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玄玄(古言 h 1V1 破案 忠犬)》 第一章:和亲遭袭 第一章:和亲遇袭 一望无际的荒草地上,孤寂的立着一栋颇为破烂驿站,破乱的小院没比外面好多少,顶多算是有瓦遮头。和亲随行的金吾卫一步不移的守着唯一门窗还算完整的厢房,昏暗幽灯下李玉梧身着翠绿色窄袖圆领对襟上衣,下身是玄色织金宫裙。幽灯映着李玉梧略皱眉的小脸,她正咬着笔头斟酌家书内容。 想起在出宫之际大皇兄的细细叮嘱,每到一个驿站便写报平安家书一封,好让皇兄念给父皇听,让父皇安心养病。临走最后一见,父皇深陷着眼眶,挣扎着睁开浑浊的眼眸,李玉梧心中酸涩不已,又写下对父皇病情的担忧。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打断李玉梧的书信的字字斟酌。 “进来罢。”李玉梧手没停。 “公主,这四里了无人烟的,好不容易托驿站伙计寻来只不下奶的老羊,已经杀了炖汤了,沧国使者正围着汤锅唱着不知所云的歌跳着舞呢。” 采桑笑晏晏地把一碗羊肉汤置于桌上,顺便把灯芯调亮了些。 采桑是此行李玉梧唯一带的侍女,在离宫前夕,她便把宫人该遣散的遣散,该打点的打点,连最贴身的几个宫女也没舍得带上。除了采桑,她不仅是曾经大皇子的宫女,且其手脚麻利还思维敏捷,在荣华殿很快就取代了梅见成了贴身大宫女。本意是该带上奶娘周嬷嬷伺候的,可不料临出发前夕周嬷嬷自马上摔了一跤,李玉梧正踌躇时,采桑已经拿着包裹站在和亲队伍里了。当日采桑痛哭诉着对公主的忠心,不管路途艰苦,也要跟随公主伺候在旁,李玉梧思虑着周嬷嬷腿伤不便,路途艰苦对她也是折磨,便只带了采桑一人。 “殿下,您的信该是写的最后一封了吧?”采桑脸上还是笑容,仍然昏暗的油灯映在她微圆的脸上却有丝丝诡异。 “怎会是最后一封,离沧国还有好长一段路途呢。”李玉梧不解道。 “可是奴婢收到命令是殿下今夜务必惨死在驿站呢。” 采桑依然笑着,像是说着天气冷否。正如李玉梧当初跟大皇兄把她要来的那天一样,这个小丫头展颜一笑就让人心生愉快。 “你,你在说什么!”李玉梧听了大惊,手中的笔都落到汤碗里,激起一片油腥。 “殿下,您要务必死得惨烈,才可激起东岳对沧国的仇恨,才可名正言顺开拓疆土啊!” 刚刚还言笑晏晏的采桑面目变得凶恶起来,抽出腰带别着的沧国弯刀,狠狠划向李玉梧胸口。李玉梧被猝不及防深深挨了一刀,即使是较厚的衣裳也无法阻挡,布料连着皮肉层层划开,血肉翻开血流不止。 “啊!你要对本宫做什么!”李玉梧被劈到在地,手足无措地看着拿着弯刀的采桑:“你怎么会你怎么能!” “殿下,路途辛苦了,只要您今天被奸污惨死的消息传回金陵城,接下来的路途您可以躺着回家了。”采桑说着,手上却不停,像是顽童玩闹般轻挥着弯刀,很快李玉梧用来格挡的手臂上就是细密的刀伤。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李玉梧放身大叫,手脚并用地往大门口爬去,只见月光照映着房外围着的金吾卫身影,一动不动,对房内的事情充耳不闻。 采桑几步上前,按住爬动的李玉梧肩膀,李玉梧肩胛生生挨了两刀,顿时鲜血四溅。 就在要挥下第三刀时,突然停下了手。 不对劲,院中怎么有骚乱声,明明已经安排好了。紧接着房门门被狠狠踢开,一个马夫装扮的男子拨开重重护卫执横刀冲了进来。 “殿下!”男子目及地上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李玉梧,睚眦欲裂,不管不顾地扑去护在身下。 男子身着马夫服饰,面目焦黄皱纹遍布,身上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上明显是被刀剑划开的一道道口子,透着底下隐隐的紧致肌肉,有些口子都是皮肉翻开的刀伤和匕首伤。 李玉梧倒在铺着细沙的地上,原本颜色鲜亮的衣裳都被蒙上了灰尘,她被肩胛和前胸的创伤痛到麻木了,求生本能让她揪紧来人的衣襟,嘴里似是无意识地喊。 “救我,救我,她要杀我!”含着血沫的话语含糊不清,却像是扎在男子心上道道尖刺,他还是来迟了。 “殿下,您冷静下,血流得太多了。”黑衣人毅然撕下干净的内里下摆按在李玉梧胸口,意图按住冉冉流出的鲜血。 “怎会来个送死的。”采桑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金吾卫,背后的人见示意一拥而上意图控制马夫,马夫将李玉梧护于身下,横刀挥出猎猎刀风竟将数个训练有素的金吾卫击得连连倒退,哀嚎声夹杂着划开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后方的金吾卫见此用刀格挡胸前,顶着刀风向前出手要将马夫擒住,没想到马夫在他出手之际已经将他脖颈擒住,咔嚓一声,他听到自己颈椎粉碎的声音,浑身力气也如被抽去一般。 马夫将手上人狠狠向金吾卫掷去,看似轻轻一丢却是有万钧力量,众人被打了个促手不及躺到在地。趁着包围圈豁开瞬间,马夫几个闪身像闪电般抱着李玉梧向院中奔去。 “抓住他!”采桑见此瞬间大喝,几个情况较好的金吾卫也奋起追去。 马夫抱着李玉梧奔到院中,寻着最近的出口,忽的一只箭矢自太阳穴划过,箭风似是划开又一场生死较量。月光下房檐上闪着点点箭头的亮光,竟然还有弓箭手! 一缕发丝自太阳穴滑下,尚未定神,箭矢又从后方袭来,闻得箭风却因躲闪不及被刺入右腿。马夫吃痛跪倒,怀里的李玉梧被颠得吐出血来。 嗖的一声左肩也中一件箭,马夫仍死死护住李玉梧,俩人身上衣裳尽湿,俩血交融。 “好了好了,小马夫,你该放开殿下让她去下一个节目了,后院喝了春药汤的沧国蛮子还等着呢。”采桑拍拍手,两边的箭矢搜搜射出,右手执刀格挡着前后射来的箭矢,左手紧紧护着怀内女子,却仍有几只划破衣裳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不该来迟的,没想到他千方百计混进的送亲队伍,只能混个最外围的马夫,原因竟然是内部护卫全是要夺了公主命的。当他听见殿下的惊呼再闯进来时,殿下已经是伤痕累累。 用来保护公主的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金吾卫,究竟是谁能有这样大的权利,安排这一场阴谋。马夫身中数箭,用欲滴出血来的眼睛狠盯着采桑。 在这猎猎狂风的苍凉之地,秋风都像是要卷走人身上的皮肉一般,男子却是满头满脸汗混着血,男子抬手擦去欲流向眼的血汗,还带下一层黄色的黏糊。刚刚还面布皱纹皮肤蜡黄的马夫,半张脸上竟然是白皙硬朗的面容。 “竟然是云寺丞,奴婢没能早点认出您还多有得罪呢。”采桑端着弯刀笑道。 “住…住手。”李玉梧忍着巨痛要挣扎出来,上半身的层层衣衫已经被血浸湿,粘在身上更添几分沉重,使得她的行动多了几分迟缓。 “采桑…我不管你目的为何,你的目的是我…你不要…咳咳咳咳...”剧烈情绪波动激得李玉梧咳出血来,耳边是阵阵蜂鸣,已经难听清人言。眼见男子胸前背后已扎数箭,她明白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不该再连累他人。 马夫正欲奋力向前护卫,脚上手臂皆是疼痛袭来,身体也控制不住倒下,手脚竟然被富含内力的箭钉在了地上。 “殿下,您乖乖跟奴婢去后院,您就不用太痛苦了。奴婢保证,把你丢进人堆前给您脖子划开,您就不会太痛苦了吧,这也是报答您对奴婢这些年的照顾。” 采桑依然笑着:“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殿下请不要怪罪。” “谁!奉谁的命!”李玉梧睚眦欲裂,安分守己十九年,不曾想竟然会死在不知道谁的手上。 采桑忽的闪到李玉梧身边,拖拽着她头发往后院走去,后院的门砰砰作响,似是有好多人要向外冲来。 “是谁呢?嗯——殿下可以黄泉路上慢慢想哦。”凉凉的话语与凉凉的刀刃一起袭来,温热的血花喷溅开来。后院门缓缓打开,向外扑来满眼红色血丝几近癫狂的沧国使者。 “不要啊!殿下——”李玉梧耳边仅剩那马夫的呼唤,倒下瞬间看见他拔掉钉在脚上的箭向她奔来。 忽的身上乱摸的手突然消失的了,但是她听见血从喉头不断涌出的声音,还想说些什么,却像个漏气的破皮袋,嘴里呼呼冒着血沫。 上半身被托起,耳边是男子喃喃的安慰声:“没事了,没事了,臣带殿下回家,没事了...” “桑姑娘,沧国使者都死了,怎么办!”是金吾卫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连个废人都看不好,弓箭手呢?!把他解决掉撤退吧,放把火能解决的事情。”搜搜两声,两处箭矢齐齐射出,将已经眼神涣散的黑衣人射了对穿........ 作者碎碎念:男女主开局惨死 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昂!希望宝宝们喜欢!尽量日更3000! 第二章:重生力挽狂澜 第二章:重生力挽狂澜 顶上是盈盈摇曳的宫灯,秋风摇晃着帷幔飞飞落落间带来隐隐熏香,耳听远处还有泉水潺潺。火树银花,假山流水然然,云衫侍女持灯伺候在旁,小太监穿梭其间。宴会上宾客推杯换盏,高台上是甩袖舞动的身影。 李玉梧坐在中秋宴的榻上,堆迭华服下却是冷汗层层,额前也沁出薄薄汗水。 她仍是有点混沌,一个半时辰前她醒来,砰砰的心跳难以抑制,前世喉间涌血的感觉还未散去。 守在寝宫廊下的采桑听见响动,笑盈盈地进来要伺候李玉梧洗漱。 “殿下您午睡得这般晚,定是晨间祭祖累着了。” “啊啊啊啊啊——你…你…”仿佛血沫还堵在喉头,混沌着的脑袋组织不出言语。 “殿下您是怎么了…奴婢…”采桑还欲上前。 “梅见!梅见!”李玉梧尖叫出声,是了,梅见总是大姐姐般护着她,要找她! 梅见盈盈进屋来,挥手让采桑下去,将李玉梧轻轻拥住轻拍着背。 “殿下,您是被梦魇住了,不怕不怕,梅见在的。” 梅见比公主还要大些,从小便与周嬷嬷伺候在身旁,夏蒲和桃良则是皇后娘娘自断肠草事件后将殿内人换洗后挑选进来的。虽然都是机灵丫头,但毕竟都是大家出身,比不过采桑的机灵可爱且带些江湖气来得讨喜。且采桑会些拳脚功夫,皇后娘娘思虑下也同意采桑的近身伺候,毕竟大皇子调教的人,也不会料想到是身家不干净的。 “梅见姐姐,真的是梦魇吗?”李玉梧用幼时的称谓唤着梅见,引得梅见眼圈发紧发热。 “定是了,殿下今早拜祭二皇子时悲伤过度几欲晕倒,又有点受风了,导致梦魇趁虚而入。殿下实在难受奴婢便唤太医前来。” 在熟悉的味道和轻拍中,镇定下来的李玉梧意识也渐渐回拢。禁足后她就没能再去祭拜二皇兄,又哪来的悲伤过度呢。看着围拢着的织金纱,上绣的金灯花色泽鲜艳还是崭新的模样。 “这织金纱…什么时候挂上的?”李玉梧出声问道。 “殿下您忘了,上月您在皇后娘娘那一眼看中这织金纱,回来就让桃良绣了金灯花挂起来了,您着急挂起来,金灯花也才绣了一朵呢。” 民间都知李玉梧是名副其实的“花痴”,经常命人外出寻找少见的花类,还养了不少的花匠,专门用来打理荣华殿的花园,对于花苗的培育通常不假于人手。爱花也独爱金灯花,日常用品皆有金灯花的痕迹。 上月…李玉梧想起这织金纱,母后原是要做罩衫的,她硬要留着做床幔,不过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禁足后她也没能再见到母后,何来新的织金纱。 “殿下,您该起身了,晚间在御花园要开宴与众官员赏月呢,皇后娘娘叮嘱了您不能迟到的。” 梅见以帕按按眼角,开始伺候起公主的穿衣来。 “什么…什么宴。”李玉梧还想确认着能否来得及阻止上世的悲剧,那孤单寂寞的两年,时间在她手上无情流逝,眼睁睁看着事态急转而下却无力改变的感觉太真实了,绝对不是梦境。 “中秋宴呐,殿下。”梅见手不停的往小殿下身上套着衣衫答道。 今日的中秋宴尤为重要,年初给公主定下的驸马是镇北候世子林文卓,自老侯爷帮着先帝平定北方后,传到这代已是第三代了。老侯爷早已功成身退将侯位一传便回归乡里做乡长了。 如今的镇北候在政绩上并没有很大的成就,世子资质也是平平,但好在性格温和,谦卑有礼,稍微有些软弱但是作为驸马却是再好不过。 这次宴会是想趁机提起公主与世子的婚事,顺便定下婚期,再庆祝一番。过了元宵公主就将十七了,先前因养病一直没有议亲。 李玉梧十年前偷喝母后案上的桃花酥山,里面竟然掺杂了些微断肠草汁液。幸好凶犯怕断肠草味道难闻,下的剂量并不重。但是公主喜甜吃得急促,催吐及时还是伤了身子,一直养病到去年才大有好转。 天子大怒,勒令金吾卫彻查,原是有个妃子想趁机打掉皇后腹中刚怀上的七皇子,用了断肠草,却不想被错吃了去。计划败露,妃子也畏罪自杀于宫中。 “梅见,你叫夏蒲进来。”夏蒲略有些身手,兄父都是上过战场的良将。在十年前她出意外后,母后就往荣华殿塞了一堆人进来,都是皇后精挑细选且忠心耿耿的良人。却不想,自己竟招来了采桑,把自己前世害成那般。 “殿下,您唤我。”夏蒲从门外闪身进来,步履沉稳动作敏捷,不见衣带飘起。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让户部侍郎的妻子不要参加今天的宴会。” 前世,就是户部侍郎的妻子跪在大殿中心,挥舞着自称是镇北候世子林文卓写给户部侍郎陈方的书信。信上写着江州葫芦镇的赈灾粮被自己压下了一部分,还扣在刺史府私藏的一个粮仓里,希望陈方安排当地的县令帮忙处理。不然就将陈方暗箱操作,将根本没有功名的表弟顶替考生,并当上县令的事情捅出去。陈方见事情败露后悔不已,欲轻生被夫人发现,问起缘由才知此事。 “民妇虽为女子,但与夫君一心,断不可容忍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在自己手上发生。当年表弟之事乃婆母逼迫,夫君可是被孝心蒙蔽啊!望圣上明察!” 李玉梧耳边又响起前世侍郎夫人饱含冤屈的叫喊来,如果后面没有在世子书房暗格搜出她与世子的通信,信上也没有暗指自己才是幕后人的话,前世的她还是愿意帮一下这为侍郎夫人洗脱冤屈的,毕竟她当时真不想嫁个软包子。 夏蒲虽有疑惑公主为何会突然下这道命令,但是公主殿下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行了个礼便闪身出去了。 希望还来得及吧,不管是不是梦境都先行一步,不是真的就最好了。李玉梧侥幸的想着,眼睛盯着台上歌舞,眼神却是散漫飘忽。 “玄玄,你是怎么了,出这么多汗。”面前多了方摇摆的帕子,为她轻轻扇着风。皇后见女儿一直神游在外,且额间冒汗,以为女儿又是发病了,急急下来亲自查看女儿情况。 “玄玄无事,只是刚刚喝酒喝得太急有些不适罢了,母后莫担心。”李玉梧扬起安心的微笑,搀着皇后回到大殿主位的旁边的位置上。 “玄玄要是实在难受,不必留在殿上也罢。”当今天子李坤关切的目光也注视着她。 李坤即位当年,皇后生下了李玉梧,李坤大喜,为祈天下太平盛荣繁华,取封号荣华。李坤身下多位皇子,公主却是仅此一人。当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依偎在李坤怀里,他就决定要将天下最好的都赋予她。 公主的出生与上元节只差一日,便直接下令公主生辰为花朝节,连着上元节一起普天同庆。荣华殿内更是富丽堂皇,世间珍奇之物更是堆埋在各处博古架上。各种稀奇物品也是先紧着荣华殿,绫罗绸缎皆是堆满库房,李玉梧随便在花圃劳作穿的都是高昌国进贡的浮光锦。而且公主府早已建成,天子皇后都舍不得将公主外放出宫去。 如此荣宠却没将公主养成娇蛮无礼,是个平易近人的单纯性子,待人待事都是亲和有加,进退有度。 “父皇,儿无碍。”李玉梧见着面上因微醺红光泛开的父亲,眼圈也微微发红。上世她离宫前的最后一见,父皇眼窝深塌,面容枯槁,话语皆含在喉间含糊不清。 仅仅一年怎么身体情况急转而下了呢,这事定有蹊跷。李玉梧将视线向殿下扫去,却见三皇兄李墨与大皇兄李晋正举杯吆喝着让对方以诗拜月,念不出就喝个十杯。 “才开宴就这般喝,待会可别出丑了罢。”皇后顺着李玉梧的视线看去,眉间不禁皱起。 “母后,您且宽心吧,让下人提点几句便是了。” 刚刚的扫视不仅是看吵闹处,她还注意到了一道一直似有若无盯着她的灼灼视线,对上视线的刹那的她不知为何只想赶紧躲开。 虽是遥遥一望,上世那仅有半张的面容此刻完整坦露着,他被箭矢穿胸而过的样子在她眼前闪过。他为何那天会在和亲队伍里,还穿着马夫的衣服,为何要舍命救她。她是在什么时候救过他吗,可是不管如何回忆,依旧是没有半丝与他有交集的过往。 李玉梧沉思着回到案前,梅见奉上刚煎好的热茶道:“殿下,夏蒲传话说他们已然扮做匪徒,将陈夫人半路掳去迷晕藏于望江楼内。” “嗯,稍后我还要去见一见这户部侍郎夫人,你让他们好生看管着。” 李玉梧啜饮着香片茶,沉思着万一对方还有后手该如何是好。醒来到宴会不过一个半时辰,她来不及计划更好的法子。 通知世子消除他书房暗格里的书信也实在不现实,且不说她不知如何解释她知道世子暗格在何处,且写匿名信对方要是不信怎么办。只希望敌方只造了这一个人证吧,此时的李玉梧不禁懊悔上世只沉迷花草栽种之道,从未在意政事,对此事处理毫无经验。 无心观赏台上的歌舞,凉凉的目光瞥见户部侍郎陈方像是臀下长针一般,汗也密布额头,擦汗时宽袖落下,露出腕间层层白棉布。 