” 第253章 方千背后站着的两个男人应声而出。 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划过。 没过多久,跪在地上的人已经血肉模糊,黏稠暗黑的血从嘴里一股一股地冒出来。 她浑身都是血,眼睛也在流血,头拱在地上,嘴里咿咿呀呀,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能是在求饶。 “红——红,姐,救救——” 那两个男人松了手,回头看了方千一眼,他微微颔首。。 砰!一声闷响,接着,一切都安静了。 方千捻熄香烟,朝那两人看了一眼,淡淡道:“可以了,走吧。” 他起身,神情复杂的瞥了一眼红姐,顿足。 “这次,替你行为买单的是她,下次,我也救不了你。” 刘青这时候才走出来,温柔细致的将趴在地上的她扶起。 方千说完,走到了包厢的门口,刘青递给红姐一方绣帕,再也不看她一眼,安静的跟着方千走出了门外。 那几个刚刚大气还不敢出的围观群众们,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冲着地上死鱼一样的女人,骂道:“妈的!吃里爬外的东西,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红姐只是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 红姐看了旁边说话的女人一眼,扶着沙发,狠狠一脚踹向她的小腹,那人猝不及防,龇牙咧嘴地跪在地上。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教训别人,现在知道说话了,刚刚哑巴了,嗯?” 这时候已经有知情识趣的人递了毛巾和清水过来。 红姐喘了一口气,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 被两个男人狠揍过的女伴,这时候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闷哼了一声,挣扎着站起。 红姐瞅着她还在流血的嘴角,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地毯上,她不耐烦的挥挥手:“滚。” 身后的人快速的架着地上的女人拖了出去,很快也有侍从换了一块新的白色的地毯,依旧纯洁无瑕。 红姐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清水,默不作声的洗了把脸。 到这个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了,能在这里混的自然也不是笨蛋,今天这一遭,明显是有人摆了她一道。 那留下来的几个人,谁也不敢说话,沉默的看着红姐对着房间一块巨大的镜子,细致的补着妆容。 她想,会是谁呢?张行,王磊,还是刘青? “叫个人过来,我要看看我进来之前大厅的监控摄像。” “是,红姐。” 她扭过头,已然又恢复成了那个风姿绰约飞扬跋扈的红姐。 —— “九楼”的顶楼上。 阿杜站在吴靖的身后,低声叫住了抬脚准备接人的吴靖。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阿杜急忙上前一步:“主子,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吴靖顿了脚步,紧抿着薄唇微启:“如果是帮里的时候,就不必要和我说了。” “是,关于,叶先生的事情。” 他又补了一句:“江小姐有些关系。” 吴靖无奈,眸光偏向那远处,望着那眸色变得温柔,低头,顿足,又收回了目光,沉声道:“什么事。” 第254章 阿杜弯腰,递给吴靖一个文件夹。 他随意的坐在真皮沙发上,皱着眉头:“说。” 阿杜看了一眼吴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三年前,主子去领国之前派人查过叶先生。” 吴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一目十行的越过,大部分资料他都看了很多遍,他大致的扫了几眼,把那几张没用的纸,扔在桌子上——“怎么以前从来没提过,他有个异卵同胞的姐姐。” 阿杜点点头,在有沉闷的空气中深呼了一口气,他道 ——“这也算是叶家一辛秘,当时叶旬的母亲叶青澜当时生产的医院,因为待产的孕妇多,新生儿也很多,新生儿的婴儿室并不够用。当时叶母抱着叶旬,一道住在普通病床里。” 吴靖索性放下了所有的资料,修长的双腿交叠,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阿杜:“继续。” “那天夜里,婴儿室,不知为何起了大火,几十个孩子被困在大火里,几乎无一生还,当时叶旬的母亲太悲伤,有了产后抑郁,将养了一两年才好一些,后来陆陆续续的发现,那场大火里的婴儿,竟然有几个被家人找到了,这给了叶青澜无限希望的同时也加重了她的病情。” 吴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他皱眉思索道——“这应该不是简单的失火案,有人故意纵火,拐卖婴儿?” 他又问道:“当年叶老爷子还是军医,怎么没接到军区医院里去,又怎么会被和一干人等住在普通医院?” 阿杜回忆了一下道:“据说当时是在车上就快要生了,情况紧急之下去了最近的医院。” 吴靖听罢,朝他看了一眼:“看起来倒是很巧,继续。” 阿杜捡起被吴靖扔在沙发上的几张纸:“主子说的是,婴儿室里大部分的婴儿都是男孩子,因为当时条件并不好,所以一般人家生了女孩子也不会愿意多花钱,叶青澜生性喜欢女孩子,自然是偏爱女儿多一些,没成想正中那些贼人的下怀。” 吴靖轻笑了一声:“那这个叶旬可真算是好命的。” 阿杜递了一张照片给吴靖——“这是当时医院的道歉书,和一些认回自己孩子父母的一些资料。” 他解释道:“这些年陆陆续续被找来的孩子,一直刺激着叶青澜,这些年精神一直都不大好。” 吴靖看了几眼,问道——“既然,她这么在乎这个孩子,为什么当年不大张旗鼓的找,这些年也半点动静都没有,甚至都少有人知道叶家曾经丢过一个女儿?” 阿杜一滞,惭愧道:“属下不知。” “继续查,查查当年叶青澜生子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在干嘛。” 吴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个点也应该来了吧,他不耐烦的问:“这些事情和小九有什么关系?” 阿杜抬头,觑了一眼吴靖:“主子。” “说。” “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当年叶家的丢掉的女儿很有可能和江小姐是同班同学。” 吴靖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他沉声音道:“她叫什么?” 阿杜不敢耽搁,快速的回答:“周圆圆。这是她养父母起的名。” 第255章 “周圆圆?” 吴靖低喃了一句。 “我有些印象,似乎是和小九同班过,长得圆圆胖胖的,不是跳楼自杀死掉了吗?” 阿杜抬眸看了吴靖一眼:“是的,但似乎叶家的人并不知情,还有寻找的痕迹。” 吴靖点了头,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和叶旬就在一个学校,还没被认出来,这可有意思多了。” 他修长的腿交叠着,看人的时候目光深邃而悠远,无形中散发着洞察一切的凌然:“这上面说,叶青澜后来有一段时间突然发病是什么原因?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叶旬搬家的时候,而他再念书的时候直接念的高三,就是说他还比同龄人高上了一级。” 吴靖对着那张纸继续分析道:“这时间,和周圆圆死期不过差了三月。” 阿杜不知道吴靖竟然从这些细碎时间里来,看出这么多端倪,忍不住感概,他舔了舔嘴唇,什么话也没说。 吴靖抬头,平淡的扫了一眼阿杜:“这时间也太凑巧了,巧的让人不寒而栗了。” “记住我之前的话,继续查。” 阿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主子对叶家这么关照,可是有别的原因?” 他听闻,随意的笑了笑,笑容里明明昧昧,黑发细碎,在耳畔,只能看见那微扬的嘴角。 他说——“你说呢?” 他把手里那一叠纸放下,站起身对着阿杜吩咐道:“下午的会,晚上的饭局,推掉。” 阿杜拿纸的手一僵:“是,主子。” 吴靖刚走到门口,冷不丁撞上一个鬼祟的人,一直在探头探脑。 他打开门,看见阿杜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小心的问道——“你们家主子在吗?” 这个鬼祟的人身后还站着一个沉默的小人儿。 “找我做什么?” 方千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 想了想,有些不对劲,还没说什么,就看到他一手拽着江九九,对上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指头。 他张了张嘴边——“吴靖,你听我说。” 吴靖完全没有理会旁边欲言又止的方千,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平淡,看上去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方千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看,这货今个怎么了,上次就给她们家小姑奶奶看了一点动手的场面就跟他呕成那样,没道理这时候这种反应啊。 他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江九九冲着他微微笑道——“一点小伤,这里的医生也太大惊小怪了。” 吴靖眉心皱起,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几分冷艳的妖冶,分明是压抑着深深勃发的怒气:“你以后还想不想画画了?这么不当心。” 她低着头,垂目一副很是乖巧的样子。 吴靖冷哼一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嗯,是我。” ——“伤怎么样?” ——“嗯,我知道了。” 他挂了老六的电话,对着江九九开口:“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江九九依言伸出手。 他骨节分明的指骨,轻轻的摸索着绑的像个小萝卜似的手指头,问道:“疼吗?” 江九九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攒出笑来柔声道——“不疼。” 第256章 他的眉心皱起——“怎么伤的?” 说道此处,方千稍稍的咳嗽了一声。 原本他在上电梯的时候和江九九交代了几句,可还没等他说什么电梯就已经到了顶楼。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她微微推拒着,别过脸去。 吴靖松开她的手,暗哑着声音,对江九九说——“你先进去。” 方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抬头望着他,吴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一双凤眼盯着方千。 方千被他这样一言不发的盯着,一下子被盯着有些发毛。 他挣扎着开口:“那个——” “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查?” 方千默了默,刚刚是哪里来的错觉,居然觉得这货不会生气,明摆着的,这是不会对他们家小丫头生气,对他是半点不会手软。 “唔,这件事,它有些复杂,我怕说的简单了,你听的迷糊,不能领会其中的内涵,我怕说了复杂了吧,你又找不到重点.......” 吴靖的凤眼眯了眯,方千察言观色的凛然道——“是小红,她误以为你家小丫头是我的女伴,这不,吃了醋意,这才动了手,碰巧被小青给看到了,这不叫我过来了,她手上的伤是她们动手的时候,你们家小丫头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他冷笑了一声,满眼的嘲讽之色——“什么样的动手,居然能让她伤了自己?我倒要见识见识。” 方千叹了口气,分辩道——“小红虽然性子粗鲁爱闹了些,但总归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能有今天的举动,怕是里面还有些猫腻,我也不是护短,你要查还是查清楚点好。” 小红就是红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的人,这事吴靖要算到他头上,他也认了。 “一起进来吧。” 吴靖推开门,扔下一句。 “阿杜,把小九进来的时候大厅监控录像调出来,还有进包厢之前的录像。” 阿杜看了一眼端坐着江九九,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吴靖走到江九九身边,伸了伸手,江九九从善如流的脱下厚厚外套,递给他。 吴靖随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自己也脱了一件外套。 方千直在旁边的看得目瞪口呆,他缓了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吴靖坐在江九九旁边,想起了什么似的——“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江九九摇摇头,不动声色的便把手臂往身后藏了藏。 “小九。” 微微带着宠溺的称呼,带着不可察觉的温柔和无奈。 这几年,她不经意间磕了碰了哪里,他嘴上虽不说什么,只不过但凡受了伤,那些伤过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怎么样都不会让碰。 “给我看看。” 她抬头看着他微微上挑的凤眼,漂亮的不像话,也固执的不像话。 她叹了口气,伸出一纤细白嫩的手臂。 被他撸高的手臂上,手肘处的蹭了破了皮,红红的一片,还有一块淤青在细嫩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他的眼睛暗了暗,她试图拿开,缩了缩手,又攒了攒笑——“真的不要紧的,我以前,小时候贪玩和这点伤比,真的小巫见大巫。” 他默了默,缓缓放下她的袖子,才道——“我知道。” 方千歪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的望着。 这时候,阿杜手里拿着上面东西进来,他拉上窗帘,手在黑壳子上点了点,录像直接投影到了窗帘上。 方千也正经的摆了坐姿,收起了打量的心思。 “这个人你认得?” 吴靖冲着江九九指着带她进来的那个人。 江九九看了一眼道:“他说叫张行,上次方大哥,去找我时候,好像撞的是他朋友的车,我的手机没电了,不知道这里要会员卡,进不来,他带我进来的。” 方千也点点头——“有些印象。” 吴靖冲着阿杜招了招手:“吩咐下去,以后小九过来不必拿卡,让底下的人注意点。” “是。” “倒回去半分钟,暂停。” “是。” 吴靖扭头,看到她的悠婉的远山眉皱着一团,他问——“这个女人,就是你曾经说过的发小?” 江九九有些惊讶他认了出来,随即老老实实的道——“嗯,她叫纪嘉佳。” 那暂停的一幕,正是一个纪嘉佳凑过来和她说话,一只手,轻轻按上她的肩头的时候。 她嘴角的笑容是那样的明媚温柔,望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灵动喜悦。 但下一刻,江九九就撞上了错身而过的王磊。 吴靖的脸上有些隐忍的怒意,他哑着声音问——“是她,推的你对吗?” 江九九喉头有些发痒,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轻轻点头。 方千对着屏幕瞅了好几眼,从这个视频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张美人言笑晏晏的脸,他又是怎么看得出来,是这个人动的手,方千满头雾水。 吴靖对阿杜沉声道——“继续。” “她肯定是看到了小红,才推的她。” 方千对着屏幕点评了一句。 阿杜又往回到了一点,定格。 所有人的注意的都放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从画面上看,分明是纪嘉佳看到了什么,她嘴角的笑容收了收。 江九九抬头看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画面上的那个女人,她眼角蔓延的冷意,像一把剑,直直的刺入她的心脏。 “家里有人在b市做官?” 方千喃喃了一句,脸色挂着玩味的笑容。 吴靖扭头看向方千,他问——“有什么不妥?” “小红家从商,因为一些原因,平素对做官的实没什么好感,这一点倒是很多人都知道。” 江九九闻言,只是低头看看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指。 从阿杜手里的黑匣子里传来的一个温柔甜美的女声。 “红姐,是不是方老板的人,让方老板见见也就是了,这里人多又是大厅,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如找个包厢坐坐。” 这次不用方千和吴靖说,阿杜就已经按了暂停键。 方千感到有些奇怪,他对江九九说——“所以你才被小红带到了包厢,不过她这场面话说的真好听,在大厅里人多眼杂,所以干脆到包厢里。” 第257章 说到这里他偷瞄了一眼吴靖,见他神色平常才继续对江九九说:“这个女人,她不是你的发小吗?你们有什么过节,她狠心至此,百般算计又是推人又是陷害的,要不是小青找到我,后果不堪设想。 方千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小红肯放过你,别忘了,还有一个王家少爷在旁边,其他的也不用我多说。” 江九九默默听着方千说的话,她抬起手下意识想揉了揉眼睛,半晌,她低头看着手上包扎的绷带,一滴眼泪啪的一声掉在了绷带上,氤氲在一片纯白之中,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若无其事换了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嘴角攒不出任何笑容,微微垂头低语——“我们,三年前就绝交了。” 方千听到此处不胜唏嘘,他赞同道——“绝交了也好,你这发小的心思忒毒了,说的话偏偏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唯一的漏洞就是动手推了你一下,可这刁钻的角度,监控摄像都没拍下来。” 说道这里,方千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摊上这么个发小的?你们是怎么绝交的?” 江九九没有回答方千的问题。 吴靖却看了一眼方千,显然也不想多谈:“这件事就这样吧,方千,我回头再来找你。” 这是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了。 方千点点头,拍了拍吴靖的肩膀,也没说什么话,直接走了出去。 “小九。” 吴靖回头低低的叫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担忧和沉重。 她像是突然被什么唤醒似的,伸出一只手挡住眼睛。 吴靖皱眉,伸手,还没等拿下她的手就听到她飘飘渺渺的声音,仿若隔着无数层重纱。 “阿靖,我第一次感受到她会这么恨我,三年不见,原来她还是这样。”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指,良久,移开目光,看向吴靖。 “你说,我们当年那么要好的关系,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我们认识16年,交好八年,她是那么聪慧漂亮,而她又是对我是那么好,以前我胆子小总被受欺负,她会替我报复回去,没有人和我玩的时候,她会陪着我,总有人嫌弃我不够聪明成绩也不够好的时候,只有她不会介意还会让她哥哥给我补课,她脾气火爆偶尔和我生气的时候,不管谁对错总会第一个低头,刚买的小东西什么都愿意和我分享。” “阿靖,你不知道每年过年回家我爸妈总会提起她,还有我以前的同学总是问我,嘉佳最近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带嘉佳一起来玩啊,听说嘉佳搬家了啊,知道吗?听说嘉佳升职了你知道吗?”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平静嗓音哽咽出淡淡哭腔。 “为什么他们都来问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连一句我们绝交了也说不出。阿靖,你说,为什么一个人能变化这么大呢,她对我的好是真的,想要抢走叶旬也是真的,对我下毒也是真的,你说,又有什么是假的呢?” 第258章 “当初我只怪她,在叶旬和我之间选择了他,后来大概也明白,她那么漂亮耀眼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有,头一回爱上一个男人总会有些偏执,即使是在异国他乡毒瘾发作的难以忍受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要怨恨她报复她,我想,她一个女人大概还不知道这东西是有多么的可怕,但,如果她知道又怎么会这么狠心的对我,我是不信的。” 他听得哑口无言。 半晌,他忍不住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心痛到无以复加。 —— 他,喃喃道——“小九,这不怪你。” 他怀里的江九九,抬起微红的眼睛,她看着吴靖,声音也变得暗哑,那双清澈的眸子也变得沧桑。 “阿靖,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再若无其事的推我一把呢,她明知道,说出那些话会有什么后果,我被那些人带进包厢会有什么后果,她还是亲手把我推了出去,你说,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当年她给我的药片不是一般的毒品呢?” 她在说完,一瞬间皱缩了眉眼,头抵在他的身上,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水光烂漫。 吴靖听着她的控诉,张了张嘴,连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都开不了口,他想说,那女人把你欺负成这样,你都不会还手的吗?她都没把你当做朋友你又何必这么在乎情面。 可他转念一想,他们家的小九那么迷糊也那么笨,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欺负人,在看到那抖动的瘦弱的肩膀,心软成了一片,他想,她不能报的仇,他总会替他报回来。 他柔声道—— “小九,别说了。” 他手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别憋着,哭出来。” 她摇摇头,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阿靖,我不能哭,我再也不会为她哭。” 说完,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两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仰着头轻声道:“真的,我不会再念旧。” 他仿佛听到了,那句真的。 ———— 九楼的精致餐厅里。 “嘉佳,你在看什么?” 纪嘉佳一低头,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随意的搅动着汤勺:“我发了会儿呆,只是担心,我的好朋友她现在怎么样。” 旁边的女伴不以为意道:“那个女人啊,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身穷酸样,你真犯不着为这个得罪红姐。” 纪嘉佳笑了笑,却听到张行路过他们这桌时,一个男人匆匆走过,拦住了他。 “这不是方爷身边的人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闻言,目光深深望向走过去的张行。 “张先生,我们爷让我带个话,今天您的消费我们爷买单了,若是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去找我们爷就行。” 张行一听到这话,就明白自己没有压错宝,他开始庆幸既得罪了王磊也红姐才保下了江九九这个决定,连忙躬身还礼,脸上的笑意浓厚:“方爷真是客气。” 因为距离有些远,纪嘉佳并为听清那个男人说的是什么,只能看见两个人友好躬身的背影。 “为何两个人这么客气,那人还没把张行带走好好收拾收拾,发而相谈正欢的样子?” 纪嘉佳静静听着同伴的话,她的脸上,了无温柔的笑意。 她按耐住心下的不安,小声的说——“许是,张行和这人有些私交也说不定。” 很快,张行和那人都走远了。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无外乎哪个牌子刚上了新款,哪家美容院的效果好,坐在一边的纪嘉佳始终有些沉默。 旁边的人自然也察言观色道她的沉默还以为她有些犯懒,于是道——“嘉佳,这里好无聊,我们去温泉泡泡好不好?” 纪嘉佳一楞之下随即笑开——“正有此意,那走吧。” 一行人上了电梯,走到了“九楼”后面暖阁。 暖阁虽叫暖阁,但实际上占地面积极大,大型公共温泉的汤池,spa馆,温泉养生馆,配套设施一应俱全,进入暖阁之前,有一件单独的房间,专门供换用户衣服。 纪嘉佳慢条斯理的脱着衣服,手中还捏着女生贴身之物,突然室内的灯光晃了晃。 她皱眉,再抬头时,灯光已经暗了下来。 “来人?” 她刚出声叫了一声,江九九就提着一小刀,抵在她的身侧。 她脱了一半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迅速战栗起来,身侧是冰冰凉凉的触感。 纪嘉佳扭头,刷白的脸色在看到来人之后,稍松了一口气,她哑着声音道——“小九,你怎么在这里?” 江九九偏头,满目疑惑——“你认为,我现在该在哪儿?” 纪嘉佳的眼风瞟到了抵在了她身侧那锋利的刀刃,心头颤了颤,却强装镇定的柔声道——“看来,方爷和你关系不错,我方才还在担心你,红姐没难为你吧?” 说着她不自觉的往旁边缩了缩,脑子里快速运转着。 “我拿高脚杯的碎片,抵在了那位的脖子上,出了些血。后来方千来了,就带我出去了,我想你可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特地来告诉你。” 她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划过的嗓音像绷紧的琴弦,那样软和的嗓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快意和戏弄。 “那,这样,真好。” 纪嘉佳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眼里恐惧一闪而过。 红姐什么性格,残暴又善妒,愣是拿她没办法,而且她都把红姐给划了一道,居然还能好好的走出去,她都把红姐伤了,方千居然也不动怒,她越想心越寒。 “九九——” 她刚一出声,那身侧的刀便进了一寸。 “别这样叫我,我觉得恶心。” 江九九闭了闭眼睛,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再睁开时咬了牙。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出手帮你吗?可是——”她刚准备叫一声九九想起身侧的一把刀,顿了顿才继续无奈道—— “我也没法啊,你不常来不知道,红姐她,我是惹不起的啊——况且,还有,王家少爷在,你初到b市,这王少在b市里可是大户,我家虽说有些根基,但和王家还有些牵扯,事关家族,我也不得事出从权,你别怪我。” 第259章 江九九凝着眉,知道她定是做的滴水不漏,心里更是隐隐作痛——“你这话说的倒漂亮,推我的时候,可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纪嘉佳的神色有些颓然,她强自争辩道——“我怎么会推你呢,你是不是,记岔了。” 说完她忍不住四处张望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她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个人过来,而且外面一点声儿也没有。 江九九微笑,缓缓的,漾出一如往昔的温和,手上的刀又进了一分。 纪嘉佳咬了咬嘴唇,她似乎可以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切入了她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触感,依稀有血腥气。 她,倒吸了一口气,柔声道:“九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拿着刀抵在我的身上。” 江九九看着她,像是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样子,许久,眼里浮起一丝冷淡的笑意 ——“我也没想过,我会拿刀对着你。” 她懒懒把身子抵在墙上,一寸一寸的用刀磨了磨她的皮肤:“我同样也没想过,你会这么对我,纪嘉佳,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聪明,所以就任凭你戏耍至今。” 纪嘉佳感到有一股液体从她身侧流下,后背全是冷汗,她哆嗦着嘴唇,再也不复今日初见时的温柔端庄。 “害怕吗?” 她的声音既轻且柔,响在这两个人的室内,空荡荡的。 “我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犯毒瘾的时候也觉得是害怕的,后来他们把我带进包厢里,叫我下跪,百般羞辱的羞辱的时候我也觉得是害怕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想,大概那些人觉得我好欺负,才会像你一样。” 纪嘉佳蓦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侧流出的血顺着她的手,滴落在地上,蜿蜒成细流。 “你别担心,阿靖教我,说划这里,不会死,血液流的慢。” 江九九歪着头望着她,继续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来,外面是不是太安静了。” 纪嘉佳闻言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自持的假象,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妥。 她瞳孔里血红的一片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九九,你松手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年的事情,是我糊涂——” 江九九没有理会她说的话:“阿靖让我放心,他说,只要我不出去,是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他还说这里很安静,可以供我们说好一会儿的话,你说,我是往你脸上划一刀,让你日日看着镜子的时候长长记性的话会怎么样?” 纪嘉佳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完全想象不到昔日胆小得近乎懦弱的人竟然会如此心狠,她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九九,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我好不好,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真的。” “多年的情分?” 她缓缓闭了眼睛,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样。 “你什么时候顾忌我们昔日情分?当初顾了还是今天顾了?” 纪嘉佳拼命的摇摇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花着一张脸,抽泣着。 “九九——” 她睁开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纪嘉佳,神情悲切,却无一丝怜悯:“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一句,我们的之间的感情,是有多么不堪一击,让你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对我。” “九九,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只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习惯了你把好东西都会让给我——” 江九九苍凉的笑了笑——“所以,不给你就用抢的。” 她没有说话,她也不想再问。 江九九低头,拿开刀,移开,又划了一刀,刀尖抵着她的肌肤,鲜血顺着刀尖流下。 “这两刀是你欠我的,今日我找你要回来。” 江九九扫了一眼地上的那摊血很快移开,扔了手里的小刀,咣当一声,她像是用力全身的力气一样,身子靠在墙上。 她说—— “我不是你,用不了那些下作的手段,以后——没有必要就不要见面了,见面了最好也不要装熟,我实在配合不了你演戏。” 她说完这一句,大踏步的走出房门。 门外,一个俊美冷傲的男人站着。 他满心满眼的担忧,迟疑着开口——“九九,你还好吗?” 眼前的江九九,抬起了红红的眼睛,在看到他,浑身像是被抽了气的娃娃,一瞬间皱缩了眉眼。 他抱住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我们的小九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阿靖。”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头抵在他的身上,抽泣着,拽着她的衣角,那声声的哽咽,那委屈连带着放松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的摊在他面前。 他揉着她的头发,轻轻道——“都过去了。” 她花了三四年的时间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情换回良知,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别人觉得软弱,是她把自己看的太轻了,也是自己把别人的情谊看的太重,却不懂世间除了投桃报李还有农夫与蛇的道理,如今终于看明白,而看着明白的代价也着实太伤痛了。 ———— “阿杜。” 吴靖替睡着的江九九敛了敛被角,小姑娘闹了一天了,没过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主子。” “跟我过来。” 吴靖走出门外,关了门,阿杜隐在身后。 “我要纪家的消息,纪家家大业大。做官从商的都不少,最好是纪嘉佳一族。” 阿杜问:“主子是要对纪家下手了?现在三大家族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若是动一家,怕是剩下两家有所顾忌,况且兹事体大,主子最好和方爷商量下。” “我只要动纪嘉佳,当年为了帮里的事情和小九,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你只要管她的直系亲属就好,纪家能不动就不动。” 他想起,他们家小九隐忍微笑着努力憋着泪的样子,连下手也是这般的心软无力,他却因为眼中的刺痛,不得不把这委屈搅个天翻地覆,有的事情他做的,她做不得,只有加倍地向别人讨回来,他才会觉得心安。 第260章 这一日太阳很好,是冬日里难得大晴天。 江九九驱车带着江父江母离了b市,这一段心血来潮的新年旅行就这样匆匆结了尾。 等到了家才给叶青澜打了电话,她言语中颇为不舍,再三提议要来家里常住。 她满口应下,却揉着眉心,拿不出个计较来。 她想既然逃不开的,尽力躲开就是。 回到a市里,一个月。 刚开始,又做回了老行当,除了继续给john画点画,还接了上次去“九楼”的单,日子过的寡淡如水。 她知道她自己这人野心不大,秦穆穆和江峰从小就没一心让江九九往女强人的性子上培养,不然怎么归不会堂堂一个市长的女儿却默默无闻。 江九九也乐得自在,在家歇了两天就接到了john的电话,听闻他踹了老板,放弃了s市里的高薪职业,回到a市,自己开了间工作室。 这么多年下来积累不少人脉,这不刚来第一件事情就找到江九九拉她入股,就这样江九九又成了股东,但不过是只画画的股东,一切事物都是john在做。 这时,她想起自己开的一间教育机构她又有些惆怅。 但这些许惆怅很快就被john打败的七七八八。 john是一个很有趣的法国佬,大概在中国这么年口音还没怎么变,不管平舌音和翘舌音还是卷不了舌。 他别扭着口音道:“九——我给你办个画展吧。” 江九九以为他一时兴起。 john还真是一时兴起,可他忽然眼睛一亮,越来越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我们工作室刚开,正是提高知名度的时候,你这么多年画了这么多画,也够办画展了。” 江九九连连摆手:“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办什么画展,我的老师还没办几场画展呢。” 她跟了john这么多年,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被john识走。 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一伯乐,她就是那小千里马,这么多年下来,john对她作品的点评直接而大胆,在艺术品的鉴赏上更是独树一帜,每每的建议都能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对john的态度也是亦师亦友。 这样的关系,还真不好让她太拒绝。 john拉着她的衣袖,哀婉道——“这是个好机会啊,九。答应我吧,我会请很多媒体过来的也有信心让你的画作市市价更高一层。” 江九九退了一步:“你开画展我没意见,但别对我说是我的个人展,直接开工作室的展会怎么样,还有别的画家的作品。” john理所应当的摇头——“他们都没有你的名气大啊,如果能请到你恩师就好了。” 江九九劝道——“你开我的画展对工作室的贡献不大,你签下的画家也不止一个,如果单单办我的画展,又有谁会去买别的作者的画,况且我的作品又不是不参展,至于松山大师,你还是别想了,老师这几年很少画画的,作品都是送个亲友,想买都买不到,连我都没几张他老人家的真迹。” john想想也觉得有理,兴致勃勃的开始忙活着画展。 正当john宣传铺天盖地席卷的时候。 江九九接到了朱梦元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中气十足的:“九九!” 江九九乍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还吓了一跳:“你是——” 电话那头,听见这一声轻呼滞了片刻,半晌没有出声。 “你个死丫头,我的声音听不出来。” 江九九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轻轻的开口:“梦云?” “这么多年死哪儿去了,当初说好了到那边之后,给我打电话的呢——” 她笑了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在那边丢失手机,新办了张卡以前的号码都忘了。” 朱梦元知道她说的这都是托词,电话号码忘了不要紧,连qq也不联系。 “你可真是——” 朱梦元在那头抱怨着,听着那一贯温柔如水的嗓音,心里就算是气急了,倒也没说什么狠话。 “要不是,叶旬昨天和迟远露出点口风,我都不知道你回了国。” 朱梦元吁叹了一声。 当年,江九九倒不是真的为了避开叶旬才没和朱梦元联系,只是自己刚到国外,什么都不懂,不通言语,不辨方向,饮食不惯,正是一番狼狈的时候被偷了手机。 大概藏着,过的并不算好才不想打扰的心思,心里也总害怕,听到他们的声音忍不住会打探那个人消息,听多了说多了,时间一长未免生出后悔的心思。 她这一路走的决绝,这样的念头自己心里有过便罢,唯恐别人看出一丝一点的后悔来。 日子一长,都断了联系,后来也有人组织过一些校友聚会,她也故作不知情,未从出席过一次。 “我.......刚回国,也没多久,叶旬他——” 江九九从这人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下意识的皱眉。 “小九——” 朱梦元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走之后,我们宿舍就剩我和小君了,你也知道她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你也别怪她,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江九九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苍白的解释:“梦元,我不是想要瞒你——” “傻子。” 她轻轻啐骂了一句。 江九九红了眼,哽着声音反问道——“你说谁是,傻子。” “什么事情憋在心里要我们这些好朋友有什么用呢——我们又不是你那个吃里扒外包藏祸心的发小。” 她慌忙的解释道——“梦云,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我知道。” 说道此处,她换了一个语气。 “九九,我要结婚了,我想见见你。” 朱梦元说着,也忍不住有些气愤:“你也真是狠心,这几年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江九九嘿嘿干笑了两声:“祝你新婚快乐,真好。当年啊,我们在宿舍夜谈,一直讨论以后谁会先嫁出去,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我貌似记得第一个结婚的人不用包红包吧。” 朱梦元冷哼了一声:“我怎么不记得。” 江九九轻轻抿了抿唇,唇边的笑意荡漾——“真好,祝你和迟远白头到老。”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真好。” 第261章 两个人又说起很一些班里人的近况。 大部分都是她说,江九九在听。 原本在班里,她性格温吞了些,相交的好友并不多,听她是说来,不过是有些耳熟的名字,连脸都对不上。 她说起,那一届的学生,大部分都改了行,和画画设计沾上边的居然就剩下她一个人。 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原本江九九是坐着接了电话,索性放下手里的画笔,站在窗户旁,抵着墙,望向远处寥落的香樟树。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几年没有联系,可心底总是藏着一块地方,储存关于你们的记忆,这样的记忆让无论过了多久,在流水匆匆的岁月里任凭涤荡彼此之间也不会觉得生疏客气。 “小君,自己开了一家网吧,生意还算红火。” 江九九听她说起来,也忍不住好笑:“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打游戏,没想到毕业之后居然开了网吧。” 朱梦元也笑:“是呀,据说还准备打职业赛。”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说起来我毕业之后回国了一趟,见过小君一面当时她还在四处挨个找工作呢。” 朱梦元哇哇大叫——“你去过学校,怎么没来看看我,这么厚此薄彼?” “只是公事,待了一天就走了。” 她的眼里,笑意闪过。 “小九,你是回来见他的吗?” 她眼里的笑意瞬间凝滞:“我只是路过,顺便看到了小君。” 朱梦元轻轻呼出一口气——“别骗我。” 那一天,她确实看到了他。 她走过,学校干枯挺拔的树,走过熟悉的小道,看到那个人围着她织的歪扭的围巾,英挺的走在那熟悉的小道上,旁边干枯挺拔的树一如他英挺的背影。 她远远的望着他,隐约比起印象里长高了些,眉眼也越发的深邃,她记得,像这样的天气,前两年他还不怕冷,穿的并不多,如今也穿着厚实的鸭绒袄。 “你想他吗?” 她听着她的话,望向窗外苍凉寥落的树木,那声音,喉头是细微的震动:“梦元,我和他,不是你和迟远。” “小九,他,这些年。” 朱梦元顿了顿继续道:“一直是一个人。” 她紧了紧手里的电话,心头忽然有些堵的慌,她带着心酸的语气——“纪嘉佳呢,她不是应该。” 她想说,纪嘉佳费了这么多大的功夫,逼走他,没道理一点作为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走之后,他还和以前一样,退了学生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晚上就回景苑,每年都有犯花痴的小学妹,在他穷追猛打,愣是把那些热情高涨的学妹们冷的不敢靠近一步,只不过每年,都有新人,他也是不厌其烦,好在现在毕业了,也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怀春的少女。” 江九九听着,心里是酸酸的疼:“看来,他过的很好啊。” “是啊。” 朱梦元感叹了一声:“本来我还替你打抱不平,你走之后,他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该交论文该比赛该拿奖学金的时候决不手软,甚至立马还发布了一篇反向剧烈的论文。”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后来有一次,我们一起聚会,他一个人抱着酒喝,谁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回学校的时候抱着一棵树,哑着嗓子嘶吼了一声——江九九,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试图微笑,渐渐模糊了视线。 终究,连呼吸,丝丝缕缕都是凉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失控的叶旬,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像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伤心难过摆在脸上。”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其实谁也看不透他,我也是。” “九九,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事情可能——” 江九九打断她说的话:“我走之前去过一趟景苑。”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起那眼神里无休止的冷漠,半晌才开口——“我看到他,抱着纪嘉佳。” 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纪嘉佳她,没有穿衣服。” 朱梦元显然愣了一下,她尝试着开口——“小九,这也许是她阴谋,你从未当面问过他,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她勉强的笑了笑:“梦元,有些话说开了也就撕破了脸,这样,大家面上都难堪。” “可——” “你以为当初,逼走我的是纪嘉佳,其实逼走的却是他。” 朱梦元听着对面那个轻柔的声音: “梦元,若他真的爱我,便不会一句我爱你也开不出口,若他真的爱我,也不会不记得我的生辰。更不会在另外一个放任一个要害我的人在面前,没有任何举动。更何况,他还骗我。我总是在想啊,那些他推说要开会要去些论文的那些日子,是不是总和纪嘉佳在一起。” 她的声音清晰而又理智既像是劝着朱梦元又像是说服着自己:“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想他这样条件的人,模样好,脑子也聪明,性格也讨喜,家室也不俗,像他这样的人,见多了女生跟在屁股后面的追捧,又怎么会对我上心?若是他有一点表现出对纪嘉佳厌烦和推绝的心思,我想,我也不会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的走了。” 朱梦元听着她说的话,原本依着迟远的意思劝一劝,没想到竟被她反说了回去。 “九九,原来你是怎么想的。”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小九善良的有些过分软弱没想到想的是那样的通透。 “是啊,当年是太年轻了,窝了一肚子火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可便宜那个女人了,不过叶旬也没怎么搭理他。” “梦元,不管我和叶旬怎么样,你和迟远在我心里依旧是好朋友。” “那当然啦,我下个月结婚,地址一会儿发给你,我想见见你。” “好,那见面再说,小君一起喊上。” “好。” 她转过身,拉上了窗户。 望着画了一半的画,有种无从下手的茫然。 那一句—— 江九九,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如同钟音雷声般,轰击着她的心脏。 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自己再躲,心里也藏不住。 第262章 b市。 纪嘉佳歪头仔细打量着镜子面前的女人,樱唇雪肤,黑发如泼墨,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漂亮,更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又深谙那些男生的心思,往往出手无一错漏,可偏偏就在这无一错漏中产生了那样的执念。 人生的第一次滑铁卢就是遇见了他,那个让她求而不得的人。 她从镜子旁走开,错开那张美丽的脸庞上一抹凄哀的伤怀。 蓦地,她掏出了包里的手机,走向了房间的落地窗:“阿旬,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还有,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电话那端,女子柔美的声音入耳,似是说不尽的情谊。 “明天我会很忙。” 他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冷硬,似乎旁边还有人在说话。 “我知道啊,从今天开始医院就开始排班了,我只是想说,要不要一起吃过晚饭?阿旬,我知道一家很棒的日料店,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微低,尾音拉长,几分撒娇中带着哀求。 “今晚,我值班,没时间陪你吃饭。” 他淡淡道—— “那好吧,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去医院看你。” 纪嘉佳微楞了片刻,继而说道。 “嗯。” 在听到那声微不可闻的嗯之后,就传来打断冰冷的嘟嘟声。 她的目光微沉,有那么一瞬间她终于领悟到,为什么关于争夺的男人的斗争,围绕的中心始终是属于女人的争夺, 总有人愚蠢到对不同的女人下手,却从无指责男人的过错。 有些事,穷尽一辈子都无法的做的地步,而有的人几乎不费吹灰力的占据那举足轻重的位置。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感到嫉妒,嫉妒的还是那个她从心里到骨子里横纵比相类比都比不了她的那个女人。 于是,这嫉妒多了,就充满了毁灭欲。 她总是在想,假如这个人没有存在过,会不会—— 会不会,境况会不会好些。 “咳咳——” 一声故意的咳嗽声。 “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一道年轻的男声。 “哥,你进我房间都不用敲门吗?” 纪嘉铭有些意外,他疑惑道——“你不是没关门?” 纪嘉佳看来一样门口,有些愣怔无语,完全没有和他说话的心思。 纪嘉铭皱了皱眉心,坐在他身边,试探性的开口:“爸妈这些年忙于局里都没太管你,我也刚回国没多久,公司的事情也忙,很多时候也顾不上你。” 纪嘉佳低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纪嘉铭说着起身关了门,似是不打算说两句就走:“我瞧着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哥,我没事。” 纪嘉佳抬头对他笑了笑。 纪嘉铭看着那张与自己已有五分相似面孔,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你和那江九九——是怎么回事。” 她撇过头去,不去看他哥哥的眼睛——“女孩子家闹闹别捏罢了,没准过两天就好了,我们一直都是这样。” 从小纪嘉佳的父母一直忙于工作,说起照顾纪嘉佳还没纪嘉铭做得多,长兄如父,即使几年没见,纪嘉佳在纪嘉铭的面前还是有些像见到长辈时的畏首畏尾。 “既然这样,那关于天同的一些事情我全部委派给你,她以前带过这个机构,你们私底下也好多多交流,你身边的朋友不多,认识这么多年不容易,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纪嘉佳在听到江九九原来开过一间教育机构的事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搂着纪嘉铭的胳膊,温柔明媚的笑道——“谢谢,哥。” 纪嘉铭自然不懂的她的心思还以为这小姑娘纠结着朋友之间的别扭。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听爸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 纪嘉佳搂住他的手略有松动:“哥哥还没结婚,我着什么急啊,等哥哥给我找个嫂嫂回来,我再谈及婚嫁也不迟。” 他狐疑道——“我可是听说,你粘叶家那个都粘了几年了——” 她有些不自在,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你很喜欢他?” 他瞥眼见她雪白的肌肤上腾地出现红色瞎晕,配这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子,丽的惊人。 她的声音,既轻且坚定:“是。我很喜欢他。” 纪嘉铭见她这样倒不好把父母亲的一番托付说出口,恐她陷下去的太深不好回头。 “嘉佳,你若真喜欢,他也有意,可以带回来让我们见见,爸爸妈妈那边我会替你说情。” 他低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几年未见的妹妹,容光比起记忆中更出色几分,像是张开了的花朵似的娇艳欲滴。 “嗯——“ 纪嘉佳的头软软的靠在她的腿上。 寒风吹过。 他低头浅笑:“你是沈家唯一的女眷,我们沈家的孩子,从来从来不用顾忌什么,父亲母亲也不会拿你的婚姻开玩笑,父母还有我的前程自有主张,不必替我们考虑,你喜欢什么就努力去追,天塌下来哥哥替你担着。” 纪嘉佳嘟囔着嗯了一声:”肉麻死了,哥。“ 她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偌大的一个沈家,培养一个优秀的女儿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总要换取一些什么才会理所应当,而他应该很辛苦才会放纵她自由自由在的生活至今日。 ”哥哥。“ ”嗯?“ “我就是叫叫你。” 他伸出食指,在她的眼睛上按了按,手里掉了几根睫毛——”所以,答应我,不要再查什么情蛊了好不好。“ 她的身体震了震,半晌没有说话。 ”你姓的是沈,沈嘉佳的沈,我们沈家的人,还没有为了留下一个男人,要用这种办法的地步。“ 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的尊严,也不容许你这样做。” 他吁叹了一声,言语中暗含警告,纪嘉佳这时候才明白他哥今天的来意。 她抬头,眼睛像是洗涤过的一般的干净:“我只是偶然听人提起,说认识是一个苗族长者,这东西不常见,我以前在电视剧看过觉得很有意思,可惜,现代的苗族已经很少有人用蛊了,怕是用了也不没传说中那样神奇。” 第263章 《古蛊经》中所记载的内容:“巫蛊中有一种情蛊。此蛊乃是花蛊的一种,以养蛊女子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养蛊者采下蛊花做成情蛊,在自己钟情的男人身上下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蛊虫就会啃噬他的心,叫他痛楚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纪嘉铭抚了抚她的头发,沉吟了片刻,微笑谨慎的开口: “从远古留下的秘术太过阴损,发展至今有多少功效还不得而知,听说那懂得秘术的苗族的人不多,生性还孤僻鬼祟。我不希望你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 纪嘉佳嘟囔着嘴唇:“哥哥,我只是觉得有意思,好奇而已,没想过有一天会自己用,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嘴角噙着笑:“那我就放心了。” 纪嘉佳仰头冲着他笑,脸上泪痕变淡:“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的。” ”嘉佳,我希望不要你玩火自焚。“ 纪嘉铭想了想还是再三提醒道。 “好啦,我知道啦,罗嗦鬼。” 她的眼帘动了动,语气娇柔。 纪嘉铭站起身做出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其实,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个人,眼光是有多高,竟然看不上我们家娇娇。” “哥——” 纪嘉佳一跺脚,满目的羞涩。 ”其实我更想知道,那个人是有多优秀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纪嘉佳伸出手,推着他,双颊腾起两道红晕:“瞎说什么呀——你快出去吧。” 纪嘉铭无奈的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等到纪嘉铭走出了门外,过了半晌,她拿出手机,拨通里号码,她扫了一眼嘉佳铭离开的方向,轻声道:“暂时不要和那个谷婆联系,我哥起了疑了。” “不,留着。我有用。” “没有万一,人看住了就行。” ”帮我找两个人盯着江九九,对——事无巨细,每天汇报。“ “暂时不要动手。” “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别来找我,我哥会起疑。“ john的画展在b市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江九九也不好当个无所事事的甩手掌柜。 天天跟着john跑了不少地方,先是去市里的社团管理局登记。 再挨个找地方确定展厅。 john脾性大,对艺术品吹毛求疵的态度在场地选址上也不遑多让。 要么嫌弃场地不够大,要么嫌弃大场地不够精致,几个人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找到地方,然而这也只是开端。 好在江九九之前有为公司选址奔波过,对符合一些必要的申请程序还算熟悉,几个人虽活忙,但也不显慌乱。 除此之外,john的工作室才开,在一些项目的上,还多有些掣肘,她也不介意让他老爹江峰继续开点小后门,热心的有些过分。 江九九想的很单纯,自己不能白拿股份,既然没出多少钱就总想着多出点力。 “主子。“ 阿杜苦着脸,看着江九九又忙活起来就有些担心,前两年这小姑娘刚毕业的时候,吃了点亏,愣是梗着脖子非得开了机构。 当时他就一直在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完了还不能被看出来,当年那些项目申报书还都是吴靖扔给他修改的。 ”她愿意弄就弄吧,搞砸了又不是赔不起。“ 吴靖站在远处含着笑,看着他们家的小姑娘跑上跑下,忙活的滴水不沾的样子,满满的精神气。 ”阿靖——“ 她的眼睛的亮了亮,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他环绕着四周看了看,把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强忍住想要一把搂在怀里的冲动,微笑道——“还以为你在画室带着呢。” “哇——” 正说着,江九九对着身后的阿杜惊呼了一声,笑的客气而温婉:”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多不好意思。“ 吴靖回头扫了一眼正抱着一大箱的奶茶的阿杜,沉声道:“你去给大家都分分。” 几个人从工作间隙的人都抬起头来,冲着江九九起哄道:”啊哟——今天男朋友发福利啊。“ “今天有口福了。” “可不是巴望着多来几趟。” 她对着那些起哄也不以为意,闻言只是笑了笑:“喝你们的。” 这些都是自愿来帮忙的一些画家,这么多年下来,也颇有些交情。 江九九从里面拿出一杯,从善如流的戳了吸管,在尝了一口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是那个味道。”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他的手上了楼。 吴靖愣怔着任由她牵着手,手里还有她柔软温热的气息。 ”阿靖,你记得我们办机构的时候,有个什么优惠的贷款政策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比银行利率还要低的那个——“ 她皱着眉心,蹙着眉,认真的思索着。 他注意力被拉回现实,他扫了一眼自己被放下的手:“那个应该是对刚毕业的大学生创业提供的援助资金,小九,你已经不是不小了。” “什么嘛,歧视研究生?” 江九九撇嘴,有些不忿 他揉着她软软头发,什么话也没说,黑发随着眼里的笑意轻轻颤动。 阿杜分完东西,一眼抬头就看到他们家老大笑的温柔的差点溺死人的样子。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对了,阿靖我要去一趟s市,我有个大学的同学结婚,我得去那儿待两天,距离会展还有一段时间,我回来也来的及。“ 吴靖狭长的凤眼眯了眯——“你什么时候过去?” 江九九吸了一口奶茶:”就这几天吧。“ 吴靖想了想,开口——“你坐别的车坐不惯,自己开车又不放心,我开车送你过去,那段时间我刚好去s出差。” 阿杜听了,眼睛直抽抽,主子你忘了这俩天要出国谈很合资吗?” “怎么了?” 他察觉她有些低落的心情。 “只是想到,也不知道那些同学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都几年没联系了。”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抱着奶茶吸溜吸溜的欢畅——”阿靖,真好喝。“ “呆子,阿靖不好喝,奶茶好喝才是。” 江九九,也呵呵笑了起来,眉眼流转,山水写意。 那声呆子是那么熟悉,一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就连笑着心里有种酸酸的疼痛。 第264章 一大早,吴靖开着车到她的小公寓去接她。 这一次江九九早早就起了床,准确的说是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着。 吴靖一进来就看到江九九坐在床边发呆,显然是一幅洗漱好的样子。 他原本还准备给这孩子检查一下行李,没想到已经收拾妥当了。 “阿靖。” 江九九恍惚中叫了一声。 吴靖回头,眼睛定定的望着她:”嗯?“ 她张了张嘴巴,攒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你买早饭了吗?” 两步开外的的吴靖,狭长的眼眸里闪过难辨的神色。 细看时,已微微垂了头,不知那难辨的是什么,若不是观察入微怎么也发现不了。 “都在车里。” 说完,他拎着他的行李箱率先走了出去。 江九九下了楼,却看到早起的阿婆老爹们晨起时都绕着吴靖的车指指点点。 “小九啊——这是你男朋友啊?” 一个阿婆刚好从前面绕过来,见到一个背影挺拔修长的男人正拱身放置着行李箱,所以故意眼神暧昧的说着。 江九九连连摆手,还没等她说什么,吴靖已经放下了后备箱,浅浅的笑了笑——”好了,上车吧。“ 阿婆闻声转头,瞬间眼睛亮了亮,吁叹道——“车和人一样俊呐。” 江九九摸不着头脑,微笑示意过后,就上了车。 她回头,没想到吴靖和他一起上了后座,阿杜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江九九一眼。 江九九尴尬的冲阿杜招了招手:“早啊。” 阿杜没有回头,发动了汽车,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早。” 她上了车才反应过来,无意识的摸了摸车座后的皮椅,对着吴靖奇道——”换车了?“ 阿杜扫了一眼后视镜,见吴靖正细致周道的打开了早饭的餐盒,他随意的嗯了一声开口:“今天买了粥,还有小笼包。这家的小笼包吃多了有些腻,保温瓶里有豆浆。“ 江九九恩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皮蛋瘦肉粥,吃了一口含糊道:”这车挺好的。“ 吴靖笑了笑,微微侧目:“哪里好?” 江九九不懂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比之前的那个大。” 阿杜在前面听了想喷饭——之前的车都是主子装穷的时候开的,连带着他们也只能开着几十万的小车,这会儿终于换了车,就只是大而已? 自从上次方千和江九九说起过,这偌大的”九楼“都是吴靖的产业的时候,她偶然间就问起了吴靖,他想了想倒也没遮拦,推说是家里是有些产业,之前一直隐姓埋名在家族企业里从底层做起。 江九九听了也就听了,她不懂车,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个人相处模式也一如既往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怎么今天就吃这么点。” 一旁的吴靖微微皱眉,接过她递过来的残粥。 “昨晚吃了多了,早上没胃口。” 她闭上了眼睛,似是困意渐浓。 吴靖偏头看着她,那弯弯的远山眉微蹙,分明是眉梢眼角都是愁云雨。 很快到了s市。 江九九在车里歇息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发现她还枕在吴靖的身上,往常,若是吴靖开车去接她,她习惯了坐面的副驾驶,可这会儿换成了阿杜,她也不便坐在副驾驶坐上。 ”醒了?“ 江九九点点头,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些尴尬瞅了一眼吴靖箭头上的一摊可疑的水迹。 吴靖却不以为意放下看了一半的资料,伸手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她嘴角,笑道:”快到了。“ ”怎么快。“ ”是啊。“ 朱梦元说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高级会所的地方,江九九到了地方,想着拎着行李箱多有不便,于是指着旁边的一家酒店说:”我先找个酒店,就住这家吧“ 阿杜把车拐进了地下车库,刚进入口,想转弯进入的时候,与一辆从另一处的入口进入的车,摩擦了一下,发出较为响亮的声音,两辆车同时刹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吴靖皱眉。 ”这车从另外一个角落拐进了,视线盲区,没看到。“ 阿杜开车向来稳妥,闻言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这时候,那辆车的车主摇下了车窗,蹙着眉头,往车后面看了一眼。 碰巧江九九也摇下车窗,探头向外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表情瞬间凝固,就连坐着都有些不安。 叶旬坐在车上,眼睛紧紧盯着江九九看着,那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是空空的茫然,一瞬又恢复了一如往昔的淡漠。 他面目表情的握住方向盘,眼神很平静从她的脸上划过,目光在他旁边的男人身上稍作停留。 吴靖偏头,侧着身子,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江九九,若有所思的开口:”这人你认识。“ 江九九突然有一种窒息感,她缩缩了头,不去看那个人,对着吴靖勉强的笑了笑——”认识。“ 就在她出声的那一刻,突然,叶旬倒了车,转了个弯,极速的向前驶去,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响声。 两辆车擦身而过。吴靖扫了一眼,错身开过去的车,嘴角勾起一股若有似无的嘲讽。 酒店里。 江九九拿了房卡直接把行李放了进去。 吴靖正随意的在房间四处看了看,见江九九始终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柔声道:“这里酒店安保做的尚可,不用担心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江九九一愣,很快明白了什么:“放心吧,有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吴靖揉了揉她的头发,听到她说:“阿靖,你先忙吧,我一会儿找我朋友去了。” 他的手僵硬的一下:“那好,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江九九点点头,他迈了步子,走出门外。 他的手僵硬的一下,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不那么的刻板,极力表现出他一贯有的克制,他说:“那好,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江九九点点头,他迈了步子,走出门外。 “九九。” 他回头喊了一声的她的名字,声音空荡荡的,音色低暗沙哑。 “嗯?” 江九九转身,迷茫着小脸望着他。 第265章 吴靖揉了揉她的头发,听到她说:“阿靖,你先忙吧,我一会儿找我朋友去了。” 他的手僵硬的一下,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不那么的刻板,极力表现出他一贯有的克制和温雅,他说:“那好,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江九九点点头,他迈了步子,走了两步。 “九九。” 他回头喊了一声的她的名字,声音空荡荡的,音色低暗沙哑。 “嗯?” 江九九转身,迷茫着小脸望着他。 他的凤眼微挑,身侧的手辗转成拳,绯红的薄唇扬起,眼里仿佛星光点点,他提醒道——”外面冷,出门多穿点衣服。“ 她,冲着他摆摆手,温和的望着他,明见山水一般:”我会的。“ 他笑了笑,转身,脊背挺直。 明知道,她一会儿,会见到谁。 他却无力阻止,无法可抗。 “主子。” 阿杜抬头看了吴靖一眼。 “走吧。” 他怕他再呆一秒,会不管不顾的把她一把塞在车里,谁都不让看谁都不让碰。 —————— “九九,你到了嘛?” 江九九接到了朱梦元的电话。 “到了。” 朱梦元惊喜道:“到哪儿了?我去接你。” “我在门口。” 江九九有些踌躇,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熟悉的面容。 “等着,我马上就来。”朱梦元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站在门口没过一会儿,朱梦元就来了,她站在江九九的背后,冷不丁的出声,把江九九吓了一跳。 她一把把抱住她,神情很是激动:“你还是真的一点没变。” “你变了。” 江九九笑了笑,用力回抱她。 “变什么了。” 她松手,望着她,眼里亮晶晶的似是清水明澈般。 “变好看了。” 她微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你呀——” 她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几年没见,过的有些油嘴滑舌了。” 江九九但笑不语。 “好啦,外面冷,进去坐,小君说过她在训练呢,过一会儿才能来。” 朱梦元拉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拉着她的手,九转十八弯,走了好一段路,好容易才敲开一扇门,原本不是很吵的环境一下子由一尖锐的嗓子冲击耳膜。 “梦元。” 江九九突然陡升怯意,她望了一眼里面,这是一个极大的包厢,里面昏昏暗暗的,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孔,似乎有很多人。 “没事的,猴子旺旺他们都来了。” 朱梦元笑着推着她。 猴子,旺旺,都来了,他也来了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朱梦元就拉着她的手推开了门。 “好久不见,江学妹。” 江九九一楞回头望去,是一个身材高大,着装极端雅致的男子,只是眉宇间有些稚嫩。 “猴子?” 江九九错愕,冷不丁的出了口。 她这一出口,旁边的人也侧了目。 她的目光直直的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他望着他,乌黑漂亮的眸,藏了火焰一般的流光,这样的目光即是在黑暗中亮的惊人。 朱梦元一把按下江九九,笑道:”都是熟人,你就坐着吧。“ 江九九这才注意到,她被朱梦元压下的座位刚好挤在了猴子和迟远的中间。 朱梦元还不客气的对猴子说:”哎,让让位。“ 猴子虽不忿,还是让了位置,一脸苦相的对着前面点歌的迟远说——“你老婆欺负人。” 估计唱歌的声音太大,迟远也没听见。 这会儿,江九九的左边坐了朱梦元,右手边坐了叶旬。 他带着金丝眼镜,脱了外套,穿着高领深色的毛衣,细腻而干净,黑发茸软,顶尖轻轻地翘起一缕,红唇如血,气质清冽倒像是个刚出校门的年轻少年。 他平淡无波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不动声色,目光未移半寸,只当做她不存在。。 江九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未免有些失望。 “你最近几年一直在忙什么呢?” 朱梦元拉着江九九的手,上次在电话里说的不多,见了面也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在国外读了本科之后,回国创了业。” 朱梦元有些惊讶——“呀,原来你两年前就回国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回头,鼻翼扫到他的衣领,是淡淡的香味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回来一趟,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回去读了研究生,现在在替画行里画画。” 她笑了笑,解释了两句。 ”你呢?“ 江九九好奇的问。 ”读书呗,毕业之后就留在s市,靠着家里的关系找了份工作,工作了两年家里催婚。“ 她轻描淡写说了两句,突然手机亮了亮——”九九,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接个人。“ 她怕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想了想开口——“九九。你要不要去唱歌?迟远在那儿。” 江九九摇摇头,微笑道——“不用担心我,你快去吧。” 朱梦元不放心,又叮嘱了两句。 这会儿猴子见朱梦元走了,往这边挪了一步。 他偏头目光炯炯的看了一眼江九九,再以一个角度望了望叶旬,娃娃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叶旬朝着他淡淡的一瞥,眼神带了些许警告的意味。 猴子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发毛。 叶旬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这个人看着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其实可记仇了。 “我妈,她一直提起你。” 蓦地,是平平淡淡毫无情绪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她的心里一震,握紧了藏在衣侧边的手,稳稳了心神开口:“我下次去会看看阿姨的。” 叶旬这一开口,让旁边的猴子悚然一惊,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江九九,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一步。 “还有上次在家里落下的东西,回头你来拿一下。” 他漫不经心的道。 江九九,嗯了一声,对上猴子惊诧莫名的眼神,莫名的觉得有些喜感。 “这是谁?叶旬怎么会和她说话?” 开口的是一个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的女人,说起来算是叶旬迟远系里的学妹,当年江九九走后也曾追着叶旬好几年,不过碍着纪嘉佳的原因倒做的没太过火,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女人,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是江九九。” 旁边的坐着的女人在她耳畔开口。 第266章 开口的是一个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的女人,其实说起来算是叶旬迟远系里的学妹,当年江九九走后也曾追着叶旬好几年。 虽没有之前的王倩那么夸张,其执着态度也让不少人侧目,不过碍着纪嘉佳的原因倒做的没太过火,没想到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和叶旬颇为亲近的女人,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就是江九九。” 旁边的坐着的女人在她耳畔开口。 或许是因为有人开着麦在唱歌,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几个人也闻声好奇的望了过来。 江九九听见,恍惚中,有交谈声音絮絮的传来。 “好耳熟的名字。” “学校哪个风云榜,你还记得吗,那个靠着是叶旬前女友上的榜单,高居榜首不下的那个。” “是她啊,看着也就这样啊。” “没错,就是她,当年人家愣是甩了我们医学院的第一大院草。” “真是好本事,不过真没想到,叶旬喜欢这样的。” “据说是为了出国把叶旬给甩了,为此彻底把叶旬伤了一把,这些年都没有再谈呢。” 江九九听着满头黑线,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为了前程抛弃情人的恶人? 捕捉到旁边那些人或是好奇或是暗讽的目光。 她假装不在意的撇过目光,有些不自在的往左挪了挪的位置。 旁边的坐着的男人,黑发细碎,在耳畔,划过优雅慵懒的弧度。 猴子略一沉吟,也跟着开了口。 “话说,我也挺好奇,当初你是怎么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旁人这样说,也就罢了没想到,猴子也这么问。 江九九愣怔了片刻,不由自主的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坐着的男人。 他正嘴角嘴角噙着笑,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她觉得他真是老奸巨猾,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一副受害无辜的样子,那周围几个女生目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那眼底似有若无的嘲意,仿佛在说,有这样的男朋友还不懂得珍惜,真不识抬举。 “我生病了。” 她清浅的目光,声音糯糯的。 猴子惊讶的挑了挑眉头,他望了望叶旬,见他收起了笑容,眸光一闪,几乎不见的睐了她一眼。 他好奇道:“什么病啊,连我们g大有名的医学系的高材生都看不了。” 她说——“已经好全了。” 刚刚被那位同系里的学妹提了一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扫视过来。 本来有叶旬在的地方一直都是众人的焦点这会儿,见到传闻中唯一被他承认过的女朋友,这些目光多少带了些暧昧不明的探究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我记得还有一个学长,旺旺呢?” 旺旺从猴子旁边探出一个头来,冲着她腼腆的笑了笑,倒是一如既往的憨厚。 她只上了一个半学期的课,这里很多人都不认识,除了叶旬他们宿舍的几个男生,其余的几个人倒是一个不认识。 可这样干坐着也着实太尴尬了,她不得不开口装作好奇的样子对旺旺问道:“之前你们养的那只小白还好吗?” 旺旺推了推厚重的眼镜,老老实实的回答——“还在,毕业之后被我接回公寓了。” 江九九点点头,脑子转啊转的,才憋出一句:“不知,现下在哪儿高就啊。” “猴子和叶旬一起在一个b市里医院,我和迟远就留在s市里。” 她继续点点头,这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话题,只好干坐着。 好在这会儿,朱梦元也推门进来了。 江九九伸长了脖子向后望了望,接着进来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朱梦元知道她在望什么,于是走到她旁边,侧耳附身,小声道:“小君出了点意外,临时有事了,今天怕是不能来了,她说明天过来。” “这样啊。” 江九九有些失望。 朱梦元就近坐下说了一会儿话,江九九她原本还以为他们几个的小聚,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聚会算是当年叶旬他们医学院系同学会。 朱梦元算是迟远的家属,来自然可以。 那她算什么,这么一想,她就越显局促。 这时候,迟远从吧台那边走向朱梦元,江九九自然给他让了位置。 本来就不大的一排沙发,这时候也稍显拥挤。 他就在咫尺的地方,眉眼在黑色的碎发中,看不清晰,但那唇,红得娇嫩好看。 她只看了一眼,就乱了心跳。 “这是谁的歌?” 迟远问道—— 他的手里本来拿着话筒,此刻手一抬,高举着过去。 “没人唱吗?” “谁点的?” “不知道,那切掉吧。” “这首歌,叶旬应该会吧,让他唱啊。” 有人起哄。 “就是啊——上次毕业的时候叶旬不也唱的这首歌嘛。” “什么时候,叶旬还唱过歌,我怎么没听过?” 几个人嬉笑的谈论着。 包厢里几个女人都激动起来,迟远也将麦克风递给叶旬,笑道:“盛情难却,就等歌神一展歌喉了。” 他修长的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无可无不可的从迟远接过麦克风,中间刚好隔了一个江九九。 她微微向后退缩了缩,看着那横过来的手臂,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黑色的麦克风,。 江九九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也从来没想过他那样清冽音色连接成调会是什么样。 他的嘴角挂了笑。 拿着麦克风微微咳了一声。 这是一首很老的歌,她以前听过,这是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听过很多的版本,男声版的女生版的。 却没有一首给她带来,像今天听的那么震撼。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 却回不了神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 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心碎离开转身回到最初荒凉里等待 为了寂寞是否找个人填心中空白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 却回不了神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第267章 他的嗓音带了淡淡的慵懒,随意中带了闲散,多了一丝漫不经心,可就是这样的云淡风清的表达,让她的心里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周围的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在闲聊。 屏幕上光,淡淡的,柔柔的投影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神情专注。 江九九也一直静静的听着。 他在唱到副歌的时候,声音变得沙哑磁性,莫名的有种悲意,仿佛在讲述自己的事情一般。 而她,似乎能感受到他那如深海般内敛而轩然的情感。 冷不丁的,他偏头,定定的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如镜子一样平滑,直直的印着她镜像。 这让她有种错觉,这首歌,是他为唱的。 她悄悄眨去了眼角的湿意,喉头哽噎。 ——“我出去上个厕所。” 江九九扭头,附在朱梦元耳边,小声的开口。 说完她径直走了出去,她害怕她再待一秒,会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她走出门外,在门口服务员的指点下,站在水池边,呆呆的看了镜子面前,眼神空洞的女人。 愣了几秒钟后,她打开水龙头,冬天冰凉的水珠铺在她的脸上,皮肤因为冰冷刺激而紧绷,连那慌乱的心跳也变得正常起来。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踏出一步,突然,身侧腾空伸出一只手臂,挡住她的去路。 他没有说话,依旧用刚刚在房间里唱歌的时候那样的眼神定定的望着她。 “男厕所,在那边,你走错了。” 江九九笑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身侧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他愣了一下,沉默了很久,用极其复杂的眸光望着她,眼神空洞中泛着茫然的疲惫。 江九九被他眼神看的心里发憷,还没开口。 就看他低头俯身靠了过来。 她的鼻端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清冽中带了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不刺鼻混合中独特的奶香,奇异的好闻。 “那个——” 她尝试小声的开口。 “他是,谁?” 江九九抬头,撞见那艳红的嘴唇,很薄,看上去像果冻一样晶莹剔透的质感,忍不住有让有种犯罪的欲望,她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起过,薄唇人的薄情。 “嗯?”江九九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车库里。” 他眉心微微皱起,似乎是不满她的走神。 “是朋友。” 她说句话的时候,他微微瞧着嘴边笑了,似是嘲讽。 “男朋友?” 他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收着,抚摸着她的眉毛,眼角鼻子,在她脸颊上摸索徘徊。 这是他三年来,一直渴盼的事。 “嗯?”他的尾音带着鼻音,像情人节的呢喃。 江九九浑身都僵硬起来,连呼吸都开始停滞,任凭他手指摩挲着她唇。 她的唇,不算厚,在冬日里还有些干燥。 他的手指移开,她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唇。 他的眸色变得愈加幽深,嘴唇微抿。 蓦的,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带,一手撑着墙壁,替她圈起来一方小天地。 她还来不及吃惊,他已经俯身,狠狠的吻了下去。 那吻,如疾风暴雨般密集。 他疯狂的向内探索,舌头与她的紧密交缠。 直至鲜甜的暗香萦绕在唇齿间,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填补了一些。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凝固起来,由于太过吃惊,嘴唇不由自主的微张。 他们以前,那么多次的亲吻,他一直很克,第一次这么残暴放肆,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过了半晌,他停下来,微抬头望着她,却仍然没有放开她。 “是男朋友?” 他问她。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眸光深深,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江九九脑子全然不能作出反应,松楞间下意识的摇摇头。 “不是。” 他缓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许。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又低头吻住了她。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的的心跳,快的想要休克。 他的舌头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唇瓣,仿佛在安抚刚刚的粗暴。 双唇相交,辗转流连,轻柔吮吸,他低头一边奈心地等待她的反应。 江九九脑子一片空白,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笨蛋,呼吸是可以的。” 她再次眨了眨眼睛,微不可闻的大口吸了一口气。 她的笨拙莫名的取悦了他,江九九似乎还能看见那双黝黑的眸子淡淡的笑意,眸光深处是快要溺毙的缠绵温柔。 终于,他放开了她。 那双素和修长的手指,再次抚摸上她的唇瓣,只是这次那微薄而干燥的唇变得红润的有些微肿起。 “你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他伸手指了指方向:“直走,到头右转,第二个房间,012别忘了。” 说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直接走到了旁边的洗手间。 江九九,脑子还没转过来,于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迈了步。 不远处站着一个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的女人,分明是刚刚在包厢里出身的女人。 旁边站着的是刚刚和她说话的女伴。 方才,叶旬没唱完一首歌就出去了,那会儿江九九前脚刚门。 她们一时好奇也跟了出去,意外的没有见到他。 转了一圈,刚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偏僻的角落里。 那个气质冷清淡漠的男人怀里似乎是圈着一个女人。 灯光昏暗,叶旬的面容看的并不清晰。 她们以为认错了人,同系的小学妹并不死心,走近了两步。 听到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清冽中带着磁性,是说不出的好听。 ——“笨蛋,呼吸是可以的。” 她停了脚步,脸上满是错愕。 一起走的女伴小心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面前的两个人亲密的姿态,那低头俯身的动作,暗示了一切。 同系的小学妹愣了愣,半晌才开口。 ——“兹月,你有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叶旬?” 她满是羡慕的望着他怀里的那个那人,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察觉自己正被别人看着,那交叠的身影里是旁人仿佛再也插足不了的亲密与默契。 旁边的女伴没有说话,她却再次提了疑问:“为什么,三年了,她凭什么?” 第268章 旁边的女伴没有说话,她却再次提了疑问:“为什么,三年了,她凭什么?”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怔了一下,其实她并不是想从同伴嘴里得到答案。 “九九——” “嗯?” “你的嘴唇肿了。” 江九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不去看朱梦元那眸里带笑的打趣的眼神。 “可能是,洗了把脸。” 江九九别过头,却看到似笑非笑的表情:“叶旬,也去洗了把脸?” 这时候,他进来了。 红唇翘起,毅是微肿。 江九九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不去看他。 她很明显的发现,人群视线的焦点都向这边投过来。 他坐下之后也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并无什么过分的举动。 身子半边依在沙发上,手随意撑着头,眉宇间依旧是一派的冷漠和漫不经心。 江九九绷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朱梦元说着话。 这时候,房间不停的有人进来出去,也有几个跑过来和朱梦元打招呼。 这些人江九九都不认识。 几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朱梦元倒是没怎么顾上江九九。 歉意的冲着她笑了笑,很快又被新进门的几个人拉过去闲聊。 倒是这整个包厢的人,总是有若有似无的眼神,往这边瞟着。 江九九已经很久都没有被这种明目张胆的眼神注视过,满身的不自在,心里也知道是旁边坐着的人缘故,于是微微的,向移了一些。 叶旬微微偏头,侧身。 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他身上独特的好闻的香味,让她瞬间想到了刚刚在洗手池门外的一幕。 脑子当了机,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脸上。 他的唇边划过,她的耳垂。 “一会儿,吃饭,坐我旁边。” 他的声音渗入了她的耳朵底。 原来,还有饭局。 聚餐的地点正是在楼上三楼,包厢里的人稀稀散散的走了出去。 江九九也跟着走到了队伍的后面。 因为人很多,分了好几个餐桌。 朱梦元比她先走了一步,这会儿想起江九九来。 站在餐桌的门口等着她。 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入了座位,朱梦元的左手边是江九九,右手边是迟远,旁边坐着的依旧是叶旬,叶旬的旁边是猴子和旺旺。 她入眼看过去,依稀记得还是当年的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而她的左右两边还坐着是当年的那个人。 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慌乱和惊喜。 “九九,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在这里多陪我两天好不旁边随即女生小声的说道——“这据说,叶旬从来不参加这样聚会,这次怎么就——” “哎,你看旁边那个不是,他的前女朋友,两个人还挨着坐,想来他参加这样的聚会莫非是为了她?” 叶旬似乎是没有听到那些细碎的八卦,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猴子递来的酒,嘴角勾起细微的笑弧,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朱梦元拉着她的手,一脸哀求。 江九九笑着回答——“本来就答应你的,这两天会留在这里。” “你自己开车过来的?行李呢,房间可定好了?” 她问道。 江九九小声的解释:“朋友送我过来的,房间就定在会所旁边的酒店。” “那晚上咱们俩一起睡吧,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好。” 她们这边说着话,那几个男生已经闹开了,开了几瓶酒,正互相推拒着填杯。 猴子也乐呵呵的凑到了叶旬旁边,一脸的贼笑 ——“听说你可请了两天的假,这难得好机会,今天说什么也要灌你一壶。” 旁边随即女生小声的说道——“这据说,叶旬从来不参加这样聚会,这次怎么就——” “哎,你看旁边那个不是,他的前女朋友,两个人还挨着坐,想来他参加这样的聚会莫非是为了她?” “看来,今天要伤心的人不少。” 叶旬似乎是没有听到那些细碎的八卦,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猴子递来的酒,嘴角勾起细微的笑弧,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小学妹,要不要也喝点儿?” 猴子也举起酒杯冲着江九九开口,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虎牙。 还没等江九九开口,旁边的叶旬已经按下她的手,淡淡道——“别灌她,她不会喝酒。” 江九九低着头,只顾吃着最前面的菜。 偶尔抬头会和朱梦元说两句话,尽量把自己当作是透明人。 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数不清的目光。 “尝尝这个——” 她的餐盘里出现了一块糖醋小排,江九九抬头,他已经收起了筷子,侧过头不知道和旁边的猴子说着什么话。 仿佛刚刚她听到的哪句话是她的错觉一样。 朱梦元察言观色看到这样的小动作,她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江九九,眼睛里是了然的暧昧。 江九九轻叹了一口气,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糖醋排骨,甜的腻人。 唇齿间,不复当年学校的门口的味道。 他问——“不好吃?” “太甜了。” 江九九实话实话。 他说——“s市有几家店糖醋排骨做的不错,上次我出差的时候尝过,明天有空我带你去转转。” 猴子微楞:“要说吃着糖醋排骨,我们叶旬最有发言权了,每次聚会这是必点的,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居然也吃不腻。” 叶旬摇了摇头,浅笑:“这是我心头好,当然吃不腻。” 江九九拿筷子的手一僵硬,越发觉得这甜味腻在舌尖也是发苦。 她当然记得,他向来不喜吃这种粘稠又重口的食物,偏爱执着于此的一直是她。 “你们俩的胃口倒是一样。” 猴子随口说了一句,和叶旬碰了一个杯。 比起之前在叶家,他的态度更加暧昧,似乎热络了很多。 每每他侧耳在她耳边低语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心头震颤了一下,在他夹菜过来的时候也显得格外的心惊胆战。 譬如—— “我记得,这个你往常爱吃,多吃一些。” 再譬如—— “这个你往常虽吃的不多,但对身体好,也该多吃一点。” 江九九不懂他的心思,或者说她旁边的这个男人,她一直就没有看懂过。 第269章 江九九不懂他的心思,或者说她旁边的这个男人,她一直就没有看懂过。 她始终不知道,自己该怀着什么态度面对他。 心里是怨恨吗,迷恋吗,还是学会对当初释然—— 她硬着头皮,吃了几口他夹过来的菜。 越来越觉得周围的目光因为他的态度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稀薄的。 和之前昏暗的ktv相比,他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态度,更让觉得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而旁边的男人似乎依旧不嫌事大的频频递筷子。 “江九九。” 有人招呼过来。 她扭头,循声望去,她在学校待得时间并不长,性子也温吞,相交的好友并不多,此刻也有些好奇开口的谁。 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聘聘婷婷的她手里端着的是酒杯走了过来。 纪嘉佳是出了名的美人,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起纪嘉佳来似乎也能平分秋色。 “好久不见。” 她偏头,望着江九九,嘴角轻扬。 “好——久不见。” 江九九也回望她,抿了抿唇,也还了一个笑容。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疑惑,面前的女人好看归好看,只是她实在没有印象。 朱梦元看出她的迷茫,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是,刘紫涵,当年我们学校的校花。” 江九九点点头,皱着眉心,想了半天,才记起有这么一个人。 “几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她笑着开了口,明明是极其正常的一句话,由她的嘴里说出来总有种阴阳怪气的嘲讽意味。 “嗯。” 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仿佛在等她说下面的话。 她和刘紫涵素无交往,有的也只是一面之缘,要不是她校花的名头让她想起曾经第一次和叶旬闹别扭的时候,怕是怎么也记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 她含笑问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落在两个女人身上,一个是昔日的初恋女友,一个是苦苦追求的校花。 没有比这个更有看头了。 江九九不懂她说的打算是什么,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还没想好。” 她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笑容曼妙——“这几天有好友得了你的一副画作,爱不释手,听说那画作难求,我想要,奈何好友怎么也不肯割爱,若是下次有缘,还要麻烦顾念昔日同学的旧情替我留作一一幅,价格好说。” 江九九点点头,浅浅的笑了笑:“下次有机会。” 刘紫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举杯,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快,她的脸颊很快浮起一丝红晕,那眸色也变得游离迷蒙起来。 “既然如此,以后还免不了劳烦一二,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江九九眉头蹙起,有些为难——“我并不会喝酒。” 刘紫涵眸光闪动,唇微微动了动,目光收处,却是旁边坐着的叶旬。 神色淡淡,眉眼高傲,黑眸黑发,唇畔生花。 她看似体贴开口——“若实在不胜酒力,浅尝即可。” “不过是喝点酒,有这么矫情吗?” “就是啊,紫涵都干了。” 有个男人不忿的开口,颇有些不客气。 朱梦元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是,刘紫涵的追求者。” 江九九倒不是不能一口不喝,只是酒量浅的可以忽略不计,这里说不定就有当年一起吃饭的熟人,看这架势,要是她随口说出什么理由,没准会被一群人指摘出来。 而中国的酒桌的劝酒文化,在这一点发挥淋漓精致。 刘紫涵接过刚刚那个开口的男人的酒杯,满满倒上了一杯,眉眼浅浅,笑容如画:“请。” 江九九无奈,刚准备伸手接过。 只觉得身后人影晃动,再看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已经接过那杯酒。 江九九回头,愣怔的看着她。 不光是她,还有她们,谁都没想过他会开口。 “五十年陈酿,她未必品的出来,你不介意,我替她喝着一杯吧。” 他淡淡的开口—— 刘紫涵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不介意。”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平淡无波的扫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眼,她却看出了些许厌恶和警告。 她心下一凛。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微微挑眉,什么话也没说,微微举起快要溢出来的杯子,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举手投足是说不出优雅和恣意。 刘紫涵盯着他手里空空的杯子,轻咬着嘴唇,微变了脸色。 ——她心里苦涩,不可察觉的叹了一口气,不确定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原来他是这般护着她。 她下意识的想去看叶旬的表情,却顺着的他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女人。 当年江九九猝不及防的申请当交换生,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那么激动。 她觉得这样平凡而普通的女人配那样出色优秀的男人也太过可惜,但想到像她这样的人都能得到他的垂青,自认为容貌出色的她又扬了希望。 像她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念头在g大不在少数。 甚至她们想着,似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牢不可破。 除了纪嘉佳,包括刘紫涵还有一些新来的小学妹,都在暗地里较着劲。 可叶旬谁也不睬,谁也不理。 不过大家心理上倒是安慰的,毕竟谁也没讨得了好处。 可她一回来,她才意识到她错了,她们都错了。 这个男人的所有的温柔体贴全都给了那个她们自认为平凡而普通的女人。 刘紫涵忍住自己看向江九九的目光不那么的嫉妒和扭曲。 她勉强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对着江九九,娇笑道:“我一直挺好奇的,你和叶学长当年是谁先提的分手?” 此言一出,周围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叶旬的眉眼挑了挑。 “自然是他。” 江九九开了口,神情淡淡。 “哦?我怎么不记得我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叶旬五指抚额,唇边笑了。 不光刘紫涵,连江九九也愣住了,她咽了咽口水,轻轻道——“大概是时间长了,你记错了。” 第270章 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即使没有出声,那不置可否的态度也让江九九觉得再说什么也是苍白无力。 刘紫涵咬了咬嘴唇,似是豁了出去:“当年据说有人说你追随艺院的张野而去——不知,他是不是也和你一道回了国。” 她说的含蓄,有人已经听出了分明,小声嘀咕——“莫不是劈腿,所以才甩了叶旬。” “看来是这样了,难为叶旬这么多年还惦记她,也不看看旁边的小学妹被气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这女人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这么好命。” “不知羞耻。” 几个人在她的背后,愤恨道,声音颇大,丝毫不介意被人听了去。 这样的言语连带着那些眼光均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或放肆,或微敛,或羡慕。 她着实有些后悔参加这样的聚会。 她皱了皱眉心,淡淡的开口——“我与你一样几年没见过他了,你要是想他,下次若有机会我会告知。” 说完就是不管不顾的坐了下来。 刘紫涵没想到她会这样的无礼,尴尬的笑了笑,装作和旁边的人说话的样子。 一时之间,宾尽主欢。 众人又笑闹了开去,只是这热闹的气氛藏着几分真心,也不可知。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她松了一口气。 猴子他们就在s里落了户,这会儿喝了不少酒,倒不必住酒店,叶旬搭着猴子的肩膀似是准备叫代驾。 朱梦元也起身和几个好友相送。 江九九一个人站在会所的外面的空地上等她。 马路对面是一片是五光十色,远处,车水马龙是一片喧嚣之声。 就在这样的喧嚣的声音里,她望着他,送了猴子上车之后缓步朝着她走过来,眉眼华丽,容姿更胜这满夜的华光。 脚步声停下,他站在她身前五步,嘴唇动了动,却良久没有说话。 她迈步,错身,却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九九。” 他冲着她浅浅笑了笑,本来清俊的眉眼,在这一笑里,愈发的风华无二,可就是这样的笑容几乎要划破她的眼睛。 今天的那个吻,还有酒桌上的那些话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她唇边抿出一丝笑容来,笑容礼貌而疏远:“这里没人,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他低头:“你说。” “当年的事情我们心知肚明,若是累及名声,这个恶人我也愿意背着,只是有些事情,过去就它过去吧,那些让别人看的不清不楚的举动,我也会多想,为了避免这样的误会,还烦请自重。” 远处,喧嚣一片,她的心却奇异的平静下来。 他看着她,眸色深沉,似是一摊化不开的浓墨。 对上她那副平静而坦荡的眸子,让他感到有种从未有过慌乱,让他有种错觉,仿佛执着于过去的人一直是他而已。 他没有说话。 她抬头,看到他脖领系的那条白色的围巾,眼睛疼了一下,却稳住心神再次开了口:“这个——” 他说:“这是,朱梦元在你走后发现的,原先你说这是打算织送给我,我想既然是送给我的,便拿了过来。” 她在身侧的手抖了抖,想起那些在宿舍织围巾的时候,中途被他撞过一次,被取笑了半天。 后来下了狠心,憋了一口气,天天看教学视频,再不济也问了几遍门口宿管阿姨,愣是拆了织,织了拆,饶是这样过了几个月,方才有了点小样子。 ——“是我忘了带走。” 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没有带走,人们常说睹物思人,她是那样的心软,受不了那样的煎熬。 她伸出手,眉眼温和:“所以还给我吧。” 他摇了摇头,眼底浮现柔软情愫:“很暖和,很好看。我戴习惯了,都旧了。下次我赔你一条。” 她偏头,望了一眼小跑过来的朱梦元,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不必。” 叶旬没动,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恍惚。 “都忙完了吗?” “是啊,大家这么多年也都不见了,难得聚一起,多说两句,没顾上你。” “没事的,那些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有的当年学生会的,还有些新生,你在学校才一个半学期当然不认识。” “哎——就是旁边那个酒店吗?” “迟远他们今天也住这个酒店。” “你们不回去吗?” “明天就在这附近拍婚纱照,起得早,就不来回赶了。” 江九九跟着朱梦元走到迟远旁边,笑道:“你老婆借我一个晚上,明天还给你。” 迟远也笑:“好。” 这样,江九九领着朱梦元到了她下午新开的房间。 两个人女人洗完澡,坐在宾馆的大床上,谁也没说话,忽然相视一笑。 “九九,我原本有准备了好多话和你说,这时候倒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江九九看着她,原本黑长直变成了慵懒成熟的卷发,眉宇也张开了不少,多了几分成熟风流的雅致。 “你可比当初在学校的时候热情开朗多了。” 朱梦元闻言噗嗤一笑,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过你啊,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的孩子气。” 江九九蹙眉,反问道:“怎么就孩子气了。” 她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反正就是一点没变。” 江九九也不恼,换了个舒服姿势,半靠在床上,眯起眼睛看着她笑:“真羡慕你,修成正果了。” 朱梦元冲着她眨眨眼睛:“你也可以啊。” “我和他,和你们都不一样。” 江九九想起那个人,苦涩的笑了笑。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和迟远——我爸妈一直没肯松口,和家里差点闹到决裂了。” 她说的随意,江九九皱眉:“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 “是啊,是我一意孤行要结的,迟远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本省的,这做父母的哪舍得女儿远嫁。” 江九九点点头,表示了然。 “前两个月,我爸妈还给我四处相亲呢。” “那迟远岂不得气死了。” 江九九乐,朱梦元也跟着乐:“我爸是个商人,我妈什么都不懂,就听我爸的。他们是上一代是包办婚姻,我妈这么多年衣食无忧,觉得包办婚姻也没什么不好,思想也老旧,还想着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主要是我爸有点钱看不上迟远他们家。” 第271章 迟远看起来也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么就看不上?” 江九九有些疑惑。 朱梦元耸耸肩——“谁让我爸是s市的首富呢。” 她瞪大了眼睛:“上学那会儿,我可半点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低调,哪像是个富家千金的样子?” 朱梦元闻言也觉得好笑:“富二代就该一掷千金?你不也没说你爹是市长啊。” 江九九说:“我爸那人不一样,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做是当官的,那点工资还倒贴。”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的东拉西扯了一会儿。 江九九好奇的问道——“那你爸妈现在怎么就松了口?” 朱梦元轻描淡写: “我上头有个姐姐,比我还要大几岁,我妈也催了好几年,相亲的人都排了一箩筐,愣是一个没看上,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没个着落,这不怕我走我姐的老路呗。” “不过,我爸说了,得让迟远入赘。” 朱梦元补了一句。 “那,迟远乐意吗?” 江九九有些担忧,像他们这些男孩子最要面子了。 “不乐意啊。” 朱梦元笑了。 “诶?” “所以那会儿天天和家里闹,绝食,离家出走,没想到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来一次叛逆期。好不容易我爸松了口,提了条件,迟远又不乐意,我夹在他们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 她的笑容渐敛:“当时我想啊,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可后来想想这么多年了,也舍不得。” “你们可真不容易。” 江九九感慨了一声。 “我爸这人,太功利了,总觉得迟远吧是图他的钱。”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好在,现下已经苦尽甘来了。” “你呢?” 她岔开了话题。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一个人在国外不容易吧。” 江九九笑——“是啊,吃不惯住不惯的,英语还不好,这不就回国了嘛。” “没带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回来?” 朱梦元打趣道。 “外国人太open。” 她也随口说了一句。 “那这么多年一直单着呐?” “是啊。” “有没有想过,和叶旬——” “想过——” 朱梦元来了兴致,正襟危坐:“你们俩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吧,你们的事情,我听小君都说了,上次和你打电话也没怎么细说,当年你走的心灰意冷,连带着我们也没太给叶旬好脸色看,之后小君跑过去闹了一通,言语中,他似乎并不知道纪嘉佳之后找过你。” 江九九点点头,有些沉默。 “我们也认识了几年,叶旬他话虽不多,人品还是很不错的,我其实是不太相信他当年会联合纪嘉佳一起给你下毒,九九,我看他似乎还对你有情,有机会要把握住。” 江九九浅笑——“你啊,也别替我操心了。” “这谈恋爱啊,总有一方要吃亏,你像迟远,不仅做了倒插门就连结婚后出轨净身出户这些丧权辱国的条约都签了,什么事情,克服一下,总能接受过去,你也别太计较过去。” 朱梦元显得有些苦口婆心。 “你该不会是叶旬派过来的说客吧?” 江九九微微挑眉。 “哪儿能啊——” “好啦,再说说小君,她有没有说,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她忙得很,这小妮子,以前成天在宿舍和我抬杠,这见不到她了没人和我吵嘴了,还怪想她的。” “..........“ 两个女人这边谈着话,迟远就找了叶旬。 他正站在门口,抽着烟,夜风习习,背影有几分的孤寂和寥落。 微微仰着头,对着空气吐纳。 淡淡的白色烟雾袅绕,眉眼间是淡淡的化不开的忧愁。 修长细白的手指捏着烟头,灰烬掉了下去,脚下还有着零散的烟头。 “这样抽烟伤肺。” 迟远走到他旁边。 叶旬看了一眼来人,牵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随手又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几口,吐纳出来的却很少。 迟远从口袋摸出烟来,也点了一根,两个人相顾无言。 男人之间的交流从来不需要言语。 两个人静静的站着,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很快两个人的烟都抽完了,只剩下一地的烟蒂。 “还有吗?” 叶旬问。 “没了。” 他半倚着栏杆,望向远处,眼神缥缈而游离,下意识的还想去掏口袋,什么也没掏出来。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嗜烟如命了。” 迟远皱眉。 “不知道,有几年了吧,心里烦的时候总想来一根。” 他的侧脸精致而颓唐,迟远也就只是在江九九走后那段时间见过这么忧伤颓废的叶旬。 在他的印象中,他总是那个意气奋发优秀到让所有人侧目的天才。 “你啊,就是事情憋在心里憋得太多。” 叶旬笑了笑,笑容落拓而惆怅。 “看你这样,难得,居然有这么失意的时候。” 迟远,想起了当年江九九走的那段时间,叶旬连景苑都不常住,东西大部分都搬回了宿舍,平静自持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他渐渐的发现,他的隐痛是扎根于心底,这个男人有自己的骄傲,在旁人见不到的角落里独自伤怀。 不知道多少次,他起夜的时候,总能看见阳台上那个默默抽着烟的背影。 而第二天,他依旧是照常上课,做实验写论文,横扫所有奖学金,依旧是那样的优秀。 直到,那天他喝醉的时候,那声石破天惊般的一句——“江九九,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让我等多久?” 才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原来,他是这样的在乎她。 叶旬的酒量素来很好,便是猴子这样爱喝两口的人,每每放出厥词要灌醉他,大多数都是被扛着拖着带回了宿舍。 能让叶旬喝醉,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谁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醉成了一滩烂泥,可这样的骄傲的人却说那样卑微祈求的话。 “迟远,我真羡慕你。” 叶旬扭头,定定的望着他。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为了结婚都把我爸气的住进了医院。” 迟远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继续道:“就刚刚那些吃饭的,表面看起来一套,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嗯,小白脸,吃软饭的,命好,少奋斗三十年。” 第272章 第耳二百七十六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为了结婚都把我爸气的住进了医院。” 叶旬拍拍他的肩膀:“嘴长在别人身上,自己过的舒心就好。” 迟远轻叹了一口气:“这结婚可比谈恋爱难多了。” 叶旬想起这几天他妈叶青澜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话,嘴角牵出一丝浅笑。 “这次,她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倒是淡定,你就这么放心,都几年过去了她就没再谈一个?” 一阵冷风刮过,他搂了搂面前的围巾。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放心,又如何?” 他滞了滞,又开口:“今日她和我说,还烦请自重。” 烦请自重,从她嘴里说出的那四个字,对他来说太重。 迟远说:“像我和梦元,要分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一起却很难,后来想到这个人就这么消失在生活里,那些面子里子什么都不要,现在再难也挺过来了。” 叶旬微微摇头,平平淡淡的开口:“三年了,不是三个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像我都在原地等着。” 他往常话不多,迟远还是第一次听他除了课业上的事这么有耐心的说话。 迟远扭过头,看着旁边那张精致而落拓的侧脸:“女孩子,心软又嘴硬,好好哄哄就是了,估计是当年的事,是真的伤了她。” 