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大佬反套路》 第1章:谋财害命 “你的妹妹?她当然是在我的床上,我还要感谢你把她送过来。她睡着了,不方便接你电话……” 温婉迷迷糊糊中听到男人充满讥讽的语气,她努力睁开眼看过去。 落地窗前伫立着一抹高大的身躯,背对着温婉,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仅仅一个线条,已是刀削斧凿般完美流畅。 温婉的呼吸莫名一滞。 七年时光一晃而过,他仿佛一点没变,也仿佛变得让她再也不认识了。 记忆中的穆郁修,从来不穿校服,而是永远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形影单只地走在g大校园里,背影修长挺拔。 而七年后再重逢的今天,他穿着裁剪精致的深黑色西装,俨然是成功人士。 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几秒后,眼前突然覆盖下来一片阴影。 他的五官出奇的精致,像是精心雕琢过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漆黑的头发下,两笔浓密的眉毛斜飞入鬓,凛冽如剑锋,再加上那双过于狭长的凤眸,让他整张脸都透出一股的凌人之意。 温婉的心都要跳出来,即便时隔七年,她对他的盛世美颜还是没有抵抗力。 男人俯身,手臂撑在床上,缓缓凑近温婉的脸,“醒了?以代替嫂子送文件的名义接近我,甚至不惜在我的解酒汤里下药,如愿以偿爬上了我的床,原本我以为你的功夫有多了得呢,结果不过两个小时,你就晕了过去, 真是让我失望。” 穆郁修嘲讽的话语如醍醐灌顶,温婉猛地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男人的侵占和她的挣扎浮现在脑海,她守了那么多年的清白,就这样被他强硬地夺去。 温婉屈辱地闭上眼睛,心里悲凉,她喜欢了他七年。 在国外的这几年,并非没人追求她,只是她心里始终装着他,哪怕她不知道他是否跟自己一样,甚至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七年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把他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有可能,她甘愿把自己最美好的第一次给他,然而却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 她被他当成了不知廉耻爬上他床的女人,不顾她的疼痛与哀求,强迫了她。 温婉浑身都在疼,心更是宛如滴血,不是只有被强迫的屈辱和恨,还有一种梦碎了的感觉。 他以前那么高高在上、俊美清贵,她像是仰望着天神一样,连靠近都觉得是奢望、是亵渎。 然而就在昨晚她才知道他其实也只是普通人,普通到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呵……”温婉轻笑出声,也不辩解, 只当昨晚是和初恋男神寻欢作乐了一场,语气淡淡地问:“穆先生,我可以离开了吗?” 穆郁修一双墨色的眼眸陡然浮上阴冷,抬手挑起温婉的下巴,“温婉,跟了我怎么样?” 温婉感受到男人对她的恨意,只觉得可笑,他凭什么恨她? 当年被背叛的人明明是她啊,她选择了离开,让他和那个女人恩恩爱爱,难过了整整七年,却从来没有恨过他。 第2章:把她送给老管家 他凭什么一副跟她有血海深仇的样子,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占有了她? 以前他是鲜少有人知的将门之后,她配不上他,如今他的身份更加尊贵,她和他云泥之别,怕是在他心中,她只够做他发泄工具的资格了吧? 然而哪怕这些年她活得再艰辛,哪怕对方是她喜欢那么多年的男人,她也不会让自己沦落这种地步。 温婉对上穆郁修的眼神说:“我没有那么幸运能跟在穆先生这样的大佬身边,若是传出去,恐怕别人都会觉得穆先生是瞎了眼,所以为了穆先生你的名誉着想,还是放我离开吧。”???他还要感谢温婉?呵。 穆郁修只觉得胸腔里着了一把火,深沉眼眸里的光芒一明一暗,阴冷地说:“你还真就要定你了。温婉,要么跟了我,要么我就把你丢给其他男人。” 穆郁修从浴室里出来后,拿了热毛巾给温婉擦完身体,他点了烟仰靠在床头,眸光暗沉地锁着她。 灯光下她的卷发散开在枕头上,像浓黑的墨,衬得一张脸苍白小巧。 大概真被他折腾惨了,她睡得并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像猫一样把纤弱的身子蜷成一小团,又顺势抱住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臂,这才不动了。 穆郁修掐灭烟,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把沾在她唇边的湿发轻轻拨开,就见她条件反射地咬紧了下唇,喃喃自语着什么。 混蛋?穆郁修入鬓长眉一挑,她似乎只会这样骂人。 穆郁修心情愉悦地凑近温婉一些,在离她的唇上方几毫米的地方停住,盯着她嫣红的两片唇瓣许久,最终只是用手指把她唇上咬出的血珠抹去。 她浓密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是扇子扇起了风, 穆郁修握紧拳头,俯身吻她白皙如玉的耳垂,“温婉,是你招惹我的,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逃掉……” 温婉醒来后,穆郁修并不在。 她也不管此刻已经是凌晨1点钟,抓住这个机会从床上爬起来,很快在床头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却在下床时两腿一软,一下子摔在地板上。 她暗骂一声,跌跌撞撞地扶着床头柜站起来,目光不经意间一扫,看到那张支票,她的脸色一白,反应过来后抓住支票。 上面那几个零真是讽刺,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钱。 他是要等她醒了再跟她谈条件吧? 可笑。 她温婉再穷,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肉//体。 他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用金钱衡量她,呵……!可悲她在他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年的真心。 温婉气得肩膀颤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她羞愤地要撕了支票,却无意中看到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钱包,她骤然间眯起眼睛。 第3章:喜欢的少年 温婉把支票重新放回去,从钱包里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找来纸笔留了一句话,这才重新站起来。 穆郁修真不是开玩笑的,他的战斗力虽然没有弄死她,但她两腿打颤,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一样,浑身都在疼。 她好不容易挪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包,不忘把那份要给穆郁修的机密文件放在茶几上,一小步一小步挪着,姿态怪异地走出去。 盛世酒店处于繁华地带,温婉不久就拦到了车子,司机问她去哪里。 温婉此刻已是疲倦至极,挨到座椅上就想睡觉,听到司机的声音,她却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猛地挺直脊背,面色苍白。 母亲在她五岁时就病逝了,后来父亲虽再娶,但没几年父亲也离世了。 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她已经不愿再去回想。 唯一记得七年前她一身素白单衣,单薄的身形站在人流川息的机场大厅里,眼睛盯着空气的某一点,瞳孔里却没有焦距。 沈度用力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温婉记住,走了后永远都不要回来。” 只是七年后,她还是回来了。 沈度没有说什么,最近忙于开律师事物所各项事宜,只好让董唯妆去接她,让她暂时住在董唯妆家里。 昨天董唯妆陪她买衣服,中途接到沈度的电话,匆忙离开时把那份机密文件交给她,这才有了她代替董唯装给穆郁修送文件一事。 温婉蜷起腿抱住膝盖。 若是她现在去了董唯妆那里,难免心思细腻的董唯妆不会发现她的异常,再被沈度知道了,估计又是一件麻烦事。 但不去董唯妆那里,她在t市举目无亲的,还能去哪里? 昨晚她没有回去,沈度和董唯妆应该急疯了。 温婉拿出手机,果然看到未接来电上显示很多“沈度”,最近的时间是在十分钟前。 她迟疑片刻,翻出通讯录给袁浅打电话,“袁学姐,我是温婉。我想到你家里借宿一晚……嗯……先过去再说。” 挂断电话后,温婉把手机卡取出来,因为太过用力折断了指甲,她盯着冒出来的血珠,感觉不到疼,可是泪珠子却还是一下子滚出来。 关思琳刚从老板的房间里退出来,就听到一阵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她立即推门进去,只见茶几不远处被摔成碎片玻璃水杯,而背对着她的穆郁修手中死死捏着一张便条纸,宽厚的脊背都在起伏颤动。 “穆先生,谢谢你。只是你忘了,再补一个膜,要不了那么多钱。” 她侮辱自己,只是在赌。 赌他其实对她也曾用过情,哪怕他们之间的那场情事早已被漫长的七年时间磨得只剩一点,他看到这句话也会又痛又怒。 情意? 蠢女人,她一个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归来的留学生,学历倒是高,情商还是跟当年一样几乎为零。 他对她只有恨。 穆郁修额前的发垂下来,面容有一半融于阴影里,让人看不到表情,但关思琳分明看到他慢慢握紧了拳头,只听指关节发出“咯嘣”的一声脆响。 关思琳见穆郁修的周身都被冰寒笼罩,她不敢多说,小心翼翼地问:“穆先生,现在追过去吗?” 第4章:到死都等不到他 穆郁修负手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闪烁的霓虹灯火照过来,让他的脸看起来明灭不定的,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却是一片阴鸷。 他肯定是要把她抓回到身边的,只是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 她身上全是他故意留下的痕迹,所以她应该不敢回沈度那里。 酒店? 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应该知道t市几乎所有住宿的地方都有他的势力,住宾馆等于自投罗网。 她无亲无故,那么只有可能回到以前住过的北城区了。 北城区接近郊外,是这个城市最偏僻贫穷,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区,条件可想而知,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在那里,时不时还会传出流窜犯和谋杀案的新闻。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质芊芊的女人,大半夜地跑去那个地方也不怕遇到犯罪分子? 为了逃离他,她竟然不顾及自己的安全,难道他比犯罪分子还可怕吗? 穆郁修又恨又怒,火气再次腾腾地冒出来,蓦地转身吩咐关思琳,“你和向锐从不同的路追过去。不管怎样,先确保她的安全。” 关思琳被穆郁修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来不及多问,立马应声离开。 穆郁修的担心并没有多余,温婉不仅遇到了劫色的,且对方还是送她过来的出租车司机。 车子开不进巷子里,停在了清水河边,温婉下车递钱时司机拽住温婉的手,色眯眯地盯着温婉的胸口。 温婉这些年经历了太多,更是阅人无数,被司机拉住后就知道了司机的意图。 都说司机最好色,这话一点也不假,又是在这样无人经过的深夜河边,她若真被玷污了,也不会有人救她。 想到这里,温婉自嘲一笑。 她不是刚被穆郁修折磨了一天一夜吗?现在竟然又遇到了。 人生真是狗血。 温婉身为一个律师,擅长以法律说教,只是刚刚袁浅打来好几个电话,她不想再耽误下去,在路灯下眯起眼睛,温温柔柔地说:“你不下车,我们怎么办事?” 司机觉得温婉这一笑漂亮是漂亮,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不禁让他有些犹豫。 然而美色当前,他再看温婉,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穿上了男人的西装,过大的西装更加衬出她的娇小,白皙的脖颈在灯光里泛着柔美的光。 司机咽了咽口水,在这个时间穿成这样来这边,估计也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他睡她一次,大不了免她的车钱就是了。 这样想着,他整个人都兴奋得红了眼睛,立马打开车门下车,伸手就要去抱她。 谁知她却先他一步动作,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他的右手腕,紧接着他的腰部被她的手臂顶住,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也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从她的背后越过,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寂静的深夜里,只听见几声骨骼断裂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鬼哭狼嚎一样的痛叫声。 “啪啪啪!” 在离温婉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坐在车子里的关思琳目瞪口呆地拍起手掌,“好厉害、好漂亮的过肩摔!” 向锐本来是要去救人的,可他刚拉开车门,那个司机就被温婉一个过肩摔摔得不能动弹了。 向锐???他家总裁看上的女人竟然这么彪悍? 那总裁还担心温婉?被担心的应该是敢打她主意的人啊,幸亏他没有贸然绑走温婉啊! 关思琳拉开车门赶紧让向锐坐进来,心有余悸地说:“早知道我们多带几个人过来了,我们还是打电话让穆先生来吧,她这身手哪是我们能对付的。” 向锐双臂抱胸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目光往后视镜里看去,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穆先生已经来了。” “什么?”关思琳闻言顺着向锐的视线看过去,果真见穆郁修的车子停在他们后面。 “而且我估摸着……”向锐再次把目光转到前方,借着温婉头顶的路灯看到她蹲下身把几百元大钞丢在司机身上,站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 向锐若有所思地说:“她已经是在硬撑了。先不说这个,你不觉得她的过肩摔很熟悉吗?” 快狠准,多像他家穆大爷。 前面的温婉走出几步,突然回过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惊得关思琳差点发动车子离开,转念想到他们处在黑暗里,不可能被发现,她这才打电话给穆郁修。 “报警,把那个混账东西弄到局子里,嘱咐他们多关照关照。”敢动他的女人,那司机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穆郁修说话的同时,狭长的眼眸始终紧紧盯着温婉的背影,见她没有走几步就栽到地上,他墨色的瞳孔猛地一缩,修长的手立即放在车门上。 然而只是片刻,他的动作僵住,最终靠回驾驶座上,用力地闭上长眸。 电话那端的关思琳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平静地说:“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吧。” 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温婉留下的那份机密文件上,手中精致的黑色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响,幽蓝的火焰跃出。 他把用牛皮纸封住的文件点燃,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在火光下邪魅横生,唇角的笑意残忍冰凉,“温婉,你会主动回到我身边的对吧?” 实际上温婉早被吓得两腿发软了,一路踉踉跄跄地走进嘉禾巷。 本以为总算可以安心了,哪知她七年没有来过这里,脚下的青石板早已裂开,再加上这一带的楼层密集,巷子狭窄,阳光常年无法照射进来,青石板上不仅潮湿,甚至还有污水冒出来,慢慢湿了她的鞋子。 一股凉意直逼脚心,温婉冷得浑身打颤。 偏这巷子幽深又狭长,不仅没有尽头也就算了,更像是九曲回廊一样,走到哪里都是出口,或是直接到别人家门口的死路,跟进了迷宫似的。 温婉强忍着不适和疲倦,好不容易找到袁浅的店面,看到袁浅纤柔的身影立在灯火阑珊处,她整个人突然脱了力,一下子跌在台阶上。 膝盖骨撞上大理石台阶,一股钻心的疼痛之后,似乎又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膝盖淌下来,她疼得眼前一黑。 温婉就要晕过去之际,被身后突然蹲下身的男人抱住,跌入他结实的胸膛。 耳边传来袁浅诧异而惊慌的声音,“阿修……” 袁学姐怎么会害怕穆郁修呢?毕竟他们……温婉刚想到这里,腰上一紧,身体就被他强壮的手臂抱起。 她失去意识前听到他带着笑意说:“好久不见。” 这话当然是对袁浅说的,但是她不明白,当年穆郁修不是和袁浅在一起了吗? 他们后来分开了?不然怎么会有此刻的“好久不见”? 第5章:远走异国 穆郁修把温婉抱到床上后,就坐在床头看着温婉,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袁浅担心六岁的儿子陶韬踢被子,便去客厅照看,再回头时,发现穆郁修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眯起的长眸紧紧盯着陶韬的睡脸。 她的住处就连客厅的空间都不是很大,穆郁修那样高大健硕的身形立在那里,更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沉闷。 “多少钱?”穆郁修突然低声问,表情阴沉,偏偏唇角还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袁浅从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中看到一闪而过的阴狠,她整个人如被冻住,张了张口,半天才一字一字地问:“什……么?” 穆郁修望着袁浅,眼眸又深了一分,闪着诡异的光,“你要多少钱才能让我把孩子带走?” 袁浅手脚开始发凉、僵硬,声音里几乎带着哭泣,“阿修……你误会了,这个孩子不是……” “要做亲子鉴定吗?”穆郁修打断袁浅,窗外的月光照过来,他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清冷,“或者你给孩子做个整容,让他的长相不要跟他的亲生父亲那么像。” 温婉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她穿着睡衣往客厅里走去。 袁浅的住处是三室一厅的,包括厨房和卫生间,只有一间卧室,出门就是客厅。 客厅里也有一张床,用布做帘子,隔开睡觉和用餐的地方。 温婉并没有往帘子里面看,她在厨房里找到袁浅,“学姐。” 袁浅早就把陶韬送走了,见温婉走过来,她怔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温婉的脖颈上,清晰地看到上面还没有消散的痕迹,她有些尴尬地别开眼睛,“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儿,是我吵醒你了吗?” 早在袁浅给温婉换上睡衣,看到温婉身上的痕迹时,她就猜出了一切。 但温婉不主动跟她说,她也不好问,只有装作不知道。 “我时差没有倒过来。”温婉站在袁浅身侧。 袁浅本就很漂亮,因为生于诗情画意的江南小镇,她的美丽与温柔中带着淡淡的忧愁,再加上恰到好处的玲珑曲线以及脸上优雅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想去怜爱、保护的欲望。 温婉虽然并不自卑,但她这一米六八的身高和有些要强的性子,还学会了过肩摔,虽然也只会这一招,但足可以让男人觉得这样的女人太彪悍了。 相比之下,也难怪当年穆郁修会选择袁浅了。 她这才想起穆郁修来。 她坐上出租车没有多久,就知道自己被穆郁修跟踪了,本来还担心他是带自己回去的,刚刚她并不没有看到他,应该是离开了。 而且昨晚她听到穆郁修对袁浅说的那句“好久不见”,显然他们也没有修成正果。 温婉松了一口气,对袁浅诚恳地道谢,“谢谢袁学姐愿意收留我。” “都多年的朋友了,你跟我客气什么?”袁浅把盛满皮蛋瘦肉粥的碗递到温婉手上,“你的衣服我早上帮你洗了,你先穿我的,中午我再去市里给你买。洗手间里也有新的牙刷,你快去洗漱过来吃早餐吧。” 温婉这些年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失去了亲生父母和穆郁修,她也就只有袁浅这一个朋友了。 而袁浅也一直像姐姐一样对她关怀备至,因此她不仅感动,也更加珍惜这份友情。 她一手端碗,一手抱住袁浅,“学姐,谢谢你。” 吃过早餐后,温婉本想跟着袁浅一起去买衣服,袁浅顾及着她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顺便帮她看店。 袁浅在楼下经营着一家小超市,主要卖一些烟酒和生活用品,平日里只有一个人打点,虽然不赚什么大钱,但足可以维持生计。 温婉和袁浅一起打开店门,做好整理工作,等袁浅走后,温婉用座机给沈度打了一个电话。 说起温婉和沈度的关系,其实也挺复杂纠结的。 沈度是温婉的继母林惠淑和前夫的儿子。 沈度的亲生父亲在t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在沈度年少时,沈父因为意外车祸丧生,身为妻子的林惠淑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丈夫的全部财产。 因此很多人,甚至连警方都怀疑沈父的死并非意外,然而经过一番缜密调查后,并没有找到林惠淑为财产而杀害丈夫的证据,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温婉十岁时林惠淑嫁给了她的父亲。 事实证明,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里的后妈,都是恶毒的,再加上林惠淑嫁过来后不到两年,又给自己添了妹妹,温婉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哪怕父亲最疼爱的仍旧是她,当家做主的到底是林惠淑,沈度和林惠淑一起来到她家后,虽然不欺负她,但在自己被继母毒打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帮过她。 因此直到沈度成年后搬出去住,她和性子冷漠的沈度也没有多少交集。 17岁那年温婉的父亲病逝,在遗嘱里留给了林惠淑一笔巨额财产。 温婉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在邻居眼里一直算是困难户,有时还要靠政府救济的自家竟然有那么多钱,那么林惠淑当初选择嫁给自己父亲的用意也就昭然若揭了。 她才想起穆郁修一早提醒过她,林惠淑其实就是个诈骗犯,先骗婚,再杀人,最后顺理成章地得到遗产继承权。 温婉没有想到那么高深的层次,反过来讽刺穆郁修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是坏人。 如今一语成谶。 父亲刚断气林惠淑就把她赶出家门,这让她更加确信父亲的病逝和林惠淑有关。 她想把林惠淑告上法庭,却找不到证据,在父亲的葬礼上,她失去理智捅了林惠淑一刀。 本来她还没有成年,那一刀捅得也不深,林惠淑却买通鉴定伤势的法医,伪造了她的出生证明,以蓄意伤人差点致死罪把她告上法庭,开庭审理结果她被判三年的牢狱之邢。 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在业界小有名气的沈度突然成为她的辩护律师,和亲生母亲林惠淑对薄公堂,又走了各种后门以及胁迫林惠淑,才逼得林惠淑改证词。 最后她赔偿林惠淑50万现金,并且改判三个月的牢狱之邢,这件案子才算结束。 第6章:这是你自找的! 父亲死后并没有给温婉留下任何遗产,赔偿林惠淑的那50万,也是沈度借给她的。 出狱后,沈度为了防止她再对林惠淑下手,就强制性地送她出国。 她不知道沈度当年为什么救她,或许出于正义,或许是对他们家的愧疚,总之她捅得毕竟是沈度的亲生母亲,他不可能不恨她,送她出国的时候就在她耳边说让她永远不要回来了。 但她却回来了,沈度不仅没有责骂她,反而暂时给她安排了住处,还提起过她日后的工作,温婉叹气,男人心,海底针,温婉猜不透。 电话响两声就被接起,沈度低沉的嗓音传来,“你好。” “沈度。”两人一直都是直呼其名,“我是温婉。” “吱”地一声,电话那端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之后,就有人骂,“你tmd不长眼睛啊!开宝马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温婉腾地站起身,脸色都变了,“沈度,你没有受伤吧?” 半天那边才回应一个单音节,“嗯。” “嗯”是什么意思?温婉蹙起眉,沈度还是这样,跟他说话,他回应最多的就是“嗯”,她不问,他连一个“嗯”都不会主动应。 “我没事。”过了一会儿,沈度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沈度的声音沙哑疲倦,但也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温婉放下心来,这才觉察到掌心里已是一片细汗,她到底还是太过担心这个哥哥了。 她重新坐下来,“这两天我一直在袁浅家里。我的手机弄丢了,接不到你打来的电话,让你担心了。” “嗯。” 温婉???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温婉的唇角有些僵硬,索性这些年她也早就习惯了。 她差点杀了沈度的亲生母亲,沈度没让她偿命反而救她,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她还能跟沈度维持着兄妹关系,是因为她是恩怨分明的人,不会因林惠淑一个人害了父亲而迁怒无辜的沈度。 温婉等了一会儿,沈度还是没有回应,她只好说:“你开车小心点,我挂了。” 沈度这才声音低沉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温婉一下子被问住了。 她身上的其他痕迹倒是淡去了,但锁骨处被穆郁修咬出了血,早上的时候还发炎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抹了药。 她甚至担心会不会从此就留下一排牙印,到时候被人看到,她的脸面往哪放? 穆郁修那混蛋也真是能折磨人! 温婉正恼怒地骂着,那边的沈度破天荒地重复了一遍,声调一扬,似乎带着怒气,“嗯?” 温婉连忙说:“明天。” 她不好意思麻烦袁浅太久,到时用丝巾遮掩一下吧。 沈度再次回应了一声,“嗯”。 温婉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挂断电话。 早上超市里并没有什么人,何况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温婉起初还保持着微笑端正地坐在收银台,大半个小时过去,面部线条都僵硬了,也没有一个人来买东西。 她只好从包里拿出纸笔来,写着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 实际上严格说起来,她并不是律师。 她刚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也确然自修了法律,但美国的法律跟国内不一样,沈度的意思是让她在美国定居落户,如今她既然回来了,也就只有重新通过国内的司法资格考试了。 司法资格考试是什么时间来着温婉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问沈度,他的短信就来了,“现在回来吧。告诉我地址,我们现在开车去接你。” 这个“我们”指的自然是董唯妆。 如果说穆郁修曾经是温婉心中的男神,那么董唯妆无疑就是温婉心中的女神。 当年温婉读g大时,g大有五位风云人物。 位居首位的自然是穆郁修,只是他这人实在低调,g大里的学生除了知道他家很有钱、很有背景外,其他一概不知。 他不仅性子孤僻冰冷,一般人无法接近外,而且还神出鬼没的,诸如社团、郊游、聚会……之类的群体活动,他从来不参加,是个很不合群,却从大一到研三就是整个g大的传奇人物。 如此相比较起来,哪怕排在第二的沈度阴沉冷漠,也比穆郁修受欢迎。 第三是沈度的青梅竹马兼女朋友董唯妆,显赫的家世背景以及出众的长相和才华,不仅男生,甚至就连很多女生都把她奉为女神。 第四是袁浅。 第五是……温婉。 当然,温婉靠的既不是长相,也不是出身和才能,真正说起来,她这个第五完全是借着前三人的风头上位的。 她身为沈度的妹妹,嫂子又是董唯妆,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帮沈度和董唯妆收各式各样的情书和零食或是早餐夜宵。 除了这点外,她能在g大名声大噪,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她有勇气倒追穆郁修,并且到了轰轰烈烈、无人不晓的疯狂程度。 就在她们用不自量力的目光同情或者鄙视她,她们还在收集穆郁修用过的一次性杯子卖穆郁修的一吻时,她已经和穆郁修在图书馆里的角落里拥抱接吻了,并且还是穆郁修主动的。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但当时她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两腿发软站立不住,恍恍惚惚中就被穆郁修扯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他那时就很高大,她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就在不知不觉中摸到他的腹部,几块腹肌凸出来。 她摸着摸着就开始感慨他的好身材,谁知却慢慢感到他身体的热度…… 她正诧异,又听到头顶上他的呼吸突然粗重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就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 她睁大漆黑的瞳孔,脸色“刷”地红了,咬唇问他:“你……做什么?” “正常生理反应。”他说,气息不稳,声音却如常,仿佛也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她在高中时就上过生理课,自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然而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拥抱他就成那样了? 是他原本就太渴望,还是她对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那时她17岁,他24岁。 她那么喜欢他,喜欢到甘愿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但他并没有要。 平息很久才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越来越不想放过你了……” 如他那般擅于掌控一切的性子,是最不屑表白求爱的,因此从交往到分手,他都没有给过她任何一句承诺。 偏她还能自我安慰、自我满足,把他这句当成海誓山盟,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直到那天她听到他对袁浅说:“温婉不是我的女朋友,是她倒追我的,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吧?” 第7章:前女友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他众多猎物中的一个,是否放过,全在于猎物的美味程度。 她真傻,把自己低到尘埃,也只是他品尝过后就丢弃的食物。 她爱的卑微,连质问他的资格都没有,她也怕从他口中听到最残忍的真相,于是她逃了,这一逃就是七年。 这七年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眼里看不到,心底更装不下别的男人。 而他呢? 她去给他送文件纯属偶然,他却理所当然地把她用作发泄的工具,可见她离开的这七年,他身边从来没有断过女人。 他是她的唯一,而她,却是他的之一。 温婉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痛,连忙把注意力放到人生规划上,至少在她计划的未来里,没有穆郁修这个人。 温婉的这番回忆虽伤筋动骨,却也只是那么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那边一直等着短信的沈度不耐烦了,再次打电话过来,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地址。” 温婉来袁浅这里就是为了把自己被穆郁修当成小姐强占的事瞒过去,这个时候自然害怕沈度过来,她只好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明天回去,你们不用担心了。” “地址。” 温婉???你的人设不是总裁,你霸道什么? 温婉不回答,沈度更不说话,两人就那样僵持着,谁也没有挂断电话。 “温婉。”沉默半天,沈度的声音传过来,沉沉的,透出讥诮的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想立即确认你没事吗?你知道这两天联系不到你,我快……” “沈度,你好好说话,不要发脾气。”沈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董唯妆打断。 紧接着,便换成了董唯妆温柔的声音,“温婉,你去袁浅那里,没有提前打招呼,你刚回国,我们担心你真的遇到了什么事,这两天一直在找你。” “好了,听话,地址告诉我们,我们先过去确认了你没事,你想在袁浅那边呆多少天都没有关系。” 董唯妆这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温婉心里很是愧疚。 沈度救她出狱,替她赔偿了林惠淑50万,还送她出国深造,自从父亲去世后,沈度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可谓是尽职尽责、情深意重了,她再欺骗沈度,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狼心狗肺了。 温婉报了地址挂断电话,立即跑到楼上的卧室里找到袁浅的一条红色围脖系在脖子上,确定不会被沈度看出异常后,她这才重新下楼。 她估摸着沈度从市区开车到这里来至少也要1个半小时,超市里暂时也没有顾客,她干脆把躺椅搬出来,拿杂志盖住眼睛,半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沈度一路飙车闯红灯,用了1个小时赶过来,刚踏上一级台阶,抬头就看到上方的温婉正眯着一双眼睛,笑意盈盈地看下来。 她天生一双迷朦柔软的眼眸,像是薄雾般湿润温柔,眸底蕴着笑,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迷失其中。 沈度漆黑深邃如子夜般的眼眸闪了下,抬脚大步上前。 温婉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沈度俊逸挺拔的身形已经立在了她的脚边,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 他逆光的面容有些模糊,额前的头发在低头的时候垂下来,在眉眼间打下一片阴影,那折射了阳光的深邃眼睛里便斑斑驳驳的,闪烁着莫名复杂的情愫。 温婉的目光下移,看到他冰刀雕刻一样的下巴紧绷成一条冷硬的弧度,她有些心虚地站起身,刚想说话,她的手腕就是一紧。 沈度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长臂一伸就把她搂在怀里。 温婉一愣,有些不适应向来冷漠的沈度突然的亲昵。 她出国那天他也抱了自己,那么现在是久别七年,再重逢后的象征性拥抱吗?这样一想,温婉也礼尚往来地抱住沈度的腰。 她本以为沈度很快就放开了,谁知她的手刚放在他的背上,他的脊背一下子紧绷起来,随即把她抱得更紧。 这样一来,温婉的脸很自然地贴上沈度的胸膛。 他来时大概碰到了花叶,外衣上一片凉凉的水汽,温婉被冰得哆嗦了一下,沈度觉察到后,状似很平静地把她的脑袋往他的外衣里面按去。 他的衬衣里倒是温热的,衬衣下的胸膛结实宽厚,这让温婉感觉很舒适,是一种父亲才能给的遮风挡雨般的安全感。 沈度修长的手指穿梭于温婉的发间,指尖里微凉光滑,淡淡的幽香涌入鼻尖,他的手指倏忽一颤。 他用力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竭力压下心中的那抹悸动,放开她后,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腕就走。 “沈度!”温婉有些跟不上沈度的思维,在身后用力扯着他的袖子,“等一下。” 沈度皱着眉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温婉脖子上的红色围,她的皮肤白,这种鲜红的颜色衬得她更加清丽动人。 “很冷吗?”他并不理会温婉,用暗沉的眸光盯了她一会儿,见她缩了下脖子,确实很冷的样子,他动作一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温婉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冷,她却没有理由拒绝沈度的关心,接过外套说:“我在帮袁学姐看店,至少要等她回来,我才能回去。” 沈度皱起挺括的眉峰,表情复杂地看着敞开的玻璃门,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那我上去休息一下,等袁浅回来你再叫醒我。我几年没有看到她了,正好有件事要问她。” 温婉从刚刚就注意到沈度一脸倦色,眼睛里还隐隐浮动着血丝,显然是睡眠不足的缘故,闻言她立即带沈度上楼,边走边问:“嫂子呢?” 从知道董唯妆是沈度的青梅竹马后,温婉就一直叫董唯妆嫂子。 沈度推开门的动作僵在那里,半天才重新往卧室里走,“这两天她为了找你,一直没有睡好觉,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温婉听沈度这样一说,这才想起一件事情,董唯妆知道她给穆郁修送文件,那么董唯妆应该会问穆郁修有没有见过她吧? 穆郁修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全部告诉董唯妆了? 第8章:这直男气质 温婉正纠结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穆郁修,问问董唯妆是否找过他,沈度已经在卧室里走了一圈。 他进来时就注意到客厅里也有一张被帘子隔开的床,只是卧室里的这张床上放着温婉的包,他便一言不发地脱鞋子上床。 温婉连忙把自己的包拿走腾地方,见沈度闭上眼睛,她拉过薄被给他盖上。 她近距离看着他的面容。 这才察觉他和七年前比起来敛去了少年轻狂和锋芒,更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和优雅,漆黑的发服帖的搭在他的额角,便显得他的肤色很白,眉毛却是浓黑英挺,连睡觉时一张脸都是冷峻的。 温婉站起身对沈度说:“我下楼看店了。” 沈度“嗯”了一声,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用力抱住温婉的人不是他一样。 听到关门的声响,沈度睁开眼睛,沉静的眼眸里一片热诚,蛰伏着复杂深刻的情绪。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胸腔里的那股焦躁之火慢慢散去,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这两天因为温婉的失踪,他几乎快发疯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找不到温婉。 多年前他在机场送温婉离开,压抑着所有感情警告温婉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可她却还是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他就不会再让她轻易离开他的世界。 沈度把电话打给警局里的李警官,“麻烦你了老李,我妹妹已经找到了。” 袁浅下午才回来,手上大包小包提着不少购物袋。 温婉看到后连忙一一接过来,见里面全是衣服,她愣了一下,“学姐怎么买这么多?” 她随意翻了翻,连衣裙、裤子、外套……除此之外竟然还有礼服和鞋子,并且还带有搭配图纸,细致入微让人咂舌。 她只是让袁浅买几件换洗的衣物而已,袁浅怎么如此破费?温婉疑惑中带着感动的目光看过去, 袁浅却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这些锦衣华服哪里是她能支付起的? 她之所以没有让温婉跟她一起去市区,是因为她准备约穆郁修出来见面,一问之下才知道穆郁修的行程都排到月底去了,其中包括出差、饭局、宴会……压根抽不出时间来见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谁知穆郁修的助理关思琳随口一问,知道她要给温婉买衣服,自称一秒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的穆郁修,却大老远的从建筑工地赶过来,花费了半天的时间亲自给温婉选衣服首饰。 而且他知道温婉向来不怎么会打扮自己,就专门叫来造型师画了搭配图纸带回来。 这份心意真是让身为女人的她嫉妒,可温婉什么都不知道,温婉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着穆郁修给的一切。 袁浅拿出一个首饰盒,把一枚小巧精致的耳钉给温婉戴上,“你出国这几年我也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我这个做学姐的自然要补偿补偿。” 耳钉上镶着蓝色钻石,闪闪发光的,衬得温婉的耳朵越加剔透玲珑。 温婉是识货的人,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不适合她,想取下来,却担心拂了袁浅的意,只好把卷发披散下来,那藏着头发下的钻石偶尔被阳光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温婉握住袁浅的手,“谢谢你学姐,我很喜欢。” 袁浅算不上是她和穆郁修之间的第三者,当年是她不顾一切地逃了,所以她从来没有恨过袁浅。 “袁浅,你的眼光不错。”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袁浅蓦地一惊,抬眸看到沈度靠在楼梯栏杆上。 男人剪裁精致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更加丰神俊朗,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优雅的笑,那双眼眸却微微眯起,蕴着深意。 袁浅丝毫没有旧时校友相见的喜悦,握紧的掌心里反而冒出一层汗,低着头不敢看沈度那犀利如刀的目光。 沈度大步走过去,把温婉的手从袁浅的掌心里拽出来,修长挺拔的身形立在娇小柔弱的袁浅面前,居高临下的。 他语带讽刺地说:“只是你不觉得温婉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会被外人说三道四吗?袁浅,这些年你自己自甘堕落也就算了,还想拉着温婉下水吗?我看你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他说着便用手把温婉耳朵上的耳钉扯下来,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那小巧的耳钉落入沙发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温婉被沈度一系列的言行举止搞得发懵,耳朵被扯得轰轰作响,反应过来后甩开沈度的手准备去找,却被沈度的大手扣握住腰,冰着脸色往外走。 温婉眼见着袁浅苍白了一张脸,屈辱却挺直脊背地站在那里。 温婉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蹙眉问沈度,“你做什么?学姐好心送我礼物,你不让我收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这种话来?” 沈度一脸阴沉,冷笑反问:“那是她送的吗?她若是那么有钱的话,她怎么不换个好点的房子,至于住在这里吗?” 温婉顿时回答不上来,只是仍然恼怒地瞪着沈度。 沈度紧绷着脸色不说话,一路拉着温婉走出嘉禾巷,找到自己的车让温婉坐进去后,他沉默着开车回到住处。 温婉恼得晚饭也没有吃,关上卧室的门用座机打电话给袁浅道歉。 沈度的父亲死后,沈度跟随林惠淑一起到了温婉家,但也只呆了三年,刚成年就从温婉的家里搬了出去。 他读完研究生后进入一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律师,到如今在律师界里名声大噪,也算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了,最近正准备开律师事务所。 沈父也给他留了一笔遗产,他现在住的别墅就是父亲还在世的住所。 虽然他并没有跟董唯妆同居,但两人早在大学时就发生了关系,因此董唯妆平日里也会来这里。 今晚董唯妆去参加了宴会,离沈度的别墅比较近,便开车过来了。 她估摸着隔壁间的温婉应该睡觉了,便在黑暗里伸出手臂抱住背对着她的沈度,一面把手摸进他的胸膛,一面吻着他的后颈,“阿度……” 第9章:闯大祸了 沈度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没有动。 董唯妆知道他醒了,停下动作轻声问:“累了吗?” 沈度淡淡地“嗯”了一声。 董唯妆许久没有跟他亲热,和深爱的男人睡在一起,再加上她今晚应酬时喝了不少酒,身上的热度没有散下去,便更加渴望沈度了。 然而她出身豪门,家教良好,性子便十分的矜持端庄,平日里在床事上都是沈度主动,此刻她再想要沈度,也实在说不出来。 董唯妆试图暗示自己的渴望,然而沈度却仍是装作不知情,一动也不动的,似乎是睡着了。 这顿时让董唯妆有些挫败,干脆从沈度身上翻过去,身子往沈度宽厚的胸膛里钻去,闷声说:“阿度,你已经厌倦我了吗?” 沈度的眉心抖地一跳,眸中明灭不定,似有隐忍,也有挣扎。 期间董唯妆惊叫出声,片刻后又想到温婉还在隔壁房间,便克制地咬紧唇。 沈度的眼眸里浓黑一片,蕴藏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看着自己的女人,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温婉的那张脸。 她给了穆郁修第一次的拥抱,给了穆郁修第一次的亲吻,也或许……她早已把身体也给了穆郁修。 沈度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乱刀割着一样,喘息着呢喃出声,“温婉……” 听到这模糊的一声,董唯妆倏忽睁大瞳孔,身体一点点僵硬,不确定地问:“阿度,你刚刚说什么?” 沈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脸去看董唯妆,女人的一张小脸在月光下惨白惨白的。 他心神一震,翻下身把深爱自己的女人搂入怀里,低声道歉,“我说对不起,我没有做措施,你明早记得吃药。” 董唯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她自己听错了。 事后吃药的情况以前也有过,因为一早两人就商量好结婚以后再要孩子的,彼此都懂得分寸。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别人羡慕的青梅竹马,到了一定的年龄,沈度对她表白,两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将来也是打算结婚的。 而且这些年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沈度是不可能在拥有她的同时,心底放着另外一个女人的。 董唯妆的手臂抱住沈度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不舒服,抱我去洗澡。” “嗯。” 温婉睡得不安稳,一整晚都是噩梦连连的,一会儿是父亲死时没有闭上的双眼,一会儿是她在葬礼上捅了林惠淑一刀后,溅到脸色的血,最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被穆郁修压下的画面,耳边全是他轻蔑的笑和眼底似有若无的恨意。 温婉吓得一下子惊醒过来,额角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呼吸急促,胸腔里撕裂一般的痛。 她习惯性地找自己的包,翻半天才猛然想起落在了袁浅的家里。 她连忙穿好衣服跑出门,下楼梯的时候膝盖撞到栏杆,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所幸被身后追上来的沈度握住手腕,“怎么了?” 温婉这才好似从梦魇里挣扎过来一样,没有焦距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见沈度一脸的担忧,她立即摇着头说:“没什么,我把包忘在了袁浅家里,正要过去拿。” 沈度修长英挺的眉眼紧紧皱起,棱角分明的脸更显冷峻,“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温婉只好实话实说,“我在美国医生那里开的药还在包里。” 沈度怔了一下,看到窗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他声音低沉地说:“我去吧。开车会快点,你回房继续睡觉。” “你去了又要跟袁浅吵起来。”温婉摇头,脸色冷了下来,“跟你这个职业律师比起来,她只有受辱的份。好了,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去。” 沈度冷笑,“你刚回来,什么时候拿了驾照?” 温婉:“……” 实际上她之所以会开车,还是穆郁修教的,所谓名师出高徒,穆郁修车技高超,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还要坚持,沈度拿刀子眼扫她,“昨晚唯妆过来了。你若是实在睡不着,就去做早餐,叫她起床上班。” 温婉也正想找董唯妆,听到沈度这样说,她才妥协。 虽说沈度平日里也在家吃饭,但多数时候都是董唯妆过来做的,最近几天董唯妆没有来,冰箱里并没有采购什么新鲜食材。 温婉想借此发挥自己的厨艺,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最终只做了简单的三明治,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楼上敲门。 董唯妆开门出来,“温婉。” 她昨晚实在累了,连沈度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早上助理打来电话,说是老板出差回来了,高层管理要赶过去开早会。 此刻她见到温婉,也只来得及打声照顾,早餐都顾不上吃就拿了车钥匙下楼。 董唯妆那雷厉风行中却又十分优雅从容的气质,俨然就是商界精英的模样,让温婉很是羡慕。 她跟在董唯妆身后,刚想说话,董唯妆的手机又响了。 “文件?”走在前面的董唯妆脚步一顿,疑惑却又不失恭敬地问:“二少,我不是让我男朋友的妹妹把文件送过去了吗?你没有收到吗?” 董唯妆自家虽然也有公司,却和她所学的建筑专业不对口,因此大学毕业后,她选择了在t市的房地产界居于首位的盛世集团,盛世集团其总裁盛祁舟,也是t市有名的豪门盛家里的盛二少。 “我没有拿到,更没有见过她。”电话那边的男声低缓、温润如珠玉落盘,“你确定她没有送错地方吗?” “很抱歉,二少,我想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未必是我男朋友妹妹的错。”董唯妆脸上一片沉肃,却是为她原本娇美的面容上平添了些许英气,她深吸一口气道:“请二少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董唯妆挂断电话,转过身看着温婉,表情严厉而冰冷,“温婉,我让你把文件送到盛氏,为什么我的老板却说没有看到过你?” 温婉从刚刚就觉察到了董唯妆压抑的怒火,此刻见她真正板起脸,温婉就知道确实是自己犯了错。 她低声说:“我听错了,我以为你说的是盛世酒店。你还说只要我到了楼下,就会有人带我上去。当时我确实是被人直接带到穆郁修的房间,所以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就把文件交给了穆郁修。” 盛氏?盛世? 董唯妆的身形一晃,连忙伸手扶住楼梯栏杆,温婉却快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对不起嫂子,我……” 温婉的脸色也是跟董唯妆一样白。 文件既然是机密的,那么除了几人提前知道外,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而若穆郁修和盛氏刚好是对手的话,那么她就等于把盛氏的商业机密泄露给了穆郁修,盛氏的生意不仅会因此受到打击,就连她个人也要承担法律责任。 第10章:一时傲娇一时爽 温婉只觉得浑身冰冷,怪不得……怪不得当时穆郁修不提文件的事,原来根本就是她自己送错了地方、找错了人,根本就是她活该被穆郁修当成小姐,她活该被穆郁修将计就计强占。 她活该……温婉觉得眼睛里酸热酸热的,想起自己被夺去的清白,她又难受又委屈,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别自责了温婉,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也怪我自己太疏忽。”董唯妆反握住温婉的手,“在t市如果有人提起盛氏,就知道是盛氏集团,但我忘记了你刚回国,没有跟你说清楚。” 她掌心里的热度传给温婉,声音温柔,全是安抚,却让温婉更加难受。 “可以告诉我那份文件的大概内容吗?”温婉抬起脸,眼睛如浸在水中的黑色葡萄,晶莹剔透,“我并不是想要窃取盛氏的商业机密,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闯了多大的祸,要怎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温婉语调清晰,表情平静,并没有怎么慌乱,这份从容和镇定倒让董唯妆很欣赏。 “简单跟你说吧,t市的房地产界有四大领军集团,盛氏、顾氏、容氏和以穆郁修个人为代表的盛世酒店。在这其中,盛氏和顾氏以及容氏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也就是说……以盛氏为代表,这三家企业和穆郁修都是敌对的立场。” 董唯妆言简意赅地说:“那份文件的内容就是盛氏与德国客户合作项目的预算和策划方案,里面包含了二少的各种精密分析和盛氏的财务流动……” 说到这里,温婉就已经懂了。 这也验证了她刚刚的猜测,穆郁修和盛氏是敌手,那么那份机密文件落入穆郁修的手里,后果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温婉疾步往楼上走去,董唯妆正发短信给助理,见状疑惑地跟着温婉进房间,“你做什么?” 温婉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我去把文件拿回来。” “没用的。”董唯妆一愣,又觉得好笑,摇着头无奈地说:“只要穆郁修已经看过文件内容,就无法再挽回盛氏这次的损失了。” “那倒未必,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动作,说明我还有挽救的余地,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温婉说着,便拉着董唯妆一起出门,“你先去上班吧。