居然真的对自己下死手啊,总觉得有些不妙,正打算叫梅见传话给桃良想办法解决这个不安分的种子。陈方竟然暴起冲到殿上,跪趴在御前,左右千牛卫反映迅速瞬间围拢在天子跟前。 一时之间众人皆惊,绕耳的丝竹声停了,台上的水袖也不舞了。水洗过般的月亮也安静地挂着,远观着事态的发展。 “圣上!臣有一事!必须向您阐明啊圣上!事关江州大坝倒塌内幕啊!” 作者碎碎念:这章小狗浅露一面! 第三章:还是发生了 第三章:还是发生了 “陈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朝会上又不见你谏言,在朕要与众爱卿举杯邀月时来禀告!来人!” 为了皇家颜面,这件事也不该让他再这胡闹。陈方冲上御前的时候,李玉梧的心就紧揪起来,好在有父皇在。 “臣有一信,乃镇北候世子威胁臣,要臣的表弟杨柳县的县令帮忙处理赈灾粮,那粮就在黄刺史的秘密粮仓内啊!依臣拙见大坝倒塌的真相,定是镇北候世子亲自联合江州刺史黄明,吞食了修建大坝的钱款啊!” “臣有罪,臣不该将表弟顶替考生当上县令,但母命不可不从啊!即使是林世子以此事要挟,臣也万不该与朝廷蛀虫同流合污,故今日冒死谏言!” 事情还是发生了,李玉梧被惊到了,俩手紧紧抓着案沿,按下想抽身逃离的冲动。但事情尚未牵扯到她,还是不要太激动为妙,不然会有心虚的嫌疑,先压下再说。 “陈大人,您就光靠嘴巴说啊,三言两语就把脏水泼到本宫的未来驸马身上,你这不是要拉驸马下台,是在打本宫的脸啊。”李玉梧按下心中不安,淡定开口道。 “口说无凭这道理大人还是懂的吧,你这上下嘴皮一碰就要父皇为你做主,很难不怀疑大人您还别有用心啊。”李玉梧喝着茶,做出一副维护驸马清名的态度来,这镇北候府必定是不能想查就查的。 “臣让贱内揣着书信赴宴,如今却毫无消息,必是遭奸人所害。贱内与臣生死同心,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臣也撒手离去罢!” 语罢直直向御前雕龙高台撞去,温热的血洒在大殿上,也飞溅进李玉梧的茶杯里,脸上沾染着血珠折射她吃惊的神色。 舞台上的舞女甩着水袖惊叫着跑下台去,宴会上的众官员也被此情此景惊得愣神,陪同的家眷更是缩在他们身后。有的孩童惊吓过度,呜哇哭出声来,小太监领着奴仆将惊吓过度的女眷孩童都领了去偏殿休息。 未来驸马镇北候世子林文卓只是呆坐着盯着触台倒地的陈方,表面看着镇定自若,其实他是吓傻了。不明白为何突然这件事会与他有关,浑身像是被水兜头淋下一般,冰冷且麻木,嘴也像蜡灌注,喃喃着讲不出话。 果然是软包一个,李玉梧感叹道。 前世她被禁足,林文卓被请到刑部问话,刑部先是晾着他让他内心崩溃,后来只是在刑具前一坐,还没开始用刑就哆哆嗦嗦全部承认了。还把事情全撇在自己身上,后来人证物证一件一件被爆出,就算李玉梧极力辩驳,天子又恐有包庇天家子女的嫌疑,只能按疑案压下处理了。 李玉梧被禁足了,想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再解禁,却又不想李坤重病,解禁一事又被拖了一年有余,直到和亲才再从荣华殿中出去。 “圣上,陈大人冒死进言,此事可能有着重大的内情啊!且陈夫人还怀有身孕,却是迟迟未出现,再慢恐怕会一尸两命啊。还请殿下重视!”一官员站起来拱手道,其他官员也大小声的附和着。 李玉梧听及此,向梅见看去,梅见一个了然的眼神,假意端走茶水默默退下了。 “禀告圣上,陈大人气息微弱,情况颇为棘手!老臣现在就将陈大人带到后殿治疗。”第一时间上前的太医已经按住陈方噗噗冒血的额头,鼻息已经十分微弱,几针定住几道穴位止住流血,才命人将陈方带到后头去治疗。 “镇北候,你怎么看。”见事态暂时控制下来的李坤淡然道,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凉凉秋风中。 “圣上,正如公主殿下所言,仅凭陈大人言语就要将世代清明的镇北候府众人钉在耻辱架上,老侯爷会是如何想法呢。”镇北候脸上带着毅然的表情起身拱手道。 “是…是啊,圣上,臣万万不敢参与丧尽天良的事情。不对不对,定是诬陷,查...要查的,咱们镇北候府定是干净的。”林文卓也打起精神来,这莫须有的东西,查了就知道了,肯定是没有的。 “堂堂镇北候府,不怕小人的三言两语,愿圣上查明还镇北候府清白。”镇北候有些愤然的撇了一眼世子,有些无奈言道。 “好,既然如此,金吾卫去查吧,朕在这等你们搜查的结果。”天子发言。 小公主听着额上青筋都要爆出了,一个软包一个蠢货,人家如果不是准备充足,又怎么会言之凿凿栽赃。林文卓期盼的目光还屡次看来,期盼她能再维护两句,但是李玉梧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等着事态往前世一般发展。 殿上众人神情各样,丝竹声也停了,劝酒声也没了,圣上也默默啜着茶,在这应该是欢声笑语,举杯邀月的节日,众人却是正襟危坐。 梅见上前递茶,微微摇头,看来外面封禁了,已经来不及了。 不消片刻,金吾卫竟是搜完府回来禀告了。 “圣上,属下在世子书房发现一处暗格内,发现的确是有与当年江州刺史黄明所通的书信和账册,上面记载去年不间断贪污的修水坝的钱款和暗扣下来的赈灾粮。” 说到这金吾卫中郎将徐明睿顿了一下:“还…还有些书信需要皇上您亲自过目的。” 徐明睿将书信放在太监所持的托盘之上,最后放置的信笺明显不同于其他信笺,明显是给皇宫进贡的绫纹纸。 “不可能...不可能啊。”林文卓喃喃道,竟然真的有证物且指向他,他死死盯着那些证物,脚步却是不停向托盘冲去。没人料到一向慢吞吞谦和有礼的林世子会这般疯魔,上来就抢证物,躲闪不及的太监连人带托盘被撞倒,证物分洒一地。 “林郎,近日听闻父皇拨款于江州水患,江州刺史虽是清白世家出生,实则却是个贪财短浅之辈。本宫已派人稍加点拨,你亲自去一趟江州促成此事,修坝之事你可在背后点拨,终有一日我成皇太女将...”黄文卓念着却越念越小声,信笺上的字迹的的确确出于公主之手的小楷,却写着他从未见过的内容,还称呼从未唤过他的林郎。 像是被抽去筋骨般,林文卓瘫坐在地上,无神的眼光扫过父亲又扫过公主,眼睛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荒诞!本宫从未传此信予林世子,传递也只是正常问候及普通糕点罢了,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栽赃到本宫头上!父皇,切莫被奸人骗了去,还望还儿清白!” 李玉梧拍案站起,她真的生气了,这纸张明显是她日常所用,字迹竟然也被学了个十成。怪不得上世她费劲口水都没洗去父皇眼中的怀疑与失望,这信似是真金般是不容置疑的。 “父皇,儿自小受尽您与母后的宠爱,什么稀奇物件荣华殿没有,即使是真的要做皇太女,也不过是说一声的事情罢了,无需做得这般迂回。况且儿钟爱于花草生灵,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残害百姓让生灵涂炭的事情来。还望父皇还儿清白!”李玉梧咬着后槽牙,实在不懂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拉她入水,看来这事处理起来还是颇为棘手。 众人还沉浸在林文卓念出的内容中,台下官员一阵哗然。 “没想到表面不争不抢的公主殿下竟然想当皇太女。” “怎么会有宫中纸张出现,啊,竟然是公主。” “我听说了那次水患,真真是横尸千里,流民百万啊,没想到不是天灾竟是人祸。” “圣上!臣妾不相信臣妾的女儿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皇后拍案而起,众人纷纷闭了嘴。 “自十年前中毒一事后,荣华公主便几乎自封荣华殿中养病不问世事,竟不想成了奸人诬陷的把柄了。还望圣上思虑再三,彻查此事,还我儿清白!”皇后一句一顿说着,拍得案上杯盏叮当作响。 林世子已被金吾卫拖了下去,镇北候脱力般瘫在塌上,旁边的镇北候夫人一边安慰一边掩面哭泣。靠近的官员刚刚还称兄道弟,举杯对诗,现今撇开视线,不敢有一丝交集。 被风吹动的宫灯随意摆动着,纷杂的灯光照映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月上中天,云雾轻轻遮盖月容,云雾寥寥,风烟霭霭,一如安静且想颜面遁逃的众人。 “看来,这中秋宴要早点散场了。”李坤听完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皇后,没有直面回答什么。大太监指挥着小太监将众人引离宴会,而李玉梧还站在殿前,愤怒在她胸口激荡着,鼻头也气的通红。 待众人散去,皇帝李坤缓缓走下殿来,两手揉搓李玉梧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一如安抚小时候哭闹的李玉梧。 “玄玄,不是耶耶不信你,而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朕执政十余年以来,数江州水患一事最为重大,而江州刺史黄明贪污一事也是近年来最为重大的贪腐案。朕是天子,要为国为民再为父,这件事恐怕牵扯甚广滋事重大。耶耶的心思,玄玄可能体谅?”李坤一如往常的哄女儿语气,让李玉梧又红了眼眶,李坤还以为是说的不够好,让女儿更委屈了。 “玄玄啊,上次你要的什么紫阳花,耶耶已经让人去寻了,不久就会送到荣华殿去。这几日要委屈了玄玄守步,让刑部彻查此事,待查明真相,耶耶再向你赔罪可好?” “好的父皇,玄玄定安静等着,父皇可不许让奸人害了我去。”李玉梧委屈泪下,上世她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辩驳,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却不想证据越来越多,父皇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淡,眼里是化不开的失望,再过一年后父皇病倒,这亲切的话语更是听不着了。 由着梅见搀扶离开宴会,李玉梧思索着怎么改变这个局面,应该还来得及吧,上世她不自觉被捏圆搓扁,这世她可不能坐以待毙了。 作者碎碎念:小狗公主下章见面! 第四章:不能坐以待毙 第四章:不能坐以待毙 禁足第一天的公主殿下此时没有好好呆在荣华殿内,在望江楼包厢内,手中的热茶飘着袅袅热气,轻抿一口,暖了一晚上都躁动不安的心,她用了一夜思索要怎么避免接下来事态往不利的境地发展。 那救命恩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大理寺少卿与他同塌而坐,想必是同僚关系吧。稍微打探下可知,那是大理寺其中一名大理寺丞,唤做云持,擅长查看痕迹和分析捋清案情,据传他进了大理寺之后,帮着少卿破了堆积许久的疑案,他的破案思路总是不同常人。 夏蒲进厢房迭手做礼后禀告陈夫人情况,那封应该在昨天呈到御前的书信正与一盘金秋膏肥体膘的螃蟹齐平摆着。 “殿下,奴婢见陈夫人没有按时苏醒,让文竹探了脉象,应是近日思虑过度,身心疲惫陷入了昏迷。文竹扎了百会穴后,陈夫人有转醒迹象,问了其是谁指使她拿书信诬告世子。陈夫人一开始只说不是她做的,后来她嗫嚅着说是为了豪儿,又开始颠三倒四的说着这件事一定要办妥,而后又昏迷过去了。” “豪儿...陈豪吗?为何是为了他,他们不是说是因表弟一事被威胁吗?” “而且殿下,奴婢平日去给世子送糕点时,有见过户部侍郎之子陈豪与世子在讨论书画。听下人们说,这陈郎君经常给世子送些稀罕少见的大家书画,且听说今年年初镇北侯修院景时候,陈公子还介绍了做苏州园林一把好手的师傅来。” “这家人是不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还把奸人当座上宾,好言好语相待。” 李玉梧此刻真是恼极了,这世子软弱不成事就罢了,怎么都不曾怀疑这人可疑的吗?真是被老侯爷养的太好了,比她自己还......对哦,上世的她也是这般,对别人不设戒心,要不是生在宫中...... 李玉梧甩甩头,这陈夫人昏迷前还惦记着栽赃的事情,还说是为了陈豪,想必这事情和陈豪肯定还有牵连,而且牵连必定不浅,难不成这件事就是他所为? “殿下,大理寺云寺丞已到。”桃良附身迭手做了个万福礼,轻唤着沉思的公主。 云持低着眼眸缓缓而入,脊背坚挺君子端方,皎玉色的曲领窄袖衫袍,内搭白色中衣,不算上乘的云锦上无一饰纹点缀,黑色的双绕皮革银玉銙蹀躞腰带扎在腰间,更衬得腰窄肩宽。墨发一丝不苟的被曲枝银冠拢与项上,显得芝兰玉树,翩翩君子模样。在这喜好热闹织锦丰富的东岳国,难得见穿着如此寡淡的颜色,但这皎玉色云锦竟然被云持穿得俊逸利朗,出尘超凡。 “云寺丞,久仰大名,热茶已备,本宫对于昨日一事要与您商讨一二。” 李玉梧淡然开口,面上淡定无波。在十年前断肠草事件后,虽然遵着母后教导练习了谨言慎行,不喜形于色,但是她着爱着急的性子,最讨厌别人磨磨唧唧的,经常不注意的破功。她的安之若泰只能维持个开头,后来干脆就深居简出了,花草又不会通过她的表情读到她的内心,然后迫害她。 “殿下...”清丽的女声缓缓传来,云持听声抬头,四目相望间竟然怔怔然站定了,精致的菱唇微张且轻颤着,全忘了礼数的直视穿着男式鸭绿色圆领宽袖长袍的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云持说着急忙弯身行了个叉手礼,想起刚刚的失礼又要撩袍跪下行稽首礼。 “诶诶诶,你免礼!”李玉梧可不想受救命恩人一拜,一激动又破功了,从椅子站起急急呼唤着。 “云寺丞,本宫有事要求你的,你可以放松点。这螃蟹正是给云寺丞点的,这望江楼的呛蟹可是一绝,在任何酒家都吃不到这一口。” “殿下不可,您贵为公主,微臣怎可与您同桌而食。”说着又后退了几步。 “只是吃个螃蟹而已,用不着这么惶恐。” 没想到当时这么奋不顾身救她的人,竟然是这么瞻前顾后瑟缩的样子,暗想这难不成也是个软蛋?那天只是巧合? “殿下不可,您为公主臣为臣子,不可僭越。”云持拱手再后退道。 “你再退就要退到大街上了,本宫准你僭越,快过来吧。”小殿下扯着郎君的宽袖将其拉进按到椅子上,飞鸢暗纹的袖子自他肩头划过,一阵安息香香气轻轻笼罩着他。 窗外的车马声阵阵,吆喝声此起彼伏,厢房窗户轻掩着,拢住了大半日光。却是掩不住云持的心跳声,那仿佛明月太阳般的人,他以为一生都没办法靠近的,不敢妄想的人。刚刚触碰了他,还坐在他到底身旁,云持好像在梦里一般,眼神还楞在刚刚宽袖拂过的位置。 “咳咳,昨日本宫的下人误将户部陈夫人错认是鬼祟之人控制了起来。”是的,不小心的,不是故意跑了五个坊抓的陈夫人。李玉梧有点心虚的盯着茶瓯,没注意到云持的失神,看着淡绿色的茶汤在缓慢转着圈,继续说道。 “咳,因为情况紧急,下人扮做盗匪将其关在这楼的一个厢房内。需要麻烦云寺丞安排下侍郎夫人,让她回家也好上诉也罢,她已经不重要了。”李玉梧用指尖敲着茶瓯。 “本宫如今多有不便,还会有事情交予你帮忙处理。当然我也不是随意就找上云寺丞您的,您的履历我有细看过,您的为人和办事能力本宫得本宫信任,您可愿意协助本宫洗去冤屈吗?” 公主殿下竟然说信任他,殿下小心翼翼的话语,却是掀起云持心中巨大的浪潮。喜悦的浪潮一波一波,拍的他不知今日何日,拍的他热泪盈眶。 李玉梧讲完却迟迟没得到回应,抬头对上云持的目光,先前见他总是面上含笑,眼眶稍眯。没想到这清晰俊雅的脸上,原是缀着一双微长的杏眼。不过此时这双杏眼眼含热泪回望着她,怎么回事,她也没说什么啊,怎么说哭了呢,是事情太难办了吗?不至于啊。 “诶诶诶,你怎哭了。”李玉梧除了哄过十岁的李维,这大人她也不会哄啊,难不成他也吃糖? “殿下,臣喜极而泣,臣能得您信任,臣必定死命必达。”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李玉梧,李玉梧感觉心被揉过了一样,软绵绵的都不会跳了。 “不至于不至于,你...就把陈夫人安排离开望月楼就好了。应该…不难吧…再不行我把钱全给你。”说着解下钱袋子丢到他怀里。 “你那点俸禄应该不够打点安抚的,这些你拿去。”李玉梧实在不知如何处理面前情况,云持的泪眸似是把她的心洗过了一般,有点潮湿柔软的。匆忙想逃离这种情况,有点慌乱的安排派人送云持出去。 “陈夫人用来栽赃世子的书信在这,你看下有什么蹊跷没有。她在昏迷前喃喃的说是为了她儿陈豪,这陈郎君与世子的相处也诸多古怪,先麻烦云寺丞查实下这些罢,有事情我还会通知的。” 站在望江楼楼下的云持执着钱袋满脸深思状,石竹花纹样的钱袋...不是殿下常用的那只。今日被殿下扯过的衣衫,就用那只织金卷草纹的锦盒装置吧,再熏上殿下爱用的安息香。似是想通了,离开的脚步也带两分轻快。 ***************************************************************************************** 是夜。 “邦!邦!邦!邦!”更夫敲过了丑时的更声,十六的圆月仍然高悬苍穹,月光涌进各处街巷内,重门迭户间已不见灯火,树冠任秋风摆弄留下婆娑树影,与花草间的虫鸣相呼应着。