他从朱梦元的口里多少也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叶旬虽从来未和他们提起过,但他实在是想不倒,像他这样的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倒不好多说什么。 他的五指扶额,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我知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着迟远抬头望了一眼楼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要不要,我叫梦元下来。” 叶旬微微点头,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吹散了他的声音:“这次,承你的情。” —————— 江九九和朱梦元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车马劳顿之后又些困意。 这刚准备歇息,觉得下腹一阵热流,她皱了皱眉心,心中道了一声不好,快速的起床。。 “怎么了?” 朱梦元起身。 “估计是来大姨妈了——” 她走到了卫生间,低头,一看,果然。 江九九勉强拿了一些纸巾垫着,有些局促的问:“你有带,生理用品吗?” 原先的行李是她自己收拾的,若是阿靖在,或许还能在行李箱里找到,她的日子来的向来不准时,平日里是想不到准备这些。 “我的房间里,应该有,我回去给你找找。” 朱梦元披了一件衣服,换鞋准备出门,还没出去,就接到了迟远的电话。 “睡了吗?” “还没呢。” 她边开门,电话也没挂。 “你在房间吗?” 迟远一愣,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九九,生理期,我回去给她拿东西。”她言简意赅的回答。 他们的房间本来离的就不远,这没说几句话,就走到了房间门口。 她言简意赅的回答。 朱梦元刚一打开门,发现叶旬也在。 冲着他微微点头,开始翻起行李箱来。 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于是对迟远说:“还真没有,我下去给她买一包。” 迟远却拉住她的手,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叶旬,再看看朱梦元眼底里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外面夜深露重的,你一个女孩子别乱跑。” 朱梦元皱眉:“可是——” “这不是有叶旬吗?” 他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我晚上抱着你睡惯了,你也忍心抛下我,让我和他睡?” 说着忍不住,又神色暧昧的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朱梦元瞥了他一眼:“九九,难得回来一趟,你也真是,和叶旬睡怎么了。” 她嘴里这样说着,耳尖也红了起来。 迟远一听,就知道有戏,他对叶旬说:“那江九九就麻烦你了。” 叶旬点头,走出了门外。 见他走远了,朱梦元还是忍不住担忧的开口——“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吵起来吧。” 迟远一手拉着朱梦元把她往床边带:“怎么会,叶旬怎么可能会和她吵,说不定明天就和好了,还得感谢你。” “会吗?” “别担心了。” “..........” “你回来了?” 江九九没想到一开门,看见的居然是叶旬。 他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东西,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她。 她还穿着睡衣,并没有穿内衣,愣了片刻,支吾道:“梦元呢,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让开了身子,从里屋套了一件外套套上。 叶旬,走进来打量了一下屋子:“刚刚,我刚好在房间,她回来找东西,没带。” 江九九忍不住有些郝然。 叶旬却大大方方的把手中袋子里的东西递给了她:“迟远担心她这么晚了出门买东西,所以我就去了一趟。” 他的指尖很凉,江九九快速的接过,只一霎那的时间,心神也忍不住乱了。 她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尴尬,装作在袋子里翻找的样子—— 他看着她,白衣黑发,神情清冷,眼神却很温暖:“以后,买这些还是买棉质的好点,比网质的舒服健康一点,不要买些花花绿绿的牌子,最简单普通的就很好。” 江九九点点头——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果然日用的夜用的都备齐了,一大袋子里面还有护垫。 她小声的开口:“我去一下,卫生间。” 他微微颔首:“好。” 江九九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心里也忍不住庆幸好在先前定的房间是个套间,不然遇上情趣酒店那种透明磨砂质的玻璃,岂不是得尴尬死。 叶旬眯起眼睛,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的笑容像只老狐狸。 她换好了东西,又磨蹭了半天,才慢慢走出来。 叶旬抬头看了她一眼,平淡一笑:“这是止痛药。” 她接过他递来的药片和热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来他还记得她会痛经。 叶旬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不爱喝红糖水,太甜了。我也就没买,回头我给你开两幅中药调养一下。” 第273章 他淡淡的笑了笑,又兀自开了口:“洗过澡了?” 江九九点点头。 “这几天别泡澡,淋浴。” 她思索着,这一次回来他的态度,很多时候让她种茫然失措的感觉。 他的心思埋的太深,这让她破费思量。 而今天那些话,她以为她说的足够的清楚,为的是不再费这个思量。 没成想,他还是这般。 今晚的事情,她着实有些意外,他不是多事的人,她懂,她更懂,他的傲骨。 她静默在原地,面前的那个男人美貌惊人,是她三年来魂牵梦绕的人,说不动心假的,说为难挣扎却是真的。 叶旬低头,深深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江九九只觉得那样的眼神能人心神错乱。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缴械投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意识到。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一辈子都绕不开的劫。 叶旬不懂她在想什么,见她神色有异还以为肚子开始疼了。 刚准备开口,却看到她嘴巴动了动。 “那个——” 她有些犹豫,小声的开口:“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他收了视线,呼吸声有些粗重,半晌才道了一声:“我的房间被迟远占了,不知道酒店有没有空房,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你陪我走这一趟。” 江九九愣了一下,走进了卫生间,换了衣服。 她似乎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举动是否有失偏颇,而她似乎也没有这个义务陪她。 一遇他,她没有任何思考,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做了,藏着连自己都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的心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大厅。 叶旬走到了前台,开口:“请问——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 前台的小妹,偏头,望着面前这个清俊美貌到令她以为是深夜才出没的妖精。 叶旬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那素来冷漠而淡然的眸子里多了一份羞意和调皮——“还有多余的客房吗?” 前台的小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自己花痴,表面依旧含蓄而微笑着开口:“先生稍等,我查一查。” 说完,还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惊叹一声,可真帅啊——“不好意思先生,没有空房了。” 她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会儿,再次微笑的开口。 江九九闻言,皱了皱眉心。 叶旬听了,嘴角浅浅一勾,给了前台小妹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 “麻烦了。” “不客气。” 叶旬转身,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江九九,眼眸闪烁如晶莹剔透的琉璃。 江九九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似乎总能知道自己的魅力,而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掩饰什么。 “要不要,我开车去别的酒店?” 他问的礼貌而客气,似是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想了想,只得开口:“不用了,太晚了,明天迟远他们要早起就在这附近拍照,你再赶过去可能会耽误,还不知道别的酒店有没有空房,我的房间有个大沙发,挤一挤还能睡。” 他冲着她浅浅一笑,这一笑如星光璀璨,看的江九九都晃眼。 “那,就麻烦你了。” 江九九忽然有种错觉,这人把自己带下来,似乎一直等她说这句话。 她甩了甩脑袋,再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清俊淡漠,先前又是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于是又收起了心里古怪的想法。 前台小妹,目送着叶旬和江九九远去的背影。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发出了灵魂最深处的拷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男的朋友都是别人家的? 先前她正在前台百无聊赖的发呆,冷不丁跑过来一个隽秀的男人。 他的表情有几分羞涩和为难:“我女朋友和我吵架了,非要和我分房睡,能不能——帮个忙。” 他在她疑惑的表情下开口:“一会儿若是我下来,问有没有空房。你就说,没有了。” 前台小妹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口:“这也可以?” 她做前台,几年了,还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有些郝然,分明也是头一遭:“房间的钱我会付的,还请你帮你这个忙。” 说完,他浅浅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前台小妹看的心神荡漾,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个电话出去,向领班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 “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这个先例,实在不好意思。” 他有些失望。 前台小妹觉得在那失意的眸子下,自己仿佛做了千古罪人一般。 叶旬准备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给迟远打了一个电话。 “这家酒店是不是,朱梦元他们家的?” “是啊,怎么了?” “再帮我个忙?” “.......” “真有你的。” “这也是没办法,谢了。” 前台小妹不知道这个男人打了个电话,说了些什么,不多时领班又重新打了电话回来。 她接到领班的电话还很震惊,又忍不住认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一会儿,麻烦你了。” “先生,你太客气。” ———— 叶旬又跟着江九九进了房间。 江九九想到一会儿晚上两个人要共住一间,脸就有些发烧。 他关上了门,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望着他。 她脸上的红晕更甚,微微别过脸去。 她总觉得,那眼底的光自带一种来自猎人般的犀利,而自己仿佛就是那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 叶旬随意的在她的房间里绕了一圈。 她吸了一口气,首先打破沉默:“这里只有一张床。” 叶旬闻言回头,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等她的话说下去。 “床,你睡,我睡沙发。” 江九九看着他。 酒店里沙发虽大,但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哪里塞得下,真要睡下,第二天起床肯定浑身不舒服。 叶旬摇摇头,平平淡淡的样子,却固执的让人不好拒绝。 “我睡沙发就行。” 江九九以为,他顾忌着她的生理。 “你来大姨妈了,会受凉。” 第274章 他微微蹙眉,开口道:“你来大姨妈了,会受凉。” 江九九摇了摇头:“这沙发,你应该睡不下。” 叶旬的眼睛亮了亮,定定的看着她。 江九九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睡沙发,或者睡地板也行。” 他瞥了一眼那床,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她:“或许,那床够大。” 江九九豁然抬头,讷讷道:“这恐怕不太,方便。” 他问:“你在害怕?” 江九九想起了什么,瞬间底气十足:“我,有大姨妈在——” 叶旬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是。” “那不如——” 江九九在他略带深意的目光下,别过脸去,生怕自己心软一样:“要不我睡沙发,你睡沙发,选一样。” 她怕她在这么问下去,他会说出令她怎么样心慌意乱的话来。 他低眸,看了她一眼:“我睡沙发。” 江九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点点头,拖了外套,直接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我先进去洗澡,若是灯光太亮,先关掉一些,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就走了浴室。 江九九坐在床上,把脑袋搁在了膝盖上,面容有一丝恍惚,这个男人…… 她的是耳边是哗哗的水流的声。 不急不缓,却扰乱了她的心神。 就在她兀自发着呆,沉浸在彷徨不安的思绪中的时候,叶旬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愣怔的看着他,凌乱着一头黑发,光着上身,腰间随意的系了一件毛巾,结实的而充满肌肉的胸膛还有着几滴水珠。 顺着那肌理分明的腹肌而下。 江九九呆了呆,反应过来,脸也变的通红。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叶旬朝着她走过来,那湿漉漉的黑发依稀还在滴水,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到精致的锁骨。 江九九咳嗽了一声,心念了一句,色即是空。 他的眼睛从她的脸上划过,在察觉到她偷瞄的眼神,红唇勾起一抹弧度:“衣服在迟远的房间里,脏衣服我穿不惯。” 江九九一滞,总觉得这人是故意不穿衣服来诱惑她,一肚子坏水,可偏偏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你——转回去。” 叶旬微微挑眉,什么话也没说,依言转了个身,仔细的擦起头发来。 虽然酒店里暖气开的足,到底是冬天,就这么光着上身出来,怕是会着凉。 “后面,还有——没擦干净的。” 她小声的开口,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紧绷。 “哪儿?” 他随意的用毛巾抹了一下。 “左边。” 她见他后背依旧是湿漉漉的,再次小声的出言提醒。 “还有。” “是嘛?” “嗯。” “左边。” “算了,过来,我给你擦。” 叶旬依言走到她的床边,把毛巾递给她。 在她看不到角度里,浅浅的笑了笑,像个得意的孩子。 江九九接过他递来的毛巾,耐心细致的给他擦拭着,他的皮肤白皙,脊背宽厚英挺,肌理分明,腰线挺拔,没有一丝赘肉,像极了她当年画石膏像里面精致的古希腊的男模。 她有些不自在的收回目光:“好了。” 他起身,道了一声谢。 俯身,拿了一个枕头直接走向了沙发。 江九九歪头看着他,直到看见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才发现有什么不妥。 酒店里是单人间,只有床上一条厚被子,叶旬身上盖的酒店里自带的一条薄毯。 这毯子,薄的几乎没有厚度。 他淡淡的开口——“还麻烦你,关一下灯。” “你会不会,觉得冷。” 江九九有些迟疑。 “不会。” 江九九看着他,轻轻的和上那浓密的睫毛,那如玉般的手指捏着那薄的毯子,头依靠在沙发边缘,呈现依偎的姿态,那修长而笔直的长腿,依旧以那无处安抚的姿态,蜷缩着。 她,低眸,心里仿佛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而被击中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的眼严严实实。 她伸手,关了灯。 熄了灯。 内室一片漆黑,太过安静的夜晚,让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明明是忙了一天,她却半点睡意也无。 睁大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 她也看不见,沙发有个人,在她关了灯之后,也睁开了眼睛。 她想。 他的吻,他的背影,他的睫毛,他的手,刚刚触及的后背,连空气中都开始飘散着属于他的气息。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用被子蒙上了脑袋。 一片黑寂,她的心跳还是乱了。 她闭了闭眼睛,不去想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咳咳。 他倏然咳嗽了两声。 江九九的头,从被子里露出来。 她以为她听错了,又有两声细微的咳嗽,声音不大,带着明显的压抑。 她的眼睛微涩,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叶旬。” 声音里有几分紧张,几分犹豫。 “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瑟瑟的,带着浓厚的鼻音,分明是一幅快要感冒的样子。 她有些责怪,明明自己是个医生,自己的身子却这样不当心。 “你——” 她咬了咬嘴唇,嗫嚅着开口:“要不要,上来睡。” “不用。” 他说完又不可抑止的又咳了两声。 “上来吧,你明天会感冒的。” 她终究是有些不忍心,可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沙发的人,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九九抿了抿唇,开口:“我有大姨妈在,你,还能做什么。” 这话与其是说给他听,不如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没有说话,却起了身,环胸而视着她:“我睡哪边?” 江九九挪了位置,急促呼吸了两声:“右边。” 他掀起了被角,江九九只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身侧微微塌陷,他已经躺在她的旁边。 想到他裸着上身,心跳又快了几拍,再次往旁边挪了挪。 叶旬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的惊人。 他安睡的位置,似乎还藏着淡淡温柔的体温——来自她的。 他想,这样真好。 也不枉费他,冲了半个钟头的冷水澡,又故意扯掉身上的薄被,才能有这般效果。 第275章 他想,这样真好。 也不枉费他,冲了半个钟头的冷水澡,又故意扯掉,身上的薄被,才能有这般效果。 待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嗓音已经淡淡的响起来:“睡过来一些。” 江九九愣了一下,轻轻翻了个身,不过是换了姿势而已,距离上,却没有多靠近几分。 他微微蹙眉,再次开口——“被子散风,我有些冷。” 不曾想,他是这般的处心积虑,又何必在乎这点温度。 江九九只得往这边挪了挪。 可这一挪,也没有几分距离。 他伸手,手臂一把拉过她的胳膊。 冷清的嗓音,带着三分呢喃的鼻音在她头顶上盘旋:“不听话?” 她差点快要惊呼出声,手在他的胸膛上推了两下,却怎么也挣不开。 “我要睡觉了。” 她只得出言提醒。 “睡吧。” 他呼出的热气附在她的耳垂。 她身子微颤,扭头,背对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已有了细微而富有频率的呼吸声。 他收了目光,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怀里这个人,是让他惦念了三年的人。 他想,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着实不易,也不枉费他这般计较。 ———— 江九九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早晨。 她这些年,大部分创作的时间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养成了作息不规律的习惯,往常,就算没有要工作的时候,每每要熬到凌晨才能渐渐入睡,起床时一般都是中午。 却难得这么早起来还有这般清醒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睛,旁边的男人还在熟睡,容姿清爽,眉眼散开,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她忍不住伸手,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抚上他的眉毛。 他的心,骤然紧了。 有什么,触上他的唇,似乎,是她的指。 江九九一愣神,移开了手指,想要起床,才发现另外一只手似乎被牢牢握住。 她有些无奈,掀开一点被子,看到那十指交缠的两只手。 瞬间,呆了一呆。 她微微皱眉,半晌,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在她走进了洗漱台的时候,在床上躺着的叶旬,豁然睁开眼睛,那双凤眼里是一片清明。 说起来,他醒的比她还要早上许多,为了怕她羞怯,变佯装熟睡。 他总觉得这是他这是一场梦,梦里,明明是幸福到欢悦的场景还有种不知名的茫然和恐慌。 那种,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她在身侧的感觉真好。 他一手撑着头,眯起眼睛,耳边是洗漱台传来细细碎碎的流水声,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门外,门铃声响起。 江九九洗漱完了,正好去开门。 “早啊,九九。” 朱梦元笑盈盈的打了招呼,身后站着迟远,他也冲江九九礼貌的笑了笑。 “你们——昨晚,睡的好吗?” 江九九无奈的笑了笑:“还好,你们这么早就起床了?” “是啊,赶着去试婚纱呢,前两天就给我消息了。” “诶,叶旬,还没起?” 江九九一直在门外和朱梦元他们说话,听见她这么问有些不自在。 还没等她说话,朱梦元已经顺着她让开的缝隙,走了进去。 江九九想起什么,急急的开口:“叶旬他,还在睡,没穿衣服。” 朱梦元看着她,嘴角的贼笑怎么也藏不住,她不怀好意的重复了一遍:“没穿衣服啊——” 说着,她也就停下来步子。 迟远看了看朱梦元也无奈的笑了笑,对着江九九善解人意道:“我给他带了衣服过来。” 江九九只怪自己这话说的太引人误会,红着一张脸,小声道:“他就在里面。” 迟远进去的时候,叶旬还坐在床上。 他显然是听见了门外的交谈,素日冷淡漫不经心的眸子里,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迟远挑了挑眉头,看着坐在床上光裸着上身的叶旬很意外。 他笑道——“可真有你的。” 叶旬下了床,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什么话也没说,那扬起的嘴角怎么也放不下。 ———————— 四个人在酒店吃了早饭,直接去了婚纱店。 婚纱店距离酒店并不算很远,步行也只要十几分钟。 朱梦元的礼服是高级定制的,从意大利千里迢迢的送了过来,今天只是试穿而已,有问题还得送回去修改。 若是没什么问题,订了日程,婚纱照很快就要出国拍了。 她和迟远在里面试穿衣服,叶旬和江九九在门外等着。从化妆到试穿,还得费一番功夫。 江九九百无聊赖就翻起了桌上随处放的婚纱照宣传册,叶旬也随处翻翻,偶尔也会和侧身和江九九说两句话。 远处,几个婚纱店的员工远远的冲着他们小声的议论的两句。 终于有一个导购大着胆子上前。 “先生,小姐要看看婚纱吗,我们这里很多款式,可以挑挑看。最近从米兰来了一批新货,要不要试试。” 江九九抿了抿唇,还想解释两句。 叶旬翻了翻相册,淡淡的开口——“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无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导购顺势坐在他们旁边,就着那相册的几个款式着重的讲解道:“这几款,店里都有现货,面料,手工都是顶级的,款式都很简洁大方。” 叶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一看过去,皱眉:“太漏了,不好。” 导购看他看的认真,也来了精神,又拿出几本相册:“还有这几款的,我们店里的婚纱大部分都是高级定制的,还可以让设计师直接设计,若是先生感兴趣,找个时间可以我们设计师好好聊聊。” 叶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还有那几款,这位小姐,个子娇小,穿这种再合适不过了。” “还有,这款,店里都有新款,看先生和小姐应该是陪朋友来吧,等着也是等着,今天要不试试,以后总归要有用的那一天。” 叶旬,偏头,望了望江九九:“你说呢?” 江九九满头黑线,对上导购热情的脸,再看看叶旬,哑口无言。 “都挺好看的。” 第276章 “都挺好看的。” 导购真准备再接再厉的推销时,后面更衣室里的窗帘被拉开。 迟远也从另外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穿上婚纱的朱梦元,明显呆了一呆。 她仰着头问迟远:“你觉得好不好看?” 没有得到预料的答案,她娇嗔了一句:“傻子。” 迟远的眼睛都直了,听见朱梦元说话,愣是在原地木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好看。” “九九——你觉得怎么样?” 朱梦元转了一个圈,笑盈盈的冲着江九九问道。 “真的很好看,怪不得说新娘子最美了。” 江九九看了一眼呆呆的迟远也笑了。 迟远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却没有从朱梦元的身上移开。 ——“看傻了?” 他望着朱梦元,眼里似是水光弥漫,隐隐藏着水汽。 眼里复杂的情绪纷至沓来。 “那就这套吧,很合身,也不用改了。” 她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也很满意。 “九九,既然没什么问题,咱们再看看伴娘服吧,今天干脆一起定下来。” 她走到江九九身边,亲亲热热的拉住她的手,扭头对导购问:“这边的伴娘服,拿几套过来看看。”” 导购站在一边,弯腰,微笑:“这边请。” 江九九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我?伴娘?” 朱梦元笑着推着她:“是啊,我周围的朋友可都结婚了,就剩你和小君,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不然——哼哼。” 江九九终于知道她今日非把自己拖过来的原因,可不单单是参考婚纱提提意见那么简单。 “你啊,什么时候学会了先暂后奏。” ——“没办法,我知道你平时不爱出风头,可这次说什么都不行,就当给你自己婚礼做做预演,真到那一天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两个女人再次进了后面的更衣室。 叶旬站在旁边,抬手,拍了拍迟远的肩膀。 “人都走远了。” 迟远回过头来,讪笑。 “哭了?”叶旬有些讶异。 迟远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没有,只是突然觉得真的要结婚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叶旬挑了挑眉头,显然是无法理解换了一件衣服,就能有这么多感触的心思。 他显然还有些激动:“那种,感觉以前的那些经历的磨难,在她穿上婚纱的一刻都值得了。” 叶旬问——“有这么开心。” “是啊。” 迟远咧开嘴:“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 叶旬淡淡的笑了笑,并不为意,只是心里也藏了几分好奇,好奇她穿上婚纱又是何种模样。 彼时,他并不懂迟远的激动,更不懂,历经千辛万苦后得到圆满的心情。 结婚这两个字太简单又太复杂,简单的是它仅仅只是轻飘飘的一张纸,就能决定的事情。 复杂的是,它已从两个感情涉及了太多的别的东西,那些需要割舍的抛弃掉,很沉重很在乎的东西。 扛过的称之为缘分,抗不过的就是宿命。 之所以不顾一切,无外乎那深厚的含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谁?” 江九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住胸前。 “是我。” 冷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是叶旬的声音。 ——“我.....还没穿好衣服。” 江九九小声的开口。 “嗯。” 门外的人,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她再次出声——“那个,梦元呢?” “在帮我迟远挑衣服,怎么了?” 他似是走近了两步。 “衣服,后面,扣不上,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导购。”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皱着眉头,江九九等了半晌,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一回头,他已经拉开了围起来的的窗帘。 江九九吓了一跳,同时也送了一口气,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小脸红了一大片。 他望着她,眼神很温柔,像是藏着一汪深潭,那柔情似水的眸光,快要溢出来。 “导购出去了,只有我在。” 江九九不作声,心中直觉多半朱梦元也是被他支开的,也觉得他们这段时间靠的太近,明明知晓不妥,却任由这么发展下去了。 “哪里的扣子?” 他的声音淡淡的。 “后面——” 她的一张脸,早就红的不成样子。 他站在她的身后,微凉的指尖,触及到皮肤,手不自觉的微微的颤了一颤。 “很难拉吗?会不会太紧了?” 江九九总觉得他这样慢条斯理的在背后站着拉着拉链,似乎鼻端的呼出的热气还在,只觉得这厮磨人的厉害。 可她不知道,因为后背,那光滑细嫩的皮肤,流畅的曲线。 这拉链,他差点也没拉上。 “好了。” 江九九刚准备转身,却被他的手按了下去:“别动。” 他那双灵巧而修长的指骨,挽着她身侧的绸带,环绕一圈,在身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carolinaherrera.”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转过来,我看看。” 江九九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已经很红,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细细的观察她这种微妙的情绪,低头含笑望着她。 她忍不住用手提了提胸口,小声的抱怨——“这也太难穿了。” 他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胸前的一抹春色:“换了一件吧。” 江九九仰头——“不好看?” 叶旬低头淡笑——“好看,但只有我能看。” 他转身,回头,扔下一句:“我帮你出去再挑一挑。” 江九九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导购就走了进来,又拿了几件伴娘,说是外面的先生精心挑选的。 只不过无一是高领简洁款,好不容易试穿了一件抹胸的礼服,随后导购又拿过来一件披肩,笑着说——“这是一套的。” 朱梦元捂着嘴偷笑:“你们家叶旬,可真小气。” 江九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礼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淡笑。“我觉得,这几件都很好。” 朱梦元翻了个白眼,做了一个受不了的表情:“你该不会结婚的时候,他还让你穿这么老土和保守的婚纱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心脏突突跳了一阵,终究归于平静。 第277章 叶旬的衣服好挑。 他站在那里就是个衣架子,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了套就定了下来,裤子也没耐性试穿,直接就这么比划了一下。 迟远直皱眉:“难得结一次婚,你——” 他平平淡淡的出声,打断他的话:“我怕抢你的风头-——” 至此一言,就让迟远没了言语。 寻常人说这话,实属于欠扁,从叶旬嘴里说出来,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应着定下了礼服,顺带连出国拍婚纱照的时间也定了。 诸事已了,正下了日头。 四个人准备吃午饭,朱梦元见江九九难得来s市一趟,拿出了东道主热情,推荐了一件不错餐厅,只是有些远,开车还得小半个钟头。 江九九挪不过她,也跟着应了,迟远自然没什么意见,叶旬的意见保留。 只是在开车的中途,迟远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医院里的病人有些并发症,他不放心,要赶去医院看看。 这是公事,饶是朱梦元有些不乐意,也只能跟着去。 她让他们先去,等她送了迟远医院再来找他们。 叶旬觉得此间安排甚好,江九九的意见保留。 他,上了车。 江九九也跟着他,坐到了旁边的副驾驶。 车内饰很简洁,干净有些过分,除了一包面纸,一个水杯,什么也没有。 叶旬不是多话的人,他不说话,江九九也乐得轻松。 知道还有些路程,上了车就直接闭起了眼睛。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望了一眼后视镜。 原先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碰到顺了几路的车,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偏偏,上了高架之后,拐了几个红绿灯,后面的几辆车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若是一辆其中夹着偶然性,这么兴师动众的几辆,不得不教人多想。 江九九正准备开口,再抬头认真细看的时候,后面的几辆的车已经改了道。 她松了一口气,也庆幸没有说出口,这么草木皆兵实属有些尴尬。 车下了车库。 车库里有些暗,他知晓她有些夜盲症,生怕她脚下磕着什么,拿了手机的手电筒,照了过去。 这一晃眼,照的却是江九九身后的几个黑漆漆的影子。 “是谁——” 在他出口的同时,他的长臂一探,已经把她拉扯进了怀里。 江九九蹙眉,心中有种奇怪的想法,似乎很久开始她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往常只是一闪而过。 但她觉得,这被尾随日子恐怕时日更久,或许早在她回国之时已经开始了。 叶旬搂紧了她。 凤眼微眯,昏暗的地下车库里,江九九看不甚清晰,人只有走到近前才能模糊的看出一个人影来。 脚步声,近了。 江九九看不真,她更为惶恐,抓住他的衣袖,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觉得,铺面而来是他的气息干净清冽淡淡的消毒水味,格外的让人心安。 没人回答叶旬的话,空气有些冷凝。 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动手。” 叶旬的看得清楚,起码不下十个人,都带着长棒和管制刀具。 “只要那个女人。”有个人出声,交代了一句。 这些是什么人?这么多人,为什么来单单找她? 现在却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机,江九九有些不安的拉拉他的袖子,她想说,既然,奔着她来的,那自不必牵扯到他。 叶旬的功夫不错,幼年时就跟着爷爷学了点自保的招式,后来又学习了几年的跆拳道,单打独斗的数十个人尚且能应付。 只是现在,眼前的这些人各个带着管制刀具,他不能近身,最重要的是,他怀里还有个人,这就大大提高了难度。 他在她耳边低语:“一会儿,我按下车钥匙,你往我后面躲,找个机会,藏到车上。” 还没等他说完,身边隐隐绰绰的人影晃动。依稀有凌厉寒冷的光芒闪过。 一声闷哼,响起。 后面的几个人一拥而上,叶旬一把把江九九推了出去,他吼道:“跑!” 江九九被他猝不及防的推了一个踉跄,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只会碍事,手忙脚乱的跑到了车门旁。 碍着看的不真,被脚下的不明物,磕磕碰碰了一下。 只这一下,一只手已经快速抓住了她的手。 叶旬不知道从哪里竟然夺过来一把刀,直直的冲着那人的胳膊划了一刀。 那人吃痛,反射性的松了手。 他的手脚飞快,已经打开了车门,把她往里一推。 “快上车!” 他沉声喝道。 江九九一股脑爬上车:“你,也快进来!” 于此同时,背后,几道寒光一闪,身后的七八个人已经围了上来。 叶旬一把,关上车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有着他说不出的温软柔和。 她的眼睛痛了痛,四下翻找了一下车里,什么也没找到。 她再抬眸时,车窗的玻璃上已经溅了一层血雾。 “叶旬——” 她趴在窗户口,后面已经有人拿着棍子砰砰的砸着车窗。 声音太响了,她听不清他说的话,心中更是着急难安。 “叶旬——” 一个人被扔了过来,撞上了车窗的玻璃,他擦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水——“我在。” 他的嘴角微沉,紧皱眉头,侧身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夺走一个人的长刀,身形快速旋转。 “你是谁?” 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受伤的兄弟,忍不住问出口。 叶旬没理会,只是敛着眉头:“还不走?” 他的眸光一闪,旋身,侧过,低头,抬腿,躲过几道凌厉的攻击,身子斜着翻转,一掌用力劈在那人的酸穴上,又把那人的长刀夺在手里。 为首的男人狠了狠心对着,用力砸窗的两个男人,厉声道:“狠狠砸,别管这个男人,我们把里面的人带走就行。” 叶旬的嘴角扯出一闪冷笑,五指一收,一刀解决后面人的偷袭,一刀迎着那人面门。 为首的男人此行是做充分的准备,没想到抓一个女人还这般费力,见叶旬凛冽的刀光,又是恼怒又是害怕,堪堪躲过一刀,继续喝道:“快!剩下几个人砸窗。” 第278章 叶旬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五指一收,一刀解决后面人的偷袭,一刀迎着那人面门。 为首的男人此行是做充分的准备,没想到抓一个女人还这般费力,见叶旬凛冽的刀光,又是恼怒又是害怕,堪堪躲过一刀,继续喝道:“快!剩下几个人砸窗。” 砰砰的声音一声声在外面响起。 江九九脑子迅速的运转着,车里什么也没有,更别说称手的武器,只有自己平时揣在钥匙扣上的一把瑞士小刀在。 她把钥匙扣紧紧的握在手心,手心里是粘腻的汗水。 耳边是呼呼呼的砸玻璃的砰砰声,一声一声,像是砸在她的心尖上,她闭起眼睛,告诉自己不能慌。 很快,窗户就被砸破了,玻璃片碎了一地。 这两个人已经迅速打开了车门,其中一个人捂着江九九的嘴巴,一个人拽着她下了车。 剩下两个人警惕的在四处张望。 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江九九抿着唇,没有说话,兀自挣扎着,拖了些许的时刻。 她在等,等这车库里会有人发现他们。 叶旬身后除了被打倒的两个人还有四五个围着。 剩下那几个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在他们看来,他们的主要的目标是那个女人,眼前的男人分明不太好惹,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 他们没有动,叶旬却动了。 他一把扯下,身上宽大的鸭绒服,劈头盖脸冲着为首的人扔了过去,趁着这空档,冲着那人的肚子狠狠来了一脚。 那人痛的哀叫一声,后面的几人也跟着围了上去。 脱了厚重的衣服,整个人轻便了不少,只是,那棍子的伤害打在身上便重了一分。 他拧着眉,躲过背后几道扑面而来的攻击,额头依稀有薄汗沁出。 他的越来越不安,之前下手还顾忌着轻重,此刻也红了眼,出手便是杀机,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在数式内重创对方,不多时,他一击横踢踢起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收势不急,那棍子直直的对上了同伴,很快这两个人同时倒地。 原本放风的两个人,见势不妙也加入了进来。 手上的武器,挥舞着。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叶旬深深的望了一眼已经被两个人死拖下车的江九九。 江九九不知道,他的方位,依稀只能听见几声闷哼。 即使知道看不真,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她的神情若素,温软平和,仿佛知道他在看她。 倏然,嘴角攒出一丝笑容:“别管我,找人来。” “不行。” 他一边动手,一边出声,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子决绝。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一拥而上。 叶旬眼看着她被拖了上了车,皱紧了眉头,白皙的手指,握着钢刀,神色冷峻,冷冷的扫了一眼。 快速的在几人周围穿插而过,又倒下了两人。 他的汗水顺着额头滴下,眼前人影晃动,只不过慢了一步,背后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那双漂亮的惊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薄怒。 叶旬扭头,身法快的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影,刀光所过之处,总伴随着几声惨叫。 他知道自己不能拖太久,凌厉的攻势悉数冲着为首的男人。 终于,为首的男人被他刺穿了左胸,一手捂着胸口,一脸的惊诧和畏惧。 几道血珠顺着刀尖而下,他额头的黑发也沾染了汗水,目光森然的扫视一众人等,剩下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先扶起自己的头领好,还是先攻击面前的这个男人,各个都提着武器,表情犹豫。 为首的男人,痛的脸色发白,咬紧了牙关,低低的喝骂了一句蠢货。 叶旬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面前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没有任何犹豫的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 为首的男人大骇,肩头还在流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旬提着他拎到胸前:“你们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他。” “走——”被他提着的男人喘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众人连连向后退。 “哪辆车?” 他提着他,又走了几步。 空气中,弥漫着是血锈的气味。 江九九已经被拖上了车,一个人按住她,一个已经走到了驾驶座位上。 她似乎听见是他的声音,生了急智。 一把扑向那驾驶位,双手胡乱的点着,巨大而响亮的喇叭声响彻了寂静的车库。 剩下的两个人又惊又怒。 一把拖着江九九,其中一个人,伸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小婊子——” 此刻叶旬听了声音,提了为首的男人,疾步走了过来。 “九九——” 他低低的叫了一声。 江九九被那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嘴角有什么流过。 随手擦了擦,似乎听见他在叫她。 叶旬开了车门,旁边的男人吓了一跳,立马拿起手里的武器就想打过去,这一下刚好砸在了被叶旬提起来首领头上。 那人发觉自己砸到了头领,忍不住一缩脖子。 “叶旬?” “是我。” 他在看到她脸上的五指和嘴巴的血迹时,瞳孔迅速的收了收。 一脚踹开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 江九九没了牵制,按了几声车喇叭,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身后的男人骂了一句操,一只手臂横了过来,拽住了江九九的手。 叶旬旁边还提着一个男人,并不好进去车里缠斗。 江九九低头在那人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背后的那人吃痛,手稍有松动,江九九立马瞪着腿,跑了下来。 这时,叶旬提着为首的男人,身后是一群被打的歪七八扭鼻青脸肿的男人。 叶旬搂住江九九的肩头,冲着那几个人语气淡漠道:“如果不想让他死的话,你们就过来。” 为首的男人,捂着肩头上不住流着的血,愤恨的看了一眼叶旬,对着手下的人道:“这次先撤!” 他听见这话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再打下去,他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精力,更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有外援。 第279章 几个打手们,互相望了一眼,扔下了手里的东西。 为首男人,冷哼了一声,低声要求道:“你快点放开我。” 叶旬低头,扫了他一眼,手指一松,朝着几个打手们扔了过来。 谁曾想,这个为首的男人却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他得了喘息的机会,从地上爬起来,甩开那七手八脚围上来的小弟们。 依旧一手捂着肩头,目光冷冷的看着叶旬,眼神充满恨意和扭曲:“给老子动手!” 江九九的脸色发白,将手中的刀递给了叶旬。 自己握紧了钥匙扣。 那些人传来微微的骚动,叶旬蹙着眉头,揽着她的腰,稍稍向后退了两步。 “上啊——” 几个小弟有些畏畏缩缩,刚刚叶旬怎么出手的他们都看在眼里,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点伤,谁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 叶旬一手提着刀,一手搂着江九九,神色淡漠,气度从容,即使是受过一番缠斗,也丝毫不见慌乱和疲乏。 突然,空气中,血锈的气味扑鼻,一道人影晃动。 江九九的脸色发白,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小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她一把推开叶旬。 偏头,躲过那斜刺过来的一刀。 为首的男人本来身上就有伤,行动也不如一般人迅疾,只见这一刀被躲过,咬碎了一口牙,再次举刀。 刀光闪烁,寒光映过男人丑陋狰狞的刀疤和刻毒的笑,江九九心头颤了颤。 手里的小刀,举在胸前。 叶旬的眉头一挑,伸手,抓住她的手。 不远处有车辆驶入车库的声音,那几个人更是慌乱。 “要不,老大咱们走吧——” “是啊。” 底下的小弟们纷纷开口。 “伤我至此,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那人冷哼了一声,手里的刀光闪烁,看上去冲着叶旬直劈了下来。 没想到,中途却生生的变了位置。 江九九举在胸前的小刀,向下迅速的移了几分,那小刀抵着刀锋。 她的唇颤了颤,一手扶着下刀,不可抑止的往后退了两步,那人身上浑身是血,江九九依稀看了几眼,只觉得头晕眼花。 叶旬另外一只手挡在她的身后,一把长刀,挡了过来。 江九九的小刀被为首的男人的刀锋一挑,那一截刀抛向空中。 而他的刀,直直的冲着她的手,奋力划下。 叶旬旋身,为了护着她,手里的刀也掉了地。 江九九堪堪躲过从空中抛下的小刀,这时候再躲为首的那人的刀已然来不及。 刀近了。 叶旬轻蹙眉头,电光火石间,没有任何思考,伸出修长的两根手指,牢牢的夹住那凌厉的刀锋,不教它再近,只是刀锋擦过手指,划过手掌,红色的液体顺着白皙的指尖往下。 他抓住了那刀锋,一只手,握紧成拳,冲着那人的面目砸了过去,那首领被打的头晕眼花,手里的刀也掉落在地上。 这些动作发生的迅速,不过十几秒间的功夫,江九九呆了呆,愣住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掌。 “什么人?” “谁在哪儿?” 几道人声,夹杂着脚步声传来。 “走吧——老大。” “是啊,老大,我们走吧。” 已经有几个小弟开了车过来,开了车窗急急的叫道。 为首的男人在小弟的帮忙下起了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捂着肩头,冷笑了一声,上了车。 很快,几辆车,除了车库,迅速的消失不见。 徒留下一地的残破的管制刀具。 江九九抬头,望着叶旬,脸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要苍白几分。 她一手抚上,他受伤的右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水光弥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像是一直在隐忍般。 “没事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安慰。 她瞪大了眸子,低头想瞧个仔细,却不想,他另外一只手,横过来。 抚上她的眼睛,声音轻的宛若叹息:“不要看。” 她的眼里簌簌的掉了下来,顺着他的手指,嘴唇颤抖的厉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拿手术刀的手,他以后,要是再也不能上手术台了怎么办。 他——以后该怎么办。 比起江九九的激动,叶旬神色倒如常,自己按住了手里的穴道止了血。 “你的刀。” 他把地上的小刀捡起,递给她。 江九九接过,却听到他冷淡的嗓音里藏着淡淡的不悦:“有什么情况,躲在我后头,别逞强。” 他想,一个男人若不能护住自己的女人又怎么能称之为男人,再如何,断然没有让女人拿刀去厮杀的道理。 江九九静静的站着,苍白着一张脸,几度想要开口,也只动了动嘴唇。 很快,赶来的几个管理人员,是听到了几声不同寻常的喇叭声赶了过来。 叶旬言简意赅的对他们说明了情况,说是遇上抢劫的了。 那几个管理人员看叶旬气质斐然,穿着讲究,开着也是辆豪车,身边也只有一个女人,倒也真信了。 其中一个手忙脚乱的叫了一辆救护车。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人负责人,不住的低头弯腰,他表情很是真挚诚恳:“这多年没出事了,抱歉,车库的应该有监控摄像,我们会联系警方的。” 他的唇有些发白,闻言对着那负责人微微颔首。 江九九一手扶着他,眼里噙着泪,嘴唇紧紧抿着。 他扯出一丝笑容:“可以,帮我的围巾的拿过来吗?” 江九九低头地上有个灰扑扑的东西,她走了两步,捡起来,再次扶着他的手——“都脏成这样了。” 叶旬并不为意:“洗洗就好了。” 江九九低头看着手里的围巾,灰扑扑的,有些线还有些磨损,看得出来是经常佩戴的。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她扶着叶旬上了车,一路的小护士,见他手上简单的包扎,小声的称赞了一声:“这,急救做的真好。” 江九九抿抿唇,不敢去看他的手,涩着嗓音——“他是医生。” 小护士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双漂亮的手指,满眼的可惜。 可不知,这可惜,深深的刺痛她的眼。 上了车,他像是累极了虚脱一般,只躺在担架上,手臂上是淤青,就连背后也有长长的刀口和淤血。 第280章 “叶旬?” 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声音里有些紧绷。 他睁开眼睛,身下的担架很快被血色沾染沁湿。 他轻轻的抬手,想到手上模糊在一起的血迹,生生又放了下来。 她抹了一把眼眶里搁不下的眼泪:“医院快到了,坚持一下。” 他极低极低的应了一声。 车开的极快。 不多时,就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她迎面撞上了刚才医院走出来的迟远和朱梦元。 ——“怎么回事?” 朱梦元看到江九九身上的血迹吓了一跳。 捂住了嘴巴,急急的走了过去,迟远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江九九跟着护士,下了车。 眼睛落在他凉薄而血色全失的嘴唇上,随口道:“我们在地下车库里遭到了袭击。” 说完也跟着护士一路小跑进了医院。 她抓住,他那双没有受伤的手,紧紧的。 他掀了掀眼皮,嘴唇微启。 她抓住他的手用了力,颤抖着嘴唇轻声道:“别说话了,有什么等你好起来再说。” 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很快被推进了急症室。 江九九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神情有几分茫然。 迟远原本就在这家医院上班,来来回回打点了不少。 “他会没事的,叶旬一向懂得分寸。” 朱梦元坐在她的旁边柔声安慰道。 江九九无意识的点着头,附和着她的话——“他刚刚还弯腰递了小刀给我,他还和我说话了,他还让我捡了围巾——他那样的平静。” 她抓紧了手边的围巾,像是抓紧了他的手般。 急症室外,很寂静。 她闭了闭了眼睛,视线里是红血蔓延的一片。 “九九,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医生?” 朱梦元侧着头看着她,脸色同样苍白的不像话,嘴唇固执的紧抿着,身上血迹斑斑。 “我,没事。” 她确实没事,有事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个认知教她心里愈发难受。 几个小时后,叶旬被小护士推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江九九豁然抬头,望了一眼,躺在病床的男人。 浓黑的眉,挺拔的鼻梁,微微有些发白的薄唇,即使是闭着眼,也是难得好看的一张脸。 “他还好吗?” 叶旬被推进了病房。 江九九留在了外头,声音哑的不像话。 “后背三道刀口,还有挫伤,背后缝了是二十针,伤到了肌健血管神经,断了一根肋骨,所幸的是没有引起呼吸困难。” 江九九扶了扶后面的墙,她想,他那样的气定神闲的神色。 或许,是装腔作势给那些人看的,不曾想自己也被他骗了过去了。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手呢——” 医生摇了摇头,她眼里满是震惊,勉强扶着墙——为何摇头。 医生喘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开口——“这不好说,手上的刀口很深,能恢复多少得看病人自己造化。” 她点点头。 像是经历一场战斗,短短几分钟,头上已经渗了一头的汗水。 “病人还有些忌口,有些注意事项我要和你说一下。” 她再次点点头,强打了精神,跟着医生走到了问诊室。 朱梦元走进病房的时候,江九九还守着叶旬,什么话也不说,一口水也不喝。 她在楼下买了些粥回来,搁在一边。 :“九九,你吃一些吧,这都快到晚上了,你午饭一口不吃怎么能行?” 她静静的看着安静躺着的叶旬,麻醉药的时间还没过。 闻言也只是摇摇头——“我不饿。” 他还在昏睡,明明受了这么重伤,却还像睡着了一般。 朱梦元在她旁边坐下,神情很是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哪里吃饭,也不会撞上那些人,叶旬也不会受伤。” 江九九轻轻的摇头,看了一眼她,平静的开口:“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今日只是碰巧,若不是他在,也只会是我。” 朱梦元惊讶的望着她:“是谁?” “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是谁。 她的手还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仿佛从那淡淡的体温的中能汲取点力量,再次把视线投到他的脸上,眸里闪过一丝温柔恬静的柔情。 古时素来,就有英雄救美的典故,今日他救了她,没有道理的,从前对他躲避而故作懵懂的态度里升华了几分感动和几分难言的爱慕。 她不懂这种情绪是否妥帖。 性命之忧,救命之恩,无外乎以身相许或来日做牛做马而报答,欠下这一份恩情,无非这两种结果。 她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前者,或许,她就没有想过这种行为还有第二种想法,往往选择前者都为了情,只是为了情字寻一个理由。 或许这只是个契机。 这一救,让她看透她对他的情意,让她明白,他是拿性命去珍视她的人。 这个明白,是拿他的惨痛的伤口,深刻的镌刻在她的心里。 人们常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一只手,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有多重要,彼之于此,同理可得,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就有多重要。 这种重要,无关前程,当断则断,取其轻。 与其说那一刀划在了他的手术,不如说,这一刀是彻底划开了她的坚固的心房。 当年,她认为他对她不够珍视离开了,如今,她却又因为这几分珍视,有了几分动容。 这几分动容又让她思及了那些怦然心动的往昔,心里更是柔软绵长一片。 “咳咳——” 江九九起身,拿了一个枕头竖着压在床后,让他能舒服几分。 又弯腰倒了一杯热水。 叶旬,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唇边竟有一丝笑意。 “还没吃饭?” 他咳了几声,许久未开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江九九嗯了一声,低头捧着杯子吹了几口气,又小心的啜了一口,递到他嘴边:“喝点水,润润。” 他就着她刚刚喝过的杯子边缘,抿了一口,小声的抱怨了一声:“烫。” 江九九皱了皱眉心,又喝了两口,嘟着嘴唇吹了起来。 稍稍抿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在手上凉了些许,才递了过去。 自始至终,他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第281章 自始至终,他一直看着她,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江九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医生说,你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叶旬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饭盒:“这是什么?” 江九九滞了滞,完全没注意到朱梦元刚刚送来的粥,咳了一声开口:“这是粥。” 她说着打开了饭盒,粥香袅绕,还有些余温。 她打开了粥盒,递了过去。 叶旬从容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开口:“我手上有伤。” 说完,定定的看着她,言下之意如何,再清楚不过。 江九九捧着粥盒,手里拿着勺子,舀了半勺,递到了他的唇边。 他蹙眉,淡淡道——“你还没吹。” 她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是扬着汤汤春水,缱绻又温柔:“你什么变得这么娇气了?” 她实在不能将这个身受重伤还兀自逞强的男人和面前这个躺在病床上还郑重其事叫嚷着的人当作是同一个人。 “本来如此。” 他淡淡的开口,自己在勺子边缘吹了几口,又凑上去悉数喝掉。 江九九无言,下一次却细细的吹了起来,再递到他的嘴边,周而复始,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期间,迟远来看过一趟,叶旬冲着他微微颔首,一碗粥喝尽了。 接过她递来纸巾,擦了擦嘴唇,才对着迟远说:“这次,麻烦你了。” 迟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递给了他几张单子:“这是你自己的病例,我想或许你用应该看看。” 叶旬扫了一眼,示意他桌子上的一边,却不急翻阅。 他问——“身上受伤了吗?” 江九九摇了摇头,嘴角勾了勾:“我很好。” 朱梦元直皱眉头,告状道:“好什么呀,一直到现在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 叶旬顺着她的话,开口——“先去让医生检查一下。” 江九九打断他的话:“我什么事也没有,你别担心。” 叶旬也没有坚持,认真的看了她几眼:“那你去吃点饭吧,我还有些饿,一会儿再带给我带一些。” 她自从他醒后,一根绷着的神经仿佛松弛了下来,神情有些委顿和疲乏。 朱梦元也看看江九九,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九九点点头,一起和她出了病房门。 迟远在她走后,坐到了江九九原本坐着的椅子上:“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间病房不会安排病人住进来,你们放心住下吧,医生护士那边也打点过了。” 叶旬点点头,那双完好的手,抚上床前的病例,一页一页的看了过去。 “你对自己也真够狠心的,你的手,当真不要了。” 迟远看着他一副淡然的样子有些复杂,之前在急症室外听见了江九九了一番话只道这人太隐忍,又爱逞强,不料竟是这般的胡来。 “再深一分,伤到了筋脉,你的手就废掉了。” 叶旬抬头看他一眼,苍白的嘴唇扯了扯:“我心里有数。” 迟远直摇头,同窗五年,还第一次见他这样。 他好奇的问:“今天袭击你的人是什么人?怎么伤成这样?” “不知道,看上去像是跟着我们一路来的,不过。” 叶旬顿了顿,说:“似乎是冲着九九来的,来的人只要抓她,至于抓走之后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迟远问:“莫非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那些人,不敢正大光明的动手,见来人就撤了,看起来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叶旬想了想,眉头微皱。 迟远叹了一口气:“既是,冲着她来的,她倒是没受什么伤,你自己怎么伤成这样?” 他那漂亮的眉眼突然绽放出笑容,笑容好看的晃眼。 他这一身伤,能护得了她的周全。 她的安然,便是他的荣光。 他什么也没说,迟远从他的笑容里窥出几分洒脱的自得。 ———— b市,“九楼。” “主子。” 阿杜拿着手里的照片,急急的开了门。 “什么事?” 吴靖正和方千说着话。 闻言,眉头轻皱。 阿杜看了一眼方千欲言又止。 方千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扔下手里的东西:“今天说的够多了,有些困了,我先睡一觉晚上还有局,明天再来找你。” 直至方千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阿杜才开口——“今天,中午,江小姐在车库了遭到了袭击。” 吴靖的手上的笔吧嗒一下掉在桌上,他问:“受伤了没有?” 阿杜凝了神色,严谨道——“看医院的记录,江小姐倒是没受什么伤,只不过,叶先生刚巧和在,他的伤势比较严重。” 吴靖的眼睛眯了眯,望向窗外,轻声道——“那现在小九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声音轻的仿若呓语。 他回过头,冷冷的扫了一眼阿杜,沉声道:“查到是谁下的手?” 阿杜低头:“动手的大概是十个左右的小混混,各个带着管制刀具,都是一些散人,平时在一些酒吧会所看看场子做做闲职,偶尔也接私活。” 他问:“和方千有关系吗?” 阿杜摇了摇头,斟酌着措辞:“不好说,不过据底下的人交代,有人在纪家看到过这人,以前也曾给纪家那位小姐做过保镖。” 吴靖的眉眼有了细微不易分辨的怒色:“纪家?纪嘉佳?” 阿杜回答:“是。” 听了阿杜的回答,他眉眼有了几分冷艳的妖冶:“我以为上次的事情,能让她安分一段时间,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心急的。” 阿杜:“要不我再仔细查查,或许有别的情况?” 吴靖的长指,拂过唇边:“当年,没来得及动她,现在想来,真是错了。” 他问——“主子有什么打算?” 他的声音低沉阴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再去好好查查,这件事,有没有老头子的推波助澜。” “是——” 他的嘴唇微抿,手指撩了撩凤尾,像是怒气消散了些许:“派几个人盯着,有什么事情及时像我汇报,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吩咐道:“准备一下,我要出国一趟。” 第282章 他的嘴唇微抿,手指撩了撩凤尾,像是怒气消散了些许:“派几个人盯着纪嘉佳,有什么事情及时像我汇报,先不要轻举妄动。” 江九九是在吃完晚餐,准备和朱梦元回医院的路上接到了吴靖的电话。 他问她朋友怎么样,午饭吃了什么,晚饭又吃了什么,酒店是否住的习惯,又有无什么别的情况。 江九九耐心的一一说明,朱梦元在旁边听见了间或传来的男声,低沉又悦耳。 好奇的目光探了过去,带了些许的惊讶。 江九九没有顾忌,直接解释道:“这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说完她又叫了两声:“阿靖?” 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她皱了皱眉心,看了一眼手机的显示还没挂。 他说:“我在——刚刚有些事。” 她嗯了一声:“我会在s市里呆几天,下午发生了点事,我有个朋友——住了医院。” 说到此处她稍稍有些不自然:“我得去医院照顾照顾他。” “出什么事儿了?” 即使吴靖什么都知道,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遇上了点麻烦,你别担心,我没事。” 江九九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吴靖问:“那就好。你哪位朋友现在怎么样?” 江九九想到叶旬,神色间也藏不住几分暗淡:“有些严重,已经动了手术,还要观察。”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江九九嗯了一声,却听到他继续说:“我有点事,要去国外一趟,归期不定,应该可以赶得上你的画展。” “啊——什么时候的飞机。” 吴靖手里拿着电话,看了一眼随后跟来的阿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明天早上的。” “那你注意安全啊,到那边在给我发消息。” “好。” 朱梦元见江九九挂了电话,从来没见过她还有什么要好的男性朋友,又见这么亲密的态度,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看起来是个关系很好的男生啊。” 江九九想起了吴靖,也忍不住勾了勾嘴唇:“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认识的,都是同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帮了我很多。” 朱梦元点点头,倒是很难得听她这么夸赞一个男人,她笑着说:“有时间,带出来一起吃个饭,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想见见。” 她眉眼弯弯的一口应下:“好啊。” 迟远给他们打点的这间病房很好,三个床位,一个沙发,还有一个洗漱台,洗漱台里还有一间小浴室,其余一应设备俱全,看起来倒像是酒店里的小套间。 朱梦元怕她一个人不好照顾,还想在医院多呆一会儿,这闹了一天了,江九九见她神色之间也有几分困乏。她让迟远带了她先回酒店,自己一个人进了病房。 叶旬正侧着身,一手提着热水壶,吃力的倒着水。见着有人推门而入,定定的望了过去。 江九九看着他,即使看起来着实有着平时不复见的狼狈,而那张流光溢彩的眸子还有那张好看的脸摆在那里,偏生生让人心中升起柔软的怜惜。 ——“放着,我来。” 叶旬也真的就放下了倒了一半的水,半躺着注视着她。 江九九被他苍白无力的躺在担架上的样子吓得不轻,此刻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忍不住小声的指责:“打不过就跑,逞什么强,你的手要是伤了,我该怎么办。” 语气里是三分担忧,三分嗔怪,还有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心疼。 他微抿着淡色的唇,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溢出几分浓厚的笑意:“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担心了。” 她不懂他说的以后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言语太含糊,太让人期待。 江九九有些不自在的微微点了点头。 月色夜凉如水,医院安静的有些过分。 她一直在忙活着,端了盆水,四处擦了擦,有烧了壶水,未免他夜里渴着,又洗了今天沾了血迹的衣服。 好在室内空调开着,穿的不多也不算冷。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不过是心里有些紧张。 “你怎么起来了?” 她问。 “身上太黏了,不舒服。”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江九九知道他爱洁,安抚道——“我去端盆热水来,替你擦一擦。” 他松了松眉头,性感的唇形弯成一道浅浅的弧度:“好。” 她端了热水进来,轻柔的替他解开了外衣,叶旬俯身卧躺在床上,白皙凝脂般的肌肤上那些伤势更显得狰狞恐怖,缝针的地方还裹着纱布。 他问道——“吓着了?” 她的眼睛红了红,嘴里却说着:“没有。” 她的拧了拧毛巾,小心细致的避开伤口。 “你会嫌弃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闷,忽然换了语气——“好在没伤到脸。” “这样倒好了,你就不能祸害别的小学妹,也算是一件好事。” 江九九想起了朱梦元提起过的,每年那些前赴后继的小学妹们。 叶旬听着她略带醋意的话,眉毛微挑——“谁和你说些的,没有的事情。” 她听着,手指抚上他背,白皙的皮肤,细腻的触感,她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很明显的感到他震颤了一下。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叶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痒。” 说完还是抑制不住的轻轻颤了颤。 江九九料定他必定是嘴硬,嗔怪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强忍着,叫出来兴许会好受点。” 叶旬反问——“又不是嘴上说了疼,身上就不疼了?” 江九九没有说话,替他擦完了整个后背,自己的整个后背也像是淋湿了一般。 她回头倒了水,却看到叶旬已经起了床。 她急急的抚着他的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叫我就好,我帮你,你好好躺着。” 他松松垮垮的穿着病服,胸前若影若现,别有一番病态风流的气度,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想上厕所。” 江九九一愣,反应过来,脸上腾的红成了一片,头顶上是他低沉中略带笑意的嗓音:“这,你也想帮我?” 他那双完好的手,在她手上握了握——“我的手受伤了,确实不大方便。” 她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去看到他松松垮垮的衣领,目光无处可放。 第283章 他那双完好的手,在她手上握了握——“我的手受伤了,确实不大方便。” 她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去看到他松松垮垮的衣领,目光无处可放。 “扶我进去。” 他的嘴角挂着戏虐的笑容,眼里也带笑。 江九九有些扭捏,梗着脖子扶着他进了洗漱台。 刚准备撒手,听到他故作淡定的声音—— “我背后有些疼,怕是会站不稳,你先别出去。” 她不说话了,脸上红的像是要滴血,心里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站不稳还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消遣她。 她听到他慢悠悠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人有三急,你还是快点好,万一。” 江九九不知道该不该松手,半天还是磨磨蹭蹭的,她伸出一只手,闭着眼,咬了咬牙,颤抖着,拽了拽他的裤子。 “还有内裤。” 她闭着眼,紧紧的捏着她的手,心脏跳的厉害。 他低头,唇擦过她的耳边,声音里带了淡淡的诱哄——“九九,这些,以后你总归是经历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的表情不用这么——视死如归。” 江九九喘了一口气,心里腹诽,这能一样吗? “我能不能,关个灯。” 她鼓足了勇气,还是不行。 “嗯?” “关了灯,我就看不见了。” “那好吧。” 他有些无奈,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自己来。” “扶着我的肩膀。” 其实他并不需要有人扶着,这一番柔弱的姿态是做给她看,也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谁成想,居然脸红扭捏至此,再这样下去,逼疯的人迟早是他自己。 江九九嗯了一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 “好了。” —————— 她红着脸,将叶旬扶着上了床。 自己进了洗漱台也洗了把澡,她一手拿着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有些不自在的走了洗漱台。 ——“去把头发吹了。” 江九九啊了一声——“不用啊,反正头发不长。”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极轻的笑了一声:“嗯,不着急睡觉。” 江九九不明白他的意思,走到了床边关了灯,正准备上床。 ————“过来睡。” 漆黑不见五指的屋内,江九九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片,借着外面的淡淡的月光,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江九九心跳错开了一拍:“这里还有床。” 他说——“我想和你说说话。” 顿了顿他继续说:“昨夜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大姨妈还在,而我现在这样,又不能对你对你做什么。” “可——”还没等她说完,他就反问:“或许,你希望我做什么?” 江九九咬了咬嘴唇,既然下了决心再扭捏就显得太过矫情了,于是扶着床的边缘,走到了他的床边。 她,捻了被角躺下,鼻尖是他伸手冷清藏着药味的体香。 他半躺着,侧着身,一手搂住她的肩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今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却毫无征兆的吻住她的嘴唇。 在朦胧而昏暗的屋内,他的面容近在咫尺,她还能感受到他鼻息间淡淡的温热的气息。 她依稀能看见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似乎也正在看着她。 ——“唔。” 他耐心的在她唇边试探,诱导着她张开嘴唇,在唇边温柔吮吸。 不急不缓,从容不迫,攻城掠地。 许久,他松开她暗哑着声音:“不要说抱歉,想补偿我,就要这样。” 他的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似的挠在她的心口,很痒:“知道吗?” 江九九无意识的点点头,软软的靠着他。 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 他后背有些僵硬,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也我想问一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再次点点头,声音肯定而坚定——“这很重要。” 月光凉凉的洒在他们的身上。 他说:“你问吧。” 她拽紧了他的衣袖,“我想知道,为何当初,当初——为什么骗我说,去参加b市参加讲座了,又为什么,和纪嘉佳走的那样近。” 她的声音很紧绷,努力的瞪大了眼睛,试图找这体面而稳妥的措辞。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去b市里,参加讲座这件事,我并没有瞒你,参见讲座这是一方面,主要是我家里出了事情,这件事情有些棘手,没有告诉你是出于一些考虑。” “那纪嘉佳呢?” 她有些说不下去,一想起走之前在景苑门口见到那一幕,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你应该知道,纪嘉佳是最近几年才搬到b市,以前和你一起住在a市。” 她嗯一声。 “在b市,沈家林家王家,三家几乎掌握了b市里的经济命脉,而纪家某种程度就代表了沈家。” 他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当初,我的舅舅因为逃税,连带着我的父亲也受了牵连,是沈家给了三分薄面。” 江九九心脏收缩了一下,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这件事,是纪嘉佳出的面求的沈家的人,我当初并不知道是她出的口,原本我们和沈家也有交情,这交情却不能动得沈家出手,事情既然出了,我却不得不承她这个情。” “我不懂这些,我知道当年纪嘉佳的父亲不过和我的父亲一样,同样是个市长。” 她有些无力的开口,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的心情:“你和我说了,我要是知道,我也会求我父亲,我爹这人是刚正不阿了一些,但还是疼我的,若不是涉及原则性问题,我一定能说动他,纪嘉佳,她能帮你的,我也能帮。” 叶旬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还未干,发梢还有些凉意:“这件事很复杂,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单单是纪嘉佳的父亲,出力的是沈家,这牵扯到上一代的事情。” 江九九皱眉,他什么都说了,似乎什么也没说。她听的迷糊,就在这片言只语中,就有了许多的疑问。 所谓棘手的事情,有多棘手,没有告诉她的一些考虑,又是出于何种考虑。 第284章 她听的迷糊,就在这片言只语中,就有了许多的疑问。 所谓棘手的事情,有多棘手,没有告诉她的一些考虑,又是出于何种考虑。 纪家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沈家,这个代表又是如何代表的,这个忙又为何要算在她的头上。 他的手擦过她的眼侧,修长的手臂自她脖颈穿过。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闷着声音道——“她既然帮了你,必然是有什么图谋,世界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我想知道你和她,交换的是什么?” 她不太懂他里的意思,也依稀懂得一些道理,只捡着自己能窥出几分的问了一句。 他低沉而又舒缓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她希望我,能给她个机会。” 江九九的头从他的臂弯里抬起,有些愕然:“仅仅只是个机会?” 她知道能让他说棘手的事情,定然不是个小事情,那他承她的这个情,总归也不是这么简单。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却很复杂,我陪着着她,参加了一些很重要的场合,对外,有意表明纪家和叶家愿意——”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顿了声音继续说:“愿意,联姻。一来可以表面沈家的立场,二来,无论是我舅舅还是我父亲,都有些助力,我没有办法拒绝。” 他是这样平淡的说起,像是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她抬头,眉眼松开,声音压得柔柔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着我,就不怕我从别人口中听到?” 他手肘微微用了力,把下巴搁在她的颈脖里,带着温热的气息:“想过,也是不敢想。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以前没有这样过,是我看轻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 纪嘉佳给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只要一段时间的逢场作戏,就可以解决叶家天大的麻烦。 且不说,这样的女人相貌学历都很不错,拜倒在她的裙下之臣也不在少数,这份另眼相待饶是他不得不生出几分别的心思。 若是纪嘉佳能趁机提出什么要求,他能尽力去满足她,但她很聪明,也很懂得分寸,若是她说出乘机要挟他的话,会让他起了厌恶之心,可她只要求给他这个机会,这是个坦荡的机会。 偏偏这知礼分寸间的情意,还有那欲拒还迎半真半假的做戏,让他很难办。 彼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懂江九九对的情意,总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日子会比她没有出现的时刻舒心快活些,可再往深的一方面探究,他却没有细想过,等到他明白的时候,她也已经不在了。 若是她一直在,他便不会想到这层,她离开了,他才能有这样的感悟,这样的设定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他从小凭着家里,凭着那出色的样貌,还有比平常人多出一截的聪慧,几乎就这么顺风顺水的过来了,从来是受惯了吹捧,别人需要努力很久的事情,他也做的不费吹灰之力。不光课业,连恋爱也是如此、或者是说,他习惯了她的存在,迎合他而出现的存在。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存在消失了,他会感觉心里蓦的空掉了一块,他以为这是习惯使然,时间告诉他,他又错了。 她听着有些伤感,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他是怨他的,怪他的,闻着鼻息间那熟悉而环绕的气息,听着他清冷而悦耳的声音,搂着她的臂弯,是那样的踏实安稳,甚至手上留下的是为她而受的伤,她就生不出一丝气来。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糯糯的。:“那现在呢,你和纪嘉佳——我上次在你家看到她了,阿姨很喜欢她。” 他笑了笑,胸膛也跟着震了震:“我妈,她还是最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 她楞了一下,在她的胸膛里缩了缩:“阿姨她是很好的人,可是,既然她帮了你这么大忙,阿姨应该很喜欢她吧。” “我妈她身体不太好,不爱走动,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她一心只以为,这个女孩子喜欢我而已。” 她急急的抬头,问道——“那你呢,这么长时间了,会不会。” 说道此处她的喉咙有些紧,心口也涩涩的,在她的印象中,很难有人会不喜欢纪嘉佳。 他伸出一根手指,抬了她的下巴,贴着她的面容细细的摩挲了一会儿,轻轻昂起了头,微凉的体温,浅浅的吻,印在她的眼皮上。 “不会。” 他低喃了一声,黑暗中,他吻上她的唇,疾风暴雨的吻了上去。 她小心的推拒着他的胸膛,眉梢眼角都是羞意。 他的手擎住她的后颈,朝着胸前送了送,辗转着,舌尖划过她的唇,是温热柔软的触觉,带着淡淡的诱惑。 她还未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他却微微眯着眼,低头,用了力气吮吸起来,身侧的手也握在腰间。 她喘了一口气,固执的偏了一寸,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松开了些许,用那双漂亮的眸子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又将嘴唇覆上,他说:“不会,永远不会,我只会这样对你。” 她环住了他的脖子,咬着唇,想说什么,又生生止住了。 ————她无法开口,问他,在景苑里她见到没有穿衣服的纪嘉佳,他是不是,是不是...... 从前她也拿这件事问过阿靖,若是有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躺在你面前,你会有什么反应。 他沉吟了片刻:“长得好看吗?” 她有些心塞:“很好看。” “比你还好看?”这个比字很玄妙,把她的样貌提高上升了一个高度。 “是啊,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女人,还是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 “那我比我怎么样?” 江九九细细看了一下他的脸,哑口无言:“她没有你长的好看。” “那这样,我还不如拿个镜子,照照我自己。” 吴靖说的理所当然。 她无法从阿靖上得出点论证启发,从而套用在他的身上,心里也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为美色动容的男人太少,当然像阿靖这样视美色为粪土的男人更少。 第285章 她无法从阿靖上得出点论证,心里也明白。 这个世界上不为美色所动容的男人太少,当然像阿靖这样视美色为粪土的男人更少。 因为找个比他还漂亮的女人实在难如登天,他要是这样才能动心,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满世界找过去,怕是符合要求的也没几个。 可叶旬长的也很好,她不知道有那么小撮的男人,是否怀着这样高不可攀的心思,她私心里想或许事情还没有糟糕,这也是她的希冀,能完完全全的占有一个他是她梦寐以求的心愿。 可她自己都没有做到这样的事...... 她再不能再这样要求这样的完完全全。 既然没有问出口,就藏着一丝希望,人不该这么贪心,日子也不该过的太清醒。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 叶旬伸手,将她垂落的额前的发丝,挽在耳后,他的那些细发干了大半。 “头发干了,可以睡了。” 江九九咬了咬嘴唇,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小身的开口:“我可不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手指停留在她的耳后,带着淡淡无奈:“你的问题可真多。” 她往他怀里挨了挨,又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最后一个,真的。” “问完了就睡吧。” 他这么一说,就表示默认。 “我想知道,当年纪嘉佳给我的那些药,还有放在景苑的那些。” “那些,药。” 他有些沉默,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半晌再也没听到她出声,这是才说道:“她是来过几次,可这药,什么时候放的我不清楚,更不知道后来被你拿走了。” 她细细想了一会儿:“她当年给我过一次,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我再景苑看到了一盒,我以为,这是我丢的那盒,才发现没有拆封,再后来,我看到了那盒我自己用的那盒药。” 这样搂着过来许久,她有些不舒服,换了个姿势侧躺着。 “药的事情,我知晓的并不多。” 他也跟着她换了个姿势,依旧是柔柔的搂住她。 “小君说他找过你,当年的那些补药,也不过是毒品而已。” 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她是找过我,我也见过她。” 江九九抬头偷瞄了看一眼他的神色,朦胧间也看不真,靠着月光依稀只能看见清俊的眉眼,别的也再也看不到什么。 他说:“在你出院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当时家里有些乱,等到之后,就算我知道了些什么,再也不能说出来。” 分别的那几年,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其中的缘由,给他安了无数个不得已的理由和苦衷,原来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大胆的环住他的肩膀,又主动的贴近了上去。 “我以前检测过你吃的那瓶药的成分,是普通的保健品,很正常。” 他的声音,淡淡的,热气吐上了她的耳朵。 江九九知道他的性子,要是自己不问,怕他也不会对自己说上几句,自己问了,注知晓了一些也没有改变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她原给他的不得已的理由和苦衷。也许心里明明知道他爱她不及她爱他,也许,他对纪嘉佳动过心思,也许她应该责怪他的沉默不语和知情不报。 这许许多多的也许中不敌他附在耳边一句轻轻的低喃——“九九,我一直很想你。 她搂着他,也低低的附和了一声:“我也很想你。” 说着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 他笑着抓住她的手,轻声道:“晚上夜凉,手别放被子外面。” 说着贴着她的手,带进了胸膛。 触手生温,细柔顺滑。 江九九这才知道,他这是将她的手带进了他的松垮的衣内,在黑暗中也红了脸。 她嗯了一声,拉长了声音倒叫他有些心猿意马。 她的心里包袱卸了大半,心里也轻松起来。 “你怎么了?伤口疼?是不是我弄伤你了?” 察觉到他有些异样,江九九快速的起身,挣扎着上床。 但他将她牢牢的固定住:“没有,只是有些痒而已。” 江九九松了一口气,有些犹豫:“要不我一个人睡吧,万一我睡觉不老实,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叶旬抓住她的手:“没有关系,我会抱着你。” 江九九顺着他的胳膊躺下,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医生说——” 他俯身,加深了这个吻,他的瞳孔收缩,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那些吻细碎的,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带着缠绵和情动,江九九试探性的动了动,捧着他的头,伸出舌头,是温柔和细腻的。 这像是给他莫大的鼓舞般。 “伤口还有些痛。” 他嘟囔着。 还没她说什么,他却低了头,用力的抱住了她,疾风暴雨之后,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听到他暗哑的声音:“这倒是个分散注意力,减少伤痛的好办法。” 江九九有些脸红,淡淡的嗯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嗯的是什么,双腿交替,不自在的动了动。 旁边的他微微抖了抖。 “是不是又痛了?” 她凑上前去,仰着头,看着他。 他对着那粉嫩娇艳的嘴唇,因为亲吻微微的有些肿,眸光渐深。 江九九没有听到他说话,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听到他有些压抑的声音——“这种痛,大概是越亲越能加重。”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脸一红,扯下被子,盖住脸。 “睡觉。” —————————— 第二天晨起,叶青澜给叶旬打了电话。 大抵是问他什么时候归家。 当时江九九正买了早餐回病房。 叶旬冲着她浅浅的笑了笑:“九九,过来。” “九九?” 江九九硬着头皮接过他手里的电话,听到电话那端欣喜的女声:“真的是你啊,九九,你和阿旬在一起吗?” “是的,阿姨。” 江九九朝着他看过去,他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第286章 江九九朝着他看过去,他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轻声说道:“我和他在s市,往日的一些朋友在,可能要多呆两天。” 叶青澜显得很高兴,连声说了几句:“好好好。你们多呆几天,阿旬往年都没有休过假,正该好好放松两天,工作的上的事情也让他别操心,你有什么事情和阿旬说啊,他多照顾你一点是应当。” 江九九看了一眼侧卧的叶旬,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他很好,帮我了我许多。” 叶青澜有些意外,但随即想到,一向不爱应酬的儿子,这次居然请了假去了s市,此刻也明白了其中的缘故:“那就好,有空来家里玩儿啊,阿姨老了,一个人总有些无聊,也喜欢和你多说说话。” 江九九一口应下:“会的,等有空我就去看您。” 叶青澜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你受伤的事,怎么不让阿姨知道?” 她端了粥盒过去,打开,又坐到他床边,舀了一勺,又吹了片刻递到了他的嘴边。 “我妈会担心,说不定,下午就能坐车赶过来。” 她的手一僵,心里有些难过,稳着声音开口:“可,阿姨以后肯定会知道的。” 他按住她的手,浅浅的笑了笑——“我妈要是过来了,我还怎么和你独处,嗯?” 江九九稍稍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又舀了一勺过去,嗔怪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的还惦记这些有的没有的。” “我是为了救你而受伤,我妈应该会很欣慰,若是——” 他啜了一口,又抿了抿唇,继续道:“兴许会怪我,当年和爷爷功夫没学到家,这些年又没什么锻炼这才出了这样的事。” 她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让她不要过分内疚,又见那只修长的指骨,素和而温厚, 心里还是忍不住自责。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般:“我看过我的病例,我的手没事,你若是过意不去。” 她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手上的勺子正递了到了唇边,心里一跳。 “便留下来,多照顾我几天,我一个人也无聊。” 江九九还以为他能说出点别的什么,有些期待,可她期待的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闻言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我都和john说好了。” 他点点头,握在病榻上也是一幅雍容姿态,得了这样的回答,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江九九依言,放下手里的粥盒,走了过去。 “上衣口袋里有个小钱包。” 他出言提醒:“拿过来。” “里面,有张卡。” 江九九打开了小钱包,里面果真有张卡,她抽出来,递过去。 “是这个吗?”她问。 “你自己留着用,密码是你的生日。”她有些疑惑,随意的看了那张卡:“为什么要给我卡,我又不缺钱,可这密码——” 他含笑打断她说的话:“别的,你记得住?” 她的眉头轻蹙,反驳道:“瞎说,我明明还记得你的。” 他伸手,把她拉到近前,又捏了捏她的脸:“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分别,我人都是你的了。” 她脸一红,总觉得再见他时,比青葱时期的他更难让她招架。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见她脸红也忍不住逗弄两句——“这是买菜钱。” 她低着头,有些郝然的小声的说:“这——这分明是医生说要清淡点,再者说,再者说,买菜,也不能刷卡的呀。” 他说:“清淡点,你就天天给我喝粥,嗯?我喜欢吃些肉,总不见荤腥,这些不滋味。” 她心头颤了颤,心道不能再脸红,越是害羞就要不动声色,她颇有些镇定的望回去:“你身体还没好,想要吃也只能过段日子,不能——” 他松开手指,低头轻笑了一声:“可,也总不能天天吃白粥。” 她生生的止住了她想要说的那句,剧烈运动。 “你说的这个?” 他好奇的望着她:“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那个。” 话虽如此,嘴角却扯出一丝揶揄的笑容。 江九九心道,这厮太坏了,太坏了,再怎么不动声色,再怎么镇定也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再腹诽一句,这厮实在是....太坏了。 她轻轻咳了一声:“我一会儿去问问医生,还能吃什么?” 说着她又将那张卡,还给了他。 “我自己就是医生,你怎么不问问我?”她知道他这么胡来,哪儿还敢问他。 又听到他继续说——“医院的事情,虽说有迟远,很多地方还要你操心,再者又不止是买一天的菜,以后积少成多,总有用的地方上。” 江九九点点头,听出他话里来日方长的意思,也不再矫情,随口道:“这张卡,似乎阿靖也给了我一张。” 叶旬闻言瞳孔缩了缩,这张卡是visa,难得一卡,寻常人难得,即使是得了一张,也不会随意给了人。 他不经意的问起:“阿靖?” 江九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很好的朋友,下次带你去见见,说起来,你们两个还挺像,说不定也能成为好朋友呢。” 他嘴角轻勾——“是嘛?” 她收好了衣服,赞同的点点头:“是啊。” 吃过早饭,叶旬嘴上说是没什么问题,江九九还有些不放心,还是去了一趟医生的办公室。 “他的伤口不大,但伤的位置极不好,怕是有可能伤到经脉。” 江九九低低啊了一声,医生神色平常的继续说:“这里的筋,是指的是肌腱或静脉,肌腱是手部活动依靠的,如果手指活动受到影响,可能就是有肌腱损伤了,如果是流血不止,是静脉受到损伤了,两个手指又麻又疼可能是伤到神经了,他的流血流的比较多,再加上,若是普通的血肿也有可能导致麻痛,这都是有可能的。” 她脸白了白,颤着声音说:“医生,我不太懂这些,我想知道,他伤得严重吗,以后还能拿手术刀?” 第287章 她脸白了白,颤着声音说:“医生不太懂这些,我想知道,他伤得严重吗,以后还能拿手术刀?” 迟远刚好穿着白大褂走过,站在门口见到了江九九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没进去,只听见了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我问他,他一直说没事,问他痛不痛,也只说不疼。” 医生沉吟了片刻: “过两天去骨科再去拍个片,若是过两天还又疼又麻,恐怕就有些危险——” 他的语气迟缓,她心里却乱成一团,强迫着自己问:“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若是你们医院。” 她说道此处顿了顿,有些尴尬:“国外的医疗条件好一些,有没有机会——让他的手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医生摇了摇头——“你先不要急,他自己也是医生,我想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我会结合门诊骨科的医生,结合客观的检查,若是有别的问题,会和你说的。” 江九九木着,点点头,又问了许许多多的忌口,饮食方面的问题。 医生特意嘱咐:“这件事最好少再他面前提及,以免他心理压力太大,要尽量满足他的一些要求,保持愉悦的心情,对病情也好。” 这些话,江九九是听了进去的,出了门,刚好看见迟远走过。 她冲着他礼貌的点点头。 迟远说:“我也要去看看叶旬,一起走吧。” 江九九走到他旁边:“好。” 她心里有些乱,看见迟远穿的白大褂,也总想问了问心里才踏实。 她还未开口,迟远首先开了口——“你不要太担心,这里医疗水平还可以,给叶旬主刀都是有过几十年老医生,临床经验很丰富。” 江九九点点头——“你说他会有事吗?” 迟远笑了笑:“外科方面不是我强项,你若是想问,倒不如直接问叶旬,他每年考试都得满分。” 正说着,就到了病房门口。 叶旬看着两人一起进来,微微挑了挑眉头。 叶旬指了指刚刚江九九掏过的外套:“我外套有些脏,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干洗店?” 江九九嗯了一声,抱起他的外套,对着迟远笑了笑——“你陪陪他,我出去一趟。” 说着她又在他空的玻璃杯里倒了点热水,又收敛了捻被角,对着他柔声道:“我先走了,若是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他露出好看的笑容:“去吧,迟远在呢,你安心。” 等江九九走后,迟远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似笑非笑望着他。 叶旬伸手扶着刚刚她倒的一杯水,神色间不复刚刚她在时的病态柔弱,甚至还多了一份奕奕。 他慢悠悠的啜了一口,觉得还是有些太烫,又放了回去。 他说:“我记得,你今天似乎不用上班。” 迟远看了一眼他的手:“上班,是其次的主要是来看看你,见你精神这么好,还有心思戏弄她,我就放心了。” 叶旬的薄唇,抿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迟远眯起眼睛,意有所指道:“刚刚,在门口,我可是听到了医生对她说的话。” 他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被拆穿了也是一幅不疼不痒的样子。 迟远继续说:“小姑娘,吓坏了开始怀疑医院的医疗水平了,还想把你送到国外去,可生怕你的手不好用了。” 叶旬抬头,给了他一个凉悠悠的眼神:“她该不会问你什么了,你怎么和她说的。” 他问:“我能怎么和她说罢,这不是怕坏了你事,让她自个还问你,幸亏我今日听了墙角,若是真说出了实情,你岂不是鸡飞蛋打?” 叶旬看了一眼,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指,侧脸依稀可见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说出来也不碍事,她只会以为你是安慰她罢了,说起来,幸亏是在s市,曾经几次来支援,还有些人情可用。” 迟远知道他说的是他的主治医师,定是他交代医生把他的伤势说的严重些,他低笑着揶揄:“说着只怕让人不敢相信,被一帮学姐学妹各路神仙在后面追着跑的高材生,也有这么痴心相待的时候,甚至还不惜用上了苦肉计,这般费心费力,不知道那些女生知道了,该是怎么样的难过。” 说道这里他又笑了笑——“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同情你们家小朋友还是羡慕她,话又说回来,看样子你们的关系现在不是很好,你又何至于骗她。” 他抬眸,看着他:“小九心软,若是知道我伤的不重,能在我身边待几日都不好说,我这伤,岂不伤的无用?你不知道,在b市,我见过她,我的父母救过她,但这份恩情在,她还是对我有些冷淡。我以为,我们。” 他顿了顿继续说:“可她远远的逃开了,之后,又过了段时间,一点音讯也没有,这段时间里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时隔三年,她的生活我一无所知,其中变数太多,我不能冒这个险。” 迟远听着她这一段话,惊讶的抬起头:“你既然是这么想的,似乎也无什么错处,在爱情里使些手段也无非不可,只是得好好瞒着,万一被她知道了就不好了。” “她并不聪明,甚至有些傻气。” 叶旬想到江九九就笑了,笑容里透着一股子宠溺。 迟远也笑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说,只是有一件。” 叶旬问:“什么事。” “我和梦元的婚期定在下个月的初五,你们不要上赶到我们前头去,我怕找不到伴娘伴郎,我实在有些担心你的速度。” 他能不担心嘛,这才多久——不仅对当年的事情既往不咎,还人家小姑娘心甘情愿的留在身边,这要这么过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奉上大红喜贴。 “不会的。” 迟远得了他的回答,安心的点了点头。 这边,江九九到了医院楼下,赶巧,就有一家干洗店。 她交了押金,递了衣服,刚准备出去逛逛附近的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一边的工作人员就跑出来,拦住了她。 “小姐,衣服里还有些东西,你忘了拿走,我想这东西贴身放在里面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江九九有些茫然——“什么东西?” 第288章 江九九有些茫然——“什么东西? 那人递了一个吊牌过去,像是医院里的工作证。 她接过那人递过来的东西,连道了几声谢,认真的看一眼他工作证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依旧好看的过分,他穿着白大褂,明明是及其素淡的一件衣服,也被他穿出了如朗月入怀般清冷禁欲的风姿。 而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是那般的奕奕。 她细细的看了一番,总觉得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穿着白大褂求死扶伤的时刻终究感到有些可惜,忍不住掏了手机出来,拍了几张照片。 正准备妥帖的收好,冷不丁发现工牌的后面,似乎还有东西。 她有些疑惑,翻到后面,有些呆傻。 证件的背后,有一张照片,这照片看上去有些泛黄和老旧。 只是她看的分明,这照片人是她自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可她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照片她却没有印象,仔细一打眼,倒像是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 比起眼下女生时兴的自拍,她素来不喜这些,照片除了证件照和班级的一些集体照便一张也没有过。 她从工作证里抽出了照片,仔仔细细的看过去,照片的她,留着稚气而又青涩的齐耳短发,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校服—— 似乎是中学时期的照片。 照片的边角有些磨损,看起来倒像是时时在手中把玩的一样,她把照片妥帖的放进去,却看到照片的背后一手流畅而颇具风骨的字体,如他的人一般恣意又锋芒。 mylove since2008 她的手指抚上照片,莫名的心脏跳的有些快,有什么东西从胸口中呼之欲出,这种情绪来的很是复杂,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欣喜还有些许不可名状的哀愁,但总归有一条。 她想见到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 她想到,他平日里是端的这么正经的一个人,连我爱你这样的情人间再正常不过的话,也要在她磨的有些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这么说过一句,这恰如其分的不显山不漏水显现出的深情和温柔,给她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她既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出来还记着医生的忌口还有他晨起时惦念的不想再吃白粥的嘱托。 鬼使神差的就颠颠的跑回了医院。 到了门口,还未打开门,又深深压了喘着的粗气,心中对自己行为有些不耻,又想起出门前的打算,于是只得更加的不耻。 即使嘴上说着这些不耻,心中的那份激动也并未消散些许,她给自己寻了个理由:万一他茶壶里的水喝光了,没有人给他添一杯热茶,再万一他有什么要拿的东西不方便起身,没有人给他递这样的东西,这些该如何是好。 其实这个理由她心里明白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她想见他而已。 她轻声轻脚的走进了两步,又悄悄的扭头关上了门,这一切的动作都做的轻柔,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就在她转头的那一刻,病床上的他,长长的睫毛不可抑止的抖了抖。 第289章 她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双夹也变得越来越好,耳边是略带疑惑的语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你在亲我。” 她躲着他的目光,游离着,小声嘟囔着:“我这不是以为你睡着了。” 后来又反应过来,这厮明明没睡,还任由她亲了这么久,实在实在是太坏了,没想到被他看了这么久的笑话。 这句话换来他更加疑惑的语气:“为什么我睡着了你才能亲我?醒来亲也是一样的。” 说完了然的点了点,坐直了身子,凑到她的面前,因为刚刚的亲吻而显得有些娇艳欲滴的薄唇在她面前晃了晃,嘴里戏虐道:“我现在就醒着,你要不来亲一亲。” 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她被他这样看的也有些发毛,于是佯装镇定的瞪回去,心里想着,自己的男朋友亲一亲有怎么了,转过头去直直的擦着他的嘴唇,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眼一闭,就这么亲了上去。 若是让叶旬来形容这个吻,大概就像,一头牛撞上栅栏般,半点温柔缱绻也没有,像是只用了蛮力。 她不甘示弱的松开他,就这么平淡的看了过去。 “好吻技。” 他的修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的红唇,一本正经的夸赞着。 江九九听了,噎了,明知他说出来用来调侃她的,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发作,依旧红着一张脸。 “你既亲了我,亲的这样用心,我也没有别的好说的。” 说着,他牢牢抓住她的手,一手把她揽在怀里,唇齿相触间,她听到他消失在唇齿间的一句话——“礼尚往来。” 说来,这顶多算是闺房之乐,若是定要分个高下来,这样也好没意思。 江九九是这么想的,但叶旬是不是这么想的却是未必。 她躺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脸上的红晕不减,反而更甚。 头顶上传来他低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记得你亲了我六次,这才,报了一半。” 她抬头看了过去,他的眼里仿佛有夜空中的万片星光,心下一软,委委屈屈道:“我哪有亲这么多,你胡说,再者,我就亲算亲了六次,也不没有亲的那么长,还不及你一次......“ 她抬头看了过去,见他的眼里仿佛有夜空中的万片星光,心下一软,委委屈屈道:“我哪有亲这么多,你胡说,再者,我就亲算亲了六次,也不没有亲的那么长,还不及你一次......“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越发的轻柔带着淡淡的无奈——“我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子接吻,连呼气换气,张嘴也不会,以前还尚且懂得一些,这几年不见你倒全还给我了。” 她有些气闷,手脚都不该往哪里放,微微推拒着他:“你是再笑话吗,笑话我笨?不会就不会,这也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他好笑的偏头望着她:”大不了,我再好好教你,熟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若你在这种事情上表现比我还要熟练,我岂不是没有成就感,你说的对,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反之我还会担心你以前是不是在别人的身上学过,这样说来,我兴许还会生气。“ 江九九抬头,愣愣的看着他,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细想之下才把头转向一边:“你说这事熟能生巧,还要来教我,我问你你又怎么学会的?是不是——” 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这种事自然是无师自通。“ 她揉着额头头,嘴里嘟囔着——“好好说话嘛,动手干什么,不就是有些生疏嘛,大不了我学不就是了。” 他抓住她揉着额头的手,毫无征兆的亲了上去——”那你记好了,吻呢,不是这样贴了贴。要这样,这样.....再这样...知道吗?“ ”唔——“ ———————————————— 她躺在他的怀里,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跳起来,她这一下,吓了他一跳,他揉着有些酸痛的下巴:”怎么了。“ 她伸手,略带歉意的眼神:“你没事吧?” 他抓住她的手,十指一收,紧紧交缠——”有什么事,坐着说就好。“ 她想着有些扭捏,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 他什么都明白,却也不得不装作有些奇怪的样子——”这个,怎么在你哪儿?“ 她有些羞涩,又大胆的回望着他,兴致勃勃开口:“我在你的衣服口袋发现里这个,我还在后面,发现了我的照片——” 叶旬淡淡嗯了一声,什么解释,完全忽视了她口中仿佛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东西似的兴奋。 江九九抬头觑了他一眼,即是他面上端的很正经,在她来也不过是,一种别样的害羞,属于叶旬的害羞。 像是迎合着她心中所想似的,她看到了他有些泛红的耳尖。 “叶旬,你耳朵尖红了。”她说完,就想伸手去够。 他十指再次一收,稳稳的将她的手攥在手心。 她却不敢再挑衅,压着心头一股笑意,疑惑道:“上面的照片很旧了啊,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记得。“ 说完她认真的看了一眼那照片,果真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略略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你中学的毕业拍的毕业照,我剪了下来。“ 她听了连连点头——“怪不得,怪不得。“ 说完,她豁然扭头,喃喃道——”不对啊。” 他松开她的手,刚刚亲的有些厉害,有些口渴,拂过桌前的一杯水,喝了一口:“有什么不对?” 她看着他,眼里像是烟花盛放一般,顺便被点燃,目光流转之处是一片星光璀璨。 ”我记得你同我讲过,当年中考之后搬了家,没有回过a市,当时你还没有和讲过什么话,你怎么有我们班的毕业照?“ 她提起十万分兴致,仰头望着他,继续道:“难道,你当年就开始暗恋我?” 他刚喝了一口水,听到这样的分析,呛了一口。 江九九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劝慰道——”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 叶旬咳得脸有些红,江九九愈发觉得他这是在害羞。 第290章 他刚喝了一口水,听到这样的分析,呛了一口。 江九九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劝慰道——”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 叶旬咳得脸有些红,江九九愈发觉得他这是在害羞。 半晌,他缓了一口气淡淡道——”这是毕业照,是之前在学校捡到的,我以为是我的,之后就带回了家,前些日子翻了出来。“ 他这样说,她却不信他这样的说辞,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瞎讲,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心里十分明白,这是一种别扭而又曲径通幽的表达。 “那,那,背后的上面的2008年。你又作何解释?” 叶旬抚着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照片是他放的不错,是想让她看见,这也是他设计的不错,他怎么就忘了后面还有自己亲手写的标注,他说:“这个标注的意思,不过显示的是我认识你的那年。” 他这样说,她又是不太信,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你是不是欺负我英文不好,别的我是不太懂,这三个单词我还能不知道吗?” 她拿起照片,像个孩子献宝似的捧着照片到他面前:“mylove也不必我说了,since分明是自从的意思。”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笑着打断,他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哦,你说的那个是它作为介词的用法,它还有作为连接词,副词的用法,这些你也知道吗?” 她哑口无言,楞了楞才开口——“我在国外呆了几年,都不知道这词还能这样用,你该不是在骗我?” 他好心的提点:“你看你,这就是你知识的盲点。” 她反应过来,茫然道——“我怎么和你讨论起这个起来?我记得我们当初的话题并不是这个。” 说完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径前,用鼻子尖抵着他的鼻子尖,明明是一幅很缱绻很有画面的一个场景,她偏偏拿出凶狠的语气:“我不管,我说它是自从就自从。我就是认定了你从那时就暗恋我了,不然你把照片还给我。” 他不紧不慢的把手里的杯子抚到桌子上,目光对上她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越发的大胆,都开始学会威胁人了。”说着他还主动将红唇往面前凑了凑。 “你认还不是认?” 江九九一想到,他这样矜傲的一个人会时不时拿出手里的照片像个普通的男人一样会做出思念颓唐之态,就有种妙不可言的感受,耳边又听到他淡淡的嗓音——“认,人都认了。” 她微微松手,仰头,看到一双漆黑的眸子也定定的看着她,一时情动,亲了亲他有些发红的鼻尖,喜滋滋接过他手里的照片,妥帖的放了进去。 叶旬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鼻尖,就听到她略带疑惑的语气——“可照片照的也太丑,谁家男朋友会把这么久远的照片放在这里,你看,这都糊了,鼻子眼睛都看不清了,除了我,谁还能看得出这是我?” 他也看过去,提醒道:“除了你,还有我。” 