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论》 1.渊渟 雨前的空气滞闷又淤塞,在这样的高温下更加令人窒息。 一声哨响,原先寂静无声的操场边角稀稀拉拉传出躁动,各种叹气和拖长了尾音的哀嚎顿时散开,却并没有叫这滞闷散开半点儿。 “给,水。” 树荫底下聚着过来找自己水瓶的人,摩肩接踵,个个身上汗淋淋地蒸腾着热气。李珂慢半步地走过来接过水瓶,“谢谢。” 水瓶大多是在操场边上无人售卖的箱子里买的,大同小异。李珂看见了自己用黑色记号笔在瓶身写着的名字,才放心收下。 她捏着瓶子无声地叹气,这才第一天呢。站了半天的脚底都发酸。 唐昭熙空出了手,直接拉过她的手腕,也没管散落的树叶,大大方方坐在操场边上。 大家这时候都没有什么说话的力气,唐昭熙偏头打量片刻,在刺眼的阳光底下,李珂简直是白到发光,军绿帽子在鼻梁上投出阴影,几乎将那个挺翘的鼻子一分为二。 她这才发现李珂的鼻子在这张脸上绝对算挺翘,眼窝也很深,上眼睑有点微棕,像是抹了点眼影,睫毛长长颤颤。有点异域的美感,但是此刻眼神放空,反而显得纯稚。“你是新疆人吗?” 李珂愣了愣,回道:“不是。” 唐昭熙笑了声,“不是啊,新疆人都很漂亮呢。” 这是在说她漂亮。这些恭维话走到哪儿听到哪儿,但李珂仍像是有些羞赧,低声道谢。 她不笑的时候嘴角很平,眼皮半耷,有点漠然的意思。但是笑起来又很可爱,嘴角的笑弧很深,乖乖巧巧的样子。 “你鼻子好挺,也好白。”其实唐昭熙昨天刚搬进宿舍就想说了,但是被她板着脸的样子劝退,今天却发现人意外的软,“是不是长辈是那边的?” “我外婆是英国人。” “哇!难怪。”唐昭熙还想说什么,那边教官的哨子又吹响了,她只能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教官格外不讲人情,非要在太阳底下训练,美其名曰磨练心性。在这样的三伏天底下,没一个人的衣服能干着回去。 等到太阳快要下山,教官也终于放过他们,李珂累得没胃口,从食堂旁边的水果店打包了一份水果捞。 等她洗完了澡神清气爽地坐到桌子前慢吞吞地吃,又听到三个室友半点不疲倦地分享着学校的信息。 往常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只有碰上长假才会回国,根本没什么朋友,更别提学校用什么交流群、什么论坛、什么贴吧,连宿舍群她都是最后一个加的。这几个人就算是她回国后的第一次社交,是以她也认真地听。 这才军训第一天,她们都开始讨论迎新晚会了。 严恬刷着过往的帖子,问道:“咱们学院应该也是有迎新晚会的吧?” 唐昭熙:“有是有,但咱们学院人少,估计没什么看头,还是看全校的吧。” 李珂抬头问:“什么时候?军训完之后吗?” 唐昭熙:“差不多,国庆之后。” 另一个一直没出声的室友王一桐这才将视线从手机里分出来,显而易见的兴奋:“这次校级迎新会的主持人居然是字渊渟!” 她家里有亲戚在n大工作,她也一直把志愿定在这里,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很了解学校的动向了,消息也更灵通,基本不会出错。 但是—— “字渊渟?”李珂停下了挖水果的勺子,像是有些疑惑。 “这个姓氏很少见欸,名字蛮好听。”唐昭熙接话。 严恬显然之前也做过了解,“就是三年前宣传视频里的温柔帅哥是吧?他不是研二了,怎么还会主持迎新?” 王一桐:“本来选了另一个新生,结果今天第一天军训就摔惨了,那负责的老师跟字渊渟原来认识的,就找他了。” 严恬了然点点头,然后看着唐昭熙求解的表情,熟练地打开校园官微,搜索栏里点两下,果然跳出来一个视频。 王一桐想到刚刚李珂的表情,偏头问道:“你认识他吗?” 李珂拿起勺子,沉默地摇摇头。 她不在国内读书,根本不了解这些高校,更别提几年前的风云人物了。王一桐见她否认,点点头也没多说,继续捣鼓着手机,确认消息。 李珂垂下头,轻轻咬了口西瓜,沁凉甜蜜。 她嘴角也抿开了一个浅浅的笑意,笑弧更深。 字渊渟啊。不巧,还挺熟的。 *** 全文修改过,集中在后半,尽量不要看盗版和旧版。 自产粮,感觉不适及时点叉。 完结重发,但还是希望多留言,多捧场,谢谢谢谢谢谢 以及一个常见疑问:为什么男主姓字? 现生遇到一个姓字的,没见过,顺手拿来用了,拗口奇怪也没办法,已经写完了,捏着鼻子看吧orz 2.喜欢 后半夜下了半场绵密的雨,今天天气都沁凉许多。 傍晚时分,火烧云还挂在半边天,月牙都出来了。 正是饭点,食堂每个窗口都排了个长龙,连进门处都横亘了条队伍。 李珂眉头刚要皱起来,后面的人就牵住她的手腕,“西区有条小吃街,去那儿吧。” 她还不太熟悉校园,自然也不会知道学校里还有条小吃街。“人多吗?” “没有食堂多。” 李珂点点头,任由人给自己拉出去。她下午刚刚军训汇演,军训服都还穿着全套,只将薄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勒得腰肢盈盈一握,细白的手腕毫无阻隔地被人攥在手里,圈握有余。 很久都没有碰到了。 他盯了一会儿,手指滑下去,一根一根嵌进去,十指相扣。 李珂挣了挣,手心热得出了点汗,皱眉像是有点不耐烦,到底没有甩开。她抬头瞥了眼,他早把视线收回去了,直视前方。道貌岸然。“你是不是要去主持迎新晚会啊,字渊渟。” 他偏过头,脚步没停,面上有一瞬的茫然,随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嗯,帮个忙。”人情牵涉,很难拒绝。 李珂鼻子轻皱,发出点微不足道的气音。 小吃街其实跟外面街道上连排的小吃店没什么两样,但相比起物美价廉的大学食堂,确实贵了些,是以人并不算很多。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字渊渟抽纸把桌边沿擦了两遍。热天和劳累让李珂没什么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一筷子米饭送到嘴里,眼睛无处安放似的,总往他身上瞟,直到他耳根都泛起薄红。 他吃起饭来就跟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斯斯文文。正对面正好能看到他脑袋微垂,细银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有点淡漠的样子。 他平时也不怎么戴眼镜,大约也是刚下课了过来的。 李珂很清晰地知道他在自己的视线下怎么一点点变得局促,但还是肆意的没收回目光。等他终于吃完,拿着纸巾擦拭,她才开口:“字渊渟,你唇形很好看。” 字渊渟按着纸巾的手就停在嘴边,耳朵几乎是整个烫红。 李珂笑弧更深,补充道:“好薄,真的好看。” 这回他直接用纸盖住,闷闷的嗓音隔着纸巾传出来:“别看了。” 李珂有些新奇,这样都能让他羞一羞。看着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根本连她一轮的言语挑逗都熬不过。 李珂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正派的人,此刻更是被他激出些更加恶劣的潜质,心思稍微被他牵动。 这回走出店门的时候是李珂主动牵住他的手,也是十指相扣。不同于自己的温软,让他几乎是手心都发酥,有些心猿意马。 字渊渟有意跟她散散步多说些话,但她像是赶着回去做什么事情,根本不怎么愿意耽搁在路上,脚步都比平时快了点,东区三幢很快就在眼前了。 字渊渟空着的另一只手微微攥紧,指尖扣在掌心摩挲,想着能用什么办法拖延点时间。军训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靠她这么近。 女生宿舍的楼下,在这样的夜里,总有好几处抱贴在一起的情侣,暧昧又大胆。 字渊渟脚步更慢了些,手也轻轻松开。她并不留意他费心找出来拖延时间的话题,甚至连应付都有些敷衍。这种独角戏他向来难以维续。 下一秒,攥在掌心的手挣脱出来,反手抓上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扯进一个夹角。 猝不及防的力道将他掼在粗粝的墙面,建筑造型凹出的夹角昏暗,只能靠侧面宿舍楼投过来的一点光线看到她昂首,眼中熠熠生辉。 她的手还攥着他的胳膊,按在墙上。那么高的男生被她按在手底下,此刻看着安静又乖顺。李珂抬头盯着看了会儿,光线虽然昏暗,但他面光,每个表情都不会泯灭在黑夜中。她甚至看到他喉结轻微地颤滚。 “接吻吗?字渊渟。” 喉间的凸起更迅猛地滚过,甚至有吞咽口水的细微声响。她撂完一句话,却也没有动作,根本就不打算主动的样子。停滞了没一分钟,字渊渟俯下身,环抱过来。 他的动作一如这个人,温温柔柔的,没什么攻击性,小猫一样,在她的唇上碾磨舔吻。 她早就松开了牙关,方便他更进一步的动作,但这人却含着她的唇瓣,过门不入。 李珂没闭眼,盯着他微颤的眼睫,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就等着看他打算什么时候才伸舌头。 只是良久,他非但没有更进一步,反而像是察觉到她的无动于衷,颤颤巍巍睁开眼睛,离开了她的唇,沉默了一瞬,嗓音微哑,问道:“你怎么不闭眼睛?” 李珂半真半假回应:“你很可爱,想看看你。” 他呼吸一顿,即使在这样的暗夜里看不清,李珂也能想到他的面皮怎么泛起薄红。 交缠的鼻息更热,李珂起兴,故意逗他:“想我吗?” 他顿了下,从喉咙里“嗯“出来一声。 李珂挑挑眉,又问:“喜不喜欢我啊?” 这人脸皮薄得很,轻易不肯说甜言蜜语的。但这反而让李珂更想冲烂他的镇定。 他果然不肯再回答,腿动了动,鞋底擦过地面的石子,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很难像她这样直白,但也不想让沉默破坏了久违的亲近。他抿了抿唇,低头弓腰,但李珂却往后一仰,眼睛在夜里清凌凌发亮,隐约促狭,俨然是得不到答案就不给亲了。 字渊渟看她一眼,姿势稍微回正。距离拉开点,她的手放下来。于是他再次低头,又看见那只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手重新阻隔在两个人中间。 被挡了两次,他也有些羞恼,这下子连那点温和都维持不住,捏住她的手腕拉开,搂着腰往自己身上一按,这回显然急切,长驱直入,舌尖试探勾缠。那样的甘泽湿润,亲吮咂吸,啧啧水声不绝于耳,捏在她手腕和腰上的手指都不自觉收紧。 “喜欢的。”他克制地结束这个并不绵长的吻,弓着腰,头埋到她的肩窝,炙烫的脸颊贴着她的脖颈,“喜欢你。” 李珂呼吸还有些微喘,闻言总算满意,抚上他的脊背,漫不经心顺着脊骨往下滑,语调也是同样的漫不经心:“我也挺喜欢你的。” 但是片刻之后,她又说:“我想交点朋友,你别总来找我。” 她从前在国外学习,在这里自然也没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现在重新回来定居,一个人孤零零的总有些落寞。要是时间都耗在约会上,哪来的时间交朋友? 先前的暧昧氛围被她碎了个干净,字渊渟一怔,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除了他闲时路过看她两眼,明明半个月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他主动要求的。 她好像并不打算时常跟他见面,也不想把他放在光明正大的地方。 她真的……很坏。 3.吊带 李珂的室友全是别的省市过来的,国庆节这样的长假,自然全都回家了。 屏上的画面明明灭灭,李珂含着巧克力,腮边顶出一个有棱有角的凸起,整个人团在沙发上,心不在焉。七天全窝在家里,实在浪费。但她根本也找不到能一起出去玩的人。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指尖划着聊天界面,联系人少得可怜。 门边传来输入指纹解锁成功的提示音,她掀起眼皮看了侧前方的大门,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反倒被训斥一声:“珂珂,在家怎么这么不成样子,去把衣服换了!” 她支起瘫着的身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吊带睡裙——确实有些不大合适。甚至因为她此刻躺得懒散,裙摆都已经折到大腿根,侧对着大门。 她起身趿着拖鞋,回身往楼梯走,这才发现玄关处还有另外一个刚换完了鞋进来的人。 外面温度很高,他此刻鼻尖都蒙了层薄汗,这回没有戴眼镜,开扇眼皮的丹凤眼一览无余。但她视线最终落在那张薄唇上,大约因为热极,更红润了点。平时极寡淡的唇,唯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才会展现出一点艳色,倒跟现在有点相像。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虚空,毫不顾忌地将人打量了几个来回,对面的人却没这个定力,匆匆瞟了一眼,像是有些惊愕,立马微微偏头,腮边都有些泛红。 李珂想明白了什么,低头再次看了眼。深青的丝质吊带裙贴身,衬得她更加冷白。细细的带子挂在肩上,因为此前的动作,在锁骨上勒出细细一条红痕。 ——更要命的是,中空的内里,叫她胸口那两点突兀地顶起丝绸,几乎就能描摹出形状。 字渊渟只有一点轻微的近视,现在这么近的距离,肯定全看清了。只是他这种反应,叫她连半点被人占了便宜的实感都没有,笑弧愈甚,好像是自己才是那个饱了眼福的人。 李择侃端着水杯出来就见到两个呆呆愣愣对着的人,先看见自己女儿双手环胸没露出些不合适的,才转而轻叱:“不叫人?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了?” 李珂闻言,乖乖巧巧叫了声“渊渟哥哥”,后者闻声颔首,视线却始终没往这边瞟。 李珂只打了个招呼,便头也不回走了。临到拐出楼梯角,还听见自家亲爹笑呵呵数落一句:“惯坏了,在家里不成样子。”没听见其他的回话。 李择侃带着人往书房走,字渊渟视线才从楼梯角收回来。人走起来缓慢又袅娜,踏步间窄紧的裙摆更贴合臀腿,连臀瓣上内裤边缘的勒印都能看见。丝质睡衣贴服,青绿和冷白,勾出的腰线细得吓人。 他喉结微滚,回头看了眼没关掉的电视和乱糟的沙发。私底下的时候,她大多是直呼其名,很少再愿意这么乖巧地叫声“渊渟哥哥”。这会儿让她含含糊糊地吐出来,有那么点调笑,又有那么点挑逗。 更甚至或许是因为瞒着导师暗度陈仓,听起来总像是有些隐约的暗示,让他手心微微起潮。 心思发散得厉害,叫他都有些唾弃自己——他明明是来干正事的,就那么匆匆一眼,就叫他脑子里只剩下那么个袅娜的身影了。 - 手机震动,抬起的一瞬扫脸解锁,名字就映入眼帘。字渊渟打开聊天框,短短四个字: 【能出来吗?】 他抬头看了眼,李择侃正盯着手里装订起来的a4纸,分出来的另一只手滑着鼠标,眼睛在两处来回逡巡。大约还要忙一阵。 他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李择侃仅仅抬头扫了一眼,没太在意,“好,好。”暑假里他几乎隔几天就会来,他不担心字渊渟找不到地方。 卫生间的门推开,很轻易就见到了人。洗手台上垫了毛巾,李珂就坐在上面,两腿够不着地,在空中晃荡。 这个高度几乎能跟他平齐。他反手锁上门,在她敞开的腿间站定,任由她的胳膊搭上来。 她根本没换衣服,还是那件青绿的吊带裙,细细挂在肩上,胸前的凸点却不见了,只是形状很散很软,大约只是贴了东西。但坐姿敞腿使裙子几乎缩到腿根,她像是无知无觉。 李珂偏头看他,这人不知道怎么的,在她面前总这么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话也不多说,就这么红着耳朵站定,像是她不开口,决计不会有下一步动作。偏偏这样更能让她起兴折腾。 她胳膊用了点力,把人往自己方向拉,嘴里也说:“过来点儿。” 字渊渟顺从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搭在她的腰间。隔着单薄的布料,几乎贴紧。她故意贴得很近,软肉在两人之间压扁,给人一碰就坏的错觉。 这下红痕直接从耳际蔓延到脖颈。李珂简直不明白,一个年纪比她大六岁的男人,脸皮怎么能薄到这种地步。 她在他唇际落下一吻,发出清清浅浅的“啵”声,嘴唇也没离开,就在边缘蹭吻,“等会儿陪我出去玩吧,好无聊的。” 字渊渟喉咙发紧,但是显然还没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我等会儿……” 他的话没说完,李珂没给他机会,直接堵住他的嘴唇。 腰间的手更紧,她鼻子哼出一声,胳膊攀得更紧,几乎将自己揉进他的怀里。等他终于忍不住伸舌,她也立马咬上去咂吮。 他忍得几乎颤抖。 李珂放开他,察觉到他的变化,得意洋洋,声音却压得很低,委委屈屈,软软撒娇,“约会嘛,去不去?” 手底下丝料柔滑,更底下是软糯的肉体,嘴里还有些甜腻的巧克力味,回味无穷,他根本无力招架。“好。” 4.抚摸 字渊渟很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实在勾引得太过分。 他手绕过她从后面按在她脖颈上,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逡巡,有点痒,让她眉毛微微皱起。 他此刻埋在她身前,从脖颈到锁骨,一点一点地舔吻,也不知道那一节脖子有什么好啃的。微仰的姿势让她不得不挺胸,吊带衣领缘边更加露出冷白。 “别弄出印子。” “嗯。” 痒意从每个接触点泛上来,让李珂几乎有些焦躁,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膀,有点想叫停。 只是她刚动了动,下一刻却惊住。那个甩一鞭子才肯走一步的人,此刻将逡巡在腰间的手挪放到她的胸口,隔着薄绸,甚至用了点力抓揉。 她虽然往常也玩些感情游戏,最爱看男人动情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但界限从来都划得很分明,除了没法拒绝的接吻,根本不可能再给机会。 她有些被冒犯的不快,想要推开,身前的人却像是察觉到她的僵直,微微抬头,问道:“可以吗?” 他眼里甚至有些水泽,眼尾泛红,长时间的亲吻摩挲,嘴唇更艳丽,水光潋滟。 李珂有点无言,明明手都放在上面了,还来问她可不可以。但是大概是他这样子实在纯情又乖顺,让人根本没法拒绝,“嗯。” 得到首肯,字渊渟抬头亲她,手里探索似的抓握揉捻。她果然还是没有穿内衣。 他手指极长,展开就能盖过大半边的胸脯。手心凉滑的睡衣沾染上体温,触手温润,整个姣好的形状叫他抓进手里,好像什么样的形状都能捏出来。唯有硅胶乳贴在中间隔阂,隐约破坏了这种纯质的柔软。 这种毫无技法的探索抓揉实在陌生。他用的力气也不大,李珂被他揉得舒服,只是偶尔按在乳尖又有些令人心颤的刺激。隔着乳贴,力道化减,隔靴搔痒似的。这次是李珂最先顶不住,浓重鼻音的的哼声出来,身前的人明显僵愣,好半天没有动作,临了才缓过气来似的:“你别哼啊……” 这一声猫咪似的哼叫,挠在他心上,几乎让本就紧绷的腹下更加充血暴胀。 李珂轻哼一声,将人推开,“你先回去吧,别让我爸发现了。” 字渊渟此刻明显难以自控,反常的没有立刻听话分开,闻言不过微顿一瞬,又追着她缠吻。李珂偏过头,不耐烦全部摆在脸上。他终于不再执着,俯身隔着衣服吻在她的乳肉上,缠绵又不舍的样子。 等门重新关上,李珂回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也同样面色潮红,胸口有一点几不可见的湿痕,连带着一片的绸衣都有皱痕。 她跳下洗手台,长久的坐姿让腿根有些酸麻,这一跳的反力震得整条腿都麻痛。她皱了皱眉,原地缓了一会儿,抽出洗脸巾用水浸湿,从唇脸到胸口,擦了个遍。 - 忙好了的时候已经三四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到市中心看电影。 节假日商场人很多,字渊渟身高腿长,端着两杯奶茶从人群里走出来。 李珂接过奶茶,在标签上打量了几眼,去冰三分糖,一点不差,照顾起人来倒是挺体贴的。 他极其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捏了捏,“我去买爆米花。” 李珂看电影的时候不喜欢吃东西,发出咀嚼声会吵到自己看电影。她扣住他的手腕,道:“不吃。” 这是一部青春爱情片,千篇一律的伤痛酸话,才看了三分之一,她就有点后悔。但她不喜欢看电影中途退场,还是按捺着坐正。 心思正发散,突如其来的闪光灯闪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偏头一看,字渊渟赧然,欲盖弥彰地收手机。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没什么人注意到,但李珂当即贴过去,低声调笑:“偷拍我啊?字渊渟。” 字渊渟没看她,脸对着电影屏幕,画面跳转光影在他脸上变换,他什么话都没说。直到最后到了车里,才扭扭捏捏道:“刚刚你很好看。”所以想记录下来。 李珂笑了,封闭的轿车,她跪坐在驾驶座上——他的腿上。“平时不好看?” “……也好看。” 大概是每回逗弄,他的反应都太有意思,李珂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很热衷于跟他接吻。几乎是一见面就想亲,看着他完美温润的外壳,在她的攻势下一点点碎裂消弭。 眼下这个姿势实在暧昧得太过,隔着安全裤,她能感受到底下慢慢撑起。 她原本想装聋作哑,但一想到这样斯文儒雅的人也会对着她有反应,简直让她心颤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况且白天她也让他摸了,总该讨点回报。 她挑起他的下巴,故意将眼睛睁得很无辜,“给我摸摸,好吗?” 车灯从她头顶上洒下来,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字渊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怔愣一瞬,喉咙间吐出个“嗯”声,几不可闻。 但李珂听他妥协,反而没了动作。虽然说之前也从一些视频里见过了男人的这玩意儿,但到底还没能亲眼见过,遑论上手去摸的。 她有些踌躇,心脏跳得发紧,手悬停在空中,很难迈出这第一步。“……你带我摸。” 字渊渟闻言,仅仅再愣一秒,没怎么思考,就按在了她的手腕上,察觉到她退缩的阻力,几乎是用了力将她的手拉下来,隔着裤子,按在了裆处的鼓起。 他呼吸停滞,微不足道的触碰在他心里造成了惊涛骇浪的蝴蝶效应。但他还是克制地松了手,去留随意,但任君采撷。 手底下的梭织卡其布面料有些板硬,用力按下去,按到的器物是肉体的微软,但其中又很硬挺,宛如肌肉覆于骨,却又比其更软弹,也更贲张。 万事开头难,手已经放上去了,李珂就没开头那么扭捏,抚触滑蹭,甚至感觉到字渊渟在这样轻佻的抚触中几乎屏息不敢吐气。 “好硬。” 没有回音,但手底下更顶出一分,兴奋地颤跳。 李珂挑眉,更加放肆地揉捏按压。只是她坐得高,手伸下去连带着腰都微弯,手掌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曲折,很快她就感到手腕的不适,没了兴致,止步于此,收回手塌下身体,跟他接吻。 他的呼吸声很重,鼻息热烫,几乎有些急色,腾出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他主动伸了舌头,将她的唇都舔吻咂吮一遍,才开始往里,勾缠她的舌尖,吸吮挑逗。 他其实挺灵活的,但平时都克制得很,轻易不肯太过主动。 李珂先是被他的心急而用力的吸舔弄得皱眉,随后更加洋洋自得——什么装腔作势的矜持,根本不堪一击。 他像是有些难以自控,攻势几乎让李珂有些难以承受,频频皱眉。但因为这点儿得意的愉悦,她放任他亲吻了个过瘾。 等他终于松手,双唇还不肯远离,若即若离地印在她的唇上。李珂舌根有些发麻,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他实在亲了太久。 她直起脊背,提起腿,想跨回副驾驶,却被人按住。她居高临下俯视,却没有说话,紧接着被人按下来。 “让我抱会儿。” 长久的跪姿让她的膝盖有些酸痛,但李珂从来不是个吝啬这点温情的人,还是重新趴伏下来。 耳边的呼吸渐渐平缓,李珂思维发散,懒懒散散想东想西,突然听见哑沉的声音重新响起:“有空的时候,我请你的室友吃个饭吧。” 请全宿舍吃饭,在大学里几乎是约定俗成的宣示主权,李珂还没有真的闭塞到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根本想都没想:“不要。” 摩挲着她脊背的手僵停,“为什么?” 老生常谈。她的借口也信手拈来:“她们都是大喇叭,以后要是知道的人多了,我爸说不定也能听到。” 虽然她确实年纪还小,让他在这件事上对上导师有些心虚,但他还是难免失落。她似乎格外不想将他们之间的恋情公诸于众。他尝试讨价还价:“但那也不能一直……” 李珂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起身重新吻住他,仅仅是唇贴唇的印吻。“乖乖,别急好吗?” 偃旗息鼓。 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又一次无疾而终,字渊渟垂下视线,任由她从自己身上离开。车内空调还开着,空了的怀抱灌进一兜冷风。 5.过火 李珂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玄关还留着一盏灯。 李择侃端着水杯,看着她不紧不慢地换拖鞋。 现在天气还很热,她穿得也不算很清凉,淡蓝的及踝吊带碎花裙十分清爽,外面披着针织镂空开衫。 他自认为不是那种迂腐的父亲,但还是对她这种晚归有些介意。“今天跟你室友出去玩了?” 李珂察觉到他的试探,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应声:“嗯。” 李择侃明显放下一口气,嘴里嘟嘟囔囔:“唔……你这刚回来,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但是也不要总玩到那么晚。” 撂下这句话,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跟同学都相处得不错吧?学校还适应吗?” “才军训完呢,班上同学都没认全,学校到现在就知道食堂跟操场了。” 李择侃:“嗯,有空还是要多熟悉校园,要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李父李母是前年就一起调到n市了,要不是担心李珂回来上高中跟不上节奏,考不上大学,早就把她也带回来了。两年的时间,基本也把n大摸透了。 李珂回话:“算了吧,你俩忙起来还能让我找到人?” 这话李择侃没法反驳,除了学校里的教学、写论文评职称,他还时不时要受邀参加讲座,实在算不上清闲。“实在有不懂的,问你渊渟哥哥。” 他们举家搬迁,亲戚也不在同城,山高路远的,凡事也没个照应,不然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学生身上。 他一来就接手带研究生的活计,到现在也就带了一个。李择侃倒是觉得和这个学生很投缘,尤其他讲话温温和和的,进退有度,那会儿在家里提了一嘴,他就真答应辅导自己女儿,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 但是字渊渟自己学业和工作也不算轻松,所以李择侃又补充:“但是也不要太麻烦人家了。” 李珂没应声,显然不以为意。李择侃想到下午两个人短暂的交锋,问道:“这才一个多月没见,怎么见到你渊渟哥哥都不知道主动打个招呼?” 按照他们现在的人脉,想要再给她找一个熟悉校园、理科又好且性格温和的辅导老师,简直太难了。虽然此举麻烦自己的学生,但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最好字渊渟能多带自己女儿一点。 李珂无奈:“你说了我不就打招呼了吗?” 李择侃不是很认可:“你们都认识,还要我来督促你打招呼?” “字渊渟都还没说什么。” “你讲不讲礼貌?哥哥都不叫?” 李珂沉默一瞬:“好的——渊渟哥哥都不介意。” 李择侃:“人家不介意,你也要礼貌,毕竟帮了你那么多。” 李珂回嘴:“又不是没给钱。” 字渊渟假期来给她辅导,李择侃确实是付了钱的,不然也不好意思叫自己的学生来白白辅导,显得他多以权压人似的。 李择侃皱眉:“你怎么说话,人家根本不缺钱,来帮你只是情面……” 李珂见他没有要停的架势,简直头大,十分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接下来只能垂着头静静听训。 好在她妈秦复在等了半个多小时后还没有看见李择侃回屋,出来看看,不然到十二点李珂都未必能回房间。 她慢吞吞洗好澡,顶着一头湿发出来,这才有空拿起手机翻看。字渊渟一个多小时前就给她发了消息,大概是刚把她送上楼的时候。 【字渊渟:抱歉,今天有点过火了。】 不知道他说的是下午洗手间摸她胸还是再晚点在车里带着她摸自己。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李珂皱眉,觉得他这种事后清醒的马后炮态度挺令人厌烦。 她扔下手机吹头发,本来没想回,但转头又想起来他在她手底下害羞的不得了的神情,还是来了点兴味,重新拿起手机,敲下一行字:【你好像很容易就会有反应。】 字渊渟很少漫无目的地熬夜,原先等不到消息,已然有些困倦,此刻清晰的震动,又让他清醒。 他看着她发过来的短短一行字,指尖悬停,不知道怎么回。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进度太快,自己也太过冲动,明明她那会儿都没做好摸他的准备,还是被他半强硬地拉下来了。况且下午卫生间里,他有察觉到她并不是很高兴,所以他认为自己应该道歉。 但这个回复,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字渊渟:嗯。】 李珂看着“正在输入中”半天,最终只有这个轻飘飘一个字。还以为没有下文了,对面又发来一句:【对你是。】 李珂轻嗤一声,轻轻打下几个字:【接吻就会硬吗?】 对面像是被她的直白吓到,又好半天没回音,当她几乎没了耐心的时候,聊天界面跳出来一行字。 【字渊渟:牵手也会。有时候看一眼都会。】 李珂挑挑眉,有些意外他的坦诚,又有些意外男人的性欲竟然这么容易挑起。 她思绪又发散了点,自顾自想:那看来“见到美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李珂没打算再回,敷衍发了句“晚安”算作结尾,自己却还在想今天的事。毕竟这样子跟一个男人发展到摸隐私部位也是头一回,她还是难免有些烦乱。 这种事情一旦起了头,只会越来越过线,根本不可能回到之前。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特别有情结的人,之前没有尝试也只是因为年纪小不想受伤。仅仅只局限于亲吻的感情游戏当然不需要考虑对方的艳情史,但这也不代表她可以毫无芥蒂地跟烂黄瓜上床。至少如果要放任字渊渟的一些过线动作之前,得先确认他是不是处。 大学也是探索性欲的温床,何况他都已经研二,很难让人相信他这样优越的外貌还能没跟人上过床。 李珂有些烦躁。要是不是,尽早找个机会甩了。 6.主持 再见到字渊渟是国庆节后。 室内体育场宽阔,阶梯坐席并没有开灯,只有星星点点手机屏光和已经拆开的荧光棒,总体还是昏昏暗暗一片。 位置是班长提前统计了观看人数上报预留的,李珂手机震动一下,班长私聊问她们到哪里了。 另外两个室友都有男朋友,没有报名本班的观演,她挽着唐昭熙的胳膊,看见她敲敲按按,对面头像也是班长,自己这边就没动手回。 两个人在中心通道靠边站了一会儿,班长迎着光走出来接她们。她们从夹道往里走,迎面又走来几个男男女女。 夹道狭窄,他们几乎是擦着身体走过去的。李珂皱着眉往后避,踩到后面的人一脚,有些踉跄,被人虚虚托腰直起来。她回头看见班长站在她身后,低低说了句“抱歉”,后者则是笑得腼腆,回了句“没事”。 等她们终于坐下来,班长又递过来两张打印的节目单,脸上挂着温吞的笑容,却莫名让人觉得殷切,连唐昭熙都多看了两眼。 舞台上放着一些宣传片视频,等到了整点,背景视频骤停,舞台灯也灭,李珂听到周围有掰荧光棒的清脆声响和吹应援棒的细微声音。 她低下头,也拿起来搁置在腿上的荧光棒。这种荧光棒很细,等到要用的时候用点力气一掰,里面的玻璃脆裂,荧光液就散开发亮,应援棒则是塑料纸皮,撕开底下的口子一吹一压,很容易就鼓胀成型,不会漏气,敲打起来声音也很可观。 她低头捣鼓东西的时间,主持人早站上舞台了。 温婉的女音讲了两句开场白,紧接着一个男声加了进来。 不是很清越的男声,但是语调温和柔缓,如沐清风,如逢甘霖,夹杂着话筒微弱的电流声,有些飘渺。 李珂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往后一靠,垂着视线看向舞台。唐昭熙却是比她激动得多,手里手机亮着,赫然是一个男生的照片,她抬头低头,两处对比确认:“哇!这个就是字渊渟吧?居然是第一对上来的!” 这种大型的迎新晚会一共会有三对主持,其中至少两对都是新生,惯例会让新生先上场的。 李珂手肘被她拉着,含含糊糊应了一句:“应该是吧。” 播报很快结束,第一个节目的参演者在骤暗又渐亮的舞台灯中登场,但是场上的话题似乎还停滞在原点。 隔壁坐着外国语学院的,女生比较多,气氛也活泛,关注点一致围绕着刚刚那个短暂出场了的主持人。“刚刚那个男主持是新生吗?好帅!” “不知道欸,看着好温柔的。” “去表白墙问问好了,说不定能要到个联系方式。” 舞台上是一个俗套的暖场舞,她们都没心思看,低着头像是在打字,大概真的去找表白墙捞人了。 “找表白墙海底捞干什么,一会直接去后台堵人啊,成功率起码高一倍!” “哈哈哈哈!就是!” “长那么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欸。要是有了多尴尬……” “怕什么,就说做朋友咯。” “你这个‘做朋友’,一看就不是纯粹的做朋友啊!” “谁还不清楚你这点心思似的!” “……看着斯斯文文的,以后不会家暴吧?” 李珂闻言额心一跳,有些无言,又听她们继续说:“对啊!这种看着温柔的,大多都是疯批!” “……” 李珂不忍卒听,无奈靠得实在是很近,想听不到都很难。 舞台上的舞蹈进行到收尾阶段,李珂视线投过去,心里却想着:字渊渟怎么都不可能打人的吧?连他发火的样子都实在很难想象。 好像他就只会那么一种温柔的表情,循规蹈矩到连恋爱都被动。 - 舞台灯光明明暗暗,一场热辣的双人拉丁舞将场间气氛推至高潮。 实则除了一些实在翻不出花样的老歌和诗朗诵,整场迎新晚会还是很有看头。比如现在礼仪部推出的走秀,绝对的视觉盛宴。 礼仪部选人本来就专挑身高腿长、外貌优秀的俊男靓女,此刻穿着或华丽或端庄的礼服,流光暗藏的西装,自信又骄矜,将那些稚嫩的学生气褪了个干净。 最后二三十个人在舞台正中站成一排,摆着姿势,随着音乐的尾音,两两结对,背对着观众迈着台步走进幕布后面。 主持人与此同时上场。两束灯光打在舞台偏左的地方,字渊渟就站在其中一束光源底下。 模特还没有走完,他站在光里,高挑隽秀,根本不比那些精挑细选的外型优越的男生更逊色。 他并不是那种很白的肤色,但此刻微暖的舞台灯衬得他白得发亮,几乎是匠人苦心孤诣雕琢的白瓷,完美得近乎耀眼,骄矜不可一世。但偏偏他的气质又极温润,像是暖光打透,让这样的冷瓷意外地展现出暗镂的花纹,从那半透的玉色中散出点柔和。 锋芒内敛,却泰然自若地接受着无数视线的品评。 李珂环胸,有些发现宝藏的意外之喜——她从前最喜欢的长相并不是字渊渟这种。她格外偏好浓艳吸睛、具有攻击性的长相,但字渊渟显然不属于那一类型。他眼皮近乎内双,偏长的丹凤眼,将高鼻深目的艳丽感化去许多,反倒显得清秀了些,虽然好看,但李珂还是觉得稍显寡淡。 ——今天倒是发现这种长相还挺耐看。 李珂手指轻轻敲着肘弯,视线没离开过字渊渟,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才发现他换了一套衣服,衬衣扣到了最顶上一颗,卡在喉结底下——居然隔着这么远都还能看得清。藏青的领带垂顺,贴着衬衣半隐在西装外套底下。 很得体的扮相,却莫名勾得李珂有点心痒。 有些人穿得越是端庄,越是让人有撕烂衣服、弄出什么更靡艳的神情的冲动。 可惜他只讲了几句话,就走到幕布后面,将舞台留给了下一批人。李珂就这么看着表演,看着他时不时出来报个幕,再特别自然地退场。 等到了最后两个节目,唐昭熙拍了拍她的肩,凑上来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出去接个视频。” 李珂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唐昭熙家里管得很严,上了大学了还要时常报备,几乎每天定点视频通话,她们寝室都知道。“那你先回去吧,我看完自己回去。” 因为这个迎新晚会,这片区现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吵得厉害,且外面灯光也昏暗,打视频效果肯定不好,唐昭熙闻言冲她笑了一下,的确更倾向回宿舍,但又有点把她一个人丢下的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啦,下次请你喝奶茶。” 李珂看着她弯腰从窄道穿过去,解锁手机点开聊天框。 【李珂:在后台吗?】 舞台上正在演唱一个流行曲目,主持人大概都很闲,很快得到答复。 【字渊渟:在的。】 李珂拿起节目单,还有两个节目,要不了很久。后台人也应该不少,她这种“非请勿入”范畴的人一旦进去肯定会收获一波注目礼,她刚想说等会约个地方见面,对面消息就发过来了。 【字渊渟:主持人有另外的化妆室,他们现在都去隔壁演员那边分饮料了,你要过来吗?】 李珂挑眉,现在没人不代表一会儿会一直没人啊。 但是,盛情难却是吧。 7.衬衣 空无一人的化妆室,散落若有似无的喘息。 刚刚站在舞台上端方温和的主持人,此刻靠坐在化妆桌上,绷着西裤的长腿微敞,中间却嵌了抹艳色。 李珂今天只在杏色的吊带裙外面套了件藕粉薄开衫,在这种贴抱中都滑下肩膀。 李珂抬起来原先撑在他曲着的膝盖上的手,从他扣得很紧的衬衫上,划过锁骨,擦过喉结,停在下颌。 因为主持,他今天脸上竟然打了点薄粉,眉毛也加粗过,头发上还喷了发胶、撒了闪粉,连带着脸上都沾了点,亮晶晶的。 李珂实在觉得这些化妆品实在是多此一举,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又似乎是亮晶晶的闪粉,让他更耀眼。“今天很好看啊,字渊渟。” 字渊渟没回话,刚刚结束长吻的气息微粗,但也没有离开,仍然在她的唇边啄吻。 “好帅的。” 握在腰上的手更紧了一点,然后贴在唇角的唇瓣也挪上来,正对着,吻下去。 大概是今天李珂态度实在是太好,字渊渟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很主动,也很用力。 他不厌其烦地将两片唇叼在嘴里吮咬啃吸,舌尖将她唇形描摹,再将唇瓣吸到嘴里含吞,斯文又露骨。 李珂本来没有主动的意思,但大概是他的动作实在太温吞,没过一会儿,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他好像愣了一下,又好像抖了一下,然后也不再执着于唇瓣了,勾着她的舌缠吻。 李珂到这时候才闭眼,现在才觉得以往这种让她倦怠的慢节奏亲吻,其实也很值得品味。他现在亲的有些急,但居然还能维持着温和的力道。 李珂突然想,等他真的上了床,还能这么淡定克制吗? 她思维发散得很深,甚至心口都跳快了些。 只是思维发散了,她就没有另外的动作了,像是木头人一样,随便他抱亲。 字渊渟显然也察觉到她后半段的木讷,结束了这个缠绵的吻,最后还在她靡艳的唇上亲了一下,贴着唇问她:“在想什么?” “嗯?”李珂思绪被他拉回来,发觉他声音里居然有点浅淡的鼻音,像是有点委屈。 “你分心。” 像是恃宠而骄。 “在想睡你。”李珂直白的不得了。 字渊渟显而易见愣住,然后嗫嚅了两下,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也没说出口,连颧骨都飞红了。 李珂笑了一下,又听到门口有点嘈杂声,大概是刚刚出去了的几个主持人回来了。她皱了皱眉,把人拉起来往更衣室推。 她也根本没用很大的力气,字渊渟很乖地顺着力道走。 外面门被推开,交谈声还在继续,但有人已经发现了字渊渟的缺席:“学长,在吗?给你带了杯饮料。” 李珂听出来是跟他搭伙的那个女主持,挑了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字渊渟靠着墙,对外面回了句:“放桌子上吧,我换衣服。” 女主持有点疑惑:“啊?还换啊?咱们就只剩最后一幕了耶。” 最后两个节目都不需要他们报幕,只要最后三对主持同台谢幕就行了,本来也不需要换衣服。 她没听到回话,想了想,说:“你换的哪一套?我也换吧。” 每对主持人的衣服都是选好了搭配的,大体上互相照应,他换了,那她肯定也得换个配套的。 字渊渟还没说话,听到李珂垫脚用气音说:“情侣装啊……” 她还笑着,语气也云淡风轻,字渊渟看不懂她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外面没等到回话,又喊了一声:“学长?” 李珂开始动手解他扣到顶的衬衫纽扣,已经解到了第三颗,轻轻一拉,突兀的锁骨露了出来:“回话啊,人家等着你呢。” 字渊渟喉结轻滚,抬了点音量:“就换个衬衣。” 衬衣都是白色最朴素的样式,换不换都看不出来,女主持松了口气——女生的礼服才难换呢,还好不要换。“那我不换了,你快点哦,马上最后一个节目要结束了。” 字渊渟轻轻“嗯”了一声,轻到除了眼前的李珂,根本没人能听见。 李珂停了手,就解了三颗,领带却没动,现在被她拽在手里,轻轻一拉,字渊渟就低下头。她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窄小的更衣室,两处心跳雷动,甚至隐约有些压抑不住的水啧声。 等女主持又提醒了一遍即将谢幕,字渊渟才主动跟她分开,在她额上轻吻,“等等我,马上好。” 他自下而上扣着刚刚被她解开的纽扣,把捏在她手里的领带轻轻抽出来,没有任何阻力。他抿了抿唇,看她面无表情往后一靠,掀着眼皮看他,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她在这些事情上一向霸道,基本都要她说了停才算数,字渊渟有点拿不定她是不是生气,但他显然也不能再耽搁,只能抬手理了理领带,又躬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语气堪称诱哄:“等会儿,怎么都随你,好吗?” 8.廊亭(微) 字渊渟回到化妆间的时候脚步有点急,径直跨进了刚刚的更衣室,扑了个空。 他又在另外两个试衣间看过,确认人是真的走了。 字渊渟心一空,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直接点进置顶打字发过去:【在哪?我去找你。】 他还忐忑,对面只隔了一分钟就发来了消息。 【李珂:来西区操场。】 字渊渟松了一口气,匆匆换下了衣服,直到在操场上走了半圈看见了人才稍稍安定。 这会儿李珂甩着手里的手机,慢吞吞沿着操场绕圈。 高校体测有要求每学期都要跑阳光长跑,但好在只要次数达标,速度不做要求,不管是散步还是骑自行车刷完都算数。 字渊渟默默跟上去,略显局促。她看着也不像生气了的样子,但是反应却很冷淡。 他们走在最外圈,身边一直有夜跑的学生路过,喘息声忽远忽近。 他尝试着找话题,李珂突然抬头看他。这种树木掩映下的昏黄灯光其实是最好的滤镜,把所有的瑕疵都弱化,何况他本来就长得很好。 李珂问他:“你也信教吗?” 大概是习惯了她时常跨度过大的话题跳转,他很快接上:“没有,我无信仰。” 李珂点点头。国内大多都是无信仰,他这种全家都有信仰的反而像是异类。 但有信仰就会有很多的禁忌,“那你家里都有什么禁忌?比如说不能有婚前性行为?” 字渊渟像是宽心她终于愿意搭理他,浅浅松了一口气:“对,有这个。” 李珂脚底下浅浅顿了下,“那你不信教,就没这方面的顾忌?” 他有些拿不准:“嗯。” “那你之前有过吗?” 字渊渟愣了一下,“没有。” 其实字渊渟在这方面一直表现得很青涩,她大约也有点猜测,不然也不可能那么放任他——但是毕竟年纪也摆在这里,不问清楚了还是有些膈应。眼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珂心情陡然轻松,连带看他也顺眼了许多。 沿着操场走到第四圈,手机屏幕一闪,提示任务完成。 字渊渟看她脚步放慢,捣鼓着手机,问她:“要回去了吗?” 李珂按灭手机:“走吧。” 她好像并不怎么想跟他独处,也没有继续试衣间的动作的欲望。那会儿亲近的氛围似乎是缥缈迷梦,昙花一现。听到这个毫不意外的回答,字渊渟难免失落,但还是垂下手牵她。 走了一会儿,他发现她似乎并不是要回宿舍的样子。 校园里有一个天然湖泊,湖边灯光昏暗,水面却是波光粼粼。 他们在大道上只能透过丛生的树干间窥得一斑。隔着连排的树林,再里面靠着霈霖湖的是半圈围绕着的廊亭,稀稀拉拉能看见几个人影。 这些借着暗夜掩盖约会的小情侣在大学校园里屡见不鲜,往常他就算路过偶然一瞥,也会尽快收回目光。美极的月光湖泊,被他们感染得暧昧,连看都不方便多看一眼。 但是这回他被李珂拉了下去。 他们从小径拐下去,沿着廊亭走。这是他头一回离这些抱成一团的情侣这么近,几乎能听到他们之间传出来的啧啧水声。 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想问问她想干什么,如果要散步也可以在大路上,但是在这里连说话兴许都会惊扰这些野鸳鸯。他硬着头皮跟着,终于等到她停下来,“坐会儿吗?” 他没办法拒绝的,看着她抽出纸巾在板凳上擦了两个来回,拉着他一起坐下去。她突然靠得很近:“刚刚那个女孩穿的裙子,你猜他们在干什么?” 隔着不到十米的板凳上似乎也坐着人,所以她声音压得很低,说话间的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有些痒热。 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反应过来之后又靠回来,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匆匆一瞥看到的一对情侣,女生穿着长裙跨坐在男生身上,长裙展开盖住,男生的手还扶在她的腰上。 虽然知道他们可能也没有干什么,但她这话的暗示意味太浓,他喉结滚了滚,说话几乎有些艰涩:“……不知道。” 他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身上陡然跨上来个人,几乎跟刚刚提到的情侣一个样子,裙摆盖住两个人的下身,眼前昏暗的灯光被她遮了个全。 李珂跨过他的腿,又缓缓坐下来,刚刚遮掩了一瞬的灯光和月亮又随着她的动作显现。 字渊渟心跳几乎都发紧,这样暧昧的姿势让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靠得这么近,也瞒不过她。 果然下一刻,他听见她笑了一声:“好哥哥,我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么兴奋?” 字渊渟的手环上来,虚扶着她的腰。她分出一只揽着他脖子的胳膊,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盯了片刻。这个坐姿让她高高在上,这人就仰着头,渴望又乖顺地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李珂低下头,吻在他的鼻尖上,看着他闭上眼睛,唇擦滑下去,印在他的唇上。那两片软凉很快就燥热起来,不用看就知道现在是怎样的靡丽鲜艳。 她并不着急,从一边的唇角磨到另一边,小鸡啄米似的轻轻点吻,等听他喉咙滚了两回,才含住他的下唇,轻咬吸舔,反复吞吐,随后用力咂吮两下,撬开他的牙关。其实都根本不需要她用力,舌尖刚探出去,还没碰到他的牙,他都已经松开,甚至舌尖也探出来一点。 字渊渟上道就上道在逗他一会儿他也就主动了,后面几乎不要她有什么动作,人就搂紧她的腰从里亲到外。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被挤得稀薄,连口腔里都是缠绞不留半点余地,唯有偶尔偏头分开一丝缝隙,又立刻贴压直至消弭。 李珂扶着他的脑袋亲了个过瘾,见他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后者懂了她的意思,再缠绵吻了一会儿,就微喘着气放开了人。 他头埋在她肩窝,脸颊贴上她的脖颈,热度几乎将她烫了个瑟缩。 李珂缓了会儿呼吸,察觉到身前的人陡然一僵,然后迷迷茫茫抬头看她。她面色不改,嘴角挂着笑意,眼里有点无辜,手底下却按在他裆处按揉,闲话家常似的:“你上一次自己弄出来是什么时候啊?” 字渊渟本来就乱的呼吸此刻更加急促,“……有两个月了。” 李珂挑眉:“这么久?一般隔多久弄一次?” 她手底下动作不停,让他有些难捱:“……一般两周吧。” “算频繁吗?那这两个月怎么没弄?” “不算吧……”他只回了第一个问题。 接着他听到身上的人轻哼一声,按着自己的手也松开。他松了一口气,又有点轻微的不舍。 但这种情绪很快化为乌有,因为她的手从裤腰边缘,贴着他的皮肉滑进去,然后毫无阻隔地握住了自己。 他陡然僵直,性器却无法自控地在她手里弹跳。他察觉到她的手滑握两下,随后命令似的:“腰带解开,勒着我了。” 他眼睫轻颤,松了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随后迟疑了一下,接着把纽扣也解开了,连拉链都拉下去半截。 李珂动作方便了很多,听到拉锁的声音,笑容愈甚:“挺闷骚啊,字渊渟。” 字渊渟没回话,手又环上她的腰,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她手底下的动作实在随意,像是摆弄着自己的玩具,轻慢又随性,完全不知道下一个落点在哪里,这种未知的刺激让他全身绷紧,却又兴奋非常。 她没有弄更久,手松开了他的东西,然后拿出来甩了甩。里面太热,让她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他听见她说:“你自己弄吧,射出来。” 字渊渟抬头,像是有点不解:“啊?” 李珂看了他一眼,在他微张的唇上亲了一口,眼角都含着笑意:“听不懂吗?我还没见过呢,自己撸射给我看好不好?” 9.腥膻(微) 字渊渟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幕天席地的自慰。何况还是随时可能有人会经过的湖边。 而且现在她为了看清他的动作稍微往后分开了点距离,虽说湖边灯光昏暗,但是只要路过的人有心看一眼,根本什么也藏不住。 字渊渟没法不犹疑,实在太难迈出这一步。但是无声的僵持实在太磨人心态,越延续越有冷凝的架势。 他败下阵来,还是没法对着她说出来个“不”字,于是只能轻轻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握住了自己的阴茎。 她歪了歪头,目光太坦荡,几乎让他有些羞耻。 他圈握住自己勃起的性器,表皮在撸动中微微移位,有些干涩,但刮擦过凸起的肉楞的时候又无可避免粗暴直接的快感,夹杂着轻微的涩疼,顶端在他的动作中不断隐没又露出。 没有哪一次的自我排解比此刻还要难为情。衣物的摩挲声在这样寂静的湖边几乎有些刺耳,他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地加快了动作。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情况实在让他太过紧绷,自己动作了半天根,虽然有几分快感,却迟迟难射。他颤颤巍巍睁开眼:“……帮帮我。” “怎么帮?” 他也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只是说:“亲亲我。” 李珂等了半天,早有点不耐烦,闻言俯下身吻他。只是人有点不耐烦分心,亲吻的时候也是带了点敷衍,收效甚微。 没有黏腻的水声,只能听到他虎口圈握撸动的轻响,偶尔手底下撞到自己的小腹的轻啪声。因为接吻而靠近的姿势,让她看不到下面的情景,只知道字渊渟呼吸很急,喘息声实在是有点大,也杂乱,偶尔轻轻嗯声或者哼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爽的,有点淫靡。 字渊渟几乎局促到浑身出汗,等她离开自己的唇,也再张不了口要求别的,只能抿着唇干撸。 只是晚上虽然人少,但这里终究还是公共场合,他听到脚步声,踩着梧桐落叶的脆响,由远及近。 他整个人一僵,伸出手搂着她的腰将人压到自己身上,握着阴茎的手挤在两具身体中间,严丝合缝,微微颤抖。浑然和他们最开始见到的抱坐在一起的情侣没什么两样了。 交谈的人声断断续续,刻意压低,并不能听清,随着距离再次拉远而渐渐矮下去。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如擂鼓,还迷茫于自己怎么会真的听她的在这种地方自慰,就被人轻轻推开:“人走了,继续啊。” 他停顿一瞬,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也知道她今天不看到他射出来大概不会轻易罢休了,只能继续动作。渐渐有了点水声,性器顶端水滑清亮,隐隐反光,李珂伸出手指刮过,指尖腻滑,“是快射了吗?” 字渊渟怔愣,看着她把指尖凑近鼻尖轻嗅,圈握在手里的性器猛地跳动,像是被人摇了半天充气的可乐瓶,突然扭开瓶盖,里面的气体猛然迸发。 他射得突然,未作遮掩的喷射将两个人的衣服都沾上了点湿痕,李珂穿得轻薄,能感受到陡然的重量砸到衣服上,贴到皮肉上的一刹那的滚烫几乎鲜明,片刻又冷凝下去。 最要命的是,李珂皱了皱眉:“怎么是这个味道?” 充斥鼻尖的味道实在浓烈刺鼻,乍一闻有点类似84消毒液,形容不上来的膻味。 以往虽然也听说精液腥膻,但只以为是类似羊肉的膻味,现在倒发现是完全不一样的。总归不大好闻。 字渊渟停顿一瞬,低声说了句“抱歉”,几乎是立刻就把自己收进去,拉上拉链扣好腰带。 他这些动作完成得很快,接着用干净的那只手费力抽出张纸,想先帮她擦掉弄到身上的那些,就看见李珂指尖挑起来一点沾在胸前的衣服上的浊白,凑到鼻子前——跟前面抹他前列腺液的动作如出一辙。 字渊渟呼吸一滞,手心里的纸被他捏得皱巴巴。他低下头,没管她手上的动作,把她腰上的那些擦掉。 他心思有点发散,等手按上她胸前的软肉才回过神。 李珂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倒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似的快速掠过,这才开始整理自己同样沾了许多浊液的衣服。 字渊渟有些懊恼,接着就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听说是可以吃的。” 他猛然抬头,看见她背着光,指尖离脸颊极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送进嘴里。 羞耻的事情先放一边,他不知道那东西吃进嘴里是什么味道,但是光闻起来确实算不上很好闻,她眉毛还拧着,显然并不是多喜欢,要是吃起来味道更差,那她会不会更加反感? 字渊渟眉心一跳,拉下她的手,“别……” 李珂看他忙不迭把自己指尖上沾着的东西擦掉,有点好笑,但也没阻止。 以前是听说过这东西好喝,让她一直都有点好奇,但这种味道,怎么也不像好喝的样子吧? - 廊亭鹅卵石路迭了厚厚一层枯叶,走起来咯吱响个不停。 可惜这点声响根本分不开沿廊抱坐的情侣,暧昧的低语和喘息每靠近一步都更清晰一分。字渊渟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是其中的一员。他把纸巾团在手里,就近带她去人工智能学院洗手。 晚上的教学楼冷冷清清,走路的踢踏声都荡出浅浅的回音。 水龙头有了些年头,生涩拧开,水流狂乱泻出,在这样的夜晚有些激凉。 李珂弓着腰洗手,虽然尽量远离了水池,腰腹处还是湿了一片。快要入秋,夜间微凉,水冰得她一个哆嗦。 她甩了甩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纸巾擦干,正想找地方扔,字渊渟又伸手过来把那团湿冷的纸接走。 他走到墙角垃圾桶跟前把纸丢了,跟上来牵起她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很识相地没再扫兴道歉。 等走出了教学楼,字渊渟才开口:“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李珂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他俩长得其实都算打眼的,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而她现在还不想这么快公诸于众,至少不想要人尽皆知。而且她吃饭学习几乎都是跟唐昭熙一起,到时候找起借口也很不方便。 但是最近拒绝他的次数实在太多,刚刚还那样调戏过他,让李珂罕见有点不忍直接拒绝。“最近不忙?” 她是知道字渊渟他们现在实验初期,不稳定因素还很多,而且他好像也还在一边工作。 “还好,陪你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字渊渟捏了捏她的手,低头看她。 明明就在他身边,还总是一副飘忽不定的样子,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搞得跟异地恋一样。好像他就是她实在无聊的时候的最后选项,如果他不主动一点,就只能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才能见一面。她现在刚开始大学生活,什么都很新奇,能想起来他才稀奇。 被他牵着的人突然抬头看他,眼睛弯弯,笑意狡黠,“跟我吃饭可没有纯粹吃饭这么简单。” 字渊渟一愣,对上她的眼睛,想起来刚刚湖边廊亭的暧昧旖旎,心里那点怨愤突然就像微风拂过,蒲公英一样散干净了。“没关系,有时间。” 他温温和和,但十分坚定,舍命陪君子似的。李珂挺喜欢他偶尔这些赤忱的直白,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你好可爱啊。” 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手底下的热度惊人。明明都害羞得不行了,还装模做样故作镇定。“但是不行,明天下午有课,我中午跟室友吃完要回宿舍休息。” 说完,李珂担心他又要问晚上有没有空,掏出手机看了眼,转移话题:“马上要停热水了,走快点。” - 等李珂的身影消失在了宿舍楼转角,字渊渟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开始慢吞吞往回走。 他想到刚刚她跟宿管阿姨打招呼,弯腰在晚归名单上签名,又回头冲他微笑挥手,嘴角不自觉跟着弯出个笑意来。 她笑得好甜。 等人在车里坐下来,他才又清晰察觉到从刚刚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擦痛和黏腻不适。 他视线下落到自己腹下堆迭拱起的衣料,有些难言。 ——这种毫无润滑的干撸,还因为各种其他的情绪快感寥寥兀自摩挲了很久,应该是擦破了点皮,又没来得及清理干净,湿潮潮地淹着,刺疼得很。 他呼出一口气,低头靠在方向盘上,也没有别的动作,慢慢回想着廊亭里背光的李珂,揣摩她应该没有很反感的。 他想明白了,又直起身,拧转钥匙发动汽车,突然福至心灵——好像下次见面又被她敷衍过去了。 10.暧昧 宿舍楼晚上九点半就停热水了,李珂看了眼手机屏幕,还剩不到半小时,刚刚也确实不全是敷衍他。 她风风火火跑进宿舍,到阳台收了两条毛巾,抓上校园卡就往卫生间走。唐昭熙正在吹头发,看见她这么短短半分钟从后面窜过去两次,朝桌面上的电子钟看了眼,随口问了一嘴:“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但李珂现在争分夺秒,直接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唐昭熙在外面也没听清。 李珂加快了动作,好险在水凉之前洗完,拿擦头巾慢慢拧头发。手机震动两下,她以为是字渊渟发来的,没急着看,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吹了个半干,才解锁手机,点进消息。 是唐昭熙发来的。李珂抬头看了眼她的床位,床帘拉得很严实,另外两个室友也都早早上了床,打游戏或者看电视剧,戴着耳机,静悄悄的。 她也先上了床,放下床帘,打开小台灯。唐昭熙问她周末外研社的宣讲活动去不去,可以加pu分。 上了大学也并不是很轻松,除了专业课学分绩点这些,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公选课跨选课,甚至还有志愿者时长、pu修到200分这些。 李珂想了想,打了个“好的”发过去。 唐昭熙又跟她说了些别的安排,李珂一个个看过去,大部分都同意了,最后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李珂:啊?没有。】 【唐昭熙:那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李珂手指停在手机上,有点犹豫,她否认完全是下意识行为。 宿舍里四个人虽然关系都很不错,但是唐昭熙很照顾她,于是四个人默契地两两搭伙,她平时上课吃饭甚至逛街都是跟唐昭熙,自然也亲近一点。 唐昭熙又八卦,一直瞒肯定也瞒不下去,而且对朋友还有所保留到这种地步,她自己也过意不去。 【李珂:其实是有个在暧昧的对象……】 【唐昭熙:!!!】 她们两个人的床铺在同一边,贴得很近,立刻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床位抖了几下,然后她的消息就连番进来。 【唐昭熙:是谁?!】 【唐昭熙:我认识吗?】 【唐昭熙:不会是班长吧?!我早就感觉他对你有点意思!】 李珂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手机还在震,应接不暇,她赶紧开始敲字。 【李珂:不是不是,就是一个学长。】 【唐昭熙:啊?你怎么认识学长了?在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昭熙:不会是班导吧?】 班导是她们上一届的直系学长学姐,其中有一个是男生,长得也挺清秀,就是个子不大高,唐昭熙很显然也记起来这一点,深觉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于是开始委婉地暗示。 【唐昭熙:那个,他比你高吗?有一米七吗?】 李珂简直无奈,她八卦起来打字速度真不是盖的,况且李珂自己也才一米六三,没她高那得多夸张? 【李珂:不是他啦!就是偶然认识的一个学长。】 唐昭熙消息停了片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们一起遇到过哪个姿色还不错的学长,难不成她自己落单的时候遇到的?可是她俩也没怎么分开啊。唐昭熙想不明白,于是继续追问。 【唐昭熙:个子高吗?长的帅吗?什么时候好上的?】 【李珂:挺高的,帅,最近才开始的,还没有确认关系。】 唐昭熙一听又高又帅,更加好奇,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她这个相好的面前好好瞻仰瞻仰。 李珂几乎招架不住,只能打马虎眼,只说等确立关系了请她吃饭认识认识。 等把唐昭熙接着连串的问题左挑右捡地回答了,并且三番四次保证了确立关系之后一定立马介绍给她认识,唐昭熙才放过她。 李珂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床帘外的大灯顺势灭掉——宿舍楼熄灯时间到了。 她想划出跟唐昭熙的聊天页面,目光停顿了片刻,突然有点心虚。 但是转念一想,其实也没有说谎吧?她跟字渊渟之间,其实谁都没有告白,那就不算男女朋友关系的。 *** 渟: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珂:唇友谊 11.纵容 n市的天气很奇怪,秋天极短,根本没让人有机会穿上单衣,气温就突然低下来,几乎是一夜之间,骤然冷到可以穿厚大衣的地步了。 明明就在两三天前,甚至是前一天白天,还热到只能穿短袖。 李珂现在面对着眼前的专业课作业,有些颓唐。她从来都不爱做作业,明明都说大学学业轻松,结果各种明着布置下来的作业和隐形作业压下来,也算不上空闲,甚至比她之前高中都还忙乱。 字渊渟从前台拿过来两杯奶茶,插上吸管推到她面前,她连眼皮都没撩,抓过来就猛吸一口。她咽下奶茶,轻轻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人坐下来,侧过脸问她:“怎么了?” 李珂也转过头,字渊渟就算坐着也挺拔,需要她抬头看。他今天穿了一身的黑,从黑风衣,到最下面的黑色短靴,只有领口露出来一点白色长袖内搭,显得人高瘦扎眼。 他面前也摊开一本厚厚的文献,李珂仅仅扫了一眼就头大没再看。今天本来是要跟唐昭熙一起去景点做志愿者的,但是名额有限,她慢了一步没抢到。正巧字渊渟给她发消息,她就顺势答应了。 她摇了摇头算作回应,抓起笔却没动。 奶茶店几乎是被打造成咖啡厅,里面很多学生点了杯奶茶坐着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只有偶尔的低语的人声和凳子擦地的声音。字渊渟看着她苦着一张脸,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会的我教你。”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低磁,连着说话的热气一同炸在耳边,李珂捂着耳朵往后仰了仰,眼睛都微微瞪大:“好痒。” 字渊渟见她抗拒似的拉开了一段距离,脸上懵然,隐隐无措。 李珂大约知道自己反应过度,手抬上去摸他的下巴,甚至摩挲了一会还用拇指去碾他的嘴唇。她盯了一会儿,并没有亲上去,“帮我做作业吧。” 字渊渟“啊”了一声,李珂就把自己的高数作业甩了过去,按着他的唇的手也放下来,在书上点了点:“做这个。” 字渊渟皱眉,看着推过来的练习,上面干净得像她白生生的脸,显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主意,但人在他拒绝之前就贴身抱上来:“帮我做吧,我都会的,就是不想写。” 隔着大衣他都能感受到她有多软。她在他怀里,塌着腰仰着头,只露出来半张脸,显得眼睛很大,眼尾上挑,纯情又美艳,而且——像是在撒娇。 字渊渟喉结一滚,视线都挪不开,还是企图做最后的挣扎:“真的都会吗?” “真的!”她稍微挺起来腰,唇几乎擦过他的下巴,“而且你写详细一点,不会也看会了。” 她说完,伸着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蜻蜓点水的一下,快得像是羽毛拂过,让人质疑到底没有用真的碰到。 字渊渟下意识轻轻抿了抿唇,又极快收回动作,还没来得及思考,听见自己轻轻应声:“好。” 音响放着欢快的流行音乐,水吧传出来的摇晃和金属器具敲击声还清晰可闻。 门口推推搡搡进来了八九个男男女女,大概是社团团建,笑闹着走进来,坐在靠门口的一桌,点了几杯饮料,拿下博物架上的飞行棋和扑克牌玩儿。 