寂寥的街道传来细碎的叮当声和整齐并进的脚步声,自中秋宴后,皇上下令让金吾卫加强坊间巡逻,留意一切可疑人物。户部侍郎夫人至今未被找到,当天的陈府下人都沉浸在节日欢快里,一时不察就让陈夫人走了开去,再也难寻。 就在金吾卫走到望江楼时,里面竟然传来窸窣的翻找和交谈声,望江楼从下午起就闭门不营业,说是为了补偿仆从昨日没能与家人共度中秋,故而休店半日。 见有可疑之处,一名金吾卫贴窗侧头向内望去,只见盈盈月光透着纸窗笼罩在大堂上,几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在寻找着什么,月光反射着片片银光,竟然是别在腰间的横刀。 在这风头正盛的时候,居然有盗匪趁夜打劫酒家,如此大胆,属实难忍。 金吾卫大喝一声破门而入,与这伙盗匪厮打起来,不想那满脸大胡子从面巾溢出的男子,招数迅猛反应极快,金吾卫几乎不能近身,更不提将他制服了,其他黑衣男却都是些几乎一击即倒的软蛋。 金吾卫正与大胡子打得难分难舍,眼见着能更接近一点的时候。忽的一下,大胡子横向一挥,猎猎刀锋击得众人猛的往后一退,待众人站定,大胡子已经身影一窜,从围墙上消失融进夜色中。 ***************************************************************************************** 早市上。 “诶诶诶,听说了吗,昨晚望江楼被盗了。” “啥,丢了啥啊,被烧了吗?” “没有啊,但是户部侍郎家夫人被找到了,就在望江楼一个厢房里。” “老伍啊,你咋这么清楚捏,咱们街上也妹听说昂。” “你们是不知道我老伍有个晨间收夜香老邻居,他今儿告诉我的,我还给他塞了好大两个肉包。”肉包摊子老板脸上洋洋得意。 “昂~”众人不自觉捏着鼻子,但还是好奇听着。 “说是那陈夫人发现的时候昏迷不醒,但是嘴里喃喃有词,好像中邪了般。” “我在老家就听说月圆夜会有长毛怪出没,会不会是长毛怪掳了去。” “谁家长毛怪有钱上望江楼消费去,那不得上坊间小报。” “诶诶诶,说不好是有钱长毛怪呢。” 酒楼边的早餐摊子边几个汉子交头交谈着昨夜发生的惊悚趣闻,烤饼摊子老板眼见一个身着深绿色官服的身影缓步走来,连忙回了摊子包上一个新鲜出炉的烤饼。 “云寺丞,又给章寺丞带烤饼呢?这章寺丞昨夜可是忙坏了吧?”烤饼老板谄媚着道,试图探到些口风。 昨夜的大胡子云持并没有多加理会烤饼老板,拿起裹好烤饼的油纸包便匆匆离开。 第五章:分析案情 第五章:分析案情 早间的街市熙熙攘攘,市坊百姓并未受宫廷风波影响,依旧车马粼粼,人头攒动。早餐店紧挨着,这摊是包子那摊是烤饼,商贩们也如常吆喝着,叫卖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的大理寺已然忙碌非常,大理寺丞章豫领着狱丞正分配着昨夜的盗贼。昨夜金吾卫踢开他的小院将他从梦中摇醒就为了审这几个软包盗贼,忙碌一夜,又饿又困。 “云弟,恩人呐,也只有你记着我了。”章豫将最后一个犯人塞进牢狱隔间中,见云持手上的烤饼眼前一亮,作势要扑过去,被云持笑眯眯地按住了脸,停下来脚步。 “可是好奇怪,审了一夜,这几人都说不认识那个逃跑的大胡子。而且那个大胡子都跟他们说是今夜盗望江楼,还差一个人帮忙运货的。”一口吃着烤饼,又喝了口竹筒内温热的雪梨水,章豫感觉自己重获新生。 “二十两就帮忙运运东西,这几个家伙就去了,没想到去到就被大胡子塞了面巾和横刀,说计划有变,帮忙找找东西,再加五十两。这王五王六兄弟俩平时赌得兜比脸都干净,一听加钱就撸袖子干活了,其他周七陈八的也是游街窜巷小偷小摸的,干这行是熟门熟路的。还没开始多找呢就被金吾卫逮着了,然后就送来大理寺了还把我拉了起来,臭金吾卫,关到早上再送来不行吗,臭金吾卫。” 章豫把怒气发泄在烤饼上,恨恨啃着,饼渣飞溅出来,险些砸在云持深绿色官服上。 “不过奇怪的是,陈夫人在望江楼被发现,我有问过金吾卫,陈夫人身上不见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昏迷不醒。刑部那边收到消息,相信不久就会去查了吧。” 章豫这嘴巴虽然是审了一夜的犯人,但是倒起苦水来却是不知疲惫一般,云持只是挂着淡笑,一边听着,一边收拾起案上的问询文书。 “有打听到陈家昨夜接回陈夫人后,陈家的情况吗?这陈大人还在宫里太医署养伤,陈家人想必急坏了吧。”云持开口。 “这个倒是有些奇怪,根据金吾卫的叙述,那个陈家独子陈豪,见着他母亲昏迷不醒,让小厮赶紧抬上马车去,连褥子都不准备一张,她母亲肚子里可是还装着他的弟弟或妹妹的。而且母亲昨日失踪,金吾卫问他关于陈夫人的情况也是态度淡淡,问什么都说他在因病沉睡,一无所知。” “是有古怪,父亲母亲受难,却没有关心焦急。”云持三两眼看完文书,微微点了点头。 “咋了云弟,你觉得这陈豪有问题,可是这刑部在遵天子之命彻查中秋事件,也轮不到咱们大理寺掺和啊。”章豫三两口将烧饼塞进嘴里,吞入腹中,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云寺丞章寺丞,可算找到你们了,文少卿传你们去卷宗室。”唐主簿掩着口鼻上前福身行礼,看来闻惯纸墨香气,刑房里的血腥气实在让他难受。 “可说是什么事?”云持淡笑道。 “貌似是当初江州贪污一案,刑部上朝时谏言能力有限,要重点查公主与世子一事。让我们大理寺重查江州贪腐案。文少卿收到要求重查的文书,气冲冲的要把文书吞了。”唐主簿说完转身跑了出去,不小心碰到狱丞拿着件血衣,随即传来干呕两声。 卷宗室大门敞着,大理寺少卿文长念念叨个不停,一会说刑部不是厨子甩的一手好锅,一会说马场都不用建了刑部脸大得能跑马了。 “那黄烨不会做刑部尚书,我来做好了!真当我们大理寺是擦屁股的。”文常念平时是个不声不响的性子,但是脾气很急,一点就爆,爆完又恢复平静去。 “时廉你说他们过不过分,先前想方设法来大理寺借人了,现在直接让帮着查案了,干脆让大理寺都搬去刑部算了。”文常念对着行叉手礼的云持就是一顿忿忿,两个大书箱堆在门边,刑部来送案宗的小厮两旁站着,不敢言语。 “文少卿如此不忿,不如您立刻修书一份禀告圣上,说大理寺正被城中女子失踪案所扰,没法协助刑部?”云持假意献计,实则当今刑部尚书是御史大夫饶观南一手提拔的,轻易没人敢谏言说个不是。 “咳咳,时廉啊,要辛苦你一下,京中女子失踪案你先不跟了,我叫章豫、唐涣英和你一起,先审查一遍文书和证据是否有错漏之处,有问题尽快向我禀告吧,明日,将往江州一趟了。”像是骂累了,文常念揉着太阳穴走出卷宗室,往后面林中小亭踱步而去。 荣华殿后院一块开满虞美人的花圃间,一个上着天青色对襟单衣,下着湖色百褶罗裙的女子正弯身拔去刚长出来的杂草,梅见手持摇扇和水壶与神色慌张的花匠齐站着。 李玉梧用窄袖拭去青色斗笠下的细汗,这除草的工作肯定不是堂堂荣华公主该干的。但是上世禁足后后,她更沉迷与花草了,还不满足于只观赏花草,她发现除草施肥的工作都能让自己平静。昨夜难以入眠的她,起身唤来梅见,让她嘱咐今天的花匠什么都不用做,她亲自来,还能借此平静自己的心,好好思考下接下来的安排。 守在廊下听着公主辗转一夜的梅见,只认为公主受了委屈,想要发泄一通。而且不管做什么,梅见绝不多言。断肠草事件中梅见与周嬷嬷因看护不当被杖责,小公主迷糊间还求皇后放过她们。她不相信这么单纯的公主殿下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只会在公主需要什么就默默安排妥当。 就如上次殿下惊醒后,她转头就将采桑送回大皇子府上,殿下疑心荣华殿内有内鬼,她就将内殿鬼祟可疑之人通通安排到外殿去。她自小就守在公主殿下身旁,看着她从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长成如今模样,她要不择手段的守护公主殿下,也只为她忠心。 李玉梧一边除草,一边思索着上世的事情发展: 去年因夏季雨水迅猛,冲垮了临江大坝,大水卷走了下游葫芦镇的家人和房屋,颂灾文书上述:水未散尽,浮尸遍野,侥幸存活的百姓衣不蔽体,拾叶而生。 御史台献计,让在岭南有治水经验的黄明任江州刺史,配合当地县令赈灾修整大坝。黄明到了江州后,安顿灾民,修整大坝,一切都是顺利且办的极为漂亮。 黄明亲自过问百姓情况,熬煮防疫汤药分发百姓。在修坝其间,派和尚对着维修中的大坝缺口围了个大圈,挂着白色帷幔,整日焚香诵读超度经。葫芦镇众人感叹黄明是个绝世好官,安抚活人也不忘亡人,见了他都是大行跪拜礼。 直到今年早秋,秋水上涨再次冲垮了大坝,有百姓发现那大坝断口处竟然是麦桔梗混合黄土,借此发现了大坝是外好中空的,水一冲就倒。好不容易葫芦镇在一点点忘记悲痛恢复繁荣,竟然又发生灾情,而且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愤怒的灾民冲进黄明府上,却只见黄明早已头悬房梁,遗书写明大坝的钱款是被逼吞吃,作为父母官对不起百姓羞愧赴死。 天子震怒,派刑部侦查此案,查清是谁指示黄明吞吃修大坝的钱款。调查发现修建大坝的工匠是黄明带来的,当地百姓都不认识。根据百姓所言绘制了画像,张贴后寻来的却是寻亲的家人,都说画上人一年多前便了无音讯。自此刑部断了线索。 前世依然是刑部侦查黄明一案,并没有转到大理寺。 李玉梧想起昨天下午狠狠训了前来问话的黄烨,说他江州贪腐案没搞清楚,害的这贼人栽赃到她的头上了,与其来问话,不如搞清楚贪腐案有没有错漏先。果然这黄烨一大早就上朝谏言说自己能力不足,实在难承此案,要让大理寺协办。果然刑部得了批示后,甩手就把毫无进展的黄明一案给了大理寺,世子和陈侍郎的事情就交给刑部在京中奔走。 李玉梧有些难受的揉揉太阳穴,让大理寺去江州是想着云持去处理会更好些,但是京中的事情就要她自己来处理,真的后悔上世没有学一些政治手段,总是沉迷花草。再过三日杨柳县县令就会收到陈彪邻居的举报,说是见到画像之上的陈彪,中秋节竟然偷偷回家与家人相聚。 陈彪在家中呆了一夜便悄悄溜走,邻居跟踪之下,发现其钻进了砖窑厂后门。刑部进砖窑厂侦查,发现砖窑厂有个暗室,竟然私自将官银脚浇铸成市面上常用的私银,而且还搜出了指向公主府的书信和账目。 砖窑的后山还发现有大型模拟军队演练的痕迹,有豢养私兵的嫌疑,问及砖窑众人,都说是皇太女的军队,两三天过来一趟。那陈彪去黄明府上运送官银时,看见黄明与一个声音尖细,腰间系着公主府令牌的人讲话,只是那人头戴帷帽不知样貌。 再后来在荣华殿的库房内发现了与账本相对应的假银,李玉梧对假银的出现一无所知,坚称是遭了诬陷。天子还让刑部去查,但眼中已有不信任之色。 “殿下殿下,猜猜栖凤阁给您送来了啥。”李玉梧思绪被打断,只见夏蒲双手紧抱个漆盒匆匆跑来,一脸喜色。 “本宫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定是母后总是舍不得给的琉璃净瓶了。”李玉梧将小锄头递给花匠,理着袖子从花圃走出说道。 “殿下总是这么聪明,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美丽的花瓶呢。夏蒲小心打开漆盒,一个束颈鼓腹的净瓶躺在锦缎之上,晨光照耀之下流光溢彩。 “殿下,插上虞美人香雪兰都是好看极了。”夏蒲兴奋道。 “行,待会你折几支虞美人去吧。梅见,你安排下傍晚去一趟大理寺。”有些事情要去交代云持了。 作者碎碎念,虽然是以剧情为主,但是吃肉也不能耽误呀!冲鸭!下章吃肉! 第六章:误吸药物(春药梗微H) 第六章:误吸药物(春药梗微h) 日头向西低垂着,阳光已经散去了午间的炽热,树荫打在了卷宗室外的石桌椅上,书上鸟雀吱吱,唤着同伴向南而行。 头发蓬乱上插着批注用红笔的章豫,强打起精神看着手中的陈情文书。 “审讯文书终于看完了,线索口供都是指向的黄明,那些工匠都一无所踪,这线索到这就断了啊,死了活着都不知道。”章豫颇为恼怒又挠起了头,鸡窝似的发团更乱了。 “这黄明真是处心积虑,借抚慰亡灵之命做浑水摸鱼之实。”主簿唐涣英以袖掩口打起了哈欠,放下了水患治理陈情记录。 “刺史府上的调查倒是有些蹊跷的地方。”云持手指着一条口供。 “管家说大坝冲垮的时候,黄明是慌张的不行的,他还扮做普通百姓模样出了门去。可是回来之后就神色轻松,还吩咐管家明天助他将先前埋下的灵溪酒挖出来,说这两日正是最好的品鉴时间。” “他要是觉得大坝冲垮觉得愧疚要赴死,为何还要安排明天要喝的酒,要死不喝了再去死吗,而且他出去见的到底是谁。”云持提出疑惑道。 “云弟是怀疑,这黄明不是自尽?”章豫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还尚未可知,但这自尽属实有疑点。”云持点着口供。 “云弟,你看章兄这眼圈还能熬得住不,这少女失踪案还没个着落呢。哎呀,瞧我这记性,今日不良人送来一香粉,说是跟案件中奸人所用的极为相似。”章豫忽的急匆匆弹跳起身飞奔而去。 “趁着还在广安,明日把手上能收的收收尾吧,也好安心去江州。这文老头催得这般急,刑部那边还没响动呢。据说陈夫人回了府上一言不发,陈大人也一直昏迷,林世子也只会说不是他干的,我估计那黄烨明天又要上朝谏言了。”唐涣英按时间重新理好文书,看着又飞奔而来的章豫。 “哼哼,他惯会来这套,功劳也要,苦劳也是一点不憋着。哎呀!”章豫拿着个香粉盒子蹦跳而来,却被地上的大木箱绊倒,下巴磕在石案上,手上香粉盒子内的香粉大半洒在唐涣英和云持身上头上。 “你这臭猴子,阿嚏!怎又笨手笨脚的,尽惹事。阿嚏!阿嚏!”唐涣英被香粉的香甜气息熏得连连打喷嚏,气急一巴掌拍在章豫头上,急急离开寻水沐浴去了,离开时仍是喷嚏不停。 “云弟...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别怕,这香粉仅对女子有用,这唐主簿老是大惊小怪的。”章豫一手揉着后脑勺,一手揉下巴,还时不时帮着拍云持肩颈处的香粉。 “无事张兄,看来我要去换身官服了。”云持也觉得这香粉在身上甚是不适,起身离开。 云持走进大理寺的偏院小间,这是他平时的住所,小间内布置简单干净,床榻长桌书架。而如今有个着水绿色的身影在桌前,翻看着他昨夜写到一半的陈情文书。 “云寺丞,本宫正想着怎么叫你来呢,怎的刚好你就来了。”李玉梧见云持进来,示意同是穿着小厮服装的花朝离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殿下...臣参见公主殿下。”云持对此猝不及防,连忙弯身叉手下拜。 “云寺丞,情况紧急,本宫听说你明日就要下江州重查黄明一案。快来坐下,我有事与你相商。” “诺。”云持默默收起要去换衣服的想法。 “刚刚就想问了,云大人身上的味道好生怪异,竟是这般香甜的。”这香气香甜间又带几分辛辣,颇为迷幻,李玉梧不禁凑上鼻子去闻。 云持微低头,便可见身前的公主殿下,正微低着脑袋,小巧的鼻子一动一动,正好奇的闻着他肩颈的香气。手指一动,一颗坚果向窗户击去。 “喵呜~”专心研究奇异香气的李玉梧,被突如其来的猫叫声惊得头一低,吸了好大一口香粉气。 “咳咳咳,怎会有狸奴。”小公主又被吓又被呛,咳嗽不止。刚刚关好的窗子不知何时开了条小缝,一只肥硕的花斑黄猫艰难挤开窗缝向里爬。 “殿下勿怕,这是小狸奴只是贪吃罢了。”云持熟练的从小几木盒内掏出小鱼干,往外一扔,肥黄猫视线紧盯鱼干窜了出去。 肥黄猫不知道为何今天小窗开得这般早,但是开窗就有鱼干吃的道理他谨记于心,虽然今天的窗开得比平日小,但是鱼干却是比平日的大多了。 “咳咳咳,把我吓一跳。”李玉梧喝了口云持递来的水,感觉喉咙舒服了大半,但感觉心里有些燥热起来。 一抬头对上云持愧疚且湿漉漉的眼睛,怪罪他的话语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殿下您还难受吗,臣身上不慎洒了香粉,不良人寻来疑似与城中少女失踪案有关的香粉,还不知效果为何。殿下您刚刚吸入了这么多,现下赶紧回宫找太医罢。”云持慌忙道,似是有点着急的执起李玉梧的手。 “不可不可,本宫是悄悄溜出来的,要是被发现禁足期间溜出来,还参与到自己的案件里,本宫怕是更洗不干净了。” 李玉梧感觉内心燥热不已,想去房间开阔的地方透透气,刚迈步竟两腿一软,差点摔倒。云持见状赶紧搀扶,李玉梧甫一贴上温热的胸膛,还情迷意乱的蹭了两下。 “云寺丞...怎会如此温暖...”被药物迷糊着脑子,李玉梧只想顺本能将脑袋埋得更深,身上虚软的似是溺水了般,而云持是那汪洋中唯一的浮木。 今日偷跑出来做小厮打扮的小殿下,前胸被裹胸紧束着。包着的软肉蹭在云持胸膛,云持呼吸一滞,下腹开始紧绷燥热起来。 “殿下不可,于礼不合,我带殿下去大夫可好。”云持抖着嗓音要推开李玉梧,可是手劲出奇的小。 被推开的李玉梧刚好撞到案上,黑檀木的案边打在臀部,似是催情一般带来一阵舒爽,腿间也忍不住渗出花蜜来。 “云寺丞...”李玉梧顺势坐上黑檀木长案,两腿微夹青年的腰身,两手难受的攀上对方的肩颈,热气喷洒在云持耳边。 “求求你,帮我...难受...” 见青年仍是呆站着不为所动,她殷切地唤出声了,手上不自觉的带着青年的大掌抚向腿心。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知道浑身最为难受的地方似是瘙痒不停,很需要被眼前人热切抚摸。 