我不会让我自己一个人的过错,连累到整个盛氏的利益。” 董唯妆赶着去公司,没有时间送温婉过去,只好捎带温婉一程,让温婉坐出租车过去。 温婉到了盛世酒店楼下,像上次一样一早就有人等在门口,只是这次带她上去的男人不是那次那个,温婉只以为穆郁修的秘书多,并没有多想。 她对长相俊朗的向锐说明来意,当然,她只说是送错了文件,并没有告诉向锐文件的重要性。 “你那天是来送文件的?我还以为……”向锐讶然,见温婉变了脸色,他转移话题,“那份文件穆先生以为是你忘记带走了,昨天还让我联系你,把文件物归原主,没想到你今早就过来了。” 温婉紧张地问:“那么……穆先生看过文件内容了吗?” “既然不是给穆先生的,我想穆先生也不会窥探别人的隐私。”向锐端来咖啡放在温婉手边,“温律师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穆先生现在正在开会,等到他散会了,他会把文件还给你的。” 向锐不知道穆郁修是否看过文件内容,但他知道那文件早被穆郁修烧成灰烬了,穆郁修让他一早在楼下等温婉过来,此刻说的话也全是在骗温婉。 原来穆郁修那天说的温婉会主动来找他,就是指来要文件这件事。 他不由得同情温婉,他家腹黑总裁坑都挖好了,就等着这个女人跳呢,可这女人显然什么也不知道。 温婉闻言,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她还以为这次是羊入虎口,还准备了刀子,若是穆郁修再敢强迫她,她要么用刀子捅他,要么自杀。 温婉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对向锐说:“那好,我在这里等他。” 穆先生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这是在长时间的死一般的寂静里,会议室里的每个人得出的结论。 关思琳作为穆郁修的贴身秘书,更是深受其害。 进办公室就说桌子没有擦干净,咖啡的糖放多了,手纸的质量太差,她今天的着装太装嫩……如此种种挑了不少毛病,到现在还阴着脸。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只听“啪”地一声,坐在主位的穆郁修重重合上笔电后,用力把手中的文件扔到会议桌中间,“我让你们找中介、找评估,这就是你们给出的结果:比这块土地本身的价值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们以为是在搞拍卖会,就看谁有钱,谁给的钱多,谁就能拿走了?!盛祁舟给你们下套,你们就往里面钻?脑子呢?!” 一众人???总裁你这么炸,怎么不去斗地主? “被人轻易牵着鼻子走,你们不是包子是什么?好歹包子还是肉馅的,你们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只有浆糊了是不是?如果这种事还要我亲力亲为的话,我看你们干脆都集体辞职算了!”完全成了批斗会,已经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穆郁修稳了稳情绪,摆手说散会,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他一路回到办公室,关思琳率先走在前面帮他推门,刚迈进去半步就看到温婉正弯着腰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 温婉不算娇弱,身形却是十分的纤细柔韧,低身的时候,脊背和腰身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那又挺又翘的臀部落入穆郁修的视线里,眼眸一下子就暗了。 关思琳转头刚想说话,见穆郁修上一秒还黑沉的脸色,此刻却是线条柔和,甚至连唇角也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关思琳???她是不是被喂了狗粮? 温婉对桌子上的彩色仙人球来了兴趣,她看着那些针刺,就跟个喜欢玩毛线团的猫一样,伸出细嫩的手指小心地摸了摸,但还是扎到了手,血珠子一下子冒出来。 她连忙把手放到嘴里,一面吮吸,一面心有余悸地盯着那仙人球。 过了一会儿她不长记性地伸出手去捻上面的刺,本想拔下几根,谁知力气太大,那拳头大小的仙人球直接被她连根拔起,脱离了沙土。 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缩着小脑袋看四周有没有人,随即抓过杂志包住仙人球,把它往那碗底大小的花盆里塞。 这边正用力塞着,身后冷不防就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它已经死了。” 温婉本来就是做贼心虚,突然听到这一声,更是惊得手中一抖,只听“嘭”地一声响,陶瓷花盆砸到实木桌子上,应声而碎。 温婉愣了几秒,蓦地转过身,正撞上穆郁修的胸膛。 她的额角一痛,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背抵上桌角,惊慌地盯着步步紧逼的穆郁修。 穆郁修高大的身形倾轧而下,勾着唇角,面容邪魅,“我养很久了,现在被你弄死了,你要怎么赔我?” 第11章:羊入狼口 “我……我不是故意的。”穆郁修的脸就要贴上来,温婉只好往后倾着身子,用两条手臂支撑着,双手按在桌面上,看一眼仙人球后顿时眼睛一亮,理直气壮地说:“它本来就是死的,不然怎么没有根?这是假的,只是个摆设,你被商贩骗了。” 穆郁修伸手狠力拽住温婉的手腕,把她扯到怀里,却看也不看那仙人球一眼,就笃定地说:“有根。” “没根。”温婉和他争论着,还不忘挣扎。 穆郁修的大手猛地一扣她纤细的腰,两条强壮的手臂紧紧圈住她,“有根。” 温婉还想反驳,却听见什么声响,疑惑地低头一看,就见穆郁修雪白雪白的手指搭在黑色的皮带扣上,“我的东西怎么会没有根?我给你看看。” 温婉:“……”, 她这才明白穆郁修是在开车,脸色顿时又红又烫,她是来找他要文件的,怎么就便车这样了? 她推着他,“你放开我,我是来拿回文件的。” 穆郁修不理会她,伸手扯住她一边耳朵上的头发,眯眼看去,果然,她并没有戴他送的钻石耳钉。 袁浅说:“你别费心了,温婉根本不稀罕,她说衣服和首饰,沈度都买给她了。” 讽刺。 就像她留下的那张字条,都是讽刺。 她既然那么喜欢沈度,怎么不把自己的清白之身给沈度? 穆郁修转身坐回沙发上,狭长眼眸瞟她一眼,“既然你想拿回那份文件,总得拿等量价值的东西交换才行。不然我为什么给你?” 他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西装袖口上的金属扣子被阳光折射出低调而奢靡的光芒,声调平缓低沉,“你也知道文件的重要性,就算我自己不屑用这种手段,只要我随便把文件给了盛氏的某个对手,盛氏的生意会受到重创不说,就连你也要承担法律责任。温婉,你是律师,可以算算泄露商业机密要坐几年牢。” 温婉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却是一点点冷下来,线条柔软的唇角一沉:“所以呢?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让我用自己交换吗?穆郁修,我为什么会送错文件?难道不是你一早安排了人,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你先是假装被用药,现在又拿文件逼我屈服。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从始自终就是一场阴谋,或许早在自己回国的那一刻,穆郁修就已经在布局了,不然为什么她来盛世说明自己是送文件的,那个人就直接把她带到了穆郁修的房间? 穆郁修始终一脸平静,直到温婉说完,他轻声笑了下,蔑视而讽刺的,“很周密的计划,但是你觉得你配吗?你配我花这么大功夫和心思得到你吗?温婉,你自己送错了文件,主动送上门来,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就像是我需要女人了,你恰好出现了,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温律师,我想要你,只是因为你的滋味比我用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好,但也没有美妙到让我不择手段的地步。” 温婉的瞳孔一颤,“你……!” 他分明是在羞辱她,可她感到难堪之下,心却像针扎一样刺疼。 她掐着掌心,表情不卑不亢,“既然有比我更好的女人,你也不是非我不可,那你就不要提出这种无耻的要求。你把文件还给我!” “我有多少女人,那是我自己的事,现在我就只想要你。”穆郁修两条修长劲直的腿叠放在一起,眼角斜飞,冷蔑一笑,“是你自己太蠢,送错了文件,给了我无耻的机会,所以你要么躺下,要么就去坐牢吧!” “不就是坐牢吗?我又不是没有坐过。穆郁修,你大概不知道吧?七年前我在父亲的葬礼上捅了林惠淑一刀。”温婉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身后是一扇巨大透亮的落地窗,阳光落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却怎么也照不到她的正面,就好像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处在阴影里一样。 她的声音凉凉的,轻飘飘的,“你说我人都杀过了,我还怕什么?” 穆郁修笔挺的脊背几不可觉地僵硬了下,眉眼间却依旧一派的冷漠,似乎她说的是再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哪怕被拘留的那三个月,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他却还是不曾知道有人那样刻骨地想念他,那样想让他懂得自己的苦痛和无助。 温婉觉得应该是刚刚的沙土飞到了她的眼睛里,让她感到又酸又胀的,不然她怎么还会为他的无动于衷感到难受呢? “你威胁不了我的。我宁愿去坐牢,也不会任由你摆布。”她一字一字,清晰有力地说:“文件我不要了,随便你怎么做吧。” 穆郁修闻言站起身,几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温婉,把她放在办公桌上。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他那样强壮高大的男人,温婉完全像是货物一样,轻易就被甩到桌子上。 “你做什么?!”她顿时又惊又怕,想从上面下来,却被穆郁修的大手紧扣住腰,上半身动弹不得,她只好伸脚踹他,又被他屈起的膝盖压制住两条腿。 不过短短几秒钟,温婉就没有了挣扎的余地,意识到穆郁修要做什么,她惊叫的声音里顿时带上了恐惧和淡淡的哀求,“穆郁修,你放开我,我不要文件了……” “温婉,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的目的不是文件,也不是让你去坐牢,我只是想要你,仅此而已。” 他日思夜想,早想要她了,因此在看到她弯下身,在看到她吸着手指,因弄死仙人球羞窘得红透了脸的时候,他就无法控制自己。 然而他不经意间所看到的,她每天都会展露在另外一个男人眼前,沈度睡她睡过的床,沈度让她丢掉他送给她的钻石耳钉,沈度搂着她的腰带她走……等等,全是她和沈度。 他想到这里,猛地紧闭起长眸,低喃,“温婉,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12章:我敢娶,你敢嫁吗? 餍足后男人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清冷,慵懒却又带着恨意,“温婉,你为什么一定要逃?你就那么不想做我的女人吗?” 温婉的神思还是恍惚的,木然地低下头盯着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没有感情地问他:“穆郁修,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曾经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你没有。”温婉不等他回答,便自嘲地说:“你甚至装作从来没有认识过我,是怕我会纠缠你,才彻底和我撇清关系吧?那么你现在只是对我的身体感兴趣,想让我做你的玩偶吗?” 半天没有听到男人回应,温婉甚至感觉到贴在她背上的胸膛慢慢地冰冷下来,于是她的心也跟着冷了。 就在刚刚,他那样不顾一切地要着她,真的让她产生了错觉。 原来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得那么清楚,清楚到在当时你会觉得他是非你不可的,可是过后,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取代你。 “我温婉虽没有钱,长得也一般,但我有最起码的尊严,你们这些有钱人玩得游戏,我玩不起。”温婉的脸色和唇色都泛起不正常的惨白,像是覆上一层冰霜,冷冷地说:“你说得对,是我活该。现在完事了,请你让我离开。” 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瞬间聚起惊涛骇浪,深处有难以言喻的痛,更有刻骨的恨。 “你说的对,你也只配做我的玩具。”他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着,那声音邪佞而势在必得,“不愿意吗?没关系,我不强迫你,你总会来求我的。” 温婉再次从穆郁修的声音里听出了恨意,整个人止不住颤抖了下。 他恨她,因为恨她,所以他报复她。 但她不明白他的恨到底从哪里来,七年前分明是他放弃了她的感情,她没有怨恨过他,他倒反过来报复她? 为什么?温婉刚张口想问,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穆郁修把她推下去,随即她整个背部撞在地板上。 等到她从那种骨骼碎裂一样的疼痛里缓过神来时,穆郁修已经大步往内室走去,只留给她一个沉默而孤冷的背影。 温婉用力闭了下眼睛,止住快要淌下来的泪水,拿起他刚刚丢过来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穆郁修从内室里出来时,温婉已经离开了。 刚刚她在他身下时一只手掌不小心按在了那个仙人球上,手心鲜血淋漓,她的手伤了,他只是去拿药和纱布的时间,她就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他不在乎她逃走,因为他总有办法让她主动回到他身边,只是他此刻站在还残留着她气息的空间里,他却感到心脏一阵强过一阵,抽搐一般的痛。 像七年前她逃开他时一样,几乎快痛得让他窒息。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了又紧握,最后他把药和纱布丢进纸篓里,她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 喜欢? 可笑,从她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相信爱了,他对她只有被背弃的恨。 如今他想要的只是她的身体。 仅此而已。 温婉回到家时已近中午,沈度和董唯妆并没有回来。 她到厨房里打破一个碗碟后找到医药箱,把自己掌心上的伤处理了,回卧室洗过澡,照镜子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痕迹,她才躺回床上。 这一躺下来浑身的神经才完全放松,就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像是被重物压过一样酸软,疲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偏偏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刚刚的场面。 温婉恨透了这样的自己,越想越难受,越想心越疼。 几分钟后,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到处翻找自己的包,见包已经被沈度放在沙发上后,她下床跑过去,从里面找出药瓶,倒了几粒药丸放到嘴里,就那样直接咽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平息下来,躺回床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一时无梦。 再醒来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也不知道响了多久,一声比一声高,间或传来沈度焦躁的喊声,“温婉!给我开门!” 温婉每次睡觉醒来总要几分钟才能恢复心神,呆愣地坐在那里很久,才迅速掀开被子下床,疾跑过去开门。 门外的沈度面色苍白得过分,吓了温婉一跳,“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沈度猛地抱住,压抑的喘息声响在她的耳边,他嗓音嘶哑,“阿婉……” 温婉的手抵在沈度的胸膛上,肌肉线条很硬实,绷得紧紧的。 沈度抱住她的一瞬间才突然放松下来,沉重的身躯压着温婉。 温婉只好抽出一只手扶住门框,等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了,她又问:“怎么了沈度?” 沈度微微直起身子,只是两条强健的手臂仍然紧紧箍着温婉,埋首于她的秀发间,他的声音很低沉,“你怎么睡得那么沉?还从里面把门反锁上,我敲了很久你也不应我。我还以为你又……” “我又怎么了?”温婉挑眉,忍不住笑说:“我又不是什么老弱病残,磕着碰着就起不来了,你还担心我死在……” 沈度的脊背又是一僵,温婉的笑就那样沉在嘴角,随即变成了苦涩。 死? 她怎么忘了。 父亲去世后没有多久,她晕倒在被自己反锁上的房间里长达三个小时,若不是沈度发现后把她送到医院,她就真的那样一睡不醒了。 难怪沈度会吓成这样。 温婉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膨胀开来一样,一阵迅猛的疼痛过后,却是无比的轻松。 她反抱住沈度,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昨晚没有睡好,刚刚在补觉。沈度,我没事……真的,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沈度觉察到温婉的异常,皱着眉头把温婉从怀里拉出来,看到温婉用纱布缠住的手掌,他面色一变,“这是怎么伤的?” “中午在厨房打碎了碗,不小心割到手了。” 温婉不知道沈度是本来就好骗,还是他很信任她,反正沈度并没有说什么,拽着她的手腕下楼,把她自己包的纱布拆了,再上好药重新包扎一遍,他才放心。 温婉坐在沙发上,沈度屈膝半跪在她的腿边,她低头看到他那张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却还是很立体深邃的俊容,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边沈度刚收起医药箱,董唯妆便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进了门。 她和沈度打过招呼,转眼看到温婉手上的伤,也是细眉一蹙,心疼又嗔怒地说:“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这么粗心大意?以后你若是一个人在家,就去外面吃。” 第13章:他在心疼她 温婉尴尬地笑了下。 董唯妆无奈地瞪她一眼,便脱下外套,熟门熟路地走去厨房。 温婉这才注意到已经是晚上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温婉本来是想去厨房帮忙的,董唯妆不让,她只好回到客厅里看电视,沈度则坐在沙发上,把笔电放在茶几上处理公务。 沈度作为一个在业界知名度很高的律师,每天不仅接手、处理很多案子,还要解答关于法律方面的各种咨询。 当然了,咨询是按小时来收费的,像沈度这种,光是咨询费一个小时都要上千。 温婉担心打扰到沈度工作,便把电视声音减到很小,倒是沈度从屏幕上抬眸看她一眼,皱着眉头问:“你在看哑剧吗?” 温婉???他这意思是让她直接关了电视,还是让她把声音开大,不用顾及他? 温婉也不是很喜欢看电视,索性关了,坐在沈度对面,随手拿过一本董唯妆带回来的杂志翻看。 封面上是个穿着休闲的英俊男人。 温婉正想着这惊为天人的长相该是哪个明星或是模特,看到下面的字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盛氏集团的现任总裁盛祁舟。 这是关于他的人生经历的一篇专访。 温婉瞟了几眼,内容无外乎就是他盛祁舟和其他的富二代官二代不一样,他靠得不是自己的家世背景,什么18岁就离家独自生活创业,什么27岁就接管了盛氏,作出了几件大事……如此种种,一番吹捧。 温婉是不相信的。 这就像古代的皇帝或是某个贵族或是公主出生时天降各种吉兆一样,都是后来编造杜撰,用来神化某些大人物的。 只是有一点倒是让温婉挺欣赏的,那就是盛祁舟的感情史挺清白的,据说快30岁了还没有结婚,更没有谈过恋爱,和女人有过什么暧昧关系,他还幽默地自称是处男。 温婉看到这里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对面的沈度皱眉看过来,她连忙安静下来。 谁知沈度却叫了她一声,“温婉。” “嗯?” 沈度的手插进裤袋里,手指在首饰盒上摩挲许久,上面布满细汗,他才面无表情地拿出来递给温婉。 温婉疑惑地打开一看,是一枚钻石耳钉,和袁浅要送给她的那枚所不同的是,这枚上镶嵌的钻石是紫色的。 温婉有些受宠若惊,“送我的?” 沈度放在笔电键盘上的手一颤,面色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白天我去袁浅家里并没有找到那枚耳钉,所以重新买来赔给你,只是我觉得紫色更适合你。” 其实找没有找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想在温婉身上看到穆郁修送的东西。 沈度没有直接抬头去看温婉,深幽如子夜的眼眸却往她的方向扫了一下,见她一脸的喜悦,他紧抿的唇角弯起一条很细微的弧度。 董唯妆从厨房出来叫两人吃饭。 晚餐很丰盛,五菜两汤,装在精致漂亮的碗碟里,模样美好得让人舍不得吃掉,米饭也是雪白雪白的,一粒一粒的像珍珠。 餐桌不算大,长方形的,白色的大理石桌面,对角处有漂亮的花纹,四张椅子,沈度和董唯妆坐在一起,温婉则一个人坐在两人的对面。 “阿度说你不挑食,好养活,我也就随意做了点,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董唯妆一边说着一边给温婉盛了一碗鲜虾丸菠菜汤,再给沈度盛,最后才是她自己。 说是随意,其实去超市前就仔细问过沈度了,金黄色的油炸虾丸上浮动着碧绿的菠菜,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温婉尝了一口,味道更是鲜美可口。 她笑着说:“我自认为我自己的厨艺已经是出神入化了,没想到嫂子更是个中高手。” “你这话说的好,夸我的同时,把自己也夸了。果真当律师最会耍嘴皮功夫。”董唯妆嗔了温婉一眼,意有所指,雪白的面容有些红,尽显小女人的娇美风情,和丰神俊朗的沈度坐在一起,一对璧人一样。 她把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温婉的碗里,“其实和阿度在一起之前,我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连糖和盐都分不清。” 沈度离家早,沈父留给他的遗产毕竟有限,他也不要林惠淑的钱,读大学的学费都是靠打工赚来的,在没有成名之前,日子过得很拮据,很多时候她会拿钱给他。 他那样骄傲的人自然是不会要的,她就从他的吃穿上入手,愣是把自己从一个娇贵的富家千金,变成如今这个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的贤妻良母。 g大人人仰望她董唯妆,实际上哪有人一生下来就各种完美的,就像很多千金大小姐不屑洗手做汤羹,女强人不解风情一样,在她被奉为女神之前,她也是恃宠而骄任性蛮横,为了能匹配上优秀的沈度,她才会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完美。 董唯妆侧头看了沈度一眼,见他虽是一贯的沉默寡言,表情却是少见的温情,她越加感慨地说:“所幸阿度并没有负我。我们商量好等阿度开了律师事务所,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我们两人就结婚。” “水到聚成的事。”温婉放下碗筷,诚恳而又欣慰,好像是她自己定下了终身大事一样,满眼笑意地看着两人,“祝福你们。” 沈度闻言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又紧,眉眼不抬,很久后才发出一个淡淡的单音节,“嗯。” 饭后沈度主动收拾餐桌,去厨房洗碗,温婉和董唯妆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着话。 期间董唯妆看到温婉耳朵上的钻石耳钉,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新手机递给温婉,“听阿度说你的手机丢了,我就让到国外出差的二少回来时帮我捎带了一个。你看看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回头我再找他替换。” 温婉接过来一看还是最新上市的苹果机,愣了一下,先不说其他的,光是董唯妆的这份心意,就让温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董唯妆见温婉的眼睛红了一圈,似乎要哭的样子,便坐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心疼地说:“阿婉,你的父母去世的早,这几年又是一个人在美国,年纪轻轻的就吃了不少苦。除了阿度和我外,你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了,我们怎么会不对你好?你既然叫我一声嫂子,我就要尽到这个责任,别跟我矫情,不然真就显得生疏了。” “你不要看阿度表面上冷冰冰的,实际上他很体贴细心,只是不爱说出来而已。”董唯妆语重心长地说:“我就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林惠淑,而对他心存芥蒂,林惠淑做过的那些事,他从来没有参与过。” 温婉自然知道沈度和董唯妆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只是这些年过去,她越发沉稳内敛,再不像那时喜欢穆郁修,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一样,她只有用力抱住董唯妆,点着头说:“谢谢。” 董唯妆抚着她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傻孩子。” 温婉把玩手机时才想起文件的事,更是想到自己被穆郁修睡了一回却没有拿回文件,她心里顿时一酸一痛,咬着唇问董唯妆:“嫂子……那份文件,我……我没有拿回来。二少怪罪你了吗?” 或许当时她也可以要求穆郁修归还文件,毕竟他说了用她的身体交换,然而她宁愿潇洒地说只是游戏,也不想把那场男欢女爱当成一场交易。 她不想在他面前失了尊严。 第14章:你很旺夫 提起这件事,董唯妆蹙起眉,一脸的凝重,“二少并没有追究,只说交给他自己解决。只是我觉得……” 她顿了顿,“德国的那个合作项目可以不要,也只是生意上再正常不过的得失,但那份文件里还包含了盛氏的财务流动,这就等于把保险柜密码告诉了窃贼,饶是二少那般卓尔不群的人,解决起来也很棘手。” 温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董唯妆连忙安抚道:“你也不用担心,总之再等几天吧,二少一定会力挽狂澜的。” 话说到这份上,温婉也不便再问了,而且听董唯妆的语气,好像盛祁舟真有回天之术似的,她再瞎操心也没有用。 两人闲聊间,沈度已经洗好碗走出来。 董唯妆收起杂志,拿了自己的包站起身,“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家了。” 温婉有些诧异,随之站起身,“嫂子不在这里吗?” “我和阿度毕竟还没有结婚,哪能每晚都在这里。”董唯妆摇头,颇有些无奈地说:“传出去不好听,光是我妈那关我就过不了。若不是每天找各种借口,估计你一个月都见不到我。” 温婉哑然,这恋爱谈得怎么像搞地下工作? 她要送董唯妆,董唯妆不让,在玄关处换鞋时叮嘱道:“你的手不能沾水,洗澡时注意点。换下来的衣服就先放在那里,明晚我再过来帮你洗。” 温婉的脸“刷”地红了,尴尬地垂着小脑袋,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支支吾吾地说:“我……” 董唯妆笑了一声,沈度也有些忍俊不禁,抬手揉了下温婉的头发,便拿起外套送董唯妆出门。 温婉站在别墅的大门外,看到沈度和董唯妆在灯光昏暗的地方接吻,她连忙转身回了客厅。 她关了电视往楼上走,刚踏上几个台阶,身后就传来沈度低沉的声音,“温婉,等一下。” “嗯?”温婉疑惑地转过身,就见沈度瘦高修长的身形立在楼梯下,灯光洒了他一身,柔化了他硬朗的身形轮廓。 他的眼眸在此刻也是如黑曜石一样,被光反射着,熠熠生辉,“你下来。” 其实温婉和沈度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除却沈度跟着林惠淑在她家里生活的三年,温婉又和他读了同一所大学那年,加起来也不过四年时间。 然而即便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时,沈度也不把她当家人,跟他做了同学,她最多是在帮别人递情书给他时,两人才有交集。 大一下半学期为此还惹怒了他,说什么如果找他只是为了帮别人递情书,那就不要浪费他的时间。 她那时正沉浸在和穆郁修的热恋中,也没有心思和时间理会她这个哥哥了,从此两人就是偶尔碰面也不会打招呼,所以温婉从来没有想过后来自己入狱沈度会救她,会送她出国,更没有想到回国这段时间沈度对她这么好。 以往沈度没有给她过好脸色,现在他不仅做出一些拥抱她的亲昵举止,还送她礼物,这让她很是受宠若惊。 就像长时间被父母冷落的孩子一样,沈度一叫她,她立马跑下去,坐在沈度对面的沙发上,笑意盈盈的样子颇有些讨好的意味,“什么事?” 沈度闻言凝视着温婉的深幽目光恍惚了下。 他本来也买好一个手机打算送给温婉,只是董唯妆送过了,他也没有再送的必要了,但还是忍不住叫住她,只是想跟她多在一起一会儿,哪怕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还是想时刻看着她。 所幸温婉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不耐烦,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又是那种冷漠疏离的表情,盯着笔电的屏幕,眉眼不抬地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原来是这事。”温婉还以为沈度刚刚用那么深沉的目光看着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听到沈度问起她日后的打算,她略一沉吟道:“不像沈度你一样,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只要通过司法资格考试,当个小律师就好了。” 温婉说这话时,想起穆郁修,年轻时决意非他不嫁,如今孤独无依了几年,她渴望的只有安定了。 只是想起他,心还是不免疼痛,却丝毫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还是温声说:“以后遇到合适的男人就嫁了,相夫教子,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温婉说完,就见沈度原本弯起的唇线冷硬下来,连脸色也是阴沉的。 她估摸着应该是自己的话太多了,便干笑两声沉默了。 半晌,沈度才面无表情地,声音冷冷地说,“司法资格的考试时间是9月16日,报名时间是7月1日到20日,今天已经是7月17日了。” 温婉???还有两天时间截止报名,她自己忘记了,沈度也不提醒她。 她见沈度板起脸,就觉得他这人阴晴不定的,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半晌后沈度的表情缓和下来,淡淡地说:“反正理论知识你也学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在家闲着也无聊。不如先做我的助理,跟我一起处理案子,先到社会上历练历练,对你有很大好处。” 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正合了温婉的心意,她立即点头说:“好!只要沈度你这个大律师不嫌我碍手碍脚就好。” 她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就生怕他不答应似的。 沈度蓦地抬眸,正对上温婉带着笑意的,柔软的目光,像是被涟漪晃荡碎裂在水中的月光。 在这么一瞬间,沈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直往头顶上冲,身体某处是热烫的,连脑子也开始发热,开口问出时声音已是喑哑,“你喜欢跟着我吗?” 温婉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很喜欢,都跟着沈度律师,旁人求都求不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眯起弯弯的弧度,如天上的上弦月。 沈度“啪”地合上笔电。 温婉吓了一跳,再看过去,原本正襟危坐的沈度,此刻却是双腿交叠在一起,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额前头发的长度恰好遮住眉毛,再这样低头,整张脸都处在一片阴影里,温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心里就有些忐忑。 她毕竟捅了沈度的母亲一刀,他心里不免还是会怨恨她,跟她亲近也是有限度的。 就像他刚来她家,她也试图讨好过他一样,他总是鄙夷而不屑的,那么现在她热情的态度,又开始让他反感了吗? 第15章:你在哪我就在哪 温婉局促地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正纠结着要不要道歉,沈度已经站起身,高瘦笔直的身形背对着她,声音虽是一贯的低沉好听,却明显带着疏离和不耐烦,“去洗澡睡觉吧。” 温婉“哦”了一声,跟在沈度身后,随口问道:“你忙完了吗?” 沈度闻言猛地回头。 温婉正专心走路,冷不防就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也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很紧绷,温婉像撞上一块石头,顿时头晕目眩,下意识地往后退。 谁知脚下踩空,她的身体后仰,眼看着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一双修长健壮的手臂从上面伸过来,捞起她纤细的腰身,用力把她拉过去。 温婉跌入沈度的胸膛,只听到他“砰砰”如锣鼓似的心跳声,连胸膛上的温度都是滚烫滚烫的,隔着单薄的衣衫,温婉甚至感觉到沈度皮肤上冒出来的细汗。 “我没事。”温婉以为沈度是在紧张她,连忙露出笑容,抬头却对上沈度深幽的眼眸。 黑亮黑亮的,似乎跃出火苗,看得温婉心头一震。 下一秒,沈度便放开她,英俊的五官上像是覆着一层细汗似的,在灯光下泛着旖旎光芒,粗着声音说:“自己小心点。”,便转身上了楼。 温婉还愣在那里,耳边传来沈度的摔门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她是撞傻了吧? 不然怎么会在沈度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占有和欲望?沈度怎么可能对她有欲望? 他已经有了董唯妆,何况他还是她的哥哥,他对她有男女之情有悖道德伦理。 温婉猛地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回房间洗漱躺在床上,很快就睡去了。 只是这样的夜晚,便注定有人要失眠了。 沈度连续冲了两次冷水澡,仍然压不下身上的那股燥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越是想温婉越无法安睡。 后来他想到深爱了他那么多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的董唯妆,发热的头脑便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看着天花板,尚未褪去欲望的眼眸里,满是痛苦和挣扎,果然,他还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刻意疏远她吧? 温婉早上醒来后并没有看到沈度,她本来是要去做早餐的,走到厨房才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沈度留下纸条说让她在微波炉里加热后再吃。 温婉吃着葱香鸡蛋软饼,觉得味道赞不绝口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度这个上班的还要早起给她这个不上班的准备早餐,怎么想她都有一种罪恶感,因此她决定以后每天还是她做早餐给沈度吧。 温婉吃过早餐收拾好后,就上楼打开电脑,登陆司法部网站,在网上报名,便去书房找了相关书籍翻看。 她在书房里呆到中午,发信息问沈度是否回来吃午饭,隔了一个小时才收到回复,沈度在信息里说中午不回来,晚上也有应酬,让她一个人吃。 温婉做了满桌子的菜,看到这样冷淡的回复就有些失落,自己一个人吃了一点便收起来。 她这人的生活向来随意,在美国这几年吃得最多的就是泡面,如今又是一个人,她也没有心思做多精致的食物了,晚上热了中午剩下的菜吃了,一边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边等沈度回来。 等到凌晨几点,还不见人影,发短信过去询问也没有回复,温婉实在困了,只好留下客厅里的灯,自己上楼洗漱睡觉。 她睡得沉,也不知道沈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迷迷糊糊中只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 温婉闻到酒精的气味,以及沈度身上才有的、连浓烈的酒精都无法遮去的清冽气息。 她有了意识,闭着眼睛躺在黑暗里没有动。 片刻后,男人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左脸颊上,掌心里滚烫的温度让她颤抖了下,想出声说话,耳边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和呢喃,“阿婉,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让自己这么痛苦?” 沈度平日里也没有跟温婉表露过什么真实情绪,今晚他大概是喝醉了酒,才有了倾诉的欲望,温婉也就那样装睡,放轻呼吸安静等待着。 谁知几分钟过去,沈度除了那句话以外,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温热的手掌又移到她的脖颈上,帮她掖了掖被角。 温婉还是闭着眼睛,又听到沈度起身时轻微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温婉这才从床上坐起来,蹙眉想沈度是跟董唯妆吵架了,还是工作上不顺心? 她担心沈度,却又不知道沈度在烦心什么,翻来覆去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下楼,厨房里依旧是准备好的早餐和留下的字条,中午沈度同样没有回来,晚上还是有应酬,大半夜回来后总是会在她床头站一会,只是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两人又恢复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碰不到面的状态,董唯妆也没有再来过。 如此过了三天,温婉对于前后巨大的反差,慢慢也就习惯了。 下午登陆网站的时候,她收到了司法考试的报名的回复,却是被退了回来,原因是因故意犯罪受过刑事处罚的人员,不能报名参加国家司法考试,已经办理报名手续的,报名无效。 温婉睁大眼睛盯着那一行字,只觉得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她浑身发凉,颤抖着端起一旁的咖啡。 七年前沈度为了不让这件事影响她的前途,就通过各种途径把案底销了,也正因为她知道这点,才以为自己可以顺利报名,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以这个理由被退了回来?她的手抖得厉害,想放下杯子,那杯子已经从手中脱落,只听见一阵声响,杯子应声而碎,地板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氤氲了温婉的眼睛,里头一片晶莹,会做且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人,除了穆郁修以外,还会有谁? 他在t市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不要说让她报不了名,他就是把当年的案子翻出来,也可以再让她坐几年牢。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个可以掌控旁人命运的大人物,偏偏跟她这种无名小卒过不去。 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燃烧起来,温婉的牙齿用力咬着唇,却还是止不住哆嗦。 她又怕又恨,四肢冰凉地坐在那里很久,猛地起身疾跑到床头,找到上次穆郁修留下的联系方式。 第16章:一夜变天 拨号的过程中她的手一直在颤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女人娇柔的声音,“喂,你好……” 温婉如醍醐灌顶,迅速地切断通话,她这是在做什么?打电话质问是不是他做的?那么他承认了之后呢?她会妥协吗? 不! 她宁愿不当律师,也不要沦为他的奴隶。 她这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向,之所以在麻省理工学院读书,也只是因为那是沈度的安排,她无从选择,并不是她真的想拥有高学历,立誓功成名就,她只求平平淡淡地过完这短暂的一生。 所以在已经下定决心的情况下,她再打电话过去,不就是先认输了自取其辱吗? 穆郁修现在也正等着她这个猎物主动送到他嘴边吧? 不可能! 有时候漠视,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温婉想通后便不再伤神,她倒了一粒药丸服下去,坐在床上平息了一会儿,下楼去准备晚餐。 穆郁修从浴室出来时头发上还滴着水珠,平日里那双漂亮冷漠的眼睛,此刻似蒙上一层水汽,迷离而魅惑。 “谁打来的电话?”他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拿出烟着。 女人妖娆地走过来,手往男人胸口摸索,“还能有什么人?不过就是想爬上穆先生床的下贱货而已。” 穆郁修闻言眯眸一笑,抬手捏住女人尖巧的下巴,唇角微勾,声音阴寒,“你在骂你自己吗?” 他手下的力道不小,女人疼得脸色发白,却也只能扯出笑容讨好他,“穆先生,我……” 谁知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狠力推到地上,穆郁修动作优雅地理着自己的衣服,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戏演完了,你可以走了。我会让助理把近郊的那套花园公寓转到你的名下。” 女人被摔得骨头都散架了,却也不敢再上前撩拨穆郁修,她以为今晚后她这个娱乐圈十八线小明星会在穆郁修的力捧下一炮而红,谁曾想穆郁修叫她过来就只是接个电话,制造一个穆郁修在和她欢愉的假象而已。 穆先生出手大方,虽然不知道他这么费劲心思又下如此血本是为了什么,但这不是她该过问的,接个电话就能得到别人奋斗一辈子才买得起的一套房子,简直太值得了。 女人离开后,穆郁修再回电话过去,温婉那边已经关了机。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数字,几秒钟便把温婉的号码深刻在脑海里,随后表情讥诮地收起手机,他吩咐开车的向锐,“去盛家。” 温婉刚收拾好碗筷,董唯妆便过来了。 她行色匆匆的,似乎只是路过,进来后坐在沙发上,嘘寒问暖的:“你报名的事怎么样了?” 温婉想着这事也瞒不了,便对董唯妆说了实话,只是没有提起穆郁修。 董唯妆听后愣了一下,知道坐过牢这种事并不光彩,她避开敏感话题,柔声安抚温婉,“报个名而已。你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二少帮忙。” 想必盛祁舟也是有这个本事的,温婉并没有诧异,倒是董唯妆说完后似乎意识到什么,表情僵硬了下。 她端详着温婉的表情,低声补充道:“阿婉你不要误会,这事也并不是非要找二少,说实话以我董家豪门千金的身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你大概不知道,我妈最近不允许我和沈度来往,连同身为沈度妹妹的你她也迁怒了,所以我没办法帮你……” 她没有再说下去,温婉却渐渐明白了。 董唯妆的父母所计较的,其实就是门当户对的问题,而沈度的出身和董家豪门里的千金大小姐董唯妆比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别。 沈父当年执意要娶来历不明的林惠淑时,便遭到沈家众人的反对,甚至说若是沈父敢娶林惠淑,他们沈家就与他断绝关系。 后来沈父果真为了林惠淑和沈家断掉来往,结果沈父死后不满百日,林惠淑便带着沈度再嫁给了温婉的父亲。 关于林惠淑是诈骗犯的传言,虽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但前有沈父,后有温婉的父亲,林惠淑为得到遗产骗婚杀人的行为,不仅败坏了她自己的名声,更是深深影响了沈度。 沈度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不是什么豪门大少,在知情人眼里,尤其是董家这样的豪门贵族,是最看不起沈度的。 再说了,董唯妆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是多少豪门公子心仪的对象,董母自然会逼迫董唯妆离开沈度,为她寻一门更好的婚姻,比如穆郁修、盛祁舟…… 盛祁舟?温婉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下,再抬眸看过去,就见董唯妆面色发白,紧紧闭着眼睛,很悲凉的样子。 她还是忍不住问:“嫂子,你和二少……?” 董唯妆抿了下有些干裂的唇角,声音疲倦地说:“董盛两家多年来交情深厚,又有生意上的来往,而我和二少……” 说到这里,她转开目光,“我和二少不仅是上下级关系,也是高中同学,私交不错。我妈一直想让我嫁给二少,这些年若不是二少一再表明他不会娶我的立场,恐怕我和沈度……” “但是阿婉你相信我……”董唯妆突然抓住温婉的手,目光灼灼,语气坚定中带着执拗,“我爱的男人是沈度,我和二少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不会嫁给他,他心里有认定的女人,更不会娶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泪水快要从眼中淌出来,若非真的很爱沈度,她平日里那么冷静睿智的人,此刻怎么会情绪激动,慌乱无助? 温婉连忙反握住董唯妆的手,“我相信,不然你也不会坚持这么多年了。” 董唯妆这几日忧思过度,每晚都休息不好,虽然仔细化过妆,还是可以看到眼下的乌青。 她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温婉想让她回房一边休息一边等沈度,盛祁舟的电话却在这时打过来,让她现在去盛家。 董唯妆担心温婉多想,只说是她母亲催她回家,让温婉告诉沈度她来过了。 温婉眼见着董唯妆握紧手指,神色异常,她并没有拆穿董唯妆的谎言,安抚着把董唯妆送出门。 她站在那里看着董唯妆的车子隐没在夜色里,叹了一口气,连沈度和董唯妆都需要门当户对了,她当年怎么那么傻,时刻幻想着以后要做穆郁修的新娘? 第二天晚上温婉才见到沈度,已是凌晨1点钟,她本来已经睡觉了,被沈度讲电话的声音吵醒后,便睡不着了,干脆穿好衣服下楼。 楼下的客厅里没有开灯,淡淡的月光里,只能隐约看到沙发上男人模糊的身形轮廓。 一点星火闪烁,温婉离很远就闻到了那股刺鼻的烟味。 沈度知道她不喜欢烟味,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此刻她只能忍住不咳嗽,正要走过去,一直沉默的沈度突然开口,“你如果是嫌弃我这些的话,跟了我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是我沈度有利用的价值,还是我只是你董大小姐寂寞时的消遣品,更甚至你董唯妆是圣母,不仅奉献自己的青春和身体,还嘘寒问暖、洗衣做饭,比林惠淑都适合当我妈,你真伟大董唯妆。”沈度的声音沉凉,冷笑中透着浓烈的讥诮,“你想嫁给他盛祁舟,又何必找我配不上你这种借口?你是在侮辱我你知道吗?” 沉默片刻,电话那端大概又说了什么,却被沈度厉声打断,“董唯妆,别用你的泪水欺骗我了!你爱我?你爱的一直都是盛祁舟吧?不然你当年怎么不把你的第一次给我?” 他低沉的声音抖地提高,几乎是低吼着说:“董唯妆,只要你爱的男人是我,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清白之身,但现在呢?你说你要嫁给他盛祁舟,你这是在给我戴绿帽子吗?我不想再在你是爱我,还是从来没有忘记过盛祁舟这件事上猜来猜去、耿耿于怀了,我倦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就这样了……” 第17章:土味情话 温婉闻言难受得差点哭出来,董唯妆被母亲逼迫着跟沈度分手,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董唯妆过去竟然和盛祁舟有暧昧关系,听着沈度话里的意思,董唯妆的第一次是真的给了盛祁舟吗? 难怪沈度会这么愤怒,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怕是都接受不了董家对他的轻视。 一道散发着亮光的弧线在黑暗里滑过,温婉看见那屏幕还亮着的手机被丢到一面的玻璃墙上,只听“嘭”地一声,光亮就消失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除了沈度手指间仍然燃烧的烟蒂,月亮也隐在乌云后,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温婉摸索着下了楼梯,走过去刚要开灯,身后传来沈度的声音,“不要开灯。” 嘶哑的,疲倦的,完全不像刚刚那个对着电话失控咆哮的男人。 温婉顿了下,拿出手机照明,轻轻地走过去,在沈度腿边蹲下身,仰脸看着他,低声问:“沈度,你没事吧?” 没有听到回应。 温婉只好把一只手放在沈度的膝盖上,手机举到他面前,想看看他,他却用手掌盖住脸,微弱的亮光下,紧紧抿起的唇角泛着苍白的色泽,半晌才“嗯”了一声。 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散就散了,他不可能不难过,但他不说,温婉也不好安慰。 她无意间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心里又疼又酸,印象中,沈度并不常抽烟。 她不知道沈度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沈度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她能感觉到沈度很难过,而她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有安静地陪着他。 很长时间后她的手腕突然一紧,一只手被沈度握住。 他的手指冰凉冰凉的,仿佛失去了人类正常的温度,温婉颤了下,还是坚定不移地反握回去。 她把自己掌心里的温暖传递给他,声音低缓轻柔地问,“你和嫂子之前不是商量好等你开了律师事务所,你们就结婚吗?也就是十天半个月,怎么就坚持不下去了,突然要分手?” 沈度还是不说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温婉无法看到沈度的表情,感到他捏着她的手,很用力,快要把她的手捏碎一样。 温婉睫毛颤动,深吸了一口气,“董母是要嫂子嫁给盛家二少吗?” “嗯……”沈度这才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艰涩沙哑,握着温婉的手紧了又紧,“她说他们已经打算订婚了,就在月底。” 虽然猜到了,温婉闻言心中还是一震,她这人太随性,认为任何事情都要顺其自然,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强求也没有用。 若换做是她,她的处理方式就是分了就分了,哪怕再怎么痛不欲生,她也不会去努力挽回。 就像曾经她和穆郁修。 但沈度和董唯妆不一样,沈度和董唯妆明显还深爱着彼此,现在他们都很痛苦,而她看不得他们痛苦。 沈度不说,她只好循循善诱,柔声劝道:“沈度,无论怎么说,我想你跟我一样相信嫂子不会背叛你。我知道你刚刚说的只是一时气话,你冷静下来想想,难道你真的舍得放弃她,放弃这段坚持了十多年之久的感情吗?” 沈度的身形一僵。 他在黑暗里低头看着温婉,看不见她的脸,但她那双眼睛特别亮,像是月光下的湖水,温润清凉。 然而他越是看着她,他的心越是痛,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一样,滚烫滚烫的,那么的煎熬,难以忍受。 半晌后他别过脸,“温婉,你不懂……” 她不懂他如今对董唯妆只是责任,一种“必须偿还董唯妆这些年的付出,这些年浪费在他身上的青春”的责任,所以即便他爱温婉,他也不会告诉她。 但现实不让他和董唯妆在一起,他也就有了那么一丝的庆幸,干脆就这样结束了吧!不如他现在就告诉温婉他爱她,告诉温婉他想和她在一起。 然而这种念头很快就被对董唯妆的愧疚打消了。 董唯妆从16岁跟着他,到现在28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长达13年的青春都给了他,他此生若是负了董唯妆,他还是不是男人? 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言爱? “沈度,你听我说……”温婉还想说什么,手下一松,沈度放开她,站起身淡淡地说:“你去睡觉吧,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 说完就转身离去。 温婉闻言又是委屈又是恼怒,不由得提高声音在他身后喊:“什么叫你自己的事?沈度,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你不知道我很在乎你吗?” 她喊完就觉得心口又痛又闷,一层冷汗从额角滑下来,她咬紧唇,微微弯下腰,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见沈度挺直脊背僵在原地,她再次试图开口,“沈度……” “呵呵……!”却只听见一阵低沉讽刺的冷笑声,温婉一下子怔住。 沈度看也不看她一眼,声音轻蔑,带着恨意,“温婉,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救你?我只是同情你,只是在为我母亲偿还欠你们温家的。对你好点,你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吗?你不要傻了!你可是差点杀死我母亲的仇人,让我拿你当妹妹?可笑!” “可笑……”温婉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心口上熟悉的疼痛几乎让她晕眩过去。 等到耳边传来沈度离去的摔门声时,她的脑中“轰”地一下炸开,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跑回房间,怎么抓起药片吞下去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再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温婉恍惚地摸出手机,她还真能睡,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温婉正要起身,手机震动起来。 