他们那边有点闹,李珂抬头看了几眼,本来也不是很坚定的写作业的心思散了个干净,干脆停下笔,绕在指尖转,看字渊渟写。 他字迹清隽,连字母都写得很好看,偶然出现几个中文也是用的行楷,生怕她看不清楚似的。 李珂盯着他刷刷的笔尖看了会儿,视线又上移,挪到他的脸上。 其实平心而论,字渊渟是个很不错的男朋友,长相性格都出类拔萃,但李珂偏偏把那点儿“太容易得到就不知道珍惜”的渣女做派贯彻到了底,打从把人追到手了,就不怎么上心,想起来了就逗弄几下,嫌他黏了,消息都不会回一个。 他的睫毛突然轻轻颤了一下,李珂看下去,果然笔尖都动得慢了很多。她再抬头,他还故作镇定似的,头都没偏半点——像是用一根羽毛在她心尖上刷了一下,有点勾人的痒。 转在拇指盖上的笔失了依托,直直坠落,砸在桌面一声轻响,在这样的微嘈的环境里并不足道,他们谁都没有管。 “好了。”字渊渟把本子推过来,捡起笔帽盖上。 李珂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一片。她点亮手机,五点半了。“吃饭去吧。” 字渊渟应了一声,又看见她在收拾东西,问她:“等会不来了吗?” “嗯,回去了。” 他顿了一下,没接话,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明明就一本书和一支笔,他愣是收拾得比李珂还慢。等她收拾完了站起来,他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他抬头仰视,“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他其实很讨厌自己这么患得患失,但是李珂给他的感觉就是随时会结束这段关系似的,在某种程度上,就跟炮友一样,有需要才会联系——这放在一对正常情侣身上实在是太荒谬。 李珂低头,几乎没犹豫,张口就是含含糊糊的敷衍:“下次再说吧。” 毫不意外。字渊渟沉默看着她,既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他坐在外面,堵住了出口,李珂见他不动,干脆也坐下来。 无声对峙了片刻,李珂突然笑开:“你是不是挺没安全感的啊。” 字渊渟一顿,别开了眼,声音很轻:“你不是知道吗?我跟你说过的。” 说过什么?说过他是头一次谈恋爱,也说过跟女孩子接触比较少,有些地方可能做得不好。更说过因为原生家庭的因素,感情里会比较自卑。 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底牌。 可即使是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知道情侣之间相处模式肯定不该是这样的。 李珂看他薄唇浅抿,松开的时候轻轻舔了舔唇,又说出这样示弱的话,心跳陡然像是停滞一瞬。 像是高傲骄矜的猫,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也会低下头颅,撒娇示弱。某种恶趣味被满足,让她升起些安抚的爱怜,语气轻柔得不像话:“那怎么才能有呢?” “……多陪陪我。” 12.事后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就爱看端庄的人零落成泥,高傲的人俯首称臣。 李珂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些,并没有直接回话,反而突然说:“你刚刚那个样子……好可爱,我心跳都停了一下。” 字渊渟知道她在感情里的掌控欲。他并没有什么抵触,他愿意投其所好,也愿意接受主导,甘拜下风,乐在其中。他并不习惯示弱,但如果偶尔展露的弱势能有取悦她的意外收获,他大概也甘之如饴。 字渊渟没说话,倾身把头靠在她肩上,李珂抬手摸上他的脸,与自己微凉的手指截然不同的热度。 好半天,他像是缓过了那阵羞赧,稍稍直起身,摸上她的脉搏,嘴里念叨:“不行,你让我摸摸。” 李珂看他像模像样地摸她的脉搏心跳,有些好笑,“摸出来了吗?” 他像是也意识到自己这种不过脑子的行为有多好笑,停顿一瞬,轻轻摇了摇头,手却没放开。 李珂心痒,凑上去亲他。 密密匝匝的吮吻让字渊渟心跳陡然加快。周遭是喧哗分坐的人群,连半点遮挡也没有,这让他并不是很习惯,甜蜜却忐忑的煎熬。 并未深入的吻也没有持续很久,仅仅像是解了个瘾,人分开了,她目光却还赤裸又坦荡地直视进他的眼里。 字渊渟很快败下阵来,曲手侧趴到桌面上,另一手像是随意理了理敞开的衣摆。 李珂视线垂下去,像是也不经意扫过他的手。下一瞬,她直接倾身贴过去,手撑在他腿上,近乎耳语的低音:“是硬了吗?” 她的语气像是认真求解,却没等他回答,手直接从他衣摆里探进去,掌心盖在了他身上。手底下的人陡然一僵:“别,有摄像头。” 他嘴上拒绝,但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欲拒还迎似的,助纣为虐。 “那你把衣服拉紧了。” 衣摆被人揪住两边拢紧,她手腕往下却隐没在黑色衣料底下,轻轻揉按,他的呼吸就陡然加重。 这回他额头抵在手肘上,将脸面朝桌面,看不清神情。李珂喊他:“字渊渟。” “嗯?”他稍微偏头,耳朵上的通红根本遮掩不住。 李珂俯身靠得更近,头埋下去,亲在他的唇上。 俯身的姿势让贴紧的唇好歹算是多了层遮掩,不细看大约也只会以为是埋着头在说悄悄话。然而底下此刻却是唇舌勾缠,隐隐有水声。 围挡得稍显严实的空间有些窒闷,李珂稍微退了一点,身前的人双唇微张,又追上来补足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李珂手底下用了点力气一揉,字渊渟闷哼一声,她又堵住他的唇转而轻咬了一口,“小点声啊,好多人呢。” 他像是清醒了点:“那你别……” “别什么?” 她没有继续揉按,放松了力道隔着裤子抚滑。这种轻微的力道并不能解痒,反而像是羽毛轻拂,带着点舒服的战栗,饮鸩止渴似的。 “……没什么。” - 吃完晚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竟然还有一点绵绵雨丝。 西区离东区有不远的距离,步行得要小半个小时,他们俩都没有带伞。 其实雨很细,落在头发上只有一点浅显的水雾。他们靠边走,成排的树木遮蔽,已经能遮掉大部分的雨,但是偶尔还是会有汇聚下来的大滴水。李珂举起手盖过头顶,眉头皱了皱,“我昨晚刚洗的头。” 李珂头发长,洗起来麻烦,除非必要,都是两天洗一次,这会儿被雨一淋,晚上肯定又要洗。 她嘴上这么说,脚底下却一点没有加快,半点不着急似的。字渊渟举起手帮她遮掩,不解其意。 李珂见他瞥了眼他的短发,“吹起来好麻烦。” 字渊渟上道接话:“以后有机会,我帮你吹。” 李珂抬头斜眼睨他,带着点揶揄地故作惊讶:“这么快就事后了?” “什么事后?” “你不是要给我吹头发?” 李珂看他脸上的不解过于明显,补充了一句:“电视里不都这样吗?事后都会给女孩子吹头发。” 字渊渟沉默了一阵,有些无奈:“你脑子怎么总是这些……” “什么?” “黄色废料。”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黄色吗?”李珂无辜,“那叫买可乐。” 13.情话 临近了期末,天气都应景骤冷许多,今天却难得是个艳阳天。 李择侃递过来一听可乐:“你们年轻人应该都爱喝这个,珂珂就总喝。” 偶尔从他嘴里听到一些关于李珂的只言片语,都能让字渊渟像是窥得珍宝一样,隐秘地欢喜。他没有拒绝,接过可乐:“谢谢。” 李择侃摆摆手,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起筷子又想起来什么:“最近你也辛苦了,那个作品,假期之前有个雏形就行了,时间还长,不用那么赶。” 字渊渟点点头,拉开易拉罐拉环喝了一口,即使是常温的可乐,在这种天气也难免冰凉,刺刺辣辣划过喉咙。 他放下罐子,突然发现罐身的印花,上面两行小字:你是不是迷路了? ——不然怎么会在我心里。 土味情话。 他这么想着,却拿起了手机,点开聊天界面的置顶,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对面意外回得很快,甚至他都没来得及放下手机。 【李珂:不是迷路哦,是目标明确。】 最近她对自己耐心热情了许多,像是感情终于步入正轨,总算让他宽心。他点开表情包,选了一个可爱的害羞表情发了过去。 对面也回了个笑嘻嘻的表情包,顺道问了一句有没有吃饭。他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说自己在跟导师吃饭。 【李珂:那我也去吃饭了,拜拜。】 字渊渟见对面再没有回音,锁屏放下手机,指尖还有些留恋似的拖沓。 李择侃看了他几眼,问道:“谈恋爱了?” 字渊渟这才发现自己嘴角还翘着。“嗯,谈了一段时间了。” “好,好,”李择侃喝了口茶,“年轻人……” “是该好好谈谈恋爱,总跟学术打交道偶尔也乏味。” 字渊渟笑笑没说话,李择侃又好奇似的多问了一嘴:“学妹?” “对。” “那也挺好,有共同话题。” 在正主的父亲面前若无其事地隐瞒让他有些不自在,有心想忽略掉这个话题,却没想到李择侃反而像是打开了什么话匣子:“前段时间老秦手底下一个研究生刚订婚——是不是跟你一批的那个?” “好像是吧,一个实验室的。” “噢——那你呢?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字渊渟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还不急呢,她,年龄还没够。” 李择侃不奇怪,大一大二的本科生大多都没超二十。“那你家里都知道吗?” “嗯,知道。” 李择侃闻言一顿,“你谈恋爱都跟家里说吗?” “迟早都要知道的。” 李择侃“啧”了一声,有些不忿:“珂珂最近好像也谈恋爱了。” “啊?”字渊渟几乎一瞬间脊背僵直——难道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只是在试探自己? “但她也都没跟我说。” 字渊渟:“那您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有几次回来太晚了,感觉是去约会了。”李择侃皱眉,自顾自说起来,“她就跟你们不一样,这种事从不跟家里说,有的时候看着像是谈恋爱了,有的时候又觉得不像。” 字渊渟也听出来他大概还不知道实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更多心虚的压力。 - 午后人都有些倦怠,实验室里零星几个座位上还瘫坐着人,懒散划着手机,看见有人进来,掀起眼皮扫一眼,点个头,重新埋进手机里。 字渊渟颔首回应,脚步没停,推开里面的门,摆在正中的冷白长桌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桌上零零散散堆放着一些电子元器件。 他没有休息,在门边脱掉厚重的外套,换上罩衣,继续之前的工作。 虽说这个试验品暂时的确不需要赶交期,但他还是想加快进度,毕竟他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平衡点时间分到感情上。 ——她不热情,他总得多下点工夫。 李择侃和实验室里的其他几个教授下午去城西参加研讨会,整个实验室氛围都很轻松,甚至他在里面偶尔还能听到外间的人偶尔的笑语。 一开始这样的声音还很小,且频率并不高,但自从某一刻开始,突然变得喧哗,声音高了一个调。 能在这个实验室里的,不说都是天才,至少也都是出类拔萃。而出类拔萃的人,至少在面对学术时,都是恭谨的,即使是教授们都不在场,也不该有这样近乎失控的研究氛围。 声音有些嘈杂,字渊渟皱眉。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他没兴趣做老师,偏头看了眼没关紧的门,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手刚放上门把手,还没来得及用力关紧,反而受到一股推力,他毫无防备,顺势往后退了两步。 “渊渟学长,喝奶茶吗?” 字渊渟一愣,看清楚面前的人后脸色更柔和半分,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见后面的人“哟”了一声:“妹妹认识啊?” 跟过来的另一个男生搡了他一下,“废话,人家是李教授带的!” 李珂已经走进来了,在一众男生中间看着小巧玲珑,两手各拿着一杯奶茶,眉眼带笑看着外面的男生,也没说话,乖软得不行。 字渊渟手指一紧,冲门口道:“你们设计都做好了?”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 字渊渟将人往外赶,“那还不快去做。” 门被他推关上,不满的喧闹隔绝开,有几声装腔作势的拍门,随后才像是散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未完成的研究。 只剩他们两个人,李珂的表情几乎也立刻从刚刚装模作样的乖顺换到了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字渊渟想到刚刚关门的时候清楚听到的一声“妹妹看着好乖”的低叹。虽然是不带觊觎的随口夸赞,都让他有些不快,偏偏他还连宣誓主权都不能,这才是最让人憋屈的。 他反手锁上了门,伸手接她手上的奶茶:“怎么过来了?” 李珂笑着抬头看他:“想你了呀,渊渟学长。” 她张口就来,字渊渟没信,但表情还是更柔和松动,走近两步,听见人问:“我爸呢?” “参加研讨会了,没跟你说吗?” “消息都不回,说什么。”她眉头一拧,撑着胳膊跳坐上了方桌,腿悬在半空。 她抱怨了一句,看着字渊渟,重力转到右手上,单手撑着,另一只手提起来勾了勾指,等人走近了,搂住腰埋上去,抬头看他,“亲我。” 14.口红 字渊渟倾身压下去,手垫在她后脑勺,先在她额心印了一吻,才慢慢滑下去,叼着她的唇亲吻。 他吻得越来越熟练,轻轻含吮,被叼住舌尖的那一瞬间,李珂尾脊发酥,眯了眯眼,哼出来一声,果不其然抱着自己的人又一顿,随后呼吸都火热起来。 不知道是暖气开得实在太足,还是字渊渟体热太甚,李珂也觉得自己身上燥热,几乎难以忍受。她避开他缠上来的吻:“脱衣服,好热。” 这样的话在这种亲密的过程中几乎有些引人遐想的暗示意味,字渊渟摸上她脖子底下的拉链,指头垫在底下往下拉,唇还追上去。 里面一层薄薄的毛衣,再里面只有一层秋衣,微微起伏的曲线立刻展露。 字渊渟把人重新抱进怀里,本就靠近的距离此刻全都挤掉,于是他清晰察觉到某个事实,刚贴紧的身躯又分开:“你没穿……” “怎么了?冬天都不穿,穿起来不方便嘛。”李珂手环上他的肩颈,追着他亲。 发觉到人畏畏缩缩不敢再靠近更觉好笑,故意拉下他的手放到胸前:“不喜欢吗?” 她总是这样有恃无恐,像是笃定他不敢做更过分的动作,又或者是故意激将,冲烂他辛苦维持的分寸。 但不管是哪一种,字渊渟都无暇深思。腕上抓着的手,作弄似的压着,他收不回手,带了点破罐子破摔,用了点力气揉捏。 “啊!轻点啊……” 一声痛呼,被她喊得婉转迂回,带着挠人的勾子。字渊渟被她叫得受不了,压贴上去,将那些回音都堵在交缠的唇舌间,末了还说:“轻点,外面有人。” 长时间没有内衣撑托让她的乳肉有些垂坠微酸,被他轻揉弄得舒服,嘴里哼着:“外面有人你还摸,这就是得意门生吗?” 本来就因为她一直不肯公开弄得他一直有种偷情般的见不得人,尤其是面对李择侃同样心虚愧疚,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更加挂不住,“……你别说了。” “敢做不让说?” 李珂躲着他的亲吻,不肯让他轻易得逞堵住她的话音,字渊渟几乎带了点微急的埋怨:“明明是你……” “我怎么?” 他沉默两秒,自暴自弃:“是我忍不住。” 李珂眉目舒展开,笑得坦荡,仿佛事实就是这样。她抬头贴上去,等到喘着气分开,她才想到今天来的初衷,“我今天回家,你送我?” “好,”他几乎没做犹豫,“什么时候?” “吃完晚饭吧,你跟我一起吃晚饭?” “好。那你在这里玩一会儿?” 李珂推开他跳下桌子,“不要,我才不要被当猴儿看。” 她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外面的人少不得好奇找借口进来看。字渊渟想起来刚刚外面那群人的架势,也不是很情愿把她留在这里,默认了她的决定。 李珂重新拿起衣服穿起来:“晚点我给你发消息,来找我。” 字渊渟弯腰给她拉拉链,嘴里应了一句“好”,直起腰之后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还想再说句什么,节奏微乱的敲门声传来。 毕竟是公共场合,字渊渟走到前面开门,李珂跟在后面,探头一看,像是刚刚没有见到过的学长。她绽开一个乖软的笑容:“学长,带了奶茶在那边,记得喝哦。” 她跟唐昭熙约好下午去商场,也没跟他们再多聊,反正有什么怀疑,字渊渟也都会解决。 闻千秋换上了罩衣,看到字渊渟把人送出去又折返,他的罩衫上围都被揪出皱痕,“你女朋友?” 字渊渟摸出手机发了个消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这态度实在太明显,闻千秋懂了:“瞒着李教授呢吗?” “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是问我怎么知道她是李教授女儿,那我是刚刚在外面听他们说的,”他手背到身后系带子,“但如果你问我问什么知道你们瞒着——猜的。” 字渊渟这回沉默了更久,“嗯”了一声。 闻千秋“啧”了一声,“那你还敢出去。” “什么意思?” “这里,”他点在自己唇角的位置,“有口红啊。” 字渊渟下意识抬手在唇角抹了一下,拿下来的时候果然看见指尖带了点糯糯的豆沙色。他皱眉,“很明显吗?” 闻千秋笑了一下,“大哥,你不照镜子的吗?好自为之吧。” 字渊渟抽出一张纸巾,按在唇角来回擦了两遍,纸上沾染了不少的豆沙色,看着让人心惊。 他把纸迭了两迭,直到再擦不出什么颜色了,低头看着手心的纸,却没有立马扔。 闻千秋瞥过来一眼,看见他视线还落在那张纸巾上,笑得更狂,“没看出来,你谈起恋爱来还挺痴汉的。” 字渊渟没理他这句调侃,“还有吗?” 他唇周被他擦得泛红,没有什么残留的口红了,至少看不出来。“还有。” 字渊渟闻言又擦了两遍,并没有擦下来东西:“耍我?” 闻千秋乐不可支,像是抓着了什么有意思的把柄,默认了自己说谎的事实。 字渊渟不再搭理他,转身去了实验室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几眼,冷水浇上,勉强散了点热度,回来的时候问了刚刚在外面的其他同学:“我刚刚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什么?帅气?” “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看妹妹了,谁有空看你!” 看来大家确实还没有发现什么,字渊渟微松一口气,转而又对他们的关注点有点不满:“秦教授说回来的时候验收结果,你抓紧吧。” 听到人低低骂了一句,转身又捡起器具,他才从容推开内门走进去。里面闻千秋已经开始组装零件,透过驾着的放大镜拧着细小的螺丝。“记得保密。” 闻千秋手上都没顿,继续动作,等螺丝嵌进去,才笑道:“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看情况吧。” “你谈个恋爱遮遮掩掩干什么?不会是你那个小女朋友不肯说吧?” 字渊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慢慢系罩衣,不置可否。 闻千秋自言自语:“也是,人家都还没成年吧?要是被李教授知道你辣手摧花,你还能毕业吗?” “你的设计做好了?” 闻千秋“哈哈”一笑:“可惜了,这招对我没用,初版还真快做好了。” 字渊渟沉默两秒,绕回最开始那一句:“总之先别说出去。” - 李珂过来的时候天都没黑,站在实验楼外面等。 字渊渟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没拢好:“等多久了?不是说我去找你吗?” “顺路。” 字渊渟牵起她的手,有点凉。他握在手里塞进口袋,又摸了摸她的脸蛋,帮她把衣领拉了拉,问她今天去了哪玩。 才走了没两步,迎面过来一个大卡车,轰隆隆的嘈杂声。字渊渟绕到李珂另一边,手臂从后绕过她的肩,捂住了她的口鼻,等车走了才松开。 李珂抬头看了他一眼,“今天有个明星在学校拍戏。” 怪不得今天看见了几辆卡车。字渊渟点点头,“你去看了吗?” “没有,人太多了。” “那现在想去看吗?我陪你去。” “不要了吧,说不定都走了。”李珂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今天上午考完了。” “那放假了?” 大学的期末考试时间还是相对自由的,都是各科老师看课程安排跟学生约时间,所以经常有第一场考试跟最后一场隔了半个月的情况。她们这次算是约得比较密集,所以结束的也很快。 但是寒假的话,只要她不想,那大概又有一个多月见不到了。 “嗯。”她应了一声,又叹口气,“但是我高数感觉要挂了。” 字渊渟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听她继续说:“挂了的话,我爸可能会喊你过去。” 字渊渟没说话,心里有点不合时宜的高兴,转而又十分唾弃自己这种自私。 15.蕾丝 出成绩的效率很快,李珂知道自己挂科的时候也毫不意外。 但是李择侃显然就没她这么淡定。他跟秦复都是大学教授,虽然李珂一直接受的国外教育,但挂科也实在辱没背景,他对待学术严谨苛责,气不过把她训了一顿,隔天字渊渟过来送实验报告的时候又把人留下来补习。 字渊渟敲了两声门没人应声,轻轻推开门进去,李珂环胸坐在桌子前,看着他一言不发。 字渊渟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纸盒子,是刚刚她发消息让他带上来的快递,然后把凳子拉过去坐得靠近一些。“开始吗?” 李珂“哼”了一声,显然心情不大好,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报了环境。 其实她完全可以报个文科性的专业,避免学高数,但n大是个偏理科性的院校,文科性的专业也就几个中英文语言类的,李珂那会儿觉得自己去学英语太“胜之不武”,而且盲目自信认为高数能难到哪去? 结果就是开门红。 她拿出来个小刀拆快递,也不说话,字渊渟只能先拿起她的试卷影印件翻看。她的分数还没有低到离谱的程度,看了个差不多,他才说:“补考难度会低一点,题型也都差不多,我帮你着重在这几个题型练练,问题应该不大。” 李珂“嗯”了一声,兴致缺缺拆开包装,拿出来个未来感科技眼镜——是她买来拍照用的。她再翻了翻,还有一条细薄的蕾丝带。 字渊渟在旁边等了半天,看她终于准备把东西放下来,伸手去接,黑色蕾丝带轻飘飘落尽他的手心。 他把蕾丝带在掌上绕了几圈,骨节分明,手指也细,黑色衬得他很白,轻轻柔柔的动作,看着没什么力量感,很符合这种斯文的气质,给人一种随便谁都能轻易将他钳制摧毁的错觉。 他把绕好的蕾丝带取下来迭好,正准备塞进包装袋,突然被人截住,然后重新抖落开。他表情有点无奈,哄她:“先学习好吗?” “不要。” 他还想再劝劝,但是人已经坐到了他腿上,“给你拍个照再学。” 字渊渟搂住她的腰,听她说只是要拍个照片,也就顺从没再说话。 黑色蕾丝带被她展开,覆在他的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波浪缘边并不规则,这种带着点魅惑的蕾丝材质将他的眉眼都盖住,眼睫扫荡的时候连带着蕾丝也颤动,朦胧隐约的诱惑感。他还无知无觉问了声:“做什么?” 李珂没回话,手从他太阳穴一直滑到喉结上,大拇指摁上去,听人痛哼了一声,又伸出食指把人的下巴抵上去,仰颈的时候喉结更加突出,刚刚似乎被她的力道弄红,破碎的性感。 这种泄愤的粗鲁动作半点儿也不公平,但是字渊渟仅仅只是猝不及防痛哼了那么一声,并没有再说别的话。 这种逆来顺受时常会让李珂在欺负他的时候升起轻微的愧疚,也很容易平复之前的种种不快。即使这种泄愤于无辜者的行径并不道德。 李珂从他身上下去,“别动。” 她真拿出手机来,从侧面给他拍了张照。 头仰向上,蕾丝覆眼,鼻梁高耸,将蕾丝顶出一个陡然的高度,再往下,薄唇紧抿,喉结突兀,那点微红在手机里却捕捉不到。 李珂伸手把他正仰着的头掰过来,拇指按在唇角,让他不得不微微张口。就着这个姿势,她又拍了两张。“好了。” 她松手,翻看相册,像是真的只想拍两张照片。 字渊渟抬手解下来覆眼的蕾丝,看她微微拧着眉看着手机,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好色情啊。” “要看看吗?” 李珂晃了晃手机,将屏幕翻转过来对着他。 画面中的自己仅能看到肩颈往上,微敞的衣襟在这种图片里有点欲说还休的淫靡感,仰起的脖颈将喉结顶出一个惊人的弧度。连额发都因重力后垂,将额头整个露出来。 他看了两眼,视线在自然下垂的蕾丝飘带下端停留一瞬,只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怪。 “还有呢。”李珂指尖往左一划,另一张照片弹出来,是她抬着他下巴的那张。 前面那张或许能说是纯粹的轮廓美感,而这张,仅仅是加入了另一只手,就让整个画面带了点两性的暗示。 照片里他的脸被人扭偏,唇也被分开,那个修剪干净的拇指,几乎要塞进他的齿间。余下的手指垫在他的下巴微微抬起,食指展开很直,带了点主导的掌控意味。 他算是懂了她刚刚为什么会说“色情”。 任何人和别人一起观摩自己这种暗示意味充足的照片都很难维持体面,字渊渟偏开头,拿起试卷,“先过来吧?” 李珂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转身又坐进他的怀里。 “我不是说这个……” 李珂打断他:“不想吗?”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没再说话,轻轻搂住她。 李珂被他搂稳了,分出一只手,在他鬓角处刮擦,“主动点嘛。” 他一贯温顺又听话,给出了指令,立马照做。 但是进步也很大,至少不再是那种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度,贴压下来几乎没留一丝空隙,唇舌啧啧作响,几乎有点让人窒息。 她呼吸有些滞涩,轻轻推了推,对面却压得更狠,叼住她的舌头吮吸舔舐。 几乎是一瞬间,快意冲顶,让她头皮都发麻。“嗯……” 清浅的鼻音,尾声拖得很长,字渊渟收紧搂住她的手,鲜有的侵占姿态,力度大到让李珂觉得乳肉都隔着毛衣挤扁在他怀里。 她能感觉到腿根底下的性器抬头硬挺,顶在她腿上,字渊渟手抚滑揉捏着她的侧腰,轻轻勾起她的两层衣服,从下摆贴着她的皮肉滑进去。 手底下滑腻腻的肌肤,体温微热,几乎一瞬间把他点燃,手却踌躇地徘徊在腰缘。 趁他犹豫的间隙,李珂从他唇上离开,嘴巴微张,喘气稍急,“你手出汗了,只许摸一下。” 字渊渟原本未必就会真的摸上去,但她这么一句说出来,像是批准,坐实他尚未成形的念头,反倒让他骑虎难下。 她说话的时候曲起了手肘,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吐气几乎在他耳朵上,清晰地看见那点薄红渐深,一路蔓延到脖颈。 她唇角勾起,一天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没计较他刚刚甚至有些鲁莽的吻。 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字渊渟究竟能不能被逼出更疯更无法自控的情态来?毕竟这种斯文的人变成败类才是最诱人的。 字渊渟把头埋在她锁骨的凹陷里,手贴着她的皮肤一点点上滑,连带着手底下的躯体也娇娇颤颤。 一掌浑圆窝进手心,明明不及他的手大,却好像怎么也握不住似的,腻腻滑滑,任由搓圆捏扁,总能从指缝里漏出来。 - 字渊渟洗了把脸,勉强把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才走出房门。 大概是因为他在这里,李择侃特地坐在了客厅,见他出来,放下手里的文献,起身送他。 “这一下午情况怎么样?” 字渊渟脊背微僵,刚刚降下温的脸似乎又有些烧。 整整一个下午,不过也就只做了一道题,其他的时候两个人都抱在一块儿贴吻。他在李珂面前从来都学不会拒绝。 她的手一度要摸到他的衣服里,要不是她嫌衣服太多他的体温太热,更加不可控也未可知。 他很喜欢她的触碰,甚至隐隐期待一些更进一步的深入,但是她年龄摆在那里,道德让他很难现在就跟她突破底线。只是目睹自己越来越无下限的纵容,他很难不怀疑,在她这种不顾界限的撩拨中,用不了太久就会到最后一步。 他有点羞愧,也有点做贼心虚,含含糊糊应了一句:“还可以。” 李择侃没发现他这点异常,闻言稍稍放心:“补考有把握吗?” “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她真的能静下心来做题的话。 李择侃点点头,这才说到别的:“你的那个机器人我看过了,完成度很不错,有机会试行一下,再完善下外观,拿个名次应该不成问题。” 字渊渟换好鞋起身,李择侃把文件递给他,又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应该的,不辛苦。” 李择侃把他送到电梯口,电梯里信号不太好,等到了地下停车场才听到手机一声响,进来了一条消息。 【李珂:渊渟老师补课的时候手都放在我胸上呢,确实不辛苦。】 字渊渟微微一顿。 【李珂:师德败坏啊。背着导师跟他女儿偷情的滋味怎么样?】 他皱眉,站在原地,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没按下去,微恼但又有些不合时宜的愧怍。 【字渊渟:我们是正经谈恋爱,不是偷情。】 【李珂:噢~】 聊天戛然而止,像是只是存心逗一逗他。 字渊渟坐进车里,手机还在聊天界面,他的手却没再按下去。 他想再说些什么,比如他们是认真谈恋爱,不该用那种负面又悖德的词汇来形容,比如不要再在她家里撩拨他,把学习和感情分开。但是又怕她觉得太上纲上线,她一直不耐烦听人说教。 何况每次,他甚至都不能熬过她的一轮撩拨。他心性不坚,又怎么能说教她。 只是每一次去给她补习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自从确定了关系,到现在也是热恋期,他很难坐怀不乱,何况她还那么爱挑逗他。一门之隔,大部分时候门都没锁,有时候秦复还会进来送点水果,他战战兢兢,她倒是怡然自得。 他愿意现在就和盘托出,或许要面对导师一时的怒火。李择侃一向看好自己,就算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他也能尽力入他的眼,但是李珂一直不肯。 为什么他这么赤忱,不坦荡的反而是他呢? 手指最终还是没按到键盘上,他脱力往后一靠,还是把重重情绪压下去,拧转钥匙启动,手机又响一声。 【李珂:你地址发来。】 字渊渟拿起手机,给她敲了几行字,顺道问了一嘴做什么用。 【李珂:给你买点好东西。】 16.情趣 大年初二。 字渊渟提着年礼过来,李择侃还有些意外,随即又感慨他这个学生礼数实在是很到位。 李珂看见他,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渊渟哥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她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字渊渟也回了句“新年快乐”,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吃点心,直到又有人来敲门。 来的是李择侃和秦复在学校里的两个同事。一个实验室里的也都认识字渊渟,也有些吃惊:“怎么我的学生也没想着到我家去拜拜年?” 李珂打了个招呼,看几个人寒暄得差不多了,跟秦复小声说了两句,就把字渊渟领走了。 她背抵着门推关上,字渊渟转身递过来一个小盒子:“新年礼物。” 李珂打开看了眼,很简约的一对耳钉,但是很有设计感,银色的豆状耳钉,后面的耳塞是一个带了一小节细金链的小金豆,佩戴后垂坠下来,晃晃颤颤。 她翻看了两眼,看不出来是不是真金白银,但是也不像是很贵重的那挂。她并不喜欢交往的过程中有太多的财物往来,牵扯太多,总难算清,到时候分开的时候总归麻烦。 “不要给我买太贵的东西。”她看不出价格,想着以后再给他买点别的回礼,然后笑吟吟抬头,“给你买的东西收到了吗?” 他又不说话了。 李珂能在购物软件里看到物流状态是已签收,她买的东西,他肯定会立马打开的。 他没好意思说,她当时也没有问他,就是特地想当面看看提起来那些东西的时候他表情能精彩到什么程度,所以按捺到了今天见面。 她靠近了两步,笑得很无辜:“不喜欢吗?” 人搂住他的腰,窝进他怀里,他顺从伸手抱住人,却没低头看她。 他是前天拿到快递的,东西包装得很严实,他划开一层一层气囊和包装,终于见到了真面目。 一个做工很精细的皮革束手环,还有一套更大的,应该是绑脚的。 说明书上的“情趣”二字用了花里胡哨的花体,很显眼,他即使没有主动涉猎,也能立马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把拿到手里的东西重新丢回了箱子里。但是脸上烧了半天之后,他又重新把东西捡起来端详。皮圈的边缘甚至是孔洞都磨得圆润,伤不了人。 随包赠送了一些小件,每一个他都看过了,很基础的款式,项圈、铃铛、乳夹。 可能只是她的恶作剧。 但也不是没有投入使用的可能。他不觉得李珂会把这种东西用到她自己身上,那么就只能是他。 就算跟她在一起之后,偶尔有无法避免的性幻想,但从来也都只是纯粹的爱欲,从来都没有设想过…… 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只是这种东西对于他这种循规蹈矩了二十几年的人来说太过出格。 “以后别买这些。” “为什么?” 字渊渟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毕竟只是个人喜好,不违反任何规定。 “可是我还挺喜欢的……想跟你用。”她补充。 他低头看下去,人仰着头看着他,眼里就只能看得进他一个人似的。他的防线突然有些松动。 其实也不是很难接受。 如果只是到这种地步的话,也并没有很出格的对吧? “那,以后……以后再说。” 午后阳光大盛,从薄纱窗帘照进来,有些暖洋的倦懒。 他的退步并不让李珂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毕竟前不久湖边廊亭里他连那样的事情都能答应下来,好说话得不行。 他总是予取予求,不免让她好奇他究竟还能做到什么地步。探索的玩法只是为了看见他更加艳丽可爱的样子,她还没打算这么快就和他发展到最后一步。 选字渊渟的原因除了近水楼台,更因为他涵养实在好得可怕,几乎没有不能收住的时候,偶尔控制不住越了界,立马就能克制住。 况且带了李择侃的这一层关系,李珂不信他敢真的不顾她的意愿动自己。 李珂拉下他的脖子亲了一下,还想继续的时候听见外面像是聊到什么有意思的,笑声陡高。 秦复看见他们俩进屋,说不定会进来送个果盘什么的,新年她不可能在外面还有客人的时候锁门。她再胡闹也不敢真让爸妈看见了,之前有时候不锁门逗字渊渟的时候都是仗着只有李择侃在家,他基本不会进她的房间。 李珂把人推进卫生间,下巴朝洗手池抬了抬,带了点命令的口吻:“把我抱上去。” 她把人下巴勾过来,主动用自己的方式亲他。嘴唇轻轻贴压,嘟起来轻嘬,浅浅的啵声,再伸出舌尖描他的唇形,就是不往里进。 亲一下就分开,再亲,带着点若即若离的钩子,刻意磨他的耐性似的。 他喉结滚颤不停,像是不断分泌了许多唾液,终于在她再次含咬住他的唇瓣的时候贴上来,轻轻碾压,带着点试探,没察觉到任何的反抗或者反感,才一点点接过主动权。 比之李珂那种挑逗似的亲啄,他的亲吻就更纯然是种爱意的宣泄,力气始终轻柔得不像话。 他的舌尖舔过她口壁的每一个角落,扭着舌头压她,舌苔轻擦,转而叼起她的舌头咂吮,喉咙不断吞咽。 他一手环在李珂腰上,另一手也从她腋下穿过,抓在另一边的肩膀,随着接吻的深入,力道收得更紧,甚至有些压抑的微颤。 像是置身于温热的泉水里,渐渐热意都上了头,连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森木香味都有些让人迷醉,越接吻反而越口干舌燥。 李珂微微往后仰头,呼吸得很急,等他彻底停下来才把头靠在他左肩上,自己左手架在他另一边肩上,若有似无划擦着他的脖颈,随口找话题来缓和过于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最近忙吗?” 字渊渟抱着她,还有些心猿意马,鼻间能嗅到她洗发水的味道。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针织裙,捏在手里软得不像话,被包裹在针织裙里的她也是,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玉瓷娃娃,让他连呼吸都不自主放轻。“不忙。” “你不上班了?” 字渊渟有些好笑,“过年也休假的。” 李珂“噢”了一声,“那你最近挺闲啊。” 他轻轻“嗯”声,显然也很喜欢这样放松纯粹的聊天,“突然闲下来还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要干什么。” “干我啊。” 搂住她的人陡然一僵,李珂抬起头想看他的反应,又被人按贴回去,听到他心跳笃笃地响。她没反抗,放肆的笑声闷闷地传出来。 好半天,字渊渟才开口:“……你说的我好难受。” 李珂十分好心情地接话:“那我帮你摸摸。” 17.控制(微) 李珂轻车熟路地把手滑下去,隔着裤子摸了两把,硬鼓鼓的一坨。 他的手稍微收紧,没阻止她的动作。 他今天穿的是系带的休闲裤,捏住绳子一端轻轻一抽绳结就散开了。李珂松了手,拉开了他的裤封,掌心翻开,贴着他的小腹一点点滑下去,折磨着人玩儿似的。 掌心贴着的肌肉绷得很紧,她的指尖最先接触到他的龟头,顶端铃口分泌出了点水液,沾上她的指尖。 食指轻轻点了点,拉出点黏丝,绕着马眼划了两圈,两根手指蹭下去,夹住龟头的楞沟,改用拇指揉顶端。 感觉到他前面溢出了更多的清液,李珂才把手划下去整个握住。 勃发的阴茎还很干涩,她指尖带下去点液体,又有点微黏,不大好受。她想起来上次廊亭之后他还委委屈屈说过疼,干脆把手拿出来,打开洗手台上的护手霜,把掌心和每根手指都抹匀了,连指缝都没放过,重新拉开他的裤封伸进去。 护手霜的润滑让动作都顺畅很多,手指将将能圈握住他的阴茎,李珂滑握两下,掌根搓揉,指尖向下,按了按他的囊袋。那边温度稍凉,软柔又脆弱。 她的经验并不很足,揉揉按按,撸动滑蹭,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力度指法。 他脸红了个透,嘴巴却抿得很紧,李珂最乐于看他从隐忍压抑到按捺不住的冲破,用力握了一下,他没忍住,稍微启唇漏了点喘息轻吟,脊背浅弓。 像是自己卖力帮他舒服只是为了这点儿报酬,她唇角微勾,却故意问:“重了吗?” “……没有。” 他虽然说了没有,但李珂还是刻意放轻了力道,若即若离地抚触撸滑——倒不是她因为刚刚的恶意作弄而安抚,只是因为她感觉他反应有点大,甚至挺了挺腰。 “……快点。” 他抓着她的腰的手有点紧,李珂没有立马听话,“叫声宝贝。”这些亲昵的称呼从来没从他嘴里主动说出来过。 他没有沉默很久,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快点,宝贝。” 他脑袋埋在她脖颈,偏头说话嗓音闷然微哑,压低声音反而更加低磁,用这样蛊惑的嗓音喊出来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李珂微僵,心脏陡然一悸,缓过神来手底下用力一圈。 字渊渟喟叹一声,在她脖颈落下几个黏黏糊糊的吻。 他动情得厉害,身体微颤,指尖都隔着衣服一点点摸上了她的乳缘。李珂手底下动作加快,抓握滑撸,往上的时候刮带过他的冠沟。 他根本抵挡不住这架势,不过百来下,手掌抓上了她的胸乳,嘴唇离开了她的脖颈,狠狠吸了一口气。 但他这口气没能顺利吐出来,他的东西被人握在手里,冠沟被人掐住,顶端被人按得死紧,射不出来。 “宝贝,松开。”他吐出两口滞涩的气,眉头皱得难受,追上她的唇,含含糊糊地哄她。 “很难受吗?”她明知故问。 “嗯。” 她扬起一个无害的笑容:“那你忍忍吧,反正以前那么多次,你不也都忍下来了吗?” 字渊渟闻言微顿,以前的怎么能跟现在这种情况比? 之前至多她就随便摸两下逗他,可今天都已经就差临门一脚了,这怎么忍? 他大约知道她想听到什么,凑上去亲她,从唇角吻到唇心,嘴里含含糊糊地求:“松手,宝贝。” 他分了一只手下去,隔着裤子握住她的手,试探似的撸动,反而引得她更用力地圈握,一点不肯放松。 “想射吗?”她不肯放松,笑得几乎有点残忍,“说点好听的,求求我。” 底下充血,被她捏得几乎胀暴,没法妄动,连那些精液都堵在道口,难受得要命。他感觉再被她这么折磨下去自己真该交代在她手里了。“宝宝,让我射出来,求你。” 他拉了拉她的手腕,她还是没动,但伸了另一只手下去,隔着裤子抚慰茎根和囊袋,打着圈儿地揉按。 下面的抚慰缓和了点充血的滞涩,也延续了快感,偏偏前面还是一样的紧箍。 他脑门热出了点汗,这下子也分不清她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在她耳边一遍遍说“宝宝,求你”。 李珂指尖摁得用力,几乎有些钝痛。“我买了新的玩具,也陪我玩好吗?” 他一愣,前面被他雪藏的皮革手脚铐都已经让他大开眼界,这次的新玩具又会是什么?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回话,隔了一道玻璃门的房门被敲响,秦复的声音传进来:“珂珂,渊渟,吃点水果吧。” 李珂被声音一惊,猝不及防松开了手指,还没来得及拿出来,被隔着裤子的另一只手握住,被迫撸动。她有点着急,手却抽不出来,皱着眉回眼瞪他。人像是被逼急了,眉头拧着,嘴唇靡艳微张,这回连眼白也爬上了点血丝,不要命似的盯着她狠撸。 “宝宝……”很快,他喉咙间哼出来个“嗯”声,叫得有点压抑,但也很婉转,只是带了点痛苦似的,热烫的浓精就伴着这声低喘,断断续续喷满了她的手指。 李珂有点震惊,任由他射完了抿着唇喘气把自己的手拉出来,甚至捏了捏,安抚似的。直到外面门把手被拧开的轻响传进来,她才回过神,赶紧转身洗手。 浊白的浓精沾了她的整只手,被水流冲下去,护手霜润了水的滑腻还没那么容易冲掉,但她顾不上那么多,随手擦了擦,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抹了抹嘴唇,跳下了水池。 秦复没听见回声已经进了门,往里面走了两步没看见人,正疑惑,反而是后面卫生间的门打开,李珂走了过来。“你渊渟哥哥呢?” “我把他衣服弄脏了,刚刚陪他去洗,还没洗好呢。”李珂睁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这么不小心。”秦复皱了皱眉,但没再多说什么,“给你们切了点水果,等会吃吧。” “好。外面叫你了,快走吧。” 秦复进来站了还没两分钟,被她推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好好招待人家,知道了吗?” “嗯嗯嗯!” 门重新关上,李珂松了口气,偏头看了眼紧闭的卫生间门,轻轻“哼”了一声,直接走过回到桌子前面,戳了个草莓送进嘴里。 亏她还觉得他温驯呢,刚刚那种情况他也还敢继续弄出来! 她用力嚼了嚼草莓,又想起来他刚刚射了那么多,一点都没收敛,里面肯定都湿透了吧? 哼,活该,给他个教训。 - 字渊渟整理好自己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低下头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正准备往外走,门重新被推开。 李珂闪身进来,手里捏着个东西,还回头看了眼外面,做贼心虚似的。看见他出来了,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随即带着点不爽似的,轻轻哼了一声。 字渊渟知道刚刚大概吓着她了,走近了两步,想哄哄人,她却先一步伸手递出来个东西。 一点点布料在她手里捏得皱巴巴,看他不接,有点不自然的微恼:“新的。” 他接过来,一个灰色的男士内裤,轻薄弹力大的莫代尔面料。 18.玩具(微) 年节的欢闹渐渐偃旗息鼓,字渊渟也开始正常过来辅导她的高数。 只是刚从那种懒散的过年氛围里出来,李珂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做枯燥乏味的数学题,这么怠惰拖了几回,眼看就愈发接近开学了。 做题哪有玩男人有意思。 她把棉拖踢开,光着脚在桌子底下抬起来,架到他的腿上,贴着他的裤子,极缓慢地往上蹭。 才蹭到腿根,脚踝就被人握住,“别闹了。” 她哼笑一声,“谁跟你闹。” 字渊渟捏着她的脚踝,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准备往下放,却在听到人呼痛的瞬间松开来了力道。 李珂就趁着他松开手的空档,脚往前一伸,压在他两腿中间。 那边顶起得很快,李珂促狭笑了一声,脚趾用了点力往下踩。 只是还没踩下去,她的脚踝又被人捏起来,推回了自己身边,他弯腰捡起她的拖鞋给她穿上,端正地按回她的腿侧。“先做题。” “不想做了。”习惯了他的逆来顺受,这么一会儿却被三番两次拒绝,也让她来了点气性,把笔扔到桌子上,拖沓又清脆的一声响,胳膊环胸靠坐在椅背上,怎么都不肯动笔的样子了。 面前的习册还是一片空白,半个字都没写。 “做完我后天过来的时候给你带城南那家小蛋糕。” 她听见话,连哼都没哼一声,干脆当他是空气。 字渊渟抬头看她皱眉不耐的神情,像是油盐不进。刚刚给导师送中期报告的时候,李择侃殷切询问,再三确认李珂现状通过补考的概率几何,眼下这个样子,让他也有些头疼。 挂科补考不过会很麻烦,对应的科目还得额外重修,搞不好还得留级,以后绩点也不好看。他是真心实意希望她最后的成绩单能漂亮。 更何况他一开始在导师那边夸下了海口,要是还不能过,本来就让他忐忑的地下恋情只会让他更加心虚。他们能时常靠着补习见面的前提,也是她得有进步。 他最近几次来也很克制,尝试着把亲密和辅导分开界限,接吻腻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很多,但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哄她做题上了,进度实在有些停滞不前。 李珂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散在前面的书桌上,嘴唇却抿得很紧。 她靠近他这边的手,指尖还套着一个小皮圈,被她缠在两根手指上拨弄,让他不自觉想到上次大年初二她给自己展示的东西。 一个透明橡胶的,上边还有大小不一的一圈橡胶凸刺的阴茎环。 还有后来她发给自己的一张图片,上面是一个金属的睾丸锁。 她说她想一个个试试。 他甚至在此前都没听说过有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比之前寄到他家的那些皮革手脚铐更加出格,仅仅看着,就足够让人不适。 光是上次大年初二被她捏住射不出来的感觉就让他难受至极,甚至现在想起来还有些隐约残留的紧窒感,他几乎也能想象出来那些橡胶的透明环和冷硬的器具能让他多欲生欲死。 他捏紧了笔,眉头轻皱,吸了一口气,才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好做题,你上次想玩的那个,我陪你玩。” 李珂来了点兴致,“真的吗?” 从她往他家寄的那个皮革手脚铐,就是一个预告。只是她并不是很耐心,没有等他缓过接受皮革手铐的心理建设,正式实施,就在再次收到快递的时候炫耀似的立马给他看。 只是一张照片,透明的抑精环和古铜色的睾丸锁摆在一起,发过去对面就沉寂了很久,他大概并不知道是什么,但也没直接问她,可能费了点时间去浏览器搜索了,再次回复的时候语气很笃定,【这个不行。】 从那次一时兴起的控制他射精之后,他就不肯轻易妥协了。 李珂几乎在后面的每次见面都会再问一遍,软磨硬泡,但他的态度也很坚决,就是不肯松口。 “嗯。” 李珂放下手,上道拿起了笔,偏头想说些什么,又听见人立马补充:“如果你补考过了的话。” - 李珂的高数补考过得有惊无险,她拿到了成绩最先想到的就是跟字渊渟的那个约定。 她掏出手机,给字渊渟发消息。 她原本想在外面开房,但是他却说自己独居,意思不要太明显。 酒店和自住房的安全性和卫生情况简直没有可比性,字渊渟涵养又好到可怕,而且想到那些束缚带,她几乎不怎么担心。 她让唐昭熙帮忙打掩护,自己就跟着字渊渟回了家。 宽阔的大平层,装修是明亮的原木风。 他进了自己家的门,反而有些局促,沉默着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把人往自己房间里领,然后自己进了卫生间。 他出来的时候,李珂盘腿坐在床上,微乱的被面零星散落着很多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显得杂乱,乍一看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床上某个小物件被她碰到,嗡嗡地震响,她翻翻找找,拿出来东西按停,视线才抬起来落到他身上。 他连头发都没吹干,一簇一簇的湿发,垂顺下来,显得人也温吞。深灰的一套纯棉睡衣被他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上,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还存了一点侥幸能避免接下来的荒唐的心思。 李珂没立刻让他过来,反而问道:“之前给你买的那个呢?” 字渊渟也没说话,脚步一偏,转身进了衣帽间,不一会儿带出来一个实色的小收纳箱。 李珂看见他过来,被子一卷掀开,“坐。” 她的视线追着他,都还没等人坐稳,直接提腿跨上去,折腾人似的,从上往下解他的衣服扣子。 灰色的睡衣松软,每解开一个扣子,就自发往两边散开,从锁骨,到胸膛,再到沟壑分明的腹部,直至延伸进松紧裤腰的人鱼线,慢慢展露无遗。 李珂其实对男体不怎么感兴趣,硬邦邦的板正,没什么好看的,她从来追求的都情感上的侵占和满足。此刻看到压在底下的半截裸露的身躯,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扫了两眼,象征性地摸了两下,他就已经兴奋地战栗。 她坐在他腰上,清楚地感觉到臀下蛰伏的性器勃起,顶在她的臀缝。她没有丝毫顾忌,曲腿下滑,就这么由腿心重重碾过他的勃起。 她不打算脱光,也就没急着洗澡,但是为了动作方便,带了薄珊瑚绒的睡裙换上,里面只穿着内衣。刚刚紧贴的重碾,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面料,字渊渟几乎能感觉到那片温软,阴唇被顶分的微微包裹滑蹭。 他腰腹不自觉一个轻顶,平放在床上的手骤然收紧,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深深吸了一口气,脖颈上的筋楞都骤然顶起。 李珂趴伏下去跟他接吻,他张着嘴,一动没动,眼睛闭得很紧,底下的眼球却颤转个不停,连牙根都忍得微微颤抖。 他忍得辛苦,李珂反而看得快慰,故意叼着他的唇舌慢慢吻,还拉起他揪着床单的手,贴着曲起的腿根,从裙摆里面伸进去,贴在腰上,“帮我把内衣解开。” 19.吻胸(微) 他哪里会解女孩子的内衣? 他手心滚烫,贴着她的腰背上滑,停在系扣的地方摸索。 两手绕到她身后,几乎是把人环抱在胸前,她已经不仅仅是在吻他了,连带着手也在他的胸口腰腹流连,带起轻痒和战栗。 他手有些抖,根本解不开,连脑门上都出了层薄汗。 李珂终于等得不耐烦,挥开了他的手,直起腰来单手解开了内衣,又七拐八绕从袖口拎着带子拉了出来。睡衣贴服下去,隐隐约约被顶出来两个凸点。 她放了一只手下来撑着床面,另一只手抓在裙摆边缘,不知道要干什么,眼神却散漫地盯着他。 她重新伏下身,隔着点距离,没亲他,手在两个人胸口之间滑了一下,薄珊瑚绒裙摆堆迭到他的胸口。 字渊渟看着她压下来,最先是一直隐于睡衣底下的两点硬凸碰上他的胸膛,接着是从来没有目睹过的软肉,一点点贴压下来,挤成扁扁一团,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的胸口滑蹭。 浑身像是过电般的酥麻,热意不受控制汇聚到下腹,充血暴涨,几乎将他整个人烧起来。他的一只手还贴在她腰上,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还维持风度。 身体陡颤,他难以自控,搂着她的腰一个翻身把人困在身下,视线不自觉滑到她的胸口。 翻转的动作间堆迭的睡衣落在她胸口,挡了个大半,但乳缘的阴影还很分明。 他微颤的手从她腰底下拿出来,将软糯的珊瑚绒往上推了推,两汪腻白就这么展露无遗。“宝贝……” 他并不惯说甜言蜜语,在她面前辩论场上噀玉喷珠的从容都半点不剩,甚至算得上木讷。此刻被晃花了眼,含在唇齿间的“好美”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肤色本就极白,隐约能看见半点皮下的微青血管,乳晕也是淡粉,此刻那两点茱萸硬挺耸立,随着呼吸起伏,颤颤巍巍。 摸到和亲眼见到又是不一样的冲击,他耳朵红了个透,眼睫都狠狠颤了颤,吐了口气,亲上她的乳肉,手指沿着乳缘打圈按揉。 微微的麻痒从胸口传上来,让李珂也有点酥痒的快意,轻轻张嘴叫了一声:“啊……” 她低头看过去,字渊渟伏在她胸前,虎口兜着自己的乳肉推按,他游离在乳晕周围舔吻,鼻尖将乳肉戳得凹陷,几次擦过凸起的乳尖,偏偏他还闭着眼,虔诚得不像话,更加显得靡乱。 李珂手放下去,一手捏着他的耳尖,另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喉咙间的轻哼根本不遮掩,随着他动作。 ——反正等会肯定要折腾他的,这会儿给他点甜头也没什么。 字渊渟听见她哼叫,更加兴奋,捞起她的腿盘到自己腰上,舌尖轻轻刮擦她的乳尖,再展开舌苔舔吻,齿尖轻轻叼起,用牙轻磨,再用力吸吮,几乎含了小半的乳肉进嘴,侧颊都因为吸吮而轻轻凹陷下去。 李珂被他弄得有些失神,腿心泌出来点水液,顺着股沟往下滑,轻轻的痒。 这比她以往看文字或者影片时候的感觉更甚,几乎是有了点莫名的渴求,一吸一松,痒麻麻的,让她有些陌生的心慌。 字渊渟的手掐在她的腿根,身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轻轻顶磨她的腿心,让她心跳陡然加快。 在他再次戳顶上来的时候,李珂推着他的肩,带了点抗拒:“你不许弄我。” 字渊渟嘴里还含着她的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从来都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松了嘴,底下也克制地退开点,看见她脸上的红晕,起身在她额心贴吻一下。 “嗯,我不会。” 他从来都没打算在她成年之前真刀实枪地做些什么,即使她都这样过分了。 20.丝套 李珂起身打开他刚刚拿过来的实色收纳箱,挑挑拣拣,拿出来那对皮革手铐。 她回头看了一眼,字渊渟躺靠在床头,小臂架在眼睛上,抿着唇,呼吸间胸膛的起伏剧烈,听着她窸窸窣窣在旁边捣鼓,像是没点反应,只是另一只手却捏得很紧。 李珂把他的手拿下来,他的眼睛随之睁开,定定瞧着她,湿漉又漆黑。 她把皮圈戴到他的两只手腕上收紧,环顾了一圈,却没有可以扣的地方。 她想了想,没有执着,反正只要限制他的行动就可以了。 屋里的暖气很足,她穿着薄珊瑚绒的睡裙现在也有点热。她跨坐在他腿上,姿势也没有换,直接把睡裙捞上去脱掉。 衣服蒙过视线的几秒钟,她清晰地察觉到压在腿心下面的性器轻轻弹动。 她并不打算就这么光着上身,脱掉睡裙又捡起他刚刚放在旁边的上衣套上,仅仅扣了最中间的一颗扣子,领口和下摆都敞着,又因为最中间的那点束缚微微聚拢,比脱光更加引人遐想。 同色的睡裤还穿在另一个人身上,她膝盖用力把自己推起来,隔着睡裤按了两下,视线低下去的时候清晰看到睡裤中间洇湿的深色印记。“你好兴奋啊。” 字渊渟没回话,也在她意料之中,轻笑一声,拉着裤子的缘边,连带着内裤,一起拉下来。 可以瞬间完成的动作,硬生生被她拉长拖慢,看着勃起的顶端最先挣脱束缚轻弹,随后茎身擦着内裤的边缘一点点蹭出来,直到整根露出,才抖震两下,顶端清亮的水液都甩出来一个弧度。 她提起一条腿,嵌进他的两腿中间,将他的顶分,视线赤裸地落在他勃起的阴茎上。她其实也没有认真观察过他的东西,现在才发现他的这根完全勃起的时候也不是很直,顶端翘着,折出一个弧度——听说这种异形,干起来会很爽。 字渊渟看着她盯着自己的性器,薄红蔓延到脖颈,像是想抬手捂眼,又发觉自己手已经被束缚住,只能作罢。 性器被人握到手心里,虎口抵住,轻轻慢慢地滑撸两下,就已经让他兴奋得拱腰,几乎是要刻意把自己的东西更深地塞进她的手心。 李珂看着他微微失焦的视线,圈握的手微微收紧,拇指抹下来点水液滑撸,果不其然看到他一只腿曲起,脚趾蜷缩,发出软骨折迭的脆响,唇齿间还溢出绵长的“嗯”声。 李珂将他铃口溢出来的水液全都抹到茎身,撸得越发快,“爽吗?” “……嗯。” “嗯什么?问你爽不爽。” “……爽。” 李珂轻笑,手心握得更紧,才撸了两下,人支起身靠过来,哼得很性感,让她手底下动作都慢了两分,顺势和他缠吻,然后她听见人喘着气在她耳边说了句:“好舒服……宝宝好棒。” 李珂手一抖,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脸皮也有些发热,遮掩似的咽了咽口水。 她伸出手把他轻轻一推,人倒靠在床靠上,喉咙间止不住的喘息。 她停了手,从后面卷起来的被子里翻找,抽出来一条东西,字渊渟定睛看了看,像是丝袜,又比那种更小。 ——接着他眼睁睁看见那东西被她穿戴在自己挺翘着的性器上。 他还在愣神,不知道这种东西还可以套在这里,她就已经开始动作了。 “嘶——” 尼龙丝袜的材质套在他最脆弱的地方,刮擦间质感粗粝,几乎有些微痛。 “疼吗?” “疼。”他以为她是故意的,倾身吻她,“别弄这个,宝宝。” 他虽然愿意陪她玩一些花样,也不代表他是受虐狂,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李珂没理他,反手又摸来个东西,拧开盖子,一点不怜惜地往下倒。 冰凉的液体陡然落到他硬挺的性器上,即使隔着一层尼龙丝套,也让他被激得吸气。 “别怕,是润滑。” 她俯身过来亲他,安抚似的。 有了润滑,隔着尼龙丝套的滑握明显不那么难忍了,但是那种粗粝的质感并不会随之消失,在每回的抚蹭中仍然难以忽视。 他的性器上裹满了晶亮的润滑液,连带着底下的毛发,和她的手心,全是腻腻滑滑的一片,撸动中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尼龙擦蹭的沙沙声,偶尔手底下拍到他的小腹的轻啪声,靡乱得不行。 粗糙微硬的丝楞,每次刮过他脆弱敏感的皮肉都无可避免一阵战栗和紧张的畏缩,他浑身都渗出了汗,甚至一点点汇聚起来,凝成一股,滑下皮肤的时候轻轻的痒,直到隐没在身前密丛黑亮的毛发里。 而这仅仅才是个开头。 轻微的刺痛让持续的刺激欢愉都提心吊胆,他眼神都很难清明,看到李珂上身倾过来,下意识张口等她亲吻。 束缚起来的双手被压在头顶,两唇相贴像是给了他一叶障目的自欺欺人,喉咙间的声音也不再压抑,断断续续的、呜呜咽咽的哼吟就那么从唇间漏出来。 他突然叼住李珂的下唇,勉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用力,但尖齿还是戳破了李珂的唇皮。 李珂“嘶”了一声,脑袋后仰将自己从他的齿间扯离,看着他潋滟的唇瓣张开,毫不犹豫地松了手,不留情面地,在这最后关头,截停了他的快感。 功败垂成,字渊渟面上显而易见的懵然,失了依托的性器抖了两下,尼龙薄丝混着润滑液,晶亮亮地勾勒出阴茎的形状,连虬结的青筋和凸起的肉楞都紧紧包裹顶凸,就那么淫靡又突兀地矗立。 他的手被她按在脑袋上面,微不足道的力气,但他并没有试图反抗。他轻轻动了动上身,试图贴近一些,说话的声音涩哑难耐:“宝宝?” 就这么让他射出来实在太便宜他了。 李珂松开了压在他腕上的手,从旁边堆迭的被子底下摸出来一个圆环,在他面前扬了扬:“先试试这个。” 字渊渟目光聚焦在她的指尖,透明的圆环,带着凸刺。 他眼睫颤了颤,有些隐秘的紧张和微不足道的抗拒。 他答应过的,就做不出赖账的事情,但是快感截停叫他一口气堵在嗓眼。失去了手掌包裹的性器,此刻顶上的润滑液渐渐发凉,射精的渴望却没有因此骤消。他尝试讨价还价:“先让我射一次。” 狂乱的心跳还没有平复,偶尔呼吸起伏带动性器的颤抖,都能自发刮擦尼龙丝套,擦出一点若有似无的痛与痒。 李珂不打算答应,但是看到他绑起来的双手,意外松了口:“那你自己弄吧,我等你。” 她干脆真的盘腿坐在了一边,没有上手帮忙的打算。字渊渟憋了一口气,有点自暴自弃。停在这最后关头实在难受,反正在她面前自慰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扭捏的。 他弓起腰,被绑着的手伸下去握住了自己,机械地上下撸动。 他手指长,被迫拢在一起的姿势根本施展不开,动作的手总撞到另一只,断断续续的滞涩。 明明都是最基本的自我排解,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却怎么也找不回之前的感觉,或轻或重,总是达不到预期的最合适的力度。尼龙丝套在他手底下似乎更加粗糙,刮过皮肉涩涩的痛,快感却微不足道。 他眉头皱得很紧,撸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像是别无他法,病急乱投医。 没多久,他眉头一松,手也卸了力道,漆黑的目光转到李珂身上,“宝宝,帮帮我。” 意料之中,他自己根本弄不出来。 吃惯了美味珍馐,养刁了的胃口,怎么还咽得下粗糠滥菜? “用这个吗?”她举起了一直捏在手上的抑精环。 “来。” 21.皮圈 不止一个。 她扶起翘着的阴茎,从顶上兜头又浇下来许多的润滑液,最终滑进他的腿根,砸到床单上,轻微而沉闷的一声响。 带了凸点的抑精环隔着湿润的尼龙丝套圈了上来,卡在顶上外扩的冠边,被她慢慢撸下去,卡在冠沟。 像极了抽血的时候缠在胳膊上的橡胶皮圈,充血的闷涩几乎瞬间从那里蔓延开。 她像是顿了片刻,犹豫该不该就把这东西留在这个位置。 ——凹陷下去的冠沟,像是就为此而存在。 字渊渟呼吸起伏得厉害,忍着没乱动,感受到她一点点把这个紧箍微弹的橡皮圈套到根部。那里比之上面更粗,束缚感更加强烈,连带着他的呼吸都有些稀薄。 抑精环停在根部,他仰着脖子狠狠吸了几口气,有点难耐。 还没缓过气,熟悉的套弄让他呼吸一滞,低头看过去,她拿了个新的橡胶环,这次卡在了原先停留过的冠沟。 两端掐紧,让他浑身紧绷。他显然没料到她一上来就玩这么大,“别……” “试试。”李珂抬起身体亲他,难得温柔地哄他,“我会帮你弄出来。” 极有吸引力的条件。 她的手滑下去,抚在挺翘的柱身上,打着圈地滑按。 截断的快感重新蔓延,字渊渟不再说话,头抵着她的肩膀,启唇喘气,滚烫的湿气喷在她的锁骨上,湿潮一片。 两处紧箍的滞涩并没有削弱快感,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通顺的情潮里掺杂进充血的淤堵。 起初的堵塞感还能忍受,只是随着爱抚撸动的频率加快,射精感愈发强烈,这种淤堵的不畅骤然加剧,几乎到了难以呼吸的程度。 此刻的欲射感比之先前更加强烈,偏偏两头被掐住,她撸蹭的时候还刻意用指尖拨弄,刮擦过微弹的抑精环,拉开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滞涩的出精口像是有一瞬间的通畅。 只是这种瞬息的通畅根本不足以让他射精,顶端溢出两滴前列腺液,渗出尼龙丝套。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弹回的抑精环微颤的震动,上面的凸点硌在阴茎上弹震,快感几乎直冲脑门。 “啊呃……”喉咙间的呻吟痛叫再难压抑,捆绑的手在空中无力抓握,门牙磕啃在她锁骨上,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一种要从中爆裂开的错觉。 手指伸缩,像是想抓住什么,以缓解此刻的焚身的难耐,但轻轻按在手腕上的力道让他连用力都不敢,脚跟狠狠蹬在床单上,牙齿咬住灰色睡衣的领口,含糊的呃嗯声根本压不住。 持续的刺激连绵不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是她丝毫没有给他松开的迹象。 他抬头看她,眼前都有些朦胧的水光,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知道她还准备这样弄多久,只能凑上去亲她,狠狠提了一口气:“宝宝……嗯!” “怎么了?”她问得无辜,像是刚刚可以用力握紧了一下不让他说话的人不是她似的。 “……不行了……拿下来,好吗?”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濒临极限,神思恍然,几乎有些眩晕。 李珂看着他明显迷乱的脸,颧骨都飞红,不知道是不是憋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仍在动作的手,湿漉漉一片,微黏的液体在不断的撸握拍击中混入了气泡,看着微微浊白。 “好啊。” 她嘴上说着好,但还是不急不忙从后面摸来了手机,对着他潮红迷乱的脸按下了快门,听到拍照完成的脆响,拿下来端详两眼,又举起来换着角度拍了几张。 字渊渟能听见快门声,看了一眼也没阻止,轻轻哼了声,像是在催促。 李珂划了两下手机,看了看自己还没停下动作的右手,又对着那边,连拍了两三张,这才放下手机,两手并用,慢慢把套着的橡胶圈撸下来。 她不先从顶上的开始,反而先撸卡在根部的,动作得极缓,滚动间甚至卷上尼龙套,更加压缩了橡胶圈和茎身之间的距离,凹陷下去一圈。她再停下来挑开丝套,不紧不慢,看着字渊渟额头上青筋都显现顶凸,才继续慢动作。 橡胶圈被弄到了冠沟底下,两个抑精环紧贴在一起,她突然发力,猝不及防,将两个并在一起的抑精环一块儿拨下来,几乎称得上粗鲁。 “呃嗯……”字渊渟膝盖不受控制往上一顶,腰弓起来,像是有点疼,又像是有点爽,丝套前面隐约渗出来点儿浊白的精液,浑身止不住发抖。 李珂终于决定放过他,把沾满了粘液变得厚重的丝套也取下来,手心毫无阻隔地贴上去,咕叽咕叽的水声从圈握的手心传出来了。 陡然卸掉所有枷锁,快感也毫无阻隔,只是憋得太久,反而射得没那么干脆。他梗着脖子,筋楞顶起红透的皮肉,看着有些痛苦,嘴里呜呜咽咽,底下断断续续,一股一股吐精。 白浊飞出又落下,砸在她手背上,她慢下动作,一点点套弄,直到再也没有多的,他脱力倒下去。“宝宝……” - 即使皮革手铐周围打磨得光滑,但是解下来之后,李珂还是在他手腕上看见两圈红痕,像是被擦破了皮。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他也没什么反应,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半掀眼皮看着她,里面有些水泽。 他的呼吸像是还没有平复,胸膛起伏很大。李珂抽出来一张湿巾,直接盖在他腹下,湿凉让他几不可见地一抖。 她慢慢给他擦,那边还没有完全疲软,黏黏腻腻,表皮都有点泛红,像是被玩得狠了。 她擦得很仔细,动作也很轻,确定没有地方真的弄破了,才放下心来。 “我自己来。” 涩哑的声音,像是破洞漏风的鼓风机。 似乎是有些不堪其扰,字渊渟直起身,重新拿了张湿巾,只是抬起脚的时候像是不小心踹到什么东西,丁零当啷的响。 