指尖刚一碰上便感觉有了湿意,温热的气息透着布料传遍全身,引得云持浑身发紧。 他努力克制着深呼吸道: “殿下不...”可字被淹没在吻上来的红唇里,湿漉漉的小舌勾着他的与他纠缠,云持只觉得什么冷静自持统统消失了,只愿抱着怀着中美人,灵魂都被唇齿研磨殆尽。 “求你...”娇软酥骨的声音传来,云持更是不知思考为何物,唇齿交缠间得啧啧出声,情难自抑下竟是解开怀中人儿的腰带。 衣襟无力垂下,裹胸被解开刹那,两只玉乳弹出,触到微凉的空气,李玉梧低低惊呼出声。略带娇嗔的低叫在云持耳中却像是鼓励一般。略带薄茧的手探入腿心,精准点在汨汨流水的肉缝上。 药效的控制让李玉梧无法思考,轻送着圆臀希望得到更多的爱抚,被触摸的肉缝激动的渗出更多花蜜来,一点点落到青砖之上,两手抱着云持头将乳肉送上,似是要溺毙他罢。 唇齿将乳首刷得更是莹亮殷红,指尖缠绕着粘稠的水液,一点点往肉缝里伸。 “殿下...殿下...你好多水...”指尖微微戳弄着引得小人呜呜啊啊无意识的轻叫出声。 这么多年的坚持,已经没办法顾及了,她本就是她生命的月亮,是皎洁高贵的她。可当在亲吻间隙瞥见公主赤红的脸颊迷蒙的双眼,他就知道,即使明日被赐死他也在所不惜。 多么香多么软的小人啊,竟也被他抱在怀中这般欺负着,那双只会淡淡的眼睛,此刻是这么的热烈渴求他,似乎要把他吸进去版。 “殿下...殿下...你赐死我罢...”云持啃着乳首,手指向穴中推进着,手指才探入便觉被吸住般,包裹感引得下腹快要燃烧起来了。手背青筋暴起,暖流似是抚慰般滑落而下。 “殿下您轻点绞,臣的手指头要被绞断了。” “云大人...啊嗯...” 手指穿梭于肉缝之间,拇指也抚上掩盖住的小圆球,引得美人儿的身子一阵颤栗,似是在云端又似是在水面,迷幻而又舒爽。 “殿下,舒服吗?” “云寺丞,云持...慢一点吧...”李玉梧没办法阻止身体忽的汹涌而来的快意,只随着快意随着手指的抽动轻摆臀部。 “殿下,已经慢不得了。” 感觉到怀中美人穴口有收紧之势,穴肉绞得手指几乎无法动弹,知道小人儿是要泄了。双指更是加快手劲快速抽插起来,水液在他抽送之下竟是纷纷涌出,顺着手上青筋而下,再淅淅沥沥滴落在青砖之上。 泄完的李玉梧轻轻颤抖着身子,嘴里的也轻喘着,迷蒙的意识尚未回拢。 “殿下,殿下......”云持轻啄着微微颤抖的红唇,意图唤回李玉梧的神识,无助得不知该关心还是该放开。 一时间,沉默在两人之间流逝,可香甜的气息并未消散,云持轻拥着李玉梧,等着怀里的小殿下回神。 “我...该回去了,你...”意识微微回神的李玉梧有些不敢直视云持期待的双眸,连本宫的自称都忘了,手上不停得整理衣物,慌忙就要离开书房,一边理着衣服走到门口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又回身看着云持说道。 “云寺丞,不管你们在江州查到什么有关本宫的罪证,都绝对不是真的,还请云寺丞相信本宫。” 望着匆忙逃开的倩影,云持落寞的舔舐手上的水液,似乎用此可以把小公主的气味刻进血肉里,随心脏一起跳动。 “臣的心和血肉早已刻上殿下的名字了,从肉体到灵魂都是您的奴隶。” 作者碎碎念:小狗,吃到了!肉汤....迟早吃上肉啦!各位宝宝助力! 第七章:偷偷自读(微微H) 第七章:偷偷自读(微微h) 小殿下,为何这么急着逃开呢,您要是,再回头看我一眼我真的会忍不住告诉您一切,您难寻的紫阳花,是臣借办差之名亲自下岭南寻到并托商户带回放出风声。今日发间钗的,也是臣寻来的水头极好的和田玉,混进贡品内被您选中。云持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些事了,只能遥遥而望他的明月,只能借他物与她亲近。 回到案边,空气中还弥漫着香甜气息,淡淡的安息香仍然在房内流淌。 公主殿下再低头一望,就能发现一个匣子,里面是几方与她日常使用无差的金灯花锦帕。还会发现卷起的画卷内,绘着各种姿态神情的自己。 云持是来得及更换身上的官服的,备用官服就在屏风后。原谅臣吧,臣只是,不甘与借它物触碰您了,臣多想变成您脚上的罗袜,与您贴近。 头轻轻抵在圆臀坐过的地方,仿佛上头还有小殿下的气息,手从内袋中掏出一块明显是女子的绣帕包住放出的粗长。鼻子深嗅着残留的安息香,想着小公主刚刚情迷的眼神,额间莹莹汗珠密布,紧致的肉缝带来的包裹感,啧啧的水声。 “小殿下...殿下...”云持口中无助的叹着,手中逐渐收紧,白灼猛烈激出却被绣帕包裹。 “殿下...这帕子...怕是又不能还给您了...臣又弄脏了,原谅臣吧”嘴里念叨着已经不知重复过几次的话语,有些责怪自己,但是公主又怎么在意呢,他也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罢了。 匆忙跑出大理寺的李玉梧左拐右拐进到一条暗巷内,身着小厮服饰的桃良已经急不可耐,急急将公主迎上马车。 “小殿下您您怎么交代得这么久,该赶不上回宫了,您快坐好。” 催促着马车飞奔而出,坐在垫子上的李玉梧才觉得腿软。几乎无力支撑其稳坐,索性躺下,药物的余韵还在体内乱窜,竟是不小心沉沉睡去。 好不容易跟上出宫采买的队伍,桃良左右摇不醒李玉梧,便咬咬牙将她塞进蜀锦的大箱中,上面再浅盖一层蜀锦,这才成功混进宫去。 李玉梧再睁眼,眼前已是熟悉的织金纱了。 “梅见,桃良,咳咳咳咳,”李玉梧只觉得胸闷得很,话语也有几分嘶哑。 “殿下,殿下,多有得罪情况紧急将您置于箱中,将您闷着了,快喝点梨水润润。” 桃良跪着递上梨水,愧疚不已,以为公主嘶哑的声音皆是箱中闷憋闷所致。 “殿下您是太累了吧,奴婢怎么推您都不醒。点了安神香您在好好睡一觉吧。” 李玉梧感觉身上干爽,应是更换了衣物且擦拭了一番:“你下去休息吧,我没事。” 待梅见桃良出去,恢复神智的小殿下想起小间内两人贴得那般近,想起耳鬓厮磨间相互喷洒的气息,温热大掌在身上的游离。脸上浮出几分潮红,有些恼羞成怒得捶向织金软枕头上。 乱了乱了,她明明是想跟他说说那砖窑厂发现的账册和私兵痕迹,结果怎的会发生这些事情,李玉梧满脸赤红,不知如何自处。 可是不说不行,明天他就要去江州了,定要在此之前将事情传递给他。 翌日,大理寺众人依旧是步履匆匆,昨夜不良人来报,黑市有卖奇异香粉的人。章豫顶着黑眼圈便冲去拿人,连夜审讯,又黑着眼圈写着陈情书。 “云弟,这买货人只是上线啊。”章豫依然吃着云持带的包子,边吃边写着陈情书。 “审了一夜,这买货人只说是不知道货卖给了谁,他只提供纵欢香,就是那天香粉盒子的那个。但是会有青楼人或者采花贼,取来添加一些使人昏迷的药物,可使女子延缓欲发,待其潜逃去一个安定的地方,就可水到渠成。用这药物真真是该死的!” 吃着该死之人买的包子,章豫恨恨道。 “章兄不如去休息吧,这陈情书我来写便是。”云持脸上带着淡笑,可俊逸的脸上带着倦色,眼下也是有隐隐乌青。 “哎呀,云弟你这是怎的,怎的比我脸色还差。”章豫一边喷着包子屑,一边就要凑上来看云持的脸。 “我无事,晚间还要连夜出发,你快去休息。”云持用手抵着章豫的脸道。 “啊啊,还要连夜赶路,为何不能一大早出发呢。”章豫发出一声哀嚎。 “好了好了,待会文少卿听见了定要敲破你的猴脑袋。”唐主簿进来,斜睨着章豫。 “托刑部的福得了这烂摊子,文少卿还要上朝与圣上汇报,都不知要何时才回。故而只能得了他指示才能出发啊。你快去睡吧,眼皮子都要替你把包子吃了。”唐涣英不留情的又要拍章豫脑袋。 “好吧好吧,午饭时候记得叫醒我嗷。”章豫摆摆手去了偏院。 荣华殿内。 “殿下,大理寺的车马于傍晚前往江州。” 文竹向着对花盆铺土的李玉梧做了个万福礼,今早从勤政殿送来了紫阳花花种,花种一到李玉梧就忘了身上的疲软,领着花匠就冲向了暖阁。 暖阁内被李玉梧改成了一个专门培护花种的花房,一盘盘冒着新芽的花盆静静放着,李玉梧熟练的铺好了空盆里第一层土,将花匠挥退示意文竹继续说。 “您吩咐的将前朝书法家欧阳勋的《记游慈安寺》,字帖真迹已被涟漪阁老板收藏的消息已经散播往岭南。” “很好,你跟涟漪阁掌柜的说,三天后将《记游慈安寺》和林世子处几幅书画一同都拍卖去。” 那“文痴”向安也快游到广安城附近了吧,他要是听说了绝迹的《记游慈安寺》出现了,定会快马加鞭赶来。 前世栽赃事件后,林世子虽然表面没被下了承袭封号的资格,但内里因为式微失去了很多追捧。为了恢复前期的名声,办了个书画展,众书画爱好者从各处前来,对世子珍藏赞不绝口。 没想到遇上了来京游玩的向安,一眼看出了许多都是假字帖,假书画。向安从墨料到纸张再到众大家擅长的笔锋都分析的透透的,引得众书画爱好者纷纷崇拜不已,而林世子被里子面子都下完了。 这也算是李玉梧在禁足期间听见的一大趣事了,她还记得那天高兴的亲手做了水晶龙凤糕,只不过荣华殿众人说好吃脸都扭在了一起,甚是怪异。 “梅见,今晚该很合适‘播种’了,本宫今儿高兴,亲手给荣华殿做水晶龙凤糕吃如何。”李玉梧高兴的说,这一次众人肯定也会高兴得脸扭曲起来。 傍晚,正在整合车马的即将出发的云持收到了一个竹编单层食盒,小厮打扮的少年嘱咐到:“听闻 云寺丞前往江州办差,这是我家小娘子亲手做的一点心意,还望云寺丞在路上...呃...享用。” 眼前人虽打扮成小厮模样,也刻意压低声音,却难掩尖细的嗓音,行的礼颇为刻意,明显是宫中人。眼里闪过某个金灯花般的倩影,掩下眼里的黯淡,道谢递上碎银,提过食盒上马跟上已先一步出发的众人。 “云弟云弟,是哪家小娘子啊!”牵着马等着云持的章豫,震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你你你什么时候背着你章兄偷偷认识了小娘子,你可不能在你章兄前面成亲啊,诶诶诶,你等等!”章豫叫着上马,奔着着大部队而去。 “刑部尚书黄烨参见公主殿下。”花厅内一男子拱手对着正座上的女子行了个叉手礼,黄烨身着紫色官服,做尽礼数,眼神却透露着鄙夷之色。 “好了,前几日本宫气急了对您多有责备,还望黄公不要放在心上。来人,赐座。” 李玉梧端着茶瓯啜着茶汤,神色依然淡淡的,她自认最近不喜形于色的训练得了起效,对外都是绷着一副淡淡的脸色。 “岂敢岂敢,殿下也是为了微臣着想。”黄烨坐下,表面客气道。 “那陈侍郎还未转醒吗?陈侍郎遭此重创,本宫作为后辈本应去探望的,可惜本宫如今困在这荣华殿,全倚仗着黄大人还清本宫清白了。” “这...陈大人以死明志,世子也似乎是与案件有关,还牵扯了殿下,本官...” 李玉梧抿着茶,不咸不淡的看着眼前话语含混的男子想道:果然和上世一样,表面做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背后不知道使着什么狡诈手段。 “黄大人无需多言,现在陈侍郎昏迷陈夫人神志不清,俩人都不方便言说,本宫自然也是急不得。” “不是不放心黄侍郎的办事能力,是本宫这未来驸马娇弱,本宫实在不放心。为防林世子担惊受怕,本宫打算派文竹从旁看护,有本宫的人陪着他,相信林世子也不至于太过惊慌。当然,文竹是本宫调教得最识时务的奴婢了,他会保持距离,也不会参与到你们的调查,不会给黄侍郎添麻烦吧。 “怎会怎么,林世子在刑部做客期间,真真是肉眼可见的清减消瘦,微臣也是有儿子的人,也对世子颇为担忧,殿下这一安排可是解了臣的大难题。臣谢公主恩。” “行了,本宫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文竹,随黄公去吧,你可千万别给刑部添麻烦,丢了本宫的面子。”李玉梧语气强硬道。 文竹到了刑部,往林世子小间门一坐,是威胁也是震慑,威胁林世子对自己的话语多几分考量,震慑刑部不可暴力及轻待了这未来驸马,这威逼利诱的可能就大大减少了。 第八章:出发江州 第八章:出发江州 晨曦撒向大地,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在枝叶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穿梭在林间小道上,众人都是面带疲惫,身上穿着沾满晨露的官服。 大理寺江洲小分队车马日夜兼程,满身晨露的众人终受不住沉重的衣衫。停在一个山坡上休憩片刻,众人拿出干粮,印迎着晨曦开始啃了起来。 云持掏出一直裹在衣袍内的食盒,小心翼翼打开盖子,展开食盒内包着的油纸包,只见几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静静躺着。 “哇云弟,你终于舍得拿出这个食盒了,为兄刚才在路上就一直好奇,这么大一个食盒塞在胸前你不难受吗,远看还以为你长了个大瘤子。” 章豫从旁边凑过来,探头探脑的要往食盒内看,口中调侃不停,云持见他口水都要落到水晶糕上。右手伸出将他拎开,脸上依然是往日和煦的笑。 “哎呀,要说对吃的和小娘子的研究没有人比我章豫更会的了,你这上青楼查案都没有的小雏儿小心被骗了,让为兄我好好帮你参谋下这小娘子厨艺如何。”说着趁云持不注意,飞快捻起一块水晶糕就往嘴里塞。 可这水晶糕一入口,章豫的脸就扭了起来,这水晶糕看起来圆润可口,入口竟然是像蜡一样硬,且味道奇酸无比。 章豫正欲吐出口中味道口感怪异的水晶糕,不料对上云持含笑的脸,脸上挂着依旧是平时那般和煦的微笑,但是眼神里的杀气堆迭。被这眼神一惊,吓得咕噜一声把嘴里的水晶糕咽了下去。 “唔唔唔!”章豫猛灌了几口水才把堵在喉间的水晶糕咽下肚。 “云持,你这小娘子是不是跟你有仇啊,这是在捉弄你吧。”云持见章豫咽下后,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和煦,纤长的两指也捻起块水晶糕,细细品尝起来。 “怎会呢,这味道是人间极品。”跟当年吃到的一样美味。 云持细嚼着,脸上幸福洋溢,章豫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云持,莫不是这小娘子给他用了某种邪术不成。 趁着章豫离开去找其他同僚打闹去了,云持小心展开了油纸包下压着的信,心收紧着,是公主殿下传来的信,是绝笔信?是降罪书? 颤抖着深呼吸展开书信,上书: “工匠陈彪中秋归家被邻居所察,不日会得知十二工匠藏于城东砖窑厂,厂中正秘密铸造私银,有账册指向吾,后山有私兵演练痕迹,望郎君处理私兵痕迹。” 是街市随处可见的墨和纸张,明显出于左手的笔迹,殿下真是谨慎了许多。 通篇只有公事公办的语气,云持轻轻松了口气。是啊,臣是如此卑贱的人,殿下根本不需要如何降罪于我。殿下是那明月般的存在,臣不过是泥地抬头的小虫罢了。将脸深埋在这几寸长的信纸上,嗅着信上的墨香混合着安息香,心中酸涩翻涌。 刑部内。 林世子现在只是有贪污嫌疑,而且因着公主要求,要优待世子。故而林文卓并不是坐在大牢受审,而是被关押在刑部的一个偏院房间内。也不知这里以前到底是住过何人,总是从床板椅子上散发出阵阵脚臭味。 此时,刑部尚书黄烨正坐在一旁喝茶,主位是刑部侍郎石泊志,两排壮硕的杂役围着中间的林文卓。 “石侍郎,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并没有威胁过陈侍郎,那书信本世子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我书房暗格中,那暗格咳咳...平时是用来放些寻常画本子的。”林文卓有些心虚地看向门边站着的文竹。 “而且我与陈侍郎之子陈豪私交甚好,又为何会坑害其父母呢。我我我...我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我发誓。” “私交甚笃,也难保没有私怨,而且赌咒发誓要是有用的话,刑部大牢里的那些囚犯全都可以外放出去了。”石泊志用他恶狼一般的眼睛紧盯着林文卓,意图给他施压。 “我左说你们不听,右说你们不信。我,我不说了。”自文竹到来,世子便有了公主在护他的信号,心中也有了底气,他更不能乱说了。 “我们去过陈府问话,问及郎君与你关系甚好一事,他虽没明面言说,但本官见其言辞闪烁,有惊恐之状,定是世子你一直在胁迫于他,林世子,你可知罪!”石泊志忽的大了声量,将手往桌上一拍道。 “什么!他做这姿态为何,我,我从来没有胁迫他啊,你你你你无凭无据就来诬陷我。”林文卓显然被吓到了,微低下头去。 “哼,人在做天在看,已经有偷偷禀报,你总是在人后偷偷欺辱陈侍郎之子,威逼胁迫他为你寻来书画。” “什,什么,那些书画都是他自己找到送来的啊。本世子从未威逼胁迫于他,不信,不信问我那贴身小厮阿玉啊,他知道我平日做了什么。”林文卓慌忙自证道。 “哼哼,林世子以为,这人证又会是谁呢。”石泊志拍出一张签字画押的自白书,上书的大名正是阿玉。 “不可能,不可能,阿玉怎会。”林文卓言语中惊慌万分。 “还有卖字画的称,经常见陈郎君焦头烂额的为你找法子寻书画,那些书画都是极难寻的稀世珍品,而你硬是要陈郎君为你寻来,而且还不给报酬。”石泊志似是在看个人渣,语气愤愤道。 “我...我为何要寻这些,我学识又不高,而且每次得了什么我都会给陈豪相对应的银钱啊。” “哼,谁知你会不会是寻了做他用,又或者...你是替他人所寻呢,本官听说,荣华殿也得了世子送的许多稀世字画,世子你是不是替...” “咳咳咳。”文竹在门口轻咳出事,打断了石泊志的引导。 “没有,殿下从不吩咐我做任何事,书画也不过是我的小小虚荣罢了。”