董唯妆在那端哽咽地说:“温婉,沈度他在酒吧里喝醉了酒,跟人打架……” 温婉猛地回过神来,正要仔细询问,那边却传来佣人的声音,“大小姐,二少过来了,夫人让你现在下楼。” “好,我知道了。”董唯妆应了那边一声,来不及跟温婉多说,只报了酒吧的地址,便把电话挂断了。 温婉立即收拾了一番,开门出去时,一阵冷风从廊子里吹过,外面似乎下了雨。 她转身到沈度房里找到沈度的一件外衣,关好门便赶过去。 董唯妆下楼时,盛祁舟刚背对着她坐下来,修长挺拔的脖子和脊背形成一条很优美的曲线,从侧面看过去眉弓凸起的弧度秀美而凌厉。 “二少。”她走过去跟盛祁舟打了一声招呼,便挨着母亲,在盛祁舟对面坐下来。 董母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维持着优雅的笑容,目光似水,温声问盛祁舟:“请问二少为什么要退婚呢?是我们家唯妆入不了二少的眼?” 第18章:带她回盛家 董唯妆惊颤地抬头看过去,盛祁舟却是眉眼低垂,浓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折射出如玉的光泽。 他的面容并不是那么的有棱有角,但却异常的精致秀美,连气度也是温温润润的,声线不高,却十分低缓迷人,“并不是我不喜欢唯妆,而是我一直把唯妆当成妹妹。想必我不说伯母你也应该知道,我心中早已有认定的女人了,到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董母毕竟是长辈,盛家豪门他们再怎么惹不起,他盛祁舟在盛家的地位再怎么高,被这样一个晚辈当面拒绝,她还是生了怒气,冷声讽刺,“二少指的是那个多年下落不明的女人吗?我看她早死了吧?你难道要为了那种女人终身不娶吗?” “妈……!”董唯妆眼瞧着面容沉静的盛祁舟修长的手指一弹袖口,便知这从来不显山露水的男人动了气。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母亲还不懂吗?那个女人一直都是盛祁舟的禁忌。 董母被女儿这样一喊,顿时冷静下来,但让她屈尊跟一个晚辈道歉也不可能,只好转移话题,“这门婚事是二少的父母定下来的,就算二少要退婚,也要先跟他们商量。你母亲看中了我家唯妆,你来找我,我也做不了主。” “先不说现在不盛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就算你们做父母的为了商政场上的利益,不惜牺牲自己儿女的终身幸福,伯母你认为我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有必要做婚姻中的傀儡吗?”盛祁舟这才抬起眼睛。 他的眸色也不是那种浓郁的黑,反而很淡,却给人一种无边无尽的感觉,像是蕴藏着很多东西,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让人难以捉摸。 “伯母难道不知道现在盛家当家做主的人是谁吗?说句不好听的,我母亲平日里买衣服首饰的钱都是从我手里拿,我父亲更不用说了,送情人一支口红还要经过我的同意。在盛家,除了我大哥外,你认为还有谁能制约我?” 董母的脸色先是涨红,在听了盛祁舟的这一番话后,嘴唇哆嗦着,泛起白色。 “唯妆心仪的对象是沈律师,伯母你嫌弃沈律师的出身,你自己不也是被父母丢弃的孤儿吗?你拆散两人,不是在打你自己的耳光吗?”盛祁舟的声音并不严厉,甚至在说出这一番话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温润沉静如水的。 他的手指抚在西装袖口的黑宝石扣子上,并没有再抬眼看董母,声音温和道:“祁舟很荣幸伯母能看得起我,但伯母促成这桩婚事的原因如果只是想巩固董家在t市的地位,那么请伯母尽管放心,董氏税案,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毫不知情的董唯妆闻言猛地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母亲,“妈,你……!” 董母闭上眼睛,良久才无力道:“对不起……” 她本来不管公司的事,更不知道相关部门是怎么查出来的,若不是儿子来求她,她怎么会听从儿子的建议,狠心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救董氏和儿子?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着依靠盛家的权势,她一生尝尽人间冷暖凄苦,早已习惯用利益来衡量任何人,可实际上她若是对盛祁舟明说了,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帮董家? 她看低了盛祁舟。 盛祁舟坐进车子没有多久,收到了董唯妆的短信:“阿舟,谢谢你。” 他挑眉笑了一下,回复短信的时候,开车的何熠问道:“二少,我还是不明白,大少如此煞费苦心,又是查董氏偷税漏税,又是逼得董母走投无路之下牺牲自己的女儿,他难道真的不担心盛董两家联姻吗?如果你和董家千金结婚了,这对他是百害无一利啊!” “知彼知己,正是因为他料到我会退婚,才会走这一步。至于他为什么会铤而走险……”盛祁舟收起手机,修长的眉宇微皱,“我想可能是因为在大学时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子吧。他不仅滥用私权,不让那个女孩子报名,还假意分开沈度和董小姐,更让沈度开不了律师事务所,不就是想让那个女孩子求他吗?” 何熠哂笑,“这样说来,大少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也真是有耐心。” “他那不是有耐心。”盛祁舟不以为然,“他大概是没有逼迫那女孩子屈服他的手段了,才想着从她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想要不了多久,他穆郁修的新欢,就换成了那个小律师吧。” 何熠问道:“二少要去哪里?” 盛祁舟侧脸看到窗外下起了雨,眯了眯眼眸,目光深邃起来,“北城区。” 温婉好不容易才在酒吧的某个角落里找到沈度。 他脚边散乱着碎裂的酒瓶子,额头上还淌着血,跟他打架的人倒是不见了踪影。 温婉走过去拉沈度,“沈度。” “滚!”沈度刚要甩开,转头见是温婉,身形僵了下,随后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臂,一言不发地往酒吧的房间里走。 温婉见沈度身上只穿着衬衣,在桌子上看到他的西装外套,连忙拿了跟上去。 谁知走到房间门口,沈度猛地回头吼她,“你跟来做什么?” 温婉虽然还在生气,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她蹙眉看着沈度粘在头发上的鲜血,上前一步,担忧地说:“给我看看你的伤。” 说着就抬手摸上去,却被沈度一下子抓住手腕,打开便把她拉进去,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身体甩在门后。 温婉的脊背顿时一疼,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条手臂便被沈度举高,压制在头顶。 温婉睁大了眼睛,惊颤地问:“沈度,你做什么?” 沈度的胸膛压向温婉的身体,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阴气沉沉的,眼眸里一片血红色,“我想忘记你的,是你还不放过我……既然这样,你给我吧!” 温婉闻言心底涌起的不是害怕,而是诧异和疑惑。 她平静下来,一双温软清润的眼眸凝视着沈度,柔声说:“沈度,你喝醉了,认错人了。你看清楚点,我是温婉啊!” 她原本想用安抚宽容的笑唤醒沈度的理智,殊不知她长得太漂亮,笑起来更是让人无法抗拒,本来很清丽柔婉的眉眼,看在微醉的沈度眼中,偏偏生出了风情妩媚的韵味来。 他深幽的眼眸像是化开的墨,越发浓郁深幽,他俯身抱住温婉,埋首于她的颈间,“我没有醉,我想要的女人就是你,想很久了,这种状态持续很多年了,我好痛苦,好想你……” 第19章:仇人相见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对她有了感觉,等他有所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和穆郁修在一起了。 他看着她对穆郁修笑,对穆郁修撒娇,被穆郁修压在墙壁上亲吻,他嫉妒、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等到她和穆郁修分手,那时他还不成熟,还没有那么强的责任心,所以在发觉他疯狂地想要和她在一起后,那年他第一次对董唯妆提出分手。 他以为他有了机会,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决定对她表白的前一天晚上,她那个心脏本就不好的父亲被林惠淑气死了。 本来就不曾有过多交集的他们,一夜之间成为仇人,他害怕看到她仇恨的目光,便把她送出国。 这七年的每个日日夜夜,他时刻想着她回来,哪怕只是回来一次,他看看她就满足了。 现在她回来了,他提出让她做他的助理,不过就是想时刻把她带在身边,让她一秒钟也不离开他的视线。 他以为这样就够了,但人都是贪婪的,越是跟她在一起久了,他越无法再隐藏对她的感情。 他还想要她。 哪怕他刻意疏远她,在酒吧里待了两天两夜,喝得烂醉如泥后跟人打架,试图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却还是无法控制对她的感情。 他在有了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对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存了这样龌蹉的心思,索性已经毁了,那就毁个彻底吧!与其这样痛苦下去,倒不如奋不顾身地爱一次。 他要她的身体,要她的心! 现在就要她! 哪怕是强迫她! 温婉眼瞧着沈度的眼眸越来越暗沉,眉宇间也凝起与他冷漠气质不相符的狂乱和痴迷,衬着额角上凝固的鲜血和唇角勾起的笑容,竟是那么的狂邪嗜血。 她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的唇便印上来。 温婉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沈度紧紧贴着自己的脸,他却是微微闭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垂下来,轻轻地扫着她的皮肤。 又痒又麻的,她的眼前一阵黑一阵黑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似乎还不满足,连原本压着她的两条强壮的手臂也移到她的腰后,温婉才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屈起膝盖往顶去…… 当然,并没有顶他那里,但足以让他吃痛放开她。 温婉便趁着这个时间,上前一步抓住沈度的手腕。 只听“嘭”地一声,温婉直起身子,低头看着被摔在自己脚边的沈度,冷笑着问:“清醒了吗?” 虽然温婉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沈度的后脑勺撞在地板上,还是一阵发懵,无法回应温婉。 温婉转身走去洗手间,端来一盆水直接往沈度身上泼去。 随着“哗啦”的水声,沈度猛地坐起身,见温婉转身又要往洗手间去,他拽住温婉的手臂,“温婉……” 温婉冷若冰霜地丢掉盆子,却甩不开沈度紧抓着她的手,她以为沈度还没有清醒,反手一个耳光就要甩过去,被沈度迅速出手抓住,“够了温婉!我不碰你行了吗?!” 他吼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那双眼睛红了一圈,头发上的水珠一滴滴滑下来,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温婉眼中积聚的泪珠子一下子掉出来,屈辱而难堪地说:“是!沈度,你今天若是真碰我了,我不会恨你,但我会恶心,想到你我就恶心,恶心一辈子。你是我的哥哥知道吗?” “哥哥?恶心?原来我对你的感情竟然会让你恶心……”沈度抓着温婉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低下头,唇边的笑容苦涩而自嘲,喃喃自语,“我还真是亵渎了我们之间的亲情。” “对不起,我喝醉了。我以为是唯妆过来找我了。”沈度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痛,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拉过温婉,让她蹲在他面前,抬起手温柔地给温婉擦着眼泪,低声说:“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 温婉摇了摇头,过多的泪水随着她这一动作迸溅出来,有几滴飞到沈度的脸上,沈度只觉得像是滚烫的开水一样,连心都抽搐起来。 他伸手把她拉过来,用力地抱在怀里,“阿婉,别哭了,我会心疼……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了……” 温婉是真的被沈度吓到了,趴在他湿透的衣衫上,寒意入骨,她止不住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如果沈度真的把她当成董唯妆发生了关系,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沈度和董唯妆? 沈度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不想因此失去他。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回国后还是第一次哭得这么凶,滚烫的泪水湿了沈度的胸口,沈度的胸腔里燃起一把火,烧得他浑身燥热,心痛得难以言喻。 他越加收紧双臂,用尽力气死死抱住温婉,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着,凌乱而毫无章法,连声音都嘶哑了,透着浓烈的慌乱,“阿婉,是我不对……我道歉,你说话,不要不理我……” 如果对她说爱,就意味着失去她的话,那么他宁愿把自己的这份心思藏一辈子。 他此时此刻才体会到他是那么害怕失去她。 他害怕到不惜说出此生最大的谎言,欺骗她、也催眠自己,“我真的太想唯妆了,跟她分手的这几天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我求她不要离开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我身边,她说她母亲做出的最大退让是我能开上律师事务所……” 头发上冰冷的水珠淌下来,他却只觉得眼中酸酸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冲出眼眶一样,他分不清那从脸庞滑落到下巴处的,究竟是冰水,还是他的泪水。 他自欺欺人,说着他有多爱董唯妆,他有多痛不欲生,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符合私人开律师事务所的所有条件,司法局的审批却一直没有下来,并且我准备用作事务所购买下来的房子,房主宁愿违约,也不卖给我了……” 他以为说得越详细,温婉越相信,越能体会他无法挽回这段感情的痛苦,却不知埋在他怀里的温婉在他的叙述下,脸色一点点白了起来,原本哆嗦着的身体,也停止了颤动,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温婉突然揪住沈度的衣领,蓦地抬头问道:“你说司法局一直没有审批下来?” 沈度虽然疑惑温婉的反应,但她转移注意力,能跟他说话,就代表她已经原谅了他。 因此他忽略了其他因素,反过来安抚她,“不用担心,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再等等就有结果了。” 不!温婉大惊,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等多久也不会有结果的,是穆郁修做的。 温婉的心寒了起来,仰着脸紧闭着眼睛把泪水逼回去,她不能哭。 她若是哭了,就代表她妥协了。 温婉这样想着,不由得笑出来,笑得极冷,极讽刺。 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他对她真是百般手段用尽。 他穆郁修真是太看得起她温婉了。 第20章:你给我住嘴 沈度看到温婉悲凉又讥诮的表情,他的眉头皱起来,抬手握住温婉的肩膀,“怎么了?” 温婉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有些冷而已。你身上全是水,先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我出去拿药给你处理下额头上的伤口。” 她说着就站起身,却再次被沈度拽住手腕。 这次她直接跪在地上,跌入沈度的胸膛,娇柔的身子完完全全被他宽厚的胸膛拢住,“你原谅我了吗?” “嗯……”温婉的目光直直的,又开始没有了焦距,敷衍地说:“你再不松手让我出去,我真的生气了。” 沈度迟疑了下,恋恋不舍地松开温婉。 他正想说些什么,温婉已经站起来,转身疾步往门外走。 他只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他苦笑,温婉,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他的手臂还是弯起拥抱的弧度,怀里却没有了她温软的身体。 这次是彻底空了,就像他的心。 温婉从外面关上门后,握着门把的手垂下来,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靠着门,脊背一点点从门板上滑下来。 温婉坐在地上把脸埋在屈起的双膝里,瘦削的肩膀颤动着,却听不到哭声,她早就知道沈度喜欢她,可她爱的男人是穆郁修,更何况她怎么可以去插足到沈度和董唯妆之间? 既然沈度最终找了台阶下,为了维持一切,她只能装作不明白沈度对她的心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婉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被泪水浸透,水光在灯光下亮闪闪的。 温婉把电话打给穆郁修,接通后,温婉把不断滑落到唇角的泪水抿干,咽到嘴里,冷冰冰地说:“听好了穆郁修,你不要以为拿沈度的前途和他与董唯妆的终身幸福,就能威胁到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很自私,我只在乎我自己,除了我的这条命,我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我也就这短短几年,我还想好好活着,我不想、也不能陪你折腾,我折腾不起,真的……你放过我吧!” 那边没有回应。 温婉一声冷笑,正要挂断电话,穆郁修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他一贯的轻蔑和沉郁,“真的没有在乎的了吗?温婉,袁浅呢,袁浅的死活你还管不管?” “你对她做了什么?”温婉豁地站起身。 因为坐在地上太久,双脚都有些麻木了,这样突然起身,身体里的血液往脑门上涌,温婉眼前一黑,一阵晕眩,慌乱之下抓住门把,用力对电话那端吼,“穆郁修你说话啊!你到底对袁浅做了什么?!你怎么那么卑鄙,连学姐那样的人你也下得去手?” “嘟嘟……” 挂断的忙音传来,温婉僵立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立即把电话打给袁浅,却听到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温婉不死心,连续打了几遍,还是那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她的手颤抖起来,差点抓不住手机,死死地咬紧唇,泪水溢满眼睛,一遍遍提醒自己:“别急温婉,穆郁修肯定是在吓你,这个时间袁学姐应该是睡觉了,或许她的手机没电,也或许她正忙着,手机不在身边……反正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不可能是袁学姐出事了。 不可能的。 几滴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温婉抬起手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温婉朦胧的双眼看不到来电显示,迅速点了接通,声音里带着哭泣,“袁浅!” “温婉。”打电话来的是沈度,“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是发生什么事了?酒吧这种地方不安全,我过去找你吧?” “不用!”温婉立即回绝,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从高空中抛落下来,这样的大起大落,让她感到很累,仰头看着头顶的灯光,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无声地滑落下来,“我就要回去了,你再等一会儿。” 挂断电话后,她平息了一会儿,出去买好药又回到房间。 沈度没有带衣服过来,身上只穿着浴袍,衣襟开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低着头盯着手机发呆。 直到温婉走到身边,他才抬起脸,晕黄的灯光洒在他深幽漆黑的眼睛里,温暖迷人。 温婉的眼睛有些肿,怕沈度担忧,她既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头给他额头上的伤口上药包扎,表情认真专注。 沈度也没有打破沉默,他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目光落在她纤细曼妙的腰肢上,再往上……他用力闭上眼睛,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再次控制不住自己。 冷不防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刚刚他和她再门后吻的画面。 她的唇很软很热,他像是含着花瓣,带着幽香和清甜。 她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美好。 两人独处一室,她温软的手抚在自己的皮肤上,沈度开始心猿意马,呼吸有些急促,紧紧握着拳头,发出类似骨节折断的一声脆响。 “很疼吗?”温婉觉察到沈度喘息的声音,她心疼地问,声音里还带着哭泣后的沙哑,动作却越发轻了,“我会轻一点。不是我说你沈度,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学毛头小子跟人打架?” 他身体上某一处确实很痛,沈度这样想着,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双腿。 温婉帮沈度包扎后,就让沈度睡觉,她自己则借口去洗手间,再次拨打袁浅的电话。 依旧是关机。 温婉的手指抠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力道大得快要把指甲折断,她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决定去北城区一趟。 沈度最近两天酗酒无度,基本上没有合过眼,温婉再出来时,他已经睡着了,一张英俊绝伦的脸上全是疲惫,原本瑰色的唇此刻有些干裂,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温婉蹙眉,把手覆在沈度额头,试过体温后发现并没有发烧,她这才放下心,回到浴室关上门,把沈度丢在洗衣篮里的衣服洗了。 天快亮起来的时候,她找到沈度的车钥匙,给沈度留下纸条说:“我回去睡觉了,借你的车用一下,两个小时后再回来还给你。” 外面还在下雨,温婉途中又打了几次袁浅的手机,仍然没有回应后,她心底的担忧越来越重。 她把车子开得飞快,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北城区,把车停在清水河边,锁好车后就往袁浅的家里跑去。 等跑到了袁浅住处的楼下,她的头发已经是半湿,衣服上也全是雨水,气喘吁吁地弯下腰,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恶心感,她连忙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 第21章:任务 超市的卷帘门被拉上了,用黑色字体写了“转让”,后面留有一串联系号码。 温婉注意到并不是袁浅的联系方式,她拿出手机存下来,跟着一个早起出门的人进去楼层,扶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袁浅家里的门并没有在外面上锁,温婉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一览无余的客厅里并没有人。 温婉也没有再往里面的卧室去,因为客厅里原本用来隔开餐厅和床的帘子不见了,床上只有一张木板。 她麻木地走过去,在木板上坐下来。 巨大凛冽的冷风从身后没有关起的窗户里刮进来,冰冷的雨水打在她坐的木板上,也打在她的背上。 她身上的温度渐渐流失,凉意侵入四肢百骸,她好像被冻住一样,一动也不动。 半晌后,随着一声猛烈的咳嗽,胃里翻山倒海,酸意直涌上来,温婉跌跌撞撞地跑去洗手间,趴在水龙下吐出来。 她几乎两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酸水,气味更是刺鼻难闻。 温婉用力擦了擦嘴,转身靠在洗手台上,袁浅的失踪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温婉浑身绷紧的神经终于断裂,她一下子坐到地上,抱住膝盖失声痛哭。 穆郁修,你赢了。 你先是让我无法报名,再让沈度开不了律师事务所,逼得沈度和董唯妆分手,最后是我唯一的朋友且多次帮助过我的袁学姐。 我自己和我在乎的人,你全部都一一毁掉,是不是我还不妥协,连我的这条命你都要了? 你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不就是想要我吗? 好! 我给你! 我全都给你! 温婉打电话给穆郁修,声音平静的如一滩死水,“你想约在哪里?” ———— 北城区的清水河街道上,一辆黑色的车子疾驰而过。 “这边的环境还真够差的,不是说早些年已经规划了要拆迁,建别墅区吗?”何熠一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盛祁舟透过车窗看着一路远离的嘉禾巷,道路两边高高的路灯间或在他温润的面容上闪过,越发显得柔和,“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了,前几天听大哥说勘测地形的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何熠皱眉问:“大少他对这边感兴趣?二少的看法呢?” “那个叫温婉的女孩子曾经就是住在这边的,温婉去美国后没有多久,大哥便不顾反对把嘉禾巷这一带的楼房全部买了下来,如今要拆了,他想再建。”穆郁修的心思向来不好猜,盛祁舟停顿片刻,无奈地笑了下,“真正说起来,这边其实没有多大的商业价值。他想留下的,大概也只是一份念想吧。” 何熠正想接话,只见前方刺眼的灯光一闪,“吱……!”地一声,何熠一个紧急刹车,好不容易停下车子,他转身问后座的盛祁舟,“二少,你没事吧?” “没事。”盛祁舟的面色有些白,抬眸看到从对面的车上走下来的纤细人影,他吩咐道:“你下车看看,不要为难对方。” 何熠的手摸在方向盘上,掌心里已是一片汗水,闻言唇角一扯,二少这是有多绅士?他们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不把对方送到警察局也就算了,还不许骂几句了? 天刚刚亮,车外还在下雨。 何熠冷着脸色,撑开伞下车,检查过车子无碍后,他脸色阴沉地走出几步,面对着肇事者。 “对不起!” 何熠还没有出口斥责,对方已经深深鞠躬,倒是让他有些哑口无言了,再低头看肇事者,他诧异了下。 她并没有撑伞,而且显然之前就淋过雨,脑袋深深地埋在胸前,浓密的卷发遮住整张脸,看身形曲线很是优美。 也不知道是被冻的或是害怕,她纤细的肩膀一直在止不住颤动,那道歉的声音虽然好听,却带着嘶哑。 应该是哭过。 何熠沉默不言,温婉有些窘迫,也不好抬头,只能继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若是撞坏了你的车子,我会照价赔偿。” 也不是她车技不好,她从袁浅家里出来,到现在心神还是不定的,等到回过神来时,车子差点就撞上去。 温婉习惯性地用手指绕着头发,咬着唇暗骂自己,正忐忑不安之际,耳边响起车门被打开的轻微声响,紧接着男人的声音传来,“阿熠,不是让你不要为难人吗?怎么还把人弄哭了?” 低低的,就像是此刻细雨滴落在玻璃车窗上,在这样寂静的清晨,温粹清润。 温婉的脑子刚刚还处于一片混沌,听到这样的声音,整个人一震,蓦地抬起头来。 灰色的天空下,他那只搭在黑色车身上的手在雨水的洗涤下异常干净,如白玉雕琢一样,立在伞下的身量芝兰玉树般秀颀纤长,和华贵漂亮的车子构成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温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了,连忙红着脸低下头,再次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没有关系。”这次开口的是车边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低柔磁雅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你自己没有伤到就好,女孩子开车要小心点。这样的天气很容易着凉,快回去吧。” “阿熠,把你的伞给她。” 温婉看着眼前递过来的伞,眼睛一酸,又想哭了。 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关心她,哪怕说的不过是几句最平常的话,对于一直缺少温暖和被穆郁修逼到这种地步的温婉,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 “谢谢。”温婉点头接过伞,听到男人“嗯”了一声,温婉转身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她把两边的车窗打开,任由风和雨一起吹进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下来。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再后悔的余地了,然而她也不会就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她和穆郁修之间,不是男欢女爱的交易,而是一场必须分出胜负的博弈。 ———— 盛祁舟长身玉立在车子边,看着远去的宝马车,一双淡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渐渐深沉起来,浮光掠影般极快地闪过无数种复杂的情绪。 半晌又恢复如常,薄薄的唇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弧度,“我们公司事务部最近是不是在招律师?昨天听董小姐说沈度想让温婉做他的助理不是吗?明天你暗示下董小姐我们事务部招人。” “暗示?这事不好办吧?”何熠迟疑地说:“温小姐做了沈律师的助理,沈律师不是可以更好地照顾她吗?” 盛祁舟摇头,眸中浮起深意,“董小姐是聪明的女人,不会让一个潜在的情敌留在深爱的男人身边。还有……你去司法局走动走动,到时让他们直接通过温婉的司法资格考试。记住了,不要做得太明显,要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必然的结果。” “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我觉得律师执业证对于温小姐来说应该不难吧?”何熠诧异,“我们没有必要再走这个后门了。” “别问那么多,你以后就明白了。”盛祁舟说完,弯身上车。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刚刚的那惊鸿一瞥,她猝地抬眸时,那双迷蒙温软的眼睛,像是浸在水里的黑色琉璃,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心尖上。 漂亮倒是其次,让他在意的是她给他的那种感觉,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女人。 盛祁舟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眸中的阴鸷,“温婉,我要了。” 第22章:搞事情 温婉回到酒吧后,沈度已经醒了,他中午有案子要办,把温婉送回家,嘱咐过几句后,便匆忙出了门。 温婉拿着睡衣到浴室洗完澡,吃过药后便躺在床上睡下了。 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醒来时刚好是晚上,她收到沈度的信息说很晚才回来。 她换好衣服,给穆郁修打过电话后,温婉把手机关机充电,落下手机不想让沈度找到她,她只留了一张纸条,“你不在,我一个人不习惯住这么大的别墅。今晚我去袁浅那里了,明天一大早就回来。” 温婉确定沈度不会怀疑什么,她拿起包便出了门。 而这边穆郁修嫌向锐太慢,自己一个人从停车场取了车,在回去的路上把车子开得飞快。 直到站在门口,穆郁修不想让温婉觉得他有多迫不及待,便慢慢推门进去。 她就背对着门笔直地坐在沙发上,长发披散在肩上,更突出了她脊背线条的瘦削,光是那样一个背影,就让他移不开视线。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那眼中的情绪在最初的惊颤后,并不像那晚第一眼重逢后的喜悦和痴迷,反而是他所陌生的凉薄和平静。 穆郁修的心头一震,竟是有些恍惚,放在门把上的五指用力收紧,手背上的青筋爆出来。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迈着两条修长的腿走过去,在温婉对面坐下,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用狭长邪魅的眼眸瞟她一眼,“想通了?” 温婉越发地挺直脊背,心里全是恨意和屈辱,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冷若冰霜地说:“请穆先生不要再为难沈度。” 穆郁修闻言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姿态,讥诮反问:“你还没有让我满意,有什么立场跟我谈条件?” 温婉乌黑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下,握拳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那么我究竟怎么做才能达到穆先生的要求?” “叮”地一声响,幽蓝色的火焰腾地一下子跃出来,穆郁修雪白的手指把玩着精致的黑色打火机。 他点燃烟后抽了一口,精雕玉琢的五官在淡青色的烟雾后更显邪魅,看也不看温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薄唇间轻悠悠地吐出一个字,“脱!” 温婉豁地站起身,整张脸都白了,“你……!” “怎么?都决定做我的玩物了,还不好意思脱光站在我面前吗?”穆郁修狭长而凛冽的眼眸慢慢眯了起来,里头凝起浓重的阴鸷,“我也不逼你,门就在你身后,你随时可以走。” “穆郁修,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就算你和袁浅分手了,至少你们曾经做过男女朋友,有必要对袁浅赶尽杀绝吗?”温婉纤细的肩膀颤抖着,死死咬紧唇,屈辱地盯着穆郁修。 面前的这个男人褪去了七年前的清贵无暇,眉眼间透出一种压迫人的强势和沉郁,浑身的气质阴冷凛然。 那张脸分明还是绝美无双的,却再不能让她感到赏心悦目,心底除了恐惧外,她厌恶极了如今的他。 提起袁浅母子时穆郁修的目光里闪过一枚复杂,他抿了抿唇,“你说得没错,袁浅和沈度跟我无怨无仇,我确实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温婉,如果你连沈度和袁浅都不在乎的话,为了得到你,我会做出更多你想也想不到的事。” 温婉攥紧拳头,袁浅于她有多次的救命之恩,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袁浅。 想到昨晚沈度那双通红的眼,董唯妆心疼的叮嘱和袁浅温柔的笑,温婉的脚就像被粘在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出转身的那一步。 半晌后,温婉松开手指,无力地闭上眼睛,麻木到没有了悲喜,既然已经决定献出身体了,她还要什么尊严? 他要践踏,那便随他吧! 温婉只觉得比第一次还要痛,眼泪基本就是一种本能了,根本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这种情况下,什么硬气和骄傲都被打败了。 “学长……”她哭着伸出细瘦的两条手臂圈住穆郁修的脖子,弓起上半身把脸贴向他的脸,哽咽地哀求他,“轻点……” 她是真的痛苦,眼泪早已湿了整张脸,这样轻轻地蹭着他,他的脸上也是一片湿热。 有多少年没听见她叫他学长了?穆郁修他蓦地停下动作,大手握住她的脸,把她拉出来。 灯光下她漂亮的眉眼绯红,黑色的眼睛像是装着一汪温泉,里头雾气蒙蒙的,一眨也不眨地、直直地盯着他。 穆郁修眸光暗沉地盯着看似一脸沉迷的温婉,他长而入鬓的眉毛攒在一起。 分明是想羞辱她,让她哭,让她屈服,更让她求饶,但此刻她这样了,他却生出烦躁无趣来,他所获得的不是报复惩罚的快感,反倒心痛得跟刀绞似的。 大概是他有着比常人更强烈的征服欲,所以温婉这个猎物放弃了挣扎,他才觉得没意思了吧? 穆郁修冷蔑地笑了一声,俊脸逼近她,在她耳边霸道低语,“记住了温婉,无论是你的快乐,还是你的痛苦,都只能由我一个人给。” 温婉紧闭上双眼,心底却是如寒冰一样冷,身体可以沉沦,但她不允许心也背叛自己。 这是一场博弈,未分出胜负,她不会认输。 事后温婉看着穆郁修走去浴室的冷漠背影,自嘲地笑,这就是做他宠物的待遇,用完后被他直接丢弃。 当然,温婉也不想和他搂在一起耳鬓厮磨,那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温情,她巴不得穆郁修不理她呢。 温婉浑身酸疼,动一下都能要了她的命似的,却还是不得不爬起来,穿好衣服躺回沙发上,疲倦地闭上眼睛,听着浴室的水声就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有灼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又痒又热的。 温婉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入眼就是穆郁修那张放大的俊颜,停在她嘴唇几厘米的地方,一双墨色眼眸里的光芒明灭不定。 “你做什么?”温婉不敢动,一脸警惕地盯着穆郁修。 穆郁修见她突然醒来,似乎也惊了一下,瞬间就把脸移开,面无表情地说:“你流口水。” 温婉看到穆郁修的下巴紧绷成一条笔直的弧度,她蹙起了眉。 刚刚他该不会是要亲她吧? 温婉觉得可笑,那时候连碰都不碰一下她的唇,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亲吗?怪癖。 第23章:她很清楚在做什么 温婉没有探究他的兴趣,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重新闭上眼睛,谁知被他从后面扯住头发往外拉,“起来洗澡,去床上睡。” 温婉疼得抽了一口冷气,伸手拽回自己的头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声音讽刺而冰冷,“算了吧穆先生,我不想和你同床共枕。” 话音刚落,头发又被扯住。 这次他是站在那里的,跟刚刚那玩弄似的轻扯不同,温婉只感到几根头发都被他扯断了。 “痛……”温婉脸色惨白地坐起身,真是幼稚,竟然跟个小学生似的扯人头发。 穆郁修这才松开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一缕乌黑头发,狭长的眼眸斜睨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痛还敢反抗我?” 他俯身,五指掐住温婉纤巧的下巴,用力收紧,眯眸看着她眼中凝聚起的泪光,他刀削般薄凉却漂亮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阴冷轻蔑,笑却始终不达眼底,“别不识好歹。温婉,学乖点,爷会对你好的。” 他真正动起怒来,浑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场吓得温婉无法反驳,只能咬紧唇无声地瞪着他。 他倒是有耐心跟她对视,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垂下眼眸握起拳头。 穆郁修的手指移到温婉的唇上,重重抹去被咬出的血珠,见她暂时乖顺了,他满意地眯眸一笑,懒得再管她睡哪里,用力把她推到沙发上,转身往床边走。 温婉的额头撞在沙发背上,虽不是很疼,但还是有些晕。 她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听到从床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几秒钟后,屋内的灯被关掉了。 一片漆黑。 温婉无力地躺回去,睁着眼睛看着从窗外投射到水晶吊灯上的月光,只听打火机“叮”的一声响,淡淡的烟味涌入鼻尖。 穆郁修在抽烟。 温婉想起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既会画画,还会弹钢琴。 他其实会很多东西,不然也枉费了g大风云人物榜首的称号,只是g大学生眼中的穆郁修很低调,而在温婉看来,他那根本就是孤僻自闭。 他们以为他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实际上平日他或是在图书馆里最冷门区,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一个人占着所有空间,摆着笔电给公司写程序,或是翘了课在某个公园给流浪猫喂食,又或是早上五六点去山上画画。 那天她又跟在他身后上了山,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支起画板,谁知他找到一块石头就躺下来,抬手遮住眼睛,很久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在闭目养神。 她蹲在另一块石头后面,双脚有些发麻,正想站起来,他的声音传到耳边,“过来。” 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以至于温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发愣之际,他又说:“偷偷跟了我半个月,每次上山都要我放慢脚步等你,现在给你机会了,你倒是没有胆量了吗?” 她的脸上腾地飞起红云,原来他知道她跟踪他,还故意让她跟着。 她窘迫地站在他身后,既想逃跑,又不愿错过和他说话的机会,纠结了很久才走过去,像是偷窥被抓住一样,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他的脸。 他一条手臂枕在脑后,屈起一条修长的腿,24岁的少年,声音还是清润低柔的,“为什么跟踪我?” 她蓦地抬眸看向朝阳下的他,逆光的脸上一片模糊,下颌的线条显得十分柔和,她鼓起勇气表白,“学长,我喜欢你!” “喜欢?你所谓的喜欢是敬仰,还是崇拜的成分居多?”应该是有很多过女生对他表白过,他并没有惊讶,反问她:“你这个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知道怎样深刻的感情,才叫喜欢?” 那时她年轻,以为喜欢就是喜欢了,为此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结果她的下场呢? 像现在,在玩物和金主这种不堪的关系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喜欢他。 温婉很久都没有睡着,穆郁修也在黑暗里抽了很多烟,直到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烟味,温婉止不住咳了一下。 反正她面对的不是沈度,她并不想将就穆郁修,就那样不停地咳,表达着自己的不适和厌恶。 他倒是自觉地掐灭烟,掀开被子的声音传来,几秒钟后,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温婉的适应能力强,又实在困倦了,没有多久就睡过去。 穆郁修却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他被月光映照的面容上一片惨白。 穆郁修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确定温婉睡着后,他翻了个身,片刻后又重新翻过来……如此反复几次后,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穆郁修拿过手机正要看时间,袁浅的短信发了过来:“我刚下火车,但是开车的司机找不到你给我的那个住址。你方便的话,现在给我回个电话。 穆郁修站在走廊上给袁浅打电话。 他让袁浅把手机给司机,他对司机仔细描述地址,司机却是个笨蛋,几乎每到一个路口就要问穆郁修往哪里转弯,穆郁修凭着超乎常人的记忆一路给司机导航。 半个小时后,袁浅下车,接过电话说:“阿修,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让司机打114询问就好了。” 穆郁修负手立在窗边,往下看去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在城市的霓虹灯火映衬下,好看是好看,他墨色的眼眸里却浮起白日里所没有的寂落,“你把陶韬也带在身边了?” “妈,这个新家好大、好漂亮。” 那边恰好传来陶韬的声音,不待袁浅回答,穆郁修轻蔑地问:“你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到你父母那里去?你难道不知道把他带在身边是个麻烦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对他做什么?袁浅,你再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护你了。” 那边沉默半晌,传来袁浅哽咽的声音,“你是男人,不会理解我做母亲的心情。阿修,让我带着这个孩子吧。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大半夜的,穆郁修没有心情听一个女人哭诉,不发一言地挂断电话,他重新回到房间。 穆郁修绕过沙发准备去床上,见沙发上女人纤弱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小团,他拧起长眉,走近后又看到她因为寒冷而发颤的身体。 穆郁修轻蔑地笑,呵,这女人真傻,不知道她信任的学姐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跟他演了一场戏,把她卖给了他。 穆郁修顿了下,转身去浴室拿来湿热的毛巾,给她擦身体。 第24章:私生子 她睡得很沉,除了偶尔蹙眉嘤咛一声外,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很乖巧地伸展手臂,让他给她换上他的衬衫。 还是睡着后看起来顺眼,穆郁修刚想把她放下,谁知她一个踉跄,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两人才没有栽倒。 他只觉得渐渐苏醒…… 第二天早上温婉醒来。 她带来的战栗感,面无表情地、冷冷地问他:“满意了?” 穆郁修闭着眼睛,慵懒应道:“还好。” 后来穆郁修总算放过了温婉,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穆郁修正靠在床头抽烟。 温婉盯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想到年少时她有多迷恋这双美手,一时心竟有些痛。 “不走,还想?”穆郁修瞟她一眼,“记得把手机24小时开机,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联系你。” 温婉转身就走,关上门后,似乎听到从屋内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响。 温婉不知道穆郁修生什么气,不打算理会,毕竟比起关心他的情绪,她更想尽快逃离他的视线。 ———— 沈度做好早餐从厨房里出来后,温婉还没有回来。 他皱起修长俊挺的眉宇,目光落在二楼紧闭的房门上,眼眸里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昨晚看到她留下的字条和正在充电的手机,他就开始后悔那晚的行为。 她去袁浅家里,并且故意不带手机,其实就是在躲着他,甚至不肯让他联系上她吧? 沈度迟疑片刻,拿起车钥匙准备去袁浅家里找温婉,谁知刚走到玄关处,董唯妆过来了。 董唯妆见沈度行色匆匆的,蹙眉问道:“这么早是要去上班吗?” 沈度换鞋的动作不停,“不是,我去找温婉。” “啊……?”董唯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阿婉昨晚没有回来吗?” 沈度闻言直起身子,低头凝视着董唯妆娇美如花的面容,他冰刀般的下巴微收,放在裤缝处的手紧握成拳,半晌用力闭上眼睛,低声说:“唯妆,我想那天晚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吧!” “阿度,你说什么呢?”董唯妆愣了一下,走过去轻轻握住沈度的手,“那晚我提出分手,是因为我以为我必须要嫁给二少,我不想耽误你,才决定放开你。但现在二少那边已经主动退婚了,我妈也答应我说只要你开了律师事务所,就让我们结婚。” 她嫣红的唇畔还带着笑意,手心却已冒出一层细汗来,心里更是一片慌乱,想要抓紧沈度,温婉,是你吗?这次沈度提出分手,还是因为你吗? 沈度缓慢却坚定地抽回手,冷峻的脸上带着自嘲的神色,摇头反问她:“如果盛祁舟没有主动退婚呢?你是不是会心甘情愿嫁给他?” “阿度,你真的误会了,我对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我的第一次也确实给你了,之所以没有见血,是因为每个女人的体质不一样,可能不小心摔一跤就破了。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找二少来当面对峙……” “唯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根本不止这些。”董唯妆解释了半天,沈度出声打断她。 他挺括俊逸的眉峰间一片倦意,唇边一抹苦涩笑意,“你出身豪门,而我还背负着我母亲造下的罪孽,你们家里的每个人都看不起我。你还记得那次我去你家,你母亲怎么说的吗?她说‘若不是我女儿喜欢你,我连我董家的大门,都不会让你这个诈骗犯的儿子踏进半步’。” “唯妆,换做是你,你听了这样的话是什么感受?何况你该知道身为一个男人,我的自尊心有多强。” 董唯妆闻言,心疼沈度的同时自己也有些委屈,漂亮的眼中含着泪水看着沈度,“可是你难道不能为了我忍耐一时吗?难道我们的爱情还比不上你的骄傲吗?沈度,你在说谎!这其实都是你的借口对不对?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 沈度浑身一震,顿时哑然无语,董唯妆说的对,确实都是借口。 最初他也是爱过董唯妆的,可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隔着门第和出身的差距,董家人无数次辱他、践踏他的尊严,他深爱董唯妆,起初还可以忍气吞声,然而渐渐的,时间长了他觉得越来越累,倦了,更厌了,所以他才会在那个时候爱上了温婉。 他以为自己不是长情的男人,以为对董唯妆会倦,时间长了,他对温婉也会失去兴趣。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得不到才更想要,从七年前到现在,他对温婉的爱不仅不减,反而与日俱增,简直到了没有温婉,他这一辈子都会痛苦的地步。 董唯妆见沈度沉默,便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那双溢满水光的眼睛里,静静地滑下两行清泪,“沈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难道你忘了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吗?你没有钱买衣服的时候,我买来送给你;你交不起学费的时候,我给你垫上;你买不起考试参考书的时候,也是我帮你买……” 她这样美丽的女人,就连哭也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情,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沈度,“你甚至还忘了温婉赔偿你母亲的那50万,是我怎么从我妈那里求来,让你帮温婉的,你更忘了温婉这些年在国外留学的费用都是谁出的……”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一个女人27岁了还没有嫁人,最宝贵的年华、身体和心全部都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一句云淡风轻地不爱了,让我怎么能接受?你不能这样绝情,沈度……”她说着便扑到沈度怀里,平日里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董家大小姐,g大男生心中的女神,在自己深爱的男人胸膛里哭得一塌糊涂。 她紧紧抓着沈度的衣角,泣不成声地哀求,“沈度,我不要跟你分手,我爱你啊!我不能失去你,请你不要再说分手了好不好?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不是不想让我待在盛氏吗?那我辞职,我明天就辞职!只要你不和我分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唯妆……”沈度的手臂横在董唯妆背部的上方,不想抱她,更不忍心推开。 他对董唯妆虽然没有了爱情,但毕竟对她心存愧疚和同情,她这样一哭,他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疼起来,刚刚强硬起来的态度,再次软化了。 可是他想爱温婉,想和温婉在一起,很想很想。 难道他真的要因为愧疚的良知,而选择放弃追求自己终身幸福的权利吗? 不。 那太痛苦了,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有生之年看着温婉嫁给别的男人,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他会痛苦得死去。 沈度沉静幽深的眼眸里几番血雨腥风的变幻,最终还是松开握紧的拳头,把董唯妆从怀里拉出来,两手握住她削尖的肩膀,凝视着她梨花带雨的脸,他声音低沉地说:“唯妆,我不想再欺骗你了。你听我说,我爱的女人是……”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转过目光看到进门的温婉,都愣了下。 第25章:你若敢染指我女人 “你们……”温婉看到董唯妆脸上的泪水,便以为两人和好了正腻歪着,她扯了扯嘴角尴尬地说:“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现在就走。” 她说完就要开门出去,手腕却被董唯妆拉住,“温婉你不能走,该走的是我……或许我本来就不该来。” 温婉见董唯妆这委屈的神色,再看面无表情的沈度,她顿时了然,返身握住董唯妆冰凉的手,声音柔和地问:“怎么了?二少难道没有退婚吗?” 董唯妆沉浸在和沈度分手的痛苦中,并没有深想温婉是如何知道盛祁舟已经退婚这件事的。 她忍着眼中的泪摇头,“二少已经退婚了,只是沈度依然以为我爱盛祁舟,不愿原谅我。” 原来只是这样而已,温婉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沈度,“我可以证明嫂子和盛家二少之间是清白的。” 因为这一切都是穆郁修在背后一手操控的,如今她屈服了,沈度和董唯妆就不用被董母强行分开了。 