她摇摇头,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照片,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成,不成,我得给你换个照片,找个模样好一点的。” 比起她的郑重其事,他有些漫不经心:“这种睹物思情的事情,你认得我也认得,你不在的时候,它移情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有什么好换的。” 她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你看,你就放在工作证的背后,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看到了,你看照片上的我还穿着校服,搞不好人家会以为你是恋童癖。” 他横了一眼过去,心里想着,你现在看起来也不大,却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你将我拍的好看些,也给你长的面子,若是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看到了,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怀好意?不该有的心思?原来你是藏着这样的心思。” 她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眼神缥缈——“我是说,或许被别人撞见了,鄙视你的眼光,我是一万个不舍得让别人这么看你。” 他在她耳边低笑一声:“那,照片呢?” 江九九才恍然,又有些沮丧,闷声道——“我忘记了,我几乎没有照片,也挑不出好看的给你,要不我把我研究生毕业的照片,给你剪一剪?”尔后又更加沮丧“我研究生毕业的照片也不好看。”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好气又好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手机拍一张就好了。”她想了想,把头转向一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又有些不放心的嘱托道——“那你,把我拍的好看些啊。” 他没有说话,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这样,行吗?”她认真的端坐着,微微抬头,露出僵硬的笑容,还保持着笑容的姿势说话——“你看,这样行吗?” 他放下手里的手机,无奈道:“放松一些。” 半晌,她有些泄气,抽着鼻子摇头:“或许我应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拍,或许我该比一个剪刀手,我听人说四十五度从下往上会显得脸小,嘟嘟嘴的话或许会显得可爱,你且和我说说哪一种适合我,我自拍完了洗出来,再让你放好。”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伸出手,把她拉进怀里,轻轻的叹气:“九九。” 她有些扭捏:“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老是在这些小事上纠结,好吧,其实,我觉得中学的毕业照也很好。” 她抬头,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也在定定的回望着。 咔嚓—— 他快速的按下了快门,她有些诧异,对着手机望过去。 照片里的那个少女,眉目娇嗔,眸中是丝丝缕缕如丝绒般缠绕的情愫,温柔的不像话,配合着远山眉,像是在烟雨朦胧中秋雨山色。 “满意了?”他问。 她用力的点点头:“梦元就经常和我抱怨,说迟远给她拍的每一张照片都是表情包,你真厉害,我就拍不出这样好看的照片。” 说完又夸奖似的抱了抱他。 叶旬看着那张照片,眸光含笑。 ————他的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她最美的时候,也是应该在看着他的时候。 第291章 “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长的这样的好看,我怎么拍都是好看的。” 她趴在他的肩头,感概道。 他伸出手,接住了她的怀抱。 她没有说话,紧紧的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心里是闷闷的欢喜,她想,他是无论如何是不懂她这样的心思。她不能时时陪在他的身边,却希望他时时记得,她最好看的样子,女为悦己者容,想来,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女子都是这样。 “叶旬。” “嗯?” “没什么。” 脖颈处细腻的肌肤触觉还在,淡淡温热的体温也有,连身上清冽的体香也一如往昔。 她想,如果这是个梦,最好一辈子也不要让她醒来。 ———————————— 过了两日,冬风乍起,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本来周围就是白色的建筑物这时候倒是白茫茫的裹了一片。 江九九终于见到了百忙之中抽身赶到医院的小君。 她一袭清爽的短发,套着机车服的上衣,配着休闲工装裤,踩着一双棕色的马丁靴,看上去像是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随性洒脱的中性风。 叶旬正在午睡,江九九怕吵着他,直接和她坐到了医院的后面的小厅。 本来,小君提议找个咖啡店好好聊聊,江九九担心他一会儿醒来,再加上小君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回去还得训练,跑出去来回有些赶。 于是索性挑了医院后面的小厅。 本科毕业那年,她是回过一趟学校,当年,谁也没见。 独独遇上了小君,那会儿她还穿着t恤,牛仔裤,帆布鞋满大街的到处找工作,没成想,短短两年一过,气质大变,整个人也意气风发了起来。 小君捏了捏她的脸,嘴角勾起笑容——“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呀,小九九。” 江九九低头看看自己,有些郁闷:“梦元上次见了也是这样,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她撑着腮帮子看着她——“不过,你的变化好大也变好看了,不叫我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远看像个帅气的小哥哥。” 小君低垂着头,抓了一把自己的碎发:“都是公司要求的,自从签了合约,什么都要管,我以为打好游戏就可以,偏偏还一大堆要求,连出门穿什么都有人看着,说什么中性风会吸引更多女粉丝。” 她抬起眼睛,远山眉弯了弯:“这样很好啊,看起来很精神,即使知道你是个女孩子,我会很喜欢你。” 小君弯了弯唇边:“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江九九有些不解——“你说什么呀?” 两个人说了许久许久的话,像是把这些年没有说完的话一口气说完似的。 “听说,你们和好了?”她这一下,问的实在有些突然。 江九九愣了片刻随即点点头,面上有几分郝然,听到她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我听梦元说,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他就把你给搞定了?” 她这些话,其实说来有些不客气,江九九没有往那方面想,她摸了摸鼻子:“我原先是下了决心的,一看到他就什么也忘了,说出来你别笑话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君的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我知道,现在提醒你,你什么也听不进去,也是我晚来了几天。” 她看着她,眼里有些许的温柔的水光:“九九,我不是梦元,她同迟远在一起,多多少少有些爱屋及乌的意思在里面,我想问你,当年他对你说谎,又和纪嘉佳纠缠不清,尔后又纵容着她对你下毒,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她坐了许久,感觉有些凉意,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脚,对着她笑了笑:“这些我都记得,当年的事情他都同我说了,他家里遭遇了些变故,纪嘉佳能帮他一把,说谎大概是不想让我担忧,至于纪嘉佳下毒的事情,他不知,再后来知道了也迟了。” 她的眉毛高高一挑——“哦?这样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你信了?” 江九九抬头看了一眼小厅外面,一只小鸟高高站立在雪中枝头:“我信了,他说的有理有据。” 小君嗤笑了一声:“就算他是胡说乱讲,你会信。”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算是认同他说的话。 小君扭过头认真的看着她,表情有些严肃:“九九,你走之后,纪嘉佳也时常过来找他,起初外面有人传言,有人说她是他的女朋友的时候,他也没有出言否认过。” 她的心中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戳了一下,愣了片刻,眼中的一瞬恍惚逐渐清明:“他和我说过,他不是也没有承认,对吗?” 小君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简单,他连这样的事情也和你讲,那你走之前,在景苑门口看见没有穿衣服的纪嘉佳的这件事,他有没有和你解释?” 她微垂了眼眸:“我没有问,他大概还不知道,但,我想已经没有问的理由了。” 冷风拂过外面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树叶抖动,干枯的树枝上的小鸟惊叫一声起飞。 小君涩着嗓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九九,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再喜欢他也能有自己气节和坚持,你到底放弃了些什么,要这样糊涂的过一生吗?假装不在意就没有真的不在意吗?” 她愣了愣,站起身,走到窗前,手指抚上冰冷的窗户,半晌才出声:“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三年了,我一个人在外面,什么苦都受了,没有一日不在想他,问出口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答案,说出来无非两种结果,开心或者难过,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只要他愿意让我留下,我就会一直陪着他。” 小君的瞳孔缩了缩,她一把抓住她抚上窗台的手——“不过是一个男人,世界上千千万万个男人,你这样做,值得吗?” 她回头,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眼里似有温柔的水光溢出:“小君你不知道,要找到一个自己很 第292章 她回头,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眼里似有温柔的水光溢出,她说:“小君你不知道,要找到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人,这也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一件事,找到一个互相成为彼此唯一的人更不容易,他给我的那些痛,和失去他的痛比起来,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小君的心头颤了颤,声音有些缥缈——“我知道现下我和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但你要记得,喜欢他不能超过你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忍着,太受委屈。” 江九九点点头,小君看着她的目光却不大放心。 说着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上学的时候我也很崇拜他,他们常说我打游戏很有天分,其实我是比不上叶旬的,我知道,只要他想,在任何一个领域都能有杰出的成就。这样的人出现,生来就仿佛让人嫉妒一般,太优秀也太耀眼,后来我想,如果你能找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度过你们青葱的大学时光,像寻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安稳度日,或许,这才是最平凡和真挚的幸福。” 她浅浅的笑了笑:“你说的其实很对,如果是这样,细水长流确实是令人艳羡侧目的一件的事情,你看你也说了,这是如果,十年前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小君松开她的手,若有所思:“有的时候我想,被这样的人看上,这实在不是好事情,九九,我最后还是想劝你一句,他的心思太复杂,若是对你用对了心思还好,若是.....你自己千万要注意。” 江九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打趣道:“几年不见,连说话都老气横秋了,好啦,你别板着脸,你说的我都听好不好。” 小君这才脸色又凉转暖,她看了一眼手表,起身:“不早了,我该走了,我若是有休息的时间再来看你,或者你有空再去找我。” 江九九扭过头,看着她——“我都记下了,外面这么大雪,你怎么走?” 从小厅外,一闪而过一辆黑色的轿车,小君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接我的人,来了。” 江九九跟着她走出了门外,柔柔的嗓音消散在空中:“你也要多穿一些,实在不行也该多帖一些暖宝宝,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小君走到门口处才想起一句最要命的一件事——“既然你和叶旬现在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万分小心纪嘉佳,我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她家室不凡又颇有心机,我是真害怕你步之前的后尘。” 她尽说着话,江九九一一听在耳里,点着头。 小君上了车,看着江九九越来越小的身影,目光幽然 ——九九,遇见他,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小君口中担忧的纪嘉佳,这时候,却没有功夫管江九九。 自从上次,在“九楼”的事情过后,她就一直防备着红姐,对她下手,明里暗里叫了不少保镖。 其实红姐有没有这个心思她有些捉摸不透,但她离开“九楼”时有人递给她一份大堂的监控录像,还说了一句让她胆战心惊的话。 ——“我家主人说了,下次小姐推人的时候,要好好想想,自己的这只手,还要不要?” 她急急的拉住那个人的衣袖,按耐住心中的不安,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人轻蔑的拂开,语气平淡道:“是你惹不起的人。” 她自回到家中,一直细思,原本她以为那人指的惹不起的人是红姐,红姐的背景她不太懂,据说是s市来的大人物,因为不了解所以心中有所忌惮。 可后来,她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九楼”的更衣室里,江九九提着小刀,在她的手上割了两道的事情。 这件事原本是丢脸,她一回去,砸了房间,发了好一通的火,这一通的火也让她的手上伤势也加重了几分,心中更是恼怒,其实她很聪明,若是她能心平气和的好好想想,能找出一丝苗头,也能抽丝剥茧出来,但因为心中羞愤难当,心里也不愿意细想。 在家里草木皆兵了两天,等到火气散了一些,这才想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列如:“九楼”是什么地方,就连进去都这么严苛,更别说那密不透风的安保系统,出入“九楼”的都是一些有头脸的人,试想这种地方,能随意的让江九九出入更为私密的更衣室? 还更别说,江九九话里话外的暗示,那天,她分明告诉她不会有人来救她,加上江九九这么大剌剌而又直接的拿着刀威胁她,这一系列的迹象种种都表明,这是有人故意让她做的,让她泄愤,而她的背后肯定有靠山。 这是这靠山是谁,她但凡想动一动江九九,就必须知道。 他们这些外人说起来的大家族,表面上风光,其实行事处世却没有那么随意,个人的行为很容易上升到家族的层面,她先前是知道江九九家庭背景简单,定然不会有什么风险,这才出了手。 这才莽撞的出手,她很是后悔,至少能留下监控录像,能留下把柄,这就是一件失败的出手。 失败的出手,就必定要承担失败的结果。 她有些焦灼的在家里走来走去,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抓不住。 她越想越心烦,手里拿着一个花瓶就想砸过去。 ——“怎么回事?” 纪嘉铭刚从门口进来,保姆结果他手里的外套,又见他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小心的解释:“小姐,这两天情绪不好,便出出气。” 楼上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片声。 纪嘉铭的眉头皱的更紧:“这么喜形怒于色,真是不成样子。” 他扭过头问保姆——“什么时候开始的?砸了多少东西?” 纪嘉佳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一所三层的别墅,说起来是一家四口住的,但由于纪嘉佳的父母很忙,动辄要出差,纪嘉铭的公司有些远,很多时候就住在了公司或者公司附近的酒店,所以一般家里只有纪嘉佳在住。 纪嘉铭也有好几天没回家,所以才有这一问。 第293章 保姆有些欲言又止,还没想好怎么措辞,就被纪嘉铭冷冽的扫了一眼:“如实说就好,小姐不会怪你。” 她叹了口气,这才小声的开口:“有几天了,先前还要严重些,这几日好多了,不过少爷你也别担心,女孩子情绪不稳也是常有的事?” 纪嘉铭冷哼了一声:“情绪不好就砸东西,哪里来的道理?我上去看看她。” 他走上楼的这会儿功夫,纪嘉佳耗尽了力气,半坐在地上。 她心里还在想,离开九楼的那句话究竟是谁带给她的,江九九的靠山又是谁?莫非那句话是她的靠山递的? 红姐有这个可能反应过来,不满她借刀杀人丢了面子,但红姐也没损失什么,动这么大气,又与沈家结了仇,这笔买卖不划算,所以不能是红姐,再者,她也不过是方千的拥护者之一,也没有能力在那种地方动手,若是方千,这是他的地盘,动手或许还有可能。 她想起张行嘴里叫喊的那句,方爷的人,不能动。 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这番细思的一会儿功夫,完全没想到,他哥就在门外。 纪嘉铭伸手按上了门把手,却没有打开门,门锁上了,他刚刚松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在家里纪嘉佳从不会锁门。 就在这时,纪嘉佳的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的巧合,若是纪嘉铭再迟一些,出声的再早一些,纪嘉佳便不会接通这个电话,若是纪嘉佳再运气好一些,没有摔碎那个花瓶,不会靠门口这么近的话,纪嘉铭同样也不能听的这么仔细。 差着一丝一毫,都不会这样的效果。 说起来唏嘘,这一切的巧合都归咎在一起,无法不叫人叹一句,就算是豪门大宅的门隔音效果不好。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纪嘉佳这一出声,纪嘉铭就站住了,也不去管门有没有锁,笔直直的站着堂而皇之的听起了墙角。 纪嘉佳缓了一口气,冷声问道:“让你手下的人,跟着江九九,有进展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谄笑了两声:“这个,这个,我派了十二个人跟着她,跟踪了十几天,你也知道,她是个画家,这回正和一个经纪人,开了一个什么画廊,还有一群画家一起捣鼓,这每天接触的人这么多,真要细细找出来,底下那些人——也实在是难办。” 纪嘉佳说到底也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什么进展,不过闻言还是怒气勃发——“没用的东西,继续跟着。”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迟缓——“小姐,我们知道自己没能替小姐分忧,一连十几天也没什么进展,底下那几个人,有些没了耐性,也是怪我,没和他们说好,是才,出了点事情。”纪嘉佳有些不安,冷声道——“什么事情?” “底下那几个兄弟,跟着她去了s市,后来看着她上了一辆男人的车,恰好驶入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纪嘉佳皱着眉头:“挑重点。” 电话那头的人微微一凛然:“是是,那几个人,想把她抓到你面前,让你打一顿出气。他们也是好心——小姐........” “一群蠢货,让你们好好跟着,动手做什么,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打电话请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抓紧了电话:“人呢?” “呃——那个男人,有些功夫,手下的兄弟没讨着好。还受了些伤,所以我又换了一批兄弟跟着,这次您放心,我们绝对只是跟着,若是有什么异动第一个像小姐汇报。” “你们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吩咐就敢这么做?十几个练家子都不能抓住两个人吗,你说,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又怎么会还受了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那个男人是叶先生。”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下:“叶旬。” 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叫光头,是纪嘉佳出去玩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小黑道头头,纪嘉佳帮过他几次,他也一直拿钱替她卖命。 纪嘉佳喃喃:“原来,他和她是在一起,他们怎么又勾搭在一起?不知死活,不知廉耻。” 说完她的表情有些狠厉,一把站起身来,把梳妆台上的东西横扫过去,噼里啪啦又光里咣当。 保姆,正在尽心的擦着地板,听见楼上传来的声音,也忍不住颤了颤。 她抬头,担忧的看了一眼楼上,叹了一口气,连少爷都没办法劝服住小姐了吗? 过了许久,又归于安静。 纪嘉佳捡起地上的手机,声音平静道:“他,什么时候见的江九九,你说底下那些人受伤了,是不是叶旬动的手?他呢,有没有受伤。” 光头也不敢多耽搁直接说道——“是在出那事的前一天,他们共住了一个房间,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动的手,也别怪底下的人,他们也只想为小姐出出气,至于叶先生,是受了些伤,现在在医院住着,江……她在照顾他。”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好好好,这样的事情,你们也瞒着我,还瞒了这么几天,若是我今天早上不问你,岂不是要被你们继续蒙在骨子里,你们倒好,不把我的命令放在心里也就罢了,居然还伤了他?你们是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或者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光头心头一凛,急忙说道:“都是底下几个不懂事的,心高气傲又贪功冒进了些,对小姐您是绝对不会不忠。这次是我们的疏忽,下次再也不会了。” 纪嘉佳这会真的是气血翻涌,头也开始痛起来,她伸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现在,他们在哪里?” 说完她又嗤笑一声——“看,我又忘了,你刚刚说过,他们在医院。” 她抿了嘴唇,继续道:“江九九有没有受伤,这段时间又见过谁,叶旬伤势怎么样,还有,现在他们两个人,关系如何?” “江小姐似乎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这段时间见过两三个大学时候的朋友,再也没有见过别人,现在,她和叶先生的关系很好,像——” “像什么?” “像是情侣。” 第294章 光头还以为,这次纪嘉佳又要发火,提起一颗心小心的应付着,和预料中的狂怒不一样的是。 她在拢长的沉默里,半晌才疲惫的出声:“继续跟着他们,和以前一样不要动手,有情况立即告诉我。” 光头连声恭敬的应了下来。 纪嘉佳摁掉了电话,光头看了一眼手机里闪退出去的通话记录,谨慎而又小心翼翼的对着后面交叠着双腿抽烟的女人谦卑道:“红姐,你看,我都照你的吩咐做了,您看我的解释,还凑合着听吗?” 红姐的点点头,歪着脑袋吸了一口烟,又吐出袅袅的烟雾,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嘲意:“你做的很好,让你手下的弟兄都警醒着点,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往外说尤其是方爷,一个字都不许说。” 光头连连点头,他有些不自在的搓搓手,献上谄媚的笑容:“这些小的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该有的自觉还是有的,只是手下的兄弟,受了伤有几个还在医院躺着,既干不成活,又要养家糊口,您看——” 红姐扔掉手里的烟,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光头哈着腰就要去接。 她将支票高高的扬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光头,平淡的声音里有着严肃冷冽的气势:“这钱,可以给你,接下来怎么做,你心里该有数。” 光头苦着脸,哀婉道:“红姐,我们做你这一单生意,拿了两家钱,本来就不算磊落,我和纪家那小姐,本来就有些渊源,你这——以后让我如何再道上混?再说,这一次的事情她已经有些警觉,若是再动手,难保不会发生什么。” 红姐闻言也不恼,脸上挂着戏谑的小笑容:“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们不必出手,你只需要告诉我她都做了些什么而已,这很简单。” 光头还是有些犹豫,红姐却不耐烦起来,她一把把支票放在桌上,淡漠道:“她这么戏耍于我,我还没给她吃点教训,顶多捣捣乱而已,说起来,她还得罪了方爷,你在这一行也混了不少年了,也不至于这些道理也要我讲给你听。” 光头心头一跳,拿起桌子上的支票,谦卑道:“红姐,吩咐的事情我们必当竭力做好。” 红姐的嘴角扬起弧度,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纪嘉佳挂了和光头的电话,愣怔了片刻,她一边思索着站起,一边脑海里唏嘘翻涌,这下计划已经乱了,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这会儿江九九已经怀疑到她头上。 但她一闭眼,就想起光头说的那些话。 ——“她和叶先生关系很好。” “像情侣” 这样的话,她是听不得,既然听了就像被入了魔障死的脑海里呼之不去的反复着两句话。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按上太阳穴,明明告诫自己不去想这样可怕的事情,却偏偏要思索着探究个究竟,仿佛这样,就能揣测过这几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心里明白一个很浅显的事实,他们应该是和好了。 她起初一度把希望寄于光头的情报错误,但其中的概率有多大,她是再清楚不过,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大结局,这些事情统统她做不到。 但她不能这样就坐以待毙,或许她该去找叶青澜,多陪陪她,多讨她的欢心,或许她该求一求父亲母亲,提一提当初联姻的事情,或许—— 她想到什么,神情又有些轻松,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流动着过分奕奕光华,像是抓住最后一个稻草般的希望。 纪嘉铭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的听着,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本就聪明,也不难从纪嘉佳说的话里推出这些前因后果。 就是这层聪明,让他推倒出一些让他悚然而惊的结论。 这让他想起,前段日子,他的一个客户曾讨好的像他攀些关系,说是和她这位妹妹有些交情,这位客户做些佛光珠器的也卖一些古董,他原本不放在心上,可在几次饭局上倒有几位好友都热络的说起,阴阳八卦,风水生财,还十分殷切的询问,甚至还有人提起起阴损的养小鬼的事,这事给他提了一个警醒。 这也只是个警醒而已,他很快就放逐在脑后,毕竟没有十分的证据,他一来担心捕风捉影伤了妹妹的心,二来,实在不相信美丽娇柔的妹妹会和这些腌臜事情搅合一起。 今天这墙角听的,让他想起上次这一遭事情,如此愤世嫉俗的语气,又如此沉不住气的喜形如色,甚至还做了雇凶伤人的事,也难怪最近家里楼下明里暗里的涌现的保镖。 纪嘉铭就算此刻有许多的问题要问她,手举在门口也显得有些踌躇,他原先是考虑要不要进去,现在考虑进去之后该如何教导,这实在是个大问题,有些话言多必失,女孩子难免要脸面,届时他如何说的委婉。 纪嘉铭没有想好,纪嘉佳却开了门。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纪嘉铭的吓了一跳,见他的手势还停留在敲门的动作上,别过脸去:“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纪嘉铭的走了进去,带上了门——“刚回来没多久。” 说着他扫视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抬头牢牢的看着纪嘉佳:“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纪嘉佳坐在床边闻言十分的不自在的摇摇头:“没有人,工作的事情有些烦而已。” 纪嘉铭瞥了地上一眼,把目光放到她的脸上:“你刚接手,机构,难免有些生疏,以后就会好一些。” 纪嘉佳点点头,表情却很茫然,脸也苍白的不像话,像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就算纪嘉铭心头再有些火气,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散了些许,从小父母一心专注于事业,纪嘉佳算是他一手带大的,长兄如父,自从高中的时候他出国留学,和这个从小宠大的妹妹也少了许多的联系,纪嘉佳现在这个样子,他自认为,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哥哥今天回来有事吗?” 纪嘉佳轻轻的问。 第295章 “哥哥今天回来有事吗?” 纪嘉佳轻轻的问。 纪嘉铭这才想起他这一遭回家的目的,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纪嘉佳,缓缓出声:“大伯,明天要过六十岁的生辰,我和你一道过去。” ——“大伯?明天生辰吗?” 纪嘉佳的语气有些讶异。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我前些日子就和你说了,还提醒你平时有空沸点心力挑个妥帖的礼物。” 纪嘉佳垂首:“这些日子我太忙了,给忙忘了。” 他侧过头定定看着她:“在忙什么,公司的事情有这么棘手吗,若是为难,哥哥再给你找个差事。” 她的嘴角攒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没有,公司很好,是我觉得自己没做好。” 纪嘉佳在他的目光下看得有些坐立难安,她从小就对这个哥哥又敬又怕,此刻也忍不住开口:“我晚上还约了饭局,我想梳洗一下过去。” 他起身,点点头:“你一个女孩子早点回来,你还小,出去交朋友也要注意。” 她的心脏颤了颤,她面上依旧镇定的出声:“放心啦,我都晓得。” 他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淡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徐妈,等小姐走后,上来收拾一下房间。” 徐妈自是沈家的保姆。 他下了楼,看着徐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补充道:“家里的备用钥匙都给我找出来。” 第二天,纪嘉佳挽着纪嘉铭的手,扮相得宜的参加了他大伯的生日会。 这场,汇聚了许多政界名流和商业精英的生日会也让不少人侧目。 纪嘉铭口中的大伯,叫做沈潜。而纪嘉佳和他的的确确的一脉相承的嫡亲血缘。 若是江九九在这里兴许能解开一些疑惑,关于叶旬所说的,在某种程度上纪家就代表了沈家的那句话。 纪嘉佳长相不俗,再加上背后显赫的家势,这一席间,不少青年俊秀都是频频瞩目。 她显然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对这些来往的男士们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风情,本以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宴会,纪嘉铭却一反常态的让纪嘉佳随行左右。 他的目光投向一位长相颇为俊秀的男人,附在纪嘉佳的耳边说着:“这是王家的二公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虽说现在王磊坐的一把手的位置,但这人我看,才华疏浅又一表人才。” 纪嘉佳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对面的男子一如他哥描述的那样,眉目清朗,气质干净。 那人甚至在在纪嘉佳望过去的时候,还冲着她浅浅的笑了笑。 纪嘉佳也礼貌的冲着他笑了笑,走了一会儿,发觉站着有些累,便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纪嘉铭端正在她的旁边,这个地方不显眼,他也好方便观察这些宴会上的人,纪嘉佳觉得有些无聊,他却没有看出她的不耐烦来,一一的向纪嘉佳介绍着这些青年才俊。 她皱着眉头,很快发现了有什么不妥,他哥给她耐心解释介绍的这些人,分明都是一些未婚的男子。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男生我没一个喜欢的。” 纪嘉铭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高脚杯,偏过头瞥了一眼有些紧张恼怒的妹妹:“只是给你介绍认识认识,若是有眼缘的哥哥给你牵个线,做个普通朋友也好。” 她的脸有些白,咬了咬嘴唇:“我还小,不着急着结婚,哥哥你还没结婚,我怎么能抢到前头去,况且哥哥你也说了,让我自己挑。” 纪嘉铭淡淡道:“我没有结婚是因为这几大家族里没有适龄的结婚的人,其他的女人我既不喜欢娶回家又没有用,你不一样,刚刚给你介绍的那些人,长相家室样貌皆为上品,就算你现在不结婚有一两个可以相处的,也不是什么坏处。” 她的手指僵硬了一下,捧着的杯子几乎要掉落下来——“你是知道的,我只喜欢叶旬,别的男生我不会看。” 纪嘉铭伸手,扶着她的杯沿:“叶家那位确实很好,若是他对你有心,也就算了,可现在不一样,我想你眼中只盯着这一个男生,目光始终狭隘了些,给你介绍的那几位,家室还在他之上。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这个男人对你影响太大,你也该明白,这不是个好事情。” 纪嘉佳眼中又惊又惧,其实也怪不得她这般恐惧,他哥今日说的这一番话,看起来稀松平常,让她有一种脖颈一凉的恐惧感,好像他知道一些事情,好像他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她握紧了杯子,声音轻轻的:“我知道了哥哥,有看得上的我会同你说。” 纪嘉铭点点头,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哥哥挑的那几个,你若不喜欢可以再看看,若是以后和你结婚的是个你不喜欢的男人,哥哥也舍不得。” 他们这会儿说话的功夫,纪嘉佳的父母已经走了过来,拉着一双儿女去敬酒,宾尽主欢杯酒换盏,满堂宾客,颂词赞美不断。 一时间又是无数人侧目。 有好事者望着那宴会中心被包围的纪嘉佳,好奇的问起:“这纪家的儿女为何称呼沈总为大伯,我看那沈总那副亲厚的样子简直就是的当亲女儿养的,这是什么原因?” 旁边的看了一眼,语气有些鄙夷道:“你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好事者连连称罪——“头一回,以前只曾听起过这纪高官的大名似乎和沈总交情不错,可其实的渊源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吗?” 那人得意的望了他一眼:“这沈潜沈长,是纪高官的大哥,可是一母所生的大哥。” 原来,当年沈家老太爷于纪家老太爷年纪相仿,又是近邻,关系一直很好。 很快沈家老爷子再适婚的年纪娶了纪家的老太爷的妹妹。 那一年征兵,上头给了村里一个名额,沈家老太爷因为妻子,怀孕待产,纪家老太爷心疼妹妹,想着光耀门楣便顶了上去。 这一个不想去,一个想去正好合了彼此的心意。 第296章 那一年征兵,上头给了村里一个名额,沈家老太爷因为妻子怀孕待产,纪家老太爷便顶了上去。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部队里送来了纪家老太爷的尸体,说是被流弹给伤了,不治身亡,纪家虽悲伤但也只好接受,只是纪家这一脉再无所出。 纪家老太爷的妹妹心疼哥哥,英年早逝后继无人,再加上沈家又没有意见,便把替沈家生的其中的三胎儿子里的小儿子,跟了纪家姓,入了纪家的族谱,算是流下了一点血脉。 这个小儿子便是纪嘉佳和纪嘉铭的父亲纪元。 时间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纪元娶了沈家的远方表亲更是亲上家亲,只是说来也奇怪,两个人许多年都没有生养。 沈家老太太也开始着急,不知从哪儿听说来的找了一个算命的算一卦。 照算命的说法是,纪家命中血脉单一,若想延续下去就必须得再送一个孩子过去,跟着纪继续姓。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无稽之谈,但沈家老太奶奶居然也这么做了,这个时候正是沈家的二儿子沈峰的妻子甄华待产。 甄华费劲心力生下的这个女孩子,一出生就被挂上纪家的姓,名唤纪嘉静。 由于有了这样的冲喜,纪元的妻子很快就怀了胎,同年生下一男丁,纪嘉铭,三年后再次生下纪嘉佳。 这一番尽心尽力的说辞让那好事者听了不甚唏嘘,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纪嘉佳的啧啧有声——“难怪,那么多人围着她,据说沈家尽出男丁,一个女孩子都没有,怪不得纪嘉佳这么受宠。” 那人却不以为意,还有附在他耳朵旁,再看看了四周发现无人在听他们的交谈才小声的说道:“当年啊,还有一个女孩子,就是入了纪家姓的沈峰的女儿,纪嘉静呢。” 和他说话的男人,抬起头,左看右看也没在几个一水的男丁里看出还有和纪嘉佳同龄的女孩子,于是问道:“那她在哪儿呢?” “死了。” 那人吓了一跳,捂住嘴巴:“怎么就死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跳楼死的呗。”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小女孩虽说是跟了纪姓,但从小都是养在沈家,长得很是水灵。” 好事者揣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学精神继续孜孜不倦的问着:“那,她是怎么死的啊?” “据说是,被校园恶霸欺凌了受辱死了,沈家发达也就是这十几年,想来那个时候也很无奈吧,更有一种说法说是,被沈峰的第二任妻子给害死的。” 那人来了更高的兴致,似乎还在等他说下去。 旁边的人却有些不耐烦起了,说来这么些许有些口干舌燥,他啜了一口水才慢悠悠的道:“你看中间的那个男的,叫沈峰,沈家二儿子,他的现在的妻子是原先发妻甄华的妹妹甄宁。” 那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沈峰的旁边果真站着一风姿绰约的女人,看起来顶多三十岁的样子,站在她的旁边小鸟依人。 此刻正和纪嘉佳说这话,脸上的笑容亲和温柔。 那人却被这样的柔美笑容寒颤的抖了一抖。 第297章 江九九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一眼手表,惦记着要给叶旬买早饭,便挣扎着起床。 奈何实在是困意浓厚,一头又载进了被窝里,耳畔似乎有轻笑声。 梦里迷糊,依稀听见了奈何周公急召,终究是没能仔细的睁眼看了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眼前有些影子,但看不真。 略一醒神,发现天光已然大开,只是她这边的窗帘已经拉的很严实。 她想起了什么,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急急的下了床,在看到病房里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这才安了心。 外面的雪还未散,几棵伶仃的老树,枝头被雪花紧紧的缠绕,她惦记的那个人,正一袭清淡寡欲的病服,套着雪白的鸭绒袄的外套,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电脑,修长的手指快速的敲打着,额前有些长的碎发低垂,有些看不清面容,只是外面白雪皑皑,称得黑发红唇少年越发清俊隽秀。 她心下一软,已然放缓了步子。 有些呆滞迟缓的脑子因为一道清冽的嗓音拉回些许的神智:“没穿鞋就跑出来?” 她恍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缩了缩。 他放下电脑,抬头看着她:“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江九九嘿嘿干笑两声,想要快步走过去,被疾步而来的叶旬一把搂住:“故意不穿鞋,就是想让我抱你?” 她在他的怀里晃着两只小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的完成一条弧线,嘴里却说着:“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没有的事情。”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自己走出去拿了一双鞋进来。 她凑到电脑前,冲着屏幕瞄了几眼,都是乱七八糟的数据还有杂七杂八的线条。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自己走出去拿了一双鞋进来。 她凑到电脑前,冲着屏幕瞄了几眼,都是乱七八糟的数据还有杂七杂八的线条。 身后慢悠悠的响起一个声音——“过来,穿鞋。” 江九九一股脑套上鞋,想起了刚刚的发觉的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我去洗漱一下,买早饭。” 叶旬拉住她,他自己却顺着她的身侧坐了下来:“你看看几点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脸红的有些不自然的小声说——“十点。” 他抓住她的手腕,似乎也瞄了一眼,淡淡的嗓音里有着戏谑的笑意:“昨天晚上不知谁信誓旦旦的和我说,医院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早餐店,保证今天让我一饱口福。” 她做贼心虚的抬头,睁着一只眼睛左瞄瞄右瞄瞄却看到他眼里更浓稠的笑意,脸愈发的红了一些:“那我现在去买。” 他一手把她圈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脑袋上小小的敲了一下,力道不算重:“照你这样,等你起床再买回来我岂不得饿死。” 她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下次,下次,你叫我起床好不好,我肯定就能起得来。” 他低头,看着面前耷拉着小脑袋:“你怎么知道,我起床没有叫你?” 她抬头,惊恐的望着他:“你有叫我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这不应该啊,我睡觉有这么死吗。” 他不紧不慢的回答:“你还热情拉住我和你一起睡,我好心提点你昨日说过的话。” 说完他顿了一下:“你还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好吃,我现在想来问问你,这是你是对我秀色可餐的外貌垂涎若渴,还是在把我当成了早饭。” 他说着,她的头垂的更低,说道最后捂着脸,躲到了怀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嗫嚅着开口——“你肯定是没有好好叫我起床,不然——” “算了吧,你下回好好睡觉吧。” 他这一句淡淡的回答,让她有些憋闷,把头扭过去,头低的十分的老实:“下次我起不起来,你就好好推推我,若是推不想,姑且也可以踹一踹,只是你要小心一些,我有点弱小,不要踹到床底下去。” 他摇头失笑:“我记下了,或许明天可以试试。” 她说完有些后悔的一拍脑袋:“或许,我们可以选择一些文雅的办法,列如你亲亲我,吻一吻,我觉得这样,可能我会醒的更快一下,也劳烦你动手动脚,动动嘴即可。” 他撑着头,想了片刻——“我还是觉得前先的办法好,万一你把我当做什么梦里的食物,说不定越亲越醒不来。” 她有些无力的点着头:“那好吧。” 他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去洗漱吧,早饭在桌子上,前面有微波炉我一会儿热一热拿给你吃。”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惊讶道:“你吃过了?” 叶旬点点头。 “你是怎么吃的早饭?一个人去买的吗?那地方其实是有些远的。” 她害怕他一直饿到现在,心里那点惭愧之心在听到他吃过之后也消散的七七八八。 叶旬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点的外卖。” 江九九站起身来,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是不是只要定个闹钟,点个外卖就好,那也不用早起了,这真是个好主意。” 他听了去无奈的笑了笑——“等明天我踹一踹你,看看效果如何。” 这些天江九九一直陪着叶旬待在医院,画展的事情虽然心里惦记,但毕竟走不开,也只好作罢,叶旬的性子喜静,知晓他生病的人并不多,中途也就迟远和朱梦元来过几趟,大概因为婚期在即,百忙之中也抽不开身,这病房里也只有叶旬和她两个人在。 若是往常,江九九还能支个画架,画点画,在医院里却是不能,不过白日里她拉着叶旬下下棋子,偶尔他也提点着她打一些手机游戏,日子过的也不无聊。 倒是她的手游技术提高了不少,有时到了夜里也非嚷着再打一局,江九九一向晚睡惯了,却日日到了点被催着上床, 缠闹一通最迟十一点,他便说什么也不松口,日日睡的早,可早上却依旧醒的迟。 江九九洗漱完了,心满意足的从微波炉里拿了早饭。 边吃边走到了叶旬的身后,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脑,她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囫囵道:“这是什么?” “你说什么?”他一只手垂下,一只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挥动,头也不回的说道。 江九九咽下了一口汤包,口齿清晰的又说了一边:“这个是什么?” “股票。” 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她在他后面静静的看着,虽然电脑上的那些线她一个都看不懂,但那张极其专注认真的侧脸是多么的赏心悦目。 过了半晌,他放开电脑,回过头去看她:“少吃一些,一会儿该吃午饭了,尝尝味就行。” 她点点头,手指着电脑屏幕——“你不是医生吗,怎么也懂这些?” 他从她手中拿过吃了一半的盒子,淡淡道:“这是叶家的一些产业,我也有些股份,还有一些基金,股票是最近闲来无事才随意弄的。” 江九九继续点点头,脑洞却大的想到另外一方面,她担忧道:“你是不是基金赔了一些钱?我前些日子看新闻,啊——其实我也看不太懂,嗯,大概的意思就是亏了,梦元说迟远当医生的工资并不低,我觉得你的工资也该够用,是不是基金赔了才想起炒股,对了,前些日子你给了我一张卡,对不对,我最近也没有给你买好饭。” 说着,她就想把卡还给他。 他低垂着头,伸手,制止住了她掏兜的举动——“谁告诉你我赔了?” 她抬头,迷茫着两只大眼睛:“难道没有吗?” 他把她拉到怀里,温热的吐息就在她的耳畔:“医院的工资毕竟有限,我想多攒一些老婆本。” 她稍稍把头偏过来一些,踌躇道——“你这样说话,我觉得好,身体好软,我会站不直的啦,你刚刚说是什么。” 她掏掏耳朵,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老婆本?你要娶了我吗?” 他愣怔了一下,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她有些激动的一把拽过他的脖领——“你说了。你说你要开始攒老婆本了,可不就是给我攒的吗?” 说完她有些害羞,等着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的问:“你说,我这样想对吗?” 他捏着她的鼻子,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她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怀里,声音有些闷,但很肯定:“是啊,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她一直很想嫁给他,从三年前就想。 他只以为她是害羞,搂紧了她:“可我还没有攒够老婆本。” 她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眨巴掉那一闪而过的酸意,豪气云天的拍着他的肩膀:“没有关系啊,随时可以,我可以养你啊。” 她定定的看着他,想要看清楚他的每一丝的表情,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他华光潋滟的脸,上面如秋水涟漪般柔情荡漾的一双眸子,他说:“我有些犹豫,不知道娶回家一个早上不能早起做早饭的妻子回家,以后会不会后悔?” 第298章 他说:“我有些犹豫,不知道娶回家一个早上不能早起做早饭的妻子回家,以后会不会后悔?” 她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一收,突然有些伤感起来,郁闷道:“我都让你踹一踹了,你怎么还这样,你也得想想我的好呀,其实我还是和能干的。” 他扶着额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哦?说来听听。” 她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伸出指头僵硬的比划着:“虽然,我现在看起来,是不靠谱了些,但我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可以不用去上班,可以在家里画画,那点钱能够自己用还能贴补家用,我知道医生肯定会忙,总会有顾不上的地方对不对,别人能像我这么自由吗?”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家里的事情我会虽不太会做,但好歹也有在国外独立生活的经验,例如洗衣做饭这些事情,我都会认真学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拂过一丝红晕,眼神却从扭捏尴尬,转为了认真肯定:“可能学的会慢一些,但是你要相信我啊,我一定会学着做一个好妻子。” 他那双隐约含笑的眸子对上她肯定而认真瞳孔:“这些事情,请一个保姆来就好了。” 她不太懂他的意思,却以为他是现在不想结婚,或者像那些对婚姻有恐惧的男人一样,才这样说的一些推脱,她绞尽脑汁才想到了理由来打断她这样的想法:“你是在担心什么?不喜欢小孩子吗?其实我画画也还不错,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小说名著也看一些,虽然多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但我想教养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要帮一帮我,家里的事情也不要一点不管就好,孩子我可能抱不太动。” 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许多,他含笑打断她的话——“孩子都想到了,看来真的很想嫁给我。” 她的脸涨的通红,听见他戏谑的嗓音在头顶上盘旋:“这些事情,请一个老师回家就好了,不过我现在暂时还不太想要孩子。” 她有些急:“这样怎么能行呢。” 抬起头却发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沉满了笑意,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势被打断,多少有些难以为继的感觉,后知后觉的跳起来:“我怎么说出这些话呢,怎么扯到了这里,天底下哪有女生自己求婚的,不成不成。” 说完又挎着一张脸:“叶旬,你会不会真的有婚前恐惧症吧。” 他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一下——“你这小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她委委屈屈却理所应当的快速回答:“在想你啊。” 正说着,叶旬的主治医师例行公事查了房。 江九九冷不丁见有人进来,一股脑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后面是一水的护士。 主治医师绷着笑意的嗓音对叶旬说:“看来恢复的不错啊,本来是不想打扰二位的兴致,才偷听了这么长时间的墙角,可再听下去怕是听出什么动静出来,就冒昧的进来了。” 后面一水的护士也跟着笑。 江九九听了个大概,趁着没人注意默不作声的倒了一杯水过去,随后一溜烟跑到了洗漱台,装作洗水果的样子。 叶旬冲着医生浅浅的笑了笑,扫了一眼装模作样的江九九眼里笑意更甚。 主治医师看不得叶旬这个样子,于是走近了小声的说道——“你也够不仗义的,明明手都已经大好了还赖着不肯走,头一次见在医院里谈恋爱的,还天天撒狗粮,说起来我也真同情这丫头,你说说好好一姑娘,怎么就被你哄得连自夸求娶也说了出来。” 叶旬笑笑,目光里分明有些得意:“你不懂,这是情趣。” 江九九走了进来,洗了水果放了进来,目光有些不自在。 主治医师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恢复的还算不错,过两天我再来看看你。” 叶旬淡笑点头:“好。” 主治医师走的时候还认真的看了一眼江九九,江九九被这略带惊奇和复杂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 “九九。” 江九九抬头看了一眼叶旬,小声的嗯了一声,却始终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把她拉到径前:“不开心?” 江九九没有说话。 他替她整理着有些乱的碎发,声音淡淡的——“结婚的事,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么早,等我手好一些我就带你回b市,我妈这么喜欢你怕是比你还要着急,等我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届时再和伯父伯母见面,若是日子定的迟一些,可以先领证,你这么急,是怕我赖账吗?” 她豁然抬头,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的表情:“啊——” 他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怪不得先前迟远这么嘱托我,想来,他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啊?” 他在略带疑惑的目光下开口:“迟远临走时,嘱托让我们动作慢一些,不要赶到他们前头去,不然没有伴娘伴郎可以找。” 她是满心满意的欢喜,完全没有在意他话里的十足的打趣:“迟一些也没事,反正他们下个月就结婚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也红了:“叶旬,你会和我求婚的对吧?单膝跪地的那种。” 说完她自己心跳就快了起来,仿佛他正在单膝跪地在她的面前举着玫瑰花深情款款的说—— 叶旬掀了掀眼皮,不用看就知道她的小脑瓜在想什么,刚准备开口。 她却十分了然的点点头,拍了拍肩膀,食指在中间做了一根噤声的手势,一副你不用说我都很懂以免最后没有惊喜的样子。 他楞了一下,有些失笑的摇摇头。 她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找出一沓纸来,拿了一只笔,凑到他面前——“正好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以前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从来没考虑过要结婚的事情,现在我得好好想一想。” 他的心跳了一拍,有种莫名酸涩的情绪,不动声色的问:“准备什么?” 第299章 她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端坐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婚后,不会还和阿姨住一起吧?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和阿姨住。只是,我觉得,在家里黏黏糊糊的对长辈有些不尊重。” 他看了她一样,平淡开口:“不会,因为医院的班有时日夜颠倒,也很少回来,只是。” 他顿了顿开口:“我妈一个人在家里,虽说有张妈陪着还是有些孤单,若是定了,最好还是在同一个小区好。” 她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很好,我会时常去探望阿姨的。” 说着又兴致勃勃的提着笔,轻声道:“我在考虑我们的新房,你也来看看,我想要一个很大很大床,这样我可以在床上滚一滚,要黑色的窗帘,这样遮光。” 她认真在纸上涂涂画画:“其实你原本的房间就很好,但我觉得可以加一些暖色调进去,以后家里有了小朋友会和工业风不太搭,哦,对了,我还想,要一个画室,可以让当工作室,阳台上有一把舒服的大椅子就够了,我们还可以养一些仙人掌。” 她画了一半,停了笔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要的?给你一个配一个小型的健身房怎么样,我以前看景苑的书很多好多都放不下,我觉得还可以加一个书房,迟远和小君说你打游戏还不错,电脑也该买好一些,我记得有一次看你写字写的很好看,到时候也买一台大的方桌吧。” 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她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我还没写完呢。”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嘴唇就样贴了过来。 过了许久含糊的说:“家里的事情,你说了算。” 日子过的这样快,江九九在医院里陪着叶旬,一晃已过十余天,叶旬身上的一些伤痕除了背后那一刀还有手上的伤,几乎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想起了吴靖,这样十几天没有联系,认识他三年来,这种的情况统共也没有几次。 想到上次电话里的他说起过,这几天要回国的事情,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于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只是,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通。 她不死心又打了几个电话,均是无人接通,这份担心便更足了。 在另一个国度里。 吴靖站在桌子前,听着一遍遍想起的欢快的猪之歌,这个是她亲手给他换的铃声,欢脱的像足了那个宝气的孩子,可他一点也不想接。 那一遍遍响起的铃声,终于在一刻停歇,他目光盯着手机显示的通话记录,像松了一口气般,说不出是难受还是憋闷的情绪,像是在等电话挂断的时候,但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发现这让她更难受。他站着,嘴唇抿的很紧,沉默了良久。 老六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垃圾桶里扔的乱七八糟的照片,还有一些被撕碎的粉碎的,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他低头蹲下把地上散落的完整的照片捡起来。 其中一张正是医院里,叶旬抱着江九九亲吻的照片,晨曦之下,她微红着脸仰着头少女的娇羞和满心的欢喜一览无遗。 旁边眉目清朗的男人捧着她的脸,脸上看不出往昔的一丝冷淡生硬,但从画面上看,很相配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了毫无芥蒂的温柔缱绻。 老六的手一僵,把这张照片放到最后,照常找了一个牛皮纸包起来,递给他。 他看着老六递来的牛皮纸,突然轻笑了一声,神情冷淡的开口:“我这辈子,从来没羡慕过谁,但现在我是真的羡慕他。” 江九九看了一眼无人接通的电话,生怕他一个在国外出了什么变故,吴靖的性子沉稳,做事负责妥帖,向来就没有让她找不到的时候,她越想越觉得出了事情,想了想又给方千打了个电话。 这会儿方千正在赌场了玩骰子,冷不丁的电话一响,再看见是谁打来的时候,惊讶的挑了挑眉头,扔下一甩了一半的骰子:“别出声。” 一片混乱喧闹的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他这才接通了:“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江九九和方千还不是很熟,不过她也只得认识方千这一个共同的朋友,那个叫阿杜的人也见过几次,但没有留号码:“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阿靖有没有和你联系。” 方千更加奇怪:“没有啊,你们吵架了?” 江九九咬了咬嘴唇——“没有,前些日子他还和我说要回国,今天我和他打电话就打不通了,怕他出了事。” 方千手指在桌子敲了两下:“可能是他这个号码在国外不用了吧,你别担心,他出差是公事,忙的上头了也是有的。” 江九九只得无奈的回应道:“那你有消息告诉我。” 她收起电话,才发现在床上很安静看书的叶旬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反应过来,朝他淡淡的笑了笑——“忘了你在看书了,吵着你了吧,下回去出去打。” 他放下看了一半的书,拍了拍床侧,示意她坐到床边。 她和顺的坐过去,柔声道:“看累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削一个苹果。” 叶旬却按下她的手:“我不想吃,想抱着你躺一会儿。”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侧,碎发擦过她的耳朵,侧脸贴着她的侧脸,她身子撑起来一些,让他搁的更舒服些。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么着急?” 江九九随口说:“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的去了国外,一直没联系,我担心他出事。” 他转过头去,嘴唇就贴着她的耳郭:“是那个叫阿靖的朋友的吗,看起来像男生的名字。” 他的口气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来,江九九自然没有察觉什么:“是啊,我在国外唯一要好的朋友,上次我还想介绍你们认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之前没有好好问问你,在国外那几年,生活的怎么样。” 江九九想了想,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抱着脑袋想好了措辞才开口——“当然没有国内好。” 第300章 印象里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除了认识阿靖以外,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拿来说一说的事情,只得干瘪瘪的说——“当然没有国内好。” “我在读的那个交换生,其实算不上一流的大学,距离城区有些远,买东西很不方便诶,起初吃一点快餐也觉得没什么,吃多了就觉得些腻了,餐厅的中餐味道做的也有些奇怪,但在价格上一点也没含糊,你知道的,我的口语和英语都不太好,起初连菜单都不认识,闹了好多笑话。” 他嗯了一声,声音拖的有些长。 她轻轻伸出一根手指,牢牢的抓住叶旬修长而根骨分明的手指,不似平常,微微用了力。 叶旬诧异,低头,看了一眼被握的紧紧的有些发白的指骨,十指一收,反手握住她的手,唇角是浅浅的好看的笑容。 “怎么了?” 她轻咳了一声,眉目弯弯:“早知道,这个学校食堂这么不好,当初应该仔细的清楚,挑个食堂好一些的学校。” 他失笑:“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她没有说的是,这于那个城市,实为厌恶多为好感。 城市道路很杂,她不认识路,好几次迷失在相似的大道上,茫然无措的看着来来往往的陌生的行人,那些说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张开口,想说话,嗓子却像是卡住了一样,比起找不到方向的路,内心的孤寂满心的羞耻才是最要命的。 还有呢,就是她下晚课的时候曾经手臂被一些纹着夸张花纹的年轻人堵在巷口勒索过好几次,幸亏每次总有巡查的警察路过才得以逃脱。 那时候她很害怕,害怕的时候在手心里慢慢划他的名字。 当时她走的时候便知道,一个人独自生活会艰难,不曾想却是那样的艰难。 而曾经取笑过她在纸上手上笨拙的比划着他名字的那个人,曾用宠溺的语气叫着她呆子的那个人,不会知道,大洋彼岸有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怀着如何复杂的心情思念着他。 她以为除却思念,这些挨一挨也能过去。 最艰难的时候终于来了,很快她发现了,自己变得有些暴躁惶恐。在上课时会坐立不安,夜夜难以入睡,偶尔还会莫名其妙的流眼泪和流鼻血。 起初她以为是水土不服和劳心伤肺的缘故,直到有一次,她在学生公寓的水池边呕吐了起来,鼻血顺着水流滴下,身体颤了颤,差点要晕倒。 旁边的一个人看了她一眼,点了一支烟,吐出的却是流利的中文:“抽两口吧,心里舒服点,劲不大。” 这个人就是吴靖,那个天天会记得给去唐人街买不同早饭的男生。 她一手扶着水池边,一手哆嗦的接过他递来的烟。 深深的吸了两口,却因为,第一次抽烟,呛的满脸通红,咳嗽不已。 神奇的是,有些晕眩的脑子和发软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半晌,她颤抖着嗓音问着自己心底里已有了清晰明白答案的问题 ——“这是什么?” “微量大麻。” 这是第一次感到恐惧,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奈和自我厌弃。 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受尽磋磨的国家留下眼泪。 那时她还觉得自己坚强,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努力而感到窃喜,开始学会在钥匙扣上放一把小刀,学会在不同的手指上戴上不同颜色的戒指,告诉自己哪边是左哪边是右,尽心费力的开始认路,熟悉不同的交通规则,一边听着别人在餐厅里点单,会小声的说,也给我来同样的一份。 她扔了只剩下烟蒂的烟,捂着脸,流水顺着指缝划过,滴到了水池的边缘,正中鲜红的血液,像一朵绽放的鬼魅之花。 往常她总在心里告诫自己,九九你不能哭,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还嫌先前哭的不够多吗,可这一次忍了许久,在手里划着名字也没了用,泪水像是冲破了闸门的澎湃洪水。 有那么一瞬间,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醒来是他就在她的身侧,会温柔的搂着他:“怎么了?” 会安慰的揉一揉她的碎发,擦掉她的泪水,会取笑她哭鼻子,会安抚的亲吻她。 而她会一把扑进她的怀里,红着眼,委委屈屈的开口:“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你不要我了,还把丢到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可这样的梦,她终究没有醒来过,她睁眼的时候,她还在噩梦里挣扎,闭眼的时候,依旧在做着美梦。 “还有呢?” 他清冷的嗓音响起。 她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嘴角攒出一丝柔柔的笑容,想要说出什么高兴欢快的事情,说出来好让他开怀一些,什么也没想出来,只得说道:“我住的公寓外面有两只流浪狗,我天天给他们喂火腿肠,他们就天天跟着我去学校,走的时候我最舍不得那两条狗了,可是我不能把他们带回来。” 他以为她有些低落的情绪是想到这两条狗,偏头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脸上是一贯冷清的表情:“你要是喜欢狗,咱们以后可以养一条。” 她看着他,眉宇间依旧是千万般的好看,眉头轻皱开始思索:“养什么狗好呢,养小一些的吧,大了我抱不动,阿姨怕狗妈,我好像听说,怀孕的时候不能抱狗狗,你听过这样的说法吗?” “没有听过。” 她啊了一声,贴着他的手臂,用欢快的语调——“我还过了三个很热闹的圣诞节,很热闹,不只是吃苹果哦,那天我我挂在宿舍门外的袜子里真的有礼物诶。” 他温柔怜惜的看着她,就这样被她拐了话题,也忘了自己之前想要问些什么:“什么礼物?” “............” 她轻松欢快的语调,盈满了整个房间。 细数着那些琐碎简单的小事,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只是,她曾经认为,若是爱一个人就是毫无保留的去坦诚,把快乐的事情,悲伤的事情,都说给他听,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乐同欢苦同悲,富贵相依祸福不弃。 第301章 可她爱的那个人就在她的面前,而那些悲伤绝望的事情,她不能讲。 不求感受身受,这些想一想就能让她感到恐惧的事情,她是一万个不舍得让他有着除了欢愉以外的心情,一丁点都不舍得。 上天让他们重新相遇,还给她这样的机遇,她不该太贪心。 江九九给吴靖打过电话没有接通之后,拨给了方千,方千挂了电话直接就甩了一通给吴靖。 而他正在一个神秘而又优雅的国度。 这里藏着一个有些偏远而又落后的小镇,小镇的不远处是一所高校。 整个学校,完整的保留着中世纪古建筑的风格,树木葱茏的小道里,是一派安宁悠远。 吴靖正坐在当初他和江九九一起住过的学生宿舍里发呆,从这里到学校步行不过十几分钟,回国后他就出高价买下了这套素有留学生之家称呼的小楼。 “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老哥在哪儿快活呢?” 方千的声音拖的有些长,这时候吴靖没心思理会他,旁边还是一片嘈杂的声音,于是生硬着声音:“有事说事。” 方千示意那些人继续,自己却走出了门外,身子懒洋洋的靠着墙壁:“哎,怎么这么冷淡,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你这话可说的让人有些伤心。” 吴靖好看的眉毛挑了一挑:“我挂了。” “哎——别介啊,我好心给你打个电话,你要敢挂了我的电话,肯定会后悔的。” 吴靖嗯了一声,方千却不敢再拿乔,直接道:“你们家小朋友,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他得意洋洋的在等吴靖问他,没想到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方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心道没挂断啊,怎么就没声了,他喂喂的叫了两声。 “我现在,暂时不想听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先让我静静。” 吴靖出了声,嗓音暗哑低沉。 “啊——” 方千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渐渐消失,脸上有些错愕,不禁就这么叫了出来,这么多年他是很清楚这个小姑娘在吴靖心里的重量,像他们这种人,看什么女生直接一床单的事情,闹的再大也有办法压下去。 可他像吴靖这种把女生当做祖宗供的却是头一个,直接连他都对这小姑奶奶藏着三分的敬畏。 方千站直了身子,走到另外一个房间去,冲着刘青点了点头,刘青既有眼色的递了一杯水过来。 “你们怎么了,还真是闹别扭了啊,这可是头一遭。” 方千惊讶的问出口。 吴靖又嗯了一声,声音里有些心不在焉。 “和我说说看什么情况,这股票投资什么的我不如你,感情的事情你不如我,说来听听,说不定有法子教你。” 方千站直了身子,走到另外一个房间去,冲着刘青点了点头,刘青既有眼色的递了一杯水过来。 “没什么。” 他拿着电话,走到窗前,依稀能看见那个在暮色中行走在一片阴阴绿地里的少女。 “你不说,那我可就说啦,小姑娘给我打电话,还挺担心的你的,你这十天半个月的没理她,终于察觉一丝不同寻常来了,生怕你在国外出了事,我和你说女生就该冷一冷,你这上杆子贴上去热脸贴冷屁股的,还不是混成这样,这不找不到你人,就找我了。” 方千说完,放下杯子,勾了勾嘴唇也没了言语。 过了半晌,他很满意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冷冷的声线:“她和你说什么了?” “啊,也没什么,让我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是死是活,我骗她说你这号码在国外的不好使。” 他顿了顿继续说:“从电话里的内容上和语气上来看,小姑娘还真的挺担心你的。” 吴靖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刚刚那副冷傲的样子,想了想终究也是不忍心,于是道:“过一会儿,我会给她打个电话。” “我是真的挺好奇的,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气到不想理她?”方千玩味的勾了勾嘴角,电话那头又没了声,他自顾自的开始猜测:“该不是,跟人跑了?” 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方千福至心灵的想通了什么,低低的骂了一句:“卧槽,不是吧。” 这还是吴靖第一次听到方千说脏话,他是混混起家,平时最爱端着一副书生翩翩的样子,温柔知礼不知骗过多少趋之若鹜的女子。 “谁啊?” 吴靖淡淡的出声:“还能有谁?” “之前那个小白脸?我说呢,当初和你说了,在国外就得手脚麻利点,这一回国碰上新欢旧爱干柴烈火的,怎么能不出事情。” 方千想起吴靖就忍不住替他掬一把辛酸泪,后来想想,他这人吧脑子好使,模样长得也不错,虽说是黑道的出身,再怎么样也是顶着一太子爷的身份,可比他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要轻松恣意的多,这样想来在感情的事情上栽这样的跟头,到底只能说老天有眼。 “她和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样。” 方千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只能顺着他的口气问:“好好,是不一样,那你想怎么办?” “还没想好。” 方千说了这会话,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砸吧两下,开口:“早就让你听我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了还这样,什么道德,什么廉耻,有什么用?我们做这一行的不是早就看开了这些。” 吴靖淡淡的笑了笑:“你有什么高见?” “当初你不是弄过那小白脸一次,大不了再折腾一次好了,办法不再多管用最重要不是吗?” 吴靖愣了愣,听着他理所应当的话,有些凌乱的复杂的心绪突然稳了稳。 “或许你说的是个好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方千还来劲了:“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择手段的得到不就是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着纯情处男的那一套,啧——” 吴靖不理他的调侃:“谢了,挂了。” 方千说着,低头看了一眼黑掉的屏幕,叹了一口气,人家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这兄弟倒是把他当衣服扔的很习惯。 第302章 吴靖挂了电话,走到了窗前,这还是江九九曾经住过的房间。 这栋楼有些陈旧,窗户外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从这里看,依稀可以看见学校的操场。 他见过的,一幕幕的场景——她在窗前支一个画架,画累的时候会像他一样望着远方,或许她会什么也不干,就这样撑着头,歪着脑袋,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是他从前走进她的屋子,见到最多的场景,即使她不在这里,那样的画面也定格在他的脑海里。 他想,这样的画面真实的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可怕的让他真实的明白那个称作回忆的东西,像梦魇一样挥之不散。 他甚至不用细想,脑海里就能像电影一样穿插过无数的细节。 仿佛她就在这里,他看着她,他只是她最好的朋友,曾经以为相儒以沫的日子,可莫名的就剩他一个人,而他满脑子塞得都是关于她的回忆。 她身上她很爱笑,脸上还有着婴儿肥,眼睛很大,笑的时候眉毛弯弯,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像个讨喜的小娃娃,在宿舍里会拖着一双小兔子的拖鞋啪啪的跑来跑去。 画画的时候一定要很安静,她很能干,画过不少很出名的画,就连素来严肃刻板的松山大师也会毫不吝啬夸耀之词,可她像所有古怪的艺术家都有自己古怪的做派,听见很大声的喧闹会皱眉头,打扰了思绪偶尔还会嘟着嘴生闷气,早起的时候头发一定是乱的,早上最不爱讲话,因为有起床气,尤其是冬天的早上。 每天都穿着厚厚的棉服裹得和个小粽子一样,兜里会揣两根火腿肠,扯开方便袋掰成几段喂给门口的两条流浪狗,自己起得迟来不及吃早饭,只得嘴巴叼着牛奶,小口的吸溜着,在路上看到他吃早饭,还会小声的咽口水。 可是只有他知道,她是多么矛盾的一个姑娘,会被一群不学无术的少年围堵着,镇定自如的掏出自己的钱包,也会在警察到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躲在墙角忍不住哆嗦的身子和自己说,江九九你做得很好。 她又是多让人心疼的一个姑娘,毒瘾发作的时候,她满头是汗,苍白着一张小脸,整个人都在痉挛,他看不下去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却咬着嘴唇递给他一把小刀,嘴里说着我最怕疼,你就在我胳膊上划一刀,不行的话戳两下,他那双拿惯了刀枪的手,生平第一次连小刀都拿不住。 只得在她的连声催促下,对着刀尖点了点,血迹都没沁出来,她却跳着脚,眼框里噙着泪叫嚷着好痛好痛。 他背后湿了一身汗,听着她委屈而又滑稽声音,软软的,就这么钻进了人的心里,正剩下密密麻麻针戳般的疼痛。 他静静的站着,莫名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实在无法想象,像她这样的一个人,以后要和别人共度余生,而他只能像阴暗里的老鼠一样藏着龌龊的心思,捡着这样卑微的回忆惦念一辈子,该是何等的情形。 第303章 他静静的站着,莫名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实在无法想象,像她这样的一个人,以后要和别人共度余生,而他只能像阴暗里的老鼠一样藏着龌龊的心思,捡着这样卑微的回忆惦念一辈子,该是何等的情形。 他下意识的想掏口袋,想抽根烟,只是掏了个空,无处安放的手搭在窗沿上。 正值寒假,学校的人不多,整个空间显得空洞又宁静。 阿杜敲门,吴靖回头沉声说了两个字:“进来。” 阿杜把最近收集的一些资料带了进来,走到他面前——“主子,你上次吩咐过我的事情已有了结果。” 吴靖坐到了她的睡过的小床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这段时间,吴靖的心情不好,阿杜是看在眼里也很明白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得了消就马不停蹄的报了过来,想着这件事,主子听了或许能够心情好上一些。 “什么事?” 吴靖接过他手里的文档,大致的扫了一眼。 阿杜察言观色的发觉他脸上哀婉忧伤的神情缓和了些许。 “上次主子让查的叶旬出生的那家医院也查出来,前段时间有个盗窃团伙被抓获,其中有一个正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据他交代,他原本也没想闹这么大,后来偷抱孩子被发现情急之中,才想到生火。还有一些人是乘乱抱的孩子,起初还只是看热闹而已,只是看见别人这么做了,顺手牵羊罢了。” 阿杜抽出一张纸:“只是警局里的笔录,上面有他的亲自签名,上面的笔录详尽,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巨大,社会的谴责对医院来说冲击也是致命的,院长和主任联合试图想压下这件事,社会曝光度减少,连带着他也少了很多麻烦,再加上当年也抓了些人,也算是有个交代所以才能逃这么久。” 吴靖问:“这个人抓到之后,叶家知道吗?” 阿杜,含糊的说了一句:“可能知道吧。” 吴靖桃花眼微眯,淡淡道:“这上面说,叶老爷子一代军医出生,骑过马上拿过枪杀过人也救过不少人,解放后做了教授,学生名满天下。” 叶家不比那几家权贵暴发户,一向很低调,叶老爷子的余威还在,叶句稳扎稳打官路也算亨通,母亲曾是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祖辈出自书香门第,再加上叶旬的舅舅做了一辈子医疗器材,公司都开都海外去了,其家底实力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他念着,蓦的轻笑了一声,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怪不得,叶家肯罢手,出了这样的事还没有追查到底,就这么默不作声吃了闷亏。” 阿杜愣了一下,就听到吴靖继续说:“既是为了得意门生的前途,还能照顾叶家的财运,不过是不声张而已,好在丢的是个女儿,叶家承了这个情,倒是一比很划算的买卖。” 阿杜也想到了什么,他抬头定定的看着吴靖,有些不可置信:“老大,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叶家和医院达成某种秘密的协议,照这样看,叶青澜岂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吴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低头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指,随意的掀了几张纸,想起了什么问道:“周圆圆的事情查了吗?” 阿杜抽出几张纸递过去:“有了一些眉目。” 他那双上调的桃花眼泛着清冷的光晕:“查到了些什么?” 阿杜声音机械道:“周圆圆被拐跑之后,辗转了三个地方,等到四岁的时候才辗转到了周家,那些买孩子的人大多数自己没有孩子又穷,女孩子便宜才买了,后来都陆续生养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就把她给卖了,这个周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家,他的养父周国民有酗酒家暴的恶习。” 吴靖低头,看着周圆圆的照片,长的是圆圆胖胖的,脸上还有酒窝看起来很是喜感,倒是很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从面相看和叶旬长的一点都不一样,甚至脸上也没有几分叶青澜和叶句的模样,难怪就在眼皮子底下也没发觉出来。 “为什么自杀,查到了吗?” 阿杜实事求是道:“周国民为人刻薄嗜酒如命动辄打骂,妻子就是被打跑的,周圆圆的肥胖应该是生病导致的看症状像是特纳综合症,死因不明,但她在学校里里经常受人欺辱交好的朋友并不多,又是在学校外面跳楼自杀,可能多少有些关系。” 吴靖突然笑了笑,笑容浅浅的:“就是说,周圆圆即使没有自杀也活不长?” 阿杜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的。” 吴靖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他:“好,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张野是不是就在邻国?” 阿杜再次点点头,有些意外他会提起这么个名字,想了想才说:“上次主子把他送到的是另外的一个国家,你要见他吗?” 吴靖嗯了一声,起身,再次站到窗前:“你准备一下,我明天去见他。” 阿杜抬头看着暮色中的主子,蓦的想起了什么,有些扭捏的问 ——“主子,你不觉得,叶先生江小姐还有周圆圆,这关系离的太近了吧。” 吴靖回头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声音像隔着几层细纱,飘渺中带着微哑的嗓音:“你说的,我都知道。” 从他开始查这件事,他就清晰的明白,就算没什么关系,他也会想办法搞出点事情来,更何况——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凑巧。 阿杜默默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暗淡了下来,远处的飞鸟乍起,在紫红色的天空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他开始细想方千说的话,他的确不屑于用强的,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一路上也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下过来了。 从来都是耐心的布局,细致的谋划,像解决一道问题一样,这个问题有无数种解法,他就会尝试不同的方法,最终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结果。 可对于江九九,他开始不会理智的思考,好像一道无解的题目,摊在他的面前,实在是伤脑筋。 曾经他做了那样的事情,说起来也算是一手促成了他们的分开,他这般费心费力甚至不折手段,才求来的一个机会,三年来,她却只当他是朋友。 舍之可惜,弃之不舍,方千给他指了一条路,一条让他很心动的路。 他想,这是他一生中最两难的决定。 这天早上,江九九收到john的信息,信息里说a市是来了一个国际很知名的画家,若是能得到这位大家的画作,必然能使画展名声更上一层。 他倒是没说什么别的,用了蹩脚的中文表达了最近忙的不脚不沾地,对她的思念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她很是欣喜于感动john在中文上突飞猛进的文学造诣,居然还会用了成语,但也不得不自责自己这段时间甩手掌柜当的是十分的尽责。于是怀着拳拳的惭愧之心和叶旬说了这件事,他虽表面上淡淡,只是问起了什么时候回去,还周道的替她定好了车票,江九九差点几乎有种他巴不得自己赶快走的错觉。 明明还担心他会伤心难过一阵,结果他现在这幅不咸不淡的态度反而让她有些失落。 “叶旬,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方便吗?” 江九九凑到她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你是说,上厕所的时候不方便?” 她脸上红了红,嘴里再问什么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噎了回去,听口气里分明就没有半分思念缱绻的样子。 比起他的淡定,她却要紧张得多,在医院里待了这么些日子,有种超然物外完全融入在两个人小世界的错觉,john的一通的电话,让她很清醒的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太过幸福的日子,也会太过让人不安。 素日,她几次张口欲言,又生生的将嘴巴里想说的话给噎了回去。 每天过着提心吊胆又过分幸福的生活,揪心又磨人,她曾三番无数做过纪嘉佳来医院想要带走叶旬的梦。 叶旬当日说的轻描淡写,但她依旧十分惶恐。 据说,纪家家室显赫,纪嘉佳相貌不凡,又有几分恩情在,最要紧的是,三年之期已过,想来这些年发生过不少事情,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的三年岁月光华的陪伴。 她这么细细一比,总觉得自己差她实在太多。 这份情绪让她有些委屈,她想着或许能从他别捏或不舍的情绪里找一些安全感出来,可他这副大度而很通情达理的做派,让她忍不住生出几分闷气。 门口。 小护士敲了门进来,手里端着工具盘。 她看了一眼,看着娇俏可人的小护士,心情变得极度的复杂。 心里腹诽道——这年头连护士长的都这般好看吗? 江九九扶着叶旬走到了病床前,找了旁边的位置端坐着,小护士日常量了体温又测了血压。 动作很轻很柔,语气很甜很软。 江九九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绷着一张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指,又直勾勾的看着那双手,搭上了叶旬的手腕。 第304章 江九九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绷着一张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指,又直勾勾的看着那双手,搭上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江九九偏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小护士,问了出口。 小护士正手脚麻利的把药瓶里的药液打入了针管里,闻言笑着解释:“昨日的那个护士请了假,我帮她顶的班。” 她话虽是这样说,江九九却不大信,自叶旬住院她见过的护士就不下七八个,没道理七八个都请了假,更何况面前这个还顶漂亮。 她又看了叶旬一眼,他正注视看着护士替她打针,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小护士端着治疗盘,最上面不同的瓶瓶罐罐,碘酒,一次性注射器,手套,启瓶器,注射卡,弯盘,是端的整整齐齐的走的进来的。 在他的注视下莫名的就开始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在一片静寂中,他淡淡的出声:“针管有倒钩,换一个。” 小护士低低啊了一声,脸上羞的通红,低低说了一声抱歉:“对不起” 叶旬嗯了一身,懒散的靠在一边。 小护士连着出错了三次,江九九都看不下去,心疼他手上被戳了两个洞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真的是护士吗,莫非是新来的?” 小护士先紧张的看了一下叶旬,遂后低头,有些委屈的低头,漂亮的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却是对着叶旬说的话:“我......对不起,是不是戳疼了?” “没事。” 小护士举起手里的针管,就这么颤颤巍巍的提着他的胳膊。 兴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鼻子尖都快凑了上去。 江九九死死盯住,那双修长细白的手指,被小护士小心细致的相触着,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不知为何涌上一股,这小护士是故意的错觉。 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要命。 于是,憋着一股气,生硬道:“要是不行的话,再找一个护士来,医院这么大总归不只有你一个护士。” 小护士拿着针头的手一抖,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叶旬,咬了咬嘴唇,讷讷道:“实在是对不起——他的手太白,血管找不到。” 叶旬总算抬头看了一眼江九九,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不用这么麻烦,继续。” 甚至还好心的提点她:“从这里戳下去,上臂外侧,2-3横指。” 小护士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江九九。 江九九觉得这一眼其实很有深意,其实她这个气生的着实有些莫名奇妙,若认真的追究起来,只能怪这个漂亮的小护士眼神有些不太好,无论是戳针,还是看人。 说起戳针,医患和护士有些接触也是正常,要是她要是非得在这上面闹上一通,叶旬的何种态度,她想不到,但能想到的是她一定会被人认为是胡搅蛮缠,叶旬也是医生,医者仁心,或许不能考虑到她的心情,往大的地方深究,兴许还可能会上升到职业观价值层面,在这个道德的制高点上,她确实哑口无言。 同理,这个看人的眼神也是同样,你只能解读为,这个小护士的眼睛抽了风,往更深层次的思想上的思考,无疑是要被人抓住话柄拿出去笑话的。 这个气,还发不得。 江九九撇过头去,只能看到他的一张侧脸,五官立体气质清雅,无论怎么看都是顶好看的一张脸。 莫名的这个气又鼓了一大截,像个要戳破的皮球。 叶旬转过头去,看着她一脸的别扭:“怎么了?” 江九九摇摇头:“没什么,午饭我吃撑了,想出去走走。” 他皱了皱眉头——“你要去哪儿?”顿了顿,又继续说:“不是午饭已经吃了过两个小时了吗,怎么还撑?” 江九九楞了一愣,只道这随口想出来的理由忒假,于是说:“我出去随便逛逛,顺便买点晚饭。” 江九九梗着脖子点着头:“对,我饿了。” “可,你刚刚不是说撑了——” 她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什么,再看了一眼动作依旧呆滞,目光却一直落在叶旬脸上的小护士的时候,莫名的来了什么勇气:“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他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坦白讲,这个问题她也想问,等走出了病房,走到了医院的门口她也没想出来。 她走在医院附近的街道上,人不是很多,偶尔有小贩路过,是她印象里最平凡朴实的场景。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路口,她坐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天空,似乎什么也没想。 正值晚冬,天气还有些冷,久坐之后,四肢都是凉的。 蓦的,传来一阵欢快而急速的手机铃声。 江九九看了一眼手机显示,轻轻的喂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微弱的颤音。 “你钱包没有带。” 电话那头的他声线清晰,声音冷清而沙哑。 江九九掏了一下裤兜,果真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我拿手机结账就好。” 那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别走太远,你认不清方向。”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他下一句——“会添很多麻烦。” “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江九九嘴巴在手上呵出了一口气,声音很小。 那边停顿的时间更长:“外面天冷,你穿的少尽快回来吧。”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之后,她有些难过,这种别扭让她不怎么喜欢自己,他虽聪明肯定想不到,自己会为了这样的事情会和他赌气,还赌的这样莫名巧妙,说起来她自己也想不到,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变的和针尖一样小。 人总是贪心太过,她没有例外,明明他就在她的眼前,而她还在这么草木皆兵,实在是,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她搂紧了衣衫,缓步朝医院走去,心里想着,自己得好好看着,若是不在岂不是让那个小护士更加近水楼台的方便,这样一想,她便安心多了,也决计不会承认是因为他给她打了一通电话的缘故。 第305章 江九九走到病房的时候,她猫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小护士已经不在了。 叶旬躺在床上,脑袋就这么转了过来,闲闲的看了她一眼。 “回来了?” 江九九带上了门:“嗯。”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两手空空,偏过头:“不是说饿了吗?” 她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太远了,附近也没什么什么好吃的。” 他了然的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病房里暖气开的很足,在外面久坐之后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过来坐一些,这么冷的天,非要跑出去。” 她有些不情愿的挪了过去。 他的手抚上她的手,嘴里说着严肃刻板台词,表情却很温柔。 “她走了?” 江九九问了一句,他有些奇怪的反问:“谁。”她没有应他这句话,软软的靠在他的肩上,不一会就有渐浓的睡意。 迷蒙间有人在推她,江九九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没有清醒,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在说话。 “吃完,再睡一会儿。” 她嗯了一声,却没有起身的动作,他提了食盒,开口:“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的意识还很模糊,只觉得这人老在她耳边说话有些烦,手就这么挥了过去。 他有些诧异看着她挥过来的一只手,挑挑眉毛:“你是还要不要吃了?” 她别过脸去,嘴巴里小声的嘟囔着——“不吃,不吃,你拿给那个小护士吃好了。” “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 他说出口的话被她的话打断,依稀只能听见“小护士,我过两日走了刚好,你们眉来眼去也方便。”这样的话出来。 他握住筷子的手一僵,看着她的背过身的样子若有所思。 他没有动静,江九九却动了,她睁着迷蒙的眼转过去,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 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样子,头再次沾染上枕头,嘴里冷不丁被塞进一个甜软酸滑之物。 她下意识的咀嚼了两口,意识瞬间清醒。 “好吃吗?”他问,江九九点点头——糖醋排骨很不错。 他耐心的诱哄她:“要不要起床在吃一些?”江九九有些迟疑,却听到他说:“这边还有多的,若是你想要睡觉,我再拿去分一分。” 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不行。”他轻笑一声,又夹了一筷子过去,她的嘴巴塞的满满的,目光也略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不是这么小气的,这样的护食也头一遭,可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的时候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棘手感。 真是奇怪。 “不是说,这家店不送外卖吗,这是哪来的?”江九九吃了几口,气也顺畅了许多,嘴里有空闲的时候也忍不住问一问。“哦,我让人去店里买的。” 江九九点点头,又夹了一块:“单吃有些腻,配米饭才好。” 他定定着看着她,眼里似有星光璀璨,江九九也夹了一块凑到他嘴边:“上次听猴子说,你在这道菜上也算是阅尽无数,你觉得如何?” 叶旬吃了两口,抿唇:“尚可,就是酸味重了一些。”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又吃了两口——“是嘛,我觉得甜味要重一些啊,也不算是很酸。” 他悠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醋放多了,就是这个味。” 第306章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又吃了两口——“是嘛,我觉得甜味要重一些啊,也不算是很酸。” 他悠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醋放多了,就是这个味。” 她有些糊涂,吃了两口还是没察觉出来,还是觉得应该配一些米饭吃才好,吃多了难免有些腻味,自己又蹭蹭的跳下床,倒了一杯热水。 他撑着头,望着她:“你晚饭还要不要吃了?” 她提着筷子的手僵硬着,扭过头。 遂后又放下了筷子,有些惆怅的摸着肚子上不存在的二两肉:“你不是嫌我胖吧。” 他思忖了片刻,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两眼,淡淡道:“看上去是比刚刚来的小护士看起来要胖一些。” 她内心的想法是,辛亏即使放下了筷子,要是小排骨掉到了衣服上这得多难洗。 一个女生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大概是自己的男朋友对别的女生的夸耀,尤其是这种夸耀还带着对比的成分。 被他这一通说,她觉得那股压下来的气又开始蹭蹭的往上冒,又想不出别的厉害的话来搪塞回去,只好保持着肚子摸着二脸肉的姿势,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并不难么悲苦和惊讶。 忍了忍,刚刚明明还能吃上两口,现在一丝胃口也没有。 心里又觉得实在是气不过——“我不吃了,什么都不吃了,行了吧。” “真不吃了?” 他这么一问出口,她手上攥了攥,狠狠的将头转到一边去:“你拿给,她吃吧,反正她比我瘦,兴许她吃了你买的糖醋的排骨,下次打针也能打的准一些。” 这话说出来赌气的未免太小孩子。 可她说都些气话,反话,心里呕的要死,也是在期盼着他不能这么做,要是他正这么做了,估计她得气出内伤。 他起身,拉开了严严实实的窗帘——“你今日都吃了这么多了,我怎么送出去?” 江九九噎住了,差点没龇牙咧嘴的对着他的脖子掐过去,她还想姑念着,他今日还记得她前日提起过糖醋排骨的事情,有些小事就大人有大量的不和他计较,这一回却没有忍住,心里是止不住的委屈,差点眼眶都红了。 以前,她知道他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在学校里偶尔也女生和叶旬说话,她也没有气成今天这样,爱之深,怜之切,回头想想,这一路走来也十分的艰辛,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绝口不提纪嘉佳,也绝口不提他这几年和她的过往,这样戳着心上的一根刺,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思,在快要临别时开始发酵。 他坐到她面前,失笑——“不开心了?” 他见她没有应,自顾自的说着:“那个小护士新来的实习生,最近才来医院,前两日还被投诉了。” 江九九别扭的嗯了一声。 “今天让她来给我护理,也是变相的考察她的实力。” 江九九扭过头来啊了一声——“你?你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啊。”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在这里支援过,医生大部分都认得,我已经和院里说过了,明天你应该是见不到她了。” 第307章 “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她游离着眼神,不自在的开口:“啊——其实那小姑娘也挺可怜,这家医院不好进吧。” 他侧过头来,轻笑一声:“你这么好心,我——” 她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道:“虽是可怜,但医院的事情事关人命怎么能马虎,让她走也是为她好,这是容不得一丝私人情感的。” 他定定着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悠远,嘴角微微弯起的一抹弧度,像个小钩子似的勾着她的心头。 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头埋在他的颈窝。 下午医生来过一趟,替叶旬拆了线,背后的伤口不大,有些伤口已经结了痂。 就连江九九最关心的手上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手上已经可以堪堪拿住些不太重的东西,再观察几日兴许就能出院。 江九九了却了一桩心事,松了好大一口气,每日想着如何搭配膳食让他好的更快一些,连着她似乎脸也圆润了不少,诚然江九九认为这是他动不动老捏她的脸缘故。 很快,临别之期将近。 前一日的晚上,江九九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他的东西和她的隔离分拨开,只是收拾着,收拾着,偷偷的觑了一眼正在床边看医术的叶旬。 心里始终有些闷闷,她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似乎想把他的面容镌刻在心里。 大约是察觉出她灼灼的视线,他放下看了一半的医书,目光微微扫过来:“九九,过来。” 江九九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一想到离别之后的日子,突然就有些伤感,就是这般和他偶有赌气的时候也觉得难得让人怀念。 “明天我让迟远从你过去。” 叶旬出了声。 “不用麻烦迟远吧,我自己打车也可以去车站。” 叶旬摇摇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江九九颔首——“嗯。” 他伸手捏了捏她鼓鼓的脸蛋:“我过两日会出院,要回一趟b市,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能陪你回去了。” 她有些垂头丧气的开口——“我知道,若是你跟我回去,我也顾不上你,回去也好,阿姨张妈都能照顾好你。” 她嘴上虽这么说,言语里却是藏不住不舍和难过。 他松开捏着她脸蛋的手,好气又好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这副样子。” 她懒洋洋的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哀怨——“你不懂。” 说完,她幽幽的感慨了一声:“若是我不在了,谁来照顾你呢?” “自然是有小护士。” 江九九闷哼了一声——“小护士,就知道说小护士,你是不是就巴不得我走。” “你看你,说不到两句就还是说昏话。” 江九九撇嘴,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抬头认真的看着他:“我走之后,不许和小护士多说话,知道吗?半个字都不许多说。” 说着然后咳嗽了一声,拿出尊尊教诲的态势:“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你送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要不收,知道吗?” 他闷笑出声:“好,我知道了。” 她觉得他这个态度,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还是一副当她是小孩子的纵容的样子,于是冷着语气说—“我会让迟远经常来看看你的,还有梦元也会来的,若是你想背着我使坏,我——” 他定定的望着她:“你就,怎么了?” 她噎住了,脑子就没转弯就说了出口:“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他嘴角轻勾,眼里带笑:“哦?这么严重,那我记下了。” 月夜凉如水,在这个快要分别的夜晚。 她和他和衣躺在一张床上,柔柔的枕着他的臂弯,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同他讲,就着隐隐约约的月光,认真看着他的面容,那颗大眼睛里是干净无暇。 他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似的在她的额尖触了触。 她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他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脸,她手里攥着被,有些害羞的开口——“你能不能说一句我爱你,我好想听。” 他闷笑一声,挑着眉头,嘴巴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的仿佛呢喃,像个羽毛在耳边荡来荡去:“我——爱——你——你,宝宝。” 她的心剧烈的跳了跳,连害羞的表情都不能做出来,愣怔好久,磕着头表情有些愤恨。 他奇怪的望着她——“怎么了?” 她苦着一张脸,语气里还藏着未消失的紧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想录下来,好不好,求你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嘴唇微嘟,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隐约有水光溢出,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好——” 江九九喜滋滋的摸出手机,打开了录音。 在他身上蹭了蹭,讨好似的凑了过去——“说吧说吧。” 夜色缱绻浓郁,一丝风声也没有,空寂的病房里,回荡着他低沉暗哑又不失温柔的声音。 不过六个字——“我爱你,江九九。” 一遍一遍循环播放,江九九也不厌其烦的听着,叶旬却伸出手拿过她的手机,惩罚性的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别听了。” 江九九只觉得耳边还回荡着那三个字,任由他拿过手机,手一把拉下他的脖子,去亲她的嘴巴。 认真的用嘴唇贴着他的嘴唇。 半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有些长进。” ..........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去看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搂着他,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凸起的部位。 他别过头去,月光的照耀下白皙的面孔中浮起一大片的红晕。 “咿——” 她小声的咦了一声,他的全身都僵硬了,她轻轻的戳着他——“你还好吗?” 他说——不太好。 她不在意的点点头,一副很安然的样子,小声的哦了一声,继续贴着他的臂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惊讶的挑着眉头,起了坏心,抓住她的手往被窝里带。 她抽出手,稳吻了吻他的眉梢,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你的伤势还未好全,虽说现在愈合的快,但不能掉以轻心,医生还说你不能剧烈运动,乖一点,晚安,睡吧。” 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第308章 早上晨起,大概是昨日一夜安眠,醒来的格外早。 收拾妥当后,原本还以为能和叶旬一同吃个早饭,不成想迟远来的是这样的早。 江九九问他有没有吃早饭,迟远说吃了过来。 房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迟远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摸摸了自己的鼻子干咳了一声,对叶旬说:“你们先聊聊,好了给我打电话。” 江九九叫住了他,腼腆的笑了笑——“没事,也快到了走的时候,省的来回跑一趟。” 迟远闻言也笑了笑,只是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江九九把昨日收拾出来的小行李箱拖了出来,这还是上次迟远从酒店给她带过来的时候,没想到也是这样被迟远给送走。 她抬头看了一眼,叶旬,看见他正撑着手准备起床。 她疾步走过去,一把拉下他——“你别起了。”有些话,昨晚没来的急同他讲,想着白日里兴许有时间,不成想,时间变得这么赶。 也不管迟远在旁边,替他捏好被角,又在床头倒了一杯热水温着,嘴里一刻都没有停下。 “你的手不能沾水,自己平时要小心些。” “冬日洗澡也不必洗这么勤,对伤口不好,若是不行,可以请一个护工过来。” “晚上被子要盖严实,窗户也得关关好。” “外头风大天寒,没事就不要出去走动了。” “电脑少看些,伤眼睛你身体还未大好,要好好休息才是。” “你素日水果吃的少,饭后也该多吃一些水果。” 她不在他身边总觉得时时刻刻都不安心,仿佛能多说一个字,就能安心许多似的。 她说这么许多,感觉有些口感舌燥,回眸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她低低的哎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我想想啊,我还有什么没说的,早知道我就该拿个本子记下来。” 他伸出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江九九坐了下来,舔了舔嘴唇,望着他那张在晨曦中美貌出尘的一张绝色,有些伤感的又有些慎重道:“我之前说的那么许多,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接下来的这句话十分的要紧,你要记好了。” 他果真收起懒散的神色,侧着头用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望着她。 她拉住他的手,正色道:“你要记得想我。” 说完她又补充道:“当然我也会想你。” 他听着蓦的就笑了,江九九瞪着他——“你得记住了,一定要想我啊。” 后来想到什么,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迟远,迟远原本放空的眼神,突然变了,尴尬的掏出手机。 叶旬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来到她的脖前,柔柔的贴着她的头发,她还在惦记着那最要紧的事情,冷不丁脖颈处有些冰冷的痒意。 “这是什么?”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 手里把玩着一根红绳系着的项链,一只戒指安稳的挂在她的脖子上,银色的戒指发出闪耀的光芒,她细心的观察到戒指的内壁还刻着三个字母。——zjj 她又惊又喜的看着他,激动到有些结巴——“这是,这是,结婚戒指?” 他正端详着她胸前的杰作,听到这样的话,好气又好笑:“上面有没有钻。” 她低头瞅了瞅那颗小戒指,光滑闪耀着,脸上是爱不释手的表情——“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淡淡的开口——“这是我毕业的时候,学校里发的戒指,下次你可以找兑换我换一个带钻的。” 她头也不抬的说——“为什么要换,我觉得很好啊。” 他伸手在头上敲了一下,笨蛋,却听到她很是担忧的语气——“这个红绳会不会不牢靠啊,要是掉了该怎么办。” 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打的是手术结,不会掉的。” 她安了心,在他的脸颊上快速的亲了一口:“我会日日带着它,若是忙完了这阵,我会去b市找你的。” 叶旬点点头,微微侧身,是对迟远说的话——“这才麻烦你了。” 迟远的视线终于正视了过去——“你放心。” 江九九没有等到这阵子忙完了,一去a市,繁杂的事物就朝她砸了过去。 事情远没有,john在电话了说的那么简单。 a市,新来的那位画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她和几位同龄的画家一同去他下榻的酒店拜访,头一次就吃了闭门羹,第二次去的时候还被好一通阴阳怪气的说教,气的那几个同去的画家直接拂袖而去。 原先这件事本属于锦上添花,若拿出这等诚意来还这副态度,john虽然觉得遗憾,但再也不强求。 说起来他也只是一心让江九九准备添两幅画作,现在摆出去要展出都是之前她发表刊登过的作品,未免显得有些单调。 这是john第一次展出,拿出了这些年经营所有人脉,请了不少媒体造势,江九九前先没能帮上忙,已经对john有些愧疚,对于这两幅画作是一口应了下来。 只是画展定在这个月底,时间是未免太赶,她每日,只昏天黑地的待在画室里,作画的时候忙起了连叶旬的电话也顾不上接。 等到她一副画作将成的时候,见到从国外赶回来的吴靖。 他来的有些风尘仆仆,向来稳重的他难得的乱的衣衫,就连行李也没放下就这么赶了回来。 江九九在画室里待了一个星期,日日除了点外卖就没出过门。 这一开门,就被他抱了个严严实实。 ——“你没事吧?”他低头认真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除了有些疲乏之外,倒也精神,蓦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吴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松开她,走向里屋,在看到垃圾桶里堆积如山的外卖垃圾包装时皱紧了眉头。 江九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解释道:“这几日,我没出门,一直在闭关。” 吴靖点点头,许久没见她了,还是一副老样子,眼里的暖意还未上升,想起那件事那双桃花眼微眯,瞬间冷了下去——“你这几日,不出门也好。” 第309章 吴靖点点头,许久没见她了,还是一副老样子,眼里的暖意还未上升,想起那件事那双桃花眼微眯,瞬间冷了下去——“你这几日,不出门也好。” 她疑惑的望着他,他没有接这个话,反而走到窗前,替她拉开了窗帘,再沿着屋子里走了一圈。 江九九正好画累,有些日子没见到吴靖了,正满肚子的话想和他说:“你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吴靖一愣,随即想到上次他给江九九回的电话时候说的理由,说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让他一直忙到现在,刚好没时间接她电话而已。 闻言点点头,这时候他正走到了客厅,随手打开了冰箱,里面果真是空荡荡的一片。 江九九站在他后面,依靠着墙边,眉眼弯弯是浅浅的笑容:“阿靖,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得饿死。” 吴靖的手搭在冰箱上,他抬头看见一泓清亮的大眼睛,里面依稀倒影的是他的模样,她就这么歪着头看着他,眸色漆黑如墨,眼里水光透亮,在她不自知的抬眸观望间带着介于清纯和成熟之间的诱惑。 吴靖愣了一下,在国外那点挣扎过的犹豫,当一看到她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你呀——”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这个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阿杜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他去超市买点东西带进来,还是按老样子买。 江九九伸了个懒腰,冲着他很狗腿的傻笑。 吴靖一看她这幅傻傻憨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还不清楚什么外面发什么了,既然她不知道,他也不会主动说。 