林文卓似是有点苦笑道。 “啧。”被文竹打断的石泊志有点不爽,今天怕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世子早些歇息吧。”黄烨淡然开口,给了石泊志一个眼神,就步出房间。 “世子殿下,今日谈话就此,明日本官还回来与您探讨一二。”石泊志行礼转身跟着黄烨离开了。 两排杂役也离开小间,只留下两位小厮在屋中紧盯着林文卓一举一动。 “这日子还要到什么时候去...”似是自言自语的叹息传出门外,被院中杂役紧盯着的文竹在听此掀了掀眼皮。 秋风猎猎,众人又是驾马飞驰,大理寺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江州杨柳镇,新任杨柳县县令邓可为早在城门等候,行了叉手礼,嘴上寒暄了几句。 “邓县令,我们就不多言说了,案卷我们都已经翻阅过了,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刺史府。”章豫还没下马便急匆匆的说道,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有疑问就要立刻出发。 “诸位风尘仆仆,不如稍作休息,府上已备好薄席。”邓可为有些惊诧大理寺这伙人的办事方式。 “不必了,办案要紧。”云持脸上挂着淡笑,挺直修长的身姿站着,胸前衣襟却是塞了什么,鼓鼓囊囊一大块。 “诶诶诶,既然如此,诸位随我来。”县丞刘繁打着哈哈,躬身引着众人,眼神好奇的看着云持的胸前。 将行李和车马交予大理寺小厮随县令仆从而去,云持、章豫、唐涣英带着几个小厮随着县丞东拐八拐。穿过一条鲜少人烟的胡同,一个略带简朴气息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大门上还有着刀砍痕迹和锄头挥击的痕迹,想必是上门的民众留下的。 县城上前敲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探头而出。 “这位便是刺史府上的管家,黄管家,这些是大理寺的诸位郎君。”县丞介绍道。 “老奴,见过诸位。”黄管家行了礼,将众人让了进去。 刺史府内,庭院不算大,高墙环绕下假山怪石堆迭得错落有致,假山上流水潺潺落入底下荷花池中,可见前主人的品味高雅。有些煞风景的是,乱草丛生,落叶堆迭在白玉小径上小径上,这小院明显失了打理。 “老人家,将我们带往事发的房间吧。”唐涣英站在一堆糜烂的落叶上,有些不快。 “诶诶,郎君当初是在书房被发现的,诸位随老身来。”黄主管似是很不忍提起当日之事,边落泪边引路。 “老人家,您是黄明身边的老人了吧。”唐涣英见老人忽然落泪,有些不好意思的找起了话题。 “是啊,老奴原是伺候家中大郎,后来郎君出生,大郎见老奴还有几分机灵,便将老身拨给了郎君院中,郎君可谓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黄主管又啜泣起来。 “老人家,人心叵测,您...节哀顺变...”唐涣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慰的话怎的想不出来。 “是是是,郎君说的是,这房间便是了。那天老奴赶到此房门倒塌,我家郎君就挂在上面啊,呜呜呜呜。”黄管家手指着房中间梁上的一个位置。 云持见状冲刘县丞打了个眼神,刘县丞便领着黄主管出了书房,留下大理寺几人。 作者碎碎念:生病了,挣扎着把存稿发了。(不能耽误日更!) 我好像才发现之前几章的稿子不是最终版本,找时间还要大修一下。 各位宝宝爱看记得加收藏啊,那是我更新的动力! 第九章:黄明死亡蹊跷 第九章:黄明死亡蹊跷 “哇,这门都被拆了,看来当时的村民果然是愤怒至极啊,拆门入内。”章豫看着倒在一旁的一扇门道。 一个古朴典雅的书房伫立在竹林中,两扇雕花木门一个如秋天落叶般摇摇晃晃挂着,一扇已经倒在台阶上被踏碎了。 “出了这种事,村民们失了亲人又失了信仰,不可为不愤怒。”唐涣英将手中的陈情书摊开,一一对证起房间的情况来。配套的书案座椅和博古架,一张小榻置于雕花纸窗下,想必是用于煎茶赏竹之处。 云持蹲在房间中唯一躺到的凳子边,端详着凳面上浅淡脚印。 “云弟,有发现了吗?”章豫见云持端详的模样就两眼放光,他是见识过云持勘测痕迹的神奇看法的。 “嗯。不知道算不算发现,黄明身高五尺有余,体型颇为壮硕,若是踏此凳上吊,这脚印未免也太浅淡了。再且这脚印仅有一双,不见犹豫印记,也不见踢凳印记,颇有些怪异。” 云持目光灼灼的盯着脚印,往日和煦的微笑消失不见。章豫第一次见云持也是在一个现场,云持正对着一个开了瓢的脑袋认真端详个不停,他当时的眼神不似在盯一个脑袋,而似在盯一个猎物,要瞄准他的弱点攻击一般。章豫原先十分恐惧云持,不过在处事中发现他只不过在侦查中做严肃状,且在他忽悠下成了大理寺唯一唤他章兄的人,他就坦然与他相处了。 房间中还有备来待客的凳子,云持端来放在梁上垂挂着的麻绳底下。 “章兄,我怀疑此处有诸多疑点,章兄身高与黄明差不多,能否配合演示一下。”云持笑眯眯的说出这些话,却激得章豫脸色通红。 同僚中章豫略微年长,但是身高却是最矮的,当初还差点因身高问题被刷下竞选名单。而进了大理寺后,竟然发现同僚们都几乎高他半个头,他连夜赶制了几双垫底的高靴,才挽救了一把自己的自尊心。 “云弟,你你你你你。”章豫脸色通红,云持依然一脸无辜,唐涣英和众小厮都在偷笑。 “放心吧章兄,那麻绳已经是刑部换上的做标记用的,材质长短和上面打的结都和现场的一模一样。”云持笑眯眯的指着麻绳道。 “我不是在说这个!”章豫有些恼羞成怒。 “章兄,您这加料靴子大家都看得出来的,您放心吧。”唐涣英往他脆弱的心补上了一刀。 “呜呜呜,可恶。”章豫委屈的坐在凳上,脱去了加厚底的靴子。 苦不堪言的站在了凳上,满脸委屈,打好结的绳圈悬在他的眉间。 “我是比黄明略高一些的,这绳圈对于黄明来说会不会过于高了,明显很难把头套进去啊。” “真不愧是章兄,要不是章兄,都很难发现这条线索呢。”云持仰头看着悬在眉间的麻绳道。 “为了更好参考是否可行,麻烦章兄假意套进,看能否顺利踢凳。”云持还是笑眯眯说道。 “颇为艰难,这绳结太短了。”章豫有点为难,两手把着麻绳圈,试图把头套进去。 “嗯...可是这黄明都有法子把自己挂上去,章兄却不能,难不成这黄明有什么过人之处?”云持略带疑惑看向绳结。 “哼,这黄明要是要把自己挂上去,除非是...”说罢两脚一蹦,把自己挂了上去,脚下的凳子也应声倒地。 “嗯...章兄果然好智慧,这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云持说着打量起了那凳子摔倒的方向,留意起凳子上的脚印来。 房中众人都在寻着其他线索,唐涣英已经拿着文书踱到门口对比着痕迹记录,并无人在意云持这边。 “救...救命...”听见章豫的呻吟,云持才恍若如梦初醒般把章豫救了下来。 “呼,呼,呼,我...刚刚好像看见我太奶了。”章豫大口喘着气。 “实属抱歉,章兄,刚刚太沉迷于凳子上的印记。”云持满脸愧疚的拍着章豫的背,帮其顺气,见其没什么事情,又分析道: “你看这脚印,虽然章兄没穿鞋,但是脚上抹了灰,印记还算是清晰。如若是上吊,应该有三道脚印才对,踏凳站定-踮脚挂脖-踢翻凳子,就算是着急,也不该只有一道脚印。” “而且根据章兄的身高推断,黄明要把自己挂到麻绳上估计是要靠蹦跳上去。先不说黄明身材肥胖,能不能跳的如章兄这般灵活。且说这麻绳只是市面上用于捆绑货物的普通麻绳,根本承受不住黄明的蹦跳。只能说,黄明是挂在上面,且没有多做波折才对。”云持沉着分析道。 “唔...云弟说的有道理,不过还要配合尸体情况来看。”章豫抚着脖颈说道,刚刚绳子勒勃的感觉还没消散,而且这里以同样方式死了一个人,忽然章豫后尾椎传上一股恶寒。 “真是多亏了章兄,云弟我受益匪浅,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去看下黄明的尸体,结合下刚刚发生的线索把。”云持笑晏晏看向正在颤巍巍穿鞋的章豫。 “啊这....唐主簿也可以啊,我我我不能不去吗......”章豫说完,门口飘来一记眼刀,吓得章豫背后发凉。 唐涣英一般不出现场,就是因为他爱洁且嗅觉敏感,根本没办法出入血腥气重的地方。 “云弟...我害怕...”章豫有些惶恐的抱住云持的一边腿,假意哭嚎道。 “章兄,按规定,勘察要俩人相携进行。且愚弟身子弱,恐翻不动黄明的身子。”云持颇为难道。 “云弟,我总感觉你在报复我。”章豫还是不肯放开手,神情似是看穿了些什么。 “怎会,章兄您这是错觉。”云持还是笑晏晏道。 “你明知道我讨厌进义庄的,我胆小,怕鬼...”章豫哭唧唧。 “章兄,早日查清真相,我们便可早日回到京都,又可以喝到柳娘子亲手煮的酒了。” “诶,诶诶...你...你这...这青楼都没逛过的小雏儿在说啥呢。”章豫忽的站起啦,脸色通红的不行,腰杆挺直好像在掩饰什么。 “都包在本兄身上,你这扁扁的小身板,定是翻不动黄明。”章豫拍着胸脯向外走去,假装没看见房内众人偷笑模样。 义庄内,潮湿的的霉味在空气中飘荡着,将冰柜内的黄明尸首抬出。尸体模样痛苦,衣领微松的躺在冰台上,脖子上有一条十分明显的麻绳痕迹,还好不是盛夏,腐烂并不算严重。 “咦......好可怕。”章豫紧紧靠着云持,手举着油灯灯芯挑的贼亮。视线却是左瞄右看,似是害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 “章兄你看,这黄明死前样貌痛苦,脖颈到锁骨处都是痛苦的抓痕。”云持端详着尸首的脖颈处。 “诶,不对,这抓痕怎的还会留到后脖颈。”云持抬起黄明的头颅,轻轻转向一边,果然后脖颈上也有着几道抓痕。 “上吊的绳索只套在前脖颈,他怎会抓到后脖颈呢?难不成是上吊是后脖颈痒了?” 章豫有些怂怂道,看着云持提过带来的高度酒,用棉巾沾湿轻敷在脖颈上。慢慢的,脖颈麻绳印记下显露出一道浅浅的细痕,似是细绳或铁丝紧勒留下的印记。 “这这这!这细痕在后脖颈处成交叉痕,这显然是绳索交叉自后套住脖颈,两手用力向两端拉扯的痕迹。”章豫有些兴奋的大喊,两手向后扩张着示意凶手的动作。 云持浅笑着看他两手比划完,又伸手掀开了黄明肩膀处的衣物,用湿帕轻粘了点高度酒,擦在肩膀和锁骨处,只见一个类似脚印的半圆印记显露在肩膀上。 “看来这黄明的死的确不是自缢,是被先勒晕再悬挂在梁上的。”云持分析道。 “为何是勒晕,不是一次性勒死呢?”章豫不解,手上不停的记录着尸体情况。 “勒晕后,人的血脉还是畅通的,这浅痕和脚印都可以消散一些,所以这浅痕和脚印都要借酒显露。再将其挂于梁上,仵作便不可轻易看出是他人杀之。”云持说道,手书起凶手特征来。 “男子一人,臂上、面部锁骨或有抓痕,身材矮小,脚长约半尺有余...诶诶诶,云弟,身材矮小是怎么看出来的。”章豫趴在云持肩膀上看着他写道。 “看这脚长,比女子长不了多少,而且他勒黄明需要借脚踏在肩上才能好使力气,显然不是身量高的人。且黄明脸上发间都没有血痕,显然凶手没有被勒出血来,说明凶手手上是有防备的。但既然黄明比凶手高大,肯定是会挣扎的时候抓他的手臂面部或者脖颈锁骨。”云持把他想问的都说了个遍。 啪啪啪,章豫鼓着掌,眼里都是赞叹的目光,云持也不过是淡笑着盖上黄明面上的白布。 “好了,今天发现也够多了,回去收拾收拾写陈情书吧。”云持收拾着验尸工具。 “对哦,我都饿坏了,不知这县令备了什么好吃的。”章豫走出义庄呼出一口气,精神放松下来肚子也咕咕叫。 两人往县衙大厅步去,唐涣英带着小厮已经吃了一轮了,云持和章豫吃完,约着唐涣英在书房交谈了今天的发现。 “看来这黄明的死十分有蹊跷的,怎的刑部没有发现呢?”唐涣英说道。 “刑部那些酒囊饭袋,估计就急着县衙的厨娘做饭好吃了。”章豫剔着牙道。 “今日对比了下刑部的现场检察文书,发现痕迹记录都对得上,书房的原始形态也的确是被愤怒的群众破坏了不少。博古架和桌上的书信字画也不少丢失,估计是被民众拿去变卖了。” “奇了怪了,他们拿花瓶器皿都可以理解,为何要拿书信字画呢。”章豫摸着不解道。 “的确是,书信有何好偷的,后来我去问府中下人,都不见有群众拿书信字画的样子。”唐涣英摊开今天随机问的几个下人的口供。 “看来明天,是要把府上下人都问一边,而且那酒酿的事情,也要管家好好交代一番。”云持总结道。 各自散去回了偏院的房间歇下,云持端出那食盒用手轻轻摩挲着,想起些许往事来。 从小的他是作为上位者的刀来培养,直到十二岁时,他突破组织的众高手来到一个少年面前。 “这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你以后要为他卖命。”组织头目说。 自此,他跟随了那病弱的少年,伪装成了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作为上位者的刀,这主人却没有用他杀过一个人。那少年总是笑容和煦,偶尔精神好不卧床时会教他读书认字,推着少年去晒太阳时,少年也会絮絮叨叨讲花朵的栽种技巧。他很喜欢花草,明明他自己的身体似是贫瘠的土地一般,开不出美丽的生命之花。 那少年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妹妹,她会蹲在少年的膝边,认真听着少年口中的栽种之法,还会带来像蜡一样的水晶糕要少年品尝。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那少年看着在花中扑蝶的小女孩说,午后的暖阳照耀在小女孩圆圆的脸上,连汗珠都是那么的熠熠生辉。 月光透过纸窗打在榻上,照着云持熟睡的脸。云持抱着食盒睡着了,梦里少年临终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响起,随着他逐渐平静的呼吸堕入梦里。 第十章:卖假画被揭露 𝓷ⅰ𝒽ö𝓷𝓰𝓰𝔢.čöⅿ 第十章:卖假画被揭露 太医署。 太医都聚在一起,看着案上的脉案记录,陈侍郎虽然撞得血流颇多,但是没伤及骨头,止血后脉象也平稳,为何还是不醒来。 这陈夫人醒来后也如疯魔一般,嘴里只嗷嗷叫着,施针吃药也不见好转。 “要我说,这陈家是中邪了。”一个上眼皮和嘴角都下垂的太医道。夲攵jiáng洅𝔪i𝔰𝔢wu.𝒸om韣傢哽薪梿載 綪荍㶓蛧址 “我在坊间听说,这公主为了训练了一批活死人军队,是用蛊术控制士兵,你说这公主会不会是用蛊” “嘘嘘嘘,脑袋不要了。”一个太医赶紧捂住说话的太医。 李玉梧听着夏蒲探听来的太医署的情况,手上不停的掐着枯叶。 “呵呵,醒不过来?今天拍卖一过他就要醒了,涟漪阁都安排好了吗?” “全都安排妥当了殿下,镇北候已经交了一部分书画过去,说是倒卖珍稀书画筹钱打点世子。” 看来这镇北候还是聪明点的,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去信点了一下陈豪的可疑之处,提议了一下林世子收集的书画可以验证后,镇北候就毫不犹豫放出风声将书画送往涟漪阁售卖。 涟漪阁的前院,银杏树高耸而立,亭台楼阁堆迭,假山奇石罗列,沿白玉小径步入,水榭华庭伫立,奇花异草绕水而生,银杏树的叶子点缀其间。 而这文人气质满满的庭院间,众文人此时正熙熙攘的在讨论着,俨然村口大妈的做派。 “好不容易换了票才进了这拍卖会啊。” “怎的来了这么些人,掌柜要靠抽签筛选进拍卖会的人了。” “都说了我来就好了,你非要来,这人这么多,还好换了票不然都进不来。” “诶,怎的还有个乞丐也中了签。” 叽叽喳喳的华服文人中间,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正跷着脚坐着,脸上颇有些迫不及待。他是这场拍卖会唯一走后门的,而且是掌柜亲手暗箱操作,而此人便是那“文痴”向安。 拍卖会开始的锣声响起,外面没中签的人将耳朵贴在门上墙上,意图知晓园中动静。 “假的!都是假的!写《记游慈安寺》时,欧阳勋的那时住在山中,手正因潮湿顿痛不已,怎会写出如此飘逸的笔锋。再看这《春江望月图》图,当时这这朱子褐色料还在还在金国窝着呢,这石头又怎会由朱子褐所绘。假东西还拿来拍卖!” 那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只是瞄了一眼侍从举着的画作字帖,便大声斥道。众文人从紧盯画作的兴奋之情,一改震惊模样看向那老头。掌柜开场词都没来得及说完,手上拿着宣布开场的锣锤也蹲在半空。 “你这老先生好是无礼,这些都是镇北候世子的珍藏,都是从各处搜寻而来的稀世之作,怎会有假呢。”掌柜似是恼怒极了,拿着锣锤指着那衣衫褴褛的老人说道。 “假的就是假的,你这假店,专卖些假书画。”老头并不言语,眼神微眯似是生气,而身边身边的书童气势强硬地骂道。 “什,什么东西假的,镇北候拍卖的书画是假的?!”一个文人吓得站起说道。 “你这来历不明的破老头,有证据吗!”掌柜见场内气愤不对,有些恼怒的叫着。 “你才破老头呢!我家郎君可是‘岭南识文公’!”小书童对着众人傲道。 “什么,竟然是‘文痴’向安?”文人们吃惊不已,有些新入书画行的不解问圈内老人,一时间场内讨论声不断。 在这东岳国,论起书画大家那是层出不穷,但是这书画大痴却是这独一份。