沈度闻言黑沉的眼眸蓦地射向温婉,如刀一样锋利冰寒。 但这世上除了穆郁修外,温婉根本不把沈度那杀人的目光放在眼里,蹙起眉头说:“沈度,就算是吃醋也要有个限度。嫂子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了,难道你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她转头又安抚董唯妆,“你也别放在心上,沈度他不高兴,证明他在乎你……” “够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度突然抬高声音,吓了温婉和董唯妆一跳。 温婉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沈度扯住,并不温柔地甩到门上,他俯身压下来,盯着她满是惊颤和疑惑的眼睛。 他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眼眸却是炙热滚烫,里头蕴着绵绵密密的血线,“温婉,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你说,你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哪怕是一点,我就可以为了你背信弃义狼心狗肺。 温婉的脸色陡然冷下来,目光直直地看向沈度,语气里也透着威慑,“沈度,我希望你们在一起,希望我在乎的人都好好的。你要相信,只要你们两个人相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只有沈度和董唯妆幸福了,她的牺牲才有意义。 但她处处为他们着想,并不是像穆郁修说的她是什么救世主,她只是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她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沈度,千万不要说出来,有些话和感情只能永远深埋于心底,她不想成为罪人,她不能要沈度的爱。 董唯闻言止住的泪水不断地淌下来,哭着对沈度说:“阿度,对不起……如果我的家人伤害了你,我代他们给你道歉。正如阿婉所说,你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不然这些年的所有坚持,不都白费了吗?” 沈度闻言很想笑,可心却像是被剜了一个很小的洞,一点一点地滴着血,这种感觉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他的心底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想这一次他是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去做任何争辩,不想再去做任何努力了。 他暗示了那么多次,那么明显,为什么温婉总是视而不见? 算了吧! 就这样。 就这样也挺好,以前他不是奢望每天只要看到她就可以了吗? 现在他应该满足。 他必须要满足,沈度一张冷峻的脸上悲凉、讽刺和痛苦夹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温婉的手,把温婉推到一边,开门离开,“我上班去了。” 温婉站在原地看着沈度的背影,莫名觉得寂寥而落寞。 “我也先走了。”董唯妆红着眼睛打过招呼,也去了公司。 温婉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她关上门,强撑着笔直的身体,一点点从门后滑下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以她喜欢的姿势抱住自己的膝盖,仰头盯着天花板,向来柔软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恍惚。 她做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选择,让沈度和董唯妆和好如初,可事实上他们两人看起来都不快乐。 她是不是错了? 没有人告诉她。 原来她走到现在,竟是孤独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 会议室里穆郁修两手的十指相扣,掌心抵在额角,闭眼听着程经理的策划方案。 那天早上温婉离开后,穆郁修就去了某市谈生意,期间自然少不了应酬和饭局,天快黑时赶回来,又回了趟穆家老宅。 免不了受外公一顿训斥,从工作到生活作风,再到党和国家政府,外公端着一张对待下属将领的脸,对他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政治教育。 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基本上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回到房间时已是凌晨一点钟,却睡意全无。 他就那样睁着眼睛,像这些年无数个夜晚一样,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等待着漫漫长夜过去。 “穆先生。”耳边传来关思琳的声音,穆郁修回过神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狭长的眼眸随意往策划方案上一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重做一份,这样就能算计得了容氏吗?” “容氏现任总裁容昭明虽然没有什么经商头脑,但你们不要忘了容氏还在他姐姐容昭媛的掌控中,你们所有人的脑子加起来,也斗不过她一个女人。” 若是被一般人这样骂,估计就有人反驳“你的策划方案做得好,你的脑子斗得过她容昭媛,你怎么不亲自出马”这种话来,但关键他们的老板是穆郁修,就算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挑战穆郁修的权威。 尤其还是在老板的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无端做了炮灰的程经理面子上难堪,却也不敢多说一言,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跟老板最亲近的关思琳和向锐。 但这两人也很纳闷,如果前段时间老板总是阴着一张脸是因为温婉,那么现在人都到手了,他这又是在闹哪样? 难不成几天不见人家,这是得了相思病?关思琳和向锐一致认为是这个原因,但更让他们不解的是既然你想人家了,去找她不就行了? 这是傲娇啊,得治。 恰在这时,穆郁修放在桌子的手机震动起来,那声音在死一般寂静的会议室里听起来特别突兀,众人都抬头往坐在主位的穆郁修看去。 这么重要的会议上,穆郁修并不打算理会任何电话,正要挂断,墨色的眼眸往来电显示上轻轻一瞟,瞳孔猛地一阵紧缩。 众人就见自家老板上一秒还阴沉的脸色,一瞬间就缓和下来,一面按下接听键,一面站起身往外走,“你们继续吧,我接个电话。” 众人???他们还真不知道除了老板的外公外,还有哪个人可以让老板中途放下工作不管,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怎么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想爷了?有话快说,我很忙。”话是这样说,穆郁修却走到会客室里,在沙发上坐下来,姿态慵懒,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第26章:谁套路了谁 温婉蹙起眉,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沉默半天穆郁修还没有挂断,她这才平静地说:“我是特意感谢穆先生的。沈度和董唯妆已经和好了,而我也顺利报了名,多谢穆先生高抬贵手。” “举手之劳。” 温婉闻言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脸皮真厚,明明是他在其中动了手脚,结果反倒成了他的功劳。 温婉冷冷地眯起眼睛问:“还有一件事穆先生你大概忘了,我现在还没有联系到袁浅,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打着感谢我的名号,实际上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真正目的是吗?”也只是那么片刻功夫,穆郁修的声音再度阴沉起来,带着温婉熟悉的轻蔑。 温婉感到莫名其妙,也冷着声音反问:“不然呢,穆先生真的以为我会感谢一个把我当玩物的男人?” “很好,既然你还有自知之明,那应该清楚袁浅是我的人质,我若是放过了她,你还会乖乖听话吗?” 温婉本来是坐在书房的藤椅上,闻言猛地站起身,满脸羞恼地说:“穆郁修你不守信用!明明说好只要我答应做你的女人,你就放过袁浅的,现在却反悔,你以为我真的就任你宰割了吗?” “嘟嘟”的忙音传来,电话被挂断。 温婉像是被当头一棒,顿时没有了气势,重重地跌坐回去,只觉得胸腔里像是被塞了棉花,堵得她无力而又窒闷。 穆郁修是不是真要逼得她丢弃所有的尊严和骄傲,真要她像他的其他女人一样卑颜屈膝,对他百依百顺,他才会有征服的快感? 温婉的手指甲狠狠磨过实木桌面,尖锐的声音让她的心也跟着发颤,过了半晌她还是重又拨打过去,紧咬着唇问他:“你还想怎么样?” 穆郁修很满意温婉的态度,声音温和了不少,“中午陪我一起和朋友吃饭。” 温婉不认为穆郁修会那么好心请她吃饭,期间肯定少不了在饭桌上为他挡酒陪笑,她想到两方你来我往笑里藏刀的场面就蹙起眉,自嘲地回绝,“穆先生我只卖身,不卖艺。” “那好,既然温律师提出来了……”穆郁修话语一顿,笑了一声,冷嘲热讽的,“你现在就过来卖身吧。” 正午的阳光从一面的落地窗里照在温婉的脸上,她瞳孔收缩,却还是觉得眼睛被刺得很疼,也酸酸的,穆郁修真懂得怎么拿捏她。 在某种液体冲出眼眶前,她用手遮住眼睛,仿佛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声音很轻,“我去哪里找你?” 穆郁修说了一个地址,“你在那里等,我让向锐开车过去接你。” “我知道了。”温婉挂断电话后,给沈度发短信说她在外面吃饭,走出别墅打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她的身侧,副驾驶座上的向锐打开车门,见到温婉一张粉黛未施的脸,他皱起眉头,“温律师怎么没有化妆?” 虽说她这过分漂亮的长相也用不着化妆,可在向锐看来,陪穆先生应酬,化上精致的妆容才会给对方留下稳重知性的好印象。 否则对方怎么会信任一个刚出茅庐的丫头片子?气场上就不够。 就像关思琳,也不过只有25岁,妆容化得看起来却像是快30岁的商界精英。 温婉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她有意跟穆郁修对着干,便笑着睨了向锐一眼,半开玩笑地说:“向秘书若是觉得我带不出去,我现在就回去怎么样?” 向锐闻言一愣,想到温婉在穆先生心中到底与其他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不一样,他可不敢招惹温婉,便四两拨千斤回道:“这要问穆先生了,我没有权利做决定。” 温婉淡漠一笑,弯身坐进车子。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从设计上看起来,倒也风雅别致,不知道是不是穆郁修旗下的产业。 温婉和关思琳一起走到楼上的包间,关思琳敲门,几秒钟后穆郁修开门出来,面无表情地瞟了温婉一眼后,伸出手臂过来。 温婉蹙了下眉头,还是冷着脸色挽住穆郁修的臂弯。 穆郁修的大手搭在温婉纤细的腰上,觉察到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他低头看她一眼,“不是带你参加葬礼的,笑都不会是不是?” 温婉不情愿地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呵呵哒,当她是卖笑的?她偏不如穆郁修的意愿。 穆郁修干脆把温婉推一面的墙壁上,埋头去咬她的脖子,“非要逼我做些什么?” “嗯?”尾音一扬,他开始还是咬的,一会儿就变成亲吻,温婉被刺激得哆嗦了下,侧头看到穆郁修暗沉的眼眸。 她吓得立马推开穆郁修,惨白的脸上硬是被逼出了笑意,“我跟穆先生开玩笑的,呵呵呵……” 穆郁修盯着温婉看了好一会儿,墨色眼眸里的火苗才慢慢熄灭,“再笑就成白痴了。”,随后便拖着温婉的手进去。 实际上包间里也就一个男人,温婉还没有抬眼仔细看去,就觉察到那男人如刀的眼神直直射在自己身上,像穿透她一样犀利。 饶是冷静如温婉,浑身也起了一层寒意,捏住穆郁修的手指,低声询问:“我跟他有仇吗?” 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一片复杂之色,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慌乱,用大手反握住温婉绵软的小手,看似耳鬓厮磨的姿态,“你长得漂亮,他是t市有名的花花公子,多看你几眼没有什么奇怪的。” 温婉还想说什么,那男人的目光转瞬又变得十分轻浮,站起身越过餐桌走过来,率先向温婉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容氏现任总裁容昭明。” 温婉愣了一下,也伸出手来,“温婉。” 穆郁修和同样做房地产生意的容氏不是死对头吗?现在竟然约在一起吃饭,是鸿门宴,还是私下做不正当的交易? 无论是哪种,这顿饭的目的都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如此,穆郁修又为什么带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 他就不怕她把他们的谈话泄露给在盛氏就职的董唯妆? 温婉和容昭明握手后坐下来,疑惑地看向穆郁修,他却没有什么表情,不动声色地叫来服务员上菜。 温婉也不好问什么,抬眸打量了容昭明几眼。 他大概30岁左右,长相并不是很英俊,胜在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气质也是亦正亦邪。 虽说不像刚刚那么明显,但看向温婉时,那眼神还是让温婉遍体生寒。 果然不到1分钟,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眉眼上挑,笑问温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温婉想到穆郁修说容昭明是个多情的男人,她挺直脊背,对于这种轻浮的男人,她的神色有些冷,“这是容先生惯用的搭讪方式吗?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记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容先生。” “哦,是吗?”容昭明再次端起杯子,用一双邪肆的桃花眼端详起温婉。 她今天穿着碧绿色的雪纺及膝连衣裙,卷发随意披散在纤薄的肩上,素白的一张脸上虽没有化妆,但五官却异常精美,肤色也是白皙莹润如玉,气质清雅如莲,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贵气,和穆郁修之前带出来的那些莺莺燕燕有着天壤之别。 他的目光转向穆郁修,当着温婉的面戏谑道:“阿修最近倒是换了口味,什么时候也 第27章:三楼的秘密 穆郁修这时点好了菜,又嘱咐过服务员几句,闻言狭长眼眸瞟向温婉,见她右侧的脖颈上似乎还留下着他刚刚轻咬的痕迹,他眸色一暗,意味深长地说:“偶尔尝尝鲜也不错。” 温婉低头咬着唇,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估算价值的商品一样,既恼怒又难堪,却不敢轻易反驳,坐了一会儿就想走。 恰在此刻穆郁修对她说:“你去洗下手后再过来吃饭。” 温婉知道这是穆郁修让她回避,索性她也不想一直待下去,直接开门就出去了。 容昭明盯着那抹纤细的人影消失在门后,半晌收回视线,倒了一杯红酒递给穆郁修,眼中浮现着笑意,“这个女人确实很独特,倒是很合我的胃口,不如阿修把他让给我?” 虽然这些年穆郁修洁身自好,却也少不了和某些名媛闺秀逢场作戏,之前容昭明也有过从穆郁修手里要女人的情况,但这次他对温婉却不是男女之情,他总觉得自己的确是在哪里见过温婉。 而他猜想穆郁修今天带温婉过来,显然也是想利用温婉和他做一场交易,所以他才这样试探穆郁修。 穆郁修修长如玉的手捏着杯子,闻言手指竟是一颤。 深红色的酒液晃动,他的一双眼眸被映衬得波谲云诡,越发不可捉摸,半晌勾起唇角,“昭明是在跟我说笑吗?你也看出她性子烈,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到手,到现在还没有驯服,要让给你,怎么说也要先等我腻烦了。” 温婉真能耐啊,第一面就能勾了多年流连花间的容少爷的心,看来往后他要把这个女人圈紧看牢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等着。”容昭明爽朗一笑,垂下的眉眼里却是一片暗色。 这些年来穆郁修从未在意过哪个女人,可很显然这个温婉在穆郁修心中的分量不轻,容昭明倒是越来越好奇温婉这女人的背景。 穆郁修打电话让温婉回来。 温婉再次坐下时,就觉得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了缘由。 这些商人还不都是这样,表面称兄道弟,背地里互相捅刀子,像穆郁修今天约容昭明吃饭,实际上早就在暗中计划着吞并容氏了,指不定此刻又给容昭明下什么套呢! 真假,温婉越发觉得入口的这些山珍海味如同嚼蜡,偏偏穆郁修还发善心似的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她又想放下碗筷去洗手间,脚却被穆郁修从桌子下踩住,疼得她差点惊叫出声,猛地转头狠狠瞪他。 穆郁修却趁着给她夹菜的时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全部给我吃完,省得等下还要我多喂你几次。” 温婉:“……”,是她想多了吗?怎么觉得穆大爷这是在开车。 温婉见穆郁修垂眸往她胸口瞟了一眼,很嫌弃似的,想到刚刚容昭明说穆郁修喜欢丰满性感的女人,她的心跟被针刺了一下似的,一颤一疼。 这顿饭结束后容昭明站在车边跟穆郁修告别,目光还是落在温婉身上,意味深长地说:“我等着阿修你的答复。” 穆郁修的脸色突然黑下来,什么也不说揽着温婉便走。 容昭明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温婉的身形本就高挑,又穿着高跟鞋,整个人便显得越发窈窕纤细,穆郁修则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装,身量健硕精炼,两人的五官皆是出奇的精致绝伦。 而穆郁修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郁凛然气质,让人莫名觉得和温婉的素淡很是般配。 路上坐在副驾驶座的温婉眼瞧着不是回去的路,她蹙眉拽住穆郁修的手臂,“你带我去哪里?现在是白天,穆郁修你……” “爷就是喜欢白日宣淫。”穆郁修一脸沉郁地扯开温婉的手,两手握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得飞快。 下一秒他猛地一个转弯,车身都倾倒了大半似的,吓得温婉立马死死抓住胸前的安全带,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额角上滑下一大串汗珠。 温婉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撕裂一样的疼,胃里再次泛起熟悉的恶心感,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涌上来,却紧咬着唇不发一言。 她渐渐感到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往前滑行几米远后停下来。 再回过神来时,穆郁修俯身压过来,一条修长的手臂撑在车门上,将她困在车门与他的胸膛间,狭长的双眼一瞬不瞬地锁着她苍白的脸,里头闪过一抹心疼和伤痛,“你的病不是早就治好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温婉猛地一僵,片刻后意识到穆郁修问了什么,她顿时感到自己像是被车窗外毒辣的太阳晒了太久一样,浑身冒出汗来,睁大瞳孔不可置信地凝着穆郁修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这次却是穆郁修没有了耐心,两只大手突然抓住温婉单薄的肩膀,狠狠的紧紧的。 他斜飞入鬓的眉毛深深攒在一起,堆叠起细密的纹路,“我问你话温婉!七年前你之所以去美国,实际上是不是去治病了?” “你神经病穆郁修,发什么疯,我有什么病?你才有病吧。你把车开得太快了,身体多好的人都受不了。”温婉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反应过来后就立即去扯穆郁修的手。 但他捏得实在太紧,她都能感觉自己脆弱的骨头都快要碎了一样,却还是冷声讥讽,“我就算是有病,也是被你传染的。” 穆郁修闻言眼眸中碎裂的某种情感又一点点拼凑起来,慢慢地恢复成一贯的森然。 他收回紧握住温婉肩膀的手,直起身子靠回座椅上,上一秒骤然崩塌的心底防线,重新筑起坚不可摧的墙,唇角勾起冷残的弧度。 就在刚刚他以为她又犯了病,突然设想到她七年前的离开是因为要去美国治病,不然她怎么能狠下心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背叛他、离开他? 一走就是七年。 七年销声匿迹,了无音讯。 他曾无数次安慰自己,若不是她自己的命也不保,怎么可以做到七年对差点死去的他不闻不问? 而事实上如今她不仅活着回来了,还高学历、高姿态,更拥有一个全新的、没有他的未来。 既然她可以那么绝情,他为什么要拒绝容昭明? 她对他那么狠,他为什么要心软? 他是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报复她的,他总要让她也尝尝自己这七年所受的痛苦。 穆郁修重新发动车子。 温婉被穆郁修突然放开,像是失去支撑,身子一下子软下来,重重跌回座位上。 她竭力抑制住狂烈跳动的心脏,半晌后松开死死揪住座椅的手指,用力抿了抿被自己咬出血的唇。 平息片刻后,她见穆郁修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她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为过激,他刚刚其实是在关心她吧? 她却反过来骂他。 温婉扯了扯穆郁修的手臂,这次却是轻轻的,担心再惹怒他,她甚至声音柔和地有些讨好地问:“穆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容昭明看我的眼神很怪异?” 第28章:他一个人在墓地跪着 穆郁修没有再甩开温婉,只是也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始终落在前方,“你是美女,男人都喜欢看美女,养眼养肺。” 他难得开玩笑,温婉心里又对刚刚无故冲他发火感到愧疚,不介意供他娱乐娱乐,闻言垂眸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故作娇羞地说:“穆先生还是第一次夸我,我受宠若惊了。” 穆郁修长眉一攒,这才瞟她一眼,见她简直是戏精上身,连脸都红了起来,妥妥的白莲花。 他讥笑出声,“人话都不会说了?爷从来不吝啬赞美女人的身体,何况你这样的尤物,次次都能让爷……” 温婉装不下去了,脸色立即变得冰冷,狠狠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果然不能心软,刚刚他那样痛苦慌乱的神色,根本就是她的错觉。 “不自量力。”穆郁修冷冷笑了一声,“跟爷耍流氓,也不掂量掂量你是不是那块料。” 穆大爷专治白莲花一百年。 车子行驶大半个小时后,渐渐远离了城市,走上一条半山腰的公路,越走越偏僻,途中却是百花盛放,阳光从温婉靠的一边车窗照过来,懒洋洋的,让人身心舒畅。 温婉干脆打开车窗往山下看去,只见不远处有碧瓦红墙的屋子,在一片翠绿里的山花草木里,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温婉满眼惊艳地欣赏着,不忘问穆郁修:“我们是要去山上观光吗?” “是。”穆郁修见她的脸被阳光照得越加柔婉,他弯着漂亮的唇角,眯起狭长的眼眸说:“我看你刚刚吃太多了,带你找个地方运动消食。” 温婉:“……” 没错,这次她和穆郁修都在车上,穆大爷的方向盘掌握得好,承让承让。 “是吗?”温婉干巴巴地附和着穆郁修,身子一点点往车门边挪去,悄无声息地打开车门。 她要逃跑,否则接下来老司机穆大爷会让她好受。 温婉的手放在车门上,觉察到穆郁修的车子开得很慢,她决定跳车。 她有些身手,在这种慢行下跳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温婉转头就要跳下去,却被身后突然伸来的手拽住手腕,狠力一扯,温婉来不及反抗,大半个身子跌入穆郁修的胸膛。 他实在是健硕,胸膛很坚硬,温婉柔软的身子撞进去,就等于鸡蛋撞上石头。 她的额角一阵阵发痛,脑子还有些懵,穆郁修一条修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背,车子在此刻停下来,在她头顶低声说:“你听。” “听什么?”温婉冷冰冰地问着,小脸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不经意地听了一阵,她怔住,“你的心跳好快。” 滚烫的热度从男人的皮肤上传来,温婉正要讥讽他满脑子都是那种事,他又说:“我让你听车窗外。” “……”那你大喘气什么啊! 说完穆郁修还把温婉用力推到车窗上,温婉正疑惑着,就听见男女混合的喘息声从山下的某个位置传来。 这是……吃饱了撑的出来消食的?温婉讶然,穆郁修还特意停下车偷窥,他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温婉的心都要跳出来,面上却冷笑斜睨着穆郁修,就见他雪白雪白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正襟危坐,神情专注。 果然…… 温婉想起以前和他在一起时,偶尔看到电视里的激情画面,他总是端着一张冰雕玉琢的脸指使她去厨房洗碗,自己则一个人眯着眼睛欣赏。 温婉顿时来了兴趣,索性把脑袋探向车窗外,果真在某个繁密的草丛里看到不可描述的画面。 绿草蓝天为背景,温婉觉得这画面十分的香艳,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只听“嗖”地一声,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 温婉条件反射地抓紧安全带,颤声说:“穆先生,请你开慢一点,这样很危险。” 穆郁修的脸色黑沉沉的,转头看到温婉额角上的汗珠再次滚落下来,他皱起长眉,还是放慢车速,却眯眸一笑,弯着唇角阴恻恻地问:“看够了?” 还是那种不达眼底的笑,墨玉一样的眼眸里甚至涌出了怒火,让温婉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要停下来看的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道总裁她只服穆大爷。 “爷这么极品的男人还不够你看的吗?你还敢对别的男人感兴趣?”车子到达了目的地,穆郁修下车后走到温婉那边,打开车门把人拉出来,拖着她往前去。 他长手长脚走得快,温婉被拽着跟在后面,感觉就像是被拖在地上走一样,等到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入目便是一栋豪宅。 这是一栋建在半山腰的豪宅,依山傍水,树木葱郁,华丽的像是一座城堡。 温婉转头看着来时的路,蓦然间百感交集。 她来过这里。 七年前那个晚上,她照例跟在穆郁修身后,谁知中途下起了雨,穆郁修不仅没有要躲闪的意思,还转去公园,蹲下身去抱平日里那只流浪猫。 温婉撑着伞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些雨水落在他弯下去的脊背上,湿了他雪白的衬衣,隐约露出单薄的脊背线条来。 她鼓足勇气走过去,红着脸把自己手中多余的一把伞递过去,也不等他伸手接过,她转身准备落荒而逃,却被他突然从后面拽住手腕。 她蓦地回头,手中撑着的伞掉在地上,一头顺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扬起一条优美的弧度,水珠溅在他的脸上。 她看着一身白衣,立在细雨中挺拔如修竹的少年,心跳加速,“怎……怎么了?” 少年时代的他一张脸特别白净精致,圆润的水珠从他漆黑的头发上滴落下来,有几滴沾在浓密的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倏忽滚落,整个人便显出那个年纪特有的单薄清瘦,声音也是清润好听的,“你今晚去我家吗?” 后来她替他抱着那只猫,身形挺拔的他一手撑着伞,一手轻柔地搂住她纤细的肩膀。 她以为要去的是他离公园不远的小公寓,坐上公交车却听他说要回别墅。 她心想着只要能跟在他身边,无论去哪里都好,故作疲惫地靠上他一侧的肩膀,发现他肩头全湿了。 她猜到撑伞时他大概把伞全倾到了她这边,她感动得酸了鼻子。 下了公交车后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天空还在下着雨,她被他更紧地拥住肩膀。 徒步走了很久的上坡路,她累得实在撑不住了,要休息一会儿再走,他盯着她片刻,伸手把伞交给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拦腰抱起她。 也难怪温婉对这条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因为后来她在他怀里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就已经到了这里。 温婉看向在她前方几步远的穆郁修。 他负手立在那里,大概是山峦叠嶂树木葱茏的缘故,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他高大伟岸的背影竟透出一股苍凉和孤寂的意味来。 第29章:你不能害怕我 穆郁修没有再说话,温婉也安静地跟着他进入别墅。 这里和七年前她第一次来时一样,别墅的整个格调奢华大气富丽堂皇,让人感觉像是进了宫殿,却也有一种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冰冷气息,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好看是好看,却没有生命。 偌大的客厅让温婉感到阴风阵阵的,再加上一面玻璃墙外是一座高山,温婉觉得这根本不是用来住人的,反而更适合作为景点供人观赏。 温婉四处扫了几眼。 好像除了穆郁修的东西外,并没有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至少也证明除了她之外,他没有带过其他女人来。 温婉虽然理智地知道自己现在和穆郁修这种奴隶与金主关系,本不该再有什么奢望,可对他的感觉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控制的,意识到这里只有她一个女人来过,她的心跳还是止不住加快。 其实在他心中他还是给她留有一个特殊位置吧? 不然他也不会费尽手段得到自己。 温婉疾跑几步,并肩和穆郁修走在一起,转头看到他精致完美的五官,她就觉得自己的脸色有些发烫,手指紧握了又松开,最终还是伸过去抓住穆郁修冰凉修长的手指。 他也只是僵了下,便立即紧紧反握住她,一言不发地拖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到达卧室后,穆郁修脱掉西装外套,扯掉领带时对站在玻璃窗前看风景的温婉说:“隔壁也有浴室,去洗澡后再过来。” 温婉一愣,转身见穆郁修修长的手指正解着衬衫的扣子,她立即明白过来,一颗刚刚暖起来的心,一下子冷下来。 她难堪地别开眼睛,自嘲地说:“原来你带我到这里来,是要跟我做这种事的。” 穆郁修还以为刚刚她主动牵他的手是学乖了,听到她这样说,他解着衣扣的手指一顿,看到她尚未散去红晕的耳朵。 他哂笑一声,“不然你真以为我带你来这里是观光的?你也不想自己的身份,就算我花费一些心思,也是为了让接下来我们之间的欢愉更完美。” 从温婉的位置看过去,可以看到远处的高山,高山上生长着很多碧绿色的植物,看着就让人心胸开广。 温婉却觉得心口窒闷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怎么还是那么傻,被他羞辱那么多次都不长记性,以为他带她来这里是想起了过去两人之间的情义,就会心生柔软,会对她好。 实际上不过是他寻找的一个更好的欢愉地点。 一个可以让他更好发泄的地方,她却当成了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 你醒醒吧。 温婉,如今的他,再不是以前那个清贵无瑕的少年了。 温婉再回到卧室时,穆郁修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抽烟,听到身后的响动回过头来。 她穿着那件雪白的吊带睡裙,纤细的胳膊和修长的腿全部露出来,柔软的咖啡色卷发披散在两侧的肩膀上,长发衬得她的脸和骨架越加小巧玲珑。 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的那双瞪着他时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也被热气氤氲的十分柔软,从穆郁修的角度看过去,越加迷离媚惑。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以往有过那么多逢场作戏的女人,却一次也不曾动情过,可她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他欲罢不能。 穆郁修的心口一震,胸腔有颤动,更是绞痛不已,温婉,这是不是就是我时隔七年也无法忘记你的原因?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你总是能控制我的心跳。 “过来,”穆郁修掐灭烟,拍着自己的腿,“坐到这里来。” 温婉的手指揪着衣角,站在门边没有动。 门板是黑色的,鲜明的对比下,她的肤色更加莹白如雪。 穆郁修眯起眼睛,里头凝聚起更加暗沉的光芒,“哑了?” 温婉被穆郁修暗到发绿的眼睛盯着,感到越加如芒在刺。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卧室的两面都是玻璃墙,四周的景致一览无余,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实在太挑战温婉的心理了。 她低头咬唇,察觉到穆郁修在等待的过程中身上涌出的寒意,她只好慢吞吞地挪过去。 温婉本想在穆郁修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谁知经过他时,被他拉住手腕拽到怀里,直接抱在腿上。 她惊颤地挣扎,穆郁修却从后面紧紧圈住她的腰,“这件吊带裙子你穿起来很好看。” 后来温婉的手臂被穆郁修按压在头顶两侧,小脸趴在坚硬冰冷的玻璃上,男人在后面无情征伐。 阳光从头顶直直照下来,身上冒出滚烫的汗水来,往窗户下面望去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水。 没过多久温婉的腿软下来,被穆郁修推开后,顺着玻璃窗跌在地上。 穆郁修两只大手突然抓住温婉的肩膀,把她转过来,他俯身在她面前,声音里透着满足的慵懒,“起来,洗完澡后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温婉这种时候只想找个地方躺一躺,扯掉穆郁修的手臂就要站起身,被他拽起来再次压在玻璃上,“不想给我洗衣服,那我们继续怎么样?” 温婉每次都觉得身心疲惫,两个只有性的人在一起,总是让她心底生出一种何时才是尽头的无望感。 她的双臂被扣,只能仰起头讽刺地笑,“穆先生你怎么又忘了?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不谈其他,所以你要洗衣服还是找佣人吧!” “不给我洗,给沈度洗是吗?”穆郁修停下狠力撕扯温婉衣服的动作,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抬起温婉的下巴,眼眸里燃起怒火,“你现在和沈度住在一起,是不是还要给他洗衣服?” 穆郁修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知道温婉那时被林惠淑虐待,几乎家中所有的家务都交给温婉一个人做,自然也包括洗全家人的衣服。 温婉闻言瞳孔倏地一颤,穆郁修这是在吃醋吗? 不! 不可能。 温婉转念又自嘲地想,他对她只有报复,她不能再傻了,不能再奢望了。 她还是笑,一张脸泛着淡淡的红晕,斜斜地靠在玻璃窗上,阳光照过来,整个人便显得懒洋洋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在他那里白吃白喝,当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只是这样?”虽这样说着,穆郁修的脸色还是缓和下来,手指抚着温婉的脸,他的声音低沉,丝毫不掩饰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之心,“温婉,不要对除我之外的男人有非分之想。当然,我不会把你怎样,但我不保证那个男人会好过。” 第30章:签下终身合同 温婉冷冷地笑了一声,她当然懂这个道理。 穆郁修恨她,不仅要折磨她的身体,连她在乎的人也不放过,她以后尽量不在他面前提起沈度。 温婉蓦地想起袁浅来,直起脊背凝望着穆郁修,“作为交换,我给你洗衣服,你告诉我袁浅的下落,至少我要确定她现在是安全的。” “学会谈条件了?”这男人餍足后心情总是很愉悦,手指摩挲着温婉优美的唇线,眸色很深,语气却淡淡的,“去先把衣服洗好,我睡一觉醒来再告诉你。” 温婉咬了咬唇,还是转身进了浴室。 她晾好衣服再回来时,看看时间已经是黄昏了,就走去床边准备叫醒穆郁修。 谁知坐下后发现郁修似乎做起了噩梦,睡梦中一张俊脸惨白惨白的,额角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长眉深深地攒在一起,唇瓣有些干裂,看起来很痛苦。 温婉还是第一次见穆郁修这个样子,心底又疼又惊,伸手就去推他,“穆郁修,你醒醒……” 正喊着,手腕突然一紧,温婉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住,重重跌在床上,随之穆郁修一个翻身,沉重的身体便压了下来,同时一双大手狠狠地掐住温婉的脖子。 突如其来掐痛感和窒闷感让温婉本能地挣扎起来,抬起自己的双手扯住穆郁修的手,喉咙被扼住,她语不成调,断断续续地说:“放……放开……!” 穆郁修却仿佛失去理智一样,不仅不松,反而更加用力地收紧五指,眼眸里残红如血的光就如窗外的晚霞一样,更带着灼伤人的滚烫温度,嗓音也是极其沙哑,低吼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妈?!” 温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断了一样,根本无法正常呼吸,惨白着脸色死死盯着穆郁修。 他眉眼间一片狂乱,一双眼睛像是一个巨大的洞,深到了极点,也黑到了极点,那里头装了太多东西,以至于温婉无法在他的瞳孔里找到自己。 随着时间的延长,温婉感觉到了死亡将要来临的绝望,拼了命地又踢又踹,却丝毫无法撼动身上的男人。 就在温婉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时,穆郁修的双目渐渐变得通红起来。 电光火石间,温婉突然想到什么,重新抬起无力垂下的手臂,轻轻把穆郁修的脑袋揽了过来,抱在胸前,艰难地、一字一字地说:“阿……修,我是妈妈……” 几个气若游丝的字落下,穆郁修突然又毫无预兆地松开温婉,看到温婉抚着脖子猛烈地咳嗽和眼中迸溅的泪珠子,他似乎瞬间就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片刻后,他猛地用力抱住温婉,像是要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埋首在她的颈窝处,喘息着,深情地低喃,“阿婉,不要离开我……” 温婉只当穆郁修是做了噩梦,突然变得脆弱,感到孤单了,想找个人陪,她叹了一声气后反抱住他。 多大的男人了,怎么还念着母亲? 她5岁时母亲就离开她,连母亲的样子都记不住了,不像穆郁修这样,做梦时还会梦到母亲。 穆郁修抱着温婉,许久都没有再说话,温婉也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空黑下来,蓝丝黑绒一样,异常的辽阔唯美,静谧深远。 有那么一刻,温婉真想时间就这样停止了,把这个难得温情的拥抱变成永远,转念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伸手推着身上的穆郁修,“我该回去了。” “今晚就留在这里。”察觉到温婉被压得难受,穆郁修从温婉身上下来,侧身弯起手臂搂住温婉,在她拒绝之前冷冷地说:“否则我就不告诉你袁浅的下落,还有沈度,他的律师事务所开成了吗?温婉,你知道我有手段毁了他。” 温婉闻言心底刚刚升起的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冷笑着推开穆郁修的手臂,转身背对着他,往床的另一边挪去。 只是这床再大也还是有边,她一直往外挪,眼看着快要滚到地上。 身后的穆郁修就像是欣赏猎物挣扎一样,在她终于停下来时,他伸出长臂捞住她的腰,轻易就把她再次拉到自己的怀里。 穆郁修这次却不允许她再逃脱,用强壮有力的手臂把她小小的身子禁锢在自己宽厚的胸膛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命令:“睡!” 温婉放弃挣扎,到底还是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 穆郁修听到耳边传来绵长清浅的呼吸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里头的血色渐渐淡去。 他不敢在她熟睡之前入眠,也不敢在她醒来之后再醒,其实就是怕她再次逃离他,他突然又看不到她了吧? 就像这七年的每个午夜梦回一样,他害怕睁开眼睛面对的还是让人窒息的黑暗。 原来直到现在,他经历过了死亡,这世上竟然还有他穆郁修害怕的。 穆郁修在黑暗里摸到遥控器,关了房间里所有窗户上的窗帘,返身再度拥紧怀里的人,无人知道,他这七年所有的时光加在一起,都没有拥有她的这段时间满足。 ———— 第二天是周末,温婉下了楼见穆郁修在打电话,站在他身后听到他在电话里向助理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好像还安排了约会。 她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而穆郁修特意换上休闲装,比穿正式西装时少了几分沉郁,平添了慵懒和优雅。 他的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长度恰好遮住眉毛,在高挺的鼻梁处打下一片阴影,一张脸便显得半明半暗。 温婉怔怔地盯着,穆郁修挂断电话转过身来,眯眼瞟向她。 她立即转开视线,只觉得脸色发烫,有些尴尬地说:“那个……吊带睡裙我洗好了,回头你记得收拾到衣柜里。” “那间卧室里都是袁浅的东西,早该丢了。”穆郁修漫不经心地说,伸手抓住温婉的手腕往前走。 温婉的脑子却“轰”地一声炸开,浑身僵硬地定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脚步,袁浅的睡衣? 袁浅住过这里? 呵……!温婉很想冷笑,眼睛却开始发起酸来。 她怎么忘了?穆郁修曾经和袁浅交往过,或许在她去了美国后,他们两人就同居了。 她还记得那时穆郁修提出过让她搬来跟他一起住,虽然穆郁修说过不会碰她,但她觉得婚前同居行为并不可取,就没有答应。 所以他才选择了愿意和他同居的袁浅吗? 第31章:翻案平反 温婉低头看着穆郁修的手,这双手也曾经牵过袁浅的手吧? 或许他们昨晚睡的那张床,他和袁浅也睡过,扇玻璃窗,也有他和袁浅的痕迹。 所以他带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察觉到这些,就是为了羞辱她,报复她吗? 可笑! 她怎么会在乎! 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然而她分明这样想着,眼眶里却慢慢积聚起泪水,袁浅无辜吗?可笑的是她,竟然会为了袁浅而对穆郁修妥协。 温婉突然大力甩开穆郁修的手,“我不要你牵,我自己会走。” 穆郁修的脸色倏地阴下来,紧锁着温婉冷漠纤细的背影,手指一捏便发出骨节碎裂的声响。 他不是愿意俯就别人的性子,她不想搭理他,他也不屑跟她说话,几步超过她走在前面。 温婉坐在车上,再也无心欣赏沿途的美景,紧紧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手指揪住座椅,真皮座椅传来的腥檀味道让她头晕目眩,胃里恶心难受得又想吐。 “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下。”回到市区,温婉没有让穆郁修直接送她回沈度的别墅,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外说。 穆郁修黑着脸把车子停下来,在温婉解开安全带转身下车时,突然伸手拉住温婉的手腕。 温婉蹙着眉回头,冷冰冰地说:“穆先生这是不舍得我吗?” 穆郁修拧眉紧锁着温婉通红的眼睛,目光微微凝滞,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温婉,我们住在一起吧。” 温婉下意识地想回绝,却看到穆郁修隐在黑发下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残红,她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昨晚他被噩梦缠身时,那深深攒在一起的眉,痛苦的神色以及苍白干裂的唇。 她的心抖地一疼,他是不是时常做恶梦,梦见他去世的母亲,惊醒后会突然失去理智般地扼住人的脖子? 这样的话,他晚上是不是总休息不好? 温婉凑近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最漂亮,如墨玉熠熠生辉,再加上让人惊艳的脸,所以很容易就会忽视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但温婉还是看到了。 “怎么?”温婉正想说话,下巴被穆郁修抬起,他眯眸一笑,“又对着爷的脸流口水呢?你搬过来一起住,不仅可以每天看到爷的脸,还可以看到爷的身。” 温婉一怔,一颗心顿时冷了大半。 她还以为他在晚上会变得脆弱,需要她陪他,但实际上这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心疼。 他这么强势霸道的男人,怎么会脆弱? 温婉冷冷地拍掉穆郁修的手,转身就要下车,“不感兴趣。” 穆郁修伸出手臂从身后抓住温婉的腰,狠力扯到怀里,一只大手从她的裙子里钻进去,“那我现在就让你对我有兴趣。” “你给我几天的考虑时间!”温婉一遇到这种事就没有了气势,吓得面容苍白,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来往的人,她也不敢动,就怕穆郁修真在车上做什么。 他显然不满意她的敷衍,“几天?” “一个星期。” 穆郁修抱紧温婉,“太久了。” “三天?” “真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呢,自作多情。”穆大爷似乎逗弄够了宠物猫,不给温婉选择的余地,直接对她下达命令,“明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如果不想让我拜访拜访你那个所谓的哥哥,你最好提前收拾好你的行李。” 温婉骂了一声,“有病”,在穆郁修发怒前跳下车,拦过一辆出租车回去别墅。 温婉打开门后,迎面就是一股刺鼻的烟味。 她蹙眉,忍不住咳了一声,背对着她的沈度听到响动后立即回过头。 在看到那抹纤细的人影时,沈度布满尘埃的眼睛如夜空中乍然绽放的烟花,倏忽一亮。 他腾地站起身,大步走过去,猛地用力抱住温婉,焦躁中却又一下子轻松下来,“你去了哪里?手机也关机,我等了你一夜。” 温婉被沈度紧紧抱在胸膛,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浓烈的烟草气息,突然间没有那么反感这个气味了,反而鼻子止不住发酸,深吸一口气说:“袁浅生病了,我昨晚在医院陪她,手机没有电了。对不起沈度……” 沈度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手指穿过温婉的头发,“你没事就好。昨晚没有休息是不是?去楼上泡个热水澡补觉。” 沈度这个拥抱突然把她原本的小委屈无数倍放大,温婉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外面被欺负的孩子,有人彻夜不眠地等着她关心她,刚刚被穆郁修羞辱到那种程度都没有哭,现在只想在沈度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一场。 可她不能。 她不能让沈度知道自己和穆郁修之间的交易,哪怕她一个人扛不住了,她还是要咬牙承受这一切。 坚强,在这些年里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温婉在自己的情绪崩塌前推开沈度,疾步往楼上走,经过茶几时注意到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她眼眶里积满的泪水差点滚落出来。 “温婉,等一下。” 听到沈度的声音,温婉僵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还有事吗?” 沈度走到温婉身后,距离近了,便清楚地看到温婉后颈上的暗红痕迹,她的皮肤白,更显得艳红。 这是……吻痕吧? 沈度只觉得眼前一黑,挺拔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满脑子都是男人亲吻温婉的画面,刺激得他的胸腔里像是着了一把火,又燥又痛。 她有男朋友了,并且两人还发生了关系。 不对! 这不可能。 他知道温婉喜欢的男人是穆郁修,不会把自己给除了穆郁修以外的男人,这也是他没有对她说出自己心意的原因之一,可穆郁修恨她,根本不可能再接受她。 这一定是个误会。 沈度握起拳头。 温婉半天没有听到回应,转头看到沈度目光发暗地盯着她,眸底的情绪千变万化。 她一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度已经恢复如常,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没什么,就是上次跟你说做我的助理那件事。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明天是星期一,跟我一起去办案子。” “好。”温婉很信任沈度,并没有多想,打过招呼便上了楼。 沈度皱紧眉头盯着温婉进去卧室,松开握紧的拳头。 他把电话打给认识的几个医生,“你们帮我查查,最近两天是不是有个叫袁浅的人在你们工作的医院里住院。” 第32章:离开 穆郁修停好车后,抬步走进射击场。 这是位于t市东城区西口镇北约几十公里的国防重点基地,一般人不能进来,就算是有人出钱来这里参观,也要在系统有关系的情况下才能混进来。 而穆郁修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原因之一除了他的外公曾是t市军区武警部队的司令员外,他自己曾经也在陆军部队,并且还是特种部队待过两年。 穆郁修刚走到场馆外,池北辙和郑玉容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郑玉容淡淡地瞟了穆郁修一眼,“你来的太晚了,我们正要转移阵地。” “去哪里?”穆郁修并肩和池北辙走在一起,两人身形相差不远,又都是英俊不凡,让人特别赏心悦目。 郑玉容的脸上这才有了淡淡的笑意,“去赛马,输了的那个晚上做东。” 穆郁修笑了一声。 池北辙边走边问:“怎么来那么晚?” “中途去了趟我母亲的墓地。” 穆郁修的声音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池北辙闻言却是顿住脚步,拧起长眉问:“你没有事吧?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你的职业病又犯了,当了几年医生,看谁都有病。”穆郁修掏出烟递给池北辙。 池北辙摇头,穆郁修没有多让,自己点了一根夹在修长如玉的手指间,边走边跟池北辙闲聊。 “你自己注意身体,不要抽那么多烟。”池北辙叮嘱着穆郁修,神色复杂地问道:“早上你在电话里说你把温婉带去见容昭明了?他认出温婉了吗?” 穆郁修的手指颤了一下,烟灰落掉大半,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好友,“我试探过了,他应该只是觉得面熟,想从我手里像要其他女人一样要走温婉……” 说到这里,穆郁修的眼眸里聚起一片森然之意, 昨天他带了温婉过去,容昭明竟然以为他是要用温婉和他做什么交易吗? 蠢! 不要说是让别的男人碰温婉了,他们连念想都不行。 以往他会把女人介绍给容昭明,是因为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于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容昭明喜欢,倒不如卖给容昭明一个人情,但是温婉不一样。 谁也不能碰温婉,容昭明若是有那个胆子,他废了容昭明。 “你想利用温婉得到容氏和盛氏,这步走得太险了。这么长远复杂的计划,稍微出点差错,你都会功亏一篑。”池北辙是现今医疗界大亨,自然精通商场里的运筹帷幄,“温婉的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且你的母亲当年也帮温父温母销了所有档案,如今仅仅是让容昭明见了温婉一面,你怎么确定容昭明会起疑心,而去查温婉的身世?” 穆郁修想到温婉冷若冰霜的脸,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下,半晌没有说话,稍微出点差错吗? 比如他控制不了温婉,也比如温婉不会那么轻易被他利用……任何一点失策,都会让他这些年所有的布局付诸东流。 郑玉容正听着,见两人沉默,她笑着讽刺了穆郁修一句,“这些年盛大少爷走得哪一步不险?他非要把报复盛家的这条路走到死才会甘心。” 穆郁修闻言斜睨郑玉容一眼,哂笑道:“陈太太,你那脑子充其量也只能斗斗小三了,不要给哥添乱。” “是!我斗小三,你盛大少爷就防着自己的女人不要给你戴了绿帽子吧。什么沈哥哥?我看是情哥哥还差不多,我还真不信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发生什么?……“ “阿容,你话太多了。”池北辙眼瞧着穆郁修要发怒,皱眉打断郑玉容。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各自的车边,穆郁修发动车子,“最后一个到马场的,输掉正在开得车子吧。” ———— 第二天早上沈度因为要早起去某市,便就没有叫醒温婉,他做好早餐,把字条压在茶几上便离开了家。 温婉只有到书房里看书打发时间,压根没有把昨天穆郁修的威胁放在心上,到了晚上10点多,穆郁修打电话过来,“不来了?” “嗯。”温婉手中拿着一本书,坐在床头,灯光把她的脸映照得十分柔和,语气却冷冷的,“今天很晚了,我已经睡下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后,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温婉心想着照穆郁修那脾气估计又要厌烦她几天,不再找她,也就没有理会。 半个小时后她洗漱后下楼,准备对沈度道晚安,谁知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穆郁修和他对面的沈度。 她站在上面就感到气氛十分诡异凝滞,下意识的,在两人没有看到她之前,她往后退了几步,背贴上门板,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带走她?”沈度在气场上并不输给穆郁修,一脸冷峻的反问:“那么我也问你,穆郁修,你又凭什么带走她?” 穆郁修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翘着长腿,闻言抬起邪性的眸轻轻扫向沈度,唇角微沉,目光里一片暗色,“因为她是我的女人,七年前是,七年后她还是我的。” “你的女人?你有多少个女人?