古铜色金属的罩子磕到了铃铛,那铃铛居然就顺势钻了进去了,在里面不得其法地颤转,像极了小猫小狗的铃铛玩具。 李珂视线在那个睾丸锁上停留一瞬,收回来落到字渊渟身上。他垂着眼睛弓着腰擦拭,脸上的潮红都没有完全退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睫毛却顶着她的视线颤得更快。 视线下移,被他抓着的东西有些萎靡,皱下来显得更加红紫,而他的手似乎还在发抖。 看来是不能继续玩了,李珂不无可惜地想道。 她起身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转身翻出来自己带的贴身衣物,推门进了卫生间。 里面还没有清理过,潮漉漉一片,墙壁瓷砖上都是水汽凝成的湿痕。洗手台上的竹编篮筐摆得很显眼,她翻了翻,毛巾牙刷一应俱全,甚至连没有开封的洗浴拖鞋都准备好了。 她磨磨蹭蹭洗完了澡,在镜子前面吹头发,门被敲了敲,她把人放进来,字渊渟极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撩着她的头发吹。 李珂看着镜子,他换了身衣服,大约刚刚也去外面冲了个澡,低眉顺目,极其耐心。她突然笑了声,“还真是事后。” 字渊渟手下停顿一瞬,想起来之前学校路边的对话,半天没说话。 刚刚给他弄了那么久,李珂后知后觉手腕发酸,现在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眼皮都懒散地耷拉下来,出去之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就滚到字渊渟怀里准备睡觉。 他的体温很高,在这种初春很讨人喜欢。 她把冰凉的脚塞到他的腿中间,含含糊糊说了句“晚安”,好半天才听到抱着自己的人说话,“你刚刚拍的照片……”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琢磨措辞:“别给人看见。” 她似乎还挺喜欢拍他的这些艳照,他意外的并不反感,甚至就算之后她要拍点更过分的,他也觉得自己大约不会说一个不字。他相信李珂不会故意把这些照片发出去,但是堂而皇之放在相册总是不太安全。 “放心,宝贝。”她含含糊糊嘟囔一句,还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两把,安抚似的。 字渊渟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人,陡然心情就温畅起来,刚刚那些欲生欲死似乎都有了意义。 夜间怀里多了一团温软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是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低头在她发上落下轻轻一个吻,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晚安……宝贝。” 22.桃花 午休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李珂看着班长发来的消息,划到共青团公众号截了个图,再回到聊天界面,点开相册的时候看到了预览状态下的几张图片,指尖停了两秒,点在左上角刚刚截的图上,发出前再确认了一遍,才点下绿色的按钮。 随后她离开了聊天界面,点开了相册,最新照片里面连续两排都是字渊渟的艳照。 都过去两天了,相册没添什么新照片,这两排艳照就堂而皇之占在第一页的上排。 她点开大图,一张张看过去,删了两张糊掉的照片,最后停留在他潮红的脸上。 有点心痒。 那时候枕头被他压在肩膀底下,头却落在床单上,脖颈拱起一个陡然的弧度。卧室只留了床头灯,比大灯稍暗一些,却也很清楚,又或许是颜色太过突兀,皮肤上的潮红无处遁藏,眉眼却隐在暗处。 李珂两指一拉,定格的面部表情被放大,这才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和挺翘的鼻尖,微张的唇大口呼吸。 唯有在这种时候,他才那种略带疏离的温和壳子才会碎掉,染上让人心惊的靡艳。 李珂指尖点在照片上,像是带着点回味,停了好久,直到唐昭熙喊她,才拖拖沓沓地划出来。 她还端坐在床上,没急着出去。点开备忘录,把那些照片都拉进去,设置了密码和隐藏,确定没有纰漏,重新点开相册,批量删除,连最近删除的文件夹都清了一遍。 手机锁屏,她下床补了个口红,其他室友也陆陆续续下床整理仪容。她拿起椅背上的大衣披上,抬头看见已经挎着包等着的唐昭熙,说了声:“走吧。” 春日午后的阳光微暖,晒得人懒散。 到湖边草坪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齐了,三三两两扎堆,还有打牌和玩飞行棋的。 团支书远远看到她们一宿舍四个人来了,挥手迎上来,举着手机里的二维码让她们签到,收回手机看了眼,又指着几个男生前面的零食袋,叫她们想吃自己去拿。 团支部的活动每学期都有,去年是宣讲摆拍,今年变成了踏青活动。 因为活动结束之后还要签退,大部分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们四个人正想讨一副多余的棋牌来打发时间,班长就拎着塑料袋走过来。 他还没开口,王一桐就先发问:“班长,有多余的棋牌吗?” “有的。”叶燧低头在塑料袋里翻找,拿出来一副还没有开封的新牌,“你们来晚了,没什么好吃的了,我给你们留了两盒点心。” 他把塑料袋直直递给李珂,李珂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很出名的茶点,这款冰糕卖得很好,对大学生来说价格也不便宜。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些常见的薯片饼干。 李珂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客客气气道谢:“谢谢班长,下次请你喝奶茶。” 叶燧眼睛笑得很弯,“不客气。” 他特地送过来的零食袋里没有装饮料,王一桐和严恬图方便也没有带水杯,两个人叫李珂和唐昭熙先找个位置坐,挎着胳膊去了最开始团支书指的那个塑料袋子那边翻找。 站起身的时候发现叶燧还站在旁边,奇怪地问了声,叶燧抿着唇,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李珂她,有男朋友吗?” 王一桐她们两个人平时跟李珂搭伙的少,只有在宿舍才会聊天,根本没注意到班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惊讶过后挤眉弄眼笑了一番,才说:“没有吧,不像是谈恋爱了的样子,她也一直没说过有男朋友。” 叶燧偏头看了眼坐在湖边野餐垫上正在低头洗牌的人一眼,乖乖软软,白白净净。转头几乎有些局促:“谢谢,先别告诉她。”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加油!” “等你的好消息!” - 闻千秋眼神儿好,记性也不错,迎面走过去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眼熟,脚步下意识停住,看见人走到湖边踏青的那堆人里,扎着丸子头露出来的后脖颈白得发光,这下几乎确认了这个人确实见过,是字渊渟的女朋友。 他看了眼,想起来字渊渟谈恋爱的那股委曲求全的劲儿,存心想招他一下,抬起手机拍了一张,在输入框里打字:我看见你女朋友了。 他才发出去,正想补上照片,抬头瞥了一眼,又看见那姑娘面前站了个男生,热烈又阳光,穿着薄毛衣和休闲裤,身材高壮,外表看着是特别招女孩子喜欢的那种黑皮体育生的那一挂。 那男生手上给她递了个什么东西,面上有些羞赧——心思昭然若揭。 闻千秋挑了半边眉,抬手重新拍了张照片,撤回了原来的文字。 【闻千秋:我看见你女朋友跟别人约会了。】 【闻千秋:图片。】 23.想你 闻千秋撤回了一条消息。 字渊渟刚拿起手机就看见这条提示,提示下面空荡荡,半个字都没看见。 要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消息绝不会止步于此。他扫了一眼,也没有主动询问的打算,刚准备放下手机,继续手上的工作,聊天界面底下弹出来一条白色的气泡。 【闻千秋:我看见你女朋友跟别人约会了。】 呼吸一滞,几乎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又不可置信。瞬息之间,心里早已经演算了千万种可能。 应该是假的吧?她的耐心并不多,也怕麻烦,道德感也不可能容许她脚踏两条船。何况前段时间她还说很喜欢自己,在他公寓那次,似乎也还算满意,甚至这两天也还买了别的玩具寄过来。 但是他也不能笃定她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而闻千秋似乎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紧接着一张图片跳了进来。 他下意识心焦地想点开,指尖却在上面悬停了两秒,才点下去。 湖边上四女一男,旁边还有三三两两扎堆的人,怎么都不像是约会。 绷紧的神经骤松,他皱起眉,有点烦躁这种并不好笑的造谣,还没来得及退出图片,屏幕上面的跳出来消息预览。 【闻千秋:这男生挺讨女孩子喜欢呢,跟谁都能聊上两句。你女朋友看着挺抢手啊。】 字渊渟一顿,没划开图片,反而把这张远景照片放大,只能看见李珂的侧颜,对面的男生的面容有些模糊,但很明显笑得很开怀,手里的东西越过了离他最近的女生,直直递到她手上。 他视线在照片男生手上停留两秒,抬上去观察。确实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安全感爆棚的运动系男生。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皱起的眉心,眼睛闭起来的瞬间有些长时间使用的涩然。 他闭着眼睛放空了片刻,拿起手机的时候直接忽略掉了闻千秋的消息,点开了置顶,敲下几个字:【在干什么?】 对面没有秒回,他就捏着手机等,什么别的心思都没有了,三五分钟之后才有消息进来。 【李珂:踏青。】 【李珂:怎么?想我了吗?】 短短两行字,让他的心落到实处。 【字渊渟:嗯,想你。】 【字渊渟: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 这回对面沉默得更久,不知道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有空,还是根本不想见。 他莫名有些忐忑,工作根本没心思继续,电脑桌面停留在远程操作的界面,太长时间的静置使得画面一黑,闪到了锁屏界面,他却还盯着手机聊天框最底下。 好半天,【李珂:周五吧,来接我。】 胸腔里悬停的巨石落地,几乎让他有轻微的脱力感。 他看着对面紧跟着发来的说要打牌不能聊天的消息,回了个“好”过去,整个人仰靠在椅背上。 旋即他返回闻千秋的聊天框,再次点开图片。画面里的男生直视着前面低着头的女孩。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人的心思? 隔着模糊的照片,那人的殷勤几乎都要溢出屏幕了,连他都能轻易看出来,遑论当面看见的闻千秋。 她大概也没有跟别人说过有男朋友的事,她本来也就不想公开的,让他连宣誓主权的底气都没有。 最近是见得少了,甚至忙于工作,聊得也不多。总要多去她面前刷刷存在感,才能让她的心思稳定一点。 他揉了揉鼻梁,轻轻叹出一口气。 24.口伽 换鞋的时候字渊渟单膝跪在地上,拿出了几个没开封的叫她选,显然是才买没多久的。 她提着脚直接踩在了白色棉拖上,跟他脚上那个同一款。没撕开的包装纸被她踩得咯吱响,被字渊渟抽出来。 天色还不算太晚,李珂很有闲心把上次从来没逛过的房子转了一圈,发现多了很多女孩子用的东西,空荡荡的沙发都多了几个可爱的玩偶抱枕,水吧加了几个粉嫩嫩的杯子。 尤其是卫生间,电动牙刷和洗面奶都买的她平时常用的款,昭然揭示女主人的入住。 李珂有些意外,但不可否认这一举动极大地取悦了她,就像猫咪会把自己的气味蹭到人的身上,留下标记。她很有领地意识。 她站在卫生间没动,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字渊渟,“我先洗吧。” 后者轻轻“嗯”了声,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想到一会儿大概还要再洗一次,她也没洗头,不紧不慢把泡沫打满全身,也没用多久,出来的时候看见字渊渟已经在外面洗好换上睡衣,靠坐在床头,心不在焉划着手机,看见她出来,视线立马转过来。 她没客气,坐到他身上,歪着身子翻东西。 她越来越放肆,买了东西都直接往他这边寄,还要他自己先打开。 黑色的皮革项圈圈上他的脖子,被她扣到最里面的孔上,微紧的束缚感。 她转了转项圈,卡扣几乎就压在他喉结上,勒得他呼吸困难。 紧接着,正中间系上了一根长长的细银链,被她绕了几圈捏在手里,轻轻拽了拽,牵扯感明显。 她仍不满足,饶有兴致拿出来个口伽,中间是个简单的钢圈,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将系带绕到他脑后。 他手指勾着钢圈轻轻拉出来点,说话声音闷然:“宝宝……”像是求饶。 李珂拉开衣服,点了点自己的锁骨,“你上次把我咬伤了,很疼的。” 字渊渟看过去,指尖前确实有点红痕,好些天过去了,其实已经有些不明显了。“抱歉。” “那戴吗?” “……嗯。” 李珂满意了,手在他脑后盲打了个结,钢圈卡在他张开的口中。她低下头想亲亲他,突然发现口伽其实也妨碍了自己,被迫张开的唇让她有些无从下口。 她只顿了几秒,一只手摸进他的裤子里,视线却落在上次并没有用得上的睾丸锁。手往下碰到囊袋,软得几乎脆弱,被她轻轻托在手里揉捏,连用力都不敢。 李珂看着旁边冷硬的金属,有点犹豫——毕竟她也从来没弄过那个,金属质感带给人的不安更强烈,她也担心自己万一给人弄伤了。 他的喘气声渐粗,口伽让他口水不断分泌,只能仰着头艰难吞咽,莫名性感。 李珂看了他几眼,突然用力拽住缠在手上的细银链,引得他“嘶”声吸气,人也跟着支起身。 细银链缠在她的手掌上,她突然换了这只手下去,细银链在撸动中刮擦过他的肉棒,撞出叮铃细响,极危险的讯号。 她空着的手抬起他的下巴,随后拇指按在他唇上,带着点粘液和沾染上的热气,“会舔吗?” 她腿心有点湿。 上次的时候,她就想试试了。 字渊渟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虽然不至于抓瞎,但是他……也没有经验,实在不知道该说会还是不会。 但李珂没给他太多思考时间,已经翻身下去,拽着细银链催促。 他顺从跪起身,打开她的腿,睡裙底下浅色的内裤中间都有些洇湿。 几乎连呼吸都放轻,他俯首将口鼻贴在那团洇湿的正中,像是虔诚的亲吻,只是撑开的嘴破坏了这种端正的姿态,这种低头的姿势让他几乎不能流畅地控制吞咽。 于是他从她的腿间抬起了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戴着。” 他没有再讨价还价,双手贴上她的侧腰,拽着内裤的蕾丝边,手心滚烫而颤抖。 他把她慢慢剥出来,腿心光滑粉白。 她一直都有自己脱毛的习惯,原来只是为了避免来大姨妈的时候种种困扰,此刻恰好便宜了别人,几乎是一瞬间血气直冲上脑。 少得可怜的布料被他从脚踝上拉下去,故作镇静地伏到她腿心,用鼻尖和上唇蹭了蹭,从圆环中伸出舌头,沿着中间的一条缝往下舔。像是一把水果刀,划过之处被其破开裂缝,从中露出透红的瓤。 这种感觉有点怪异。他从上舔到下后贴压上来,口中含着的金属圆环一同压上了她的阴阜,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缩了缩腰。 金属圆环在他口中含了很久,早就已经不凉了,但是金属的坚硬质感并不会因为唇舌的包裹而柔和半分。 圆环几乎把她的阴蒂圈裹其中,舌尖又在圆环之中一伸一缩地拨弄,双唇却张得极大,裹覆在最外,几乎将她大半个阴阜都含在口中。 大约是为了方便动作,他把手穿到她的臀下,把她的下半身都托举起来。清亮的水液慢慢从里面冒出来,他舌尖细致而温柔地舔舐,喉咙间带着点吸力,似乎是想吃进嘴里,但是口伽卡着,他连口水都不及吞咽。于是两相交缠,从她腿心的缝隙间划过臀底,最终都砸在床单上,轻微沉闷的响声时而响起。 李珂胸口起伏得剧烈,情不自禁轻轻扭臀,上衣领口都散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并不重肉欲,甚至也不是一个好奇心泛滥的人,看片寥寥,也从来没有自慰过。唯一一次起兴的摸索,半点润滑和前戏都没有,在浴缸里伸进了半个指节。那种涩痛不适和异于光滑皮肤的褶皱触感让她心慌。 她太过爱惜自己,对自己下不了狠手,连这点不适和心惊都不愿意让自己承受,很干脆地拿出了手指,异物感却存留弥久。 她这才意识到好像现在一上来就给自己上了难度。 但这种感觉也并不难受,只是有种即将失控的危机感。 像是察觉到她的分心,字渊渟上唇贴上阴蒂摩挲,舌尖连带着圆环压在小唇的嫩肉上舔舐,喉咙间重重一吸,猝不及防就让李珂软了腰,呻吟出声。 需要发力伸出圆环的舌头绷紧微硬,浅浅在穴口戳刺试探,越来越朝里,直到唇瓣上下贴紧几乎密闭,他才将舌头放肆塞在里面翻搅。 李珂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体外,难以自控地随着他的动作喘吟扭摆,只是下身都死死控在他手里,根本无路可逃。 字渊渟从她的腿心抬眼,看她反应极大,大约摸索出来取悦的法子,唇部压得更紧,牙齿连带着圆环轻轻磕在阴蒂上磨蹭,包裹着舌尖的软肉也绞缩得更加剧烈,甬道里面水滑一片。 他感觉里面流出一泡水,温热从他舌尖淌过,混着女体或是沐浴露的香气,抓不住似的。 本就滞碍了动作的口伽此时显得更为可恨,他停了动作,微微起身,再次提起手指点了点亘在脸颊上的黑色皮带,喉结轻滚,擦过皮革和卡扣:“嗯?” 李珂看明白了,轻轻“嗯”了一声,他就把脸凑过来,要她亲手解开,像是某种仪式的交接。 李珂抬起手,惊觉这么短短的时间,自己的胳膊都有些微微的酸软。 没能被握住的口伽被他叼在嘴里,又轻轻松开唇齿,任由它掉落下来,砸在她微敞衣襟的乳肉上,并不疼。 他很快退开膝盖,重新低伏下去。 这次终于补足了最开始那个没被烙印上的吻。 没了口伽的阻碍,他启唇包住大半阴阜,展开舌苔在穴口蹭舔,左右甩摆,原先就没停住的水此刻流得更欢,被他全部卷到嘴里,随着喉结的滚颤,尽数吞下。 25.求欢 像是能从她微蹙的眉和抓紧床单的手读出她的情绪感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熨帖。 他仍然托着她的臀,却把她的两条腿屈折起来架到自己肩上,更方便她送到自己嘴边。 他在学术上是严谨认真的研究生,在床上也是耐心细致的执行者。 李珂能感觉到他的舌头时而用力绷紧,时而舒展柔软,贴舔在自己腿心,有时候浅浅插进里面,模拟真正的交合。 很奇怪,但一点都不涩,一点都不难受。 像是特意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而留的余地,他动作并不算粗鲁深入。但是好像不够。 她手指要蜷不蜷地按在床单上,小腹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脸上却是罕见的茫然。 字渊渟看她望着天花板放空,仅仅给他留了个下颌。 他没再继续细水长流的取悦,开始强硬地重碾吸吮,舌尖刮擦过阴蒂,能感受到珠子一样的东西滚过舌苔,追逐着含吻,唇瓣张开,贴着软肉收合,牙齿轻轻刮蹭。 突然加剧的快感让她压不住喉咙里的哼叫,腰不受控制地向侧边折起,臀部也畏畏缩缩后退,带着手里的细银链,拉得字渊渟轻轻往前一扑,脖颈处粗鲁的重压涩疼,嗓眼里溢出一声闷哼。 他手指卡进项圈里松了松,很快缓过劲来。除非听到她亲口的拒绝,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不可能放开。托着她臀的手上移到腰侧,箍紧一拉,连带着她张开的腿心都一起撞上他的唇。“啊!” 撞上来的那刻他合着唇,根本不会让她撞痛,她此刻抖着腰颤颤哼吟,大约是爽,手指抓上了他箍着自己腰的手臂。 字渊渟视线没从她的身上撕下来过,此刻看到她颤颤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像是推拒,但转而又会收紧,像是挽留。欲拒还迎。 此刻床头暖光打上来,她那四分之一的白人血统却占了上分,竟然还显得极白极嫩,与他的手臂放在一起对比鲜明。 他下面涨得很痛,却不紧不慢启唇,继续未完成的动作,配合着她轻扭的动作,舌头压上阴蒂重碾,唇瓣贴着磨吮,根本也不需要再高的技巧,李珂就已经难以自抑地抬臀,手指抓得更紧。 这种变化瞒不过底下的字渊渟,舌尖甩摆更快,牙齿轻轻磕下去,猝不及防她一个抬臀,唇齿分开,喷溅出来一滩水液。“啊!嗯……” 像是脑海里炸开了烟花。 字渊渟手臂被掐得生疼,脖子上的项圈又被她用力一扯,喉结磨得火辣,这回却没空在意那些,近在咫尺落到床单上的她腿心还在一缩一吸,水泽清亮,软肉交迭。他狠狠吞了口口水,响声大得连李珂都低下略显失神的脸看过去。 他跪起身,又重新埋头下去,看那边偃旗息鼓渐渐平缓的软肉,张开嘴包住,重重吮了一口,像是要把她整个吞下去。 “呀……你干嘛!” 他没回话,撑着手臂把自己撑到她的正上方,细银链随着他的趋近由紧绷到疏松。他俯视着她因为高潮而潮湿泛红的眼角,喉结一滚,像是吞干净了刚刚吮出来的,她的体液。“我也好痛,宝宝。” 他把李珂的手带下去,隔着睡裤抚握自己的勃发的阴茎。 他在求欢吗? 李珂一愣,还没想清楚,人就已经压下来缠吻。他嘴里有些咸味,下半张脸都湿漉漉的,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变得湿凉滑腻,贴上来并不舒服。 李珂反应过来,皱着眉偏开头,“别亲我,全是水。” 字渊渟像是轻轻笑了一声,在此刻有点蛊惑。他没有坚持,抽出来一张湿巾抹脸,随后低头叼开她的衣服,一点点吻她的乳肉。 李珂现在思绪有点迟缓,还不明白为什么拒绝他了还能笑得出来,骤然被人啃上乳尖,情不自禁哼出声来,突然想到,那么多水也是自己的。 他自发地脱了自己的衣服,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撑着身体跪在她的腿中间。 李珂看着他直起的上身,床头灯正面打过去,肌肉的轮廓沟楞清晰可见,背手甩掉上衣的动作让他的肩胸都往前拱,展现出与平时斯文气质完全不同的、精壮的成年男性的压迫感,几乎让人有些眩晕。 他扔开衣服,低头吻她的锁骨和胸脯,含含糊糊说:“帮帮我?” 她的手重新被拉下去,毫无阻隔地握上他翘起的性器,热烫激得她下意识缩手,却被他握住,没留余地。 李珂低头看过去,他也抬眼看着自己,眼里有些渴求,罕见的不容拒绝。 刚刚高潮的感受并不难受,有些奇怪,突破的那一瞬意外的酣畅,只是余韵平息之后却空落落。 快乐的短暂总让人本能地觉得惋惜。 她抬起另一只自由的右手,动作间细银链清脆发响。她攀上他的肩膀,手底下的的肌肉极具力量感。手指往上,摸到他的脸,清俊内敛此刻变得冶艳。 她像是想到什么,手放下来摸到枕头边上的瓶子,支起上身,冰凉的润滑液毫不怜惜倒在自己的腿根,用手抹匀,直到那边的三角地带全都清凌凌地反光,她重新握上他的性器,带着点轻轻的力道牵他到腿心,自己仰卧下去,腿伸直架到他的肩上,把他的阴茎夹在自己的腿根,紧紧贴着阴阜。 像是还觉得不够,她又伸手戳在上面压了压,顶开自己的腿心,几乎是被中间的小唇吮着,她才收回手。 字渊渟愣在原地,胸口起伏得剧烈,一只手按在她的膝盖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动啊。”李珂皱着眉支使,自己挪着臀夹着腿蹭了两下。 她还在自己找着乐子,突然被人掐住腿根往后一提,臀部紧紧贴上他的大腿,接着自己的两腿被人扛在肩膀上压下来,腿心随之上翻。 他什么都没说,一手撑着床,一手搂着她的腿,低着头蛮干。 “啊——轻点!” 他几乎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腿心的软肉被他磨得发烫,龟头和冠沟回回擦着她的阴蒂重重碾过去,刺激迭起,前一波还来不及消化,后面却接踵而至,让她有些无力招架。 她在这种急速的晃荡推拉中很难维持体面,几乎是他每撞一下就要叫一声,甚至盖过了肉体碰撞的声音和囊袋甩打在她流水的小穴上的啪声。 他压得愈紧,大腿被他圈围拢紧,腿心滑腻不堪,性器柱身从最底下擦上来,每回经过小穴的时候压下去一点凹陷,几乎给人他就会这样插进来的错觉。 这种担忧的紧张感在快慰中给她激出一身汗,在他再一次龟头陷进软肉几乎将其塞进她的小穴里的时候,她终于提起一口气颤着声音开口:“……你不许插进去!” 字渊渟抬起埋在她两个小腿中间的头,看到她脸上湿红一片,小臂架在嘴上,呜呜咽咽的声音却压不住。 他像是终于找到点理智,狠狠皱了下眉。 她还是心太大,什么花样都敢玩。明明他都已经在臆想中、在梦里,把她不知道按在身下狠狠做了多少遍,她还无知无觉以为他真是温柔清冷到可以随时控制自己性欲的柳下惠。 他这么想着,动身间性器陡然戳进汪着水的小穴,软肉瞬间将他包裹,酥麻传遍四肢百骸,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往下重压,贯穿到底的冲动。 “啊!字渊渟!” 她曲起小腿,但是下面被控着,使不出力踢他,只能用脚跟不断推他的肩,随着这点动作,裹进软肉里的半个龟头也被她一吸一放,像极了真正的做爱。 她那声叫得婉转极了,带着点埋怨,字渊渟一顿,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名字还能被叫得这么好听。但他的理智终究回笼,膝盖往后退了点,龟头瞬间弹出,清亮的水液甩到她的肚皮上。 “……我不进去。”他极力克制,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温和到让她放心的地步,“别怕。” 她把自己当个可以随时拔掉电池的玩具,他也只能当自己是个死人。 他直起身,两手都放到她的臀侧,将腿根并得更紧,只用茎身压着阴蒂抽擦。 精准的刺激往同一个最敏感的点招呼,李珂很快忍不住,抽着身子惊叫一声,哆哆嗦嗦喷了出来。 突然喷溅到茎身的水液,骤然吸缩的小唇,零距离的裹缚,和她迷离的尖叫,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她登顶的那一刻,再次没忍住扯紧了细银链,听到闷哼一声,更热的烫从腿心射出来,砸在她的肚皮上。 过后的空虚疲惫其实都不再陌生,只是烟花已经在头上绽开。 26.偏袒 下午第一节小班课,课前三分钟李珂挎着包和唐昭熙慢悠悠走进教室,后面还跟着另外两个室友。 午后人懒散,她们停在门边看了眼后排位置占得差不多了的教室,只能坐到最中间第二排。 叶燧一贯都是来得早还坐正中对着讲台的第一排的那种上了大学也半点不懈怠的好学生,李珂走进第二排,看了眼他的后背,挺括的身形能把她挡个差不离,上课做小动作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她们刚刚坐下来,叶燧转过来把四杯奶茶捧上来,却只单独问了李珂:“选了不同甜度的,你看看要哪个。” 班级里的女孩子大多都极注重身材管理,他们在准备奶茶的时候基本都会避免全糖。李珂这才注意到大家桌子上都有一杯奶茶,连讲台上也不意外。面前的四杯奶茶,两个三分糖,两个五分糖,正好都对室友的偏好。 “什么好日子呀,谢谢。”她自己拿了杯三分糖的,再把其他三杯推到旁边的室友桌子上。 三个室友接过自己偏好口味是奶茶客客气气道了谢,严恬和王一桐对视一眼,笑嘻嘻地打趣:“怎么也不问问我们喜欢什么?好偏心呀!” 叶燧憨笑着没说话,李珂看了他一眼,笑着推了旁边的严恬一下,“谁让你没坐在他后面!” 说完她才回头正视叶燧,“上次还说请你喝奶茶的,没想到又被你抢先了。” “也不算我请的,班费团建。你的那杯先记账上。” 叶燧笑得阳光,又转头从桌肚里拿出来一盒青团,里面还剩不少,“你们拿去分了吧。” 这回坐在他旁边的室友先闹了:“靠!我们一人才分一个!” 叶燧回头瞪了他一眼,把他重新推回去面朝黑板,转头对着李珂的时候脸颊都有点红,在偏黑的皮肤上有些不明显,“别理他。你们来得最晚,反正剩下这么多也不够再分一波了,干脆都给你们。” 做班委的总不好以权谋私,虽然说多拿几个青团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总归不太好,还不如给别的同学。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李珂没理身边人的打趣,面色如常,弯着眼睛,也不见半点羞赧,“那我们赶巧啦!” 上课铃打响,任课老师拎着包走进来,叶燧才重新转回去。 只是这么一出虽然没影响到李珂,却让唐昭熙抓心挠肝。她之前只以为班长绅士,但是这几次的偏袒,已经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吧!她越想越按捺不住,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唐昭熙:珂珂!班长绝对喜欢你!】 手机振动一下,李珂抬头看了眼,老师还在调试多媒体投屏。 【李珂:可能吧。】 【唐昭熙:他都这么明显了!】 【唐昭熙:你那个学长,还在暧昧吗?】 【李珂:嗯。】 【唐昭熙:但是班长也很不错诶,你打算怎么办?】 她很久没有再回,唐昭熙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热切。 【李珂:不知道,反正班长还没告白呢,不一定就那么回事儿。等他明说了再说吧。】 【唐昭熙:那你就装傻?但是班长已经好明显了诶!】 唐昭熙还准备继续打字,台上的老师已经看见她一直低着头摸手机,眉头一皱,点名道:“唐昭熙,你来分享一下关于这个问题的见解。” 专业课全都是小班课,老师基本上每个学生都认识,看见玩手机的也不如公共课宽容。唐昭熙猛地一怔,求助地看向李珂,只可惜后者也没听。 李珂沉默,手肘推了推旁边的严恬,悄声问她讲到了哪一题,然后再指给唐昭熙看,最后她磕磕巴巴答完题坐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劫后余生。 李珂看了眼还亮着的手机,按灭抬头,宽阔的背影挡住大半视线,她的目光无可避免地顿了一下。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又不是傻子,何况她对人的情绪变化感知很敏感。她甚至在此前更早一点,在军训的时候就察觉到一点端倪了。 但是他也没有明说,难道还要开口拒绝吗?就继续装傻吧。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字渊渟睡前抱着她,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轻轻问了声:“你喜欢我吗?”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哦,她只轻轻“嗯”了一声。 但似乎也就是这一声,让他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上次看到你们班踏青了。” 难怪那次踏青的时候他会发消息来,还要约见。李珂掀起眼皮,示意他继续说。“给你递东西的那个男生,好像喜欢你。” 李珂轻轻笑了一声,有些轻佻,“怎么?吃醋了?” 沉默了好一阵,他并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你别看他,我……” 他说到这里,似乎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可以加码的底牌了,他的身心,早就送出去了,仅剩的富裕,都不足以打动她。 于是他咬咬牙:“我什么都可以陪你玩。” 像是被取悦,她又笑了一声,抬头亲在他唇角。“怕什么?我现在最喜欢你。” 信手拈来的敷衍,也足够让他宽心。 她眼神回焦,突然对上老师的视线,陡然间心乱了。不知道是因为老师眼中的疑惑,还是旁的什么。 27.玩咖 叶燧的态度越来愈明显,偏袒和照顾几乎都摆在明面上,同班同学看出来的三三两两聚到一起私下聊聊八卦,基本也都明了了。 但是眼看着一学期都快过去了,两个人之间还是那种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同学关系,连另外两个在学期初踏青活动里明确知道了班长心思的两个室友都忍不住了。 “珂珂,你知道班长喜欢你吗?” 李珂愣了一下,语气怀疑且无辜:“没有吧?他都没有说过诶。” 严恬恨铁不成钢:“他没说你就看不出来吗?上次他又专门给你留零食,上上次出去旅游还专门给你带纪念品!” “不也给你们带了吗?” “那是爱屋及乌!” 李珂没话说了,含含糊糊说了句“我不知道”,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叶燧日渐明晰的心思无疑让她犯难。 未出校园的少年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冒着被拒绝的风险告白也算勇敢,李珂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人难堪,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告白基本都不会直白拒绝,反正谈两天随便说一句性格不合,分起来也很容易。 如果叶燧不是班长的话,估计也会如法炮制。 她不觉得自己能够和谁长久,不想分手以后陷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局面,也不可能为了一点后顾之忧委曲求全安安份份谈三四年。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维持现状,她就能继续装傻。 她兀自想了想,没个解法,干脆也不再庸人自扰,转头想叫唐昭熙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却看见人端坐在镜子前面化妆。 唐昭熙平时很少化妆,此刻却连头发都费心做了个造型,李珂顿时有了点危机意识:“你要去约会吗?” 唐昭熙上学期的时候进了校学生会,待了两个月又觉得事情太多,想方设法离开了,但是转头见大家恋爱谈得起劲,自己也蠢蠢欲动,想起来之前学生会会长。 李珂当时也很积极,帮她发了表白墙,两个人很快就成了,最近更是三天两头出去约会。 唐昭熙捏着夹子颤颤巍巍贴好假睫毛,才抽空回她:“对啊,今晚帮我应付一下查寝。” 李珂没办法了,只能点点头,“那我先去吃饭了。” “嗯嗯,去吧!” 另外两个室友刚刚就先走了,李珂轻声叹了口气,抓着个手机就出了门。 本来就因为朋友寥寥而孤寂在形单影只的时候更加显得孤立无援,人大概就是越缺什么越害怕什么,她还做不到一个人泰然自若地在食堂吃饭。 周五晚上食堂的人依旧不少,她常吃的那家窗口排了老长的队。她走到前面看了眼菜色,爱吃的菜都见了底,最前面的人手里已经拎了好几个打包盒,显然是给室友带饭。 李珂重新走到队伍末尾排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队伍又长了一点,排了半天不见动一下,突然就没有了排队的兴致。 她离开了队伍,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接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嘈杂的背景音:“怎么了,宝宝。” 背景音里似乎有一些咋咋呼呼的打趣起哄,但那声夹杂着微弱电流的男音意外的柔和,毛躁的情绪都有缓解的趋势,“你在干什么?” “跟朋友一起吃饭,”他停顿了片刻,“晚上要去我那儿吗?” 李珂捏紧了手机,“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字渊渟听懂她的意思,想到她在外人面前避之不及的样子,有点意外,又有些质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人不少,你介意吗?” “没关系。” “那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去。” 打车当然比他一来一回接过来要快,字渊渟没有坚持,把外套重新挂在椅背坐下来,等她挂了电话,给她发了个定位。 闻千秋看着他脸上没散尽的笑意,整个人靠过来,“怎么?你那小女朋友要来了?” 字渊渟显然心情很好,低头打了一行字,抽空“嗯”了一声。 闻千秋是早就知情的,也不惊讶,旁边的人倒是很久没有聚过,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没听说啊?忒不把我们当兄弟!” “哈哈,刚刚还说是不小心弄的,感情是女朋友不小心弄的啊!” “啊?渊渟哥也玩这么野?” 他脖子上一圈星星点点的深色血点,明显得不得了,像是刮痧之后的淤血痕迹,见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好奇问起来,他只说是不小心弄的。 一开始他这么说,大家心里虽然嘀咕,也全都信了——毕竟那些玩儿法,跟这么个温和又不开花的谪仙,怎么看怎么不适配。 何况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再怎么跟小情儿玩闹纵容,也绝不可能把狗绳套上自己的脖子。 ——但是有了女朋友,这些痕迹可实在不好说。 字渊渟还没来得及说话,闻千秋笑着接过了话头:“妻管严,人家不肯他说。” 说完了他又似笑非笑转头看着字渊渟,视线在他脖子上逡巡一圈,这种痕迹都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字渊渟打小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气好、“别人家的孩子”,除了小时候被他们烦透了挨个收拾了一遍打服了,后来都是万年不变的规矩循礼甚至刻板的样子,根本不可能主动做出来这么出格的事情,明显那小姑娘是个玩咖。 “哟?什么来头啊这姑娘?” “都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有啥不能说的。” 他视线一抬,看见字渊渟手机都没熄屏,只是笑。于是他漫不经心补充了一句:“说不定人家就是玩玩呢,不想往出说。” “闻千秋。”字渊渟看过来,话音里的警告很明显。 好脾气的人听到这些像是被踩到雷区,面上的温和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挑眉一哂:“不说了。” 28.酒气 李珂本来没打算跟他长长久久,自然也懒得跟他的朋友交际,刚刚完全是凭着一股不甘寂寞的冲劲才说要来一起吃饭。 但是此刻被字渊渟领到包厢门口,又有些退缩。 字渊渟牵着她推门走进去,里面的人瞬间停了动作和声音,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颇让人有些不自在。 她细声细气打了个招呼,气氛瞬间又活泛起来。 “哟!看着好小,妹妹成年没有啊?” 字渊渟个子高,李珂站在旁边实在显得娇小纯稚。 闻千秋抿了一口饮料,笑道:“可不就是没成年才不敢说。” “禽兽啊!” 他一点不怵字渊渟,顶着他的眼刀,隔着个人跟她打招呼:“又见面了,学妹。” 李珂回了句问候,乖乖巧巧坐在空着的一个位置上,旁边是这里唯一一个女孩子,长得大气又漂亮,观之可亲,大概也是刚刚被叫过来,站在闻千秋旁边解外衣,跟她点了个头也坐下来。 一顿饭在男生的八卦好奇的打趣中度过,结束下来李珂反而跟旁边的女孩子聊得不错,两个人互加了微信。 本以为到此为止了,但是周五大家都想玩个尽兴,男生们提议去ktv。本着不扫兴的原则,李珂也没有拒绝。 到了包间,李珂本来想往里面走,脚步一顿,把字渊渟往前推了一下,自己回头看着那个女孩子笑得腼腆。女孩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绕过闻千秋,坐到她身边。 字渊渟看着她跟刚认识的女生之间的一些小动作,亲近示好,比对自己都多点耐心,指尖缩了缩,也没出声,抬头看见另外一边在发烟,才说了句:“别抽烟。” 那边的男生看过来一眼,两个女生挨着坐在一起,想了想女孩子大概都不喜欢这个味道,意味深长地收了打火机,转头开了几瓶啤酒:“这个总行了吧?” 字渊渟没再说什么,接过了整瓶的啤酒,又给她开了罐旺仔牛奶递过来。 李珂看了眼时间,想来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拿起手机给室友发消息帮忙签到,一眼看到旁边女孩子通过好友申请之后发来的消息,是她的名字,程连第。 她低着头心里念了一遍,又把自己的名字打下来发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笑。 等她视线转到桌面上的时候才发现大家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副骰子,开始张罗着玩游戏,比大小,输了的罚酒三杯。几轮下来,连字渊渟都难免喝了几杯,男生们这才意识到似乎这个游戏女生并没有参与感,又拿出来一副扑克牌,玩真心话大冒险。 规则也很简单,选一组对应的牌,其中一半放在桌上,另一半每个人抽一张。扔骰子决定顺序,点数最大的抽桌子上的牌,被抽到相同牌面的人要完成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骰子落下又停住,一个男生抽到黑桃三,闻千秋低头看了眼,把牌甩出来,毫不犹豫选了大冒险。 男生们存心为难他:“选在场一个女生喝交杯酒!” 这里除了程连第就只有李珂,他们的目的不要太明显。闻千秋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端起杯子过来,有模有样互挽着胳膊喝了一杯。 接下来几轮都是几个男生受罚,大部分选择了大冒险。有一次李珂作东,想了想,说到隔壁唱一首歌,男生也丝毫不扭捏完成了。 没几轮过去,字渊渟突然被抽到牌,一众人开始起哄,“刚刚千秋他们都喝交杯酒了,你们真情侣也不能太轻松吧?” “亲一个!” “来个一分钟的热吻吧!” 字渊渟下意识回头看李珂,她笑得很乖,没什么反抗情绪。他酒量很不错,那点啤酒实在不够看,但此刻就是莫名感觉酒精有些上头,脸颊都发热,看着她牵起的唇瓣蠢蠢欲动。于是他滚了滚喉结,凑过来轻声问她:“可以吗?” 他这声询问并没有逃过大家的耳朵:“什么啊!真情侣亲个嘴儿还要问的啊!” 李珂做不出来当众下人面子的事,轻轻“嗯”了一声,人贴过来印上她的唇,手掌却掌在她侧脸,确保别人并不会看到交缠的唇齿。 视线聚集处,他明显顾忌着她的感受,也不敢太过分,眼睛都没闭,盯着她近在咫尺同样没闭上的双眼,渐渐开始睫毛发颤。 她大概是刚刚喝了冰饮料,嘴唇软软冰凉,渐渐在持续的相贴中升温,越暖越软。 怎么就能这么软呢? 安安静静贴了片刻,字渊渟明显觉得有点发燥难忍,耳边他们弄出来的计时器走秒的声音被放到最大。 最后十秒,他们开始读秒:“十,九,八……” 他睫毛抖了抖,闭上了眼睛,像是再忍不住了,带了点力道轻碾,最后在倒计时的声音里,伸出舌头轻轻勾了勾。 “一!” 倒计时结束,他轻轻分开,唇间发出浅浅的“啵”声。 李珂抿了抿唇,看着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又垂下睫毛,缓缓重新坐正,唇边的弧度变得不明显,脸上是带着点恍惚的迷离,显然情绪还没控制好,心猿意马。 就那么一会儿的舌尖相触,留下了点轻微的酒气,几乎有些醉人。 29.班长 许久不曾齐聚的老友难得碰面,直接在ktv玩到了凌晨,连啤酒都喝了两箱,才互相搀扶着出来。 字渊渟并没有喝很多酒,把人都安排好车才问李珂是回家还是去他那儿。 这么晚了李珂自然不可能回家,等人在他公寓里撑着洗漱完,早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字渊渟洗漱好把人搂进怀里,她脸上的疲态很明显,他还是没忍住问:“今天不开心吗?” “没有啊。” 字渊渟低头看了看,她的脸隐没在暗处,嗓音含含糊糊,云淡风轻。“如果你想倾诉,可以随时跟我说。” 李珂沉默片刻,想起来唐昭熙重色轻友,心里有些不得劲。她轻轻挣了挣,他只是松了力道,顺了顺她的头发,温柔又耐心。 她有些困倦,不想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在他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 其实他有时候也挺细心可靠的,她心想。 - 又是一个考试月。 李珂不想自己暑假两个月的时间还要为了补考挂心,复习的时候格外上心。 期末已经几乎没有课要上了,于是大家都从早到晚都泡在图书馆复习,唐昭熙更是整天跟男朋友待在图书馆。李珂不想自习的时候被人打扰,更不想去做电灯泡,干脆自己一个人,晚上就喊字渊渟一起吃晚饭,也算和谐。 科目一门一门考过去,放假的欢喜愈发强烈。下午考完高数,李珂回到图书馆整理东西,在脑海里估分,感觉不挂科的希望应该很大,脚步都轻快很多。 她才走出这边的自习区,迎面跟叶燧撞了个正着。他极自然走到她身边,“看样子考得不错?” 李珂抿唇一笑:“还好吧,应该不会再挂了。” 叶燧想帮她拎书包,被拒绝之后也不坚持,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聊天。直到到了门口长楼梯,李珂远远看见字渊渟等在树下,站定在原地:“班长,你先走吧,我等唐昭熙一起吃晚饭。” 本班的男生宿舍在西区,跟东区的女生宿舍几乎隔了整个校园,大家基本都是就近选食堂吃饭。叶燧听了也没意外,挥挥手告别。 等他拐了个弯,李珂才重新走下来。他的心思太明显了,最近没什么课,本来交集也应该很少,但是只要在图书馆碰到了,他总会过来关心几句,殷勤程度让李珂猜测他是不是考完了就要告白。 她想到这个可能,心情有些烦躁。同班四年,实在不想闹得太僵,何况他还是班长。 说单身不想谈恋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以往遇到实在想拒绝的人,她不是没有杜撰出来一个不存在的男朋友当借口,但是现在有了现成的“男朋友”,不到万不得已,她反而不想用。 毕竟真被人挖出来了这么个活生生的人,还是这么个耀眼的学长,以后太快换掉的时候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她心里烦,连带着脸上也不耐烦,脚底下踢了个石子,走到字渊渟面前也没停一下,“走吧。” 字渊渟跟上来,牵住她的手,被人挣了一下:“热。” 他怔愣一下,低头看她的神情,像是有点不耐烦的焦虑。考完的时候她还发消息来说感觉还行,心情挺不错的样子,怎么短短的时间里就变了个态度?既然不是因为高数,难道是因为刚刚那个男生? 从她出来那一刻他就已经看到她了,她单手拽着单肩包的带子,偏头跟人说话。两个人停在宽阔阶梯的最上面一级,互相对望,昏黄的灯光打下来,意外的刺眼,几乎让他不能淡然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偏偏跟那个人分开了之后再见到他就这么不耐烦? 他的视线不自禁地瞥到拐角小道——他还记得那个男生,踏青的时候很殷勤的那个。“刚刚那个男生是你同学吗?” “嗯,班长。” 她太坦荡,又不耐烦,几乎让字渊渟没办法继续质问。 但她明明知道的,他很介意这个人的接近。 - 最后一天下午,最后一门考完,宿舍门口能听到一轮一轮行李箱拖地走的辘辘声。 李珂看着手机里李择侃让她自己打车回家的消息,皱了皱鼻子,也没回,坐在床上看了会儿视频,起身准备去食堂打包一份饭回来,下楼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叶燧。 两个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叶燧跟她挥了挥手走过来。这下子李珂也不好装作看不见,只能迎上去。 “陈星的,电话打不通,你能帮忙带上去吗?”他手上递过来一个帆布包,大概是落在考场里的。 陈星是团支书。李珂闻言松了一口气,不是特地来堵她的就好。 只是她这口气也没松到底,就听人停了两秒继续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们站的地方在宿舍楼前面的小空地正中,学校的人考试进度不同,自然也有很多没走,身边时不时会有人经过。他环顾四周,抬脚往路边走。 傍晚的红霞渐散,显得昏黑。路灯还没开,他走到一棵树地下站定,清凌凌的目光锁着她。李珂眉心一拧,显然猜到他是想打直球了。 进退维谷,她最终还是走过去,果然听见叶燧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开口:“其实从军训拿错水的时候,我就对你挺有好感。” 他想起来军训的时候站在他两步开外的女孩子懵然看着他,心中还很疑惑,就听人低声说了句“那是我的水”。他低头一看,瓶身黑色记号笔写了两个字:李珂。只是那两个字实在不大,他一时没注意到,三两口已经干掉大半瓶。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冒昧,今天的告白也实在是突发奇想甚至是简陋,但是我不想再等两个月,也不想在手机上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份好感持续了将近一年,并不是见色起意,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他的目光直白又热烈,李珂下意识别开目光低下头。面对这种正式的告白她几乎称得上优柔寡断,担心自己拒绝得太过直接伤人自尊,又怕自己不够坚决让人误会。 她沉了口气,正想委婉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但是长久的沉默和眼神的逃避太容易让人误解,昏暗的环境更能催生无尽的勇气。 叶燧提脚靠近一步,看着她头顶柔软的发旋,弯腰低头亲在她发顶,并不算冒昧,但是意味分明。 李珂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他会亲上来,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国外问候的时候也会亲脸颊,但跟这种是完全不同的意味。停留在发丝上都未必碰到过的发吻,对于一个在前期示好中没受到任何阻挠的男生,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很过线——毕竟感情里的事情,不拒绝大多就已经说明了态度。 李珂本来就不打算继续不明不白地吊着人,这下子更加不敢拖沓,正想直截了当拒绝,手腕却被狠狠往后一拉。 她猝不及防踉跄两步,背撞到男人身上,砸起衣角飞起,熟悉的味道充斥鼻腔。她回头看一眼,有些意外,“字渊渟……” 六点,学校的路灯准时亮起,照得她瞳孔一缩,抬头却只能看见阴影里的他的下颌角。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意外的平静,视线不急不缓挪到叶燧身上,“你们在干什么?” 语气堪称冷冽。 30.隐忍 ρō18čk.čōм 树叶缝隙里洒下来的灯光影影绰绰,几乎有些晃眼。 李珂头皮发麻。即使是她劣迹斑斑玩弄过很多人的感情,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子的修罗场。她从来不脚踏两条船。 尤其是字渊渟这样温温和和、被欺负狠了都能挂着微笑纵容的人脸上陡然没有半点表情,实在是风雨欲来。 人面对比自己体型大太多的事物本能地畏惧。没了那些表面的温和弱化,他的外形的强势在此刻显现出来威压——他比叶燧都还高上半头。 这种气质的骤变让李珂不得不怀疑他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当下更来不及思考别的,反手抓上他的手腕把人拽走。 她只想离开宿舍楼,下意识把人拉进最近的教学楼里。期末没有多少人会用到教室,此刻整层都只有最角落里的一盏灯。 她推开教室后门,反手把门关上,顺手开了灯,这才看清他的神色,冷然的审视。Ъen呅鱂在o𝓶se㍠𝓬o𝓶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她不太习惯面对这样子的他,难得有些心虚,吞了吞口水,“你来接我回家吗?” 像是什么开关,听到她开口,字渊渟走上来两步,按着她的肩把人往墙上狠狠一推,抬手关掉灯,气息已经贴下来。 眼前一片昏黑,只从没拉窗帘的窗口泻进一些外面的灯光。李珂被他的重力道推到墙上,肩背都撞得疼,要不是脑袋后面垫了只手,估计也不能幸免。 她正想说话,口唇被人急躁又用力地堵住。 热烫的唇贴压上来,仅仅像是走了个过场,伸舌撬开她的唇齿,没有章法地乱搅一通,牙齿却磕在唇瓣上碾啃,微微的痛感。 这种轻微的痛感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他还像是刻意收着力道。这个认知让李珂放心下来不少。 但是即使痛感还能忍受,他压得太紧,几乎让她难以呼吸,口唇之间混合的津液都来不及吞咽。 她尝试推他,只换来更紧的压迫。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人,真不想顺着她的时候根本无法撼动。 她脚跟抵到墙面,退无可退,呼吸被阻碍的滞闷感愈发强烈,她伸手去搂他的腰,轻轻拽他的衣服。 带了点顺从和安抚意味的动作,让他明显柔和下来,却在离开的时候仍带着点怨愤地将她下唇叼住轻拉,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李珂“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摸一摸,下巴被人掐着抬起来,“你让他亲你了?”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而显得涩沉,像是极力忍耐着情绪。李珂想到叶燧那个出其不意的发吻,刚刚甚至因为字渊渟的搅局,都没来得及当场做个了断,让她心里也有点不爽。 “说话。” 李珂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沉默得有点久。 字渊渟等不到她的回话,心情一点点沉下去,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喜欢他亲你还是喜欢我亲你?” 李珂被他连番的逼问闹得也有点火大,“我没让他亲我。” 长时间的亲吻让她的嗓音软软黏黏,像是有点委屈。但她本人明显算不上委屈,甚至有点意气上头,打开了他的手,“让开。” 她并不后悔当初招惹上他,却在此刻真切地质疑自己不该将这段恋情拖沓许久。太长时间的恋爱会让人产生可以冠属独占的错觉,他浑然把她划分进了自己的领地,不容侵犯。 虽然说他平时温和好脾气得令人咋舌,但是真发起火来也着实怵人。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字渊渟不知道她想的这些,火气轻易被她乖软的辩白浇得所剩无几,见她推开自己要往外走,这下子连脾气也没有了,捞过她的腰把人带回来,堪称无奈,“我都还没生气呢,你倒先发火了。” 李珂抬头看他,“你没生气吗?你刚刚还吼我?” 字渊渟自觉并没有大声凶她,但还是莫名理亏,拇指摩挲她的脸颊,人又贴下来,嘴里含含糊糊说了句“抱歉”。 这回他没有再用力,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吮,舌尖探进来拨弄,带着他独有的力道和慢条斯理的节奏,熨帖地扫过口唇的每一个角落。 口腔里的每一点空气被他的唇舌挤出来,隐隐有水声,间或骤响的啧声,在空荡的教室里荡出浅浅一圈回音。 他亲得人很舒服,李珂情绪也缓和下来。他总像是有这种魔力,让人很难对着他发火。 像是炸了的毛被他耐心捋顺,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仰着头配合亲吻。 摩挲中的唇瓣渐渐干燥,靠着舌尖舔弄带过的湿润不过扬汤止沸,唇上刚刚被他咬破,此刻摩挲含吮太久,肿胀感很明显。她偏开头,屈肘抵在他的胸肩,不让他再亲下来。“你弄得我不舒服。” 字渊渟看见她微微红肿的下唇,中间一点破皮更加艳红。“抱歉,我刚刚太生气了。” 他听见人哼了一声,低头亲在她的额心,把人揽进怀里,才低声总结:“今天的事我不计较了,你跟那个……你跟他说清楚,好吗?” 没听到人回话,他又弯腰低下头来跟她对视,“别跟别的男生走那么近,我看了会很伤心的,宝宝。” 压沉的嗓音此刻极具蛊惑性,唇齿含过的“宝宝”两个字被他叫出来格外好听。果然李珂眼睫颤颤,移开了目光,喉咙间一压,“嗯”出一声。 这回他亲在她鼻尖上。 慢慢来,他压下心里那点患得患失,她一向吃软不吃硬的。 昏暗无人的教室里渐渐平静。 字渊渟环抱着她,指尖捏着一缕软发,下巴埋在她肩窝上,忍了半天,心里念了半天“慢慢来”,却还是没忍住开口:“公开我,好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没让他见过她的朋友,连朋友圈也只有她自己的生活,还不让他对外说。但是她明明也没有限定得很死,至少还愿意以女朋友的身份跟他的朋友吃饭。 又是熟悉的沉默。他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尽量轻得足够弱势,但还是无可避免带上点控诉:“你这样我很没安全感。” “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爸说,再等等吧。” 他并不意外听到拒绝,于是自退一步,“那你至少得让同学知道你有男朋友。” 她动了动,像是想要挣出来。怀抱松泛,她抬起头看他,张嘴停了停,像是拒绝的话从口舌间转了一圈又吞回去。“好。” 昏暗里,他的眼睛实在是很亮。 31.撞破 假期如约而至。 叶燧在事后她一通委婉且敷衍的拒绝之后也没再发消息来,字渊渟也偶尔会过来检查辅导她的高数。 虽说她这次并没有挂科,但是也仅仅是擦线过,实在算不上好看,李择侃还是给她制定了个暑假计划,叫字渊渟帮忙督促。 李珂环着胸看着李择侃和秦复走到门边换鞋,还不忘提一嘴今日份的习题不要忘记做。 李珂含含糊糊应了,看着他们进了电梯,才点开手机。 【字渊渟:我到楼下了。】 李珂没回消息,但也没回房,就靠在门边等,等门铃响起来,连鞋都还没换,直接把人扯进来按到墙上。“想我吗?” 字渊渟往里面瞥了一眼,安安静静的,没看见人影。出差了一个多星期不见,她明明连消息都不肯多发,见了面倒是很热情。 他眼神在她脸上逡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直接垫脚亲上来。 他今天是刚回来,顺路送点资料,前一天也提前说过,但李择侃今天有个研讨会,临时想起来这回事,就叫李珂在家里给他开个门,也没特意去跟他说。 大门还没关,里面也随时可能有人出来。他虽然想公开,但也不想是因为跟她接吻被发现而不得不对导师坦白。“别……” 李珂看他轻轻偏开脸擦上点红痕,弯唇笑了一声,“没人的。” 李珂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有点急色的流氓样。大概是最近被困在家里实在太淤堵,总要找个宣泄的方式。 字渊渟听她说没人,也没再纠结,顺着力道屈膝半坐在旁边的高脚凳上,一只手被她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扶在她腰上,低头迁就她的亲吻。 她的前胸毫不顾忌地贴压上来,整个人香香软软,他的手指蜷缩扶在她腰侧,实在心猿意马。 虚掩着的门被穿堂风推开点,远远的脚步声靠近,他睁眼瞟过去,地面能看见两个被阳光拉长的人影。 紧接着一只手推开了虚掩的门,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不关门。” 那张他十分熟悉的、导师的脸随着打开的房门一览无余。 推门的动作停住,疑惑、迷茫、震惊、恼怒,种种神色在他脸上变幻。 “李珂!” - 角落书房的办公桌前,并排站了两个人。 李珂大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儿,整个人站得随性,活像是被一阵歪风邪气吹过。 李择侃看得大为光火,猛地站起来,“站好!哪里学来的流氓行径!” 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疑让他想起来刚刚李珂把人一米九的男生按在墙上亲的画面,甚至一只手还伸进人家衣服里,拱起来的形状游离变换——简直比人家强迫姑娘的流氓头子好不了多少! “怎么了嘛,不就亲个嘴。”李珂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收回了踢在一边的左腿,不情不愿站直。 “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字渊渟有女朋友?!” 李珂瞥了字渊渟一眼,唇角轻轻勾起,笑得无辜又挑衅,“知道啊。” 李择侃更气,冲出来两步:“知道?!知道你还上赶着做小叁?!” 他像是被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看着情绪实在不稳定,字渊渟往旁边走了一步,挡在李珂前面,“导师。” 李择侃抬头看了眼,头疼的厉害,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有你!” “你怎么……你怎么!”他来回踱了两步,“她不懂事就算了?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对得起你女朋友吗?你对得起我吗?!” 他带字渊渟也有快叁年了,虽说他谈恋爱不太张扬,但是这也一年多了,回回提起来的时候柔情蜜意,半点不像装的。李择侃还处在巨大的混乱中,又听沉默了半天的字渊渟说:“抱歉,但我的女朋友,一直是李珂。” 李择侃陷入更深的混乱中,甚至觉得有些荒谬:一年前,李珂也才回来,他们才认识。 他来回打量两个人,显然很难相信。如果他的女朋友一直是李珂,倒显得他刚刚的一通输出十分无理取闹且反应过度。 但是、但是—— 李珂一年前回来的时候才甚至还没过十七周岁啊! 他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到椅子上,两手交握沉默半晌,才说:“李珂,你先回房间。” 门推开又合上,被人泄愤似的甩出好大一声响。 李择侃抬头看了眼站得端正的人,分明还是那么斯文温和。他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从往事中剥离,心里百味交杂,指了指前面的椅子,说话有些无力:“先坐吧。”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以这样的方式而掀开的幕布,谁都不知道这场对白要怎么起头。 “谁先开始的?” “是我。” 李择侃意外瞥他一眼——这种话要不是他亲自承认,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作为学生,他非常欣赏字渊渟,但是作为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他实在很难对他们长达一年的隐瞒释怀。 但是小一辈的感情,他实在很难插手。“认真的吗?” “嗯,我很喜欢她。” 他说得很郑重,眉眼间的温柔却化不开。 “那你们好好谈吧。”他沉默了好半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或者是懒得插手,停顿片刻,又说:“注意分寸。” 他说完摆了摆手,余光看见人走了,才轻轻叹出一口气。 自己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她装得再好,他都知道她骨子里的叛逆和玩性,这个恋爱只怕不是以纯粹的喜欢开头的。 他只怕李珂不认真,最后闹得太难看。 -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但是窗户却开着,半透窗纱吹得飘起,鼓进来一阵暖风。 字渊渟走到阳台上的单人沙发前面蹲下来,仰视着她。她看着心情不大好。“宝宝。” 明明从他进房间开始就一直盯着,偏偏等到他开口了才肯给点反应:“他说什么了?” 字渊渟握上她的手,“没说什么,就让好好谈。” 她“哼”出一声:“不愧是得意门生。” 她看见字渊渟皱眉,似笑非笑,光着的脚踹到他膝盖上,看见人一个不稳,她起身弯腰,“你满意了?” 她这样子实在是不讲道理,字渊渟沉默着起身,挤进单人沙发里,把她捞坐在自己身上,捏着她的下巴亲上去。 尽管她刚刚显得不近人情,但此刻却意外的安静乖顺,从他开始动作,无数次可以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推开。 熟悉的软唇相贴,碾磨纠缠,嘬声轻响,舌尖探进来,勾缠辗转。 他亲得很投入,眼睛闭着,睫毛却颤得厉害,唇瓣舒展贴压,嘟起叼吮,连舌头的动作都很轻缓耐心,盘绕抚蹭。 李珂没闭眼睛,任由他亲,仿佛自己并不是拥吻中的任何一个。 这种为了安抚她情绪或者纯粹为了堵住她的口不择言的捷径不能说没有效果,但他应对这样子的独角戏明显有心无力,动作渐渐慢下来,“宝宝,别这么对我。” 他抬着眼睛看她,黑白分明,眉眼垂顺。 靠得很近的时候,他面部折迭的起伏其实很有韵味。骨相凌厉,唇色潋滟,就会显得靡艳——用个并不算太合适的词,李珂觉得他动情的时候,完全是个尤物。 李珂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沉默了半天,突然莞尔一笑:“我要分手。” 32.机会 “什么?” “听不懂吗?我要分手。” 她还乖乖巧巧坐在他怀里,话音轻快寻常得仿佛是说下午吃什么一样轻松。 太过突然了。明明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很亲近地按着他亲吻,明明现在她也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像是大脑宕机,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勾勾看进她的眼里,企图搜寻到半点言不由衷。 但是没有。 除了云淡风轻的笃定,什么都没有。半点开玩笑或者意气上头,都没有。像是早有预谋,在此刻突然找到契机。 “……不行。” 以往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而越吊越高的悬刀此刻倏然落下,即使是他知道这段感情只有自己在努力维持的前提下,他也根本放不开手。时至今日,李珂渗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牵扯到他情绪的点点滴滴,根本难以剥离。 他想到这个让她狠心的契机,突然生出点怨怼:“是你非要在门口亲我的,我没有……”没有不听话主动将关系公诸于众。即使他真的很想。 手指轻轻巧巧压在他唇上,像是拿棉花塞进了他的喉咙。 他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要说什么,也知道如果自己也松了口,就绝不会有和好的可能。 但他只是被手指这么一压,就再也发不出声音,像是无力地等待刑罚的宣判,半点忤逆的挣扎都没有。 “我的好哥哥,我只是跟你谈恋爱,可不是跟你签了卖身契。” 轻飘飘的调侃,坚定了她的立场。 一段恋爱关系的终结,还需要他的同意吗? 圈捏在自己肩头腰肢的手收得更紧,痛感明显,但李珂只是噙着笑,看着他抿着唇固执地盯着自己,像是掉落陷阱囚于牢笼的困兽,明明死路已定,还希冀着从猎人眼里看到点怜悯的生机。 他只想着眼前的这点甜蜜,完全不知道现在抽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珂有点想笑,觉得他和每一个期盼浪子回头的傻姑娘没有任何不同,可笑又自信地认定自己会成为最特殊的一个。而她甚至只想更残忍地击碎他:“其实我们也没有谈恋爱,不是吗?我们没有告白,没有鲜花,你甚至比不上叶燧。” “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想单方面地结束,随时都可以。” 他嘴唇嗫嚅,说不出话。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辩驳,那个时候的边界实在模糊,反应过来的时候接吻拥抱全部做过了,他以为已经是在恋爱了,哪里会想到这一时的疏忽就在今天成为把柄。 他眼睛眨了眨,隐隐有湿润的水泽,头狠狠一偏,却没放开她。 陡然冷凝的气氛,李珂手探过去捏着他的下巴转过来,人罕见地没有顺从,固执地偏着头。 “转过来。”压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他的下巴就此松了力道,扭转过来的脸上,眼尾一片薄红,刚刚被地心引力牵引而汇在鼻尖的水珠此刻在高点停留一秒,顺着鼻中隔滑下去,偃旗息鼓。 他掀起眼帘看她,里面的不甘很明显,只是粘连睫毛的水珠更引人视线。 这种玉碎的凄然并不让她怜惜,只是心脏狠狠跳了两下,像是兴奋的战栗。随后她听见自己说:“不分,也可以。” 她爱死了这种把人击溃的快感。 她可以为此,暂时缓停这个愈渐强烈的分手念头。 33.吃醋 她说“不分手也可以”,却没有接下文,像是分手也仅仅是临时起意折磨他的手段。 字渊渟忐忑不安,但是她都轻拿轻放了,他没道理不顺坡下驴。 只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大部分时候她对自己显然冷淡敷衍,比之先前更甚。 他好像一直都看不懂她,明明最初可以那么温暖耐心,雪中送炭,对比得现在更加冷漠残酷。 归根结底,他并不算一个勇敢的人,害怕那些太过美好,太过熨帖,被记忆打磨得晶莹剔透的过去最后都是梦幻泡影,害怕幻灭后一睁眼,又回到身边空无一人的自己。 然后再去重复被忽视、被责备、被抽马扬鞭赶到既定的规划,独自舔舐伤口的曾经。 他没有别的办法,在他明显察觉到端倪而选择视而不见走进她的甜蜜陷阱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尽可能顺从满足她的要求,尽可能多地见面,让她没时间空给别的男生,也没时间重拾分手的话题。 商场里打足的空调隔绝了室外的暑气,奶茶店门口的小桌子上坐满了人。 李珂不得不承认,抛却大学里的那些一到假期就各回各家的同学们,她的交际圈也只有字渊渟的这些朋友。 再一次的四人约会,她挨坐在程连第身边,低头叼住吸管,这才从字渊渟手上接过了冰奶茶。 闻千秋靠着椅背,眼神在她和字渊渟之间逡巡一圈,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但眉毛还是浅浅蹙了一下。 李珂觉得他一定是看出来了最近他们之间的微妙变化,于是顶着他的目光,浅浅弯唇。 他没空分析她笑容是否具有深意,她唇心沾上的微棕奶茶渍晕开,潋滟水光,闻千秋看了一眼,下意识往旁边一瞥,果然对上了字渊渟的目光。 他把人也看得太紧。闻千秋一哂,看了眼手机,“快开场了,走吧。” 两个小时的微悬疑电影,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六点多,在最顶楼的影院门口,都能闻到楼下餐厅混杂的香辛料味。 他们下了一层,一整层的餐厅,正打算挑一个进去,闻千秋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靠着透明玻璃围栏接起来,听了几句话,回了句“知道了”,挂断电话之后直直走向字渊渟。“你弟回来了,说联系不上你。” 字渊渟打开手机,果然看见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人在机场,问能不能开车去接,一起吃个饭。 于是这顿晚饭临时变更,四个人坐进车里,准备去机场把人接过来一起聚一聚。 闻千秋和程连第都是早就认识他弟弟的,也没什么不答应的,倒是李珂有点意外,“你还有弟弟?亲弟吗?” 字渊渟扶着方向盘,瞥过来一眼,语气里有淡淡的控诉:“嗯,一开始跟你说过的。” 李珂没什么印象了,感觉却很奇妙。想起来他在家里的处境,又有些好奇这个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他像不像。 直到两个小时后餐厅里灯火通明,她才看清了人。 单从外形上来说,两个人也并不是很相似,至少他那双欧式大双眼皮,眼窝深邃,是那种一看就会让人印象深刻的抓睛类型。且他的气质完全不如字渊渟的温润如玉。矜贵也有,但总能让人看出来两分少年人的桀骜。 李珂听到字渊渟先跟他介绍了自己,然后才说:“我弟,字岳峙。” 李珂低头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微笑着握上去,“渊渟岳峙的那个岳峙吗?” “是啊。”他把手收回去,“我可早就知道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也挂着笑容,却是半边微挑,并不温和,反倒有点似笑非笑的漠然,目光收回去的时候笑容也立刻敛住,浑然只是做样子。 席间倒也还算热络,字渊渟有时候关心不曾见面的时候的他的生活,字岳峙也是有问有答,哥俩感情很不错的样子。 李珂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越看越觉得这哥俩气质天差地别。 平心而论,字岳峙这种桀骜野性的男生也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更有让人一探究竟的欲望,而字渊渟的温和,总有拒人千里的疏离,即使他笑得温和亲近,也让人只想远观。 李珂想得出神,视线在字岳峙那边多停留了几秒,直到温热的汤汁碰上她的嘴唇,她才回神。 伸过来的调羹上是一颗虾仁,她张嘴吃进去,视线在他系着红绳的手腕上停留两秒——这还是端午节的时候她给扣上的。红色衬得人白,小臂上隐隐筋脉顶起,线条流畅。 “你刚刚在看什么,宝宝。” 他的声音很轻,只让她能听到。李珂嚼着嘴里的虾仁,听出来他话语里的不开心,一下子猜到大概是刚刚多看了字岳峙几眼,让他给看到了。 因为他这个在人前毫不遮掩的亲昵举动,另外叁个人的视线若有似无都落在她身上,她没兴趣在这个时候安抚他莫名其妙的醋意,言简意赅:“发呆。” 他沉默着收回了调羹,也没再说话,只是后半程明显只顾着闷头给她布菜,李珂也跟着不知不觉吃了很多,到最后出门的时候都有些胃胀。 34.手指 散伙之后,字渊渟开车先把字岳峙送回了家,也没进去打个招呼,直接驱车离开。 他控着方向盘,开得很慢,好半天才开口:“去我那儿吧?” 李珂有些困倦,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窗外,没看出来在哪儿,但是也知道现在估计已经快十二点,于是只是“嗯”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都已经在车里昏昏沉沉睡了个小觉,才被人喊起来,刚进电梯就被人搂着吻住。 湿漉漉的吻强制性地把她从困倦里剥离,让人有些不耐烦,一耸一耸地推他。 直到到了楼层,才被放开。李珂懒得跟他计较,轻车熟路进了卧室,找到自己的睡衣,转身进了浴室,匆匆洗好出来之后还不忘叮嘱一句:“我困了,别烦我。” 字渊渟大概是应了一声,她没在意,他一向听话。于是她倒头就睡。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短短一会儿,被子被人掀开,睡裙推到锁骨上,空调的冷风掠过,胸前浅淡的凉意。但是片刻之后,有人盖上来,烫得吓人。 滚烫的手心覆盖在乳肉底下,托举着揉捏,湿热的唇舌裹挟,舌尖轻快地挑逗,很快让她燥热起来。 身上几乎热出来点薄汗,李珂迷茫睁眼,果然看见胸口伏着的人,极尽技巧地打圈舔弄。 她还是很困,但是胸口被他弄得实在是很爽,这种矛盾几乎是种折磨,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这么不乖、这么缠人,这么烦。早知道他不让她睡觉,她怎么都不该跟他回家。 李珂想推他,没使上劲儿,反而嘴里泄出两声哼吟。“你干什么啊?” 她没听见回话,低头看过去,他伏在她胸口,舌头都伸出来,在她颤颤巍巍的肌肤上舔吻,偏偏眼皮抬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的眉眼上抬,眼睛撑破平时的窄长,眼珠黑白分明,山根也挺拔,没有眼镜的遮挡,近乎艳丽。 “好久没亲你了,宝宝。” 她很久没有再主动要求他配合玩一些床上的玩具,连接吻都少,像是对他的皮相和肉体完全免疫,兴趣掉光。尤其今晚她对着字岳峙的明显起兴,这让他很不安。 他总得有点把人留住的本领吧?不管是什么都行。 他说完话,陡然张口,含了大口进去,缩着口腔挤压,舌头在里面绕舔。 李珂腿被他捞起来,架到他的腰上,这下子她彻底清醒了,脚尖抵在他侧腰,轻轻踢了一脚,他还纹丝不动。 造反了,男妖精。 细细麻麻绵绵密密的撩拨让她腿心有些潮,里面泌出点水,她下意识夹腿,却只是夹紧了他的腰。 字渊渟撑着胳膊起来,在她唇上亲了亲,复又把自己推下去,挤到她的腿心。 他的头发还没吹干,贴到腿根把她冰了个哆嗦。 李珂手摸上他撑在旁边的小臂上,因为用力肌肉绷紧勃发,握上去紧致的力道感。 这只手很快被他撤下去,捏在她的腿根。他的唇舌也流连到她的腿心,在顶上拨弄,极有技巧地吸吮,喉结吞咽不停。 他比之之前不知道会弄多少倍,李珂底下的水流得很欢,他舌头绷硬,浅浅戳进去,入得顺畅,软肉缩吸,一点点变得热情。 他换了手指下去,舌尖舔上来,连带着牙齿唇瓣,抵在阴蒂上碾磨,两根手指却并起来,在穴口按压顶戳。 李珂心跳微微加快,情不自禁扭了扭腰,被他唇舌追上来,一点空隙都不给。灭顶的失控欢愉很快到来,她绷起腰,猛然顶臀,夹在他脑袋两边的腿都收紧,张着嘴叫了一声。 字渊渟听见她的声音,唇舌包住用力吸了一口,退开点自己的呼吸也急乱,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也是忍得辛苦。 她嘴里哼哼唧唧,显然高潮的余韵还没有过去,此刻臀底和腿根都还在微微颤抖。而他两根手指还埋进去一节,此刻被她筋挛的软肉吞吐。他抽出半节手指,翻带出来里面的红肉,上面亮晶晶的水液一路流到他的手腕上。 离了他唇舌的水液渐渐被吹得发凉,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湿滑发亮的手指,定了定呼吸,弯腰亲在阴阜上,“啵”出一声,然后把两根并起的手指缓缓往里推。 李珂还没完全缓过神,直到他极长的手指几乎都要隐没,才后知后觉到异物的入侵。 “嗯……”甬道被手指挤开微微的难受,她脚提起来,像是想把他踹开,但是推送到底的手指到底让她忌惮。“你干什么?” 他在底下含舔,听见她说话,抬起头回她:“让你舒服。” “你、唔——”她哼了很长一声,因为他已经爬上来,整个人撑在她身上,但是手指半点没出来,反而随着他的动作搅拧,激得她微微颤抖。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先拿出来!” 字渊渟停了几秒,听得出来她并不难受,脸上表情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也没把手指抽出来,反而两指互搓顶起,拱起的指节顶开软肉,并拢的时候又立刻吸附挤压。 他侧躺下,把她的腿挂在自己压在下面的腿上,咬着她的耳朵哄:“不是想试试吗?放松点。” 他绕在她脖颈底下环上来的手臂捏着她下巴,余光里晃过展开的手指,但是定睛去看却看不清。 他手指瘦长,骨节分明,平时隐约都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比起球形关节人偶精心雕琢刻画的手也不逞多让。李珂明显想起来之前挑逗他的时候说过他的手指好看,沾上点别的东西应该更好看,这会儿肯定是真的被他沾上了。 他手指抠挖,噗叽噗叽的声响从里面传出来,拇指却按在她阴蒂上打着圈儿地揉。 李珂显然没办法再抗拒这种直白又来势汹涌的快感,但是侧颊的亲吻和炙热的鼻息同样不容忽视——他渐渐开始不容抗拒地展现一些自我,即使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取悦她、占据她。 但是这种失控感愈渐强烈,就跟此刻无法控制的高潮一样。 让人沉迷又忌惮。 她厌烦这种失控。 35.前兆 那天到最后几次高潮让她更加困倦,临到头也没有再次清洗倒头就睡,更加顾不上字渊渟。 他一直都硬着,到她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也没有萎靡的迹象,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而她醒来之后更是干爽,连身下的床单都换了一条。 即使是他这样的体贴照顾,李珂还是无可避免地升起逃避厌烦的心思,连着将近一个月都以各种借口推拒,至少是没有再去过他的公寓。 接着就是学校开学,她更加有理由拒绝,恰逢字渊渟论文开题,两个人连续两个月没再见面。 闲下来难免无聊,李珂刷着空间,说说发得最频繁的是学校表白墙,连着几条的海底捞人。她挑着点开几个图片,大多是远照或者自拍。 正觉得没意思,刷到一个快递站失物,大概是连着几天没有回音,这回直接把调取监控截图甩出来,只把脸打码,能看清穿着黑色短袖的身形,扬言再不主动归还,就直接放出无码截图。 底下评论有说这人眼熟,开始猜测身份,提名最多的大概是前段时间被现场抓住偷拿外卖的。尤其有意思的是一个高赞评论。 【黑兄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上眼见你偷了北门的外卖,被人吊着打!” 黑兄涨红了脸争辩道:“窃物不能算偷……窃!……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的,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底下第二条还是同一个人的评论:【你作为一个贼!就算你借了十万块的助学贷,你也应该去偷摄影专业的相机器材,拿室友的笔记本和ipad,倒卖快递站滞留一个月的赫莲娜黑绷带,我都敬你是一个想做将军的好士兵,而不是盯上可怜受害者网购两小时从学姐手底下淘到的考研笔记!】 李珂看他连续两条评论,感觉有点好笑,于是在这个名为“讲道理”的头像底下评论了一条:讲老师当初退出文坛我是极力反对的。 她平时不怎么在这些公开账号底下评论,是以敲下这么一行,也没指望还能有什么回复,没想到对面却回得很快,右上角的消息通知多了个红色气泡。 这种讲话有梗的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但是李珂显然没有幽默到句句都能接上,正打算放弃回复回去的念头,那边突然发来了好友申请。 大部分人不会拒绝好友列表里有这样一个风趣的人,李珂自然也不会,没犹豫就通过了申请。 趁热打铁,两个人交换了姓名聊了几句,最后对面叮嘱她最近注意自己的快递和外卖,李珂才知道受害者是他室友,而他两肋插刀。 她想起来他那些整活言论,有些好笑,聊到上课之前,才略带惋惜地止住话头。 - 一连好几天,字渊渟被她有意无意遗忘,直到他再叁说想见她,她才松口答应。 烤肉受热卷起,直到边角焦脆,滋滋冒油,字渊渟夹起来剪成小块放到她的碟子里,她却不急着吃,指尖按在手机上打了一连串字,好像还拍了张照片。 “趁热吃。” 李珂眼皮都没抬,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也没个动作,完全只是敷衍。 他们坐在同一边,字渊渟从侧面都能看见她勾起的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但明显不是因为跟他见面。 他凑过去一点,“在跟谁聊天?” 李珂手机翻过去点,没给他看,只说:“没谁。” 字渊渟手指轻轻捏了捏铁夹,忍下刨根究底的欲望,“先吃吧。” 她又“嗯”一声,这会放下来手机,却没熄屏,时不时瞟一眼,单手点在上面慢吞吞打字。 字渊渟明显感觉自己有点躁。明明好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回,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大概是有些心不在焉,她夹起来的一块沾着烤肉粉的肉掉到身上,浅色的衣服上赫然沾了点油渍。她伸手掸了掸,皱着眉起身去卫生间。 字渊渟跟着站起身,低头看见她落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暗下来,是熄屏的前兆。他突然伸手点了一下,界面重新亮起来,停在聊天界面。 他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脚步顿住,坐下来拿起手机。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的聊天记录几乎翻不到头。 他想起来自己跟她聊天记录每回寥寥两叁句或者干脆得不到回复,简直有些自嘲。多可笑?她对一个刚认识的男生的热情比他这个正主来得多得多。 他自虐般的从最开始的一条,逐条往下看,每看一条,心就更沉。他能从密密匝匝的聊天记录里看到他们日渐熟络,隐有暧昧。 ——那他算什么呢? 字渊渟手指停住,聊天记录还没滑到底,手机被人抽走,诘问劈头盖脸:“你偷看我手机?” 他抬头瞥她一眼,平静无波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在桌角二维码扫码付款,然后站起身,“你也应该吃不下了吧?走吧。” 他说完也不管她怎么恼怒,拽着她的手腕,几乎是强硬地把她拽出去。 字渊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闹,但也做不到装作无事发生跟往常一样迁就纵容。 他可以接受她心思不定没那么喜欢他,但他做不到看着自己女朋友跟别的男生暧昧还视若无睹,他还没那么大度。 手心里攥着的手腕不停挣动,字渊渟更用力地掐住,然后拉开车后门把人塞进去,自己紧跟着挤进去。 手腕被松开却没有缓解掉被攥出来的疼痛,刚刚在人前还勉强维持着体面没当场发作的李珂被塞到密闭的车里再也忍不住,抬腿就踢他一脚,“你干什么?!” 字渊渟压上来按住她,没有亲她,只是眼睛直勾勾的,“你跟他好上了?” 手机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备注很清晰,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此刻的力气大得她根本没法反抗,力量的悬殊摆在这里,让人忌惮。她其实该识相点否认,但她就是吃软不吃硬,越强硬只会让她更反叛,即使此刻心里有点发毛,嘴上照旧硬气:“你管我?” 字渊渟微启的嘴唇间发出一声嗤笑,不知道是笑她死鸭子嘴硬还是自嘲。 这种沟通向来无效,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她,索性直接低头啃上她的嘴,连啃带咬,手指隔着衣服揉她的胸,用的力气让她疼得抽气,但他动作分明还是很慢,像是已经用力克制的结果。 李珂推不开他,疼得掉了点生理泪水之后干脆也不再忍,呜呜哼叫,报复似的狠咬他的嘴唇。 嘴唇间的血腥味弥散开,她鼻音哼得越来越大声,字渊渟终究没舍得再狠下心折腾,分开之后伸手抹了抹她的嘴唇,血迹抹开,仔细看了半天,底下没有再冒新的血珠,完好无损。 只有他自己唇上刺痛。他舍不得弄伤她,她倒是毫无负担。 甚至有些荒谬的好笑,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跟平常一样的温柔怜惜,“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李珂靠在椅背上缩得很紧,手掌按在自己胸口想揉又不知道怎么下手。眼前朦胧,她现在真的很烦。“分手。” 字渊渟知道她受不了委屈,刚刚没控制住欺负她一回,她气性已然上头。 再次听到这两个字他比第一次平静体面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手指还是无可控制地蜷缩。“别分。” 他说完又沉默一会儿,看着圈在身前的人微微抽泣,胳膊横护在身前,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不想跟你谈。” 字渊渟停顿片刻,难得没继续顺着她,“这是原则问题。” “我说了不跟你谈。”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大概是知道怎么说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字渊渟突然有些无力,“不想谈的话,只能亲了。” 李珂瞪大眼睛,有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你敢。” 话音刚落,他已经靠过来,李珂赶紧伸手捂住自己还有些细疼的嘴唇,看见人停顿一下在她手背骨节上亲了一口,低头叹了声气。 “先回去吧。”这样僵持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他不敢放她回去,他不知道放她回去之后这些情绪在她心里会发酵成什么样子,再次见面又是个什么光景,只有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冷静下来才能稍微放点心。 他看见人没动,自己下车绕到前面开车,停到自己公寓地下车库的时候她又怎么都不肯下车。 “送我回去。” 字渊渟站定在打开的后车门,弓腰下来和她平视,说出来的话带着点诱哄,又不容拒绝:“宝宝,你力气没我大。” 李珂听明白,抓过包摔在他身上,狠狠推开他自己走进了电梯。 36.纠缠 直到进了门,大灯打开,李珂才发现他下巴上划出一条浅浅的口子,渗出来点血。大概是她的包刚刚砸到的。 李珂视线在被他捡起来拎着的包上停留两秒,有些浅浅的纠结,随即又被快意代替。 谁让他不听话。 她有些拿不准字渊渟今天会怎么对她,会不会强硬地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毕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力气很大,真狠下心来,她反抗不了。 但是到最后他只是轻轻把背对着他的自己搂进怀里,在她后脖颈上轻轻一吻,“明天好好谈谈好吗?” 他态度明显缓和下来,李珂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有点心虚,只“哼”了一声没继续说话。 她不会脚踏两条船除了那点道德心,更多的是太费心力。跟男生暧昧自然也要付出点心思,拢共就那么多的分享欲,这边说了,那边就懒得再提一遍,确实冷落了字渊渟。 贴着背后的怀抱滚烫,不容忽视,长手长脚束缚住她,这种不能随心所欲的感觉让她忌惮又厌烦。 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到这样两难的境地,她也并不想贪心兼顾,结交新人的新鲜已经差不多把她对字渊渟的那点怜惜消耗完,既然他这么坚持要一个结果,那她也不需要维持这种岌岌可危的感情。 李珂下定了决心,轻轻动了动,环抱着自己的胳膊没有挣松,但也没有收紧,喷在脖颈后面的气息温和清浅,像是睡着了。 她顿了顿,预备击碎他最后希望的那点轻微的兴奋隐约消散。 她没兴趣把人叫起来进行这种施暴。 况且,深夜实在不是一个争执的好时机,李珂感觉他的情绪已经濒临界限,他在感情上固执得可怕,再多一点刺激,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气到无法自控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她没再动作,情绪的起落带来的疲惫在平静之后渐渐冒头,睡过去也很快。 字渊渟察觉到她软和下来的身体和渐轻的呼吸,停了很久才低下头,鼻尖抵在她的后脑,胸膛起伏,鼻间呼出长长一口气。 他的手在被子里牵住她,一根根嵌进去,十指紧扣,根本睡不着。 熬夜的结果就是睡到日上叁竿。字渊渟醒过来的时候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地面一道刺眼的光斑,但是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清醒了大半,掀开被子下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没看见人,于是转身回了卧室翻出手机,微信置顶一个鲜红的未读信息气泡,在预览界面就能看到全貌:短短两个字,分手。 他闭了闭眼,有些懊恼自己睡过头,再次低下头的时候只是直接拨出电话,毫不意外立马被挂断。 他再拨出一通,直接是忙音——想也不用想不是屏蔽就是拉黑。 心凉下去半截,手肘撑着膝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盯着聊天界面底下两个近乎残忍的字眼,好半天才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想避开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今天是周末,他在学校扑了个空,找借口去了她家里,状似随意问起来,李择侃也疑惑,这周末她并没有回家,两个人都不联系吗? 字渊渟说不出来李珂要跟他分手,含含糊糊应付过去,好容易熬过两天。 他有她的课表,周一上午请了个假,开车停到主教学楼建筑侧面的主干道旁边车位,看了眼时间,下车走到教室外面。 公开课的学生很多,教室也大,底下学生坐得随性。两栋楼中间有一块绿化带小园子,他站在小亭子底下看进教室里,目光逡巡几个来回,看到李珂坐在倒数第叁排,正前面是他也很眼熟的叶燧。 他目光停顿,看到叶燧转头跟她说了句什么,两个人言笑晏晏。 字渊渟手指捏紧蜷缩,很艰难地控制自己不要恶意揣测,堪称煎熬地熬时间。 他站在这里实在是打眼,课堂上出神的人很快注意到,交头接耳低声讨论,隐约的调笑让讲台上的老师都频繁皱眉不快。 李珂被唐昭熙拉了一下,“快看!那个是不是字渊渟?” 李珂闻言一顿,转头往窗外看,人就直勾勾盯着她,一转头直接对上了视线。 她有些头疼,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唐昭熙已经继续接上:“近看更帅了诶!是来等人的吗?女朋友吗?” “可能是等教授。”李珂面无表情。 她当然知道字渊渟肯定是来堵她的。当时屏蔽拉黑一条龙的时候只是觉得他这种体面人应该做不出来死缠烂打的事情,这会儿只能期盼他还顾及脸面,等会儿不要直接过来。 “感觉他在看着我们这边诶,是来等女朋友的吧?!” 他的目光堪称灼人,李珂硬着头皮没往外看,语气生硬:“老师在看你了。” 唐昭熙闻言果然也坐端正,不再交头接耳。 只是事与愿违,下课铃一打,他直接逆着人群进来,走到桌边站定,也不催促,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但是两个人之间气氛古怪,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原本就有许多女生注意到字渊渟,这下更是有热闹可看,也不急着走了,连门口原本都走出去的人,有些都推推搡搡进来,堵得教室里光影都暗了点。 唐昭熙坐在外面,此刻抬头看着刚刚还议论过的人站在她桌边,近到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熏香残味,味道和李珂身上的有些相似。两处味道在此刻像是扩散纠缠,把她笼罩进了一个无形的气味圈——正如这两个人此刻的站位,一左一右地把她围住。 她显然懵住,又难免局促,偏头看着李珂淡定低头慢慢收书包,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叶燧认出来他。 李珂当时拒绝他的时候说过自己有男朋友,结合那天字渊渟的态度,即使她没明说,也知情了。但是眼下两人这气氛,属实是有点问题。 他不合时宜地生出来点希望,转而唾弃自己,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打招呼,沉默着把堵在前面的室友推出去。 下课铃打响已经两叁分钟了,原先应该一哄而散的同学此刻还留下许多,李珂头皮发麻,终于知道自己拖着也没什么用,偏头轻轻跟唐昭熙说话:“你先回去吧。” 唐昭熙两边看了几眼,懵懵然点头,顺手拎上李珂的书包,一步叁回头走了。 她一走出去,外面桌子的位置空出来,字渊渟也没进去,直接垂手拉过她,一言不发地牵出教室。 仅仅是两天,就足够把他折磨得抓心挠肝。 几乎是越走越急,直到身后的人被他拖得手腕发疼掰他手指,他才稳定下来,平了平呼吸,四下看了眼,就近把她拉进建筑背面的树林夹缝里。 他开门见山:“为什么拉黑我?” 建筑楼背面仅仅留了叁十厘米宽的水泥平面,再往外密密匝匝的树木包裹,顶上几乎挨着墙面,与外面的烈阳形成强烈对比的阴暗。李珂抬头看上去,不打算再迂回,“不是说了分手?” “不是说了好好谈谈?” “我答应你了吗?” 字渊渟喉咙一哽,有些反酸,两个手掌撑在她肩上的墙面,因为弓腰重心前移,此刻掌心都被墙面磨得泛疼。 “你生气了吗?”他对某种可能避而不谈,试图像之前一样,找到拖延的办法,“那天我是有点冲动,我跟你道歉,我……” “字渊渟。”她根本不耐烦听下去,“你知道的,我是真的要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认真的,上次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 字渊渟涵养够好,李珂想明白之后也不怎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李择侃这层关系也是她的底牌,他不会敢动她。 字渊渟话头断住,好半天没说话,心情一点点沉下去,几乎比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看到分手的消息的时候还要死寂。 如鲠在喉。但是他垂下眼睫,压下喉咙里的滞涩,声音很轻,尝试最后做一点挣扎:“如果我不管你呢?” “什么意思?”李珂贴着墙,让她抬头的动作有点艰难。 “你跟他怎么样,我不管。别分手。” 李珂有些被他惊到。他这一步退得太大,摆明了不管她同时再谈别的男朋友。 又不是越活越回去搞什么叁妻四妾,脚踏两条船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这种话居然能从循礼到几乎刻板的人嘴里说出来。 何况他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她从来不是指盼着肤浅的爱意过活的人,也不打算跟任何一个人长长久久。 她认为自己也不是一个差劲到底的人,不介意去拉他一把,让他不要陷得太深,只是他从来不识好歹,到这个时候也照旧执迷不悟。 “太掉价了。”她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了。通常来说,劝不动的话,就击碎他最后一点希望好了。“问题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啊。” “你挺不解风情的,”她说得轻松,半点惶恐或者撒谎的样子都没有,“也不识相。” 李珂看见他撑起的小臂肌肉绷起,血管顶凸,像是费尽力气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但他的眼尾鼻尖已经不可控地染上点薄红。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面对不识相的人从来不想委婉迂回。她突然想,如果别的男人他还能忍忍,那他的亲弟弟呢? “说起来,我挺喜欢你弟弟的。”她笑起来,半真半假,手指摸上他的脸,跟字岳峙叁分相似的长相,“好像挺野的,我还挺想试试的。” “过几天吧。”她在他眼尾轻轻按了按。 字渊渟不可避免地怔愣,想到上次见面之后她多问了几句,后来加上的好友,好像一切都已经有了伏笔。“李珂!” 他胸膛起伏得厉害,李珂像是有点真切的好奇:“还是说,跟你弟弟,你也可以?” “想都别想!” 他的两只手臂都放下来,几乎瞬息之间,穿到她的腰后,按着她的后脑勺,强迫似的压下来,啃咬她的嘴唇。但是也不敢真的用力,即使是压着她亲,也显得憋屈。 他突然有点无力的溃败感,连挣扎都徒劳无功。 “好可怜啊。”等他主动离开她的唇,李珂看见他眼里的水泽,无声而缓慢地汇聚到鼻尖,跟上次一样,惹人怜惜。 字渊渟听出来她话里置身事外的调笑,半点没有上次的怜惜和隐约的兴味。 “可是怎么办啊,一瓶可乐两块七,第一口就值两块了。” 解了瘾,剩下的可乐,就没有那么想喝了。 他在此刻才清楚他从一开始就被她耍了。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她软硬不吃。她不可能喜欢一个死缠烂打的舔狗,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太掉价了。 他收紧手,勒得她腰都疼,但她半声没吭,任由他脑袋埋在自己的肩窝,水迹落下来,并不算好受。两个人安安静静拥抱,看着诡异的平衡。 “你现在五行又缺土了是吗?” “好像是的。”她想起来最初信手拈来的情话,也没怎么在意,更谈不上羞耻,“以后别来烦我了。” 字渊渟唇角扯出一抹讽笑,任由她挣脱走开,背倚着粗粝的墙面。 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 她一直不屑遮掩,他也早就知道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玩咖。 她真的很坏,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已经爱上了。在他清晰认知到不能之前。 午间的太阳热辣得刺眼,他走出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寻常。但他抬头直视太阳,直至眼角逼出生理泪水,薄红再次染上眼角,他才低下头来。 37.回忆 午后的太阳热辣得刺眼,字渊渟抬头眯眼直视太阳直至眼角逼出生理泪水才闭眼低头。 过分的颓丧几乎将他压垮,垂下头来指尖空捻,摸了摸裤兜,没带烟。 “家”的概念对他来说很空泛,几乎每次回去都避免不了这样狼狈收场。 他在单元门底下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按上门铃。刚刚从那样压抑的氛围里脱身,他实在没法做到自如地抛却负面情绪面对导师。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好一会儿。 他走到花坛边,扫了一眼,连擦干净瓷砖上灰尘的耐心都没有,直接坐了下去。空气在高温里变形,他却感受不到似的,完完全全曝露在灼人的阳光底下。 这种时候没人会出来闲逛,四下只有蝉鸣声。 他漫无目的,不知道坐了多久,垂着的视线里晃过两条光裸的细白小腿,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路过他连停顿都没有。他也没有在意,听到玻璃单元门传来“滴”的一声,紧闭的门“咔哒”一声松开。 平静被短暂地打破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照旧垂着头,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视线里再次出现那两条细白的腿,头上陡然被遮阳伞的阴影遮住,他愣了一下,视线上移,看到遮到大腿中段的黑白碎花裙,裙摆边缘微微蓬松炸开,显得腰间更细,随后到略夸张的泡泡袖,沙漏形状,极俏皮又显身材的装扮。 他脑子还有些迟钝,还没完全抬起头,就听见人问:“不走吗?” 她晃了晃绕在指尖的门禁卡,跟装饰的挂件碰到一起,响声清脆,“我带了门禁卡。” 字渊渟回过神来,视线从她卷曲的发梢掠过上移,对上她低垂下来的视线,意识到她大概以为自己是没带门禁卡的住户。“不用了。”他停了一停,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生硬,嘴边牵起来惯常的笑容,“我等人。” 旁边并不是没有树荫,大概是疑惑怎么有人顶着近四十度的气温在烈日底下等人,她面上的不解很真诚,但也没再坚持。 字渊渟坐着没动,看她退后一步,正以为到此为止了,又听见塑料袋的响声,她从里面掏出来一根雪糕,因为温差,塑料包装外面都渗出水珠。“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他又是一愣,下意识接过满是水珠的雪糕,抬头看她。一坐一站的姿势让她眼睫低垂,看下来的视线真诚温和,目光对视之后弯起眼睛,那点自上而下的睥睨就全都湮灭。 字渊渟这才发现她是微异域的明艳长相,头发繁密,披散下来,松松散散环在胳膊和肋骨底下,整个人身形和头脸都小,笑开的时候就很纯稚亲和。 手上陡然被塞进了伞柄,她说:“不要在太阳底下等了。” 她直起腰,说了声“拜拜”,转头跑到单元门檐廊底下,冲他挥了挥手。 “咔哒”一声,这次是门禁锁上。字渊渟低头看见雪糕外包装上面蜿蜒下来的水,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连声谢谢都没说。 伞的阴影并不大,并不能带来凉意,但是那些刚刚被他忽略掉的体感此刻通通回笼,瓷砖花坛的灼烫让他渐渐坐不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檐廊底下,拆开包装纸慢慢吃掉微化的雪糕,最后把棒子重新塞回去,迭好,没看到垃圾桶,只能用纸巾包了塞进裤兜。 他突然就释怀了,至少生活也不全是一地鸡毛。 按上门铃之后,门禁很快打开,按开电梯,熟门熟路,上去的时候门已经开了条缝。 他换好鞋跟导师打了个招呼,跟着他走进书房,还没坐下来,听见人问:“吃雪糕吗?” 嘴里甜甜腻腻的奶油味还没散干净,他想起来刚刚匆匆一面的姑娘,思维猝不及防发散——她究竟是怎么从他面无表情里看出他心情不好的? 她看出来了,却没有把递出的雪糕当作八卦的敲门砖。 递出的雪糕,也就只是为了给他一根雪糕,而已。 至于雪糕,“谢谢,不用了,不怎么吃雪糕。” “哦,那可惜了,我女儿刚买回来的。”李择侃并没有太在意,指了指椅子,“那你快坐吧,热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字渊渟没客气,坐下来之后打开单肩包,最上面是刚刚收进来的白色蕾丝边的小阳伞。他指尖一顿,拨开它拿出底下的资料,像是平静无波,李择侃倒是看到了,还多瞟了两眼:“你怎么也有这把伞?” 字渊渟一怔,还没说话,听见导师继续说:“前几天小区前面那家水果店做活动送了我女儿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们那也有?” 很多人都拥有的伞。他还没来得及升起来的疑惑希冀就这么消散,但李择侃已经两次提到了自己的女儿,于是他顺嘴问了一句:“导师的女儿?之前好像没听说过。” 人与人之间交际一旦变多,自然会涉及家长里短,况且字渊渟都已经登门许多次,问这个问题并不算冒犯,而且李择侃明显心情很不错。“是啊,刚从国外接回来的,你还没见过呢。” 李择侃从他手上接过资料,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字渊渟没有深问的打算,目光转回去落到拉开拉链的包上,蕾丝花边从里面漏出来。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上这把伞。 38.妹妹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是一周之后小区门外的便利店。 门口的桌椅前空无一人,大家都躲在里面吹空调。 他指尖夹着烟头,坐在晒得发烫的凳子上,面前突然走过一个眼熟的人。但她低着头看手机,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他一愣,视线追随她进去,想起来那把伞,低头单手翻找,如愿翻出来那个已经随身带了许多天的遮阳伞。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出来了,手上拿着瓶冰可乐,重新打开伞往外走。 这回她注意到坐在太阳底下而显得格外奇怪的人了,只是好奇多看了两眼,没有再攀谈的打算。 字渊渟起身走近,手里递出伞,“上次的伞,谢谢你。” 字渊渟看出来她眼中的茫然和陌生,有些意料之中的失望,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太过殷勤只会让人警惕,毕竟那天让他温暖释怀的短暂交锋,或许也只是她不曾留意的施善。 但此时她好像已经认出来了,“是你啊!” 她靠过来一步,但是视线落在他夹着烟的手指上,那边还有细细烟气缓缓上升,烟味弥散开,她也随即停住脚步。 几乎是下意识,字渊渟走到垃圾桶旁边按灭燃了大半的香烟丢掉,重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把那把蕾丝花边的小伞重新递过来,“先打着吧,很晒的。” 他照做,听到人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掀开伞边抬头看他,“有这么多烦心事吗?怎么两次见你心情都不怎么好呀?” 字渊渟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她已经发散问起了别的:“你看着好高——不会一米九吧?” “差不多。”他回答,顺势低头看她。这次视角的转变显得她更娇小,又或许是他的身形实在太高挑。短吊带露出来的那一节细腰白得晃眼,最外是一件薄透的衬衫,下面穿着规规矩矩的拖地长牛仔裤,让他想起来网上很火的词汇:纯欲。 伞缘遮不住她露齿的笑容,让人情不自禁放松心情。冰凉的瓶身贴上他的胳膊,她笑道:“这次没有雪糕了,但是还有可乐。” 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大约是因为上次恰到好处施以援手,字渊渟对她本能地亲近不设防,于是在咽下一口冰凉冒气的可乐之后他才想到:她只买了一瓶,而他刚刚是看见她喝过一口的。 长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前程上让他根本无暇分心恋爱,但不可能没有常识到觉得同喝一瓶饮料并不越界。他捏着瓶子的手收紧,脸颊都泛热,低头看过去,她却一脸坦荡,“怎么样?快乐水的魔力。” 他抿了抿唇,看她没什么别的反应,最终也没说别的。 他们明明才第二次见面,对话不超过十句,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字渊渟莫名就是对她很有好感,相处起来也很放松。 直到两人停在同一道门前。 “你,是李教授女儿?”他率先开口,声音里的质疑很明显。 “怎么了?不像吗?” 字渊渟视线在她脸上长久地停留,显然是找到了点相似的影子。 但是他知道李择侃的女儿刚高中毕业呢。高中毕业,大概率是没有成年的。 寻常高中生大多稚嫩朴素,忙于学业不会捣鼓穿着,而她打扮得漂亮,甚至会带一点淡淡的妆,所以字渊渟在此之前压根没想到她会是未成年。 他随着这个认知清醒,手指收紧捏得可乐瓶响了一声,那点儿差点冒头的冲动被他硬生生忍下去。 - 在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字渊渟登门频繁,也时常碰见李珂。 他最终是知道了她甚至没满十七,比自己整整小了六岁。 一旦打上了未成年的标签就让人束手束脚,他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见色起意,但不可否认恰到好处的时机和援手让他不可控制地升起好感,但是在这关头发现人家是个未成年,还是自己导师的女儿。 这实在是荒谬透了。 像是兜头被淋了一盆冷水,他瞬间清醒。再怎么,也不可能…… “渊渟,你在听吗?”李择侃很少看见他在这种时候发呆,面色不解。 “抱歉,刚刚没听见。”字渊渟回过神来,把垂在膝盖上的手里的杯子拿起来放到桌上,俨然是回神要好好听的样子,但是视线却不可控制地在杯身扫了一眼。 奶黄的马克杯,杯身有朵粉色鼓凸的郁金香,颜色搭配很亮眼,一看就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款式。况且进门的时候,这个杯子还在李珂手里,显然是刚接好水准备自己喝的。 那时候李择侃看见她,随口说了句给客人也倒一杯,没过多久她就拿了两杯水过来,这只奶黄色的马克杯推到了他面前。 按照她家这种不重样的杯子购买风格,他几乎能确定这个就是她刚刚手里的那只,虽然她也刚接好水,大概还没喝,或许只是急着交差优先给他们送来,但这也不妨碍他心里荡起涟漪。 这几次来几乎回回能碰见她,每次短暂地交锋,有时候她这种隐约过界的分寸感,实在太过犯规。 字渊渟没继续看,回答了李择侃的几个问题,听见人问了句牛马不相关的:“最近忙吗?” “不忙。”他现在已经开始管带公司,但下学期也才研二,谈不上多忙。 李择侃松了口气,转而又像是难以启齿。“李珂报了个环境工程。” 录取结果其实已经出了一周了,他也早就知道了,有些疑惑李择侃现在提起来是个什么意思。 李择侃面色纠结,好半天才像是组织好了语言,觍着脸说:“她初高中都在国外上的,那个数学跟国内根本不是一个标准,前两天给她看了几道高叁题也是一窍不通,我比较担心她到时候高数跟不上。” “你看看有空给她抓抓基础、抱抱佛脚吗?” 字渊渟视线移到奶黄色的马克杯上,几乎没怎么犹豫,“可以。” 李择侃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他甚至连价格什么都还没谈,但确实松了口气,低头又埋怨一句:“这丫头倔,非选个学高数的,不知道是在给谁出难题。” 字渊渟听他又约时间,定价格,全都应好,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他端起马克杯,低头喝了口水,压了压隐约的烦躁——是对自己的埋怨。他不该答应的。他大概知道导师跟他开口的原因,但是导师没人脉他是有的,只要他想,大可以介绍别的更合适的人过来。 他很确定自己目前淡掉的心思仍然每每会被她不经意牵动,必须靠着强烈的道德感才能控制自己把她纯然当作一个妹妹而非同龄异性。 他根本没把握这种他刻意逃避压抑的心思在时常的独处下能不能仍然安分。 39.药油 字渊渟觉得自己接下这个补习的担子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她像是没有半点心思,但是每当她软着嗓子含笑喊出那声不带旖旎色彩的“渊渟哥哥”,总能让他心神一飘。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走向。 就如同最初他就对这个施以善意的女孩子另眼相待,在现在时常能相处见面之后,他越来越喜欢她的性情,这种好感和隐约的精神寄托愈演愈烈。 他开始期待隔天的见面,两个小时的独处。 而李珂则是发现他表里如一的温和,开始试探着模糊这种师生的边界。起先只是连名带姓地叫他,接着是偶尔托他上来的时候在菜鸟驿站给她取件带上来,演变到后来的跨越城区排队买网红零食奶茶,甚至连相处都彻底随意起来,经常有些无意的肢体接触。 字渊渟没打算跟她发展感情,他这种人家里都已经是一团糟了,而她是导师的女儿,是温室里的花朵,没必要把她拖下水。他有在刻意保持距离。 直到他再一次回家。 仍旧是冷凝到几乎剑拔弩张的氛围,字岳峙满不在乎地找借口中途离开,但他却没法临阵脱逃,因为这场难得齐聚的一家四口的午餐,一般他都是主要目标。 果不其然,他的母亲邓客绫开口:“之前说的那个小董,最近没联系?” 他喝口水咽下,嘴边挂着惯常的微笑,很明显不达眼底,“我才过法定年龄多久,你是不是也太急了?” 他话说得轻巧,但显然冷沉,邓客绫不悦,字径流也皱眉,“怎么跟你妈说话?”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以为你有选择?”邓客绫接着他的话说。 字渊渟挺讨厌他们这种虚与委蛇的捧哏,明明两个人感情不怎么样,涉及到利益的事情又奇妙地统一战线。 他们这种家庭,商业联姻几乎是必然的。毕竟谁不喜欢锦上添花?而他是首要的牺牲品,不管是事业还是婚姻。他并没有力气反抗这种结果,但他也根本不想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去培养虚假的感情。他几乎能从自己父母的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 “行啊,你们先谈,结婚的时候通知我。”字渊渟无所谓,把餐巾迭起来按在唇角,面上一派温和,说出的话却混不吝。 “字渊渟!” 装着半杯水的杯子砸过来,他肩颈一痛,被余力带得往椅背一靠,杯子碎在地上,他却半声响没发出来。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他施施然起身,半点异样看不出来,走了两步听见自己母亲半点不压抑的厌恶:“我早就说他是个装腔作势的烂胚子!” 他脚步一顿,很快恢复如常,但是原以为麻木的心情终究还是更沉。 走到二楼,发现字岳峙靠在楼梯拐角。字渊渟瞥他一眼,面无表情,也不准备开腔,但字岳峙显然没有沉默的打算,“既然选择走他们选的路,逆来顺受了这么多年,干什么到这个关头开始对着干了?” 字渊渟脚步停下来,突然想起来其实在很久以前,邓客绫对他也是很好的。在她生下字岳峙产后抑郁之前。 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字径流并不常在家,她对着刚生下来的字岳峙狠不下心,但是偶尔压抑到极致疯起来的时候,已经懂事的字渊渟成了她宣泄的目标。 他不懂这种情绪是不是真的能左右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久,还是正如邓客绫所说,他自己本身就是个令人升不起好感的烂胚子。 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还是你舒服。” 字岳峙顿住,手里转着的小药油瓶收起来,没能送出去,看着已经提步往里走的人,还是说了一句:“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呢?”字渊渟轻轻笑了声,也实在不知道这种对话的意义在哪里。 他看见了字岳峙收进了手心的药罐,但他真的不想要。 “哥,”字岳峙看着渐远的背影,终归不好受。“谢谢。” 字渊渟没说什么,只是回了房间,收拾起带过来的东西——这个家,待一刻都是煎熬。 他照旧开车到李珂家楼下,抬手看了看表,其实时间已经差不多。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很难心平气和地上去给她补习。 他仰靠在驾驶座椅背,车已经熄火,空调也停了。 窗户被指节叩响两声,他睁眼看出去,李珂一只手还弯着挡在额头上,眼睛眯起,另一手指了指副驾驶的门。 大概是过了太久,她等不及找下来,又或者是以为他不会再来,正打算出去玩。字渊渟反应过来,开了锁,她绕到副驾驶坐进来,“车里也好热。” 字渊渟听见她说话,拧了下钥匙发动,重新打开空调,整个人显得迟缓却听话。 他微微侧着身看过来,领口鼓空,露出点隐约的红痕。李珂看他两眼,笑了一声,刚刚放在副驾驶的单肩包被她抱在膝盖上,明明是他的东西,她此刻没有问过也毫无负担低下头拉开拉链翻找,熟门熟路。 字渊渟没阻止她,看着她从某个小夹缝里翻出来她自己之前丢进来的一条巧克力,撕开包装掰下来一小块,喂到他嘴边,等他无意识张嘴吃下去,居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乖啊。” 她一个比他小六岁的女孩子,做起这些半点没有心理负担。“第叁次了。” 第叁次看到他心情不好了。 “但是你这样,”她做了个面无表情的样子,“也还挺好看的。” 黑巧在嘴里含化,醇厚微苦,但甜味也不容忽视。他有些好笑,笑容又挂上脸,甚至有些无奈,“又被你看到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说:“不笑也行。” 她刚刚说过的,他不笑也好看。 字渊渟一愣,唇角轻轻放下来,但是语调明显柔和更多:“好多了。” “逃课吧。” “嗯?”她怎么能在辅导老师面前毫无负担地说出“逃课”的字眼的。 “开车吧,我带你去看电影。” 带他去看电影,但开车的是字渊渟。她使唤起人来得心应手,且理直气壮。 巨幕屏的光打在脸上,把她的笑容照得无所遁藏。喜剧电影讲到什么好笑的地方,她抖着肩膀靠过来,脑袋极浅极快地在他肩膀上挨了一下,随后手掌拍了两下他的胳膊,根本停不下来。 字渊渟看着她,也没忍住笑出来。 看完了她也不想走,拉着他去隔壁电玩城胡玩一通,什么射击,投篮,甚至连街舞机都试了一下,玩出了一身汗,还笑字渊渟跳舞像是抽搐。 字渊渟也没空伤春悲秋了,堪称无奈:“忘了吧,祖宗。” 李珂笑得脱力,几乎站不住脚,整个人伏在他身上,直到天色晚到实在不能再拖延,两个人才从商场离开。 字渊渟控着方向盘,瞥她一眼,大概是真的玩累了,她坐进车里安静下来,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风景出神。 “停一下。” 字渊渟听她说话,也没怎么思考,打开转向灯靠到路边,看见李珂下车小跑进24小时药店,很快又出来。 她这回没回副驾驶,拉开后车门进去,字渊渟不知道她是不是伤到哪里,转身想问,却发现人已经趴到驾驶座椅背上,扒着头靠,他一转头,两个人脸之间都没有十公分。 她说:“坐到后面来。” 字渊渟要问的话被她突然放大的脸堵住,然后听见她的话不假思索,打开车门从后面进来,刚坐好就看见人半跪在座位上靠过来,手攀上他的肩头。 他有些懵然,这种过近的距离实在是越界,他一瞬间僵硬,“干什么?” “衣服能脱吗?”她拉了拉他的领口。 “啊?”大脑宕机。 他穿着的是圆领短袖,领口不算小,但也不大,不太方便她动作。 “脱了吧。” 李珂没意识到什么不对,甚至上手拉他的衣摆,而他往后靠了一下之后竟然真的没有反抗,领口擦过他的头发,头发散乱。 昏黄的车灯底下,他的上身裸露出来,她的脸也映着一闪一闪的双闪红色灯光。 锁骨处突然传来点微薄的暖意,他低头看,药油味道冲了满鼻子。 “我没揉过药酒,你回去可以重新弄一下。” 她把药油在手心搓热,按在他的锁骨上,摸索着按摩,因为横骨的凸起屈折,动作实在难以把控,眉毛都浅浅皱着。 她揉了五分钟,从主副驾驶中间趴过去抽出一张纸随手擦了擦掌心,然后把药酒瓶子拧紧塞进塑料袋里递过来,“记得揉几天,紫了。” 又红又紫,中间还有散点的淤青,看着都疼。 “李珂。”他突然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李珂还在擦指缝里的油,维持着跪坐在座椅上的姿势,低头看他。 他眼里的神色太复杂,但李珂大概能看出来他的脆弱。她绽开一个笑意,完全温和的、亲近的笑意,“想要一个拥抱吗?” 没有得到回答,但他光裸绷紧的上身已经贴过来,头埋在她的肋前,胳膊环得很紧。 李珂右臂轻轻环过他的肩颈,手腕绕过去虚虚搭在另一侧并没有药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提起来,指尖若有似无得抚蹭他的发丝。真的只是一个不掺杂任何其他旖旎引诱的拥抱而已。 她觉得他大概是需要一个人拉他一把的。 他抱了很久,直到李珂膝盖都跪得微麻,他才轻轻松开,抬着头看她。 他眼角有点水痕,眼神依旧复杂。 他本身就长得好看,平时脸上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和表情,从来没有这样眼角湿润、睫毛粘连的样子,甚至或许是红色的双闪灯的影响,李珂觉得他的眼尾鼻尖都有全然不一样的艳红,脆弱可欺。 何况他还轻轻搂着她的腰,乖乖巧巧抬头看她,眼神清凌凌。 刚刚那个纯然出于好意的拥抱此刻突然有些变味,这个表情就像是在李珂的心动点上猛戳,她突然不受控制地低头,在他错愕的目光里吻上他的薄唇。 字渊渟几乎僵硬,任由她贴了一分钟离开,两个人鼻尖抵着鼻尖,呼吸缠着呼吸。他胸口热胀,几乎没做思考,掰开她跪着的腿,把人按坐在自己腿上,仰着头重新贴上她的嘴唇,加深了这个亲吻。 是的,是精神寄托。 人活着,总得有些指望吧? 他压抑不了自己。 40.珍重 清醒过来的字渊渟有点后悔。 在那种特定的条件下,帮助自己年少有为接管企业的冷静克制都像是纸糊的一样,根本不堪一击。他有些唾弃自己的失控,并对自己马后炮的歉疚感到自厌。 当晚不受控制的热吻后,回到家,谁都没有再提,他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但今天是约定好补课的日子。 他推开她的房门,一个半小时,她甚至比第一节课的时候更规矩,没有见缝插针插科打诨,没有心烦气躁心不在焉。 字渊渟想,他大概看出来她的态度。 如果她只当那是上头的擦枪走火,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她进入他混乱的生活? 他看她题目已经做得差不多,合上自己的开题报告,拿过她的习册开始检查。他强迫着自己认真去看答案和解题步骤,但是仅仅是目光停留在熟悉的字迹上,都能让他不受控制想起来前夜昏暗车座上的拥吻。 神思不属,小指突然被勾了一下,她下巴撑在另一只手上,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笑眼盈盈。 字渊渟心乱了一下,有点捉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手指轻轻动了动,没挣出来。 “你前天按着我亲,不打算负责吗?”她垫在下巴底下的手轻轻点在自己的唇上,“舌吻。” 明明是她先亲上来,后面也半点反抗都没有,甚至能说得上主动,十分配合,秋后算账却只说他强吻。 “渣男。” 某个可能呼之欲出,字渊渟被她牵着手指,更多的是雀跃轻快。 片刻之前还失落于她的避嫌,临到这个关头,他又顾忌起来,刚刚想的那么多劝服自己的理由,她的年龄,自己的家庭。最怕的是她根本分不清对他是不是真的喜欢。 他知道李珂刚回国,这段时间对他亲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他不希望她现在的这个选择只是出于不想失去朋友的惶恐。“你想清楚了吗?” “我昨天在小区门口碰到一个算命的。” 字渊渟懵然,不知道她又是怎么想说这个。“嗯?” “渊渟哥哥。”她手收回去,两个手肘并排撑在桌子上,上身前倾,视线落在他合着的开题报告上面的署名:字渊渟。 “他说我五行缺水。” 字渊渟看到她略显得意的笑容,意识到她在说自己的名字。水字旁。他抿了抿唇,手指蜷缩,知道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李珂倾身靠过来,像那夜一样,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浅淡的吻。像是确认,又像是烙印。 字渊渟只知道,只有此刻打心底里升腾起的巨大的愉悦欢欣是鲜活的。 - 确认关系后的每一天都让字渊渟如坠云端。 字渊渟有些察觉到她谈恋爱之后隐约的变化,对于男朋友与朋友的相处法则截然不同,像是更有恃无恐,热烈乖张,那些面对朋友的时候收起来的轻微恶意也不加掩饰。 他并非不喜欢这种变化,甚至乐在其中。 她拉起他搁置在桌上的手,抽走指尖夹着的笔,捏着他的指尖摩挲把玩,触点的酥麻蔓延开,他翻着书页的左手陡然一松。 他喉结一滚,有些无奈,“珂珂,先让我查完。” “没有不让你查。” 字渊渟指尖一蜷,又被捏住,他忍着没有抬头看,视线好容易在习册上聚焦,空了大半面的大题,只写了个“解”。马上都快开学,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差。 手指被人展平,掌心里同样贴上展平的一只手。他吸口气想抽手回来让她先过来听讲,冷不丁听见她先说了一句:“手指好长啊。” 他低头看过去,确实比她长出来一大截,截然不同的骨感,连微瘦的手掌都宽出来许多。 接着他听见人补齐下一句:“看着很能玩儿。” 她的语调很玩味,即使字渊渟不想想歪,但是在她连日愈发露骨的语言调侃下,几乎是秒懂她的暗指,耳朵一瞬间泛红。 他的腿动了动,没办法继续听她说下去,用了点力把手抽出来,拉着她椅子的扶手拖过来想让她看题,没想到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椅子上的人扑到怀里,“忍不住了?想亲我?” 李珂很喜欢看他故作镇静地掩饰自己的意动,更喜欢在这个关头打碎他的辛苦克制。 “早说嘛,给你亲。” 字渊渟在她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搂住她,嘴里却道貌岸然:“别闹。” 鼻尖相抵,她没亲下来,上身毫不掩饰地压过去,偏着头掀眼皮看他,“好会装啊,你都硌着我了。” 字渊渟坐在椅子里,察觉到她大腿用力下压,但根本没有退路,憋闷到脸红,随即下巴一抬,嘴唇送上去。 交缠的呼吸和燥热的身体无一不让他失态,嘴唇相贴辗转,他控制着自己只在外缘吮吻,仅仅只是这样停于表面的亲吻都足以让他难耐。 最要命的是身上的人显然不满足于此,舌尖轻轻巧巧探进来,若即若离地勾弄。 字渊渟浑身发燥,有力无处发的无力感实在折磨,他没忍住叼住她的舌尖轻咬,听见贴紧的唇齿之间泻出一声呻吟。 他陡然一僵,几乎狼狈地往后靠,拉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还没来得及发力,被人训了一声:“不许推我。” 她追上来把他压实,这次大概是因为不满于他的挣扎,勾着他的下巴,舌头伸进去搅弄,直到他破罐子破摔开始回应,她又咬住他的舌尖不让他动,看着他在咫尺睁开双眼,在他的注视底下,狠狠咬了一口。 他不设防,吃痛哼出来一声,李珂顿时松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欲盖弥彰。 她总是这样霸道不容忤逆,但是教训人也只是色厉内荏,巴掌后的甜枣给得太快。 她咬的时候是真的用了劲,舌尖都有些细微的血腥味。字渊渟看她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脸,根本没脾气,只学着她也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助纣为虐似的。 她咬了人,这回乖下来,好好把错题订正了,最后还主动送他。 小区里的电梯有些年头了,并不快,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得很慢。字渊渟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先回去吧,外面热。” 李珂看了眼快到楼层的电梯,点了点头,转身想走,又被人拉住手腕。 她停下来,头都没来得及抬又被人拉进怀里,“这时候你倒乖。”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在她下巴摩挲,视线一寸寸逡巡,极缱绻的样子。 视线如有实质,像是情感满溢,李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说“要亲就亲”,他却先一步俯身。并不是亲在嘴唇上,而是在额心。 李珂一僵,有些怔愣。她亲过好些人,也被很多人亲过,或强势或温柔,但目标无一不局限在那两片嘴唇,和只顾探进去的舌尖,没有人会想在她的额头停留一秒。 年复一年裸露在最外的额心不该是什么敏感点,但是在他的双唇底下的方寸之地,奇妙地升腾起微痒,像是羽毛轻轻抚过脊骨,不管是皮肉还是筋骨,连每个毛孔都在叫嚣。她很确定自己在颤抖,但是被人圈在怀里退无可退。 她知道字渊渟很喜欢她,但是这种珍而重之的情感一旦表露出来就会让她隐约心虚——她不可能给他同样的回馈,甚至连这段感情也不会持久,她一直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他贴吻很久,直到电梯到达,门开启又合上,才轻轻松开她。“后天见。” 李珂没答话,只是看他,他也没什么反应,笑了笑重新按开电梯进去。 “字渊渟,”门已经在缓慢合上,李珂出声,给了他第一个忠告,“别太喜欢我。” 电梯按钮不大灵光,字渊渟按了一下没能按开,在贴合到只剩缝隙的时候看到她转身回家,也没再坚持。 密闭的电梯空间里,他看着面前清晰照见的镜子,面上的怔愣明显。 她告诉过他自己并没有谈过长久的恋爱,新鲜感消磨得很快。刚刚那句忠告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对自己的清晰认知,但是她从一开始就给了他选择权。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没关系,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现在也是一样。他的李珂,是最敏锐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41.新欢 已经洗过了澡,李珂也不想再化妆,只是对着镜子涂了个口红。 换好衣服下去的时候,万戈已经在楼下等了五分钟,堂堂正正站在寝楼大门正对面。李珂在原地顿了一下,辨认了一下,确定没认错。 表白墙上认识之后虽然聊了很久,但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也仅仅是交换过照片。他站在门口低头看手机,侧面都能看到弯着的唇角露出来的虎牙,身形瘦长,个子不低。 李珂走到他面前,初次见面还有些生疏,不尴不尬地打了个招呼。 “这么拘谨?”万戈笑出来,很自然地垂下手牵她,“走吧,去逛逛。” 被稍热的手牵住,李珂有些怔愣——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毕竟他们也都还没确立关系。 万戈已经开始拉着她往前走,讲起来白天遇到的趣事,初见的陌生氛围被他轻易化解掉,李珂勉强压下心里那点不自在,慢吞吞跟着他走。 校园公交停在站台,他们走上去各付了一块钱坐下来。公交其实也是观光车,两边敞着,晚上的风微凉,吹得人很舒服,缓慢的车速让他们能看清昏暗灯光下的夜景。 即使是坐上了车,万戈也没松开她的手,甚至一直投过来的目光都堪称灼人。 李珂没法继续装傻,回头对视,人还是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我干什么?” 万戈视线在她的嘴唇上掠过,眼里的侵略性很足,“你这是素颜吗?好漂亮。” 李珂有些不大耐烦,“涂了口红。” 她感觉手指被捏住,接着万戈很可疑地靠过来,像是要亲她。 “西大活,谁要下?”司机踩下刹车,喊了一声。 李珂反应过来,把他一推,“到了,下来吧。” 大部分宿舍楼都在西区,且又很靠主教学楼,所以西区大学生活动中心一般都是最热闹的,这个点广场上还有人在弹唱。 李珂在不熟的人面前一般都装得比较纯善乖软,以前走的基本都是钓系路线,很少一上来直接接吻拥抱的,回国之后还没能有机会碰上这么个自来熟又主动的人,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此刻只能装作感兴趣在临时舞台前驻足,手却半点没被松开,被人捏在手里把玩。 “去超市吗?” 像是怕她听不见,他低头靠得很近,李珂往后仰了仰,应了声“好”。 超市空调打得很足,李珂光着的半条腿有点冷,听见人问她喝什么,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万戈自己从冰柜里取出来一瓶维c结账。 李珂看着他拧开饮料喝了一口,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这个男生实在是有点……缺心眼。 李珂兴致缺缺跟他逛了一圈,回到宿舍整个人都有点疲惫。 唐昭熙看到过她跟万戈聊天,也知道她今晚的约会,看见她这个样子有点意外,“怎么了,约会不顺利?” 李珂“嗯”了一声,说道:“感觉这人情商有点低。” “那么幽默的人情商会低?” 李珂把他干干脆脆只买一瓶水的事情说了一遍,唐昭熙总结道:“原来幽默跟情商是两码事。” 李珂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再聊万戈,慢吞吞擦口红。唐昭熙看着,想到上次字渊渟在教室里把人牵出去,男俊女靓,身高差分明,人低着头看她,明明什么话也没说,甚至也没有笑,但就是让人觉得温柔又深情,养眼得很。“为什么不选字渊渟啊,好可惜。” 上次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自然是瞒不过同学的,况且字渊渟是本校学长,即使过了两叁年也还挂在官微,即使是在她们这些新鲜血液里也是为人称道。 李珂当天中午回到宿舍,被叁个人围着盘问,于是就承认之前提到的在暧昧的学长就是字渊渟,认识的契机自然是李择侃这层关系,但年龄差太多性格不合,所以就趁早放弃了。 叁个人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也很遗憾——那可是本科四年无绯闻的高岭之花啊! 李珂顿了顿,捧着水重新洗了把脸,拿着洗脸巾按在脸上,说:“那种人,没意思的。” 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教条,刻板又循礼,身为一个男生,在床上都放不开。 “怎么会!看着那张帅脸就够有意思了好吗!” 李珂无语,但是尝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同一张脸总有看腻的时候,总得有点新鲜感才能维续吧?” 唐昭熙摇头咋舌,“我算是发现了,你还挺有渣女潜质。” 李珂报之一笑,“谢谢夸奖。” 她涂了面霜爬上床,看到万戈又给自己发来消息,没忍住跟着笑了下,转而又想到今天不算太愉悦的初见,叹了口气。刚见面就牵手,举止也很亲密,隐约让人不适。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掐断这段关系,看见对面又无知无觉发来邀约:【明天晚上西大活十佳歌手,去不去?】 李珂指尖点在输入框上,键盘弹出来,她顿了一会,只打了一个字。 【李珂:去。】 其实万戈长得还不错,白白净净,很浓的学生气,幽默又有梗,相处至少不会太无聊。 大概真的是跟字渊渟在一起了太久,这种节奏居然会让她觉得太快。明明其实两个人也已经认识了好几个月了。 42.裂隙 单单完成硬性专业课和公选跨选课还不能在毕业前修满学分,于是在叶燧统计大学生科技创新基金项目报名人数的时候唐昭熙东找西找建了个群,除了她们俩,另外四个女生都是李珂不熟的。 其中有两个是同专业不同班的,剩下两个是外国语学院的。 李珂其实更想和同寝室的另外两个人组个四人队,但是想到唐昭熙最近跟严恬的口角,大概也知道基本无望,而严恬跟王一桐也是后脚就组好了队。 她们六个人在群里断断续续聊了一下午,最终确定了命题,是外国语学院两个女生提出来的关于中西方茶文化差异。 小组报上去又提交了命题申请,临到了头又开始谦让起来组长的职位。 李珂正收到万戈的消息,说在楼下等她,随手回复了一句起身,又看到群里一个个推脱不想当组长,想到自己在英国时候其实也算是对茶文化有点了解,于是顺手敲下一行字:【那我来吧。】 她看见群里人没有意见,也没再回复,直接下了楼。 距离十佳歌手大赛还有一个多小时,万戈牵着她的手在学校里散步,李珂低头看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回归正轨而已。当时跟字渊渟不也是先接吻的吗?怎么能越活越回去。 傍晚的时候很多小情侣散步,走在湖边廊亭仍然是隔几步就有抱坐在一起的情侣。 他们走得越来越偏,万戈像是特地在找没人的地方。 李珂抬头看了眼领先半步的人,觉得他大概是想跟自己接吻。 她还在猜他会走到哪里停下来,猛然被人抱住,急躁炙热的呼吸压下来,她往后退一步,脑袋磕上树干。 她没有反抗,但是后面的树干实在粗糙,他也不知道弯腰下来,一直仰着头的姿势很难受。 她动了动,万戈搂着她的腰抱得很紧,半点没松。她眉头皱起来,有些心烦,但是没再动,抬着头等他亲完。 她很少从接吻里体会到愉悦,除了跟字渊渟。跟他接吻就像欺负人似的,很让人恶趣味满足。 李珂虚焦的眼神收缩,意外于自己这个时候居然会想到字渊渟,接着又察觉到身前的人明显开始不老实,手已经开始上挪。 这回她真的有些难以遏制的烦躁,用了点力把人推开,但还是没能阻止他隔着衣服捏了一下。 他并没有收着力道,大姨妈来之前本来就泛酸的乳肉这下子直接蔓延开细细麻麻的疼痛,让她“嘶”出一声。 万戈被推开也不恼,低下头问她:“弄疼你了吗?” 李珂气笑了,真是个傻逼。 这个时候她开始痛恨自己这副几乎刻进骨子里难以轻易撕下的纯善外壳,让她根本没办法对着一个并不算很熟的男生口出恶言。 ——毕竟他也算她男朋友,亲一下摸一下的,在情侣之间也实在正常。 李珂瞥他一眼,嘴巴动了动,还是没骂出口,心烦地往外走。 她从来都是个守诺的人,既然答应他看十佳歌手,就一定会跟他看完,有什么事都秋后算账,所以她的脚步还是往西大活方向。 万戈一根筋的脑子大概也真的是想清楚自己把人弄生气了,跟在后面弯腰道歉了一路,耍着宝地哄人,等到了西大活的时候,李珂差不多气也消了。 万戈脾气实在不错,又很会逗人开心。至于过分越界的举动,她那一步早就迈出去了,也自认为不是个扭捏的人,摸个胸就要死要活的。以后说不定循序渐进也愿意跟他深入玩玩儿,犯不着为这个生气,大不了费点心,把人往她喜欢的方向调教调教。 “我有点饿了,去吃麦当劳吗?”十佳歌手还没有开始,万戈驻足在快餐店门口,拉了拉她的手。 李珂下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这会儿也不是很饿,“去吧,但我不太想吃,不是很饿。” 万戈了然:“哦我知道,减肥是吧?” 李珂不置可否,跟着进店之后他自顾自地点了一份单人套餐,送上来的时候才问:“要不要吃一口?” 梅开二度。 李珂看着面前孤零零的一份汉堡薯条和可乐,有点无语,实在点不下这个头,于是只说:“不吃,我不饿。” 万戈也当真,点点头,把可乐揽回来,自己低着头,不紧不慢,反而是李珂干看他吃,干巴巴坐在旁边不自在地假装刷手机,实在是有点尴尬,坐如针毡。 李珂觉得这人脑子大概是真有点毛病,之前那些还勉强能闭着眼睛忍过去的冒犯也渐渐变得无法接受,连十佳歌手表演都看得没滋没味。 回去之后,她越想越烦,干脆编辑了一段话,终究只是好声好气说性格不合,及时止损。 所幸万戈并不是执着的人,听她这么说,也没坚持。 李珂按灭手机,仰躺着呼出一口气,实在是烦躁。怎么网聊的时候挺正常一人实际见面了这么奇葩呢? - 大学生科技创新基金项目最终申报上去之后很快通过审批,给组长单独拉了一个群用于各种通知,没多久就说要做开题报告。 开题报告也很简单,做个ppt简单讲下意义和规划就可以了。 消息下来之后大家在群里各抒己见,最后说到准备演讲稿和ppt的时候又都不吭声。李珂想着自己是组长,开题报告也不困难,走个过场而已,于是就在群里说了一声她负责。 几个人似乎也不怎么关心进度,毕竟也都只是为了赚学分,李珂也就没再把杂七杂八的通知往这个群里发,连开题报告都是一个人去的。 临到了期末的时候,负责人发通知说要发论文,李珂把消息发到小群里,六个人凑了几千块钱,李珂找好刊物,交了钱买版面。 本来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轻轻松松过去了,但是最后刊物负责人发来预览的时候李珂顺手转到了群里,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李珂也是第一次发论文,没有经验,于是刊物负责人问的时候她就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发来的草稿件里的论文作者署名自然也就只有她的名字。 她原先没想到这一茬,道了歉之后赶紧去找刊物负责人,再把她们几个人的名字加到二作,回头一看,群里都是在说她。 本来论文也没有正式刊登,跟负责人联系一下改掉就好,也不是个多严重的事情。但是群里的人就揪着不放,甚至开始翻旧账指责她上次开题报告的时候也并没有通知到她们。 她们的项目并没有进重点,说白了稍微花点心思发表个论文准备个答辩也就过去了,平时消息发到群里都石沉大海,李珂想着开题报告也不需要她们过去,自然就没说,没想到她们会介意。 群里叽叽喳喳,李珂眉头皱得很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刊物负责人发来新稿件的时候转到了群里。 【外院覃书:为什么我们是第二作者呀?我们都出的一样的钱呀?】 她这句话说出来,底下两叁条帮腔。 刚刚跟刊物负责人沟通的时候李珂问了作者署名的事情,一作是只能有一个的。 她们也只是准备了资料,这篇论文可以说是李珂一手整合编撰的,况且她也是组长,拿这个一作理所应当。 【李珂:一作只能有一个。】 【外院覃书:那好吧。】 李珂看了眼消息,差不多也到此为止了。她松了口气,又看着聊天界面最底下弹出来个气泡。 【唐昭熙:以后有什么事情也都发群里跟我们说一下吧。】 李珂捏着手机,看着这行字甚至觉得有些刺眼。 刚刚唐昭熙也在帮腔质问作者署名。 她并不是到这种时候还非要固执地简称自己没有任何过错,她作为组长确实没有传达完整的信息,也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差点忽略掉署名问题。但是她实在不希望站在她的对立面的还有一个唐昭熙。 哪怕、哪怕她只是保持沉默也好啊。 停留在内部的犯错并不该是不被允许的,她补救的也及时,并不至于到这么上纲上线的地步吧? 李珂自认为对朋友是挺掏心掏肺的。她想起来有次大外要求表演个全英文情景演绎,她们宿舍和另外两个男生组队,最后唐昭熙还是忘词搞得一度冷场。 这种课堂表现关乎到平时分,最后其他四个人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李珂却还是拉着唐昭熙,对着他们说怯场忘词也很正常。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唐昭熙并没有好好背台词。 她其实也只是希望得到同样的对待而已。 大学里,甚至可以说回国之后,她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朋友、跟她最亲近的就是唐昭熙,而唐昭熙这种质疑和对立的态度无疑让她心寒。 43.叙旧 这么一出唐昭熙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照旧一起吃饭占位置,但是李珂还是很难不对此心怀芥蒂。 她对朋友一直都很赤忱,对唐昭熙甚至是亲近依赖,什么活动都要一起参加,出去看见什么好玩的第一反应也是给她买一个。结果她在这件事里非但没有无条件地支持她,反而帮着外人说她,考完试也没对此有任何表示,这让她更加憋闷。 寒假里大学同学再次各奔东西,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再一次包围,让她堪称烦躁。 电视里放着喜剧电影,李珂却半点没看进去,心不在焉地刷手机,听到密码锁解开推门的声音,抬着眼皮看过去,意外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人。 字渊渟站在玄关,穿着黑色厚大衣,在这种天显得有些单薄,此刻胳膊举起来解围巾。他戴了眼镜,头发没有刻意吹过,额头前面耷拉两缕,被他捋到头顶,整个额头都露出来,有点斯文淡漠的意思。大约是冬天没晒太阳,李珂觉得他更白了一点,围巾落下露出的薄唇浅淡,表情平静,没往这边看。 分手之后他大概也不太想见到自己,过来的次数明显降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更是半点联系都没有。之前分手时候的那些纠缠不耐,经过整整半年的消磨,此刻倒有些恍如隔世。 像是只是纯粹一个许久不见的旧识,再见的时候不是尴尬,而是一种很轻微的陌生和怅然。李珂面色平静,把人打量了一个来回,听到李择侃使唤自己:“珂珂,去倒点水来。” 李珂“嗯”了一声,起身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倒好水之后送进了书房。 她进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说话,书房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她神色也平淡,两杯水各放一边,轻轻带门走出去。 门合上很轻,锁芯“咔哒”一声,李择侃随之抬头,看见字渊渟微微偏头看着门口,问道:“吵架了?” 他们之间的氛围实在古怪,李择侃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字渊渟先是有点意外。意外李珂没跟他说分手的事。随之又想明白,李珂那个性子,肯定烦他盘问,干脆就不说。他恢复平静,保持沉默,也没说是不是吵架,只是把那个奶黄色郁金香的马克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李择侃看他沉默,只当是默认,低头看着手里装订的册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干巴巴说一句:“男孩子,主动点。” 李择侃说完这句,又抬眼看他,人低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还是“嗯”了一声。 - 李珂又回到客厅坐了没多久,收到了程连第的信息,问她要不要出来逛逛街。 毕竟是通过字渊渟这层关系认识的程连第,分手之后自然也再没联系过。即使她不在乎继续来往会不会牵涉到字渊渟,多少也得考虑程连第的看法,所以此刻她主动联系,还让李珂挺意外。 她弹坐起来,就像是经年没联系的老友并没有忘记自己,有些阴霾拨开的欣喜,回了个消息,小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 程连第先到了商场,怕她找不到人,特意等在2号门的入口,天寒地冻的也不进去。 李珂远远看到她注视着自己,竟然有些忸怩,走过去被人牵住手,很可靠的温暖。 程连第给她掖了掖围巾,问道:“心情不好?” 李珂睁大眼睛,有些意外,甚至是惊喜,“你怎么看得出来?” 程连第有些轻微的心虚——哪里是她看出来的。“先逛逛?” 她在女孩子里绝对算高挑的,比李珂还高半个头,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得低着头。圆眼长眉,花瓣嘴唇,很端庄大气的长相,即使俯视,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压迫。 女生的友谊很容易在这种逛街同游里巩固,程连第显然也很有诚意,前半段几乎是她在讲自己跟闻千秋的那点事。 无非就是同阶层的青梅竹马,但是打小不对付,长大了两家人却有撮合的意思,她不大乐意,两叁年来在闻千秋眼皮子底下谈了好几个,闻千秋也不管,只是挑衅似的,身边的女孩子也不停换。直到发现不管怎么闹,最后结局都只有那么一个,两个人到最近才算消停下来。 李珂有些惊讶程连第这样看着温婉端庄的女孩子居然也意外的离经叛道,她也没接触过这种比较传统的高门商业联姻,听得津津有味,频频咋舌,颇有些投机,到最后商场一层层逛过去,交换似的,不仅把表白墙奇葩短暂的恋情交代了,连让她最烦心的基金项目都倒豆子似的吐槽。 “你下次可以问我,我有经验。”程连第听她说完作者署名闹出来的乌龙,大概知道她跟这个女孩子还是有芥蒂,但是又怕一个人,笑了笑又补充,“我常在学校,可以找我搭饭。” “你好好啊。”李珂在她肩头蹭了蹭,感叹道:“还以为跟字渊渟分了你就不会理我了。” “怎么会。”程连第是真的挺喜欢这种看着漂亮乖软又小鸟依人的女孩子,不然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加好友,更别说这次字渊渟发个消息她就出来,“说起来,你为什么跟他分了?” “可能因为,他不允许我有别的男朋友?” 程连第跟字渊渟也不是多深的交情,不会为他鸣不平,甚至毫无原则地点头附和:“那确实不该。” 李珂听得好笑,如实道:“开玩笑啦。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总管着我,我觉得烦。” 平心而论,分手之后她狠狠松了一口气,除了开始那段时间,后面也不怎么想起来他。可是在她淡忘的关头,这人再次在她眼前刷了个脸,又因为程连第这个共友,一天之内竟然也提得频繁。 “年纪大的男人是这样的。”程连第还是点头,“老牛吃嫩草还不知道讨人欢心。” 李珂被她一本正经的帮腔逗乐,心情陡然松快。想到字渊渟,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 她一向不吃回头草,说后悔倒也不至于,当时腻味厌烦也是真的。但是不可否认字渊渟在一些方面很对她胃口,不然也不可能破例跟他谈那么久。何况有了万戈这么个不愉快在前面,回想起来字渊渟那段其实也算喜人。 尤其想到今天短暂的会面。过了这么久,再次看到他那种淡漠的表情,竟然让她有些回味。 44.游泳 自打这一遭,李珂和程连第彻底熟络起来,有空的时候就会约着见面。 大部分时候她们都是单独两个人,偶尔会带上闻千秋,更少的时候是组局。 李珂是不大喜欢叁人游的。不知道是不是为字渊渟鸣不平,李珂总觉得闻千秋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有些淡淡的敌意和讥嘲,让她隐约不自在。 至于组局,一个圈子里的,难免会叫上字渊渟,他并不会每次都来。李珂倒是无所谓,她前任海了去了,分开了就是放下了,再见面也不会尴尬,相处别提有多自然,甚至还会主动递个饮料。 开学之后李珂并没有天天跟程连第约饭,毕竟她自认只是单方面对唐昭熙有些疙瘩,还不至于到闹掰的地步,但是有时候程连第主动邀约,她也会欣然单独应约。 李珂端着饭盘出来,看见程连第已经占好了位置,站在桌子前面冲她招手。 “怎么给你打这么少?”程连第看着她饭盘里浅浅一层米饭,还以为哪个阿姨手抖。 “我让给我少盛一点的。”李珂拨了拨少得可怜的饭菜,“我最近胖了好多。” 程连第把她打量一遍,有些惊讶,“你这还叫胖?” 李珂抬头看她,一脸沧桑,“你不懂梨型身材的痛!” 寒假之后,她胖了六斤,至今也没瘦下来,肉全长在腿根和肚子上,牛仔裤都有些绷紧。 程连第啧啧两声,想起了别的,“过几天去海边玩吗?” “好啊。” 五月初的天气偶尔都二十好几度,现在去海边也是最好的时候,再过段时间,海边估计就全是人了。 “但是我不会游泳。”去海边不下海肯定没意思,但是李珂之前有救生圈被刮破的经历,还有些后怕。 “那你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游泳馆突击训练。”程连第很自然地接话,“游泳能减肥。” 李珂猛吸一口饮料,笑眼盈盈,“那我肯定去呀。” - 到了周六,程连第开车到她宿舍楼下接她。 虽然这段时间她看着也不太介意组局的时候字渊渟在场,但是今天毕竟也没有提前说,让程连第微微有些心虚,控着方向盘微微偏头看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看着路况。“周末游泳馆人都挺多,你介意跟字渊渟碰上吗?” “不介意啊。”李珂不大介意跟前任碰上,只是不太明白这跟游泳馆人多有什么关系。“他也要去吗?” “算是吧,”程连第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大自然,“他在汤泉山的别墅空着,那边人少。” 李珂知道他家有钱,即使不知道有钱到什么地步,但是闻言也不算太惊讶,只是点点头。 别墅里的泳池不比正经游泳馆的小,底下蓝色的瓷砖,池水干净清澈,有淡淡的消毒水味,确实不是外面能比的。 李珂换好泳衣出去的时候程连第蹲在水池梯子旁边跟攀着岸边的闻千秋说话。闻千秋眼镜架在泳帽上,最先看见她过来,似乎是轻嗤一声,也没再说别的,拉下眼镜下了水。 程连第转头看见她,起身走过来,拉着她去浅水区。 “闻千秋对我好像很有意见。”李珂放下浴巾,拉着她的手走下去。 “别理他,他有病。”程连第也嗤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嘟囔一句,“不知道关他什么事。” 李珂沉默一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我们叁个吗?” “应该还有人来。” 李珂点点头,放心了不少。有了别人在,闻千秋就没空对着她臭脸了。 最开始的憋气还算容易,她们没有花太多时间。程连第回忆着最开始学游泳的步骤,把她往里带。越往深水区走,浮力越大,水线漫到胸口,李珂几乎不能站稳,脚尖轻轻一提,就要栽倒,赶紧搂住程连第脖子,脸贴着脸,满面迷茫和紧张。 她这一扑腾,动静有些大,闻千秋浮出水面往那边看了一眼,两个女孩子面对面搂成一团,亲密的不得了。 他往旁边一瞥,看见字渊渟往这边走,视线却显然落在前面。 他看着字渊渟进水游了一圈回来,靠着岸边拿下眼镜,视线又是不由自主地落到那边,当下有点忍不住,靠过去问:“忍不住了?要追回来?” 字渊渟视线终于转回来一会儿,不置可否。 闻千秋牙酸,“你跟程连第串通好的?” 这回他倒是赏脸“嗯”了声。闻千秋气笑,有些搞不懂字渊渟这种看着挺淡然的人,喜欢一个人能这么掏心掏肺。“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 字渊渟皱眉,“你别把她想那么坏。” 闻千秋懒得搭理他了,拉下眼镜闷进水里。 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个人,字渊渟看了一眼点了个头没在意,视线又放到那边角落,她们正在练习俯漂。 程连第手掌放在她腹下托举让她适应姿势。只是她一个女孩子力气终究不大,李珂又慌张,免不了有挣扎扑腾的时候,连带着她脚底下也偶尔打滑,实在不稳。 再一次跌进水里之后,李珂抱着她的肩膀起来,看出来她的吃力,有些打退堂鼓,“要不还是算了?” “不行,”程连第拒绝得干脆,“我们去海边的票都订好了,难道你到时候就在旁边看?” 这个动作借助救生圈就会轻松不少,可惜这里是私人泳池,这种用不着的东西自然不会配备。 程连第四下环顾,突然说:“我让字渊渟来教你吧。” 李珂还没来得及反应或者拒绝,程连第已经喊了他的名字,字渊渟也已经在往这边走。 李珂自认坦荡,以前也常有分手之后跟前男友甚至是前男友们一起聚会的经历,半点不会扭捏,于是在她出声之后,也没有拒绝。 她看着字渊渟过来,松开了一条搂着程连第脖子的胳膊,抓上字渊渟的手臂,借力靠过去,突然有种婴儿从一个怀抱交换到另一个怀抱的诡异感。 她压了压眉毛,试图把这种诡异感压下去,字渊渟已经托着她的腰腹放倒。 男女之间力量差距果然悬殊,至少李珂觉得在他的帮扶下,俯漂这个动作都平稳很多。 李珂已经趴平,托着她的人嘴巴却抿得死紧,程连第还没来得及走开,两个人又都沉默,只能开口先让她试着划水,看见她开始动作,才抬头看了字渊渟一眼。 她才开始划水,上面两个人眉眼官司都打了几个来回。直到程连第回头看了眼,闻千秋才不耐烦地朝这边喊了一声。程连第应声往中间游过去,也没跟他俩说什么,就那么几个呼吸的工夫人都跑远了。 李珂余光看到人走了,这边一大圈像是被他们刻意空出来,只剩他们一站一趴的两个人。即使之前再怎么自信不会有对上前任的修罗场,此刻字渊渟打定主意一个字不说,她在底下扑腾就显得滑稽可笑。 李珂动作慢下来,想走开,又不想露怯,还没想出个结果,陡然被旁边跳水游走的人溅了一脸水,“呀!” 她一慌,下意识扑腾起来,甚至呛了口水,被人拦腰抱出水面。 她极其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咳了两声,呼吸急促,等到落水的恐慌平息下来,被另外一种恼羞成怒代替。她推他一下,也不敢完全离开,两手还折迭攀在他肩膀上,“哑巴了?” 她被人抱着,脚都够不到池底,却很硬气。借着她分开的这点距离,字渊渟才能把她看清。 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看着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刚刚掉进水里,盘在头顶的丸子都有些松,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砸进此刻本就波澜起伏的池水。 她穿的是很中规中矩的蓝黑色连体泳衣,学生惯爱穿的那一款,边上都是白色的缝边,领口就在锁骨下面一点,并不暴露,只是下面又是另一个样子。 细窄的底裆,将将能把腿心盖住,勒在腿根,臀瓣都不能遮个完全,刚刚俯漂的姿势一览无余。 明明此刻的视线只在她脸上,他脑海里却不可控地勾勒她的身形,贪婪地企图把逝去的半年里没看到的风光全在脑海里描摹个遍。 他并不该是是这么急色的人才对。 身前的人看她不说话,那点恼怒几乎愈演愈烈,字渊渟喉结一滚,极轻而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知道说什么。” 一开口,压抑的思念几乎再难掩盖。 45.色诱 李珂没空注意他声音里的那点克制的颤抖,因为紧贴着的身体的变化无处遁藏。 她一僵,仰头看他,照旧是云淡风轻温和到看不出来端倪的表情,湿发被他顺到头顶,却还是有几缕耷拉下来,水珠顺着发丝滑下,有些落在水面,有些却从湿透的脸上滑到浮出水面的小半躯干,胸肌上缘的轮廓在水面浮浮沉沉。 再往下,清澈的蓝色池水里,块垒分明的紧绷男体一览无余。 全然湿透的少得可怜的布料隔在中间,在微凉的池水里几乎不能阻隔两处贴紧的热源交换体热。 他分明上半身不着片缕,但体温还是高很多,在这种紧贴里,近乎强势地传递热量。 明明之前也更加无遮无蔽地相对过,但是在这泳池的一角,淋湿半隐地拥紧,这种暧昧几乎让她难以招架。 “先送你上去。”大约是看出来她的尴尬,他抱着她的腰,单手往前划,并没有从浅水区过,而是就近朝着深水区的岸边。 这种踩不着实地的飘忽让李珂不敢轻易松手,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到了扶梯旁的岸边被他掐着腰往上一托,轻轻松松坐上岸。 他并没有直接离开,在水里露出小半上身,仰视着她。 触及实地的地心引力让她紧绷的神经松懈,看着他往下一沉,显然是要走的样子,陡然生出不满:她都没有介意,他凭什么那么避嫌? “你都没有教会我。”她俯下身,想抓他的手腕,却发现够不到他沉在底下的手,于是改用两条小腿夹住。 他明显被她这样越界的、根本不该存在于前男女友之间的亲密动作搞得一愣,反手抓上她的脚踝,犹豫的停顿之后,拇指在凸起的骨头上摩挲。 “你看不出来吗?我教不了你。” 李珂听出来他的苦笑自嘲,微微有些不自在,显然也想到水下不受控制的勃起,踹开他的手,收脚起身,“那我找别的男生。” “在我这里,你觉得我会让别的男生教你吗?” 字渊渟一笑,照旧温柔,话里的霸道却显而易见。他抓着扶梯,轻轻巧巧撑上来,简单的动作叫他做得漂亮又利落,站直之后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这话完全是下意识,女孩子力气小没法教她,当然只能找男生了。 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上移,直到定格在仰视的姿态,她下意识垂眼看向他湿透紧贴的泳裤,一片黑色,背着光从正面很难看出来夸张的起伏。那种不自在的尴尬再一次席卷,她抿抿唇别开眼,没接话,转头往躺椅边走。 字渊渟沉默着跟着她走,等她拿起浴巾再回头,他已经走开,像是纯粹的同路。这种云淡风轻,几乎让李珂怀疑之前那些近乎霸道的话究竟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她坐下来,心情有些复杂。她自认为拿得起放得下,而分手后字渊渟也没有半点纠缠,看着也像是放下了。他那种人身边不会缺女生,犯不着念念不忘作贱自己。 刚刚水中那样紧贴的亲密距离,会起反应不奇怪,但是他的这些话,又确实不像是轻拿轻放了。 头一回,李珂认真思考要不要跟前男友保持距离。 - 李珂围着浴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程连第走过来,跟她挤进一个椅子里,“怎么不学了?” 李珂纠结:“他说他教不了我。” 李珂弯腰抱腿,抬头看她,眼神里的茫然很明显,脸上还有点水,很惹人怜爱的样子。 程连第从旁边的座椅上拿过来一条毛巾盖到她头上,叹息一声,有些想不通看着这么纯善的人在感情上怎么就这么混蛋。 她倒也不是多想帮着字渊渟,平心而论,字渊渟在她这里也根本比不上李珂的地位。但是到底是从小认识的,知根知底,就在感情上栽了这么一次,刚分手那段时间人看着平平静静的,实际上颓废得要死,不知道夜里在烟雾缭绕的包厢里拉着闻千秋买醉过多少回。要是两个人能重修旧好自然是皆大欢喜。 程连第转了转手机,“我刚刚给你拍了张照片,要看吗?” “当然要啊。”李珂放下腿靠过来,看着她解锁手机。 并不是单人照。斜前方的视角,画面里两个人并排站着,一高一矮,某处窗户里泻进来的阳光,裁剪成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光斑,映在他们两步之外的地面上,恰到好处的光影,几乎有种林间树叶罅隙光束的清透却朦胧的意境。 即使只是论构图,这也诚然是一张很不错的照片。 “果然个子高体形好的男人才是最好的显瘦单品。”程连第感慨一声。 李珂最近胖了一点,腿根其实很有肉感,并腿的时候两边肉都能挤到,确实在身边有这么个身高腿长且肌肉匀称的人的情况下,反而显得娇小纤细。 她其实之前并不会太关注男生身材怎么样,对什么八块腹肌也并没有太大的执念。她不喜欢肌肉大块的壮汉,但是不可否认恰到好处的肌肉覆盖实在比瘦柴要好看很多。 但是,字渊渟看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甚至即使两个人保持着异性之间的正常安全距离,靠近她的那只手却虚虚悬空,怕她滑倒一样。 或许是这张照片里的她实在好看,鬼使神差地:“照片发我一份。” 程连第利落把照片发过去,“我觉得他还喜欢你。” “不会吧,”李珂随口一回,像是半点没过心,“谁知道。” - 手机里收到一条新消息,程连第看了眼低头发呆的李珂,起身往外走。 休息室外,刚刚还在泳池里的人此刻已经穿戴整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奶黄色的救生圈易主,程连第刚想回去,想到什么似的,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同样的照片也给他发过去一份。 “谢谢。”字渊渟点开照片保存,手指轻轻按在屏幕上,没有立刻把手机收起来,但眼神却是虚焦,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看,“你说的这个办法,好像没什么用。” 程连第沉默两瞬,回想着李珂的神情,“说不定还是有点用的。” 字渊渟扯着唇角轻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从前她在床上就根本不怎么会看他的身体,他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才会信了程连第搞色诱这一套。 46.意动 程连第找出来一个奶黄色的救生圈,游泳的时候没再看见字渊渟。 李珂骤然松了口气,转而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不自在的情绪,她一直可以很自如地跟前男友相处。 半天不可能学会游泳,但是也算适应,至少能不借助外力浮在水面上,不至于自乱阵脚。 晚上大家吃过饭散伙之后,李珂连续一周都在忙着基金项目。 项目收尾需要很多的论证文件和数据支撑,前期组织不起来人而过分拖延放松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弊端,她不得不查阅大量资料,研究透彻这个命题背后的文化背景。紧赶慢赶,终于在假期前准备好终期报告。 李珂合上笔记本,拿出手机,看见旅游小群里在讨论订酒店还是民宿,有人问到她,她回了个“都行”。 大概是看见她回信息,程连第打了个电话过来,先是说可能会下雨,接着就说民宿和酒店的利弊。“他们男生都无所谓的,你也别都行了,选一个?” 民宿就是比较靠海,布置温馨,但是不如酒店设备齐全,房门也不是酒店的防盗门,更没有鸟瞰的阳台。但是他们几个人把民宿包圆,大门一锁,安全性也有保障。李珂是真的选择恐惧,纠结半天也没个结果,“还是问问他们吧,我只要跟你住一起就行。” “跟我住一起?”程连第明显有点迟疑。 李珂有点疑惑:“不然呢?咱们住两间吗?” 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没道理分开。 “那就一间吧。” 她改口也快,但明显泄露了原本并没有打算跟她一间的想法。“程连第,你不对劲。” 那边沉默一下,像是有点不好意思,“闻千秋原本想跟我一间的。” “但我已经拒绝了!”她很快表忠心。 李珂惊讶:“你们什么时候关系突飞猛进了?” - 民宿出来走几百米就到沙滩,夜幕降临,昏暗一片,仅靠着沿路的灯架照亮。大约是为了这种夜晚海边烧烤的氛围,灯光并不强,朦朦胧胧,不比偶尔烧烤架窜出来的火苗更亮。 串在一起的牛羊肉和海鲜放在铁板上烤,溢出来的油滴到底下的炭上,瞬间冒出“滋滋”声响。 李珂却和程连第挨坐在一段距离外的沙滩椅上,十分鬼祟。 “我跟他,做过了。”程连第手围在唇周,靠着李珂耳朵说。 “什么?!” 她声音太大,旁边几个男生看过来,程连第连忙捂她嘴,“小声点呀!” 李珂皱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拿下来,接着叉腰盘问:“什么时候?你们不是不合吗?” “说来话长,”程连第也不知道怎么说,“也认识很久了,就想尝试一下。” 李珂怒其不争,尤其是想到闻千秋对着自己总是一副她欠了他百八十万的臭脸,更加忿忿。 程连第看她不满到起身想走的样子,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拉下来,“生什么气呀,这不是你这几天太忙了我才没跟你说。” 李珂又坐下来,“闻千秋不喜欢我,以后再给你吹吹枕边风,离间我们。” 程连第哭笑不得,“他一个大男人,哪会这么小心眼。” 得到了程连第“我最喜欢你”的保证,李珂轻哼一声,开始正视自己跟闻千秋的关系:“他为什么讨厌我?” 程连第一脸“你还好意思问”的表情:“你真不知道?” 李珂一噎,脸上的气闷很明显,也不再执着要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你之前还说不喜欢他。” 程连第含含糊糊,“就当是提前享受妻子的权利咯。”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正常不合理,李珂的不满也纯粹是因为对闻千秋礼尚往来的不满,连带着看程连第也是恨铁不成钢。 程连第顶着她灼人的目光,有些心虚,趴下上身贴在膝盖上,企图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只是这么一动,短裙的腰封边线下移,一截腰裸露出来,在朦胧的灯光底下反着暖黄的色泽,但是其上淡淡的于痕肉眼可见。李珂一顿,凑近碰了一下,听见她“嘶”一声,转而看见另外半边一片对称的于痕,顿时更加有意见:“闻千秋弄的?” 程连第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自己腰上的于痕明显,大半其实都已经隐在裙子腰封里。“嗯……” 程连第看她要发作,赶紧拉住她:“我是疤痕体质,他没用力的。” “真的?”李珂半信半疑。 “当然,做得不舒服我怎么会跟他继续做?我又不是抖m。” 程连第并不是恋爱脑,这话还算可信。李珂打消了疑虑,看见她腰上这大片的痕迹,皱眉质疑:“他会不会怜香惜玉?跟他能舒服吗?” “其实滋味还不错。” 李珂不会纯洁到不知道女生也能从性爱中获得快感,她也从那些跟字渊渟没有做到底的探索里获得过高潮。但一旦真刀实枪地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其中获得纯然的享受,性器的不匹配、床事的风格,甚至是前戏的不足,都能把一场性事毁于一旦。 而且程连第腰上的痕迹实在显眼,活像是用了死劲掐出来的,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他在床上是怎么样的粗鲁。 “真的,那种时候,就算用力也很爽,就是那种恨不得把他按进身体里的那种精神快感。”程连第像是怕她不信,补充一句。 “真的吗?”李珂半信半疑。 “骗你干什么?” 李珂有些意动。 她仅有的那么些实践,不管是她还是字渊渟,两个人手底下都还比较克制,尤其是字渊渟,基本也没弄出来痕迹,实在不知道这种“用力到几乎想把对方揉进身体”的做起来不要命的架势是个怎样灵与肉双重享受的体验。 她目光落在程连第腰上,陡然被人喊了一声,是那边肉串烤熟了几个。 李珂从某种幻想中剥离,远远看着烧烤架那边坐在一边的闻千秋,大爷似的,也不上手帮忙烤肉。她一瞬间回归现实,实在不爽,起身走过去,接过肉串也不吃,拿了冰桶里的一瓶啤酒,启开瓶盖,走到闻千秋面前递过去。 闻千秋正跟字渊渟说话,看见人视线越过他看到后面,嘴巴也抿起来,显然没在听。随后面前伸过来一瓶啤酒,他下意识一接,看见对面人脸色陡然一沉。 闻千秋立马意识到递酒的人到底是谁,抬眼看上去,果不其然。这位姐现在会耍手段离间他跟字渊渟了? “什么意思啊?跟我喝?” “你喝吧,我不喝酒。” 人语气里的嫌弃和轻蔑都不屑掩盖,像是喝酒都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闻千秋没看出来路数,朝后面的程连第看一眼,后者一脸无奈。 李珂已经拉过来一张折迭椅坐在旁边,“你为什么不去烤肉?” “我为什么要去?” “你怎么这么好吃懒做?” 闻千秋看着一脸认真训诫的小姑娘,头一回对她产生除了不爽以外的其他感情——无语。 他挑眉,算是看出来了——来找茬的。他视线从程连第转到字渊渟,希望有一个人能出来管管。 程连第不忍卒看,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人起来还不忘回头冷哼一声:“你这样的男人,没有女生会要的。” 闻千秋回头看了眼,无语到家:“她犯什么病?” “你嘴里能不能有点好话?”字渊渟不悦,又看到他手里的啤酒瓶,伸手过去,“给我。” “字渊渟,你心眼儿真的很小。”闻千秋被他再一次刷新下限,但还是把没有动过的酒瓶递过去,看见人接过瓶子起身,“干什么去?” “烤肉。” 闻千秋回头,看见人走过去的背影,想到刚刚李珂那句“好吃懒做”。他觉得自己想到了点子上,又觉得有些荒谬的可笑。 两口子,各有各的病,有病到一块儿去了。 47.试错 两天的旅程很快结束,疯玩后的疲惫浮现,李珂上了飞机就靠着椅背闭眼休息。 飞机上空调打得很足,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有些冰凉,但她困到根本不想动,只是胳膊环起来,企图让温度流失得慢一点。旁边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没一会儿她身上就盖了条毯子。 李珂偏头过去靠着,轻轻蹭了一下,借此表达谢意。 包裹的温暖和稳定的肩膀,让她很快睡着,直到气流颠簸,她脑袋往前一磕,被人半路截停,轻轻按回肩膀,她才有点清醒,并且清晰地察觉到异样。 她睁开眼,旁边的人是字渊渟。再往后一看,程连第早坐到闻千秋旁边去了。 李珂这下子也清醒了点,坐直了身体,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换过来,只是仰靠着。 手臂被硬物轻轻一碰,一个长条的盒子递过来。李珂抬头看他一眼,人还维持着举着盒子的动作,却没说话。 程连第肯定不会托他来转交什么东西,李珂没看明白他的意思,迟疑着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支缠花竹节的发簪,做工很精致,丝线缠面的青色竹叶平整绵密,簪身是类竹节的檀木,淡淡的香味。 她最近挺迷恋发簪,但是这两天里,她明明一次都没戴,显然他是提前做过功课。 李珂合上盖子,抬头看见人弯唇笑了一下,温柔得一如既往。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我不吃回头草。” 字渊渟垂眼看着被她合上递过来的长盒,似乎也并不意外,“不是说是朋友吗?朋友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不能收吗?” 五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后天,是她的生日。但那一天并不一定能见到面。 这样的一个木头簪子,并不会太贵,李珂抿了抿唇,还是沉默着没再拒绝。 - 放肆地玩乐之后一切回归正轨,李珂如期完成了基金项目的结题报告和答辩,出刊也已经收到,项目上的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接着就是项目经费的报销。 她们的这个项目其实是擦着要求通过,只是个为期一年的小项目,并不需要投入太多,也不是重点项目,报销额度最高只能有八百。 为了收集材料,配合行政楼的工作时间,李珂扑空了好几次,才终于通过申请。 批款下来得慢,组里的同学知道审批通过的事,在群里问什么时候能分成。 大学生月末都捉襟见肘,李珂看见她们问,查了眼银行卡进账,这才发现已经到账,于是商量着平分。 【外院覃书:我花出去都不止那么多了……还什么都没捞着,我只想把我出论文的钱要回来。】 论文版面费将近两千,即使是六个人平摊也都出了叁百多,但是批款也只有八百,怎么都不可能给她补平。 李珂看着她们底下的七嘴八舌的抱怨,烦躁得很,干脆八百块钱全转给了唐昭熙,转头退了群。 唐昭熙是群主,大概收到了她退群的消息,跑过来小窗问她为什么要退群。 【唐昭熙:你怎么退群了?你把钱转给我干什么?】 【李珂:你们自己商量着分吧。】 【唐昭熙:难道不应该说一下具体怎么办,一共报销了多少吗?】 【李珂:全转给你了呀。】 她这话里的质疑太过明显,李珂觉得更加心烦,重新打开银行app,把入账信息截图发过去。 【唐昭熙:不应该是两千吗?】 【李珂:???】 【李珂:额度只有八百啊,上面也有图,就下来八百。】 【唐昭熙:我听行政楼老师说的。】 这人实在有点油盐不进,李珂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失望更多一点还是气愤更多一点。 【李珂:上面图片看不见吗?怎么还要我倒贴一千二?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问负责人。】 图书馆自习室已经开始供冷,冷气打得太足,却反而莫名让人觉得有点气闷,她干脆收起手机,走出了自习室,靠在门口的座椅上。 她突然想到前段时候收到的刊物是到付,好几斤重的书刊,她自己一个人垫上了的,想着几十块也就没有在群里说。项目里付出的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多,到头来还这么里外不是人。 她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感受到体温在流失,手指冰凉,睫毛也垂下来。 座椅另一头的人起身离开,带过一阵微风,让她抖了抖。 她这才发现她把外套落在自习室里了。 - 回到了宿舍之后李珂看到唐昭熙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听见她进来连头都没有偏。 冷战并没有随着太阳落山再升起而结束,第二天的课前李珂故意慢吞吞收拾书本,唐昭熙也没有等她,兀自拎着包出门。 李珂走在小路上看着前面甩她一大截的唐昭熙的背影,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实在很不喜欢这种摸不到底的状况。 等她进了教室,看见唐昭熙旁边的位置上空着,桌面摆着一本书,看见她走过来了唐昭熙才伸手抽走了书,李珂也沉默着走过去坐下。 这是她们之间一直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们还是冷战不说话,但是都知道双方消气之后一定会重归于好。 她们都是不记仇、不过心的性格。 李珂拿出课本,心里想着,就这么算了吧,谁还没有个糊涂的时候。 但又实在很不甘心、很心烦。 这跟之前的小吵小闹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一件事情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栽进去,如果还这么含糊过去,好像心里怎么都不能敞亮。 她想要一次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机会,但她们两个人都不是这种性格,唐昭熙尤其不是会主动分析根因正经道歉的性格,而李珂更唱不来独角戏。 冷战没持续多久,大部分时候李珂还是觉得唐昭熙真的很好,但是相处总有那么些磕碰的时候,这些时候李珂就会把她的刻薄、她的尖酸一桩桩一件件地想起来。这种频率在最近高到让人烦躁抓狂,又难以抑制地低落。 她既没办法蒙蔽自己闭着眼睛往前走,又没办法这么果断地抛弃一段友谊。她太怕一个人了。 人在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总想寻求点刺激以缓解这种消极,至少李珂是这样。 她想起来那天海滩上的短暂意动,再次点开了表白墙,在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男生找女朋友的帖子里找到联系方式加上。 抓住人眼球似乎并不需要多大的功夫,只是发了个照片,对方就欢欢喜喜地约见。 恋情的初期总是新鲜有趣,于近并不是本市人,学校在假期非特殊申请是不允许留校的,他也没法滞留很久。 原定分别的当天,他们一起看过电影吃过晚饭,李珂跟着他往地铁走,却在地铁站上面被人拽停。 他轻轻环抱上来,弯腰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不走了吧。” 李珂一愣,顺势抱上他弯下来的腰,“不是买好票了吗?” “可以改签,”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今晚陪陪我吧。” 李珂听出来他的潜台词,没有立即接话。他们其实也才认识不到两周,这种进度对于正常情侣来说肯定是太过迅速。 “不行吗?”于近抬起头,但还维持着弯腰平视的姿势,眼睛在黑夜里澄澈明亮。 他在她面前其实是比较温和进退有度那挂,李珂现在挺喜欢这种类型,况且她本身答应和他谈也是有这个心思。“可以啊。” - 安全起见,李珂给程连第发了个消息,指尖才点上发送,自己反倒被人按上了门板。 酒店的防盗门坚硬,背直直撞上去,李珂哼出一声,于近像是也没有注意到,低头亲上来。 李珂伸手推了推,没推动,撞的那一下子猛的疼痛细细麻麻散开,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她不想煞风景,干脆没有再动,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接吻。 他的目的明确,呼吸滚烫潮湿,沿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亲,手也从她的腰上往下滑,隔着裙子在臀瓣上捏了两下。 夏天的衣服轻薄,他的手劲太大,李珂“嘶”出来一声,察觉到人已经急到想在这里脱她的裙子,皱了皱眉按住他的手,只是问:“你带套了吗?” 她知道酒店床头柜上会有小型售卖机,但是她在这种事情上还挺挑剔,能用自己带的就不想用酒店的。 “没带。”他听见她问话,又起来亲亲她的嘴,显然也知道酒店都会准备,“那边有,等会再用。” 他显然是没打算现在就去买,这话细品起来也有点意思,大概是想先无套做一会儿。那售卖机操作起来估计还得费点功夫,到时候真做起来究竟会不会戴实在不好说。 于近其实看着还是比较斯文的那类型,这接连几番操作下来,竟然有些意外的……奔放。 都到这一步,李珂没打算走,但也不可能真跟他无套做,她想推开人自己先去把东西买了准备好,手却摸到他赤裸着的上半身——他刚刚把短袖脱掉。大热天在外面出了一些汗,皮肤上有些轻微的黏腻。 李珂怔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被他这么急色堵着亲,他们其实都还没有洗澡。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被人抓住,贴着腹部,从腰封里伸进去。 指尖最先接触到他内裤里勃起的性器,顶端分泌出来前列腺液,再往下一点,柱身是同样的黏腻。 有点倒胃口。 她跟字渊渟的实践之前大多都是仔细洗过澡的,连她让他给她舔的时候,自己也是先洗过的。她接受不了带着浑身污垢汗水的亲密。 仅仅是是两根手指轻轻的接触,李珂就难以忍受,立马把手抽出来,这回是真的用了力去推:“还没洗澡!” 于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挣扎得厉害,抓着她的手亲了亲:“不洗没关系。” 李珂看着他把刚刚放进他裤子里的手抓着亲,即使没有亲在手指上,也让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察觉到人又要转过来亲她的嘴,立马偏头,嘴上却软声道:“我是第一次,哥哥,洗一下吧。” 大多男生都会对处女稍微怜惜,于近听见她的话果然也停下来,“真的?” “你等会不就知道了?” “一起洗吗?” “不要!”李珂看见他松动,赶紧在他低头想亲她的时候把人往里推。 等到水声响起,半透的浴室玻璃内壁沾满雾气,李珂才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包,轻轻开门走出去。 电梯降到一楼,她走过前台几乎快得带风,低着头在打车软件上点,心里却很烦躁。 刚刚并不是完全没反应,于近很会亲,咬着舌头的时候几乎让她腿软,而此刻的落荒而逃显得夹着微湿的内裤的她更加狼狈可笑。 她低头看着还有叁公里的出租车,回头看了眼宾馆大楼,寻思着他洗个澡究竟要多久。她环顾四周,想着在车来之前他追下来的话,该躲在哪里。 夜色里,其实什么都不太分明,但是那个没有停在车位线里的大g尤为显眼。 往下一看,车牌号更是眼熟。 李珂一顿,低头取消了打车,往大g那边走,从前挡风玻璃看到里面伏在方向盘上的人。 指节曲起,她在驾驶位的玻璃窗前叩了叩。 玻璃降下来,她心情难得平复了一点,“开门,字渊渟。” 48.善举 字渊渟把方向盘打了半圈,看着李珂连安全带都没系上,先从副驾驶前面的柜子里翻出来湿巾,来来回回把手擦了两遍。 “安全带。” 李珂沉默不言,把湿巾包放到腿上,转身扣上安全带,又拉下镜子,重新抽出来几张湿巾,从脸颊到嘴唇,擦过整个脖子到锁骨,甚至更流连到衣领里,用力到皮肤泛红。 即使她这个动作似乎彰显不愉,还是昭示她跟别的男生有过的亲密。 字渊渟手捏紧了方向盘,想问问他们究竟到了哪一步,她怎么就能随随便便跟刚认识的男生去开房。但他根本没有立场。 “你怎么在这?”她好像是终于缓过了劲,脑子开始重新转动。 字渊渟抿唇,没说话。这个答案也不太需要由他亲口说出来,毕竟她在进去之前也只给程连第发过消息。 “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没多久……”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李珂只是拿起手机,接着眉毛皱得更厉害,大概是挂断了电话,随后开启了静音,只是没过几秒钟,是连续不断的震动声。 她点开手机看了几眼,不知道是不是回了消息,总之车里很快安静下来,很久之后才响起来略带疲惫的叹息。 “送你回去?” 音乐并没有开,车厢里安静得只有空调吹出的轻微风声,近乎压抑。 李珂头靠着车窗,“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看着窗外树木飞逝,进小区时在车闸停下登记,随后车驶入,停在单元楼下。 “谢谢。”李珂解开安全带,手指勾上车门开关,拉了一下,是卡死的。“车门。” 她以为人是忘记开锁,却发现他握着方向盘,手指也没松开,听见她说话也没动。“什么意思?” 他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或者是绞尽脑汁组织语言,很久才开口:“既然这个可以,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们没有试过这种……做到底的,也能算得上新鲜。” 这是在回应她的第一口可乐的说法。她还没真正尝到真正的第一口。 李珂听见他说话,愣了一下,重新靠上椅背,坐得松弛,“什么意思?想跟我上床?” “你知道我不只是想要这个。”他话音还算镇定,但是连头也没偏,只是盯着方向盘中间的车标。 李珂刚刚勾起的嘴角浅浅扯平,想起来上次分手的时候他委曲求全地说可以接受她谈别的男朋友,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子也很没意思。 分手后没有保持的距离,泳池里没有承认的对他的身材的欣赏,飞机上收了他的礼物,甚至是现在跟别人开完房又上他的车,都很没意思。 不该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要风得风人生顺遂惯了,才会觉得只要开了这个尊口就能心想事成?”她讨厌自己优柔寡断的拖泥带水,连带着讲话都几乎有些咄咄逼人。 “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多少能够真正得到。”这一句低声近乎自嘲,他终于转过头来,看不出来什么神色,但显然并不如表面轻松,“但是对你,我想争取个机会,李珂。” 他眼里的情感太沉重,李珂几乎难以承受,不用思考就能给出答案:“可我不会给。” “你比他们好在哪里?你和他们一样,在碰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勃起,脑子里除了上床就没有别的,这样的你,凭什么有优越感?” “你知道我不只是因为这些,即使你想柏拉图,我也可以。” “我不稀罕!”李珂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像是受不了他这样的委曲求全,声调陡高,说不上是烦躁还是崩溃。 她很快恢复情绪,只是呼吸明显急促,语调阴阳怪气:“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该不会因为我顾及连第的面子没横眉冷对而产生了什么错觉吧?” “那我们这次就把话说明白——在我这里,早就结束了。我真的还挺讨厌你的,你深情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你要是还有点作为人的尊严,就别再来烦我。” 这些话实在太重,气氛随着她话音落下而凝结,他脸色照旧平静,只是眼里的某种情绪如有实质。 字渊渟不知道这种沉默蔓延了多久,只是当鼻腔里开始因为本能而浅薄地吸气,那种空调里盘旋过的冷气,近乎冷冽地入侵,他才能维持着勉强的体面,转回僵硬的脖颈,虚盯着方向盘中间的车标,解锁车门。 弹锁的声音在寂静里很分明,李珂没再看他,转身下车。 与车内截然不同的窒闷高温,几乎让她有些眩晕,打开门禁进去的时候不经意一瞥,车还停在原地。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清晰,没必要叁番两次可着同一个人折磨。这其实是她在感情里仅存不多的善举。 - 空了的副驾驶冷寂,似乎并没有人坐过。 字渊渟在原位顿了很久,倾身打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柜,从里面翻出来一包香烟。 他把香烟夹在手指中间,也没有点燃,就那么看着。 他并没有什么烟瘾,李珂最开始对烟味表现得很抗拒,他就再没有抽过,连饭局上都是能避则避。 他的烟戒得很干脆,没有什么特别痛苦的压抑,但是—— “是不是也有让我戒掉你的十二个步骤呢?”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执念的人,二十几年不可能没有遇到过想要的东西,但是实在得不到也就算了,给他什么他就接着,拿走什么他也看着。 只是这次好像全然不一样。他枯燥平淡循规蹈矩的二十几年因为她的介入突然鲜活,如果没有这样的鲜活,那枯燥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要放弃吗?毕竟她都说了那样决绝的话。 但是、但是人至少也该任性为自己活一次吧? 字渊渟仰靠在座椅上,冷言冷语让他清醒,是他急功近利,没有一个聪明的人会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时候直接明牌的。 给的太多太快,新鲜感消磨太快也不怪她。他是个有耐心的人,蛰伏才是他从商圈里学到的最深刻的道理。 时间可以消磨新鲜感,又未必不能消磨厌烦。 49.消磨 好像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假期似乎磨灭了所有的不愉快。 李珂暂时没什么心思谈恋爱了,大部分时候还是叁点一线,吃饭和分组活动还是唐昭熙搭伙。 但是这才刚开学没多久,她们又再次吵架冷战。李珂已经记不得是因为什么吵的架,只记得应该只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冷战的这段时间里,班级群里发了个通知,说是开班会。她看了一遍,但最后还是把日期给记错了,直到叶燧打电话过来她才意识到。 其实也就是每个学期开始要求召开的一次班会,辅导员也会露面,需要摆拍几张。迟到个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大学也两年多了,大多数时候班级群里的消息她都是匆匆一眼看过去,然后把会话界面删干净。有时候难免会漏掉一些通知,但是也没关系,唐昭熙总会给她兜底,毕竟她俩也总是形影不离。 李珂平平静静从后门进来,坐在了唐昭熙身边的空位上,什么也没说。毕竟是自己记错了时间,怨不着任何人。 但她最终还是把班群置了顶。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于依赖别人,这是个不好的习惯。 开完了会,唐昭熙男朋友已经在教室外面等着了,另外两个室友也直接去了食堂,李珂没胃口,路过面包店时买了点面包回了寝室,早早洗过澡上了床。 现在时间还早,她打开游戏匹配,第一局中规中矩,第二把刚开的时候听见门被打开,严恬和王一桐的聊天声也没有遮掩。 “她俩还没回来啊?” “唐昭熙不是跟男朋友吃饭去了吗?” “好像是吧。” 门被关上,接着是抽椅子和脱外套的细微声响,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再说话。 李珂也没太关注她们的动向,也没出声打招呼,手指搓着屏幕控制走位。队友的走位太烂,李珂想帮忙扛刀,没抗成,转头又被队友卖了。 等画面跳到结算界面,李珂轻轻“啧”了一声,点了继续观战,就想看看队友这么烂的操作什么时候能死。 严恬和王一桐断断续续已经聊了会儿天,刚刚李珂太专注打游戏,没听见,这会儿才发现话题还是在自己跟唐昭熙身上。 “她俩是又吵架了吗?” “是的吧。她俩最近怎么总吵架?” 严恬“哼”了一声:“李珂脾气够好了,换我天天跟她吵。” 王一桐“哈哈”笑了声,不置可否,“昨天李珂进卫生间,唐昭熙还在外面骂了句‘傻逼’。我靠,我当时就在洗手池那儿,给我惊呆了。” “真的假的?” 游戏里队友也已经输了,毫无悬念的败局,画面已经自动跳转到了结算界面,李珂直接把手机丢开,拉开了床帘,“真的吗?” 外面的两个人没想到宿舍里还有人,显然愣了一下,“啊,是的。” 就这么一来一回,大家都沉默下来。 李珂已经没有什么愤怒生气的情绪了,只是觉得很累。什么感情都禁不住这么消磨,即使是友谊也不行。 有些事情总需要去解决,但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已经没办法找出源头了。 她们总是这样,一个总希望对方冷静下来能够解决问题,另一个总期盼对方冷静下来能放过问题。 事情一件件发生、一件件过去,最后都记不清了,但是当时的感觉还会持续。这种负面情绪累加,到现在几乎是到达了临界值,李珂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去按捺着这些负面情绪去和唐昭熙相处。 每次矛盾再次激发,这些情绪只增不减,累积着旧怨,几乎让人压抑得难以喘息。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早点跟她绝交吧,她可喜欢嚼舌根子了。”严恬看她沉默,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 李珂现在脑子很乱,她觉得这段友谊没法维续,但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严恬是真的有点替她不值,“你知道我怎么跟她闹掰的吗?她在背后说我跟王一桐装腔作势,表面上又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恶心人呢。” 李珂听她说完,眨了下眼。这些她当然都知道,毕竟唐昭熙大多都会跟她说。她不怎么八卦,一般也就是安静听着她讲。 “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你了,之前还说你绿茶滥情。” “我说真的,你跟她绝交吧,早看她不爽了。” 李珂弯唇笑了下,“我跟她绝交了,以后分组活动怎么办啊。” 李珂觉得自己或许还是够薄情的,在这时候了还能这么理智。 “你就跟我俩一起啊!”严恬接话。 李珂把自己手机攥在手里把玩儿,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说真的,也就你能跟她玩下去了。”王一桐笑了声,去阳台收毛巾洗澡。 她们两个人也知道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劝。 但是教唆到这一步也足够激化她了,李珂其实挺意动的。这种装傻充愣的友谊实在令人疲累。 她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就这样吧,借题发挥,然后……绝交。 她看着对面发回来的消息,已经无法挽回的结局,反而松了口气。 她在另外的叁个人小群里说了这件事,严恬和王一桐显然很开心,琢磨着叁个人换个宿舍。 - 一节听力课的时候,李珂看到唐昭熙孤零零坐着,旁边空着个机位,她也没抬头看。 李珂脚步在前面停顿了一下,已经在后排落座的严恬正在喊她过去。 她最终还是坐到了后面。严恬和王一桐有时候交头接耳讲小话,李珂听不见,就不参与进去,有些局促。 她打开手机给程连第发消息,想约她吃饭。她最近总是很忙,快下课的时候才给她回复,说周末才有空。 李珂回了消息,很快结束了对话。 最后两个室友还是各自跟男朋友去吃饭,她还是一个人。 她努力克服了那种在热闹人群里孤身一人的不自在,在食堂吃完了饭,出来的时候在洗手池旁边补口红,旁边靠过来一个人,打开水龙头洗手。 他洗了很久,李珂看了一眼,收起口红准备走,又被人叫住,“同学……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李珂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挺白挺清秀的一个男生。 “可以啊。” 她好像也缺一个男朋友。 - 第二个周末的时候李珂终于见到了程连第。 她最近实在太忙,总也找不到人。李珂跟她说了绝交的这件事,程连第其实还挺支持的。“别难过,向前看。” “我也不是难过,就是觉得很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结束了一段错误的友谊,你应该高兴。” 李珂顿了顿,笑了笑:“现在是挺轻松的,也不要担心再跟她冷战要怎么递台阶了。” 程连第并不太想话题停留在唐昭熙太久,主动问起了别的:“这次的男朋友什么情况?” 李珂戳了一筷子饭,也没送进嘴里,“就那么回事吧,没什么好说的。” 停了一停,她又开玩笑似的:“我太寂寞啦。” 程连第点点头,“还是奔着那个去的?” “才不是,”李珂停了筷子,“之前那个就够我恶心的了。就玩玩感情。” “行,你喜欢就好。” 感情这种事儿,始终是没法劝,总之不会吃亏就行。 “我其实觉得跟他性格有些合不来,但是也没能看到更好的。” “怎么的?” “看着挺乖的,有点大男子主义。” 程连第也跟着笑:“男人不都那么回事儿么,有几个男的能听你的话?” 李珂嘴快:“字渊渟就很听话啊。” 程连第看她一眼,“听话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 李珂愣了一下,还没想清楚自己这么脱口而出是个什么成分,就听见人又问:“你现在不会又喜欢他那款的了吧?感觉你最近几个男朋友看着都是温柔挂的。” “没有吧?”李珂下意识反驳,“可能是我的长相比较吸引这类型?都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的好不好。” 程连第想了想,觉得还挺合理,嗔了她一眼,也没纠结。 两个人分的决绝,她实在没有必要想着帮他们破镜重圆。 50.复合 整整一个学期,字渊渟再也没见过李珂。关于她的,只有偶尔从程连第那里得知的,短暂的恋情。 字渊渟把大拇指按上门把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 指纹识别成功,门锁发出轻快的声响松开,没了严丝合缝的阻隔,客厅里的欢闹声最先抵达。 他控制着自己一如既往慢条斯理地把钥匙归放在托盘,脱下大衣,弯腰换鞋,心跳却是和表面平静截然不同的笃笃发紧。 