向安家中从商却自小喜爱书画,自己绘画和书写的能力并不高,但是抵不住家中财力雄厚,不仅四处搜集各大家的作品,还可以直接跟大家本人一对一探讨。光是拿来放书画的宅院都有好几座,他看过的书画不说一万也有八千。 真金白银堆出来的火眼金睛,在书画界都是权威所在,偏他只爱四处游历搜集,因而许多想求鉴定的文人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镇北侯世子?啊?那几幅不是陈豪给他寻来的吗?”一文人见过林文卓搜集的《春江望月图》,当时品鉴时他还连连赞叹,前朝的画作仍然颜色鲜丽,没想到居然是假的。 “不会是陈豪找的都是假的吧!”一文人惊呼。 “快,把家里那几幅陈豪帮我寻到的画作速速拿来!”有人坐不住了,连忙唤来身边侍从,家中同样情况的也唤来只从命他速速回家。 几个恰巧带了画作准备显摆的文人,见此情形,连忙求到了向安面前。 “假的。”向安只是粗略一看,眼睛在印章上凝视了一下就说道:“这老贼跟我喝酒时候把印章嗑了一小角,虽然不明显但是还是能分辨的。” “什么!这陈豪还跟我说这是他在岭南寻回的?”那文人面露崩溃。 “啊?我用半年俸禄买了欧阳询的字帖,他还说是用野路子寻的让我不要声张。” “什么,他也是这么嘱咐我的,你们也是吗?”俩文人相视一望,都几近晕厥。 “来了来了,大师快帮我看看。”一蓝衣文人连忙拿过侍从递来的画作。 “假的假的,他裱画喜欢用江南的丝绸,你这明显就不对。”向安有些不耐道,又一副画递来。 “你这也不对,看这树的型都虚了。”向安掏着耳朵说。 “哎呀当时拿到手我就觉得怪怪的,他还说是有些受潮修复了!”这文人痛不欲生道。 “不行,我要找他去,这可是我瞒着娘子买的,差点没被打死。”已经有人坐不住了,顿时带着侍从离开拍卖会。 “这陈豪卖假画可太气人了,我也去找个说法。”见有人牵起了头,愤怒的人也起身离开而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陈府走去,不多一会就把陈府大门围了起来,却不论怎么敲打都没人应。很快陈豪卖假画的事情就传遍广安城,本来陈侍郎在户部就不算是手段十分干净的人,此事一发,朝廷官员都开始有所动摇,这明显人品有问题的一家,那天御前之事,会不会也是造假。那天在御前为陈侍郎说话的官员,更是在早秋的花园中,冒了一身汗。 涟漪阁偏院一个房间内,一个男子一直听着院中的动静,听及老头说都是假书画的话语,双手攥紧了膝上的衣料。 荣华殿的后院是一排排花架一块块花圃,几间花房伫立在其间,花圃内是劳作的花匠,自五湖四海而来,专门用于养护花草,花草的情况也会每日记录在册。 花房内光线与户外几乎无异,顶上是数块珍稀琉璃搭成的屋顶,青砖墙面上也是开了几个大大的窗户,内嵌琉璃大窗,保证花房内的光照和温度都是一年四季最适宜的。荣华殿打造这个花房还特意寻了岭南有名的养花匠,寻来嵌琉璃最好的师傅,而且光是寻这么多这么大块的琉璃就花了一整年时间。 如此重工的花房内,数十个陶瓷花盆摆在地上和花架上,李玉梧正用着竹筒轻柔往盆中倒水,直到把黑土浇透为止。梅见提着木桶在旁候着,亦步亦趋紧跟李玉梧步伐。 这批三色堇要作为新春礼物送给各宫娘娘和皇兄弟们,因而让公主殿下如此上心对待。从覆土播种都是李玉梧亲手操作,仅唤了梅见作为助手,连花匠都没能进花房。 夏蒲在门口汇报了涟漪阁的情况,惹的李玉梧欢乐不止。 “看来我也不用多出手了,这陈豪做的孽居然比我想的多多了。看来陈侍郎也该醒了,看他醒了还会有什么话说。”李玉梧放下竹筒,打算稍作休息,身后的桃良立刻递上湿帕和热茶。 “对哦,太医署那边安排好了吗?”李玉梧喝着茶问道。 “安排好了殿下,明早的诊脉张太医会在不经意间透露陈府的情况的。”夏蒲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好奇地看着地上的花盆,托起一个打量着盆中黑土。 “没想到这一捧黑土竟然这般重呢。殿下,明明是秋季为何要播种呢,到了冬天这新苗岂不会撑不住?”夏蒲眼里写满了好奇,她不如桃良和梅见沉稳,因而栽种之事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小夏蒲,你不懂了吧,花苗不似稻谷要春播秋收,花苗是有秋播秋种的说法的。”李玉梧端着茶,脸上是洋洋得意的笑,洒水还是比较费力气的活,秋老虎也还没过去。李玉梧身穿薄纱宫衣还是感觉有点热,细密的薄汗在透过琉璃瓦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荣华公主待下人也如花草般,毫无架子,也注重培养,荣华殿里除了最底层的洒扫宫人外,都必须是识字会文的,会不会武就是皇后娘娘的要求了。 “这花种播下,大概十天就可以出苗了,到那时还有得忙活。”李玉梧语气带点愤然。 “殿下殿下,我力气大要不我来帮忙吧!”夏蒲有些跃跃欲试。 “你想得美,你还要去帮本宫跑外勤呢,顶多到时候送盆花给你。”李玉梧戳戳夏蒲额头。 “太好了太好了,这花也可以做花糕吗,好想吃吃看哦!”夏蒲眼里散发精光,想着厨娘擅长的鲜花饼。 “哈哈哈哈,你怎的就知道吃。”桃良看着夏蒲那馋嘴模样就不禁发笑,梅见也以袖掩嘴轻笑出声。 “到时候本宫亲自给你做鲜花水晶糕。”李玉梧又想尝试新品了。 “啊?殿下不必劳心,我我我我,哎呀,我要去干活了。”夏蒲忽然脸色有些僵硬,咻的跑出花房,留下花房内笑哈哈的公主殿下和仆从们。 作者碎碎念:最后一篇存稿了,病没好晕乎乎的,明天可能随缘更新了。呜呜呜。 小狗和公主还要分居一段时间,要跑剧情两人双向奔赴嗷,希望大家能喜欢,要是觉得节奏慢可以吱一声,我尽量调调 第十一章:又发变故 第十一章:又发变故 陈府。 宵禁已过,白日被敲打不停的大门终于得了歇息,吆喝讨说法的声音也没了。 月上枝头,硕大的陈府此刻安静得出奇,院落也只剩下虫鸣声阵阵,秋风卷着落叶打着转,旋到了一个站在门廊风灯下的男子脚边。 陈豪望着被从外砸进来的石头毁得乱七八糟的庭院,似是在沉思什么。 “豪儿。”一个疲惫嘶哑的女声自身后大厅传来,可能是在人前装疯嚎叫太多,嗓子都有些哑了。 “母亲,看来我们该加快计划了。”陈豪沉着的说道,脸色在风灯映照下忽明忽暗。 空气中沉默依旧,风灯幽暗的光线打在妇人的脸上,再保养得当,自这几天的波折,还是让她显露了妇人的疲态。妇人此刻表情有些犹豫不决,也似乎在咀嚼儿子话语中的意味。 中秋节前,陈豪忽的跪地给陈父陈母磕头,痛哭流涕得诉说着,他被人以陈父贪污受贿为威胁,不得不参与了黄明一案。天子让刑部彻查,他恐怕查到自己身上,求两老帮帮他们唯一的儿子。听到此事,陈侍郎气愤不已,抄起桌上的茶瓯就往陈豪头上砸去。 “你真是生了个虎胆不成!贪污案你也敢掺和!你真是巴不得我们陈家绝后啊你!” “大郎息怒啊,你怎地能砸豪儿呢,把头砸坏了可如何是好。”陈母抚着陈父的胸口说道。 “父亲...母亲...是孩儿对不住你们...要不孩儿还是去刑部自白把,可是父亲...这受贿...一事就瞒不住了啊!呜呜呜呜...” 陈豪以宽袖试泪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陈父听及此,又拿起一个茶瓯掷向陈豪,陈母冲上前去挡下了茶瓯,茶瓯撞上了陈母额角,茶水撒了陈母一脸,还嗑出了青紫月牙痕。 “陈方!你在这发脾气还不如问问儿子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你把你家唯一的独苗砸死了就可以解决了吗!”陈母心疼的抱着陈豪的头潸然泪下,陈父看和哭作一团的母子俩人,已经十分无奈了。 陈家几代单传,陈父已经是族中唯一的独苗了,好不容易也才有陈豪这唯一的儿子。虽然陈母腹中又有一胎让陈父大为激动,但是月份太小还未知男女,故而还是要保住陈豪保住陈府为上。 陈豪平日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二的,不过他想着只要不闹大,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一切都还护得住。可是这没想到,他竟然会参与进当今天子最重视的贪污案中。 陈方有些颓然的瘫坐在太师椅上,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静静看着那抱头痛哭的二人。 “豪儿,你可有解决之法。”陈方认命了,为了顾及还有身孕的妻子,缓缓开口。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父亲,母亲,莫慌,儿子已将罪证都藏在了镇北候世子处,只是希望父亲母亲,帮忙将此书信递到御前,引刑部过去搜查便可...”陈豪立刻告知了自己的计划,话语说着,陈方脸色也慢慢松缓开来。 而中秋节后,陈侍郎被留在皇宫内,作为指证的书信又不知所踪,而且还牵扯了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殿下。陈母见事态发展成今天这样,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着背对着风灯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子,她好似看不清他的面容,认不出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你父亲他...”陈母踌躇着开口道。 “母亲放心,待事情安排妥当我会尽快让父亲出来的。”陈豪说着勾起了唇角,但在风灯照映下,却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可是...”陈母还想说什么。 “没事的母亲,一切有我,您安心。来人,带夫人下去吧。”陈豪挥了挥手打断陈母的话头,招手唤来下人。 “好,豪儿,母亲只有你了。”陈母也认命了,她无力改变面前的一切,只能寄希望于儿子了。 “您快去歇息吧。”陈豪看着妇人离开时有些笨重的步伐,却扬起阴险的唇角。 翌日清晨,一顶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自陈府后门驶出,与马车的不同,马车内是一对衣着华丽的母子。随着马夫的一甩鞭子,马车就驶进了清晨的薄雾之中。 刑部内。 “石侍郎不好了,山道上发生了马车坠崖事件,车上的人包括马夫都都没能幸免于难。”一小厮急吼吼冲进石泊志平日办公的书房,连声道。 “马车坠崖?那不是京兆府的事情吗?跑来跟本官说作甚。”石泊志有些不满的盯着闯进来的小厮,眉头紧皱怒声道。” “报...报告石侍郎,马车上的是...是陈豪母子。”小厮被石泊志的眼神震慑住,回想刚刚的失礼,满头是汗的回答道。 “什么!陈府的看守都是死的吗?怎么能让他们出府去!”石泊志大怒,一拍黄花梨桌案站起。 “马车上行李齐全,他们可能是是畏罪潜逃。”小厮有些颤巍巍道。 “畏罪?哪个罪?诬告还是卖假画,这根本说不通,还不快带人去坠崖处。”石泊志已经坐不住,站起身在书房转来转去。 “已经寻到尸体了,两人皆是筋骨粉碎之状,这陈豪还脸砸中碎石堆,脸容已是破烂不堪。”小厮说起现场情况来。 “行了,本官现在去禀告黄尚书,你这毛毛躁躁地,去领十杖。”石泊志听完心烦意乱地向外而去。 石泊志有些忐忑的走进黄烨的书房中,却只见黄烨在坐在榻上煎茶,纸窗开着,茶烟袅袅向窗外漫去。行了叉手礼石泊志说了今天山道的事情,却不见黄烨脸上有任何吃惊的神情,神色淡淡的给石泊志递上一个茶瓯。 语气平淡地开口:“石君,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石泊志接过茶瓯,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他能肯定,今早马车坠崖的事情,黄烨必定是知情的,要不然就是他也有手笔在,就如,一年前一样。 “属下愚笨,还望侍郎指点一二。”石泊志决定装傻,他已经装傻坐上了一部侍郎,再装傻也无所谓了,无非是依言办事罢了。 “你只需查实今日是两尸三命便可。”黄烨还是淡淡的说道,轻轻吹开茶沫品了一口。 “诺。”石泊志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煎茶水滚开的咕嘟声,黄烨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窗外。 “豪儿!淑芬!”讨论的太医闻声都停下来交流八卦,一同转身望向床榻上包了满头白布的陈侍郎。 陈方满脸泪痕,愣愣地回想着刚刚听到的话语:他唯一的儿子被拆穿倒卖假书画字帖,且被城中文人围府讨说法。今晨儿子与母亲一同逃离广安城,却不料马车坠崖,俩尸三命。 “是...是谁,引得他们围府。”空气停滞了许久,似是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声音,陈方嘶哑着开口道。 “还能是谁,是镇北侯卖书画保儿子,才让众人发现了呗。”一个太医不以为意道。 “我要...见刑部的人...”是他们!他们逼死了自己的妻儿!陈侍郎双眼泛红,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荣华殿听说了陈豪母子身死的事情,李玉梧有陷入沉思。 她复盘了上世和这世的事情发展,陈豪和林文卓的交往都过于诡异,且能说动陈方夫妇来陷害本朝第一受宠的公主,除陈豪外也难有他人。镇北侯府和荣华殿被诬陷一事,肯定是与陈豪脱不开关系的。但是她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售卖假书画被揭穿,就让陈豪狗急跳墙携母出逃,还导致俩尸三命。李玉梧心里泛起一股愧疚来,她本不想害人性命的,却不料... 梅见俩手轻轻搭在李玉梧太阳穴上,轻柔地打圈按着,似是想揉散公主殿下烦恼。 “殿下无需忧虑,万事有因有果,他们也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梅见轻轻开口,抚平了李玉梧眉心的褶皱。 “对啊,有因有果,种好因才有好果。”李玉梧感概出声,眼前闪过那个奋不顾身的身影,她忽的在想她是种了什么因,引来了云持这个果呢。 甩头甩开那个身影,李玉梧还要琢磨着下步的计划。本该逼的他狗急跳墙牵出背后之人,而如今背后之人没有被牵出,倒是让他身死断了线索。如今只剩太医署的陈方,也不知陈方会是如何,会因妻儿惨死把一切坦白吗?不对劲,怎么陈豪就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意外呢,而且按理来说也不该有这么大反应才对。 “夏蒲呢?”李玉梧察觉了不对劲,要立刻扒清楚。 “在的殿下。”夏蒲自门外走进,迭手做礼。 “你可有法子探听陈豪一案的内情?” “云寺丞给奴婢几个不良人联系所在,说是他亲自培养的精英,想必他们有法子。”夏蒲眉眼一弯道。 李玉梧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离开广安城还给自己留了帮手,竟然想得如此周到? “那...那你去吧。一切始末我都要知晓。”李玉梧有些呆愣愣开口。 作者碎碎念:更了铁子们! 第十二章:举报者出现 第十二章:举报者出现 刺史府依然是那副败了打理的模样,上次章豫不慎踢倒的花盆还倒在原处。放眼看去也不曾见其他的下人,只有黄主管还强打着精神招呼众人,但仅凭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终究是有心无力。 刺史府的前厅,大理寺众人刚审问完所有的下人,口供与刑部上交的大差不差,也没有更多的新头绪,还是主问黄主管开新酿的究竟。 “你是说,黄明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要开新酒?”唐涣英写着口供抬头问道,眼前的黄主管一如当时初见那般颤巍巍的,满布褶皱的眼眶泛着红。 “他回来的时候表情如何,遇到这种事,不应该要立刻跑路吗?怎会还悠闲自在要喝酒。”章豫跟唐涣英对视一眼。 “这灵溪酒是黄郎君在水患好些之后亲手酿的,郎君好酒,在岭南任职之时便喜好呼朋唤友一同品酒,还会一起交流酿酒之法。这灵溪酒的酿法,可是他寻了好久才得来的方子,他在能开坛前一月便吩咐老奴要给办品酒会了。可如今....呜呜呜。”黄主管又开始哭起来。 “他来了江州后,就没有找到人一起品酒吗。”章豫有些疑惑道。 “郎君也会经常上酒楼,可是有没有特别要好的陪酒朋友,老奴并没听说。”黄主管抹着泪道。 “看来他也没那么信任你嘛。”唐涣英叼着记事笔,将口供递到黄主管面前,示意其签字画押。 “啊这...”黄主管脸色有些尴尬,还欲辩驳什么,却被一个身影打断了。 “各位郎君,请速速回一趟衙门,有重大人证出现!”县丞刘繁自小道缓缓而来,满目焦急。 刘繁见外人众多,并没多说事情缘由,只是焦急地站着,欲言又止。云持已经猜到要发生何事,配合着完成收尾工作,众人整理好便随着刘繁回到县衙。 来到县衙,只见一个矮小男子低着头跪在公审大堂中,跪着的人身材不高,手掌宽大手指粗糙,一看就是普通农户。 “牛六,你把你的所见所闻尽数交代出来。”县令邓可为高坐于公堂之上,身着官服颇为威严地一拍惊堂木,惊得大堂众人皆是一惊。 章豫轻拍着自己的胸膛,小声嘀咕着:“这么大声干什么嘛...”听见嘀咕的唐涣英瞥了他一眼,章豫连忙又换上肃穆的表情,在外大理寺威严的形象可不能丢。 “禀...告各位大人,俺是柿子园村人,见城中贴着的那大红榜找人。有一画像便是俺邻居陈彪啊!这陈彪外出做活就是一年多,没想到出现在这大红榜之上...虽说陈彪一家对俺家有恩,但俺猜想他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辗转反侧思虑了几天,还是决定来禀告县令...”看起来怯懦胆颤的矮小男人,嘴巴一张却是叨叨个不停自己的“不得已而为之”。 “说重点!”又是一声惊堂木敲下,大家见县令抬惊堂木,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有章豫被吓了一跳,他刚正紧盯着矮小男人低垂面部上的一道伤痕,那似乎是...抓伤? “是是是。俺见他鬼鬼祟祟回了家,肯定是陪了家人过中秋。大清早时,又见陈彪鬼鬼祟祟从后门溜出,小人见他古怪,就跟了上去,没想到他往城西砖窑厂后门一钻就进去了。小人不是有意知情不报啊,是怕陈彪作奸犯科,万一发现了我...”牛六仍然低着头,手不停擦着头上的汗。 “你是亲眼所见?”云持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举报人一如殿下的信那般出现了,他还是满脑子疑惑。 “是,俺亲眼所见。”牛六回答着,头却不曾抬起,脑袋头低的都要埋进砖缝里了。 “听你口述,属实难以了解这陈彪是如何回的家,又如何溜出去的。不知邓县令可否让这人去现场指认一番?”云持默然开口说道,眼神紧盯着跪着的矮小男子。 虽然他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但是他身型绷直,没有摇晃,显然是不惧威压,且有几分练家子在身上的。 “这...各位郎君不该是先去砖窑厂寻找逃犯吗?”县令有些不解,他自大理寺来了也摸不清这群人的做事套路。 “不急,既然他只敢在中秋夜待一夜就逃跑,证明这砖窑厂是他的牵制所在。如果要跑也早跑了,早去晚去也无所谓。”云持淡定道,用眼神示意着衙役上前。 “啊?俺家中杂乱破旧,不可入各贵人眼……”牛六显然对这情况有些意料之外,也顾不到跪趴着了,起身摆手说道。他这一起身,下颌上的伤痕便显现出来,低垂的三角也闪着慌张的光,又将头低了下去。 “杂乱?咱们什么乱七八糟现场没去过,简直荒唐。”章豫好似确定了什么,有些愤然道。 “牛六,还不尽快带诸位郎君去看看。”邓县令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破案不可耽误。 “好...好...”牛六仿佛是真感到害怕了,两腿都有些微打颤,被衙役往马车上一按,就往自家中去。 无言的马车内,章豫和云持眼神交流着,一会看看牛六干净的布鞋,一会看看下颌上的抓痕,这已经是他们一起经手案件多起养成的习惯,单靠眼神就能交流案情。 马车离开主路,行上一条颇为颠簸的路,应该是要进村了。村子的路没有铺石,大雨才褪去,坑洼的泥路蓄着一汪汪的泥水,松散的泥抓着车轮,一路行来车里人都被颠个不停。唐涣英几次不忍欲伸头呕吐,感觉很是不雅又生生忍住,颇为艰难。 马车终于停顿,来到一个篱笆围着的院子前,低矮的房屋还是盖的茅草顶,院中有菜圃两方,却不见种任何蔬菜。 “这就是你家?”唐涣英打量着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院子连碎石铺的小路都没有,众人一下马车,靴子机会被裹满了黄泥。 “牛六,你指一下,你是于何处看见陈彪出门而去。”云持不多废话,拨开院门直接问道。 “俺...就在墙头看见的。” 与牛六破败院落不同,隔壁家显然情况比牛六好上一点,用黄泥砖垒着一人高的围墙,许是因雨水冲刷,有一处墙有有了些许凹陷,而牛六正指着那处凹陷道。 “那就奇了怪了,这陈彪院中的香樟树树冠膨大,白日都难以见其院中,你是如何与夜中看见陈彪回到院中的?”云持踱步到墙头处观察一番,眉头轻皱紧盯着牛六。 “啊?啊,俺记错了,是...在门口看见的,俺看见陈彪入了门。”牛六有些汗颜,慌忙找别的说法。 “你们破篱笆院落,你要是在门口,怕是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吧。”章豫毫不留情说道,连他都听出了牛六话语的漏洞百出,明显就是在撒谎。 “啊?啊啊,不对不对,俺是...听见了,听见了他谈话声。”牛六奋力睁着他的三角眼,粗大的手指胡搅着,似是要用此表达他话语的真实性。 “这更不对了,陈彪的屋子这边都是菜园子,你听到的莫非是菜园子的菜告诉你的不成。”唐涣英自下马车以来就没松开过鼻子上的布帕,眉头也是轻皱着,不耐道。 “我我我,我就是看见又听见了....”牛六说话声音越来愈小,几近蚊叫一般。 “刘县丞,这牛六颇有嫌疑,还是先关起来,我们稍后还会再找他聊聊。”抓坏人还是章豫最顺手了,三下五除二就把牛六绑了个结实,丢给了几个县衙捕头。 这边捕头押人上马车,云持已经自牛六家里踱步到隔壁了。 简朴的木门连个小檐都没有,这木门一看就是家中大门退休下来的,周围是一人高的黄泥砖墙,一颗香樟树冒出墙来,遮去了午间毒辣的日光。 叩叩叩,轻敲开着院落大门,一个包着发的妇人开了一条门缝。妇人见外面都是身穿官服的官人,身后还是一排捕快,有些眩晕几欲晕倒。 “娘子请安心,我们只是来问几句话的,您且放心。”终是县丞卖了个脸熟,这妇人才定定心神,开门迎了众人进屋。 “神了,唐主簿你是怎么知道这边是个菜园,你难不成偷偷跟云弟偷师来着?”章豫果然见靠近牛六家的围墙下是两方菜地,有些惊诧的问道。 “因为这家用的是传统的浇肥法。”唐涣英在手帕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也不知是熏的还是委屈的。 “原来如此。”章豫一脸恍然大悟,看着唐涣英可怜又好笑。 “陈娘子,这是大理寺的几位寺丞,有些话要问你,你按实情说罢。”进入院中,刘繁一改缓和语气,严肃道。 “中秋夜,陈彪是不是有回家一趟?”云持直接开门见山道。 “没...没有的事情。”妇人轻垂下头,眼神飘忽,两个泡的发白的手紧张地搓着洗得掉了颜色的衣角,包头的布巾也是失了色。院中几个大盆,装着一看就是别人家送来浆洗的衣物,想来刚刚这妇人就是在做洗衣的活计。 “你的邻居牛六,可是来到县衙说亲眼见你家郎君回家,你确定没有此事吗?” 妇人听及此连忙跪下,俩膝跪在碎石铺着的小道上,细碎的声音听得人心骇。 “刘县丞...我家彪子的确是有回来,可是不该被见到啊,彪子回来连孩子都没惊动,他只悄悄见一面熟睡的孩子就走了。”妇人的身子抖个不停,她也没有料到她家郎君回来的悄无生息,竟然也会被目击,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你夫君回来可有跟你说,为何离家不归?”云持问道。 “他..只说要替贵人办事,不能与我多说。”妇人的身影抖动,声音都沾了几颤抖。 “贵人?有说是何许贵人吗?” “没...没有的。” 忽的,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两个小娃挎着装满猪草的筐子跑进院中。 “阿娘阿娘,阿娘你怎么跪着。” 俩小娃见母亲被几个壮汉围着,母亲还一脸被欺负的模样。哭嚎着跑来抱住他的母亲,妇人见到孩子不知是不是想起不归的丈夫,抱着孩子跟着一起嚎哭起来,顿时间,整个院子充斥着大人小孩的哭声。 俩小孩小小的身子还没章豫小腿高,哭声却是震天响。章豫对小孩最是没法子,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会呢,你阿娘摔倒了,我们正要扶呢。”云持低下身,轻轻拭去大娃的眼泪,从香囊里掏出一把子梨膏糖塞给大娃和小娃。 “来,吃吃看。”云持眯着杏眼,又揉揉大娃的头,又捏捏小娃的脸。甜滋滋的糖一入口,顿时含着泪也把眉眼笑弯了,妇人也抽噎着站起身,对刚刚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走出这个小院,章豫用手肘戳了戳云持调侃道:“没想到云弟你居然这么会哄小孩,想必你与那小娘子成亲后也能做个好父亲。 成亲吗...云持眼前闪过那大红喜房内,龙凤对烛映照着那娇翠欲滴的小脸,红红的润润的小嘴唤着:夫君,忽的有些呼吸一滞。 云持很快又按下这种悸动,只能是幻想...罢了... 第十三章:探查砖窑厂 第十三章:探查砖窑厂 也不知...云持在江州办的如何了... 花房内李玉梧端着竹筒往花盆里浇水,却微微有些失神。这几天都逃避着不去想那日的事情,可是时不时的,云持那汪汪的杏眼就会在她眼前出现。 这件事交给他会不会有难度?应该不会吧,上次陈夫人的事情办的挺好的,又迂回又不会牵扯朝廷。他会不会有危险?也不至于吧,他也算是小心谨慎武功高强。她脑子里突然闪现上世云持拼死护着自己的样子,那凛然坚决的模样,似乎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回想这几次相处,她好像没能回报什么,倒是让他办了好几件事,她会不会太没良心了,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还拖人家下水给人家添麻烦。 “殿下...竹筒里没水了...”桃良看着保持倒水动作的李玉梧,忍不住开口说道。 “哎呀,我倒了这么多水,怕不是要烂根了。”李玉梧急匆匆又拿竹签来疏通水道,竹签戳到泥土里有些硬硬的东西,李玉梧不着痕迹的换了个方向再戳。 “咳,桃良,你可知如何帮助救命恩人吗?”李玉梧想不出计策,决定广纳谏言,听一下别人的想法。 “殿下殿下,这个我可知道了,画本子上都是美人给英雄以身相许的,最后是英雄抱得美人归的。奴婢昨夜看的《三救胡娇娘》就是在大将军第三次从敌方救下胡娇娘后,胡娇娘含泪应嫁...”说起画本子,桃良眼睛里都是憧憬和热爱,谁不期待画本子里的感情呢。 “停。如果是不想以身相许呢?例如胡娇娘只想报恩,不想嫁人呢?”李玉梧打断了这个画本子说书先生,等她讲完,天都要黑了,她的画本子书库都要堆满床底了。 “要不然就是升官发财?胡娇娘在第一救时也不想以身相许,帮着英雄成了大将军。”桃良回忆着画本子上的剧情。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升官发财!嗯!她要助云持升官发财! 李玉梧得到了最佳建议,感激得拍拍桃良的肩,兴冲冲继续给剩下的花盆浇水去。 桃良见李玉梧忽的开心起来,还以为是她看了什么画本子搞不懂剧情,但是见殿下一脸如释重负,也开心的陪伴着浇水。 不知自己被安排了升官发财一条龙的云持,此刻跟着同僚来到了城西山坡上的砖窑厂。 这砖窑厂看着该是好几代的产物了,外墙青砖似是用残次品砌起,砖块有新有旧,还有许多修修补补的痕迹。因为突发的大雨,恐有山顶滑泥的风险,且窑湿柴潮,这砖一时半会也没法烧,故而整个砖窑厂是歇业状态。 踏上砖窑厂,前门紧闭,没人应门。章豫行至后门,轻轻一推,后门吱嘎一声就打开了。 众人跟随着章豫脚步走进砖窑厂,发现砖窑厂内果然空无一人,砖块都是随意迭放,几个斗车也是随意倒在一边。 云持记着李玉梧信上的内容,在昨夜就踏着月色来探查过一趟了。 “这里,有车辙痕迹。”云持指着地上一道斗车车辙印道,这个车辙印,居然是顺着围墙直直往墙里通去的。 “这斗车能穿墙不成?”章豫挠着头,蹲着查看车辙痕。 “真真是臭猴子,这肯定是有密室所在。”唐涣英回身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章豫的头往墙上一撞,门竟然朝里凹了进去 “有拉环!”章豫揉着额头,看着凹进去的石门上出现了一个拉环,惊呼道。 没想到机关如此简单,只是一道底布轨迹的石门。将石门向里一推,便露出轨道来,章豫手把拉钩顺着轨道用力一拉,石门就顺着轨道跑了起来。这石门沉重,且只能从外借把手顺力开启,内部是严丝合缝连个纸片都难以插进,因而被关在这暗室的人好进难出。 石门打开的霎时间,一股难闻的酸臭气味散发而出,那是柴火燃烧后,还混合着排泄物和腐烂食物的混合臭气,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唯恐是什么毒气。 暗室内并不狭隘,但是仅有几个高及房顶的透气长窗折进来小小的日光,天花上都是油灯和烧柴熏出来的黑印。 暗室中间摆着各式浇铸的工具和窑炉,一角堆着几个大木箱不知装载何物,另一角竟然是瑟缩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 空气浑浊的味道就是常人都难以多闻,唐涣英只是进去稍站一会就受不了的走了出去。 “我在外面视察。”唐涣英走出来密室,县丞刘繁吩咐县衙上前查看那几个人的情况。 “刘县丞,他们有几个昏迷了,还有几个说要喝水吃东西。”县衙禀告道。 “去,给他们都弄上,顺便打信号要来支援。”刘繁拧眉吩咐到。 地上一个头发蓬乱男子挣扎着坐起猛喝了好几口水,身上青灰色的布衣都被烟熏得看不出原色,且男子一动就散发着酸臭的气味,显然是很久不曾换洗。 本来就因水患,村民都粮食短缺,匀不出多余的给这十几个人。好不容易寻来了一小把米,倒进锅里添了好些水,待不急放凉,几个还有意识的饿汉便连吹带饮地吃下腹中。昏迷的饿汉也被撬开嘴灌了些许,昏迷着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 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男子终于可以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眼前身着官服的众人。 “你是...刘青?”刘繁从他瘦得脱型且抹的有些黑的脸上,勉强认出了他是画像上的刘青,他们是同村的,故而对他的样貌更有印象些。 “我...我是。” 刘青瘫坐在一个柴堆前,刚刚这堆柴正盖着他瑟缩的身体。 为防失火,暗室内不会有稻草。看守三申两令不允许晚上燃灶,为防他人发现轨迹。山坡上的秋风呼呼,到了晚上更是冷意陡升,好赖白天燃灶会有余热。但是灶就这么点,睡不上灶旁,只能盖着柴堆而眠。 见众人都脸色缓和,刘繁也开口了:“是谁让你们在这重铸官银的?” “是...是...黄明,他招我们去修大坝,修完就把我们关在这了。”刘青不敢直视刘繁,只敢心虚地看着角落大木箱,大木箱早已被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长条银铤露在外面。 关在这暗室的一年多里,他们就是按命令重铸假官银。他们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见到银铤的日子,就是他们背上杀头罪的日子。他们分了三拨人,一拨将银铤底部铸出,再将中心凿出一个方块;一波铸出放进方块的铜块来;最后一波就是把嵌了铜块的银铤浇成模样完整的银铤。 就这样,造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假官银来。 “这官银从何而来你们可知?”云持问道。 “俺...知道...”一个犹如蚊叫般的声音传来。 “你是陈彪?”章豫也端详着眼前男子,对比起手中的画像来。 “是...”可能是还没缓过劲来,说起话来还是用有气无力。 “你说吧,快说。”刘繁似是闻到了线索的气味,有些兴冲冲道,云持在一旁却是脸色一紧,神色有些讳莫如深。 “俺先前去过黄明府邸运官银,见到有一瘦高郎君与黄明交谈着。虽然很小声,但俺还是偷听到黄明叫那郎君...林世子...” 那声音越说越小,因为见到听着他说话的几位郎君脸色渐渐变得黑了起来。 “你们可知这些银子被重铸后被运往何处?”刘繁也没想到会牵扯到京城贵人,语气有些惶恐。 “俺...不知,这盖了印的银子不定时地送进来,那我们重铸的银块三天就会被运走一批,产了多少运走多少。”陈彪颤巍巍的说道。 “说起来我们找到这,还是多亏了你,你可知你的邻居举报你中秋夜偷跑回家?”云持眯起眼眸看向陈彪,语气是说不出的凉薄。 听及此,众饿汉眼神都盯在了陈彪身上,眼神复杂,不知是责备,还是有别的情绪在。 “俺...只是太想妻儿了,黄明把咱关在这里以我们家人姓名相逼,让咱行这迫不得已之事,呜呜呜...”许是说到家人,陈彪情绪激动起来。 “建造徒有其表的大坝是迫不得已,你们的迫不得已害死了葫芦镇多少人!”云持罕见地收敛了和煦之色,怒视着眼前的陈彪斥道。 “那天...看守都给咱发了酒喝,咱才知那天是中秋夜。俺...没有多喝,俺喝酒会起疹子。俺看看守喝倒了,石门又开了个小缝,便偷偷溜回了家。但是怕被看守发现,便趁他们早间换班的时候溜了回来。可是奇了怪了的是,第二日看守没让我们上工,给了咱吃食后就走了。”陈彪仍然哽咽着:“对不住...对不住啊...呜呜呜...咱只是求个生,给家人也求个生...” 