一个乔菲敏做未婚妻不够,一个g大的女神袁浅更不够,你穆郁修睡过的女人比我见过的还要多。先不说其他的,你让温婉以什么名义和你在一起?”沈度冷笑,眼底有深深的嘲讽,“盛家豪门的盛大少爷,请问你如何处理你和袁浅生的那个儿子?你是想让温婉做小三,还是甩了袁浅,让温婉给你和袁浅的儿子当后妈?” 穆郁修闻言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仿佛沈度说的这些阻碍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问题,也或许他根本不打算顾虑温婉的感受,他没有心思跟沈度扯那么多陈年旧事,正要打电话给温婉,目光不经意间往楼上一掠。 穆郁修豁地站起身。 沈度察觉到后也立即回过头,就见温婉那抹纤细的身影立在楼上的走廊里。 头顶不甚明亮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光晕里,分明该是柔和的姿态,却偏偏的,她周身都像结了一层冰,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冷漠和距离感。 那么近,那么远。 沈度确定刚刚的一番话被温婉一字不差地听去,片刻的震惊后立即疾步上楼。 穆郁修却慢慢地勾起唇角,重新坐回沙发上,垂眸抚弄袖口上的扣子,呵,沈度是有意说这些话让温婉听到的吧? 沈度走到温婉跟前,伸手就要去拉温婉的手腕,“温婉,你都听到了?你先听我说。” “听到什么?”温婉却在沈度的指尖碰到她时,后退几步躲开沈度,语气和表情都透着冰冷和漫不经心,“你们刚刚背着我说的那些其实我都知道,穆郁修的女人有乔什么敏,有袁浅,还有个六岁大的儿子,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温婉仿佛担心沈度不懂,也或许担心她自己也不懂,她连续重复了几遍,说完后看向坐在楼下沙发上的穆郁修。 沈度家里的所有摆设都像是艺术品一样精致,而他坐在那里,不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以至于看起来他比那些艺术品都还要完美,让人无法轻易亵渎触碰。 温婉在这一刻才惊觉,原来他距离自己那么远。 她自以为自己比g大的任何人都要了解穆郁修,至少在他读书期间,自己是最熟知穆郁修一切的人。 可事实上,不曾和穆郁修有过多交集的沈度都了如指掌,她却不知道穆郁修的真实身世背景,不知道穆郁修和盛祁舟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盛家大少,也不知道他有个叫乔菲敏的未婚妻,更不知道他和袁浅有个儿子。 六岁。 六岁了,也就是说在自己因父亲逝世而离校没多久,穆郁修就和袁浅在一起了,她承受着牢狱之灾的那几个月里,穆郁修正和袁浅享受着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 多可悲。 如果在没有知道这一切之前,她还曾检讨过自己可能误会了穆郁修,还试图挽回过,到现在还对他抱有幻想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毁掉了她的爱情。 沈度看到温婉那种仰起脸逼回泪水的姿态,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正因为他知道温婉曾经对穆郁修付出了多少的真心,爱了穆郁修多少年,他才更能体会温婉知道这一切后的心情。 他看不下去温婉分明痛得要死却死撑的样子,大步上前抱住她,用力地揉进自己的胸膛里,“阿婉,没有关系。你不过只是爱错了人,失恋了而已,现在离开他还来得及。” 温婉的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崩落而下,在沈度的怀里不停地摇头,“来不及了,已经晚了……” 我的一颗心早在那一年就交给了他,过了这么多年不仅没有收回来,现在算是彻底碎了、死了。 她可以不在乎穆郁修恨她,可以容忍穆郁修羞辱她,可以不介意穆郁修把她当成玩物,可让她最痛不欲生的是穆郁修的欺骗。 七年前那份纯真的少年恋情,真相的背后却充满了肮脏和背叛。 她好痛。 温婉拼命地往沈度怀里钻,咬紧两片薄薄的唇,任由泪水从眼中不停地滚落下来,心痛得无以复加。 偌大的别墅里一片寂静。 不久后,只听“叮”地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雷,让温婉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震。 第33章:她逼的 “演完了没有?我来这里是要带人走的,不是看你们上演兄妹狗血恋情的。”穆郁修垂眸把玩着精致的打火机,那浓郁的黑色越加衬得他的手指雪白修长,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眉眼都不曾抬一下,“温婉,是否跟我回去,决定权在你。还是说直到现在你还装傻,不知道你所谓的哥哥对你的心意?” 这次却是轮到沈度浑身僵硬,抱着温婉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松开。 “董大小姐呢?怎么今天没有来吗?若是她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抱住妹妹,她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心里其实一直装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会不会崩溃?”穆郁修此时已经收起打火机,拿出手机来,漫不经心地滑着手机屏幕。 温婉的脑子刚刚还处在混沌状态,觉察到沈度绷紧的身体,却渐渐松开的手臂后,她的脸“唰”地白了。 她反应过来立即冲下楼去,夺下穆郁修的手机扔到一边,却被穆郁修反抓住手腕,狠力拉过去抱在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说:“还装?温婉,你真的不知道沈度喜欢你?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住下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的存在会让沈度和董唯妆两个人都痛不欲生,你不会有负罪感吗?” “抛开这点不谈……”他顿了一下,声音寒凉,透着浓烈的胁迫,“温婉,你难道没有想过吗?林惠淑做过的那些事,真的和沈度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知道林惠淑这个诈骗犯嫁过几次,害了几任丈夫吗?你以为没有沈度这个大律师的帮忙,她能逍遥法外?还有……你真的甘心你的父亲就那样无辜枉死,让林惠淑拿着你家的巨额财产再去包养小白脸吗?” 温婉闻言用力地咬紧唇。 她一早就想过这些,穆郁修句句在理,她无法为沈度辩解反驳,她在意的是穆郁修最后一句话。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心中的痛苦盖过理智。 半晌后,她冷声讥诮,“盛大少爷,盛家的私生子,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你母亲的死和盛家有关吧?你有理由报复盛家,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仇必报。” “林惠淑是害死了我的父亲没有错,我却没有想过要报复她。一来我没有那个头脑和手段,再者,我不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都活在仇恨里,让自己过得那么艰辛,所以你也用不着拿帮我复仇这点来引诱我。穆郁修,只要你承诺我放过沈度,我现在就跟你走。” 她早就动了疏远沈度的念头,既然穆郁修给了她这次机会,那她便顺理成章地搬出深度的别墅。 否则沈度那偶尔看向她总是充满痛苦却炙热的目光,只会让她有一种罪恶感。 沈度有了董唯妆,不该再爱她的,何况沈度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更不该让穆郁修为了得到她,而不惜毁掉沈度。 她的思路和条理都很清晰,平静而理智地说出这番话,仿佛早就做好了自己的打算,哪怕他不逼迫她,她也一样会为了沈度委屈她自己。 她还是那么通透,却同样的,处处都是为了沈度着想。 穆郁修的胸腔里涌出更深、更刻骨的恨,他嫉妒她对别的男人那么好,却总是抗拒逃离他。 他握起的拳头上青筋暴凸,若不是还在沈度的家里,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掐死她。 半晌后他用力推开温婉,“收拾好你所有的东西,一根头发都不许留下来,免得某个人睹物思人。” “好。”温婉冷冰冰地说:“你先去外面等我。“ 穆郁修的脸色阴了下来,“背着我再和他抱在一起?你想都不要想!我就在楼下等你,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不然我不保证董大小姐会过来捉奸。” “随你吧。”温婉转身上楼。 刚刚温婉和穆郁修说话的声音小,沈度并没有听见,但沈度可以觉察到温婉和穆郁修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温婉被穆郁修逼迫,她屈服了。 沈度见温婉走上来,立即伸手抓住温婉,“你做什么?” “放开我!”温婉用力甩开沈度,却见沈度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她的心一软,到底还是舍不得用这种方式让沈度对她死心,她收起伪装出的反感,轻声对沈度说;“沈度,我知道你喜欢我。” “先不说我也不讨厌你,光是一个董唯妆,就无法让我昧着良心接受你的感情。我这样的女人,无父无母,命也不好,从我母亲到我父亲,我总是给我的亲人带来灾难,现在……” 现在因为她,穆郁修又想对沈度下手。 算命先生说,她是个不祥的人,她克死了父母,如今她不想再连累沈度。 温婉忍住泪,声音却还是哽咽了,“比起我来,无论从哪个方面,董唯妆都比我更值得你爱,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负她。沈度,忘了我吧。” “说完了?”沈度的声音很平静,然而一双眼睛里却慢慢浮起血丝。 他抬脚走近一步,低头凝望着温婉,脸上的表情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悲痛。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仿佛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你是心甘情愿跟穆郁修走的,还是被他用某个原因胁迫?” 温婉知道自己的拒绝会让沈度很痛苦,但此时此刻,他所关心的竟然是她的感受。 有那么一刻,温婉真想自私一次,告诉沈度她不愿意和穆郁修在一起,可正因为沈度此刻不仅不怨她,反而在乎的还是她是否心甘情愿,她更不能自私了。 不是她有多伟大,这本就是她一个人要走的路,无论是生是死,都不能让别人也陪她一起。 如果穆郁修是她的劫难,那么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温婉轻轻地闭上眼睛,唇边的弧度柔软,眼中的泪水却还是没有止住,“是!我是自愿。至少现在我没有看到穆郁修的那些女人,就说明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每个人都有过去,只要现在他对我好,我……不在乎。” “好……”沈度这样低低应了一声,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就见温婉低头转过身往卧室里走。 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如果就这样放她走,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恐慌感,这一瞬间只觉得心撕裂般地疼。 就在温婉要关上门时,他修长的手臂猛地撑住门,抓住温婉还放在门框上的手腕。 他把温婉拉到屋里,摔上门后径直把温婉压在门后,用力地、紧紧地抱住温婉,“阿婉……” 他的手臂箍着温婉的肩,越来越紧,温婉只觉得骨头要裂开一样,感受到沈度剧烈起伏的胸腔,她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慢慢地伸手抱住沈度。 “阿婉,我不曾想过我对你的表白是在这种情况下,但我怕我今天不说,以后你就不会再给我这个机会了。”沈度的唇落在温婉的发间,低哑的声音里带着迷乱,“我爱你,爱了很多年了。”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背叛董唯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把这份爱放在心底,我想着只要时常看着你就足够了,所以答应我这个唯一的请求好吗?哪怕以后你和穆郁修在一起了,这里还是你的家,这里也还有个永远等你的人,只要你时常回来,让我看看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卑微的祈求,温婉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何况她和沈度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远离他,并不代表要跟他恩断义绝。 无论是七年前沈度救她,把她送到国外读书,还是七年后这短暂的相处,沈度对她的好,她永远都会铭记在心。 温婉的电话响起来,她不用看就知道是穆郁修。 “我要走了。”她推开沈度,抬头时看到沈度红了一圈的眼睛,又连忙转过身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温婉除了几件衣服和几本书外,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好,提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却一头撞在站在门外的穆郁修身上。 也不知道穆郁修在外面站了多久,他一脸阴沉,眼眸里燃起怒火,二话不说从温婉手中接过行李箱,对跟出来的沈度说:“不用送了。” “沈度,你多保重。”温婉低头说了一句,便任由穆郁修搂着她的腰往外走,中途也没有敢回头。 不是怕自己舍不得,而是她不想看到沈度快要流泪的眼。 她还是伤害了沈度。 走出别墅,穆郁修松开温婉的手,把行李箱放到后面,正要再拉温婉上车,手下一空。 他猛地回头,却不见了温婉的踪影。 第34章:没能讨回公道 穆郁修狭长的眼眸一眯,看到温婉形影单只地走在前面,他用力甩上车门,开着车跟在温婉身后。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大概10分钟,温婉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坐在车里的穆郁修用力握着方向盘,看着她的身影被车灯拉得很长很长,白色的裙角在夜风里飞扬,越发衬托出她的单薄纤细。 穆郁修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心疼之色,最终还是下车,几个箭步上前抓住温婉的手腕,把她甩到车门上。 他阴沉沉地盯着温婉泪光闪闪的脸,顿时又是烦躁又是无力,厌烦地说:“你哭够了没有?生离死别是不是?那么不愿意跟着我吗?” “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想跟着你了?”温婉并没有再哭了,只是一张脸惨白,泪水干在皮肤上,被冷风一吹,脸上就有些干干的疼,倒不如再哭一场来得痛快。 她说这话的时候,水润的眼睛瞪着穆郁修,里头雾蒙蒙一片,不仅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透着一种纯情。 “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眼中的水都吸干。”穆郁修停下来,一只手抚上温婉的眉眼。 男人的眼眸里洒进车灯的光芒,似乎闪烁着痴迷,低声喃喃地说:“婉婉,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一池湖水?” 温婉怔怔地盯着穆郁修突然温柔的脸,还是没有说话。 穆郁修再次拉住温婉的手腕,准备拖温婉上车。 温婉的眼眸倏忽一冷,另一只手顺势抓住穆郁修的手臂,上前一步,准备来个过肩摔。 但事实上穆郁修却比她快了几秒,只听“嘭”地一声,温婉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一软,被穆郁修仰面摔倒在地,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穆郁修居高临下地站在温婉跟前,见她疼得蹙紧了眉,却仍旧不愿屈服的模样,穆郁修缓缓地蹲下身,扯住温婉的一把头发,把温婉拽起来,“跟爷比身手是不是?温婉,你忘了你的过肩摔是谁教的?你要青出于蓝,也不想想你的老师是谁。” 温婉闻言唇边绽放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心里又痛又酸。 那时知道穆郁修会过肩摔时,便要他教自己。 然而他却没有要教的心思,每次手臂都要故意不正经,事后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过肩摔就是这个姿势。 然而那时他的性子太过于孤冷清贵,她心里怀疑,却不敢当面揭穿他。 她知道了他龌龊心思,再被他抓住手臂,她总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根本无心再学下去,结果他却斥责她不专心。 温婉一想到这里眼睛就发酸,没出息地想哭。 其实真正回忆起来,和他交往的那段时间,在外人看来,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他们是很幸福的一对。 哪怕那时他不爱说话,也不常对她有过多亲密的举止,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认真和投入,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可实际上,他不止有她一个女人。 那么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不重要了。 喜欢与否,对于死心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宁愿从来没有学过。穆郁修,我为有你这种老师而感到可耻。”温婉说完后,不顾穆郁修眼中凝起的冰寒,伸手扯回还被穆郁修拽紧的头发,慢慢地站起身。 虽说穆郁修有手下留情,但她一个女人被他摔到地上,就算不残废,也很难再支撑多久,没有走出几步,脚下一个踉跄,便扭到脚踝,一下子跌在地上。 穆郁修转过身准备开车走人,听到身后的响动后回过头,见温婉就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 他动作一顿,又返回到她身前,蹲下来后单膝跪地,抓住她的脚,拖掉她的鞋子,大手正要揉上去, 温婉却伸脚揣向他,提高声音说:“你放开!你以为你是武侠剧里的张无忌,还会接骨?去找你那个未婚妻乔什么敏。” 穆郁修闻言果真没有再动作,狭长的眼眸斜睨着她,“所以呢?” 温婉在穆郁修森然的目光里低下头,咬紧唇说:“你送我去医院。” 穆郁修眯着眼眸紧锁着温婉,那目光像要看透她心里一样,半晌后讥笑道:“原来你又是让我摔你,又是故意扭到脚,费劲心思,就是宁愿去医院,也不跟我回去是吧?行!我带你去医院,我看你还要耍多少小聪明。” 说完便抱起温婉,一个小时后从诊室里出来,穆郁修大步走在前面,半天没有见温婉跟上来,转过头见温婉蹲在地上,他又返身回到她面前。 温婉揉着自己的脚,抬起眼睛看向身形高大的穆郁修,面不改色地说:“脚疼,我估摸着要住院几天。” 穆郁修额角的青筋跳起来,紧握的手指发出一阵脆裂的声响,他俯身揪住温婉的衣领,“想住院,这样的程度怎么行?要不要我再摔你几次,让你多住段时间?” 温婉闭着眼睛,神色冷冰冰的,“你摔吧。最好给我摔残废了,我一辈子住在这里好了。” 话音刚落,温婉的身子就被穆郁修丢到地上,“坐在那边的椅子上等着我,我去办住院手续。” 温婉站起身,本来不用回去他和袁浅住过的地方,她应该高兴的,可是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几分钟后,温婉被穆郁修抱到病床上。 她躺下去后拉起被子蒙住脑袋,语气疏离地说:“今晚辛苦穆先生了。我要睡觉了,穆先生再见。” 岂料他扯开被子,脱掉鞋子便了上床。 穆郁修在温婉震惊的表情下,侧躺在温婉的身边,长臂一伸把温婉捞到怀里,“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不让你陪着睡,我要你做什么?” 温婉没有力气再挣脱,索性自己不愿跟他回去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 她本来是要睡觉的,谁知没过多久,她就感到身后的东西,脸顿时通红,就怕接下来穆郁修要对她这样那样,她懊恼地问:“那是什么?管好它!” “你都和它那么熟了,还问我是什么?”穆郁修说着,更加贴紧温婉,“我管不住它,它只有你能控制。” 温婉嗤笑一声说:“你说什么只有我能控制,我看乔菲敏和袁浅也可以吧?” 穆郁修的手僵在那里,脸色也一点点沉下来,一双眼眸复杂幽暗,“你怎么那么扫兴?如果你非要拿自己跟她们比较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什么叫她想跟她们比较?温婉瞪大眼,女人和男人的思维总是存在很大的差异,大人最爱说的就是这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可女人其实只是想要男人的解释,或是哄一哄就可以了。 温婉恨极了穆郁修这种不解释任由她猜来猜去的态度,扯着穆郁修的手臂,冷若冰霜地说:“没错,我扫了穆先生的兴,我比不得其他女人能穆先生喜欢。既然这样的话,请穆先生离开。” “你有完没完?”穆郁修两只大手握住温婉单薄的肩膀,把她的身体展平,他突然翻身压上去,抬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阴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刺猬一样,随时都竖起你浑身的刺扎我?你以为除了你之外,我还会大半夜地陪着别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吗?温婉,你仗着什么?你不过就是仗着我放不开你!” 温婉看到他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一样,渐渐变得狂乱,她心底惊颤,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别开眼睛说:“那我是不是该每天烧香拜佛?能被穆先生时常惦记,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 穆郁修看着温婉讽刺的表情,只觉得像是有块巨石压在自己胸口一样,沉闷无力,满腔的怒火无从宣泄,抓过不远处的玻璃杯子用力地摔到墙上,“行!你就跟我这样拧着吧,看看最后吃亏的到底是谁。” 说完便放开温婉,转身侧躺下去,他背对着温婉闭上眼睛,“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明天继续跟我对着干。” 温婉冷笑一声,翻过身挪向床的另一侧。 房间的灯被关上,月光从窗户外投过来,两人中间的薄被凹下去很大一块。 黑暗里,分明还是近在咫尺,心却隔着天涯般遥远的距离。 第二天早上温婉是被冻醒的,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从阳台传来穆郁修打电话的声音。 “上次给你你不要,现在开口给我要钱?袁浅,你怎么不干脆清高到底?就算你们母子饿死街头,也不要来找我。我的条件?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把陶韬给我,我给你一大笔钱,不仅能保证你的下半辈子,我还能……”说到这里,穆郁修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猛地转过头,就见温婉噙着冷笑睨着他。 第35章:只对她不正经 “我让向锐联系你。”穆郁修挂断电话走过来,坐在床头捏住温婉的下巴,“醒了,昨晚睡得很好吧?” “不好。”温婉摇头,冷眼盯着穆郁修,“有个连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都不要的男人躺在身边,我怎么可能睡得好?穆郁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是私生子,你还让你的儿子变成私生子,是不是很多年后,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会来报复你?” 穆郁修闻言瞳孔急剧收缩了下,狭长的眼眸几乎眯成一条线,里头如狂风一样掀开海面,卷起层层巨浪,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看得温婉心生恐惧。 穆郁修用那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盯着她,有那么一刻,她丝毫不怀疑穆郁修想把她捏碎。 她到底还是害怕,想转过脸避开,下巴却被他捏住。 温婉垂下眼睛,咬紧唇不敢再说话,单薄的肩膀在不知觉中轻轻战栗着。 “怕了?”转瞬穆郁修又恢复如常,唇角依旧勾起蔑视的弧度,眯眸欣赏着温婉苍白的脸色,“就你这心理素质,还跟爷横呢?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温婉冰着脸色,挺直脊背没有动。 穆郁修的脸色完全阴下来,起身大步走到窗户前,拉上房间所有的窗帘,返回身便撕扯温婉的衣服,“我看你是忘了当初是怎么求我的吗?温婉,这是你自找的!”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温婉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即便痛得哭起来,却因在医院而不敢发出声音,便张口咬住他的肩膀。 温婉紧闭着双眼,一张惨白的脸上泪水连连,心更是痛到抽搐,涌出前所未有的漫天恨意。 什么都没有了,在心碎了决定放弃爱他后,他又用这种方式让她恨上他。 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任由他宰割,任由他摆布? 他不是恨她吗? 那她偏偏要让他爱上她,再狠狠推开他,让他也尝尝被人玩弄的屈辱和痛苦。 这是场赌局,她必须赢。 温婉倏忽止住泪水,一双被洗涤过的眼眸却是黑沉沉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这是池北辙开得恒远医院,他们所在的病房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一栋远离普通住院部的小别墅,除了几个人外,平常人很难进入这里。 何况他刚刚就打电话让向锐过来了,就算池北辙要找他,也不会在这个时间。 恰在此时,穆郁修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清理好自己后下床,又拿毛巾给温婉,自己则开门出去接电话。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清水和药片,“吃下去。” 温婉正低头理着自己的头发,突然看到眼下的药片,她一下子怔住了,僵硬缓慢地抬眸看向穆郁修。 他的身形很高,又是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服帖地垂了下来,在脸上映下一片阴影,表情模糊,任她再怎么高仰起头,也只能看到他刀削一样锋利而冷漠的下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婉垂下眼睛。 那只手还是那么修长漂亮,掌心里却放着或许会因此杀掉一个生命的药片。 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没有一点感觉,甚至还调笑地问他:“你给多少个女人递过药?结果还不是阴沟里翻船,弄出一个儿子来。本来就是意外,也难怪你最终还是甩掉袁浅了……” 穆郁修闻言身形一僵,凝眸看着她。 她以前就不胖,现在更是形销骨立,一张小脸不过他的巴掌大,下巴也很尖巧,看起来很柔弱。 女人的脸色还是惨白的,目光里却结了一层冰,化成锋利的刀刺入他的心口,痛得他几乎握不住杯子,掌心里的药丸似乎也变得千斤重。 他正打算丢掉时,却想起因为她的离开和背叛,这些年他所承受的痛苦,想起那个做过无数次的梦。 梦中的母亲从悬崖上跌下去,三天后他们在海水里找到了母亲的身体,全身发白浮肿,有的地方还被海生物咬得支离破碎,连个全尸都没有剩下。 外婆悲痛惊惧下晕死过去,从那天起就卧病在床,直到临死前一秒还念着母亲,健朗的外公自从外婆离世后,总是大病小病不断,最近眼看着没有多久的活头。 而他呢? 他作为盛家的私生子,盛家豪门的大少,重新回归盛家,别人口中的野种,这几年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这一切又都是谁造成的? 全都是温婉! 若不是当年他不听母亲的劝阻,为了救她,执意要和那个生了自己却从来没有尽过任何义务的父亲达成重回盛家的协议,母亲怎么会被盛世昌现在的老婆害死?他又怎么会被强行送到部队,每天过着刀尖舔血枪林弹雨的日子。 多少次在执行任务时差点死去,他所依靠的,也不过是心中的仇恨,痛不欲生到想一死百了的时候,他所耿耿于怀的,不过就是她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离开自己。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没有再去探究的必要了。 他只知道她不爱他,所以他要报复她,报复他曾经交出去却被她狠狠摔碎的心。 穆郁修眼中的千万种情绪转瞬即逝,仅是那么几秒的时间,就再次恢复成平日里的深不可测,充满了轻蔑,“你说错了,我从来没有给袁浅吃过药,更没有做过任何措施,所以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意外,是我想让她给我生孩子,而你温婉呢?你算什么?” 他字字如刀,“你不过是我用来消遣的!吃药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做出这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来给谁看呢?” 温婉的眼睛蓦地睁大,狠狠瞪着穆郁修,她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肩膀颤抖着,屈辱又难堪,却又无言以对。 “记住自己的本分。”穆郁修没有了耐性,用手狠狠捏住温婉的下颌,逼迫她仰起头,张开嘴,便把药片塞进去,随后又端来清水灌到她的嘴里。 一股苦涩滋味从舌尖蔓延开来,温婉被穆郁修捏着,根本无法顺利咽下直接灌进去的水。 仿佛一个石头塞进喉咙,她被呛了下,剧烈地咳起来,那些水便从唇角滑下去,淌到下巴,慢慢湿了她的整个脖颈。 她眼中含着的泪珠子倏忽间滚落出来,他的手却还是不松开她,冷声命令,“吞下去,不要再让我费第二次力气。” 药片彻底顺着喉咙滑下去,温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用力推开穆郁修,趴在床头干呕,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地板上,聚成一片水渍,她的眼睛被反射出来的水光刺得生疼。 痛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点,却不允许自己哭出声来,不允许自己向他妥协。 “痛苦吗?我当年比你还痛。”穆郁修扯住温婉的后领,慢慢靠近她被迫仰起的脸,他的眼中淬了毒,笑声邪肆疯狂,“温婉,这是你欠我的。我就是要折磨你,折磨你的身体和你的心,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直到你死在我手里。” 温婉闻言也不管眼中还淌着泪,咽回嘴里的苦涩,慢慢地笑出声来,充满不屑和鄙薄,“你也听好了……穆郁修,我还真不怕拿这条命跟你赌,我们就看看谁死在谁手中。” 穆郁修眯眸盯了她一会儿,站起身甩了毛巾到她脸上,声音恢复一贯的清冷,“擦干净了,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 温婉坐进车子后,不再理会穆郁修带她去哪里,她把脑袋靠在车窗上,只觉得身心疲惫,闭上眼睛就睡过去。 恍恍惚惚中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起来,落入宽厚健硕的胸膛。 她的眼睛无力地睁开一条缝,就见穆郁修一手打开门。 进屋子后,却是她完全陌生的环境,她这才慢慢地醒过来,抬眸看向穆郁修,“这是哪里?” “以前跟踪我那么多次,这是哪里都不知道了吗?”穆郁修换了鞋子,还是抱着温婉,低头看到她一脸迷惘又警惕的神色,他冷笑一声,“这是读大学时靠近公园的小公寓。” 她那表情是以为他会把她锁在这里吗?那也太糟蹋这个地方了。 这个绝情的女人或许早就不记得了,这是他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不再住这里,只是吩咐佣人每天都过来打扫。 偶尔的,他会过来,却什么都不做,在屋子里整整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再离开。 温婉当然有印象,心有些疼,没说什么,闭上眼睛任由穆郁修把她抱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他站起身说:“你自己待着吧,我去公司了。” 温婉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问:“穆先生,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吗?我能不能走出这里?” “你有手有脚,想去哪里我拦得住吗?”穆郁修闻言又折回来,俯身抚上温婉的脸,入鬓长眉一挑,一张脸便越加邪魅,“我若是想困着你,还不如直接拿条铁链拴着你,但我建议你还是趁我不在的时间补觉吧,晚上我可不想面对着一副尸体。” 温婉冷声反击,“你那样做的次数还少吗?” 穆郁修的手指一顿,扯过温婉的一把头发缠在指尖,“确实不少,所以你最好检讨一下自己,我不会一直纵容你。若是你每次都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不介意去翻翻沈度当年帮助林惠淑犯的旧案子。” 第36章:热爱 “你也只能拿这个威胁我了。”温婉的声音里没有起伏,“穆先生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穆郁修看到温婉那副认命的样子,他却还是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反而因为他一拿沈度说事,她就屈服的态度而心生怒火。 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你也不是什么娇贵之躯,家里就不请佣人了,打扫收拾房间,洗衣做饭全由你一个做。” 温婉随即冷嘲热讽地问:“穆先生你确定你是在养我吗?有哪个被金主养的还要做这些?而且你的意思是你每晚都会回这里吗?” “是……”穆郁修面不改色地承认,倒让温婉有些反应不过来,从他胸膛间抬起脸,蹙眉看着他。 “我说过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像刚刚在医院那样惹怒我,我就会对你好……” 然后呢? 他不仅不允许自己再心软,再对她动心,他还必须暂时控制住自己对她的仇恨,这样才能利用她实施报复盛家的计划,等利用完了,她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那时她会真正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吧? 穆郁修微微闭上眼睛,却更紧地拥住她,“以后不许再提袁浅和乔菲敏来故意激我,在和你结束这段关系之前,我不会跟任何女人揪扯不清。” 温婉也只是片刻的失神,转念想到这或许又是他折磨她的一种方式,她的心便坚硬起来,平静地说:“这话我听听就算了,毕竟我也不是每天都跟着你。” “如果你想跟着我也可以,我把关思琳调开,你来我身边做秘书吧。”穆郁修上一秒还阴沉的声音里,突然温和下来,甚至带着蛊惑,“这样不管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你就不会独守空房了。” 温婉在心里冷笑,不动声色地拒绝,“谢谢穆先生的提拔,我是律师,不懂生意上的事,到时恐怕会影响穆先生的工作。” “你除了法律,没有学金融吗?”穆郁修倒是来了兴趣,连公司都不去了,一副跟她促膝长谈的架势,“麻省理工学院的金融专业很有名,很多人想去都去不了,你倒是白白糟蹋了这个机会。” 实际上温婉确实学了金融管理经营之类的,但她喜欢的职业是律师,她总觉得穆郁修不像是那么单纯地想要了解她,倒是有意让她进入商场一样。 在没有摸透穆郁修心思的情况下,她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底细。 当然了,他若是去查,那就另当别论了。 温婉正这样想着,只听穆郁修说:“不懂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你聪明,学什么都快。” 这话越发让温婉警觉起来,难道穆郁修不择手段地逼迫她做了他的女人后,又在想法设法让她进入商场吗? 为什么? “嗯?又哑了?”头发被穆郁修一扯,温婉连忙说:“我已经报名参加司法资格考试了。考试时间快到了,这段时间我想专心应考,关于你说的工作的事,以后再谈吧。” “是要多看些书了。”穆郁修难得赞成地点点头,“能否通过就要靠你自己了,我不会帮你走这个后门。” 温婉蹙眉“嗯”了一声,被穆郁修抱得有些紧,她伸手推他,“你应该去上班了。” 穆郁修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放开温婉后站起身,走几步又返回来,从钱包里拿了卡递给温婉。 温婉觉得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接过来后看着穆郁修离开,她这才转身打量起这个公寓来。 再普通不过的套房,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里跟位于半山腰的那栋豪宅比起来,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风格也是她喜欢的清雅简单,没有多华丽,但处处透着温馨。 这里显然是一个人住的,只有一间卧室,温婉打开衣柜才发现里面有很多女式的衣服。 她猜想应该是穆郁修的母亲的,除此之外,她没有看到穆郁修的,便知道穆郁修平日里并不住在这里。 既然以前不住,为什么现在又突然住了? 是不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他曾经和袁浅一起住过的豪宅,就把她带到他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 片刻后温婉又摇了摇头,她怎么还想这些没用的? 穆郁修不带她住那栋豪宅,可能是觉得她只配住这种小公寓吧。 温婉想到这里却又记起他刚刚说的以后他也住这里,还要她帮他洗衣做饭,这感觉怎么像是两人过日子? 不。 不可能。 穆郁修让她住在这里,只是更方便随时满足他,不会是想和她有个家。 温婉想通了这些,便不再深究穆郁修是何种心思,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熟悉了每个房间,很快就适应下来。 下午她出门买了菜回来,做晚饭之前本想问问穆郁修回不回来吃,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那样的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对于她做的家常小菜,肯定是不屑看一眼的,因此她就只做了一人份的米饭和两菜一汤。 谁知温婉这边刚坐下来拿起筷子,穆郁修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向锐和关思琳。 温婉觉得自己和穆郁修的关系有些见不得光,看到向锐和关思琳,她就有些尴尬,倒是他们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很礼貌地打招呼。 这让温婉觉得穆郁修以往应该也和很多女人住在一起过,他们便没有露出一点惊讶或轻视的神情。 温婉看了一眼阳台上她晾晒起来的床单,手指一根根捏起来。 向锐和关思琳手中各提一个行李箱,装着穆郁修在盛世那边的住处拿回来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在客厅里找了一个地方放下,只过招呼就走人了。 “晚饭做好没有?”穆郁修脱掉西装,又扯松领带,穆大爷便很大爷地往沙发上一靠。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大爷他抬起脚就踹了一下温婉,“一天不见出息了是不是?爷问你话,你敢不应了?” 温婉踉跄了下,扶住沙发背站好,没有情绪地说:“做了,可我以为你晚上一般会有应酬,所以只做了一人份的。” “吃独食呢,你不会打电话问问我?没有我的那份就算了,索性我也没有什么胃口,我现在更想……。” 温婉连忙扯开他,“我还没有吃饭。” 温婉实在不想一见面就这样,咬着唇说:“你先去洗澡。” 穆郁修的动作顿住,他眯着眼眸阴气沉沉地盯着她,“你这是嫌弃我吗?” 她为什么会觉得在她离开的这些年,他有很多女人? 温婉吃过几次亏,不敢轻易在这种事上反击他,到底还是放软声音说:“我收拾了一天屋子,又把床单都洗了,很累很饿,你让我先吃饭好吗?” 穆郁修闻言盯着温婉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不是敷衍他后,这才放开她,“最好是在我洗完澡之前,你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 晚上,因为温婉没有再抗拒,穆郁修抚着她的脸说:“闲着没事,去考个驾照回来,送你一辆车。” 温婉觉得自己真就成了他的宠物,哄得他开心了,他给她香车宝马锦衣华服,不满意了,就往死里折腾她。 她闭着眼睛,自嘲地说:“谢谢穆先生了,你也说伺候好你是我的本分,就不要再给我额外的奖赏了。” “你今晚的表现让我很满意,该奖赏的时候我也不会吝啬。”穆郁修语气凉凉地说:“而且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无论我给你什么,你只有承受的份。” 温婉咽回脱口而出的话,确实不吝啬,毕竟并不是谁都这么大手笔的。 “那辆车子是我上个星期天和朋友飙车时赢来的,刚好也是女士车,很适合你。”穆郁修说着,伸手关了床头的灯,“睡吧。” 温婉觉得自己或许是习惯了,也或者是麻木了,即便穆郁修说是从一个女人那里得到的车子,她心里也没有什么感觉。 她的作息时间自来良好,做了那么久的运动,穆郁修一声令下,她便闭眼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穆郁修在身后…… 她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天空还是黑的,蹙眉问身后的穆郁修:“几点了?” 穆郁修见她醒来,“四点。” 温婉记得上次也是这个时间,笑得讽刺,“原来你不仅 第37章:学长,你没事吧 “一天之际在于晨,每天这个时间我都睡不着了。” 无人知道他的失眠症有多严重,在温婉离开和母亲惨死的这七年里,他夜不能寐,多少个晚上他都是一个人枯坐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直到太阳升起曙光到来,他便觉得像是死去又活过来一般。 温婉实在是困了,没有多大的感觉,穆郁修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没多久他下床去了浴室。 温婉便翻个身再次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侧的位置空了,温婉把脸埋在枕头里,大脑放空,什么都不让自己想。 转眼就是一个星期过去,除了住在一起的第一天穆郁修在下午回来过一趟外,之后的几天,他都是早出晚归。 当然,回来后免不了要叫醒温婉……很有规律。 温婉不知道穆郁修每天晚上有没有应酬,因为他每晚回来都是一身的清爽,她既闻不到烟味和酒味,更没有女人香水的味道,但也足以证明他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洗过澡了。 他在对她曾经羞辱他很肮脏的一番话耿耿于怀吗? 温婉不想自己给自己添堵,也就从来不去深想,和穆郁修的时间错开后,便少了交流,一个星期下来两人说过的正经话加起来也不超过100句。 星期六晚上,董唯妆打电话过来,让温婉去沈度家吃饭。 温婉没有理由拒绝,等到穆郁修餍足后……“阿修……” 穆郁修听到温婉这么亲昵地喊他的名字,他嗓音低沉沙哑地应,“这么叫爷做什么?” 温婉知道自己一提起沈度,穆郁修就会发火,她换了一种方式问:“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穆郁修闻言长眉一挑,“怎么,你想和我约会,像上个星期天一样跟爷出去观光消食?” 温婉:“……”,穆大爷咱能不能不要开车,开车要坐牢啊。 温婉不再拐弯抹角,“明天董唯妆约了我一起去逛街。” “董唯妆那个女人,你轻易不要接近。你就是太蠢了,你觉得她真的不知道沈度精神出轨的女人是你吗?女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最为可怕,她只是隐忍不发而已。”穆郁修说完觉察到温婉僵硬下来的身体,他难得退让了一步,“随你喜欢吧,我说过不干涉你的自由。” 温婉有他这个靠山,量她董唯妆也没胆子找温婉麻烦,他穆郁修的女人只有他可以欺负,其他任何人如果敢动温婉,他穆郁修有一百种方法弄死对方。 穆郁修眼中闪过狠厉,转瞬即逝,他有些诧异地问温婉:“你和谁出去对我说做什么,没有钱了?” 温婉:“……”,难道穆大爷没有自知之明吗?他这样占有欲强的男人,她怕他又多想,到时候拿沈度的事威胁她。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要去哪里还是跟对方说一下比较好。” 穆郁修闻言眸光一闪,把温婉从怀里拉出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眸紧紧锁着她,“看着我,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穆郁修这个样子让温婉觉得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感受,片刻后她又否认了这个猜想,同时也觉得很累。 她本来就不是工于心计的女人,现在却要时刻注意穆郁修每个皱眉的动作,每次眼中情绪的变化,再小心应付他。 偏偏穆郁修却是那么深不可测的男人,仅仅一个星期,她就已经疲于应对了。 温婉正斟酌着怎么回答,就见穆郁修的眼眸里跃起一点火苗,眸光变得炙热。 他很高兴? “我说我喜欢和你住在一起,以后我去哪里,为了表示尊重你,我都会提前征求你的意见。” “是吗?”穆郁修顿了一下,温婉看到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是平日里的轻蔑或是嘲讽,衬得床头的灯光,他棱角分明的脸柔和起来,看得温婉一阵失神。 她本以为穆郁修会回应她什么,结果穆郁“我要你。” 温婉:“……”,刚刚她在开车吗?穆大爷抢了她的方向盘啊。 男人声音喑哑,却又带着懊恼和恨意,“谁让你说什么喜欢和我在一起这种话。如果你喜欢我,七年前为什么离开我?七年后若不是我用尽手段逼迫你,你会心甘情愿地做我的女人吗?” 这几天温婉被穆郁修早上四点这个怪癖弄的,到了这个时间点自己也会习惯性醒来,这次下意识地一摸,却没有摸到身后男人紧紧拥住她的手臂,身侧的位置也是空的。 温婉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身在漆黑的房间里看了一圈,就见一缕青烟在窗户的位置袅袅升起,对面塔顶上的灯光照过来,他立在那里的背影却是那么苍凉寂寥。 温婉的心像是猛地被针刺了一下疼,他是不是又梦到他死去的母亲了? 也或者他每个晚上都会梦到,只是前几天晚上会死死抱住她,发了狂一样,这次却是一个人立在窗户前抽烟。 这男人这个样子,让她很心疼,她反而更希望他像白天那样有些变态的性子,也不想看到他一个人在让人窒息的黑暗里失眠,不停地抽烟。 卧室不大,温婉觉得自己是被烟雾熏到了眼睛,瞳孔里一阵阵的发酸发疼。 她打开灯靠在床头,拥着被子到肩膀上,低声叫他,“穆郁修……” 男人高大的背影震了一下,蓦地侧过头来时,温婉看到窗外紫色的灯光洒进他的眼睛里,蕴着迷幻神秘的光芒。 漂亮是漂亮,却那么寂寞孤独。 “你怎么了?”问出来后,温婉只觉得自己心疼得泪水都要冲出眼眶了,所幸他那样孤冷的气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便掐灭烟大步走过来。 穆郁修的手指捏起温婉的下巴,冷蔑地笑,“我倒是要问你,爷这个时间不弄醒你,你睡不着了?” 温婉盯着穆郁修即便笑着,眼中仍是冷漠的模样看了几秒,突然用力拍掉他的手,在他发怒之前,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他的身子僵硬了下,没有动。 半晌后男人才搂住她的腰,大手抚弄着她的头发,“睡吧。明天晚上盛家有场家宴,你就在沈度家里等我,结束后我去接你。” 说完便放开温婉,往浴室里走。 温婉伸手扯住穆郁修的衣角,在灯光下抬起眼睛,“你不睡吗?” 睡?怎么睡得着?穆郁修苦笑,她不是他,不能体会那种被仇恨和痛苦折磨到无法安睡的滋味。 但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整整七年,都是这样。 他扯开温婉的手,“早上我约了两个朋友去打高尔夫,场地有些远,现在就要赶过去。” “我知道了。”温婉心里有些失落。 其实她很想做一个聆听着,听听当年穆郁修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又是为什么突然回了盛家。 她想知道穆郁修的一切、每分每秒的动静,就像她在美国的那七年,她总会想着此时此刻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又做了什么……等等,她一直想知道她不在的这七年,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但他显然不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温婉转念一想也是,她算他什么人? 他或许会把那些苦痛告知袁浅,却不可能让她这个玩物了解他,她到底还是奢望了。 ———— 温婉在电话里和董唯妆约在了商业街的某个店里见面,想到穆郁修晚上说会过去接她,她就没有开穆郁修送她的那辆车子,打车过去后很意外沈度这个大忙人也在。 温婉有时候也挺没心没肺的,一早知道沈度喜欢她,她装作视而不见,现在说开了,她对待沈度还像以前那样,言行举止间有兄妹间的亲昵,却不暧昧。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后,并没有看到董唯妆,估摸着董唯妆应该是在试衣间,温婉接了店员递来的咖啡,声音柔和地问沈度:“沈度,你怎么也过来了?” 沈度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有些恍惚了。 她今天穿着黑白喷染图案的连衣裙,长度不到膝盖,腰间系着带有蝴蝶结的米白色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曼妙的身材来。 咖啡色的卷发垂在胸前,整个脖子便显得白皙修长。 沈度的目光暗了暗,看到她端起杯子时,右手腕上两个金色的镯子。 当然,并非真金,不过是简单的配饰,跟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大概是被爱情滋润的女人身上都会有一种光彩,沈度越看越觉得温婉比刚回国时美丽了不少。 而这一切都是穆郁修那个男人的功劳,不是他沈度。 穆郁修把她养得很好。 沈度用力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她和穆郁修在一起的画面来。 他一下子握紧拳头。 第38章:穆大爷式碰瓷 温婉看过去,却只装作不知道,温和地问:“怎么了沈度?” “我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沈度看不得温婉那种淡薄的表情,控制不住地提高声音,“温婉,你何必明知故问?我喜欢你,我见不得你过得这么好,我宁愿你被他穆郁修伤害,死心了回到我身边来。” 温婉虽然不想伤害沈度,但沈度这个样子,还是让她的脸色冰冷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问沈度,“沈度,我听到你这些话不会动容,但是嫂子会介意,你知道你的不负责任会让嫂子有多伤心吗?” 她的声音慢慢又温和下来,“同身为女人,我能体会自己深爱的男人却念想着别的女人的那种痛苦。沈度,你要知道,我们不光是为了爱情而活,在我看来,如今爱情对我来说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你是男人,更重事业和家庭,应该比我更懂这其中的道理,我再多说也没有用。” 沈度下巴上的线条紧绷起来,还想再说什么,董唯妆已经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她跟店员说那件裙子不适合她后,便走过来,“阿婉,来多久了?是不是等急了?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在穿着上特别挑剔,你来之前我们已经逛半天了,阿度都有些受不了我了。” 话是这样说,温婉却注意到董唯妆眉间眼梢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 显然沈度对她很好。 她笑着说:“我也刚来,正问沈度怎么有空陪你逛街。我真要告他的状了,刚刚他背着你对我抱怨你确实太婆婆妈妈了。” 董唯妆“噗嗤”一声笑出来,顿时让气氛融洽起来。 “我有选择困难症,看了这么多反而不知道选哪件了。”她走到沈度身边坐下,“他免不了要说几句的,但还不是无论多忙,每个星期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我逛街?” 沈度很快收敛情绪,神色温和地接过董唯妆的话,“选择困难症的根本就是穷,你若是挑不过来,那就全都买下来好了。” 如今沈度事业有成,即便不像董唯妆有着显赫的家世,这些年他赚的钱也足够养董唯妆这个千金大小姐了。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我花了你很多钱。”董唯妆嗔笑,满眼甜蜜地握住沈度的手。 温婉垂下眼眸,觉得这样挺好的,却莫名想到穆郁修或许曾经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袁浅买衣服,她唇边柔和的弧度生生地僵硬下去。 女神级别的董唯妆果真不是一般的挑剔,温婉和沈度陪着她把整条商业街上的店都逛完了,她才买两件裙子和一件晚礼服。 当然,她也给沈度买了衬衣和领带,期间还给温婉挑衣服。 温婉自从回国后还是第二次逛街,第一次逛到一半就代替董唯妆去送文件了,所以温婉并没有给自己添置新衣服。 昨晚穆郁修还特意给了她钱,甚至拿了他的会员卡给她,告诉她只要拿出卡来,就什么都不用管了,自会有专业人员给她选衣服、搭配衣服。 但她跟着沈度和董唯妆一起逛街,如果使用这个特权的话,会让两人觉得她看不起他们。 尤其是过去沈度的生活条件并不好,而董唯妆更不需要她付款了。 何况从另一方面来说,她若是这么大手笔,他们就会怀疑她是被穆郁修包养的。 董唯妆的眼光不错,帮温婉看了几件衣服,试过之后三人都很满意。 温婉拿出自己的卡正要结账,董唯妆已经先她几步过去了。 温婉有些不好意思,想阻止。 沈度却拉住她的手腕,低头凝视着她,深幽如子夜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柔,“唯妆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想对你尽一点心意。以前你在国外没有机会,现在你回来了,她给你什么,你就不要推脱了。” 温婉点了点头,知道再说些感激之类的话就显得见外了。 买完衣服后,董唯妆又带着温婉去了珠宝、金银……各种奢移品店里,送了温婉不少首饰。 温婉虽然钱不多,但也不是心疼钱的人,董唯妆今天这次逛街下来到底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如沈度所说,董唯妆的这份心意是真的尽到了。 