她的电话铃声响的欢快。 江九九冲着他指了指手机,吴靖微微颔首。 她走到窗外,阳光撒在内室,响起她温柔和煦的声音:“你吃饭了吗?” “还没吃?” “瞎说。” “你在哄我吗?”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心疼你吗。” “好吧,我承认。” 他的身子抵着墙壁,就这么看着她,入眼处是一片阳光璀璨,她在那里,说话的时候嘴边的笑容温暖的无以复加。 可是,她说出的话有多温柔暖意,他在地方就有多寒冷刺骨。 “啊——”她拉长了声音,带着略略撒娇的口吻。 吴靖的心,在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洞穿了一般,开始随着心跳作痛。 “那你好好休息,要记得想我。” 她挂了电话,回头看他,他冲着他浅浅的笑了笑,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样带着羞涩的期待的语气,他羡慕到嫉妒。 吴靖走到玄关处,默不作声的将行李给拖了进来。 ——“这是什么?” 江九九绕着行李走了一圈。 她瞪大了眼睛,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该不会,晚上要住这里吧。” 吴靖摇摇头说——“不,这是我给你在国外带回来的零食。” 她眼睛亮了亮,一把扑过去,抱着大大的行李箱,嘴里说着很客套的话——“来就来嘛,还带着什么东西。” “这么多,可够我吃好一阵子了。” “上次,你给我带的就是这个,可好吃了,可惜网上没的卖。” “........” 他低头看着在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啧啧有声的江九九,唇边潋滟出宠溺的笑容。 “对了,我把你对门的那间房子给买下了。” 他蓦的出声。 江九九抬头疑惑的问——“怎么了,之前的房子不住了?卖掉了?” 他随意的开口:“没有卖,那边在施工,早上会很吵。” 江九九极是赞同的点点头,早上扰人清梦确实是一件大事,又听他继续说:“这门的房主刚好急着脱手,价格也合适,买了会升值,顺便就买了。” 她眼睛弯了弯,笑容清浅——“这样真好,下次我麻烦你就方便多了。” 吴靖什么话也没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奈。 若是一个世界上,出现一个人这样的人。 他熟悉你所有的习惯,所有的爱好,深谙你每一个眼神背后的深意,你举手投足的间的举动就能猜出你的想法,仿佛像孪生一般的存在,不需要你说任何的话养成了几十年生活过一般的默契。 甚至比你还熟悉你自己的时候,你会怎么样对待这个存在。 是恐惧还是感到欣喜。 江九九想过这个问题,她这一生最好的朋友是纪嘉佳,可是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付真心的朋友,而有这么个人出现了,无关男女性别,她甚至觉得这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有这样的好朋友是她的福气。 正是他的陪伴才让她度过这辈子最灰暗的时光,这种亲昵正是三年来他滴水不漏的关照才慢慢养出来的。 ———————— 第二天中午,江九九如愿以偿的抛弃了外卖,到了饭点直接按下对门的门铃。 完全没有注意到,吴靖刚回国,他这套对门的房间,已经被装修的很是完善,该有的家用器具一点也没少。 她心满意足的吃上了吴靖亲手做的菜,打了一个神气的饱嗝。 他做的菜,菜品色香味具全,令人食指大动,吃完了连带着作画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江九九肚子吃的撑的站不起来,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到底不是很人道的想法,刚准备起身,却被吴靖的一双手牢牢的压了回去——“画画的手,洗什么碗。” 江九九看着他那双比她还嫩的手,心中到底是不忍。 听到吴靖淡淡的吩咐过去——“阿杜,来洗碗。” 刚踏进屋里的阿杜楞了一下,低低应了一声:“是,老板。” 在外面,为了行事方便阿杜一直称呼为吴靖为老板,只有在两人的时候才好叫他主子。 江九九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阿杜,同情的目光在他身上打着转,小声的对吴靖说——“人家一口没吃,你这样会不会太_” 吴靖打断她的话:“没有关系,我是付了薪水的。” 江九九听罢,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吃饱喝足,困意也席上了心头,昨日一夜未睡,午饭之前堪堪画完,此刻身子靠在椅子上,头一歪,人就睡了过去。 吴靖回过头,看着她天真还不假任何防备的睡颜,先是愣了一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轻轻的把她抱起,放到自己的床上,眼睛看着她,一迳的温柔宠爱。 听着她安稳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他浅浅的笑了笑。 阿杜洗了完了碗,站在他身后。 吴靖替她掩了掩被角,回过头来,又恢复了冷漠孤傲的样子,他小声的开口:“跟我过来。” 阿杜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这段时间,傅家安定了不少。主要是这几年赌场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底下的也总得要吃饭,一个两个人有了别的心思,才导致傅家内患,现在很多高层都知道,横空出世的“九楼”是出自吴靖之手。 “九楼”定位高端,比起那些赌场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接触到的人都是权贵,无形之中就是一比巨大的人脉,现在,很多人有钱了,又不愿意去那些不入流的地方消费,“九楼”立马成了香饽饽,每天的流水,都够赌场一个月甚至一年的开支,这样的利益诱惑下,原本的一些不臣之心的人在明面上也安定了不少。 更别说,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吴靖的心狠手辣,让他们这些人心生惧意。 当年,吴靖一个人只身前往邻国,埋伏在邻国的边界上,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之后,拿着傅二爷伙同敌人通敌卖国的证据,联系了本国的军队。 双方里应外合,傅二爷走私的那批军火直接炸在了国际边际线上,当年跟在傅二爷身后的一些傅家的老牌股东还有跟着老爷子打天下的长辈们,还妄图跟着傅二爷大赚一笔,结果被吴靖壮士割腕的直接舍弃了,这些人被炸的粉身碎骨,什么也没留下,随着一把冬风黄土,留在边界。 这一步格外的危险,直接导致傅家原本雪上加霜的情况更加糟糕,傅家实力直接减少了一半,直接被打入二流帮派的水平,当初傅二爷购买军火的钱不但没能回本,还赔了不少,帮派里人心涣散,大难临头各自飞,在这种危急的情况,各个想尽办法怎么样才能好好捞上一笔。 当年,为挖毒瘤而选择直接断臂的效果是很明显的,傅二爷领的着得一批臣服于他的帮里势力出去,现在帮里留下都是一些傅二爷不受重视的人,这样大刀阔斧的清除,让吴靖处理事情起来也方便了不少。 老爷子在事情发生后病重,吴靖接受傅家在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傅家又恢复成了傅二叔在的时候的荣光,连带着也培植了不少新鲜血液,在不动声色间立了威,有了一股可以于老爷子抗衡的势力。 两三年后,傅家威势更上一层,在傅家更没什么敢置喙什么。 老爷子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对于吴靖前两年做的事情只字不提,大底也是服了软,但思及当年他听到傅二爷与帮里一干精英们葬身邻国,吴靖生死不明的,傅家无人可代的恐惧之后,便是说什么也要留下这个傅二爷留下的遗腹子,几乎把所有的生家性命都压了上去,吴靖也无可无不可的和老爷子抗衡着,对他来说,这个孩子留不留都无所谓,但老爷子有这样一个把柄在,他留着,老爷子也能顾忌着什么,江九九也就多一分安全。 吴靖听着阿杜条理分明的说着帮里的事物,还有一些“九楼”的事物,方千在b市里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人脉累计是有的,很多事情也处理的很是得力,但方千的身份特殊,加上“九楼”的突然崛起,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引起了许多的人的眼热。 吴靖是“九楼”最大的股东,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不想曝光太多的实力在人前,有些关系不能用,只能暗中解决,处理事情起来也觉得份外棘手。 就比如,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一件事。 下个月初八两位大人物同时定了九楼作为婚宴,“九楼”的场地大,气派足,能在九楼办一场婚宴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但下个月初八的确是个好日子,上赶着两位新人都定在了这一日。 一个是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将军,自己的孙女要开结婚,小姑娘是这里的常客,自己挑的地方,老将军就这么一个孙女言听计从的,好不容易才同意结的婚,老人家也想大操大办,图个乐呵高兴,也就配合着的小孙女的心意,这个机会捧场给了“九楼。” 可下个月初八,选中这一日的,也不止这一家。 老将军是军籍,虽退了休,来往的军政要客,半点都马虎不得。还有一位就是s市的首富的女儿,重点是江九九的舍友,且不说江九九的情谊在,b市和s市接壤,方千在b市也有些实力,心里很明白,光承担这一场喜宴以后商业上的好处自是不必说。 九楼虽大,同一天也不止可以承担一台婚宴,这婚宴的地点,定的楼层高低,甚至小到婚车停的位置,两位新娘入场的时间,事事件件都得考虑的清楚,一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人。 忙活完这一阵,他有些疲累的坐在椅子上,手揉着眉心说:“照我的意思,你和方千说一下,只办一场是不可能的,让下面的人好好警醒着点。” 阿杜点点头:“主子,放心,这件事我会方爷好好说的。” 吴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段时间,你会比较辛苦。” 阿杜低着头,俯首:“为主子分忧,不辛苦。” 他的狭长的眼睛向上挑了挑,发出冷冽的光芒:“这件事,我要让你亲手去查,那些网上冒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是哪里冒出的。” “是关于江小姐的?” 吴靖嗯了一声:“九楼的事情你若忙不过来,我找人帮你,只是这一件事,你得好好查清楚,要快。” 他心头跳了跳,很快反应过来——“是。” 第310章 叶旬很快就出了院,回到了b市,一应事情都由阿姨和张妈照料,江九九放心了不少。 只是他,手受伤的事情到底没能瞒住叶青澜,叶青澜心疼儿子,叶旬解释过的受伤的缘由,还一口答应下等参加完婚礼就带江九九回叶家的事情。 叶青澜老怀大慰甚而觉得这伤受的很值,一心只觉得距离抱上孙子这件事会指日可待,每日除了修剪花草还多了一项通读育儿大全的活动。 叶旬虽然在家里休养,但医院的事物繁多,先前耽误了一段时日,以前的一些病人虽然已经转交给了其他的医生,他作为主治大夫现在回来,便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做一些日常的交接事宜,待在医院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时间要多得多。 江九九为了画作的事情忙了一些,这几日连打个叶旬的电话也少了,偶尔叶旬有空打过来,江九九画了一晚上的画,白日里他打电话过来时她还在睡觉。 有一日,叶旬打过来的电话刚好被吴靖接到了,江九九正赖在吴靖家里睡觉,他听到一声磁性而平淡的男声,握住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的就收紧了。 “你是谁?” 叶旬皱着眉头问。 吴靖低笑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我叫吴靖。” 叶旬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江九九提起过的吴靖,对于她百般夸耀过的男生自然是印象深刻。 叶旬的眉头皱的更深——“九九呢,她在哪儿?” 吴靖低声玩味的的重复了着两个字:“九九?” 说着他抬起桃花眼,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安眠的江九九,淡着声音道:“你,有什么事情找她?我可以替你转述。” 叶旬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眼中是来不及收回的疏离冷漠,他冷声道——“谢谢足下的好意,有些事情我想亲口和她说,麻烦告知她在哪儿,手机又为何在你手上。” 吴靖望着江九九,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眼神有柔和转为阴冷,回应叶旬的依旧是冷漠到机械的回答:“她正在睡觉,作天一晚上没睡,累坏了,你要找她过会儿打电话过来。” 叶旬闻言楞了一下,这语气里挑衅的意味太浓,还没等她说什么,吴靖就直接挂了电话。 江九九醒来的时候,也没留意手机。 等到晚上,重新布画的时候想起今日一通电话也没有打,于是拨了号码打给你了叶旬。 叶旬在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才接通,看了一眼一下午手里的完全没看的进去的医书,才说话——“醒了?” 江九九嗯了一声,有些后知乎觉的傻乎乎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睡觉了?” 叶旬垂头,指尖滑过书的封面,合上了书。——“下午,我给你打的一个电话,是一个男生接的。” 江九九了然的哦了一声,并不意味的笑了笑—:“我昨晚一夜没睡,在阿靖家里吃了个饭,就开始犯困了。”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是漆黑的一片,眼里却是一层黑色的浅浅光晕——“阿靖?” 江九九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是啊,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那个男生,你忘啦。” 叶旬没有忘,反而对这个男生有了十足的兴趣:“怎么随随便便在别人家里睡觉。” 淡淡的嗓音,缓缓变轻,像是无意中的呢喃,试图掩盖语气。 同样是男人,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到,那通电话里的敌意。 江九九手上的动作不慢,什么也没听的出来,闻言只是笑呵呵的解释——“阿靖才不是别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也会很喜欢他的。” 叶旬的脸色便的有些难看,他僵在原地——“是吗,到底百闻不如一见。” 江九九终于察觉出他语气里的紧绷,捂着嘴唇,通过手机的麦克风,传到那端的是扑哧扑哧憋笑的声音,她握着电话的手松了松,换了个方向继续握着,一改之前睡醒时的迷迷糊糊,她想一定是今天吴靖接的那通电话引起了误会——“叶旬,你在吃醋吗?” 半晌,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回答,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江九九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放缓了语气:“阿靖,只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一直没什么朋友,这是我在国外认识唯一的一个朋友。” 叶旬微微闭上眼睛,什么反应也没有。 江九九继续安抚道——“好啦,我一直当他是兄长,在国外他确实照料了我很多,你该谢谢他才是。” 如果不少他,她连出现在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叶旬是真的有些生气,漆黑浓密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像是一团死结:“有时间,我会拜谢他的。” 声音依旧是别扭着的生硬。 她的眉梢弯了弯,声音柔柔的像是微风拂过他的心口——“别多想了啊,我一直当他是哥哥,从未往那方面想过,我出国三年,要是真有那样的想法,现在也不至于便宜你。”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阿靖平时看上去是冷一些,你们认识了以后就知道,他只不过是面冷心热罢了,你若是这样想,阿靖也会觉得尴尬。” 他这才嗯了一声,算是听了进去。 江九九何时讲过这么别扭可爱的叶旬,轻声嘀咕道:“真是什么样的醋都瞎吃,以前怎么觉着你是这样的人啊,简直——” 叶旬凉悠悠的开口——“简直怎么了?” 江九九微微思索,接了他下面的话:“简直可爱死了。” 他的身体微颤,瞬间眉眼有了细末的情绪——“哪有形容男孩子可爱的。” 他说的很是无奈,嘴角却有了些许的笑意,一改之前的低落,目光变得温柔清亮。 她忽然笑了笑,这些日子以来被挤压的思念似潮水般涌上来,压的心头软软酸酸的一片——“我喜欢你吃醋,多吃一些才好,那样我会觉得,你是在乎我的。” 她说的很真诚,是轻轻的扬起,缓缓回落的音。 他失笑——“就你的心思古怪。” 她无奈的叹气,不是我的心思古怪,而是,我的叶先生,你是什么样的在乎我都 第311章 这一日,江九九难得收拾了下,打算结束为期一周的闭关项目。 早上,梦元特地打电话过来,生怕江九九忘了日子,提醒这个月月底一定要来参加她的婚礼。 婚礼定在“九楼。”这件事江九九是知道的,昨晚用晚饭的时候也问过吴靖,没想到这两个还有这样的渊源,就算她再不懂世事也知道首富女儿的婚宴鄙视不同寻常,“九楼”又是吴靖的家里的产业,忍不住提醒吴靖两句。 倒是阿杜心领神会的看了吴靖一眼,这婚宴,从请函到拟定菜单事物大小,无不小心,九楼上下为了这日子,连部分装潢都换了。连着方千也正正经经的忙活了几天,每日都要给吴靖打个电话,凄凄惨惨的诉一遍苦。 她这一日出门,其实是想到一件很关键的事情,朱梦元这一通电话,让她想到婚宴在即,她居然忙的忘了给朱梦元准备新婚礼物。 说起来,这件事,她出门之前有打电话和叶旬商量,对于民间嫁娶送婚礼送礼她不太懂,只略略晓得一些禁忌。 列如,扇子,镜子,刀子,手帕,之类的不能送之外,真要她想出花样来送出有新意又不落俗套的礼物却有些难度。 她絮絮叨叨拉着叶旬说了好多。 叶旬自是不耐烦这些弯弯道道,皱着眉头,给了一个很是中肯的建议——不如红包包厚一些,让他们自己买的了。 事实上,这几年遇上朋友亲戚结婚,他也是这么干的。 江九九失笑,哪有像他这么图省事的人,梦元家是首富在意这点钱吗,重要的是心意。 叶旬的建议不能用,而她自己一个人思来想去还是不得要领,于是索性,兜里揣了钱包打算出门逛逛,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礼物。 刚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的司机师傅一直就透过镜子,瞅着她频频望过来。 她不自在的笑了笑,司机师傅看她的眼神虽古怪,但也清明,又是白天人流量这么多,江九九倒还不怕。 终于师傅在红灯处抽了一根烟,忍耐不住的开口——“小姑娘有点面熟啊,长得。” 他开的一口地道的a市方言,江九九也是回的方言,她笑着说——“或许,之前做过您的车吧。” 师傅深深的吸一口烟,闻言也笑了——“我这一年到头,拉这么多客,有印象倒是不多。”说完认真的回头看了一眼江九九,眼神里带着探究——“我说,你该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江九九有些错愕,师傅对上她这个眼神,越发的笃定。 见绿灯亮了,踩了油门,声音跟了上来——“我就说嘛,这么眼熟,原来是个明星。” 江九九连忙摆摆手,就看到师傅高深莫测的表情从后视镜传过来——“我都懂,公司规定不让说吧,放心哈,我们小老百姓,没见过几个明星,好奇而已。” 江九九彻底无奈,连解释的心思都没了,又听师傅继续说——“上次我和几个的哥聊天,有个人拉了一个拍古装剧的明星,可得意坏了,敢问小姐,叫什么,演过哪些电视剧啊,回头我让家里的老婆闺女也看看,给你长长收视率啥的。” 江九九是满头的黑线,她抹了一把冷汗,说——“我不出名,也就是跑跑龙套。” 师傅一本正经的说:“哎——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多少大明星都是跑龙套起家的。” 这会儿刚好到了站,江九九冲着师傅点点头,师傅收了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露出憨憨的笑容——“你还没告诉我,你叫啥名呢。” 江九九拿包的手一僵,糊诹道——“我叫吴莫名,莫莫愁的妹妹。” 师傅开始喃喃——“吴莫名?” 江九九乘着他发愣的功夫跳下了车。 她到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商业街,她还没想到买什么,就一个人随处逛逛,很快她发现,总有过路的几个人朝她频频侧目,她有些好奇的回望过去。 那些人又避开了她的目光,江九九心里起疑,她出门没有化妆,穿的衣服也是很普通的卫衣牛仔裤,没道理这么多人盯着她看,但她也没有多想,有了司机的一席话,让她以为可能和哪个新出来的小明星撞了脸,长得几分相似引得路人的侧目也是有可能的。 她走到一家商场里,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店铺很多,她看的有些晕头转向,不认识方位,没找到指示牌,就这么随处看看。 看了几家珠宝首饰店,里面的导购笑起来也很温婉知性,倒是没有因为江九九穿的朴素简单而过分冷落,不经意间走到一家男装店的门口,被门前男模穿的一件黑色的大衣给吸引住了,她很直觉的认为,这件衣服叶旬穿一定会很好看。 忍不住就走到了店里面,冲着金发碧眼的导购礼貌的笑了笑:“这件衣服能拿给我看看吗?” 这位导购约莫是新来的,听中文还有些别捏,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江九九用流利的英文复述了一遍,金发碧眼的帅哥导购眼睛亮了亮,说了一句稍等,随后取出这件大衣出来。 江九九手抚摸着这件大衣,叶旬皮肤原本就很白,冬日衣服不似别的男生似乎浅色的多一些,像这种样式和颜色的衣服大概是没见他穿过,面料贴合柔软,看上去版型也不错,衣服不厚,开了春也能穿,她越看越满意。 于是对导购说——“我的,男朋友身高和你差不多,你能不能帮我试穿一下。” 导购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这是我的荣幸。”就在江九九看着导购试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从店外走出来两个女生,看样子也是来逛街的,其中一个看了江九九一眼,倒没说什么话。 导购正在换里面的衣服,江九九就在店里随处逛逛,走过一排巨大的人形模特身后。 大概那两人以为江九九走了,其中一个才小声的嘀咕道—— “哎——你看到刚刚那个女生了吗?” 其中一个起了话头,正是先前盯着江九九看的那一位。 第312章 其中一个起了话头,正是先前盯着江九九看的那一位。 “你看到刚刚那个小女生没有。” “没怎么注意,怎么了?” “那个女生就是过两天要开画展的小画家。” “你是说——那个小画家啊。” “看着挺温和漂亮的一小姑娘,怎么?” 导购已经换了衣服出来,江九九也走了出来,那两个人看见从后面人形模特后面走出来的江九九,显然是吓了一跳。这两个人原本以为她走了,才这么说的,这一下立马禁了声。 江九九走上前去,在金发碧眼的导购面前转了两圈,衣服裁剪贴合,生生的有一种禁欲气,她想若是他穿起来一定会模特穿起来更好看,越看越满意。 她翻看了一眼吊牌价,两万。 不是一笔小数目,她有的画画了几个月的作品卖出去也不过几万,自己平时里穿衣服随便,大部分还都是吴靖送的,从来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 只是想着为喜欢的人花什么都是值得的,她冲着导购浅浅的笑了笑——“就这件吧。” 导购看她这么利落的就下了单,随即喜笑颜开,立即脱了衣服,去柜台开单。 江九九压根就没把刚刚那两个女生的对话放在心上。 结了账,拿了衣服就走出了这家店。 还没想好要怎么逛,这时候她接到了吴靖的电话。问她在哪里,刚刚去她家敲门没见着她人。 江九九有些讶异于他的紧张兮兮,说了自己在商场里买新婚礼物。 他听出她话里的口气平和,松了一口气,说是阿杜正在在附近,可以过来接她。 江九九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却仍旧为了新婚礼物的事情在发愁,莫不成真要随着叶旬的意,包个厚点的红包送过去? 吴靖听了,才知道她今日出门的原因,说是前两日为庆贺新人。 特地找了老工匠手工打造了一顶凤冠,说是有多的料子,还制了小孩子的金锁,脚环,或许可以随他的一道送过去。 他原本这些就是为她准备的,怕她整日待在房间里也想不到这些,到时候又急的跳脚,自然是事事为她考虑到。 江九九得了他的话,细细一想,这意头极好,心里的一件大事放下了,于是优哉游哉的等着阿杜过来接她。 她在大厅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转到出口,看着似乎有很多人聚在那边,灯光明亮,倒像是个出口,她想着,不管是不是进来的那个门,先从里面走过去再说。 走到过道的时候也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边广告的展示墙上贴的是她自己的画作,不过都是按照画作原本的比例打印出来的,倒不是真画。 几个人挤在一堆,对着橱窗里的话指指点点。 江九九在看到自己的画作时,眼睛亮了亮,也提起了几分心思,随着人流挤了过去。 这时候,冲进来一伙人,带着黑色的口罩的人,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对着墙上的画作,一通的喷射,粗字黑色红色是大写的英文。 bitch! abnormar! 江九九一愣之下,被为首的男人给狠狠的推开。 第313章 这时候,冲进来一伙人,带着黑色的口罩的人,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对着墙上的画作,一通的喷射,粗字黑色红色是大写的英文,还有一些人,就直接把墙上的巨幅画给撕了下来。 众人纷纷向后褪去,对着那些人指指点点。 而离她不远处的地上,恰巧就是这么一张海报,大面积的黑色调,透过红色烟雾袅绕出来的人影,恍恍惚惚的是一个男人的侧颜。 她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画作,被不同的人践踏,留下他们灰白的脚印,脸上空洞的茫然。 下意识低头想要捡起,地上的巨幅画作,却被向后褪去的人潮给挤了一个趔趄,瞬间被桑到了地上。 旁边依稀有人在说话,尖锐的女声,细长的高跟鞋,沉闷而陌生的气息。 “哎呦,这真是作孽啊。” “这群人是干嘛的——” “不知道啊,这附近贴的都被撕了,我记得地铁口哪里,都被砸了,没想到商场里面他们也这么胆大。” “啧,这些都什么东西啊。” “看样子是个画展,喏,上面还有画展的时间。” “哟,这都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还是撕掉了好,这么血腥怪吓人的。” “谁说不是呢,这要吓着孩子怎么办。” “就是啊,画成这样也办画展。” 她试图伸手,像站起来把这幅画,扶起来。 每一个画家,对待自己的作品都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无法做到,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被人评头论足的践踏。 “麻烦——让一让。” 她说的大声,那些人却没有听到,她站起身,用尽了力气,才捡起一小块脏的一件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画作。 而那些更多被撕裂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被每一个行人,无数双脏兮兮的脚,在上面践踏,来来往往。 这些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们,来得快,去的也快,人们评头论足一番,见无热闹可看人流就散了开来。 吴靖赶到商场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他们家小姑娘正蹲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捡起,凌乱的画作,紧紧抿着嘴唇,眼睛有些红,像是个有些迷茫的孩子保留着最后的一丝倔强。 他的心纠成了一团,阴着一张脸,走过去,开口却是温柔的口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心里有些不安,干脆随着阿杜一起过来了,心里想的却是,幸亏他来了。 她抬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了望他,脸上是不可察觉的委屈。 勉强的攒出一丝笑容来——“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撕了也没用,被人这么踩着也怪可惜的。” 说着她都忍着有些酸麻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这些一会有保洁来处理,别弄了。” 江九九仓白着一张小脸,嗯了一声。 他直接找了一个在外面晃荡无所事事的保安,冷声道:“你们经理,过来见我。”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吴靖一眼,见他长相不俗,气质斐然,穿衣服打扮俨然是个贵公子的样子,说话倒也客气。 吴靖指了指,过道的广告牌,淡淡道——“你们处理一下。” 江九九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的说——“算了吧,阿靖,这是刚刚来了一群捣乱的人弄的,不关商场的事。” 吴靖嘴角向下一撇,笑容有些冷淡:“以为广告费这么好拿?” 不一会儿,经理就来了。 他挺着大肚子,神情有些倨傲,慢慢悠悠的走过来,慢吞吞的拉长了声音——“什么事?”吴靖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堆东西——“这些,你们给个解释。” 经理懒洋洋的看了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什么解释啊,又不是我们的人撕的,也不知道这怎么招的广告,外面都来好几拨人了,这隔天换一次也赶不上这撕的啊。” 吴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什么人都能进这里面?还带着工具,你们商场的保安是没有工资吗?” “我们也犯不着把客人赶到外面是不是,谁不知道这小画家品行不端,抄袭大画家,居然还有脸办画展,不然哪有这么多人过来撕画。” 经理反驳了两句,振振有词道。 吴靖朝阿杜看了一眼,阿杜很快反应过来,站在吴靖身后,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江九九从吴靖身后站了出来,目光盯着经理,眉头紧皱——“你是说,很多人过来撕画。” 经理理所当然的点着头,看了一眼江九九,用手指着她的脸,想起了什么似的——“哎,你不就是那个小画家?” 江九九也不含糊,直接承认:“对,我就是。” 经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很快,风风火火小跑过来一个男人。 值班经理见总经理都过来了,立马低头,弯腰,微笑——“您怎么过来了。” 总经理看都没看值班经理一眼,对着吴靖笑道——“啊呦,吴先生好,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阿杜,走到吴靖旁边,对着总经理介绍道:“老板,这是华天大厦的总经理,李宝华。”然后对着李宝华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还有这一位。”他指着江九九说:“这位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同时也是一位画家。” 李经理不住的哈腰点头,伸手打算和吴靖握个手,阿杜已经率先握了上去。 他原本想和他套套近乎,现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收回了手,但他到底也没有恼怒。 在他看来,吴靖可是他们家老板刻意笼络的对象,虽说年级不大,不但黑白两道通吃,就连军方也很给面子,更别说他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那就是傅帮的当家人,一个威震一方的黑道势力,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在众人口中不停的加以渲染,在他的脑海里就留下来一个杀伐决断的大佬形象,这时候,吴靖出现在他的面前,气势是有的,但模样长的太俊,和想象的还有些不一样。 他看了一眼四周,笑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劳烦您移些尊驾,里面说话吧。” 吴靖嗯了一声,李经理显得很是热情一路上一直在说夸着商场里的施设,话里话外的巴结让随行左右的值班经理给搞得有些不安。吴靖啜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我不知道,你们商场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到时候别说买广告位了,就是你们老板拉我入股,我也不敢买你们商场。” 李经理闻言心头就是一跳,看了一眼避在后面的值班经理,就知道这人坏了事。 这位值班经理是空降过来的,家里有些人脉,走后门才进了这家商场,平时捞了油水一点都不少,仗着家里有些钱又有些门路,手下的保安,保洁,就连里面的导购也没少被欺负,前段日子还有一个外籍导购因为老是被他言语调戏和动手动脚辞了职,这件事情在这里没少发生过,奈何没人敢说什么,再加上商场里也不缺人,就这么一直让他留了下来。 可他犯不着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得罪吴靖,直接说——“这件事算是我们监察不力,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也一定会有人为了这件事负责。”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值班经理一眼,这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那值班经理,瞬间跳起脚来——“什么意思,我有什么错,你们要开除我?又不是让人弄的,你看看,外面人都是怎么说这些画的,本来画的就难看,还往上贴,你们是听不得,可外面什么难听的都有,况且我也是为我们商场好,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平白的降了档次。” 李经理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吴靖,高声喝了一句——“住嘴。” 江九九手在地下,拉了拉吴靖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撕了几张广告就是了,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吴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些广告位都是你哪位代理人画了大价钱租的,要不是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外面的人也不会这么猖狂。我这么做,他们下次便不敢这么不重视。” 江九九小小的哦了一声,便也没再说话。吴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些广告位都是你哪位代理人画了大价钱租的,被他们这一耽误这钱岂不是白花了?要不是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外面的人也不会这么猖狂。我这么做,他们下次便不敢这么不重视。” 江九九小小的哦了一声,便也没再说话。 反而那位李经理不忿起来,他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再加上这些年被养出来的不可一世的脾气,嘴里的话不经过脑子就这么吐了出来:“怪不得外面的人这么骂,这年头会画点画卖点才学的女人不要太多,还正当自己会洒几笔就敢开画展了?画成了那样还不让人说,也不自个人照照镜子,出了事情就找男人出气,该不会是被人包了吧,也是,像你这个的年纪的,要不是没有男人,怎么开得了画展,呵,到底是学艺术的,就是会抱男人大腿。” 第314章 吴靖侧过头,看了一眼江九九,她神色自若,听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 他本来叫江九九过来,是觉得她的心里憋着气又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想要给她出这一口气,这会儿看这李经理一脸的不服气和满嘴的胡话,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来,惹的她不高兴。 吴靖抬眸:“阿杜,你过来。” “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阿杜走到吴靖的身后。 吴靖揉了揉江九九有些凌乱的头发,低头柔声道:“我还有些事情,你先随阿杜一道回去好不好。” 江九九点点头,倒是没有在意这位经理说的话,她想到刚刚那些人在走道里的对话,原来不止商场里就连地铁站的外面的宣传画都被人撕了,这件事john可能还不知情,她要回去好好和john说一说。 于是,江九九随着阿杜走出门外。 他们前脚刚走,吴靖蹭的一下突然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对着站在一边的值班经理踹了过去。 李经理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身子不禁往后缩了缩,此刻他才有一种觉悟,自己面对这个人是个混迹于黑道的大头头。 值班经理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完全没想到,刚刚还温柔如风的贴着江九九说话,现在直接一脚对着他踹了过去。 吴靖扫了地上的哼哼唧唧的男人一眼,嘴角的笑容冷的似冰——“我自己连碰一下都不舍得女人,容得了你这么侮辱?” 他的力道用的不大,不然这位经理也不会仅仅疼得蹲在地上。 李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不迭说——“是是是。”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蹲在地上苦着脸揉着肚子的值班经理,对李经理说——“这人的嘴巴实在太欠了,你们是怎么招的人?” 李经理是有苦难言又不好直接说,他是走后门进来的,讷讷的动了动嘴唇,向来八面玲珑的他头一回哑口无言。 这说话的功夫,吴靖已经坐回了椅子上,手随意撑着头,举手投足之间,浑身散发着冰冷而飒然的气势。 李经理突然觉得他和刚刚进来的时候变得有些不一样。 “好歹也是你手底下的人,该调教的时候还是要调教。” 他目光从地上的值班经理移到李经理的脸上,目光森然而凌冽。 李经理吓了一跳,背后发凉,颤抖着声音说——“调教。” 吴靖轻笑了一声:“这嘴也太欠了些。” 李经理从没打过人,他走到值班经理面前,就算以前他再怎么讨厌他,也没动过手,这时候,一下子陷入两难的境地,但他在吴靖的注视下,也不敢不从。 原本蹲在地上的值班经理,见李经理这么过来,吓得瘫软在地上——“你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动了我你们一个个都会有大麻烦的——我告诉你我一个人电话过来,你们都得向我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 吴靖凤眼挑了挑,喝了一口茶,玩味的咀嚼这两个字。 “电话给他。” 他淡淡的笑了笑,吐出一个字——“打。” 李经理就真的让摊在地上的值班经理打电话叫了人。 吴靖正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喝着茶,旁边是他不要命的叫嚣声:“这可是法治社会,你们这么胡来,我会告你们的!而且我身上这伤,你们得给我医院好好检查,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们!” 不一会儿闻讯赶了几个人,看到地上瘫软的值班经理。 再看看吴靖之后,对着他说了一句抱歉。 几个人直接架着值班经理,抬到吴靖的面前,上前对着他的大脸就是狠狠的一抽。力道之大,那脸几乎立马高高肿起来一半。 值班经理没想到自己搬来的救兵,居然亲自动手,话都说出来,只瞪着一双小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那几个人看着矮胖的经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几天要是不能出这个气以后恐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现在自己动手还好,若是惹急了这一位,可不只是现在打打闹闹这么简单。 中间为首那个人只得狠了狠心,大力的抽起嘴巴来了。 过来半晌,惨叫声渐熄。 值班经理瘫坐在地上,面颊肿的老高,嘴角还留着一丝血,涕泗横流,呜呜咽咽的说着话。 大概是打的有些厉害了,牙齿都有些松散——“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自始至终,吴靖一直都是懒懒的看着,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听着他说的话,嘴角潋滟出弧度——“你不是还想让我磕头认错?” 说完,值班经理身子就抖了抖,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情况,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好惹的,低着头,伏在地上,磕了结结实实的两下。 吴靖抬眸看了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的李经理,淡淡道——“回头让人再换一副新的画作上去吧。” 李经理凛然——“是,先生。” 吴靖扫了一眼伏地不起的值班经理,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李经理赶紧吩咐人把这商场里的所有广告牌看了一看,等到吩咐好了一切,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出门腿都是软的,真是难以想象,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居然这么冷漠血腥,光就这么辱骂了一个小画家,就下这么重的手。 江九九本来想让阿杜送她去社里见见john。 阿杜说刚刚在旁边咖啡厅见过john,似乎是和友人在交谈,这会儿去社里也见不到他。 江九九想了想,还是等手头这幅画今天画完了,明天一道去送给john,当面和他说说比较好。 她还不知道现在网上是对她劈头盖脸的一片骂声。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别人说不好,也跟着说不好,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也附和着骂了起来。 江九九的画,她最得意的画作几乎都在和叶旬分手去国外的那几年画的,每当难过到无法压抑的时候她总会选择在画上来宣泄自己的情感。 她画过粗鄙可怜的流浪狗,在雨天路灯下不打伞的红衣服女孩,画过站着灯红酒绿的门面前握着避孕套笑的风尘的站街女,还画过为了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一小块面包而打起来的黑人小孩,在男人的红色的烟蒂袅绕出来女人的影子,画过墓碑里断胳膊断肢的战士,用跌跌撞撞的影子蜿蜒到故土。 第315章 她画过粗鄙可怜的流浪狗,在雨天路灯下不打伞的红衣服女孩,画过站着灯红酒绿的门面前握着避孕套笑的风尘的站街女,还画过为了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一小块面包而打起来的黑人小孩,在男人的红色的烟蒂袅绕出来女人的影子,画过墓碑里断胳膊断肢的战士,用跌跌撞撞的影子蜿蜒到故土。 而她最出名的就是,就是那副名为《光明》的作品。 无数双手黑色的拽着一个少女的的脚踝,妄图想要将要把她脱进红色的沼泽地。 身后是大批大批的游魂,远处鬼火跳动着蓝色的火焰,而她努力踩着地上的刀尖奔跑,脚底流下的鲜血,被地上匍匐的游魂贪婪的汲取,她所奔跑的方向是比红色血液还要浓郁的黑暗。 只有那一块的地方,明如灿阳,纯洁无瑕。 而今天被一群戴口罩的人撕碎的正是那副她最骄傲的《光明》,还有那幅用大面积的黑色调,透过红色烟雾袅绕出来的人影,恍恍惚惚的是一个男人的侧颜名为《思念》的作品。 她还没到公寓里呢,江九九的电话就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叶旬的,梦元的,小君的,大底是知道了什么。 一个个纷纷打了电话过来,问她那些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九九更是摸不着头脑,还是小君提醒她上网看看。 很快,江父江母的电话也打了进来,他们是听同事说起的,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着急的给江九九打了电话, 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安抚着父母。 这些年,江父江母都没怎么管过江九九,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一路就这么自己走了过来,比平常的孩子不知道省了多少心,秦穆穆和江峰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听了她一通耐心的安抚也镇定了下来。 她继续浏览着网上的信息,一颗心凉到底。 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她神色冷峻的将实现从电脑桌前移开,掏出手机给john打了一通电话。 “喂,是我。” “今天我到商场发现外面那些广告贴被撕了不少,还有网上的信息。” 江九九一接通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john无奈的开口——“你都知道了?” “你知道?” “你怎么不和我说?” 江九九有些生气,要不是自己今天出去一趟,他岂不是要继续瞒着自己。 john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是小打小闹,没想到闹这么严重。” 江九九想到了网上那些恶意评论她的画,那些不堪入目的词,眼里沉了薄薄的怒气,但她还是十分冷静的开口:“现在,外面传言这么不利,画展没过几天就要开了,你要不先撤下我的画,社里画家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人的。” john很固执的反对:“这不行,网上那些完全是无稽之谈,他们完全不懂艺术,都是一些被教唆的愚民,你应该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画家,而偏偏拿你的画大面积的做宣传是什么缘故,我很欣赏你的作品,这些在国外拿了这么奖,没道理现在被人玷污成这样。” 江九九伸手揉了揉眉心,凝滞了许久,轻轻的开口:“john,我懂你的好意,可这是你第一次的展出,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影响到你。” john苦笑一声:“我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有负担,这些事并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专心画画就好。——其实换个方向想想,这也未必不是一种宣传的好手段。” 江九九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就被他的话打断了:“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江九九有些错愕的问道——“得罪人?为什么这么问。” “社里招了一批新的画家,那些新锐的作品有的比你的还大胆,但网上评论波及的只有你一个人的作品,虽然可能是我用你的画大批作为宣传册的原因,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john把这两天自己揣测过来的疑问说了出口。江九九在挂了电话之后,脑海里还想着john说的话,桌面上的电脑上是加粗的一排红色的标题。 ————伪艺术还是真画家,论中国青年画家的思想的离经叛道。 这还是由一个很权威的网站发出来的置顶头条,据说写这篇通稿的作者还很有来头。 言语愤慨而犀利,上面充斥着血腥,残暴,教唆未成年人,可怕,戾气,罪恶,深渊的词语,将这些画理解的颠三倒四,将作品的形象,上升到对画家人品的考量,从而升华到对青年画家群体的辩白,下面是居然还有不少人的赞同。 她盯着屏幕,目光是空洞的茫然,面对那些恶意嘲讽的评论是满满的无力感,光放在这个位置,她就足可以想象的道有多少人看过这篇文章。 陆续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套近乎,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们同学也不知道从哪里要来的电话号码,故作热切的安慰。 而她反而要学着平静的笑纳,嘴角僵硬着的笑容,机械的维持着那几句话:“对,上面的是我。” “我没事。” “放心吧。” “我很好,画展会继续开的。” 她心中憋闷,藏着什么,接到的那些电话,却笑得愈加温柔。 大底是心里藏着事,一夜不能安眠,只觉得刚睡着没多久,门铃声响起。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早上七点半还早,但她又想不起会是谁过来找她,阿靖有她家里的钥匙,知道她早上晚起的习惯一般都不会来打扰他。 物管费都是交到年底,就连水电费也是直接在门外手抄下来,她心里起疑,一边套了件外套就走到了玄关处。 透过猫眼一眼,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叶旬。 她震惊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点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江九九连忙打开门,瞪着一双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 叶旬低头浅笑着,声音淡淡的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我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第316章 江九九连忙打开门,瞪着一双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她在门口傻站了片刻,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旬低头浅笑着,声音淡淡的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我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她的表情还停止在僵硬的时刻,过了好半晌才稍稍推开一步,给他让了位置。 他穿着一袭的灰色大鳌,系着白色的围巾,早上霜露寒重,额头上似有水珠,显然是一幅行程匆匆的样子,那张脸依旧生动的好看。 江九九从旁边的玄关处拿出一双男士拖鞋递给他——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来了,害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他将手里的小型手提袋放在一边,又解下了围巾,换了拖鞋:“本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看起来倒像是惊吓。” 江九九挠着头,露出憨憨的笑容——“你能来,我很开心。” 她说着瞅了一眼身上穿的,熊猫宝宝的睡衣,想起自己牙没刷脸没洗的囧样,又赶紧奔到卧室,便走便高声喊着——“我换件衣服,你坐一坐,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叶旬看着她蹭蹭的跑进屋里,闲暇之余也稍稍打量了一下这栋小屋。 三室一厅,面积不大,一个女孩子住足够。 装修的很清淡,北欧式的简洁大气,房间看上去也很整洁,木地板光照可鉴,东西不多,排列的整齐,看得出主人家经常打扫。 明明是气质清雅的一个布局,偏偏,沙发上却放着歪嘴吐舌的小猪崽崽的玩偶,茶几上是随手可拿的零食,就连桌上还摆了一套小黄鸭的餐具,餐厅里喝酒的吧台上是清一色码的整整齐齐的牛奶,稚气生动了不少。 倒是和之前见她的宿舍见到的场景很是一样,他把玩着窗台上的年画娃娃,忍不住轻笑的摇了摇头。 江九九换了衣服出来,见他正四处漫不经心的打量,凑上前去——“怎么样,突击检查还合格嘛。” 叶旬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得好好看看有没有金屋藏娇。” 她瘪嘴,不忿道:“什么嘛,我说的又不是这个。” 但想到他病体还未痊愈就这么急急的跑过来,她既心疼又欣喜道:“怎么还自己跑一趟,打个视频电话就好了,再不济我去找你也行啊。” 叶旬低头她仰起头来的小脸,穿着白色的粗针毛衣,蓝色牛仔裤,脸上未施粉黛,带着未睡醒的迷糊,仿佛回到了青葱的校园,心下一软,手就这么伸了出去,捏着她的小脸:“正好今天没事,我过几天和你一起去婚宴,方便。” 江九九趁势抓住她的手,左看右看,奇道:“你的手是好了吗?这么快——” 说完,她又去抓他另外一只手,白皙的手指,微凉的指骨,她嘟囔道:“我忘记你伤的是哪一只了,哎,那边是右手来着。” 叶旬的表情僵了僵,不动声色的缩回手:“你别动,还有些疼。” 江九九果真就把他的手,小心翼翼的给放下了,一脸的愧疚:“还有些疼啊,都怪我好不好。” 他对上那双满是心疼的眸子,不自在的撇过头:“已经无碍了,过段时间就完全好了。” 江九九点点头,尽量不去碰他的手——“你啊,手上有伤还跑来跑去,坐车很累吧,要不要先歇一歇。” 她转身走到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他从她手里取过水杯,是适合的温度——“距离不远,没有关系。” 她愣了愣,有些心疼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自己明明很希望他来,见到他的心情也很喜悦,但偏偏又不希望他来,不希望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也不希望他这么车马劳顿,带着淡淡训诫的口吻:“你以后再这样,我就要和阿姨告状了啊,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车上吃过了。” 江九九点点头,拉着他的袖子,开口——“我记得,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不错的早餐店,老板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手艺很好。” 她很麻利的换上鞋子,却发现他身子僵硬了一下,她抬头瞟了他一眼。 “我觉得我很喜欢,有时候想你会不会喜欢,你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不等他回答,他被她扯着衣袖,她又考虑到他手伤的缘故,替他换了鞋子。 从出门到早餐店,不到五分钟。 她点了五笼小笼包,两碗馄饨,坐在早餐店里歪着头看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其实有一点任性。” 他不动声色的吃下了三笼,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又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碗馄饨,淡淡道——“任性?你这样就很好。” 江九九偷偷瞄了他一眼,白色的烟雾袅绕,顺着他清俊冷傲的面容,红唇勾人,是浅浅的弧度,在嘈杂来往的一片人声中奇异的觉得很是平静。 她眼里含笑,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明白,亏得他说在车上吃了,他这么挑,还能吃那些? 吃完了早饭,江九九顺着小区的绿化带,跟着他散了会儿步,就当吃完了早饭消消食。 晨起有些凉意,早晨里小区的人不多,她住的这个小区年轻人比较多,这会儿大概都在睡觉,这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叶旬这时候才问出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没和我说,要不是朱梦元和我提,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些画是怎么被撕的?” 江九九这时候才想起,她刚回公寓的时候急着给john打电话,叶旬问起的时候也这么快速的撒娇耍赖插混打磕的这么糊弄过去了。 “啊?你说那个。” 江九九吃了早饭肚子暖洋洋的,没走一会儿,困意就上了心头,一时没发应过来,轻描淡写的说:“我觉得可能是得罪了同行吧,这也没什么,被人撕了几张海报而已。john还和我说,这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手段,不管是黑料还是什么,还省了一笔好大的宣传费。” 江九九想了想,问了出口:“你该不会是看见了那个,专程赶过来的吧。” 叶旬大大方方的点头,握住她的手指——“嗯,我不放心的就是这个。” 江九九捂着胸口,一副虚惊一场的表情:“还好没出事,还以为你捉奸来着。” 他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眼风扫了一眼:“不许胡说。” 江九九捂着自己的头,发现这个身高高度,让他弹自己脑瓜子这种行为越发的熟稔,心里有几分郁闷——“我还以为真的是为了想我所以来看我的。”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叫了一声:“呆子。” 说完,他继续道——“我若是不过来,恐怕会良心不安,况且,我妈她也很担心你。” 江九九没听懂前半句,注意力留在了后半段上,她惊讶道:“阿姨,也知道了?” 说完她跳起脚来,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会不会给阿姨留下什么坏印象啊,网上的那些人这么说我。” 说着她一捂脸,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沧桑忧愁:“会不会阿姨,以后不喜欢我了,以后的婆媳问题怎么办?” 他扯下她的手,好气又好笑——“我妈她不会怪你,她只是担心你,说起来这件事,你算是无辜受牵连。” 说着他轻咳了两声:“或许不完全是这样,那篇发在网站上的置顶头条的作者,是出自一个很出名的报社,那个报社是沈家的,上次我和你说过,沈家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纪家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江九九了然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和纪嘉佳有点关系。” 叶旬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自从上次之后,她找过我,我都没有见她。” 她听了,耸了耸肩,故作轻松淡然道——“你也说了或许不完全是这样,还有可能是碰巧呢,对不对。” 叶旬的表情严肃,她伸手抚了抚他皱的有些深的眉头,声音轻柔且淡:“我觉得这也没什么,画展会照常办的,实在不行就不办了呗,只是以后我的画要卖不出,只能你养我了。” 说着她赞同的点点头:“其实吧,养我很容易的,管饱就行。” 说完她打了一个很是神气的饱嗝。 叶旬顿了脚步,揉了揉她的碎发,知道她这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无奈道:“你呀,我看光是把你吃饱就已经养不起了。” 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气呼呼道:“明明刚刚你吃的比我多。” 他深深凝视着她,连他也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在强壮镇定,还是真的若无其事,只得顺着她的插混打磕的糊弄过去。 她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兴奋道:“我想起一件事。” 他偏头问——“什么事?” 她不管不顾的摇着他的衣袖,是撒娇的口吻:“你先夸我,我再告诉你。” 他顺势在她的脑门上又弹了一下——“说便说,不说便不听。” 她皱着眉头,小声的抱怨:“你好没趣啊,除了我不嫌弃你,谁还会搭理你。” 他伸手,抚了抚她额头有些红肿的一片,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又轻轻的揉了揉。 她仰头瞄了他一眼:“打一巴掌姑且还揉三揉呢,敲一下也要揉三揉。” 他低头,果真揉了三下:“说吧,什么事。” 她拉着他上了电梯,神秘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她又兴冲冲的把他拉进了屋,就这么腿一蹬,蹬掉了一双鞋子,蹭蹭的跑进屋子里。 叶旬低头将她蹬的鞋子理好,见她已经冲了出来,一脸的献宝的骄傲样——“我给你买了一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脸上的表情是一幅像是得到夸奖的小朋友。 原来她说的这件事是这件。 她替他穿好这件衣服,黑发黑眸,黑衣素裹,肤白胜雪,红唇撩人,容姿清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好看。 他说很好看,但他没什么可以送给她的东西。 她笑着指着胸前的项链,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叶旬。 他的有些冰冷的手指抚上被她的体温捂得热热的指环,放下,轻轻的搂住她,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 ——“等过了他们的婚礼,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胸口热热的,眼里也是热热的,仿佛那些复杂而烦恼的事情就这么随风而去,她微笑,温软着眉眼:“好。” 但随即想到一点,有些小心的开口——“该不会,这就是求婚仪式吧?” 说完又小心的重复了一遍:“这不能吧?” 叶旬:“.........” —————————————————————————————— 阿杜回去没多久就得到了吴靖的电话诏令。 john想到的那些,吴靖自然也想到了。 叶旬能考虑到的疑惑,吴靖也不是没有想过。 他脸色阴沉的房间里踱步,原本他不是脑子糊涂的人,但涉及江九九的事情,情急之下,反而没了办法,阿杜短时期内也很难查些什么,而网上的流言漫步的速度极快。 方千碰巧因为一个酒局也赶到了a市。 这会儿刚准备和吴靖碰个头,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被放了个鸽子,方千郁闷之余,看到了网上的头条,心里什么就顿悟了。 他们家的宝贝疙瘩,被人坑了,吴靖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陪他吃饭。 但这顿饭却是顶要紧的一顿饭,当年,吴靖和他同时在a市里,买的那块地皮,政府今年决定开发了,那绝对是一块宝地,赚多赚少还在少说,但起码是赚的。 这些事情,他不懂,还得必须要吴靖去掌眼,有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服,这个人肯定是绝对的经商天才,买什么赚什么。 他清楚,这件事不解决,吴靖就没心思解决他的事,此刻对这个横出一棒子的事也嗅出了这点阴谋的味道。 他立马派了手底下的人去查。 a市吴靖的势力范围很有限,但方千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这一片的土皇帝,a市和b市接壤,以前是混黑市的,各大赌场ktv都有他的势力,自有一套消息渠道,而这些地方确实消息流通最方便的时候。 消息很快就传来。 和叶旬的猜想的差不多,这件事还真和沈家,逃不了干系。 第317章 “好缜密的安排。真是好大的胆子,” 吴靖冷冷的将方千送来的东西一把摔在桌子上。 方千的消息来得很快,因为有意的针对沈家,几乎顺着那几个最活跃的马甲,请了几个黑客立马查了出来。 她先是请人清扫广告牌,引起市民的关注,再买通水军在网上散布不实的谣言,确立舆论的方向,再请枪手写推文,还都是请的权威的评论家,最后散步在各大网站,现在居然还买通以前的同学好友,故意说贬低的话进行人身攻击。 虽然也不乏同行的推波助澜,和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起哄所致。 方千早就预料到他这副样子,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既是知道是谁下的手,回敬过去就是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吴靖嘴角扯出一声冷笑:“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这会自己又贴了上来。” 说完,又扭过头对方千深深看了一眼:“帮我。” 方千眉毛高高的一挑,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儿:“怎么帮?” “端了纪家。” 他嘴边冷笑渐凝,轻描淡写的吐出四个字。 方千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是纪家,还是沈家?” “我只要纪家。” 方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很明白,纪家和沈家的关系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若是吴靖想要动纪家,肯定会涉及沈家,到时候沈家免不了出手,这就是明面上要对着干,明显三大家族的势力要重新洗牌。 之前吴靖没有这么轻易的对纪嘉佳下手,想必也是因为这样的心思。 他转了转心思,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原因无他,在某种程度上说,在“九楼”出世之后,方千的身份已不在是一个横行一方的黑道头头那么简单,他还是个要洗白的商人,要从黑暗处站到人们的视线之内,总有一天会势必和三大家族水火不容,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但这事急不得,拿纪家开刀缓缓图之或许是个办法。 “我要是沈家人,没准这会儿估计就得烧高香了。” 方千眼底的寒意敛起,想起了什么道。 “什么意思。” “最近b市里,新出来一个跨国公司,明里暗里抢了不少沈家的生意,虽说是新来的吧,但沈家做什么案子,他们抢什么案子,连利润都不顾,你说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得烧烧高香。” 吴靖蹙眉:“什么跨国公司?” 方千冲着站着后面的刘青努努嘴——“喏,拿给吴老板看看。” 刘青递过来一个文件包。 他细细的看了一番,方千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前段时间你出国了刚回来不久,所以还不清楚这件事,说起来也只不过是新上市没多的久的公司,派头却很张扬霸道,沈家已经吃了不少暗亏了。” 吴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扉页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明眸善睐,风姿绰约,眉眼艳丽之中带着成熟知性的风韵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电光火石之间,他心头一闪,喃喃道。 “是她。” 方千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认识?” 吴靖笑了笑,淡淡道:“小时候见过。” 他对上方千疑惑的眼神:“或许你也该认得。” 方千这时候也来了兴致,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这么美的人,见一面肯定记得,我可半点印象都没有。” “她叫甄华。” 方千眼尾扫了一眼上面的字符——“huan,zhen.” 也福至性灵般,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只剩下一句:“她,她不是——那个。” 作为三大家族的之一的沈家,方千对沈家的人说没什么了解是假的,还是这等小姨子上位的风韵事。 吴靖含笑冲他点点头——“是她。” 第318章 第二百 回到家里,江九九原先是抱着叶旬在沙发上半躺着,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没多一会儿,就在他清和淡雅的的气息中睡去,再醒来时精神已是大好。 她懒洋洋的窝在他的怀里,睁眼的时候,他一错不错的盯着怀里的她。 她有些羞意的不安朝着身侧的位置挪了挪。 客厅里的电视剧,调低了音量。 她故作镇定道:“咦,怎么才放到这里?我记得,我好像看过。” 叶旬调整了一个姿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难为你记得,这是重播。” 二人正窝在客厅里说话,冷不丁走进来一个人。 阿杜拿的是吴靖的钥匙,吴靖这会儿正在和方千说话,怕她睡醒没吃饭,让阿杜送了饭进来。 这刚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亲密样。 阿杜自然是认识叶旬,愣了两秒之后,迅速的瞥过眼去。 看的眼睛都快长针眼了,气的太阳穴也是突突跳。 江九九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你怎么来了?” 他用力将手里的饭盒往餐桌上一摆,冷冷道:“老板让我给你送点饭。” 江九九了然的点点头,还没说什么话,阿杜就已经走出了门外。 “他是谁,怎么有你家的钥匙?” “哦,朋友的朋友。” 阿杜的脚步僵了一僵,门咣当一声关了,声音有些响。 他就站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气的肝疼,又无法奈何,他还纠结要不要告诉吴靖,主子现在是为了她劳心劳肺,每天晚上就睡两个钟头,她倒好,还在这里甜蜜蜜的会情人,主子要是知道了,不得把b市里的天给掀了? 关于叶旬来了,这事儿,阿杜还没敢和吴靖说,他刚料理完事情,又陪方千走了一遭,大底是心里一块大石落下,整个人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只是眼底的乌青愈来愈深。 第二天,晨起。 吴靖吃完早饭之后,顺手拿着前两日阿杜才从超市里买的食材,掂量着今日做什么的好的时候,阿杜终于忍不住出声。 “主子,今天恐怕,江小姐不会和你吃午饭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吴靖一眼。 “怎么?” 他淡淡出声,还在想做咖哩牛肉怎么样,再来一盘糖醋排骨,他修长嫩白的手指抚上冰箱的门,看着里面还有什么可用的蔬菜,小丫头最喜欢吃肉,能让她多吃点蔬菜可不容易。 “主子,叶旬来了,昨天来的。” 他手里拿着的黄瓜应声而断了,他不动声色的关上冰箱门。他眸子温柔的水色如潮水般渐渐褪去:“你昨日怎么没和我说。” “属下,知错。” 阿杜没有任何的辩解。 看着吴靖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切黄瓜的时候,小声的说了一句:“从昨日开始,叶旬就没有出来过。” 吴靖愣了一下,将冒着几滴血的食指,含在嘴里,是淡淡的铁锈味。 阿杜大惊,他们做这一行的其实很忌讳平日里不经意的动刀流血。 他吮吸了两口,刀法凌厉的挥舞着,仿佛没有听到刚刚阿杜说的话,仿佛也没有受过伤。 “主子,还是我来吧。” 吴靖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眸色变得很深很深。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对上他。 而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第319章 ——“阿靖,我恐怕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完饭了。” 她的头抵在他的胸膛,声音懒散而绵长。 他顿了一下,才问:“怎么了?” 江九九看了一眼怀里的叶旬,声音柔和的不像话——“啊,我男朋友来了。” 他艳丽的桃花眼暗淡了,长长的睫毛挡住所有的情绪:“这样啊,你不是说,想让我认识认识,今天刚巧都有空,我就在隔壁。” 江九九闻言,小声的开口——“是阿靖,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很好的朋友,晚上喊咱们一道去吃饭,要不咱们去吧。” 她虽说的小声,但他耳力过人,到底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嗯,你肯定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是该好好和人家道个谢。” 他声音淡淡的,微哑着嗓音带着揶揄的笑意。 “什么嘛。” 她嘟囔了一声,继续把电话贴在耳朵边:“那好,一会儿我们就去找你啊。” 到了晚上。 江九九带着叶旬去敲吴靖家的门。 吴靖穿着一身家居服,黑白条纹的套头上衣,灰白色的休闲裤。 她挑了挑眉头,有些讶异——“不是说,一起吃饭吗?”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是啊。” 说着让开了半个身子,前面的餐桌上已经摆了满满的一盘。 她还以为是找个饭店下馆子呢,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江九九努力的嗅了嗅鼻子,啧啧感叹:“往常你也只肯做两三个菜,今天可真有口福了。” “今天不是来了客人。” 说着他看了一眼叶旬,和照片上的长得差不多,见了真人气质更加灼灼。 他在看叶旬的时候,叶旬也在不经意的打量他。 他是实在没想到,她口里说的很要好的朋友,会长的这么妖孽,这种太有侵略感,是模糊男女性别的美,若是寻常人有这样的样貌,显得太过阴柔,可眼前这个人偏偏能中这种男生女相而能压的住这种艳色,一看就是非池中之物的角色。 客人? 他再看吴靖的眸光了多了一分探究和无法言喻的敌意,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自不用明说。 “啊,叶旬这是吴靖。” 江九九后知后觉的拉过叶旬的手,对着吴靖的介绍道。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阿靖,这是我的男朋友。” 叶旬不经意间蹙了蹙眉头,阿靖?以前并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可摆在一起总叫人有些不舒服,叫他叶旬,却叫他阿靖。 “你好。” 叶旬率先伸出了手。 吴靖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久仰大名。” 两个人男人。 一个清傲隽永,如白雪皑皑上的谪仙,浑身散发着淡然凌冽的气质。 一个人妖孽狂放,如人间富贵的大红牡丹,尽管再怎么收敛,还是挡不住骨子里的霸道专横。 两个白皙修长的手,握在一起又迅速离开。 江九九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眉目清和,声音糯糯——“一直想让你们见见,今日终于有机会了。” 她看看叶旬再看看吴靖:“你觉得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吴靖勾了勾嘴角,眼里明明昧昧——“是嘛?” 朋友,永远不可能。 叶旬也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淡,未及眼底:“我们家小九,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麻不麻烦的,也都麻烦了几年了。” 吴靖轻描淡写道,让了位置,让她们进来。 第320章 “你们先坐,锅里还有菜温着。” 他说着领着他们进了餐厅,顺手将江九九旁边的椅子拉开了些许,冲着叶旬微微颔首,是礼貌的笑容。 江九九顺着他拉开的椅子坐下,看着眼前的色香味美俱全的一桌菜,鼻子用力的嗅了嗅,笑的眉眼弯弯,声音朗朗——“阿靖的厨艺很好的,外面的饭馆做的菜都没有他做的好吃。” 吴靖从厨房出来就听到江九九这么说,将手中的盘子端到餐桌上——“就你嘴刁。” 她笑的不以为意,见他端来的是一锅刚出炉的糖醋排骨,眼睛瞬间亮了亮。 ——“阿靖做的糖醋排骨是我吃过最好的,我和你说,这糖醋排骨一定要吃热的。” 说着她夹了一块在叶旬的碗里:“你吃一吃,便知道了。” 叶旬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眉头微挑,怪不得她说他厨艺很好,做的倒都是她喜欢吃的。 吴靖不插嘴,静静的看着她。 随即走到吧台边,从上面摆的一排酒中的拿了一瓶酒又在旁边的夹子上一盒牛奶过来。 ——“要不要喝一杯?” 他取了红酒瓶的塞子,偏头问叶旬。 叶旬微微颔首——“劳驾。” 江九九乐呵呵的夹了不少菜在叶旬碗里,眼里是一派的干净和纯真。 “叶旬,你尝尝找个,这个要熬上几个时辰呢,所以才能这么粘稠,以前也只有阿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做,还很小气的每次都给我喝一点。” 吴靖微微敛着眸色,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是嘛?我记得你还骗我说生理痛,喝好喝的羹才能缓解缓解,还有上一次,我在宿舍里煮了一锅,自己还没喝一口,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见底了。” 她脸上尴尬的情绪一闪而过,侧过头,小声的对他说:“你给我点面子嘛。” 叶旬的眼中,涌现出一种极其复杂交错的情绪。叶旬的眼中,涌现出一种极其复杂交错的情绪,他努力压下心里的一些压迫和不安的情绪,手抚上她的手,握了握。 江九九回头——“怎么了?” “旁边的纸巾递给我。” 叶旬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伸出一双素白干净的手指在她嘴巴擦了擦,淡雅气息拂过是淡淡道——“吃东西的时候也不注意。” 明明是略带斥责意味的话,却生生有一双宠溺的温柔。 吴靖低头,眼光扫过二人交缠相握的手指,握住酒瓶的手指也在用力,指骨泛着苍白。 这一刻,他觉得和照片上那些令他心痛嫉妒的举动相比,两个人近在咫尺的亲密让他心头有种控制不住的毁灭欲,甚至想下一刻就把他的手从她的手上甩开。 理智阻止了他这么做。 他低垂着双眸,把所有的情绪藏好,将手中的红酒杯递给叶旬——“百闻不如一见,叶先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叶旬和他碰了一个杯,轻轻啜了一口那双如幽潭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这句话,该的说的人是我,早就听九九提起过你,没想到见面更胜闻名,多谢你对九九这几年的照顾,这一杯我该是我敬你。” 第321章 酒杯相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叶旬一饮而尽杯子中的酒,吴靖扫了一眼,也是一饮而尽。 江九九的手在底下扯了扯叶旬的衣袖,贴在他的耳边,关切的道:“你少喝些,手伤还未好全,上次医生和我说了要戒烟酒的哦。” 叶旬淡淡的笑了笑:“没事的,一点点罢了。” 江九九哦了一声,那双眸子温和的看着他,是毫无芥蒂的温柔关切。 吴靖的心,有一瞬间,像被猫爪子恼了一般,心跳随之作痛。 他替叶旬又倒了一杯,又拿了个杯子给江九九倒了一杯牛奶,低垂着眸,是听不出语气的嗓音——“叶先生现在在哪儿高就?” “我在xx医院,外科医生。” 他笑着应了,递了一张名片过来——“你是小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事需要尽管开口。” 吴靖接过他递来的名片,随意的把玩着,看到上面主治医师的名号眸色闪了闪。 “医生可不容易当的,小小年纪居然已是主治医师,果然是年轻有为。” ——“刚巧家里有人从医,不过是靠了点关系,不值一提。” 叶旬不卑不亢道。 吴靖眉头挑了挑——“叶先生真是太谦虚了。” 这个年纪,寻常人还在念书,更别说医生出来实习了,从实习医生混到主治医师,一下子跳到中级职称可不是家里有关系才能跳,医院是要出人命的地方,真要没两把刷子也不可能。 “还没问,吴先生呢?” 叶旬偏头,还真的好奇,对于这个气质内敛的男人,总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做点小生意罢了。” 吴靖笑了笑,嘴角的笑容勾起,是若有似无的嘲意。 叶旬只当人家不方便说,哪知道江九九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又喝了一口汤,接过话茬。 “叶旬,你别听他瞎说。” 她顿了顿道:“阿靖可是土豪,别和他客气,朱梦元结婚定的那酒店,叫什么来着,就“九楼就是他们家开的。”叶旬哪儿能不知道“九楼。” 这名字如雷贯耳,就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晓,况且这地方寻常人还进不去,每年光交的会员费就几十万,若不上非富即贵的人根本消费不起,没想到他居然是“九楼”的少东家。 他微微挑了挑眉头,再看吴靖的眼光多了一分探究,他比江九九懂得一些世故,多少知道能在b市有这样的地方已经不是钱的事情,背后势必会牵连到各种势力。 “都是跟家里沾光。” 吴靖说的轻描淡写,江九九也不以为意的听着。 ——“你们别说话了,快吃啊,菜都冷掉了。” 说着江九九在叶旬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扭过头看着正盯着他看的吴靖,笑了笑,眸光温柔如水——“哎,你给你也夹一块,小土豪。”吴靖看了一眼碗里的一小块排骨,又夹了回去——“今日做的不多,你自己吃罢,下次高兴再给你做。” 江九九什么也没说,夹起来碗里他夹过来的排骨,一口咬下。 ——“叶旬,你也吃啊。” 他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浅浅的笑了笑:“好。” 江九九吃了个半饱,正打算喘口气,回眸时正见吴靖,那双嫩白修长的手指扶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面酒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着迷人又摇曳的风姿,他的唇形很薄,抿着红酒轻轻的啜一口,江九九以前从未觉得,一个人男人喝酒也能喝的如此优雅耀眼,忍不住开口道:“阿靖,我也想喝,你给我倒一杯。” 吴靖把酒杯放下,手里拿了一盒纯牛奶,给她的杯子里续上,是略带笑意的声音——“小孩子,喝什么酒,喝牛奶。” 第322章 江九九虽不忿,但也乖乖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 叶旬有些讶异的目光望了过去。 他知道,她虽平日里迷糊又随和,但在一些事情上,却有着少有的固执,列如她甚少主动提出要什么,但凡开了出口,若是被反驳回去定要磨蹭他个几回,而表现的像现在这样的顺和,实在是少有。 他失神了片刻收回目光,只当自己多想。 江九九却没有看到他复杂的眸色,看着碗里干净的骨头,扶着肚子,心满意足。 “阿靖,过两日你和我们一道去b市里吧。” 吴靖知晓,她说的是婚宴,摇摇头——“你们先去,我估摸着会迟一些。” 江九九点头,挠了挠头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们隔壁是不是来新邻居了?” 吴靖愣了愣,开口:“怎么?” 她说:“晚上有些动静,我觉得有些吵,睡不下。” 他皱了皱眉头,就听她继续说:“晚上有的时候还开闪光灯,真古怪。”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嘴角的笑容淡去:“可能新来的灯没装好,起夜的时候不方便开的吧。” 只有他知道,为了防止傅家的那位老爷子下手,他就连窗帘都用的反光材料,但凡有通过透视望眼镜看的,必定会在窗帘上,留下一个亮斑。 而这一层的楼,都被他买下,哪里来的新邻居,他心头暗诽这回又是谁? 他凝眸,轻轻晃动着红酒杯。 叶旬看着她,冷清的眉眼,三分暖意——“睡不着吗?” 江九九抿唇,眯眼——“还好啦,我比较晚睡,睡着了也不觉得吵。” “等婚宴结束,你搬到b市吧。过几日得空了我便去看看房子。” 他抚了抚她软软的头发,是温和的语气。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偏偏故意这么说道:“啊,为什么要搬,搬到哪里去?若是搬,我可以住我爸妈哪里啊,再者,阿靖也在这里,多方便。” 他淡笑着看着她:“从古至今,我没有见过,过门的妻子是要自己一个人独居或是住家娘家的。” 江九九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白皙的脸庞上带了羞意的窘迫——“你尽是胡说,我妈还没在怎么见过你呢,你又如何肯定她会中意你,你——” 他含笑看着他说下去,她却支吾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凝着小脸,撅着嘴。 他无奈的,嘴角勾了勾,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只有吴靖的握住酒杯的手,滞了滞,他用力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稳住心智才能不让自己的手里握住的杯子断掉,笑容如潮水般般褪去,只留下桌下的一只手,兀自的颤抖不稳。 酒足饭饱。 很多时候,是江九九拉着叶旬在说话,叶旬偶尔会顾及着江九九应和着几句,吴靖的话不多,只有她问起的时候才会应答几句,大约是年长几岁的缘故,虽然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做派倒俨然像个长辈,会在她需要勺子或者纸巾的时候递过去,杯中的牛奶也没断过,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叶旬只希望,这种水到渠成的默契,或许只是因为主人家的热情客气,而心里突然起来的危机感,一厢情愿的以为是种错觉。 第323章 隔天。 江九九和叶旬去小区附近的超市里买东西,那收银台的小姑娘冲着江九九看了好几眼,连找钱的手都有些哆嗦。 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这家小超市的收营员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哪里见过这么她这么激动的样子。 ——“你多找了我十块。” 她笑了笑,眉眼清淡。 ——“对不起,我——我第一次见到名人,有些紧张。” 收音的小姑娘,羞红着脸郝然的接过。 江九九忍不住错愕,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收银的小姑娘点点头,激动的目光转为一丝讶异。 她偏着头,拿了东西,叶旬握住她的右手,温柔的捏了捏,尔后道——“走吧。” 不光是超市,就连小区附近的小饭店的老板见了也是一模一样的眼神,激动而又不可置信的样子。 甚至端菜的时候还小声的开口——“你就是那位——”说完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略带得意的语气:“你放心,虽然只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我也认出来你了,你放心,这里绝对安全。” 说着深深的她一眼,眼神令人琢磨。 江九九被他这搞得像个地下党特务接头的姿态搞的苦笑不得。 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对面端坐的叶旬,笑着开口——“往日和你出去,就没人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今天真是难得。” 叶旬愣了一下,看着她孩子气的话,无奈的笑了。 吃饭的间隙,江九九接到了john的电话,听口气像是十万火急的样子——“你在家吧。” “画呢?” “好了。” “我一会儿就来你家取。” 说着就急吼吼的直接挂了电话。 他说的急促,江九九也听不出什么语气,吃完饭走回家的时候,见john已经在门后等着了,声色匆匆,神情有些冷峻。 “你——”他本欲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江九九身后站着的叶旬,惊讶的只说出了一个字。 叶旬淡淡的笑了笑,伸出一双白净素和的手——“john,好久不见。” 在大学了里,江九九替john的老板画画,叶旬也见过几次。 “你们——真奇妙。”他也伸出手,礼貌性的握了握。 “我还以为,你和——” “嗯?” john自知失言没继续说下去,想起了今日来的事情,便开口——“画呢。” 江九九领着john进了门,见他一身铺面而来的寒气,又在客厅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john却无心喝一口,只端在手中。 江九九偏头,对着旁边的叶旬露出温柔的笑容——“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和john说些事情。” 叶旬颔首,望着她小小的背影,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而又充斥着担心。 她领着john去了画室,还没解开防沉布,john就开了口——“九,其实我今天来不光是为了拿画,我还想和你说件事情。” 江九九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她的手,收回,扭头望着他,依旧是眉眼弯弯——“什么事?”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有几分疲乏,走到她身边站立,她走近了这才发现,他眼底的乌青,听到他无奈的叹息声:“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324章 江九九送john出门,唇微弯,依旧是一派温柔和煦。 john冲着叶旬点了点头,来不及说上两句话,提着两幅画和来的时候一样同样走的匆匆。 “你——他和你说什么了?” 江九九转身,轻轻的开口解释:“让我参加一个国际比赛,说是奖金很丰厚,或许能得奖。” 他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她,想要从她的掩饰的很好的面容里窥出一丝细碎的裂纹。 “那,你没事吧?” 她笑了笑,眉眼俱散,温柔写意。 “我?能有什么事。” 他试图说些什么,却顿了嗓音,伸手抚了抚她的软软的头发。 他一直都知道,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而这样的坚强况况能体现在这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一句无事上。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江九九吃晚饭时不慎打碎了一个杯子,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午间,她做饭,他洗碗。 下午,她画画,他看书。 晚上,她窝在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强劲的心跳,坚实的臂弯,是她的避风港。 “九九。” 是带着鼻音懒散的音调。 江九九抬头,看到了叶旬。 “有什么心事吗?” 她可有可无的在他胸膛蹭了蹭,抬眼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有。” “说来听听。” 她糯糯的开口——“纪嘉佳,她没有来找你吧?”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找过。” 她微微嘟着嘴,不忿道——“什么嘛,怎么还来找你,不知羞。”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不过是几件公事,和我商讨几句,她知道我现在同你在一起。” 说完,他又补充了两句——“最近纪家似乎有些不太平,有些事情多多少少需要帮衬点,毕竟当初算是对叶家有恩。” 江九九嗯了一声,垂了头。 他以为她还未这样的事情有些赌气,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旁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抬了眸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想了想,才按了接听键。 江九九就伏在他的胸膛,对于电话传来的女人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 她的身体有些紧绷,很快叶旬就挂了电话。 说起来,也并无什么不妥,叶旬是公事公办的口气,纪嘉佳只说了几句家里的近况,言语里是江九九难得体味出的疲惫沧桑。 即使是这样,她的右手在他接通电话的一刻,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角,原本想着的扯开点话题,稳一稳有些凌乱和的心智,没想到变得愈发的敏感尖锐。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九九。” 她的下巴,被他的修长的手指挑起。只对的上,那双深潭般漆黑的眼睛,眸色变得如水流般温柔流淌,清澈又悠远,是让人沉溺下去万劫不复之后的宽容宠溺。 他红唇轻启—— 纪嘉佳的父亲纪元,被人暗中举报受贿,他想让我父亲帮忙查一查那一人是谁,眼下正是换届选举的重要时刻,这也算是很要紧的事情,我和她私下里并无往来。 他搂紧了她——宝宝,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江九九默不作声,只得报之以同样的力气回抱他,像要是抓住些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他面前,她仿佛能低入尘土,况且是在这种时刻,这种感觉比以往来的更加强烈。 有的时候她想,若是他的叶先生若能平凡普通一些,于她或许是件幸事。 第325章 夜里,无故来了一场大雨,冬日里的雨都是阴冷而又势弱,像这样浑然一体不要命般的大雨珠砸下来确实少见。 她睡得迷糊之中,仿佛还能听见了雨滴拍打在窗台上的声音,整个身体变得却不像控制一般的。 她看见——叶旬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穿着一件白色鸭绒袄,安静用漆黑无波的眸子望着她。 而她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想要走过去,怎么也接近不了,最后气急了一路小跑起来,可再怎么拼命的奔跑,他还是距离他目光所及但怎么也触手不及的地方。 不知道为何,她心跳一跳,仿佛有什么从身体挣扎出来。 她再一揉揉眼睛的时候他便不见了。 她扭过头来,突然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冷风一吹,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耳边似乎还有雨拍打在窗台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声音并不算小,但显得悠远又空洞。 好像真的在提醒她在做梦,诚然,她恍惚了一下,似乎觉得这真的是梦,又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就在这反复,提醒又遗忘中,突然一滴雨滴在她的身上,又凉又湿,她这下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得跌跌撞撞扶着墙走。 巷子里空落落的,回荡着她的声音——“叶旬。” 而她终于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鸭绒袄的人,他正站在巷子的那头,安静用漆黑无波的眸子望着她。 她急急的跑过去,回头喊着他的名字。 空荡荡的巷子,响着她的声音,又急又促。 她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喘了一口气,想要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却皱着眉头——“你身上怎么脏,离我远些。” 她低头,才发现,身上是早已血红的一片,她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再用力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忍住有些扛不住的头晕——“叶旬。” 他向后退了一步,是有些复杂的神色。 他的身影淡去,天幕变成黑色,只留下一抹隐隐绰绰的灰黑的影子,小巷的墙壁后几个小混混嬉皮笑脸的冲着她走过来,她低头,贴着冰冷的墙壁,向影子小心的挪动,却看到墙壁上的自自己血红的手指,顺着冰冷的雨水往下流淌。 她失神了片刻,真的是怕极了。 耳畔是流里流气的嬉笑怒骂变得更清晰。 ——“不。”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旁边的人还有余温在。 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屋子里是漆黑的一片。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回过头看见他细腻而又清朗的一双睡颜,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臂放进被子里。 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种恐惧感似乎还没有从梦里缓过来。 耳边是john白天和她说的那些话,莫名奇妙的在脑海里回荡。 ——“九,抱歉,我收到了举报,虽然我并不懂你的那些画为什么会和教唆未成年,传播暴力扯上关系,但这一场画展,基于一些考虑我可能要放弃你的作品了。” ——“现在网上流言对你非常不利,别的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画家最忌讳的就是抄袭,若是你肯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这么说你,更遑论,现在——” ——“你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以后再也不能进画圈了,除了我个人的收藏,不会有人再买你的作品。” ——“我知道,可你怎么样,也不能被人拍到那样的照片。” ——“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你好好考虑。” 第326章 第三百一十九 她发了一会儿呆,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他,大概因为开了小灯。 他眉头微皱,而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愁过,关了灯,睡不着,想要动一动顾忌他的手上的伤口,又生怕将她弄醒,就连辗转反侧这些失眠常用的排遣也无法用得。 闭着眼睛,脑子里晕晕凿凿的想了许多,但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外面雨声渐弱,没有细碎而古怪的声音,没有窗外奇怪的亮斑,即使这样也没有便的好受一些。 若是叶旬不在,她或许会掏出烟抽一根。 这算是戒毒之后的后遗症,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想来一根,从那一刻起,她还是理解当年起夜时见到那个伶仃孤独的背影。 好在阿靖平日管的宽又多,所幸戒了毒,没有养成烟瘾。 她想,要是他是知道她会抽烟说不定会惊掉下巴。 她光想想也觉得好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和苦涩,这样的事她不敢让他知道,真正意义上的好女孩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竟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依旧是黑暗的一片。 她看了一眼手机,凌晨六点半。 弹出一系列的未接电话和消息。 她看的有些厌烦,索性关了机,睡意一丝也没有,干脆下了床。 她十分黯淡和惆怅的目光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连眼圈都是乌青的。 她想,如果——她再长的漂亮一些就好了,如果她再聪明一些就好了,如果——如果,这样呢,她不敢想,越想会变得越愤世嫉俗。 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凌乱细碎的黑发,水珠滴在大理石上,不知为何也进了眼里。 她把水声放小,用力擦了擦眼睛。 叶旬一个翻身,察觉到身边的有些冰冷的水汽,睁开迷茫的眼睛。 她生怕被他看出些什么,脸紧紧贴着他的臂弯——“还早,再睡一会儿罢。” 他搂紧她入怀,又闭上了眼睛。 她微抬头,看见那纯洁而天使般的面容,喉咙滚了滚。 叶旬是在替江九九买完早饭之后,就在小区附近拐了一间幽静的咖啡店,遇见了吴靖。 他点完餐,正在一边候着,无意间瞟了坐在角落里的他。 他喝着咖啡,桌上摆着几碟西式的早晨,身后站着一个黑衣沉静的男人,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显然也看到了叶旬,冲着他微微颔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餐具。 吴靖穿着一袭黑色的西装,比起上次在他家见的形象甚至有些颠覆,或许是穿正装的缘故,内蕴的气质一下子变得有些张狂霸道,直觉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好巧。” 他抬头用一双桃花眼望着他。 叶旬淡淡的笑了笑——“好巧,昨日偶然听起九九说起这家店,想来兴许不错。” 他指了指身后的位置,笑容极轻:“上次吃过饭,还没有和叶先生好好说说话。” 他已经发现,就在他坐下不久后,就有服务员端上了一杯咖啡,一杯袅绕着香气的美式,而不是他所说的打包。 第327章 甚至在他坐下不久,这家店里本不多用餐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 吴靖对着身后的阿杜招招手——“去车里取一些东西。” 阿杜点头,随即走出门外。 小店里就只剩他们二人。 吴靖冲着叶旬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我有些话想和叶先生说说。” 他平视着他,一贯冷淡的眉眼,眉心轻皱。 “吴先生想说什么,烦请直觉说便罢。”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美式,慢悠悠的道——“其实我并不姓吴,吴是我母亲的亲,按照中国的习俗或许你叫我傅靖更合适。” 叶旬方才还冷冷的眉眼闪过一丝疑惑——“这件事,从未和我说过,看来她也不知道。” 他往椅子后面一靠,懒懒道——“小姑娘不懂事,有些事情也不必知道的。” 叶旬略略一挑眉头,对于他突然的自报家门有些意外——“傅先生今天找我来,总归不是特意和我说明身份的吧,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他垂眸,搅动着杯中的勺子——“叶旬。” 他嗯了一声,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吴靖抬头,手里的勺子死死的收紧——“我想,让你离开她。” 他有些讶异的盯着他,心跳快速的收缩了一下——“九九是我的女朋友,你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太妥当。” 吴靖的笑容敛起,出声打断他——“她是你的女朋友这一点并没错,最近发生的事,你也该知道一些,小九和你在一起,并不合适。” 他皱紧了眉头——“吴。” “傅靖。” 他开口说完,愣怔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若喜欢她,公平竞争就是了,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吴靖笑了笑,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叶旬,你应该知道网上那些消息,谁挑的头,是罪魁祸首吧,外面传的那样难听,几乎断送了她作为画家的生涯,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叶旬被他这样饱含深意眼神看的愣了一下——“你。” 还没等他说完。 阿杜刚好推门进来。 吴靖从容的将阿杜递上来的东西放到他面前。 报纸上红色赤字抄袭的字眼显目,扉页上是她倚着栏杆上抽烟的照片,还有她混迹于各大黑市和夜店里的摆拍,无数张精美的画作被恶意扭曲,那些恶心凌厉又充满嘲讽意味的词语充斥了整个版面,就连她的父母也被人肉出来,大概人们都有这样的想法,年少成名开办画展,多少不是沾了父母的光。 另一叠纸,是纪嘉佳和那些撰稿人的录音。 银行卡的转账记录。 还有贿赂往日同学老师,说出的不实之词。 吴靖抖了抖,那张报纸——“这是第四版,第一版是在b市刊登的,你现在看到这张,才刚来s市,没过多久会传遍b市的大街小巷,不过现在网络速度这么发达,粗略估计已不下千万人看过这篇沈家旗下的报刊发表的这篇报纸。” “你是不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对不对。” 吴靖轻笑了一声,看着他越来越铁青的脸色。 第328章 吴靖抖了抖,那张报纸——“这是第四版,第一版是在b市刊登的,你现在看到这张,才刚来s市,没过多久会传遍b市的大街小巷,不过现在网络速度这么发达,粗略估计已不下千万人看过这篇沈家旗下的报刊发表的这篇报纸。” “你是不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对不对。” 吴靖轻笑了一声,看着他越来越铁青的脸色。 ——“你是不是觉得,她每天在你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就是真的没有事。” “在情况下,我更没有要离开她的理由。” 他抬眸,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睛正视着他。 吴靖觉得好笑,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没资格,这么说。” “她一出生时,我就在,她的母亲同我的母亲结下亲,她是命定的妻子,虽然我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每一年我都陪着她,这是我认识她的第二十五年。” 他顿了顿,语调缓慢的说——“后来她遇见了你,你却没有让她过得舒心,叶旬是当年是你逼走的她,你可想到,这样的一个女生刚来国外,人生地不熟,甚至单纯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就这么孤生一人义无反顾的走了,我在想,她到底是经历过怎么样的痛,才能如此决绝的抛弃父母,割舍掉朋友的情谊,一个人独自的疗伤,你们做下的那些事,我想来都觉得替她难过。” “这是我的错,我承认。” 他淡淡的开口。 他用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有些错误,一旦产生就无法挽回,她没有告诉你的话,我却要今日和你说个明白。” 叶旬,喝了一口有些冷掉的咖啡,垂眸。 “刚去学院的第一个月,她发现自己染上了毒品,除了第一次惶恐的哭了起来,第二次的时候她自己学会了忍着泪和痛止住了血,每晚毒品发作的时候都躲在房间自己一个人颤抖,她那条胳膊上,都是因为忍受不住毒瘾自己割下的伤痕,甚至自己还偷偷跑去戒毒所。” 叶旬豁然抬头。 ——“那个时候,是我陪在她身边,教她用微量的大麻,如何一点点的驱赶。后来,她在小巷子里被一群混混围堵,是我报的警,第一年的她生了很严重的病,几乎躺在床上连开口说话都很艰难,我照顾她三天三夜,从死神手里把她给夺了回来,最后是我在医院里陪着她住了半个月,可她在病重的脑子迷糊的时候,却叫的你的名字,后来,她回国找你,她说,想看看以前的朋友,我没有去,大概是想成全她一次,可,后来她又回来了。” 他愣了愣,眼睛里有些湿润——“这一切,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吴靖笑了笑——“是啊,这些事情,她不会和你说,她总是表现的比自己能承受的要坚强。” 叶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当年的事情,谢谢你照顾她,我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吴靖点点头——“说的话,但在这个世上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他的眸子上,染上了一层微怒:“傅先生,当年的事情,我承你的情,也很感激你替我好好照顾她,可爱情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大可直接找她说明,可你要清楚,三年前,她爱的是我,三年后,她同样选择的也是我。” 吴靖忽尔笑了——“你说的很对,她是不爱我,我从不要求她爱我,甚至我想,或许她选择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过一生,我也会放手。”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但是,你不行。” 叶旬,皱紧了眉头,语气有一丝生硬——“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329章 叶旬,皱紧了眉头,语气有一丝生硬——“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靖垂眸,尔后摇着头冲着他淡淡的微笑,举手投足间是上位者的睥睨。 “她,永远无法成为叶家的人,更不要说嫁给你。” 叶旬冷冷的看着他:“傅先生该不会是说,九九是我的有血缘关系的胞妹吧。” 他扫了一眼,他有些冷厉的面容,微笑道:“那倒不至于。” “老板,还有半个小时您要去开会了。” 阿杜小声的在他耳边开口。 吴靖的确很忙,帮里的事情,“九楼”的事情,还有和方千合资的产业,以及自己私人的产业,甚至还要压下江九九这次舆论的风波,就连江父江母因为是国家干部的事情也要受些牵连,这些一一都要打点,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对纪家出手了。 能在这里说会儿话已是不易。 “上午的会,推一个小时。” 阿杜道了一声是,又站在了吴靖的身后。 “我没记错,你是个胞妹吧。” 吴靖伸出手,将先前阿杜递给他的一叠资料,抽出一份,放到叶旬面前。 自己懒懒的靠在椅子上。 “我的胞妹,在出生不久后就死掉了,这和九九有什么关系。” 他眉头微皱,长睫微扇,面上依旧端的是从容而又凌冽的神色。 “原是没什么关系,但,你不是也很清楚,你的妹妹或许并没有像你父母所说的,一出生染了疾就死去那么简单吧。” 叶旬低头,翻看着他找来的资料,一颗心沉了下去,脸色骤渐难看。 当年,他偶然在爷爷家的书房,不小心偷听到父亲和爷爷的谈话,因为太小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唯一有些印象的就是当年一脸憔悴的爷爷对着木着脸的父亲悔恨的叹息,等再大一些,细节忘了干净,依稀记得他们说的是将什么东西找回来,他原以为是个物品,后来才发现原来个人,这个人还是他的胞妹。 说起来,他对自己的胞妹并没有多深刻的感情,大底是因为从未见过一面的缘故,后来在家里的角落里偶然翻到一些资料,这才怀着几分好奇上了心。 他不可不承认,当年遇见她,注意到她三分,除了有些模糊的印象,其他的确然是为了父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搜集出来为数不多的资料里相似的背景。 ——“你有没有过疑问,为什么你的母亲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吴靖淡淡的出声。 ——叶旬沉默着,素来冷淡的眉眼没有一丝情绪。 却听吴靖继续说——“那是因为,你的父亲,不敢让你的母亲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还曾经活着。” 说着,他双腿随意的交叠,掀了掀眼皮,略略轻笑了一声:“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你爷爷的得意门生开的这家私人医院,刚巧住了你待产的母亲,可偏偏不巧的是那年,有人乘乱在幼儿室放了火,趁乱抱了婴儿拐卖,其实有一个就是你的妹妹,被抱走的那些孩子的父母,都被医院的人塞了封口费,没有闹大,可你的父亲叶句,当年大小也是个官,你的舅舅还在做医疗器械的生意,为了你爷爷的人脉,为了你舅舅的家业,甚至为了你父亲的前途,他们选择了隐瞒这件事,不能大肆的宣扬,只得偷偷的寻找。” 叶旬翻到了下一页,上面周圆圆的照片清晰的显示。 圆圆的脸,笑起来眼睛咪成了一条缝,不是很出色的样貌,但看起来很讨喜。 他,的呼吸有些艰难,手指无意识的摸索着照片。 吴靖看着他:“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的胞妹,在哪儿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有没有在这个世上,过的好还是不好,现在长什么样?” 叶旬盯着,眼前的照片,眉头紧皱,有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她和我的母亲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和我的父亲和我也没有相似的地方。” 他按耐住,心里层层涌上不安的心绪,试图冷静的开口。 叶旬的手指僵了僵,沉默的翻开下一页,指骨却因为用力过猛泛着青青的白色。 第330章 吴靖淡笑——“她的外貌大改,是因为得了一种叫特纳综合症的原因,你是医生,应该对于这种比我要了解的多。” 叶旬抬头,清冷凌厉的目光和他对视:“但上面的资料显示她依旧故去了,就算她是我的妹妹又能怎么样?我没有见过她,我妈连一日都没有养育过她,她如今在与不在有什么分别。” 他的唇边潋滟如笑容,一幅自信而又强大的姿态,仿佛一个在等待收网的猎人:“对你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可对你的母亲来说,未必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他抖了抖,桌上的那叠纸,抽出一张,轻飘飘的放在他的面前。 叶旬垂眸看着那张有病例报告的纸,下面放着的是当年在医院纵火案逃犯在警察局的笔录,耳边是吴靖平淡的声音。 ——“如果让她知道,她的思念了几十年的女儿,以前就在她眼皮底子下生活了几年,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过着被转卖倒卖三次,被酗酒的继父殴打,饱受病痛的折磨、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敬重的公公为了叶家的前途放弃了原本可以寻找的女儿,如果让她知道,平日疼爱他的丈夫无数次的用谎言去哄骗她。” 吴靖说完,端起有些冷的咖啡,唇边抿了抿:“如果,让她知道,九九或许能和她死去的女儿还有些关系,你说她还能嫁到叶家吗?” 叶旬的呼吸有些艰难,连那双素来冷静自持的手也在颤抖。 吴靖冲着阿杜微微颔首。 阿杜心领神会的掏出手机,播放出一段视频,是吴靖特意给远在国外的张野录的视频。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听着张野略带疲惫的声音,红着一双眼睛。声音低沉道——“你今日和我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说着,将手中的那些纸一一撕开。 纸张撕裂发出飒飒的声音,雪白的纸张散落。 吴靖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微挑的桃花眼带了一丝嘲意——“你不信,却总有人信。” 说着,他突然俯下身,凑到他的面前,轻轻的开口——“离开,九九。我放过你。” 叶旬的脸色原本就很白,这一下更透着一股子病态的苍白,他用一双漆黑中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回望过去——“退一万步讲,若是你说的是真的,九九顶多只能算知情不报而已,我妈她,兴许也不会怪她,若是没有九九的存在,她也活不过太久。” 那略略哆嗦的手指,和嘶哑颤抖的嗓音,暴露了他的紧张,他很清楚他的母亲对这个妹妹有多么在意,以至于产后抑郁这么多年也没得根治。 吴靖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件事你母亲对九九的态度并不算重要,若是她知道,你们一家辛辛苦苦要隐瞒的事情,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住你要掂量掂量,对了,你说这件事,要是被九九知道,她昔日没有挽救的惨剧,又为了张野息事宁人选择沉默的对象是你的妹妹,你说,她还能像以前一般和你在一起。” 叶旬死死的盯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努力的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却始终无法做到平静如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母亲的心理状况,他问——“你的条件。” “离开,九九。” 吴靖吐出四个字。 “不可能。”他很坚决的反对。 “你已经没有资格在陪在她身边,你一来,就只能带给她灾难,三年前你就解决不了纪家,三年后你同样如此,一个男人若是不能保全自己的女人这算什么,为了她,你也该放手,她和你在一起,连画画都画不下去了,你想毁了她一辈子吗?“ ——叶旬冷笑一声:“那你呢,连真正的姓都不敢告诉她,又有什么资格。” 吴靖微微偏头,声音不急不缓——“我是傅靖,傅家的傅,这个傅有什么含义,小姑娘不懂这些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字称呼罢了,不告诉她是觉得举足轻重,对了,回头向你父亲带我替他问好。” 这一句便是暗示意味十足的话。 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表,说着一个小时已经快过,他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叶旬——“利弊你要权衡清楚,叶家也算是有些名望,不要在你这一代遭了殃。” 叶旬皱紧了眉头,饶是脊背挺的笔直,对上那双居高临下的身影,身形依旧显得几分寥落,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傅靖,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才是她想要的?你喜欢她爱他,为何不能成全我们。只要你愿意,这个秘密她们都不会知道。” 吴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成平常:“我不信佛,不渡人。” 说着他站起身,拉开椅子——“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清楚。” 说着对后面站着的阿杜淡淡的开口:“再给叶先生一幅资料吧,这东西来的不是很容易。” 透过外面出晨的太阳折射在玻璃上,在他苍白的有些过分的脸上留下一道耀眼的亮斑,整个人随之笼罩。 外面的是汽车发动的声音,一叠纸张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摆在一边的小笼包早已经冷掉。 叶旬微微抬头,眼里却是空无一物。 一滴水珠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很小,很轻。 第331章 江九九正为展览的事情发愁。 