陈彪说完,暗室内醒着的男子皆是抽咽着,似是控诉自身的无奈。 刘繁见彼此已经无言,挥挥手让衙役把这十二人押上牛车,往县衙而去。 作者碎碎念:怒更两章!先前有些卡文啊,有些地方不能自洽,所以整理起来废了点时间。 话说有没有宝宝想看《三救胡娇娘》可以写个小短篇。 第十四章:奇怪的商人 第十四章:奇怪的商人 唐涣英已经围着砖窑厂转了一圈,手上拿着个薄薄的木匣,见衙役压着人出来,上前问了暗室内的情况,几人交换情报。 “其他都与普通砖窑厂无异,就是这账房桌子上。摆着个上锁的盒子,好生奇怪,我怕有什么机关,决定拿来给你们破解下。”唐涣英拿着个薄薄的黄木匣子,上下开的匣子仅用一把铜锁锁住。 “这有什么难开的,看我。”章豫拿起匣子左右晃晃,只听里面似是有本书册般的声音。他把盒子放在地上,用刀柄一砸,啪嗒一声,铜锁应声打开。 掀开匣盖,一本账册样的本子躺在其间。 “诶,居然没有暗器?”唐涣英语气里的失望都要溢出来了。 “你怎么还很失望。”章豫撇了唐涣英一眼,唐涣英略过章豫的瞪视,翻出账册打开查看。 “账册记录了暗室的银铤进出,自一年多前,便陆陆续续进官银,还记录了暗室产能。胃口还真大,五十两银铤造了‘五十两银铤’,还能抠出二十两碎银来。”唐涣英啧啧出声,惊叹水分之大。 “怎么都是荣华殿的进账,莫非是公主殿下真要叛国?”章豫也看着账册,手指着账册上的“荣华殿”。 “哎哟,谁打我!”章豫后脑勺突然被一拍,习惯性的先看向唐涣英,却见唐涣英幸灾乐祸地撇撇嘴,手指向云持。 “只不过是嫌疑,还没有确切指证,不可先入为主。”云持淡笑地直视章豫,章豫忽的背脊一凉,他有种被扒光挂在树上的阴凉感。 账册上记录着银铤来源都是荣华殿,而且都是稳定的三天一进账。这本是进账本,应该还有一个出账本才对,而匣内却仅有这一本。 “奇了怪了,这账本怎么有股酸味。”唐涣英的灵敏嗅觉又开启了,他轻轻在账本上闻着,感觉每页边角处都有一股酸味。 “你真是狗鼻子,我啥也闻不到。哎哟!”章豫学着唐涣英一顿猛嗅,感慨出声,不料余痛未消的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你们怎的都打我,都是你唐涣英把我的云弟带坏了,打多脑袋是会变傻的。”章豫欲哭无泪地揉着后脑勺,有些忿忿道。 “猴子要脑子来干嘛。”唐涣英收起账册,看着面前两人道:“还有一个东西要你们看的。” 来到砖窑厂的后山,唐涣英招来在这巡查的衙役,衙役递上一面军旗,上面绣着的是一朵金灯花,一如公主府常用的样式。 “我们在这后山发现了许多使用过的箭矢箭靶,打击用的木人等物。且都是仿制官兵用具。虽然很多地面痕迹已被大雨破坏,但是还是能看出有练习私兵的痕迹。”唐涣英一指旁边大木箱里的军用品,看着二人。 “豢养私兵,这可是重罪啊,而且这旗帜图案,明显是荣华...不可先入为主!”章豫本是找认同地看向云持,却对上云持杀人一般的目光,悻悻然闭上了嘴。 “这图案不对。”云持放下军旗指着道:“荣华殿的官方绣样金灯花,是三朵并蒂成一花,一朵是十瓣十蕊,取十全十美之意。而不得常人所知的是,右上这朵被绣娘绣成了十一瓣十一蕊,公主取了好上加好的意思,留用至今。而这军旗,三朵都是十瓣十蕊,明显不合荣华殿规制,难不成他们是用不对的旗帜来表忠心的吗?” 章豫看着旗子,认真数了数,的确是右上花朵十瓣十蕊,惊诧道:“神了,云弟,你是如何得知的,荣华殿下颇得盛宠,她的所用之物都是由荣华殿独一工坊出的,这种应该算是皇家机密,这你也能发现?” “咳咳,这...也是巧合知道的。”云持当然不能说,他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金灯图样他亲自绣过无数次,还就是跟这已经出宫去的老绣娘学的。 “其实,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想法,总觉得有人引着我们发现线索似的,那牛六是跑出来指着我们找到砖窑厂,那账册是,就连这军旗,也是我走到后山脚下就发现的。” 唐涣英讲着他察觉的不对劲,突然冒出提供线索的牛六,明晃晃摆在桌面等着被发现的匣子,直通后山的唯一小径躺着的军旗,似乎都是被安排好的一般。 云持沉默不语,一脸思考状。账册和军旗是昨夜云持就来安排妥当了,他本是想着扫荡后山所有练私兵的痕迹,巧合发现了这面假军旗,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他干脆把军旗丢在山脚下,引着被发现才好。 秋风阵阵,凉意习习,丛生的杂树被秋风摩挲着,黄叶不禁秋风的撩拨,纷纷扬扬而下,落在沉思的几人肩头脚边。 “看啊,就是这种药草,大家按着这种药草来采啊!”一个洪亮的男声飘荡在山坡上,往男声而去,只见一六旬老翁,身着金丝锦服,鬓边花白但面色红润,双目炯炯,唇上下颌三缕花白小须正随着老翁的话语上下翻飞着。 而这华服老翁正不顾形象得背着箩筐,屈膝摘着半山坡的草药。身后是一群穿着布衣的壮硕小伙,正盯着老翁手上的药草,对比着摘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叶老翁嘛。”云持几人身后的刘繁见到老翁,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 “哦?刘县丞,你们怎会在此。”被唤作叶老翁的中年男子,见到有熟人,笑的眼睛更弯了,眯起的眼睛闪着深邃的光,不着痕迹得打量了刘繁这群人。 “介绍下,这是大理寺办差的几位郎君。这位是此次赈灾帮了大忙的岭南商户叶老翁。”刘繁满脸堆笑的相互介绍着,两边人相互拱手示礼。 “这叶老翁可是大善人,出钱出力,帮着县衙重振这受灾后的葫芦镇。哎哟,这粗活您还亲自动手,您这爱民之心,拳拳之情属实让下官敬佩。”刘繁换上一脸愧疚,一边言语又给身后衙役打眼色,让他们加入摘草药队伍中。 “太客气了刘县丞,大水刚过,预防瘟疫的药草供不应求,刚好老身也认得几种,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还可以带带年轻人,两全其美啊。”叶老翁笑呵呵捻着胡须,眼睛亮亮得看着几人。 大理寺众人在县衙也有听说这叶老翁的名声,本是岭南路过江州,却见江州葫芦镇受水灾创伤之重,连忙停下了商队的进程。还发散手上的人脉寻来粮食衣物和药材,配合着新任县令邓可为摆摊施粥,熬煮药材分发百姓,才在疫情大爆发前控制了起来,还自发找来郎中救治中了疫病的百姓。 叶老翁的善举给灾后重建的葫芦镇施以最大的力量,百姓都计划着要为叶老翁立个石碑,传颂叶老翁的善举,还被叶老翁严词拒绝,说是不图任何回报,只不过是自己家乡也遇到过水患,被朝廷帮忙,今天帮着朝廷变相报恩罢了。 “摘药草?唐主簿熟啊,咱们一起去。”章豫呲着大白牙,揽上云持和唐涣英,也加入了摘草药的队伍里。 这半山坡多是温暖潮湿,很是适合药草的生长。人多力量大,也不过多时,就已经摘满所有的箩筐了。 “哎呀,真是谢各位了,已备茶水各位不妨歇一歇。”众年轻人忙活,叶老翁也闲了下来,跟刘繁摊开芦苇席子,搭上小几,煎茶赏起这山中秋色来。 章豫一屁股坐上席子,端起茶瓯就是一个牛饮,惹得唐涣英又是手痒痒想招呼他后脑勺。章豫这次聪明了,一个闪身躲开了巴掌,唐涣英似是来劲了,非要打到这臭猴子不可。章豫见大事不妙,闪身跑进衙役和仆从堆里,唐涣英也追了过去,巴掌扬着,下一秒就要拍在章豫脑袋上。 云持端着茶瓯轻啜着,淡笑看着玩闹的俩人。叶老翁笑呵呵地看着两人,茶水随着笑声在茶瓯中左右晃荡,恐要溢出。午后的阳光被丛生的树荫挡去大半,斑斑树阴落在这半坡的干草地上,抬头望去,苍穹碧蓝树影如金花般绽放,好一派秋景。 “听闻朝廷秘密派了心腹前来协助赈灾,没想到竟然是林丞相,没尽早向您行礼,实属抱歉。”云持放下茶瓯,不露声色的低头示礼,唇边带笑眼睛微眯,眼神却是毫无顾忌地直盯老人。 叶老翁听及此,眼神一扫云持,脸上笑意不减:“哈!本老翁今日不过是一介普通商户罢了。” “经黄明一事,百姓正是不信朝廷的时候,贸然插手赈灾还恐怕起反作用。先生借商户之名行赈灾之实,还很好将朝廷所做带进民心,真真是好智慧。林公为民辛劳,学生佩服。” 云持淡笑着拱手向叶老翁表示敬意,老人放下茶瓯,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云持。即使是坐在芦苇席上,云持依然是挺直腰背,仪态端庄,自然得仿佛浑然天成。深绿色的官服即使是奔波了一天,也不见褶皱和沾染灰尘,好一副静世芳华模样。 “老夫不过是取叶于林,回到百姓中罢了。不过老夫很是好奇,以你官阶,应该没见过我才是,你又如何得知我是谁呢。”当朝左丞相林衔青收敛神情,表情肃然,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两眼似是豹子般紧盯着眼前男子。 “原是没想到的,但先生您生气时习惯拧扳指这个习惯,学生是记着的。再而且这水头极好的黄龙玉,若不是御赐,学生也难以确认。”云持轻垂眸色,并未直视林衔青,表情和语气皆是顺和,身形却依然挺直不露惧色。 “哈哈哈哈,看来是我这扳指暴露了。”凝重的气息,以林衔青的大笑结束,他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扳指,抬眼望向云持道:“本官虽没见过你,但是本官知道你是谁。你是云持。老夫也是大理寺卿升上来的,本官听闻有一寺丞观察入微,有见微知着的能力,依老夫所看必定就是你了。” “先生好智慧,学生在大理寺也多听闻林公的断案英明之处,对林公多是佩服。” 林衔青听闻又看了眼眼前和煦微笑的男子,嘴角带笑举起茶瓯示意招呼,便不再言语。 衙役和章豫他们依然在打闹着,本是劳作的午后,突然变成了赏秋宴一般。树杈上的小鸟儿的着底下的人儿,山风刮过,引得啾啾鸟叫声。 透过茶烟袅袅,看向这满山秋色,深幽的山谷内,寒鸦自丛中低飞而过,留下一声声嘶哑的鸣叫。秋叶簌簌下落,铺就一层黄红错落的地毯,落寞的山景,却与人群的欢声笑语截然相反。 第十五章:荣华殿被搜 第十五章:荣华殿被搜 还没进到房内,便嗅到一阵阵药香味,床榻上的陈方头上包着药包,眼神呆滞地看着纸窗外的小段苍穹。 “陈侍郎,你我都是平级,大可安心讲出你所知道一切。”石泊志一如逼问林文卓那天的套路,面目凶恶坐在诸位,刑部尚书黄烨坐在一旁,默默品着茶。 “我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就是镇北候一家,还逼死了我的妻儿,呜呜呜呜。”陈方依旧眼神呆滞,眼泪滚滚而落,昏迷数日苏醒的喉咙是嘶哑不堪。 “节哀顺变,陈侍郎家中之事刑部也有责任,是我们看管不当。”一旁饮茶的黄烨放下茶瓯,开口安慰道。 “不都是镇北候,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让人察觉都是假画,又怎么惹的豪儿孤注一掷,俩尸三命呢。 “诶?不对,应该是镇北候背后的人。”石泊志嘴角一勾,指节在桌案上一敲一敲的。 “对对是那个皇太女”陈方的眼睛忽的亮起,顺着石泊志的想法走了,自己的犹豫不决,害了自己的妻儿,这次更不能丢了陈府。 “陈侍郎,要讨公道,光靠嘴巴说可是没用的,你可有证据?”石泊志直接一敲一敲,似是牵着陈方的心弦,指挥着陈方的心跳般。 “有豪儿不,林世子帮公主殿下造假官银,托豪儿运进宫内。”陈方已经晃神,差一点点就把实话讲了出来。 “据豪儿说,当时护卫的千牛卫还拦了他们,是荣华殿出来人接应把假银箱子接了进去” 听及此,石泊志狡诈的细眼一眯,掩住了几不可察的兴奋之光。 “陈侍郎你慢慢说” 厢房里的交谈渐渐变小,窗外是呼呼的秋风,午后阳光穿透树影打在纸窗上,枝头被风激荡却只敢轻轻晃动,深怕打乱了房内人的交谈。 今天的荣华殿甚是幽静,前几日的李玉梧忙着“播种”,今日本想痛快在房内躲懒上一整日,却不料来了一堆不速之客。 “黄尚书,怎的陈侍郎一醒来,就往荣华殿来,莫不是陈侍郎说了什么指证荣华殿的话语?”李玉梧有些不耐坐在主位上,也不给下位的俩人上茶,不欢迎的意味明显。 她知道今天他们来是干嘛的,可惜他们要找的东西她早已“播种”下土。不管如何,上世把自己钉死盗银养私兵的事情就是在荣华殿中搜出内嵌铜块的假银,而这世,她要让他们找不到这批假银的在何处。 “据陈侍郎说,他儿陈豪曾助林世子给荣华殿送了一箱银铤。”石泊志说到这,抬眸望了望黄烨,见黄烨没有多余的神情,他也定定神继续说道:“那箱银铤,是内嵌铜块的假银铤,还请公主殿下配合” “配合你们刑部搜一遍荣华殿看看是不是有假银?”李玉梧直接出言打断石泊志,语气是赤裸裸的厌恶:“你们可知,就是圣人皇后来我这荣华殿,也要提前问一下我愿不愿,更不提是你们这捕风捉影就来搜宫了。” 下位的俩人开始有些汗颜,他们也没想到,平时柔弱好讲话的公主殿下忽的变得强硬起来。起初石泊志听了黄烨挨训的事情,还以为是当日公主殿下气急了才那般,没想到今天一见,公主殿下这气势果然不一样,一改平日温和淡淡的小女孩气质。 “公主殿下,臣不巧翻阅了进宫记录,一年前,荣华殿的确是有乌木大箱进过。” 石泊志见黄烨仍是不出声,看来今天这个白脸是要自己唱了,硬着头皮说着反驳的话语,无论如何,今天这藏私银的罪是要做实了,不然石泊志又看了一眼黄烨,却对上黄烨凉薄的目光。 “哦?有大箱岂不是正常,荣华殿总是来好东西,我总不能都拦着吧?”李玉梧不以为意道。 “殿下有所不知,所有进荣华殿的都要先送去栖凤阁被验过后,再送往荣华殿。可据当天值守的千牛卫所言,一个荣华殿的小太监举着公主殿下您的贴身令牌,指示千牛卫放行,还将乌木箱子迎进殿去。那千牛卫就在殿门口候着,随时待殿下传唤。” 可能是因为感觉这段证言就是确凿的证据,可以钉死李玉梧藏私,石泊志说话都变得有几分硬气起来。 “你说的我也觉得可疑,可这乌木大箱我是真真没印象。梅见。”李玉梧似是苦恼极了,唤来自己的贴身宫女。 “石侍郎说我们这有一口乌木大箱?有这事?” “殿下,奴婢也毫无印象呢,咱们这荣华殿的箱子大多都是黄花梨的,这乌木…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梅见似是难为情地扫一眼下座的二人。 “既然我的下人们都说没有,那就是没有,黄尚书,石侍郎,请吧。”李玉梧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开口赶人。 “公主殿下莫不是心虚不成?不然为何不让我们搜一搜这荣华殿”石泊志似是垂死挣扎般发出声音来。 “哈哈哈,石侍郎,你这激将法对林世子有用,对本宫…”李玉梧顿住,眼神从俩人身上扫过,殿内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平日温和总是挂着淡笑道公主殿下,此时脊背挺直眼神锐利的紧盯着站着的两个男人,轻轻冷笑开口道:“对本宫…也是有用的。但是呢,我这荣华殿,只要你们想好了会承担的后果,就尽管搜吧,反正本宫也无聊,看着宫里热闹热闹也挺好。” 李玉梧说罢,重新坐回主位上,一改不耐烦的脸色,换上等着看笑话的神色。梅见也适时端上茶瓯坚果小点心,李玉梧就开开心心坐着喝起了下午茶。 “梅见,吩咐下去,让荣华殿各下人,好生陪着各位大人搜宫,要多提醒他们别踩着我心爱的花草哦。”李玉梧一脸俏皮看向呆愣的二人:“二位,自请吧。” 天边明日渐渐陷入假山间,万道霞光铺陈在云层之上,假山流水依然潺潺,荷塘荷花早已败了,只剩湖水映着万丈霞光。 安静如鸡的花厅内,李玉梧仍然坐在主位上,茶水已经喝了一盏又一盏,李玉梧合上外皮是《采风游记》的小册子,实则内里是已经拜读了五次的《三救胡娇娘》。看了五次还是不禁感叹于英雄对胡娇娘至死不渝的感情。她看到后面,也总是不知不觉将英雄幻化成云持的样子,而自己就是他怀里的胡娇娘 李玉梧满脸通红,连喝了好几口茶,才抚平内心的悸动。不可不可,这世可不能再害他了,她是要为他升官发财的,对!升官发财! 黄烨和石泊志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走进花厅,不敢直视主位上的李玉梧。 “怎么,两位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这么失望吗?”李玉梧淡笑说道。 “多有得罪,公主殿下,臣不过是听信奸人所言…”黄烨一边说着一边撩衣摆要做下跪状。 “停!”李玉梧出声阻止,她已经不想看演戏了。 “要不是本宫今天心情好,你们已经被千牛卫绑着丢出去了。今日的冒犯,本宫记下了,还望两位郎君,谨慎行事,梅见!送客!” 离了荣华殿,黄烨和石泊志都是无言而行。 “黄尚书,那假银真的送进了荣华殿吗?”石泊志决定不装了,直接问出声来。 如果是平时,就凭这么三言两语,黄烨是万不可能允许石泊志行冒犯宫内人之事。黄烨敢这么大胆得罪当今最得宠的公主,肯定是胸有成竹才会带齐人马亲自出手的。故而石泊志可以肯定,要不就是黄烨有内线得知荣华殿的确有假银,要不就只能说是假银就是黄烨安排进去的了。 黄叶听了石泊志的话却没有言语,捻着胡子斜望着石泊志,似是用眼神回答了他的疑惑。 石泊志也不再言语,只是紧跟着黄烨离开了荣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