想想其实她也挺幸运的,虽说父母去世了,但这些年有沈度和董唯妆,她除了孤独点,在物质上却比很多人都好了太多。 董唯妆看上了一对尾戒,转头对身侧的温婉说:“我记得二少的尾指上也戴了戒指。很普通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指比较修长,那朴素的戒指戴在他手上,倒显得格外好看。” “盛二少爷是单身,戴个尾戒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温婉点点头,眼含笑意说:“倒是嫂子和沈度你们两人,也应该买婚戒了吧?” 董唯妆闻言看向面容冷峻的沈度,叹了一声说:“送戒指求婚当然还是要阿度主动。本来我妈也答应等他开了律师事务所就让我们结婚,但他说司法部门的审批直到现在还没有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我。” 最后一句说得漫不经心,并不是真的在怪沈度,但温婉听得却是心头一震,目光蓦地转向沈度,“真的还没有批下来?” 她不是已经对穆郁修妥协了吗?而且除了昨天晚上外,穆郁修对她最近的表现很满意,应该不会再为难沈度才对。 还是说穆郁修又在骗她?温婉捏紧手指。 沈度也是一脸的凝重,皱着眉头说:“大概还要再等几天吧。” 温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又是穆郁修用来制约她的一个手段。 她顿时觉得很委屈,也很失望,亏她还担心他不高兴,就特意讨好他,征询他的意见后才跟沈度一起的,他却如此不信任她、不尊重她,到现在还在背后搞出这种手段。 刚刚她自己挑选了一件内衣,董唯妆还小声附在她耳边问这样的情趣内衣,是不是要晚上穿给穆郁修的。 此刻她手里提着包装袋子,只想找一个垃圾桶丢掉。 ———— 逛完街已经是下午三点,温婉三人又去超市买了部分生活用品和食材,回到沈度的别墅,做好饭再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董唯妆上楼洗澡,沈度从厨房出来后坐在温婉对面的沙发上看文件,温婉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小,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一边等着穆郁修的电话。 沈度看了一会儿,就没有什么心思了,表面上是在看文件,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温婉,见她每隔几分钟都要看看手机,他英俊的脸阴沉几分,丢开文件说:“他大概有事耽误了。今天已经很晚了,如果你不打算在这里留宿的话,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温婉闻言也觉得自己看手机的次数有些频繁了,似乎有多期待他来接她一样,她连忙收起手机,笑着说:“不用,我再看会儿电视。” 若她不在这里乖乖地等穆郁修,反而还让沈度送她回去,指不定穆郁修又要怎么折腾她。 沈度沉静的眼眸里涌出一抹伤痛,目光灼灼地凝着温婉,声音低沉地问:“温婉,你怕我对你做出什么,所以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沈度,你太敏感了。”温婉说。 气氛再次凝滞。 温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一旦那层纸捅破了,她还真不能和沈度维持以前那样的关系了,难道真要她跟和沈度连兄妹或是朋友都做不成了? 所幸董唯妆很快就下楼来,一边往沙发上走一边接着电话,对电话那端的人说:“容总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在二少身边哪里说得上话?” “别容总,我不缺车子,对古董也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你既然都开这个口了,我虽然确实左右不了二少的决定,但二少毕竟也是商人,商人讲究的无外乎就是利益。你想让二少帮容氏,那也得拿出点诚意才行,究竟二少能做出多大的退让,这还要容总自己去琢磨了。” 温婉听着,觉得董唯妆这番话说得真是恰到好处,明着拒绝贿赂,见死不救,实际以念旧情的名义抛出盛氏的条件。 所以很显然董唯妆不仅深知盛祁舟的心思,还竭力办成。 果然商场不仅需要头脑和手段,一个优秀成功的下属,还要学会揣度人心。 挂断电话后,董唯妆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沈度随口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容昭明早些年就背着他姐姐,也就是容氏真正的掌控人容昭媛,私自开了赌场。最近他的赌场出了问题,就擅自挪用了容氏的资金。”董唯妆似乎并不打算避着温婉,颇有些讽刺地说道:“前几天容昭媛跟穆郁修竞争东城区的那块地皮,容昭媛才发现资金短缺,很快就查了出来,这才知道容氏这几年在容昭明的手里已经是内忧外患,被这个不务正业的弟弟败得差不多了。” 沈度皱起眉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说容氏的实权还是在容昭媛手里,但她得了乳腺癌,在容氏的管理上越来越力不从心,一时让容昭明钻了空子……” 因为董唯妆提起了穆郁修,温婉听得格外认真。 第39章:我们到此为止 她经常用穆郁修书房里的电脑,知道了不少有关穆郁修生意上的事,也就对这个容氏有所了解。 容昭媛还是容氏总裁的时候,容氏在t市的房地产界也是几大巨头之一。 当然,这些都是容昭媛这个传奇女人的功劳,但遗憾的是容昭媛今年40多岁,膝下却没有一男半女,她的父母也只生了她和姐姐,以及容昭明这个弟弟。 据说容昭媛的姐姐在商界也是个传奇人物,可惜她的姐姐当年爱上了一个穷小子,在家族的反对下,姐姐义无反顾地和那个穷小子私奔了,等容昭媛再有姐姐的消息时,姐姐已经患病死去多年。 她找到的只是姐姐的一座墓碑。 温婉有些感慨,富不过三代,不知道这是不是容家姐妹的命,如今容昭媛因乳腺癌也即将不久于人世,在找不到继承人的情况下,只好把容氏交给弟弟容昭明。 温婉听穆郁修提起过,容昭明做得是黑道生意,虽然接管了容氏,却一点都不上心,近几年容氏走的一直都是下坡路。 如今容昭明的赌场出了问题,自然要拆了容氏这座东墙来补,容氏资金短缺,容昭明又找上盛祁舟,试图挽救容氏。 温婉觉得容昭明的赌场出了问题,肯定和穆郁修脱不了干系。 穆郁修每天晚上回来首先会和她欢愉一番,再打电话或是到书房安排各种布局,穆郁修不避讳她,她无意间就听到了不少。 如今他真让容昭明腹面受敌了,容氏也随之出现了危机。 温婉理清这些后,顿时觉得头昏脑涨。 太复杂了。 她仅仅是理了一遍前因后果,就觉得累,那么在幕后布了整场局的穆郁修,该有多么缜密的心思和多深的城府。 七年后温婉对穆郁修的认知除了欲望强大、精力超人外,她以为他真就混吃等死不会其他的了,此刻知道他为了得到容氏所用的手段,她才意识到穆郁修的城府和头脑,远不是她能想象的。 从他一步步逼迫自己成为他的玩物这件事上就可以知道,这男人的手段太多了。 算了。 索性她对他生意上的事没兴趣,何必想那么多? 温婉正想打电话问问穆郁修还来不来接她,刚拿出手机,董唯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柔声对她说:“阿婉,你离考试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我们公司事务部刚好缺一名律师。” “二少那边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你现在没有执业证,暂时就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去,想必旁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你看怎么样?” ———— 盛家客厅里的沙发上,穆郁修和盛祁舟坐在一侧,对面则是盛祁舟的亲生母亲,如今也是盛家夫人邵曼珠,以及穆郁修和盛祁舟共同的父亲盛世昌。 邵曼珠十七岁就生下了盛祁舟,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在政界已是市局级别,又因为平日里很注意保养,她看起来很像三十几岁的美丽少妇。 “阿修,这次查封东城赌场,多亏了你的帮忙。”邵曼珠放下手中的文件,温和地对穆郁修说。 穆郁修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都是一家人,谈不上帮忙不帮忙。阿姨多一些政绩,我身为盛家长子也跟着沾光。” 七年前母亲死后,又赶上温婉离开他,他消沉过一段时间,比如走私军火、贩卖毒品这些不法行为他都做过。 因为强大的家世背景和人脉关系,当年他在道上也算是个人物,所以即便是在容昭明有后台的情况下,他还是抓住了容昭明的把柄。 牵一发而动全身,估计这次和容昭明的赌场有干系的相关官员,都会被革职查办。 他给了邵曼珠一次立功升官的机会。 盛父转头对邵曼珠说:“你确实不用感激这个混账东西,查封赌场或是缴获毒品,依照他的本事,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盛祁舟刚刚收到董唯妆发来的短信,此刻正在回复,闻言手指一顿,英挺浓黑的眉毛皱起。 他抬起的眼眸里一片深意,“爸,你教会你新买的那只鹦鹉说话了吗?” 盛世昌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那只鹦鹉太笨,总是教不会。” 说起盛世昌这个人来,其实一点本事都没有,通俗点说,他就是靠攀高枝飞黄腾达的典型。 当年盛世昌有了糟糠之妻穆南烟,还生了穆郁修这个儿子,却为了事业抛妻弃子,用各种手段把出身名门的邵曼珠肚子搞大了,不仅娶了富家千金,还一夕之间有房有车,更有了公司。 不要说是穆郁修本人,就连盛祁舟这样性子温润的人,都有些不待见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年仅25岁就架空了盛世昌在盛氏的总裁之位,前几年干脆就让盛世昌在家安享晚年了。 平日盛世昌只能养养宠物和花草,在家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 “那好,改天我找个人来教。”盛祁舟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在骂盛世昌无能,你连一个畜生都驯服不了,还有什么立场斥责大哥? 盛世昌性子懦弱,被儿子这样含沙射影地骂,他也不敢轻易接话,就怕儿子断了自己的财路。 他只好把矛头转向穆郁修,“阿舟的话在理,阿修如今改邪归正了,过去的事我不应该再提。” 改邪归正?穆郁修在心里冷笑,好一个改邪归正! 这意思不就是说最大的犯人就在我们家里吗? 穆郁修轻薄的唇角勾起一抹阴冷讽刺的弧度,手指一根根捏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暴突,连淡蓝色的血管都那么清晰可见。 “阿敏怎么还没有过来?”邵曼珠眼看着穆郁修和盛世昌这对父子起了冲突,她连忙转移话题,吩咐佣人,“你去打电话催催。她若是有事不能来,我们就不等她了,饭菜都要冷了。” 这边话音刚落,乔菲敏已经由佣人领着走进来,笑声清凌凌的,“怪不得我这一路上老打喷嚏,原来伯母你一早就在念叨我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一家人都等我。” “你这孩子,一段时间不见,嘴还是这么甜。”邵曼珠笑着说,眼角到底还是显现出了深如刀刻的皱纹。 乔菲敏跟邵曼珠打过招呼后,便把目光转向穆郁修,眼中柔情蜜意的,“阿修,你也来了。” 穆郁修低头把玩着打火机,闻言抬眸扫她一眼,见她穿着一袭紫色的晚礼服,优雅大方,他勾着唇角说:“只是让你过来吃个便饭而已,你却盛装出席,倒显得我们这些人寒碜了。” 这话听起来讽刺。 再怎么说乔菲敏还担着穆郁修未婚妻的名分,即便知道穆郁修说话向来难听,她的脸还是白了几分。 盛祁舟在此刻站起身,敛眉道:“嫂子。” 乔菲敏的脸色这才缓和些。 谁知耳边“叮”地一声响,穆郁修点了根烟,冷冷地说:“阿舟你不要随便给人套身份,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算什么东西?”盛世昌腾地站起身,抬高声音怒道:“不承认?不承认你就给我滚出盛家!” 穆郁修轻蔑地笑了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抬脚欲走,却被乔菲敏拽住。 乔菲敏转过头对盛世昌说:“伯父你发什么火?阿修只是不喜欢被婚约束缚。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伯父爱茶,我带了一套好茶具过来,伯父看看是否喜欢。” 说完使了一个眼色,邵曼珠便去厨房让佣人上菜,盛祁舟则搭上穆郁修的肩膀往餐厅里走。 饭后穆郁修和盛祁舟谈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心里惦记着温婉,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盛家,准备去沈度家里接温婉。 谁知刚走出别墅,乔菲敏跟上来,“阿修,我们找个地方说会儿话吧。” 穆郁修脚步不停,一边打着温婉的电话一边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如果是关于你母亲被害的真相呢?”乔菲敏见穆郁修猛地顿住脚步,她再次追上去,站在穆郁修面前。 乔菲敏伸出纤细的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整个人紧贴着他,几乎就要挂在他的身上,“要我一次,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穆郁修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熟悉的一串数字,食指慢慢地移到拒接上,最后直接关机了。 这边温婉站在窗前,电话打过去响了几次都没有人接,最后一次终于被挂断,她再打过去,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她慢慢地垂下手,掌心里一片汗水,手机快要从掌心里滑落。 她那么相信穆郁修,穆郁修却食言了,温婉啊,你真是不长记性。 沈度走过来站在温婉身侧,“还是没有人接?” “不是。”温婉摇着头,声音清晰地说:“他在外面等我,让我现在出去。沈度我走了,你和嫂子去睡觉吧,改天有空我再来。” 她说完就走,转身很快。 沈度还没有来得及拉住她,她已经跑了出去,看在沈度眼里,却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穆郁修。 沈度的拳头紧握起来,腰间一紧,董唯妆贴在他背上说:“大律师送走了妹妹,我们是不是也要去睡觉了?” 沈度转身反拥住董唯妆,用力闭上眼睛,眼前却还是浮现出温婉离开时那双通红的眼睛和踉跄的背影。 第40章:整个人都清醒了 温婉从沈度家里出来后走到大街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了。 路上的车子不多,何况沈度的别墅也不是位于繁华区,她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打到车。 回到公寓后,温婉先去了书房,又回到卧室,都不见穆郁修的人影后,温婉就确定穆郁修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她拿着睡衣去浴室冲澡,坐回床上时才发现脚上磨出了泡,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真的娇贵了,这才走多远的路? 温婉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先睡,今晚也不例外,关灯后躺在床上没有多久便睡着了。 只是差不多到穆郁修每晚回来的时间,她习惯性地醒了。 没有了穆郁修垫在她脑袋下的手臂和他宽厚的胸膛,温婉翻来覆去很久都没有睡着,只好起身从包里拿出药,就着清水咽下去后,果然没过几分钟就再次睡去。 谁知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空还是黑的跟墨似的,她摸出手机。 四点。 四点! 她的生物钟已经全部被穆郁修四点弄醒的怪癖打乱了。 索性也睡不着,温婉便把床单和枕套都洗过一遍,结果天还是没有亮。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又用吸尘器和拖把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清扫了后,这个漫长的夜总算过去了。 温婉看到太阳从东边升起的那一刻,几乎有一种脱离黑暗重获新生的感觉。 穆郁修还是没有回来。 温婉估摸着穆郁修应该去了公司,正准备去厨房准备自己一个人的早餐,门铃却响起来。 穆郁修没有带钥匙吗?温婉蹙着眉,疑惑地去开门。 门开后,却见一个女人弯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而她纤瘦的肩膀上,架着不省人事的穆郁修。 温婉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自己还没有说话,那人倒先开了口,“你就是温婉吧?阿修昨晚在我家喝醉了,刚刚让我把他送到这里来。我可以进去了吗?” 她的语气很礼貌,声音也温柔好听,一脸的诚恳真挚,根本让人无法轻易拒绝。 哪怕温婉有千万种理由把穆郁修扶过来,然后关上门,她看到穆郁修脖子上隐约的红痕,却还是僵硬缓慢地侧过身子,沉默着让出一条道。 乔菲敏道过谢,径直往卧室里走时,温婉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的,唯有手指一点点用力地扣住门框。 温婉转身跟着进去卧室。 此刻乔菲敏已经把穆郁修拖到床头,脱下他的鞋子后,她又仔细地给他盖上被子,正要起身离开卧室,却被穆郁修突然伸出的手紧紧抓住手腕,“不要走……” 他的力气大,乔菲敏被他扯得脚下踉跄,差点跌到他的身上,转头看到温婉靠在门边,她有些尴尬,想抽回自己的手,穆郁修却紧紧拽着不放开。 “唉……?”乔菲敏无奈道:“阿修,我还要去公司,不能在这里陪你。” 穆郁修双眼紧闭,半天没有回应,却还是抓着乔菲敏不放,就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仿佛就像他每晚即便熟睡,也会死死抱住温婉不松手一样。 乔菲敏只好任由穆郁修抓住手,坐在床头,她转头对温婉解释,“不好意思,他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我,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他吗?” 他一个人在家? 真可笑。 她温婉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女人是眼瞎还是嚣张? 温婉面上没有什么波动,甚至连线条优美的唇角也噙着笑意,“小姐请便。” 温婉说着目光又落在穆郁修的身上,哪怕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穆郁修脖子下方的吻痕,她的眼睛还是仿佛被刺到一样,生疼生疼的。 她还清楚地记得穆郁修承诺过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他就不会和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扯上关系。 现在呢? 这算什么? 还有她自己,也是自作自受,当时明明嘴里说不在乎他和其他女人怎么样,此刻她又在心痛什么? 早该料到像他这样纵横情场多年纵欲声色的男人,就算他管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一时腻味,或者已经完全腻味了她,换换口味也很正常。 何况这个女人看起来美丽动人,不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乔菲敏听到温婉的称呼,脸色先是白了几分,又看到温婉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和阴晴不定的脸,她笑道:“温小姐你误会了,我有正当的出身和职业,我更是阿修的未婚妻。我想他大概对你提起过吧?我叫乔菲敏。” 温婉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响,像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她本懒懒地贴在门框上的脊背抖地挺直,一点一点变得僵硬,两片薄唇抿在一起,先是轻轻地咬紧,片刻后倏地一下用力,唇角冒出血珠。 “阿修也对我说起过你,就像是提起他的其他女人一样随意,他也不怕我吃醋。”乔菲敏说这话时,柔和的目光是放在穆郁修脸上的,语气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更像是嗔怪,叹息声里带着无奈,就像是父母对待自己犯错的儿子一样,包容而语重心长。 “男人嘛,还不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起初我跟他闹过,甚至拿取消婚约威胁他,他对我保证过无数次会跟外面的莺莺燕燕断掉,可过不久他又故伎重演。” “时间久了,我也累了,在确定他不会为了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而抛弃我后,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他……”乔菲敏话锋一转,目光里全是自嘲,“相反,正因为我太爱他,更害怕失去他,才会容忍这一切。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心里还当我是他的未婚妻就好了。” 温婉一开始还凝神听着,到最后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只手揉着额角,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摆了摆,“乔大小姐,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很没有教养吗?你觉得对一个陌生人倒酸水合适吗?你有委屈、有怨念、想倾诉,怎么不考虑考虑对方是否愿意听?实话告诉你,你和你的未婚夫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没有教养的是你,你觉得你插足别人的感情很光彩吗?温婉,如果我是你,在碰上正妻后,我干脆就一头撞死赎罪了。”乔菲敏见温婉油盐不进,她带着挑衅笑意的眼睛便冷下来,极快地闪过一抹狠毒的光,随即又抬眸平静地看着温婉,柔声问:“温小姐自己没有工作吧?” “其实我觉得无论怎么样,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才是,总不能一直靠着男人养。则有一天那个男人倦了你,你自己都没有单独生存下去的能力。除非还是被其他男人继续被包,继续被甩……如此循环下去,你也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是,你说的对。我是没有工作,我是被包的,你的目的达成了?”温婉的身形修长纤细,再加上眉眼清冷,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斜睨着乔菲敏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气场上更是强势。 “但是乔小姐……”她眼眸抖地眯起来,如刀子一样直直射向乔菲敏,锋利冰冷,“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我是被你口中的未婚夫用尽手段强行扣在这里的。” “也不怕你生气,这个被你当做宝的男人,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玻璃渣,我早想摆脱他了。既然你愿意帮我这个忙,那么在他醒来后,请你转告他,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温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的,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泣不成声,甚至她脸上的表情都是满不在乎。 她几步走过去,看也没有看穆郁修一眼,便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出门。 ———— “你全都听到了吧?”乔菲敏收回被穆郁修放开的手,上一秒还醉的不省人事的穆郁修坐起身,眼眸里一片清明。 乔菲敏笑了起来,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她根本不在乎你,连你和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发生关系,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她巴不得就此摆脱你。穆郁修,我赢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乔菲敏一边说着,一边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抓住穆郁修的手,“你看,我有多渴望你……” “她呢?她说她是被你强迫的,是不是每次她就跟死鱼一样躺在那里?” 穆郁修闻言上一秒还深不可测幽暗森然的眼眸,倏忽涌起痛苦和怒恨的浪潮,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温婉痛苦屈辱的脸,还有她刚刚的那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说得那么轻松不在乎,她离开时的背影是那么冷漠而毫不留恋。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万箭穿心,千疮百孔,撕裂一般地疼。 这些年所有的痛苦和怒恨叠加在一起,他再次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原来,他一直恨的,是她不爱他。 半晌后穆郁修反抓住乔菲敏的手臂,翻身将乔菲敏附在身底。 第41章:你终于来了 他的动作猛烈,也不知道手臂扫到了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只听一阵碎裂的声响传来,他回头看去。 她买来做装饰的水晶玻璃球碎裂,里面本来面对面牵着手的男女娃娃,分开了很远的距离。 他蓦地想起前天晚上她捧着这个水晶球时,那双被映衬得熠熠生辉的眼睛,她仰起脸问他:“好看吗?” “丑的不能再丑了,别拿我跟前碍眼。” 然而这么丑的东西,他还是小心翼翼如珍宝般放在床头柜上。 ———— 温婉没有走电梯,选择了平日无人经过的楼梯。 她连续走过三层,最后终于没有了力气,停在转角处,仰头看着从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的眼睛一阵酸疼,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起初还是几滴,几秒钟后,像是决堤的大坝,滚滚地涌出来。 她蹲下身,抱住膝盖把脸埋下去。 空荡而寂静的楼道里,只听到压抑而沉闷的哭声回响。 很久后,温婉的腿脚发麻,脑子懵了才停止哭泣,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眼前发黑,踉跄了几步,但终究还是走出了大楼。 温婉站在十字街口,却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就像乔菲敏说的,女人还真得靠自己,否则哪天被男人抛弃了,连独立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她现在确实是无家可归了。 真讽刺。 大概是她的脸色太白了,头发也有些乱,来往的人总会看她一眼。 温婉察觉到那些意味不明的注视,她立即往前走,到了一家普通的旅馆前,她决定先住下来,过两天去盛氏上班后,应该会有安排住宿。 温婉用房卡打开门,脱掉鞋子就上床躺下去。 睡觉,是治愈伤痛的最佳良药。 再醒来就是晚上。 温婉下床洗漱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才想起早上为了装潇洒,她只拿着随身的包就出来了,衣服和生活用品全部留在了穆郁修的公寓里。 温婉本来不想再回去,毕竟找不到再回去的理由,翻包的时候注意到穆郁修公寓里的钥匙还在,她只好借着还钥匙的机会,回去拿自己的衣物。 她打开穆郁修公寓里的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温婉正庆幸穆郁修并不在家时,迎面又是一股刺鼻的酒味,充满整个房间,呛得她后退几步,连忙伸手摸到灯的开关。 “啪”地一声,客厅里的灯全部亮起来,温婉顺着酒精最浓烈的位置看去。 穆郁修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长腿伸展开来,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酒瓶子,其中还有碎裂的酒瓶碎片。 他低头垂着手,鲜红的血从他的掌心里淌下来,衬得雪白的指尖艳丽。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慢慢地转过头来,温婉就看到他那双布满血丝,却仍旧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眸。 温婉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穆郁修喝酒之后的脸不仅不红,反而白得跟纸一样,眼睛的颜色本来就比常人黑,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婉时,让温婉无端的就有些害怕。 以往他在床上才像个狼,此刻光是坐在那里,温婉就担心他随时都会猛扑上来。 她吓得一直退到门后,脊背紧紧抵着门,手指抓着门板,一脸的警惕惊骇,却努力仰起下巴说:“我……我只是回来还钥匙,顺便拿我的衣服。” 穆郁修盯着温婉看了很久,再次缓慢地转过脸去,蜷起一条长腿,点烟来抽。 温婉看着他仿佛陷下去的肩膀,又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看那意思就是随她便了。 温婉虽然也没有奢望他会挽留,可真正到了这一步,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还是让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就会泄露自己的情绪,迅速地跑到屋子里,来不及整理,便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行李箱。 走出卧室经过他身边,看到他的掌心里还淌在血,温婉到底还是忍不住心疼地说:“你好好照顾自己,晚上睡觉不要想太多,如果睡眠还是不好,你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不管怎么样,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我……走了。” 穆郁修不仅没有回应,反而把脸转向一边,好像很厌恶她似的,侧脸的轮廓坚毅流畅,抽烟的姿势优雅却冷漠。 温婉含着眼泪转身,手放在门把上时,最后看一眼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半个月的地方,转过头去,“再见……” 她关门要走,却被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冲过来的男人一下子从身后捞住腰。 随后温婉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穆郁修用力推到门后,脊背砸在门板上的那一刻,他倾身而来,猛地低下头,毫不迟疑地、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嘭”地一声,温婉手中的行李箱掉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两条手臂就那样僵在半空中,瞳孔几乎碎裂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与她相距几毫米的穆郁修的眼睛,甚至忘了呼吸。 他在……吻她? 他不是从来不和人接吻的吗? 温婉又是震惊又是疑惑,脑中一片空白,忘了他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也忘了推开他。 “张嘴。”温婉太僵硬了,穆郁修还没有撬开她的唇,冰凉的唇抵在她的唇上,声音沙哑,却充满魅惑。 温婉这时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用力推开穆郁修。 穆郁修踉跄地后退,差点栽到地上。 温婉也似乎虚脱一般靠向身后的门,一边用力擦着自己的唇角,一边喘着气,提高声音冲他吼,“你这算什么?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凭什么还这样对我?” 穆郁修看到温婉用力擦着唇角,好像他有毒,他有多脏一样,他也冷笑一声,眼睛里的血丝绵绵密密,随着他眼角挑起的动作,似乎就要被扯出来一样,惊骇而疯狂,“我这样算什么?我也想问问你,温婉,七年前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我?既然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今天呢?你不是走了吗?你走啊!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还在我眼前晃什么?你有多折磨我你知道吗?当年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想了你七年,日思夜想,整整七年。” “你以为我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我偏要花费那么大的心思,用了那么多的手段逼你做我的女人?这么多年来,除了在生意上,我何时这样绞尽脑汁地算计过什么?你以为我一次比一次有手段是为了什么?因为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其他办法得到你了……” “你闭嘴!”温婉觉得可笑,冷声打断穆郁修,“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这些不过是你为了折磨我而找的借口。如果就像你说的,你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你不告诉,你不用正当的追求方式?” “穆郁修,你究竟知道不知道?”她说得悲凉且自嘲,“你根本不用强迫我,你只要对我温柔点,那么哪怕爱你,哪怕选择和你在一起就是飞蛾扑火,后果只有灰飞烟灭,只要你对我好一点,我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奔向你……” 她说到最后就哭起来,声音也渐渐低下去,“我有多喜欢你啊!七年前不知廉耻地倒追你,七年后哪怕你这样对我,我也无法恨你……” 穆郁修高大的身形先是一震,每一处神经都僵硬紧绷起来,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温婉,半晌后再次轻蔑地笑起来,“你别演戏了,你从来都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像七年前一样说着有多喜欢我,实际上后来还不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去了美国?” “换做任何人,无缘无故就被甩了,谁都会以为对方是在玩弄他。”穆郁修的表情里带着怒恨,“是,我承认,我故意折磨你,可是这一切都怪你自己,我不甘心就那样被你甩了,被你玩弄了感情,所以我才报复你,但事实却是我折磨你,我比你更痛苦。” “我无缘无故甩了你?”温婉抬起头,泪流满面地反问:“是你对袁浅说我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这种话的,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跟你说分手,再听你亲口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再让自己被你羞辱一次,再面对一次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吗?” “穆郁修,我没有那么勇敢,我太怕受到伤害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追求你,就是先开口说喜欢你。” 穆郁修闻言愣了一下,长眉攒起,“你什么时候听到我对袁浅说过这种话?” “在我父亲去世的前几天,在我们经常去的校园里的那一棵树下,我撞见你们后不久,董唯妆就告诉我你和袁浅交往了。”温婉自嘲地笑了一声,慢慢地止住泪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可能不记得了。只有我自己还傻,我还记得我跟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和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穆郁修的脑中很快地闪过某些零碎的画面,一点点拼凑起来,直到完全清晰。 第42章:你求我 他眼眸中的情绪抖地一变,大步走过去扶住温婉的肩,墨一样的眼眸里涌出复杂的光芒,低声而缓慢地说:“温婉,你听我说……” “我不仅没有和袁浅交往,我和她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那次在医院之所以说那个孩子是我的,带你去半山腰那个豪宅,让你察觉到袁浅住过那里,甚至今天我带乔菲敏回来,都是因为我不甘心,想借她们来刺激你、试探你,但结果呢?你还是那么绝情!如果你表现出一点你在乎我,我怎么舍得继续报复你?” 温婉静静地看了穆郁修几秒,讽刺地说;“正妻都来了我还纠缠你,那我真就是犯贱,活该被千夫所指了。” 穆郁修嗓音沙哑,“根本没有什么正妻。我是在回盛家之后,才知道盛世昌擅自给我订了这门婚事。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乔菲敏,今天早上都是我故意演戏给你看的,我也从来没有碰过她。” “所以呢?”穆郁修一时说了太多,信息量也大,温婉的脑子有些混乱,根本来不及消化,直直盯着穆郁修,“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她含水的眼睛里头装满一池湖水一样,晶莹剔透的,一动不动看着他时,挂在乌黑眼睫毛上的泪珠子慢慢地滚下来,那模样既纯情又魅惑。 穆郁修眼眸里的光再次暗下来,微眯着眼睛说:“你闭上眼睛。” 温婉想到穆郁修喜欢各种咬人的怪癖,那晚就是她闭了眼睛,他咬她的眼睛,听到他这样说,温婉立即摇头,“我不闭。” 穆郁修点了点头,勾着唇角说:“不闭刚好,那你就仔细看清楚了。” 温婉还是有些害怕穆郁修总是不达眼底的笑,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脑袋,却被他的大手突然紧紧扣住脸。 他的掌心不知道被什么割破了,还带着黏稠的血,这样捧住温婉的脸时,只让温婉觉得这场面十分诡异骇人,似乎下一秒他就要低头咬上来一样。 温婉睁大眼睛瞪着他。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一点点靠近,一大片阴影覆盖下来,温婉几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之际,他的唇突然吻住她。 冰凉冰凉的,还带着酒精的气息,温婉的脑子却有些发懵,膝盖一弯,整个身子就软下来,被他修长的手臂揽住肩膀,扣住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半晌后,被穆郁修吻得浑身无力的温婉趴在穆郁修的胸膛上,手指扯着他衬衣上的纽扣。 这个时候也不嫌弃他身上的酒味了,声音闷闷地说:“你这算什么告白?” 表面上埋怨着,其实整颗心都飘了起来。 穆郁修的双臂紧紧拥住她,把她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里,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怎么不算?我的初吻就像你的初次一样珍贵。我们分开了七年,你还是为我留着清白之身,以后你也只能让我碰,我当然也要把自己所有的亲吻都给你。” 他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她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一样,傲娇得治。 温婉凉凉地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这几年忙于学业,没有空闲时找男朋友,压根就没有刻意为你留着。” 穆郁修闻言脸色一下子阴下来,拽着温婉披散在背上的卷发尾端,把人拉出来。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阴恻恻地问:“除了爷以外,你还想找哪个男人?”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一手还捏着温婉的下巴,另一只手就往温婉下身探去。 冰凉的手指让温婉颤了一下,但她不是矫情的人,既然知道了他对她的心思,在这种事上她也不会拒绝他。 温婉垂眸看到他血迹斑驳的掌心,蹙眉把他要挑开自己裙子下底裤的手扯出来,“你流血太多了,先把你的手包扎一下。” “这点血还死不了人。”穆郁修甩开温婉的手,高大沉重的身形前倾,把温婉压在门后,“我都这样了,你不帮帮我,我真的会死。” 温婉的耳朵是敏感点,又被穆郁修啃了下脖子,她的身子就彻底软了,却感觉到穆郁修下巴上的胡渣刺着她细嫩的肌肤。 又痒又疼的。 温婉缩了下脖子问:“你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洗漱是不是?昨晚又在你的未婚妻那里,你洗澡了吗?” “你是故意给爷添堵吗?别张口闭口都是未婚妻。”穆郁修没有再动作,下巴抵在温婉的脖子里,专心跟她说话,“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之前不对你解释,并非我心虚,而是我故意刺激你。” 他说着声音越加低沉了些,喃喃自语似的,不是很清晰,但反倒显得很温柔魅惑,“温婉,在商场上我能看穿每个对手的心思,但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像对待其他人一样,跟你玩心理战术,猜来猜去的。既然现在我们都把话说开了,你就不要乱吃飞醋,更不能一个人在心里胡思乱想。” 不知道是不是他喝了酒的缘故,平日里轻易不多说,今晚却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说了那么多,倒让能言善辩的温婉有些接不上话来了,伸手抱住他的腰,她再度钻进他的胸膛,“嗯。” 穆郁修却把她扯出来,摸着她的脸说:“好了,我去洗澡。你把屋子收拾一下。” 他面不改色的,丝毫不为自己把家里搞得一片狼藉的行为感到惭愧。 温婉想起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比如一般情况下会先洗澡再欢愉,事后也会去浴室,再看看此刻他苍白的脸色,长出胡渣的下巴和充血的眼睛,她可以猜到他肯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了一天酒,还不停地抽烟。 手掌被伤到,也可能是因为生气砸了酒瓶子自虐。 她只觉得心疼的很。 有那么严重的失眠症也不试着去找心理医生做些辅导,脾气有时候也暴躁,动不动就喜欢砸东西。 这男人七年来的生活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站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表面光鲜强大,实际上却活得比普通人都要艰辛。 温婉在穆郁修去浴室之前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坐到餐厅的椅子上,找了医药箱给他包扎手掌。 该说的都说了,穆郁修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深沉孤傲,垂眸一言不发地盯着温婉。 等到温婉收回医药箱起身,他突然伸手抓住温婉,把温婉抱在自己腿上亲了一会儿,才放开温婉走去浴室。 温婉把客厅里的所有窗户打开通风,收拾好客厅,又燃了檀香改来善空气,想到穆郁修还没有吃饭,她就去翻了翻冰箱。 只有一个鳙鱼头了,虽说不如刚买来那么新鲜,但煮成汤恰好还能醒酒。 她先把鱼头煎了片刻,再下辅料,用火烧几分钟,最后用漏勺捞出鱼头肉,再放到锅内煮。 这边刚腾出手来,就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的声响。 温婉本来也没有多在意,猛然想到穆郁修毕竟喝了不少酒,他该不会是在浴室里撞到了什么吧? 温婉连忙解开腰间的围裙,跑到卧室直接打开浴室的门,果真看到被打落在地的瓶瓶罐罐。 而穆郁修背对着门站在那里,身形笔直,一动也不动的,进来这么久连衣服都没有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温婉,就那样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婉蹙眉走到他面前,却见他盯着摊开的掌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了太多,他的脸色仿佛更苍白了几分,连表情都有些恍惚。 以至于温婉站在他面前,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穆郁修!”温婉扬起巴掌拍到他的肩上。 穆郁修猛然回过神来,看到温婉后,他愣了一下,白茫茫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温婉直直地盯着穆郁修的眼睛,但他的个子高,又是眉眼低垂着,眼睑上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的所有情绪。 温婉的眉头蹙得更加紧了,“你怎么了?澡也不洗,还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穆郁修闻言按住自己的胃,“酒喝多了,胃疼。” “胃疼你盯着手做什么?” 穆郁修好像被问到了,想了半天才把还包扎着纱布的手放在温婉眼下,“手疼。” 温婉还是盯着穆郁修,“你到底是哪疼?” 穆郁修闻言一把拉住她的手往下送:“其实爷是这里疼,不信你摸摸。” 温婉???好好的文艺小清新,开什么车! 她立即转头往外走,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劲,折回身二话不说就解着穆郁修衬衣上的扣子,要帮他脱衣服。 穆郁修狭长的眼眸倏地一眯,反抓住温婉的手腕,把她压在墙上,“怎么,想和爷一起洗鸳鸯浴呢?” 事实上温婉还真没有跟穆郁修一起洗过澡,而且他的怪癖还表现在欢愉时从来不脱上身的衣服。 每次她比他早睡,他醒的早,再加上前几次她觉得很屈辱,一直都是闭着眼睛,没有敢看过穆郁修,所以温婉认识穆郁修这么多年了,连最亲密的事也做过了,却没有见过穆郁修不穿衣服的样子。 第43章:傲娇是一种病 读g大时,温婉住的宿舍晚上熄灯后,室友各种深入讨论穆郁修,这其中除了他那张比任何人都要英俊的脸外,当然也包括他的身材和他某方面的能力。 既然当年温婉有胆量倒追穆郁修,就说明她对穆郁修迷恋很深,她自然比任何女生都对穆郁修感兴趣。 她当年钟情的是穆郁修清贵无瑕的气质,白衣翩翩人如玉的,很符合古言小说的男主形象,谁知接触久了才发现这男人其实很流氓。 比如两人偶尔一起逛街时,他也免不了像其他男人一样,多看几眼漂亮丰满的女人。 只是那时他藏得深,若不是温婉了解他,真会像其他人一样以为他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神。 此刻听到穆郁修这样说,她不仅没有害羞,反而来了兴趣,作势又要脱他的衣服,“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脱衣服。” 穆郁修却再次反握住她的手腕,这次用了很大力气,几乎捏得温婉的骨头都软了。 他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涌出的又是温婉熟悉的轻蔑和冷漠,“我的手是受伤了,但还没有废。你给我出去。” 说完就扯着温婉的手腕,用力把温婉丢出去,然后他又转身回到浴室,狠狠地摔上浴室门。 温婉疼得脸色惨白,半晌才从地上站起身,红着眼睛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只觉得自己委屈的很。 她不就是要帮他脱衣服吗? 难道又触到了他心底的某处伤痛?温婉想起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掐住她脖子的事来,顿时又心疼起来,决定不跟他计较了。 他们刚互相表明了心意,而他好像有太多的心结,总不能一下子就解开了,要让一个人敞开心扉并非那么容易,尤其是穆郁修这样有些孤僻自闭的性子。 温婉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想着厨房里的鱼头汤差不多煮好了,她连忙回到厨房把汤盛出来,端到餐桌上时,穆郁修也洗完澡出来了。 穆郁修有意扫了几眼温婉的脸色,表情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唇,却还是没有开口。 温婉知道这男人爱面子,让他道歉也不可能,她便笑道:“看什么?不是胃疼吗?我给你煮了汤。” 穆郁修紧绷的神色这才轻松下来,接过汤,很快地喝完。 还不等温婉问味道怎么样,他一把搂住温婉的腰,直接把温婉抱在餐桌上,扫开还放在餐桌上的碗。 只听一阵瓷碗碎裂在地的声响,他边脱温婉的衣服边在她耳边说:“澡也洗过了,汤也喝了,现在可以给我止痛了吗?” 事后男人的薄唇落在温婉情潮散去后的脸颊上,一遍遍低声呢喃她的名字,“温婉,以后……我是真的放不下你了。” 后来温婉被穆郁修设计送给盛祁舟时,她才知道原来穆郁修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报复。 在这场博弈里,她算计着让穆郁修爱上她后,便抛弃穆郁修以此报复他对她的折磨,谁曾想他和她的心思一样,不同的是她在他高超的演技下迷失,到头来输得一塌糊涂。 而他,从这场戏里全身而退。 ———— 温婉又在半夜醒来时,甚至都没有看时间,就知道是四点了。 只是穆郁修并没有在这个时间把她弄醒,她下意识地往腰上一摸,摸到穆郁修箍着她的手臂,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脑袋下还是枕着穆郁修的手臂,穆郁修的手垂在自己胸前的位置,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温婉低头往胸前一看,就见穆郁修拿着手机,在……在玩游戏? “怎么了?又睡不着了?”温婉顺势抱住穆郁修的手臂,抬头看向他的脸,亮光柔化了他坚毅的轮廓,却显得那么落寞悲凉。 温婉眼底发酸。 又这样了。 失眠后玩幼稚无聊的游戏,或许能缓解他心中的痛苦吧。 “我吵醒你了?”穆郁修见温婉突然醒来,愣了一下,收起手机又揽住温婉的肩,不再调笑,反倒是心疼地说:“睡吧,以后我不会在这个时间弄醒你了。” 原来他并非不懂温柔体贴,之前确实是故意折腾她。 温婉在黑暗里扣住他的手,心疼他,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穆先生,我的任务不就是为你排忧解难吗?金主还没有睡,我怎么能睡?” 穆郁修闻言长眉深攒起来,掐着温婉的掌心说:“再跟爷明嘲暗讽的,爷真如你所愿像前段时间那样对待你,你一定会死在床上。温婉,记清楚了,谁都可以叫我‘穆先生’,唯有你不行。你要么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学长’,要么就叫我‘阿修’。”。 “哦。”温婉语气淡淡的,心里却满满的都是甜蜜,不忘跟他耍嘴上功夫,“你都多大一把年纪了,就算我好意思叫你学长,你能厚着脸皮应吗?” 穆郁修闻言狭长双眸一眯,阴鸷的光迸发出来,翻身就把温婉压在身下,掰开温婉的腿,“嫌爷老了?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老不老。” 温婉这次没有累得再睡过去,她搂住穆郁修的脑袋,把纤细的手指插入他短而硬的头发里,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经亮了,她这才想起一件事来,柔声唤他,“阿修……” “嗯。”穆郁修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温婉的手摸在穆郁修挺拔的后颈上,感觉到他的温度和筋脉的跳动,她一颗心都被装满了一样,“我问你,你和你二弟的关系怎么样?”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穆郁修还是没有抬头,笑声却从温婉的胸口传过来,越加显得低沉而粗哑,“我和我二弟的关系当然好,而且它也很喜欢你。” “二少喜欢我?”温婉震惊了一下,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手就被穆郁修拖住摸向他的下身,“我的弟弟比我还喜欢你。” 温婉:“……”,方向盘给她!她还能开下去。 她把手收回来,双手揽着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告诉我你和你二弟,也就是盛家二少盛祁舟的关系怎么样。” 毕竟穆郁修在盛家的身份有些尴尬,若再和盛祁舟的关系不好,她却听从董唯妆的安排去了盛氏,这不仅会伤到穆郁修的自尊,还会因为她和盛家的人走得太近,而影响两人的感情。 她之所以答应了董唯妆,只是觉得那个工作很适合她,如果穆郁修不同意的话,她会选择放弃,等先通过司法资格考试,再找其他工作。 事实上穆郁修并不想对温婉提起他在盛家的事,但既然温婉问都问了,他也敷衍不了,弯起手臂揽住温婉的肩,把她搂在胸膛里说:“从兄弟情份上来说,我和阿舟的关系不错,但若从生意场上来看,我和他就是敌对方,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分出个高下。怎么了,你问我这个?” 温婉知道穆郁修敏锐,且疑心重,她担心自己若是敷衍他,他肯定会多想。 她略一沉吟,还是说了实话,“董唯妆说盛氏的事务部缺一名律师,想让我在考试之前先去实习一段时间。” 说完后温婉觉察到穆郁修搂着自己的手臂猛地一紧,她连忙继续说:“既然你的公司和盛氏是死对头,那我还是婉拒了董唯妆的好意吧。” 穆郁修的手臂还是僵硬的,低头看到温婉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埋怨和惋惜,他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眸里滑过一抹心疼,越发用力拥紧她,低声说:“温婉,除了在感情上,其他任何方面,你的喜好、工作、隐私和自由……我不会限制干涉你。只要你自己喜欢,我会支持你。” 董唯妆还真的敢把主意打到温婉身上,为了不让温婉留在沈度身边,亏她想得出来让温婉到盛氏上班。 接下来董唯妆还会做什么? 穆郁修不知道,不过他不打算阻止,毕竟温婉去盛氏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他正犯愁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把温婉带入这尔虞我诈的商场呢,正好董唯妆帮了他一个忙。 温婉真没有想到穆郁修会这样说,但转念一想,好像之前他折磨自己时,正如他刚刚所说,他除了在感情上有太强的占有欲,床上霸道不可理喻外,他确实没有真正禁锢过她。 她又问了一遍,“那我真去了?” “反正司法资格考试对于你这个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来说,不过就是陪爷睡一觉那么简单,我对你有信心。”穆郁修说着就不耐烦了,张口咬温婉的脖子,“爷的这一番话说的确实好听,但你休想再听我重复第二遍。” 