可偏偏,怕着叶旬担心,每日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可依旧半夜里时常被惊醒,白天没有什么精神,为了怕他看出什么来,这几日都偷偷吃些安眠药来度日。 中午时,她在小区楼下倒了个垃圾,还被人竖着手指用不自在像看什么奇怪动物的眼神瞅着。 下午时,她又接到几通电视台电话,她自是拒绝了,心里忍不住苦笑,这是黑到深处自然红吗? 她还把这件事单做笑话告诉了john,john却没有想她这样苦中作乐的心绪,最近被各大媒体弄的疲惫不堪,画展是出了名,出的却是恶名。 那些媒体一波一波的过来,长跑短枪把社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室里的日常运作。 之所以关注度如此之高,还因为这件事,刚好和最近国家对于大批动漫作品的封杀的热点给撞到了一起,再加上有推手不停的制造鳌头,言语大胆又犀利,一时之间成为了国民津津乐道的话题。 说的人多了,很快就出现不同的声音,很多同期的青年画家纷纷为她发声,这些声音不单单是批评,很多媒体热度高居不下,还出现争议,既然有人愿意看愿意讨论,自有不同的记者大批的报道。 真是很多媒体,都带着看八卦的心里,若是能请到江九九作为特邀嘉宾能接受独家一次采访,肯定能在这一期的杂志竞争中脱颖而出,这是很多记者的打算。 好在江九九已经很少出门,她住的地方也暂时没什么人知道,。 只有一次,她和叶旬出去吃早饭的时候,被一个路人拍到了两个人模糊的身影。 江九九有些担心他会被自己受牵连,便越发的不爱出门。 但她不想出门,总有让她不得不出门的事情 朱梦元结婚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大概为了夜长梦多,两人并没有定婚,直接选择结婚,在这个顶要紧的日子里,江九九却不能继续躲在家里,还因为是伴娘的关系,提前一天到了b市。 下榻的正是吴靖的“九楼”。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朱梦元正又和家里大吵了一架,为的正是江九九伴娘的身份,朱梦元的的父亲贵为首富,女儿的婚礼上出现出现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自是不喜。 极力劝阻女儿换个人选,只是原本她相中的迟远并不得父母的赞同,这场好不容易来的婚礼,在某种程度上,朱梦元也一直迁就着父母,硬生生的看着它变成了一场商业的酒会。 唯独在这件事情依旧是据理力争,朱母朱父知晓朱梦元的性子,只得二者退而求其次,又找了几个名门贵女做伴娘,只希望在一众伴娘里出现一个江九九也不会太显眼。 “叶旬,你帮我把后面的裙摆提一提。” 江九九扭过头,见他正愣怔出神,又开口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叶旬才反应过来,伸出手。 她微微皱着眉头,总觉得他这几日出神的有些多,见他已经从婚车上下来,一群人正在门口喜气洋洋的迎着,也没有多想就和叶旬一起下了车。 第332章 “九楼”远离市中心,别有一番格局,来往豪车络绎不绝,就连门口的侍从各个也打扮的光纤精神。 约是几位长辈都偏爱中式的婚礼,“九楼”一改平日里高端简约的风格,到处是张灯结彩,处处贴了大红喜字。 之前来的路上,江九九就曾打过电话给吴靖,只是今日举办婚宴的不只是一家,很多事需要他亲自盯着,所有自她到了b市之后还不曾见到他。 下了车,江九九扶着朱梦元先走了进去。 叶旬和迟远一道,后面是一水的娇媚可人的伴娘,猴子旺旺也都穿着伴娘服跟在后头。 兴许是方才刚从娘家迎新娘入门时,那几个不太熟的伴娘没多加阻拦再加上猴子的巧舌如簧,事情进行了很是顺利。 迟远已经将黑色的西装换成了红色的喜服,倒是称得脸上红润润的,看着格外的神色奕奕。 只是走过大厅门口时,却和另一对新人撞上了面。 九楼有四个门,无论哪一个门都装修的气派,倒没有正殿后殿之分。 为了顾忌两家生怕有失偏颇,就连入场的时间,包括从哪个门进都是请了风水师按照新人的八字给算了。 使其不偏不倚卡在了一起,刚巧,江九九从北门进来就迎面撞上了同是伴娘的纪嘉佳。 江九九抬头,对上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愣了半刻。 脚步一顿,便被朱梦元察觉了,她顺着江九九的目光看过去,眉头也惊讶的挑了挑。 她原先想先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一眼江九九,当年他们几个的事情她很清楚,江九九还未和她提及她已经见过纪嘉佳的事情。 江九九一愣之下,迅速的反应过来,此刻纪嘉佳冲着她微笑颔首,似是打了个招呼。 只是望着的角度有些奇怪,既像是和江九九打招呼,又像是和叶旬打招呼。 她忍住想要看一眼,身后叶旬是何种表情的心思,微微侧头,扶着朱梦元继续向前走。 一行人错开。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成年的战争似乎永远就是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大庭广众之下,表面总是顾忌着想要风度。 “九楼”的大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依旧摆的是江九九的一幅画,甚至比两位新人的婚纱照还要醒目。 这会儿陆陆续续跟上去宾客们,饶是不懂画的也驻足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那是一幅美人图。 几个人小声的议论几句,也不知是哪位大家的作品得九楼老板的青睐,竟有幸挂在“九楼”如此显眼的位置,又是看着如何的眼熟,却想不出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这几个人,倒是吸引了不少宾客的注意力,纪嘉佳温雅的开口便是好意提醒:“这是我好友所作品,好巧刚刚遇见她了。” 几个人三三两两的路过,听闻便好奇的问道——“敢问哪一个?” “莫非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我看不信,笔触这么细腻,笔法又如此老辣怎么是个小姑娘。” 江九九随着朱梦元走远,对于那些人的话并未听清,但也略知道他们在说自己的话,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这时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温柔的音调,她敏感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几个围观的宾客,尤其是那几个刚刚还赞叹过那副画的人尴尬的笑了笑,嘴角抽搐着,脸上的表情就和要便秘一般。 第333章 江九九心里忍不住苦笑,不光连纪嘉佳知道了,连b市里居然也有人知道。 不过她早已不是过去那年那个因为她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而变得草木皆兵。 她从容的扶着朱梦元穿过,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今日是朱梦元的大喜的日子,就算真有什么让她沉不住气的事情,也该忍着。 此刻时间尚早,江九九跟着随仕的指示,领着朱梦元到了旁边新娘的更衣室里。 一众伴娘跟了进去。 江九九打开门,看见里面坐着一位穿着红衣旗袍女子,正百无聊赖的抽着烟,见到来人了皱了皱眉头,将手里的烟蒂随即捻熄在旁边的烟灰缸里,一拂耳边微卷的头发——“衣服刚送过来,现在换?” “不急,我高跟鞋都站累死了,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江九九直直的望着她,又看看朱梦元,眼睛瞪得大大的。 “姐?” 说话的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江九九,眉头蹙了蹙,似是在回想,伸出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指——“你,不是那个——” 江九九脱口而出:“红姐?” 红姐嘴边溢出一丝笑容——“外面起的诨名都是瞎叫的,上次的事情,对不住了。” 江九九有些讶异的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双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虽疑惑中夹了几分惊惧还是伸出了手。 两只手相握,红姐笑了笑——“之前的事情多有误会,方爷都和我解释过了,一直没得空找你道歉,今日算是赔礼了。” “不,不碍事,我也没怎么受伤。” 红姐这么大大方方的认错,倒让江九九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们认识啊?” 江九九微微颔首。 朱梦元也狐疑起来,好奇道——“你怎么认识我姐的?” 朱红弯腰拾掇着刚刚店里的人送来的礼服,江九九忍不住拉着朱梦元的小声的开口——“你怎么不和我说,你还有个姐姐呢?” “亲的?” 朱梦元满脸委屈,“是亲的,不过你也没问啊,我姐姐这些年都不和我们住在一起,老在就分出去住了也就逢年过节见见。” 江九九想起了朱梦元在学校还和小君抢食吃,为了一小袋方便面能打起来,居然还是个小富婆,瞒着也就算了,居然有个姐姐都不知道,她再一打量,红姐和梦元的相处态度看,似乎也没有过分亲热的样子,一想这样的豪门贵族,似乎关系都不太简单,便不再多嘴在这事情上纠结。 朱梦元换衣服,几个伴娘为了就着朱梦元各个也得再换一套行头。 “小君呢?怎么还不来。” 江九九这回这帮她帮后面的带子。 ——“我再打电话催催,她昨日有比赛,你知道的。” 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浮上一层恼意,嗔怪道——“等她来了,非得让她多包点红包,好好出点血。” 江九九眉眼弯弯,退后一步,满意的看着她的新造型:“你说什么,你们两个啊在一起就没消停的时候。”朱梦元不忿,她伸手去扯她的脸,声音温柔——“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说着围着她绕了一个圈:“果然新娘子是最漂亮的,我真羡慕你。” 朱梦元脸上也有了几分羞意:“我听迟远说,你和叶旬也快了,你又何必在这里说什么羡慕,到时候我抛手捧花的时候,往你怀里扔,给你也舔舔喜气。” 江九九笑眯眯的点点头:“好啊。” 只有旁边袅袅娜娜坐着的红姐,端正了几分姿势,那双魅气无双的眼朝着江九九望了过去。 第334章 只有旁边袅袅娜娜坐着的红姐,端正了几分姿势,那双魅气无双的眼朝着江九九望了过去。 神色有几分讶然。 小君姗姗来迟,不过好在是赶上了时辰,总不过来被朱梦元好一顿的说,道歉也认得的干脆,一改往日两人在一起非得争个高下鸡飞狗跳的样子,有了小君来,气氛活络了不少,江九九也被气氛感染,一连几天有些阴沉的心情,似乎也被这样的日子冲散了不少。 几个人笑闹了一会儿迅速换完了衣服。 朱梦元也该出去随着迟远一起站在大厅包厢门口处候着。 江九九和阮子君也在身后候着。 这是件轻松的活,只要站在角落里便好,江九九有一搭没一搭和旁边的小君聊着天。 朱梦元脸都快笑僵了,见没来人立马收起礼貌温婉的笑容,扭过头挎着一张脸,委屈道——“九九。” 江九九含笑望着她,还没说什么,余光见有人朝着这边走来,手竖在唇边做了一个手势。 朱梦元只得扭头,唇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见来人便呆了一呆。 来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旗袍以黑色加上素雅的银线织就,看起来不显眼,随着灯光微微闪耀着,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氅,称得那张脸越发的白皙,天鹅颈上挂着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裸露在外面,是个有风韵的美人。 那女人,对着他们微笑,唇边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朱老板,恭喜恭喜。” 只是这美人的旁边站着的却是矮了那女人半个头的一个中年男人,长相说不出丑陋,只是体型过于巨大,带着一只圆框眼睛,留着小八字胡称得有些滑稽。 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胡老板真是可气,多谢捧场。”朱父乐呵呵的应道。 不过比起之前的几位,好似没有多说几句话,态度也不算太热络,看来也没什么势力。 胡老板笑了笑,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八字胡往外一撇。 只有朱梦元愣怔的看着旁边的女人。 “恭喜,梦元。”她温雅的开口,微笑。 只有小君撇嘴,看起来并不甚喜欢这个女子的模样。 “谢谢你来。” 朱梦元静静的看着她,眼睛中,浅淡的泛着光。 “以前说笑话,猜这是谁第一个嫁出去,没想到是你梦元。”“难道,第一个不是你吗?” 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有些尴尬。 “怎么了,你们认识?”小八字胡茫然道。 她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微微弯腰——“我大学里的舍友。” 小八字胡眼睛亮了亮——“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又感觉这话不妥,硬生生的将嘴里要责骂的话咽了下去。 只有江九九一直静静的望着她,而她把目光落在了小君上,只在她身上蜻蜓点水的停留了半刻,眼神有着难以察觉的仓惶。 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那被旗袍包裹着玲珑有致身材,小八字胡的手紧紧的贴着她的臀部,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踩着脚下那双不合脚的细高跟鞋。 她有一瞬间的涩意。 第335章 ——“这个男的我认得,是个游戏的投资商,不过我的记得他老婆并不长这样。” 小君手捂唇边,小声的开口。 梦元身子微微后靠,听见了她们小声交谈的话,插嘴道——“以前是做房地产的,被个女人坑了一把才转头做游戏,现在的妻子也是小三上位。” 小君:“赵子岳,也真够作践自己的。”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从别人的口里听到她的名字,江九九有些恍然。 反而朱梦元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的路,怪不得别人。” 江九九突然有些感应朝门口望去。 回头是正发现叶旬穿着黑色的礼服,绅士礼貌,波澜不惊的模样朝着这边走过来。 为首的是迟远,穿的是白色的礼服,猴子勾着叶旬的肩膀,一脸的喜气洋洋,旺旺带着黑框眼镜跟在后面。 莫名的和当年记忆里的那很多个下午,那穿着白大褂一起行走在学校小路上的四个身影重合。言语形状,恰如往昔。 江九九的眸子,温柔的望着他,明静山水。 他走过来,站在她旁边,小君拾趣的挪了位置。 ——“怎么了?” 她小声的开口——“许久不穿高跟鞋,有些脚痛。” 她微皱了眉头,亦是低头温言,关怀备至的语气:“我记得在车里有给你被一双平跟鞋,要不要我拿给你。” 她将目光投向他细细软软的头发,按下想要揉一把的冲动——“没事,我原本就不高,再不穿高一些的鞋子,你岂不是找不到我。” 他微微抬头,嘴角婉无奈的弧度,没说什么话,只是后退了一步。 好让她的后背能依靠在他的肩头,多一分支撑。 她和他一依偎在一起,对着来访的宾客微笑致意。 黑色的礼服称得他的面容越发的清贵傲然,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有种错觉,似乎,这是他们的婚礼。 他全然不懂她的心思,只是见她身子微微前倾,快速伸出一双手牢牢的把在她的腰间。 “你等我一下。” 江九九不明所以,点点头。 很快他走了过来,递给她几张创口贴——“后脚跟磨破了。” 江九九低头一看,果然是有些红肿,她自己还没有注意点。 她抬头用一双山水起雾的眼睛望着他——“那我去洗漱间贴一贴。”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便已经转头,将那句你知道洗漱间在哪儿咽回了肚子里。 江九九走了一圈,确然中了叶旬的心思,想找个侍从问一问,绕了一圈,居然一个都没看到,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 终于在拐角处找到了匆匆忙忙走过的小侍从,小侍从指了路。 江九九听着指示走了过去。 她提着有些长的裙子,走进了一小间洗漱台,见着外面没人,就没进里面的单间,脱了鞋,便将叶旬给她的创口贴贴了上去,还未来得及穿好,就听见一个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这种时候,你怎么也敢来这种地方。” 江九九抬头,看见在洗漱台站着的补着妆容的纪嘉佳,明艳红唇,只是眼角微扫,是似有若无的轻蔑。 她是一个条道通道黑的人,说好听点是单纯,说不好听就是傻,唯一能想到报复人的手段也只是打一顿出气。 闻言不置可否的点头:“该是我敬佩你,你手上的伤疤好了吗,别忘了痛。” 纪嘉佳有些讶然的望着她,随即想到了在九楼被江九九拿着刀威胁的时候,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第336章 她隐隐皱了眉头,放下了鞋子,便打算走出去。 纪嘉佳蓦然出声,用那双深沉的有些阴翳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她。 ——“你以为你赢了吗?” 江九九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顿了脚步。 纪嘉佳嘴角咧出一丝冷笑——“呵,你别得意太久,他最后一定是我的。” 江九九扭头,看着她那双漆黑深处有些猩红的眼角,眼神里是有种不顾一切的决然。 她愣了愣,面无表情道——“若你有这个本事,尽管拿去。” 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纪嘉佳似是被戳住了痛点般,她上去一把抓取她的肩膀,嘶声道:“当年,你走了就走了,为何今日还要回来。” 江九九假装没有看到她眼里的那一抹悲色,淡淡道——“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你夺不走。” 纪嘉佳怒了,她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的箭头,神情有些癫狂——“不对,你都出了这样的事情,前途尽毁,他怎么还能要你,而且你父亲都快倒台了,他娶你半分好处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嫁给他。” 江九九心头一跳,脱口而出:“我爸,他怎么了?” 纪嘉佳有些讷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显然心思并不在这里。 她有些急切的问——“你把我爸怎么了?” 纪嘉佳浅浅的笑了笑:“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她瞪着她,眼底是一片冷漠和尖锐——“你要是敢动我爸妈一根手指头,我是决绝不会放过你。” 纪嘉佳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倒是看看你是怎么不放过我?” 江九九有些着急,生怕江父受自己的牵连,又不知道纪嘉佳暗地里使了什么诡计,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江父打个电话,问问家中情况。 不想与她多纠缠,便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头上拿下——“我不是和你说了,下次见我走路绕道走,你让开。” 纪嘉佳心里又气又急,总觉得她这副样子分明是不屑一顾,一个拉扯一个纠缠,再加上江九九被穿着高跟鞋,被扯了一个趔趄。 直接甩在门口边。 堪堪扶着洗手台,这时一双嫩白的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她向下载的趋势。 “红姐?” 江九九有些错愕。 朱红对她和气的笑了笑,眉眼潋滟,一如初见时的容光大甚,举手投足是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还能起来吗?” 江九九扶着墙慢慢的站直,听到耳边如风般的声音——“别人推了你,便不知道推回去吗?” 红姐望着纪嘉佳,面前这个就是上次把她耍的团团转的女人。 ——“看好,要这样。” 说着,她放下江九九,踩着高跟鞋,袅袅娜娜的朝着纪嘉佳走了过去。 伸出一双手,手指上面是几个珠圆玉润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光。 在纪嘉佳猝不及防下,一个巴掌,冲着她的脸颊甩了过去。 江九九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个红姐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 纪嘉佳被打了一改措手不及,半晌稳住了身子,也没反应过来,脸上高高肿了一片,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那双秋水般瞳孔里似有泪珠闪烁。 “你居然敢打我?” 红姐唇边潋滟出一丝弧度,轻启红唇淡淡道——“嫌不够?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纪嘉佳还想说什么,一时语塞,她现下确实不敢和红姐太置气,今日她才知道,原来红姐居然是首富的长女,纪家和朱家向来关系密切,况且最近虽然哥哥和父亲都不说,她也敏感的察觉似乎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变颜变色,似乎是在忍耐。 第337章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变颜变色,似乎是在忍耐。 红姐高挑的眉眼低扫,声调平缓,却在字词间多了几分傲然冷漠:“今日是我妹妹的大喜的日子,不想见血,你仔细听清楚你动她便等同于动我。” 纪嘉佳苍白着一张脸,有一边高高的肿着,想要拉住江九九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却又不甘心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红姐已经拉着江九九走到了门口。 纪嘉佳一手捂着脸颊,一边嘶身道:“江九九,你得意不了多久!” 她听了,压下心里涌上的不好的预感,跟着红姐走了出去。 红姐冲着江九九浅浅的笑了笑——“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样的疯女人,你别理会。” 江九九走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小声道:“谢谢。” 红姐松开她的手,改为勾住她的肩膀,豪气的说——“下次她再欺负你过来找我,我定不叫她有好果子吃。” 江九九仰着头有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望着她:“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嘛?” 红姐稍楞,随即笑道:“还行吧,就是看不顺眼。” 江九九总觉得红姐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转变的也忒快,难不成因为上次受纪嘉佳的挑拨陷害,而自己和梦元是故交的缘故? 她想了想,便放逐于脑后。 站在旁边的红姐听闻江九九的疑问,眼神却暗了暗,上次她借了方千的人去捣乱,没成想伤了人,来报信的人说的也不清楚,估计上次见过江九九,便有了些印象,便和红姐说了两句。 红姐从方千口中知道了江九九和吴靖的关系,自然是要礼让三分,又知自己无意中还让她受了横祸,思及上次的误会,心里有些愧疚,故而出手。 只是心里依旧惴惴,只想着这件事千万不要被吴靖查出来,还有转圜的余地,也幸亏仇没有作死,不然连方千面子上也过不去。 江九九和朱红走后,纪嘉佳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这张鼓起来的脸颊许久,许久,镜子里的人她陌生有熟悉。 她的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高高肿起的脸颊,脸颊热热的,似乎上面的疼痛还在,不停的提醒她今日的耻辱。 顺着灯光依稀可以看到手腕上小小的伤口,精致的妆容下只有她知道,那是多么苍白的一张脸。 她已经为他付出太多,已经收不了手了。 过了半晌,她掏出化妆包,掏出粉底,一点一点细致的补着妆容,又掏出口红,细细的描摹。脸颊上红红的一片已经被盖住,只是依旧是微微肿起。 她死死的盯住洗漱台,眼底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往日漆黑的眸子里布了血丝。 空空的洗漱台,她无法做到像在家里一样把能砸都砸了,也不能对着镜子一股发泄的咒骂怨恨。 她顺手将自己书中的气垫砸像了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气急败坏,毫无风度可言的疯婆子。 她突然发了狂,将手中的口红把镜子涂满,遮挡住了人像。 不由自主的写下了一个红色的“去死。”猩红的字体,无法掩饰的恨意如同血书般。 她对着镜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笑容里满是阴翳,没有一丝笑意,她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号码:“喂,是我。” “眼下就有一条劲爆的新闻,你要不要派几个人过来看看。 第338章 “眼下就有一条劲爆的新闻,你要不要派几个人过来看看。 她将手腕上的伤口藏好,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头发,嘴角再次恢复上扬,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江九九听了纪嘉佳的话有些担忧,进门之前给江父江母打了个电话。 刚好从门外走过来一批人,为首的是个美貌的女子,来人艳色如桃李,看上去似乎又狠端庄素雅,极具张扬的长相偏偏有一种温润的气质,看不出年岁。 江九九多看了两眼和秦穆穆继续说了会儿话便挂了电话,大概是家里无事,她爹也安好,倒是秦穆穆问起她画展的事情处理的如何如何,又严词叮嘱了两句,江九九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熟悉的秦式训人法,浅浅的笑了笑。 敢问母上皇太后还有什么吩咐,无事小的下去了。 秦穆穆笑骂退下。 挂了电话,江九九才走了进去,叶旬正站在门口张望着,见她终于来了,也忍不住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九九嘿嘿干笑了两声:“我刚刚找不到卫生间,迷路了。” 绝口不提刚刚在卫生间见过纪嘉佳的事情。 叶旬一副早就知道表情,没说什么话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他们走进大厅,大厅里是盛装的男女。 大部分江九九都不太认得。 簇簇人群,包围着刚刚从门口进来的那个美貌的女子,阿谀奉承溢美之词不断。 叶旬从旁边端了一杯果汁递给她。 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随口问道——“那人你认得吗?” 江九九摇了摇头,轻轻的开口——“隐约看着有些眼熟,兴许在那里见过。” 说完,啜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果汁。江九九好奇的问——“迟远和梦元呢,我们不用过去找他们吗?” 叶旬浅浅的笑了笑:“叔叔阿姨陪着呢,暂时还不需要我们。” 正说着,又几拨人从门口过来。 厅里窃窃私语声起伏。 原本b市a市靠的便近,且来往的是些有头脸的大人物原本b市a市靠的便近,且来往的是些有头脸的大人物,很多人今日是两门亲,携女伴先去了那头,少不得先下要来这边。 沈峰也来了,旁边的女伴正是他的妻子甄宁。 一首钢琴曲渐了,很多人的私语声便听的更加清晰。 沈峰和甄宁彼此望了一眼,交换了几个复杂的眼神,似乎从来没有接收到这么灼热的目光。 殿内被人群包围着的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细白滑嫩的手指扶着高脚杯,轻轻的和旁边的人碰了一下。待他们两人进来,也是有所察觉的往二人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他和她的脸上。 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这三人撞到了一起会有怎么样的风波。 她眼光流转,极其自然的滑过他们二人,再次对旁边的人举杯。 除了几个不明所以的群人,例如江九九之流还不知道有什么渊源之外,其余众人都抖擞了起来,沈峰抛弃原配娶了个自己小姨子还早在结婚之前就生下了儿子这件事,早就成了公众的秘密。 第339章 沈峰板正了脸色,一身西装笔挺,身边的甄华依旧是小巧伊人的依偎在他的旁边,不知攒着笑容,柔声说着什么话。 松楞间,他从容的步子顿了顿,脸上的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 甄宁这时不知在说些什么,乍见他顿了步子,也随之朝着他的方向望去。心里咯噔一下掉进了冰窟窿,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是隐隐的疼痛,而不是梦。 她望着被一群人包围住的甄宁,眼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嫉妒,害怕,恐惧,震惊。 还是沈峰先反应过来,他低眸,将心里翻滚的情绪压下。 随之,脊背挺直的走向婚宴的主人。 甄华也反应过来,咬了咬嘴唇,像个受惊的小鸟,脸色惨白,堪堪搂紧了旁边沈峰的胳膊,完全没用注意到沈峰身侧的手还在兀自的发抖。 原先众人以为还有一番好戏要看,眼见着,沈峰领着小姨子去拜会两位新人。 而甄华这边依旧和一群商业大佬们聊天喝酒,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三人连目光交汇都不曾有过,更别说有什么热闹可看。 江九九一大早便起床,肚子里还空着,叶旬拉着她先吃一些糕点压一压肚子,以免到了饭点未必有时间吃饭。 她吃了两口,心里惦记着朱梦元便匆匆随着叶旬走到了殿内。 婚礼的一重门是大厅,二重门是礼堂,三重门才是宾客用餐的地方。 眼下,朱梦元正在一重门门口,先前迎接了一些宾客,眼下正和几位重要的客人在谈笑。 江九九远远的看见他们,纯白的礼服,年轻的一对璧人,完美的微笑,和老套的祝福词。 迟远谦卑恭敬的笑笑,似是完全不在意那些人或淡讽,或假意的说词,偶尔有几句阴阳怪气的戏路也不以为意。 嘴里说着,是我的福气,以后万不敢这样还请岳父岳父放心。 就连迟远的父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诚惶诚恐的弯着腰,对那些平日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大人物 江九九看着,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样一场就能耗下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攒下的积蓄的这样华丽的婚礼。 即时已到,二重门开。 江九九领着朱梦元到先前的隔间又换了一套衣服。 只是出来殿里,发现门口站了几人带着长枪短跑的家伙。 她皱眉,小声的问梦元——“怎么你结婚有记者啊?” 朱梦元还有些紧张,闻言随口道——“约莫是我爸找人个我拍纪录片的吧。” 江九九想了想也觉得甚有道理。 只是她一出门,她很敏锐的察觉到那几个人正对着她一通的猛拍,心里有些惴惴但回头看看前头的一脸紧张兮兮的朱梦元便没多说什么。 婚礼的具体流程早就已经彩排过了,就连该说什么话也请人专门写下,只要背一背就好,没有寻常人家的戏耍哄闹,显得庄严而端素。 即便是这样,当两个人交换戒指的那一霎那,朱梦元捂住嘴唇,眼睛里的泪水簌簌的掉了下来。 江九九的眼睛红了红,眼角亦是乍泄的晶莹。 第340章 一套流程下来,本该是新娘子该抛手捧花。 众人笑闹着站着一排,虽然也做出一副哄然样,却有十分拾趣的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江九九。 朱梦元背对着众人,手上的捧花掂量了半天。 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朝着江九九走来,那双漂亮的眸字益发的促狭,有些郝然的解释道:“我总想着,怎么抛,你才能接的到,索性今日干脆便开这个后门。”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瞅着江九九,在她惊诧的目光下,一股脑将手中的捧花塞给了她。 江九九又惊又喜的接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叶旬,他正看着她。 西装笔挺,他黑眸黑发,眉眼高傲,她心头一颤,双颊微红,小声的对着朱梦元道了一声谢谢。 江九九将手里的捧花抱在怀里,转头望向正扯着礼服的小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开口—还没等她说什么,小君便抬起头来,连连摆手——“你可别把这东西送给我,我还想多快活几年。” 她听着小君避之不及的口气,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走了一遍仪式,这边才开始正式的吃饭,三重门开,江九九随着一群伴娘跟着新人去再去随着一桌桌的隔间去敬酒。 江九九手里捧着红酒杯,嘴角逸出一丝苦笑,颇有些头疼。 正踌躇着,这边已经开始喝上了,江九九无法,只得抿唇喝了一小口,只是她素来酒量差的十分离谱,便是这一口下去,便有些上头的感觉。 走了几桌,半杯红酒下来肚,胃里便有些难受。 低眸间,却看到转角一处,有个女人正对着举着小型的摄像机。 这个角度,定是拍不到新人,能拍到一定是她。 ——“麻烦,不要拍照,谢谢。” 她说的声音并不大,那人的摄像机正藏在大氅里,冷不丁下来一跳,那小型摄像机便掉了下来。 江九九皱着眉头,不想在婚礼上多事,又有些担心这是混进来的记者。 叶旬垂眸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过来,站在江九九的身后,对着那人淡淡的开口——“公众场合带着相机多有不便,还请给我代为保管,宴会结束自当奉还。” ——“怎么,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凤凰吗,拍都拍不得,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拍的是你。”旁边有一女人眉眼一挑,笑开了几分嘲讽,便是一开口就有些咄咄逼人。 叶旬眉头紧皱——“只是代为保管而已,行个方便可否。” 他话虽说的客气,但旁边的女人已经冷笑道——“不过是顺手拍几张照片而已,我原当是长的多么惊为天人的一张脸,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当真为了这个女人不顾她三年的苦守?” 江九九看着她愤怒的一张脸,便知这个旁边这个女人为何要替她开解,原来是为了纪嘉佳打抱不平来了。 先前拍照的女人大底是胆子小,扯了扯那人的衣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早就盛满不安惊慌。 那人却忿忿挣脱了:“当年倒是走的一干二净,留了一堆烂摊子,谁不知道当年你舅舅出了事,还是纪嘉佳求的我们家,如今好了,眼见着如今日子好过了,便死皮赖脸贴了上来。” 第341章 先前拍照的女人大底是胆子小,扯了扯那人的衣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早就盛满不安惊慌。 那人却忿忿挣脱了:“当年倒是走的一干二净,留了一堆烂摊子,谁不知道当年叶家出了事,还是沈家扶持的一把,如今好了,眼见着如今日子好过了,便死皮赖脸贴了上来。” 说着颇为得意的垂眸向众人扫视了一眼。 江九九望着她,似乎有些脸熟,想不出在那里见过。 她说的声音颇大,人群里早有些议论,约莫是一些不知名的同辈人,早就对叶家沈家两位有所耳闻,有几位当年的学弟学妹们便轻声与之细说。 一时之间,便各种细碎的言语穿了过来,连带着眼神都变得扭曲鄙夷。 江九九不是听不得这样的话,只不过乍一眼望过去,似乎又看见那个黑洞般恶意嘲弄的镜头。 她听得,叶旬便听不得,毕竟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既是她就在旁边,那耳边的言语粗俗又不堪。 他微愠了脸色,对那女子道:“当年我和纪嘉佳便是朋友,如今依旧是朋友,哪里来的插足的说法。” 周围的眼光愈加放肆,望着她的敌意也太过明显。 已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这边。 江九九扯了扯叶旬的衣袖,岂料女人又开口——“当年得了好处时,你说话也像今日般不客气嘛,如此这般忘恩负义还不让人说得?” 他冷冷的看着她,硬声道——“当初我从未许下什么承诺,沈家当年的情我们受了,来日必当回报。” ——“好像是了,我的确是在纪家小姐的生日会上见过他,当初二人手挽手,我以为——” “纪家小姐果然情深。” ——“这样的薄情的男人,中看不中用,纪小姐可怜了。” 江九九听着心里是默默碾过般的疼痛。 早就听叶旬解释过当年的事情,虽说早就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心里却十分计较他说的不过逢场作戏,可这逢场作戏的度在哪儿,像如今挽着她的手一样挽过她吗。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叶旬眼尾扫了一眼旁边的江九九,见她还在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泛着清惨的白,心里越发不好受。 眼瞅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下,他淡了抿了唇,眸光深深——“从前之事,与她无关,你喝醉了,一会儿叶某会叫人递一碗醒酒汤过来。” 说着伸出手,对着旁边的女人,淡淡道——“给我。” 他的面容本就冷峻,此刻不自觉的散发了冷意,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有威严,旁边的女人愣怔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收伸向了怀中。 “对不起,我——” 她咬了咬嘴唇,脸色有些惨白,还是鼓起勇气说——“这是公家的,里面的照片你们删了就是,可,可千万不要,打砸了,我工资赔不起。”脸上的表情一垮,似是要马上哭了起来。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眼神越发的奇特起来,在座但凡能受邀前来的比是有些头脸的,又怎会一台相机的钱也赔不起。 第342章 叶旬的眼睛微眯,似是也想到了这层。 ——“你是记者?“ 那女人愣怔一张脸,脸上又青又红,既不承认又不否认。 江九九眉头轻皱,素日温柔的和煦的眸子也有些冷意,不知道这里还藏了多少记者,毫无疑问,这些记者便是冲她来的。 ——“她,她不是——那个。” 先前替纪嘉佳打抱不平的女人,手指的江九九,一脸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对着众人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人物来了,连这些小记宁愿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要拍上几张,原来你就是那个满城风雨的小画家。” 说完眼眸微微一挑,嘴角的笑意似是嘲讽似是得意——“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叶旬的脸上难得的出现怒意,江九九按下他的手,附在他耳边柔声道:“现在不能多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有不知道有多少记者在背后。” 朱梦元已经敬完了几桌,此刻正绕了回来,眼见江九九和叶旬还未回来,便让旁边的小君去看一眼。 小君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江九九劝得住叶旬,却没有拦得住小君。 她像提小鸡似的将真准备一走了之的小记者给提了起来,冷声道——“还想走?” 那女人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惨白的脸上滚滚泪珠,又攒着一副哭腔——“这是是我不对,但我不做的话,还会有别的人过来做,可我要是不拍,工作就保不住了,我们又不是做了坏事,像这样道德泯灭,受众人笔法诛之的人被曝光又有什么不对。” 起初便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到最后说着说着便有了几分底气。 她抬头偷瞟了一眼江九九,复又垂下头。 小君听得一肚子火气,当下手上使了劲——“放屁。” 小记者诶呦了一下叫了出口,随即小声道——“是你们先动的手。” 小君怒极反笑:“是我动的手又怎样,你该要怎么写我?”小君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小记者显然是认识她的,她扭着脖子,加重了语气——“你放开我!你就不怕我曝光出来吗?” 这是一道男声懒洋洋的传了过来——“这点伤,怕是赔不了多少钱吧,既然这位小记者这么穷,这位小姐便好人做到底。” 说完推了推眼镜,是一副温柔和煦的样子,他对小君说——“这毕竟是个讲法治的社会,这位小姐也不用太顾忌,旁边有医生随行,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结束了便送这位小姐去警局吧,总要商量商量怎么赔。” 小君一脸惊诧莫名的望着方千,不得不说这人嘴巴真毒,处处体贴周到,可处处都是警告。 众人见方千来了,也都是见怪不怪。 小记者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但她察言观色十分明白这些都是为了谁出头,可奈何被小君擒住,动弹不得,只能对江九九慌忙道——“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仓惶之下,往日糊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一张巧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重复着对不起,我错了这样的话来。 ——“你怎么来了,是担心我处理的不好吗?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啊,还有哪些穷的不要命的记者们,便一起好了。 第343章 ——“你怎么来了,是担心我处理的不好吗?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啊,还有哪些穷的不要命的记者们也可以过来。” 方千看了一眼,朝这边走过来的吴靖,一身黑色的西装,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冷傲,只是那张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便是随意的瞥上一眼,便也觉得摄人心魄,平白的周身散发的冷冽的气势便散了不少。 他一出现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已有不少人偷偷的打听起来,不说那妖异的样貌,便是方千对他的态度,便知这人身份必不简单。 ——“这人是谁?” 几乎是所有人的疑问。 有不少妙龄的女人已经朝着这边望去。再认真端肃细看,那容貌艳丽堪比女子,男生女相却无一丝阴柔之气,只是气势过于冷傲了些。 叶旬本来也生十分好看,只是气质出尘像个谪仙般的人物,没什么烟火气,寻常人根本生不出染指办法的心思,又因为这些年纪嘉佳旁敲侧击,暗中解决了不少,再加上又出现一个江九九,这趟水已经够混了,但凡聪明些女人都不想再凑过去。 倒是对此刻冒出来的这个男子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我过来看看。” 吴靖开口,再见到中间的她时,那气势不由自主的散了不少,眼里也有了浅浅的笑意,脸上冷硬的线条也如枯木逢春般,仔仔细细瞧上一眼,却见她眉头轻蹙,神色间已有了三分不耐,眉头也皱了起来。 叶旬淡淡的扫了一眼走过来的吴靖,下意识的去拉了下江九九的手。 吴靖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嘴角微抿,似是三分嘲意。 他走上前去,低头俯身,那双细长的桃花眼认真的望着她。 且不说,那双眼就连随意的一瞥都让觉得无限风情更别说这么神情款款的注视。 “出了点事,你随我出去吧。” 江九九有些疑惑,望了望叶旬又看了一眼小君,有些犹豫的开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梦元那边还没有结束呢。” 吴靖却抬头,扫了一眼旁边的叶旬。 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空气中是冰冷的眼尾扫过,留下有些萧瑟意味。 叶旬从这一眼里看出了兵不血刃的警告。 吴靖看着那双碧玉一对似的恋人眼底是若有似无的苦涩。 而江九九觉得叶旬握着她的手有些加重,有点痛的让她想要惊呼。 她咬了咬嘴唇,忍了忍,叶旬反应过来,安抚似的在她的手上柔揉的捏了捏。 那素日淡然如深潭般的眸子像被风刮过似的,平静无波的潭水被掀起阵阵涟漪。 吴靖见了,冷淡的神色之间兀然浮出一丝冷笑,笑意渐至嘴角。 “不过还有一轮敬酒,其余几个伴娘也能应付,我有事和你说。” 吴靖低头,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 江九九望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叶旬,似是在等她示意。 耳边传来吴靖寡淡的嗓音:“事关江伯父,九九——” 江九九豁然扭头,不由分说的截过他的话。 第344章 我爸,他怎么了?” 她想起纪嘉佳先前说的话,心头一颤,便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叶旬微微皱着眉头,拉住了她想要抽离开的手指。 这时,方千叫来的几个人已经将先前的小记者给带了下去。 就连刚刚一直对江九九出言不逊的女人在看到吴靖时,也收起了牙尖嘴利的那一套,她愣愣的看着他,眼神一错不错。 吴靖眼睛微眯,柔着声音:“出了点车祸。” 她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咬的紧紧的,如果她的父亲出了事,她一定不会原谅纪嘉佳。 “叶旬,你帮我和梦元说一声,剩下的事情麻烦你和小君帮忙处理一下。”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还有些发愣的小君,仓惶之下也只能道了声——“拜托了。” 吴靖极其自然的走到她身后,修长嫩白的手指,提起她的裙摆:“走慢些。” 叶旬,低头失神的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心。 心里是宛若到斧头砸在了经脉上般酸酸的钝痛,她,果真还是放开他的手。 江九九和吴靖走远了,先前的女人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江九九和吴靖远去的放向,低喃道:“这人是谁?” 小君也随着叶旬走了出去,这时人群里的交谈声渐渐才大了起来——“据说这“九楼”方爷不过是入股呢,我听里面的人说啊,大老板另有其人,说着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听描述倒像是刚刚的那位。” “你说,什么?” 她又惊又喜的朝说话的那人望去。 那人却白了她一眼:“你乐什么,又不是你的男人?” 女人被人呛了一声,依旧没有恼怒:“你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吗?” 那人想了想——“不知道姓傅还是姓吴的。” 女人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转瞬间又恢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冷哼一声:“我当是你知道了些什么,原来连人家姓氏名字都不知道。” 那人早就见不惯这人,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高傲样,闻言也是冷哼一声:“总归是比你知道的多一些,就你,还消想这样的男人,也不看看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上你一眼。” 也有人小声的附和:“我看这样的男人,多半是有主的吧,你看,刚刚那男人和旁边的那个女人说话的口气,眼神,决计不一般。” 这些人都是人精,深谙风月,对于刚刚吴靖对待江九九的态度便从中窥出了三分。这些人都是人精,深谙风月,瞅着刚刚吴靖对待江九九的态度便从中窥出了三分。 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出,方才她正挽着叶旬的手,却和吴靖走了有什么不妥,兴许是看多的那些高贵的门阀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越是混乱的关系。 ——“那个小贱人,她也配!” 女人的脸上变颜变色,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朝着说话的女人看了一眼,沈家的老大沈潜的那个最受宠的小女儿沈清,算起来纪嘉佳前段时间刚参加了她大伯沈潜的六十岁大寿,不过这沈清比不得这些名门贵女,她是在外面养了十几年,最近几年才接回了老家。 沈清又铁青着脸,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了好一会儿话,言语粗俗宛如市井泼妇,虽说的难听,但碍着沈家的名头,众人心里鄙夷却是无人搭理她。 第345章 “我听说,“九楼”自开张以来,大堂摆的高高的那幅画一直都是同一个画家呢,曾经有几个富商哄闹硬是把价格哄抬到几百万都没肯卖。” “看来那个小画家,就是刚刚那个女人?” “难怪,“九楼”一直挂着,不过我瞧着那小画家倒是耳熟。” ‘嘘,你别说,就是那个。” “我还以为,原来是长得这个模样,和外面说的传言里说的长相不不太一样。” “我看啊,这人没那么简单,这才多大就能办画展了?要么上头有人要么真有两把刷子,你没看到,瞧见“九楼”今日也能混进来这些苍蝇吗,能让这些人冒着风险进这里也要拿出点真东西也是好本事。” “啧。” 方千手下的人将之前的小记者带走了,他见吴靖走了笑嘻嘻的对着众人打了个招呼,自罚一杯权当客套,他很忙,忙着将这里的记者们全部给揪出来。 叶旬随着小君走到了大厅里,那边迟远和朱梦元还在敬酒。 而原本因为方千的出现变得有些寂静的大厅又变得喧闹起来,各位大佬齐聚一堂,不管在商场上尔虞我诈藏着怎么样的心思这会儿该如何含蓄客套一点也没马虎。朱梦元正含笑举杯,见小君和叶旬过来,独独不见江九九。 眉头轻蹙,借着换桌的机会,小声的问叶旬——“九九呢?” 叶旬扫了一眼迎面走过来的纪嘉铭,淡淡道:“家里出了点事情。” 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几分落寞和紧绷。 朱梦元还以为真的出了事,不然江九九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走掉,忍不住又问道:“出了什么事?” 叶旬倒没说什么,只是眯着一双眼睛,回答话的时候也会稍稍顿一顿,似乎脑子里在想什么。 小君凑过来,一脸的气愤无奈,她对梦元说:“她先回去也好,刚刚遇见了一个小记者还偷拍她,也不知这里藏了多少记者。” “什么!?” 朱梦元小小的低呼了一声,再想说什么,纪元,纪嘉铭,还有沈家的几个人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老哥,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你看喜事都撞到一起了。” 说着纪元,也就是纪嘉铭的父亲乐呵呵的冲着朱梦元的父亲拱了拱手,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朱父伸手,将他交叠的双手握了握,脸上亦是满面笑容——“老弟是说哪里话,你这不是来了吗,我看看,原来是纪家大公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我瞧着你们家办喜事的日子也不远咯。” 纪嘉铭温雅的笑了笑——“承伯父吉言。” 朱父看着相貌堂堂的纪嘉铭,那双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惋惜,他伸手拍了拍纪嘉铭的肩膀——“可惜啊,本想将你儿子说与我女儿。” 说着,顿了一下,察觉出旁边女儿瞪了她一眼这才道:“要是我有个儿子,将你女儿说与我儿子也是好的。” 纪元笑了笑,眼角的细纹皱在了一起,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叶旬,心里叹了一口气。 第346章 说着,顿了一下,察觉出旁边女儿瞪了她一眼这才道:“要是我有个儿子,将你女儿说与我儿子也是好的。” 纪元笑了笑,眼角的细纹皱在了一起,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叶旬,心里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他和妻子就没怎么管过这个女儿,虽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女儿心心念念的男人对自己女儿只有逢场作戏,到底还是因为这些年的忽视多了几分纵容,而纪嘉铭也都年过三十了,一点想要结婚的心思都没有,他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头痛,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可偏偏—— “儿孙自有儿孙福罢,孩子们要是看对眼,我们这些家长们也别乱点鸳鸯谱。” 朱父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大女儿,朱红,都快奔三的大姑娘了还没个着落。 两个人苦涩的一笑,这样的笑容里反而多了几分真诚。 二人这边说着话,纪嘉铭也走过来,冲着叶旬露出浅浅的笑容,隔空举了一个杯,算是打了个招呼。 叶旬愣了一下,也冲着他举了杯。 纪嘉铭含笑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低头将眼底一抹复杂的神色敛起,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给他妹妹下了什么妖法,竟然能痴迷至此。 吴靖将江九九带上了三十九楼,这里是他的办公室。 吴靖一言不发,长腿迈开,按上了电梯。 江九九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滴汗水从她耳边滑过,她经绷着声音问——“我爸他怎么了?为什么不带我出去。” 吴靖的手指接触到哪润热的触觉时,心头剧烈的颤了颤,他忍住想要握紧的冲动,安抚似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先和我过来。” 三十九楼门口站着一脸冷漠的阿杜。 他静静的看着吴靖把江九九带进了办公室,走到门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急不可待的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我想见我爸。” 吴靖淡笑,双手扶上她的圆润线条流畅的肩头,将她按在他做的椅子上,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你过来看。” 江九九无意识的坐下,望向桌上的唯一一台显示器。 上面赫然是他的父亲,江峰,秦穆穆正在她旁边坐着,旁边是几个忙碌的医生和小护士。 从画面上看,倒看不到江峰的脸,只能看见旁边安坐的秦穆穆。 眼眶红红的,发型稍稍有些凌乱,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正常。从画面上看,倒看不到江峰的脸,只能看见旁边安坐的秦穆穆。 眼眶红红的,发型稍稍有些凌乱,江九九仔仔细细看了几眼,发觉她身上并未有什么伤口,这才放了心。 ——“这是医院,你是怎么能看到这些?”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目光直直的盯着屏幕,嘴里随口问道。 吴靖,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了一下,这是他高价买回来的新的军工产品,这些东西一般会率先运用在战场上。 且军工产品的技术要遥遥领先于民用产品几十年,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有市无价,寻常人哪里见过。 ——“一个朋友刚巧在那边,他拍的。” 江九九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抬头问他:“我爸是怎么受的伤?刚刚给我妈打电话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会儿功夫就出事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她想起之前纪嘉佳对她的威胁,再看看显示器里的父母,秦穆穆掉着眼泪,江峰正柔声安慰着秦穆穆,江九九忍不住眼眶红了红——“早知道她没安好心,我应该提醒她们的。” 吴靖自然懂得她说的,她和他们是谁。 她的脸被气的红红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吴靖伸手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却摸到头顶上珠圆玉润的几粒珍珠。 随即,将她调皮的发梢理了理。 他这一套动作,做的理所当然,江九九扭头,用红红的大眼睛望着他——“我要去医院。” 按照往常,他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她的请求,尤其是仰着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个小兔子似的又受伤又坚持的眼神的时候。 他的手僵了僵,轻轻的摇头——“九九,我不能答应你。” 江九九豁然站起身,后退一步,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好在声音还算沉静:“为什么不能?” 吴靖的微微挑眉,轻轻的用手臂遮住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 “只要你一出现,就会下面被外面记者给包围。就连这栋大楼里也混了不少,记者。” 江九九听着他的回答,皱着小眉头:“我不过是几个记者,我不理他们就是,我要出去。” 她那双远山眉蹙起,满脸的不耐烦,吴靖知道,她现在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果不其然听到她又继续道:“那些记者说什么我都不管,他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大不了以后我不画画了便是。” “九九。” 吴靖无奈的叫着她的名字,知道她是一时着急,小孩子脾气上头,便低头俯视着她,耐心的解释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你父亲母亲考虑考虑,你要知道这个时候,你带着一帮记者去医院去看望市长意味着什么,眼下真是选举换届的时候——” 她的脸色一白,显然也知道自己的疏忽在哪里,她微微抬眼,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复又松开,眉头又开始蹙起,转头便又松了手。 她不懂官场上一套,又着实不知如何是好,心里计较了几个主意,想来想去都不是个好办法。 “九九。”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像悦耳的大提琴,渐渐抚平了她着急慌张的心情——“你先等等,方千已经在处理里面的记者了,外面的记者有些麻烦,我一会儿让阿杜找一个和你身形差不多的,等吸引了一帮记者之后,我再送你去医院。” 江九九点点头,算是对他这个打算表示了同意,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吴靖凝神,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你知道我爸,是怎么受的伤?” 第347章 “你知道我爸他们是怎么受的伤?” 江九九冷静下来,脑子也清明了不少,她转了转心思开口。 吴靖挑了挑眉头,想起先前阿杜和他说的情况,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伯父的车在路口被一辆超重的小货车给撞了,不过反应及时,被别的车顶了一下,只是车尾被小货车给压住了,胳膊上和脑门上受了点伤,或许有些轻微脑震荡。” “警察来过了吗?肇事司机怎么样?” “来过了,司机没怎么受伤,倒是吓了一跳。” “这个司机在哪儿?有受伤吗?” “没受伤,按照先前的情况,现在正在警察局做笔录。” 江九九听着怒极反笑——“阿靖,你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吗?” 吴靖稍显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半边嘴角漫舒,他装作不在意的问——“怎么了?” 当阿杜和他禀告这件事的时候,他便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在里面,好在这些日子都有帮派里的人随时盯着,不过这派了两个人盯着,在那样的突发情况下,那人也值来得及一个急转弯甩过去。 好在他提前布置,不然秦穆穆和江峰两个人不死也残了哪儿还会只受这么点伤。 而这些江九九统统都不知道。 所以吴靖才觉得有些意外,在他的眼里,她们家的小姑娘心思单纯平时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半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唯一上心点的便是对吃食有着难得执着,但,按照她的性子是无论如何是猜不到这件事还有别的隐情。 气氛有一时的安静。 江九九想了想,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今天在洗手池遇见了纪嘉佳了。” 吴靖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眼里狠毒的目光一闪而过,他唯一感到后悔的事情,就是在江九九出国之前没好好解决掉这个女人。 江九九解释:“她讽刺了两句,得意过头,说漏了嘴。” 吴靖了然的点头,他反问道:“你见过她了,她,对你做什么了?” 说完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下,生怕她受了伤。 吴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见她没受伤才放了心。 今天江九九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半场的头发也被挽了起来,平日不施粉黛的脸上也画上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成熟,娴静,方才只顾着担心并未细看,现在仔仔细细的打量,越快越觉得他们家的小姑娘,那双眉眼灵气十足生的粉雕玉琢。 ——“洗漱台里有人,她不敢对我做什么,只是说几句难听的话罢了。” 江九九轻描淡写的开口。 吴靖修长的手指撩了撩细长的眉眼,那双桃花眼微眯,他想,若是她穿着婚纱一定很好看。 ——“嗯。” 他低垂下眼眸,收敛起眼里汹涌的情愫。 “对不起。” 江九九闻言,诧异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即嘴角攒出一丝柔软的笑容。 “怎么了,突然这么说。” 吴靖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仿若羽毛般——“这是我的疏忽。” 说完他转过身去,高大的身形背对着她。 若不是他没有考虑到,那些记者竟然胆大包天的跟着那些宾客们一起进来,“九楼”之前一直都是会员制,但依旧有不少宾客是耗费不起九楼的高昂的年费,这才造成了管理上的疏忽,若是没有这些疏漏,她便不会被人拍到,况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这种折辱。 不光是这些记者,还有纪嘉佳,就连沈清也这样大胆—— 江九九,小小的啊了一声,并未听清他说什么话。 这时,阿杜敲了敲外面的门,低头,利落的叫了一声——“老板。” 吴靖扭头,掀了掀眼皮,淡淡道:“进来。” 阿杜瞟了一眼主子,神色自然看不出喜怒,但阿杜却十分敏锐的察觉他们家主子的的确确是怒了。 ——“方爷,已经把里面的记者给处理了。” 吴靖点点头,他也不会问方千是怎么处理的,是断胳膊短腿还是找个罪名送到局子里关几天。 “车已经备好了,是您的专用车。” 阿杜低头继续说。 “外面的人呢?” “被带走了一大批,还有一小批。” “能甩开?” “能。” 简短的对话后,吴靖扭头,对着江九九招招手——“九九,我们走吧,去医院看伯父。” 江九九什么也没说,走到了吴靖旁边。 吴靖看了一眼江九九——“等等。” 她抬头望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吴靖开口:“你打算就穿着这个去?” 江九九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穿的礼服,穿成这样去医院总归是不妥。 “里面有一个休息间,有你尺寸的衣服,你去换上。” “哦,好的。” 吴靖看着她迷糊的样子,终于浅浅的笑了笑。 江九九走得着急,连里面的装潢都没有看,随意那里件运动服套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他里面的私人房间会有她尺寸的衣服,而且内衣外套鞋子什么都有,简直给她备了一个巨大的私人衣柜。 没过几分钟,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吴靖的车直接停在了三十九楼。 江九九瞪大了眼睛——“这里怎么还有辆车,我们怎么下去。” 吴靖被她吃惊的小表情稍稍的愉悦了,眉眼处的阴沉消散了一些。 他体贴的替她打开车门。 阿杜走到驾驶位。 吴靖随着江九九坐在后面,她有些惊讶的望着车窗外面,居然还可以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 “从这里,可以开到世贸街,再从地下车道走,没人会发现我们。” 阿杜车技很好,但江九九还是觉得,当车顺着透明的管道迅速向下的时候,心头还是错了一拍。 ——“开慢些。”吴靖皱着眉头,见她发白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切。 “是。”阿杜不敢反驳,明明他已经开的很慢了,这是车速向前的惯性。 “真神奇,这不会掉下去吗?”江九九缓了一缓,再睁眼时已经好过了不少。 “这是,防弹材料,很坚硬。” 吴靖随口解释道。 江九九惦记着秦穆穆和江峰,那点新奇的心思也就是散了。 比江九九想象中还要快,阿杜开了二十几分钟便已经开到了a市。 第348章 第三百四十四 江九九惦记着秦穆穆和江峰,那点新奇的心思也散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快,阿杜开了二十几分钟便已经开到了a市。 医院里。 秦穆穆一改往日泼辣彪悍的形象,鲜少会出现这么脆弱的样子,正在江峰旁边坐着,侧耳在他旁边不知柔声说着什么。 江九九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秦穆穆抬头,看见自己的女儿,错愕道——“你怎么来了?“ 江九九她一看见秦穆穆这样,心里瞬间慌了。 秦穆穆看着江九九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五官精致,容色艳丽,只是冷着一张脸。 吴靖见秦穆穆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愣了一下,随即冲着她礼貌的笑了笑。 ”爸——“ 江九九没有回答秦穆穆的话,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江峰时,眼眶迅速的红了。 她抹了一把眼睛,坐到江峰的旁边:”痛不痛?“ 江峰笑了笑,却是对着旁边的吴靖打了声招呼——”小吴,坐。“ 吴靖点点头,坐在了有些远的沙发上。 对于秦穆穆的打量的眼神始终保持像一个随行探病的朋友该有的沉默。 ”爸。“ 江九九低头,眼见江峰腿也被吊了起来,脸色也有些挫伤,看着有几分可怖。 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道:“你开车怎么也不当点心。” 江峰咧着嘴笑了笑,嘴巴一动扯到了脸上伤。 她总以为父母还年轻,身体还康健,她从来没想过父母也会老去也会有狼狈的一天。 认真算起来,其实她陪伴父母的日子真的很少,在国外那几年,每年也顶多回去几天,外国人没有过春节的习俗,每年都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走,回国之后也没有好好尽一尽做子女的孝道。 还是秦穆穆开口——“你爸就是外伤,蹭破了点皮,不碍事,倒是你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不是说还在b市喝喜酒吗?”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似乎十分不满意秦穆穆这样的口气——“我要是不来,你们岂不是要瞒着我?” 秦穆穆叹了一口气,再看看女儿,嘴里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和你爸都没事,只是一个小车祸,今晚我留在医院,你回家帮我拿点换洗的东西,对了,把我家里的电脑带过来。” 秦穆穆在江九九面前又恢复了以往精明能干的形象。 下午的时候,江九九回了一趟家,拿了些东西送到医院,江父虽伤的不严重,但不排除有些脑震荡的风险,还得住院观察几天。 吴靖开车送她回去,留下了阿杜在医院打点。 等忙得差不多了,江九九才想来看手机时,叶旬已经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还有小君梦元的。 ——“你爸妈,怎么样?” 她走到医院的走廊外,呼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浅浅的笑意——“我妈没事,我爸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叶旬刚休息,一会人晚上还有一场聚会,他揉着有些酸酸的太阳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疲惫。 ——“在哪家医院,我去打个招呼。” 江九九每次说没事,未必就真的没事,他知道她,一贯的爱逞强,虽然听着她这么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碍事,阿靖已经打点好了,婚宴办的还算成功吧。“ 叶旬听到吴靖的名字,那双在手术台上永远都不会颤抖的手,颤了颤。 他想了那个男人,曾经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姿态,他不动声色的道:”那就好,婚礼很好,你自己注意些,等这边结束,我就去看你。“ 她听着他冷清而平稳的嗓音,熟悉的音调,莫名的觉得心安。 ”好。“ ”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 江九九挂掉了电话,推门进来。 吴靖正和秦穆穆一人一只肩膀,驾着江峰翻了个身子,旁边的医生正在替江峰换药。 他那双修长的双手牢牢的握住了江峰的肩膀,整个人显得极其的自然。 医生推了推眼镜,很认真的开口——”病人有些腰间盘突出,平时应该也有些痛感,现在受到一些外力的影响,发了起来。” 江九九也连忙走过去帮忙,却被秦穆穆瞪了一眼——“别添乱,替小吴倒杯水喝。”几个人忙活着,医生换了药就走了。 这一番的折腾下来,秦穆穆的脸上也有了层薄薄的汗。 ——“小吴,你先休息休息,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 秦穆穆忙说。 吴靖将江峰的病床摇了下来,又耐心细致的拿了块枕头垫着。 江峰却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刚进门的江九九招呼道:“你去洗点苹果,切一切。” 江九九撇了撇嘴,秦穆穆对吴靖和对她的态度,宛若云泥之别也就算了,就连最疼爱她的父亲也这样,她虽不忿,但也走到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仔仔细细的挑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我不饿“ 吴靖淡淡的出声。 ”别客气,你让她去吧。“秦穆穆对着吴靖笑了笑,又对江九九吩咐道——”你这孩子,让你拿苹果,就拿苹果,还有别的水果呢,多洗一点,我和你爸也都要吃。“ ”哦。“ 江九九第一次觉得,她一定是包养的,为什么别人形容母亲都是温柔如水,娴雅大方,而她想起秦穆穆就只能想起威风凛凛杀气十足这样的形容词来。 吴靖本来想要阻止江九九的手放了下来,他是闻歌知雅意,秦穆穆支开江九九势必有话和他单独说。 果不其然,江九九挑了点水果,刚走出没多久,秦穆穆就搬了张凳子坐在吴靖的旁边。 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我和九九他爸出事,是你告诉小九的吧。” 吴靖挑了挑眉头,大方的承认——”是我。“ ”小九他爸出事,除了几个交警知道,我们一个人都没有通知,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这样的及时。“ 吴靖张了张嘴巴,还未等开口。 秦穆穆边笑着用眼神示意他等等开口:”今天替我们拦下车的那两个人是你的人?“ 她这一开口,就连吴靖多少也有些吃惊,他挑的是帮派里的几个心腹,按照道理来说就算平日里跟踪也没几个人能察觉出来。 第349章 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而秦穆穆也没有在等他的回答。 她上下打量着吴靖,眼里隐隐有着笑意——”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算是我们老江家欠你的,你和九九的事情,不能和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在秦穆穆探究的目光下,吴靖眉目依旧,手里捧着一盏茶杯,不怒不喜的样子:“这是自然。” 秦穆穆满意的点点头,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江九九已经端了水果进来。 江九九看看秦穆穆再看看吴靖——”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聊这么开心?“ 秦穆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江九九:“你看看你切个水果也切的歪七八钮的,香蕉也要切?” “妈,你不知道,人家外面都是切成段吃的。” “是不是欺负你妈不懂见识。” 江峰看着他们娘俩拌嘴,几次想插嘴说几句话又给咽了回去。 吴靖看着她吃了不少水果,很无奈的提醒——“九九,你晚上别吃那么多水果,一会儿吃不了晚饭。” 还没说完呢,江九九嚷了一句——“你是不是还要吃,我再去洗一点就好,你别和我抢啊。” 吴靖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晚饭是在医院附近吃的,秦穆穆和吴靖还有江九九三个人一起。 吃完饭,秦穆穆打包了一些回医院带给江峰,原本江九九也打算留下来,被秦穆穆给赶走了。 ——“我照顾你爹一个就够麻烦的,你给我舔什么乱。” ”可——“ “别废话。你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处理处理,别省的一家子都跟着你丢脸。” 江九九知道秦穆穆说的是什么事,垂下软软头发,整个人蔫了。 吴靖把手插在裤兜,一个人默默的走在后面,对着秦穆穆招了招手,做了个告别。 这家医院离江九九自己的宅子并不算远,走个二十分钟便能到。 她低着头,鞋子提着路上的石子,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 吴靖挑了挑眉毛,正试图吸引着小姑凉的注意力——”晚饭没吃好?“ 江九九嗯了一声,兴致不大。 ”阿靖,你说我该怎么办。“ 江九九放缓了步子,声音闷闷的,看着自己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一点一点变大又一点点缩小。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 月光从斑驳的疏影里洒下,她有影子,就算没有太阳,月光也能照到她身上。 她的声音,小小的 ——“我第一次觉得,其实我很失败。” ——“如果你不告诉我,恐怕我爹都出院了我也不会知道他进去过,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让我爸我妈以我为荣一次,甚至还要为他们抹黑,可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悲意。 ”阿靖,如果我不能画画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她双手搓着有些冰冷的手指,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那些藏在心口的,那些日日夜夜担忧的不能入眠的,那些无法对叶旬对父母说出的话,在一个安静的有些过分的夜晚,她问了出口。 吴靖抚了抚额头,表情有些无奈,却在温暖的灯光下,柔和了眉眼。 ”很快,事情很快就能过去。“ 他的手插在口袋,头微微扬起,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眸色却是认真而又犀利。 他低头,咳嗽了两声——”真的。“ 他说的爽快,江九九只道他是安慰。 她抿了唇,顿了脚步:“谢谢。” 吴靖轻笑,插在裤兜的手,搭在后脖颈上,伸了个懒腰。 “九九,我们之间不用这两个字。” 他因为她的靠近,硕长的身姿倒影在马路上。 ——“要不是今天我妈特意说,我才察觉,其实你对我很好,这些年你一直很照顾我,我才知道,我都快把你的好的那个做了理所应当。” 她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几分情绪。 吴靖低头,狭长的桃花眼里是带着绯红色桃花一般的艳色,浅淡,却看不清某种深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九九终于问了出口,上次叶旬提醒过她,此人深不可测,怕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都说了,上辈子欠你的。“他不经意的笑着。 “阿靖。” “嗯?” ”如果下辈子,你早一点出现。“ 他的胸膛颤了颤,胸口有什么呼之欲出,他按捺住那颗狂跳的心脏,故作平静道:”什么?“ ”或许,我投个男人,还和你做兄弟。“ 江九九下了结论。 吴靖笑了,掏了掏耳朵,不置可否。 谁要和你做兄弟。 第二天,早上。 果然登出一则新闻,正是江九九在九楼里被拍的照片。 只有一张侧脸,很清晰。 一大早,吴靖看到阿杜送过来的报纸时,一向修养良好的他难得爆了粗口。 阿杜站在一边,吴靖发脾气爱撕东西的习惯依旧没改。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了片刻,沉声开口——”再给我一份,我看看上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阿杜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又递给他。 他越看脸色越阴沉,好在平静了许多,他给方千打了一个电话。 这会儿方千还在被窝里,过了半天才接,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 吴靖不管这么多,一开口便是不客气——”方爷,是不是最近开始吃素了?“ 方千这一大早被着莫名其妙的电话打的清醒了不少,他还有些发愣——”怎么了?“ 吴靖简洁和他说了下情况,冷笑了一声——“这些照片是怎么流出去的?” “昨天所有的记者,我们都控制住了,不可能是记者拍的,他们还留在九楼。” 方千斩钉截铁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方千是自告奋勇去的,此刻面子上也不好看,他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是,不是记者拍的,是有人拍了,卖给了记者?” 如果不是记者拍的,那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因为九楼再怎么样都不会检查那些受邀来的宾客的手机。 ——“这是纪家的报社。” 吴靖平静的开口。他修长的手指在桌子快速的敲打着——“我拿到的应该是第一份,你派人将全城第一批报纸给截下来,我会联系一些网站的媒体。”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画家的新闻已经讨论够久了,也该换换新的了。“ 第350章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子快速的敲打着——“我拿到的应该是第一份,你派人将全城第一批报纸给截下来,派几个人去工厂里”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画家的新闻已经讨论够久了,也该换换新的了。“ 方千心领神会的嗯了一声。 连懒觉也不睡了,他心里明白恐怕这一天都不会很太平。 吴靖挂了电话之后,直接走出了屋外,他挑了挑眉毛,掏出钥匙。 “九九。” 他试探性的小声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他又轻手轻脚的打开卧室的门,被子铺的好好的,人也不在。 卧室厨房客厅,都没有人。 “阿杜。” 吴靖走出江九九的公寓,沉声叫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人呢?” 他冷声问道。 “没注意到。”阿杜也很无辜,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和他们家主子待在一起,更何况以往主子找江小姐的时候,尤其去进卧室,怎么可能也让他进去,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抿着嘴唇,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以往她一般起床起的迟,他就还以为她在睡着,再加上总以为自己就在隔壁也放松了几分警惕。 “床单上还有余温,起床不久,她没有开车,走不了多远。” 吴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双浓郁艳丽的眸子已经变得冷静了不少,他分析道。 “是。” 阿杜跟着吴靖大步走出了门外。 此刻江九九刚从楼道口下来,她走的是楼梯,没有走电梯。 前些日子坐电梯时总会被一些放肆的目光给包围着,那些或打量或惋惜或嘲讽的眼神总会让她不自在。 时间也早,她想了想,选择了走楼梯。 吴靖因为没有猜到她会选择走楼梯,一时错开了,阿杜在小区附近搜素,而他就直接奔向了医院。 她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和撞上来回乱晃的阿杜。 阿杜就赶紧给他们家老板打了个电话,一路小心点跟着她。 吴靖松了一口气,干脆就站在医院外面等着。 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家小姑娘。 戴了顶粉色的帽子,帽子的两边还有布编制的麻花辫,这是他给她买的帽子。 他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柔软的黑发被帽子压的有些遮住了眼,微微嘟着嘴,嘴里不知在小声说些什么,看上去孩子气的过分。 “九九。” 他叫了一声。 “啊。”她四下寻找,她撩撩有些遮盖的头发,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兴奋喜悦。她的头,撞上了某种坚硬的物品,愣了一下,随即喉咙发紧。 ——“小靖,是你啊。” 他微微一笑,掌心的肌肤皱缩了起来,那句略带失落的目光像挣扎一眼刺痛他的眼,连见到她的喜悦也散了一些,他垂下眸子,修长的手指放在裤兜,自然而然的开始哄着她说话。 ——“怎么今日起这么早?” ——“早饭吃过没有?” ——“下次,陪我你。” 江九九随着吴靖一起走向医院。 谁知医院门口已经乌压压的挤着一堆人。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江九九压低了帽檐,缩在吴靖的旁边,她最近和记者八字不太和,走哪儿都能看见记者。 门前似乎有几个临时组成的医生正试图阻止这些记者们进来。 吴靖脸色却很难看,他安抚似的望了一眼江九九,脚步急促,径直找到了医院的后门,饶了进去。 江九九打开病床门,秦穆穆不在,陪着江峰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气质儒雅,长相虽不算出众,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江九九认得他,是江峰的助手。 “你怎么进来的?” 没有江九九想象中的惊喜,江峰一见他进来就皱了皱眉头。 “我们从医院的小门绕进来的。”吴靖跟着江九九走了进来,顺便将门给关上了。 显然这个时候,他爹的助手李叔正在给他爹汇报工作。 李叔,合上了本子,冲着江九九礼貌的笑了笑,又冲着吴靖点了点头,两个人目光交汇,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江九九抬头,望着江峰,拽了拽耳边的小辫子,表示有些生气,只是带着粉色的帽子有些喜感。 江峰无奈的笑了笑,冲着江九九招了招手,那双眼睛里闪着温柔的暖意。 ——“不是,不让你过来,外面一堆记者,见到总归是不好。你来也来了,我也没什么事情,下次你就别来医院了。” 江峰看着江九九这样,也忍不住失笑:“多大了人了,还戴这样的帽子。” “那些记者是冲着爸你来的?” 江九九问他,眉头皱起,像两个小山峰。 “是,所以你还是别给我们添乱了。”回答她的却是秦穆穆的声音。 ——“我来看我爸,又怎么会添乱。”江九九实在是不喜欢秦穆穆这么嫌弃她,还是这么堂而皇之嫌弃。 吴靖拍了拍她肩膀,俯视劝慰道:“伯父伯母这么说,自然是有伯父伯母的道理,你不是还要参加比赛吗,也要好好准备了。” 江九九还想说什么,秦穆穆柳眉倒竖,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你就在这里爸说几句话,一会儿你爸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几位领导也要过来,你再在这里不合适。” 她把求救的目光放到他爹身上,谁知他爹瞥过头去,就当没看见, 秦穆穆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头发高高竖起,一层淡妆,看上去十分的精神,只是眼底是藏不住的乌青,就这副状态骗骗他们家小姑凉也够了。 他知道,医院外面,正有一场硬仗要打。 两步开外的吴靖,狭长的眼眸闪过难辨的神色,细看时,已经微微垂了头。 “哦。” 面对秦穆穆的霸道专横,江九九和他爸江峰已经很习惯的选择了屈服。 这时,秦穆穆却指了指吴靖,难得的和颜悦色——“小吴,医院里有些事情还要麻烦你。” 吴靖跟在秦穆穆的后面——“伯母不用和我客气。” 说着两个人走出来门外,江九九也不管他们,坐到了江峰的旁边,替他倒了一杯水,恶声恶气的告状——“你看看,这些年把你媳妇儿惯成什么样了?” “......” 第351章 秦穆穆面色有些冷峻,直接开门见山道:“如果一会儿小九听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你势必要拦下她,这孩子说话做事都很冲动,虽然平时看着好说话,但性子随他爸倔得很,好在你说话她还能听见去几分。” 吴靖点点头,脊背自然的挺直,神色始终淡淡的,但眼神坚毅。 她眯眼细细打量了一眼她面前这位俊美不凡的男人,想到了什么,语气迟缓的问道——“我同小九他爸,住院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你没往外面说吧。” 吴靖神色敛了敛——“没有。” 他什么也没有解释,他只说了两个字,秦穆穆便相信了他说的话,要不是他,没准现在的头条就是,她和江峰两个人现在已经被报道出来,市长和市长夫人死于一场车祸。 如果没有人说,而那些记者是如何知道的。 那只有一个答案…… 只有制造车祸的人知道。 秦穆穆的眼里迸出一丝冷意,她眼睛亮亮的,像冬日里的一把利剑:“一会儿你和小九从后面绕过去,别让她冒出头,我和他爸这段时间不能照顾他,小九就拜托你了。” 吴靖豁然抬头,那双艳丽的桃花眼直直的望着他,里面聚起波澜——“伯母。”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以前,江九九偶然带吴靖去江家的时候,秦穆穆虽表现的也礼貌客气,但他察言观色,秦穆穆平日里对待他客气有余,但始终有着一层隔膜,像隔着些什么。 吴靖以往是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无论秦穆穆保持什么样的态度,他对江九九的心意是永远不会变的。 她在他有些意外错愕的目光下,浅浅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对我们小九的心思,我们家小九胆子小又不出众,所以我总想让她过的平凡简单点,找个普普通通的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可你不一样,小九和你在一起会很危险。” 他低头,俯视着秦穆穆,从她潋滟出来的笑容里,窥出了几分江九九的影子:“那,为何现在您又改变了主意?” 秦穆穆认真的看着他那张不逊于世间任何一张女子的脸,生的妖异,好在沉着凌厉的气质能压下,但这张脸,就注定他无论处于何地都不平凡的人生 ——“庸碌之辈,护不住她。” 八个字,表现她的态度。 她微笑着开口:“这只是代表我个人的不反对,如果,九九不喜欢你,或者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吴靖含笑打断她的话:“不会,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动心的人。” 秦穆穆自嘲的笑了笑,目光审视着:“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 “请放心的把她交给我。” 他那张白皙的脸微红,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在长辈面前该有的妞妞不安羞涩的情绪。 “因为,我是吴小柔的儿子,她是我命定的妻子。” 他轻轻吁了一口,一双眼睛星光流转,凝滞了冷绝的桃花色,平平缓缓,又铿锵有力的回视着她。 稚子年幼,当年同心永结,不敢相忘。 秦穆穆,呆了呆,精明的外表下,鲜少会表现出一白空白的迷糊样,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 她哆嗦着嘴唇,豁然抬头,一脸震惊的望着他,话都说不出来。 吴靖瞅出了她几分不正常的样子,歪着头,浅浅的嘴角勾了勾。 秦穆穆迷糊的望着他,杀伤力十足的脸,眼神便的遥远,蓦的,记忆深处,出现一个单纯纯洁的少女,年少时候记忆,平平缓缓,铺天盖地的袭来。 两张脸,一张纯洁柔美,一张张扬妖异,却神奇的重合在一起。 ——“你,长得和你的母亲,不太一样。” 她缓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潜台词已经信了吴靖所说的话,以前,她见过吴靖很多次,从来就没想过,他竟然是吴小柔的儿子,竟然是—— 在秦穆穆的记忆里,吴靖小时候,长的就粉雕玉琢,长大了更是风华绝代。 ——“我爷爷也说,我长得像我父亲。” 他若有所思的回答,半晌,垂眸,浅淡的笑——“九九,和我记忆里的倒是长的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平淡的语句里,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得意。 秦穆穆仔仔细细的用目光,一寸寸的扫视着他的脸,终于,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再激动的心情,她也要压抑住,毕竟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 显然,吴靖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秦穆穆的神色轻松了不少,不管怎么样,知交好友的遗孤,又有当年定下的姻亲,这层关系不可谓不厚重,把九九,交给他,她很放心。 秦穆穆和吴靖走进来的时候,江峰依旧在和江九九说话。 江九九低着头,沉默的样子,看样子是被训了一顿。 “走吧。” 秦穆穆拍了拍江九九的肩膀,始终有些不忍心的补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事,和家里说。” 江九九嗯了一声。 觉得他爹就是聪明,她摆出这么一副柔软无助的姿态出来,她娘就不忍心在说她什么。 “平日里若是想你爸,也打打电话,医院就别来了,你爸没几天就出院了。” 江九九依旧嗯了一声,对着江峰露出笑容——“爸,我走了,有空给你打电话。” 江峰,哎了一声:“没事少惹你妈生气。” 走出病房的时候,秦穆穆深深的看了一眼,江九九身后的吴靖。 这一眼,自然深意无法明说。 望着似乎还没长大的女儿,秦穆穆替她理了理有些歪歪扭扭的帽子,态度也软和了几分:“不让你过来,是为你好,你要听小吴的话,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要硬撑。” 江九九点点头,秦穆穆说的意思刚刚江峰已经和她说了,不过只是说含糊的说最近在换届选举,他又出了车祸,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想节外生枝。 这些话,秦穆穆昨日就说了,今日他爹又再三嘱咐让她少来医院,如此的反反复复所以江九九是听进去了。 第352章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有些个机灵些的记者见正门被拦住,已经绕道了医院的后面。 江九九被吴靖牢牢的护着,他伸手压低了她的帽檐。 几个记者几乎是擦着她的脸一路小跑了过去。 那肩上举得,手里提的长枪短炮差点碰到她。 ——“小陈,望什么呢,快点!” 记者小陈,朝着他们俩走过去的背影匆匆拍了一张,嘴里还在嘀咕。 “刚刚,那张脸真眼熟。” 这么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很快,但抓不住,便快速的抓拍了两张。 “哦哦,来了。” 摄影师已经不耐烦的在催促他,小陈赶紧应了一声,他这是他刚从娱乐版面申请入政治版面的第一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人群里传来一阵的喧嚣声,她依稀听见了秦穆穆的声音,江九九脚步顿了顿。 “九九。” 吴靖也跟着顿了脚步,压低了声音。 ——“请问夫人,现在江市长的伤势如何?” “具体情况还在观察,现在不方便见各位。” ——“请问夫人,您认为这在换届选举的紧要时刻,这一场车祸仅仅是一次意外吗?” “这件事,警察会调查清楚,你们可以向警方了解。” ——“您的言下之意是这场车祸并不是意外?据悉,最近饱受争议的青年画家正是您的女儿,您对外面那些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的评语有什么评价呢?” ——“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天灾还是人祸,到时候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她是我的女儿,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 “您的女儿办画展是否也是您的支持?此番所为是不是和市长一贯宣传的关爱留守儿童的一些作为有所出入?” “关于教育部颁发的一些禁令,这些您是否有所了解?” “麻烦您可以说一下您的女儿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您会觉得这是你们教育的失败吗?” “我听说,最近本市有些激动的人群对画展的海报和一些基础设施进行了打杂,江市长这次的车祸会不会也是遭到了那些群众的恶意攻击?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 “上次在商场里,人们对画展的反对示威活动,造成了踩踏事件,您有注意到吗?” 秦穆穆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外头还又记者朝这里涌过来。 那些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袭来。 “走。” 江九九呆呆的站在了原地,脑子里如飞机起飞般,是一片的轰鸣。 那么喧嚣的地方,她就只能听见,恶意,车祸,人为,警察,污蔑,画展的字眼。 吴靖直接一把横抱住了她,江九九木在原地,任由他快速敏捷的带着她东转西转的走出了医院。 “九九。” 吴靖到了一个没人的路口,将她放下,低头俯视着她。 她抹了抹眼睛,想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容,可怎么样也扯不出来,就是这样委屈的姿态,几乎如一道利刃一般要划破了他的眼睛。 她瘪了瘪嘴巴,努力的将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阿靖,为什么我妈要说我爸病的很严重,他不是快好了吗?”她仰着头,望着他,三年国外的生活,已经让她信任面前的这个男人。 ——“兴许是,伯母不想让那些记者进去打扰伯父的静修。” ——“不,我爸不会这样,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要害他?这场车祸不是意外对不对?” 他这一生,经历了很多,也背负了很多,年龄心智早就高于同龄人一截,带着几分走多了路,吃多了盐的经验,恨不得处处事事想要替她考虑好,将世间所有的纯洁美好都展现在她的面前,黑暗和丑陋那条路他自己走便是。 不曾想,就是这么被她撞破、才会这么如履薄冰,才会存在这一丝不安和扭曲的恨意。 “没有的事情,你别多想。” 他伸手,将她的帽子给提了一些起来,看着她的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滴下,滴在了衣服上也来不及擦一擦。 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心仿佛被重锤碾过了般。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怪不得我妈要赶我走,怪不得,出了这么大事情,画展搞成这样我妈都没有骂我,也没有问我,原来我的事情,他们一早就知道。” 她慌张无措的开口,整个人沐浴在悲伤和愤怒中——“我爸,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人给撞了。” 他伸出一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淡淡而嗓音温柔——“不是,应该是敌对的政客,或许只是想给你父亲制造点压力,没想到真撞上了,和你不相关。” 尽管他这么说,她却不信,被他捧着的一张脸上,红着一双眼,小兽一般的眼神,半晌。 柔柔软软,又糯糯的音调里是淡淡的哭腔——“我不信。” 他的心像被人刺了一下,轻轻的开口——“九九,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摇摇头,退后来两步:“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呢?” 她想起在医院的病房里,秦穆穆拉着他说话,她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就闭口不谈的样子。 “阿靖,其实我真的很讨厌,所有人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这不是真的为我好——” 她无法压抑,眼角湿润润的一片,心中有了抵御和不平。 他左手托住着她的脸,右手揽着她的后脑勺,浅浅的弧度,缓缓的动作。 每当,她情绪崩溃的时候,他便知道,无论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事的,没事的。” 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的气息,低沉的声音,像勾起了记忆力的一角。 她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的将他抵在墙壁的后面。 像小时候一样,受欺负了,也是这样抱着他,小声的呜咽着。 她放声哭泣的样子便是这般,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上气不接不下气。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像喘不上气又深深压抑的抽泣,每一声像刀割般,凌迟着他。 而她,那双通红的眼里印着的是,那些记者如毒蛇般吐出信子,高举着麦克风,咄咄逼人的嘴脸。 第353章 ——“最近,社里还好吗?” 吴靖端了一杯热牛奶递在电视机前的茶几上。 江九九团缩在沙发上,单手环膝,一手握着电话,眼睛依旧是红红肿肿的。 吴靖见她脸色发白,受不自觉的握紧,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john说了些什么,但看情形似乎并不太好。 她的手无意识的捏紧,指骨都是苍白的,漆黑的眼睛苍茫执着。 ——“我知道。” 她想起高中时期的一次假期里,在一次画展中和john相遇,那时他指着一幅似是而非的画作,引经据典,眉飞色舞,她在角落静静听着,一些错误的桥段蓦的笑出声。 这一识,他偶尔和她抱怨起中国的风俗人情太过复杂,亦吐槽中文难学,好在得以美食慰藉。她作画,他卖画,往往能卖出比她身价高出不少的价格,他是她的伯乐,他也因为她在圈内小有名气。 ——“若不是因为我,你现在也不会沦为如此境地。” 她从几个同期的小画家那里了解到,当初john开画社,签下的几位小画家宁可赔偿解约的钱也要跳槽。 她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相识多年,john一腔热血和抱负前途,算是载在了她的身上。 吴靖站在她旁边,俯身将茶几上的杯子,递了过去。 江九九抬头望了他一眼,在他固执的目光下,只得接过,慢慢的抿了一小口。 他顺势坐在她的旁边。 从手机那端,john的故作轻松的声音传来——“这不怪你,你别自责,大不了我继续找我以前的老板混口饭吃。” 她的唇动了动:“现在社里还有人吗,画展是不是要停了。” ——“有,那几个是刚才大学里签的,赔不了解约费,画展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你最重要的是好好参加比赛,若是能拿到冠军,或许可以为你正名。”她手捧着热热的牛奶,嗓音淡淡的,还是听得出来有压抑的颤抖:“我记得你的话,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和我说。”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口——“其实,现在做重要的问题就是抄袭,若是你能请你的老师出来,或许眼下的情况会不一样。” 江九九愣了愣,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不仅仅是画风的问题,你说的我都明白,比赛我会好好准备的。” john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坚持说下去。 挂了电话之后。 吴靖目光放在她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 江九九瞟了他一眼,咬着嘴唇别开脸:“我知道。” ——“我是老师的学生,老师为人清高,但对我们这些小辈们却是极好,他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他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偏头疑惑的望着她。 她浅浅的笑了笑,只是往日郎朗的笑容里多了三分化不开的愁思:“正就是老师待我极好,我便不能这么做,不能替老师扬名,如今的恶名岂不是替恩师招黑?“ 吴靖点点头,她有她的傲气,他懂。 “老师许久不出山,若是知道,我现在这幅成样子一定会骂我没用。” 想起那个护短又毒舌的老师,她的眼里终于注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最近,沈家出了件大事情。 一把年岁的老太太归西了。 老太太今年都八十多岁了,按照道理是喜丧,可这一大家子正为老太太的身后事闹了起来。 沈潜是沈家的长子自是要回去主持家事,沈峰,纪元兄弟二人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赶去老家。 老太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独断强势了几十年,死了也没让几个儿子省心。 把这些年自己积攒的积蓄,老家的房子地契田,包括几个儿子给的养老钱,所有的一股脑都给了老三,纪嘉佳和纪嘉铭的父亲纪元。 这么一通闹,老大和老二都不太痛快,尤其是沈潜,他是家中的长子,换做往常老太太若是不交代,兄弟三人平分便没没有这些曲折,依照他的心思长子多分一些,也是常情,谁知老太太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正是一股脑的想给老三。 在他的心里,老三既随了纪家的姓,说到底是给了老纪家那就是外人,老纪家的家产也是老三继承的,又是哪里来的道理将老家的东西全部拿走。 再加上妻子日日在嘴里念叨,那火气便日日蹭蹭的上涨。 沈潜是长子出生的早,日子苦很小就当家了,后来日子好过一些了,全家都在供着沈峰读书,后来有了纪元,虽给了老纪家,但讨了两边亲戚的好,也念到了高中,只有他年少早早辍学。 现在纪元一个高官,纪峰一个市长,人人说起来也要尊称沈潜一声沈总,但商不压官,到底还是矮了弟弟们一头,每每总有人说他生意做的这么大,是占了政府的光,赶上了好时候。 话虽说的漂亮,可还不是在说他不如老二和老三,沾了光的缘故? 而沈峰这人平日里刚正不阿,性子寡淡冷漠,对钱财并不看重,既不受贿也不贪污,若是往常甄宁捞不出什么油水也就算了,毕竟是违法违纪的事情,可这事不得了,天天在家里闹,撒娇放赖什么都使了出来。 沈峰正在换届选举的要紧时候,天天脑子被吵的心乱如麻,其实他觉得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市长看着风光其实还不如纪元一个高官,况且纪嘉铭又是个能干的,那点祖产对于纪家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其他还好说,就是祖地,不能让,更何况他也想为儿子,攒点家产。 而老三纪元,却是转的别的心思,他是家中的最小的,小时候就被分给了纪家甚至也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就这么改了姓,又被送到纪家过了一段日子,后来纪家长辈们归西,他又被送过来,虽说一大家子亲亲密密的生活在一起,他总觉是他是分出去的人,是被遗弃的一份子。 老太太既觉得亏欠,又是白字黑字立下的遗嘱,把祖宅留给他,必然是坚定了他作为沈家人的一份子,意义不一般,况且兄弟三人中他最有出息,全部给他也是应当。 第354章 三个人各自藏着心思,表面上却是依旧兄友弟恭。 首先出事的,沈潜的女儿,沈清。 沈清的年岁比纪嘉佳还小,沈潜老来得女,平日里是宠在手心里的。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买了包口香糖,刚一脚踏出门口,便被警察给抓了起来。 直接手拷一带,麻溜掏出她的口香糖,说是毒品交易。 沈潜还在兢兢业业的办老太太的身后事,乍然一听沈清被警察带走之后便蒙了。 还没来得及细问,妻子就哭天抢地起来。 等到查明了缘由,他第一反应是误会,她的女儿冰清玉洁活泼可爱怎么会和毒品搭上边,可再怎样人也得赶紧弄出来。 可他能想到的也就是送点钱进去,把沈清给放出来。 可不知怎么的,监狱里一个很重要的犯人给跑了,上头重视的很。 往日倒无事,只是现在非常时刻警察局里那些人不敢受贿,收了钱打个哈哈,只要按照规定带上几天检测检测血液,走走流程若是真的无事,很快就能放人。 谁知道,血液检测出来,血常规还真的的异常,吸毒至少已经有两年了,短时期是出不了监狱了。 沈潜没办法,女儿在警察局里,妻子着急上火,老家还有事等着他忙。他想了想只能问问两个弟弟拖关系先把女儿放出来再说。 沈峰因为正在换届选举的关键时期,实在是不愿意插手这件事,一则他觉得小女儿娇惯在监狱里呆几天也无不可,好好打点些关系,住的也不必外面差受不了什么苦。 二则,沈清终究是他的侄女,出了事,他也受影响,若是此刻放她出来,他怕是有心人抓到把柄,况且江峰出事的事情,已经有人把帽子往他脏水往他身上泼,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弄。 沈潜毕竟混了这么多年,从沈峰的模棱两可的态度上就已经窥出了几分,心寒之余,架不住妻子的哀求,跑去求了纪元。 纪元一听立马就给下面的人打了电话,谁知被关在里面的沈清,一看自己被抓到警察局里。 吓得六神无主,直接倒豆子似的交代了所有。 她磕磕巴巴的解释,她真不知道他买的口香糖里是毒品。 抓着脑袋想了半天,才猛然想到,出商店门口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她像救命稻草一般死咬住是那个人故意栽赃给她的。 当问小警察一脸严肃的问及为什么血常规异常,有近两年的吸毒史的时候。 沈清突然声泪俱下,直接说是她表姐纪嘉佳给的,包括怎么给,什么时候给,从谁哪里买货,交代的一清二楚。 纪元听的脸色铁青,血压蹭蹭的上涨。 他还不顾着这张老脸去求人,担着自己的前途找关系,老二都不管麻烦事情自己揽在了怀里,结果自己的宝贝女儿还被反咬了一口。 当第二天,沈潜特地来找纪元询问情况的时候,纪元压根就没给好脸色看,沈潜硬生生的受了一肚子气回去。 沈清既然这么说,但纪元终究还是有些怀疑,他把纪嘉佳拎到面前,严厉的审问了一遍,纪嘉佳直接反问父亲——“你觉得你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第355章 纪元的那点怀疑在女儿镇定自若的态度下也烟消云散了,但事实上,沈清平日里的毒品还真的是纪嘉佳给的,也是纪嘉佳一手让她患上的。 纪嘉佳碰上这东西,是在一次生气后无意中吃了她给江九九准备的特效安眠药。 醒来之后才发觉自己误食了,狠狠发了一通火,又哭了半天,结果还是没熬住,越陷越深。 沈清单纯又不谙世事,对这个风光无限又温柔体贴的表姐多唯命是从,在几次聚会上,架不住纪嘉佳的诱哄,一时好奇,吸了一口,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方千正在坐在九楼的顶楼上吴靖的办公室里,他难得认真的拖着腮,瞅着桌台上认真的办公的吴靖,但从长相来看,实在不像一个拥有百年底蕴黑道的掌门人,更像一个可以在商场上挥斥方遒的老狐狸,还是一个骚包的老狐狸。 ——“怎么,方爷,一大早过来就为了看我办公?” 吴靖抬眼,停顿了手上的动作,只一眼浑身散发的气魄便势不可挡。 方千耸耸肩,就当自己刚刚心里冒出来的想法是种的是错觉。 ——“不过是佩服你的雷霆手段,你是怎么想到拿这一招对付沈家的。” 吴靖嘴角勾了勾:“难得我这点小手段方爷还看得上。” 方千似乎很好奇,其实他也想到过很多方法,他可以嫁祸,可以栽赃,可以找人偷偷暗自动手,可独独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法,而他的方法虽也能达到那样的效果,但一旦动手要被藏得好好的不然势必有迹可循,和吴靖的杀人于无形的挑拨离间比,他还是逊了一踌。 吴靖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碰巧而已。” 方千愣了愣,真的有这么凑巧吗? 那一群在官场上商场上游刃有余的大佬们,几乎是按照吴靖的步调,一步一步走入他设下的局,先是老太太,接着沈清被抓纪嘉佳引火上身,接着是纪元是雇凶,现在轮到了纪嘉铭。 公司在这个紧要关头丢了一个单子,还是堂而皇之被抢的,几个股东退股,还在这个时间节点—— 他眯起眼睛,手摸索着下巴,越思索越觉得心惊。 脑海里有一个胆大的想法,从胸口蔓延开来。 阿杜推门进来,冲着方爷礼貌的点点头,将吴靖桌上处理的文件抱着,反而递上了一张报纸,有又不动声色的退下了。 吴靖低头,再看到那张报纸时候,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方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实在是对那叠报纸上的内容好奇的不得了。 ——“你怎么知道,老太太这个时候死?” 若是不能趁着老太太的死,挑拨兄弟三人的关系,恐怕计划没有那么顺利,纪家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换做其中一个出事,其他两个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目光从浅淡的杯盏移着方千的满是疑惑的脸上,鲜少能从精明的方爷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他收起唇边的一丝笑意,沉静的望着他——“你真想知道?” 第356章 他目光从浅淡的杯盏移着方千的满是疑惑的脸上,鲜少能从精明的方爷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他收起唇边的一丝笑意,沉静的望着他——“你真想知道?” 方千拖着腮,眼看着他那双修长嫩白的手又倒了一杯:“想。” ——“很简单,我要她一更死不会留到三更天,至于遗嘱,照着老太太的字迹留下来一份就是。” 方千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懊悔。 毕竟他们到了这个位置上的人说话做事都含蓄了很多,就算有什么目的,也会曲径通幽的表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又直接的人。 ——“方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吴靖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看情形似要出门。 方千轻轻摇了摇头——“你去哪儿?” 他从衣架上挑了挑衣服:“我去见九九,你也要一起去?” 方千只不过随口一问,随即失笑,他这个时候才恍然认清楚,眼前这个的男人费了这么大一番周折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 吴靖见方千没说什么,不置可否的点头,随即走出了门外,大大方方的姿态,一点都不怕方千在他的办公室里干些什么。 正主走了,方千也甩了甩手臂,走之前还不忘顺了一张阿杜刚刚递过来的一张报纸。 他翻来覆去都没看出这张报纸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总知道,吴靖不会看无用的东西,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脚落里,有一则很小的版面。 上面是一对男女的背影。 他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吴靖和江九九,再细看那则小小的内容只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推测罢了。 他失笑之余,忍不住哀婉叹息。 古往今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她又何尝不少那道飓风。 叶家。 这几天叶旬早出晚归,叶青澜几次想找儿子说话,次次却扑了个空,她自认为早上起的够早了,没想到叶旬起的比她还早。 而她不知道,叶旬日日早出晚归正是在躲着她。 叶青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实在是有些扛不住汹涌的睡意。 “小旬?” 叶旬扭头,声音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叶青澜这个点还没有睡觉:“怎么了,妈?”灯光照在少年冷峻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柔和。 可叶青澜还是觉得最近儿子消瘦了不少,眼底也多了几分灰白。 ——“最近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医院里事情太多了?” 他面色平静的抬头,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叶青澜:“手没事,恢复的差不多了。”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温柔善良,重情一如天底下千千万万的慈母一般,他敬爱她。 叶青澜总觉得儿子这次回来有些古怪,但也说不出什么来,依旧温柔慈爱的看着儿子,将心里惦记的事情说了出来:“你这次回来怎么没带九九?我好些日子都没看见到她了,她没事吧,我听说外面有点不好的传闻,现在正是最难的时候,你要好好陪陪她,妈妈在也没事,你要不把她带到家里住几天,我让张妈给她做点好吃的。” 听着母亲关切而细碎的言语,他的心里一痛,别过脸去,留下一个极俊的侧脸。 ——“九九,最近有些忙,等她不忙的时候我再带她来见您。” 他强装冷静的回答,只是握着楼梯扶手的那只手,兀自的握紧。 “好好,你别忘了啊!” 叶青澜再三提醒。 他怔了怔,眼神恍惚却想到了,分别的那一夜,她乖巧的头伏在她的膝上,用满是担忧的语气的问:“叶旬,要是伯母听到外面说我的不好的话怎么办,她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他柔声安慰着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从她的黑发穿过是细滑的触觉。 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妈,我有点累了。”他淡淡的打断了叶青澜的话。 叶青澜打了个哈欠,将心中的头等要紧事说完神经一松,便冲着叶旬挥挥手——“我也睡了。” 叶旬走进了房间,挑了挑眉毛,显然有些意外里面灯光还亮着。 叶句听到声音扭头,声音不怒自威:“刚刚在楼道下看见你妈l了?”叶旬点点头,再看见他桌上的那叠纸凌乱的摆放着,显然被人动过。 他冷冷的看着叶句,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爸,这么晚找我有事?” 叶句顺着他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那叠纸——“我想找你谈谈。” 他定定的望着他,第一次用陌生而探索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 叶句咳了一声,顺势坐在桌子的旁边,他想了想开口——“本来,你还有个姐姐,这件事我和你爷爷都没想让你知道,既然你也查到了些什么,我就不得不和你提点两句。” 叶旬显然是一副不想细说的态度,他看了一眼手表,淡淡道:“爸,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叶句没料到儿子这么赤裸裸的赶人的态度,稍稍有些惊讶:“当年的事情,我瞒着你妈,你是不是也怪我?” 叶旬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弧度,似是嘲讽:“不敢。” 他没有说,没有,只说不敢两个字。叶句叹了一口气,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叶旬,语气变得软和了几分——“小旬,当年的情况你不懂,我和你爷爷也是无奈之举。” 他用锐利的眸子,对视着他:“无奈?” 他重复了一遍,讽刺之意昭然若揭。 起初他还抱着一丝天真的想法,或许吴靖是为了从她身边逼走他,设下的圈套,可他自己这段时间每日每夜的查下去,真相还是令他心悸。“我今日来找你只想说,这件事,你务必要瞒着你妈,她身体不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他眼尾扫过那张纸上的照片,哑声道:“人都死了。” 叶旬打断他的话:“你们还在骗她,不断给她希望?等她百年归后也要藏着这样的夙愿归西?” 说完,他顿了顿,语气稍稍有些滞涩:“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总让我妈觉得有希望,她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第357章 叶句无奈的说——“你妈妈身体状况,你也很清楚,一开始错了,如今也只能错下去。” 