往里走两步,客厅一览无余,茶几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零食和瓶罐,连带着沙发上、坐在地毯上的人身边,吃的玩的零零散散。 阳台的门没关,风吹进来鼓起软薄的纱帘,帘尾晃荡,甩出来一个漂亮的弧线。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但是一览无余。 一览无余的客厅里,没有一个女孩子,更没有他想见的人。 他走到正中陡然起哄的人群旁边,从桌子上抽出来一瓶没动过的水,问闻千秋:“她们没来?” 闻千秋瞥他一眼,还是回道:“来了吧。” 字渊渟拧开瓶盖连喝叁四口,瓶子空了小半,再次环顾,确定自己没看到人,“在哪?” 闻千秋还看着手里的牌面,懒懒散散甩出来两张牌继续,随口回:“不知道,可能又走了。” 字渊渟眼神垂下来,在想她们还会回来的可能性。 半年太长了,他自以为的耐心,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她的身边总是在换人,他没法不担心,刚放假就怂恿他们组了这个局,甚至大方地把自己的公寓借出来。 今天因公穿着的全套西装在此刻显得过于紧缚勒人,他轻轻叹出一口气,扯了扯领带,正想起身回房换件衣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文丙正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有事?” 文丙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矿泉水瓶子上,脸上的尴尬和闪躲实在明显。那东西,是他刚刚亲手丢下去的。 这么一场无声的对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免想起来刚刚那个略大的赌注,和放进矿泉水里的两片……伟哥。 只是为了让输家丢人的玩笑儿意外让字渊渟这个局外人承担了苦果,明显有点玩脱。 “……渊渟哥,你还好吗?” 新式药,两片,药效应该快而猛。 “他在里面放了点……壮阳的玩意儿。” 字渊渟看向手里的矿泉水瓶,刚刚拧开的时候心里想着事儿明显也没有注意松动的瓶口,但此刻明显异常的燥热确确实实佐证了他们的罪行。 他略显烦躁地把水瓶按在茶几上,连带着上面散乱的牌和零食都抖了叁抖,起身的时候半句话没说,最终还是带走了矿泉水。 “……他这反应是有事还是没事啊?”陡然安静的客厅里发出第一声响。 “好像有点事。”虽然他表情实在平静,但是西装裤也太过修身。 “……闻哥,他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你自己没先试过?” 沉默。 撸一发应该就好了。 - 卧室门被反锁上,刚刚还能勉强维持的表面上的镇定半点不剩。字渊渟踉跄着走到床边,任由自己脸朝下砸进铺平的背面上。 微凉的被罩并没有让他缓解下去哪怕半分,体内的热潮几乎不受控制地集中往腹下钻。 人很难抵挡这种强效药物的作用,尤其是在客厅里可能马上会出现自己日思夜想却半年没见的人,这种直白强烈的欲望再难控制。 腰带金属扣松开的声音在寂静里很清脆,他把手伸进裤子里,紧裹的地方热烫得吓人。 他没有犹豫地握上内裤里已然勃起的性器,拇指从顶端抹下来点清液,就着这点润滑撸动。 他的脸埋进柔软的被面,呼吸声愈重,甚至偶尔有压抑不住的呻吟。 半年里,不是没有这种时候。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能体面而克制地完成这种情欲的疏解,但是今天不行。在药效的影响下,在一门之隔的喧闹里或许也有自己思念的那个声音的加持下,一切都变得不可控。 时间于爱,就像强风于火。 指腹碾过肉楞,他不可避免地颤抖颤栗,呼吸都变得稀薄。他下意识偏开头,听见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声音,含糊又飘渺:“珂珂……” 松下来的裤子里面轻微的水声黏腻,他还不想在现在把这张床搞得一团糟。他缓缓掀开眼皮,接着浑身一震,“李珂……?” 这一声,显然清醒很多。 李珂也似乎是真的应声,或许只是初醒的懵懂所致。她蜷着腿窝在沙发里,侧颊还有压出来的红痕,视线却下沉在他几乎隐没在凌乱的被面里的手上。 收紧的手心里的东西,她并不是没看到。 字渊渟显然也没想到在自己房间里叫着别人名字的自慰会被正主抓个正着,短暂的怔愣之后,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抓着被子旋身,脚跟发力蹬起把自己往后推坐。 他们现在并不是可以当面臆想着另外一个人做这种事的关系。 尽管他已经迅速坐起身,脊背挺直,坐姿端正,但是皱乱的床面和散开的衣襟,潮红的面皮和粗重的呼吸,欲盖弥彰。 他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实在再难压回平静,李珂显然也没办法无动于衷地坐在他的房间。“……我先出去了。” 没人会回应她,他的头低垂,看不清神色,只有耳朵上的艳红无处遁藏。 李珂走出去把门关紧,回头看见程连第已经坐回沙发上,看见她出来举着杯子招呼她过来。“要先回去吗?” “再歇会儿吧。” 程连第看着她换过的衣服,没再多问,只是把杯子递过来。“别喝冷的了。” 李珂指尖扣着杯子,抿了一口热水,腹痛略微缓解,但是尴尬却后知后觉涌上来,让她脸热。 即使字渊渟叫着她的名字自慰,但那是在他自己的房间,追根究底的话,还是她更冒犯一点。 但是她原本也没想在里面睡觉,只是因为早上喝了点冷水,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内裤的潮湿和小腹的刺痛。程连第出去给她买卫生巾,但是这栋楼实在靠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回来。她忍了几分钟看着闭合的卧室,想进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原来放在这里的东西都还在原位。 她换过里面的衣服给程连第发了个消息,看见床边单人沙发上一团暖光,看着很舒服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坐下来,热晒的光照在肚子上,熨帖到她没有注意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 李珂捏紧杯柄,无可避免地想起来刚刚那套她亲自购买的淡青碎花被面上,垂挂的领带,散开的衬衫,绷紧的西裤,黑色袜子底下拱凸的踝骨,甚至是他头顶上揪住枕头而骨节突出青筋微暴的手,潮红脖子上的筋楞,被面上隐约露出的咬着被子却还溢出呻吟的牙齿,以及底下微红的虎口圈中,进进出出的,冒着水的涨红龟头。 艳色的视觉冲击,久久的回味无穷。 一股血潮在此时突然汹涌,跟某种情动时候的潮热异曲同工。 她动了动腿,再次举起膝盖上冒着袅袅热气的水杯送到嘴边。 她现在能笃定一个事实:即使是在正式分手了一年多之后,字渊渟也仍然喜欢她。 这让她有些意外,又有些隐秘的欢喜。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友谊还是恋情,都实在难以令人满意。 她从来没想把谁和谁去比,但是不可否认刚刚他趴在床上的那几分钟,把她吵醒的呻吟,就是能把别人衬得寡淡,让她突然觉得半年来的形形色色的男生的磨合都是浪费时间。 她压了压眉毛,试图驱散这个异军突起的念头。 但是卧室门在此刻“咔哒”一声松开,在喧闹中仍被她轻易捕捉。她没有回头,余光里从无到有,这个屋子的男主人出现。 她看见他在闻千秋身边坐下来,也没有说话,走路的时候带动的风后知后觉扑过来,有沐浴露的香味。 李珂抬头,看见他换了一套舒适的居家服,浅灰色的纯色长袖和休闲裤,裆处因为分腿的坐姿垂下来一块。 有些想法产生的瞬间,身体就已经不自觉做出了反应。她把指尖直起来,指甲在杯壁上敲了两下,声音不大,但他已经抬头看过来。 短暂的对视,李珂弯唇,端着杯子,走到阳台,前后脚的工夫,毫不意外地听见轻声的脚步,字渊渟端着个玻璃杯,里面浅褐色的酒液晃荡,他把胳膊架在阳台上,也不说话。 冬天的空气有些冷冽,但是今天的太阳很烈,在下午两叁点的时候晒着正好驱散这种冷冽。 她并不是纯粹叫他出来晒太阳的,他当然知道,这也应该是这个运筹帷幄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在对峙里最先沉不住气:“没事我就回去了。” 其实装作不知道,才是以两个人目前的关系来看最合适的解法。他直起身,略转过来,似乎真的要走的样子。 “我突然发现还是你最好。”她总是这样直白。 不是什么秋后算账,字渊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意外的惊喜突袭,实在很难让人不质疑其真实性。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笃定了只要她回头,他就心甘情愿接盘——但是凭什么呢?他想复合,但如果只是因为被她撞见这种曾经被她鄙弃的难堪的样子,那谁又能保证这样的兴味又能维持多久? 何况这种轻佻的开场白让他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怨愤:“凭什么?” “你不想吗?” 他哪里说得出来一个“不”字。 这种无力却不甘的愤懑让他呼吸微乱,重新靠在扶手上,俯瞰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沉默久到李珂几乎以为他不会轻易松口,他才沉了声音说:“你不要觉得撞见我叫着你的名字……就是抓住了我的什么把柄,你想跟我谈,就得好好谈,我不可能再给你玩。” “不玩,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字渊渟只是低头看着杯子,“这次算告白了吧?” “啊?”李珂没反应过来,看见他蹲下去从透明的水培花盆里掐下来一朵郁金香塞进她的手里,后知后觉想明白。 这个仪式完成,字渊渟才想到什么:“你跟那个姓齐的,分了吗?” 李珂一愣,摸出来裤子里的手机:“我现在分。” 这架势摆明了没走心,最多就是看到他床上的那样子突发奇想。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仰头闷掉剩下的酒,杯子重重压在阳台的玻璃桌面上,清脆而沉重的响声几乎破坏掉刚刚的和谐氛围。 他转身就走,李珂抓住他的手腕,“那还复合吗?” 他低头,张嘴抿紧一口气压下去,再开口仍然有些咬牙切齿:“复。” 李珂听见想要的答案,没再拉着他,靠上阳台围挡,姿势松弛。 他同意了,但是也生气了。 51.玫瑰 李珂在外面吹了会儿风,进去的时候还不忘把他原来带出来的杯子带上。 大屏电视已经打开,两个人拿着话筒对唱,茶几旁边围着四个人打牌,还有几个就窝在懒人沙发里喝酒。 字渊渟坐在单人沙发里,手肘撑在膝盖上,左手上已经抓了一副牌。这么些牌要是都放在李珂手里,要全部捏住大概还比较费劲,但是换成他就是游刃有余,手指甚至弯曲,牌展开稳稳捏住,很漂亮的姿势。 李珂走过去,弯腰把玻璃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也没说半个字。 像是没有半点交锋。但是—— “渊渟哥,我跟你是一边的啊!你怎么压我的牌!” 字渊渟没说话,放下刚刚不经意撩上去的视线,看没人接得上牌,挑了组叁带一扔出去,牌刚散到茶几上,闻千秋跟着甩了四张牌出去,“押死。” “渊渟哥!你怎么还给他们递牌!”队友简直恨铁不成钢,他以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啊。 字渊渟没注意听他说的话,目光只盯着那只刚刚离开杯子的手,听到她在直腰的时候似乎轻轻笑出来一声。他睫毛轻轻动了动,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也没什么可出的了。 李珂视线从他微红的耳朵尖上收回,懒懒散散往程连第那边走,她旁边放着个可移动媒体屏,正在放电视剧,但她显然没在看,只是盯着她走过来。 “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对劲。”程连第显然是看清了她刚刚刻意去那边走了一遭,放个杯子的动作拖沓得像是慢放镜头。她双手环胸,“想吃回头草了?” “吃上了。” 她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程连第略有点惊讶,毕竟她之前说不可能会再考虑他的时候坚定得像要入党。 程连第看见她翘着嘴角捣鼓手机,好奇挨过去看了一眼,“买花干什么?” “哄人。” 这下她几乎是惊奇了。她是摸清了李珂的性格,吃回头草就已经有悖于她的作风,更别说主动哄人。她原本都已经放弃了撮合的心思,以为这俩人是怎么都不能和好了——这两个人在阳台呆了那几分钟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能如此进步神速? 程连第想不明白,偏头往茶几那边看,字渊渟也明显神思不属,眼神瞟着这边。 - 字渊渟叫车把几个醉鬼送回去,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走了,连句再见都没有。 宾客散尽,杯盘狼藉,阳台上的纱帘随风鼓起。这让他不禁怀疑今天阳台上那段对白和那个结论是不是真实存在。 他站在玄关往里看了几眼,之前为了氛围关掉的灯,显得此刻安静的黑暗宽阔空洞。他打开玄关的灯,把门推上,突然听见里面一串轻巧的脚步声,随后是抱着花的李珂出现。 抱了满怀的黄玫瑰,几乎把她整个上身都盖住,她歪着脑袋看他换鞋。 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他两步走到前面,接过有些分量的花束,“怎么没走?” 他这么问,却根本不想听到她说要走的话,这明显不是什么好话题。但他眉毛还没皱起来,就听见人问:“原谅我了吗?” 黄玫瑰,代表道歉。 即使并不是没有见过花,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束是单独为了他而存在的。他低头看了眼同样占满了自己整个怀抱的花,沉默着转身把它安置在玄关的台面上,接着俯身把人抱坐上来。 一花一人占满台面,她坐上去几乎比他站直还高出来半点。 许久没有接触的唇瓣再次相贴,这种近乎陌生的熟悉几乎让人热泪盈眶。 像是分别已经久到让他忘记了那些技巧,但是短暂的相贴逗留,就足够让他战栗。 他开始很用力地亲吻,舌尖只顾着往里探,牙齿却碾磨着她的唇瓣,恨不得挤出她口腔里的每一丝空气,再用自己的气息填满。 杂乱的客厅尽头,亮着灯的玄关,只能听到唇齿间的靡靡水声和衣料摩挲和反复捏紧的轻微声响,唯有到最后大概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才听见断断续续哼吟的女声。 “原谅你。”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呼出来的热气几乎灼人,“这次对我好点。” 胸口潮热难挡,这回她总该是认真的了,他想。 52.初次 今年春节李珂跟父母回了老家拜年,一连好几天没见到人,此刻放在膝盖上安静了很久的手机才响了一声。 【字渊渟:到家了,你在干什么?】 李珂扫了一眼旁边围坐着唠嗑的长辈,说在跟长辈聊天。 【字渊渟:那我先去洗澡。】 李珂再次抬头看了眼聊得火热的亲戚,早就过了刚见面逮着她关心的时候,现在大多都只是在聊分别的日子和事业,她已经插不进话。 她悄悄起身往房间走,背抵着门推关,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上,几乎在同时就已经点上了视频通话的按钮。 那边接得并不算快,屏幕一晃出现人影的时候他的衣服竟然还穿得好好的,只是肩线明显没对齐,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又重新匆匆穿上的。 “怎么了?” 没打个措手不及,李珂颇有点惋惜:“不是说洗澡吗?” “啊?”字渊渟反应过来,神色有点一言难尽,眼神明显闪避下垂,“你不是要跟长辈聊天吗?” “不聊了,看看你。” 他们刚复合那几天李珂大姨妈刚来,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后面又赶上过年,好些天没见面,今天一句“洗澡”,像是某个心痒的开关。 字渊渟皱着眉,像是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李珂看着手机屏幕里画面稳定下来,他退后两步,站在花洒底下。从这个角度,她甚至能猜出来手机被他固定在哪个置物架上。 手机应该只是斜靠在墙面上,倾斜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胸口往上。单薄的内衬被他脱下来,接下来弯腰,看见他弯曲的脊梁,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他现在肯定脱光了。 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视线里突然出现了自己扣在手机上方的食指尖,让她短暂分了点神。 就这么一两秒的工夫,那边花洒开关打开,隔着屏幕略显湍急空旷的水声充斥,热气熏得镜头模糊,屏幕里一片朦朦胧胧的白。 “看不见了,擦下镜头。”她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门口,背后用了点力把自己推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来。 “嗯。” 屏幕黑了一瞬,接着清晰,距离近到能看清他锁骨窝里汪着的一捧水,随着倾身的动作流下来。他低头确认手机里的画面,重新退后两步。 头发已经被沾湿耷拉下来,他单手从额头往后一顺,压出来一泵洗发水,在手心里搓出泡沫揉到头顶。泡沫越搓越多,沾染到他举起来的小臂上,或者从脸颊往下落,悬空掉下去,却被胸口截停,在那里被拉长成细条,再因重力而延续下坠的动作。 李珂视线停了一会儿,重新移上去,看到白色的泡沫里和黑色的湿发中间进进出出弯弯直直的手指,思维顺其自然发散。他这双手,漂亮又灵活。 经历了前面两次并不算愉快的试错,李珂想要跟人真刀实枪来一次的想法其实已经淡了很多,但是现在只是这样的联想,就已经让她蠢蠢欲动。 她往后一靠,裙子底下的腿夹紧搓动两下,很明显感觉到一些异样。“摄像头往下一点呀,什么都看不到。” 视频里的人影放大,屏幕晃动一下,他又退回去,这次的角度能看到绷紧的腰线,肌肉的棱块都模糊在升腾的雾气里。 但她明显不满足于此:“再往下一点。” 字渊渟还没有瞎到看不清两步之外的手机屏幕,再往下,什么都看到了。他沉默着抿抿唇,然后走过来,把屏幕往上抬了抬,“……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见面给你看。” “但我现在就想看,让我看一眼嘛宝贝。”本来只有六七分的念头被他这么一拒绝,直接上升到非看不可,甚至软着嗓子哄,“就一眼。” 极近的距离,屏幕里只能看到一片胸膛,一动不动的,无声的对峙。但是很快,他败下阵来,画面抖动,手机被他拿下来,短暂的停顿之后,画面切换到后置镜头,淌着水的瓷砖地板,接着是腿间涨得发红的、完全勃起的器物。 李珂笑出来一声,画面只停顿了两秒,镜头再次切换到前置,闪过他潮红的脸,停在胸口。 “没看见呢。” “别耍赖,说了就一眼。” 他像是有点难为情,语气压得极轻。李珂心上一痒,看到了想看的,也没再坚持。毕竟有些东西,确实是要亲眼看见、亲手摸到才更有意思。 - 李珂没等到初七跟父母一起回来,初六早上吃完早饭就定了高铁。 她先发了个消息让字渊渟过来,自己转身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闲心把房间里的床单被罩换了套新的。 她听见门铃声,小跑出去开门,故意在他换鞋没站稳的时候扑上去。 字渊渟感觉到人在身前不安分地扭动,拉下来羽绒服拉链钻进去,里面的热气被她压上来,铺面的却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打底单衣,在这样的贴抱里很明显能感受到身前的柔软。 “洗澡了?”像是没话找话。 李珂也没有回应这句,把下巴往上一抬,意味分明。 字渊渟弯腰,在亲上来之前还不忘问:“这次真不在?” “嗯,明天才回来呢。”她揪着他锁骨处的衣料往下拉。 门“咔哒”一声锁上,他在她的额心停留一秒,浅缓地往下啄吻,最终停留在微张的唇瓣。 已经不需要再多的磨合和试探,鼻尖贴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舌尖在中间自发地勾缠。 这种缠绵又熨帖的吻,每个角落都能被他照顾抚慰,舌尖麻痒,口腔里的每一丝空气都被掠夺,让她有轻微的窒息感,甚至连腿心都有些微酸,胸口笃笃发紧。 李珂手脱力滑下来一点,脚也跟着往后退了半步,恰好给了人把她推按在墙上的理由。 她下意识伸手推了推,却发现单薄的衣服底下,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力量感勃发得吓人。 她想起来那天下午的泳池里,阳光从高窗里撒到水面,浮光跃金,半隐在水里的沾满水珠的男体,叁角肌中束因用力而拱起,肌肉的沟楞漂亮得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记到今天。 她这次带着点主动意识按了按,这种近乎坚硬的质感让人心惊。 她的心思显然不再局限于接吻上,撤下来一只手,从衣摆里探进去,按在他腰上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人猛地一僵,手底下的肌肉从放松到绷紧。 他似乎想退开点距离说话,李珂抬头追吻上去,手也滑上去,在他胸口揉揉捏捏,掌心刻意搓过胸前的凸起,他手掌收紧,呼吸愈重,嘴唇若即若离,热气随着轻到几乎没有的喘息声吐出,显然也不再能投入到纯然的亲吻中。 他的体温很烫,李珂手心热出点汗,却还是贴着肉往下滑,徘徊抚蹭过腹部绷紧的块垒,从侧腰的边线往下摸,这次终于被截停。 “……别摸了。”他说着话,还在她唇上盖亲一下,讨饶似的。 李珂手还被他按在腰上,似乎没有挣扎的打算,但是她抬着头,眼神清泠,带着笑意,显然也不打算退缩,“你想跟我做吗?” “啊?” 李珂手腕轻轻一扭,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拉起来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先去洗澡。” 字渊渟思绪懵然,卫生间的同款的沐浴露香气几乎熏得他昏然。 他并不是个太优柔寡断的人,洗完澡也基本上想清楚了,她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欲拒还迎对她来说根本不是情趣。过犹不及。 何况他也很想。如今更是没了年龄的枷锁。 他没急着解开围在腰间的浴巾,湿吻流连下来,嘬吸她的乳肉,把她的腿挂在自己腰上,一只手穿下去扣紧她的腰肢,另一只拨捻着立在空气中的乳尖。 湿热的口腔包裹和颗粒分明的舌苔刮擦,她很快不敌,夹着腿喘息。 字渊渟送手下去,指尖抹开湿液,在穴口顶戳两下,推进去大半截。 即使有了情动的滋润,甬道仍然紧涩。只是手指被夹,就让他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了闭眼,换过气来又把自己推下去。 他一手捏着她的腿,另一手却埋在她的穴里,甚至此刻连唇舌都送上去,配合着手指的动作搅弄。嫩生生的软肉几乎是咬不住的滑腻,两片在他的唇齿间滑蹭。 “……字渊渟!”下面的手指加到叁根,饱胀感已经很明显,让她难以遏制地哼吟。她没有跟别的男生再试过什么玩法,当然也没有再有过这么直面情欲的体验,甚至比以往更快地筋挛高潮。 她脸上还是刚刚高潮完后的空白,眼里都更莹润,难得的弱态。然后看到人重新撑起身来,抽出纸擦拭下半张脸,接着启唇:“想好了吗?” “嗯?”她显然还是沉浸在余韵中的迟钝。 “做了的话,做我女朋友这件事就不能耍赖了。”有了前车之鉴,他明显谨慎很多。 确立关系之后连着过年,并没有怎么见面,聊天也不算多,他不得不防一手她的善变。 她恢复了点神采,伸手把人勾下来,亲了一口:“嗯。” 字渊渟看她一眼,扯开浴巾,临到了关头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根本没买套子。 他来的时候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个打算,当然也根本不会特地去买。 他看着身下期待的人,闭了闭眼,把自己撑起来,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却在下床之前被人拉着:“干什么?” 他叹一口气,俯身亲她:“没有避孕套,我下去买。” 手腕上的力道还是不松,“你不戴,也行。” 她眼睫照旧弯着,只是半边脸埋在被子底下,看不出来是不是开玩笑。 他当然知道临到了这个关头停下来,对谁来说都扫兴。但是且不说避免内射也并非没有怀孕的几率,他也根本没把握自己就能在最后关头及时抽身。他太清楚在她面前不堪一击的自制力,“别勾我,不行。” 李珂翘了翘脚,总算有点遇到正常男人的实感,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盒。 字渊渟略微错愕,在她的催促下给自己套上,抓着她的两个脚踝打开。 他其实已经忍了很久,蹭到那点滑腻更是整个被点燃,底下涨得发疼。 只是越是无措,越不得法门。底下滑腻湿烂的穴口偏偏不能让他进入,得了片刻喘息的甬道瞬间恢复如初,似乎那些费劲心思的前戏扩张全是无用功。 进度停滞,那一小块娇嫩的皮肉被他磨得发烫,她低头看下去,堪称粗硕的男性器具顶磨着她的腿心,丰满的阴唇被他挤开,又在滑下去的时候立刻闭合。 尺寸的夸张对比让她有些畏缩,甚至有一瞬间后悔自己的鲁莽。她当然也紧张,紧张到根本没办法放松自己。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想到那个大多数用于初入的跪趴后入姿势,眉头皱起。 但是她显然不再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于是拉住他的手收腿起身,换作背身的姿势,趴伏下去之后扭头说:“我怕疼,你一定要快一点。” 这句话泄露的信息实在太多,字渊渟连动作都顿下来,像是有些意外。 “但是,我叫疼你也别停下来。” 疼一次和疼两次的区别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这种姿势很容易进去,字渊渟没空再顾虑她在体位上的偏好,把自己挤进去一点,那处曾经包裹过他的手指的软肉前赴后继地裹覆上来,紧致湿润的缩压比以往每次的自我排解舒服上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他听见她叫疼。 他停住动作,狠狠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推进去的欲望,趴贴到她的背上,“疼吗?” “疼……啊……不疼,你快点……” 他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重新起身,但是又实在怕自己太粗暴把人做出来阴影,只能捏着她的侧臀往里推。 “……字、字渊渟……嗯……都进去了吗?……到底了吗?” 这种推送对她来说堪称折磨,对他又怎么会不是?他低头看着股间仍然露在外面的半截,再次吸了几口气,控制着自己往后退,“嗯,到底了。” 她腰塌下去一个惊人的弧度,两手战战,再不能支撑住自己,枕头套已经被她揪得不成样子,但还试图跟他沟通:“渊渟、渊渟哥哥,什么时候能好……呜……男生第一次都很快……你快一点我也不会笑你的……” 字渊渟被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叫得受不了,趴下去环住她的腰,指尖探到她的阴蒂捻揉,低头吻她拱起来的肩胛骨,“别说话了,放松点。马上。” 李珂胡乱抓着枕头哭求,但其实也说不上多疼,只是真的不好受。 她发现自己总爱给自己上难度,这个姿势方便了他进来,但是同样会让推进更多的空气,他每一次的抽插,都像极了并不严密的针筒,每次活塞推下去的时候从缝隙里漏进空气,在拉出来的时候却再也不会出来。 她几乎觉得自己是已经处于临界点的气球,但是气筒还在不停往里充气,这种感受并不算太美妙,每一次的抽插都让她紧张颤栗。 她兀自与这种奇怪的感受作斗争,还想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让他快点,就听见人喘出来一口气,在她耳边说:“给你。” 她一愣,刚刚还按在她前端的温柔的手骤然用力,掐捏一下,腿心夹着的东西在裹挟中狠抖两记,戳弄她的软肉,两端夹击,穴肉不受控制紧缩,她短促得叫出来一声,腿肉颤颤,听见喷出来的水坠落在被面的声音。 似乎又听见他的闷哼。 只是可惜了,没看到他第一次的高潮脸。 53.二次 李珂趴伏在床上,整个背脊都裸露在外面,脸上的泪痕明显,新泪还在不断溢出。 字渊渟在她背上啄吻一下,拉高被子给她盖住,动手拨下避孕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再抽出湿巾在底下擦了擦,才躺倒她的身边。 “很疼?”他把人抱进怀里,手掌在她侧臀摩挲,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缓解,他明明已经足够克制,甚至都没敢放任自己全部进去。 女生第一次大多会撕裂疼痛,在做足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之后,实际上的疼痛其实也不足以到刻骨铭心的程度,但是那种延缓的细疼、破开的异物感,在每次抽拉中持续,实在难熬,后面的仅有的一次高潮也是因为他用手揉她的阴蒂。 即使是在明知第一次大概只会是纯然的疼痛的条件下,这种没有爽到的不公,也比那点疼痛更让她不爽。 李珂把他的手捞上来抓捏,出气似的沿着指节按弯再展平,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嵌进去,再收力夹捏,直到自己指侧都发疼,他还是一动不动任由她搓圆捏扁。 她乐此不疲玩了半天,脖子后面落下一个吻,痒痒麻麻的触碰让她浅浅地战栗,听见人问:“要洗澡吗?” “嗯。” “那我去给你放水。” 李珂松开他的手,身后空出一块,被他立刻用被子压实,她翻身滚过去,床单余留的温度仍然温暖。她听见浴室的水声响了一会儿,脚步声趋近,他把珊瑚绒的毯子先推进来裹住她,才把人从被窝里抱出来。 微高的水温很让人舒缓,她把腿曲起,腿根一阵微酸,她被激得一缩,翕动间像是又吞进一点水。 字渊渟正在她身后不太熟练地帮她绑头发,防止泡澡的时候被水沾湿,听见她轻轻哼吟一声,复又重新蹲下身,“我来帮你?” “不要。”她虽然不至于扭捏,但也还是不太习惯自己单独光着任人看。 她掀起眼皮看着人走出去,把自己沉下去任水漫过脖颈,温热包裹,疲乏也随之缓解。 没有人会不喜欢事后的温存和耐心。 她懒散沉了会儿,伸直腿把自己推起来,手伸到底下,那边腻滑的湿液还没有被水冲走,牢牢沾在两片软肉里。 手指轻轻拨开,指腹刮擦,能看到未溶于水的粘液飘渺的形状,并没有血丝,只是大阴唇外面还有些酸疼,大概是磨出来的。 她忍着轻微的异样洗完,出来被站在门外的人抱个正着,“饿不饿?带你出去吃饭?” 冰箱都是年前清理过的,没有什么新鲜的菜,她一早上回来连午饭都没吃,现在都快四点了。 他们在一家偏僻的餐馆吃了清淡的家常菜,冬天的天色暗得很早,出来的时候近乎全黑的深蓝。 李珂抬头看天,并不太想回家,况且明天一早,李择侃他们应该就会回来了。“去你家。” 字渊渟“嗯”声开车,快到的时候却在便利店门口停了几分钟。 卧室里仅仅留了一盏壁灯,灯光昏沉,像是专门为了烘托咂吮的暧昧声响而存在。李珂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们俩又近乎一丝不挂地滚到一起。 经过了大半天的沉淀,下身的痛楚虽然消弭,但是异样的感受仍在,她并不想再来一次。 她支起身,看着底下同样急促呼吸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先看见人伸手从床头柜摸过来一个没拆封的纸盒。她一愣:“什么时候买的?” “就刚刚。” “不做了。”她觉得他大概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还疼呢。” 疼应该是不怎么至于的,毕竟他已经很控制自己,何况她后来行走坐卧也没怎么别扭,他也当然知道。 字渊渟抬头,还是顺从地把盒子放回床头柜,只是眼睫低垂下去在眼下盖出一片阴影,看着甚至有些……可怜。 他原本也并没有打算连着再做,买来也只是以防万一。但她此刻明显动情,却不肯继续做下去,他很难不去想是不是白天那一回让她不满。 刚刚开了荤的男人,只草草射了那一次,顾忌着她的感受连稍微过分一点的都没敢做,她反倒肆无忌惮地把人压在床上又亲又摸。敞开的衣襟露出的乳肉毫无阻隔地压扁在他的胸膛,手底下的身体软糯娇小得不像话,他的腹下也从第一个吻硬到现在。 她这么不顾后果地撩拨,临到头了也只有一句轻飘飘的“不做”。 他没说别的,默许了她肆意的恶行,但是嘴唇几不可见地抿直,眼皮都耷拉下去,身体是和淡漠的神情并不一致的滚烫情动。 这个样子实在可欺可怜,李珂向来顶不住他摆出这种神色的诱惑力,几乎是立时,心跳倏然加快,腿心痒麻,吐出一泡水,夹腿都止不住。 什么都做过了,她没道理不顺从内心。于是她重新趴下去,啄在他的耳畔:“做吧。” 她拆开包装,把扁薄的套子举起来在灯下认了认,再低头给他套上,腿分开在他腰侧,塌下去用腿心磨着已经翘起很久的阴茎。 “不是疼?”字渊渟捏住她的腰,手探下去摸了摸,湿腻软滑,一手的水,“这么湿?” 他只是纯然的意外,偏偏讲出来的话太过犯规,像是刻意说的挑逗骚话,李珂微微一抖,扶着他的阴茎,在穴口滑蹭两下,一点点往下坐,“不疼了。” 他看不到下面是怎么样淫靡的吞吃,但是细肉嘬吸在黑暗中仍然触感分明,一寸寸地吞噬包裹、无缝的紧缠,让他几乎连呼吸都难以自控地屏住。 “……好深。” 她还在极缓慢地往下坐,往常工作兢兢业业的反射弧此刻也像消极怠工,短短两个字在他的大脑里经过漫长的传递,余音似乎在耳边回荡两遍,他才听懂她的意思。 他猛然一怔,想到午后留在穴外的半截——她当然不知道他的怜惜和有所保留。 “珂珂,等……嗯!”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她大概是已经没了耐心,一鼓作气坐到底:“呜唔……怎么这么长?” 54.兼容 一坐到底的完全裹缚,密密麻麻的舔舐缩压,几乎立时让他头皮发麻。 字渊渟喉结滚咽,呼吸急促,扶着她的腰还不知道怎么说,人就已经微微后仰,背手撑着他的膝盖自发地起落。 这个动作将交合的下体毫无保留展现在他面前,失去遮挡的昏黄灯光直直照射过去,因为夸张的分腿而破开的饱满阴唇拉抻,几乎被中间正在进出的硬物挤成薄白一层,却在她提臀的时候包裹含吸,软肉被拉出来半点,再被尽根捣入的阴茎撞回。 她只撑着胳膊来回坐了两次,就哭吟两声,再坐下去的时候手掌在肚子上,似乎是在感受整根坐下去究竟能顶到哪里,“字渊渟,太多了……我有点受不了……” 她的手按在肚子上,甚至用力压了压,连他埋在穴里的性器都能明显感觉得到威压,即使嘴上哼吟说着受不了这种话,每次坐下去的时候却全都是结结实实的全部。 她也不肯起身,就着一坐到底的姿势扭腰含磨,这种慢速的性爱几乎也折磨得字渊渟难忍。他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难受?” “有点胀。” 他抓住她按在肚子上的手:“趴过来。” 李珂在这种时候难得的乖顺,底下也没松开,弯曲的长发铺开,像她本人一样缠缠绵绵地纠缠上来。 手掌从后脑勺擦过发丝,再贴着脊背一点点滑下去,字渊渟托着她的大腿下部把人提起来,阴茎顺势脱出来半截。这种抽出的牵扯感,不管是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太过难耐,他捏住手里的腿肉,松了托举的力道,身上的人也随着重力自然下坠,撑开的甬道再次吞吃。 他的手悬在半空,垫在臀腿底下,没让她再彻底落下去,只是含着这大半截反复小弧度地吞吐。“起来,我亲亲你。” 适应后的小幅度抽送极端熨帖舒畅,几乎是越捣越软滑,李珂听见他说话,胳膊撑起来,嘴唇送上去,绵绵密密地主动啄吻,偶尔被磨到爽点,哼出来一声鼻音浓重得不像话。 口唇被堵住,让她宣泄无门,于是很快避开了亲吻,下一秒臀腿被人往前一推,她猝不及防往前扑,手抵在床靠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前被人直接叼住。 她这才明白过来他刚刚说的亲一亲是指什么。 他个子很高,上半身比她长许多,为了将乳肉送到他嘴里而不得不上提的姿势,近叁分之一的性器都只能露在外面,但是微微压低的上身,反而将她腿心前端更用力地碾在他的身前,摇摇晃晃的动作,每回都能刮擦到。 乳尖被咬住轻碾,密密麻麻的细痒从顶端蔓延,含着阴茎的穴肉仍不满足地缩吸两下。她甚至觉得即使是被他粗硕的阴茎堵住,也未必能阻止此刻蔓延下来的水液。 腰间被他的一只手捏住,另一只手仍放在臀底掌控着她的动作,即使她在上位,似乎在这种事情上也并不能占据上风。心口微妙地悸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唇舌实在灵活。 李珂低头看下去,因为俯身的垂坠而呈倒叁角的乳肉,其中一只被人含住,鼻嘴靠近而压陷,破坏了这种对称。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字渊渟从底下抬眼,湿漉的漆黑,一瞬不瞬地跟她对视,平时柔和的视线在此刻极具侵略性,遑论他明显粗重的呼吸。 两端碾磨的快感在此刻积攒到顶峰,本来断断续续的呻吟此刻突破音调的最高点,只剩毫无意义的尖叫。 包裹着自己的小穴骤然缩夹,不受控制地吸放,阴茎难耐地随着她的裹挟颤跳,似乎有水点喷溅到他身上,隔着薄薄的套子他都能知道她现在有多水滑。 字渊渟不动声色吸了几口气,舔吻的动作慢下来,两边乳肉流连含过,等她这股痉挛过去,揉着她抓紧床靠的手,“舒服了吗?” 李珂把手放下来撑在他胸口,也没说话,只是眼睛都明显更湿润。 字渊渟放在底下的左手还捏着她的臀腿,“现在我能不能稍微动一动?” 他嘴上这么问,却已经开始把她慢慢往下拉,留在外面的茎身在她腿心一点点消失。 李珂简直不能相信一个男人还能床上、在掌控着性爱节奏的同时,兼容这种温柔的脾性。这两种相悖的特性奇妙而并不违和地融在一起,让她有些心痒和悸动。“……嗯。” “还要在上面?” “嗯。” 明明腿都已经软得发颤,却还是不肯放弃那点在上的架子。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关于体位的聊天,他记得她不喜欢后入——中午为了进入而退步选择的姿势。“那趴下来?” 她再次趴伏下来,胳膊迭在他的肩侧,脑袋埋在他的颈侧,察觉到人偏头吻了吻她的耳朵,两只手拉着她的膝盖往前一拉,腿折迭得更厉害,穴也更送下去一点,“深——” 他两手搂住她的腰,掌心展平,安抚似的,又像是眷恋,从脊背摸到尾椎,连翘起来的屁股都要揉一揉,爱极了的样子,倒也没急着动,“不喜欢深的吗?” 为了让她适应已经下了太多功夫,如果都到了现在这种程度还不能适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喜欢就不能说吗?” 她明显已经缓过劲,说话中气十足。字渊渟一愣,听到这个回答轻笑一声,显然放下心来,两只手交替着从臀腿自下而上地抚摸,每一个动作都极缱绻,下身已经开始挺动轻插,“那快点好不好,宝宝?” 他平时并不怎么喊这些近乎肉麻的称呼,但是在此刻,用他压抑沉声的嗓音、带着点气喘叫出来,有点像微妙讨巧的撒娇,实在太过蛊惑,李珂只听见自己轻轻“嗯”了一声。 “那重一点呢?” 臀腿被重新托起来,下体悬空,因为湿水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微凉,李珂扭扭腰想坐下来,却被人牢牢掌控,想要说话,却在下一秒被撞碎:“字、啊——!” 臀肉因为剧烈的撞击晃颤,骤然的狠凿让整个甬道陡然一麻,李珂微微抬头,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有点不可置信。 “抱歉,宝宝,忍不住。”他喘出来一口气,仰头亲了亲人,“疼吗?” 他这样子莫名性感,李珂怔愣,诚实摇头:“不疼。” “那可以。” 可以什么?哦,可以重一点。 李珂能察觉到他的腿曲起,是为了方便挺腰的动作。接着便是疾风骤雨的顶插,又快又重,软肉根本来不及跟上他的速度,抽拉之间的麻胀感更甚,甚至膀胱都被顶到微酸,肉体的拍击声不绝于耳。 散在眼前的黑发几乎在飘飞乱颤,她被顶得脱力,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只能用手指抓住床单,“渊渟、渊渟——” “嗯,我在。怎么了?” 她哪里还说得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但是、但是—— 太重、太快了啊! 55.开会 周五最后一节课在午后,没有什么人愿意听的近代史大课,课堂气氛明显浮躁,时不时从底下传出来窃窃私语。 李珂偏头看了眼正看着手机聊得火热的王一桐和严恬,轻轻眨了眨眼,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略过坐在前面几排的唐昭熙,再若无其事低头划着手机,视线却显然是虚焦。 偶尔会有这种被排斥在外的微妙感。 手机振动一下,中午发给字渊渟的消息现在才回。 【李珂:很忙?】 【字渊渟:嗯,也差不多忙完了。】 【李珂:那我等会去找你?】 【字渊渟:来公司吗?】 【李珂:嗯。】 这次他没有再秒回,不知道是不是恰好手上有事,好半天才发来了一个“好”。像是有点不情愿。 耸立的高楼,建筑玻璃外墙顶上挂着两个宋体大字,字师。 字渊渟已经在楼下等着,接上去之后关上办公室门,把人圈进怀里,抱得并不紧,在她的胳膊肩头和腰肢到处揉揉捏捏,像是想借此看出没有见面的时日里那些细微的变化。 “你不想我来。”她抬头,质问的语气很明显。 “怎么会。”他摸摸她的头发,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只是最近公司里的人对我有点意见。” “像是对我有意见。” 刚刚一路走过来,各种视线聚集在身上,她并非分不出来里面的鄙夷和恶意。 字渊渟轻叹一声:“新游戏项目,我准备卸掉总策划的职位,他们不太满意这个决策。” 李珂之前很少听他说工作上的事情,但也知道一些,毕竟字师也是数一数二的it公司,近年来项目拓展更广,游戏部都已经出了不少火爆的手游网游,而他主策划的这款非对称竞技游戏,在去年年中才正式推出,还是个很年轻的项目。 且不说团队内部长期以来各司其职的平衡将会被打破,现在顶上来的策划还是半个新人,排外情绪和不信任让组内人员并不能轻易接受一位新领导,自然不满他的突然撂挑子和近乎鲁莽的决策。 “怎么突然卸职?” “开始管理了,单个小项目再跟那么细,我也吃不消的。”他唇角含着点笑意,微微弯腰下来,叹息似的,“不然都没时间见你。好想你。” 李珂任由人在唇上啄吻两下,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似乎是说了一句情话。她微微偏开头,“你现在怎么会说这些?” 字渊渟没有立马接话,只是看着往后偏开的人,眉毛往下压了压,视线下垂,嘴角平展,瞧着有些漠然,但是眼神飘下来像还有点虚焦,也不知道是认真在看,还是在想些别的。 这个样子实在跟他在床上抿着唇闷干的样子有点相似,李珂自然而然发散,想到他神情淡漠却呼吸炙热地挺腰狠撞、嘴里轻轻柔柔地说话哄她的时候。她呼吸一滞,空咽下分泌的唾液以缓解喉咙突如其来的干涩,随后轻声道:“你不乖了。” “所以呢?不喜欢了吗?要换别人了吗?”这么久没见,没说几句话她就已经开始挑刺。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自己的微微的无措和紧张却没能掩饰好。 李珂被他连番质问砸得怔愣,好半天笑出来一声:“你好可爱。” 字渊渟看了她几眼,确定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带着人到办公桌前,抱坐在自己腿上,右手掌根按在她后脖颈上,手指张开控住,凑上去跟她接吻。 他仍然温柔,但是唇齿相依时交缠的舌根,吮吻几乎让她舌头发麻,身体被他掌控住根本无处逃脱。 他的左手拉住她外侧的腿,原本只是为了让她坐得更稳,此刻却已经开始在腿侧和腰缘揉捏,爱不释手。 办公室的肃正环境让他的骨子里的霸道不受控制地外露。 出生就在罗马的人,本质上就带着与生俱来的掌控欲,不管他平时再怎么温和。但是这样的人却能俯首称臣予取予求,这种近乎矛盾的融合,实在让人着迷。 李珂似乎总有接吻分神的习惯,下一秒就被人轻轻咬了一口,下意识哼叫一声,抱着她的人就随之僵硬,抵着额头分开唇舌,喷出的气息灼热。 后颈被揉捏,李珂下意识扭了扭,被人轻轻说了一句:“别动,一会儿要开会。” 李珂眨了两下眼睛,起身分腿跨跪在他的腿两侧,手指已经攀上来解衬衫扣子,却并没有动领带。 扣子解开,衬衫被她拉散,顶上却仍被领带束缚,中间不伦不类鼓空,她把手伸进去,像是学着他,到处揉揉捏捏。只是她半点力道不带,手指流连轻擦,像是抚摸。 “真有会,没骗你。” 他搂上她的腰,也没有阻止的动作,随便她摸过瘾。 “那你快一点。”李珂按着他的肩膀,屁股沉下来坐到他腿上,轻声细语。 “快点什么?” “快点射啊。”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来的,是皮扣松开的咔哒声,腰间束缚陡然松开,她的手已经伸进去。 字渊渟还没全然昏了头,伸手隔着裤子按在她滑下去的手上,深深吸了口气:“就十分钟了,真不行。” “可我还没有在办公室弄过你呢。”她眼睛眨巴得很无辜,根本跟她手上固执的动作全然不似出自同一人。 她太知道怎么蛊惑这样一个温驯的人。打底衫的衣角被她揪起来,随后叼进嘴里。 卷起的衣服遮不住她的身体,莹白的上身裸露出来,在微凉的空气里战栗一下。她没有穿内衣。 她顶起胸脯,淡粉的乳尖已经充血顶起,美艳得不像话。而腻白的乳肉却被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空调温度打得并不高,这样的裸露还有些冷。 他把手展开放到她的胸口,听见人含含糊糊从叼着的衣服里哼出一声,手底下已经开始自发地揉弄。“你怎么这样啊宝宝。” 他弓腰在乳肉上咬了一口,被她叼着的衣服随着她张口惊叫掉出来,砸到他的头发上。他迅速直起腰伸手捂住她的嘴:“别叫,这里隔音不行。” 他本来是提醒,却看到人眼里的兴奋如有实质,熠熠闪光。 底下猝不及防被人用力圈握撸动,他脖颈筋楞一顶,唇齿间也溢出来一声闷哼。 “轻点啊渊渟哥哥,隔音不好。” 字渊渟呼吸一滞,伸手把人压过来,唇齿之间炙热的喘息根本难以掩盖。 他埋头在她胸前啃吃,一手搂着细腰,另一手配合着唇舌的动作在胸口流连。 刺激却不得不压着声音的喘息和随时会有人过来的分神竭虑让李珂无可控制地绷紧,但是脑海中想的却是:可惜没带套子,不然就在这里插进去,应该也会更刺激的。 “总经理,项目组的人已经在会议室了。”门被扣响两下,助理的声音传进来,拥紧的两人都无可避免地一颤。 这时候他无比庆幸办公室非请勿入的规矩,才能让助理在扣响门的同时并没有将其推开。 “等着。”他抬头提高音量对着门口说了一声,接着看向眼前的人,意思很明显——停下还是继续?决定权在她手里。 她的答案是重新开始动作的手。 字渊渟没阻止她,只是无奈地摸了摸她的颊肉,再按着脖子接吻,另一只手却松下去带着她撸握。不然就她那时快时慢点手速,力道全看心情,经常让他一口气卡住,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 射出的时候他哼出一声,叼着她的唇瓣没松,很明显察觉到人也被吓得狠抖一下,接着等他缓过劲来,力道刚松,人就迫不及待推开,背手抽纸。 手上的液体湿湿黏黏,滑得指缝全是,没了布料的遮掩,味道顷刻扩散。 她看了眼他狼藉的下身,甚至连上衣都已经皱到不成样子,起身跳下去,也给他扔了几张纸:“你快弄吧,不是要开会?” 刚刚弄完就立马划清界限,十足的渣女作风。 “管杀不管埋?” “那我也没法帮你呀。你自己还有其他衣服吗?” 字渊渟看人低头擦手,颇有些无奈,“过来。” 办公室里是有一间休息室的,当然也有备用的衣服。 休息室几乎是个小型的卧室,连卫生间都一应俱全,字渊渟带着她把手洗了,只来得及匆匆换身衣服,只是浓重的腥膻一时还散不干净。 这样出去无异于光明正大宣告办公室里的艳情。字渊渟正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就听见已经躺在自己小床上的人没心没肺地笑。 她起身跑出去,从带进来的包里翻出来一管便携香水,“埋了啊,可别再说我不管你。” - 助理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完全不知道向来准时的总经理为什么会耽搁这么久。 他还在发散,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惊得他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接着抬头,只看到总经理一个人,旁边什么都没有。 气味的来源很明显,他不禁想到刚刚听人说的,总经理带了女朋友过来。他当时并没有现场看到。 他想到了,也这么问了:“总经理的女朋友过来了吗?” “嗯,你没看见吗?” 他摇摇头,“但是闻出来了。” 前面的人脚步停下,转头看他,害他差点撞上去。“闻到什么了?” “香水味啊。”他愣愣。 接着他看到总经理松了口气似的,重新转身往会议室走。他有些莫名,但是忍不住挠了挠脸颊:这么浓的香水味儿,得靠多近才能沾上?还是说总经理的女朋友是个奇人一下子用空了一整瓶?等会儿他要是碰上了该不会也沾上吧?可别啊,女朋友回家闻到了肯定要发火…… 字渊渟走在前面还不知道助理已经发散到什么程度,但他清晰地认识到,他根本就是昏了头,就算她想玩办公室,开完会再玩儿不也是一样的吗? 56.可爱 外面办公室再没有人,安安静静,李珂在这里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干脆就躺在休息室没出去。 躺着刷手机容易犯困,不经意睡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交谈吵醒的。 休息室的门并没有关,办公室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她下了床,思索是不是该把门关上,但是听到的音色却很耳熟。 字岳峙:“真的是因为你那小女朋友卸职的?” 字渊渟:“本来我也不可能一直带着这一个小项目。” 字岳峙不置可否,没有跟他刨根究底的意思,这会儿短暂地沉默下来才像是注意到了别的,“哪儿这么重的香水味?” 字渊渟没回话,他来了点兴味:“怎么,你这办公室里藏了别的女人?” 字岳峙说着已经开始装模作样起身找人,这么点大的办公室根本藏不住人,李珂顿了顿,还是主动推开门走出来打了声招呼。 字岳峙显然没想到他这个对待工作一向严谨的哥哥会把女朋友带进办公室,更没想着真在这里找出个女人来,见到她短暂的一愣后,认出来是谁,头都没偏,眼神玩味,“又见面了,是不是该叫声姐姐?” “她比你小。” “哦,原来是妹妹。”他就是故意叫这些不着调的称呼。毕竟她那种前科,根本不像会认真谈的样子,就字渊渟才会甘心自欺欺人。 他明明是在正常说话,但是尾音拖长,听着总有些耐人寻味,表情上却是和第一回见面时如出一辙的散漫,什么真实的心思都不能从表面窥见。 “字岳峙。”他略有警告。 字岳峙摊摊手,“既然有人陪着你,那我就不跟你吃饭了。” 李珂看着他走出去,办公室门重新被关上,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你弟弟还挺可爱的。” 字渊渟抬头看她一眼,抿抿唇没说什么。 “你不开心吗?因为他们说你是因为我才卸职?” 从字岳峙这么叁言两语,结合着刚进公司时候若有似无的带着不满的窥探,其实事实很好猜。 “不知道是谁乱说。” 虽说不可否认他的确有空下来点时间平衡到感情上的想法,但字径流现在放下来大部分的职权,开始让他着手接班也是事实。新官上任,他本身也算不上清闲,再兼顾游戏的总策划,只会平白拖着进度,而游戏就是需要不断迭代更新让玩家保持新鲜感和好奇心,如果他不能分出心力,还不如选个合适的人换上去。 结果这一来二去传出去只说他看上的女大学生不满他耗费太多时间在事业上他才卸职,底下传得沸沸扬扬,他连解释都不知道从何下口。 “别伤心了,你管不住所有人的嘴。谣言这东西就是这样子的,越描越黑。” 李珂显然也知道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他都绝对公事公办且一丝不苟,他说起因为没时间陪她才卸职的时候她也没多相信。临到头被扣上这样一顶并不光彩的帽子,放谁身上都高兴不起来。 “我不是伤心,我是生气。” “生气”和“伤心”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李珂愣了一下,只是浅浅笑了一声:“那也没有必要,说就说了,反正我也不认识他们。” “可是就是他们都不认识你,凭什么那么说你?” 这种桃色新闻,女方在流言中往往是劣势地位,何况一个是大企业集团的接班人,另一个听说只是个寻常女大学生,这之间的艳情,太容易在众人口中歪曲发散。 他的语气已经有些冷硬,李珂起身走过去,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我不在乎的。” 字渊渟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是真的没上心,云淡风轻,甚至脸上还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他只能轻叹一口气,抬手圈住人的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一直到晚上回到家之后,他也半点没见好,罕见的没有牵起嘴角,甚至眉头都轻轻皱着,看着实在是板肃。 他低着头换鞋,骤然被人扑压到门板上,温热的唇瓣贴上来,他十分上道地低头迁就,配合着吻得很投入。 直到李珂率先抵着他的肩膀,呼吸急促地错开唇齿,歇了一会儿缓过气之后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再没忍住笑出来:“气性这么大啊。” 字渊渟没说话。任谁被同一件事情烦了许多天都很难维持风度,况且被造谣的人还是她。 “生气也好可爱啊,好喜欢。” 字渊渟听见连续两个意味分明的形容词,突然掀起眼皮看她,“没什么区别。” “什么?” “你说他可爱和说我可爱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他显然没有忘记分手那次她说的,想跟字岳峙试试。 字岳峙长相比他浓艳,性格比他桀骜,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算上今天,她也不过才见了两次,却回回评价都很高。 57.浴室 “吃醋得好厉害啊。” 字渊渟看得出来她浓浓的兴味,却显然没否认这个事实,当下也有点不舒服,瞥她一眼,绕过去往里走。 李珂也没拦着他,跟着往里走,伸手过去牵住,偏头笑着看人,他只是装模作样轻轻挣了挣,抿着唇站定,低着头也不说话。 李珂弯着唇角,抬手环上他的脖子,“当然是你最可爱。” “真的吗?” “当然了。” 她把他拉下来,一下一下啄吻他的嘴唇。她一向会哄人,又或者字渊渟对她从来没什么脾气,听到她说这么一句就已经心满意足,怨气消散了个干净,把人抱进怀里,加深亲吻,直到两个人微微喘着气分开。 “你先去洗澡吧?” 字渊渟“嗯”一声,松开双手,还是去了客卫,把主卫留给了她。 客卫只有淋浴,没有装浴缸,略窄的浴室里只有淅沥的水声。字渊渟把湿发往后一顺,重新睁开眼睛,在沐浴球上揉开沐浴露,再打遍全身,门把手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在这样嘈杂的水声里并不是很分明,只是门口打开的一瞬间多少驱散了浴室里的潮热。 他转头,看见李珂抱着衣服,正背手关门。 朦胧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肩膀上,看着乖乖软软。 他这套房子并没有什么人来,他也没有锁浴室门的习惯,更没想到她会胆大到在他洗澡的时候进来。 他还怔愣,看见李珂已经开始脱衣服。“你怎么进来了?” 她理直气壮:“你不是说见面了给我看?” 字渊渟视线落在她解着衣服的手上,想到自己曾经在洗澡的时候跟她视频,当时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他没想到她真的会要求兑现,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就只真刀实枪地来过那么两次,而浴室这种地方太容易擦枪走火。 光是看着她在这样水汽朦胧中脱衣服,他就已经硬到发疼。 “不可以吗?”她已经脱光。 “……没有不可以。” 他站在原地,水流未停,身上的泡沫已经冲散了七七八八,他其实已经差不多洗好了。 他看着人垫脚取下来花洒,把对面的马桶盖合上,花洒的水流调大,对着盖子冲洗。 “你快洗好了吗?” “嗯。” 水流调回,他看着她举起花洒,从头顶往下淋水,蓬松的头发浸湿,贴到身体上,这下什么也遮不住了。 她闭着眼睛,热水滑过脸颊,汇集到下巴,从她昂起到脖子往下淌,在皮肤上蜿蜒出一道道湍急的小水流。唯有到挺立的乳尖时,水流截断,悬空成一道细小的水线,与底下的皮肤隔开半点距离,长长直直砸向地面。 她像是并非来看他的,反而是叫他看的。这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 他站在原地,几乎有些局促,接着看到她把腿分开,身体微微前倾,右手伸下去,在腿心滑动。 热水在她手心里汇聚,被她拍出来细微的声响。 “那你来帮我涂沐浴露。” 她太知道怎么折磨人,字渊渟在手心挤上两泵沐浴露揉开,按上她的肩膀。 年轻的小姑娘,本来就跟嫩豆腐一样,抹上了沐浴露更是水滑,几乎向游鱼一样难以掌握。更何况她已经贴抱上来。 因为沐浴露润滑而显得格外滑腻的肉体相贴,温热的水流从严密的缝隙中淌过,而他早就翘起来的阴茎挤压在她的小腹,这种极端的刺激让他瞬间被点燃。 “珂珂——”他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她似乎也并没有紧追不放的意思,“那你先坐那儿吧。” 字渊渟看了眼刚刚被她冲洗过的马桶盖,顺从坐下,连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 但即使他刻意不看,也没法当着她的面抬手捂住耳朵。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也无疑是种折磨,至少他胯间的东西显然热胀难耐。 水浇在肉体上略微沉闷的声响敲在耳膜,视线所及的瓷砖地面从某个圆心荡出来一圈白色的泡沫。等到泡沫变浅,低垂着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细白的小腿,连拖鞋前面露出来的脚趾都圆润可爱。 他觉得自己大概也有些变态。 他还愣愣地发散,身上突然传来温热的冲击,花洒对准了他,从下巴往下浇。带着点劲度的水流,砸得他嘴唇微微发麻。 水流从左到右,从上往下,把他也冲了个湿淋淋,最后停在他的腿间。 即使因为距离而缓解了水柱大半的劲道,在同一个脆弱的地方冲击停顿太久的威力也实在无法忽视。 他抬头看她,她一脸无辜,笑得很甜,随后微微旋身关上了水龙头开关,轻声解释:“帮你冲干净点嘛。” 字渊渟太习惯她恶作剧似的撩拨,仍然一言不发,直到她敞开腿坐在他的身上。“珂珂?” 因为大敞开腿而分开的阴唇,压下他翘起的阴茎,层迭滑蹭,带来的快感让他瞬间僵硬发麻。 “好滑,抱着我呀。” 字渊渟下意识搂住她的腰,她仍然摆着臀磨。 他不得不耗尽自制力伸手托起她的臀,“等会儿,出去再……” 唇上被浅啄一下,“安全期。” 他隐约有些意动,但是并没有绝对的安全,“珂珂……” “就试一下,”她捂住他的嘴,“别扫兴了。” 这两个字的分量不能说不重,字渊渟没再说话,只是在她扶起他的阴茎缓缓蹭进去的时候还是免不了骤然紧绷,身上的人也同样轻叫一声,不知道是因为掌在她腰上收力的手,还是阴茎顶开软肉直捣到底的酣畅。 他们两个人身上全是水,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滑腻,连抱住她都费力,但是这种毫无阻隔的插入的爽感几乎跳跃在每一毫厘的阴茎上,不再是只能和塑胶套摩擦、间接地感受甬道的缩压,她因为抽插而越捣越多的湿液、分泌出来的每一滴水流淌在几乎没有距离的夹缝里。 像是成熟的果肉,这种越捣越烂的汁水溅溢几乎叫他发疯。 尤其是在这样滑腻的拥抱里,无法安稳的紧张感让她止不住地缩穴,这样的快慰让他迅速有种丢人的欲射感。 字渊渟按住她的腿根不让她再动,于是她也停止了哼叫,疑问地“嗯?”出一声。 湿发包裹着她的小脸,眼睫脸面全是潮水红晕,被捣得爽了眼里更加水润浓情,像个刚从海里探头出来的海妖。 字渊渟低头亲她,贴着她的唇,声音涩哑,“换个姿势,太滑了,抱不住你。” 李珂没有说话,起身走到洗手台镜子前面,脚步轻软。 字渊渟看她看着镜子,掌心撑着洗手台,心想自己是不是终究扫了她的兴,让她不想继续做下去。 “过来啊。”她偏着头看他,有些不解他还坐在那里干什么。 她掌心撑着台面,脚跟垫起悬空,微微往后撅着臀,意思再分明不过。 字渊渟从后面搂住她,低头亲在她的肩膀,防雾的镜面,亲密裸身相贴的男女一览无余。 他并没有急着插进去,“不是不喜欢后入吗?”他并不想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 她已经抬臀主动蹭上去,“不喜欢跪着后入。” 字渊渟听明白,随她慢慢吞进自己的性器,伸下去的手轻易能揉到她的乳肉。 “但是,你也可以那样后入我。”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字渊渟,面上是享受的愉悦,分辨不出来这句话是发自真心还是做爱时候随口哄骗。 但是字渊渟显然受用,低头啃着她的肩膀,顶胯用力撞了一记。 “啊——”她叫得婉转迂回,缓过来一口气哼声接上,“喜欢这个,渊渟哥哥。” 镜子里她显然迷离的脸和艳红潋滟的嘴唇张合吐出来这么一句话,几乎叫他更硬,还没来得及扶着她的腰继续,刚刚绕在她胸前的手被她拉上去,虎口卡住昂起的脖颈。 血脉贲张。 要疯了,他想。 他的手顺从地停滞在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护住她抵在台盆的腹部,两只手同时把人帮自己身前按,接着猛然顶胯,极快极重,次次到底。 肉体碰撞的啪啪声和错落的喘息与哭吟像此刻朦胧的水雾一样充斥整个浴室,除此之外的背景音,只有花洒上偶尔汇聚滴落在瓷砖地面微不足道的声响。 手里的脖颈纤细,在她呻吟哼叫的时候声带震颤,透过皮肉作用在他的掌心,让他除了顶胯再也分不出心神想别的。 直到她被顶到酣爽,穴肉骤缩,痉挛似的缩压,这种猛烈而直白的刺激让他难以自控,猛地后撤拔出已然在抽插中变得艳红的阴茎,在抽离的最后一刻随着分开的“啵”声兜头淋上一股水液,他挺翘着的性器前端喷射出来的精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她的腰窝和脊骨,缓缓下滑。 她的哼声未止,最后抽离时龟头冠楞的刮擦延续了高潮的快感,此刻的臀腿仍在颤抖。 精液胡乱射在她的腰臀无疑是个艳情的视觉冲击。 心脏跳得快到几乎是要突出胸腔,字渊渟回过神,重新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吻在她的肩头。他难以遏制地后悔怜惜,鄙弃自己的动摇和付出的实践。 “宝宝。” 差一点就射在里面了。 58.震动 事后的她乖顺下来,像是仍然沉浸在余韵里,只是安安静静地任由摆弄。 字渊渟帮她冲洗擦身穿好衣服抱到床上,出去接了杯水,回来的时候没在床上看到人,反倒是衣帽间传出来点声音。 她抱着一个中号的收纳箱出来,字渊渟一愣,明显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是显然没想到刚做完一次她还有心思玩别的。 大多数时候拒绝并不会起作用,反而会让她厌烦,于是他只是在她灼热的注视下坐过来。 “你好紧张啊。”李珂笑出声来,等他靠在床靠上坐正的时候也已经坐到了他身上。 她撑着腿比他高出来一节,低着头贴在他的唇边,声音轻软得不像话:“放心,今天只玩你玩过的。” 只是这句话并没有让他轻松多少,毕竟她以往玩过的那些花样,没有一个不让他欲生欲死。 她拿起润滑液往窝起的手心里倒了许多,透明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冰冰凉凉断断续续砸在他的胸腹,最终蜿蜒汇集到底下的最正中消失不见,而她的腿心,此刻却毫无阻隔蹭在他的下体。 水声里隐约有丝料摩挲的声响,他这才发现她手心里有团白色的小布料,被润滑液沾湿近乎透明,也更湿重。 她往后退开一点,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沾满润滑液的手在他的性器上打滑撸握两下,那里也瞬间变得晶亮。 薄薄的布料被她展开,捏着小口套上他的阴茎,沾染了她手心的温度并不算太冰凉,但还是激得他一抖。 丝套两边延伸出来的带子,被她穿过他的腰后,再拉上来绑紧——这显然不是上次那个。包芯丝更软滑,延伸的丝带更牢固,这显然是专门为了插入而设计的。 而她也已经把顶端抵上穴口,慢慢往下坐。 即使包芯丝比尼龙丝软滑许多,但是丝织楞线在这种极娇嫩的地方摩挲,不管对谁都是粗粝的刺激。 李珂手撑在他肩膀上,此刻已经有些发软颤抖,坐下去大半根手臂也已经泄力,软软把头埋在他肩窝哼吟。 “疼吗?”之前更粗糙的丝套他都接受过,有了这样的心理预期,此刻显然比她接受能力好些。 “不疼,好怪。” 她的眼里迅速升腾起水雾,倾身过来讨亲吻,字渊渟张嘴含磨,伸手托着她的臀轻摇,底下也是同样慢条斯理的含磨。 丝料摩擦带起来的轻痒几乎钻心,她很快适应节奏,带着些微不实的哭腔的吟叫几近没有停歇,甚至仍不满足,拉开他的手,脚趾和膝盖触及床面,自己抬臀起落。 抽出的时候丝套被她的软肉裹挟拉扯,滑擦过挺直的阴茎,底部的丝套甚至随着她的离开而上移,即使有丝带的牵拉,仍然露出根茎的底柱,却只有这么瞬息,转眼又重新被包裹吞没。 李珂被丝楞磨得颤抖,这种并不疼痛的刺激让她紧张战栗,刚洗过澡的身体此刻又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莹着浅浅一层薄汗,尤其是坐到底的时候堆迭的丝套摩擦在阴蒂,麻痒更甚。 她的手肘被人抓住,在她再次落下的时候他配合一顶,由外及里,每一寸软肉都被顶擦,她腿肉颤颤,叫出来一声,人也瘫软下去。 等她缩夹的劲头过去,字渊渟才开始重新动作,抽插的幅度很小,每次轻轻捣进都能听见软烂的水声,湿滑暖腻。 他动了没两下,听见她在耳边无泪干泣:“不要、不要这个了……” “解开?” “嗯。”她的手胡乱摸下去,只摸索着解开了绳结,并没有起身的动作,“让我躺着。” 她只管下达指令,自己却还是软软趴伏,没骨头一样。