他不像以往那样真正舍得咬,而是又亲又吸的,弄得温婉的皮肤酥酥麻麻的,还有些痒。 她搂住他的腰就往他怀里钻,“阿修,你真好。” 穆郁修狭长的眼尾一挑,衬着从窗户里照过来的霞光,他的眉眼褪去平日的沉郁凛然,却是精致如画,“若是觉得我好,你无以回报我,那便以身相许吧。” 第44章:不想失去他 温婉:“……”,她翻车了吗? 这时穆郁修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拒接,随后放开温婉下床,大手摸着温婉的脸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书房回封邮件。” 温婉顺势拽住穆郁修的手臂,让他拉着自己,她也从床上起身,“董唯妆安排我下个星期去公司报道,我要调整自己的作息习惯,准备准备。你去忙吧,我到厨房给你做早餐。” 说着就下了床,只是她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穆郁修的衬衣,只能遮到她的腰下 ,两条修长白皙的腿露出来,在不甚明亮的房间里,一缕霞光洒进来,折射出如玉的光芒。 温婉转身往洗漱间走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被身后男人的目光紧锁着,刚疑惑地转过头去,穆郁修已经几个箭步冲上来,把她推到门上。 温婉好不容易满足了他,骨头都酸疼酸疼的,差点没有站稳,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住门。 罪魁祸首却不帮忙,反而恣意悠闲地负手立在她身后,勾着唇角轻蔑地笑出声来,“这样你就受不了,难道爷的一夜七次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温婉顺手从洗手台上拿肥皂砸过去,又一脸羞怒地摔上门。 从洗漱间出来后,温婉去了厨房。 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了,温婉也只好做了红枣银耳汤和牛肉松鸡蛋饼,端到餐桌上后,到厨房叫穆郁修洗漱后过来吃。 谁知他拿狭长的眼眸瞟了一眼,攒起长眉说:“太清淡了,我口味比较重。” 他往温婉的胸前扫过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这男人随时都不忘调戏人,温婉也不甘示弱地说:“是吗?我倒是忘了,以前多白净的人,现在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就是一腹黑! “你说爷哪里黑呢?”穆郁修伸手把温婉拉过来,抱在自己的腿上,“你这里好像还没有真正看过,你怎么知道爷是黑的?” 温婉???这车开得猝不及防,她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远比一般女人要内涵的很,结果跟穆郁修一比,自己简直是太小清新了。 穆郁修确实不喜欢米粥或是甜品之类的食物,温婉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穆郁修都不愿尝一口红枣银耳汤,反倒是吃了不少牛肉松鸡蛋饼。 吃过早餐后温婉想起自己昨天开的房还没有退,就让穆郁修顺便把她送到旅馆。 温婉退好房后站在穆郁修车边,本来想自己回去的,穆郁修倾身拉开车门,“我的时间不是很赶。” 他把人送回家后免不了又要耳鬓厮磨一会儿。 失而复得后好像就是这样,觉得以前那么多的时光都浪费了,现在只想时刻待在一起,哪怕只是抱着,两人都不说话,都会觉得活到现在,这大概是最满足的一刻了。 穆郁修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时,面对的不再是让人窒息的黑暗,而是早起了他几分钟的温婉开起的明亮灯光。 以往冰冷而没有温度的大床中,如今她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纤细的手臂抱着他的腰,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翘起的唇角。 她不在的这七年,他最怕的就是在无数个应酬结束后的晚上,开着车在繁华的城市里,在孤寂而没有尽头的路灯长河里,一个人回到住处。 没有了白日里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即便完全放松下来,她不在身边,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也还是空的。 温婉去盛氏上班的前一天晚上,穆郁修连续要了温婉三次后,他才翻身下来伸出长臂搂住温婉,手指拨弄着她额前的头发,“要不要上下班我去接你?” “啊?”温婉愣了一下,摇头说:“不用了。我这种身份的人坐穆先生的车子去盛氏,保不准第二天就会上头版头条。” 说完,温婉心头就被刺了一下。 是啊! 自己这样的出身,怎么配得起他? 就算现在他们两人看起来浓情蜜意的,可这中间又隔了多少看到或看不到的千山万水的艰难? 他的家世、他的未婚妻、他要完成的报复盛家的复仇之路。 而她…… 温婉没有再让自己想下去。 罢了! 她自己还有多久活头都是个未知数,她何必要钻这个牛角尖,何必要想那么长远,给自己平添了不必要的烦恼? 就这样,只要他还没有倦了她,她不管未来和以后。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中一片复杂,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说:“不是送了你一辆车吗?我以后让关思琳送你,或者你自己开车上下班。” 温婉想到穆郁修说的那辆兰博基尼,她蹙起眉头,“那也不好,我刚踏入社会,开那么名贵的车子会遭人议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干脆不要上班好了。”穆郁修的面部线条紧绷着,声音冷下来,“别人说什么?说你被包了,还是做了三儿?我凭自己的本事给你这一切,也有错了?” 温婉沉默。 “你既然不想以我的名义,你就以沈度和董唯妆的名义。”穆郁修叹气,最终还是妥协了,沈度和董唯妆在业界也算是个人物了,而且董唯妆已经提前知会事务部的人了,有他们两人这么大的后台,你自己想低调都不行。” 只是开车与不开车的问题,穆郁修把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她若是再坚持,估摸着会惹怒他。 他太大男人主义,而她性子随意,所以她能听他的就听他的了。 温婉眼瞧着他发火,连忙抱住他的腰,“沈度和董唯妆的大腿加起来也不及你,穆大爷你才是我背后的靠山,等有一天他们知道了,让他们羡慕嫉妒死去吧。” 温婉笑眯眯地哄着他,“阿修,我知道了,知道你是不舍得我搭公交车,你心疼我。” “嗯,你明白就好。本来像你这种小职员上一整天班已经很累了,上下班还要挤公交车,晚上回来不能给爷做饭倒是其次,别到时候连陪爷睡觉的精力都没有了,憋屈了爷。” 温婉闻言冷笑,“真辛苦你了穆先生,为了争取自己的福利,前面铺垫那么久。” 穆郁修摸着温婉的头发,跟哄宠物似的柔声说:“乖,你懂爷的心意就好。” 温婉羞怒地拍开穆郁修的手,转身背对着他,“关灯了。” 穆郁修伸手关灯,返身从后面捞过温婉的腰,把温婉抱到怀里,“睡吧。” 温婉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胸膛上寻到好的位置,便闭上眼睛睡过去。 四点准时醒来时,温婉惊讶地发现穆郁修并没有醒,甚至就连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他还是没有动。 温婉用一条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借着玻璃窗外的灯火深深凝视着他的脸,手指从他的眉毛上往下,落在线条流畅笔挺的鼻梁上,再到唇上。 他是薄唇。 据说薄唇的男人最薄情,可温婉记得自己那个英俊儒雅的父亲也是薄唇,父亲就很爱母亲。 大概是刚刚的谈话让她想起了两人的距离,她此刻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突然就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让她感到不真实。 她对穆郁修的了解太少,而他似乎不愿对她敞开心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多得让她不敢深想。 有时候她就是这种得过且过的逃避心理,真正认真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抓住他一样。 温婉正想着,就见睡梦中的穆郁修攒起长眉,她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又钻回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 温婉知道穆郁修不喜欢吃粥和任何带有甜味的食物,于是第二天早上她便早起熬了骨头汤,做了6个生煎包。 穆郁修很爱吃,一言不发地连续吃了五个。 温婉见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的那个给了他,她则捧着碗吃皮蛋瘦肉粥。 其实她也不喜欢喝粥,可穆郁修把她也喜欢吃的都吃完了,她也只能喝粥了。 温婉顿时觉得自己跟个小媳妇似的,满足了他的人,还要伺候好他的胃。 穆郁修心满意足地吃完后,一边用餐巾纸擦着,一边问她:“很合我的胃口。晚上我们吃什么?” 本来温婉喝粥有些怨念了,听到他这个“我们”,精神一下子又好起来,“晚上你几点回来?想吃什么?” “最近我不忙,不需要加什么班,有应酬能推掉就尽量推掉。”穆郁修说着便把温婉拉过来,埋首于她的头发里。 以往每个早上都因为睡眠不足而快要裂开的脑子,此刻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却是一片清明,“以后我都会早些回来和你待在一起。温婉,真想时刻把你带在身边。” 温婉有点受宠若惊,这算表白吧? 但似乎听着更像他不想让她去盛氏一样,毕竟他和盛祁舟在生意上是死对头,她去盛氏工作,不也间接地成为了他的对手吗? 第45章:且行且珍惜 温婉这才意识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挺复杂的,想了想便表明自己的立场,“阿修,你多虑了。像我这种小职员没有机会参与到盛氏的重大经营决策,而且我就在那里待两个月,等我考完试后,我会另外找工作。” “你去盛氏就知道了。”穆郁修并没有多认真听,淡淡地说完,又趁机占了温婉不少便宜。 半晌后放开她,两人告别后各自开车离开。 温婉在车上接到董唯妆的电话,说是一早就在盛氏大厅外等她。 温婉到达后,董唯妆让助理帮温婉去停车,她亲自带温婉坐电梯上楼。 董唯妆和公司的人事先打过招呼,因此前台和盛氏的职员见到温婉后,除了多打量她几眼外,并没有议论什么。 玻璃电梯一层层升上去,温婉一边听着董唯妆的叮嘱,一边透过玻璃看下去。 盛氏总部的这座大楼是t市前三名摩天大楼之一,据说还是盛祁舟读大学时的设计作品。 四年前这栋大楼由盛家和邵曼珠娘家的几个兄弟姐妹联合投资建设,投资约8亿美元,高达330米,地上层数有74层,地下4层。 温婉第一感觉就是盛家真有钱,再者她觉得盛氏的内部进驻了邵曼珠娘家那边的人,每天的斗争肯定要比一般集团精彩。 温婉想起那次在杂志上看到盛祁舟自称自己还是处男,她自娱地想总裁位置随时都坐不安稳的男人,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谈正经的恋爱。 电梯在第30层停下来,温婉处变不惊地跟在气场强势的董唯妆身后走进事务部。 董唯妆去找事务部的经理,让温婉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 几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的男人便和董唯妆一起走出来。 温婉连忙站起身,在对方伸出手来时,立即与对方握手,“你好,我是温婉。” “我是事务部的总经理陆卫航。”男人一张英俊的脸上很严肃,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到三十岁,给人的感觉却很成熟稳重,浑身散发出一种成功人士的独特魅力,手掌宽厚温暖。 他的声音不高,浑厚低沉,“董经理刚刚已经对我说起过你的情况了,我和你的哥哥沈度交情确实不错,即便这样,在公司里我对你也会一视同仁。” 温婉就知道情况会是这样。 她在事务部里有董唯妆和沈度这两个后台,有人或许会巴结她,但更多的同事会排斥疏远她。 自己这还没有说话,总经理就先提醒她了,多少让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抬起眼眸凝视着陆卫航,言简意赅地说:“我会努力的。” “好了,阿航。”董唯妆适时开口,“你也别太摆架子了,我男朋友的妹妹还要你多多照顾。就先这样说了,会议快开始了,你差不多该上去了。” 说完她又转过脸对温婉说:“陆经理就是在工作上严厉些,做得不好了,免不了要骂你几句,你别往心里去。我先上去了,下班后再来找你。” “我知道了。”温婉应道。 等董唯妆走后,陆卫航又带着温婉走进事务部的职员办公室,给十多个律师简单地介绍温婉,“这个是我们公司新聘请的律师温婉,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 温婉闻言不动声色地瞟了陆卫航一眼。 他这不是故意给她压力吗? 她并不打算在盛氏长久待下去,被陆卫航这样一说,她反倒觉得自己必须要为盛氏鞠躬尽瘁一样。 几个人走过来分别给温婉打招呼,各自介绍之后,温婉才知道自己的学历在他们其中几人要么哈佛,要么牛津研究生面前比起来,简直有些自惭形秽了。 盛氏仅仅一个事务部就是人才济济,可想而知那些居于顶端的高层管理有多么可望不可及,温婉甚至觉得或许盛氏一个扫厕所的,都要比一般公司里的高层学历高。 这些人多数修养良好,礼貌温和,但无疑都透出一种长久居于高位的冷漠疏离,对于温婉这样随性的人来说,很不喜欢这种仿佛被禁锢冰冻一样的感觉。 陆卫航先让温婉从各方面了解盛氏,交代过几句话,便去顶层开会。 一个小时后,陆卫航结束会议,把温婉单独叫到办公室里,递了一份文件给温婉,“盛氏和容氏最近有个合作案子,就由你来负责跟进吧。你先看看这份策划方案,在今天之内拿出自己的方案,明早参与高层管理之间的决策会议。” 温婉闻言惊得差点站起身,她不用翻文件就知道陆卫航说的是哪个合作案。 容氏目前的形势是穆郁修一手促成的,而现在容氏要和盛氏合作了,她却帮着做策划方案,这不是跟穆郁修对着干吗? 果然这个地方自己还是来错了吗? 温婉抓着手中的文件夹,指尖触摸到蓝皮文件夹上的钢铁夹子,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了不少,平复片刻才说:“我很感激经理的提拔和器重,但是很抱歉,先不说我今天刚进公司,对各个方面都不了解,最重要的是我不懂生意上的事,做不来这个策划方案。” “做不来?那你来盛氏是做什么的?或者你难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吗?”陆卫航沉着脸色,冷言冷语,“你还不明白,我的助理会详细给你讲解你的工作性质。真是可笑了,董唯妆对我说什么你能力出众,可就算你真有那份才华,一个不听从上级安排的下属,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你现在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好好考虑还要不要继续留下来。” 温婉回到办公室后,陆卫航的助理便把温婉叫到培训室,针对温婉的工作性质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培训。 温婉其实也懂这些,但若是留在盛氏就等同于跟穆郁修对着干,哪怕盛祁舟未必会采纳她的方案,她内心里也不愿意这样做。 助理让她回到办公室时,温婉已经下定决心离开盛氏了,虽然有些对不起董唯妆的大力引荐和良苦用心,但如果这样做会伤害穆郁修,她宁愿选择放弃。 离下班还有三十分钟时,温婉的手机震动起来。 办公室里很安静,偶尔传来敲打键盘和打印机的声音,所以温婉手机震动的“滋滋”声,便显得格外突兀。 她本来想挂断,见是穆郁修打来的,她连忙看了一眼四周的同事,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起身走去洗手间。 “阿修,你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了?”温婉关上卫生间的门,靠在门上问。 穆郁修应该是在应酬,杯盏相碰的声音很清晰。 过了片刻,又慢慢模糊,大概是穆郁修特意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跟她说话,“喝了酒,胃疼,就想起你的醒酒汤来了。” “关思琳不是一直都有给你准备醒酒汤吗?那天还说是什么名医给的配方……”说到这里,温婉听到那边隐约传来穆郁修低低的笑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她因担心他而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无奈地说:“穆先生,你想我了就直接说,不要找这种会吓死我的借口。” 温婉也只是调侃他一下而已,毕竟他那种性子也不会说什么想她之类的甜言蜜语,谁知那边沉默了几秒,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嗯……温婉,我想你了。” 温婉一下子捂住嘴,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没想到穆郁修会真的说出来。 不是她矫情,听到他这样一句,她觉得为了他放弃这份自己还算满意的工作,她一点也不委屈。 “阿修……” 穆郁修听出温婉的声音不对,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怎么了?” “没……”温婉立即摇头,“没什么。” 穆郁修顿了一下,低声问:“被骂了是不是?早上我就说了盛氏的上司个个都很冷血变态,而你所在的事务部的经理陆卫航,在盛氏更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有时候连我二弟的面子他都不给,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工作和私人分得很开。你不要看他上班时很严肃,其实下班后,那些下属都能跟他打成一片,你慢慢接触就会知道了。” “嗯。”温婉忍住哽咽,真是知彼知己,作为盛氏的敌对手,穆郁修果真了解盛氏。 她心里当然知道陆卫航若是真的要赶她走,也不会吩咐那个好脾气有耐心的助理对她进行培训了。 “好了,我在陪规划局的几个官员吃饭,跟你说不了那么多。你别委屈了,怎么说也有20多岁了,这点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面对真正的大风大浪?”那边关思琳在叫穆郁修,穆郁修匆忙几句说完,“我先过去了。小东西,乖乖听话,爷晚上早点下班疼你。” “你去吧,少喝点酒。”温婉难得没有反驳他,叮嘱之后挂断电话。 她回到办公室,按照程序在电脑里打了辞呈出来,离下班还有十分钟时,穆郁修又打来电话,“你到洗手间。” 说完便挂断电话。 温婉莫名其妙地走进洗手间,谁知刚进去,就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拽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厕所里拖。 第46章:正式介绍他 “唔……”温婉顿时惊惧地睁大眼睛,张口想喊人,嘴却被一只大手捂住,紧接着她被那人推到门后。 温婉穆郁修,片刻的震惊后,原本推拒着他胸膛的手,微微闭上眼睛,开始回应他。 …… 温婉红着脸推着穆郁修,“你怎么突然来了?” 公司是他们盛家的,他想进来探探班也正常,温婉却觉得他是特意过来找她的。 穆郁修嗓音沙哑,却又有一番别样的性感,“我找你还能做什么?想你了” 温婉觉得他应该是听到自己快哭了,所以立即丢下饭局赶过来,又不承认其实是担心她。 她这样想着,便伸手一探,眯着眼睛说:“是吗?那我们就在这里……” 穆郁修闷哼一声,凑近她阴恻恻地问:“长胆量了,连爷你也敢调戏了?” 就知道他这人表面上还是很注意形象和风度的,温婉抿着唇笑得跟偷了腥的猫。 “下班时间快到了,趁着洗手间这个时候没人,你赶快离开。别到时候报纸上出现了‘穆先生私闯女生厕所,当年的男神化身如今的变态’这样的字眼,毁了你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公众形象。” 穆郁修抬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优美的唇线,眸光暗了又暗,“你真不愧是个律师。” 这张他爱惨了的嘴里,总是能吐出一针见血的言论。 穆郁修松开温婉,“我和陆卫航也算是朋友,既然过来了,就顺便见见他。刚刚我喝了太多酒,也没吃多少东西,你再陪我吃一次吧。” 温婉顺势咬了一下穆郁修的手指,被穆郁修的刀子眼扫了一下,她又得意地放开他。 他这才推门走出去。 温婉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过了几分钟才回到办公室。 同事都下班了,温婉想着陆卫航可能也去吃午饭了,就把打印出来的辞呈暂时收在抽屉里,拿起自己的包走出办公室。 谁知经过陆卫航办公室时,陆卫航恰好关门走出来。 他对温婉点了点头,那张冰冷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温婉惊了一下,陆卫航已经走过来,倾身一点点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瞧了半天。 就在温婉往后仰快要摔倒时,陆卫航才直起身子笑着说:“刚进来的女生没有被我骂哭的,你还是第一个。” 温婉???吓得她以为刚上班第一天就要被潜了呢。 “一起走吧。”陆卫航说完拍了一下温婉的肩。 温婉愣在原地看着被一身深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瘦削的男人,半天才跟上去。 两人坐进电梯,陆卫航靠在玻璃上点烟抽了一口,眯起眼睛透过淡青色的烟雾看到温婉的手指紧握在一起,他皱起眉头,“现在已经下班了,你还怕我做什么?我跟沈度和董唯妆的关系不错,以后除了在工作上,其他方面我都会特别照顾你。” 原来并不是穆郁修私下告诉了陆卫航他们的关系,温婉的面色这才放松下来,笑着点点头,“谢谢陆经理。” “私下你就跟其他人一样叫我卫航吧。”陆卫航说完不久,电梯停下来。 “我知道了。”温婉跟在陆卫航身后出了电梯,看到前方的穆郁修和一个背影颀长的男人并肩走出大厅。 陆卫航适时说道:“左边那个是我们的总裁盛二少,右边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温婉了然地点点头,又看一眼盛祁舟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个地方见过他。 是在北城区吗? 温婉正在脑海里搜寻着,陆卫航又问:“要一起去吃饭吗?” “不用了。”温婉还真有些不适应陆卫航上下班判若两人的模样,笑着说:“谢谢陆经理,我已经约了朋友。” 陆卫航看着温婉礼貌却疏离的神色,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便抬脚离开。 穆郁修打来电话说他在另外一条街上等她,温婉见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赶过去。 温婉走到车子边后确定四周没有熟人后,她拉开车门坐上去。 下巴上一痛,穆郁修的五指用力捏着她,墨一样的眼眸中燃起了怒恨的火焰,“别一副鬼鬼祟祟偷摸摸的做贼样,陪我一起吃顿饭而已,有什么可避讳的?” 温婉白了一张小脸,睁大的眼睛里溢满泪水,却又死咬着两片唇瓣,不让泪水掉下来。 这样泪水欲落不落的模样,再衬着她颤动的睫毛和瞳孔,就像是月光下的池水,荡漾着粼粼波光,那么璀璨灵动。 穆郁修的心止不住一抽一疼,大手转而揽住她的脖子,把她拉向自己,低头吻着她的眼睛。 他伸出长臂把她抱到怀里,声音里透着无可奈何,“你不让我开车送你上下班,我就由着你,不让我告诉陆卫航我们的关系,我也没说,你说让我把车子停在离你公司很远的地方,我还是照做了……温婉,我现在觉得,我才更像是被你包养的。” 温婉没有说话,却抱住穆郁修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小脸蹭着他胸前的衬衣。 穆郁修也收紧双臂紧紧圈住她,埋首于她的颈间,“真拿你没有办法,我现在找一个比较私密的餐厅好吗?” 温婉这才重重地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其实不算太娇小,但在强壮的穆郁修怀里也只是那么一小团,让穆郁修觉得抱着很舒服。 他弯起唇角,“今天你太乖了,难得我说一句,你没有十句怼回来,反倒让我有些不适应。” 说着就感觉胸前一片湿意,穆郁修凛冽如剑锋的长眉皱起来,“真哭了?好了,别太感动了,让爷浪费时间哄你,你要付给爷报酬。” 温婉却没有跟穆郁修开玩笑的心思,从他胸口抬起头,清润的眼睛凝视着他,认真地说:“阿修,我不想再去盛氏了。” 穆郁修抬起手指抚摸着温婉的眼睛,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 “你这么聪明,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穆郁修突然抓住温婉的手,勾起唇角冷蔑地说:“是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你一个盛氏的小职员,能对我的整个布局有多大的影响?还是说你在盛氏,我们两人又住在一起,你担心我有意无意间会得到盛氏的商业机密,我再加以利用,那么你就成为盛氏的罪人了。温婉,你是在担心这个对吗?” 他说着就提高声音,语气里带着失望,更有被深爱女人质疑的怒痛,“你忘了当初我也得到过一份盛氏的商业机密吗?后来你跟了我,依照那时我们两人的关系,为了更好地报复你,我完全有理由利用那份文件,但最终我做了吗?我没有,为什么没有做你想过没有?那是因为除了我之外,我不允许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你。” “阿修……”这一番话听得温婉的心都揪疼起来,连忙抱住他的手臂,“你疑心太重了。陆卫航让我做盛氏和容氏合作的策划方案,我只是担心会破坏了你的布局,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疑心重?他确实是疑心重。 盛世昌抛弃母亲时,母亲肚子里刚好怀着他。 不得不提起母亲读书时因为独立自强,也是为了锻炼她,再加上外公特意叮嘱,所以母亲在学校的那几年,一直没有让别人知道她真实的家庭背景,盛世昌一直不知道母亲拥有着比邵曼珠还高贵的出身。 那个时候怀孕的母亲不敢再回穆家,一方面觉得毁了穆家的名声,另一方面实在没有脸再见外公外婆,舍不得打掉他,就偷偷地生下他,一个人抚养他。 那年母亲不到20岁,可想而知一个单身母亲和一个没有父亲的儿子,他们的生活有多艰难。 母亲因为美,时常遭到男人的觊觎,被对方的老婆骂她不要脸,勾引他们家男人,而他被骂野种,被对方的家长指使自己的孩子毒打他。 直到长大了,他才有能力保护自己和母亲。 后来母亲还是回到了穆家,他和外公外婆相认,温婉离开后,他回到盛家,哪怕没有人再敢挑战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可他仍然摆脱不了母亲是小三,自己是私生子的阴影。 盛家的佣人表面尊重他,其实他知道他们都看不起他。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这就造成了他草木皆兵的心理,觉得任何人对他都有敌意,任何人都不想让他好过,所以他质疑每个人、每件事,不相信任何人。 直到那天在山顶,温婉站在万丈霞光下,对他说“我喜欢你”。 那样一颗冰封了仿佛千年的心,就在她日夜跟在他身后的陪伴中,在下雨天会有孩子送给他伞的巧合下,平日送来早餐和夜宵的体贴里,在每个节日收到手工制作的礼物和她用漂亮清秀的字写下的祝福语中,在她那四个“我喜欢你”的字下,他的心就那样融化了。 “温婉。”穆郁修重新把温婉搂入怀里,顿了一下,才迟疑着低声说:“我……我以后会改。” 第47章:他做不到 温婉被他这突然的一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从他怀里抬起头,蹙眉问他:“你改什么?” “没有听见就算了。”穆郁修又把温婉按回去,“爷的宗旨是从来不重复第二遍。” 男人的语气冷冷的,唇角却又弯起来。 “爱说不说,谁稀罕。”温婉坐回去,系好安全带,“穆司机,开车。” 穆郁修斜飞入鬓的眉扬起,意味深长,“我不是一直在开车吗?” 温婉:“……”,没错,论开车技术谁比得上穆大爷? 她不应该叫他穆司机,他这样级别的,怎么说也是驾校校长,她失敬了。 ———— 温婉还是留在了盛氏。 陆卫航到底通融了些,念在她是新人的份上,让她第二天上班再把策划方案交给他。 事务部除了几个人外,像温婉这样的新人,暂时没有特别繁重的工作安排给她,她也就不用加班。 下午五点下班后,温婉记起董唯妆让自己等她,去地下停车场之前,她给董唯妆打电话。 董唯妆在电话里说他们几个高层要陪二少加班,之后她还有应酬,可能很晚才结束,让温婉一个人回去。 温婉觉得董唯妆也挺忙的,走在一排排名贵的车子里,她觉得自己和董唯妆这样的女强人比起来,还是差了太远的距离。 温婉想着穆郁修应该没有那么早回来,就打算先回家洗澡,再去超市买菜做饭,谁知刚进家门就见穆郁修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 “我以为你没有那么早回来。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再去买菜回来给你做饭。”温婉一边说着一边往卧室走。 穆郁修放下手中的文件,在温婉经过他身边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过来。” 温婉也不矫情,放好包转回身来,本来是想分开腿坐在穆郁修腰上的,只是她的职业装太窄了,只好侧着身子坐在他腿上,转过头来与他额头相抵,笑着问他:“做什么?我的穆大爷,是不是又没有胃口吃饭了,想先吃我?” “真上道,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温司机,嗯?”穆郁修搂住温婉的腰,薄唇亲吻着她的耳朵,“以前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 温婉把玩着他的衬衣纽扣问:“不然呢?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不是知书达理、温柔娴淑、高端大气上档次?” “就你这智商,想高端也高端不起来。”穆郁修抵着她秀气的鼻子,勾唇讥讽,“你在爷眼里就是一只猫,又笨又懒,时不时还要伸爪子挠爷几下,只会折磨爷。” “我哪里懒?”温婉竖起眉毛,手指在房间里一一指过,“这么干净的屋子是谁收拾的,每天又是谁早起做你喜欢吃的早餐?上班累死累活的,还牺牲逛街、睡觉、美容的时间,不分昼夜地伺候你,你还说我懒?” 穆郁修眼瞧着温婉激动得要从他身上跳起来了,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亲了一下,又挑高长眉,眼眸斜睨她,“你怎么不懒?你不懒的话,怎么爷每次还没有结束,你自己已经睡着了?爷半夜怎么撩你都没有反应,你这不是懒吗?” 温婉:“……” 穆郁修见她冷了脸色,就去亲她撇起的唇角,半晌后放开她,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爷饿了,去做饭吧。” “嗯。”温婉没有再跟穆郁修调笑,转身去卧室换衣服。 穆郁修紧盯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随后拿起她总是不离身的包,很快在里面翻到一瓶药。 他看了看瓶子,没有任何标志说明,估摸着应该是医生配的药,他倒出几粒药丸收起来。 等到温婉出来时,穆郁修已经打起电话,“阿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约了朋友?”温婉随口问道,拿起自己的包准备去超市。 穆郁修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嗯,一家医院的老板,也算是我这些年唯一一个不遗余力帮我,和我没有利益冲突的朋友了。” 几年前的穆郁修孤僻自闭,自然没有什么朋友,此刻听到他这样说,温婉又是心疼又是悲酸,转身依偎到他的怀里。 他立即伸出手臂搂紧她,“约好了周末一起吃饭,带你一起去。阿辙开的恒远医院在医疗界很有名,他自己也是医术精湛。到时让他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不管有没有病,有了保障我也放心。” 说完觉察到温婉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他的眼眸一眯,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怎么了?” “没……没什么。”温婉放开穆郁修,“我去超市了,很快就回来。” “嗯。” 穆郁修最近虽然不忙,但也是相比较以往没日没夜地加班来说的,像他这样无论是在商场,还是政场都有所涉猎的人,每天的工作多得根本处理不完。 但他实在想和温婉多待在一起,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就在家里处理工作。 他自己又是看文件,又是开视频会议的,忙得没有时间去厨房帮温婉,而温婉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做菜,偶尔往客厅里看过去时,穆郁修或是在灯光下和几个人开会,或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便抬头望向她。 两人的目光仿佛在空气中牵出一条无形的线,最终交汇在一起。 她柔情,他深沉,彼此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温婉惦记着穆郁修时常应酬喝酒,免不了伤胃,她在超市选择食材时,特意选择养胃健脾的,花费一个小时做了三菜两汤。 她把菜一一端到餐桌上,就叫穆郁修洗手吃饭。 穆郁修虽然在各方面都挑剔了些,但温婉做得东西他都很爱吃,除了给他盛的一碗栗子红薯排骨汤,他嫌有甜味,看也没有看一眼外,山药炖乌鸡汤他倒是喝了不少。 他是男人,又是身形高大强健,饭量自然不小,温婉吃一小碗就饱了,放下筷子后,她担心穆郁修会像前几天一样逼着她多吃,她就一边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喝着他不喜欢的栗子红薯排骨汤,一边看着他优雅的吃相。 温婉猜想穆郁修的母亲应该是个很温柔端庄的女人,因为这套公寓里的所有家具用品或是照明设备,都十分的清雅。 餐厅里的吊灯更是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以至于穆郁修平日里那锋利的眉眼和冷冰冰的脸,在此刻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迷人。 穆郁修把菜吃得差不多后,抬头发现温婉压根没有在喝汤,反而眯着眼睛偷看他,他的脸色阴下来,“舔爷的颜就能饱了是不是?那我以后不给你饭吃了,让你这颜狗盯着我看个够。” “阿修……”话还没有说完,温婉就拉住他的手,把玩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柔声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看你吃很多,就觉得像是母亲在养自己的儿子一样幸福。” 穆郁修的手指僵硬了下,低头看着温婉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划着,他有些恍惚,“母亲,儿子?” 温婉听到他的低喃,才猛然想起母亲这两个字是穆郁修最大的伤痛,旁人一提,他免不了要想起母亲的死和他的仇恨。 她连忙抓住穆郁修的手,“阿修,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穆郁修却抽回自己的手,在温婉咬紧唇自责的时候,他突然绕过餐桌走到这边。 温婉吓得连连后退,直至看到他那精致完美的五官上如昙花一样绽放的笑意,她一愣。 腰间一紧,便被穆郁修打横抱起往卧室里走。 穆郁修把温婉放到床上,把头埋下去,一面又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到吃奶的时间了吗?儿子要吃奶。” 温婉:“……”,这车开得猝不及防,她翻了。 温婉昏昏沉沉的,后来穆郁修从她身上下来,伸出手臂把她拉起来,“我抱你到浴室洗澡,要现在睡觉吗?” “碗还没有洗。”温婉摇头,本来软软地趴在床上,任由穆郁修怎么拽也不愿意离开,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间坐起来,“阿修,我的策划方案还没有写!” 她起身时差点跌回床上,穆郁修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腰,“急什么?时间还早。我去厨房洗碗,你写策划方案。” “你会吗?”温婉一边找衣服去浴室,一边问。 “看不起爷呢?”穆郁修眯起狭长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温婉,“爷都能把你这只小猫驯服了,还有什么是爷不会的?” 温婉瞪他一眼,走去浴室洗完澡,便又书房开电脑写策划方案。 虽然温婉也懂一些房地产营销,但毕竟还是第一次写策划方案,并且还是针对容氏和盛氏的合作前景进行各种精密的分析和建议报告。 这么复杂的策划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写了大半个小时自己都不满意,更不要想着通过陆卫航那一关了。 但是找穆郁修帮忙似乎不合适,何况温婉想到他自己也很忙,可能也没有时间指导她,最后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 “阿修……”大概是太累了,温婉写完后不想自己回卧室,手臂放在桌子上,下巴枕在上面,叫了一声在客厅里处理公务的穆郁修。 穆郁修听到后走进来,“写好了?” “嗯。”温婉抱住俯下身来的穆郁修,见他换上睡袍,估摸着他应该处理完了工作,她来了精神,坐在他怀里说:“你帮我看看。” 第48章:你怎么证明 穆郁修坐在椅子上,用两条手臂从后面把温婉圈在自己怀里,粗略地瞟了一眼,勾起唇角不近人情地说:“若是我的下属拿来这种策划方案给我,我二话不说就会炒了他。” 温婉:“……”,你是霸道总裁你任性。 温婉有些困,平日很自信的人,此刻却有些沮丧,“所以我写了几个小时,不仅不会被采用,还有可能丢了自己的工作吗?” “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比如你的市场环境及竞争等方面的分析做得很好……”穆郁修停顿一下,很耐心地给她讲解,“只是你没有考虑到盛氏进入容氏的市场之初所面临的三大制约问题……” 温婉听一会儿就觉得太复杂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指望这份策划案升职加薪,第一次勉强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穆郁修扯了下温婉的头发,“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温婉挑眉,“连穆先生这样成功的房地产商人都夸我有可取之处了,我想谦虚也谦虚不了啊!要么你帮我改改,要么我就这样拿去应付陆卫航。” “说到底,你这是故意给我挖坑,让我主动开口帮你呢?” 温婉掐他的掌心,“那你帮不帮?” 其实她这样要求,就是在表明自己很信任穆郁修,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在策划方案上动什么手脚,而且这方案要经过盛氏高层管理的决策会议,穆郁修就算想做什么,盛氏觉得不合理的话,也不会采纳这个方案。 “喵星人下令,铲屎官不敢不帮。就算是坑,因为你我也心甘情愿地跳。”穆郁修说完,便搂紧温婉,“你就在这里陪我,若是困了就先在我怀里睡。” “嗯。”温婉便蜷缩着身子窝回他的怀抱里,起初还睁着眼睛安静地陪着他,过了一会儿就困得睡去,迷迷糊糊中被穆郁修抱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温婉很早便起床了。 她走到书房,在电脑里找出穆郁修改动过的策划方案。 她不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他大概考虑到她也写不出那么完美的策划方案,所以只是改动了其中几处最明显的漏洞,在外人看来,这个方案的水平也是温婉可以达到的。 昨晚温婉让他帮忙改动的时候,她没有考虑到如果太完美,不仅不会让人对她刮目相看,反而怀疑她是抄袭。 此刻温婉看着这份被穆郁修故意写差的策划方案,除了觉得穆郁修的心思缜密外,更重要的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比如在她与同事的相处和工作能力上,她自己没有想到的,他都会先她一步想到。 穆郁修对她的用心,已经超过她的想象。 温婉把策划方案打印出来时,泪珠子就从眼中滚落出来。 “想什么呢?我进来后靠在门上十多分钟了,你都不搭理我。”腰间一紧,不知何时进来的穆郁修从身后抱住她,刚刮过胡渣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起来这么早,你让爷觉得得补身体了。” 温婉“噗嗤”一声破涕而笑,懒洋洋地靠回他宽厚的怀抱里,握住他垂在自己胸前位置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穆先生,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一夜七次了,所以很变得不自信吗?” “爷怎么不自信了?”穆郁修说着便越发圈紧温婉的腰。 温婉已经领教过穆郁修某方面的强大,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很好,不会再在半夜弄醒她,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她的渴望减少了,而是顾念着她如今在上班。 温婉心里感动他的体谅,面上没有什么波动,直到他趴在她肩上平息了一会儿,才把满身的火压下去,拖着她的手一起去厨房准备早餐。 当然了,比起帮温婉做早餐,穆郁修更喜欢看深爱的女人为他忙碌的身影。 这七年他一度活在自己为自己构建的仇恨世界里,那个世界充满绝望和痛苦,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悲。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有她。 早上起床后会看到床头放着前一天晚上她为他熨烫好的衬衣,洗漱后餐桌上摆放着她精心准备的早餐,下班回到家中,他处理公务,她在厨房准备晚餐,晚上他和她相拥而眠。 这些年他坐拥世间繁华,权势名利在握,不缺金钱和女人,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辉煌却孤单下去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愿望原来这么简单,想和她一起这样下去,想和她有个家。 家? 这个词在脑海里冒出来时,穆郁修把玩着打火机的手指一顿,随即紧紧握成拳。 温婉看到后以为穆郁修的烟瘾犯了,虽然知道抽烟太多会伤身,但他最近已经很少抽了,她也不想勉强他戒掉,毕竟身为一个商人在应酬场合少不了烟酒。 她笑着对穆郁修说:“你回客厅吧,我这边快好了。” 穆郁修看着温婉脸上柔和的笑意,他的瞳孔缩了下,深不可测的眼眸里越加复杂难测,半晌后才收回目光离开。 温婉做了虾皮韭菜黄豆饼和银鱼蛋羹,很合穆郁修的口味。 只是吃到一半,陆卫航突然打电话让温婉立刻去公司,那语气好像有十万火急的事一样。 “吃好再走。”穆郁修见温婉挂断电话后就要换衣服离开,他皱起凛冽的眉峰说:“陆卫航是工作狂,自己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用到工作上也就算了,还要求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也起早贪黑。听我的,他这么早找你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不用理他。” “没有关系,我们这些无名小辈不就是随叫随到吗?”温婉不在意地说完,又叮嘱穆郁修,“你先吃吧,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做饭。” 穆郁修见温婉匆忙走去卧室,他迟疑了下,起身去厨房找来饭盒,回到餐桌上装了两个虾皮韭菜黄豆饼,又去冰箱里拿来一盒牛奶。 到温婉出来时,他黑着一张脸递给温婉,语气阴沉得跟逼温婉吃毒药一样,“车上吃。” 温婉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看到穆郁修把脸转到一边,抿紧唇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才意识到穆郁修这是在关心她,却还是死要面子,不屑用温柔的话表达。 傲娇的男人啊! 她连忙接过来,几步走近他,一条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他也立即弯下身,大手握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抱在怀里激烈地吻了很久才放她出门。 温婉开车一路疾驰赶到公司,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陆卫航的办公室,结果正如穆郁修所说,陆卫航根本没有多大的事,只是面无表情地问她:“策划方案写好了吗?” 所幸温婉脾气好,又想到事务部可能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陆卫航这样整,便心平气和地说:“昨晚就写好了。” 她从包里拿出策划方案放在陆卫航的桌子上。 谁知陆卫航看也不看一眼,劈头盖脸地骂过来,“既然昨天晚上就写好了,为什么不发到我的邮箱,现在才拿过来给我?” 温婉蹙起眉,“我以为昨晚那个时间陆经理你应该睡觉了,就没有打扰你。” “你自己做事拖泥带水的,就不要再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陆卫航身为一个优秀的上司,虽然对下属要求高,但他这人向来以理服人,骂完后又说:“没有拿到你的策划方案,我怎么睡得好?下次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温婉其实没有觉得有多委屈,反而想到穆郁修说的陆卫航是个工作狂,此刻得到了证实,她有些忍不住想笑。 当然,这个颇有些同情陆卫航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又遭来一顿骂,无外乎就是她不认真听上司训话,不够稳重、不够冷静……如此种种,实在无法让温婉把这个上班时脾气火爆的上司,跟下班后那个温和有礼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陆卫航骂完之后就让她回办公室反省。 在会议开始之前,他让助理过来叮嘱温婉一些开会之前要做的准备工作,以及会议室的注意事项,不管温婉事先是否懂这些,陆卫航那架势就是在教一个小孩子如何拿筷子,如何走路。 这让温婉觉得陆卫航有意把她培养成商场精英,她却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想着轻松做过两个月就离开盛氏。 温婉跟着陆卫航走进会议室时,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她顿时有些紧张了。 不是她怯场,她实在不懂怎么应付这些在商场里摸爬打滚多年的成功人士。 这跟人与人之间的普通交往不一样,这些人多数戴着面具,长久的勾心斗角让他们擅于虚情假意笑里藏刀,你一不留神说错话得罪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盛祁舟还没有来,陆卫航很郑重地对几个高层管理介绍温婉,虽然并没有提起沈度和董唯妆,对于陆卫航的器重,温婉心里有些不安。 几个高层管理对她这个新人象征性地鼓励过几句,就没有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温婉一一弯腰问候过去。 除了她和陆卫航以及还没有到场的董唯妆外,规定参加会议的有作为公司营销策划中心的总经理、工程管理中心总经理、财务总监和董事会秘书。 温婉坐在陆卫航身侧,低头翻看着策划方案,大概过了十分钟,会议室里黑色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温婉被陆卫航扯着手臂拽起来,对缓步走进来的盛祁舟弯下腰去,“二少。” 盛祁舟点了点头,在何熠为他拉开身后的椅子后,他坐下来打开笔电,直奔主题,“开始吧。” 温婉听到这低沉的三个字,浑身震了下,抬起眼睛看去,入目便是男人白玉一样的手指,尾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第49章:总有刁民为难朕 他应该戴过一段时间了,戒指的光泽度并不强,样式也很普通,但即便是这样不起眼的戒指,戴在他那样修长的手指上,也显得贵重精巧起来。 这双手……温婉想起那晚在北城区的清水边,她看到的那双搭在黑色车身上的手,那个男人在下雨的晚上如同一幅绝美画卷。 温婉蓦地抬起头,却又因为那天他的伞遮住面容,此刻看着盛祁舟温润如玉的眉眼,她并不能确认盛祁舟是不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倒是站在盛祁舟身后的助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怪不得她会觉得盛祁舟熟悉,原来他就是在自己最无助的那天晚上送伞给她的人。 这样想着,温婉对盛祁舟的好感多了几分,并不像之前因为盛祁舟是穆郁修的对手而那么排斥他了。 温婉放松下来。 会议正常进行,期间盛祁舟并没有把目光放在温婉身上,直到看过温婉的策划方案,他一双淡色却无边的眼眸看向温婉,“这份策划案是温律师做的?” 温婉不卑不亢地应道:“是我做的。” “那就用这份吧。”盛祁舟说完又温声问其他几人,“你们有异议吗?” 董唯妆见自己对面的邵致远皱起眉头,她本来想在他之前开口,想到自己和温婉的关系,若是在这个时候帮温婉说话,多少有些假公济私了。 谁知邵致远却点头说:“虽然这个方案有很多漏洞,但针对容氏的分析却比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要精密,让我怀疑温律师是不是容氏那边派来的卧底。” 温婉闻言猛地挺直脊背,慢慢地握紧手指。 温婉还没有开口,盛祁舟便玩笑似地说:“舅舅,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最近还爱看警匪片吗?既然舅舅也说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温律师那么了解容氏,那么我们更要用她的策划方案了。毕竟多了解容氏,反而有利于我们盛氏。” 邵致远40岁左右,脸形看起来很瘦削,但表情很亲和,“我也没有说不同意。” 其他几人也没有意见,温婉的策划方案就这样通过了。 哪怕这个地方正是被穆郁修改动过的,现在既然连盛祁舟都通过了,那么就代表没有问题。 温婉提起的心放下来,好像就是在借此向自己证明穆郁修不会利用她报复盛氏一样,她只觉得胸腔里充斥的满满都是柔软。 盛氏这边有了策划方案,在确认和容氏合作有利于盛氏的情况下,盛祁舟才谈起盛氏和容氏的具体合作事宜,其中包括盛氏将要注入容氏的资金和盛氏能做出的最大退让……诸如此类的问题。 温婉觉得这些并非自己的工作范围,听得不是很在意,却被陆卫航低声警告说盛氏和容氏要签订的所有的合同,都是她负责。 陆卫航的声音不大,但在会议上该安静的时候,他们私下交头接耳,自然惊动了其他人,连盛祁舟也弯着眉眼唇角噙笑看过来时,温婉立即脸色发烫地低下头,再不敢走神。 然而温婉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盛氏和容氏之间说好听点是合作,实际上就是容氏走投无路,来求盛氏在资金上援助他们。 因为有一定的风险,谁知道容氏是不是个无底洞,拿再多的钱砸进去也填不满,或者容氏根本就是无药可救了呢?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主导的一方,凡是稍微有点脑子的商人,都懂得落井下石,就算是提出无理的要求,另一方也只能答应。 但盛祁舟刚刚简要说明的几点,并没有借机敲诈容氏。 温婉可不会认为是盛祁舟喜欢做善事,像他这样的领导者如果不时刻想着为自家公司谋利的话,盛氏恐怕早毁在了他的手里。 温婉想着便提了出来。 其他几人并没有感到惊讶,一来他们知道盛祁舟执意要帮助容氏的原因,再者他们以为温婉一早就涉足房地产业了,所以对她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抓住重点的行为并不感到奇怪,倒是陆卫航在心里对温婉的反应能力和学习速度很满意。 盛祁舟特意提名把这个案子交给温婉时就说,“如果加以利用温婉的这份才华,日后必成大器。” “决定接下容氏这个烫手山芋的原因之一是容氏未必没有利用价值,再者盛家和容家的交情不错,容氏有难,我们盛氏自然会不遗余力,第三是因为容昭媛作为长辈,既然主动开口求我了,我这个晚辈不能不给她面子。至于这最后一个原因……”盛祁舟说到这里,凝视着温婉的一双眼眸突然间深邃起来,“温律师日后就知道了。” 他的唇角分明还噙着笑意,眼睛里却没有什么情绪,无端地就让温婉想起最初折磨自己的穆郁修来,都是那种不达眼底的笑。 温婉的心头一震。 片刻后她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毕竟穆郁修和盛祁舟是兄弟,两人有相似之处并不奇怪。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盛祁舟很快收回目光,转瞬又是那个温润优雅的男人,他说完后长身而起,在何熠为他推开门后,便走了出去。 其他几人也整理好手边的资料陆续离开,董唯妆走过去抱了温婉一下,“阿婉,你做得很好。” “没什么,我会继续努力。”温婉面不改色地应付着董唯妆,暗下却心虚起来,毕竟那份策划方案有穆郁修大半的功劳。 “阿航,我男朋友的这个妹妹可是个人才,帮我好好栽培她。”董唯妆和站在一旁的陆卫航打过招呼,便出了会议室。 温婉也跟在陆卫航身后一起走出去,本以为是要回办公室,陆卫航却停下脚步对她说:“二少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温婉愣了一下,想起盛祁舟看她的那一眼,她警惕起来,“二少找我做什么?” 陆卫航看到温婉不自然的表情,他一脸怪异地盯了温婉几秒钟,“当然是工作上的事,不然你以为他有私人的事找你?” “是吗?”温婉觉得可能是因为穆郁修的缘故,她也开始防备盛家的人了。 陆卫航想到温婉不知道盛祁舟的办公室在哪,便亲自带她过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挖苦她,“你长得虽然确实漂亮,但二少多年来一直都不近女色,不会突然就对你感兴趣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陆卫航知道,温婉刚进公司就有机会参与高层管理之间的决策会议,并且盛祁舟还采用了她的策划方案。 当盛祁舟这样公私分明的领导者却几次为一个新人破例时,无论是否喜欢温婉,至少代表他对温婉感兴趣了。 温婉想起董唯妆说过盛祁舟心底有喜欢的女人,更加不会去想盛祁舟对她有别的意思,点头机械地回应上司,“陆经理说的很对,我也觉得是这样。” 何熠一早就在盛祁舟的办公室门前等温婉,见到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帮她打开门后退出去。 温婉站在离盛祁舟的办公桌不远不近的距离,眉眼低垂着问:“二少找我有什么事吗?” 盛祁舟正在看文件,何熠推开门时,他也没有多在意,此刻听到她清清润润的声音,他慢慢地抬起头来。 不是特殊情况,公司里并没有统一规定职员的套装款式,和董唯妆的一身黑色职业装不一样,温婉的是西服两件套。 里面是黑色的裙子,长度在膝盖以上,却又不像一般女职员那样恨不得把整个臀部都露出来,上身白色的西装外套没有系上扣子,整个着装风格不仅衬出曼妙纤细的身形,更显得整个人青春干练。 盛祁舟的目光恍惚起来,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女人,心口就是一阵尖锐的疼。 在温婉觉察到什么抬起头来时,他回过神来,唇角噙着一抹笑,“没有事不能找温律师了吗?难道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或者说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这话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但用他低缓温和的声音,听起来反倒有了一丝无奈和宠溺。 