灯光璀璨,父子二人静静的对视着。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的可怕。 叶旬身侧的手握紧,眼底是如同深渊飓风般的空洞:“我知道了,我不会说。” 叶句松了一口气,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便省心,他若说下的话,必定言出必行。 “这件事,爸,你还是不要管了,我自己有主张。” 他走到桌子旁,随手将那叠纸收拾整齐。 叶句心情很复杂的面对叶旬的冷寂寥落背影,喉头一哽,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心中的滋味自不可说。 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找不到,竟然还是和自己的儿子在同一个学校念过书,兴许他还在学校里见过她,他们擦肩而过,他却没有认得她出来。 每每思及至此,都让觉得心痛不已。 叶句也没心情多待,随口交代了两句便走出了房间。 门吧嗒一声关闭。 叶旬手臂微抖,那叠纸掉落在地上,上面周圆圆的照片清晰可见。 他的眼底一片暗红,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的身子晃了晃,在白日拼命隐藏的坚强在无人的时候像被戳破的皮球般,他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如之前一人呆坐到天明的夜晚,他想若是他爸知道,九九和周圆圆还有这层关系…… 漫天的悲伤从眼底滑落。 一周前,他还在认真思索如何给她期待的求婚方式,好让她惊喜一番,她这么在意,他嘴上虽拿乔,但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件事,定不教她失望。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在耳畔,撒娇放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很少向他求什么,却满心期待他给她一个求婚仪式。 可是现在呢。 他修长的手指捂着右眼,头微微仰起,从指缝中留下大批大批的水渍,胸口空荡荡的。 声音低低的如夜风,上天仿佛像是和他开了个玩笑般。 ——九九,我多情愿他说的都是假的。 窗外的鸟不知为何惊叫了一声,灯光恍惚了几分,他总觉得诺大的房间开着中央空调也有几分寒冷。 ——九九,你告诉我还能怎么办? 比起叶旬的寝食难安,纪家沈家的夜晚也是灯火通明。 纪嘉铭冷冷的将手中的报表扔在地上,脸色阴翳——“你们好好看看,这样的数据也好拿的出来。” 几个高层都唯唯诺诺,不敢和他的视线接触,说到底也是敢怒不敢言。 从早上开始,纪嘉铭已经发了一天火,这些高层也被挨训了一整天,纪氏的公司,股票票价一跌再跌。 今年花了几个月准备的大单子,原以为是稳操胜券接过在签约之前还是被人截了胡。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谁让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出来,那些单子都是被一个在新冒出来的公司个截下的,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甄华,正是纪嘉铭舅舅沈峰的前妻。 再加上,方千吴靖的暗中推波助澜,那已经不是仅仅损失几个单子怎么简单,很快整个集团都受到波及。 纪嘉铭伸手按了按眉心,无力的摆摆手,冲着几个高层说——“你们先出去。” 其实纪嘉铭很清楚,这事完全是受了他舅舅的牵连,这样的无妄之灾,怪不得手底下的人,那甄华目的就是简单明了,直接来复仇的。 而他唯一感到疑惑和不解的是,为何方千和吴靖也要顺势而为,难不成是为了惦记着纪家这块大蛋糕? 他定定的看着这个月的报表,越看越心烦,大手一挥,直接将桌面上的所有给扔了过去。 “老板?” 门外站着一位男人,年岁有些大,看着很是成熟老练。 “进来。”纪嘉铭沉声道。 走进来的男人,扫了一眼地上凌乱的东西,眉头挑了挑,纪嘉铭年少成名,公司一年一年的身价倍增,就算再有压力的时候,他也都不会喜形于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李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发了一通火的纪嘉铭冷静了许多,他又坐回了椅子上,双手交叠,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李叔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是纪小姐的事情。”纪嘉铭这里本来已经乱糟糟的一堆,本不想再听,想摆摆手让李叔出去,但随即转念一想,能让李叔特意跑一趟的,必定不是什么小声。 ——“你说。” 李叔将天同的几份报表呈上。 ——“怎么会亏到这种程度?”纪嘉铭深深的皱了皱眉头,这个机构对于集团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从来不会关注这些,而买下它也只不过是因为见它发展升值的空间。 这个机构已经全权交由纪嘉佳打理。 “纪小姐很少去机构看,基本上撒手不管,手底下的几个人也不安分,是以才如此。”李叔回答道。 纪嘉铭的眉头皱的更深:“这个机构,嘉佳特意和我要过去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她手下的其余几个项目如何?” 李叔:“一切都正常。” 纪嘉铭微微抬眼,眼风一扫,放下手中的报表:“李叔还有什么想说的一次性说完吧。” 李叔正色道:“少爷,我觉得这是小姐故意为之,她就想毁了这个小公司。”李叔走近他一些声音机械道:“天同的创始人是江市长的独女,江九九,曾经是纪小姐的闺中密友。” “我知道,这些年,嘉佳一直和她很要好。” 纪嘉铭听着稍稍有些不耐烦起来。 李叔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据我的了解,纪小姐和江小姐怕是关系没那么好,您还记得纪小姐一直很喜欢的叶先生,曾经是江小姐的男朋友,他们前段时间又在一起了。” “哦?” 纪嘉铭有些吃惊的咦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奇怪。 却没想到,李叔接下来的话,才让他觉得震惊,甚至小看了这个平日里觉得温柔和煦的妹妹。 ——“根据这段时间纪小姐的异常,江市长遭袭一案,似乎和纪小姐有些关系。” 纪嘉铭坐直了身子,这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现在举国上下都在盯着选举,要是这个时候被警察查出来些什么,他们纪家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 他厉声问道:“有证据吗?” ——“属下没有查到,但,可能。”李叔顿了顿,一咬牙干脆道:“我是跟着方爷手下的人,才顺到了小姐的头上,说不定他们已有了证据,不过,小姐动没动手,属下也不敢说。” ——“方千?”纪嘉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快速闪过。 他暗自思忖——“方千怎么会管这件事?”他只不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李叔想了想开口——“恐怕九楼和江小姐有着什么关系。”方爷的入幕之宾,红颜知己颇多,他难免会想歪了。 纪嘉铭脑子快速的运转着,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 他猛然明白,为什么方千会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是因为这个江小姐吗? 李叔将那些记者如何混入九楼,而江九九又是如何在九楼外面层层包围下,安然的走出九楼。的事情一说,从这一点来看,方千和九楼的正主都有着密而不喧的关系。 他顺了顺有些凌乱的思绪,修长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第一次对这个年少时候教过课业的女人感兴趣。 能从他妹妹的手中夺走心爱的男人,又能让骄傲的她宁可买下一所小公司专门用来泄恨,甚至不惜动手伤人父母,而这个女人还和方千有着亲密的关系。 他忽然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情,目光深深的看着低头谦卑的李叔,这个妹妹,今日给他的冲击实在有些大:“李叔,你觉得,沈清说的毒品是小姐给她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他目光如鹰的盯着他看,三天前,他听到沈清传来的这个消息,当时冷笑两声,满不在乎,眼下沈家,纪家关系微妙,就连他也难免会猜测这是不是沈清的攀咬,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李叔垂头,声音淡淡:“小姐,广纳好友,人缘又好,沈清小姐平日里和小姐走得近,若是遇见几个不着调的也是有可能。”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衣服上装点着暗色的纹样,金属的袖口泛着冷冷的光,声音是一贯的冷淡:“若是,她真的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纪家便没有这样的女人。” 李叔心下一凛,从脚底生出一丝凉意。 纪嘉铭嘴角扯出一丝弧度,眼神玩味而森冷,声音冷酷藏着几分不窥的柔情——“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这些年,都把她娇惯成什么样了。” 纪嘉铭忽然觉得有些疲乏,他后背依着座椅——“李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叔摇摇头:“没有。” 他刚准备推门出去,便听到纪嘉铭冷冷的声音:“继续盯着小姐。” 李叔脊背挺直:“是。” 李叔走出了那栋大楼,站在底层,从下往上看,似乎还可以看到顶层明亮的灯光。 他只望了一眼,便匆匆迈了步子,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第358章 b市里变了天。 而始作俑者正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削着丝瓜。 阿杜站在吴靖身后,实在不忍心那双细白嫩滑堪比女人更细腻的手做这些事:“主子,我来吧。” “不用,你帮我去冰箱里拿五个鸡蛋过来。” 长长的丝瓜皮顺着手指往下,他垂眸,长长的睫毛挡住那双艳丽的眼睛,整个人专注而又认真。 阿杜依言,走到了冰箱门口。 门外响起敲门声。 “suprise!” 方千的笑脸抽了抽,对上阿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再好的心情也被生生的冻住了般。 “你主子呢?” 方千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望——“在做饭。” “做饭?!”方千觉得很稀奇,他提高了声音,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阿杜找出一双拖鞋让方千换上,方千三步并坐两步走到了他的厨房,从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香味,但实在是不敢相信他这样的人居然会洗手作羹汤。 ——“你怎么来了?” 吴靖微微侧头,手上的动作没停。 方千一眼就看到他系着围裙,毛衣袖口处微微卷曲,露出白皙的手臂。 一手按着丝瓜,一手拿着刀,手上的刀法凌厉,姿态优雅赏心悦目,一看便知是经常下厨的。 方千依着门框,啧啧感慨了一声:“要是你爱上的是我该多好。” 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种说法:“要是你是女人该多好。” 吴靖不理他的糊诹,头也没抬:“找我有事?”——“纪家的股票我退了,沈清那边的警察局也交代过了,不过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吴靖知道他说的甄华,他开了火,又提起旁边的橄榄油。 方千就这么歪着脑袋依着门口望着他:“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等。” 他只说了一个字。 “等?” 阿杜将几个鸡蛋递了过去,方千觉得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难道不是,吴靖杀人,阿杜递刀比较正常吗? “等,他们来找你。” 吴靖一边说着话,一边娴熟的敲碎了一个鸡蛋:“沈家出了事情,就算自己兄弟自身难保,不还有林家和王家?他们怎么会找我?” “你忘了当初沈家和王家结亲告吹的事情?” 方千懒洋洋的问:“不是还有林家?” 吴靖浅浅的笑了笑,笑容清浅而魅惑:“你是说那个差点被废的林书豪?林家自己窝里都乱着,就算有心相帮怕是力不足。” 方千就这么直直的望着他,鸡蛋已经下了锅,他拿着铲子慢条斯理的动着,一下接着一下,动作从容不迫,丝毫不见油腻,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从容,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很迷人。 “哦,那我姑且等着吧。” 方千嗅了嗅鼻子,心道,真香。 他推了推眼镜,伸了个懒腰开口,他提醒道:“今日饭煮多一些。” “我就准备了三个人的饭量。” 方千对着阿杜笑了笑——“那真是不凑巧。” ——“那方爷。”方千打断吴靖的话,笑的无赖又恣意:“既然如此只能委屈一下阿杜了。”说着拍了拍阿杜的肩膀,走到了客厅。 ——“饭好了,叫我啊。” 第359章 “九九,吃饭了。” 她恍若未闻,双手依旧的挥动着,地下是一张张画纸,被揉过的,未干的,地上扔的随处可见。 吴靖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从一进来他就闻到一股很刺激的味道,是颜料的味道,混合着浓郁的咖啡味。 纸篓处都是扔掉的笔,颜料四处放着,甚至有几罐还洒在了地上。 而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黑色的瞳孔没有一丝聚焦,嘴唇抿的紧紧的,无神的盯着画面,一只手机械的沾着颜料。 他看出她的几分不对劲出来,以往她画画的时候,也不爱搭理人,可这样的神色却是头一遭,以往连画具,都是摆的有条不紊的。 他没有再出声打扰她,他知道她作画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于是静静的停了一会儿,细细的看着,整个画面已经出来了,只要最后稍加润色。 她的手顿了顿,面前的白颜料空了。 她手中的画笔一抖,牢牢的盯着画作看了几眼。 退后一步,细细看了一眼。——“哗啦” 他大步一跨,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撕掉?” 她扭头,再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眼中竟滚出泪珠:“阿靖,我没有办法——” 吴靖抓住她的手完全是下意识的表现,没想到,她会这么哭出来,见到她的眼泪,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时候,他最见不得她哭。 她瘪着嘴唇,珍珠大的泪眼从苍白的小脸上滚落,双眼红红的,看样子又是熬了一个通宵。 “不是画的很好,为什么要撕掉。”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未干的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右上角已经被划了一道。 画面视觉冲击力很强,画面尤为的震撼,她是第一个他见过能把色彩运用到如此境地的人,他觉得很可惜。 江九九呆站在那里,满是颜料的手抓了一把头发,眼里还噙着泪水。 ——“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紧抿的嘴唇有着几分难言的倔强。 他轻叹了一口气,拉住她的胳膊,走到画前——“你觉得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好?” 两个人站的很近,他甚至可以嗅到她发烧上淡淡的清香,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可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和他的不一样,很好闻。 她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依旧红红的。 身后传来她募得抬高的哭腔,这是自在洗手台她发现自己染上毒瘾之后的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阿靖,我真的好没用。” 耳边是她轻轻抽泣的声音,声音不大,只有沉重缓慢的呼吸腔,却让他的心有一种的痛缓慢的从内心滋长。 他再也无法,伸手将她牢牢的揽在了怀里,声音淡淡,温柔如盛夏的夜风:“没事的,我在呢。”哭了好一会儿,她的理智稍稍清醒了一些。 将头从他的怀里,抬了出来,还在一团乱的脑子里,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人亲密的姿态。 吴靖的手蓦的握紧,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美好的让他差点失控,在她离开怀抱的那一刻,甚至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把她重新拽入自己的怀抱可理智还是阻止了他这么做。 “到底怎么了?”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柔的撇去她脸上的泪珠。 她在他固执又坚定的目光下,撇过头,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没什么。” “我也是和你一起学过画画的,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能评品几分。”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低沉悦耳的声音,淡淡诱哄的音调,给人十足的信赖感。 江九九愣了愣,抹了抹眼角,不自觉的说了出口——“我觉得我画的不好?” “为什么觉得不好?” 他在一边察言观色,一边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幅画。 这是一幅秋日风景图,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很写意的中国风景,却用油画浓郁的色彩的表达。 ——“我觉得,我画出来的东西都一个样。”她闷声闷气的说。 吴靖摇摇头:“你已经画了那么多画,形成了个人风格,画风如此,不是很正常?” “不好。” 她僵硬的吐出两个人。 “哪里不好?” “就是不好。”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扭到正面,低头,用那双魅惑无双的眼睛望着她。 江九九不自觉的被那双眼睛吸引,转瞬恢复正常,低头。 “九九,看着我。” 她抬头,大大眼睛里藏不住的憔悴。 ——“他们都说不好。” “谁说的。” 说完她低下头:“他们说的对,我只会一种画法,画什么都一个感觉,可是我改不过来,阿靖我,我一定要在比赛在拿奖!” 他听出了,她暗哑的嗓音里几分藏不住的哭腔,吉尔,布朗图他认得,都是国际上有名的大师。 那些大师给她一致的评语,画面戾气太重,中不中,西不西。 他眼尾扫到地上的一份杂志,长睫微扇,敛起复杂的心绪。 他顺着她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拿奖呢?” 她声音低落下来:“这样我才不会拖累我爸妈,以后john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我妈肯定还以为我傻,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拖累了他们。” 最近虽然关于画展的报道少了许多,举国上下都在盯着换届选举的大事,可偏偏,江峰作为江九九的父亲,一开始就收到了她的波及,眼下全国上下都在盯着,不光是晋升无望,甚至还要接受上面的调查。 他们没有说,她却未必不懂。 吴靖蹙着眉头,他一开始就没想瞒着她,现在信息那么发达,电视手机上都在报道,他也瞒不了她。 “没有关系,没必要一定要拿奖,你只要拿出你的实力来就好,到时候电视台都有转播,你应该相信你爸,他是一个难得好官,不管怎么样身正影子斜。”他转头,望了她一眼,继续道:“你爸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很久,伯父伯母都不是有野心的人,他们更担心你。” “可——”她的瞳孔有一抹急色“若不是我,父亲或许可以——” 第360章 “可——”她的瞳孔有一抹急色“若不是我,父亲或许可以——” 他叹了一口气,耐心的解释道——“你别这样想,兴许是一件好事,同期的竞争对手,也有不好的传闻出现,上头说不定是认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父亲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不会不懂这些。” 她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认真的态度,到底还是因为他的话,放松了不少。 察觉她几分松懈和审视的目光,他笑了笑,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在对上那双魅气无双的桃花眼时,心蓦的一阵狂跳,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叶旬,往日他也总爱这样捏着她的脸。 “所以,你只要听john的话,不要管外面发生什么,拿出你的真是水平就行。” 她听了他的话,压下心里奇异的感觉,保存沉默的姿态。 “阿杜。” 吴靖淡淡的叫了一声。 “老板。” 阿杜低着头,静静的站在吴靖身后,一副等待吩咐的样子。 “你觉得这幅画好看吗?” 阿杜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抬头:“好看。” 他伸手拨开他额前的乱发——“我觉得好看,阿杜也觉得好看,这样的画为什么要撕掉。” “那不一样,你是他的老板。” 江九九小声的反驳道。 “叫方千过来。” 吴靖开口。 “是。”阿杜得了命令就跑出去了。 “你们怎么耽搁这么久,我都饿了。”两家就住在对门,他们还没说几句话,方千就过来了,人还没到声先到。 “哇,这是你们家小姑娘,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夜里没少折腾吧。” 方千看到江九九这样也吓了一跳,说实话,说这姑娘三天没睡觉她都信,说着他冲着吴靖挤眉弄眼,一副心领神会的眼神。 吴靖虚踢了他一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方千的嘴角勾了勾——“怎么了?” “看看这幅画。” 吴靖说完,对着江九九俯身低语——“你不信我,也不信阿杜总该信信方爷,他见过的好东西可多了去了。” 方千双手环胸,走了两圈,又慢悠悠的咳嗽了两声。 细腻粗犷的笔法交相辉映,色泽绚丽而夸张,黑色的森林阴霾,枫叶浓郁如残血。不复文人画的软弱无力,尤其是那批瘦妈,硬是被她画成了威风凛凛的战马,画面自带杀气,不像是一副风景画,倒是暗藏杀机的战场,明暗交相呼应,画面辽阔而又寂然,而远处的小屋,却画了大笔墨,纤细而又纯洁,像是给画面添了一抹暖色。 “好看啊。” 方千瞅了两眼,一眼便只这是江九九的画,怎么说呢,她的画一眼就能认出来,一点都不像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画的,笔力遒劲,煞气挺重。 “哪儿好看?” “视觉冲击力很强。” 江九九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实际上这两人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试探性的开口:“你不觉得很血腥,很夸张?” 方千掀了掀眼皮——“平平淡淡的画有什么意思,若是我就愿意买上一幅挂到办公司去,看着就很有感觉。” 吴靖挡在他的面前,轻声道:“你是松山大师最得意的弟子,画风里有着大师的风格岂不是很正常,若是那些人,诋毁你的画风,岂不是连大师的一起给诋毁了?” “可,连——”他知道她的意思,连国际上最有名的评论家在如此犀利的点评下,她的动摇是理解的。 “老师都说你画的好,我们这里有三个人,都说你画的好,为什么你要听那些人说的呢?” 方千一脸惊恐的望着吴靖,这么温柔的语气,这么和煦的态度,还有居然说了这么多的话,都快赶上他半年和他说的字了。江九九怔了怔,一副呆滞的样子,喃喃道:“你说的对。” 吴靖见她终于不扭捏纠结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既然这样,我们去吃饭,菜要冷掉了。” 方千伸了个懒腰:“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能吃上一口吴老板做的菜这不容易。” 江九九的心里轻松了不少,扯了扯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瞬间感觉睡意汹涌而来。 当嗅到那熟悉的味道时,睡意被压下来不少,她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还没坐下就被一道声音呵斥住了。 ——“去洗手。” 江九九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方千已经端坐在椅子上,推了推金丝眼镜,吃相看着挺斯文,却一下都没停。 “想不到,你做饭这么好吃,以前怎么从来不见你下厨?” 方千嘴里虽说着,依旧夹了两块到碗里。 江九九黑着一张脸,虽没说什么话,拿着筷子的手抖啊抖。碍着方千是客人,又你不好说什么,就停顿了几分钟,方千两块又下了肚。 江九九夹了几块在碗里,腮帮子鼓的肿肿的。 “方爷吃惯了山珍海味,难得还看得起我。” 吴靖说着,夹了一块在她的碗里。 江九九只管低头吃,对于碗里冒出来的一只排骨直接吧啦两口饭,蓦的抬头,对着方千面前的一块块小排骨,一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还是充满了怨念。 “九九,你要多吃点蔬菜。” 江九九皱了皱眉头,但见他夹过来的筷子 方千停了筷子,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这么瞧着这两的相处模式,有一种父女的感觉。“九九,原来喜欢吃肉呀。” 江九九头也没抬,闷声嗯了一声,昨日晚饭没怎么动,早饭又没吃,熬了两个通宵,实在是饿的狠了。 方千放下筷子,嘴角扬起的弧度暧昧:“你们小姑娘胃口好,吴哥难免要辛苦点。” 吴靖警告性的横了方千一眼,方千依旧不知死活的凑到江九九问:“是不是他平时少给你吃肉了?一小姑娘,整天光吃素怎么能行呢。” 江九九用餐巾布擦了下嘴,点点头,其实要不是她最近胃口不好,吴靖不会日日下厨,更不会日日给她做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方千依旧不知死活的笑的邪恶。 江九九低下头继续吃,倒了一碗酸辣牛肉汤,因为辣,还有点烫,小姑娘吃的额头鼻尖上全是汗,小嘴被辣的红艳艳的,吸粉丝时候还特别小口。 方千这么一笑,对面的吴靖该想不该想的全都想到了。 第361章 吴靖警告性的横了方千一眼,方千依旧不知死活的凑到江九九问:“是不是他平时少给你吃肉了?一小姑娘,整天光吃素怎么能行呢。” 江九九用餐巾布擦了下嘴,点点头,其实要不是她最近胃口不好,吴靖日日下厨,更不会日日给她做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方千依旧不知死活的笑的邪恶。 江九九低下头继续吃,倒了一碗酸辣牛肉汤,因为辣,还有点烫,小丫头吃的额头鼻尖上全是汗,小嘴被辣的红艳艳的,吸米粉时候还特别小。 方千这么猥琐意味深长的一笑,对面的吴靖该想不该想的全都想到了。 江九九打了一个神气饱嗝,瘫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阿杜已经很自觉的默默走到厨房里准备洗碗。 方千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肚子——“吴老板手艺这么好,有空提点一下九楼里的厨师。” 吴靖漫不经心的倒了一杯温水,对他的话全然不理不睬。 江九九忍着困意,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机给叶旬打了一个电话,无外乎说些吃没吃饭这样无聊的话题。 声线清晰,声音温柔。 吴靖一听便知她在和谁打电话,心怔了怔,那种胸口处钝痛感随之而来,伴随着一丝苦涩,一丝快要压抑不住的毁灭欲。 他停住脚步,扭过头,面无表情,目光从方千略带震惊表情上掠过。 ——“早几年让你听我你不肯,你瞧瞧,如今我看着也觉得难受,说起来,这也算是我们这些做兄弟不好。” 方千见神色冷淡,气势不怒自威,仍是笑着。 隔着三米外的吴靖微微皱眉,压低了声音:“不劳你费心。” 这边江九九还着话,脑袋已经耷拉了下来,手机顺着手心往下,栽进了沙发上。 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 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提起她的腰线,微微一用力,将她带进了怀里,眉梢眼角露出几分桃花脸潋滟于山雾之中的笑意。 他右手抬起来,走了两步,克制不住似的静静搂住她。 她任由他抱着他,漆黑的小脑袋,依偎在他的胸口,小声的叮咛了一声,他垂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怀着,对着卧室,一步一步,脚步走的稳健。 方千觉得,这个人,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 郊外。 无人的荒野,一间黑漆漆的房子,留下一盏老旧而昏黄的灯光。 李叔弯着腰,小心打量这间屋子,他一路顺着纪嘉佳摸了过来。 他用手捂住了口鼻,即使在窗外,也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外面依稀有水声传来,淅淅沥沥,明明是没有下雨的天气,在这个寒风习习的早春夜晚,竟然没有凝结成冰,这是一件怪事。 那充满重复机械单调的水滴声,不急不缓,徐徐而下,夹杂着深冷的寒气。 李叔,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他不知道,此刻纪嘉佳到这里做什么,但实际情况是,四面都有墙,除了一个小小的窗户,一扇门之外,他再也进不去。 说这是一件抛弃的小屋,更准确的描述,它的结构更像一间密室。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四处都是杂草,还不及人的小腿肚,显然是不能藏身的。 就在他绕着房子,打算再做计较时,发现地上有废弃的砖头,捡起,又小心翼翼的垫着,慢慢爬到窗户的高度,瞄了一眼屋子里面。 他仰着头,对双一双全是黑漆漆眼珠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清而森冷的光。 他已经年逾四十,见过不少大场面,可却是头一次面对一双眼睛时就惊出一声冷汗,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心下一凛,脚快速的蹬着,慌忙之中却蹬到一块墙面上凹凸的一块。 他顺势而上,他耳朵紧紧的贴着墙壁,脑海里始终忘不掉那双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没一丝光亮,他有些惊疑不定,那个人有没有看到他。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双眼睛上,完全忘却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什么般的模样。 ——“你真的想好了吗?” 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如同一张漏风的钟鼓皮,随风凌乱。 他吓了一跳,双腿使了力气,踩着几块凸起的石头打算从窗户旁边绕过去,仰头发现屋顶似乎有些高。 他走近了瞧一眼,发现是个烟砼。 “我知道。” 年轻的女声,声音冷冷的,强做平静,还是听得出来有明显压抑的颤抖。 他认得出来,这是纪嘉佳的声音。 他站在屋顶上,透过长长的烟砼,可以从上往下,窥出里面的风景。 果然不出他所料,里屋端坐着的女人,正是纪嘉佳,脸色是难得的苍白,穿着一袭黑色的大氅,嘴唇涂的红红的,眼神呆滞又执拗。 旁边站着一个老妪,黑色的风衣曳地,背对着李叔,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只听到她用嘶哑而古老神秘的语调,缓缓:“你想要我用蛊术帮你,我最后总要提醒你,这方法实在凶险,且未必有用,若是不成——你身体里的虫,会吸取你的精血,万一处理不好,兴许会有生命危险。” 她突然凄惨笑了笑,笑容里多了一份绝美哀伤的美感——“你说的我都知道,七七四十九天,今天日是最后一天,我不能功亏一篑,我没有时间等了。” 说着,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一滴眼泪顺着脸庞而下,颤抖的声音,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若是有别的办法,我何至于这样,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娶别人,更没办法做到什么都不做,我在想,这个人,要是这辈子不属于,那我还不如死掉算了,没有他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睛时,颤抖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 老妪转过头,这时李叔才看得清,她啃哇哇不平的脸上,有一半血肉模糊,可那双手却纤细柔美的异常。 双手以奇异姿势扭着一团。 她弯着腰,长叹了一声。 第362章 这时李叔才看得清,那个老妪啃啃哇哇不平的脸上,有一半血肉模糊,可那双手却纤细柔美的异常。 “我最后要告诉你一遍,后果。” 还没等老妪说完,纪嘉佳突然身子抖了抖。 原先抖动的幅度并不大,渐渐的,整个身子都团缩在一起。 老妪顿了顿,走出门外,找到那个还在滴水的水龙头口处,提起一个木制的篮子,提了慢慢一壶水进去。 这一切都被站在屋顶上的李叔看了个清楚,等到老妪再进去的时候,纪嘉佳已经摊在了地上,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开,双手抱着他,身子不停的颤抖。 ——“给我。给我。给我——”急促的声音,一声渐一声的呼喊。 这是毒瘾犯了? 这是李叔的第一反应。 纪嘉佳伸出手,白皙的臂膀在满是泥灰的地上挥舞,苍茫中,她抓住老妪黑色的外袍。 披散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仰着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 她的语气越发的急切。老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只手还提着一篮水。 纪嘉佳的身子扭了扭,从椅子上跌坐下来,黑色的大氅在地上拖着,突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身子兀自战栗着,双眼紧闭,红色的口红花了整张脸,口鼻处有着细微泡沫。 老妪静静站了一会儿,募得将手里的那水一把洒在她的身上,又从口袋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送人她的口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纪嘉佳稍稍清醒了一些,战栗的身子逐渐平静。 她咽了咽干涸的嗓子,睁开依旧猩红的眸子:“开始吧。”李叔觉得自己的站在屋顶整个人都被冻僵了,却连动都不敢动。 ——“做完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放了我的孙子以后别来找我。” 老妪转头,兀自说着话。 她拿来一个铜盆,半桶水,一把剪刀,一块红布,一块玉。 “今日,或许有些疼,你得忍着,忍不过,你今日便是死在这里。” 纪嘉佳,漆黑的眼眸动了动没说话,认真看眼眸上面有着红色一块贴在眼睑上。 她冷淡的面容,杂乱的黑发,依稀还能窥出几分之前绝美的风姿。 ——“我不会死。” 他还在等着她,她怎么能死。 老妪,歪着头,看着她,半晌,那双漆黑无波的眸子竟然闪了闪。 三个月之前,她找到她一心想得到情蛊的方法,她不允,她求了她一个月,她依旧不允,她抓着她的孙子,水果刀抵着他的喉,冷淡着一张明明是温和甜美的一张脸:“你不答应,我杀了他。” 她应了,她便来到这间密室,七七四十九天,每天,取一点手腕的血,精心耐心养着一个血虫。 她利落的把手腕上的墨玉取下,整个人平躺在地上。 “你的血不够纯,血液里有太多的杂质,你要清楚。” 纪嘉佳紧紧抿着唇,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已经没有回头路走,若是成功,她不但能洗掉一身的毒瘾,还能留住他的心。 老妪眼皮抬了抬,将她的头发放进铜盆里,浇上井水。 熟练的将她白皙的手臂太高,一把锋利的剪刀,对着,她的手腕,直直的戳儿进去,在皮肉里搅了搅,找到那根筋,挤出两滴水在盆里。 从始至终,纪嘉佳一直咬着唇,那双无神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底。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或许是疼的,可她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苦,伤口还没结痂,便再要受伤一遭,日日只能拿着墨玉遮挡,手腕上的伤,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老妪扫了她一眼,继续熟练的操作着。 李叔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揪着一颗心在上方望着,俯视的角度更能让他看的更加清楚。 他忍不住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气,他曾经去过苗族一带,十分明白这是苗族蛊术的一种秘法,可他没想到,在史书里记载的秘法竟然会在这个小小的密室里出现。很早之前,他去云南出差,遇到一个很古怪的苗族人,那的朋友都劝他离这些人远一些,只要得罪过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很邪乎。 他并不信这些,却记得那位朋友曾经小心翼翼的再三警告,虽然现在的苗族人并不养蛊虫,只有一些老辈的人知晓一些,但不排除是有这种秘法的出现,俗称下降头。 他捂着嘴巴,瞪着一双眼睛,无声的望着。 老妪将她的头发从水中捞起,那双嫩白修长的手指,五指滑过乌黑顺滑的头发,滴在铜盆里的两滴血水,慢慢和井水融为一体。 随着她缓缓的动作,那铜盆里的清水,逐渐变化,液体又清澈变红,像极了浓稠了血。 血珠细密的附在发丝上,滴答滴答滴在铜盆的边缘。 空气中散发中浓稠的血腥味,自始自终老妪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紧闭着一张眸子,蓦的睁开,大声的喝了一声——“出来。” 纪嘉佳痛苦的叫了一声,声音撕心裂肺。 一条虫子,长长的,细细的便从了纪嘉佳的脑袋,慢慢扭动了出来。 夹在乌黑的头发中,若非李叔认真看,还看不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双手无意识的搓了搓。那条小细虫,紧紧缠绕着发丝,像是吸饱了血一般,细细的身子不断变大,变红, 老妪拿起旁边的剪刀,将她小虫和她缠绕的一截夹断,这段青丝便是情丝,红色的虫子就着黑色的发丝,在灯影上泛着冰冷滑腻的光泽。 纪嘉佳从始至终一直咬着嘴唇,苍白的脸色冷汗层层,老妪将小虫和青丝缠绕在她的手腕处。 她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震颤,嘴唇咬紧紧的,但依过了旧有细碎的抽气声。 老妪将那块白玉,放置于水中,沉下,又将和青丝缠绕的小虫子,放入水底。 过了半晌,她将那还在滴着血的白玉捞出,从昏黄的灯光下,隐隐可见白玉里的黑线层层。 残破的声音响起:“只要让他佩戴一夜,过了一夜之后,心愿可成。” 纪嘉佳的眼睛动了动,虚弱的抬起手腕,紧紧的握住那块玉。 终于,嘴角勾了勾,那是极美的一个笑容。 第363章 过了半晌,她将那还在滴着血的白玉捞出,从昏黄的灯光下,隐隐可见白玉里的黑线层层。 残破的声音响起:“只要让他佩戴一夜,过了一夜之后,心愿可成。” 纪嘉佳的眼睛动了动,虚弱的抬起手腕,紧紧的握住那块玉。 终于,嘴角勾了勾,那是极美的一个笑容。 时间如流水。 不管藏着怎么样的心情,比赛的日子终于来了。 那天夜晚,月亮很大,很圆。 她拉开窗帘,伏案坐在窗前,旁边吴靖有条不紊的替她收拾着东西。 ——“明日会有几位画坛大师一起到,是你老师的故交。” “或许你的师兄们也会去,按照这些大师出题的习惯,必定不会太难。” 她动了动嘴唇,稚气的脸庞被隐隐约约的照耀,是沉静的面容。 他说的,john已经和他说了无数遍,她闭着眼睛也能响起john碎碎念念又担忧的言语。 比起吴靖的谨慎,john的焦躁,她反而平静了许多。 ——“我想早点休息。” 吴靖顿了顿,将她的画包合上,走过来,含笑望着他,那双细挑上扬的眉眼藏着一贯的温柔,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江九九身子微颤,小小歪头,不动声色的躲了几分距离。 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好,明日我来接你。” 他说着转身,迈步,只是脚步有几分虚浮,她的三分戒备又软针刺痛了她的心。 临夜,她给叶旬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了三遍没有接通,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再次拨打的时候,电话那头歌声震天,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她愣了愣,问叶旬呢。 还没等那个女声说完,一道冷清嗓音从电话传来,略带疲惫和沙哑,似乎隔着电话也能闻到酒气。 和以往一样,她说的多,而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她挂了电话,没有问,更没有抱怨为何他明日不能来。 尔后,第二天,一切正常。 饶是,吴靖觉得她的脸苍白的过分,也从那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来,他以为她是紧张。 一大早,john就在门口候着,眼圈上藏着乌青,精神却很奕奕。 慎重又慎重检查着。 车急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江九九坐在后座上,捧着一碗粥,听着john说着各位评审大师的喜好。 她垂眸,小口喝着,突然喉头一哽。 那浮动的白粥上多了一份刺眼的殷红。 她舔了舔嘴唇。 ——“怎么了?太烫了?”她浅浅的笑了笑。 “无事。” 握着勺子的手快速的在皱里搅了搅。 黑色的宾利在门口稳稳的停下。 大楼面前铺着宽幅红毯,无数的记者,拿着长枪短炮,眼里或着急或兴奋的的光。 吴靖替江九九拎着画包,john走在她的旁边,阿杜走在最后面。 人们陆陆续续进场。 ——“这人是谁?” 江九九穿着简单的纯色的外套牛仔裤,脸上什么妆容都没有,简简单单穿着从记者面前走过。 “兴许是助理吧。” 刚进场,兴许还没到比赛时间,来的画家并不多,记者虽兴奋还在等待,见来人了也有几分懒懒,不过到底是拍了几张,却是对着吴靖。 ——“不。”阿杜皱着眉头,想要阻止。 吴靖却轻轻摇了摇头:“走吧。” 阿杜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跟上了。 过了半个小时,几乎所有的参赛的画家,都挤在一起,门口车来迎往,人声鼎沸。 江九九来的早,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独自避开人群,双唇紧紧抿着,眉眼浅淡凉薄。 ——“是不是早饭不和胃口?” 江九九摇摇头,随口说道:“没事,有些紧张罢了。” 小画家陆陆续续的走过来,评委老师,也三三两两的走了过号称美术界的泰斗们,也一块攀谈起来。 而这些人大部分江九九都不太认得。 一些参赛画家也毫不顾忌的和这些大师攀谈起来。 “吴靖,真的是你!” 这时走过来一个年岁颇大的妇人,穿着得体的旗袍,眼神很惊喜。 “江九九也来了?” 江九九点点头,这是吴靖的恩师,比起是松山大师在水墨画上的造诣,这位气质优雅的教授更擅长于田园分的油画。 江九九点点头,叫了一声老师好,便沉默的站在吴靖的身后。 显然,这位李教授看到吴靖很欣喜,拉着他和几位同行交流起来,半开玩笑道——“可惜,我今天只是嘉宾,要是我是评委肯定会给你放水。” 众人哈哈一笑,都对这个样貌出色的年轻人有着好感。 吴靖抿着唇,嘴角有着浅淡的笑意:“那我也该觉得可惜,不过,今日,我也不是来参赛的。” 江九九坐在一边,听着他彬彬有礼的在一群教授里,从容应对,言语进退得度的优雅,而她那双大眼睛盯着地面,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说着转头,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去。 江九九有些意外,迎上一群人目光。 “今日,我是陪家属来的。” 吴靖冲着江九九眨了眨眼睛。 “女朋友吧。”李教授笑了,众人也笑了。 ——“还不是。” “那就还是不够努力。” 江九九也攒出一丝笑容,对于这种玩笑也没必要去解释。 “小九!” 江九九背后的肩头被谁拍了一下,一回头正是冲着她笑的开心的朱梦元,还有阮子君。 “你们怎么来了?” 江九九有些意外。 小君耸耸肩:怕你太怂,特地来给你镇场子。” 似乎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什么叶旬没有来。 她们几个说话的声音已经吸引了一些记者的注意力。 ——“那,那不是,那个——” 有个小记者抱着相机,傻傻憨憨的喃喃道。 旁边的同行拍了他的后背一下:“谁啊。” “江九九!” 小记者顿悟,突然大声一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若论名声大,b市,谁能不识江九九。 “江九九来了,江九九来了。” 不知有谁高高喊了一声。 顿时,那些记者已经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就连几个还在采访别的画家的记者,也纷纷转移了阵地。 连家伙都来不及弄走,连拖带拽的溜过去,留下还在发愣的画家在原地。 免不了有外市的几个画家和国际上的记者也纷纷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啊?” “江九九啊。” “她很有名吗?” “很有名。” “那我们也去看看。” 于是,包围圈越来越大,不断有人朝里面挤着。 不断的记者挤着话筒大声的说道——“请问,你是不是来参赛的?” “你对你的画报被撕掉,和网上对您作品的评价有什么看法?” “还有,这次比赛,是否市长也知情?” 众人还在挤着,江九九被匆匆赶来的吴靖护在怀里。 “等比赛之后,我们会做一个专门的采访,谢谢。” “麻烦让一让,谢谢。” john大声的说道,可根本就没有人听他的,那些记者还是拼命往里面挤。 评委老师已经入场,走入裁判席,开幕式已经开始,连灯光也已经就位。 可这些记者还挤在一起。 “这——” 台上的主持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有些不知所错。 主办方看着面前乱糟糟的一团,冷哼了一声:“怎么回事?” “好像是为了采访一个画家。” “胡闹!哪个画家,让我看看。” “好像,就是排在最后的那个画家。” 过了一刻钟,众人才慢慢散开,一段简段的开幕式套话说过,画家落座。 五十八个画家,来自全球各地,只有在全球拿过几个特定比赛获过奖,并且有推荐票的画家才能参赛。 江九九握着自己的号码牌,默默的走在了最后一个位置,她个子本就不高,这样的比赛参赛的女子本来就少,便在一堆金发碧眼画家并不显眼。 按照入场顺序,她就是最后一个位置,可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本市的自然因为她高居不下的关注度,而国际的自然是因为本市的记者的过度追捧 比赛规则很简答,出题,十个裁判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最低分,选取平均分,平均分最高者为冠。 比赛第一场。 临摹。 莫奈的日出的印象。 时间三个小时。 裁判吹响哨声,所有画家都动了起来。 江九九仰着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摄像机,在看了一眼大屏幕,果然,还真的现场直播。 裁判吹响哨声,所有画家都动了起来。 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大屏幕上的这莫奈的这幅画。 旁边有一个沙漏,赤子提示上面写着倒计时十分钟。 看了虽然说是临摹,但给了计时时间,说到底,竟然是默写,一些画家都在面面相觑,已有人小声在抱怨 ——什么嘛? 大赛的章程上面,已经给了说明第一场比赛会给一幅画临摹,时间是三个小时,根本没有表明原来就只给看十分钟。 原来就只给看十分钟。 ——“why?it,sajoke?” jiohn在看到题目时,也忍不住飚了几句英文出来。他在场外,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有没有临摹过这张画,可莫奈的风格,和她的画风实在是有些不同,平时,似乎也没有做过这样的练习。 “小九,要加油啊。” 梦元手握紧,眼睛盯着江九九,为她打气。 “她没有画过吗?” 小君开口问,却是问他的旁边的吴靖,口气颇为熟稔。 而一边的梦元和john都提起一颗心,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奇怪。 “没有。” 所有画家,腹诽吐槽归吐槽,可还是对着大屏幕的那幅原画,掏出纸和笔,慢慢勾勒出大概的轮廓。 只有江九九,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副画。 她看了十分钟。 连john也忍不住担忧的小声的问——“她该不会是吓傻掉了吧。” 吴靖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轻轻的声音却笃定——“不会。” 场外的几个记者也举起摄像机,想要好好拍了一拍这位饱受争议的画家风采,举了半天,却发现她连动都不动,完全就是一副在发呆的样子。 ——“什么嘛。” “该不会是不会画吧。” 十分钟一过,江九九干脆闭起了眼睛,连画盒都没打开。 这让一群记者,给惊掉了下巴。 ——“这,——什么情况。” “我就说这画家不行吧,画风诡异又奇怪,算了吧。” “就是,丢人现眼。” 江九九的奇怪之处引起了旁边的画家的几分注意力,他们或许不知道江九九的名号,但,见一群记者都围着她转,还以为是很有名的画家,居然是个绣花枕头。 他们心里虽想着,手上动作不慢。 短短的十分钟过去了,已经铺完了大色调,有几个动作快的连光线都已经标示了出来。 而江九九依旧都没有动。 半个小时过去了。 她依旧,稳如泰山般的坐着。 和前半个小时比,她唯一的变化就是仰着头的微微垂了些,眼睛闭了起来。 连john虽然相信她的画技,但到底从来没见过她临摹,都有些沉不住气。 而比起现场直播的另一边,网上已经炸了。 且不说这个比赛在国际上颇有些声誉,就连江九九这样的风头,加上最近国民的关注度,不少电视台知道她要参赛临时拍了记者过来,就连网上也有了直播。 ——“这,不是来玩儿的。” “就是,丢人现眼。” “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看上不会画吧。” 江九九的奇怪之处引起了旁边的画家的几分注意力,他们或许不知道江九九的名号,但见一群记者都围着她转,还以为是很有名的画家,居然是个绣花枕头。 他们心里虽想着,手上动作不慢。 短短的十分钟过去了,已经铺完了大色调,有几个动作快的连光晕都已经标示了出来。这让一群记者,给惊掉了下巴。 而比起现场直播的另一边,网上已经炸了。 ——她在搞什么?所有人都一脸茫然。比起一脸暴躁费解的群众,场中的江九九要显得淡定了许多。 她将莫奈的画快速的分析。 日出印象,是莫奈的经典之作,作为印象派画作的鼻祖,这幅名画的存在首先突破了传统题材和构图的限制,完全一视觉经验的感知为出发点。 第364章 场外,不知什么摄像的记者,故意为之还是也在讨论着这位与众不同的画家,机位一直都没变。 整整三分钟的镜头,全都留给了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 她素淡着一张脸,长睫微颤,嘴唇颜色有些淡,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睡着了般。 而于此同时,江九九刚刚看到一切,清晰的置于脑海中,放大,仿佛置于周身中。 渐渐她的,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她站在西北部的勒尔的港口。 经过晨雾的折射,一抹,圆形的红日在昏黄之中,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三只小船在朦胧的武器中若影若现,远处依稀可见工厂烟筒。 她闭着眼,仿佛,置于七点三十五分的阿弗尔港口。 可是这样,还不够。 比起场外中的焦灼,她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终于,她在比赛快要进行一个小时的时候,募得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变得灵动。 直播的机位迅速给她一个特写,连记者也毫不掩饰激动——她动了,她终于动了。 朱梦元心纠成了一团,她双手交叠,小声的开口,小九加油啊。 旁边的吴靖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冷峻的神情也缓了缓。 只有john差点自己蹦了起来,看到旁边一窝的记者这才悻悻的作罢。 场中江九九,手握着画笔,挑了挑一抹紫色的颜料,沾了沾水,对着调色板,直接抹了上去。 她的动作很快,几乎整个人在睁眼的时候,就如拔剑般,整个人散发着于那张柔和的脸与众不同的凌厉的气势。 ——“怎么是这个颜色,她是要变调吗?”john收起了几分兴奋,再细看时场中的大屏幕时,已皱了眉头。 很快机位转移,投影到几个画的不错的上。 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才俊,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已有几个人初见轮廓,甚至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几乎已经到画面收尾的阶段,似乎只要在再细细勾画几笔便能交上去。 ——“好厉害。” ——“真强。”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起,短短一个小时,竟然能临摹到这种程度。 面对场中唏嘘赞叹,给这些选手,带来不少的压力,可偏偏他们也看不到别人画的怎么样。 于此同时,江九九手上快速的抖动着。 下笔速度很快,几乎如踩着鼓声的节奏般,手速极快。 john看出,这明显不是她平日画画的节奏,担心她因为追赶速度而加快速度,可这样一来笔触势必有所改变。 场中的个怀着各的心思,她默不作声的画着画。 -“不是吧?” 直播的大屏幕上,江九九一把抓起两支笔,双手以奇异的姿势握着,依旧是极其的速度抖动着笔触。 视线再转到画面上,对比,其余画家浓郁的蓝调,她居然用了偏黑的紫调。 竟然是,连色彩也不顾了吗? 她依旧沉静的画着,嘴唇紧紧抿着,眼神奕奕。 吴靖在场中默不作声看着她,眉头皱了几分,他很敏锐的在发现——她在发泄。 她在发泄什么,怒火? 半个小时之后。 她扔下了笔,抿了抿,才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 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画,拿出一支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有人揭画了,有人揭画了!” “是谁啊?” 场中,一片哗然,原本还以为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会第一个结束,没想到竟然是耽误了近一个小时才作画的江九九。 只有john看到站起来的江九九,颤着声音问——“她到底,画了些什么,这么快。” 吴靖深深的看着场中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再看了一眼腕表。 四十分钟!她只用了四十分钟! 比起john的激动亢奋,小君和梦元显得异常的呆愣——“这就完了?” ——“这么短时间,会不会画不好?” 自从江九九揭画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机位都冲着,她画的方向,调转了方向。 场中的大屏幕上,甚至还有地铁上的公共的电视,商场百货的大屏幕上,网上的直播间上,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一次惊呼。 ——“天!” “这是,什么。” 江九九让开了半个身子,在一工作人员取走她的画,拿到密闭的环境里进行专业的风干。 而她,默默低头,收拾着有些凌乱的画具,再背起大大的背包,从容的走出自己的座位。 那个大大的黑色背包,几乎占据了她半个身子。 没人能想到,这样的小小的个子,竟然能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john一见她出来,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他手舞足蹈,甚至有些口不择言——“honey,youkonwn——” “amzazing——” 吴靖拦住john一把想要把搂住江九九的手,轻声开口——“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下一场是三个小时之后。” 说着将她的背包接过。江九九揉着有些酸的肩膀,坐在了吴靖的旁边:“不累,我想喝点热水。” 而john依旧显得无比的兴奋,江九九坐在一边的休息室,小君和梦元还想说什么,x他们看不懂画,也不知道画的好不好,只是觉得小九和那些人画的都不太一样。 想问什么,却担心耽误她休息和影响情绪,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两个小时后,比赛结束。 半个小时后,第一轮,成绩出来,每一个画家的作品,都会在大屏幕显示,旁边是十个分数,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取平均分。 所有的选手成绩都念了出来,没有任何悬念,目前的最高分的选手正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而节目主持人,只有念到最后一名的时候,顿了顿。 小君和梦元和着急,不停的催促着——“快说啊!”john也在紧张的咽着口水,他几乎心跳快要蹦了出来,而那个节目主持还在吊着胃口。 台上的女人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这幅作品,几位评委还没有做出评分,请大家稍等片刻。” 这时,她的作品,才缓缓从大屏幕上显示出来。 声息寂静,不过是那一瞬间,场面顿时变得失控。 因为她,根本画的就不是日出的印象。 吴靖偏头望着站在他旁边的少女,嘴角潋滟出一丝淡淡的弧度——“九九,很聪明。” 江九九抬头,大大的眼睛瞳孔里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第365章 john也在紧张的咽着口水,他几乎心跳快要蹦了出来,而那个节目主持还在吊着胃口。 台上的主持人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这幅作品,几位评委还没有做出评分,请大家稍等片刻。” 说完就走出了台前。 一堆记者举着行头面面相觑。 过了几分钟,江九九的作品才缓缓从大屏幕上显示出来。 john心已经悬到了嗓子口,偏偏问江九九什么都没说。 声息寂静,不过是那一瞬间,场面顿时变得失控。 因为她,根本画的就不是日出的印象。 吴靖偏头望着站在他旁边的少女,嘴角潋滟出一丝淡淡的弧度——“九九,很聪明。” 江九九抬头,大大的眼睛瞳孔里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这是什么?” 人群有人问了出来。 ——“这是,一幅日落。” 所有人仰着头,不约而同的望着她的大屏幕。 她没有画日出的印象,而是根据日出的勒阿弗尔港画了一幅日落图! 轻松的笔调描绘出了晚霞的尘埃中的港口的景象,昏黄的背景,夹杂着几分浓郁的紫色,一丝丝艳红的波光,照耀这落日,整个画面浑然一体。 海水,天空,景物,迷蒙,彼此交融又彼此融合。 远处的三个小船也被染上了一层蓝灰色的光芒,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红黄色,所有的景物在黄昏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又朦胧的美感。 美则美矣,可怎么是一幅日落图? “请问,画这幅画的是哪一位?” 有一位评委,率先从评委席走了出来,朝着下面的一群人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又几位评委还在交头接耳,但涨着脖子红着脸,双手挥舞着,显然是在争论。 “是我。” 江九九从容的站出了一步。 还在争论的评委,再见到她走出来时候,不约而同的渐渐熄了声,都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这个少女。 容颜清淡,不染粉黛,似乎刚从校园里走出来一般。 ——“你为什么画了一幅日落,不是临摹吗?” 有个急脾气的,就直接问了出口。 江九九抬眸,眉眼如山水,声音平平缓缓:“所以,临摹就该画的一模一样,如此,画家和复印机,有何区别?” 她糯糯的嗓音,说出有些不敬的话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几个评委听着她的话频频点头,有还有几个却是皱着眉头,藐视规则,故意讨巧。 问话的评委,气的胡子一撇冷声道——“狡辩。” 江九九听了只是静静的站着,过了半晌开口:“当年,莫奈以这幅画闻名,除了他用了外光技法进行绘画,我想比起矫揉造作的浪漫主义盛行的时代,他的不拘一格才成就了他,故我私下揣摩,出题者让我们临摹的,不仅是他的简洁灵动的画风和自成一派的线条。” 她顿了顿,目光磊落:“而是一种印象,改变,大众固有的印象。” 场面一度变得很安静。 有些不明所以的小记者还在面面相觑,他们不是专业,并不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只有那个评委,有些喃喃:“改变大众固有的印象,大众的印象可不就是临摹就是画得像,形态抓的准,所以她才画了这么一幅日出吗?” john边听边点头。 莫奈的这幅画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主要原因比起大环境下推崇的谨慎而明确的轮廓,呆板的色调完全相反,甚至一直受到官方的反对,可就是这样的一幅画,却标志这印象派的产生。 而旁边的几个参赛的画家都神色复杂的望着这个神情始终很漠然的少女。 “妙!” 一个老者从座位上站起来,络腮胡,两个大眼睛如铜铃,他大喊了一声,走下了座位,大声的问:“这幅,画你就画了四十分钟?” 江九九:“是。” 他定定看着她,忽然朗声笑道:“落日画的好,海水画的好,船也画的好。” 他长得粗犷,声音也洪亮:“小姑娘,了得。” 江九九眼里终于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所有人都只注意到她画了一幅落日。 只有他注意到自己改变了构图,原本那副落日,火红的太阳位于画面的兴趣点上,才有一幅冉冉上升之感,而她却向右偏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海水,因为退潮,也潜了几分,连照耀在小船上的光晕因为所处的方位不同也进行了调整,不过都是一些浅薄的细节。 这些细节却被这位老者,看在了眼里。 “我打十分!” ——几乎是老者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冷哼。 “无稽之谈,巧言令色,若是人人都像她这般,藐视规则乱画那各个都不要画画了,随便画点什么靠扯皮都够了!”之前的评委毫不客气的指责。 他扫了一眼站在底下的江九九:“我记零分。” 剩下八个评委面面相觑,没有说什么话,到底也是打了分数,不过是中规中矩的成绩,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 而江九九不以为意的退后一步,站在了人群人。 她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夺冠,她只是想让这些人,站在她面前,电视屏幕外的人都知道。 她是一个画家,她是靠那双手吃饭,靠的是十年磨一剑的画工而不是故弄玄虚的抄袭,不是替笔,她就是她,行的堂正,走的端方,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有实力的,她是老师最骄傲的弟子,她会让所有嘲讽过她的画的闭嘴。她垂下眼眸,身侧的手抖了抖,胸口继续颤了颤,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吴靖只以为她是有些情绪激动,看着那瘦削而挺得笔直的身子,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一丝不安,他印象中的九九,从来就没有这么锐利锋芒的时候,像一把开过刃的刀,即使表明上平静无波,他却嗅到一丝暴风雨前的宁静般。 他摇摇头,按下心里这种奇异的感觉。 他想兴许是,压抑了这么许久,兴许是,急切的想为江父江母证明念头,为john的画室,也兴许是为了自己作为画家下半身生涯的孤注一掷。 第366章 第二场,比赛很快开始。 江九九跟着参赛的画家一起进场。 她站在最后一个,手里握着两只笔,简简单单的从容上前,眉目清浅,目光澄净。 依旧坐在先前做的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工作人员将信封递到主持人的面前,甜美的女声响起,拉开了第二场序幕。 这一场,场景速写。 老规矩,大屏幕上出现这一幅至少有三十个人的场景图。 静看十分钟,每个人有半个小时的作画时间。 倒计时开始! 数百人的会场,很安静,只能听到画笔在纸上摩擦出来的莎莎声,还有记者按下快门的声音。 其实说场景图并不准确,它实际只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战争爆破的场景,几十个姿势各异的战士,神情迥异,场景复杂让人为之乍舌。 外行人看热闹,外行人看门道。 比起那些繁复的人物,真正难的不仅仅是如何表达出爆破的场景,更是如何表达战士动态的绘画技法。 而这些,都要短短三十分钟内做到。 场中的人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些,各个脸色都不好看。 “wow,这么变态。” john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很难吗?” 小君和梦元不懂,但看john这副气的跳脚的样子似乎也察觉不妙。 场中所有的画家,都紧张的看着大屏幕,每个人都拼命的想把所有的细节记住。 时间,过去,一分一秒。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 巨型的电视屏幕上,一个少女微微仰着头,眼睛闭起,手里握着一只笔。 对于江九九时间到了还在闭着眼微微思索的样子,众人已经见怪不怪,大屏幕外这些人还在期待着眼前的少女会带给他们怎么样的惊喜。 更多的人心里却抱着极其复杂的念头,他们骂过眼前的这个人,在网上留下他们毫不客气的指责,但直到看见这么一个弱弱小小的身影,倔强而灵气四溢,心里或许更希望她拿到冠军。 再怎么样,也不能拱手让给外国佬。 他们复杂的想着,场外紧张的气氛一点不比场内少。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在时间指示到十分钟的时候。 她动了! 可留给她作画的时间也只有二十分钟。 江九九的手指灵巧的舞者画笔,留下一小撮的额发,调皮翘起,那白皙的有些苍白的脸上,下颚线条,流畅。 吴靖看着她,指节微弯,手势好看,一气呵成又气势磅礴,像每个线条都在她的手上,注入了灵魂。 他透过那小小的背影,似乎看到了在一个安静的屋子里面对着,偶尔发呆,听到吵闹声会皱眉,但始终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画画的样子。 一如往日。 叶家大宅里,叶青澜正和张妈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里的转播。 “怎么还不开始呢?” “哟,这广告什么时候的出来的,不是说直播吗?” “夫人别急,一会儿就好了。” 连叶旬什么时候出现都不知道,他在电视机前,直挺挺的站着,目光深深的看着场中的那个一拿笔仿佛整个人会发光的少女,身侧的手抖了抖,然后转身,上楼。 而于此同时,百货公司的大屏幕前,纪嘉佳仰着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上快速画着,一脸的沉静的江九九。 指着大屏幕——“你。” 她震惊的脸色变得扭曲和愤恨,没想到,她听到那些,居然还能这么淡定的画下去,她还是真的小看了她。 镜头被拉近。 她作画的步骤被放大显示,所有人都赫然看到,那张纸,线条简单,画面干净,手很稳。 完全不像她刚刚快速的笔调画出来该有的笔法。 人群中又人质疑道:“这——该不会是乱画的吧。” “对啊,这画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团。” 有人比较理智的劝到:“再看看吧,再看看,还没画没呢。” 这时,从一边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他走到观众席中。 john原本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冷不丁见旁边出现一个人,忍不住惊喜到失声:“大师!” 来人对他微笑,坐了一个小声的手势,john捂着嘴巴,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是觉得脑子有些晕,近十年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的大师居然出现。 吴靖也冲大师微微颔首——“老师好。”显然他有些意外,大师身体不好,受不了长途跋涉,原本他想着大师能做的也只能让一些师兄妹过来看看,没想到大师真的亲自过来了。 只有朱梦元和阮子君还在兀自的盯着屏幕,甚至没注意到身侧多了一位老者。 松山眯着眼睛笑了笑,将注意力全都放到场中的比赛中。 江九九接过旁边工作人员递来的一张湿巾,擦着有些脏的手腕。 甩了甩揉着,有些酸涩的肩膀和手腕,没有交谈,直接将手里的一只笔,踹进了口袋,就这么走出了场外。 本来,镜头,还想给她的作品一个近景,却迟了一步,旁边有工作人员带着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将画取走。 松山大师拄着拐棍,站起来。 吴靖连忙起身,扶住了他:“老师,您不想看看小九吗?” 松山大师摆摆手,看起了刻板的脸上多了一分慈爱的柔光:“不忙,这孩子,容易激动,比完再见也不迟。” 吴靖冲着阿杜使了个眼色,阿杜心领神会,扶着松山大师走到了一边。吴靖冲着阿杜使了个眼色,阿杜心领神会,扶着松山大师走到了一边。 于此同时,所有参赛的作品一同交到了评委手中。 不可预料的是,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省略一部分人物,通过着重描写一两个人战士,而大部分的全部都隐在爆破的尘埃中。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拿下第一轮比赛最高分金发碧眼的少年。 照片中,三十五个人,每一个战士的位置,每一个人的生态都抓住了,若非是现场作画,没有人能想到这是在半个小时里完成的作品。 ——“九分。” “十分。” “我也是十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这轮的最高分也非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无疑,已有人小小的开始议论,这是哪一家的高徒。 第367章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拿下第一轮比赛最高分金发碧眼的少年。 照片中,三十五个人,每一个战士的位置,每一个人的生态都抓住了,若非是现场作画,没有人能想到这是在半个小时里完成的作品。 ——“九分。” “十分。” “我也是十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这轮的最高分也非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无疑,已有人小小的开始议论,这是哪一家的高徒。 终于,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轮到了最后一位选手的作品。 “看!” “这是什么?” 有些嘈杂的环境变得很安静,每个人都屏息以待。 整个百货大厦的街头,人潮拥挤,人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这——” 所有人,神情复杂的看着这幅画。 “十分。”一个评委打出了自己的分数,说完自己哈哈一笑,笑容爽朗。 “古老,你说说这画,怎么能打十分?哪一点都配打十分?你莫不是被收买了。” 先前给江九九打了零分的评委跳出来。 被称作老古的评委有是爽朗一笑:“林老,莫非看不出来这画里的玄机?无论场景,人物,构图,够堪称一绝。” 众人盯着这幅画,却看不出个门道来。 只觉得这幅画,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个仔细来。 就连john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见过的画不知多少,便也觉得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从技法上看,这是工笔和速写的一场融合。 若是寻常人定是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不伦不类,但她的手速够快,又够稳。 他死死的盯着场中那副画,突然眼睛亮了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激动的手舞足蹈像个孩子,只有吴靖淡淡笑着,一幅不以为意的样子。 ——“哼,你倒说说这画有什么玄机?我这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岁数了还没眼拙到这种程度,我看这幅画,倒是稀松通常,七分不能再多了。” 古老随意的笑了笑,不理老者冷言冷语的讽刺,冲着江九九招招手:“丫头,你来,给大家说说你这幅画。” 林老撇了撇嘴,神情不屑道——“莫非画画都得靠嘴说吗?画家,就应该用自己的笔说话。” 其余几个评委也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多数迷茫,彼此用着不同的言语热烈的讨论的着。 人群中又人冷笑,有人不忿,有人奚落,还有人一幅看热闹的样子,更有人在疑问:“这画到底有什么玄机?” 而江九九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白手套,一步一步的走到台前。 对着大屏幕,竖起自己的画。 角度微转,再转回来,速度加快,再转。 ——“她画了重影!”她停下手中动作,放下自己的画,立在一边,沉静的姿态。 紧跟着,一声惊叹响彻全场。 ——“刚刚,我莫不是眼花了吧?我看到那画,会动?”那人说着揉了揉眼睛。 ——“我也看到了,那画会动。” “是啊,是真的。” “这太疯狂了,画怎么可能会动呢?” 第368章 “是啊,是真的。” 画纸翻转,绚烂的背景,灵动的姿态,夸张的动作,扭曲的形体,还有战士脸上肃穆紧张的动作,三十五个人,每个人的位置都进行了移动,气势恢宏的展开,一瞬间,整个个画面华光大甚,画面没有颜色,没有鲜血,却这些奇异的姿态无不在显示战争的残酷,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响彻云霄的炮火声。 这绝对不是一次简单工笔和速写的融合! john想到是一回事,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又是一回事,他长大了嘴巴喃喃道:“我的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小君捂住了嘴巴,不由自主的问了出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靖微微仰着头,那双桃花眼微挑:“明暗的线条随着光晕变化。人物的形态也发生了改变,翻转的速度导致人眼视觉上对画面有着两秒钟的延迟,这才导致,整个画面像是运动过一般。” john听着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理论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 线条,多一分,少一分,阴影重一分,浅一分都有讲究,除了做到在光影的理解,线条的把握,更要掌控大局的能力,不然一个小兵很有可能造成整个画面的奔溃,就连偏移的角度也得保持一致,就等于说,她在作画的同时,以第一视觉画好平面,同时也要考虑到第二角度的线条。 吴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有种热热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在看绘画比赛,会有那种无法抑制的激情澎湃的感觉。 评委席位中,许久,许久,一片寂静。 古老朗声一笑——“工笔画画成这样,不容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笑着叹了一声,歪着头问旁边的林老——“老顽固,你觉得这画能不能,给十分?” 或许场中这些人还没有意识道,她开创了一个技法。或许场中这些人还没有意识道,她开创了一个技法。 被称作林老的喝了一口席位上的茶,耳根有些红,再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画,心中的震惊早就不能成言语。 他咳嗽了一声,缓缓道:“十分。” 几个评委,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十分。” “十分。” “十分。” 场内一度失控,馆内人声鼎沸,十个评委,每一个都是十分!而场外的街头处处喧嚣。 自这场比赛历届以来,就没有人能拿到过全满分的成绩! 无数人指着大屏幕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内心,无处不震撼。 短短二十分钟。 三十五个人物!急速工笔!独创画法!人群中有人情不自禁鼓起掌来。会动的画,简直闻所未闻,超市里,餐厅里,台球场里。 “老板,结账啊。” 店里的老板还在愣愣的看着电视机,抓着钱还没反应过来。 客人极其不耐的催促着,顺着他望着的方向望过去,好半晌也失了神。 等到比分打完,插播一条广告,这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那人拿了钱,笑骂道:“这难得,一个画画的,他娘的比我看足球还得劲儿。” 众人听了嬉笑一堆。 已经有不少人认出来了,画面上那个安安静静站着的少女,不就是那个准备开画展的那个小画家? 第369章 已经有不少人认出来了,画面上那个安安静静站着的少女,不就是那个准备开画展的那个小画家? 剩下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也经过众人提醒也想起来了。 “真是那个小画家啊。” “真是。” “没想到这么点大,看上去就和我闺女差不多。” “别逗了,你家闺女有这么厉害?” “看见没,人家开画展没两把刷子怎么开,真不知道网上那些人是怎么忍心喷的。” “就是,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诶。” 外面一面喧腾,场内的热度也居高不下。 众人休息半个小时。 最后一场比赛也要即将开始。 主持人拿过信封,郑重的拆了封,朗读了试题。 命题——希望。 画法不限,画材自备。 最后这道题,出的这般随意,倒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按照,开场的前两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恐怕最后一道会难度升级,而这一场本该是最受瞩目的一场。 这样的出题倒显得有些意外。 “这样的题目才正常。” 吴靖终于理了理旁边一直在碎碎念念的john,只因为他开口中英文夹杂,偶尔还能飞出几句法文。 “那,题目这么广泛,连画法都不限,这怎么比?” john想问的也是梦元想问的。 吴靖淡淡一笑:“第一场是比技法,第二场是比基本功,而画者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该画什么,要画什么。” 瞬间,场中几十位,埋着头,作起了画。 而镜头从一开始,一直便跟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所有人都在隐隐的期待,这一场她还能带给他们怎么样的惊喜。 而这一场,规则改了。 评委们可以任意下场随时观看画者的作画过程,而不是坐在高高在上的品味席中,而这一点倒是给了场中的画家不小的压力。 “林越,画的很好。” 林老扫了扫,金发蓝眸的少年的一眼。 古老冷哼一声,谁不知道,林越是他的弟子,这中文名的姓还是跟着他的姓,在中国而言这就是半个儿子。 几个评委,走走停停,嘴里还不停的跟旁边的人交流。 有几个画家甚至听到这些提点之后,对画面也进行了调整。 john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指导,下巴都快要惊掉了下来——“这,这样也行?” 吴靖皱眉,末了,眼里精光乍现,低笑:“你真的觉得,这些评委指导是对的?” john认真的看了几分钟,又转为欣喜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关没这么简单。” 旁边的小君和梦元紧张的看着,耳边的两人说话都听着像打机锋:“你们在说什么?” john磕磕巴巴的解释道——“那些评委,在告诉场中的,他们一些,错误的,不对的东西。”吴靖望着场中,语气平缓:“没有人会怀疑,权威说的话,我想这一场考验的应该是画家的坚守,所以才会画法不限,遵循本心的画,根本不需要技巧来堆砌。” 小君和梦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场中,几个人教授,纷纷围着一个少女后面站定。 而她支起来一个画架,安安静静的坐着,手边放着各种颜料。 抓起笔,调色。 动作流畅,绝不拖泥带水,黑色调,涂抹了整个画面。 她的眼睛也变得浓郁幽深,整个眼眶里只剩下能淹没一切的黑色,周身像弥漫大批大批的悲伤。 有那一瞬间,她起来,她刚出国的时候,怀着一身精疲力尽的伤,能做的也就是,在挂断给父母报平安的电话,手一抹一把脸,全是泪,擦了泪,熬不过去的晚上,都是靠着这些画笔和纸。 而现在,她现在同样,坐在这里,笔也在,纸也在。 可偏偏,是这样的题目,她却再也想象不出来,希望是该是什么样子。 “你说,九九是,不是累了?” john显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妥,脸上苍白的过分,像是下一刻会倒下般。 ——“画了这么久了。” 吴靖抿着唇,目光不曾离开。 ——“这,能这样画吗?铺这么平,别的颜色的会盖不下去的。” ——“怎么留这么一块?大调没铺满吗?” 她充耳不闻,没有停顿一刻,手上的动作依旧很快,调色,上色,喷水,干湿,整个人显得具有节奏而又韵律。 只是那眸依旧漆黑暗淡,胸口有块地方,闷闷的,连心脏都被掐着无法呼吸。 大大的狼毫挥动,留下星星点点的白色,指尖柔软,笔法粗豪。 ——“这,这姿势,不是国画的起笔?” “所以这一部分是留白?” 几个评委同时站在她的后面久久没有留去,认真的看着她的手势,起笔,动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他们越看越觉得的心惊,动作老辣连他们也自愧不如。 完全想象不到,这样小小柔柔软嫩的手下,会有这么苍穹的笔力。 比画技更让他们讶然的,她似乎可以控制画面上全局,这个颜料需要多少,整个颜色该需要什么颜色调配出来,一幅画画完,调色板上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灰色。 渐渐的身后都没了声息,比起刚刚大面积的黑色调的一层,而对于细节的刻画她选择了明度和亮度极高的颜色,换了小号笔,笔触略小,速度依旧很快,笔走龙蛇,两种截然不同的色调却奇异融合在一起。 只是,这一笔法,莫名的熟悉。 几个评委互相交换了颜色,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讶然。 还没等几个评委说完话,江九九扔下笔,站起来,向后看了一眼,没什么要改的地方。 利落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江九九。 比赛时间一个小时。 场内一片哗然,浓郁的黑色调,暗黑系的画风,艳丽的色彩于黑暗融为一体。 她还真敢画! “十分。” 有评委完全没料到这还没有到评分时间。 机位给她的画给了一个特写。 天空将月亮和太阳一分为二,一半灵魂,一半肉体。 一半灿若朝阳,一半沉寂跌宕,扭曲的姿态,挣扎的形态。 带着黑暗的雾气,红的火热,红的鲜艳,红的浓郁。 黑的奇诡,黑的沉闷,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毫不缝隙的衔接。 ——“希望。” john摸着下巴,看着这幅画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这幅画,有些熟悉。” 吴靖看着他,沉默的,扭过头——“救赎。” “就是救赎!” john没能忘记,她也画过一幅叫做救赎的画,可,这幅画却在她刚出国不久画的。 吴靖盯着台前,心中不安的情绪的放大。 这就是她的希望吗?没有希望的希望吗? john却和他完全想的不同,他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大屏幕,叹息:“三年了,要不是日日能见到她画,这一下还不能接受她进步的这么快。” 刚刚不由自主的说出评分的评委尴尬的笑了笑。 众人散去,继续看场中的未画完的人比赛,不出意料的,因为江九九的离场,场面一时安寂了不少。 而这一次,她正收拾好所有的画具,看样子是已经做好了离席的准备。 正在摩拳擦掌的小记者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场景。 他们一拥而上,无数个麦克风举到她面前。 ——“请问你对这次比赛夺冠有信心吗?” ——“外界传闻您抽大麻来寻找灵感是否确有其事?” ——“关于您父亲选举一事,您又什么看法?” ——“请问,您这画风,笔法,是否有抄袭。” john闻言瞪了小记者一眼,那小记者立马察言观色的改变了画风:“致敬,致敬松山大师的意思在里面呢?”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江九九被吴靖护在怀里,只觉得,周围人影攒动,胸口热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九九,你还好吗?”他的手握上她努力想要寻找支点的无措的手。 远山眉皱起,她颤了声音:“阿靖,你——” 话还没说完,她咳了一声,血,顺着嘴角向下。 耳边,吵闹的声音还在。 他的眼睛眯起,眼里寒光大甚,低吼——“九九!” 她怎么会吐血?怎么会吐血?’ 她的身子半靠着他的身子,伸手抹了一把,嘴巴,虚弱的笑了笑:“你放心,我没事。” 吴靖的眼睛布满血丝,见到她吐血那一刻,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怀中的人,这个是他的命。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抚上她白皙的脸庞,却摸到一手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睛。 旁边依旧还有挤来挤去的,嘈杂无比的声音。 他冰冷的开口——“让开。” 那声音,低沉暗哑,却颤抖。 “让开。” 他红着眼,手上沾着血,神情慌乱中,不自觉浑身散发着来自地狱般的气势。 这时,众人才察觉不对。 ——“请问,您可以回答——”小记者的声音,瞬间偃旗息鼓。 人们不自觉的为她让开了一条路,连个敢问明情况的人都没有。 他抱着她,那张柔弱的小脸,空洞的眼神,却还强撑着精神,柔柔软软的声音糯糯的语调——“阿靖,我,真的没事。” 胸口,仿佛,一块肉,生生的割掉,剩下血淋淋的一片。 他将她狠狠揉入怀中,慌乱的将她的额头贴入,声音慌乱而无措——“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第370章 他将她狠狠揉入怀中,慌乱的将她的额头贴入,声音慌乱而无措——“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江九九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还想说什么,没忍住,捂着嘴巴,又咳了一手的血。 他强撑着强抑满腔的沉痛与愤怒,轻轻拍拍她的小脸。 这个小君,和梦元才反应过来也跟了下去。 剩下john被淹没在记者堆里。 ——“阿杜!”他一把抱起她,急急的吼道。 “我在。” “医院。” 指缝中的不断流出的血,深深的刺痛的他的眼。 他压抑的声音从喉中沙哑发出——“九九,不怕。” 动作快的,连手脚麻利的记者也只能来得及拍下几张背影的照片。众人面面相觑,对于着突入起来的意外表现的有些茫然失措,一时不知道是该追过去,还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关注比赛的最后结果。 这时,已经有小记者将话筒对向了一边同样无措的john:“请问您是从江小姐从高中时就接触的经纪人,请问您能说明一下在您心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john呆了一呆,显然面对这么多记者有些语无伦次 ——“她是很好的人,待人温和,有时比较闷,她还喜欢呆。对,就是发呆。总之,很好,她是我见过最刻苦的画家。” “请问您,对网上批判她一贯的画风抄袭松山大师有些看法?” ——“呃——” john支吾了一下,脸色憋得通红。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画风极其的相似,人家师承一脉,画的有点像不是正常,可偏偏,江九九什么都不让他说,这可真是伤脑筋。 “松山大师的画还是写意风格比较突出——而小九的。”他磕磕巴巴的解释。 远处却传来阵阵喧嚣声。 喧嚣声之大,已经引起前面评委的注意力。 “松山!” “真的是松山。” “谁是松山啊。” “难怪你不认得,人家出名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众人议论着,而一边的记者再见到来人时,眼睛瞬间被点燃。 ——“是松山大师啊。” 一位老者拄着拐棍,在一个穿着黑色的礼服的男子的搀扶下,静静走过来。 他冲着众人摆摆手,场中,瞬间寂静下来。 他对john笑了笑,招招手:“我来今天是看我的徒弟比赛的,大家还是把注意力放到比赛中吧。” 有记者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敢问大师的徒弟,是哪一位?” 松山大师拍了拍john的肩膀,并没有回答记者的画呢:“我午休了一会儿,小九呢,在哪里?” john讨好的笑着:“大师,九九比完了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大师皱着眉头,看着场中的时间,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个小时:“身体不舒服就走,画完了吗?” john继续讨好的笑着:“画完了,九九画的很好,他们都说画的像您画的呢。” 松山大师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么说,站的比较近的几个记者哗然。 原来,原来。 江九九就是松山大师的弟子,怪不得,两个人的画风如此之相信。 所有人都觉得她在模仿,根本就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小记者擦擦头上的汗,传闻,松山大师极其护短又小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371章 吴靖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 眼底的慌乱失措,仿佛要失去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 阿杜皱着眉头,试图开口劝他:“主子,您先不要搂的太紧,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吴靖吼道——“开车。” 手却不自觉的松了几分。 他神情依旧暴虐,而他这副样子,即使是在处理帮里最麻烦的事情也没有能让如此喜怒于色。 阿杜隐隐觉得,他们家主子,表现的太过在意已经超出他的认知。 吴靖没有看到注意到阿杜陡变的脸色。 只是颤抖的一双手,绯红的唇贴着她白皙的额头,声音颤抖又轻柔。 ——“都是我不好,早就应该发现你不舒服的,还让你参加什么劳什子的比赛。” 江九九咳嗽了一声,换来他如飓风办暗沉到极点的瞳孔。 她嘴唇蠕动了两下:“阿靖——” 血从唇边溢出,那么虚弱的声音,眼底是那么哀伤。 “别说话,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 他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 脸上有几分癫狂神色,他无时不刻都想问,到底是谁伤的她,老爷子?纪嘉佳? 阿杜急速的在马路上行驶,吴靖额头冒着冷汗,那双眸微眯,扫了一眼前方的红路灯口的简简单单的下了命令——“快点。” 尔后他又低下头,毫无章法的抽出纸巾,轻柔着擦她的脸。 她晕倒之前,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睛,令她心惊。 她从未料到自己竟然能看到这个往日总像兄长一样护住他的少年到这般地步,可这一刻的顿悟,实在是讽刺。 “九九!”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这么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平和又静谧的姿态,像是—— 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想要在她鼻息间探一探,可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却在手指伸到一半处给缩了回去。 阿杜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随时像暴怒边缘发狂的狮子一般的主子——“主子,她可能只是因为太劳累了,或者失血过多而晕倒了,没什么大碍的。” 对他的话,吴靖却充耳不闻。 阿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油门踩到底。 很快,到了医院。 他的指尖,手心,后背,都是濡湿的汗。 “医生。”他抱着她,在医院入口奔跑,沉重的呼吸声在喘息。 阿杜跟在后面,虽然他动作不慢,但也追不上还抱了个人的吴靖。 ——“主,老板,你这样抱着她跑,会气血不稳。” 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眼里不断重复,她吐血,倒在他怀里,她闭上了眼睛这些恐怖的画面。 他腾出一只手,随手抓起一个医生的脖颈,眼中是骇人的血丝。 那个医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对着前台的护士招了招手——“快点叫人。” 很快,一帮人,七手八脚的将江九九抬上车。 他急急的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毫无生气,他凝望着她只有他一个巴掌大的小脸,那张脸血迹模糊。医生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礼貌的开口 ——“先生,根据外部体征显示很有可能是胸腔出血,我们先给她做个检查。” 第372章 ——“先生,根据外部体征显示很有可能是胸腔出血,我们先给她做个检查。” 吴靖还想进去,却被堵在手术室的门口。 小君和梦元这时候也刚刚赶到医院。 “九九呢?她又怎么会突然吐血?” 小君一脸惊慌失措的开口。 “在里面。” 吴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是旁边的阿杜开的口。 梦元面无血色——“她到底怎么了?” 说着,走到了吴靖的旁边,一脸的震怒——“你就是小九和我说的那个朋友吧,你知道这几天小九做了什么!或者有谁要害她?” 吴靖眸中的血丝丝毫不减,他哑声道——“九九,是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 梦元怒极反笑:“那你说说,她到底是怎么了?” 吴靖干燥的唇动了动,沉默了许久,转身,一拳挥向墙壁。 那双纤细白嫩的手背,瞬间血肉模糊。 血顺着手向下,和她滴在他的上手干涸的血融合。 阿杜大惊——“主子。” 吴靖面无表情的摆摆手,想出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刚准备点燃,想到在医院,颓然作罢。 阿杜还想说什么,见到他这样也只能欲言又止。 他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宛如一座雕像。 他就在她身边丝毫没有发现,她的不同寻常,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 他痛苦的闭起眼睛,想到什么,撞在心口上,疼的半天喘不过气来。 早上,她若无其事的避开他递过来的纸巾,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开始难受了,却为了比赛一直坚持到现在,而他还傻傻的以为,她是因为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而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那么漫长,漫长到好像他已经过了一辈子了。 他闭起眼睛,眼前依旧是血红的一片。 只要她没事,她想要都什么给她,即使,她爱极了那个男人,只要她好好的,他也能成全她,只要她好好的—— 比起医院里紧张跋扈的气氛,比赛场还是一派的热闹。 此刻大厅里,参赛的画家们纷纷上交了自己的画作。 几乎每个画家或多或少的都接收来自那些教授给他们错误的提示。 而场中,并没有江九九离去减少多少热度—— 不仅仅因为松山大师到来。 更因为,几个老人家在评委席中争论不休的言论。 林越的成绩第一轮比江九九成绩更高,而江九九第二轮取得了全满分的成绩,而两轮成绩两个人持平,都居于第一。林老争得脸红脖子粗:“你们说说林越画的有哪里不好——” 古老冷哼了一声:“总该不是因为林越是你的弟子才这么偏袒他吧。” 旁边几个老者笑笑,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家伙,你也来,瞅瞅,这分数该怎么打。”几个台上的老人加起来的岁数都快赶上半个世纪来,却还像个孩子一样直接在评委席上拍桌子。 松山大师,拄着拐棍缓缓走到台前,对着面前摆着两张画:“我今日不是评委——” 古老却横眉冷对,眼睛一瞪:“胡说,若是连你都不能评价,那我们这几个算什么。” 松山大师不置可否的看了两眼画,不可否认的是林越的确优秀。 笔触严谨,功底扎实,立意也对,单看画作,确实无懈可击。 他的拐棍在地上敲了两下,声音清脆,他对着林越,生硬的脸谱露出一丝笑容——“画的的确很好。” 全场哗然——— 大师的意思是,林越略胜一筹?大师的意思是,林越略胜一筹? “可,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是旁边这一幅。”等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大师淡淡的补了一句。 “哈?” 大师这弯拐的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有记者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敢问,松山大师,如何能评价这两幅画作?” 松山冲着林越微微颔首:“没什么好评价的,她是我的学生,我教出来的学生。”他虽未说什么,骄傲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才想起来,比起松山大师绝高的艺术造诣,他护短的恶名同样远播。 林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古老截住了话,他挤在两个人的中间:“偏爱自己的学生是人之常情,哈哈哈。” 林老这个时候才好不容说上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是评委。”“老师!”一直沉默不语的林越开口了,金发蓝眸的少年,神情有一丝扭捏,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文。 “她很好,我不,如她。” 从他开始学画画以来,一路走来就顶着天才的名号,老师教的技法他只要在背后看两眼就会,一些人体的骨骼肌,线条,明暗,光影的理解,几乎到了无师自通的地步。 到最后老师给他一张画,他几回不费什么功夫,就能临摹出完全一样的画作来,就连老师也对他说,你的绘画天赋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可再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匠人,而不是一个画家。 匠人只懂技巧,而画家,画的却是心。 她可以将,工笔和素描完美的融合,可以画出令人震撼的极速工笔,还能将飘逸的水墨画和浓郁的油画结合,似乎画画是一件随心所欲的事情,所有的技巧和画法在她身上有了巧妙的结合,而她更清楚,什么的结合会让她的画作,充满视觉冲击力,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他说完,就静静退下了。 古老叹了一口气,很明显从弟子的眼里看出了迷茫。 罢了罢了,他自己都不在意,而他又替他争些什么呢。 结果,众望所归,江九九夺冠。 冠军席位上,所有人都在等那个看起来柔弱却一脸沉静的少女走到台前,却等到的john,一个长相柔美的外国佬。 他站在中间的位置,握着手里的奖杯,脑海里却想到这些年她经历过的一切,一个大男人站在台前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只有他知道,那些叹为观止的画作,是怎么画出来的。 那是无数个彻夜灯明的夜晚,冷却的咖啡,散落一地的草稿,被扔掉无数的黑黑小小的铅笔头,角落里一堆被画废的笔刷,还有地上,被垒成人高的速写本。 ——“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画家,我很幸运,我能见证她的成长。” 他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松山大师,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台上有些激动难以抑制的男人。 而随着,比赛结果的出来,颁奖仪式的结束。 所有的记者都挤在一堆,忙着采访,采访这个从此一炮而响的经纪人,采访近十年都没有在公众视野里出现的松山大师,更别说还有难得一见的老一辈画家,更有来自世界各地优秀的画者。 ........................................ 手术室外—— 医生推着江九九出来。 而门外那雕塑随着手术室大门的打开,迅速的活了起来。 吴靖急急的问——“她还好吗?” 小君和梦元也跟了上去,围着被护士退出来的担架。 ——“先送到病房去。”医生对小护士开口,再拿下口罩淡淡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 医生点点头:“你随我过来。” 吴靖压下心头的不安,对着阿杜吩咐道——“你去守着。” 阿杜欲言又止,所说是在医院,可这公共场合,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怎么能不让自己跟着他。 “去。” 他无奈,只得点头。 一走到医生的办公室,吴靖沉不住气的问——“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医生摘下眼镜,双手交叠:“你别紧张。” 吴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依旧阴沉,不自觉散发的威压泠然:“我没有耐性。” 医生叹了一口气——“听了你们的描述,我原以为是常见的溃疡病和使馆撕裂,在我们做完检查后,她的身体食道和溃疡都很正常。”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说清楚点!”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你别着急,她是急性阑尾炎,阑尾我们已经切除了,不过这和吐血没什么关系,她吐血的原因应该归结于,支气管扩张。” “支气管扩张?” 吴靖对这个名词还很陌生——“这是什么病?” 医生示意他放松:“这不是一种靠吃药打针可以解决的问题,我想是因为患者在短期内受到了刺激,再加上这段时间气血不足,身体虚弱,导致的气血上涌,这是心病。” 吴靖声色暗了暗,重复道:“心病?” “对,最近操劳过度,再加上神似倦怠,作息习惯的改变,最重要的是,患者可能受到了一些刺激,所以才有过激的反应,只要好好养着,没什么大问题,但是。” 他眼睛微眯,深深的看着医生:“但是!但是什么——” 医生被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他稳了稳心神开口——“毕竟是吐的人的精血,耗气伤神,长此以往下去,她的身体熬不住,正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除此之外没有办法。” 他浑身力气一抽——“好,我知道了。” “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你自己的伤口。”医生有些不忍的看着那双漂亮的手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吴靖不在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好说,麻醉剂药效大概还有几个小时,晚上应该会醒。” 第373章 他浑身力气一抽——“好,我知道了。” 医生交代了几句平时的禁忌。 吴靖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脑子里轰鸣的一片。 ——神似倦怠,操劳过度他知道,最近她为了参加这个比赛几乎是彻夜不停的在作画。 可那口血,却是因为受到了一些刺激,产生的过激的反应。 他木着脸,走在走道上,什么样的刺激,才能让她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又是谁? 和她说了些什么?他的心刺痛了一下,那素来在冷静的脑子里完全不能思考。 ——“老板。” 阿杜起身,让了座位。 吴靖嗯了一声,看向病床上羸弱的少女,目光深沉,像旋涡,里面藏着什么,往日深深压抑住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一样。 ——“叫,老六过来。” 只有老六亲自来照顾她,他才安心。 他坐在她旁边,伸手敛了敛她的被角。 “是。” 小君迟疑的开口——“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梦元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问:“你们认识?” 小君扭过头,自然而然的点点头:“他是我老板。” 梦元讶然:“那——可真巧。” 小君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特意解释。 夜深。 比赛已过,比赛热度还很潮热。 ——网上是一片喧腾,她在赛场上作画的视频,被疯狂的转载。 评论,流言,到达了顶点。 有人愤怒,有人激动,有人后悔,有人看热闹。 只有艺术学院的学院的学生们,用整栋楼,通宵的灯光,自发准备的庆祝的方式,上了头条。 ——没有比他们更明白,艺术这条路,他们走的多艰难。 “画画的以后能干嘛,在大马路上替人画像吗?” “抄袭,抄袭!” “只有那些成绩不好的人才会学画画啊,都是走的上大学的捷径啊。” “哟,被装了,谁不知道都是傍大款的啊。” “学艺术啊,家里都有钱啊。” “.......” 他们扔掉画了一半的画笔,扯开因为粘上色彩颜料再也洗不掉的衣服,抹了抹一把眼泪,用无声的方式,进行歇斯底里的呐喊。 多少个画家,因为旁人若无其事的几句抄袭的断送了心爱的绘画生涯,又有多少个想要画画的梦想,被无数无知的言论打压。 ——“学艺术的又怎么样?” “学艺术的照样可以为国争光!” 在那么一刻,她们甚至因为自己骄傲,好像这个少女,他们才有了对抗世界的勇气。 甚至,那些画,被人放在各大论坛上,一条条的分析,分析了她在画中所运到的技巧,还有人将她以往的画作,拿出来,品论。 越是研究,越感到心惊,没有想到,这样的气势磅礴,明暗分明的画居然是一个小时画出来的。 巨幅帖子,巨幅横幅,悄然出现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画展的票被抢售一空。 就连,病房外,小护士,挤在一堆,几个头颅,越来越兴奋的声音。 ——有人低声叹道:“真的好厉害。” “她的手被上帝吻过,我的手被狗啃过。” “最羡慕画画好的人了。” “就是,就是。” 比起外面嘈杂喧闹,而在病床静静躺着的那个少女统统都不知道。 吴靖恨恨闭了闭眼睛,手指抚上她苍白的脸,声音轻轻的温柔如风:“九九。” 他触到她的柔嫩的脸颊,细腻的肌肤,让他流连忘返。 ——“老师,来看过你了,你再醒不过来,老师又得走了。” ——“伯父,伯母下午来电话了,我告诉他们,你开了刀,阑尾炎,他们还在外省要过两天才能见你。” ——“九九,我的九九啊。” 正从外面推门进来的老六,听见他的话,心猛地颤了颤。 一天后。 ——“她怎么还没醒!” 两夜一天,吴靖不吃不喝的守着她,眼睛猩红,神情憔悴。 阿杜根本没看过他还有如今这幅样子的时候,无奈的重复道:“医生说她太累了,麻醉药的药效已经过了,她只是在睡觉,只要睡醒就好。” ——“为什么她还没醒?她都睡了一天多了。” 吴靖冷哼一声,渐渐的神色也有几分恍惚——“我要把她带回去。” “老六,你——” 还没等他说完,身后,老六扔掉刚打完的注射器,稳稳的扶住了他,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阿杜,你说要是主子知道,我们给他打了镇定剂,醒来会不会发飙。” ——“受罚我也认了,再这样下去,还没等江小姐醒来,他再倒了。” 老六用了力气,和阿杜将吴靖抬到床上 ——“我也不行了,太困了,这里你看着点,主子的药效是十二个小时,不过我想他大概六个小时就该醒了,你看着点。” 说着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主子不睡,他们哪儿有心思睡觉。 阿杜点点头——“你去吧,我去召集几个兄弟来。” 老六边打哈欠边冲他摆手。 星光灿然,床上的人动了动。 江九九艰难撑着胳膊,慢慢的爬起来,腹部是隐隐的疼痛,嗓子干涸的难受。 她抿抿唇,涣散的意识在一刻清明。 她——要起来,她不能待在这里,她要去找他,她终于可以去找他了。 她抓起旁边手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门外,而此刻阿杜叫来的兄弟正在赶来的路上,此刻他就站在门外打着电话替吴靖处理着帮里的事物。 一天后。 她终于见到他。 开着车,入车库的男子,缓缓放下车窗,冷风萧瑟下,出现一张淡漠的脸,依旧好看的过分。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一直弯曲的双膝,差点跌坐下来。 身后的衣服染上一层层血迹。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他脸上依旧是淡然的一片。 ——“叶旬。”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嗓音暗哑残破,完全不是她的声音。 “嗯。” 他淡淡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仰着头,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滚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来,不来看我。” 她努力稳住颤抖着声音:“是不是你太忙了——叶旬。” 她的脸苍白的过分,还穿着病服,一看便知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他深深皱着眉头:“你,不该来的。” 她的泪珠还挂在脸上,眼里却闪现出亮亮的光彩——“你是在关心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告诉你,但——我不是故意没有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着她紧张的拽着他的衣袖——“我——” 他将她的手轻轻拿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是看不懂的情绪:“九九。” 她蓦的退后一步——“你果真在意那一层膜?” 比赛前一天,纪嘉佳发了条短信给她,短信内容很简单,既然她回国了,还选择了和他在一起,那她也不必替她瞒着当年她走之前的秘密。 她失控的抱着头,泪水模糊她的眼泪——“因为当年骗了你,所以,你要报复我,和她订婚。” “还是因为,我父亲失势,以后市长都当不了了,你才选择了她。”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订婚,和谁? 不远处,一个人,身影笔挺,目光不期而遇、静静和他对视,心知肚明的眼神。 ——“九九,抱歉,我只是,现在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纪嘉佳很早之前就告诉他这件事,而他怎么可能因为嫌弃她,而抛弃了她。 他望着她红红的眼睛,执拗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悲伤,心如刀绞。 他怎么舍得放开她,怎么舍得。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泪水顺着下巴向下,她嘴唇动了动,良久,才发出声音——“我以为她是骗我的,她骗过我很多次,我多想这一次她也是骗我的。”她多想得到他一句否认,可是他没有。 说完她苍凉的笑了笑——“你告诉我不能看比赛的时候,你不接我电话的时候,你不回我信息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要你会放开我,我以为你和我赌气了,所以我来哄哄你。”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眼里是崩溃的世界——“真可笑,一周前,我还想着和你结婚,我在期待,你会给我一个怎么样求婚仪式,我想,你就一说一句,嫁给我好不好,我想我也会同意的。” 他的话,像利刃一样,刺痛他的心。 寒风乍起,她的身体抖了抖。 他下意识的想要搂住她的身体,却看到背后冷冷的目光,身侧的手死死的握紧。 “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那些话。” 说完,她伸手,从脖颈处,取下一个红绳。 将绳子上的戒指,取出,递给他。 ——“怪我,还真上面的字母jjj还以为是江九九,从来没想过,还会可能是纪嘉佳,”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结婚戒指?” “上面没有钻。” “那又有什么关心。” “这是学校了发的戒指,下次你可以找我兑换一个带钻的。” “为什么要换,我觉得很好啊。” “这个红绳,会不会不牢固,要是掉了会怎么办?” “我打的是手术结,不会掉的。” “......” 从胸腔中仿佛逸出了鲜血,口鼻处像吸入冷风,满身的冰冷。 ——她,一直很想,嫁给他。 很想。 第374章 从胸腔中仿佛逸出了鲜血,口鼻处像吸入冷风,满身的冰冷。 ——她,一直很想,嫁给他。 很想。 她仰着头,抿着唇,鼻子红红的,大大的眼睛执拗的盯着他,眼泪却依旧挺不止——“我真傻,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始终都没有看透过你。” 戒指顺着她的手往下,不知滚道哪里去了,往日总要拿出来细细看看,视如珍宝的戒指却再也不看一眼。 他伸出的手一顿,微微颤抖。 “叶旬,我真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她总以为他会以往一样喜欢逗逗她,一脸风淡云轻的看着她怒看着她嗔,再慢悠悠的替她顺毛,可是她的心这么痛。 若是,他真的爱她,如何忍心,这么伤她? 寒风乍起,春天还是没有来。 她说着却转过身——“可,我再也不能这么问出这么卑微的话来。” 那双,素日冷淡的眸子,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瞬间变化,仿若天上的寒星,遥远哀伤,眼角,忽然落了,泪水。 他以为他这辈子与眼泪无缘,似乎也不太懂她平日里眼泪汪汪的时候,却在这一刻悲伤到无法压抑。 她说着,捂着嘴唇,胸口淤积的那口血,顺着指缝流下。 嘀嗒,落在地上,像一朵盛开的花。 她知道,这一刻她的青春,死掉了。 他的眼里瞬间聚起波澜,恐慌的大叫——“九九。” 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风筝倒地,比他更快一步,一双大手已经牢牢的搂住了她。 ——“她,她为什么吐血?” 他的指,在颤抖,他抓住吴靖的衣服,嘶吼——“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吐血?” 他看着他,目光是那么无力甚至绝望——“她以后和你没关系了。” 吴靖扯开他的手,眼神冰冷。 叶旬的嗓子干涩,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痛苦——“你——” 阿杜远远的走过来,再见到他的老板,终于松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的真面目会怎么样。” 他的脚步一顿——“她不会有知道那一天。” 叶旬,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稳稳的抱住她,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出他的视线。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着,地上,几滴血迹,忽然蹲在地上,皱缩了面孔。 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去拥抱她,不去抚平她脸上泪痕。 本该是,他的新娘啊。 ....... 两天后,她出院。 医生说她的身体很正常,起码看起来是很正常。 走出医院的时候,正是傍晚阳光,天边被红色染过一样。 江九九仰着头,伸出两个手指——“真好看。” 他也跟着她顿了脚步,却听到她淡淡的声音——“走吧。” 半掩的夕阳,暖洋洋的照耀在她的头发上,干净的温暖的气息、 他望着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柔嫩的脸庞。 那么纯洁美好,像个讨喜的小娃娃。 白日里和john说话,耐心的听着他对画社的规划。 会听话的喝下很哭的药汁,会安慰温柔的和小君聊天。 而根本想象到,她半夜里在睡梦都静静流泪的样子。 第375章 “主子,她,不见了。” 比阿杜预料的更早的十二个药效,六个小时的预测,吴靖三个小时就醒了。 难得的,他没有冲阿杜发火,疯了一样的召集帮里的人,把全城都快翻了出来,能让他癫狂道失去理智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个。 而这一次,阿杜打开空荡荡的房间的时候第一次感到恐慌,就像心中的一根弦,那是一根被崩坏的弦。 她的表现太过正常,就连梦元小声替她抱怨,为什么她住院了,叶旬都没有看她。 她也只是云淡风清的解释,他们分开了。 语气平静,神色依旧。 在小君不停的使眼色下,她从震惊到愤怒到怜惜情绪开始转变。 而那个时候,她还仅仅以为他们说吵架,直到她回去,一脸怒气的问迟远。 …… 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默认着吴靖做着一个男朋友该有做的一切。 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忐忑中,唯一正常的便是江九九。 正常到所有人感到那正常的外表下,像隐藏着什么,隐忍着等待着爆发。 而令阿杜忐忑的便是这一刻。 她不见了。 夕阳的下,这橘色的余光,暖暖的照耀着。 吴靖找到江九九的时候,她正在坐在小区里一张椅子上,发呆。 准确的是看着那落日,而他几乎快搜遍了全城,竟然没有想到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小区里。 他整个人顿时放松。 “九九。” 他开口。 她却仿若未闻,依旧仰着头,望着那夕阳。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伸出一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冷不冷。”语气温柔,丝毫不复刚刚找人的时候癫狂气愤。 她的手被他牢牢的握住,而她始终望向天边,有些茫然。 懵懂而纯真的眼神,几乎立马就刺痛他的眼。 他的手微微用力。 她微微动了动,姿势依旧仰头,那夕阳,真好看啊。 红红的太阳,被绚烂染红的天边,像极了再黑暗中晕开的红色,还是流动的。 “九九。” 她缓缓移开了梦,空洞的大眼睛在他的脸上停滞了几秒钟。 脸上神色难辨。 双眼,睁开,似是难以置信的,终于,随着角度变化,那仰着头不能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蓦的挣脱开他的手,死死的抱住他。 软弱软玉在怀,他的身体瞬间紧绷。 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一桶凉水从头将他浇到底。 ——“叶旬,你终于来了。” 她紧紧的搂住了她,身体瑟瑟发抖,像个孩子一样,哇哭出声来:“你终于来了,你是舍不得我对不对。” 他的手指动了动,任由她紧紧的抱着他,死死的,不要命的,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九九。” 在他出声的那一刻,怀着的人,身体剧烈的颤抖一下。 她缓缓松手,怔怔的望着他,眼里神色变幻。 忽然。 十指,移开,泪痕还在。 眼中却黑白分明,一丝情绪也无。 过了半晌,她才晃神。 ——“起风了,阿靖。” “我们回去吧。” 第376章 第三百 比赛结束,江九九来不及见大师最后一面,他便上了飞机,松山大师身体不好,并不能在医院以外的地方停留多久。 只是订了每年六月赶到国外拜会的约定。 这个时候找江九九约稿的单子多了不少,像雪花一样洋洋洒洒。 电台,采访,不同的人都想要托关系见一见这青年画家,而john除了正常接一下订单,或偶尔将她以往的画卖给别人,也没到见钱眼开的地步,历经人生大起大落一场,他似乎也看开了不少。 只是,那一日john兴冲冲的跑来,兴奋的语气,差点没把她高高举起。 “九九——你真的成名了!” 他拼命又肢体和夸张的动作表现他的激动。 实际上她的身价以做火箭的速度上升也不为过。一跃成为中国青年画家的收入榜的榜首。她现在一幅画作能值多少钱,又能翻几翻,采访一下,又能拿到多少出场费,john日日在耳边重复。 此刻,他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乍起。 ——“你的画刚刚拍了三个亿!” “就是那幅希望啊,你在比赛中的画的,被拍卖了,是一个集团的总裁,是个女的,很好看。我要是说的不是这个啊,三亿,三亿你知道能代表什么嘛?” 她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头,十足的冷静——“按照税收的百分之的二十,没有三个亿。” john还想说什么,她却拍着他的肩膀,眉目清浅——“艺术是无价的。” 她要三个亿做什么呢? 她想要的—— 她唇边逸出一丝苦笑。 过了两日,秦穆穆和江峰结束了工作上的事,匆匆赶到b市。 一路上,她风头已经出够了,人人都知道她有个能干的女儿,参加酒席到处是一片恭维之声, 不管藏着怎么样的心思,起码表面上是恭维的,甚至来出几批殷勤的夫人。 ——“穆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往日只听你说过有个女儿,也不带出来,还藏着掖着。” “嫁人了没有啊,定亲了没有?” “若是有缘啊,出来吃个饭,我儿子这两天正好回国呢。” “我看这孩子长的白白净净的,看上去性情也好,我就是不喜欢那些野的像男孩子的,还是这样的女孩好,文静。” “........” 秦穆穆看着旁边坐着的江九九,想到了宴会上那些夫人们说的话,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一改往日的凌厉的做派,眉眼处有了几分温柔的样子。 江九九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了厨房里的吴靖在做饭,神色有几分恍惚。 而秦穆穆正和她说着话。 ——“哎,你这孩子,我和你说的都听见了,啊?” 江九九叹了一口气:“妈,我还小,不着急结婚。” 秦穆穆却皱着眉头:“你都二十六岁了。” 她抿着唇,白皙的脸上,仓惶的表情一闪而过。 或许,差一点,差一点,她就会把他带回家,她想秦穆穆这么挑剔的人,大概也会觉得满意。 脑子里想着,脸色却越来越白。 江峰也打个哈哈凑过来——“孩子还小,急什么,我们九九还会嫁不出去?” 秦穆穆还想说什么,却被厨房走过来的吴靖含笑打断。 “开饭了。” 原先,秦穆穆和江峰想带江九九出去吃饭,刚巧她正在吴靖家里,他已做好了三个菜,多来两个人,不过是添两个菜的功夫。 吴靖的手艺自不必说,是一天天的养刁了她的胃口,就连饭桌上秦穆穆也赞不绝口。 ——“你的手艺,和你母亲比起来,还要好。” 秦穆穆感慨一声,目光悠远。 “是,她做饭的确很好吃。” 吴靖浅浅的笑了笑。 “那时候你才一点点大,怎么会记得?” 秦穆穆也笑了。 ——“不知道,三岁以后的记忆都很清晰,只是都是一些蠢事,想着忘记兴许也好。” 吴靖给江九九夹了一块排骨。 江九九,蹙眉——“阿靖,你今天做的酱油放多了。” 吴靖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好,我下次少放点,再吃一块。” 完全是诱哄的语气。 秦穆穆和江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暧昧的眼神。 秦穆穆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的开口:“前两日,遇到你几个婶婶,还有你爸的同事,在电视上看了你比赛,对你都赞不绝口,有几个年轻人我瞧着不错,要不你就去见见两个,就当多交几个朋友。” 江九九咬一口排骨,吃惊的差点咽下去:“妈,你这是想让我相亲?” 旁边的吴靖,要汤勺的手,顿了顿。 秦穆穆将这一切全都尽收眼底,解释道——“是啊,你爸还想多留你两年,我觉的现在刚刚好,你可以先处处,过个一年半载的刚好,我和你爸在这个位置上也待不了多久,刚好回来替你养孩子。” 江九九呆了呆—— 却听到秦穆穆继续说道:“其实小吴也很好。”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她怎么觉得,她妈饶了一圈,就是为了她说的话——“你们也认识不少年了,知根知底,哦,你们小时候,还有个娃娃亲。” 她的筷子差点掉下,那颗小心脏,颤了颤,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妈——“娃娃亲?哪里来的娃娃亲,妈,你为了骗我结婚,这样的招都使了出来了吧。” 秦穆穆瞪了她一眼,再转头看向吴靖——“我往日没和你说?你吴阿姨你忘记了?咱们每年都去老旧替你吴阿姨上香的时候,我没和你说过?当时你怎么和我说的?” 江九九扭头,看着眼前英俊的脸,高鼻薄唇,桃花眼粲然,是一张顶漂亮的一张脸,依稀可见三分吴阿姨的模子,可——怎么会是他? 在她注视下,吴靖淡淡然,递了一碗汤给她。 她说话,变得很艰难——“我妈,她......” 他点点头,处变不惊的外表下,是一颗躁动不安而紧张的心。 秦穆穆笑道:“小时候,你还苦着闹着,非要嫁给他,你一点都不记得?”江九九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一消息震的她脑子轰鸣一片。 ——“你,一早就知道,我和你有过婚约?” 她抬头,眉头微蹙,大大的眼睛,黑漆漆一片。 他的激动的心情,被一双复杂的神色看的冷却起来,他依旧点点头,却不继续说什么。 餐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奇怪,一直沉默的江峰,夹了一块菜在江九九的碗里。 ——“多吃点。” 这顿饭,便在奇怪的气氛中,结束了。 吃完饭,两人起身,送秦穆穆和江峰出门,再次回到电梯口,江九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了,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 吴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身侧的手,握紧。 深夜,她依旧提笔坐在,画板面前坐很久,或许别人,她还能当做个笑话而听过,并不放在心上,可他是阿靖啊—— 一个可以被她称呼为未婚夫的男人,见证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狗血剧情,怎么看都觉得怎么怪异。 她甩开心里复杂的心情,一点想要画的心思都没有,索性开始一个人静静蹲着削铅笔。 这是她思考的方式。 月光融融,她削的认真,完全没想到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那被她削的很长的笔芯断了,刀锋划上她的手。 “九九。” 江九九被他突然出声吓一跳,刀一抖,偏了许多,红色的血珠,还是沁了出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一双桃花眼扫过她手中的小刀——“怎么会弄成这样。” 责问的语气隐藏的温柔。 她抬头看着他,离的很久的距离,却发现,那张面容,她从未认真的看过,大概是因为长相精致的缘故,那张脸,艳丽又浓郁,近看却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像一把小刷子,这么近的距离也没看到他脸上毛孔。 她愣了愣,勉强攒出一个笑:“我没事。” 他却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眸子里浮现恼怒的神色,十多天的担惊受怕的心情在她拘谨疏离的态度,爆发。 一个钳制,将她拉到左侧的墙壁,低头,俯身。 将她困在一臂之内。 ——“你果真就这么爱他?连你的手抖不要了?” 他浑身气势散开,眼睛微眯,紧紧的盯着她、 她觉得呼吸都是很困难的——“不是,这是一个意外,我只是在削铅笔。” 他眼风扫到——白皙手上红红的血珠,他的眸中怒色更深,几乎贴住她:“你有几只手,能让你这么伤?”她怔怔的看着他,似乎讶异他今日奇怪的态度。 他皱着眉头,任由他瞧着,却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握住她手,神色渐缓——“无论,怎么样,你别伤着自己。” 说着,她将她冒着血的手指,送入口中。 他的唇,贴着她的手指,唇齿里的温暖,难以描述,密密麻麻细碎的感觉。 而他,脸上的神情断素认真,而坦荡。 往日,或许,他们也有这么亲密的举动,而藏着这层关系,再也不复简单的心境。——“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她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的抽开。 艰难的问出一句。 吴靖微微侧目,脸上难得绯红的一片:“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会逼着你嫁给我。 第377章 一个钳制,将她拉到左侧的墙壁,低头,俯身。 将她困在一臂之内。她——“你果真就这么爱他?连你的手抖不要了?” 他浑身气势散开,眼睛微眯,紧紧的盯着她、觉得呼吸都是很困难的——“不是,这是一个意外,我只是在削铅笔。” 他眼风扫到——白皙手上红红的血珠,他的眸中怒色更深,几乎贴住她:“你有几只手,能让你这么伤?” 说着,她将她冒着血的手指,送入口中。 他的唇,贴着她的手指,唇齿里的温暖,难以描述,密密麻麻细碎的感觉。 而他,脸上的神情断素认真,而坦荡。 往日,或许,他们也有这么秦穆的举动,而藏着这一层关系,再也不复简单的心境。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的抽开。 艰难的问出一句。 吴靖微微侧目,脸上难得绯红的一片:“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会逼着你嫁给我。” 她回头,愣怔的望着他,像一次见到他那样,没有暧昧,只有疑惑的神色,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那就好。” 他的心,顿时一角坍塌了一块,脸上的绯红瞬间消失不见。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其实算是你的未婚妻?”江九九说道未婚妻这三个字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 吴靖笑了笑,这件事他从来没想瞒着她:“从我第一次遇见你。” ———— b市的夜空,不算很漂亮,没有星星,高楼也看不见月亮,晚上风还有一丝凉意。 在路边,迟远,叫了叶旬一起喝酒。 猴子是中途来的。 一个不大的烧烤店里,坐着三个年轻俊秀的男人,不少路过的少女们,纷纷侧目。 尤其是懒懒坐在一边的叶旬,气质冷清又颓然,明明是禁欲系的一张脸,此刻却这么的颓唐魅惑。 他的衣领解开两个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 有大胆的女生走过去搭讪,还没走到近前,却被旁边的男生的一句话给挡住了:“对不起,我们都已婚。” 得了这样的回答,终究再也没上前,女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还在兀自喝酒的男人,满脸的可惜。 ——“本以为这个地方会清净点,没想到也这样,环境还不如酒吧呢。” 迟远叹了一口气,想到前两日和叶旬去酒吧喝酒的时候,那些一个个明目张胆的女生就有有些难受,那浓烈的香水脂粉味,导致他回去就被朱梦元臭骂了一顿。 “没事,我们继续喝。” 叶旬挥了挥手,对着老板说:“再来一箱。” 猴子刚来还不明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去酒吧了,怎么不叫我?” 迟远随口道:“前两日吧,偶遇碰见的,一起喝了两杯。” 猴子点点头,找了开瓶器,直接拿瓶子和叶旬干了杯,他好酒,可偏偏酒量还浅,每次出去还叫嚷着不醉不归,谁喝下谁是孙子的胡话。 此刻,不过是喝些啤酒,三四瓶下肚,也有些飘了。 迟远看着叶旬喝酒不要命的样子,心里渐渐有些明了——“对了,你上次叫我拿过来的病例,我给你。” 他长指微曲起,握住酒杯的泛着白。 放下手里的酒杯,结果他手中的病历单,瞳孔迅速的收缩——“她。” 叶旬说的她,指的是江九九。 猴子有些迷糊,凑过来问:“谁的病历单啊。” 叶旬却不理他,接过迟远递过来的病历单,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晦暗似深海,眼眶红了红,脸上是一闪而过脆弱的痕迹。 ——她竟然动气到这种地步! 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他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可这一明了,内心掀起了骇浪,他不知该欣喜她将他看的重,还是该心疼,她将他看的这样重,心脏有一块空空的漏着风,依旧无可奈何。 他想到,那天早上,她站在他面前。 ——她问他,他不是因为忙,才没有去找她。他那么想她,即使再忙也不可能忍着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他。 ——纪嘉佳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膜不膜的事情,即使她有过,他也不会介意。 ——她问他,当年骗了他,才拿纪嘉佳订婚这样的事情来报复她。 当年的事情明明是他的错,可,他既答应了娶她,又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订婚。 ——他的确在想着如何求婚,她这么在意,他想着如论如何也该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求婚仪式。 ——她问他,他有没有究竟有没有爱过她,他想,这个女人,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她说,怪我,还以为上面的字母jjj还以为是江九九。从来没想过她还会是纪嘉佳。 他很想告诉她,这仅仅是个巧合,他想亲手戴上戒指的女人,从来,自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她冷着一双眉眼,语气平淡的说出:“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那些话。” 那些话,他不能说,不能做,只能傻傻愣愣的看着她在他面前呕出了血。 ——“你怎么了?” 猴子推了推叶旬,总感觉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叶旬失神的将目光从病历单上移开,整个人浓郁在一股子悲伤中。 迟远微微抬眼,响起梦元和她说的话,拍了拍叶旬的肩膀:“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其实这个问题,上次去酒吧喝酒的时候迟远就问过叶旬,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迟远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可他从梦元那里知道,所谓的支气管扩张,神似倦怠,受刺激什么的,其实就是江九九是被叶旬给气吐血的。 而面前把女朋友气吐血的叶旬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眼底的悲伤,自责,一览无余,肯定不是像,梦元所说的和小三跑了这么简单的原因来。 叶旬头抵着墙壁,垂着头,黑色的头发在风里荡了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声音带了冷清暗哑——“我们分手了。” 猴子抱着酒瓶迷迷糊糊的开口——“为什么啊,不是说,迟远下一个就轮到了你了,我上次听说你都打算见家长了?” 叶旬嘴角扯出一丝嘲弄,又灌了一大口白酒,辣的嗓子都快冒了烟,如果迟远没有看错的话,他从他的眼里看到绝望。 “我看的出来,你们俩心里都有对方,就这么分了,不觉得的可惜吗?你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还想再错过一次。” 迟远叹了一口气,想到他们或许还有什么误会,可叶旬这性子,只要他不想说的话,谁也开不了他的口,想起家中那一位,他愈发的头疼:“人家姑娘都二十六七了,你还想耗个几年?有什么问题说开了就好,你该不会真的纪家那个大小姐扯一起了吧?” 叶旬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一直看着他。 眼里隐隐有水光,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迟远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没有生机的绝望——黑黑白白的,泛着空洞。 “你——” 他还想说的话,消失在唇舌间,被夜风悄悄挂了去。 而他低头晃了晃酒瓶,一饮而尽,嗓子依旧辛辣,只有在这一刻的刺激下,他才觉得原来嗓子口痛一痛,心口的痛便不会这么明显。 一向喝醉喜欢说骚话,插混打磕的猴子,似乎也察觉了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太对,难得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抱着酒瓶憨笑。 叶旬喝完最后一瓶酒,对着迟远淡淡道——“你送猴子,回去。” “你——”迟远还想说什么。 叶旬已经掏出钱包结了账:“我没醉,不开车回去,距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走回去,不开车。” “有情况,给我电话。” 迟远欲言又止,他懂他的意思,最后只是点点头。 那是,今天晚上,叶旬和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散了酒局。 叶旬揉着酸涩的眼角,跌跌撞撞的走到玄关处,这是他在医院附近的房子,他不能回叶家的老宅,总不想让叶青澜看到他这个颓然的样子,也不想听叶青澜旁敲侧击的问九九最近怎么样?你们直接还有没有联系?要不要妈妈帮你把她约到家里来做客? 这样的话,总是让他有一种快要窒息般的感觉,就像明明痛到极致,连听到她的名字呼吸喘息都是缓慢沉重的状态,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胃里翻翻涌涌,是不能压抑的难受。 他素来,酒量极好,号称千杯不醉,可这被猴子艳羡了很多次的技能,头一回感到心酸压抑。他多想现在能喝醉了才能不这么痛苦。 他倒了杯热水,呆坐在地上。 忽然,门外响起,一声声急促的门铃。 ——“叶旬,你在家吗?” “我是嘉佳,我想来看看你。” “你在吗?” “我刚刚从外面看到灯亮了,你给我开开门好不好。” 几乎是纪嘉佳的话刚落,叶旬忽然一个扭转,厉声喝问——“谁。” 他的声音刚落,已经敏捷的躲下一道锋利的刀刃。 明晃晃的刀锋闪过。 那人带着口罩,一击不成,便想着再动手来一刀。 叶旬喝了酒,反应有些迟缓,只来得及用沙发上的抱枕甩了过去。 打到那人的脸上。 他皱起了眉头,情急中脑子飞快的运转,来人招招狠厉,却毫无章法,下手的地方也不是要害,家里没有被翻过,一看就知不是为钱财,若非图财。 他眼睛微眯——这是谁要动手伤他? 他再次沉声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会是谁呢?自小到大,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他脑海里闪现出两个字,混沌的脑子思维变得清晰。 既不下死手,还能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莫非这是一次警告? 这次他还真的误会吴靖了,虽然这人是阿杜派来的,阿杜已经明里暗里提示过他们家主子很多次,斩草要除根,若他亲自动手,一个小时就能要了他的命,还能全身而退。 可他们家主子偏不听。 他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但却起了别的心思,不过是用帮里的人容易被发现,他从小帮派里挑了个人,过来解决了叶旬。 阿杜随着吴靖上过战场,在黑手党里淌过一遭的人,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能想到的方法,不过是杀人,一了百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小帮派的打手们并不是这样,眼下早就是和平年代,所遇到的纷争最大也不过是争争场地,摆摆场面,说到底,正真见血的场面并不多。 他们之所以成为打手,并不能成为杀手的缘故大概如此,下手不够黑,而阿杜显然把这些打手们高看了许多。 打手听了叶旬的话,手上的长刀顿了顿,略一迟缓,神色便有些惊疑不定。叶旬见机一脚揣向他的胸口,打手斜身弯腰,躲了过去。 两个人就此绕着不大的沙发周围撕打起来,叶旬死死的握住他的手,手指在虎口处微微用力,那人吃痛的下意识的缩手,长刀掉在了地上。 外面纪嘉佳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碰撞的声音,铁定知道有人在。 拼命的按着门铃——“叶旬,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开门!” “叶旬,你在干嘛?你不开门我就从物业那里拿钥匙了啊。” 打手听了更加的惶恐,一来没想到,他会一点功夫,二来叶旬一开始借住他的刀开始,他的心里隐约就开始有些不安,按着他们这行的经验,一般来说,偷袭第一招最容易得手,再往后就很难打了。 听见外面的女声,他顿时心生怯意。 扭打的过程中就想跳窗而下,叶旬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力道有些重,他踉跄了几步。 而叶旬一击成功,却不想继续追击。 颓然的坐在地上,扫了一眼被划上的手臂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划破了衬衫,隐约可见里面的猩红的皮肉。 小伤,不用着急处理。 而门外,纪嘉佳的声音还在响着,一遍一遍。 从温柔的呼唤已经到了有些沉不住气的叫喊,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而他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那天,他见江九九吐血又从朱梦元的口中知道是从医院里跑出来见的他,再从迟远拿给他的诊断书里推测出,肯定是纪嘉佳和她说了些什么。 第378章 门外,出现一个男声,低沉中带着威压 ——“纪嘉佳,跟我回去!” “哥,你放开我,” “我不走!” “你一个女孩子,在人家门口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 “我不管。” “跟我走。” “哥!放我下来!我才不要回去,叶旬,你快开门!” “........” 门口一阵喧闹之后,又归于寂静。 里面歪躺在沙发边的叶旬,对着窗台外面,深思游离。 夜里安静的过分,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晃就到了天明。 ———— 江九九的病,的确不是什么大病,但因为伤及心肺,即使是出了院依旧还是躺在床上。 不过是偶尔躺累了,才去画室动点笔。 可每每这样,也会被吴靖掐着钟,超过三个小时就会被赶回床上,说什么都不好使,即使她一再强调自己没事,还能表演两个后空翻给他看。 吴靖就是不为所动,江九九在这一点上,毫无反抗的余地。 而她除了流露出一丝无奈之外,完全是听话的乖娃娃,温柔浅笑的看着梦元和小君闹,也兴致勃勃的和他们讨论电视剧里的剧情,听她们说最近哪个哪个明星分手啦,复合啦,结婚啦,这样乱七八糟无厘头谈资。 直到,梦元小心翼翼的提及,叶旬出国的事情。 她一愣,反应也不过是失手打翻了一个茶杯。 杯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到四分五裂。 她笑了笑,声音平静:“手滑了些,你等我拿东西处理一些。” 朱梦元将目光牢牢的锁住她一贯温柔恬静的脸上,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就是她的坚强,其实是心里再难受,在软弱,也是藏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好像自己也骗过去了似的。 后来,谁也没提过他,他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干干净净。 时间如水,半月过去,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吴靖也不再守着她每日三小时作画的规矩,只是她整个便的沉默了许多。 小君和梦元时常来探望,奈何小君原本就忙,梦元正是新婚燕尔时,来回并不算方便,日日待在房间里,总有些无聊。 这一日,吴靖带了一只小狗回来,说是小,并不完全,快有茶几高。 大眼睛,白毛,卷卷的毛,屁股很大,看不出品相,并不认生,会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怯懦的,懵懂又可爱。 这是半个月后,吴靖第一次从她的眼底看出笑意。 真心实意的笑意,而不是,嘴角这么浅浅的勾一勾。 ——“这是捡来的流浪狗,没有名字,阿杜带他去宠物医院,打过针又洗过澡了很干净。” 吴靖将狗抱起来,送到她面前。 “以后,它跟着你好不好。” 她歪着头,视线和它平视。 小狗汪的一声叫了出来——她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它软软的毛,声音轻轻的宛若叹息:“它,很像,小白。” 小白,那只被旺旺圈养的校园流浪狗,见到它会很欢,会躺在地上,让她挠肚皮的狗。 曾经,她还用过,它的沐浴液自己洗了头发,在他的公寓里。 她的眼神黯了黯,从吴靖的手中接过小狗——“以后我就叫你小白好不好,小白,嗯?” 小白汪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黑漆漆的鼻子。 江九九笑了——“你是流浪狗,我也是没人要的,刚好我们一起做个伴。” 她说的不以为意,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吴靖,陡然冷掉的脸色。 ——“你说,你吃什么呢?” “小白,我给你做一个窝吧。” “小白,小白。” “从此以后没有人欺负你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吴靖静静的看着,低头一脸温柔的江九九,明明依旧是个孩子气的样子,那么弱小令人怜惜的小娃娃对着一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狗,说出这样的话来,蓦的有点想让人笑。 从此之后,她住的地方便热闹了许多。 “小白!你又撒尿了!” “小白,你不要咬的我的衣服,枕头也不行!” “小白,你以后再把我的铅笔藏起来,我就把你扔出去,也不给你饭吃!” 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john再次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沙发旁,江九九正扭着小白的身子,将它的鼻子,抵着墙壁,小小的声音,义正言辞,严肃的口吻:“鼻子靠墙,听到没。” “嘿,老娘今天,治不了你了还。” “鼻子靠墙,反思!反思!” 小白,撒着四个蹄子,兀自挣扎。 吴靖开了门之后,坐在沙发上,薄唇喊了笑,望向脚下的那两只的时候,眸中是丝丝缕缕满心满眼的温柔,深沉而内敛的。 “九九。” john有些怕狗,有些畏缩的坐在沙发的另一角。 江九九冷哼一声,伸手点了一下它的狗鼻子:“今天饶你一条狗命。” 小白动了动身子,兴许从未见过来人,兴许对这个今日的救命恩人有了几分好奇,四个蹄子撒开,汪的一声,跑到他的脚下。 以及迅速无比的跳到john的身上,它歪着脑袋,看着他。 john,和它对视了几秒钟,尖叫,哇的一声,混合狗狗的汪汪声,恨不得将整个屋顶掀翻。 她抱起小白,轻轻的将它放到特地给它买的狗窝里,过了半刻,小白正老老实实的将头缩在她的鞋子里睡觉。 她也不知道,这傻狗什么毛病,喜欢闻脚丫子味儿。 算了,不管它。 john喝了口水,又缓了了片刻,终于想到,今日来的目的。 他思索着,趁这个风头,替她开一个巡回的画展。 江九九抿唇,好奇的问john:“画展不是才开?我记得你后来不是带了我的一些作品展出了吗。” john笑:“反响太强烈了,每天都有人来问你展出的画怎么卖,都被我拒绝了。” 她望向他的眼睛:“找我约稿的人还是很多?” john点点头,一脸的自豪。 她轻蹙了眉头——“这不都过了半个月了,怎么还这样?一场比赛,能改变这么多?” 吴靖眯眼,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赞赏,这样并不为外界的的追捧而夸耀的淡然,在她这个年级,的确很少见。 她却继续说:“比赛那副画,其实并不是我最好的作品,以它的市场来说,它其实根本不值三个亿,即使在一些年代名画也卖不出这样的价钱,这是违反市场规则的事情。” john点点头,一脸的自豪。 她轻蹙了眉头——“这不都过了半个月了,怎么还这样?一场比赛,能改变这么多?” 吴靖眯眼,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赞赏,这样并不为外界的的追捧而夸耀的淡然,在她这个年纪,的确很少见。 她却继续说:“比赛那副画,其实并不是我最好的作品,以它的市场来说,它其实根本不值三个亿,即使在一些年代名画也卖不出这样的价钱,这是违反市场规则的事情。” john咯噔了一下,心里凉了一块,对于蜂拥而至的各色人,让他有些飘了,却没想到她却这么冷静平淡。 他说,你的意思是捧杀? 她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我没想过我的画这么值钱,不过有些活动,我的确不打算参加。” john点点头,他虽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但懂得树大招风,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引起其他画社眼热不满。 她这一说,他已经绝了让她开办画展的念头,就连原本定好的几次采访也推掉了、 而她依旧保持着,有灵感就不分昼夜的画画,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临摹几幅画,练练基础。 三月已过,大选尘埃而定。 江峰从偏远的西北调回了b市,官职不变。 按照原先的事态,贬官是一定的,多方角力下,江峰势必成为这一场硝烟下的炮灰,而目前这个结果,是秦穆穆最满意的。 可能经历这么一场风波,两个人的心态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得了调令之后,秦穆穆很多事便放了下来,难得耐心的想着闲了一段时间。 常来江九九的小窝坐着,大概,这些年,没处发挥的母爱在一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奈何却发现,这个发泄口,被堵的死死的。 吃食,几乎都是吴靖做完之后送过来,再不济也是让阿杜点了靠得住的酒店外卖,干净卫生,健康合理。 冰箱里的饮料食物,酸奶,有条不紊的塞得满满的,垃圾食品基本看不到。 就连衣橱,按着不同色系,春夏秋冬,排列的井然有序。 秦穆穆满意的点点头,当妈的还是忍不住念叨着,冬天要盖什么样的被子最保暖啊,家里常用的药片都要备着啊,一看还真都备的齐齐的。 药盒里,止痛药,暖宝宝,温度计,什么都有。 她总以为这是江九九在国外生活了几年,有些马大哈的孩子也渐渐懂得了生活。 直到一天,江九九抱着小白到处转悠:“咦,小白的衣服呢?” 她穿着拖鞋蹭蹭的来回跑,结果泄了气,一通电话打过去:“阿靖,你知道,小白衣服在哪里吗?” “哦哦,看到了。” 就连秦穆穆难得想要替江九九做一顿饭,找不到料酒的时候,问她,她也是抱着小白,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 她穿着拖鞋蹭蹭的来回跑,翻箱倒柜,结果依旧是泄了气,一通电话打过去:“阿靖,你知道我家的料酒放哪儿了?” 她按照阿靖指示,找到了料酒,递给秦穆穆,她才恍然。 饭桌上,秦穆穆特意问江九九——“你觉得阿靖这人怎么样?” 江九九从桌上扔了一块卤肉给小白,小白吃了一口,江九九再扔的时候,它便闻了闻,没反应,尾巴翘到了半空中。 她冷哼了一声,将那块不吃的卤肉,扔掉垃圾桶里。 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呸呸,真难吃。 奈何秦穆穆在面前,她只好,生生咽了下去,眼泪汪汪,阿靖,和你做的比起来差多了.。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秦穆穆提高了音量。 “哦,阿靖,很好啊,做饭也很好吃。” 秦穆穆看着她,眼里满是欣慰——“那你们好好处处,,小吴我瞧着那孩子也不错,脾气又好,还惯着你,且不说你们俩还有娃娃亲这层关系,就是模样人品我看都是不错的。” 江九九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使劲儿扒米饭,若是每天吃这个,她应该会很绝望吧。 ——“妈,你上次还说,阿靖长得太好看了,和我不般配。” 秦穆穆拿着筷子根敲了她的头一下:“你呀,就没继承你妈的半分美貌。” 她气鼓鼓的瞪着秦穆穆——“妈,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 “当时不是觉得,吴靖这孩子,模样太盛,容易招蜂引蝶嘛。” 秦穆穆开口。 “那你现在怎么觉得他就不招蜂引蝶了?”江九九觉得,她妈最近就是闲的发慌。 ——“难道,你见过,他周围有很多女生围绕着?”秦穆穆反问。 江九九咬着筷子思索了一下:“没有。” “那就行了啊,你考虑考虑我,要是实在不喜欢小吴呢,妈也不逼你,但从明天开始,你和我去相亲。” 秦穆穆颇有威严的下了最后通牒。 “妈!你这样我告诉我爸。” 江九九蹙着眉头,斜眼看着秦穆穆。 “你和你爸说没用,他听我的,除非你给我找个男朋友回来。” “我......” 从小到大,江峰就听秦穆穆的,什么都听,还要求江九九也听,从小受到的压迫,导致江九九长大了也没想到什么法子来反驳她。 秦穆穆低头,夹了一块菜在她的碗里——“明天啊,我去问问上次救你两次的叶阿姨,他们家儿子,叫什么来着,叶旬是吧,我瞧着也是一表人才,要是都没对象呢,你们俩就出来见见,到时候若真成了,也算件好姻缘。” 江九九低头吃饭拿着筷子的手指僵了僵,一瞬然,又继续吃了两口,嗓子口堵着难受,她细细的嚼着,半晌才说——“我和阿靖,认识很久了。” 秦穆穆抬头,却听到她继续说:“我会好好考虑阿靖的。” 第379章 秦穆穆低头,夹了一块菜在她的碗里——“明天啊,我去问问上次救你两次的叶阿姨,他们家儿子,叫什么来着,叶旬是吧,我瞧着也是一表人才,要是都没对象呢,你们俩就出来见见,到时候若真成了,也算件好姻缘。” 江九九低头吃饭拿着筷子的手指僵了僵,一瞬然,又继续吃了两口,嗓子口堵着难受,她细细的嚼着,半晌才说——“我和阿靖,认识很久了。” 秦穆穆抬头,却听到她继续说:“我会好好考虑阿靖的。” 她说的考虑,仅仅也是缓兵之计罢了,可秦穆穆显然不这么认为,前段时间吴靖在医院里人前人后是怎么照顾她的,她都看在眼里,几乎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这样的男孩子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死孩子怎么就不听了。 而彼时江九九只是在想,若是晚上定要让阿靖多做几个菜,来弥补她中午受的这一顿煎熬。 下午的时候,小君来过一趟,走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爱吃的甜品。 她说,来就来,还带什么吃的。 拆了包装,忙不迭就往嘴里送,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嘴巴塞得鼓鼓的,嘟囔着——“我跟你说,我妈今天做的饭差点齁死我了,幸好有你来慰藉我的胃。” 小君看着她,大大眼睛,会笑的眯起来,一脸的满足。 似乎和她以前认识的小九有些不太一样,以前小九是什么样的,温柔,恬静,像个天使一样。 可现在她依旧是小天使,到底是哪里变了,她望着,也没有想出个不同来。 小白,在桌下,咬着江九九的裤管,小屁股一扭扭的往下拽着。 她伸手在它脑门上弹了一下——小馋鬼。 挖了一大勺放在它的食盆里,小白撒开蹄子一溜烟跑过去,眼里放着光,摇头摆尾的舔着,一脸的骄傲满足。 小君一看,得了,果然物似主人形,傻的冒泡。 那么弱小,又那么强大,连悲伤遗弃也一样藏得同样严实。 她说,九九我们出去转转吧,太阳可好啦,她点点头。 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带了顶大帽子,刚准备去拿门口的口罩。 小君目瞪口呆——“你拿这玩意,干嘛,大明星?害怕被认出来?” 她红了脸,小声的解释——“之前走出去老是被认出来,怕被打。” 小君一噎,心里有种说出来的难受,憋憋的,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九九,最好看了,这样太死气成成了。” 说着,走到,她的衣橱,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江九九看着她,清醇漂亮的大眼睛,毫不掩饰的温顺,乖巧的不像话,眸里暗藏宁静无奈。 ——“我靠!” 小君一打开衣橱,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富婆,包养我吧。” 江九九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小富婆?” 小君怪叫一声——“你知不知道,你这里一件衣服,就够我吃一个月了。”她疑惑的望着她,诧异的眼神一览无余:“这很贵吗?这都是阿靖买的,他说,有个朋友开了间服装公司,这都是些不要的,不算花钱。” 小君,愤恨——“不要钱,嗯?你给我弄一沓过来。” 她微蹙了眉头,随即松开,远山眉清浅——“你若是也喜欢,我挑几件带走吧,反正我也穿不完,回头我让阿靖和他朋友说说,有没有你的号。” 小君连连摆手,一脸的惊慌,对这个算做她老板的男人,感到一丝同情。 她试探性的开口——“小九,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或许,都是他给你买的。” 江九九摇摇头,黑黑亮亮的眼睛——“哪有人会买这么丑的衣服。” 小君,认真一看,得了除了规规矩矩的基础款,还有粉粉嫩嫩的像儿童款的,还真的是—— 于是大手一挥——“走,我们买衣服去!” 江九九任由她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带着她挑好看的衣服,来来回回一趟趟的,不厌其烦的选出最满意的一套,这才出门。 小白在懒懒的趴在地上,耷拉的脑袋看着,百无聊赖。 小君捏捏她的脸,笑的很开心,真乖啊,就像个换装游戏里的小娃娃,真是满满的成就感啊。 江九九也笑,有个人陪真好,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难捱。 她们去的是一家商场,这家商场上次江九九也去过。 一家家的店,逛了一圈,小君依旧战斗力十足。 小君叹气——“小九,你知不知,我和你逛街超像找了一个男朋友。” 她微微笑着,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话,她小声的抱怨:“你看,我问你,这件好不好看,这件怎么样,你也只会说,好看,不错,小姐姐,你是搞艺术的呀——搞艺术的呀。” 强烈的语气,好像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 她说,你再这样笑——“我会很嫌弃你的。” 江九九点点头,温温柔柔的样子:“好,下一家店,我肯定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她笑做一团,九九,我就喜欢你这种容易被欺负的老实人。 方千正搂着一个女伴走过,从四楼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二楼正往一家店里走过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玩味,掏出手机,最近通话中,点进去,似乎是熟悉了吴靖的脾气,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刚刚看见谁了啊,我肯定不卖关子,哦?你要不要猜一猜?” “不猜?不去?没兴趣?真不去嘛,你会后悔的。” “——你的小未婚妻在逛街,哦,旁边的没看清,个子高高的,很酷,和你类型不一样。” 方千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扶手,一脸的坏笑。 他说的这样不尽不实,似乎已经预料到结果。 “定位发给我。” 吴靖沉声打断他的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已经提起了挂在旁边的外套。 迎面撞上走进来的阿杜:“阿杜,和我出去一趟。” 他一愣,跟在吴靖的后面,一副随时待命的紧张的样子。 心里想的却是,帮里出事了?难得看主子这个样子,莫非出了大事,但吴靖什么都不说,他也不好开口问。 第380章 迎面撞上走进来的阿杜:“阿杜,和我出去一趟。” 他一愣,跟在吴靖的后面,一副随时待命的紧张的样子。 心里想的却是,帮里出事了?难得看主子这个样子,莫非出了大事,但吴靖什么都不说,他也不好开口问。 小君说着拖着她,进了一家店。 江九九照样跟在她后面,将她的大包小包,拎着。 ——“九九,你看这件怎么样?” 小君惊奇的大叫,旁边的导购,温温柔柔的笑着——“小姐,眼光真好,这是新款,昨天刚送到。” 小君却固执的偏头,歪着头望着她——“你觉得呢?” 她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惦记她刚刚说的话,难得思索了一下措辞——“很好,有点像风景画的干净,剪裁很干净,白色给人一种很细腻的温柔的感觉,中间的蝴蝶结设计很俏皮。” 说完,小君定定的看着她。 江九九回视她,一脸的莫名——“怎么了,我明明都说了五点呀。”莫名的委屈。 小君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这么好,那你试试。” 她推着她,不耐烦的催促着:“快点试试,你衣橱里可一件裙子都没有。” 她无法,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是熟悉的无奈,不是厌烦,是纵容。 导购微笑着带她进去换衣服。 小君随意的在店里逛逛,饶是做好心理准备,江九九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那是一条白色的收腰长裙,长及脚踝,腰线细腻,盈盈一握。 配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温柔的气质,称得眉眼极其的高贵漂亮。整个人的明媚的不可方物,如青莲般,清纯而魅惑。 同样的看呆,可不止她一个人,门外亦是。 小君看的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陡然变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她微微侧头,又不动声色的转了一个方向。 终于,无法抑制,眼角潮湿。 而她的背后,镂空的设计,露出如白雪般的肌肤,细腻。 性感的蝴蝶骨,仿若振翅于飞。 小君,捂住嘴,连连赞叹,honey你知道你有迷人吗?我要是男人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回去一定要把你那些像小娃娃穿的衣服扔掉。 她想,这么好看有温柔的孩子画画又好看,谁会不喜欢。 江九九看向镜子中,那陌生的自己,心口疼的厉害。 场上里陡然换掉的音乐,久违的熟悉。 不及他唱的好听,明明是冷清的嗓音,唱歌的时候带着性感细腻的沙哑,淡淡有的慵懒,随意中带了闲散,他总是用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么突然出现她的生命中,又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剩下用拢长拢长的时间撕心裂肺的伤口。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她胸口热热的,眼中,泪光乍泄,闷的像提不上气来。 她愤恨的想,为什么商场里会有这首歌呢—— 这是为什么呢—— 背后,一双手指,抚上她的背后的绸带,缓缓的动作。 白皙的后背,黑色的头发,少女熟悉的香味。 指尖绕着发香,顿了顿。 修长的手指灵巧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软软凉凉的指温,轻轻滑过她白皙的肌肤,细腻又柔软的触觉,是该死的令人流连。 “九九。” 他叫她。 她以为是外面的导购——僵硬了身子。 他承认,他受到了方千的误导,以为——以为她和男生出来的逛街,嫉妒心让他发狂。 可没想到,见到,她聘聘婷婷的站在他面前。 他常在嘴里说的我们家小丫头,我们家的小丫头。 可他常念的小丫头长大了,仿佛从那个爱穿黄色小鸭子的拖鞋的小娃娃,换上了红色美艳的高跟鞋的差距,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他,冷静下来,颤抖的肩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的泪珠。 他的手,抚上她的肩头。 她,酸了鼻子,闷着声音——小君,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要去换衣服了。 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略带无奈的嗓音:“九九,是我。” 她抬头,强忍着泪水,那黑黑亮亮的眼睛里水光弥漫——“阿靖。” 这一声,出现。 顿时,泪流满面。 那柔柔软软的一声,委屈的音调,像一瞬间击穿他心脏,留下空荡荡的一块。 “九九,我在呢。”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的眼泪,更锋利的武器。 他将揽在怀里,用力的抱住她,她的小巴搁在他的脖颈处,呼吸就在他耳边,小声的呜咽。 那滚烫的泪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不知她为什么哭,甚至找不出的理由,是因为想起叶旬唱过的那首歌,还是因为他出现,才有将有压抑许久的委屈,有了放声哭泣的理由。 小君抓了抓头发,无措的解释道——“真不是我,老板,我没有惹九九生气。” 他轻轻闭上眼睛,嘴唇微微上翘,压抑着手足无措的慌忙,温柔的开口——“乖,没事的,我在呢。” 他睁开眼,眼睛红红的,亦是,挣扎中满是无从抵抗的悲伤,他知道,她很难过,她将这种情绪隐藏的很好。 可他又想,她该会有多难过,才能,泄露这些溢满了的悲伤呢。 这是第一次,他,开始动摇,是否他的爱对她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如果再来一次,或许,她会过的比现在好。 她抹了抹眼泪,尝试着若无其事的开口:“阿靖你别担心,我就是,我妈中午做的饭太难吃了,难受一下下,只是心情不好,你晚上做一些好吃的,我就心情好了。” 他的心里,突然很疼。 几乎没有控制的,低头,绯红的唇,娇嫩,轻轻的吻去她的泪珠,微凉的唇温,很柔。 而他的嘴里是苦涩的滋味。 她抬眼,错愕之下,在他眼里看到的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温柔,怜惜,疼爱。 或许还有别的,像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眼光。 她第一次觉得言语的苍白无力。 他很快放开她,揉着她的头发——“我们九九,晚上想吃什么?” 她愣了一下,瞥过脸去:糖醋小排。” 他点点头,转身,指着另外一件厚一些黑色的长款外套:“拿她的尺码和身上这一件一起结账。” 第381章 第二天,九楼的高层。 和吴靖预料的不差,方千见到了天同的总裁纪嘉铭,一袭西装笔挺,器宇轩昂的样子,只是身后跟着一个有些狼狈少女,正是他的妹妹纪嘉佳。 虽然纪嘉铭冷静自持,不过姿态放的极低,端的却是十足的诚意。 只字不提公司的窘境,只说前段时间舍妹不懂事,任性毛躁了些,还望方爷多担待则个。 方千也是个人精,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哪里哪里,舍妹漂亮大方,若真的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但看这一张赏心悦目的脸,谁也不会生气是不是。 纪嘉铭看了跟在她后面的纪嘉佳,微垂着头,脸色苍白,眼睛通红,嘴唇紧抿,一览无余的憔悴,也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生硬的笑了笑——“不知今天方爷能不能不给我卖个面子,我想见见九楼的幕后老板。” 方千推着金丝眼镜,认真的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纪家的小辈,难得还有这样的远见。 纪嘉铭心里苦笑,面上礼貌谦卑。 方千懒洋洋的拨通了号码——“是我,纪家小少爷带着妹妹登门致歉,见不见?” 他挂了电话,对着纪嘉铭开口——“他在顶楼等你。” 纪嘉铭点点头,带着纪嘉佳推门出去,上了电梯。 只有方才还懒懒的方千,坐直了身子,微眯起眼睛 ——那姑娘的手腕上的伤口,十字形状的放血的口子...... 可真有意思啊。 阿杜进来的身后,吴靖正站在窗前,脊背伶仃,带着桀骜的倔强,黑色的发尾,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侧脸精致的不像话,他可有可无的望着窗外,神色模辩,修长手指慢慢蜷缩。 ——“主子,为什么放过纪家?放过纪嘉佳?”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让纪家和沈家分崩离析,这会儿,又同意放贷给纪嘉铭。 在阿杜看来,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换了他,是决计不会放过难得的机会。 让纪家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吴靖将蜷缩的手展开,低头,把玩着,那一块,白色的玉石。 依稀可见里面隐约的血痕——似乎里面的血痕也在缓缓的流动,触手生温。 耳边,似乎还有纪嘉铭淡漠的声音——“吴老板,我知道舍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这块玉小小敬意,还请您收下,关于玉佩的来源和用法我已经和你说了,就当做给您的一点赔礼。” 鬼使神差他收下了——,在手触及的那一刻,却对上,那双,绝望到极点的眸子,带着浓烈的恨意,泛着猩红。 纪嘉铭紧紧拉着纪嘉佳,神情冷淡,一副淡然的样子,脸上完全没有她的长指甲没入他手腕处,该有的痛苦。 ——“关于舍妹,您不用操心,明日我自会将她送到国外去,再也不会踏足b,a两市。” 说完,谦卑的躬身,带着神色已经变得有些癫狂的纪嘉佳走了出去。 “哥哥!” 那一声哥哥,又是灼伤了谁的心。 不是不知道,只能假装不知道。 吴靖低头把玩了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低沉暗哑: ——“选举已经过了,尘埃已定,沈峰已经落马,纪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沈清也已经被放出来了,这个时候再步步紧逼会适得其反,只有我和方千,一下子吃不下这么多。” 阿杜沉声听着,看着他,漠然而狂狷的眸子。 虽然,主子说的很有道理,看起来也很合理。 他总觉得,事实上,并没有主子说的那么简单。 那一天,他在窗前站立,站了很久很久,似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站过了。 窗外风渐止,春天打个转就到了冬天,可他想如果,没有她的人生该多漫长,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告诉他这个世间有一个办法,只要花这样小代价,不过是受一些身体的苦楚,他就能得到她。 得到他嫉妒到不行的那个男人才会有的,含笑的眸子,羞红的脸颊,轻柔缱绻的吻。 他永远无法忘记——她红着一张小脸,扑进他的怀抱。亦,仰着一张小脸,长睫微颤,红唇欲滴。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会不会? 他不敢想,只是转念想到,他费这么大的力气,才把她送到自己的面前。 于此,纪嘉佳和他又有不同呢。 不过,都是求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他可怜她,放过她,不过是在可怜他自己。 他平淡的笑了笑,将手中的玉佩,放进抽屉里。 好像这样按耐住,心里的魔鬼,不让她放出来。 ———————— 小白懒洋洋的窝在一边,怀里放了一只拖鞋,连咬鞋子都没劲儿,似乎也察觉了最近不太和谐的欺负,做狗呢,最重要的有眼力劲儿。 江九九只是扫了它一眼,连骂它的力气也没有。 吴靖从厨房出来,端来,她最爱吃的糖醋小排,难得,她动了两块就没再伸筷子,也不爱像往常那么爱说话,只是静静的闷头吃着饭。 自从,上次在商场里,他吻了她——虽然只是脸颊。 她虽然和阿靖认识好几年,可——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在她的认知里,亲吻的动作,只能情侣做。 再见他的时候,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感觉,中间隔了些什么,迷迷蒙蒙,隔着一层纱,纱里是什么,她知道。 ——“怎么,今日做的不好吃。” 他微微笑着,夹了一块,自己尝了一口,味道没有便。 她埋头扒了几口饭,闷声道:“我最近吃多了,有些腻。” 他拿的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似乎是毫不介意——“这样啊,我过两天再给你买点别的菜。” 她,扒饭的动作顿了顿:“好。” 他又夹了一块牛肉在她的碗里:“多吃些,我明日会去s市一趟开会,赶不回来,饭阿杜会提前给你定好,你在家乖一些。” 她点点头,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 这种情形,这种感觉,她实在是不想称之为很像要出差的丈夫对妻子的嘱咐。 嘴里想问的,她衣橱里的衣服,是不是他买的,这些话,也因为,他眸子一闪而过的受伤消失在唇舌里。 这一顿饭,大概是心里藏着事,她吃的并不多,就连平时能一扫而空的糖醋小排还剩半碟,这让她忽然,想到,他做了那么多次的饭,每次都是做她爱吃的,就算做过什么新的菜式让她品尝,也会将她喜欢的菜多做上几道。 ——“阿靖,你喜欢吃什么?” 她蓦的出声,接过他手里的油腻腻的盘子。 他轻笑了一声,将她手里的盘子夺走:“九九爱吃,就吃我爱吃的。” ——“骗人,你根本不爱吃糖醋排骨。” 语气的娇憨,让他一扫而空郁闷的心情。 他想他这辈子,真的就栽在她身上了,就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让他心里柔软一片。 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回答她的话:“你快出去吧。” 她固执的摇摇头——“我来。” 他挑了挑眉头,让开了一个位置:“好,你来。” 过了十分钟—— 他低头看着碎了一地的残渣,耳边是她小声的辩解——“偶然,偶然,盘子太滑了。” 又听她说:“阿靖,咱们为什么不买个洗碗机。” “.......” 第二日,吴靖果然没有来,来的是秦穆穆。第二日,吴靖果然没有来,来的是秦穆穆。 来的风风火火,屁股没坐热呢,就开门见山道——“上次我和你说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江九九脑子转了个弯,突然就想到了吴靖,还有那天轻柔的吻。 有种很诡异的存在,从好朋友变成未婚夫这样的设定,她着实有些转变不过来——“妈,你着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秦穆穆很顺手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她补充道:“我昨日给你叶阿姨打了个电话。” 江九九身体一僵,却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好好的怎么给叶阿姨打电话。”秦穆穆却很不满她这样的回答——“人家好歹救了你两次,这几日左右没事,你也该去探望探望人间,我昨日和她说了,她说很想你,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江九九晃了一会神,心里是绵绵而来的苦涩,若是——她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不去看望阿姨。 “我知道,有空会去看的。” 秦穆穆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那就过两日去,我和你叶阿姨问起他儿子的事情。” 江九九瞬间就紧张起来——“妈,你这样,不矜持。” 秦穆穆白了她一眼——“这年头矜持有饭吃?那些好一些的男生,可不得被那些小姑凉死追猛打,给拿下来的?” 她想,她当时也是死追猛打才拿下的—— “不过,人家小伙子出国了,这段时间不在,等回国了,我和你叶阿姨都商量过了,到时候再让你们见见。” 秦穆穆一副做好了打算的样子。 “我不去。”江九九蹙眉。 事实上,从她离开后,说过那样的话,曾经也怀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或许,他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qq,微信,邮箱,msn,她给他发了无数个消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若是如今,这么凑到别人家里去,巴着他,这样的事情,她着实做不来。 ——“那你想怎么样?” 秦穆穆抬头。 “我不喜欢那种冰冰冷冷的男生。” 她撇过头去,违心的说道。 秦穆穆怀疑的看着她,喃喃:“我看,你和那个男孩子挺合拍的啊,连你叶阿姨也说他们家儿子很少会在女孩子面前表现这么有耐心的时候。” 江九九鼓起腮帮子,将小白抱到腿上——“我就是不喜欢。” 秦穆穆:“好,我也不勉强你——小吴那孩子我也喜欢,你考虑的怎么样。” 江九九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妈,阿靖和我是朋友,朋友。” 秦穆穆按耐住有些上头的脾气——“朋友什么了?我也是让你谈朋友。” 江九九闷着头,不出声,手抚摸着小白的毛。 “我不逼你——你喜欢什么就找什么,不喜欢我给你找的可以,这里有几个照片,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去相亲。” 秦穆穆不耐烦的下了命令。 江九九还想说什么,秦穆穆冷声说——“今年过年,我不想听到你舅妈再说你,书读死掉了,像你表姐一样,一把岁数没男人要。” 江九九停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再看秦穆穆坚决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照片发给我。” —————— “阿靖,我要出门一趟。” 还在s市出差的吴靖,收到江九九的短信,嘴角浅浅的勾了勾。 “你问问,九九,出门去哪儿了?” 吴靖淡淡的和阿杜吩咐了一句,问的自然是他不在留下来暗中保护她的保镖。 “貌似——是相亲去了。” 他那张艳丽的脸色,笑容渐渐收敛,眉眼处也有森冷的寒意,薄唇微动:“相亲?” 阿杜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这小丫头就是蹬鼻子上脸,在老虎身上拔胡子,他们家主子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弄走一个,自己还跑去相亲了? 吴靖心思复杂,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声音里几分疲惫:“下午安排谈判。” 江九九原以为会出现像电视剧里那些奇葩的各种类型的男生,事实上,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穿着简单,长相斯文,是一个大学老师,父母也是从教还是当年她在的大学里的教授。 这一层关系,无形之中倒拉近了许多。 他从吃饭开始话不多,但显得极有涵养,言语颇为风趣,大概是接触到的大学生,讲了不少课堂里的趣事,气氛还算融洽。 当问及年龄的时候,还会小小的脸红一下——我有三十了。 江九九也笑——真的很少会看见男生脸红了。 当吴靖拿到这张眉目清浅,微微一笑的照片时,向来喜怒不与色的脸,变得铁青。 一如既往的撕掉。 晚上——秦穆穆特地打电话问,今日聊的怎么样?江九九伸了个懒腰,实话实说:“比我想象中要好。” 秦穆穆急了——“想象要好是什么意思?” 江九九抿唇想了想:“我以为会是乡村非主流款,或者是西部大嫖客那种。” 秦穆穆不明所以:“什么呀。” “人挺好,可以当朋友处处。 第382章 秦穆穆急了——“想象要好是什么意思?” 江九九抿唇想了想:“我以为会是乡村非主流款,或者是西部大嫖客那种。” 秦穆穆不明所以:“什么呀。” “人挺好,可以当朋友处处。” 她说的平淡。 秦穆穆却乐了,直言不讳的说:“你妈的眼光还能出错,我跟你说啊——这小邵啊,人家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级就拿了评上了教授的职称,模样也不差,性格也好,据说父母脾气也不错,一家子都在学校里任教,可以算得上书香世家——”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脑海里是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从来没有想过—— 余生,除了叶旬,还会和别的男人生活过一辈子。 这件事,因为没想过,想起来确实困难,她脑子一时放空,这需要多大的想象力,把他们甜蜜的过往,安在认识不过一天的人身上。 她该如何想象,给小白一起洗澡,毫无来由的拥抱的另一半。 她又是重新记起另一个人所有的喜好,记得生日,在每一个属于两个人纪念日里给个小小的惊喜,又或者是心血来潮的唇齿间抵死纠缠,那衣橱里的摆放整齐的情侣装。 谁能接受这样的存在? 果真是,别扭又苦涩。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是乍泄的晶莹,随手揉了揉——“妈,不早了,我困了。” 秦穆穆点点头:“那好,记得我和你说的。” 她把头一把闷在被子里,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心是隐隐的钝痛,秦穆穆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并不知道。 一夜无眠。 第二天阴雨连天,秦穆穆没来。 江九九醒来的时候,拉了一下窗帘,还是昏暗的天空。 心想还早,蒙上被子,一觉睡到了下午。 再次醒来的还是,小白早已经幽怨的在床边坐了许久,见她一起吃,撒开蹄子,拽住她的裤管,小屁股扭来扭去,见江九九不理它,哼哼唧唧了半天。 索性把自己的狗盆叼了过来,盆子咣咣作响。 她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三点半。 心想,它肯定饿坏了。 小白,汪的一声,头也不抬。 江九九格外怜爱的顺了顺它的毛,起身,走到厨房,她也觉得自己饿了,腹中空空荡荡。 站在厨房里,愣怔了,好像久睡的脑子还未恢复正常一般,眼里是一片茫然。 ——她已经不记得,她上次开火做饭是什么时候了。 收起,心里奇异的感觉,甩了甩脑袋,打开冰箱,居然一包方便都没有。 轻叹了口气,随意套了件外套,出了门。 没有带伞。 ———— b市里。 吴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贯绯红的嘴唇变得苍白,他抿着,额头上的汗层层,弄湿了一头黑发,整个人显得野性又脆弱。 老六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加快。 阿杜在一边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长长的一道口子,红色泛着黑气的伤痕,印着雪白的皮肤,格外的刺眼。 “主子,要不打麻药吧。” 吴靖缓缓摇着头,似乎对老六的迟疑,有些不悦。 老六,熟练的拿起刀,在腹部开了一个口子,再拿镊子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子弹慢慢取出来。 动作虽简单,不过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黑发染湿了枕头,只是那嘴唇依旧紧紧抿着,一声闷哼从口中溢出,十指收紧,死死的抓住床单,指骨绷出性感的弧度。 他哑声音说——“继续。” 一声冰冷的金属掉落在碟子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他精神一缓,深深蹙起的眉头浅了许多。 ——“好了。” 吴靖对着老六摆摆手,吩咐道:“出去。” 阿杜还想说什么,吴靖转头,淡淡吐出两个字——“出去。” 等二人走出门外,吴靖才看了一眼腹部缠绕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伤,要在以前……如今这点痛也快忍不住了。 第三天。 江九九终于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了。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吴靖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她茫然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在地上撒着欢的小白,最终在通讯录上找到了阿杜的联系电话。 阿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摁掉。 吴靖失血过多,此刻还不能下床,阿杜正候在一边,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事物,沉着冷静的面容下,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双目隐痛。 而私人的电话正放在一边,黑色暗淡的屏幕,正如他主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他不是很想见她,不想看见她脸,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前段日子,她这么躲着他就算了,现在好了,胆子大到居然还敢相亲了。 他一看到她柔柔的目光,浅浅温暖的笑容对着别的男人,脑子完全不能思考—— 如果,再来一次。 是放过他,还是成全她? 江九九又拨通了一遍电话,阿杜,扫了一眼手机,沉声说道——“主子,我出去一趟。” 吴靖没有问他,直接摆摆手。 等出了房间门口,阿杜才接通了电话。 现在主子的态度不明,万一,她找他真的有什么急事,而他耽误了.......九九八十一道酷刑绝对在排排队的等着他。 “江小姐。” 阿杜一开口就是冰冷的掉渣的嗓音。 江九九听着阿杜的声音,轻蹙了眉头:“阿靖在吗?” “请问,江小姐找我们老板有事?”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啊——这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手机怎么关机了。” 江九九在这样生硬的口气显得有些无措,阿杜素来沉默了一些,话不多,对她还算有礼貌,如此冷遇还是头一遭。 阿杜能不气吗,明明约好的第二天去谈判,结果他们家主子刚走,这小丫头就跑去相亲,还笑的那么开心,吴靖当然坐不住,硬是提前了一天谈判,谈完夜里开车就想赶回a市。 没想到晚上刚出s市,就被人盯上了,再加上带的人不多。 他受了点轻伤,吴靖腹部中了一枪,临时歇在了b市。 阿杜当时就在想,要是江小姐安稳一点,他们家主子,再怎么样也不这么千里迢迢的夜里赶回去。 “我不知道。”阿杜回答。 江九九有些尴尬,她抓了两把头发——“那,我怎么联系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正替主子打抱不平,多少年隐忍,才走到今天,多少刀枪雨林都走过了,不打麻醉取子弹也不过闷哼两声,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不知做了多少。 帮里还在百废待兴的时候愣是拍拍屁股跟着小丫头跑到国外去了。 ——“如果没有事,就别找我们老板?” 这句话阿杜是真心诚意的,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就和上辈子欠她的一样,捧在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说洗手作羹汤这种事他很看不起之外,就连朋友,父母的工作也操心。他真的情愿他们家主子像方千一样,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 ——“我,其实也没事,就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江九九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为什么在阿杜面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短时间暂时回不来了。” 阿杜看了一眼门口,声音依旧生硬。阿杜看了一眼门口,声音依旧生硬。 江九九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心里有种不安,她嗫嚅了几下——“怎么了?是谈判不成功吗?” 老六看着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阿杜,他手里提着药箱,好奇的看了一眼阿杜,指了指门口——“我进去,帮主子换药。” 阿杜点点头:“伤口,好好处理一些,昨晚低烧了怕是有感染的危险。” 老六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他一个人医生,还要他提点什么?好像这话,是他故意说谁听一样。 果然江九九一听就急了——“谁受伤了?” 阿杜定定的看着不远处重新被关上的门,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按照主子的死要面子的脾气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但他知道,如果她能来,主子肯定很高兴,很高兴........ “是老板受了伤,他知道你相亲,动了气,非得夜里开车回来,出了点状况,你知道了吧。” 他快速的说完,江九九握着手机的一僵,完全没有想到他手机关机三天会是这种情况。 阿杜继续说道:“我们老板对你的心思你难得真的看不出来?要不是喜欢你能对你那么好,连出差外卖都给你点的好好的?要是你真的不喜欢他,我希望你别来找他了,既享受他对你的好,又不接受他这个人,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是江九九听过阿杜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她一时有些发懵。 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伤的严重吗?” 阿杜:“还有一口气在。”江九九嗓子堵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我知道了。” 他听见她的回答,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知道就好。” 说着摁掉了电话。 江九九抱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看到,角落里一摞摞的方便面,眼角顿时酸涩。 滴滴,过来一条短信。 ——“b市,路沿镇,金华酒店,106。” 她看着手机,却模糊了视线。 最终,抽了两张纸,从鼻息喘息中,都是丝丝缕缕的委屈和憋闷。 阿杜没等到江九九,倒是方千来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推测了一下来人都是那些势力。 说来说去,还是傅帮里可能性最大,毕竟吴靖的几处地方还都是挂的方千的名。 方千在他性感的胸肌扫了一眼,为了换药,吴靖并没有穿衣服。 他啧一声,语意未明,却岔开了话题:“你怎么想的?人手没带齐,夜深露重的就敢回去?” 吴靖没说话,方千似笑非笑。 ——“这世间,多少好姑娘,你说你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干嘛,这么想不开。” 吴靖说了一会儿,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疲惫,他看了一眼白色的窗台——“我就是,非她不可。” 多年之后,方千,还是会想起吴靖这句话,他听过无数个人甜蜜蜜的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腻的掉牙的话,却从来没一句能赶上这轻飘飘的七个字。 这样嚣张的人,这样卑微到骨子里的愿望。 他愣怔了一下,随即笑开了:“你知道,我看你这样,真的他妈的,又相信了爱情了。” 吴靖也笑,笑意并未达及眼底。 中枪的一刻,那一瞬间的事情,顶多也就几秒,他却想了许多。 冰冷的子弹没入他的皮肤,他似乎还能感受那冰冷的感觉,空气弥漫着血腥味,还有骨头撞击的声音。 他想,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他们家的小丫头,会不会哭,会不会哭的很伤心,他希望,她伤心,但也别太伤心。 短短几秒钟,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震颤了一下,如果他死了—— 他想,如果他死了,也想带她,随他以前走。 方千一看吴靖那样,眼神是溺毙死的温柔,就知道他在想谁,摇摇头,提起自己的外套——“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吴靖点点头,再抬眼时,目光里什么都没有。 第五日,晴天。 她敲开106的门,是老六开的门。 早在江九九踏入酒店的那一刻,阿杜就知道了,可他什么也没说。 “谁?”一道暗哑雌性的声音传来。 老六讷讷,很快反应过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床上半躺着吴靖眼角微眯,手无意识的收紧了,不禁坐直了身子。 她看过去——胸肌上的伤刚结痂,缠了白色的绷带,从肋骨到左胸下方。 “你怎么过来了?”他的嘴角上扬,毫不掩饰的好心情。 她只是盯着他的伤口看:“好几天没见你了。” 老六将白色的绷带小心翼翼的拿开,重新换了药上前,胸口红黑的一块,格外刺目。她伸手,拿了枕头,垫在他的脑后。 老六的手一顿,他的眉头轻蹙。 “很疼?”她的眉头亦是轻蹙。 他转过头,眉眼认真:“很痛,很痛。” 老六闻言,手一颤,手上的镊子刺到了伤口处——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江九九低头——“你行不行,轻点啊,再轻一点。” 吴靖看着她的口,张张合合,说着什么话,嗓音糯糯带着清丽,入耳是那么温和柔软,真好听。 第383章 江九九低头——“你行不行,轻点啊,再轻一点。” 吴靖看着她的口,张张合合,说着什么话,嗓音糯糯带着清丽,入耳是那么温和柔软,真好听。 他微微闭起眼睛,肚子里一点气也没有,居然还有种淡淡欣慰。 上完药,老六递了一盒药过去——“和昨天一样,三片。” 他懒懒的看上一眼——并没有动作。 江九九替他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她握着玻璃杯里的手,纤长而白皙,指甲是淡淡的粉,没有大街上小姑娘涂指甲油习惯,素淡的好看。 他偏头,没有接过。 她没多想,递到了他的嘴边——“喝一口再吃。” “你喂我。” 她果断的取出三片,递到他嘴边,绯红的唇湿润的舌尖似乎还停留在手心里—— 咕咚。 老六揉着,眼睛,不可置信。 他们在主子在撒娇?他揉了揉眼睛,觉得很幻灭。 吴靖吃了药,抬头平淡的看了一眼老六,这一眼无波无澜。 老六一缩脖子,面对这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立马怂了:“上完药了,我先走了,麻烦江小姐每过是三个小时测一下体温。” 江九九慎重,点头。 ——“你为什么关机?” 她有些生气,老六一走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吴靖半靠在床头——“我受了伤,怕你担心,再加上手机被弄坏了。” 前半句,或许还有几分真实,可半句就纯属胡诌。 他关机,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来找他。 虽然这样的行为很幼稚。 但——她真的来找他了。 正说着,江九九的电话响了,她抿唇,看了一眼手机——我妈。 他说:你接。 秦穆穆开口——“你这孩子在哪儿了?刚刚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小邵都在你家小区下面了。” 江九九太阳穴突突的跳:“妈,他怎么来我家小区?” 酒店很安静,秦穆穆的声音很响亮。 江九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靖,平平淡淡的,事不关己的样子。 秦穆穆反问:“我前两天和你说的你都忘了?你邵阿姨正和在a市有个讲座,你要不去听听,主要是也想让你见见邵阿姨,你当时还点头了。” 江九九凝神想了一会让,还是没有印象——“妈,我不在a市,我在b市。” 秦穆穆急了——“你就是放人家鸽子啊,你跑到a市干嘛。” 江九九小声的解释:“阿靖受伤了,我来看看他。” 秦穆穆一听,怒气陡然消散,声音也写了些许:“这样啊,严重吗?” 江九九又看了他一眼,他抬眸亦是定定的回望他:“不好说。” 秦穆穆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当心点,人家帮了你那么多,你理当好好照顾人家,小邵那边我会替你解释的。” 挂了电话。 吴靖突然出声:“你在相亲?” 江九九点点头——“我妈,撺掇的。” 他沉默着,动了动嘴唇——“人怎么样?” 她认真想了一下——“大学老师,讲话很慢,很有耐心,看上去是一个脾气好的人,我从小到大文化成绩都不太好,见到老师就犯怵。” 她说着,浅浅笑了一下,显然觉得在他面前说这些有些尴尬。 他低了头,声音变得暗哑,那微微上挑的眉眼,灿若桃花,春色三月。 他说——“九九,你能不能暂时别去相亲,先考虑一下我呢,先来后到,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 这是第一次,吴靖和她说这么直白的话,她紧张错愕的抬头。 似乎有些讶异他突入起来的表白…… 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我刚分手——我的心里塞不下任何人。” 他抿了唇,指节发白,一直不作声,连呼吸,都显得那么沉重:“九九,如果他回来,你会,跟他走吗。” 江九九摇摇头——“背叛这种事,一次就当年少轻狂,那两次算什么呢。” 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声音淡淡的:“你总会要结婚的对不对,既然不会考虑他,宁愿选择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不能先选择我呢?与其花时间熟悉一个人的脾性,爱好,再磨合,如果不合适还得再熟悉另一个陌生人。” 他说着,终究是闭了眼,声音依旧低沉悦耳:“九九,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爱你,我们已经认识够久了,我知道你所有的爱好,了解你所有的口味,你也不用适应我的存在,我们就像在国外一样,生活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她的胸口震颤了一下,垂眸,盯着自己的手——“阿靖,你不懂。” 她别过脸去,在拢长沉默中开口:“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这么爱一个人了。” 她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笑容极其轻:“这里已经空了一块,你那么好,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的女孩子爱你,而我不行。” 他说着,伸出一双白嫩的手,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九九,我从来没要求过你爱我,我的要求很低,很低,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空气是安静的,他的眼神是炽热的,胸口的跳动呼之欲出。 他这一番话,对他来说不可谓不震动。 她想,这样一个男人,黑发凌乱,用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深深看的时候你的时候,向来绯红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显得格外的倔强.......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拒绝的话,在这样的诚恳的目光下难以说出口—— 在她的心里,隐隐觉得,阿靖是和别人不相同的,可怎么也不是这样的关系。 她张了张嘴边,有些语无伦次—— “阿靖,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她,咳了一声,脸上红红的。 吴靖,扯了一下嘴角,勉强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从前没想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 角度的折射下,他眼中是亮晶晶的一片,是温柔似阳。 她有些无力,脸上是犹犹豫豫的别扭。 吴靖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暗哑如低沉的大提琴:“你看,九九,我握着你的手,你也没有讨厌我对不对。” 他凑过去,苍白的唇,贴着她的额头,柔柔的,转瞬即逝。 唇温温凉。 “你看,你也没有推开我,其实你并不是很讨厌我的触对不对,我们还是朋友,只是将朋友的关系再亲密一点,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照顾你。” 江九九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居然不可理喻的跟着他步调走,居然开始认真思索他的话。 她低着头,张了张嘴巴,还没等她开口,却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别拒绝我,九九,我会很难过,现在先别告诉我。” 她抿了抿唇,微叹了口气——“好。” 于是,又重新回到起点,有什么变了,又有什么还维持着现状,是继续假装大方地容忍着谁的存在,又是轻轻把谁融入惯性,告诉自己这就是生活。 江九九来的匆忙,几夜没睡好,无聊的开了电视来看,没多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吴靖半靠在床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发现她真的睡着了,这才掀了被子,下床将她抱到床上。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低头俯视这怀里的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娴静的远山眉,晶莹剔透的粉唇,。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滑动,不敢过分亲近,生怕弄醒了她,只是隔着空,或者缓缓伸手,五指穿过她的发,滑过白皙的颈边,最后忍不住搂住她,胳膊收紧,温香软玉在怀,温暖的无以复加,也幸福让人心头荡漾。 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轻声低喃:“九九——你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呢?” 等江九九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一片。 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踏实的觉,几乎从比赛前段时间就开始夜夜的失眠。 ——“醒了?” 她一动,吴靖就察觉了。 “阿杜,按照我说的点餐吧。”吴靖淡淡吩咐道—— 阿杜一听就出去了,临走时深深的看了江九九,暗含警告。 江九九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刚睡醒的茫然,糯糯的嗓音——“阿靖。” 他笑了笑——“我在。” “我忘了三个小时,测体温啊——”她一骨碌的想爬起来。 他却按下她的手:“没有关系,阿杜给我测过了。” 她这一动,肚子就响了,咕噜咕噜的。他默不作声的将她的手往被子放,在她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阿杜去叫餐了,你陪我在躺一会儿。” 她哦了一声,刚睡醒的脑子,还在缓冲中。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看四周,她就这么解了外套,和衣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吴靖伸手提了提她的被子,江九九看着他突然放大的俊颜,眼睛瞪得大大的——“阿——靖,我想。” 她别别扭扭的想要伸手,却触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性感细腻,血脉喷张。 她瞬间——脑子轰然。 或许,以前他们也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可她,真的从来没把他,往哪方面想——如今,她的脸突然就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脸红。 吴靖轻笑,嘴角扬起,低沉悦耳的声音:“别动,漏风。” 虽然她什么不说,他就是懂她。 阿杜很快就来了,推了一个小车,江九九迅速的从床上下了,因为慌忙,被子拉开的变大,她回头一看,胸肌下面,方方块块的腹肌,明明晃晃的。 她干咳了一声,迅速的别脸去。 吴靖似是什么也没发现,稍稍提了提被子。 阿杜将推车推到车在旁边—— “我不方便下床,把车推到床前。” 阿杜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江九九就搬了椅子过来,坐在了吴靖的对面。 两份饭,很明显。 一份是她的,一份是吴靖的。 她是每顿必要有肉,而且是无辣不欢——而她面前是色香味俱全的川菜,而他面前就一小锅肉粥和一些小菜。 吴靖吃的不多——只是稍稍喝了一些粥,小菜都没有动。 他自己吃完了,就给江九九夹菜——“多吃点蔬菜。” 江九九没吭声,反正他夹什么,吃什么。 而江九九是真饿了,三碗饭下毒,不仅自己的那份干掉了,连带着吴靖面前的那叠小菜也没放过。 这三天,她睡不好,每天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几点,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拉开窗帘就是明媚或是阴暗的天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的世界是那么寂寞和安静,而她就像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一般。 醒来的时候要么就抱着小白发呆,要么就随手,画两张画,完全提不起精神,吃东西只为饱腹。 而肚子里被塞的满满的却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九九,少吃一些。” 她抬眼,对上的是一双漂亮的眸子。 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温柔的眼光,那样的——毫不掩饰。 她恍惚了一下——“我还能吃一些。” 她微微有些懊恼,为什么,那么深刻的眼神,以前就没看出来呢。 她微微皱眉:“你都吃了三碗了,按照你以前的饭量,顶多两碗,这样对你的肠胃不好。” 江九九:“没有关系,这家大厨味道还可以。” 他看着她又夹了一块:“你若是喜欢,明天咱们叫,今晚不能再吃了。” 江九九没吭声,吴靖抬眼看向阿杜——“送下去吧。” 阿杜点头——直接推了车走过去。 江九九的筷子还拿在手里,她在嘴里咬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相似。 以前,叶旬也爱带她出去吃饭,她食欲很好的时候,总是格外能吃——而他每次都是坐在对面含笑的望着她,眼神宠溺而纵容,总能,在辣的不行的想要喝水,和需要纸巾的时候,准确无误的了解的她的心意,车里总是常备健胃消食片。 而,吴靖却是完全不一样——他完全,不会管她的意愿,多了几分强制和霸道。 只要,他觉得对她不好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让她再碰。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吴靖看着她飘忽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偏头——“一下子吃太多,一会让肚子不舒服,这家酒店有不错的甜点,等再晚一些,我再让阿杜拿过来。” 她的思绪收回,每一个指节都在发烫。 为什么要拿他和叶旬做比较呢,为什么呢? 第384章 她的思绪收回,每一个指节都在发烫。 为什么要拿他和叶旬做比较呢,为什么呢? 吃完饭,阿杜又抱进来一大堆报表。 吴靖揉了揉眉心,转头。 察觉她略带审视的视线,笑了笑,捏了她的脸——“九九。我让阿杜给你在旁边开了一间房,你在隔壁房间玩一会儿好不好,等我忙完了再找你。”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话,拿起阿杜递过来的房卡。 而她一出去,吴靖的脸色就冷了起来。 阿杜给他的是一条线路图。 这条线路图上记录了复杂的关系网,准确的是贩毒的关系网,还包括毒品运输的路线图—— 而名单上有一部分人员属于傅帮。 众所周知,吴靖不碰毒,以前他在这一块管的的确很严,可这几年过去,傅帮新旧势力更替——而这批人,就是当初跟随他二爷的一批。 可这些人,吃的是傅帮的饭。 却一些和一些帮派的人搞在一起,还有了一些利益纠葛,那条线路就是几个小帮派一起弄出来的。 其中一个叫一个钟期的,算是傅二爷的亲信,当时受了点伤,没和傅二爷去邻国,没被炸死是他命好,贩毒这件事就是他带的头。 当然对付他,把那几个人清除傅帮并不是难,难得是他并不知道,帮里有多少人和钟期一样的心思——— 这几年,吴靖想要带领傅帮洗白心思太明显—— 他有钱,出资,底下的人,甚至不用干活,躺着拿分红,就能养活一大家子—— 帮里根本不知道具体吴靖的底细,只知道,他投资很多企业,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有多少。 而且帮里这么多人,一碗水肯定不能端平,他能顾及到的兄弟,只能从亲信开始。 当初跟随傅二爷的那些人也眼红——这才,起了别的心思,什么东西来钱快,当然是粉。 小打小闹的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完现在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样子,前段时间,他和方千出手断了他们一些路线,原本只是想着警告毕竟是自己帮里的人,多少顾忌着情面。 可眼下,这帮人已经蠢蠢欲动到,想要对他下手的地步了。 吴靖看了一眼那条线路图,眼睛冷光乍现,可如今吴靖第一把交椅做的稳妥,他们不敢明着来,只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吴靖深深的看了一眼路线图,沉默不语…… 而江九九到了房间,本以为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躺在巨大的床上—— 一丝困意也没有。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精致流荡异彩的吊灯,在空气中旋转变换弧度。 她脑海里浮现一张,冷峻傲然的脸,妖艳而魅惑,和另一张脸,面色如玉,矜贵淡然,两张脸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她晃了晃脑袋,说不清楚感觉,却想把凌乱思绪理出个头来,发现并没有用,可她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之间,她被一通电话吵醒。 “那位?” 半梦半醒,没有盖被子睡觉,鼻音有些重。 小君有些迟疑的开口——“九九,是我——我是小君。” 她急的快哭了,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江九九一下就精神了,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怎么了,慢慢说。” 平静如水的嗓音,温柔如风。 小君急急的说道:——“我们战队有个朋友,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想请你帮忙。” 江九九其实还有些迷糊——“然后呢?”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有个男的在酒局上调戏我,本来这种事很寻常,一般忍忍就过去了,我们队长也在他为了给我出气,揍了那个男的一拳,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男的来的很大——我的队长很快就在我们队待不下去了。” 她说的急,江九九大概也懂了,她柔声安慰道:“别急啊,可我没有在这方面的朋友,这件事,能不能用钱摆平,我刚卖了几幅画,手头上还算宽裕。” 小君却吸了吸鼻子,悲戚的嗓音——“九九,那人有来头,人家不差钱——我不是来找你借钱的。” 她有些疑惑,依旧温言安慰:“别急,总会有办法的,那人叫什么——” 小君渐渐也平静下来:“肖风,他的id叫飓风。” 江九九对游戏圈不是很熟悉,听了也没联想到什么,小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是我们战队的队长,平时对我可好了,这次要是被踢出去,也是因为我的关系——九九,你一定要帮帮我。” “人家既不要钱,你要我怎么帮你?”江九九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她圈子有限。 小君听了她这句话,立马激动起来——“只要你和老板说一声,一句话,这件事,肯定好解决。” “老板?john?”她一瞬间想到的就是john 小君连声说道:“是吴靖——当初我进这家公司,就是他替我开的后门,不然那样精英的战队,我哪儿进的去,他在这家公司投资不少,是重要的董事,所以我才叫他老板。” 她的一句话,如一石惊起骇浪。 她压抑,眼中却涌现出一种复杂交错的情绪——“什么时候?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小君苦笑——“就是,那年回国,在学校看到我时候那会儿我还在到处找兼职——实在是走投无路,他帮了我,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她思揣着——那年回国。 微微脸了眸:“你别担心,我去问问阿靖,能帮,一定会帮。” 小君在电话里连声道谢:“九九,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温言:“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必和我客气。” 小君的嗓子堵堵的,欲言又止:“九九——你真好” 挂了电话,江九九发了一会儿呆——那年回国。 那是多久之前啊,起码隔了三四年,那会儿他跟着自己的回国的?还照顾了自己的朋友? 她想了一会儿,没多呆,想到小君的事情,听起来很急的样子,直接从床上起来。 刚伸手,准备敲门。 脑海里却浮现,前两日阿杜在耳边说的话,那些清晰和冰冷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我希望你别来找他了,既享受他的好,又不接受他这个人,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此刻正好,阿杜从推门出来,看见门口站着满脸纠结和复杂的神色,手还悬在半空中。 阿杜看了一眼,沉默站在一边——“江小姐,请进。” 吴靖抬头,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喜色:“九九。” 江九九缓步走上前。 他的薄唇勾起:“九九,坐过来。” 江九九依言做过去,眉头微蹙,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刚刚睡觉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她轻咳了一声:“眯了一会儿。” 是她的错觉吗,她觉得,空气中有种淡淡的烟味——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吴靖不动声色的拿过旁边的遥控器,空调温度又打高了两度。 江九九显得有些左立不安,要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和吴靖开口帮忙——他们什么关系,在国外三年建立起的革命友谊,铁磁。 可她却犹豫了,还是吴靖开口:“九九,你这么晚有事找我?” 她嗫嚅着将小君的话重复了一遍,心里却在打鼓,刚刚答应小君答应的爽快,会不会这件事让他很难做—— 吴靖看了她一眼,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嗯,肖风,合约什么到期?我知道,尽快续约。” 他放下手机:“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已经解决了。” 江九九低头,诚心实意的道了一声谢谢,——“谢谢你替我做了那么多。” 他望着她——:“九九,我很高兴。” 他说完,脸上是愉悦的笑容:“真的很高兴,你有麻烦会先想到我。” 她小声腹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吴靖抚着眼角,桃花眼,长挑细腻:“九九,我喜欢你,你能帮到你,是我福气。”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人,常在把喜欢挂在嘴边,那样的理所当然。 江九九怕小君担心,于是发了个短信过去,好让她放心。 她发着完短信,想到一件事,定定的望着他——“小君说,当年她能进那个队——是你替她开的后门。” 吴靖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不分彼此。” 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她接下来要说的来,又咽回了肚子里。 正说着话,外面想起敲门声,阿杜又推了小车过来,是她爱吃的甜点和水果。 只不过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又出去了。 江九九尝了一口,果然都还不错,就是分量太少。 “九九。”吴靖开口。 ——“嗯?”她的嘴巴塞得满满的。 “我既然帮了你忙,那我也有一个小忙想要你帮帮我。”他说的淡然。 江九九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朋友之间就是应该这样,两肋插刀。 她又嗯了一声,继续挖了一大勺。 “今晚留下来,陪我——”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里都是满满的蛋糕——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伸出食指,将她嘴边的奶油撇去温柔浅笑——“你忘了老六今天和你说的,三个小时测一次体温。” 她生生的咽了下去,不自在的别过脸:“不是还有阿杜。” 吴靖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一下坐姿:“阿杜已经照顾我好几天了,今晚不能让他再熬夜了,今天下午也是在他帮我测体温。” 她想起下午,说好要测帖呢,自己却睡的那么熟,此刻也红了脸—— 他耐心的开口:“以前,你生病的时候,我也照顾你。” 他都这样说了江九九还能说什么,不仅求人帮忙,吃人嘴软,还欠了人情债。 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当她吃完最后一个小蛋糕,吴靖突然出声——“前面是洗漱台,里面该有的都有。” 她狐疑而奇怪的目光,落在他故作平静的脸上:“我需要洗澡?” 他点点头,目光坦荡而自然 ——“洗完澡舒服点,又不是没在一张床睡过。” 在江九九的心中,阿靖绝对算是个正人君子,不然在国外那几年,基本同吃,同住嘛——偶然,也是避免不了的,譬如,她生了一场大病,连江父江母都不知道,都是他衣带不悔在照顾她。 她没多想,跑到洗漱台迅速洗了澡。 再进房间的时候,吴靖已经把自己的被单全部挪到了左边,而右边,显然是给她留的。 ——“还有一床被子。” 江九九彻底放心了,将被子放在右边,自己爬上了床。 而她上床的一瞬,床的一角稍稍塌陷,他的心,也随着一震颤。 ——“阿靖,如果我睡着了,你要记得喊我。” 她一上床,床单上似乎还有余温,热热的。 他说:好,温度计就在旁边,我要看一会儿资料,你自己玩一会儿,眼罩就在旁边。 说着,就拿起了旁边的一叠报表在看。 江九九嗯了一声,也收起了那一丝丝不自在的神色,抓起旁边的手机随意的看了几条新闻。 没多一会儿,困意渐浓,循着本能,找到放在旁边眼罩—— 吴靖放下报表的时候,差一刻,刚好三个小时。 刚准备叫她,却看到,江九九翻了个身子,即使穿着酒店的专用睡衣,里面的该穿的,一件没脱。 他苦笑,再看她又动了,估计空调温度调的有些高了,放在被子里的手,放在被子外面,又扯了扯胸口的衣服。 他的呼吸,瞬间就凝滞了——那雪白的肌肤,绯红的嘴唇,优美的天鹅颈,还有那若有若无,隐约的弧线,再往下一些............. 他把她的手放了些进去,她又拿了出来,甚至,胸口的春光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更大了一下。 他几乎不能动,目光直直的望着她,鼻息处,她身上香味拼命的往他鼻子里钻。 他的喉结滚动,稍稍离了些许,轻声叫道——“九九。” 江九九嗯了一声,这一声,拉长,带着睡意的沙哑和不可知的娇意。 他看了一眼被窝里的小兄弟—— 俊脸微红。 “九九——” 江九九迷迷瞪瞪的睁开眸子,只醒了个两三分,嘟囔着小嘴,一双小脸被闷的红红的,格外的诱人。 她将眼罩稍稍提高一些,带着惺忪的嗓音——“阿靖。” “九九,把衣服脱了再睡觉,乖——” 第385章 江九九迷迷瞪瞪的睁开眸子,只醒了个两三分,嘟囔着小嘴,一双小脸被闷的红红的,格外的诱人。 她将眼罩稍稍提高一些,带着惺忪的嗓音——“阿靖。” “九九,把衣服脱了再睡觉,乖——” 江九九真觉得有些热了,背后好像都是汗,于是迷迷糊糊的就伸手脱了酒店的棉质睡衣。 脱完了,她才微微睁开眼,糯糯的嗓音——“好。” 突然,想到了什么,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小白,小白还在家里。” 吴靖的眼睛微微眯着,眼里浓郁的一片,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是变了颜色——她起初瞧着并没有看真,想到了小白后意识也清醒了不少,对上的却是那样一双眼睛。 江九九迷茫看着他——“阿靖,你的眼睛。” 她觉得他今日实在有些怪——也不说话,就这么勾勾的望着她。 他嘴角上扬,手指挑了眼尾,像个沙漠里渴了一辈子的饿狼,眼里闪着绿幽幽的光。 她的话刚说完,明明昧昧的灯光下,那人擒住了她的脖子,手一抬,送入她的面前,嘴巴被狠狠的堵住,狂风暴雨般的吻了上去,凶猛而霸道的力量,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狠狠的吻了过来。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做。 还在发愣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他却缓缓的收了霸道刚猛的气势,辗转着,带着淡淡的安抚,舌头轻轻舔着她的唇,诱惑的,一遍遍描摹她的唇形,或咬或啃—— 双眼微眯着,嘴角的笑容看起来有点痞坏。 舌尖舔过,是梦寐以求的触觉,温暖,湿润,柔滑。 他的手微微用力,心里火热的一片,胸口有什么快要挣扎出来 ——控制不住,他也不想再控制。 她彻底醒了——伸手推拒着,满眼的震惊,眼睛也蒙上一层层水雾,薄薄的。 我见犹怜。 他瞬间清醒了,眼睛也变得逐渐清明,他吮吸的动作停下来,脊背挺直,身体僵硬。 脸色惨白。 ——“抱歉,我没有忍住。” 他缓缓放开她,指尖绷紧,声音低低的:“九九。” 她仰面躺在床上,只能对上他的视线,心跳是扑通扑通的跳—— 霸道而气势十足的吻,口腔里似乎还残余着他的气息,如他的人一样,强势而不容忽视。 她想或许他应该有些反应,比如娇羞,或者,愤怒,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可她发现,似乎都没有,好像除了震惊还多一抹复杂。 吴靖低头,认真的看她的反应,等待着她的发怒…… 他心里紧张的不行,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吻她,纵然亲吻这件事,在国外三年她睡着的时候他没少干过—— 她别过脸去,脸色的表情,隐没在他侧过来的阴影里,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 他往下看,血脉依旧喷张。 “睡觉吧。” 声线清晰,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她感觉身后塌陷了一块,随着而来。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没过一会儿又在一片黑暗中。 他说,小白有人在照顾,不用担心。 她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半晌,空气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很轻。 她闭上眼睛,唇瓣有些疼…… 一大早,小君带了他们队长赶到酒店,说是来道歉的。 阿杜在接待,面无表情:“我们老板还在休息,两位兴许要多等一会儿。” 说着就领他们进了一间房,小君点点头,拉着肖风,百无聊赖的坐着。 两个人等到日晒三干快要中午的时候,阿杜这才敲开了门——说了一句:“请。” 江九九正在里屋洗漱,她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觉依旧睡的很沉,等到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中午。 门口似乎有小君的声音 她就系了酒店的睡衣刚准备出去,洗漱台进来一个人影,在旁边放了一件衣服:“穿这件。” 江九九嗯了一声,大概是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沙哑。 小君一看到她出来了,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九九,你们——” 她看了一眼中间那硕大无比的床和稍显凌乱的被窝,眼神暧昧。 吴靖这时候早已经起床,江九九微微有些懊悔——这才想起来,昨日睡在这里是为了看护病人,却他的一吻扰乱了心智,还睡的这么死。 吴靖察觉她投过来的目光,低头浅笑,权当解释:“早上退烧了。” 她点点头,脸微红,脸上是尴尬的笑容。 小君在两个人脸上逡巡——贼贼笑了一声。 一拍脑袋想起今天来的正经事,走到吴靖的床前——“老板,真的谢谢你,不然我们真的会在这个圈子混不下。” 吴靖抬眼:“你要谢的人不是我,是九九,她替你们还的情,你们不欠我的。” 她蹙眉,心里的想着,她什么时候还的情—— 肖风这个时候也上前,恭恭敬敬的开口:“多谢,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再所不辞。” 江九九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的一个男生,寸板头,目光坚毅,棱角分明,一身黑衣,长相俊毅。 小君哇哇乱叫:“你是因为我才会被针对,这要欠也是我该欠的。” 肖风回头:“你欠和我欠有什么区别。”江九九看着,似乎两人并不像普通的队友之间的感情。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江九九想要留他们一起吃个晚饭。 小君刚想点头同意,肖风却悄悄的拉了一下她的手,表示拒绝,小君这才闻歌知雅意惋惜的说:“我们下午还有事情,就不和你们吃饭了,你看现在也不早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来玩儿。” 说着就要起身。 江九九也起身,微微侧身对吴靖开口:“我去送送他们。” 吴靖抬头望着她:“外面风大,别待久。” 她点点头,跟着小君肖风走出了门外,她一出去,吴靖就叫了阿杜:“派人跟着她。” 门口,小君还在道谢:“九九,虽然对你来说,只是一句话事情,但与我的意义却不同,真的谢谢你。” 江九九笑了,笑容里有几分无奈纵容:“从昨晚开始你都说了多少谢谢了。” 小君挠着头干笑了两声:“梦元这段时间找你玩儿了吗?” 江九九摇摇头——“在度蜜月呢。” 小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有时候打电话她关机,昨天给她打电话就关机,是我急糊涂了。嘿嘿,本来我是没想麻烦你们。对了,她前两天找我,说在国外的机场看到一个熟人,纪嘉佳。” 小君向来口无遮拦,也察觉不出来骤变的脸色。 国外。 叶旬也出国了,果真是双宿双飞。 “你不会还想着叶旬吧——” 她想起这个男人,忍不住就憋着一股气,曾经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偶像,没想到人模狗样这么渣…… 江九九不自在,蹙了蹙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从别人口中听都到这个名字,依旧有些不自在,心口是针扎般的难受,她轻轻的开口 ——“我……没有。” 小君一听口气完全是不信任的表情不:“你说你一辈子都搭在一个男人身上,人生还有意思吗?乘着年轻不如多上几个男人,才不枉费年轻貌美.....” 肖风警告性的咳嗽了一声:“小君。” 他眼风一看,周围似乎还有人。 刚刚在房间他提醒小君不要一起吃午饭,实在是觉得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着实有些深不可测,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却让他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很重视面前的女人,说话的时候,目光都是看着她,他有些害怕,小君口无遮拦会招祸。 小君吐了吐舌头:“我觉得老板对你挺好的,看你眼神不一般,可深情了,我觉得他可帅了——” 她笑:“你该不会是因为他帮你两次,故意替她说好话吧。” 小君乐呵:“是呀,你要成了老板娘,我们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江九九拍她的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走吧,少贫。” 说着对肖风微微颔首,礼貌性的点头后,她目视着小君和肖风的背影。 ——她站在一边,低垂的眸子微微睁开一些,如云似散的眸子,望向远方,风撩起来她的头发,她伸手,将有些长的头发别的脑后去。 当年,谁又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样的话来,又是谁这么没心没肺的自比鸡犬。 她突然掏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 手机放在耳边,回荡着,她低沉暗哑而又不是温柔的声音:“我爱你,江九九。” 声音如风,她不记得听过多少次,每一次,都觉得,这人在拿针斧战戟在戳她的心,鲜血淋漓。 轻轻的啧了一声,声音带了悲意。 谁稀罕。 真的,谁,稀罕....... 过了两日,吴靖说身子好一些了想要回a市,家里毕竟没有酒店住的舒服。 江九九就在酒店里陪了他两日,闻言点头,她着实有点不放心小白。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病患:“你有什么时候要收拾的,我可以帮忙。” 他说好。 一双桃花眼望着她,像是能望进她的心里去,脸上的表情居然是隐隐有些期待。 她无措,对着行李箱,茫然四顾——要收拾什么啊。 他抿唇,手指着,一边的眼罩说,这个带上。 又指着—旁边的耳塞,这也别忘了。 她被他指挥者,在酒店了来来回回的转圈,他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微勾,看着她像个小陀螺的忙来忙去。 他想,从她的忙碌的样子里看出傅氏贤妻的影子。 ——“还有这个。” 他指着旁边的一个放在洗漱台纸袋:“还有那个。” 江九九哦了一声,去拿了——“这是什么东西扁扁的,泡泡糖?” 吴靖一看望着过去,他们家小朋友正拿着计生用品研究着,白色脸颊浮起绯红的一层 他咳嗽了一声——“不是这个,旁边的那个。” “那这是什么?也要带吗?”她眨巴着眼睛,显然五星级酒店里的计生用品也是高级的,一串英文字母。 ——“不需要,暂时用不着。”他看着她小小的念了一遍英文,像摸到什么烫手的玩意,嗖的一下把手给缩了回去。 脸上是小小的尴尬。 吃完午饭,三个就上了车,阿杜开的车,江九九上车之后,给秦穆穆打了个电话,她大概晚上能到家。 秦穆穆说好,亲切问候了一下吴靖的伤势。 江九九看了一眼眯起眼睛像个猫儿缩在一边的吴靖:“还没养好,估计要一阵子,先回家养着,外面没家里住的舒坦。” 秦穆穆这会儿公司的事也放了大半,整个人彻底闲了下来,最近趁着开春,天气渐暖,还从花市买了一袋种子:“我有空去你哪儿一趟,你那儿小区绿化是可以,家里连个花花草草都没有,对空气也不好。” 江九九嗯了一声,又听到秦穆穆说:“你既然回来了,有空和小邵吃顿便饭,这孩子前两日还和提起你,看来是上心了。” 江九九皱眉:“哪个小邵?” 吴靖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目光直直朝她看过去。 江九九干咳了一声,对他这种像有妇之夫出轨的眼神看的十足的心虚:“我想起来了,我最近比较忙,刚接了一单,况且阿靖还需要我照顾,暂时没空。” 秦穆穆埋怨了两句:“这是难得的好孩子,你把握着机会,人家年级也不小了,是真心实意的奔着结婚去的,你要是没感觉,就趁早和人家说清楚,妈还认识一些朋友。” 江九九听得头皮发麻,只连连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一回头,吴靖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他朝旁边稍稍做了一些,头靠在,她的肩上——“有些不舒服,借我靠一靠。” 她动了动,想让他靠的更舒服点。 ——他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假寐。 江九九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睫毛很长,皮肤细腻,眼尾撩人,嘴唇绯红,起色比前几日好多了。 她收回目光,掏出手机,插上耳机。 空气一时很寂静。 没多久,吴靖动了动,手擦过的她的手肘。 到了下一个收费站的时候,又动了动——握上了她的手。 江九九听着听着睡着了,小声的闷了一声。 等再过一会儿,吴靖的另一只手,已经席她上的腰。 第386章 等再过一会儿,吴靖的另一只手,已经席她上的腰。 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全身依靠在她身上—— 身上淡淡的气息,无孔不入的钻入到她的鼻息里,说不出的香味,总是带了点烟草味甘苦。 她实在是不愿称之为男人味。 强大的气息,厚实的胸肌,即使纤细的手指也比她的手指粗长了一圈,十指交握的时候,指骨微微用力,摩擦起来还有些疼痛。 她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偏头看向窗外,看着天,没有挣脱他的手也没有把在他放在腰间手拿开。 因为他是阿靖,才会对他的亲密接触做到毫无反感,她无法做到远离他。 她遇到的那一年,她才二十一岁,一个人来到异国他乡,连点菜也不会。 他就向从天而降的天使,这样的人,就像是融入了她生命,亲情般的存在,可就连亲吻的时候,除了震惊之外心跳挣扎了几下,除此之外,一丝也无。 她苦笑,这算什么呢—— 夜晚到的,a市。 小白很开心——小爪子拽着裤管,热情的不像样子,卷卷的尾巴翘的老高。 可它最喜欢的还是阿靖,兴许是好久没见的缘故,竟然一骨碌爬上了正在沙发上坐着的吴靖的膝上,像肚子缓步进军。 江九九有些担心,它会要都到他的伤口,将它提起来,搂在怀里。 ——“死没良心的,我好歹养了你一个月了?嗯?和他亲。” 吴靖却笑,随手摸了摸,它探出来的小脑袋,黑漆漆的大眼睛,湿润,柔软,一人一狗对视了一会儿。 他点了点它黑色的小鼻子:“一个月吗?” 终于回到了家,吴靖环视了一圈,提点着,阿杜要添什么。 阿杜出门,回来的时候准备了晚餐—— 一起都好像回到起点。 江九九一吃完饭,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扔下筷子:“我先去赶画。” 就闷头钻进了画室。 手里攥着的那只笔——旁边的颜料盒,上次用完的,他一回来,便补了起来。 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笔。 夜深露重,终于,画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张画。 印象派的手法,背景处是一片沙漠,白橡树寂寥,冷峻而寂寞的挺立的,光和影的折射下,依稀可见一张男人的侧脸。 她根本停不下笔,也停不下目光,像带了发泄,手法熟练娴熟的动着笔触。 好像这才能将入骨的思念和恨意——从身体中抽离出来。 夜渐深。 她抹了一笔,最后的色彩。 看着树影间,和预期里完全不一样的画面—— 她看着,瞬间,手,扯开胶带。 “别撕。” 一双手,按了上去。 那一张薄薄的画纸,鬼知道,沉淀的到底厚重到底是什么—— 总归不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 她静静的抬头,与他对视,目光哀痛。 