字渊渟看她不动,把右腿往外扩了些,越过她仍折迭的腿找到发力点,搂着腰直接把人翻过来,性器在体位的交换中拉出半截,再随着他沉身的动作狠狠捣入,耳边尖叫骤然高亢,腰被她两侧的双腿夹紧,裹住他的小穴再次缩夹——她居然只在这样换体位的过程中再次高潮。 字渊渟低头亲她,缓缓退身,听她仍哼吟不止。丝套没了丝带捆缚的牵拉,不再跟随着他的性器进出,反而被她正翕动的小穴夹住。 他拉着丝带往外牵,听见人“嗯”出极长一声,腿都往回缩了缩,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只是人被干得软弱无力,眼神更加凌厉不起来,配合着潮红的脸蛋,反而有些可怜。 字渊渟握住她屈悬的小腿,摩挲两下,在小腿中间落下一吻,才伸直胳膊在一片狼藉里找避孕套。 她像是又来了点力气,揪出来一个青绿色的环状物递过来:“戴这个。” 微粗的橡胶环,更柔软的质地,上面还有小小一块电子屏,此刻按开读秒,大约是计时器,很像缩小版的手环。 他之前陪她玩过不少玩具,光从这个圆形环套就难免联想到那个带着凸刺的抑精环,不难想到这其实是一类东西。 “受得了吗?” 延缓射精到东西,在第二次性爱的中段,将无限延长做爱的时间——而她此刻看着实在不剩太多余力。 “要这个。” 她坚持,他也就低头套上,青绿的阴茎环推到最底部,束缚感并不如之前那两个透明的来得强烈。 刚刚高潮过的甬道滑腻温软,被禁锢并没有削弱半分触感,艳红的阴茎一点一点在他的眼底陷入软烂的小穴,直到青绿的阻隔各顶一边再也不能推进,他才吐出一口气。 他捏着她的腿弯推起,两条小腿架在自己肩头,微微调整膝盖的着落点,揉着她的大腿上下抚按,性器时隐在腿根抽插。 他此刻本来也没有射意,因此阴茎环的滞涩感并不强烈,只是慢条斯理地控制抽插,纯粹感受性器的紧密相交、缓慢的研磨。 “字渊渟。”她明显缓过来许多,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只是声音还软,中气不足。 长发散铺在浅色的枕头上,明与暗的对比鲜明,她鼻尖还有凝起的汗珠,眼睛水润发亮。 他真的爱极了她这个样子——这个眼里只有他的样子、因为跟他的亲密而沉迷的样子、嘴里只会叫他名字的样子。 喉结滚咽,他“嗯”声回应:“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晃荡的发丝在亮光大盛的大灯底下都能轻易捕捉。 他也没在意她突然叫他一声,继续维持着缓慢的推进和抽离。她的小腿在这样的节奏下轻轻晃荡,脚腕磕在锁骨上,随即被他按住,指腹在踝骨摩挲,偏头嘴唇轻印。 此刻的祥和,似乎纯然只是爱意的交融,让他沉迷。 另一只没被他按牢的脚踝轻动,歪下来抵在他的下巴,指尖用力,把他偏开的头挑正。 视线重新对上,字渊渟看着她眼波潋滟,接着在他的注视下,按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在手里的小遥控器—— “啊——” 她的脚蹭下来,脚掌贴在他胸口,几乎控制不住的使力,让他险些稳不住。 套牢在自己性器底端的圆环被按下另一个真正的开关,立时开始震动——随着他正在推进的动作与此同时顶在她的阴阜,几乎激得她躺不住,腰侧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空着的手胡乱抓着被子。 阴茎环震得他发麻,最关键的是她受到刺激的缩穴,一吸一放的缩夹,陡然打破了片刻前舒缓的平衡,对于毫无准备的他来说刺激实在太大。 他深吸一口气,分开她的腿趴压下去,稍微退出来点。 刚刚她还像是受不了,现在他不动了她又不满意,皱着眉推他,“动啊。” 他再深吸一口气:“故意的是不是?” 她眨两下眼,扭着腰蹭,显然是默认。“要快的。” 字渊渟刚刚被她一夹一激,隐约已经有了点射意,这个时候她要他动,完全是不肯给他缓冲。 他低下头啃她的嘴,也不敢用力,只是绵绵密密的细咬,解了点气才捞着她的腿抽插。 他之前也在她手底下到过射不出来窘境,她却是实实在在头一回玩儿这么狠,还是个震动频率极高的小型跳蛋连带着真人一起上阵,在他较劲似的狠顶下,次次齐根插入,几乎连带着阴茎环都要塞进小穴,撞上来的时候刻意的停顿狠碾,震动处抵在阴蒂上发力,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连番筋挛潮喷。 字渊渟就着翕张的穴肉推进抽出,她的腿在两边乱蹬,腿心的水花几乎能溅到他的肚子上。 高潮的缩夹更加难顶,何况她意乱情迷的脸只近在咫尺。 她率先受不住,但是遥控器已经在刚刚被她扔出去。 字渊渟抬眼看见她臂展够不到的遥控器,伸直胳膊帮她摸过来。 “渊渟哥哥、渊渟……停下来!” 她只知道他拿到了遥控器,却不知道他是想递给她的,于是语气更软,撒娇似的。字渊渟手指一顿,倒不急着给她了。 “不是要?”他呼吸不稳,说话也并不如之前连贯,显然也被折磨得不轻。 “呜——”她摇头,“停一停……我现在就让你射。” 她还没从高潮的余韵里完全走出,但是震动的频率太快,刺激之下仍无法自控地筋挛,即使她努力上缩,也根本躲不开持续震动的微麻。 她的眼里这次真溢出来点生理泪水,字渊渟舍不得折腾她,干脆按停,起身退开。 阴茎上水亮亮的淫液,在他抽出的瞬间还带落更多,从前端坠下。 阴茎环在这样的润滑里太容易取下,随即他又被人推倒,“我要在上面。” 他对于上下并没有什么执念,听见她微哑浓重的鼻音,只是顺从倒下。 水淋淋的甬道再次包裹,压抑的快感逐渐回笼,他张着嘴喘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支起上身,“宝宝,避孕套……” 她被他起身这一下颠得不稳,手往后扶住他的膝盖,稳住之后重新蹲起,吞吐性器出出入入,抬手试图再把他推倒。 字渊渟已经濒临极限,掐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别闹,我真的快射了。” “疼——” 手被她掰动,他只是听见她呼痛就没敢再用力,这次再一推,轻而易举。 她趴下来把他压住,连手都插进去扣紧在床面,臀部起落,起时几乎只卡住龟头冠沟,坐下时却是尽根没入,甚至忍着大腿的酸软战栗,还固执地提速。“那你射啊。” “宝宝……” 她不以为意,像是报复他片刻前不给她按停的犹疑。 “李珂!” 他憋得脖子迅速起红,但是还是没忍住叫出她名字的那刻压抑不住的精液。 脖颈上的青筋顶凸跳动,他仰着头面朝天花板,脑海一片空白,听见她轻轻叫了一声,吞尽到底。 59.危机 她趴在他身上歇了会儿,坐直身体顶膝把自己推起,悬在他上方,伸手揉自己的阴阜。 大概是刚刚做得太狠,手在下面按了一下她就轻轻叫出来一声,也没有再揉。但是甬道湿滑,根本不再需要外力,只是这么维持着跪姿,浊白的精液就慢慢从她敞开的腿间滑坠。 靡丽的视觉冲击让他胸口发热。 内射的结果绝不是因为她一个人的固执。 虽然后知后觉想明白她当时那么脱力还要费劲上位只是为了在他要射的时候压住他,但是他一个男人,有做爱的力气,却没有把人推开的力气,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诞。 他沉默着直起身,伸手环抱住她,脸埋在她脖颈旁边,好半天才叹出来一句:“你让我怎么办啊……” 李珂小臂懒散搭在他肩头,低头在他耳边:“感觉还挺不错的,就是滑下来的时候有点痒。” 像是为了照应她的话,她腿间又坠下一滴,砸在他大腿上。 她越是语调轻松,字渊渟越是纷乱。 她没心没肺不顾后果,他总要替她考虑。吃药伤身,他根本没想过他也会有让她吃药的这一天。何况事后药甚至可能导致宫外孕。 更何况她摆明了不以为意,下次还这么强来,他也没把握真能把人弄下来。他是不介意在这个年纪当爹,但是她连法定结婚年纪都没到。 “下次别这样了,好吗?” 他抬头看她,嗓音里的涩然太明显,让李珂有些心虚,和他对视几秒之后,轻声说道:“我吃过药了。” 她前段时间月经不调,看医生的时候给开了药,副作用就是避孕,她洗澡前吃药才想到,不然也不会那么鲁莽地进他浴室。 字渊渟懵然看她丢过来一板药片,锡纸上简略写了功效和副作用,多少放心下来,只是心有余悸,“你怎么这样子啊……” 李珂坦荡:“你不喜欢吗?” 他当然不能助纣为虐:“不喜欢。” “可你射了好多,里面还有……” “祖宗——”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却对上她弯着的眼睛,挑衅似的。 “喜欢也不行。” 他看见人不再说话,把手放下来,她只是很热切地盯着自己。 李珂只是突然觉得他此刻的较真实在是有点可爱。 他被盯得赧然,“怎么了?” 李珂抱过去,“再来一次吧?” “……” 明明已经不剩多少力气,甚至连手臂大腿都微微颤抖,她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字渊渟伸手摸到她的腿心,她立马哼出来一声,也没动,就让他摸。 “肿了,今天歇歇吧。” 她第一次玩这些就敢玩两个,又接连做了两次,下面已经一片狼藉,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谓。 李珂也确实很累,只“哼”他一声,没有坚持,“那你抱我去洗澡。” 她任由人摆弄她的腿坐好,再被抄着膝弯抱起来,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眼睛已经闭起来,看着有些疲累。 - 第二天是久违的四人约会。 李珂和程连第几乎贴在一块儿,共用着同一个手机,脸上带着隐约的笑意,看到字渊渟过来,立刻收起手机,鬼鬼祟祟。 他看她们一眼,坐过来把奶茶插上吸管放到她面前,程连第还是揶揄似的目光在他和李珂之间逡巡,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聊了什么?” 程连第想说话,被李珂瞪了一眼。“没什么。” 字渊渟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但是李珂明显心虚,分散注意力似的伸手拿奶茶杯,眼神还瞟过来。 “呀!” 现场打开的奶茶没有封塑膜,打翻之后盖子掉落,温热的奶茶液体泼出来。所幸避让及时,并没有溅到多少。 字渊渟扶起杯子,抽出纸巾把她身上的奶茶液擦干,连带裤脚和鞋子上都擦过,才起身低头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液珠,“往旁边坐坐,我去喊人来收拾。” 他刚提脚走,程连第就凑过来,“脾气真好啊。情绪这么稳定真的太难得了。” 李珂不以为意:“他不是一直这样?” 程连第看她一脸无辜,有点牙酸,伸手捏她的脸,“你还有点得意是怎么回事?” 她力道不重,李珂任由她捏,眨了两下眼睛,“哪有?” 程连第冷哼一声:“这么几天没见,你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谁说的,我最爱你。” 程连第看人黏黏糊糊凑上来,有些好笑。 但是他们俩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和最开始见到他们的时候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她眼睛并不怎么放在他身上,搞得字渊渟在旁边小心翼翼,也亏得他脾气好、耐心足,才能蛰伏这么久。 程连第想到她在跟于近结束之后信誓旦旦说只玩感情不进入身体的屁话,斜眼睨她:“之前说谈不到床上的呢?” “字渊渟又不是那种烂黄瓜。”她停了停,又不自禁补充一句,“他可纯了。” “哟——贞洁烈女,痛失贞节牌坊;嘴强王者,惨败娇怜欲男。” 李珂“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而佯怒:“那还不是因为你总跟我说我才想试试的?” 程连第看她脸色微红,也没再逗她,笑过之后又有些感慨。她也算一路看着他们纠缠,两个都是朋友,之前以为没机会就算了,现在又复合,当然希望他们就此稳固。于是还是试探着问:“这次想清楚了?认真谈了?” 李珂抬头往拐角一看,字渊渟已经带了店员过来,手里还带着一杯新奶茶。她随口应道:“是在认真谈啊。” 她原来还看着人走过来心思分散了点,这句话说出来,声音通过空气也传进她自己的耳朵里,凭空让她一愣。 原来她是收了心在跟字渊渟好好谈吗? 似乎确实是的。复合之后她并没有半点厌倦,甚至有些上头,再没有想过要玩玩要分手或者要提前物色下一个。并没有得到了就食之无味,反而更加能发觉他的鲜活可爱,契合到她的审美都在隐约改变——按照他的模样——好像就是戛然而止,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她从来不相信就这么幸运会有白头到老、矢志不渝的爱情降临到她身上,也始终认为不该在恋爱里投入太多真情实感。 那为什么现在她会觉得,是他就可以? “在想什么?” 吸管顶到她的嘴边,她没喝,抬头看他。 字渊渟见她不喝,又把纸杯放回桌面,视线再转回来,垂着眼皮,懒倦的温和。看她盯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耳尖有些泛红,倾身低头,说话时嘴角轻轻牵起来,语调温柔得过分,只让她能听到:“又想什么坏主意啊?在外面收敛点。” 李珂没回话,轻轻垂下视线,看着他攥着她的手,骨节分明,摩挲的力道也很轻柔。 她根本不喜欢温柔的这一款,一直都不喜欢。她想。 她喜欢那种外放的、狂野的、会禁锢着她狠做,但是仍然会怜惜会停下会听她差遣。她喜欢听话的,但不喜欢太逆来顺受的,她喜欢狂野的,但也不喜欢不顾她意愿的。 而字渊渟不该在这一类别里,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会复合?为什么会跟他谈这么久? 大概是她太反常,手指被人捏了一下,力道分明,但点到即止。 “怎么了?”他微微弯腰,眉毛轻轻皱起,像是有些疑惑。 她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他的手,突然想起来在第一年的大年初二,秦复在门口的时候他也这样按着她的手狠撸,在昨天的浴室里,在她的指引下,他按着她脖子猛撞——她是喜欢的。 她瞳孔微缩,意识到他确实有让自己沉迷的本事。 这让她隐约有些危机感。 60.爱意 李珂意识到自己对字渊渟的喜欢已经隐约超出收放自如的范畴。 她需要一些时间正视厘清。 她不可能因为上了一次床就产生了什么一生一世的情结,也根本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去相信一个男人的爱意。 她想他们最近不该见面,这会影响她厘清思绪。但是他刚从焦头烂额的工作里抽身,周中都没有再见面,她拒绝不了。 周末来临的狂欢之夜,几个朋友约聚,让李珂意外的是字岳峙居然也在场。 李珂跟字岳峙并不熟,也看不懂他跟字渊渟之间关系如何,他们相处起来比寻常兄弟更生疏,也并不怎么见面——按照普通人对豪门的想象,这两个人应该势同水火。 李珂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身边的人拉了拉,她抬头看一眼,跟着他往里走。 包厢视线昏暗,李珂前半场跟着唱歌玩游戏嗓子有点不舒服,也没有最开始精神。 她看着字渊渟握着的玻璃杯,里面清亮的酒液晃荡,映着变幻的彩光灯,映射出来的颜色也变幻,潋滟漂亮。这种色调衬得肤色温润,尤其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着杯子,看着没有用多大力,指节曲折角度也好看。 李珂盯了一会儿,低头凑近,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后者下意识看过来,只是弯唇低头靠近,“白的,能喝?” 包厢嘈杂,他大概只是为了让她听清,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热气蒸得她耳朵痒,瑟缩两下。 她在这阵瑟缩之下吞下酒液,嗓子一阵刺辣,眉毛拧起来。她并不喜欢酒精的滋味,更加不怎么喝酒,这一小口对她来说有点多。“难喝。” 字渊渟看她这个样子有点好笑,放下杯子拈起来一颗葡萄剥开送到她嘴边。“还要吗?” 李珂摇摇头,眉目懒懒垂下去,看着更加恹恹。 字渊渟倒不担心她喝醉,反正他就在旁边,但是从来没见过她喝酒,也不知道她的酒量,不知道她会不会难受,“会醉吗?” 李珂抬眼,甚至有点鄙夷:“就一小口,怎么可能?” 字渊渟看她还有力气,也不担心,摸了摸她的脸,视线在潋滟的唇上停留一会儿,最终还是低头轻轻含了一下。 李珂咬着下唇咂了一下,没怎么在意。她以前也最多只是用筷子沾点白酒舔,每每立马会被酒味劝退,真正喝下一口也只有这一次。这么一小口不会让人醉,却会让她燥闷。 嘴里的酒味弥散开,不是偶尔从字渊渟嘴里尝到的那种酒气的余香,是另外一种纯然的酒精辛辣苦涩。 饮料已经被她喝掉,桌子上杂七杂八的瓶子,就是没有别的饮料或者矿泉水,于是她只能拿果盘里的水果,断断续续往嘴里送。 晚上本来就吃了不少,这下子又吃了许多水果,坐姿压得肚子难受,她看了眼被人拉着打牌的字渊渟,也没跟他说,起身出去。 走廊尽头有一个小阳台,李珂走过去靠着扶手发呆。 一道道的门后面都是唱歌的声音,被门阻隔,再穿过走廊,传到阳台的时候有些缥缈感。她大概也没有站很久,正觉得外面有些凉,听见微嘈的乐声里响起来一串脚步,轻缓又懒散,步子应该跨得很大。 她转头,看见字岳峙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他显然是有话要说。 他也靠到扶手上,弓腰微伏下来,却并不急着开口。 李珂等得有点不耐烦,觉得他倒是比他哥要沉得住气。 “你不像是认真的。” 李珂手指一蜷,“什么意思?” “跟我哥啊。”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根本不可能相信他哥那样的人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跟人接吻的事情。 叁次见面,字渊渟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眼睛都离不开她半点,她却半点看不见似的,这次更是心不在焉。字渊渟当局者迷,他却是旁观者清。 李珂眼睫轻颤,没说出话来。她显然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当然也没办法说出自己是不是认真的。 字岳峙没听到她的回话,意料之中,直起身却没转向她,“你知道他这种身份,是要联姻的吗?” 这种合该在言情小说里的桥段,被他说出来有些荒诞,又像是情理之中。 他的意思太明显,李珂气笑:“所以呢?他结婚了吗?” “那倒确实没有。”他半点不被她的情绪影响,语气照旧懒散,“不过不是你的话,也该订婚了,毕竟他们之前相处得还不错。” 这话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也确实不假。字岳峙如愿听她沉默,突然像是真切地好奇:“你图他什么?长得帅?还是有钱?” “你不会是想甩我一张支票吧?”大概是这种情节放在现实里太过荒诞,李珂居然笑出声来。 “当然不是。”他捏着左手食指上的素戒转了转,“只是觉得你跟他玩儿,不如跟我玩儿。” 他偏头过来盯着她,“我对你还挺有兴趣的。” 李珂眼睛微扩,有些难以衔接前后的跳转。 她没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就有些久,他大概真的是在等她的回答。 都是情场高手,在一段短暂的恋情里要怎么获得最极致的愉悦体验、要跟怎样的人才能玩得最开,他们当然都清楚。 何况单凭以前的审美来看,她是更喜欢字岳峙这种的,以前说过的想跟他试试也是真的,要是换做之前他这么抛出来橄榄枝,李珂说不定还真踹了字渊渟跟他谈。 只是从前纯粹停于表面的感情游戏就算了,现在跟字渊渟已经有了点她根本无法厘清的感情纠葛在里面,她哪里还对他弟弟下得去手? 她看着面前跟字渊渟叁分相似的脸,联想到某些场景,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听见另一串脚步声,沉稳有力,却微急。 李珂偏头一看,果然字渊渟从拐角出来,看见他们站在一起脚步顿住一瞬,接着走过来牵住她,两边看了看,“在聊什么?” 李珂摇头,“没什么,吹吹风。” 字渊渟低头看她,揉了揉她在外面站得久了而冰凉的手,转头跟字岳峙说:“在外面干什么?文丙还在找你打牌。” “嗯,马上回去。” 字渊渟点点头,也没等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李珂莫名感觉他走得有些快,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还留在阳台的人。 她想,他们兄弟大概确实感情不好的,不然也不会做出来撬墙角这种事。 字岳峙的身影随着他们走进拐角而消失,她的脸也被人扭回来,“怎么出来这么久。” 他并不是没看到她出来,只是被人拉着不好抽身。这家ktv是文家的产业,治安好,他并不是很担心,就随她去了,谁知道这么会儿工夫,她跟字岳峙又聊到一起去了。 尤其是自打上次分开之后她隐约又有些淡漠,在今晚尤甚,莫名让他心慌。 “吃撑了,消消食。” 字渊渟停下来,靠着墙壁把人拉进怀里,低着头看她,“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去?” “可以吗?”玩过最初那一阵,现在已经有些疲累。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想玩儿了我们就走。” “那回去吧。” 字渊渟摸了摸她的脸,带着她去包厢说了一声,在起哄声里带她出来。他们今天都喝了酒,他打电话叫了司机过来,在车里也是长久的沉默,像是真的累坏了。 字渊渟洗好澡在床上等她,看见她走过来,伸出手把人接住,随后的亲吻顺其自然。 只是当他的手隔着轻薄的睡衣揉上她的乳肉上的时候,被人抓着手腕推开,“不要,我大姨妈快来了,肚子不舒服。” 字渊渟一愣,听得出来这是敷衍的借口,却也没有坚持,只是问了问要不要紧,安安静静把人抱进怀里睡觉。 他讲话的语调还是照样温柔和缓,顶在她身上的硬热却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李珂睁着眼睛,想着跟字岳峙短暂的交锋。字岳峙算是她的理想型,而她明显在抗拒理想型的靠近,这只能说明一种结果。 她从没想过什么长远的未来,自然也不会过问字渊渟以后的感情生活。最近的迷茫让她恐慌,徘徊于进与退之间,但是被字岳峙这么一提,反而像是激起她的反骨,又像是当头一棒更让她清醒。 眼神虚焦,她梦呓似的问:“你要联姻吗?” 他愣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她背着身,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脖子后面被吻一下,他笃定的声音响起:“不会,我早就跟家里说过了。” 她没再发出声音,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他想继续说下去的保证在沉默里错过了最佳时机,没能再接下去,只能轻轻吐出一口气。 现在说或许也太心急。 只是他想到字岳峙,眉心重新皱起来——他究竟想干什么? 字岳峙简直是踩着她的喜好长的,他不敢去想一些可能,但是无可避免地回想到今天晚上他们独处那段时间,最后她甚至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像是隐约的兴味——这难免让他心情沉重。 只要字岳峙愿意,他未必有胜算。 直到轻缓的声音炸响在暗夜—— “你永远别想我会跟小说女主一样喜欢你到可以和你对抗全世界。” 字渊渟先是意外她还没睡着,随后听清她的话,喉头酸涩,握着她的手轻轻收了收。 现实不是童话,即使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家族琐事,她也未必愿意跟他走到头,但是一旦有了阻碍,她会毫不犹豫转头就走,确定无疑。 “但是我喜欢你。” 更细小的一声,近乎喃喃自语,如果不是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未必能被捕捉。 不同于她以往随口说出来的每一句情话,这句明显郑重很多。 “没关系,”他回过神,声音同样细小,只是几乎贴着她的耳畔,连细微的颤抖都无处遁藏,“没关系的李珂,我爱你。” 李珂从来不会说虚无缥缈的“爱”,字渊渟也不会说,只是因为她根本不屑他的爱意。 但是今天她肯迈出小小一步,他就愿意毫无保留地表白心迹、剖析最真实的血与肉。 床头重新沉默下来,他们只是紧紧相贴,十指紧扣。 李珂实在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种近乎纯粹的爱意的双向奔赴和承认自己情感的恐慌让她心跳微快,鼻尖酸涩,眼角热意滑落,最终隐没在枕头里。 我可以相信他吗?可以的吧?李珂心想。他是字渊渟啊。 61.恐慌 李珂从来没有像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感情、这么认真地恋爱,她迫切地想要跟别人分享。 周六早上字渊渟还是一早去了公司,李珂在公寓里等得无聊,跟程连第打视频聊了会儿天,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去跟家里说一声? 这种感觉实在太新奇,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 从前她没注意,但是她现在想看看李择侃和秦复的反应,即使他们或许还以为她和字渊渟没分过。 她打车回到家,打开门之前还有些兴奋与忐忑,等看清家里的景象却瞬间怔愣。 杂乱无章,沙发抱枕掉在地上,花瓶碎在一滩水迹里。 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心宽,但她半点没往入室盗窃这方面想,只是觉得,这跟八年前的那天放学之后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显然此刻更平静,像是某种尘埃落定。 李珂的热血浇熄,环顾一眼望到底的一楼客厅,没看见有人,随后慢吞吞在狼藉里找到下脚地,发出的声音很轻。 二楼是和上次离家之前一样的平和温馨。 李珂停在楼梯口,像是非常平静,随后脚尖一拐,往父母的卧室走。 秦复坐在单人沙发里,披散的头发遮住低垂下来的面孔,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生气。 她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也注意到门打开的动静。 这动静停滞,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珂珂回来了啊。” 李珂没有说话,走到她对面的床尾坐下来,维持着这种沉默。 “珂珂,”她抬着头,脸上的疲态很明显,眼尾的红迹也分明,“我跟你爸离婚,你跟谁啊?” 这一句话说出来,她又有些哽咽。 李珂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意外的平静,甚至还有闲心注意到她弓腰的坐姿。她从来注意仪态。 “他又怎么了?” 秦复大概是想故作轻松笑一声,只是僵硬的脸颊扯起来实在扭曲。片刻之后,她放弃了面部的挣扎,声音轻得近乎脆弱:“能怎么呢?反正也是我先对不起他的。” 李珂听见她近乎自怨自艾的讥嘲,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她明明在争执中并不处于下风。 那次她站得挺拔,手指垂握在身侧,即使气到颤抖,仍然维持着端庄的风度,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你们男人都是烂货。” 但是现在她说:“男人大概都是这样的……我不希望是这个样子的、我不该原谅他的……或许我也没资格原谅,我们都犯错了……你不会怪我吧?” 她无法再面对爱情溃散,选择沉痛逃避——又或许只是做出一个最清醒的决断。 李珂无法对他们的感情指手画脚,或者说她早过了能靠撒泼打滚勉强维持着家庭的表面和平的年纪,于是只能起身,“我成年了。我谁都不跟。” “是啊,你都成年了。” 李珂低头看了眼窝坐在沙发里显得佝偻而瘦削的女人,只觉得空气滞闷,实在无法再在这里多待,疾步走出。 她不耐烦地点按着电梯按钮,心里却是恐慌。 她下意识回到了字渊渟的公寓,空无一人的公寓空旷而寂寥,恐慌愈甚——但或许就应该是这样的,就应该是一个人。 很小的时候听过父母的爱情故事,图书馆的相遇,自然的一见钟情。秦复的母亲是英国人,很传统的英式家庭,她也成长在一个传统的英式家庭。但她很向往父亲的国度,所以来中国学习,只是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发展一段恋情。 秦复是混血,骨相凌厉,瞳色是浅琥珀,比绝大部分亚洲人抓睛,李择侃在亚裔也绝对算是俊朗。学识相当的人很有共同话题,两个人又都是适婚年纪,很快结婚领证。 跨国婚姻流程繁琐,两个人甘之如饴。 李珂只记得秦复会在她听腻王子与公主的故事之后讲他们的曾经,最后再得出一个结论:长大了找老公一定要是爸爸这种稳重负责表里如一的人。 那后来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大概是某天秦复穿着隔夜的旧衣回来,面对质问的时候只能红着眼睛说“我不记得了”。要她去回想酒局昏醉的迷乱简直是重温痛苦。 又或者是某次秦复发现了李择侃和学生的开房记录和身上隐约的香水味。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但是被发现的那一刻他的后悔慌乱不似作伪,随着咄咄逼人的质问而消弭,挥开她拦着的手臂,“你他妈上次跟他们睡到一块儿怎么有脸说我?!” 秦复被他的手劲推得踉跄,随后站稳,脊背挺得笔直,语音却连着身体颤抖:“你们男人,全是烂货!” 她连绿卡都没有,要是离了婚,不日会被遣送回国。她不想处于被动地位,也实在无法在乱局里面对昔日的鹣鲽情深的丈夫,混乱使她无法做出那个决定,于是申请了调动,带着李珂回到了英国。 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家叁口没有团聚。 初时李珂对他们的变故还懵懂,但是她会思念父亲,偶尔偷偷连电话,这种行为慢慢被默许。大部分时候结束通话之前,李择侃会叫她去问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秦复一天比一天心软,或许也是因为女儿睁大的眼睛实在纯澈。李珂开始被允许假期接回中国,到后来他们似乎重归于好,秦复也把工作重新调回中国。他们在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她心软选择原谅,李珂却在日复一日的成长中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们互相的或主动或被动的“出轨”。她没能立刻跟着她回国,于是得以瞒天过海地开始接触一些爱情游戏。十叁四岁的男女生当然也会谈恋爱,而派对是最佳场所。 她才不要找李择侃这种道貌岸然的,她想,她就要找那种看着就会玩儿的,看谁玩儿死谁。 凭着乖软的外表,她很容易俘获猎物,再在他们最上头的时候以最无情的言语击溃。 她在此道大概有天生的优势,她并不长情,新鲜感易逝,当然也从无败绩。 ——或许现在有了。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恐慌在此刻达到顶峰。 门锁验证通过开锁的欢快声音响起来,下午的阳光正好,高层视野更亮,于是在窗帘拉开的正对面玄关,一个颀长的身影显露。 “怎么坐在这儿?” 李珂心跳一顿,有些莫名的紧张或者是酸涩,总之她很难分清现在的心情,许久才找回来声音:“这么早回来。” “嗯,早点回来陪你。” 李珂睫毛轻颤,看见他手上还提了一袋子新鲜果蔬菜品。 他看见她看,就问:“吃饭了吗?还想吃我做的吗?” 早上她迷迷糊糊看见人走,随口说了句中午回来给她做饭吃,现在都一点了。 “没吃。” “那你再坐着等会儿。” 李珂愣愣没动,额头上的亲吻转瞬即逝。 她突然有些急乱,起身疾步走进厨房,把自己挤进他和水池之间,只是低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字渊渟被她弄得猝不及防,迅速关了水,视线在她背后扫了几眼,掸了掸溅上的水珠,才问:“怎么了?” 李珂埋在他怀里摇摇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饿了。” 字渊渟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笑了一声,把人分开一点,弯腰和她对视,“抱歉,我回来晚了,现在给你做。” 他看着垂下来视线不跟他对视的人,睫毛扑闪,猜想她是不是后知后觉因为表露心迹的事情而难为情,于是也没有困着她,在她唇上印一下,把人推出厨房。 李珂脚步迟缓,看着背身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心里的恐慌仍在扩散弥漫——即使他是字渊渟,他也真的值得相信吗? 她想起来最初暑假里的电梯前面,他珍而重之地在她的额头贴印,时间久到她不耐烦,但是现在却只肯若有似无地停留这么一瞬——是不是所有的爱而不得的珍宝,在费尽心思得到手之后反而会觉得不过尔尔? 何况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人。 男人比女人更重肉欲,也更难以满足于同一个人,这是她早就清楚的道理,她不该轻信不是吗? 饭菜被端上桌子,她食之无味。 “不好吃吗?” 李珂的思绪被拉回来半点。她不想成为被动的那一个,嘴唇比她先一步想清楚:“分手吧。” 62.可乐 布菜的筷子悬停在半空,片刻之后那一小块排骨还是轻轻放到她的碗里,随后是树脂筷子按在桌面的轻响。 “又为什么?因为菜不好吃?” 大概是太习惯她突如其来的翻脸,他此刻语气甚至和缓,像是闲话家常。 李珂咬唇,嘴比她的思想快了一步,但显然是给她指了条明路。她吸了口气,感受心跳渐渐平缓至平和。 “我上午出去了,”她稳住心神,开始杜撰一些没有后路的借口,“见了字岳峙,他愿意跟我试试。”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掉进这样的温柔陷阱,此刻更不想再给自己留有重蹈覆辙的余地:“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原来还是不喜欢?”没了笑意的眉目变得淡漠,他点点头,又像是有些疑惑,“昨天不是说了喜欢吗?” “不喜欢不喜欢!”李珂猛然站起身,他这么近乎平淡地循循追问,轻易能碾碎她表面的平静,她毫不怀疑再多在这样的对峙里停留,她未必能坚持这个合该正确的觉悟。 心跳笃笃发紧,她音调陡高:“就是不喜欢你这种烂好人的性格!不喜欢你的身高,不喜欢你的长相,更加不喜欢你说话温温柔柔、就连床上都做不爽!” 字渊渟仍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控诉完近乎崩溃地剧烈呼吸,嗤笑一声,低头轻声道:“又耍我?” 接着他撑着桌子起身,视线从仰视到齐平,再到自上而下的俯视,整个过程慢条斯理,不急不缓。“那要怎么才能喜欢?做得凶一点吗?” “你以为是我不能吗?” 狼心狗肺。 字渊渟觉得可笑。什么花样都随着她来了,到头来还是只得到一句“不喜欢”。还是她真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受得了?他没打算用以往循序渐进的怜惜邀功,但她也不该这么一而再再而叁地践踏。 李珂随着这样冷声的诘问抬头。眼前的人淡漠得陌生。 这像是某种佐证:看吧,只要不顺意,男人就是这样翻脸无情的。 这样的对峙让她心慌,像极了某天傍晚放学后的客厅。于是她捏了捏手指,退后一步,觉得似乎该下最后一个结论以结束这样的乱局:“只要是你,就不喜欢。” 他轻笑出一声,视线随着偏头的嗤笑落到地面上,眼神虚焦重复一遍:“是我就不喜欢。” “试试看。” 李珂看他一步跨上来瞬间拉近距离,瞳孔微扩,还没等再后退到安全距离,面前的人已经迅速蹲身,她在这一晃里被人打横抱起来。“你干什么?!” 他嘴巴闭紧,只是睥睨下来一眼,随后踢开虚掩着的卧室门,把人摔在床上。 他的床并不是特别柔软陷入的质地,李珂摔懵一瞬,随后看着他曲腿跨跪在她身体两侧,盯着她的脸直着脊背一颗一颗地解衬衫纽扣。 午后阳光大盛,微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撩开敞开大半的透色窗帘,他脸上的漠然自然也无处遁藏。 李珂当然知道他生气了,但是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摆出来这样一副漠然睥睨的姿态,这让她除了有些微微的害怕,更有些酸涩。 李珂这时候才意识到该跑,但是起身的瞬间又被压住。他力气大得不得了,在这种时候力量的悬殊毫无疑问地展露——只要他不想放开,她就根本无法逃脱。 但是即使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大概拼尽全力的挣扎也实在太过恼人,字渊渟弯腰拎起床边的实色收纳箱,单手控着人,翻出来从前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在她惊惧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绑起她的双手。 “字渊渟!” 他原本就只打算束缚住她推拒的双手,但是她在动不了手之后挣出腿脚踢了他个猝不及防。 字渊渟跌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看她起身急乱地扯手铐,慢条斯理重新起身,把她往后一推,抓起两只脚踝并拢,叁两下绑在一起。 “字渊渟,你有病吗?!” 字渊渟看她一眼,随她骂,伏下身给她解衣服。她的手脚都被束缚着,衣服不能完全剥离,只能乱糟糟地解散推起。 他看着她在底下颤抖,直起身抽出湿巾擦手,像是宰杀猎物前的某种仪式。 冰凉的手按上她的乳肉,还没来得及抓揉,人被激得抖叫一声,随后歇斯底里:“别碰我!” “不要我碰,那要谁?字岳峙?” “你管我要谁!” 字渊渟当真停了手,重新挺起脊背,手却抓住她被捆缚起来的脚踝,往下按往前推。 双腿折迭在胸前,膝盖顶着乳肉,让她有些不舒服。 宽松的牛仔裤在刚刚被解开,拉到腿根,在此刻才被他推上小腿,随后是内裤。 腿根并在一起弯折无疑把阴唇挤得更肥嫩饱满,紧紧闭合,只留一条缝隙。 他伸手下去,食指在缝隙中来回划过两遍,中间的缝隙肉眼可见地分开。拇指摁下去,破开闭合的饱满,在阴蒂上打圈磨揉,下面两根屈起的手指却漫不经心地滑按,与上面截然不同的慢动作。 指间有了水润,他把手指抬起来伸到她面前,任由银丝滑下他的指尖,滴落在她的下巴。“不喜欢?” 李珂闭了闭眼,声音冷硬:“滚。” 字渊渟沉默收回手,磨人似的把水亮重新抹回她的腿根。“见面了,说了什么?” 他解开腰带,拉下拉链,在自己的性器上撸握两下,大概还是觉得太涩,摸出来套子,另一手要控着她的腿,于是抬手把包装袋叼进嘴里咬住。 “一上午,当然是做过了!” 他的动作停下来,小小一片包装袋从他松开的齿关掉下来。他哼笑一声:“你最好不要说谎骗我。” 李珂哪里听不出来他已经在竭力压制火气,但偏偏这种关头她的嘴巴越是控制不住:“就是做过了!所以不想再跟你做了!” “他比你厉害多了!” 字渊渟下意识低头看着她此刻已经微微分开的阴唇,里面水亮在晃荡的角度里微闪,阴唇外侧更是刚刚被他胡乱抹上的湿迹——不管看不看得出来破开过的痕迹,他的火气都已经上头。 “啊!” 两根手指近乎粗鲁地插入到底,他开始转着手腕研磨,像是进行某种无意义的检查。 荒诞。但又是似乎是事实。 只是见过叁四次面,她就已经甘心跟字岳峙发展到床上,甚至之前的万戈于近。唯独他,予取予求满足她所有猎奇的试探、因为怜惜而独自欲火焚身地隐忍,一次次以为守得云开,但又一次次被她踹落云端。 像个笑话一样,从始至终。 李珂被他的手指搅得难受,喉咙间溢出呻吟,喘匀两口气并着腿踢他,“滚啊!” 这张嘴里实在是吐不出来一句好话,字渊渟想。 他猛然抽出手指,像插入时一样迅速且毫无防备,涩然的摩擦微痛。 “我有没有说过不会再给你玩?” 他低头看着翕张的穴口迅速闭合,左手抓着脚铐的连接处往下按,右手手指并拢,啪啪两声在饱满的阴唇上扇了两巴掌。 力气不算小,阴唇迅速起红,拍过的时候指尖碾着阴蒂擦过,他听见她小小叫了一声,随后抖了两下。 字渊渟两指按在两侧的阴唇上推开,大张的阴唇再也无法遮蔽底下的景象,小唇翕张得更欢,被他拉扯而分张撑圆的穴口在他的注视下吐出一些水液。 “你敢……啊!” 她话都没说全,被骤然尽根顶入的性器撞了个没声儿。 即使有了在刚刚无可避免地分泌出了液体,但是那些甚至根本不足以抹匀他勃胀的阴茎,粗鲁的顶入刮擦得内壁火辣麻痛。 他已经开始抽送。 他的阴茎完全勃起尺寸本就可观,以前做足了润滑只觉得胀,今天却痛感分明,他也没有怜惜的意思,一下比一下狠,掐着她的腿根把她往上提,迎合着他的高度,次次到底,囊袋重重掼在她的臀部,肉体撞击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力度重到几乎像是击打。 李珂眼角被逼出来生理泪水,但是手脚捆缚,连抓紧床单转移注意力的力气都没有,话更是说不出来半句,压抑着哭吟,缩着腰躲避,又立马被人按到身上严丝合缝。 她的哭音愈演愈烈,抽泣得几乎喘不上气,才觉得他慢下来一些,压着她的腿伏下来。 他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缓缓地抽拉,再缓缓地沉入。 即使在性爱过程中分泌出了更多的液体,火辣的内壁痛感犹在,这种慢动作的抽插反而也成了折磨。 他抹下来她眼角的泪水,“哭什么?不是喜欢这种?” “不喜欢!”她憋着气喊出来,重新聚焦的眼神憎恶不掩。 他扬眉,神色依旧淡漠,像是不在乎她再说什么,只是胯下的动作猛然狠厉,重重撞了十来记,起身抽出。“是我忘了,你刚说是我就不喜欢。” 阴茎上已有水迹,只是并不润泽,白浆堆迭在阴茎根部,表皮被磨得发红,涩然的麻痛也并没有随着抽出而缓解。 他只看一眼,垂手把人翻过来,摆成翘着臀部的姿势,正打算继续这场两败俱伤的性爱,又看到她腿心的艳红,已经发肿。 他顿住,刚刚被他摆好姿势的人已经开始不配合地歪倒。他伸手捞住她塌下去的腰身,捡起刚刚掉落的避孕套叼住,单手撕开套上,再次毫不留情地一插到底。 避孕套上自带的润滑液多少缓和了干涩,再进去的时候仍然是绞紧的吸附。 她的肩胛顶起,颤抖的幅度肉眼可见,臀肉在他的撞击下迅速荡起,未等平复,缓慢下来的晃荡迅速被另一波迅猛所代替。 再一撞,她显然脱力,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平趴在被面。 字渊渟看着掉出的性器,也趴下去,在她并拢挤紧的臀腿中间重新插入。 这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他想。 又或许他本身也没有指望以做这一次挽回一个铁了心离开的人,只是纯粹为了发泄被两次叁番戏弄的不甘。 但是这种发泄根本没有让他获得丝毫快意,只是痛感清晰,像是连带着血肉的撕拉,让他鼻间的呼吸都火辣。这不仅仅是对她的折磨,更是对他的凌迟,从身到心。 他停下动作,手臂横穿搂住她的腰肢,细细地在他手心里颤抖。他把脸贴上她的背,并没有吻上去。 保持着插入的姿势,两个人都没有动,僵持了很久。直到已然适应的甬道开始嘬吸,这场互相折磨的性事终于迎来第一缕快感。 字渊渟突然淡淡开口,平静中又像是夹杂着些痛恨:“从一而终会死吗?” “当然不会啊。” 李珂早在长久的对峙中缓过劲,嗓音虽哑,但好在中气十足,挑衅似的:“我一辈子不喝可乐也不会死,但我肯定不会不喝可乐。” 63.发疯 算了。 他此刻正严丝合缝地压在她身上,连性器都没有拔出,能感受到她适应了的甬道开始渴望地嘬吸,而她本人却还在底下抽泣,小小一只,被他的身形完全盖住。 他突然想起来她并不是第一次挑剔他的身形,他站在她身边太高了,身高超过她喜欢的阈值七公分。 不合适的人就连身形都是不合适的,就像是在床上,他即使费力给她做前戏做扩张,只要她不肯配合,就必然两败俱伤。 算了。 算了。 手臂把他撑起,阴茎在起身的过程中抽出,他听见她呻吟一声,应该是痛,但又像是爽。 他看着她挤紧的臀腿的艳红,最终还是抽出来一张湿巾,伸进她的腿根,摸索着擦拭,仍然没有得到配合。 避孕套被他扯落扔掉,他把刚刚给她擦过的湿巾折迭起来,低头盖在自己翘起的阴茎上,擦过时微微的刺痛。 “你想分就分吧。” 他实在没有能力再留她一次,然后再在云端上承受一次她的翻脸无情。他并不能习惯这种几近喘不过气的悲怆。 没必要贪恋这样一个留不住的人,一次次的试错已然足够让他清醒。他本来就该平静地过完既定的一生,而这只是一个插曲、一个意外。 手脚铐解开,她极快地整理好衣服,下床的时候因为腿心的疼痛短促地叫了一声,随后极迅速地走出房门,没过几秒是玄关防盗门拉开关上的声音。 字渊渟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鼻间充斥着的全是她的气息。 这个公寓早就被她占领,到处是她的生活用品,连熏香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就像他这个人,即使再一次被她抛下,也不能瞬息之间把她的痕迹和影响从身上剥离。 他抬手挡住眼睛,叹出一口气,在空荡的房间里飘散。 胸腔的淤堵始终没能得到发泄,再在这个充满她的痕迹的房子里待下去,他会疯掉,他想。 他扣好衣服,在褶皱处抹平,随后徒劳无功地看着衣服重新皱起,也不想管,到地下车库坐上了车。 他摸出来储物盒的香烟点上,连车窗都没开,任由烟气弥散在窄小的车厢。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抽烟,只是人在憋闷的时候手嘴闲着总有些不自在。 烟气过肺,再被吐出,这个过程他很熟练。 抽烟喝酒甚至是在他未成年前的必修课,因为他是字师的接班人,而在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之前,必须要学会迎合,学会用烟酒加入商圈的话席。 字岳峙从来不需要去做这些,毕竟有他一个人的牺牲就已经够了。 但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总要去学会迎合才能得到想要的,甚至是不想要的,但字岳峙却可以追逐自己的喜好、可以狂浪不羁、可以避免无趣的商战、甚至可以不用联姻,这样什么不用做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和父母的偏爱。 甚至连他的感情都是这样的。 字岳峙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在他的感情里横插一脚。在他低声下气苦心孤诣维持的感情里插一脚。 这他妈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叼着烟,拧转钥匙启动,油门一踩,车迅速从车位里飞出来。 他知道字岳峙的学校,更知道他最近在哪个实验室。 他总该去找这个罪魁祸首清算吧?毕竟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如果恰好他现在不在实验室,那就算他走运。 因为过了今天,他一定会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字渊渟。 字渊渟在实验室门口停下车的时候第叁根烟已经燃尽,他按灭在烟盒里,打开车门走上前。 他当然没有这个学校的实验室的门禁卡,于是只能随手拦住一个人。 被拦住的女生被陡然扑面袭来的浓重烟气吓了个正着,往旁边侧了两步,随后皱眉抬头,看见一张极淡漠却俊美的脸。 “字岳峙在吗?” 女生回过神,“在的,要帮忙叫他吗?” “嗯。” 他连“谢谢”都没说,但是这声不耐烦的鼻音发出来却让女生心跳骤然发紧,殷勤又羞赧地跑进实验室,眼神下放时正巧瞥到他胸口褶皱的衬衫,空了两颗扣子,隐约露出来挺括的胸肌沟楞,和他这张淡漠却斯文的脸全然不同的野性。 字岳峙很快出来,字渊渟远远看见人,在他脸上盯了片刻,随即转身往外走。 看来字岳峙的运气也不总是很好,他想。 他们也没有走很远,就在实验楼背面的树林小道边上停住,他再次转身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他们关系其实一直算不上差,也能算得上兄友弟恭。 “怎么来找我?” 字岳峙个子也高,但是还是比他矮了半个头——是李珂会喜欢的身高,因为她说太高了会有压迫感。 字渊渟话都没说,收紧手指猝不及防挥出一拳,字岳峙被打得踉跄后退两步,颊肉磕到牙齿上,口腔里顿时血味弥散。 “你有病?”打了人的反而这么责问被打的人。 字岳峙很快反应过来,毕竟能把他这个修养好到极致的哥哥逼成这样的也只有那一个。“怎么?她又把你给甩了?” 字渊渟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她本来就是个玩咖,你有必要跟她浪费时间吗?你看她对你有认真吗?我只是跟她说了两句话她就巴巴贴上来了。” 字岳峙觉得自己真的算是苦口婆心,但是面前的人显然不领情,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上,他不受控制地单腿着地,实在有些狼狈。 “我有没有说离她远点?”他走过来,踹上字岳峙另一条撑着的腿上,“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你很缺女人吗?” 字岳峙这下真跪在地上,也笑不出来,“我是为你好。” 字渊渟嗤笑一声,又一下踹在他的肩头,“你算什么东西?为我好?” 即使是分手,他也根本不能接受她跟字岳峙在一起。 李珂的魅力有多大他很清楚,即使没有最初那么一遭雪中送炭,他也并非没有可能在之后的朝夕相处中、在提前知道她年纪的情况下明知不可而为之。 那如果字岳峙因为她突然收心了呢? 如果她愿意和字岳峙结婚呢? 要他看着她在眼皮子底下和字岳峙蜜里调油吗? 他真有这种定力能忍住不去插足他们即使是做她见不得人的情人吗? 字渊渟闭了闭眼,大概是没了再跟他说话的耐心,“你再敢碰她试试,别以为你是我弟我就不会动你。” 他转身离开,再没有看他一眼,回车开出学校,没再回公寓,反而开到山上并不常去的别墅里。 公司、公寓、学校,这些都有她存在痕迹和记忆的地方都能让他在此刻压抑不住地悲怆。 偌大的别墅并不怎么住人,此刻只有唯一一个留守的阿姨,被他挥退又再次重归平寂。 他抽了几根烟,也想清楚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偏执的人,不过是头一回在感情上受挫,没必要要死要活的,谁离开谁不能活? - 膝盖磕在地面并不好受,即使是在稍软的泥土地。 字岳峙看着背身走远的人,也没急着起身。 还真是冥顽不灵。 这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弊端,碰上个手段高的,轻易就陷进去出不来了。 他太不清醒了,既然前半生都那么平淡顺遂地过来了,为什么要为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前功尽弃? 他是一个商人,最该清楚如何利益最大化。可他现在明显被蒙蔽,陷入一场没有回报的投资。 他心思放在情爱上太多,又拒绝了联姻,字径流最近已经对他很不满,放权更是种试探,如果他不能如他们期望的那样发展,他之前所有的迎合努力将会付之东流。他作为弟弟,当然不能看着哥哥走上歧路。 他从来不是字渊渟那样温和顺从的人,当然也不可能因为这两下拳脚就偃旗息鼓。 他非要看着字渊渟清醒过来才行。 他打开手机,找出来那个加上之后却没有再联系过的人:【分手了,跟我谈?】 他撑着地面站直,那边回得很快。【李珂:好啊。】 64.醉呓 按理说兄弟两个前后脚跟同一个人谈恋爱不该这么招摇,但是字岳峙明显就是要让他知道,不仅约出来共友组局,还盛情邀请了字渊渟。 真是荒谬又张狂。 字渊渟当然不想参与这种闹剧,但是手里握着的鼠标已经很久没动,电脑屏幕自动锁屏。 眼前画面的突闪让他回神,指尖点在鼠标上,在键盘上快速敲了几个按键,锁屏重新解开。 他看着空荡的屏幕,突然烦躁地起身,拖过椅背的西装外套,大跨步往外走。 他过去的时候桌面已经空了很多瓶,他们坐在酒吧的角落,灯光昏暗,只有来回扫荡的彩灯偶尔能照见他们的面容。 他一来,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冷沉。毕竟都是一起玩儿的,谁不知道字渊渟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的前女友?大家从来不觉得这两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和,但这前后脚跟同一个人谈恋爱又是怎么个事儿? 字渊渟视线在围坐的人扫了一圈,招呼也没打一个,坐到闻千秋身边。 “哥,来了啊。”字岳峙给他打开一瓶酒递过去。 他伸长的手臂举着,悬停在桌子上空,都没有递到字渊渟面前。字渊渟视线转到他的身边,极亲昵地靠在他肩头的人。 视线停转,好半天才收回来,字岳峙也不急,还是举着手,这会儿字渊渟终于接过酒瓶,翻起一个倒扣着的杯子倒满,靠上沙发,仰头包了一整口。 像是刚刚听见这点动静,靠在字岳峙身上的人才清醒过来半点,耷拉着的眼皮掀起,眼珠在黑暗里透亮。 视线对上,她还像是有些懵懂,又或者并不在意,坦荡荡地对望。 字渊渟低头,举起杯子把剩下的半杯一口闷完,玻璃杯砸在玻璃茶几上清脆的重响,在这样的嘈杂里却并不足道。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昏了头,于是随着这声响起身,打算离开这场荒唐的闹剧,却在走出隔断的时候脚尖一转,拐进了卫生间。 冰凉的水冲到脸上,似乎并没有让人清醒半分,不然他为什么不走? 手撑在流理台上支撑着他整个上半身的重量,水珠从脸颊滑下来,他脑海里仍在一遍遍回想着李珂靠在字岳峙身上懒懒抬头看他的样子,那么漫不经心,带着点轻佻的风情。 真是犯贱,他想。 为什么要来这场明知道碍眼的鸿门宴。又为什么不走。为什么啊? 算了。算了。 随他们吧,要谈恋爱也随便,他又不是闲得没事成天盯着他们严防死守,说不定越阻止人家越是情比金坚。 他嗤一声,抬头看向镜子,慢慢直起上身,重新把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甩了甩水珠,抬手整理歪掉的领带。 他的表情恢复成淡漠,嘴唇扯平,突然看见镜子里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人,头发拢成一个低低的马尾,在卫生间门口微暗的灯光里能看出来她脸上的坨红,显然是有些醉了。 关他什么事?她男朋友都没跟着来。他一个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前男友,犯得着操这心吗? 他咬了咬牙,转身往外走,余光里的人几乎要撞到门框上。 太可笑了,在他这里被当成宝的姑娘转头跟别人谈了,喝醉了都不见得来扶一下。 但是关他什么事啊! 他脸颊绷得僵疼,骤然伸出手,在她真正撞上门框之前拽住她的手腕,径直拖着人大跨步往楼道走。 他身高腿长,步子跨得大了她很难跟上,踉踉跄跄在后面跌跑,居然也没吭一声。 这让他更来火。 沉重的消防门被他推开,他把人按在门板上,看着她朦朦胧胧抬起头来看他。 装腔作势的平静根本不堪一击,他突然发难,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喝醉了的人还知道要拒绝,只在他碰了一下之后立刻偏头。 字渊渟手掌下滑,虎口圈住她的脖颈,手指勾捏着斜方肌,像是掐着脖子把人重新带到跟前来,手腕再一转,手掌已然贴住她的后脖颈,手指延伸出来按着她的脑袋,这回她再也躲不了。 呼吸交缠,字渊渟听见她“呜”声,甜酒气息随着碰撞的唇舌扩散到他的嘴里,甜腻靡烂。 唇齿碾转,他亲吻的很用力,直到她身子软软往下滑,他提着她的腰重新把人按牢在门板上,唇齿错开的时候她伸手搡他肩膀,“字渊渟……” “还认得我?” 她睁着眼睛,水亮亮地抬头盯他。 字渊渟突然看到她眼角蜿蜒下来的水线,原来水亮不是夜里的错觉。 但是她安安静静,并没有再反抗,甚至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小臂。 “他对你好吗?”他问。 她懵懂点头。 他偏头嗤笑,连喝醉了都不管,算什么好?她还跟瞎了眼睛一样。但是嘴巴仍不甘心问出一句:“比我对你还好?” 她似乎想点头,但是醉意让人坦诚,她迟疑,没能点下去。 还算有点良心。 “玩够了吗?还是喜欢他?” 李珂被他困在怀里,认认真真盯了他大半天,大概是酒精作用,思维转得缓慢,好半天才像深思熟虑想出了答案“嗯”出来一声,随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字渊渟屈起手指刮她的眼泪,轻叹一声:“你有什么好哭的。” 他分不清她究竟为什么而哭,但他认为总不该是因为他的亲吻。如果她介意这个吻,她该发火。 难道是因为字岳峙也摆明了跟她玩玩她为此难受?这个想法让他烦躁。他承认字岳峙方方面面都更对她的胃口,但是她的性格也不该就凭这些就这么容易就跟他认真,不然的话……凭什么?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低头收手把她揽进怀里。她在他怀里小声压抑着抽泣,乖乖顺顺,脸埋在他胸口,手折迭抓着他腰侧的衣服。即使这或许只是酒精作用,也多多少少缓和他连日来的忿恨。 她总是这样,绝情地说尽所有难听的话,事后又总会留出来一节拖沓的小尾巴,挠得人心痒,像是再努努力,再伸手够一够,就还能触碰到她似的。 “醉了就先回去吧。”妄图跟一个醉鬼沟通是可笑的。怀里的声音渐渐低迷,他眼神虚焦看着她背后的门板,“我让程连第送你。” 她没说话,字渊渟摸出手机,搜索框里按两下,在聊天框单手点了几个字,叫程连第过来找他们。 他才不想让字岳峙看见她。 他管不了她,还镇不住自己的弟弟? 字渊渟的胸口已经被她哭湿,在通风的楼道里渐渐变得冰凉。他想从外套里抽手帕,却发现外套还遗留在卡座,于是用袖子,轻轻抹她的脸。 她顺势抬起头,眼睛也闭着,鼻尖红红,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小没良心的。”他低声说。 于是仰着脸的“小没良心”睁开眼,眼睛还是水亮,唇角往下一压,眼眶里的水更加兜不住。 字渊渟简直有些无奈,她在这种时候耳朵倒灵。 他下意识低头亲在她的唇上,安抚似的,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今晚的一切行为对于现在的他们、分手了的前任都太过越界。 他一愣,觉得自己也算趁人之危,突然又听见人喃喃:“我好难受……渊渟哥哥。” 门板被人敲响,沉闷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程连第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怎么意外,“走吗?” 字渊渟还在想她刚刚的话,但是始作俑者已经低下头,面容沉静,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走吧。我跟你一起。” 字渊渟把人抱上车,看见不肯再呆在他怀里的人安安静静闭眼后靠,避嫌似的,像是刚刚那一声低喃只是他的幻想。 但是他确信自己听到了。她不对劲。 他把手伸过去,装睡的人立刻抽走自己的手,这会儿连碰都不给他碰了。 车停下,字渊渟看见程连第在市中心的公寓。他刚刚只顾着怀里的人,根本没注意她说的目的地,“怎么不送她回家?” “她最近都住我这儿。” 字渊渟把人送上去,把人抱到床上,帮着给她擦完脸,在床边坐下来,压得床榻陷下去一点。 “你是故意的吧。”沉沉的轻声飘散在昏暗的房间里,不出意外没有任何回音。 安静下来他才有空去深思。就那么巧,他去洗手间,她后脚也来了。这是干什么呢? 他坐了一会儿,走出卧室带上门,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程连第也已经洗过脸刷过牙出来。刚刚她插不上手,现在总要再去确认一下人有没有安置妥当。 她推开门看了眼,床上拱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她没停留很久,转身准备回房,这才看到沙发上人还坐着。“你还不走?” 字渊渟偏头看她,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到最近都随身携带的香烟,突然觉得自己最近抽烟的频率有点高,于是碾了碾手指,空手抽出来。 “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他本来还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见她这反应就知道她大概确实知道些什么,于是起身正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喝酒,为什么住你这里,为什么……跟我分手。” 他太敏锐。 程连第当然也有私心。 不管是为了李珂,还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她都觉得没有必要瞒着。 “她爸妈今天刚领离婚证。” 65.别了 ρ𝑜18āū.𝒸𝑜м 窗帘大概没拉紧,晃荡时光线也跳跃。 隔着眼皮的骤明骤暗把李珂晃醒,睁开的眼睛眯起,起身的瞬间哼出一声,脑袋钝钝的痛。 面前递过来一杯温水,她接过抿了两口,是蜂蜜水。 她靠在床靠上,眼神还有些恍惚,喝了半杯没有再喝,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程连第。“你怎么在这儿?” 宿醉后的嗓音嘶哑,像是使用过度,破碎的凄惨。 字渊渟在坐在床边,看着她略显疲态的小脸,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或许心疼之中又有些无奈。 事实显然在意料之外,但并不是不合理,毕竟一个人不该是这么割裂的,她善良到心软,连接过外卖的时候都要再给外卖员送上一瓶水,但是偏偏感情上又混蛋得近乎无情。 她看着也还没想起来昨夜,字渊渟没回她的问题,反而说:“你如果不想回家,我在这里还有房子。” 李珂瞳孔微扩,他低头看她,视线对上,他又补充:“可以租给你。” “……”李珂低下头,“你知道了。” 两个大学教授,即使私底下再怎么不光彩,明面上的分开也还算得上体面。苯魰後續將茬пih𝑜𝔫ggê.©o𝖒更薪 綪捯пih𝑜𝔫ggê.©o𝖒繼續閲dμ 秦复会重新回到英国生活,李择侃大概也打算回到原来的城市。得知她不打算跟着任何一个人生活,也并没有勉强,各自补偿性地给她打了一笔钱。 连着大半个月,他们都已经各自在办手续,李珂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奔忙,因为放了话不会再回到那个家,连住房都已经交付给中介。她无家可归了。 短时间里确实没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居所,但她还是拒绝:“不用了。” “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他看着别扭揪紧被子的人,“朋友的帮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李珂低着头,唇角下撇,盯着杯子里剩下的半杯蜂蜜水,轻声开口:“我们才不是朋友。” “为什么不是?之前不是你说的吗?分手了照样是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话确实是她之前说过的,现在被他拿回来堵她,她反驳不了。 “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她下意识反驳,抬头看他,眼睛里却迅速汇聚起来水气。 短短半个月,她变得很爱哭。像是一块碎掉的玉器,即使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在拼凑的时候仍然是一碰就垮的脆弱。 字渊渟手指蜷缩,还是忍不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种性格真的入不了你眼,还是我做得不够好没办法让你信任?” “为什么这种事情都要我去从别人嘴里了解呢?我就不配你的坦诚吗?” 她咬着唇摇了摇头,接着像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顿住动作,把头低了下去。 沉默的对峙持续的有点久,最终字渊渟也只能叹息一声,抬手碰上她的眼角,回归原来的话题:“住着吧,我按市价租给你,你找到房子了再搬走。” 他只要发现端倪,就必然会挖清楚。他知道她准备买房,但程家的主战场并不在n市,即使程连第愿意帮她,想在寸土寸金的n市找到适合她的房子也并不容易。 李珂绝不会想要借着亲近的关系赖在朋友家里,但她在n市现在举目无亲。 字渊渟看她不打算再说话,站起身,“我猜你还愿意去送一下秦教授,如果这样的话,早点起来换衣服。”- 至少有了那样的覆辙,秦复显然已经很快从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里走脱。 她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吊带长裙,胸口和腰身挽起来的垂坠更添韵味,不再是学校里那样温婉的打扮。 她看着跟在后面的字渊渟,这种温和稳重让她有些恍惚,视线缓停很久才重新移到李珂身上,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叁个人安安静静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直到临近起飞,她起身,跟字渊渟点了点头,allthebest. 李珂听到她的话一愣。她拒绝再说中文。就像八年前刚回到英国时候那样,不肯中文再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 随后秦复靠近过来,细高跟踩在瓷砖地面,两声脆响。 李珂收起怔愣,伸手抱住她,独特的暖香扑了她满脸,她的眼睛却虚焦越过紧拥的人,落在后面发亮的地板上。 直到秦复在她脸颊轻蹭,在她耳边说:farewell,mydear. 李珂猛地僵硬,随后身前的温暖离开,秦复转身踩着细高跟,金发在步调里晃荡。 她的嘴唇空张,上下张合,吐出两个没有声音的音节。 直到那道身着黑色吊带裙的背影缩小,隐没,细高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李珂转头过来,眼角的湿红迅速弥漫。“你听到了吗,字渊渟,她说farewell……” “她说的是farewell……” 她并非不知道走到这一步再难有转圜的余地,但是仍留有幻想和被彻底击溃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感受。 秦复当然知道她会留在中国,李珂的国籍一直在中国。但即使如此她们也绝对不可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可是她说“farewell”。她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变故不爱自己的女儿,但她未必会想时常看到她,一个会时刻让她想起在失败的婚姻里挣扎的女儿。 她作为这场一败涂地的产物,在哪里都是累赘。 积攒多日的惶恐在此刻爆发,抬头的几秒里脸蛋已经湿了个遍,嘴唇失血惨白,被眼泪浸湿。 字渊渟无比庆幸自己并没有在酒吧转身离开,更没有在此刻让她一个人面对这样难堪的离别。 他把人抱进怀里,任由她压抑着声音抽噎,感受着胸口迅速的洇湿,能供给的,唯有默不作声的陪伴和安抚。 直到她哭累,脸上泪痕斑驳,仍有断断续续的泪液淌下,耷拉着眼皮任由他牵着走。 “去你家吧。”她并不想让更多的人担心。 字渊渟把她带进卫生间擦脸,想着今天这泪水大概是怎么都擦不完了。 给她做饭的功夫,她在沙发里睡着。 缩在沙发里的人蜷成一团,字渊渟看了会儿,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在转身的时候听见半掩在被子底下的沉闷声线:“我会跟字岳峙分的。” 字渊渟脚步停下来,“分不分,都是你的自由。” “如果你觉得他好、想跟他在一起,那你就继续,不要因为这么一出觉得为难。” 她又安静下来,字渊渟等了会儿,动了动腿,想问问她吃不吃晚饭,手腕却被人轻轻拉住。她大概以为他又要走。“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你想要什么,字渊渟。” 字渊渟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抛出来的砖。她现在需要这些,不管是帮助还是陪伴,不管是谁给的。 “李珂,这不是交易。” 说不生气是假的。 即使他所做的这一切需要她的回馈,那也只需要她正视他们的感情,而非一个徒有其表的“女朋友”名头,更不是什么肉体慰藉。 手腕被松开,她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沉默着低下头。 字渊渟听见轻微吸鼻子的声响,最终还是叹出一口气,坐下来,语气轻柔和缓,略带自嘲:“我怎么想的,重要吗?感情上我一直失败,但你得先自己想清楚。” 不管是好是坏,决定权始终在她手里。 “我想不清楚。” “那就先别想。” “你现在不是能跟我谈这些的时候。”他伸手摩挲她的脸,妄图擦干那些源源不断的泪,“但我会陪着你。” *** farewell指永别或者不能轻易见面,这里取后者 66.坚定 李珂沉寂了最初的几天,似乎又重新回归正轨。 她开始积极地找房子,在假期到来的时候也接一些老师推荐的翻译项目赚钱。 字渊渟原本想把她安置在别的公寓,但是这里离学校近,她也住得惯,索性也没再大动干戈搬过去。最开始几天他留宿在客房,或者干脆就坐在她床边,随着她渐渐好转,也很少过来。 但是今天李珂看着他坐在对面低头吃饭,思绪显然杂乱。 “我找到房子了。” 字渊渟点头,停下筷子看她,“搬的时候叫我。” 李珂捏紧筷子,“我打算重新装修一下,还要一段时间。” “你想住多久都行。” 他语气平淡,李珂反而惶惑。 程连第正逢毕业季,就算再怎么想陪着她,也实在分身乏术。而字渊渟自打秦复走的那一天几乎包揽了她所有摊子,不管是帮忙看房还是看合同。 一个人就算偶尔有不求回报的施善,也不至于这么事无巨细,以德报怨。何况他们,只是潦草收尾的前男女友。 但是他那天拒绝了她委婉的复合提议,更再没有往男女之情方面暗示一点。他好像,并没有再主动跟她和好的意思。 李珂觉得自己的泪意来得莫名,低头喝了两口汤以试图缓解喉咙的酸涩。 晚餐在沉默中收尾,他披上衣服在玄关换鞋,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李珂向前走一步,突然从背后拥住他。 她的手环抱互握,捏得很紧,只是圈抱却宽松。 “渊渟哥哥。” 她的声音已然有些哽咽,在这四个字之后再没有了下文。 她不肯说,也并非不够分明,字渊渟低头握上她的手,“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字渊渟在她宽泛的拥抱里转身,低头看她,“你想清楚了什么?” 她眼里清凌凌发亮,嘴唇微张却没说出话。 “是想清楚了是认真喜欢我、打算跟我以结婚为目地谈恋爱?” “还是准备自我献身肉偿我给你的这些帮助?” 她现在根本很难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但是她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欠字渊渟太多,而他喜欢她,那做他女朋友就是最好的回报。 “你根本没想清楚,不是吗?” “你不能这么残忍,李珂。你没道理因为良心不安就要我接受你这样一时兴起的报恩。” 李珂捏紧他的衣服,嘴唇抿得很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胸腔淤堵,难受至极。 好半天,她在这样的沉静里轻声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用陈述语气,像是轻易下了定论。 即使字渊渟知道她此刻的犹疑,难以轻信,还是忍不住喉咙一哽,“到了现在,你还要质疑吗?” 他低头跟她对视:“我一直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但我一厢情愿有什么用?在你真正能够冷静下来思考我们的关系之前,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情绪上头的复合要求。” 同一个坑,摔两次就够了。 那种无力的痛苦实在难以习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 - 字渊渟叫她想清楚,但她真的很难想清楚。 人之间的什么情谊都是历久弥坚,唯独爱情在最初就已经到达了峰值,后面再怎么维续,也都是高开低走。她实在不敢去赌一个看不清的未来。 她也并不知道新鲜感过去之后该怎么相处,更害怕长久的情爱里迷失的只有自己。在爱情游戏里流连,最终还是没能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心脏。 新鲜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她要怎么才能劝服自己信任? 毋庸置疑,字渊渟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但是李珂还是会害怕感情消磨到最后相看两厌。害怕的东西太多太杂,连她都无法一一列举。 但是即使她那么克制、挣扎着清醒,也没能阻止自己一再沉迷,而她现在显然更需要他,各种意义上。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此刻太需要一个忠诚的陪伴、深夜里惊醒的慰藉,还是她本来就难以释怀。 字渊渟昨晚最终还是没走。她晚上没能睡着,听着外面并不存在的声响,干巴巴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微亮才闭上眼睛。她也没睡多久,早晨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微波炉留着早餐。 她没有加热,吃完半凉的早餐,走进衣帽间里翻衣服。一件件拎起来在身上比对。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恹恹垂下视线,手指收紧。 想不想得清楚有什么关系?反正字渊渟还喜欢她。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她希望这个人是字渊渟、也只想要字渊渟。如果能拴住他的手段只有爱情这么一条,她愿意卑鄙一点,也愿意说服自己不考虑那么多的后果。 给自己一次机会吧。在一起吧。 李珂换好衣服约他吃晚饭,六点的时候公司已经人影寥寥,她坐上电梯,到达楼层,率先听见一个女人爽朗的笑声。大概是下了班,办公楼里也不如平时那么肃正,更不需要顾忌笑闹。 她走出电梯,听到趋近的脚步声。办公区通铺静音地毯,其实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高跟鞋还是比寻常的鞋子声音更脆,夹杂着另外一双鞋底触地的沉闷,步调一致,节奏同频。 高跟鞋走出办公区,踏到瓷砖地面,随后站定,清脆的细响在此刻空无一人的楼层似乎还有浅淡的回音:“真不一起吃饭?” “不了,有约。下次一定。” 和缓的男声,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李珂熟悉至极。 随后男人的脚步也落在瓷砖地面停住。 “好吧。”尾音婉转上翘,带着点挠人的钩子。 李珂在电梯前面,和他们同处同一条走道,轻易看清他们言笑晏晏。 穿着修身职业装的女人上前一步,越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随后垫脚,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在侧颊亲吻,甚至有淡淡的“啵”声,长发缠缠绵绵勾上他的手臂。 短暂的触碰,点到即止的分离。 李珂手指捏紧,听见他的语调没有什么变化,一如之前的温和:“那就不送了。” 女人笑吟吟转身,字渊渟也随之看向电梯厅,视线对上,李珂转身按开还没来得及下去的电梯,在门闭合之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也根本没等到打的车过来,他已经追上来,面色还很平静,眉毛却皱紧:“看见什么了?” “你慌什么?”她笑,“你们男人果然都是烂货。” 字渊渟盯着她的眼睛,“你不相信我的感情,至少也该相信我的人品。” 李珂低头不再看他,字渊渟拉着她往地下车库里走,她甩着手挣扎,“别碰我!” 她隐约带了点哭腔,努力往后缩手,字渊渟转身直接蹲身搂着她的腿把人举抱起来,“别跑。先去车里,等会儿随你骂。” 她最近很情绪化,但在他面前并不会刻意压抑,此刻却明显咬着唇忍耐,半点不愿意示弱。 “只是纯粹的合作伙伴。” “我倒是不知道国内现在也有贴面礼。”她冷哼,视线凝在他的侧颊,“都亲出声音来了。” 字渊渟一噎,这个吻脸确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该发生在合作伙伴之间。他当时急着把人送走,只想着那位是刚从国外调回来,礼仪或有不同,也没有在意,此刻多少能发觉出来点不一样的意思。 “我没有在意,抱歉。但确实是第一次见面,我对她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最初的气性下去,李珂也知道他说得有多真诚,毕竟他当时脸上没有第一时间掩饰的怔愣不似作伪,即使“啵”声刺耳,脸颊上也没留上完整的红印。 只是想到那会儿看到他对着别人如出一辙的春风细雨还是让她不舒服。“那你跟我复合。” 字渊渟顿住,显然没想到她话头转得这么快。“为什么复合?因为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开心?是吃醋还是独占欲,你分清了吗?” “你说的还喜欢我。”答非所问。 字渊渟叹气,“我从来不想用这种可能会叫你伤心的方式让你认清自己的心思或者重新接纳我。” 他说:“或许这段时间你不该想这些。” “什么意思?” 字渊渟把她的长发别到耳后,却连皮肤的触碰都没有,“珂珂,你得等教授的这件事情过去,彻底清醒了,再考虑我们的关系。” “我不需要等。”李珂打断他。 “我打算先调到邻市两年,我给你时间,我们也暂时不要再见面。” “我说了我不要。”李珂固执。 “珂珂,”字渊渟靠过来搂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互相看不到表情,只有轻微的呼吸和心跳踏实地靠在一起,“我也会害怕。” 她每一次或委婉或直接地说出来“复合”,他都恨不得立刻点头。 但是草率的复合让他如履薄冰。短暂的拥有让人更加不甘,他也会害怕重蹈覆辙。 他说:“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时间吧。” “我好像对你从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也玩不来欲擒故纵,你一开口、甚至不要开口,我都已经点头表态了,”他轻轻嘲了一声,“或许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成为恋人的前奏也不足够让你了解我。如果时间不够而每次我答应得太快反而让你觉得廉价不能信任,那你就给我一点时间证明,我的感情究竟是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这么多次了,你想分就分,想复合就复合,这不公平。” “你总要坚定地向我走一步吧?” *** 终章很长,晚上发。求收藏、求评论,什么都求(敲碗),求来了新书榜立刻开始码新番外!ovo 67.论证 午后的阳光热烈得恍眼,好在六月的天还不至于太热。 “给,水。” 借着面前高大身影的遮挡,李珂眯着的眼睛缓过来一些,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 “今天之后,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李珂笑着转头,“你怎么也搞这些伤春悲秋的。” 叶燧跟着笑一声,在她旁边坐下来,没再接这个话茬,沉默了好一阵,“你跟那个学长,还在一起吗?” 李珂低头,捏了捏手里的塑料瓶子,轻声道:“在啊。” “你们谈了好久了,快四年了吧?”叶燧转头看她,“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李珂一愣,没说出来话。时至今日她还不是很能自如地化解这种难以应付的感情流露。 好在叶燧也并非要她再回应些什么,只是提议:“摄影师来了,咱们去拍一张?” 李珂跟班里很多人都拍了合照,也不介意多他一个,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过去。 毕业的欢闹很让人恍惚,大家在教学楼或者操场或是其他任何能想到的地方扎堆拍照留念,离别前的笙箫总是热烈。 李珂在学院大楼顶层办公室领了前几天学校拍摄的集体毕业照,按下电梯,到一楼的时候看到抱着花的程连第。 “毕业快乐,珂珂。” 李珂接过花,伸手抱人,“谢谢宝贝!” 她当然很高兴程连第能来,只是看到她旁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闻千秋,再没有别的人的时候,多少有些失望。 她这点摆在脸上的失望没瞒过任何人,于是程连第问:“我们今晚准备去邻市聚一聚,他应该也会去,你想去吗?” 李珂有些意动。他们其实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字渊渟发朋友圈的次数少的可怜,更别提那少的可怜里面大多都是公司宣传文章,根本没有一张自拍,她只能偶尔从共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他一闪而过的侧脸。 他在一众人里总是更安静,有时候捏着酒杯,有时候捏着牌,看着手里的东西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听人说话的时候却很专注,嘴角总是微微翘起一个很小的幅度,大部分时候笑的动作都很小,但是很温和。 好像根本没有人能把这样子和谐的温和贯彻到底。这让她更想他。 他们私底下并不是全然不聊天,一开始字渊渟不会给她发消息,像是打定主意要给她点独立的空间。后面过了两个月,李珂主动问了他在做什么,自此以后他就跟汇报似的,每天干了些什么都会给她发一遍,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也会跟她说,出差也会给她买纪念品。偶尔他们会连电话,但是没有视频过。 有时候听见那种隔着电话线的缥缈声音会让她忍不住问他要不要回来。这已经是她好不容易能说出口的话了。 但是电话那头会有好一阵的沉默。有时候李珂面对这样的沉默会直接挂电话,有时候会跟着一起沉默,有时候她会说身边又出现什么帅哥。 字渊渟听到这里的时候会再沉默一会儿,然后轻轻问她:“谈了吗?” 李珂咬着牙没搭理他,说了句别的:“我去找你。” 她只肯说到这里,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像是在等她还有没有别的话了。但他也不催,什么都不催。等沉默久到他确定她不会再多走一步,他就会叹息似的说:“别折腾了吧。” 腿长在她自己身上,这些装腔作势的话说出来其实还是没想清,不敢来。 李珂到这种时候再也没办法继续跟他通电话,泄愤似的狠狠按下挂断。 她想到这里,清明了一点,开口道:“不去,他不想跟我见面。” “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见你?”程连第不懂她的笃定,字渊渟明显是更死心塌地的那一个。 “他说了,让我两年不要见他。” 程连第大概听说了这件事,但字渊渟的本意,怎么也不可能是两年不见面这么简单吧?可是面前的人非要曲解,揪着字面意思不放。她摇摇头,故意激将:“你现在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了?” 李珂皱眉,不满意她的用词:“这才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要是他真不想见我,我才不要热脸贴他冷屁股。” “你真觉得他对你冷得起来?” 决定权都交到她手里了,她还在固执地等一个台阶。 她并不是没有想通,人和人终归还是不同的,总不能以偏概全。她早就愿意相信他。何况年轻的时候就算进行一场失败的豪赌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因为畏惧而错过,她会后悔,确定无疑。 在这种时候,程连第那些无处发散的感情军师使命感愈演愈烈,低声给她出主意:“你主动点哄一哄,他什么不听你的?” 她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之前你买的战袍呢?你今天穿过去,把他做服了,绝对叁招之内把他拿下。” 李珂瞪她一眼,但是最终也没说出来“不去”。 - 昏暗的包厢里,字渊渟姗姗来迟。 今天才周四,他其实很少在周中的晚上参与这种聚会,但是闻千秋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发消息非要他来。 他才坐下来,看见有人出去,也没有在意,摘下来眼镜揉了揉鼻根,指尖碾在被鼻托压出的印子上按,顺手打开了手机。 发现界面的朋友圈旁边多了一个熟悉的头像,他点进去,眼镜重新架上鼻梁,把穿着学士服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随后停在一张合照上。 熟悉的男生。 他多看了两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指尖悬停在照片上几秒才点下去。 照片缩回小图,他也冷哼出一声。还真是近水楼台。 他按灭手机,闭了闭眼,两腿不耐烦地抖了下,实在有点理不清自己给她时间的打算究竟对不对,再睁眼的时候突然觉得包厢有些安静太过,只有点开原唱音乐,十分应景地放着英文歌: “yousayi’mcrazy, causeyoudon’tthinkiknowwhatyou’vedone. butwhenyoucallmebaby, iknowi’mnottheonlyone.” 字渊渟咬牙,那点隐火被这么两句越拱越烈,起身走到屏幕旁边切歌,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坐满人的包厢此刻只剩他刚刚位置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长卷发散落。 字渊渟一愣,这个剪影太过熟悉,他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他看着人站起来,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彩灯在她脸上晃过,他看得清楚。 朝思暮想,一朝近在咫尺。 她曾经不止一次在电话里说过要来。但也只肯说一句要来,再多的就没有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过来,她都没有考虑,仅仅装腔作势说上那么一句。 他捏紧手指,需要很克制地压抑才能阻止自己拥抱上去的冲动。 “我今天毕业典礼你都没来。”她轻声,语带控诉,“我穿了学士服,还挺好看,但是帽子很压发型。” 字渊渟想起来她朋友圈里晒出来的照片,青春朝气。但是跟同样青春朝气的男生单独拍照,怎么看怎么碍眼。 简单两句话再次让他想到那张合照,正主都在眼前了他也口不择言:“我去干什么?我们不是分手了吗?我们也不该再联系。” “但是我想清楚了。” 字渊渟等这个答案等了太久,到此刻甚至有些恍惚。 她现在说她想清楚了。但是她想清楚了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别的男人合照发朋友圈吗?那跟官宣有什么区别?他都没有出现在她的朋友圈过。 “你想清楚了还发跟别人的照片在朋友圈?” 大概是实在太久没见,嘴巴明显比他自己更加不理智,随之而来的是她的沉默。 字渊渟觉得自己大约有些不清醒,也看不清她的反应,转身想打开大灯,脚步声突然响起来,腰侧伸过来两只胳膊把他圈住,“我……很想你。” 字渊渟怔住,垂下视线看着环在身前的手,自己的指尖也在微微发抖。 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想,她肯迈出这一步就够了。 他抬手捏住她交握的手,想转过去,大概被人误会了意思,勒得更紧,“外面很多人,你走了我会很丢脸的。” 字渊渟手底下一顿,一抬头,对上门中嵌着的玻璃外的一双双眼睛。 他无言片刻,侧身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对着外面说一句:“进来。” 这种事情,他才不想给别人看。 - 电梯门关上,字渊渟脚跟提起往后踩了一步,再落下来的时候皮鞋跟敲在轿厢地板的声音清脆。 他突然低头,扣着她的腰吻下来。 李珂猝不及防“唔”一声,随后更加主动地搂上他的脖子,舌头递出去,任由他缠吻。 电梯到达,门自动打开,没有感应到人,再次闭合,却在即将合上之际,被突如其来伸出来的手掌截停。 字渊渟把人带出来,她还仰着头,神色迷离,指尖揪着他的领带,让他没有办法挺直肩背。 他把手指按上门锁,把人推进去按在门板后面,随着她的后退,门被关上,走廊的光线也隔绝,只有眼前的昏暗。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双唇再次紧贴辗转,舌尖勾缠,密不可分的唇齿间的空气渐渐稀薄,只剩滚烫的呼吸和水啧声。 这种踏实的回应几乎让他热泪盈眶。 从最初的急切,到现在的和缓,他们像是终于缓过了久别重逢的热切,开始细细品味久违的熟悉。 至少李珂显然不再安分于唇齿相贴,甚至连他的扣子都没有解开,从衬衫的缝隙之间伸手,手指流连在他的胸腹。 字渊渟在触碰的瞬间僵硬,很快缓过来,只是一只手还被她压在脑袋后面,只能动了动放在她腰侧的手,轻轻捏了捏。 她今天也穿了一件衬衫,扣子只系中间的几颗,并不如他的规矩。但是夏衫单薄,按上去的时候底下的粗糙也很明显。 他微微分开唇:“里面穿的什么?” 他只是被摸得心猿意马,随口一问,没想到按在胸口的手撤回,黑暗里听见细微的声响,随后她软软贴上来,“开灯,渊渟哥哥。” 字渊渟很久没听她这么叫,顺从伸手按开玄关灯。昏黄的灯光并不刺眼,他视线下垂,看见她仰着头,乳肉在他身前挤压,几乎要突出那点蕾丝布料。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往后拉开距离,身前的景象一览无余。 浅色的衬衫被她挂在手肘,要脱不脱,而里面的白色的蕾丝布料,肩带也只有白色极细一跟勒在肩头,底下细细的网纱贴身覆盖,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只有延伸出来的浅紫色绣花纹样,横亘胸前,和她粉色的乳晕融为一体。 再底下,腰带松开,牛仔裤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而蕾丝避开凸起的胯骨,内收的弧形蜿蜒下去,隐没在牛仔裤里。像是什么都遮住了,又好像什么都没遮住。 字渊渟喉咙一滚,气血几乎上头,想后退又想前进,脚跟却被钉在原地。 就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工夫,自己的衬衫也已经被人解开,身前赤裸,她重新压上来,隔着稍显粗糙的绣花纹样,她的温软和体温近乎强势地传递。 她的手已经摸上他的腰缘,揉揉捏捏,在皮带边上轻蹭,带着点勾引的意思,意味分明。 字渊渟空咽下此刻分泌得格外快的唾液,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低头在她唇上贴吻,转瞬离开,“想好要跟我结婚了吗?” “结婚?”李珂愣住。 她已经准备好说辞来论证她的真心,但是他直接快进到结婚,实在让她不知所措。 “不想结婚,还是想白嫖?” “我没有……” “那先定下来也行。”他搂着人,嘴唇几乎没分开,说出来的话却理智的不得了,“你总骗我,我总要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不是吗?” 李珂说不出话来。他的感情似乎总比她领先一步,跟都不跟不上。 “你要是还没想清楚,就慢慢想,”他眉目淡下来,稍微直起身子把她松开,“你要是还这么不明不白吊着我,我连恋爱都不会跟你谈。” *** 这章太长了,还是浅拆一下叭 (发现我的章节名还起得蛮抽象的哈哈哈哈 68.温柔(正文完) 李珂看着人松开她打开大灯回房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刚刚明明就很激动,居然还能这个关头停下来让她做决定。 她看着字渊渟沉默不言地进出,帮她把客卧整理好,再带上门留她一个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衣服,确定是好看的。 这是她当时和程连第凑在一起挑出来的。中间隔了太久,包裹一直没拆,直到确定要来的那个晚上她才翻出来。特别纯欲那挂,一个类似连体泳衣的套装,通身蕾丝,只有绣花图样勉强能遮住,最底下裆处的布料细得可怜。 她现在挺想去找字渊渟亲近,毕竟也确实很久没见,她是真的想他。尤其是见到面之后,那些压抑的思念像是终于到达临界值的水,瞬间咕嘟咕嘟地冒泡。 但是想到他的话,她又有些迟疑,只能叹息一声翻出行李洗漱。 她当然能够明确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一个承诺说出来不得不慎重。 她仰躺着心烦,怎么也睡不着,熬着无用功的夜,根本没办法抽出头绪深想,直到实在困顿陷入沉睡之前才恍然,她本身就是打算好好跟他走下去的,那么这也是其中一个仪式。 他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保障,甚至自退一步只要她点头定下来,这么什么大不了的,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字渊渟不管是性格还是教养都好到令人发指,被逼急了至多也就是亲她的时候用力点,四年来都一直坚定地告诉她喜欢她,如果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那也根本没有什么更值得信任的人。 而她只是需要勇敢一点,做出这个很简单的决定。 她想清楚,陡然松了口气,在凌晨终于陷入睡眠,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人,周五他还要上班。 李珂问了他公司的地址,抱了一捧艳红的玫瑰花,在园区门口的门卫处登记来访的时候却犯了难。 虽然说她已经够招摇,但是要她直接跟保安说她的来访目的是追求他们老总,那还是很难以启齿啊! 这种公司根本不会轻易放人进去,李珂觉得自己大概不走后门很难进去,但还是泄愤似的,在登记簿上的来访目的写上“追求字渊渟”五个大字。 保安接过登记薄,看了两眼,再看了她两眼,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直到李珂都有些脸热,后悔自己的莽撞,门卫的电话响起来,保安接起来回了两句,挂了电话之后重新看向她。 李珂正想挣扎着再问一遍能不能进,突然保安搬出来一张椅子,生硬道:“请坐。” 李珂坐下,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反而门卫门口传来一阵皮鞋踏地声,字渊渟逐渐现身在门口的烈日里,“出来吧。” 李珂眼睛一亮,欢快起身,还不忘回头跟保安挥手,出来那刻看见字渊渟撑开阳伞,她赶紧搂上他的胳膊。 字渊渟瞥她一眼,“注意点分寸,我可没跟你和好。” 李珂郑重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在追求你嘛。” 她把抱了满怀的红玫瑰往旁边递了递,看着颇有些分量。字渊渟视线两处一扫,远端的胳膊伸过来,轻松抱住花,这下子跟她最后半点阻隔也没有了。 李珂跟他在一起走得招摇,进了办公楼更是惹眼,在等电梯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交头接耳,可惜声音并不低,大概也能听个差不离。 李珂轻笑,进了电梯转头跟字渊渟说话:“你们员工上班的时间传播消息也这么快啊!” 字渊渟看她一眼,也没说话,毕竟不管在哪里,偶尔摸鱼都是常态。 “他们现在都知道我是你的追求者了诶。” 字渊渟捉住她捏着他手指的手,“哪个追求者有你这么狂?”还让被追的人亲自到门口去接。 李珂笑出声:“确实。那总裁接受我的追求吗?” 字渊渟乜她一眼,不管她的调侃,“你知道怎么让我接受。” 刚刚裹在手心里仍然蜷缩的手突然展开,掌心相贴,金属硬物硌在掌心。 “这个可以吗?” 字渊渟呼吸陡然放轻,把她的手抓上来,看着她移开的手掌底下,落在他手心里的一枚圆戒指,只是很素净的款式,被她拈起,套牢在他的左手中指。 十指相扣,她的手指上是更细的女款对戒。 他喉结一滚,随着“叮”声的电梯到达提示音,说出一句并不那么温情的话:“居然是在电梯里……你对我也太随便了。” “你怎么这么难哄啊?”她笑。 字渊渟抿唇,抱着一大束红玫瑰,领先一步往办公室走,只是步调明显缓慢。 他把门关上,突然把她搂进怀里,连带着那束存在感极强的玫瑰花,“但是我答应你。” 她听见这声,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于是也沉默了很久,直到抱着她的人略带不安和疑惑弯腰跟她对视。 “你想再跟我在办公室来一次吗?”李珂抬头问。 “……你怎么……” 李珂“扑哧”一声笑出来:“逗你的。” 字渊渟看她一眼,也没说话,带着她往里走。 正午的阳光从高层玻璃窗洒进来,在他半边身上都镀上金光,轮廓柔和得不像话。 “字渊渟。”她突然喊一声。 “怎么了?”他偏头看她,声音像是柔光打过,就那么暖融融地淌出来。 “我真的很想你。” 她曾一度决绝到认定情爱是最廉价难以信赖,还好他足够温柔与执着。 (正文完) 番外-帐篷() 细细的风筝线悬在半空,小孩子的笑闹声忽远忽近。 李珂被字渊渟牵着,在一片草坪里慢慢走。 城市春天的公园里总少不了这样的野炊,隔几步就是帐篷或者野餐垫,成天被拘在家里的小狗也被带出来,在草场里面撒着欢地追逐奔跑。 他们找了个空地,字渊渟不让她上手,她在旁边看着他整理器具慢慢把帐篷撑起来,想起来她还在后排放了好些饮料零食没拿过来,说了一声转身往停车场走。 她钻进车里,把饮料零食打包进一个袋子里,又顺手塞了两包纸巾和湿巾。 她抱着东西慢慢走,阳光有些晃眼,垂头的时候瞥见小路旁边敞开的帐篷里一男一女面朝里趴着看平板,女孩子穿了肉色的光腿神器,贴肤不假白,很亲昵地跟旁边男人的牛仔裤靠在一起,两双脚翘在外面。 李珂多看了几眼,原本只是觉得这光腿神器真的很自然,接着又发现女孩子腿真的很细,跟男人的对比强烈。 她脚步没停,视线却低垂,直到手上的东西被扯了一下,才发现字渊渟已经出来接她。 她任由他拿过全部的东西,安安静静跟在后面,视线里他的灰色休闲裤松软,底下的黑色高帮帆布鞋包裹着脚腕,脚跟抬起又落下。跟穿正装时候的那种禁欲感完全不同的少年感。 字渊渟把东西放进帐篷里的垫子上,坐着拉她的手,“发什么呆?” 李珂摇摇头,反身坐下来,屈腿解鞋带,随后把脚收进帐篷里。 打开的帐篷正对着太阳,阳光能把帐篷里叁分之一都照到,她的脚放在阳光里,暖融融,但还是被人盖上来一条薄毯。 叁四月的天气还有点凉,李珂捏了捏毯子,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更加强烈,这对于他来说或许出格。 但他拒绝不了她,她想。 “你也把鞋脱了。” 字渊渟看她一眼,也没问为什么,顺从照做,脚收进来才拿湿巾擦手,低头给她找喜欢吃的东西。 一袋子牛肉干还没有递出去,手臂被她挥开,她压到他的腿上坐下来。 字渊渟还面对着敞开的帐篷拉链,往外看一眼,丢开包装袋,扶住她的腰,“干什么?” “干你。”她俯身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 字渊渟没当真,看着卷起来的帐篷帘,外面晃过几个人影,嘈杂喧闹,拍了拍她的腰,“人多,先下来。” 李珂不肯,转身拉下帘子,拉链一拽到底,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风景,窄小的帐篷光影微暗。 字渊渟随她胡乱在脸上亲,嘴唇擦过时留下点口红,抿进嘴里淡淡的涩味,不难想象脸上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他上面穿了件白色的套头卫衣,李珂的手从下缘伸进去,在他的肌肉上流连摸了几把,拽着衣角想脱。 字渊渟原本还随她动作,但是人在身上乱扭,屁股磨在他的腿根滑,现在又想脱他的衣服,连呼吸都更急,他这才意识到她是想玩真的。 拉紧的帐篷帘在这一众敞开晒太阳的野炊露营帐篷中间肯定足够奇怪吸睛。 字渊渟在她腰臀轻轻拍了一下,啄着她的唇角,“别在这儿,外面全是人。” 李珂也啄他的唇角,撒娇似的:“渊渟哥哥,现在就想。” 她声音轻巧,带着些许颤音,软软缠绵,睫毛低垂,盯着他的嘴唇,实在太过蛊惑。字渊渟拿她没办法,手已经被她拉进她的衣服里,体温燥热。“会被听到,等会儿回家做。” “不要,就在这里。”她手肘屈起,拉近两个人之间本就不宽的距离,胡乱拿胸蹭他,“不脱衣服,就插一插,我不叫出来,不会被发现。” 字渊渟当然受不了她这种直白的撩拨。 他没沉默多久,亲了亲她的鼻尖,“躺下去。” 短小的陈述句在此刻像是发出的指令。李珂其实挺喜欢偶尔他在做爱的时候展现的主导欲,顺从地从他身上撤下来,躺下去之前还不忘解开自己的内衣扣子。 她今天穿了件草绿色短款毛衣开衫,里面单薄一件背心,下面却是黑色微喇牛仔裤,臀腿线条包裹很紧实。 字渊渟捏着她的臀腿把她摆正,手指先从背心底下拂上去,握着乳肉揉两把,另一只手解开她的牛仔裤扣子,拉链拉下,在内裤边缘摩挲,上身挺得板正,“要我脱吗?” 李珂看了眼他包裹严实的卫衣,衣冠楚楚,“不用。” 字渊渟没再问,把她的牛仔裤连着内裤一起剥到腿根,左手手指展开,捏住并在一起的膝盖窝往前推,她的腿心就这么毫无阻隔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的右手在她的大腿揉揉捏捏,腿肉被拉开的时候清晰看到阴唇里面的水亮。“宝宝好湿。” 大概是怕外面时不时经过的人不经意间听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让李珂一颤。 他没有直接上手碰她,视线移开环顾,够过来刚刚放在一堆零食里面格外显眼的大包湿巾打开,松开她的腿,抽出湿巾擦手,连指缝都慢条斯理擦过,又重新抽出一张,拉下裤子,按在自己已经挺起来的阴茎上。 他知道李珂最近在吃药,也没纠结避孕套,但是即使在野外应对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兴致,也想让她更加干净清爽。 李珂大概等得有些不耐烦,翘起来的脚轻轻踢他,被他重新捏着腿弯按住,这回右手手指直接按在阴唇上。 阴唇被他拉开,湿亮亮的晶莹往下淌,小唇在他眼皮子底下翕张。 “拿湿巾的时候就想了吗?”像是疑惑她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出这么多水,他有此一问。 李珂那会儿当然只是顺手拿上的,毕竟湿巾又不是唯有在此刻才能用,但是阴唇上被他轻轻拍了两记,“啊——” 她小小叫出来一声,随后被人问责:“不是说不叫的呢?” 李珂把小臂背着架上嘴唇,眼睛湿漉漉,表达自己不会再叫,但是阴唇再次被轻轻扇了两记,像是为错误的行为而接受惩罚。 这两次力道更轻,几乎只是抚触,但是按下来的时候水声都更黏腻——这是字渊渟后来发现的,她的兴奋点。 她当然接受不了凌虐的情趣,但是她喜欢这种轻轻的拍击,这不仅能以另一种更迅速而刺激的方式抚慰到阴蒂,更能展现出与字渊渟气质完全不同的睥睨反差感,这简直是在她的兴奋点上蹦迪。 字渊渟低头跟她接吻,拇指指腹沾着水渍在阴蒂上揉,底下的两根手指戳进穴口,顿时被她含吸裹覆。 手指插了没两下,她哼哼吟吟,“可以了。” 字渊渟啄她的唇,随后起身,把自己的阴茎按下去,用龟头划开迅速挤住合拢的阴唇,在一片湿腻软滑里找到穴口,龟头碾揉,并不急着进去,直到她拉住他的卫衣往前拽,他才肯送进去一点。 李珂感受到他的龟头挤进来,这种饱胀的满足感让她仰脖吸气。 他的节奏温柔和缓,像是怕她不舒服,慢吞吞往里推,直到顺畅包裹到底,才继续这种慢节奏的温和抽插,一下一下,深入浅出,水声黏黏腻腻。 这种节奏固然熨帖舒服,李珂躺着享受一会儿,嘴里只有猫咪大点哼吟,渐渐开始不满足:“要快的。” 她仰躺着,脸上已经泛起潮红,上衣缩上去一点,只露出一节细腰,腿上还挂着牛仔裤,再底下却是赤裸而严丝合缝的连接。 字渊渟当然拒绝不了她,手掌隔着衣服揉揉她的乳肉,捏着她的臀腿,陡然加快抽插,齐根捣入,狠凿到底。 李珂受不住,上身微抬一下,短促叫出一声:“呀!” “别叫了,别让人听到。”字渊渟趴压下来,手指温吞地拂开她脸上的发丝,但是并没有再放轻动作哪怕半点,撞下去的时候腰腹力度根本不收,连带着帐篷都微微晃颤,如果不是没有脱下来的灰色休闲裤布料软糯隔在中间缓冲,肉体的拍击声必然冲出小小的帐篷,让路人为之侧目。 李珂咬着牙,承受着他更急风骤雨的狠撞,一手捂在自己的嘴上,另一手只能用力抓紧他的卫衣。 他还穿着全套的衣服,只有腰腹底下露出小小一截,神色淡然,而狠摆的腰肢和微粗的呼吸无疑与之相悖。 帐篷外面时有人路过,交流声透过薄薄的帐篷布传进来,混着她压抑着的呜呜咽咽,和他微微的喘息一起传进她的耳朵里,战栗又刺激。 小孩儿追逐打闹,跑过帐篷时带起一阵风,门帘随之晃荡,笑闹声会在某一刻无限趋近,几乎让人怀疑他们下一秒一定会拉开门帘的拉链,看见他们正严丝合缝的交合。 但是这样让人紧绷的恐慌,只在片刻后随着渐远的笑闹声消弭。 帐篷里面的人神经不断绷紧再松懈,重复一次一次的起落,在这种刺激里,几乎有当众做爱的禁忌感。 字渊渟维持着快而深的抽插,李珂甬道被撑满撞酸,腰绷得极紧,快意如潮一阵阵袭卷,终于在下一刻突破临界点。 捂着嘴的手不受控制地撤下来,隔着卫衣狠狠抓住他的手腕,字渊渟更趴压下来,在她张嘴尖叫之前堵住她的唇舌,性器却不减力度,顶着她的痉挛缩压,仍然狠撞。 水声的溅溢随着撞击有节奏地撩响,李珂只想尖叫宣泄,被他伸进来搅弄的舌头全部堵住,半点发泄不出来,原本短暂的高潮在他不断的狠撞里延续,穴里哪哪儿都酸、哪哪儿都快慰,简直有点难以承受的至爽。 她筋挛,缩着腰躲避他追上来的抽插,只是无用功,高潮一波一波延续,几乎叫她脱力。 穴肉持续不断的吸吮缩压,字渊渟没有坚持更久,把自己狠狠凿到底,和着她的吸缩余韵,畅快淋漓射出。 性器被裹覆的酣畅让射精也极为享受。字渊渟啄吻她的嘴唇,撑起手臂往下一看,灰色的休闲裤顶上溅上不少水,晕染出几块深灰的湿印。 李珂缓过劲,察觉他在慢慢抽出,声音里还有高潮遗留哭腔:“你怎么射进来了。” 一会儿流出来了,湿了内裤,会不舒服。 字渊渟抬起眼皮看她,“不是你要的?” “我只让你插我。” 李珂吸了吸鼻子,声音很小,大概知道是他对自己非要在这种时候勾引他的一些小小报复。她有些不服气,拉着他的手往下伸,非要他善后:“弄出来。” 字渊渟没反抗她的力道,碰上她的阴唇的时候那里还颤吸一下,她也随之松手。 字渊渟看两眼,腿心仍然一片晶亮的水滑,精液并没有要流出来的意思。 他再次拍了拍她的阴唇,那里翕张两下。“含着。” 语调温柔和缓,却有和床下完全不同的睥睨主宰感。 李珂心跳笃笃发紧,夹了夹腿,没再说什么,任由人拿着湿巾擦过自己的腿心,穿好裤子,最后或坐或站,甬道里的精液缓缓下滑,根本夹不住,带起蚀骨的痒。 回到家的时候内裤一片湿凉,腿心仍然水滑。 他顶着这点水滑重新插进来,顺畅的不得了,不知道是不是掺杂着没排尽的精液。 新后记 说是新后记,大概也跟原后记有不少重合。 本来想着重发一遍就更不要啰里吧嗦贴那么长的后记了,我也害怕说的太多会让你们了解到一个并不那么美好的作者,但我终究是个分享欲太旺盛的人,我个人来说也很喜欢看到作者的作话和后记,觉得很有意思。 想写这么一个故事的想法冒头的突然,动手也快。我存了很多脑洞,但这个从来不在候补名单上。我曾经说过有些片段是我自己编着哄自己睡觉的,比如那个很土的误服伟哥被撞破然后复合的情节,还有女在ktv包厢里背后拥抱复合。真的挺土的,但我就要写。 唯一有点小遗憾的是还有很多小情节由于不适配还是没能写进去,如今时过境迁,这个故事变得具象,那些曾经反复设想的情节反而模糊了。 写这篇文的时候大部分我都很快乐。没有过多体现背景,只想写爱情故事。 我原本想写一个家庭很和睦的女孩子,这种女孩子有底气骄纵。但我又想家庭很和睦的女孩子没有吃过爱情的苦,没道理会玩弄感情。她大概会很向往那样和谐的父母爱情,她对感情一定是赤忱憧憬的,所以最终我还是抛弃了这个设定。 关于“渣女”,我并不太想把一切都归因到父母或者情伤上面,这只是个催化剂。李珂也确确实实三分钟热度,但是确认关系之前都是朋友,她会对朋友心软,所以也难以处理好男女关系,并且若有似无的过线,绝非每一个都精心设计,所以我说她天然渣。 她善良,但是戒备爱情,就是我知道这个东西很危险,所以我要掌控着它,不让它有机会来伤害我。她并不是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和谐会极度缺爱的人,因为父母的矛盾并没有让父母不爱她。她是另一个极端,她只质疑爱情,所以她很需要一个坚定又温柔的人。 即使后期连载得还算煎熬,但是每每写完了之后再回头看看,突然觉得:哇,这个剧情真的很合适,这个对手戏很精妙。 对于我来说这也是写作的魅力所在吧,在真正写下来之前自己都未必知道要写什么,写完了之后又会惊讶:这真的是我写出来的东西吗? 比如字渊渟踹弟弟那一章,之前没想让他打人,我希望他是个始终温柔的人。但是我不喜欢男人一直软趴趴的,就像我们所说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他就是生气,就是需要发泄。随后这个小片段让我想起来最开始主持那一章的对白,仿佛冥冥之中就替我埋了伏笔。 再比如我现在都印象很深的farewell一章,其实最初只是想写一个温柔的人在这种被抛弃的情况下还是很坚定地在她需要的时候陪伴。顺理成章的,秦复该走了,有这么一个送别的场景,我甚至觉得冗余,只打算一笔带过,但是脑子不受控制在描绘那样的画面:秦复不愿意再回首,更不愿说中文,所以她一定会说“seeyou”。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这个词太平淡,于是我想到whoisfancy的goodbye(写给初恋的吧?),并不是干脆利落的,一句“goodbye”唱得很缠绵,但是好像又很洒脱。于是我再想到“farewell”,自此开始不受控制想到一首英文诗,aredredrose里“faretheeweelmyonlyluve”,再接下来想到farewellmyconcubine。 离别就该是这样的,它该是痛的“别离”,而不是平淡的“再见”。 我坐在工位上想到这里喉咙就开始泛酸,几乎下一刻就能流泪,所以我坚定了要写下来这个场景的意向。 可能我拙劣的文字并不能让你感受到那种离别的悲伤,但我觉得一定有人能跟我共情。我就要写在艳阳天里的离别。 这篇文修过重发,我知道修文吃力不讨好,即使当时看过喜欢的读者也未必想再看一遍,但是如果有幸在未来的日子你们能再次想到这本书、想再看一次,那就看看修改后的吧。 说实话这篇文扑得我其实还挺意外的,可能因为的确是按照自己的个人偏好在写,自己给它加了太厚的滤镜,所以避免不了失望。 当然我收到过读者私信说感觉李珂像是隐藏的自己,我看到这样的评论会很开心,我的语言太贫瘠,往往面对过于真诚的反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但我真的很感激每一个愿意用心看完并且愿意热情跟我表达的人。 当然负面回馈我敬谢不敏。:) 原本说不会写番外的,最后还是写了帐篷。原本说重发冲上新书榜加更新番外的,现在也直接发了,冲不上就算了,我直接摆。总之我努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无愧于心,就这样吧。也暂时告别po一段时间啦~ 番外-姐姐() 十八九岁的时候,李珂对年纪小的是敬谢不敏的,但是情随境迁,现在她是真的有点能体会到一句“姐姐”的杀伤力有多大。 她之前很短暂地网恋过一个比她小一岁半的男生,当时自己也刚成年不久,谈了个未成年怎么想怎么别扭。但她之所以还是接受了,就是因为人压沉声音委委屈屈不甘不愿地喊“姐姐”的时候很让人心悸。 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越介意他年纪小,他就越委屈越炸毛越不愿意拿年龄说事,让他叫“姐姐”就更有成就感。 当然李珂也就是回味回味,她并不是个很乐于试错的人,连喝奶茶都持续性地只喝同一家同一款。安于现状没什么不好的,她也很喜欢字渊渟。 但这不妨碍在她真遇上了弟弟的时候开开玩笑。她控着手机里的游戏人物把队友扶起来,然后问:“有药吗?” 耳机里青涩的男声传过来:“没有。” 李珂挑着唇角,“你叫声姐姐我给你。” 她跟这个男生已经认识有了两天,要是正好上线看见另外一个人也在线的话就会拉着一起打游戏。大概也是习惯了她时不时冒出来这么一句,男生也很痛快,轻声开口:“姐姐。” 即使已经叫了不少次,他大概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压得很沉,又有点专属的少年气挥之不去。 李珂不止听到了他的声音,同时还有蓝牙耳机低电量的提示音,混着那句极短暂的称呼一起敲响了耳膜。 她皱了皱眉,摘掉耳机,断掉蓝牙,急救包也没给他丢下来,“我耳机没电了,没听清,不算。” “姐姐。” 外放的声音有些微妙的嘈杂,没有戴耳机时候的那种蛊惑好听,但李珂嘴角还是翘起来一个弧度,利落给他丢药,盘着的腿晃了晃。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沙发旁边陷下来一小块,她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字渊渟坐在旁边看着她的手机屏幕,没什么奇怪的表情。 “姐姐,来人了,标点那儿。” 李珂麦还没关,迟缓地“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先把喇叭和麦克风全关了,有点心虚地开口:“你回来了。” “你说想我,所以早点回来了。”字渊渟说完唇边牵起来一个小弧度,没再看她手机,站起身,“没事儿,玩吧。我先去洗澡。” 李珂看着他走进去,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是滋味。 等卧室门关上,她回头看向手机,自己早被连打带补捧出小盒了,只剩弟弟一个人还趴在屋里补状态。 她点开喇叭,弟弟还在问她:“姐姐,还在看吗?要不我自雷咱们重开?” 李珂再点开麦克风:“不用,你玩儿吧,我有事先下了。” 她没等弟弟再回复,直接退出了游戏,又看到放在裙面上还没来得及收进去的蓝牙耳机,第一次这么埋怨这过于优秀的降噪。她根本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李珂觉得自己真的挺倒霉的,她觉得自己够安分守己的,就这么调戏了一回小弟弟就被字渊渟撞见了。果然出差什么的,才是最要警惕的时间段。 一段感情靠一个人唱独角戏当然是维持不下去的,李珂也在给他安全感,不想让他失望。 卧室门打开,这次她一下子就听到,然后注视着字渊渟一步步走过来。“不玩了?” 李珂说:“嗯,不玩了。” 字渊渟点点头,又问:“洗过澡了吗?” 李珂摇头:“还没。” 字渊渟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早了,先去洗吧,用不着洗头,洗快点。” 李珂听得出来他的潜台词,顿了一下起身往里走。 浴室刚刚用过,还是潮潮的。 他一出差就是一周,李珂当然想他,也想跟他做,但是他什么都不问,只说这个又让她有点不舒服。 总不能她自己莫名其妙上赶着解释吧?他那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在意。 李珂抿了抿唇,动作得很慢,胸腔里的郁闷简直跟棉花一样堵住,呼吸都滞闷。 浴室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李珂洗的淋浴,赤条条站在中间,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遮住自己。 手臂被他拿下来,他从背后把她圈进怀里。 他穿了睡衣,此刻全被浇湿,挤在两个人中间。 他捏着她的乳肉,头低下来咬她的耳朵,“不是让你洗快一点吗?” 李珂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闻不问,又为什么这么急着做,但他这种态度让她不爽,在他怀里挣扎,随后被两个字打在原地。 他在她耳边叫:“姐姐。” “喜欢被这么叫?”他手伸下去,带着水流,像是在帮她清洗,“我叫出来有那种感觉吗?” 他年龄比她大,大概是太清楚这个前提,这一声听起来着实没那个意思。李珂不知道怎么回话,心里总算痛快了,但又有点忐忑,完全不知道他要怎么讨说法,她也理亏,任由身体被他完全掌控软绵绵的不像话。她身体前倾,一手撑在瓷砖墙面,另一只手搭着他动作的手上。 “你不是说想我吗?”他动作不停,啄吻她的后脖颈,“是怪我回来的太晚了吗?” “没有……” 李珂说不下去,察觉他的动作慢下来,撤掉一只手,湿衣的摩挲声响起来,接着湿重的衣服落在瓷砖地面上。 他的手再次贴上来,从腰侧斜向下绕到腿中间,把她拉开一点,慢慢推进去。 加上他出差之前的生理期,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做,李珂被他的推进顶得颤颤巍巍,喉咙里呜呜咽咽发出哼吟,仰着脖子神情迷离。 字渊渟分出一只手上来,从腰腹流连过胸乳,最后停在她仰起来的脖颈上摩挲,低下头啃咬她的脖子。 他开始抽动,一下一下,凿得很深。李珂有点站不住,任由他把着自己的腰支撑住她,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他顶得深重,但偏偏又很慢,像是刻意留着她的清醒意识,“天天看着我是不是烦了?” “没烦……” 他“嗯”了一声,又去吮咬她的肩背。“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 他说:“你之前十几岁的时候犯浑得厉害,我也没说什么。你年纪小那么多,我惯着你,犯错就犯错了。” 他又说:“我看着你变得成熟,我想你现在也知道什么不该做了。” 他问:“你知道吗?” 李珂听着他说话,边说边顶,她扶着墙的手一点点往下滑,又在彻底掉下去之前再攀上来。“嗯……知道。” 字渊渟把她的手抓住往自己身上一推,关掉花洒,把人抱转过来,又重新压上墙。 即使使用了很久,墙面照旧冰凉。李珂挨上去冰了个哆嗦,一条腿被他捞起来挂在肘弯,他微微低身重新挤进去。 “喜欢我吗?”他问。 “……喜欢。” “爱我吗?”他又问。 “爱、爱你。” “爱谁?” “你……爱你,渊渟、字渊渟……” 他像是顺气了不少,也不磨着了,弯着腿猛撞了几记,感觉到李珂捏在他肩膀越来越用力的手指,把自己另一只手放下去揉她的阴蒂,直到听见她哆嗦着叫出来,腿颤得几乎撑不住自己。 字渊渟重新抱住她,在她的缩夹里放缓速度,以一种和缓的节奏延续她高潮的余韵。 “我不想催你,真的不想催你,我怕你烦,”他喘了口气,“你会烦我吗?” 李珂现在实在是够疲软的了,还要勉强提起一口气回答:“不会,不会的。” 他把下巴架上她的颈窝,浅抽慢插,“我什么事都按照你的节奏来了,宝宝,什么事都随你。” 他说:“但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儿八经给我个名分呢?” 他说:“宝宝,我快三十了。岳峙都快结婚了。” 他说:“你之前说的想清楚了是骗我的吗?” 李珂哆哆嗦嗦,他底下持续的动作和他此刻说的话一样斯斯文文、慢慢吞吞,但就是很磨人。“没骗你,可以的、可以给你,随时都可以。” “真的?” “真的!”李珂被他撞出一个颤声。 “行,信你。” 他这才像是真的放了心解了气,终于捞起她另一条颤颤巍巍的腿把人整个抱到身上,就着连接走到浴缸边坐下来,低头亲她的嘴唇。 他说,你乖一点,我也什么都按你说的来。 他说,你想玩什么就跟我玩,想听什么就让我叫。 他说,我就能一辈子不喝可乐。 最后李珂的头发还是湿了,但她没有力气洗,只能字渊渟代劳。 后记 本来想着重发一遍就更不要啰里吧嗦贴那么长的后记了,我也害怕说的太多会让你们了解到一个并不那么美好的作者,但我终究是个分享欲太旺盛的人,我个人来说也很喜欢看到作者的作话和后记,觉得很有意思。 想写这么一个故事的想法冒头的突然,动手也快。我存了很多脑洞,但这个从来不在候补名单上。我曾经说过有些片段是我自己编着哄自己睡觉的,比如那个很土的误服伟哥被撞破然后复合的情节,还有女在ktv包厢里背后拥抱复合。真的挺土的,但我就要写。 唯一有点小遗憾的是还有很多小情节由于不适配还是没能写进去,如今时过境迁,这个故事变得具象,那些曾经反复设想的情节反而模糊了。 写这篇文的时候大部分我都很快乐。没有过多体现背景,只想写爱情故事。 我原本想写一个家庭很和睦的女孩子,这种女孩子有底气骄纵。但我又想家庭很和睦的女孩子没有吃过爱情的苦,没道理会玩弄感情。她大概会很向往那样和谐的父母爱情,她对感情一定是赤忱憧憬的,所以最终我还是抛弃了这个设定。 关于“渣女”,我并不太想把一切都归因到父母或者情伤上面,这只是个催化剂。李珂也确确实实三分钟热度,但是确认关系之前都是朋友,她会对朋友心软,所以也难以处理好男女关系,并且若有似无的过线,绝非每一个都精心设计,所以我说她天然渣。 她善良,但是戒备爱情,就是我知道这个东西很危险,所以我要掌控着它,不让它有机会来伤害我。她并不是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和谐会极度缺爱的人,因为父母的矛盾并没有让父母不爱她。她是另一个极端,她只质疑爱情,所以她很需要一个坚定又温柔的人。 即使后期连载得还算煎熬,但是每每写完了之后再回头看看,突然觉得:哇,这个剧情真的很合适,这个对手戏很精妙。 对于我来说这也是写作的魅力所在吧,在真正写下来之前自己都未必知道要写什么,写完了之后又会惊讶:这真的是我写出来的东西吗? 比如字渊渟踹弟弟那一章,之前没想让他打人,我希望他是个始终温柔的人。但是我不喜欢男人一直软趴趴的,就像我们所说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他就是生气,就是需要发泄。随后这个小片段让我想起来最开始主持那一章的对白,仿佛冥冥之中就替我埋了伏笔。 再比如我现在都印象很深的farewell一章,其实最初只是想写一个温柔的人在这种被抛弃的情况下还是很坚定地在她需要的时候陪伴。顺理成章的,秦复该走了,有这么一个送别的场景,我甚至觉得冗余,只打算一笔带过,但是脑子不受控制在描绘那样的画面:秦复不愿意再回首,更不愿说中文,所以她一定会说“seeyou”。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这个词太平淡,于是我想到whoisfancy的goodbye(写给初恋的吧?),并不是干脆利落的,一句“goodbye”唱得很缠绵,但是好像又很洒脱。于是我再想到“farewell”,自此开始不受控制想到一首英文诗,aredredrose里“faretheeweelmyonlyluve”,再接下来想到farewellmyconcubine。 离别就该是这样的,它该是痛的“别离”,而不是平淡的“再见”。 我坐在工位上想到这里喉咙就开始泛酸,几乎下一刻就能流泪,所以我坚定了要写下来这个场景的意向。 可能我拙劣的文字并不能让你感受到那种离别的悲伤,但我觉得一定有人能跟我共情。我就要写在艳阳天里的离别。 这篇文修过重发,我知道修文吃力不讨好,即使当时看过喜欢的读者也未必想再看一遍,但是如果有幸在未来的日子你们能再次想到这本书、想再看一次,那就看看修改后的吧。 说实话这篇文扑得我其实还挺意外的,可能因为的确是按照自己的个人偏好在写,自己给它加了太厚的滤镜,所以避免不了失望。 当然我收到过读者私信说感觉李珂像是隐藏的自己,我看到这样的评论会很开心,我的语言太贫瘠,往往面对过于真诚的反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但我真的很感激每一个愿意用心看完并且愿意热情跟我表达的人。 当然负面回馈我敬谢不敏。:) 原本说不会写番外的,最后还是写了帐篷。原本说重发冲上新书榜加更新番外的,现在也直接发了,冲不上就算了,我直接摆。总之我努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无愧于心,就这样吧。也暂时告别po一段时间啦~ 渊渟番外-我也不太了解她 se xiao s hu.c o 今天的晚霞很红,火烧云挂了满空。 字渊渟走过操场的时候停了一下,落日的余晖下,球场上迸出了好热闹一阵的欢呼。 大概是两个学院之间的足球比赛,字渊渟看不清记牌器,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个学院赢了,但是他看见滑跪的一个球员仰面朝天,嘴巴张得很大,脖颈拱出一个弯曲的弧线,也很红。 他没多看,沉静地走到女生宿舍楼下,随后拿出手机发消息。 没过多久他看见李珂走出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去吃晚饭。 他想今天也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即使他曾经跟她说过今天是他的生日,但她应该不会记得。 “出去玩吗?”鮜續zhàng擳噈至リ: y ushuwen.com 字渊渟愣了一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显然很想再跟她多待一会儿,“好。” 他已经很久没坐过地铁,晚上的人很多,他们站在一侧门边,他抓着座椅和门后的两处把手,把她困在怀里,尽量让她站得稳,她却一直往他怀里扑。 他也渐渐局促。 她显然是不知道这种简单的触碰对于一个很喜欢她的年轻男人来说有多难熬。 好在目的地终于在这种甜蜜的煎熬中抵达。 高中和大一大二的时候,他很多次在这站下过车,后来就很少了。以至于他真正踏进奥体中心才能确认他们真的是来看球赛的。 “怎么突然想来看球赛?”字渊渟垂眼看她。 他们正走出地铁站,出站口灌进好大一股风,她缩了缩脖子,没回他,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只是说:“好冷。” 十一月的户外足球,当然够冷。 李珂睁大眼睛,看着场内穿着短裤短袖的运动员,“他们不冷吗?” “他们等会动起来就不冷了。”他看了眼场内,他其实已经很久没看过球赛,当然也很久没踢过球。这种耗费时间的娱乐对他早就成了奢侈品。 李珂咂舌,看着大屏开始计时。 她不怎么看得懂足球,只知道看着球员满场地追球也实在热血。 “你喜欢哪支球队?” “我知道是曼联,我问现在这两支,你更支持哪一个?” “为什么吹哨?犯规了吗?” “什么是点球?” “是进球了吗?” 中场休息的时候字渊渟看她新奇地看着旁边场区唱歌人浪,头一次心思根本不在比赛上,手捞起来盖在她膝盖上快要掉下去的应援围巾放好,又摸上她的脸,鼻头都冻得冰凉。“冷不冷?” “没关系,还好。” 字渊渟没说别的话,把她搂进怀里,能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他想给她捂手,但是自己一直在出虚汗,风一吹,手心冰凉,不比她好多少。 他送她到楼下的时候难得主动把她拉进了角落,她安安静静配合的不得了,他很激动,又要很克制。 等喘息着放开她的时候,他听见人问:“今天吃过蛋糕了吗?” 他顿住,她了悟,从包里拿出来一小盒保护得很好的小蛋糕,然后插上蜡烛。 打火机响声很清脆,然后蜡烛燃起来。“简单来下吧,我给你唱生日歌,你许个愿。” 她又问:“你准备好了吗?蜡液要滴下来了。” 他喉咙一滚,“嗯”出来一声。 随后他在压低了声音的生日歌里闭上眼睛。他双手合十,脑子里却什么念头也没有,一片空白。 直到歌声停下来,他才回神,然后顺势放下手睁开眼,看着她拈起蜡烛放到包装袋里,再拆出勺子挖出来递到他嘴边,“要吃一口的。” 他低头吃下去,然后说:“你吃。” 李珂没有客气,同样的勺子塞进嘴里,然后弯着眼睛,“味道还可以。” 字渊渟看了她两眼,视线垂下去,伸手替她把蛋糕收起来,“你带回去吃吧。” 李珂点点头,看着他低头慢慢动作,突然说了一句:“你好香。爽肤水用的什么?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指尖顿了一下,“不记得牌子,是个雏菊味的好像。” 他把蛋糕重新塞进她的包里,挂在一边的树枝上,随后压下来,很用力地亲她。 李珂的唇瓣被他磨得有些麻,辗转的时候他的鼻尖用力抵上她的,她不得不很用力地吸气。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一秒钟都不愿意放开,手垫在她脑袋后面,微微躬身,却很用力地用身体压住她。 她手指抓着他肩膀的衣服用力到泛白,直到他好不容易放开,她呼吸有些急,只是说:“你稍微轻点,压住我鼻子了,喘不过气。” 字渊渟还是不说话,低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推,她扑过来的时候压得两个人身前的暖气往上冲,他伸手在她背后轻轻顺气。 她抱着他的腰也根本没什么反抗的意思,安安静静地平复着呼吸。 好半天,她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摸出来唇膏,“亲干了。” 她涂完自己的又抬头,伸出手指摸他的嘴唇,然后笑:“低头。” 字渊渟看她盯着自己的嘴唇不太熟练地涂唇膏,稍微划出来一点,又用手指抹掉。“抿一抿。” 他抿唇,唇上有些轻微的油腻感。 她看了两眼,跟他说:“我明天早课,得回去了。” 她顿了一下,很快地伸出手往他手腕上套上一个貔貅的手串,又说:“生日快乐,字渊渟。” 一个纯金的貔貅,能花掉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字渊渟微微弯唇,没有发出声音,搂住她在她头顶上轻轻回应:“我今天很开心。”- 字渊渟一度以为真的结束了。 可是真的放不下。 她把他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因为他每天都一遍一遍地窥伺她的生活,点进她的头像无数次。 她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我们还有共友,不要弄得那么难看,以后就像朋友那样相处吧。 怎么可能。 他看到她朋友圈里不再隐藏的动态,看到某天下午她炫耀自己在微博中了一个小奖。 有心人总能挖出来更多的消息。 他搜出来那个博主,找到那天的微博,在寥寥的中奖名单里一个个点进主页看过去,终于锁定了目标。 她的分享欲一直旺盛,微博像是她的树洞,没有几个粉丝,什么好的坏的不方便发在朋友圈的,都往这里发。 有的时候是在吐槽室友,有的时候是在说他没有参与过的恋情,甚至是陌生人跟她短暂的聊天。 他往下翻,看到一条字数很少的微博,评论却很多——她的微博基本没什么点赞或者评论。他点进去,发现底下都是她自己的评论。全是一些他们恋爱时期的日常记录。 【今天学校里有演员,卡车很多,走路的时候旁边开过来一辆,他绕到我后面捂住了我的口鼻。怎么说呢,好细心。】 【今天答辩u盘都没带,空讲,还好都是认识的老师!明老师太好了!我有感而发,跟他说:明老师真的特别好,爱笑,很温柔!我永远爱明老师!然后他好半天没说话。哈哈!原来是个醋精!】 【笑死。他最近讲话语气词用得太多太可爱了,他的学弟说他谈了恋爱人话都不会讲了。】 【颊边长了个痘痘,他靠过来说我才发现你还有酒窝。我说那是痘痘的阴影。靓女无语。】 【看他剥虾剔壳挑最嫩的给我有点好笑,怎么跟养女儿似的。】 【太乖了,太好欺负了。有时候觉得性格软到单调,有的时候又觉得挺可爱的。】 【有点不忍心了。】 太多太多,整整两百多楼。 她都知道。她都记得- 泳池并没有几个人。 字渊渟视线都不用转,打眼就看到那边正在往深水区试探的两个人。他想起来李珂如今的态度和接下来的计划,心里微微有些打鼓。 他不知道该怎么追她这样的女生,更没试过这种……堪称低劣的追人方式。 他莫名觉得有些燥,甚至心跳都快了很多,笃笃发紧。 他把护目镜拉下来,纵身跳进水里。 五月还并没有很暖。至少水池还很凉,瞬间包裹的温度骤降让他缩了一下身体。 他闷进水里往对岸游,触到池壁的瓷砖,旋身往回。 这种热身大概没有什么作用,不然他冒出水面的时候为什么手还在抖?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看着那边的两个女孩子,视线久久收不回来。 “忍不住了?要追回来?” 像是这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字渊渟视线终于转回来一会儿,不置可否。 闻千秋牙酸,“你跟程连第串通好的?” 字渊渟错开他的视线,眼睫垂下去,看着漾着清波的水面,“嗯。“ 闻千秋像是有些好笑,“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 字渊渟皱眉,“你别把她想那么坏。” 她根本不坏。 “我真是搞不懂,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她没玩儿你吗?没无缝衔接吗?” 字渊渟沉默一瞬,“她只是……顽皮。” “是,你了解她。”闻千秋懒得搭理他了,拉下眼镜闷进水里。 字渊渟看了眼因为他的动作而晃荡得厉害的水波,视线再次转回那边抱着的两个人身上。 她的脸紧紧贴着另外一个女孩子,脸上有点迷茫,却显然很依赖,小臂被她自己环过来的另一只手捏得下陷泛红。 “我好像也不太了解她。” 很轻的一声,漾进了面前的波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