他皱眉任由她瞧着,手指却抚上她的眼角,她眼角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上瞬间起了一层水雾。 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宽大的肩膀,厚实的胸膛,令人感到安心的气息。 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哭出来,九九。” 他的一只手,扣住她的头,一如,当初她流鼻血的时候,惊慌失措的时候,大手扣住她的头的时的霸道又踏实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台词。 哭这种事,她向来不喜为之,奈何这一生所遇之事二三俱心伤,若是往常这样丢脸的事情,她是千万不会再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隐忍到今日,也发了出来—— 她哭的脱了力,嗓子也变得沙哑,她带着哭腔的嗓音,无力的嗫嚅:“阿靖,我真的忘不了他,忘不了他。” 画面的那个男人,真像叶旬。 他抚上的她的头的手变得僵硬,声音沉沉:“那就不要忘记,别怕,我在这里。” 他抱住她,稀释了心中,所有的嫉妒和恐慌,可他知道,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放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连哭,她是在他怀里的,如此甚好。 再后来,她被他带着,走到洗漱台,洗了一把脸,捏了捏她的脸:“九九,人生很长,这个世界上爱你,适合你的未必只有她一个。” 她点点头,闷着声:“你说的对。” 如今二十七岁,秦穆穆耳提面命说了不少,她再也不是那个靠着青春期里凭着一腔心动和勇气 选择了一个对象的年纪了,长大了连情绪都要稳重,就算她难受的曾经想过对着高楼一跃而下,这种可拍想法纵然是一闪而过,她还有老爹老娘要赡养。 中年丧女,这样的苦楚,不应该由她的身上,过度到父母的身上。 而生活的继续,她以后总要成家立业,生个一儿半女,好让他们含饴弄孙,他们想要的,她能给,这才是孝道。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试试。” 她听见他的声音,鼻尖,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九九,我帮你忘记他。” 江九九的嘴角攒出一丝笑容,语气是假装轻松:“勇气可嘉啊,小伙子。” 他偏过头看着她,目光深深,嘴角扬起,有些坏,开口却是挑衅的口气:“敢不敢,输了,我赔你一辈子。” 目光执着的盯着她的眼睛,故作平静的表面,早已泄露了他的不安。 江九九愣了,这才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阿靖。” 恍惚间,他的心跳声,很响。 她,嘴唇动了动,绯红唇翘起——轻轻的伸出手,在他光滑白皙的脸上,抚摸了两下,带着犹豫,指尖——停留在的嘴唇上。 他的喉结滚动,眼神也变了眼神。 “那就试试。”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明明亮亮的目光里带着羞意和几分苦涩——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的展开下一段的道理,她又何尝不知道。 可——如果是个人是阿靖,有一天也会因为感情变化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她有些犹豫的在他唇瓣按了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凑到她的径前。 鼻息相抵—— 他唇就她咫尺,她只要向上略微动一动就能触碰到的位置,而他却固执而霸道的在等她的主动。 恍惚间,她果真就动了动。 第387章 第三百九十一 他唇就她咫尺,她只要向上略微动一动就能触碰到的位置,而他却固执而霸道的在等她的主动。 恍惚间,她果真就动了动。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毫不躲闪的直视他的目光。 他眼中显然有些意外,或许还有惊喜——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她会主动亲上去,即使这样的主动多了几分意外的意味。 两个人眼睛都瞪大大大的,她的鼻息柔柔的在他的唇上边,真实到不行的感觉。 瞬间。 他一把把她推向墙边— 狠狠的吻像她的唇,疯狂的向内探索,直到她的忍受不住,打开齿关,他滑溜溜的舌头挤了进去—— 强势而主动的追寻她的手。 她只能瘫软在墙上,被动的承受—— 过了许久,她觉得舌根都是酸麻的,再也不会有人和她说,笨蛋,呼吸啊。 再也没有和她说——笨蛋,接吻也不会。 她的眼睛上渐渐有迷上了一层水雾,他终于放开她,红唇肿起,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 他擦去,她的眼泪:“又哭什么,我不欺负你了,行不行。” 她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你这样很好。” ——这样的气势十足,她也不用学,这样简单粗暴的吻。 这样很好。 这一夜,她没睡好,半夜里吃了一颗安眠药,到了早上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中午john来了,按照行程,她是准备参加一个采访。 她不懂生意场的东西,john只是问一问她,愿不愿意去,不过听john的口气,这个场合,她很有必要去,她并不想让john为难,点头同意了。 她打了个电话给阿靖,就上了john的车—— 采访是正儿八经的采访,采访之后,酒席却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酒席,吃着吃着——有个人男人就拍拍手,就从里面进来几个长相不俗的女人。 穿着倒也不十分暴露,举止之间也不算是显山露水的风尘。 江九九看了一眼,便闷头吃开始,john还在几个男人聊天。 偶尔朝她递过来几个目光,江九九很识相的起身,恭恭敬敬的满上了一杯酒—— 各位,我敬你们一杯。 她为了顾忌今日的场合,她难得的画了个淡妆,换了一件很是保守的裙子。 说完这一句,直接一口闷。 大半杯雪碧,一小半白酒,饶是这样,一口下去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她咳嗽了两声,脸上小小的羞意,别过脸去,缓缓坐下。 她不会是场面话,场中都是人精,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女孩子纯的不像样子,这一路风尘走过来,多少红尘淌过,见到的女人多是知情识趣,哪里见过像这样有意思的。 中间两个人,喝了酒,正凑过来和她说话。 ——“江小姐,据说你画画不错,什么时候有机会给我也画一张。” 江九九放下筷:“可以,你要哪种?是放在办公室里还是放家里?” 旁边的女伴捂着嘴笑了,谁都听出了,这句话算是客套。 江九九蹙眉,那人也倒没什么不悦,哈哈一笑:“要一张放在房间里的——要有点情趣。” 几个人男人相视一笑,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她平淡的望着他一眼:“好说,具体风格价钱你还得和我经纪人谈——” “哈哈,价格好说,感觉到位就行。” 她不咸不淡嗯了一声,继续吃饭,远山眉清浅。 john觉得这些人说的话有些奇怪,仔细听好像也不像有什么,看了一眼江九九,见她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便继续回头和一个出版社的人交谈。 临走的时候—— 中间席位的一个男人,站起来。 john觉得这些人说的话有些奇怪,仔细听好像也不像有什么,看了一眼江九九,见她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便继续回头和一个出版社的人交谈。 气氛再次热闹了起来,觥筹交错,男声和女声,混合在一起,谁红了脸,又是谁点了烟。 坐在,主席上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长相一般五官倒也清朗,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样子。—— 王磊正好坐在这个男人的旁边,见他一直盯着,江九九看,这时才起来这个小画家当初还点机遇,于是附在他耳边说:“这是个小画家,今年的青年画家大赛还拿了头名。” 男人喝了一杯酒,双眼微眯:“哦?” 这一声哦,微微提高了音量。 王磊看了男人一眼,却没有多说下去,又和旁边的人换盏起来,只字不提她还有个有些势力的老爹,也绝不口提她和方千的关系。 那人朝着她看了几眼,周围的女伴极有眼色的一一和江九九敬酒。 “江小姐,看着挺小的啊——你看这皮肤,真嫩。” 只能说这些小姐,真的深谙酒桌那一套,那话说的江九九根本招架不住——她闷头喝了一杯,这一杯,众目睽睽之下的确是实打实的的一杯。 “我27了,不小了。” “啊呀,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她皱着眉头,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头也晕,胃里难受的要死,却还强撑着精神一本正经在和女人说话。 为首男人,笑了笑,嘴角玩味盯着她微红的脸颊,大大眼睛里渐渐起的水雾,明眼人一看就有醉意却端的正经讲话的样子——— “抱歉,失陪。” 江九九终于有些忍不住翻涌的肠胃,说了一句,就脚步虚浮的走出门外。 等到关上了门,靠在,门口墙上,喘了一会儿气,再次睁眼的时候,依旧眼前人影晃动。 “我扶你——” 一道男声传来。 江九九想要努力看清,只能囫囵看出个轮廓,她摆手——“不用。” 说着跌跌撞撞的朝前面走过去。 ——“什么人?” 方千正好从另一个包厢出来,抽个烟,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 转头一看,半个胆子都快吓出来了,烟头直接从手指缝里掉了下来,他拿下眼镜,又戴上,飙出一句脏话。 “我靠!” 这一发愣的功夫—— 江九九已经被人半抱起来。 方千低头骂了一句操,掏出手机,找到吴靖,劈头盖脸一句:“地址发给你,你们家小朋友出了点事。” 说着就走了上去——他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第388章 方千低头骂了一句操,掏出手机,找到吴靖,劈头盖脸一句:“地址发给你,你们家小朋友出了点事。” 说着就走了上去——他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不好意思。” 方千懒洋洋的坐着的主位,旁边坐着江九九,脸上笑容不改,推了推眼镜——“今儿个饭局,是谁组的,都眼瞎了吗,不知道这是我妹妹?” 王磊打了个哈哈,举起一杯酒走到方千面前,心里想着却是方爷认得妹子都快有一个加强连的了:“方爷,酒局是我组的,今儿真是对不住了——我自罚一杯。” 方千淡笑不语,看着他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又满上了一杯。 连带着王磊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豪华包厢的门被人直接推开,一屋子的人瞬间寂静了下来。 有些醉酒的此刻也醒的差不多了,连王磊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王磊愣了半刻,赶紧起身,对着吴靖恭恭敬敬的介绍道:“这是,刚来a市里上任的书记,周惠民。” 先向地位低的介绍地位高的,这种简单的道理,王磊不可能不懂。 说着,对着让开了半个位置的男人说——“这是吴老板,吴靖。” 王磊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吴靖的底细,傅帮的老大,自从和方千合伙开始,势力便及周围的几个市,在国外也颇有些根基,最重要的是,黑白红三道通吃,连几位老将军也很卖他的面子。 吴靖不管别人什么心思,嗯了一声,直接走到江九九的旁边,蹲下,语气轻柔的不像话:“九九,你还好吗?” 江九九觉得这声音真熟悉,揉着眼睛,揉了半天,还是看不真。 她嗯了一声,带着微醺的鼻音,脸颊红扑扑的,歪在一边,很快眼睛都闭上了。 吴靖拉着她的手,什么话都没说,沉默了几秒钟,看像旁边的人,声音森冷——“刚刚谁喂她喝的酒。” 两个女人还算是懂得察言观色,见这时没一个人敢说话,变了变脸色,虽然没见过但料想这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一个个小心的开口:“我们就迎着她喝了一杯。” john这时也察觉有什么不对,还没开口就被方千一个眼神制止了。 “人,我带走了。” 吴靖一把抱起她,扔下两句。 方千笑嘻嘻的开口——“吴哥,好好照顾我妹子” 谁也没敢动。 阿杜从门外走进来,迎着众人的目光,目光凌冽。 手上的刀挥舞了两下,接过一个杯子—— 女伴惨叫一声。 两个人的手指,都被划破了一刀,正冷汗层层的下—— 手指上的血顺着指缝滴到杯子里。 阿杜耐心的等着,等到杯子满了,微微扬起了酒杯,递到周惠民的面前——“我们主子招待你的。” 透明的杯子,混合着,红色粘腻的液体,旁边还有一脸惨白的女人。 周惠民没有接,王磊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 方千推了推眼镜,再望向他时,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他不喝,你喝?” 王磊没再说话。 过了片刻,方千看着空空的酒杯,又懒洋洋的坐起身子——“你们喝点开心点,下次我做东。失陪了。” 走之前拍了拍王磊的肩膀,是用了力的。 临近中午—— 江九九幽幽转醒,脑子就和爆炸了一样,她手指揉着太阳穴,胃里翻翻涌涌。 ——刚准备,动一动。 那长长的手臂,就顺着她的胳膊滑了下来。 她手捂着嘴巴,快速的看了一眼被窝里面——只剩内衣。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撇过头。 “衣服,是你自己半夜里嫌热,自己脱的。”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那,那——”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手指指向,他裸露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胸肌。 “你晚上喝吐了,我衣服脏了。” 她眨了眨眼睛,头疼欲裂,一丝记忆也无。 ——“那你,怎么睡在我的床?”她努力的回忆。 吴靖嘴角的笑容变冷,上扬的弧度,似是淡淡嘲讽:“睡你的床?你昨天死活抱着我,不肯让我走的时候,怎么没问这句话?” 她打了个寒颤,默默的提了被子。 “问完了?” 他俯身开口。 她点点头,脑子还是晕晕的,意识还未清醒,就听他平淡着嗓音:“那该我问你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昨天出去吃饭谁准你喝酒了?”虽然他没说,脸色表情也足够的云淡风轻,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讨好的笑了笑。 “本来没喝多少。” 他让了半寸,她只能看见他的下巴,有些胡渣,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要不是昨天被方千撞见,你知道,你旁边现在睡的谁?” 她的胸口一闷,听见他这么说,顿时也觉得后怕不已:“我以后出去肯定不喝酒。” “你昨天就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信了你的鬼话。” 说着他起身,全身,只着一件四角内裤,腹部上还有一圈纱布,隐隐约约有红色的血迹沁出。 她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料想他照顾自己并不容易,神情又几分委顿,可怜又懊恼。 他朝她看了一眼,突然俯身。 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身子都凑过来,一只大手,伸进被窝,将被子撇开些许。 ——“啪啪。” 响亮的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扭头,看着那只手,贴着滑溜溜的面料,响亮的两声,下手不算轻,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屁股震颤了一下,掌心的一半触及肌肤,微凉柔软的触觉。 她几乎不能呼吸,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很有力。 他站起身,抓着旁边的衣服,走了出去:“这是,昨晚的惩罚。” 他提起衣服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握了握,那触觉,很软—— 江九九起床没多久,阿杜就送来一碗醒酒汤,她喝了一口皱了眉头,推拒着。 阿杜:“老板说,看着你喝完。” 她没法,接过,捏着鼻子一口闷。 喝完,阿杜伸出手,把一块糖放在桌子上,端着空碗就走了出去。 刚坐下没多久,秦穆穆的电话就到了。 劈头盖脸就一顿臭骂,大底意思就是你一个快要奔三十的女人了怎么还这么蠢,别人让你喝酒就喝酒,喝醉了也不知道打电话?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临了临了,还不忘说一句,我当年像你这个年纪,如何如何。 江九九在电话那头服软,内心腹诽吴靖还真是,什么都和她妈说,故意岔开话题:“妈,你昨晚给我打电话给我干嘛。”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多,再次开口秦穆穆要平和了许多:“你奶奶,昨天晚上进医院了,说是肚子疼——” 江九九握着手机,紧张了一下:“严重吗?” “本以为是老太太和前几次一样和我们闹的,昨天晚上不过是知会你一声——这次是真的病的厉害了,你下午收拾收拾去医院看看。” 江九九嗯了一声,随口问道:“我爸呢?” 秦穆穆的口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让你下午去医院就去,问这么多干嘛。” 江九九默不作声的挂了电话,换衣服,拿包。 刚出门,撞到来给江九九送饭的阿杜,他看了一眼,声音冷冷的说:“江小姐要是出门,最好还是和老板说一声,不然这大晚上的老板也不会推了这么重要的宴会去接你。” 她心头一颤,走到了对门,犹豫了片刻,走了进去。 “老板在书房。”江九九依言从进去—— 吴靖坐在电脑桌前,她不敢去他的眼睛,在他身上她竟然有找回几分父亲的感觉—— 她说完,垂下头。 他从电脑桌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开口你出去坐在客厅里等我一下。 三五分钟后,他去了卧室换了衣服。 其自然的握住她的手:“一起去吧。” 医院的门口。 她打开车门,清浅的笑了笑:“谢谢你送我。” 吴靖也下了车:“不用谢。” 她微微侧身意外道:“你也要去?” 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该去吗?” 她扭过头:“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 …… 推开病房门。 姑姑,姑父,大姐姐,二姐姐都在,还有一些秦穆穆那边亲戚,有一些认得,有一些却不认得,却叫不上一些名字,只得,跟在她妈秦穆穆的后面,跟着叫。 十几个人,挤在病房里。 老太太雷厉风行了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莫不过于这一代都是女娃娃。 吴靖不急不缓的走过来,手里变戏法似的提了一大包东西。 江九九一转头,就看见吴靖从里面掏出几包烟,四处散了散,彼时她还不知道,老家还这套习俗。 “小九来了?” 江九九哎一声,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一阵糊涂一阵清醒的,此刻看着倒还精神:“小九啊,奶奶没福,等不到你结婚你的时候了。” 江九九的手被她手骨嶙峋的手握住了,温热厚实又粗糙的感觉—— 无论这个老太太以前如何是从李家村骂道洪家村都不带喘口气的还是如何嫌弃她是女孩子每年压岁钱都扣巴巴的,此刻她看见躺在床上面容枯槁,双眼凹陷,说话都有些吃力的老人时,不禁也湿润了眼眶。 “奶奶。” 她叫了一声,秦穆穆走过来,拉着吴靖,对着老太太的耳朵,声音大大的——“小九谈朋友了,您老再撑一段时间,就能看到小九结婚了。” 江九九看了吴靖一眼,没否认。 老太太笑了笑,虚弱的抬手,冲着吴靖招了招手—— “来——” 吴靖低头,附在耳边,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眯起眼睛想要看个清楚,耳边听见这么一身,那眯起的眼睛又细小了下去,她颤抖着手,从枕头底下,哆哆嗦嗦的掏出个皱巴巴的红包,看上去挺厚一叠:“好好,是个好孩子。” 秦穆穆看了吴靖一眼:“奶奶给的改口费,收着吧。” 吴靖也不扭捏,直接揣在了口袋里——“谢谢奶奶。” 二姐姐的望了一眼,扯了一下姑姑的袖子,脸色不是很好。 几个亲戚闻言也笑,东加长西家短,此刻倒一个个含笑望了过来,姑父笑着问:“小九,如今也是大姑娘,过年的时候我和你姑姑还说起呢,你大姐姐二姐姐还比你慢了一拍,论有出息,还是我们九九。” 秦穆穆笑了笑:“大概这孩子也是被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唠叨烦了。” 江九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一家子亲亲和和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顿时有几分烦躁。 几乎秦穆穆扯到她身上,偶尔才搭一两句话。 吴靖被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说话,倒显得游刃有余。 他模样原本生的就好,在一群人面前显得鹤立鸡群又是这样不卑不亢。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太太,已经没有精神说话了,只是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一群人,偶尔嘴唇动了动,旁边的人说话声音大,大概也听不清老太太真的说什么。 ——“以后九九嫁过去没有公婆侍奉,当真好福气。” “二姐姐是羡慕人家死了父母呢。” “你不懂,现在的婆媳关系哪能和以前比。” “........” “到底九九是喝过洋墨水的,这眼光就是不一样。” 二姐姐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江九九没心思多待,和秦穆穆说了一句出去上个厕所,便出了门。 秦穆穆早已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不耐烦起来,于是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等到出了门口,耳边再也没有那些呱噪的声音的时候,她微蹙的眉头终于展开了些许。 秦穆穆有些嗔怪,一大家子,都是亲戚,你就算再不喜欢也别摆脸色。” 江九九嗯了一声,早知道应该就是这幅场景,就不该让吴靖过来。 秦穆穆想起了什么,警告道,以后你出门别喝酒。 说着,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半点人情世故都不会,昨天打你电话,打半天也打不通。 江九九低头解释,喝醉了落饭店里了。 秦穆穆摆摆手——行了,你们的事情,小吴都和我说了,我也替你和小邵说过了,以后你和小吴你们俩好好的就行,这个孩子我看着挺满意,又有本事又喜欢你。 她打断他的话——“我们什么事情?” 第389章 “我们什么事情?” 秦穆穆看着她不答腔,却笑着说。 ——“你们俩啊,真是命定的缘分,当初我和你吴阿姨说好了,若是生儿就是做亲家,结果过了二十多年兜兜转转还是要做亲家的。” 江九九沉默了一会儿,她话里的叹息意思太过明显。 秦穆穆继续说:“你啊,平时多照顾他一些,小吴,他的姓是随着你吴阿姨的姓,这孩子不容易,从小到大没爹没妈的,肯定是受了不少苦,你小时候就喜欢欺负人家,那牙齿都没长全齐呢,就喜欢对着那孩子咬,脸上咬屁股也咬,也就是那孩子脾气好,被咬疼了也只会闷闷的掉眼泪,一声不吭。” 江九九恍然,陷入了思索:“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 秦穆穆扫了她一眼:“你小时候干的混蛋事可不止这一件,家里多少东西被你弄坏了,还赖在人家头上,你爸都嫌弃你,也就他整天跟在你后面。” 她顿了顿继续说:“好了,我今天和你说这话的意思的是,你平时小脾气也收起了一些,别老使唤人家,做事情长点心,当初你吴阿姨走的早,临终之前把还是几岁的小吴托付给我,我有一次没看好,就被人抱走了一直没个着落,这是我这么多年的一大心病,每次看你在家里的时候,我总是担心他被人拐走了,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她有些怔怔,比第一次听起父母说起,还有一段娃娃亲的羞愤时候多了几分复杂心绪,具体复杂在哪里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穆穆声音变缓,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妈妈不是要牺牲你幸福的意思,若是你不喜欢他,妈妈不会强求你,补偿的方式有很多,可如今你们在一起,免不了你提点你两句。” 江九九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看向秦穆穆的眼神带了探究,这一番话,实属母女之间的掏心窝子的话,可这些话,放在这里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倒像是像老太太临终一样交代后事一般。 “妈,你今天怎么了。” 秦穆穆轻轻的摇摇头:“你奶奶的事情,你也知道——老太太还有几个月时间了,医生都说不准。我想着你们也认识几年了,若是合适的话就把时间定下来,一来老太太想让高兴些,二来,你们的年纪在这里,结婚左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办过白事再办红事不吉利,我和你爸的考虑,他没有父母,缺失了二十几年的亲情,再者我们是有愧的,总想照拂一些,若是你们结了婚,如此一来既不显生硬又合情合理。” 江九九看向窗外,犹豫了嘴唇张张合合:“这件事,你们有和吴靖说起过吗?” 秦穆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含糊的说过一些,他说再给你一些时间,你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可他的情况和一般家庭不一样,这些事,没有长辈会替他开口。” 她微微颔首,沉默。 秦穆穆拉了她的袖子:“外面风大,进去吧。” 在走进病房的时候,秦穆穆低低的说一句:“你也别多想,要是觉得差点感觉,不合适就再等等,只是别耽误了人家。” 江九九嘴角微弯,勾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算是应答。 她和吴靖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出医院的时候,在墙边听到姑姑和姑父的争执声。 医疗费,住院费,家里,钱,家产。 这些词从长大的老大的嘴巴里蹦了出来,涨红的脸上满是愤怒。 她仅仅路过,听得有些头皮发麻,就加快了脚步。 吴靖却心情很好的样子,诚然江九九平日里也看不出他情绪的好坏,这人从来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样子,今日因为秦穆穆的话,格外注意了三分。 修长的手指,在等红灯的时候,拍打在方向盘上,都是带了节奏的。 她偏头问:“我出去的时候,他们有没有问你奇奇怪怪的问题。” 吴靖嗯了一声,半边嘴角漫舒,淡淡的情绪但和早上出门之前冷淡倨傲天差地别。 她如是想着,秦穆穆说的缺少二十几年的亲情的那句话—— 再回过头看的时候,车窗折射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出现灿烂明媚勃发的样子—— 那一瞬间,她的心,挣扎了一下产生了几分怜惜。 他偏头看了一眼,正好撞见她略带思索的目光,很快又正视前方:“怎么了?” 她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能讲这么多话,和一堆陌生人。 他说,怎么能说是陌生人,他们是你的亲人。 她,一滞,没继续说话。 见惯了每年聚会里明里暗里比较时候羡慕嫉妒或略带嘲讽的口气,除却血缘的纽带,只剩下虚伪的面具的亲戚又算是哪门子的亲戚呢。 过了两三日。 她收到了一份快递—— 来自国外的一份快递,发件人是个英文名。 起初,她以为是师兄或者是老师寄来的礼物。 当时,她被吵醒还有些睡意,收到快递的时候并没有拆开看,继续回房间睡觉了,随手摆在画室的地上,放了几天。 偶然间,小白牙齿拽着快递盒子来回回的拖的时候,她提起它的脖颈,提到一边,才拆开了看了看。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 一叠纸,一本相册。 她花了半个小时就能看完全部,却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消化快递里面的东西。 傍晚,旁边的手机响了,是欢乐的音调。 她木然的接起电话,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是谁打来的。 “喂-” 她开口。 电话那端是拢长拢长的沉默—— 她以为挂断了,看了一眼手机的显示,一串区号,国外的号码。 “小九。” 冷清的嗓音,尾音带了淡淡的沙哑。 她身体绷直,指尖发白。 她的声音暗哑倒了极端——“嗯,找我有事?” 她揉了揉眼睛,胸口起伏不定。 他一直都是好本事,两个字,就能让她心情起伏成这样。 他问——“你收到东西了吗?” 她听着电流缓缓滑过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音色,有什么燃起的火花,又熄灭,只剩下一丝清白色的烟。 “刚刚在看,你他妈!寄这些给我干嘛。” 她声音拔高,尾音已经带了颤音。 那端的声音有些慌忙——“我只希望,你离他远一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他不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了?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像你那样对我。” ——“我,对不起。” 她说不用,他顿了顿,口气里带了卑微的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和他在一起。” 她笑了你是我的谁,这么管我,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 他无奈的说:“小九我不会害你,他是混混,仇家无数——你难道以后要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吗?” 她冰冷的语气:“我不和他过,和你过吗?” 电话那端迟疑了许久:“小九,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她滞了片刻,突然一手捂着眼睛,眼泪渐渐从指缝中留下,都到这种时刻了还心存着希望。 她说:“你要我等你多久,三年?又三年,再给我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傻子,被你戏耍?团团转,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他没有说话。 她忽然泄了气,声音哀婉而决绝:“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我的生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我们快结婚了。” 她说:“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 手机从手里滑落,掉落在沙发上,手机界面又恢复成了主界面,亮了一会儿又黑了下去。 小白嗷嗷叫了一会儿,大约是渴了。 她扶着沙发站起身,捡起狗窝旁边的小碟子,走进了厨房。 走到狗窝旁,看到散落一边的照片,眼睛痛了痛 ——那碟里的水大半就洒了地上。 她在想,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小白摇头摆尾的走进来,一双湿润的眸子望着她,低头,将地上的水渍舔了干净。 她看着它,慢慢蹲在地上,似是耗进了全部的力气,眼眶红红的,大批大批的眼泪掉在地上。 那叠纸,轻轻的分量。 却记录了他生平的二三事,五岁是被拐卖,虐待了两年,流浪了一年,八岁的时候,跟了一个收破烂的,平安无事过了几年,小学毕业前养父被枪杀....... 剩下再多的,连看一眼就觉得呼吸都喘不过气来——寂静的空气沾染了几分冰凉,眼里只剩下,红色的一片。 她也终究,明白了许多事情。 ——比如,为何他会出现在那个城市。 ——比如,他知道犯了毒瘾,却不那么惊慌。 ——比如,他对她的喜好的了如指掌。 ——比如,小白为何那么像小白。 事实总比幻想来到要惨烈,而他从来不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么狼狈的天使。 黄昏之下,她在阳台上,点燃那一叠照片。 他手里捏着一根烟,深思悠远的望着她挽着另外一个男人,从他面前走过。 他撑着伞,一身黑衣,静静站在路口的一角,看着她面目苍茫从面包店里出来。 他是如何搂着有些衣不敷体的她,一步步稳健的走出那原本紧闭的房门。 ......... 她十分明白叶旬想要她看见这些东西意图,吴靖这个人复杂又嗜血手段又极其的残忍,可那些残躯断指血肉模糊的东西,往日她兴许觉得可怕,不由自主的她想起秦穆穆说的话——“如果当年我看好他,这孩子这辈子就不苦了。” 起初时,她对他是信任,是朋友国外几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战友情。 现在再看时,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可惜和复杂。 这一天的夜晚。 鬼使神差的,吃过阿杜送来的午饭后,她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阿杜开的门,他没有说话。 她有些犹豫的想敲门,看到了一条缝,门没有关。 他正背对着她,腰间系了一条浴巾。 宽阔的后背,一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上,依稀可见,几道疤痕,很长,不认真看看不出来。 她撇过眼去。 吴靖扭过头:“你怎么来了?” 她说:“怎么不让阿杜给你上药,自己弄?”她走到他面前,看到他层层的解开的纱布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周围有部分结痂了。 他舒展了眉头:“你来的正好,帮我上药。” 她依言走过去,乖乖巧巧的样子继续问了一遍——“为什么不让阿杜给你弄。” 他目光紧紧盯着她:“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身体。” 她的动作一僵,用棉签球在旁边一道长长的刀疤周围缓缓的涂了药膏。 他吸了一口气。 她有些紧张:“弄疼了——” 他摇了摇头:“有点痒。”他拉起她的手,直接沾了些药膏往身上摸——“你这样上药,要上到什么时候?”她抿着唇,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胸肌很硬。 ——“你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伤口:“还有,这个是枪伤吧。” 他挑眉没有否认。 第一次,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真的陌生,他对她的生活,过往了如指掌,而她对他,只残留在一个很了解对她很好她也应该好好对待的形象上面。 “怎么伤的?” 他说,拿枪。 她一时无语,收了东西,又拿纱布缠绕着伤口。 “你身上似乎很多伤。”她试探性的开口。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男人味?”他反问。 她俯身,手指绕过腹部的时候。 身上清醒好闻的味道不断在刺激他的鼻子。 他贴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凑过去,在她有些泛红的耳尖,轻轻的开口——“我过了十二岁的时候,有个人找到我,说我是一个黑帮老大的孙子,唯一的孙子。” 她原以为,他是调戏她忽的听见耳边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去看。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很好笑,像小说里的情节似的,什么唯一继承人——” 她摇摇头,心里有种闷闷的酸涩。 他站起身子,拿起旁边的睡袍,好整以暇的躺在床上:“帮我拿一杯水过了。” 她点点头,走出门外。 他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放在一边,却把她拽到了床边,她不明所以。 ——“你不是,晚上来找我聊天吗?” 第390章 他站起身子,拿起旁边的睡袍,好整以暇的躺在床上:“帮我拿一杯水过来。” 她点点头,走出门外。 他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放在一边,却把她拽到了床边,她不明所以。 ——“你不是,晚上找我聊天吗?” 他拍了拍床边,分了一半的床铺给她,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有了几分暖意。 “你以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额前的碎发遮了眼睛,他伸手撩了撩——“怕吓到你,也怕你也会像别人一样对我躲着我。” 她抿着唇,眼神坚毅:“我不会。” 他笑了笑:“好,你不会。” 遂后正了脸色——“你知道我第一次开枪杀人是什么时候?” 她没有回答,他却给了答案——“十二岁,你怕不怕。” 她摇摇头:“不怕。”她又说:“你今日怎么会和我说这些?” “昨晚,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过了一刻,她视线停留在她的小腹:“伤口痛不痛,是谁伤的你?” 他摇了摇头:“这个不算痛,我有个叔叔,他不喜欢我,有一次他开枪,子弹打在了腿上,阴天很难受。” 她压低了嗓音问:“左腿上还有右腿上?” 他笑着说——“你猜?” 她扭过头——“我不猜。” “你叔叔呢?” “死了。” 她又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你父母长什么样子吗?” 出乎意料的他点点头:“我记得,我的母亲,长得很好看,她很好很温柔。” 她听到接连三个很字有些意外:“阿姨走的很早,我以为你会有些怨她。” 他薄唇扬起:“不怨,我知道她很爱我。” 她的喉头滚了滚:“爸爸呢,你还记得爸爸吗?” 他说:“我在傅家老宅见过他的遗照,据说很爱我的母亲,只是他到死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问:“傅家老宅?你还有别的亲戚?” 他说:“有个爷爷,不过不是很喜欢我。”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爷爷不喜欢他,叔叔还开枪打他。 她扭过头,胸口处闷闷的,有什么死去又有什么苏醒过来:“阿靖,我还是想问,你当年被拐走和我有没有关系。” 若非秦穆穆眼里的愧疚之意太过明显,她竟不知道,一向心思单纯的她能想到这一步。 他摇摇头,嘴角是无奈的弧度:“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情。” 她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真的。” 他点头:真的。 他偏头笑看着她:“谁和你说这些的?”她摆摆手:“没有,是我自己瞎想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叹息——“你才那么一点小,你记得些什么?”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记得阿姨,是不是也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他点点头:“是啊。” 她脸上出现扭捏神色,岔开了话题:“那你是不是你很早就认出我来了。” 她忽然想到了,那张照片。 他依靠着车后,背影拉的很长,烟蒂夹在手中,远处,是她的笑容。 “嗯,你似乎和小时候也没有差太多,不过我更喜欢你和我在国外的生活,你那个时候事事都会依靠我,我觉得这样相依为命过下去也不错。” 她才发现一晚上,那双泛着几分冷意的眉眼时时刻刻都藏着笑意。 她的头滑下去,很宝气伸手抱了抱他,头闷在她的胸口,想要同样的方式安慰他。 这种感情,它来的极为复杂,复杂到她不知道,参杂了多少,同情怜惜愧疚心疼的部分。 他也不需要理解,怜惜也好,同情也好,喜欢也好,只要他是她的,他统统不在乎。 长夜漫漫,月亮影在云层中。 她拉着他问了许多问题,他也难得说了很多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端来的那杯水,算是派上了用场。 ——“你爷爷找到了你,然后呢?” ——“那个欺负你的人,最后有没有被打败?” ——“后来,真正的老三你找到了吗?” 他将几十年历经的残酷血腥的生活云淡风轻当说小故事说与她听,寥寥几句,措辞严谨,刻意抹去了残留了黑暗残酷,言谈多了揶揄的调侃。 她的头耷拉在了他的肩头,小小哼唧了一声,困意浓厚:“然后呢。” “然后——” 他凑过去,绯红的嘴唇,贴着她白皙柔嫩的肌肤,叹息着拂过。 关上灯,又在黑暗中替她带好了眼罩,捻好了被角,躺下后,准确无误找到了她的唇,重重的贴上去,黑暗之中,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很闷很沉很重。 而后的一切,如方千预料般,这个主意是他提的,拿捏住了她的心软。 江九九平日里少了几分任性,开始在他做饭的时候,依着厨房的门框,看着他赏心悦目的操作的时候会好奇的开口:你往日做的都是我做的爱吃的,你爱吃什么,下次我也做给你吃。 他回头望着她:我不挑食,以前什么东西都能吃,当然你做的我会更喜欢。 她拾起了几年没碰的厨具,努力的开始照顾他。 他逐渐发现,每日不请自来的算好时辰给他上药,诱哄着他,喝下难喝的汤药,十足的温柔耐心。 偶尔还会拉着他看电影,在他略带惊奇和茫然的目光下,她指着猫和老鼠,诧异的问:你没看过? 他摇摇头,她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客厅闲来无事总爱放这部片子。 再后来,她拉着他给小白洗澡小白在水里扑腾着,并不听话,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在他来,这种生物只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下手更没有温柔可言,小白挣扎着,他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她,恍了眼,小白打了个滚,突然撒开蹄子想跳下来,身上带出来的水渍沾染了他的衣服,好不狼狈。 她眉眼弯弯,似乎能在他老成持重的脸上,可以看见别的情绪,是一种乐趣,似乎还能给她一种错觉。 陪伴的时间被拉长,她小心翼翼和珍视在乎的样子,似乎想要把他二三十年的亲情补全,而这一点照顾,不及他对她的二三,来来往往竟也生出了几分相濡以沫的意思。 她的心思他看在眼里,受宠若惊的过着。 直到有一天,她甚至破天荒的给他画了一幅画像。 手舞足蹈,像个献宝的小娃娃凑到他面前,声音软糯——“好不好看,我是不是把你美貌都升级了。” 他曾经见过她的房间里大批大批的画纸,凌乱的摆放着,那都是另一个男人的容貌,嬉笑怒骂,生动形象。 他望着她,眼里难得也有了几分涩意,就好像,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干旱的土地上,终于长出一朵小花,微弱而艰辛挣扎着生长着想,即使是一朵小花,也象征着希望。 而她只能看见,他拼命压制眼里涌动的情绪。 怜惜之外,更觉惭愧。 而他永远不会告诉她,叶旬从国外寄来的那叠纸,那些照片是他费尽心思挑选出来的。 他想让她看见的,又只是他默许的范围内,安全的范围不会反感的范围刻画了一个被迫孤独寂寞无助的可怜形象。 他算计了叶旬,又算计了她的情绪,而又可耻的利用了她的怜惜和愧疚。 外面时局逐渐安定,沈家留下的空档,方千和吴靖适当的插足,以帮衬之名堂而皇之起侵占之意而横插一棒的甄宁,以强势的姿态侵入b市和吴靖方千隐约有抱成团联纵发展的意思,其余几大家族似是察觉出了什么,渐渐频繁合作,逐渐形成两股势力,不痛不痒的在几处小事消磨着。 而吴靖却因为得罪了新来的书记,两方交手数回,虽未让他讨得了好处,实力却逐渐暴露不少。 就这么又过了一周,江九九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秦穆穆和吴靖在病房外椅子上闲聊。 秦穆穆正不经意的样子的询问他们的感情的状态。 吴靖说了一声:挺好的。 秦穆穆小心的措辞,蹙着眉头问起,小李是否他故交的时候。 吴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斟酌着措辞似的,点点头,含糊的说只是认得而已。 秦穆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家实在欠你良多。 他谦卑诚恳的开口,九九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 三月,万物复苏,春和景明。 大概是春天到了,老太太的身体也好了一些,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再精神一些的时候又有几分霸道彪悍的影子。 吴靖和江九九去看过老太太几次,老太太莫名对这位准孙女婿格外的顺眼,加上秦穆穆偶尔透漏出片言只语,只道二人好事将近,在乡里人来探病之时,写了生辰八字去合。 果然是天赐福缘,老太太一高兴,精神好了些不少又兴冲冲的算了,良辰吉时。 秦穆穆问江九九的意思,她没有拒绝。 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 吴靖求婚的地点,是在九楼里。 九楼布置和仙境一样,他不喜张扬,只是把她几个故交好友都请到包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名头说的时候,好久都不见,聚聚。 后来——快散席的时候,她用勺子挖了一勺甜点,笑容僵硬,里面藏着一枚戒指,红色玫瑰花瓣洒下。 他站起身,咳嗽了一声。 从周围的袋子里掏出,一大把资料,紧张的说——九九,这是我所有的不动产,你看看,说着一张张的递了过去,手一抖,纸张掉到了地上。 他额头冒出了汗,眼睛一闭,干脆单膝跪地:“宝宝,嫁给我好不好——这些都是你的。” 一切突然安静。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很急促。 一低头,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掉了眼泪,眼泪模糊了视线,前面俯身的男子身影依稀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一切突然安静。 他的脸色霎然变得惨白,就在他觉得一片黑暗的时候,她伸出手——“还不给我带上。” 她拉着他的手,有些羞意,你快起来。 他笨拙的擦掉她的眼泪,像个孩子一样傻笑,忽然努力拥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了骨子里—— 她眼里具是温柔,搂着他的腰,感受到了他肩膀的颤抖。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多了一份感动,少了一份心动。 婚礼如约而至。 请帖是她亲自设计的,绯红的信封,每一张请帖都有她亲笔书写的字迹。 良辰已定,吉日待访。 自此结发为夫妻,愿为恩爱两不疑。 愿与君同庆今夕,盼百年好合良时嬿婉。 笔迹劲道苍穹,笔法已初窥门径。 除此之外就是个甩手掌柜,从拟定宾客名单,安置宾客的住处,布置婚礼现场,定制婚纱,事无巨细,都是吴靖和他妈一手操办出来的。 而她每天一张画,老神在在的和小白玩的不亦乐乎,只是每天还没睡醒都被秦穆穆拽到不同的店里挑选东西弄的疲乏不堪。 婚前两周,吴靖拉着她的手递给她一份宾客名单——你看看有没有要邀请的朋友老师。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合上礼单:叶阿姨和我于我有恩,寄一份去叶家吧。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好。” …… 婚前一晚,她的床上,摆着是火红色的秀禾服,精致的凤冠霞帔,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格外耀眼。 小君和梦元特地晚上留下来与她作陪,梦元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火红色的礼服,突然有些羡慕——“我都想再结一次婚了,可惜当时只穿了旗袍。” 小君笑——“好啊,我等你二婚。” 梦元瞪了她一眼:“我可买不起这么贵的礼服——” 小君哇哇乱叫:“你可是首富的女儿,怎么可能买不起一件礼服。” 梦元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小君的瞳孔迅速收缩 ——“啧啧,你这都赶上皇后服制了,不过你也不是买不起,只是花了那么多钱只能穿一天可惜。” 江九九低头浅笑——“阿靖说,礼服可以改动,这个可以传下去,这钱花的值。” 梦元看着她温柔浅淡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什么,因为迟远和叶旬的关系,她和九九已经疏远了许多,心思一动,说起不少当年的趣事起来,没有提及那个人。 像一个完整的故事,最核心的部分被剔除了出去,剩下,无味的残渣。 第391章 江九九低头浅笑——“阿靖说,礼服可以改动,这个可以传下去。” 梦元看着她温柔浅淡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什么,因为迟远和叶旬的关系,她和九九今日来已经疏远了许多,心思一动,说起不少当年的趣事起来,二人态度一如往常的亲和。 只是没有提及那个人,像一个完整的故事,最核心的部分被剔除了出去,剩下,无味的残渣。 “九九,你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我还没准备好呢。” 小君摸了摸旁边的礼服,果真是爱不释手。 “九九,结婚你准备什么——” 梦元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可是,一个月前,老板还没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们速度这么快.....”小君随口睡道。 江九九笑容凝滞了片刻,复尔低头:“这还不是多亏了梦元递给我的那束手捧花。” 小君哇哇乱叫:“那九九你的手捧花一定要留给我。” 梦元想起来了什么:“好像婚礼是中式的,没有手捧花。” 小君哀嚎了一声:“绣球呢,那总归有绣球吧。” 江九九无奈的淡笑:“有手捧花,肯定给你。” 闹腾了一会儿,小君小声的嘀咕:“虽然我觉得老板也很好,但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你不需要再想一想,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江九九温和一笑,声音平静:“我觉得没什么再过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区别,我们认识很久了,阿靖待我很好,父母也很喜欢他,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只有梦元微微皱眉—— 她列出了一大堆好处,她却没有听到那个最必然的理由。 夜晚,寂静又漫长。 吴靖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只是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敛起过。 满是寂静的房间里,啪啪哒哒,响着的是挂钟走过的声音,他真希望,这时间过的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兴奋惊喜之余更多是恐慌担忧。 小丫头心性不稳,这结婚简直就是他骗来的,他总觉得方千说的对,夜长梦多。 他浑浑噩噩的想着些什么,阿杜已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份名单:九楼安保。 里面人员调动机器设施一改再改,没人比他更害怕更恐慌,明天会出意外,比起没有得到过,那唾手可得却功败垂成的幸福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目光细细的看了过去,监控死角,安保巡逻,处处细节无一错漏,终于挑不出什么错来了,这才放到一边。 “阿杜。” 阿杜转身要走,吴靖叫住了他,目光沉沉——“以后要是我不在,你好好照顾九九。” 阿杜意外的看着他,低低叫了一声:“主子。” 吴靖淡淡的笑了笑:“你别多想,凡是总有个意外。” 说着他走到柜子前,拉出抽屉,掏出一块玉,几张纸——“这是纪嘉铭和我换的,若是我出现什么意外,你替我转交给九九。” 他满目讶然,接过玉,再看在那叠纸上分明是一份盖了公章的遗书,笔力遒劲,锋芒毕露。 只是上面的内容——除了兄弟的,一点没给自己留下,全部都给了她。 他接过,慎重点了点头。 “出去吧。” 大概是托了吉日的缘故,结婚那一天,天气很好。 秦穆穆江峰一大早就来了,天还没亮,屋里已经满满当当的塞了一窝人,她昨晚睡的迟,一大堆人,拖着她起床,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那一点点愁绪忐忑早就被忙碌给掩盖住了。 江九九换完衣服画完妆出来,虽然预料到上身效果不差,还是小小惊艳了一把。 还没等自己怎么看又被一窝蜂的人七手八脚的盖起了红盖头,撒上了红豆花生枣子说着早生贵子吉祥如意的漂亮话,生生的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喜庆欢悦—— 耳边是嬉笑的声音,不知哪个伴娘把她的鞋给藏起来了,又不知道哪个伴娘笑盈盈的堵着门口一副红包不足不肯开门的势头。 外面鞭炮声音震天,依稀听见,有人高唱了一声,声音极具穿透力——称心如意,白头偕老。 一把秤砣,缓缓的挑起红盖头,那白皙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她抬头,看着身穿大红袍的他,容姿绝艳,双目流转间更具媚态,眼里藏着笑意。暗哑的声音悦耳——“我的新娘。”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伴随着鞭炮声很响。 安静不到片刻,车队轰轰烈烈的开往“九楼。” 那浩荡的气势几乎让全城的人都侧目。 一路上,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只有江九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像个乖宝宝被一群人摆布着。 到了九楼才觉得震惊,当初两场婚礼只不过占据了九楼的两个重要的大厅罢了,此刻,诺大的九楼,今日完完全全都是为了她婚礼忙碌着。 华贵奢侈的令人咋舌。 到了换衣室,还在当初地方,她换了一套纯白的婚纱,旁边的小君和梦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 无外乎说起婚礼的盛大,说起她的准丈夫是如何如何败家,说起又来了那些大人物…… 而她只是偏头看着熟悉的环境相似的场景,心里满是感慨,再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婚礼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她挽着江峰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台前时,莫名的开始紧张了。 全场的人都在看她,还有摄像机对着她猛拍,她似乎听得小君说来了很多大人物,她还想婚纱很长会不会踩到,高跟鞋很高会不会崴脚...... 她深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的吴靖,茕茕孑立,英俊面容,笔挺的身形,一身白色的西装,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着她缓缓向自己走过来,神情专注而深情。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江峰将她的手放入他的手中。 她与他对视,终于嘴角勾勒起浅浅的笑意,压下心头几分不安。 身后站着可爱的小花童,喜滋滋的撒着花瓣…… 十字架下,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祥和看着他们,温和的开口:“新郎,你是否愿意这位漂亮的女士成为你的妻子,并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他定定看着她,无比郑重的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这是他做梦都在想的场景。 瞬间,江九九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她看到了距离她十五米的男人,一身黑衣,一身的风尘气。 他看着她,眸色深沉,似是一摊化不开的浓墨。 她的目光牢牢的锁住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他瘦了许多,原本光洁的下巴多了些青涩的胡渣,神色之间难掩疲惫,原本冷清的气质越发的冰寒,嘴唇紧紧抿着,一看看过去竟有说不出几分狼狈。 她有些恍惚,周围的声音,断断续续,空空旷旷,淹没,心脏处空空的漏着风。 他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前一刻还觉得很美的花瓣,可是下一刻,却听到心脏处挣扎出来的内心的惨烈的哭喊,随着视线的模糊逐渐放大。 手捧花掉落在地上,她没有弯腰拾起,眼底浮现挣扎的情愫。 一如那个冬天,她跑过女生宿舍两边干枯的树木,温柔的笑着对了着打包回宿舍的吃饭的同学招呼后看到那棵苍茫的大树之下站的瘦削笔挺目的身影感觉一样。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却已经隔着千万条山水,不可跨越。 她负过他,他也负了她。 吴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头,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捧花,极其缓慢的递到她手上。 她突然一楞,眼泪就掉了下来,对着老人歉疚的开口:“对不起,我刚刚没听见能再说一遍吗?” “新娘,你是否愿意这位帅气先生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她偏头看见吴靖血色尽失的脸上,黑漆漆的瞳孔,没有一丝焦距,只是这样无声望着她。 她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清晰的吐字:“我愿意!” 说完她这才发觉他在她身侧的手,颤抖的厉害,他轻轻的开口:“九九,你吓死我了。” 她唇边抿出一丝笑出来:“对不起,我有些紧张。” 她才发现,她一时的犹豫带来的巨大恐慌。 他看着她,眼底浮现无奈的神色,熟悉到过分,那样的神色,好像能包容里她的千千万万。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主持人大叫了一声。 起哄声乍起,他缓缓掀开她白色的头纱,一如掀起她红色的盖头,不同于房间里的温柔缱绻,他霍然低头,狠狠的吻了下去。 又凶又急,根本不是他预料的在公共场合意思的亲一亲。 终于,他放开她,手指抚摸着她脸上的泪珠,眼里翻翻涌涌,声音恳切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叹息:“九九,你终于是我的了。” 婚礼的现场算是结束了。 晚上,一帮人以方千为首的,非要闹洞房。 别人自然没有这个胆子,但方爷说了——谁闹得好,重重有赏。 一时气氛高涨,吴靖难得的没有冷着脸,顺着方千的话打了个哈哈。 整个人眉梢眼梢都是笑意,颜色更甚平时,几乎谁来敬酒都来者不拒,一改平时冷傲的做派。 江九九坐在床上,偏头看着一室的红火,有几分恍然。 当吴靖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就看到她穿着红色的礼服,平日素淡的一张脸,此刻远山眉被描摹的像西湖的黛色,眼尾花了细挑的眼线,朱唇红艳,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只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如往昔。 他想,真好看。 “怎么这么早,你就回来了,方千不是还说要闹洞房?”她问他。 他坐到她面前,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找个机会溜出来了。” “啊,你要再回去吗?” “本来只想看看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亲亲她的嘴唇,唇齿间,听见她有些着急的问:“那,他们找到——” “唔,阿杜会处理。” 晚上,灯罩里,一盏红烛微光。 她洗完澡与他和衣躺在床上,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枕侧躺着的是那个她称之为,丈夫的男人。 “这房是按照古时嫁娶特意准备的。”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温热的气息还擦过她的耳尖。 “红鸾花烛要燃到天明才算吉利,今天不能灭,眼罩就在旁边。” 她嗯了一声,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眼罩。 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头,留下轻柔的一个吻:“睡吧。” 她抬头,看见他明媚的眼里据是满足的水光,轻轻嗯了一声,摸到了旁边的眼罩,乖巧的戴上。 一室寂静。 她突然拉住他的手,带了入她的睡袍中,沐浴过的肌肤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她握着他的手,缓慢的解开浴袍的带子。 他脑子一片空白,触手滑腻,他的唇就擦过她的脸颊:“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带着眼罩:“我知道。” 他突然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四条腿交错,喘气声沉重,过了十几秒的思考,他本想再多给她一些时间,能娶到她,已经是他奢求。 眼里,半分灼热半分锐利。 他重重的吻上她的唇,狠狠的吮吸着她的唇,气势十足,又毫无章法,接吻这种事情,她不太会,没想到他比她更不会,因为用力舌尖已有了几分鲜甜的暗香,带着淡淡血腥味。 她有些战栗的缩了缩,似乎有些惧怕他的强势。 他浑身一震,出现恼怒的情绪,离开了她的唇——“怕了?” 她的红色睡袍,早已有一半滑落在了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锁骨小巧精致,再向下看....... 他把目光重新放到她的脸上,一头乌发散开,黑色的眼罩安然戴着,只剩下绯红的唇瓣被亲吻有些肿胀红艳,他的眸色愈来愈深。 她微微喘了一口气,声音软软糯糯的:“不怕,我看不见就不怕了。” 第392章 第二日,江九九醒来的时候,早已艳阳高照。 不同于往日,她醒来的时候,吴靖还没起床,以往她睡醒的时候他早就做完午饭等着她。 可现在中间横出一只白皙的手臂牢牢的锁住她,不容忽视的存在。 她睡觉的时候,会不自觉的乱动,最喜欢的姿势是背对着他侧着睡觉,可醒来的时候,对着却是他温顺的睡颜。 黑发柔软,眉目丽人,那张浓艳的桃花眼闭气来的时候多了一分少年的干净。 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张艳丽的脸,不知为何再仔仔细细的看时早已和心中的有了一些偏差。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恍惚间看到洗漱台上的男士牙刷,洁面乳,蓝白相间的毛巾时,有片刻的失神。 好像在她熟悉的领地里,有什么东西奇异的融合起来。 午饭,她决计自己做。 打开冰箱,食材不少,只是她能做的着实有限。 切菜的时候,后背又温热坚硬的东西贴了来。 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开口:“老婆,还是我来吧。” 她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手上动作一僵,内心剧烈的震动,身上的厚重感,从皮肤的肌理传送到了心脏,复杂的心绪下,她的手一动,切到了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称呼,才突然觉得婚姻的事实有了真实感。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不要看。” 他的手,很大,可以遮住她一大半眼睛,像是带着黑色的眼罩一般。 手指温暖湿润,带着点点的酥麻,她很敏感的感受到,她的手指,被舌尖划过,浑身站立了一下,一如昨晚,眼罩被揭开的前奏。 她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他松开她的手,贴上创伤贴,露出眼睛时候。 一双含羞带怯,一双担忧深情。 他咳嗽了一声:“老婆,你怎么了。” 她别过脸去,生怕被他瞧出来:“我饿了。”每次他喊这两个字,她总觉得心在颤啊颤的。 他失笑,没看出她思想的飘远:“好,我们去九楼吃饭。”她点头,被他按着手,替她穿了衣服,又换上鞋。 出门的时候,她发现楼下车库里停了一辆粉红的车,很娇小。 她撒开他的手,奔过去看—— 他看着穿着白色外套的她跑过去,远远的看像小团子的,心软成一片片的。 她兴奋的到处乱转,大大的眼睛上毫不掩饰愉悦心情。 而她似乎一直都没变,依旧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她大学门口里看到的那样——记忆里那副生动灿烂的样子。 “这是给我的?” 她远远冲着他招手,一手还摸摸小车。 他点点头。在细碎明朗的阳光下,眉眼温柔至极:“是你的。”她留恋的摸着,从窗户里还可以看见粉色的座椅,粉色的娃娃:“”这很贵吗?” 他说:“不贵。” 她走到车前,看了一眼车标,没看懂,遂也放了心。 ——“阿靖,你真好。”她开着小车,喜滋滋的开口。吴靖坐在副驾驶上,无奈的开口:“你看着点路。”又补充道:“这车,以后我在的时候你才能开。” 江九九摸着方向盘,还是软软带毛的,简直和她想象中的小车一模一样,听见他说话,充耳不闻,只顾点头。 第393章 九楼门口。 一群侍从,就看到他们的大老板,从很骚包很粉红的小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还没进去,九楼的员工们都知道了,老板携老板娘而来,一个个眼睛放得贼亮。 饭是在大堂吃的,她喜欢热闹,往日都两个人吃饭,总觉得有些冷清—— 吴靖慢条斯理的在给她切牛排,江九九低头吃着他递过来的切好的牛排。 旁边是一水的员工小心的偷瞟着,满眼的新奇与试探。 以前都知道,九楼的老板是方千,或许这位年轻人还会是股东之一,等到婚礼一开,那浩大的声势来往的权贵,他们才知道,九楼最大的老板是吴靖。 这样的人不仅长相不凡,年轻有为,黑白红三道通吃,而且异常的低调,再听说外界的传闻,据说要不是为了这新婚的小老板娘一个盛大的婚礼,这老板怎么会一改低调的常态,搞的这么声势浩大。 再看那温柔体贴的动作眼神,便知传言不假,这一言一行便越发的恭敬谦和。 从一出门被人注视着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让她刚出门时的好心情败了七七八八,而吴靖对于这些排场上显得自然多了。 “怎么了?” 他抽了面纸,撇去她嘴角的油渍。 她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第一次来九楼被堵在门外的场景,被纪嘉佳羞辱着,如今正被一群人热情的对待着,而她显然不习惯被众人盯着吃饭,这次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她的确嫁了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就连九楼这样的地方,也是她平时不会考虑的层次,梦元说起婚礼时也是满眼的羡慕,平时不太走动的舅舅舅妈,姑父姑姑也来往的频繁,一改往日的冷嘲热讽,言谈举止颇为热切。 吴靖点点头:“别走丢了。” 她颔首,走进洗手台。 掬起一把水,洒在脸上,想要甩开心里奇异的感觉。 听见身后高跟鞋的声音,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对着镜子补妆,显然是一起来的,话题还在继续。 ——“怎么会临时撤约呢?” ——“谁知道呢,昨天张局说是因为批器材不合格给退了回去,这可是几千万打了水漂。” ——“这以前吧,叶家和纪家交好,如今叶家出了事情,怎么不想着帮一把。” ——“纪家最近事情都乱做一团哪有心思管叶家,那纪家大小姐,可不就几个月没见这面了。” ——“不是说,出国旅游了吗?” 靠着江九九旁边的那个女人,朝她看了一眼,看到是陌生的面孔这才开口说:“什么呀,我有个亲戚是心理咨询师,那女人疯了,被关在国外接受心理治疗呢。” ——“.......” 江九九默不作声的听着,任凭温热的水,冲刷着手指。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交谈的女人已经走出了。 她拿了张面纸擦了擦手,打开手机,输入叶氏集团,点开最新新闻,上面报道的日期一个月前,叶氏医疗器械公司因为一批医疗器械检测不合格导致的股票下跌,下面是一串专业的分析,饶是江九九不太懂商场上的事情,也察觉出叶氏集团不仅仅是损失几千万的数目这么简单而已,更严重的是股票的暴跌。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正好是她结婚的前几天。 说不上什么感觉,甚而多了一丝庆幸,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她结婚而特地从国外赶回来看她。 再回桌时,她吃饭时多了几分心不在焉,吴靖微微侧目:“不合口味?” 她嘴角弯起一丝牵强的弧度:“没有。” 午饭用完,有侍从递了一杯水上来,他接过,微微皱眉:“冷的?” 极有眼力劲儿的侍从马上端来一杯温水。 吃过饭后,他拉着她进了顶楼,最上面一层都是他的办公室。 这是第二次她来这个地方,比起上次因为江峰出事的紧急下,多了些认真的打量——“这是什么?” 她在这里还看见了上大学时被卖走的第一幅画,正安安静静的挂在墙上。 吴靖看了一眼:“全九楼上下放的都是你的画,你不知道?” 她看着挂在墙上那副画也笑了,笑容里有些漫不经心,作那副画的时候,她是怀着 第394章 他挽起她的手,带她走进了里面一道暗门——“以后你在家中闲来无事,可以常来坐坐。” 吴靖领着她推门进去,这个房间她曾经见过,她上次从这里匆匆换下了礼服,并没来得及细看。此刻认真一打量,果真是里里外外都是她的画,而墙上的那一幅,她都快忘记是什么时候画的。 “你一般白天都在这里?”她边打量边问。 他笑了笑:“大部分是。” 他拉着她的手,再次推开门,居然是一间小型的画室,纹丝不动的按照着家里的格局复制了下来,是她的习惯,画架一定要支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得放着一块白色的毛巾,一小瓶喷壶,颜料要放在画架下面,不能太矮,弯腰会很累,也不能太高,画着会挡着视线。 最常用的颜色要放在左手边,不常用的颜色要柜子从冷暖色调一字排开,她钟爱的画笔是某个牌子的狼毫,一如既往的难买,可这里却按着笔的大小,码的整整齐齐,一整面墙上都是她用惯了的画具......... 她站在窗前,望向下面,依稀可见树木葱茏间,阳光星星点点。 “怎么了?”他总觉的她今天失神的次数格外多。 她忽然回头,抿了抿唇,眼睛对着他,半晌才说出一句:“阿靖,你是不是很有钱?” 他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眼里是一贯的温柔:“养活你一个绰绰有余。” 她忽然开口:“阿靖,若是你手头宽裕,你能不能帮帮叶旬。” 他一愣,又恢复成平静的样子。 她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再看到那张故作平静的面孔,忽然觉得十足的难堪,她嗫嚅着——“阿靖,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若是你不喜欢我不会.....” 她说道一半,吸了一口气,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吴靖忽然想到他已经是他的丈夫了,嫉妒吃醋这些事情是可以拿到台面上的,眼中的受伤的渐渐显示出来——“九九,他是你前男友,我为什么要帮他。” 甚至这次事情,也和吴靖多少也沾点关系,这次叶家出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控制在这个时间结点上,总有些怕叶旬在婚礼上捣乱的心思。 他秀气的眉,微微上挑,说出来的画,霸道不讲理,偏偏听在耳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她慌忙的解释:“我没有和他联系过,我只是——如果换做是别的朋友我也会开口像你求情,你别多想。” 他伸手抓着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你还他当朋友?” 他的胸膛热热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很快。 她冷静下来,言语已经变得平静:“吴靖,我不可能一下子忘记他,他在心里住了十年,就算我和他没有在一起,我还是希望他以后过得好。” 他垂眸,敛起情绪:“我知道。” 他原本想,只要她好好的和他在一起,爱不爱他都无所谓,可现在他想错了,人又怎么容易满足。 一时寂静,他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柔柔的揽住她,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我可以帮他。” 她抬头,眼里亮晶晶的一片。 这几天的熟悉,他已经深谙她的敏感,看着她眼里瞬间氤氲起来,暗哑着声音缓缓开口: “这要看你,你怎么说服我。” 她小小的颤抖一下——“这还是白天。”他一把拉起旁边黑色窗帘。 “我还没洗澡。” 他一把抱起她,旁边有个小型浴室,他勾了勾嘴角抢在她开口之前:“旁边有睡衣,你的码。” 他睁着眼睛在等她的主动,她闭起眼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后来,她小小的推拒着,没有用上十足的力气,倒像是有些欲说还休的娇意。 他一个转身把她抵在墙上,温热的水顺着她的头发向下,空气里瞬间氤氲起来,镜子也起了一层淡淡薄雾,迷迷蒙蒙之间她只能感觉,面前的红唇,印在她的肌肤上是那般的灼人。 他说:“你别紧张,我一会儿会轻点。” 她嗯了一声,拉长了声音和细碎绵长的喘息身连在一起。 过了半刻,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爆红着一张脸:“那个——没准备。” 他修长的手快速的拉住她向后依过去的姿势:“别靠在墙壁上,太凉。”说着,情不自禁的动了两下。 她有些推拒着,脸色羞意渐浓,他闷笑一声,在拢长的喘息声中,哑着声音开口:“九九,给我生个孩子吧。” 她身体僵硬了一下,没说话。 这个世界上意外总是来的那样多和快,他是赢了,赢的是那么卑鄙。 可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若是哪一天东窗事发还有孩子套牢她,她这么心软,以后总该不会,舍得孩子。 第395章 第二天。 她果真在新闻上到叶氏企业成功竞标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手机,继续开始画画。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家中待的日子越发的多,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以外都用来画画,她又遇到画画的瓶颈期。 常常在画室,一待就一整个晚上,吴靖看不过去。 每晚都去画室拎人,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抓起她的手,夺过她手中的画笔,贴着她的脸颊擦过去,毫不顾忌她的生气恼怒。 一记深吻,熟练的挑起她的肩带,一只手稳稳的托起她的臀部,边亲边往卧室走,到了卧室,她已然忘记刚刚想要愤怒的说些什么,只是红着一张脸,双眼氤氲起雾气,恍惚间浮浮沉沉,他的动作只能算是尽量的温柔,平时沉闷寡言的一个人,总爱在这个时候说很多话,尤其是前奏,甚至算的上喋喋不休。 她抿着唇,偶尔会蹙着眉头,听着他在耳边说着絮絮叨叨的话,列如你还好吗,你痛不痛,我爱你,我会轻一些你别怕之类的话。 然而,她总知道,他这些话都是瞎讲,完全实践证明了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温柔缱绻,前奏的平静沉稳不过是掩盖他凶悍粗暴的假象,一如他的吻技,简单又粗暴,让人毫无招架的能力。 她眼中氤氲的雾气,总能看到一双桃花眼,挑起的眼角,红色浓郁着艳丽,毫不掩饰的欲望,高潮迭送后,又在一瞬间又恢复成黑色。 她觉得有些神奇,往往总爱盯着他的眼睛看,仿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他哑着声音:“别看。”那害羞别扭的样子,让她在某些方面招架不住场子,找到了平衡感。 他不耐,直接摸着旁边的眼罩,一股脑给她带了上去。 美其名曰情趣。 结束之后,他抱着她去洗澡,浴室明亮的灯光下,看到她一身的被疼爱过的痕迹,总爱流连忘返的在上面轻轻的抚摸,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心疼和懊悔。 她一身的酸涩,几乎下床都困难,只得半依靠着他,任凭他认真清洗她的身体。 ——“对不起。”他说他下次不会这样。 她懒懒的靠着她,半闭起眼睛,略显滚烫的热水,连带着从肩膀往下,适合的手劲儿,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不知道是身体上的亲近导致心理上的偏差,还是日日生活在一起产生的默契。 她开始习惯被他抱着带回卧室,习惯他在床上一本正经的乱讲,习惯听着他的保证,例如下次我绝对会轻一些这样的胡话,习惯日日替她清洗身体,懒懒的歪坐的一边,任凭他手指插入她的黑发,耳边吹风机的声音很响...... 她有一种错觉,这样的习惯似乎很早就开始养成。 兴许是每晚累极,不知不觉中晚睡的习惯改了不少,没有再做过噩梦,也没有失眠过。 john拿了她新出的画稿,很敏锐的察觉出她的画技愈发的精益,往往寥寥几笔风韵十足。 他似是而非的说一句:“果然,结婚了画风都改了。” 她一愣,再看近日里画的几张风景图,人物图,即使用了冷色调的画作,也隐约有一股温柔缱绻的风采,比起之前的她最擅长的暗黑系画风差别果然甚大。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觉得,有一张和九楼吴靖办公室里摆的甚相像,她怀着那样幸福悸动期待的画的那副画——枯藤老树昏鸦,远处似有人家,夜阑雨声,红袖添香。 画面改了,意境很像,笔力技法却比当年高出一大截。 第396章 画面改了,意境很像,笔力技法却比当年高出一大截。 她的第一本画册终于出版,其中的三幅入围了世界级比赛,而她也终于在庆功宴的酒会上,见到那个画三亿人民币,买她的画的美女企业家——甄华,她母亲的知交好友。 在秦穆穆异常激动的神情中,终于知道,这位美女企业家一掷千金是为何。 在庆功宴上,秦穆穆拉着甄华喝了不少的酒,咬牙切齿的问起她这些年过往的经历,叹息之余不免想到年少早逝的吴小柔。 话锋一转,指着旁边的吴靖说,这是小柔的儿子,另骄傲的加了一句我的女婿。 甄华诧异的望了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喜意外,交谈的内容也从愤世嫉俗的抨击小三转变到了对三人年轻时候的追忆。 江九九沉默的听着,秦穆穆偶有言谈中提及吴靖小时候的故事,说起一个父亲的孩子在那样一个年代生活的艰辛,说起年少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的亲密。 她听着,撞见吴靖投过来的眼神,浅浅的笑了笑,他也太熟悉那样的眼神,餐桌下,偷偷握了一下手。 他希望她心疼他,但也别太心疼。 中途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来自梦元的,说的是叶旬的事情。 她心中难受,嘴角苦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样的痛,钝钝的,他们之间是解不开的死结。 ——“九九。”梦元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一番试探的口吻,让她有些心累。 “是我。” 她低着头,沉默着。 她太熟悉叶旬的声音,熟悉到他一开口就眼酸,他说小九——简简单单两个字,冷清质感的声音藏着无奈和亲昵,而她脆弱到一击即溃。 他说我想当面谢谢你,要不是你,叶氏恐怕这会儿早就焦头烂额了,他还说,我母亲很想你,常念起你我告诉她这次是因为你的帮忙,舅舅的公司才保住,她想请你来家里吃顿便饭。 她听着他的声音从电流的那端传来,陡升出无力感,她捏了捏手机,轻轻的开口——叶氏其实是我丈夫帮的忙,你若要谢就谢他。 叶旬一愣,拢长的沉默。 其实没人比他更明白,这次对叶氏下手的人是谁,甚至他从公司的成年旧账中推测出三年前的危机导致他不得不向纪家低头的一次公司危机也是出于这个男人的手笔。 而他在国外的一段时间,也查证出这一点,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的多,但他手里的证据不足以支持扳倒他。 可至少他手中的证据,多了一分牵制,才敢回国。 “好,我知道,有空请你们吃饭。”夫妻两人这几个字,卡在中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嗯了一声,实在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 他说——我要去国外了,能不能再见一面。 她的脑中混混沌沌,嘴唇干涩,她知道叶旬的傲气,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么卑微请求的话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必要见面,在我彻底放下你之前。 刚刚说的话,头脑发热就这么说了出来,她失措的想要挂点电话。 然而他开了口,是一句真诚的抱歉,她忽然发现这句话莫名的熟悉,眼里忽然有了水汽,她说——我真想问一问,当初为什么会丢下我。 后来她问完也笑了,或许你有苦衷吧,或许是真的爱过,语气藏了一两分的释怀。 这一生,他们纠纠缠缠,分分合合数次,而在婚姻的面前终于有了结止。 她挂掉电话,像包厢走去。 门口,吴靖向她走过来,极其自然的握住她的手。 她揉着眼睛:“你怎么来了。” 他帮她推开门:“怕你走丢了。”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她有了一个丈夫。 第397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逐渐变暖。 吴靖发现江九九吃饭的饭量小了许多,口味重到快丧心病狂的程度。 晚上他做了一道糖醋排骨,她蹙着眉头叫嚷着,不够酸,下次再多放点醋。 吴靖自己吃了一口,差点酸掉了半个牙。 记得上次他烧糖醋排骨时候,小丫头也是嘱托他的。 其实他没什么挑食的,吃东西都是按着江九九的口味来吃,渐渐的也养成能吃辣喝酸的本事,刚刚一口下去一口浓烈的酸味差点没引起反胃。 吃过饭,江九九躺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吴靖递过来的白开水,忽然开口——“我想喝柠檬水。” 冰箱里没有柠檬,吴靖叫了人下楼去买。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九九已经歪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吴靖伸手快速的接住了她往下载的头。 吴靖附在她耳边轻轻的开口——“九九,回卧室睡觉。” 回答他的只有绵长而细微的呼吸声。 他轻叹一口气,一把抱起她,稳稳的走向卧室。 放下江九九的时候,她依旧没有醒来,他皱了皱眉头,终于预料到有什么不妥,她的睡眠向来很浅,换做以前他这一番动作,尽管放柔了力气,而她也必然会醒来,近来都出现了这样的偏差。 再加上,她口味变化大,格外的嗜睡他也只当是天气变暖变得懒散的缘故,并未多想。 老六很快赶来。 替她把了一下脉,惊喜的神情溢于言表,他快要有小主子了。 送走了老六,吴靖站在窗前站了很久,还有种难以置信的喜悦,那张素日冰冷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像个孩子一样喜悦的笑容。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特意避开了她肚子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搂住她。 半夜又忍不住,将手覆在她的腹上,那里平坦而柔软。 一夜无眠。 第二天,江九九醒来,很明显的察觉出吴靖声音不太对,眼角又些红,早上又咳嗽了几声。 她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去医院。 吴靖点点头,吃完早饭就开车去了医院。 挂过号之后,他又给江九九挂了一个号,江九九不明所以,听到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医生说他是病毒性感冒,怕是会传染。 两天后,医院的单子被拿了回来,确认是怀上了没错。 化验单被他捏在手里,那几行小字看了许久许久,虽然知道老六的诊断不太可能会出错,但见到化验单独那一刻他还是情不自禁的眼里有了湿润。 那天下午,他想了很多,幻想着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子,会像他多一点还是会像她多一些,生男孩该取什么名字,女孩又该叫什么好。 饶是吴靖向来喜怒不与色,江九九也察觉出他今天格外的高兴。 她问:阿靖,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吴靖捏了捏她的脸,没说什么话。 事实上,他不敢和她说,他害怕她不肯要这个孩子,他们结婚还不到半年—— 每晚,吴靖都搂着江九九睡觉,一手覆在她的肚子上,会趁着她睡觉的时候,轻轻将耳朵对着她肚子,希望能听见什么.... 而阿杜发现,主子的书房里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书,育儿大全,孕妇必备手册等等 第398章 第四班零四章 江九九趴在沙发上懒散着翻着画册,这些有的国外的师兄师姐们寄来的精品,有几幅画还是她自己上次参赛的作品也被收纳了进去。 小白已经长得有些高了,用力跳的话足以够上沙发,小白奋力一跳,爪子搭在沙发的边缘上,朝着江九九扑了过去。 她看着画,没有在意。 旁边的吴靖却手疾眼快的把它拍了下去。 小白嗷呜的委屈的叫了一声,垂下头,伏在地上有些可怜。 江九九听见了声音抬头,把画册放在一边,一把抱起小白,纤细的手指穿过它柔柔软软的毛发,小白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她眯起眼睛笑。 吴靖沉声开口:“你别抱它。” 江九九闻言:“怎么了?” 他一眼在她肚子上拱来拱去的小白,楞了一下,才找到借口——“我也想抱。” 江九九没多想,就把怀里的小白送了过去。 渐渐的,她发现家里变了一些摆设。 “阿靖,为什么要铺地毯啊?小白掉毛,这样会很难清理诶。” “因为你会光脚在家里走,这样舒服点。” “阿靖,为什么家沙发和桌子边要包起来。” “因为,小白会撞上去。” “阿靖,这是哪里来的小木马?” “这是买给小白玩的。” “.......” 有一天晚上,吴靖工作完顺便就在书房洗的澡,回到房间前听见江九九在打电话,他站在门口想到了什么习惯性的想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她半夜里总是容易渴。 可听到一句脚步却顿了下来。 她歪在床上,抱着一个枕头,背对着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无意识的缠绕着半干的头发。 ——“我觉得最近阿靖很奇怪,小君。” “管我管的太多了,我连小白都不能抱了。” 他被她严肃又嗔怪的口气给逗乐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你不懂,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不是说,他平时对我不好,可这段时间也太好了吧,我觉得王母娘娘也没有这样的神仙日子,昨天中午我们就俩个人他一口气做了八道菜,还都是大菜,晚上他还给我按摩来着,以前都没有过。” “我觉得,是不是他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才会怀着愧疚的心态来弥补我啊——” “我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 “那样,胡说。” 即使她背对着他,他还是能想象到那张生动活泼的脸,娇嗔的样子。 “那,那还不是因为,因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他听见了。 “他都一个多星期没碰我了。” 他手环着胸,听她的小妻子的抱怨,露出啼笑皆非的笑容来,这么强的解读能力是从哪里学来的? 江九九挂了电话,有些心虚的跳下床朝着书房看了一眼,居然没有人。 吴靖站在她的背后,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回到卧室,他将杯子放在她旁边的床头柜前,拿起吹风机,耐心细致的替她吹起半干的头发。 上了床,他关了灯,又替她带上了眼罩。四条腿交缠,他坚实的双臂松松的搂住她,嘴唇贴着她的耳边:“睡吧,老婆。” 第399章 第四班零四章 江九九趴在沙发上懒散着翻着画册,这些有的国外的师兄师姐们寄来的精品,有几幅画还是她自己上次参赛的作品也被收纳了进去。 小白已经长得有些高了,用力跳的话足以够上沙发,小白奋力一跳,爪子搭在沙发的边缘上,朝着江九九扑了过去。 她看着画,没有在意。 旁边的吴靖却手疾眼快的把它拍了下去。 小白嗷呜的委屈的叫了一声,垂下头,伏在地上有些可怜。 江九九听见了声音抬头,把画册放在一边,一把抱起小白,纤细的手指穿过它柔柔软软的毛发,小白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她眯起眼睛笑。 吴靖沉声开口:“你别抱它。” 江九九闻言:“怎么了?” 他一眼在她肚子上拱来拱去的小白,楞了一下,才找到借口——“我也想抱。” 江九九没多想,就把怀里的小白送了过去。 渐渐的,她发现家里变了一些摆设。 “阿靖,为什么要铺地毯啊?小白掉毛,这样会很难清理诶。” “因为你会光脚在家里走,这样舒服点。” “阿靖,为什么家沙发和桌子边要包起来。” “因为,小白会撞上去。” “阿靖,这是哪里来的小木马?” “这是买给小白玩的。” “.......” 有一天晚上,吴靖工作完顺便就在书房洗的澡,回到房间前听见江九九在打电话,他站在门口想到了什么习惯性的想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她半夜里总是容易渴。 可听到一句脚步却顿了下来。 她歪在床上,抱着一个枕头,背对着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无意识的缠绕着半干的头发。 ——“我觉得最近阿靖很奇怪,小君。” “管我管的太多了,我连小白都不能抱了。” 他被她严肃又嗔怪的口气给逗乐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你不懂,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不是说,他平时对我不好,可这段时间也太好了吧,我觉得王母娘娘也没有这样的神仙日子,昨天中午我们就俩个人他一口气做了八道菜,还都是我爱吃的,晚上他还给我按摩来着,以前都没有过。” “我觉得,是不是他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才会怀着愧疚的心态来弥补我啊——” “我这么想也是有原因的——” “那样,胡说。” 即使她背对着他,他还是能想象到那张生动活泼的脸,娇嗔的样子,他的心在一瞬间柔软的无以复加。 “那,那还不是因为,因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他听见了。 “他都一个多星期没碰我了。” 他手环着胸,听她的小妻子的抱怨,露出啼笑皆非的笑容来,她这么强的解读能力是从哪里学来的? 一点都不体谅他忍得多辛苦,还怀疑他红杏出墙? 江九九挂了电话,有些心虚的跳下床朝着书房看了一眼,居然没有人。 吴靖站在她的背后,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回到卧室,他将杯子放在她旁边的床头柜前,拿起吹风机,耐心细致的替她吹起半干的头发。 上了床,他关了灯,又替她带上了眼罩。 四条腿交缠,他坚实的双臂松松的搂住她,一如既往延续在睡觉前的动作。 薄唇贴着她的耳边:“睡吧,老婆。” 第400章 第四班零五章 第二天,江九九作为受邀嘉宾出席了一场画展,吴靖作陪。 画展进行的顺利,快结束的时候,有个小孩子跑来跑去一不当心撞了她的腰一下。 她措手不及,穿了一双平时很少穿的小高跟鞋,脚下不稳差点撞到一边的展示台。 幸亏吴靖,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一声巨大的声音,伴随着身边人的惊呼。 身后玻璃碎了一地。 无数的人目光投射过来,刚刚不小心撞到她腰的小男孩也吓了一跳,木站在原地,惴惴不安。 头顶传来吴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九九!” 她被他突然的一声,吓得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认识这么久,她印象里他从来就没有大声和他说过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肚子,柔着摸了摸,依旧阴沉着一张脸。 ——”有没有撞到哪里?“ 江九九轻轻的摇了摇头。 吴靖转头,盯着面前的小孩子,声音凉薄又刻板如同冰冻三尺的寒冷:”道歉。“ 他俯视着不自觉散发出强势的威压,不威自怒,连带着小男孩的父母要说的话也被逼退了回去。 江九九伸手反握住他放在她腹部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声音轻软:”我没事。“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躲在父母身后,露出一双恐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 江九九索性将五指从他指缝中穿过,牢牢的握住,拽着他——”是我不小心,和他没关系。“ 眉目清浅,只是眼角有些红。 他看了一眼,任由她拉着他走过,紧抿着的嘴唇,暴露他的坏心情。 一回到家。 吴靖就打了电话叫老六回头给她做检查。 一切安好,他松了一口气,又恢复成江九九熟悉的那个吴靖。 别墅门口,老六忍不住开口劝道——“主子,你真不打算让她知道吗?这瞒不了不多久,肚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显怀的。” 吴靖嗯了一声,语意未明。 他轻叹一口气:”头三个月,胎像有些不稳,夫人身子本身就弱.......“ 吴靖低着头,手指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卧室里。 江九九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 吴靖走过去,她下意识回头,嘴角攒出笑容,柔柔的。 然而他还是从她向后微微缩起来的小动作,瞧出了几分惊惧害怕。 ——她害怕他。 ”对不起。“他沙哑着嗓音开口。 她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嗯了一声,听着她小声的抱怨:“下次你不能这样了啊,主办方还和你赔礼道歉,你都不理人家,还有画展还没结束我们就走这多不礼貌——” 他听着她轻柔而细碎的言语,喉头滚了滚。 他说好下次不会这样,却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折的有些皱皱巴巴的纸张。 微微颤抖的递了过去。 江九九不明所以的接过,展开。 他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小脸看,深怕错过她的脸上一丝的表情。 “我怀孕了?” 她看到了下面一行小字,脱口而出。 他点点头,一颗心却沉了下去:“是的,一个月二十五天。” 她心情复杂的捏着那张纸,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轻咳了一声:“一周前。” 她想到了这些天怪异的举动:例如为何他不让她抱小白,为何在家里又棱角的家具上裹上软包,而又为何热衷于晚间运动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第401章 第四班零六章 而这些怪异的举动都有了可以解释的答案。 “我的生理期一直都不正常,你确定吗?” 她的口气太过于平静,而他的背后正在冒汗,他完全不能想象万一她不要这个孩子,他该怎么办...... “这是我撒的种,我怎么能不知道。” 她忽然笑了一下,远山眉散开,嘴角浅浅的弧度,整个人柔和的不像话。 “一周前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别的问题:“你想留下它?” 她难得挑了一下眉头:“难道你不想。” 他蓦的将她一把揽入话里,沉重的呼吸就在耳畔,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想,我都快想死了,可是如果你不想要的话,那就不要了。” 有什么东西把心脏击穿,她不知道。 只知道,那年的春天格外的温柔。 她的手掌慢慢的抚上他的后背,很宽阔只是微微有些颤抖,她柔着声音开口:“你轻点,别压到我肚子。” 他快速的松开手,冲着她笑了笑。 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上挑眼尾的风情却不减,嘴角的弧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看着,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生动绚烂,画面在一瞬间定格。 江九九的怀孕的消息很快传会了江家,老太太大概是乐极生悲,那一天晚上就去了。 秦穆穆有心来看她,被一大家子的事情拖着。 原先江九九也想去,被吴靖给拦下来了,他去帮衬着秦穆穆里里外外去打点,墓地选的好,环境优雅还日日有人去打扫。 出殡那一天,江九九去了,肚子已经微微显怀。 那一天人来的出奇的多,很多人江九九不认得,气氛比之庄严伤感更多了几分热闹的市井气,姑姑和姑父显然已经把这场葬礼当做了一次商业的酒会。 她没有理会一群人若何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眼光,只是默默流着泪,按照礼节,随着客人磕头,她磕了不少头,头都快磕晕了,吴靖心疼看不过去,到最后基本上都是他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动。 回家的时候,她难得有些伤感——“阿靖,你爷爷身体还好吗?结婚以来我就没去探望过他。” 吴靖眼里划过一丝冰冷,却是平和的语调:“我没有亲人,我只有你,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她讶然,想不出要说的话,任凭心疼柔软悲伤的心情在翻滚。 处理完老太太的事情,天气也变得热了些。 别墅了请了三个保姆,都是生养过的,有两个还是替人接过生的。 江九九的口味也越发的刁钻,常常半夜里忽然想吃一些奇怪的东西,吴靖无法只得派人绕着全城去买。 到了第三个月,她开始孕吐,孕吐比别的孕妇来的还要早,也严重了很多。 饶是吴靖对她一贯的好性子,也磨成了没有棱角,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医生说的胎像不稳,她身体孱弱,得靠一些中医的药方慢慢调养着身体。 她素来不爱喝这些苦的要命的汤汁,每每喝前总是要闹上一通,他无奈的轻声哄着她,再喝一点,吃块糖,一点都不苦,你看真的,我喝给你看。 渐渐的竟给她养成几分刁钻和恃宠而骄的脾性。 而他统统毫无怨言的照单全收,甚至有一丝她这么辛苦,或许他多做一些,才能找到升为父亲同样辛苦而造成平等的状态来,面对她惨白着一张小脸的时候,有种并肩作战的错觉。 梦元和小君来了,不懂吴靖的心思,只觉得这般娇惯宠爱实为看的眼红心热。 六月,天气越发的炎热。 她的胃口变得很差,每日吃的极少,就算是这极少的一部分也被她吐了出来。 她瘦了,以前肉肉的脸蛋消失了,下巴变得尖尖的。 甚至比她怀孕之前还要瘦上两斤。 这样的差别,让吴靖头疼。 在她提出要出国看望老师权当蜜月旅行这一提议上,他同意了。 这个国家,如今正在秋天。 秋高气爽,万物皆宜。 而她不知道,命运之所以强大的缘由,在于它毫无征兆的变故。 它推翻了所有关于幸福的定义,悄无声息的完成惊世骇俗的举措,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结果导向,她从中看出了点宿命的味道,只能被动承受,不能反抗,渐渐的悲剧被时间掩盖。 第402章 第四班零七章 她趴在床上饶有兴致的对着屏幕戳戳点点。 大学里几乎所以的日子都用来画画,周围的几个以旅游著称的城市还从未去过。 她翻到一个景点,看到上面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画面,念叨着——阿靖我们去这里好不好,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而他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东西,闻言笑着全部应下,笑容宠溺而又纵容。 一切都显得正常,为了出行方便,他包下整个飞机,安保做的滴水不漏。 只是天不凑巧。 到达邻国的时候连续下了几天几夜的雨。 她原本高昂的性质也被冲散了七七八八,好歹惦念着回国之后给小君他们带的礼物,就近选择了一家商场逛街。 逛了一会儿,她忽然很想喝橘子汁。 吴靖记得商场门口刚好有,便让阿杜去买,安静的陪着她左看右看。 她看中了一条丝巾,红底白花,既衬肤色,送与梦元刚好。 几个金发碧眼的导购一边把丝巾拿出来,一边眼风转着弯,似乎在向门口望些什么。 很快她知道了缘由,州长随州长夫人出游。 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她将这个消息说与吴靖听,只当消遣,不曾想他却皱起了眉头,询问她是否逛得太久,要不要回去,明日再来。 她此番正在兴头上,一转眼又看上了一条围巾。 还未来得及回应,商场上传来几道枪声,伴随着令人惊恐的尖叫,划破整个商场。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第一眼却看到了外面燃气的浓雾。 轰的一声,巨响。 耳朵都有嗡嗡的回音。 炸弹响起的一霎那。 他朝着她扑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头,她很明显的感受到,头颅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耳边是无数人哭泣和呼喊的声音。 “快走。” 他的手颤抖的抚上她的后脑勺,她耳边响起他惊恐的声音“九九!”她其实感受不到有多痛,只是被他沉痛的声音震颤了一下。 “我没事。” 无数人从身边跑过,嘴里蹦出来的单词一个接着一个,她总算知道缘由,一个她印象中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个词汇。 恐怖袭击。 很快,整个商场的供电断了,漆黑一片。 他一把抱起她,随着人潮快速的下了楼,她有夜盲症,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声音飒然,而他在的那一刻,她觉得很安心。 快要走出商场的一瞬间,整栋楼塌陷了,尘埃滚滚,而她被压在了一块承重墙下。 雨水灌了进来,视线也变得模糊,从路人的只言片语中她了解到,大坝决堤了,她一点点的感受到雨水漫了上来,从脚底到膝盖,渐渐的到了胸部。 事情差到了极点。 她哭着求他——“你走,找人来救我。” 他只是耐心的安慰她:“我手机里有定位,阿杜他们会来找我,我陪着你,会没事的。” 她衣衫全湿了,被压住的小腿肚很疼。 说话间又是什么砸了下来,他快速的将她揽入怀里,她听见一声闷哼,很小。 而他也因为这块板,被彻底困在了这里。 尔后的事情,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有人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大脑也因为流血太多,而变得运转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冷的打颤,很想睡觉。 他固执的捏着她的手,用了力气:“你别睡,我和你说说话,千万不能睡。” 她强撑着精神,看不见也疼的厉害:“说什么?” 他问:“想想咱们的孩子,你希望是女孩子还是男孩?” 她想了一下:“男孩吧。” 往日沉闷的一个人,却说了那么多的话。 她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经常在他偶尔拔高的音调中有种被惊醒的错觉,困意实在浓厚,或许预料到了什么,她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爱你,阿靖。” 他没有说话,却紧紧搂住她。 恍惚间,她听见一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我若死了,你可以改嫁。” 她想跳起来质问他,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终究没了力气,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周。 她醒来的时候,是一片白茫茫。 阿杜第一个发现她醒来,连忙叫了护士。 她眨了眨眼睛,喉咙沙哑的厉害,用尽了全力才能问出一句:“阿靖呢。” 阿杜一愣,沉默着,从他平静的脸上,她看出了难以言述的沧桑疲惫。 她心里一惊,尔后释然。 她想,就算是他以后残疾了半生不遂了也罢,她还是会跟着他。 过了两周后,她堪堪能拄着拐棍下床。 坐的是来的飞机,她坐着他准备的豪华座椅,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叠文件。 遗产证明。 吴靖的丧事是方千一手操办的。 丧事是在他们住的别墅里,高高的灵堂摆着无数花圈。 她穿着黑色衣服,跪在他的照片面前,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洁白的地步上印出她苍凉的影子。 宾客来来往往,而她只是定定的跪着,什么话也不说。 如此过了两天,她忽然在半夜里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边有一个影子。 第403章 如此过了两天,她忽然在半夜里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边有一个影子。 她什么也没想,直接抱住了那团影子,哇的一声哭了,冷了两天的情绪终于发泄了出来:“阿靖,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我梦见你死了,我很害怕。” 那团影子抱住了他,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且轻:“九九,别怕,我在。” 她哭的声嘶力竭,几乎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哭了出来。 而那个影子也任由她发泄。 她吸了吸鼻子,冷淡的气息铺面而来,她身体僵直,猛地抬头,拉开灯—— “是你。” 叶旬冷清的眸子对上她,看着她柔软的姿态快速的收起,戒备的样子像个竖起的小刺猬。 他说:“九九,他死了。” 她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苍白的面容一点点灰白,眼中哀痛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极其缓慢的语调,说这句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原来,这才是我的噩梦。” 次日。 吴靖下葬,她抱着他的骨灰盒,一步步的将他放入那个黑漆漆的地方。 寒风中,她的手指被冻得的冰冰凉凉,树叶刮得莎莎作响。 秦穆穆看着她,红着一双眼睛,劝说的话终究咽了下去。 她模糊的泪眼中攒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妈,你们先走,我想和阿靖说说话。” 秦穆穆点头同意。 陪在一边叶旬,不放心,顿了脚步。 她的手指抚上照片,照片上的人丰神俊秀,一双桃花眼看她的时候永远是那么深情,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直到他冰冷的尸体躺在她面前,她才知道,他真的离开了她,在她爱上他的时候。 她豆大的眼泪砸了地上,开出一朵冰冷的花。 叶旬听见她说:“你在那边冷不冷,我好想过去陪你。” 他震惊的抬头,看向那个柔柔弱弱的身影的时候,目光复杂难解,只是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 葬礼办的轰动。 而葬礼过后,她拒绝了秦穆穆想要把她接回家的提议,一个人住在了别墅里,那里才是她的家。 梦元小君叶旬常来陪她。 她沉默了许多,那浅浅的远山眉里总是藏着一抹哀愁,但白日里她把自己的哀愁藏着很深。 那天她们一起聊天,好不容易逗得她笑起来。 江九九握着水杯,看到里面空了,随口道:“阿靖,给我倒一杯水。” 回应她的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看像小君和梦元的眼睛变得通红,却固执的撇了嘴角,拼命的压抑。 而她终于没有绷住,带着哭腔的嗓音:“失陪,我去一下厕所。” 在人后,她终于受不了,关上门,吸了吸鼻子,泪水顺着脸颊向下。 夜晚,是她最思念他的时候。 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她格外想念他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坚实又温热的胸膛,睡不着的时候,只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等着天亮。 叶旬经常来看她,而她有时对着衣橱发呆,会对着厨房发呆,深思飘远,一脸的回忆沉痛。 直到一次,他看见了疯狂在画室里作画的江九九,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他撕掉了她的画。 平静自持的脸上难得出现恼怒的情绪。 ——“他死了这是罪有应得,你该知道你的丈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将这些收集的证据甩到她的面前。 他过往的经历,又是如何无耻的强迫他们分开,将他寄回国的东西掉包。 她默不作声的捡起,看着地上按照日期排列的照片,终于眼里有一丝松动。 他叹息一声,激动的声音平静了许多:“这些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将东西妥善收好,正视她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吴靖是她的丈夫,那些人怎么评价他,都和她无关,她记着的样子和他们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他对她很好,好到她觉得有的时候自己是那么多过分。 叶旬以为,她会有什么反应,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冰冷的语调给反驳了回去。 “我不想再见你。” 第404章 夜晚,是她最思念他的时候。 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她格外想念他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坚实又温热的胸膛,睡不着的时候,只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等着天亮。 叶旬经常来看她,而她有时对着衣橱发呆,会对着厨房发呆,深思飘远,一脸的回忆沉痛。 直到一次,他看见了疯狂在画室里作画的江九九,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他撕掉了她的画。平静自持的脸上难得出现恼怒的情绪。 ——“他死了这是罪有应得,你该知道你的丈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将这些收集的证据甩到她的面前。 他过往的经历,又是如何无耻的强迫他们分开,将他寄回国的东西掉包。 她默不作声的捡起,看着地上按照日期排列的照片,终于眼里有一丝松动。 他叹息一声,激动的声音平静了许多:“这些才是他的正面目。” 她将东西妥善收好,正视她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吴靖是她的丈夫,那些人怎么评价他,都和她无关,她记着的样子和他们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他对她很好。 叶旬以为,她会有什么反应,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冰冷的语调给反驳了回去。 “我不想再见你。” 晚上夜凉,她一个人窝在床上,开了一盏小灯,她动了动。 在抬眼时,床边的衣架随微风荡了荡,在小灯的投影下,留下一个挺拔高大的影子。 她轻声问道:“阿靖,是你吗?” 她那么害怕鬼神的一个人,却希望这一点动静真的是他发出来的。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寂静。 她对着地上的影子,声音空荡荡的响起,散在风里:“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死掉了呢。” 她一点都不相信他是死掉了,依旧是固执的认为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黑暗中,以前忽视的那些事情,一幕幕的全浮上来心头。 一睁眼哪里到处都是他的身影。 他的衣服还占据了半个衣橱,卧室里还挂着他们新婚时拍的结婚照,他一个不爱笑的人,却张张时时刻刻带着温柔的笑意....... 可如今,他已经不在。 人生那么漫长,她总觉得不过二三十年的记忆仿佛沧桑了一生。 带着对他的思念中睡去,又在梦里想到那些幸福的桥段。 在甜蜜和痛苦的挣扎中浮浮沉沉。 那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在夜深寂静中在无数次的回忆中,也有了新的内容。 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 她说话变得吃力,密闭的空间,浓郁的血腥味让她产生出死亡的恐惧—— 她说,阿靖我会死吗。 他拼命和她找话聊——“九九,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她搂住他的肩膀,埋进他的肩窝,他伸手将她死死的揽入怀里,像是揉入了她的骨血。 好一会儿,她没有说话。 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放在她的鼻端。 他忽然松了手,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声音轻柔的不像话——“九九,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把你禁锢在我身边。” 他将他们的相识相知的过程全部娓娓道来, 第405章 大结局. 她嗯了一声,只觉得他的声音如同沉闷的雨夜,雨滴砸落在窗台。 他将他们的相识相知的过程全部娓娓道来,他是如何抱着那样毁天灭欲的嫉妒偷偷的给叶旬下绊子,又是抱着怎么激动的心情见证他们的分手,又是如何精心策划了一场国外的相遇....... 她被他滴下来砸到她脸上的眼泪,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用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这些话来,就像当初他从容的将他二三十年黑暗的过往当做故事说与她听。 她愣怔了一下,心里一时酸涩难当:“我知道了。” 他暗哑着嗓子:“九九,你怪不怪我。”她低声打断他的话——“这些都过去了。” 他说——“如果我们能出去,你以后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 言谈了还藏着三分笑意。 可她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笑话。 她迷迷糊糊醒来,总觉得他低哑的嗓音还在耳畔,冰凉的手指还抚在她的眼上。 再没有比醒来的时候,闻着着一室他的气息,却无法拥抱来的更加残忍。 几乎所有人都人发现了江九九的不正常,反应迟钝,整个人变得木讷看许多,变得格外的嗜号,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又迅速的消瘦了一圈。 过了六个月。 她被推进了产房,生产的时候叶旬陪着他。 费劲九牛二虎生下一个男丁。 她抱住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伸出一双过分苍白的手,小心翼翼的在儿子的脸上揉了两下。 抬头,看到是冬日的暖阳冉冉升起。 她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掉在了儿子的白白能能的脸上,狭长的桃花眼,像极了他。 儿子像是察觉出她的心思一般,哇的一身大哭了起来。 她小声的哄着他,忽然眸色一定,在看到那几分相似的眉眼时,终究,撇了撇嘴,没忍住。 眼泪忽然决堤,她说:“你在说什么傻话,把孩子留给我一个人,还让我去改嫁,你个没良心的。” 千万句埋怨化作一句话。 阿靖,我很想你。 可她再也不能见他一面。 又过了一个月。 她的情况变得愈发的不好,精神恍惚的厉害,往往说一句话好好久才能反应过来,儿子哭了也只是歪着头看着,想了许久才能将他抱起,轻轻的诱哄着。 直到有一天,叶旬在她的手腕处发现了一道拉长的痕迹,并不深。 叶旬带她去精神科看,毫无意外,产后抑郁。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逼着她自己做了多少,而在孩子出生之后,情况爆发到了极点。 他费尽心力的想要治好她,却在第二天去别墅的时候发现。 她歪在浴室里,手腕上常带的一块玉坠,碎了——手腕的鲜血顺着浴缸洁白的瓷砖而下。 好在救治即时,只是费了一双手,而她再也不能画画。 她昏迷了三个月,终于在某一日晴天悠悠转醒。 叶旬正在给她擦拭着身体,按照原本她自我封闭的心理状态,没准还要过几个月才能醒来。 她动了动。 他有些紧张,为了避免她再次自杀,在治疗过程中他擅自做了一些心理暗示。 她咳嗽了一声。 叶旬连忙起身去倒水,又用棉签小心翼翼的在她干涸的嘴唇上擦了擦。 她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那双眸子里奕奕的光彩,炫目的让他有几分惊讶。 她挣扎的抬起头,想要做出什么动作来。 他侧过身子将枕头放入她的背后,刚准备抽离开,她的一只手,就握上了他的手。 她的嘴角绽放出弧度,在他猝不及防下。 扑进了他的怀里,红扑扑一张小脸,用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开口:“阿靖,你终于来见我了。” 他双手按下他的肩头,红着一双眼睛:“九九,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抱着他的胳膊,眉眼散开,俱是温柔甜蜜:“阿靖呀。” 他浑身震颤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诱哄的嗓音:“乖,再叫一遍。” 阿靖。 他忽然觉得她眼中的光彩是那么刺眼,可这么刺眼的光彩近一年来他也只见过一次。 他深呼出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古怪,最终定格在释怀。 吴靖,我终究是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