温婉这人就是遇强则强,碰上盛祁舟这样气度优雅的男人,她也是温温顺顺的,“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太大,二少借给我的那把伞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但我确实要感谢二少的一番好心,明天我会把伞送还给二少。” 温婉玩笑道,她不想欠盛祁舟的,尤其盛祁舟还是穆郁修的对手。 而且目前她还不清楚盛祁舟知不知道自己和穆郁修的关系,如果知道了,作为穆郁修敌手的他,会不会利用自己对付穆郁修。 “一把伞而已,温律师不用放在心上。”盛祁舟这样说着,目光又放在温婉的身上,跟那天晚上眼睛哭得红肿的柔弱的女人比起来,此刻的她浑身都散发着凛冽而疏离的气息,眉眼低垂的姿态是面对上司时特有的恭谨和温顺。 这个女人似乎有很多面,他不介意一点点去探索,直到她在他面前绽放出他想要的姿态。 “找你来是通知你周末容氏那边办了个酒会,你和陆卫航作为我们这边事务部的负责人,务必盛装出席。” 温婉蹙眉,“周末?” 后天就是周末了,前几天穆郁修就说过到时会带她去见池北辙,吃过晚饭后再顺便带她去医院。 想到这里,温婉的面色一白。 不。 不行。 如果真被检查出来什么的话,她还怎么瞒下去? “温律师周末那天约了人?”盛祁舟见温婉的面色异常,他勾起唇角,“如果真的不方便,我可以和他们商议改下时间。” 第50章:不介意金屋藏娇 温婉摇头,“没有,周末晚上我没有约会,何况我想邀请函都已经发出了,怎么能说改就改了。” “你倒是很通透。”盛祁舟见温婉一直站着,指了指沙发,“累得话你可以坐一会儿。” 温婉当然不会坐,毕竟她只是普通下属,还没跟老板熟悉到这种程度,抿了抿唇问:“二少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盛祁舟看得出温婉很想离开,他并没有生气,笑着说:“宴会要穿的礼服和鞋子配饰,我的助理会一早给温律师准备好。温律师在明天下班之前,把你所穿衣服的码数提供给何熠,就这些了,你回去继续上班吧。” 温婉蹙眉,并不想无缘无故接受盛祁舟的特殊对待,正犹豫着,盛祁舟说:“这是个很重要的宴会,你代表着整个盛氏集团,不能在任何方面让媒体挑了错处。你放心,衣服和首饰只是借穿,用过后会还回去,温律师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知道了。”温婉松了一口气,打过招呼走到门边,握上门把时却又停住脚步。 盛祁舟原本就一直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的背影,见状他柔声问:“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温婉背对着盛祁舟,咬了咬唇,“如果下次二少有什么吩咐,你只要差遣自己的助理告诉我就好了。” 她不想跟除了穆郁修以外的任何盛家人接触,就算无法对穆郁修的痛苦和仇恨感同身受,至少她可以选择跟穆郁修站在同一战线。 室内一片安静,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 温婉一直没有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男人一声低沉的叹息,“不过是想和温律师单独说几句话,没想到让你这么反感。抱歉,下次不会了,你出去吧。” 他丝毫不掩饰他对她的特殊,温婉回头。 他的身后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夏日午后的阳光洒满了他整个肩膀,他却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尾戒,额前的头发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表情模糊。 温婉却仿佛看到他温润脸容下的寂寞和悲凉。 眼睛似乎被太过灼热的阳光刺了下,温婉立马转过头,关上门离开。 ———— 晚上温婉下班回到家,穆郁修还没有回来。 她的肚子有些疼,去厕所时发现果真是自己的月事来了,只是很少的一点,没有弄到底库上。 家里只有两片卫生巾了,温婉洗好澡换衣服,准备去超市买食材时,顺便买卫生巾回来。 只是她刚出卧室,不知何时回来的穆郁修从洗手间里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门上,深不可测的眼眸紧锁着她的脸,长眉攒在一起,“我刚刚在洗手间看到了你拆掉的包装纸,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温婉想着自己和穆郁修该做的都做过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看到穆郁修郑重其事的表情,她有些好笑,“我的月事来了。穆先生若还是不懂的话,我不介意现在给你补一补在高中时就上过的生理课。” 穆郁修本来是用手把温婉的手臂反压在她头顶上方的,此刻改为两手握住温婉纤瘦的肩膀,不自觉间用了力,“我当然懂。我只是问你为什么还会来月事?” 温婉感到了肩上的疼痛,还能忍受,她蹙眉疑惑又莫名其妙地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又没有到绝经的年纪,若是每个月不来月经的话,就是患病了。” “是这样吗?”穆郁修眼见着温婉疼得脸色苍白,他这才松开手,手臂滑下去时,有一种颓然和失落的意味。 最近几晚他都没有做安全措施,除了那次在医院给她吃过一次避孕药后,两人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却还是没有怀孕。 其实他知道发生一次关系就怀孕的例子虽然多不胜数,但也有两人在一起半年都没有怀孕的,并不代表两个人一方就有毛病了,只是个人体质不一样。 说到底还是他操之过急了,一心想要个孩子,想和她组成一个家庭,却没有考虑他是否负得起责任。 换了这个角度想,穆郁修发热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见温婉转身要走,他把人拉住,只是这次却是动作轻柔的,“难受不难受?你不要出去了,今晚就随便吃点,早点休息吧。” “可是……可是……”温婉伸出手臂抱住穆郁修的腰。 他的领带扯开了,衬衣的扣子也有三颗没有扣上,她隐约可以看到他蜜色的胸膛上几块分明的肌肉和浑然的肌理,不知怎么脸就有些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要去买卫生巾。” 穆郁修也愣了下,仍旧紧紧抱住温婉不松手,过了很久才低声说:“我去给你买来。” “啊?”温婉从穆郁修怀里抬起头。 他已经转过脸去,侧脸的线条还是坚毅的,没有多少表情,但她分明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原来……这男人也有害羞的时候吗? 她来了兴致,蹙起眉一脸纠结却斩钉截铁地说:“这怎么行!你是大男人,怎么能去女人用品区,给女人买卫生巾?” 他额前的青筋抖动了下。 温婉又状似迟疑地问:“不如让关思琳去?” “够了。”穆郁修没有了耐心,抬起五指捏住温婉的下巴,一双狭长幽暗的眼眸里跳跃着火焰,“我给我自己的女人买东西,有什么丢人的?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照顾好,还不用别人管。” 温婉听着他霸道的语气,跟个小女人似的,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伸手揽过穆郁修的脖子,要去吻他,反而被他压在门上,夺去主动权。 穆郁修在超市里遇到池北辙和他的女朋友顾景曦,本来想当做没有看见的,池北辙已经在他身后阴气沉沉地问:“盛大少爷,见了我不打招呼吗?” 穆郁修虽然比池北辙年长,两人的人生境遇却天差地别,池北辙没有走过什么弯路,很多时候到底还是比一心复仇的穆郁修冷静许多,一直充当着兄长的角色。 穆郁修转过身来,见池北辙穿着家居服推着购物车和顾景曦站在一起,他勾起唇角冷嘲热讽地说:“稀罕了,日理万机的池少也有时间陪女人买东西吗?” 池北辙比较正经,不喜欢开玩笑,一张俊魅的脸向来没有什么表情,言简意赅地说:“我妈让我们来的。”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也是不得已。 顾景曦不仅不在意,还顺势接道:“是啊,池伯母说很久没有看到我了,死活让我今晚过去跟她一起吃饭。” 池北辙没有说话,见穆郁修不是很待见顾景曦,便让顾景曦先自己逛一会,他和穆郁修并肩往女人用品区走过去。 穆郁修一面拿起卫生巾,一面低声问池北辙:“药品研发部给出数据了吗?” “有结果了,不过你现在也不要问我,等我先给温婉做过一系列检查再下结论。”池北辙明知道数据不乐观,便敷衍着穆郁修,也顺手拿过卫生巾,“不是说周末你带温婉一起来吗?那我就把容氏那个酒会推掉。” 两人都很忙,尤其是池北辙,平日里不仅要打理恒远,还要给病人做手术。 “我已经让下属把容昭明送来的邀请函退回去了。”穆郁修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 池北辙还没有确定,就代表没有什么大事。 池北辙笑了一下,“你难得这么有心。” 穆郁修的注意力放在整个架子上的卫生巾上,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种比较好,完全是冲着标价高的挑选,拿好几包后要找购物车,迟疑了下又拍着池北辙的肩膀问:“你比我经验,这些行不行?” “别扯了,我和林音在一起才多久?分手后也没有过其他女人了,我怎么会比你这个女人如过江之鲫的情场高手有经验?”池北辙虽然这样说着,还是让穆郁修把手中的卫生巾放回去,他蹲下身去看货架底层上的。 穆郁修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冷蔑地说:“你22岁时就要了林音,自然要比我有经验。” 说出去必定不会有人信,外界眼中情人无数的穆校长在温婉回来之前可是处男,温婉把清白之身交给了他,他的第一次何尝不是给了温婉? 穆大爷是傲娇,所以这件事他绝对不能让温婉知道,否则温婉会嘲笑他一辈子,更会吃定他。 池北辙的手便僵在半空中,半晌突然哑了声音,“是啊,早些拥有了她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答应她分手的请求?” 穆郁修低头看到池北辙手上还戴着林音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手表,他的眼眸里一片无奈之色,自己也蹲下身,伸手勾住池北辙的肩膀,“再找一个吧。若是觉得麻烦,不是有个现成的吗?我看顾大小姐可比当年的林音还要爱你,既然你妈也喜欢她,选个合适的时间把婚结了吧。” “我和阿音约定好了八年,这个承诺不管她是否还记得,我自己也要守着。如果八年后她还是没有回到我身边,我也不要其他女人了,这一生也不过短短几十年,就这样过下去吧。”池北辙说完,又对穆郁修说:“你和温婉分开七年,既然命运眷顾你,又让你们在一起了,你好好珍惜吧,免得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他会后悔吗?不知道,至少现在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掌控之中,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一片复杂,抿紧薄唇没有接话。 第51章:M先生就是池大佬? 晚上温婉随便煮了面条,吃过后让穆郁修洗碗,她自己去洗澡,肚子疼得厉害,衣服丢到洗衣篮里也不管了,便上床睡觉。 头顶的被子被人大力扯开,光线刺入眼睛的那一刻,穆郁修就在她的脸上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起来。” 温婉困得不行,看也不看他一眼,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大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她扯起来。 她顿时跌入身后男人坚硬的胸膛,短短几秒钟整个人就被他伸来的两条手臂紧紧圈住她。 温婉在他怀里挣扎起来,“阿修,我好困。” “你再动试试,你看我敢不敢把你从窗户上丢下去。”穆郁修说完,在怀里的女人瞬间僵硬下来时,他端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汤汁喝了一口,扳过她的脸,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强迫她张开嘴,他把汤汁喂给她。 温婉只觉得一股又辛辣又甜涩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不久就暖洋洋的。 “你刚刚给我喝的什么?” “毒药。”穆郁修说着把碗端回来,放在她唇边,“一口毒不死你,把剩下的都喝完。” 温婉抖动着睫毛看了看近乎呈现黑色的汤汁,又回味了下刚刚的味道。 好像……好像只有穆郁修的唇了。 温婉的脸颊腾地飞起两片粉霞。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穆郁修垂眸看了一眼碗中的汤汁,倏地勾起唇角,低头附在她耳语,“你该不会看到这颜色,就想到爷的武器了吧?” “我没有,我只是……”温婉说了一半,声音低下去。 “别只是那是了,知道你对爷有那份心思。”穆郁修让温婉张嘴,“刚刚我也喝过了,没有毒,快喝完了睡觉。” 他靠坐在床头,把她抱在他身上,从后面搂紧她,端着碗一点点把汤汁喂给她。 温婉喝完才知道是红糖姜汤,她心里感动,“阿修……” “睡吧。”温婉刚开口,他已经伸手关灯,返身躺在她身侧,把她搂到怀里,“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温婉摇了摇头,蹙眉说:“你的手太冰,你越揉我越痛。” “你给我暖暖,很久就热了。”这样说着,穆郁修的手便在温婉的肚子上富有技巧地按摩起来。 果真不到一会儿,温婉就觉得一股暖意蔓延开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她并没有很严重的痛经状况,觉得舒服了不少,便握住穆郁修的手,脊背越发地贴紧他的胸膛,“你怎么懂那么多?不仅会熬姜汤,还会按摩。” “你又要说爷有经验,乱吃飞醋了是不是?”穆郁修反扣住温婉的手腕,用自己的大掌包裹住温婉的小手,难得耐心地解释,“不是对你说过我最好的朋友是名医吗?我今天在超市遇到他了,他主动给我科普的。” 傲娇穆大爷绝对不会承认是他黑着脸逼得池北辙告诉他的。 温婉一愣,“池北辙吗?他倒是个不错的男人。” 若换做以往,穆郁修听到温婉夸别的男人,他早发怒了,此刻却赞同地点点头,“嗯,爱了初恋将近十年,后来初恋哭着求他和她分手,他宁愿自己痛苦,还是将就了初恋。” 温婉蹙起眉,“被他那样的男人深爱的女人,各方面都应该很优秀,既然提出分手了,应该也有她的苦衷。” “谁知道?我认识阿辙的时候,阿辙已经在整个医疗界名声大噪了。”穆郁修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件事,便问温婉:“明天上班吗?你不要忘记周末要和我一起去见他。” 温婉身形一僵,片刻后又恢复镇定,“明天要加班。至于后天……我也不知道。若是加班的话,我会尽量请假。不说了,我困了。” 穆郁修把一条手臂垫在温婉的脑袋下,“睡吧。” 第二天早上穆郁修早起温婉半个小时,熬了补血益气的花生牛筋粥。 因为是穆郁修亲自熬的粥,温婉还没有尝就很夸张地赞扬了穆郁修的高超厨艺,尝过之后发现穆郁修的厨艺确实很高超。 她在不知不觉间就吃了两小碗,然后托着下巴看着穆郁修收拾碗筷,“怪不得平日里你总是装大爷,原来被服务的感觉这么幸福。” 穆郁修伸手把他的小女人搂到怀里,“你说得对,所以爷喜欢奴役你。” 温婉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两人告别,各自开车赶去公司。 ———— 下午下班后温婉本来想早些回家的,陆卫航却到办公室通知晚上有聚餐。 温婉见几个同事都有些意兴阑珊的,她估摸着大概双休日大家都要去约会,她便跟着同事一起反对。 谁知陆卫航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拉过温婉的椅子坐下来,一边点烟一边说:“今晚二少做东,你们舍得缺席或是有胆量缺席吗?” 结果可想而知。 温婉坐在陆卫航的车上赶去聚餐地点时,她冷着脸色问开车的陆卫航:“我自己有车子,你为什么非要我坐你的?” 她现在已经和陆卫航很熟了,在公司里陆卫航对她各种骂,下班后陆卫航倒是个很能调侃人的上司,她渐渐把陆卫航当成了哥哥,有什么话自然也不藏着掖着。 “说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开车不安全。”陆卫航挑眉笑着说:“何况你看那几个女同事都巴不得坐我的车子,我却让给了你,这是你的福气知道吗?” 温婉扯着嘴角,“是吗?我倒是觉得陆经理在拿我当挡箭牌,女人吃起醋来很可怕。” “说得跟你不是女人一样。好了,下车。”车子停在了某家会所前,陆卫航威胁似的对温婉说:“我去停车,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在这里等我。” 温婉确实是打算离开的,但陆卫航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也只好下车,站在原地乖乖地等陆卫航回来。 天色黑下来,城市的霓虹灯火陆续亮起来。 温婉想到穆郁修可能在家中等她,便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穆郁修先开了口,“在加班吗?” “没有,是陆卫航请我们事务部的几个人吃饭。”温婉并没有提起盛祁舟,她担心像穆郁修这样疑心重的人会胡思乱想。 那边沉默片刻,温婉似乎听到炒菜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问,穆郁修便说:“哦,是这样……那你和同事一起吃饭吧,好好把握机会,多几次这样的聚餐,有利于你和同事之间的感情交流。我还在公司,这边有些忙,你好好吃饭,记得早点回家。”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温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再回电话过去,陆卫航已经走了过来,往她的手机屏幕上扫去一眼,“给谁打电话?” “沈度。”温婉收起手机和陆卫航一起走进会所。 这边穆郁修看了看透明玻璃碗里的胡萝卜丝,抬手关掉刚烧热的油锅,转身走出厨房。 ———— 温婉跟着陆卫航进入包间,服务员都把菜上来了,酒也打开了,眼见着都要开动了,温婉还是没有看到盛祁舟过来。 一张很大的旋转餐桌上,摆满各种精致昂贵的食物,温婉估摸这一桌的菜,再加上各种酒水,至少也要花费上万。 “发什么呆?动筷子啊,你不饿是不是?”陆卫航坐在温婉的身侧,把碗盘推到温婉手边,递筷子给她。 温婉见其他几人都动了筷子,她拉过陆卫航的肩膀,低声问:“二少呢?不是说他也来了?我们现在就吃合适吗?” “我什么时候说二少要来了?我只是说二少请客,他来不来还是个未知数,就算他要来,也不会和我们这些小职员坐在一起啊。”陆卫航见温婉睁大眼睛,他拿起筷子在温婉额头上一敲,“别瞪了,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快吃吧。” 陆卫航一点也没有在公司的样子,温婉也不怕他了,站起身准备走,被陆卫航拉住,“回来!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清高?非得是二少亲自来了,你才肯给个面子是不是?你看看他们,有的吃就只管吃,只有你钻牛角尖。” 其他几人坐的远些,看到温婉和陆卫航一个拉一个拽的,他们便全部把目光投过来。 温婉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重新坐下来,低声对陆卫航说:“我不是清高,也没有钻牛角尖,我只是担心阿……” 说到一半,温婉又顿住了。 她担心穆郁修今晚有应酬,喝酒了又胃疼,或者他一个人回家了,没有人给他做饭,他饿着肚子怎么办? 虽然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们两人也没有吵架,但温婉想起那天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了一天酒的事来,她的心还是疼得厉害。 那时她就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他照顾得很好。 然而她此刻根本脱不开身,转念想到穆郁修让她通过聚餐多和同事培养感情,她到底还是坐下来,吃了一点这价值连城的菜,却无比怀念穆郁修早上煮的粥。 她和朋友在一起还是会时刻想着穆郁修,她是不是根本就离不开他了? “好了,趁着这个时间,我给你们郑重介绍一下。”温婉正走神,就被陆卫航一只手拽起来,“今天早上二少在新闻发布会和官方网站上,发布了盛氏和容氏建立合作关系的消息,而做出策划案的就是我们部门的新人,温婉。” 温婉早在被陆卫航拉起来时,手中就被强行塞了一杯红酒,此刻听到陆卫航这一番话,手指一颤,酒差点洒出来。 第52章:补偿 陆卫航这是什么意思? 她刚进公司就让她做策划方案,参与高层决策会议,如今还让外界知道盛氏有温婉这样一个被盛氏各种包装,各种夸大其词的人物,陆卫航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她根本不打算在盛氏待下去,董唯妆应该也给陆卫航说明这点了,为什么非要把她培养成盛氏的精英? 温婉却压根来不及多说,眼前已经举过来一个个杯子。 有人赞美奉承,“温律师,除了我们陆经理之外,你还是第一个被二少采纳策划方案的人。” 有人含沙射影,“陆经理和二少真是器重温律师啊!” 有人语重心长,“后生可畏,好好干!” “……” 酒杯一个个“叮叮”地碰过,他们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继而看到温婉只抿了一小口,皆是不动声色地盯着温婉。 温婉在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下,咬牙把酒杯里的红酒喝光。 虽然职场里不乏明争暗斗,若是懂得处理应付,也可以交到真心朋友,正如穆郁修所说,这个聚餐下来,温婉确实和几人增进了不少感情。 这顿饭前前后后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大家才各自嬉笑着散了。 温婉虽然只喝了两杯酒,后来的都被陆卫航挡了,但她还是第一次喝酒,哪怕只是度数不高的红酒,等到其他人都离开的时候,她摇摇晃晃的,一个不留神就栽在沙发上。 陆卫航不知道温婉的酒量这么差,见她往沙发上倒,立即伸出手臂扶住温婉,“温婉……” “我没事。”温婉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就是人有些晃,她推开陆卫航后坐到沙发上,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说:“你先回去吧,我打电话让沈度过来接我。” “不行。”陆卫航皱眉拒绝,“把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不安全,既然是我带你过来的,我就要负责把你安全送回家。” 温婉手指一顿,抬眸看向陆卫航,有些好笑地说:“这里是高级会所,不是酒吧或是夜店,而且这是法治社会,我作为一个律师,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回去吧回去,我先缓一会儿,打电话给沈度,他等会儿就来了。” 温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卫航也没有再坚持,温婉的简历上也写了她有些身手,平常人根本动不了她。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回到家记得打我电话。”陆卫航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温婉揉了揉太阳穴,又休息了一会儿,慢慢地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才把电话打给穆郁修,“阿修,我没有开车过来,也不想一个人打车回去了,你过来接我吧。我在……” “阿修,你要接多久的电话?怎么还不过来?”电话那端传来这样一句话打断温婉。 温婉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闻言一下子挺直脊背。 乔菲敏? 穆郁修和乔菲敏在一起? 温婉看了看时间。 晚上10点,这么晚他不回家也就算了,竟然还和乔菲敏在一起? 之前她还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孤单,担心他饿着肚子,担心他胃疼病犯了……担心他担心到无心和同事吃饭,想赶紧回去陪他,而他呢? 温婉用力咬紧唇,想让他给她一个解释,但还没有开口,她的手机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真是倒霉,温婉用力摇了摇头,扶着沙发站起身,走去洗手间洗过脸,准备先打车回家。 谁知刚出门,就撞到要推门进来的男人怀里,腰身顺势被男人的手臂搂住。 一阵清雅的香气涌入鼻尖,很好闻,很容易让人沉迷,温婉却被这一撞,撞得彻底清醒过来,头还没有抬就用力推开男人保持距离,“抱歉。”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温婉微微弯着腰道歉,头顶却传来这样一句低沉的询问,温婉蓦地抬头,见对方正是盛祁舟,她愣了一下,“二少?” 这一动作,便把她那张脸映入盛祁舟的眼帘。 走廊狭长,墙壁上的灯光照着她因喝酒而微红的两腮,比涂了胭脂还要艳丽,偏偏那一双眼眸却如笼罩了一层浓重的雾气,清冷而淡薄,恍恍惚惚的,让人看不真切。 盛祁舟的瞳孔紧了紧,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勾起唇角笑道:“说好今天我请客的,我总要过来露露面。” “哦。”温婉淡淡地应着,“我们这桌早散了,我是最后一个。二少还有其他吩咐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盛祁舟上前一步。 他的身形颀长挺拔,要低头才能看到温婉的脸,“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谢谢二少的好意。”温婉后退一步,冷静地拒绝,“我已经打电话让人来接我了。” 盛祁舟没有再紧逼而上,她太排斥他,他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会吓跑她。 他站在原地问:“你说的是沈度吗?刚刚我和董唯妆通话时,董唯妆说沈度应酬回来喝醉了酒,现在在睡觉。就算你不心疼他,让他来接你,酒驾也不安全。” “二少呢?”温婉面无表情地反问:“你难道没有喝酒吗?既然这样的话,我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有司机。” 温婉顿时接不上来。 “你有什么不让我送你回去的理由吗?”盛祁舟最终还是走到她身边。 温婉后退到墙壁上,他的一条手臂顺势撑在她的头顶上方,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发间,他同样嗅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向来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语气里却有着咄咄逼人的意味,“还是说你怕我知道些什么?你的住址,你和什么人住在一起……这些问题,你都怕我知道吗?” 温婉被盛祁舟逼得太紧,几乎快有些无法呼吸,脊背紧紧地贴在墙上,咬牙说:“我没有什么好怕的,既然二少执意要送,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确实怕盛祁舟知道她和穆郁修的关系。 虽然她并不知道怎么帮穆郁修复仇,至少她不能成为穆郁修的负担和羁绊,不能让穆郁修的敌手抓住了穆郁修的弱点。 “那走吧。”盛祁舟这才收回手臂,直起身子,转身走在前面。 温婉和盛祁舟站在会所门口,一起等何熠把车子开过来。 盛祁舟亲自给温婉拉开车门,“温律师,请。” “劳烦二少了。”温婉也知道再拒绝会适得其反,道过谢后,她弯身坐进去。 盛祁舟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坐进来后并没有刻意和温婉靠得很近。 温婉却还是没有敢放松警惕,侧着身子紧紧地贴着车窗,在盛祁舟问她在哪里住时,她随口报了一个地址。 盛祁舟吩咐何熠开车,姿态慵懒地靠在车座上,微微阖上眼眸养神。 相比较盛祁舟的娴雅,温婉却始终挺直脊背,坐姿端正,直到车子行驶一段时间,她发现盛祁舟并没有再像刚刚那样咄咄逼人,她才放松下来。 虽然手机没有电了,她还是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好像就是一种念想似的。 温婉想到穆郁修若是找不到她,会发怒倒是其次,他肯定会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而担心着急。 她决定给穆郁修发个短信过去。 这既是她做人的原则,也是她对穆郁修的尊重。 就算她很生气他和乔菲敏在一起,但是一码归一码,她回去之后可以和穆郁修吵,可以闹,唯独不能让穆郁修因联系不到她而急疯了。 “二少,可以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吗?我的没有电了。”温婉说着,拿着自己的手机扬了扬。 “温律师请便。”盛祁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温婉,看到她接过手机的那只手。 白皙细长,指甲修得很平整,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涂着各种颜色的指甲油,而是晶莹剔透的,衬着她淡粉色的指甲肉,有那么一瞬间,盛祁舟几乎要忍不住触碰她的手指。 温婉此刻面对着这样优雅的绅士,想起那个在包间门前步步紧逼的男人,她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盛祁舟。 但这不重要。 她没有打算和他深交,没有兴趣去探索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温婉把自己的移动卡装在盛祁舟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我现在用的是陆卫航的手机发给你短信,正在回家的路上。” 她在脑海里搜寻了穆郁修的号码,便点击发送。 谁知发送成功后不到两秒钟,穆郁修的电话就打过来。 温婉吓了一跳,见盛祁舟把目光转过来,她立即点了拒接,然后继续发短信,“我不方便接电话,有话回去再说。” 发送成功后,温婉等了好几分钟,没有收到回复后,便确定穆郁修是不想理她了,也或者他现在陪在乔菲敏身边,没有时间理她。 这么晚了,他们两人在一起会做什么? 他找别的女人去了吗?温婉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若非盛祁舟还在场,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哭出来。 片刻后,温婉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盛祁舟的手机里有没有设置保存已发短信这个功能,如果设置了,那么盛祁舟不是知道她刚刚把短信发给穆郁修了吗? 温婉见盛祁舟并没有急着要回手机,她便装作发短信,查看盛祁舟的手机设置。 然而设置还没有找出来,在不经意间,她随手点开了相册,一眼就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 这是……她吗? 第53章:调监控 不。 不对。 她虽然也不算柔弱,但也没有那么强势的气场。 那么这个跟她长得相似的女人又是谁? 她的母亲? 温婉一下子捂住嘴,蓦地转头看向盛祁舟。 “你没有看错,确实是你的母亲。”盛祁舟一早就把温婉的所有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此刻见她一脸的震惊,他反问:“你是在奇怪我手机上怎么会有你母亲的照片对吗?温婉,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大概是这里的灯光不够明亮的缘故,便显得他一双淡色的眼眸很深,望着她时,散发着炙热的光芒。 温婉却只觉得浑身发冷,抓紧手机的掌心里冒出层层密密的冷汗来,脑子里有无数个疑问冒出来。 盛祁舟怎么会认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和盛祁舟,或者说和盛家,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有关系的话,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盛家? “温律师,到了。”何熠的声音打断温婉的思路,车子在一栋住宅大楼前停下来。 盛祁舟从车窗里仰起头往大楼看了一眼,又转回目光,薄如刀削的唇角噙着一抹细微的弧度,无边无际的眼眸深深凝视着温婉,“看不出来温律师这样普通的着装,还能住如此高级的住宅区。温律师大概不清楚,这栋住宅区是盛氏的产业,不知道是我记性不好,还是温律师你喝醉酒报错了地址,我可不记得这栋楼还有温律师这个住户。” “二少你太会说笑了,t市三分之一的住宅区都是盛氏旗下的,二少的头脑再怎么强大,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多住户?何况我是暂住在朋友家里的。”温婉说着便把手机还给盛祁舟,“谢谢二少送我回来,我要先去对面的超市买点食材,用来做明天的早餐。” 盛祁舟弯着眉眼,唇角噙笑点了点头,等到温婉拉开车门下车,那抹纤细的身影再慢慢地隐在路灯的长河里时,盛祁舟收敛起笑意,低头转了下左手尾指上的戒指,眉眼不抬,“阿熠,你怎么看?” “处变不惊见招拆招,她有很强的应变能力。”何熠赞赏道:“能在二少面前编出无数个谎言,并且还如此滴水不漏的人,我想大概也就只有她了。若非我们事先知道她的底细,今晚肯定会被她骗得团团转。” 盛祁舟的表情隐在漆黑的头发里,唇角却勾起戏谑的弧度,“所以我才选中她。开车吧,我们再不走,她就要在超市待很久了。” ———— 温婉在超市里逛了一会儿,买好食材出来,站在大街上,脑子总算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越加疑惑盛祁舟对她是出于何种用心,尤其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盛祁舟手机里存有她母亲的照片。 她母亲死的早,她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就是漂亮,长大后更是听过有关母亲的无数传言。 比如母亲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大小姐,也比如母亲是酒吧夜店里三陪,更比如母亲其实根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父母都死的太早,没有告诉过她这方面的事,温婉觉得传闻不能当真,盛祁舟有她母亲的照片,可能只是巧合。 温婉没有再自寻烦恼,拦过车子坐进去,让司机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后回到公寓,温婉开门后屋子里一片漆黑,以为穆郁修没有回来,正抬手摸着灯的开关,手腕却被突然扑上来的男人抓住,反手一折便压在她的头顶。 紧接着,穆郁修结了冰一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40分钟前就发短信给我说在路上了,结果现在才回来。温婉,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去哪里聚餐了,回家需要走那么长的时间?” 温婉手中提着的包装袋掉落在地上,在黑暗里就能看到穆郁修那双被怒火照亮的眼眸,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她原本打算和他好好地谈,他却是这种态度,她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笑着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和乔菲敏在一起,还会想到我吗?如果你去接我的话,我会回来这么晚吗?既然你收到了我的短信,为什么不回我?没有时间还是你心虚?” 穆郁修闻言捏着温婉手腕的动作一僵,声音冷硬地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呢?温婉……你告诉我你是用陆卫航的手机,但我给陆卫航打电话,他说你一个人回来了,实际上呢?” 他抬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离得近了,能在月光下看清她一张惨白的脸,他冷蔑地问:“我看你是和其他男人约会去了吧?不然为什么连电话都不敢接我的?不方便?怎么个不方便法?你是躺在男人身下,还是你的嘴被什么堵住不能说话?你说啊!” 他这一番话说得实在让人难堪,哪怕她确实骗了他,但她是迫不得已,他再怎么生气,怎么能说出这种侮辱性的话语? “是!你说得对!我不接电话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正和其他男人滚在一起。怎么样,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温婉在穆郁修这种倒打一耙的质问下气得脸色发青,怒极反笑,分明自己的心都痛得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了,她还是在黑暗里高仰着下巴盯着他,“我真受不了你这种疑心重的男人,分手吧,我们现在就分手!” 穆郁修浑身一震,手移到灯的开关上。 “啪”地一声,室内的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温婉的眼睛里早已充满泪水,而他的眼眸深处,血丝浮动,“我疑心重,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有了伴侣的女人半夜三更回来,满身酒气不说,你身上还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你不知道吗?” 温婉想到应该是自己撞入盛祁舟的怀里时,沾上了他身上的气息,她自己都没有闻到,也不知道是穆郁修故意套她的话,还是他的心理作用。 她被穆郁修阴鸷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再加上她本来就心虚,便不自然地转过脸去,咬紧唇不说话。 “不是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吗?现在怎么了?我说对了,所以你无言以对了吗?”穆郁修扳过温婉巴掌大的小脸,他的眼眸里蛰伏着兽一样,发红发绿,连声音都是低吼着的,“你承认了是不是?你解释啊,温婉,我听你解释。” 温婉的眼中噙满泪水,却又悲哀而冷漠地看着发狂的穆郁修,声音里满是讥诮,“刚刚不给我机会解释,在判了我所有的罪行之后,再请求我解释吗?穆郁修,你根本就不能确定,为什么张口就说出那样一番伤人的话来?我身上有男人的味道,你呢?你和乔菲敏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穆郁修闻言眼眸里的情绪骤变,瞳孔紧紧地缩起来,明明是她的错,她好意思反过来对他兴师问罪? 穆郁修死死盯着温婉雪白脖子上的淡蓝色血管,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移到她的脖颈上,掐住她白皙细嫩的脖子。 “你信不信……?”穆郁修额前的青筋隐动,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一样,犹如北风呼啸而过,凛冽而沙哑,“你再跟我犟,我现在就掐死你。” “你掐,你掐死我。”温婉感觉到穆郁修的五指一点点收紧,她还是仰起脖子,却是无力地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滑落在脸庞,“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弄死,干脆你现在给我个痛快好了。” 穆郁修高大的身形一震,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无声流泪的温婉,他的瞳眸收收放放,各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转瞬即逝。 温婉却还是紧紧闭着双眼,惨白的面容在灯光下泛着泪光,明明那么脆弱,他只要一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她还是挺直脊背,丝毫没有屈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郁修捏着温婉脖颈的手像是生命将要逝去的人,一点点松开,最后猛地垂落。 他垂下眼眸,摊开手掌,盯着自己的掌心,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却又一字一字的,充满悲哀和酸苦,“原来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痛苦吗?” 当然不是!温婉心中一震。 她只是一时气话,他竟然也当真了。 温婉惊颤地睁开眼睛,还是第一次在穆郁修脸上看到那么消沉酸涩的表情,她筑起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断。 她刚想开口,穆郁修的手指已经抚摸上她的脸,那一双凝视着她的眼眸里,带着那么明显受伤的表情,一边擦着她眼中不断流出的泪水,一边嗓音沙哑地说:“温婉,你知道我今天都做了什么了?” “你例假来了不能沾冷水,我下班回来后把你丢在衣篮里的所有衣服都洗了。你说你想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我把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了,等不到你,想着你可能加班,我没有催你。后来你打电话给我,你说你要聚餐,我为了让你安心和同事打好关系,就告诉你我也在公司忙。” 温婉蓦地转头,看到阳台上晾起的衣服,她突然失声。 “是。”穆郁修轻声说着,“这些或许都是我身为你的男人应该做的,我没有怨言,也没有想拿这个跟你邀功,所以我让你好好和同事相处,不用在意我。” “然后我去了一趟盛家,想让盛世昌取消我和乔菲敏的婚约,那个时候你恰好打电话过来。你听到了,你会生气,你挂断电话,甚至是关机,我都能理解。在联系不到你的情况下,我开车出来,问了陆卫航你们聚餐的地点,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时,你却已经走了。我想着你可能回家了,我又返回家来。刚到家不久,便收到了你的短信。” 温婉听到这里,扯下穆郁修的手,反抓在掌心里,气势已经被他的柔情和体贴全部磨光,流着泪声音嘶哑地问他:“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生气?” 第54章:心开始滴血 她还是第一次那么用力,指甲陷进穆郁修的手背上,他却没有抽开,而是深深凝视着温婉清润乌黑的眼睛,反问道:“我究竟在生气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不是气你让我着急,而是我不能忍受你的欺骗。” 穆郁修话锋一转,突然带着怒恨,“盛世昌离开母亲的时候说他出去独自打拼,等到功成名就的那天,他一定会回来给我母亲想要的幸福,实际上我母亲等了二十多年,盛世昌不仅没有回来,还和另外一个女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我的母亲负责,却骗了母亲那么多年。” “而你呢?你不仅骗了我,你满身的酒气,身上还有其他男人的味道,换做哪个男人能忍受?只不过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才会把话说得那么重,可是你根本就不懂。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从来没有试过走进我的心里。既然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就是一种折磨,你要分手,那就分吧。” 温婉看着穆郁修无所谓的表情,她到底还是没有他那么冷静,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说我不了解你,可是穆郁修你给过我机会吗?你没有。” “你心里藏着多少事,你自己清楚,就连欢愉时都不愿意把衣服脱下来的男人,你让我怎么了解你?哪怕和你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却从来没有主动对我讲起过你的任何事。你一直把你的心尘封起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让任何人踏入半分。究竟是我不够资格,还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我参与你的未来?既然这样,你凭什么怪我不懂你?” 穆郁修打断温婉的话,“我不怪你,追根究底是我们两人根本不合适,也或者正如你所说的,没有人受得了我这种性格。我活该这些年活得那么孤单,我母亲、我外婆、七年前的你……等等,所有我在乎的人,一个个都主动离开我,都是我活该。你走吧,不,不对。” 穆郁修摇着头说,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眼眸深处却是一团猩红的光,抽回还被温婉紧紧抓住的手,他转身开门,“应该是我走。这个公寓和半山腰的那栋豪宅,全部留给你,也算是你陪我这样一个无药可救的人这么久,所应该得到的。” 温婉仿佛被雷劈一样,耳边轰轰作响,也没有听到穆郁修最后说了什么,她愣在原地看着穆郁修开门走出去,又从外面关上门。 她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背影,他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温婉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心口处传来熟悉的撕裂一般的痛,她才顺着门滑坐在地上,任由汹涌不绝的泪水淹没她的视线。 可是偏偏这个地方那么小,小到她只是坐在那里,就能看到阳台上他晾起的衣服。 她看着她的内衣和底裤,仿佛能想象出他给她用手洗衣服时专注的神情。 他认真时是最迷人的。 厨房里还有他切好的姜丝和葱花,冰箱里放着他自己买来的食材。 或许在接到她不能回来的电话时,他心里会不可抑制地失落,可她听到的,却还是他如平日里一样体贴温柔的叮嘱。 也或者他把车子开得很快,赶去会所后,却没有找到她时,他满心的焦躁和担忧。 他回到家里也不开灯,一个人一动也不动地在漆黑的屋子里待了那么久,恐怕早就急得发了疯。 他那么害怕欺骗与背叛,可她今晚偏偏那样骗他。 可他呢?从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给过她了解他的机会。 其实没有谁对谁错,不过就是她不够懂他,自认为善意的谎言,对他来说却是莫大的伤害和背叛。 是。 他说得对。 归根究底,是他们不合适。 同样表面骄傲,内心却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两人,就像是两只刺猬,一旦依偎在一起,就会把对方扎得遍体鳞伤。 分吧!分吧! 她本来就随性,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他,并非就活不下去了,她曾经告诉过沈度,爱情是她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 她有幸拥有了他那么一段时间,也是上天见她的命不长了,可怜她,恩赐给她的最后幸福。 她该知足了,她不该再去奢望了。 可是为什么,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痛得想死去呢? 哪怕她有药抑制,她也只想任由自己痛下去。 原来,生不如死就是这种感觉了。 ———— 第二天是周末,除了晚上的酒会外,温婉并没有其他的安排。 穆郁修昨晚走了之后,没有再回来过。 他提出的分手,恐怕也不是一时冲动,或许早经过了深思熟虑,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温婉坐在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房间里,想到每个他把自己拥在怀里的夜晚,他箍着她腰的手臂,他埋在她发间的脑袋,他沉睡时安静的容颜。 她抱着膝盖哭了一整夜。 窗外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温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离开穆郁修的公寓时,她把车钥匙和公寓的钥匙放在了客厅里的茶几上。 她打电话给陆卫航,想让陆卫航带她住进盛氏职员的宿舍,陆卫航说周末人事部和后勤部都不上班,报了一个地址给她,让她过去。 温婉打车到达陆卫航说的那个住宅区。 陆卫航一早就等在那里,见温婉下了车,他走过去把车钱付了,转身看到温婉从后面拿着行李箱出来,他把人拉过来,握着她的肩膀,皱紧眉盯着她的眼睛,担忧地问:“在电话里就听你声音不对,怎么了?我看你眼睛都哭肿了。” “没什么。”温婉用手指把额前的头发放下来,遮住自己的眼睛,避开陆卫航探究的目光,她不在意地说:“和同居的男朋友分手了,房子是他的,所以我搬出来了。” 陆卫航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有男朋友?” “已经没有了。”温婉扯开陆卫航的手,过了一会儿奇怪地看了陆卫航一眼,她蹙起细长的眉,“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有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陆卫航伸手接过温婉手中的行李箱,很自然地拽住温婉的手腕领着她走进小区,“倒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你这人太随性了,以至于让人觉得什么都不在乎一样,所以我好奇你会对什么样的男人上心,或者说哪种男人能制得住你。” 温婉一想也是。 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别人以为她清高,其实她是没有探索别人的兴趣。 这一辈子唯一试过主动靠近,主动了解的男人,也就只有穆郁修了。 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 温婉不动声色地抽出被陆卫航抓住的手腕,笑着调侃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陆卫航见温婉不像有的女人失恋了就想不开,又是跳楼又是割腕的,让关心她的人都跟着受罪,温婉这样心平气和的性情,让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你不要走那么快。”温婉让陆卫航这个挺拔高大的男人放慢脚步。 她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陆经理,你给我安排了什么住处?住宿费是从薪资里扣除对吧?” 陆卫航等到温婉跟上自己,才一起走进电梯,“这个高级住宅区既不是盛氏的职员宿舍,也不是盛氏的产业。” “哦。”温婉看着陆卫航按下楼层,蹙起眉头说问:“是不是住在这里就要预交半年的房租?我没有那么多钱。” “你放心,我身为一个上司,还是肯在一个有潜力的下属身上下血本的,总归以后你要用业绩来回报我。这是我平日的住处,我的对面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妹,她由于工作缘故,一个月有20天都在世界各地出差,你就暂时和她住在一起。她早付了房租,以后你发了工资,再给她钱也可以,不给她也不会跟你计较。” 出电梯后,温婉跟着陆卫航走了半分钟,在走廊尽头的门前停下,陆卫航拿出钥匙开门,“就是这里。” 温婉换鞋进去。 比穆郁修的公寓大了些,虽然陆卫航说他这个表妹时常出差,公寓里的每个角落却都是纤尘不染的,可见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也足以说明主人家的讲究。 温婉很满意,转身看到陆卫航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拿出饮料递给她,她接过来之后弯下腰,“谢谢陆经理。” “没什么,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她昨天刚走,冰箱里还有食材,你自己平日里也可以煮饭。我答应了沈度和唯妆好好照顾你,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陆卫航握了下温婉的肩膀,让她站直身体,见她有了黑眼圈,他怜惜地说:“你到冰箱里找点零食吃吃,再洗个澡睡一觉,不要忘了晚上的酒会。” “我知道了。”温婉送陆卫航出门,自己靠在门后,脊背垮下来。 温婉听了陆卫航的话,简单收拾好后,她去卧室里补觉,以便来应付晚上的酒会。 她的适应能力本来是很强的,属于搬到哪就可以在哪里睡着的类型,谁知这次换了新的住处,她翻来覆去很久都没有睡着。 她总觉得这张床没有穆郁修公寓的那张床舒服,或是床上用品的颜色不是她喜欢的,再或者这床太大了……各种理由都找遍了,最后她还是承认自从和穆郁修住在一起后,她已经没有再一个人睡过觉了。 一直拿他的手臂当枕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被他从后面搂着腰的,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她根本睡不着。 也难怪最初几天晚上半夜醒来会看到穆郁修总是在窗前抽烟,原来失眠的滋味这么痛苦。 索性也睡不着,温婉拿出手机玩着穆郁修那次玩的游戏,脑子里却总浮现出那晚他被手机屏幕照亮的脸和眼眸深处挥之不去的痛楚。 温婉的心又一次撕裂一样的疼。 第55章:戳破窗户纸 时间再慢,到底还是过去了。 下午陆卫航打来电话问她起床没有,酒会上要穿的礼服送了过来。 “我知道了,五分钟后你过来。”温婉挂断电话,换好一身衣服后去开门,却没想到站在门外的除了陆卫航外,还有盛祁舟和助理何熠。 温婉扶住门框,低眉敛目,“劳烦二少亲自来一趟。” “倒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盛祁舟的面容精致秀美,唇角卷起一抹优雅的弧度,颀长的身形立在温婉面前,一条手臂撑在门上,声音就在温婉的头顶几厘米处,“我若不问陆经理,还真不知道只是过了一夜,温律师就换住所了。” 温婉还是没有抬头看盛祁舟,声音也是面对上司时的恭谨,“如二少这样身价亿万的商人,还有可能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从豪宅坐进监狱呢,何况是我这个买不起房居无定所的人,就算一个月换三十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吗?”盛祁舟突然放低声音,倾身靠向温婉,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期待温律师下次借宿在我的家里。” 盛祁舟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再次涌入温婉的鼻尖,温婉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盛祁舟顺利地推门走进来。 温婉跟着进去,见陆卫航也换鞋子进来,她走过去往陆卫航脚上踩,这边刚收回脚,已经坐在沙发上的盛祁舟含笑向他们看来,温婉咬牙笑了一下。 容氏这次的酒会是餐后酒会,时间定在晚上九点,而此刻不过才下午5点,盛祁舟送来礼服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婉不好直接赶人,去厨房里把咖啡端给盛祁舟、陆卫航和何熠三人。 盛祁舟端起来喝一口,笑着说:“味道很好。” 陆卫航???什么玩意? 他给二少的这个马屁九十九分,多一分怕二少骄傲。 温婉低头站在盛祁舟面前,眼睛放在他白玉一般的手指上,平静地说:“家里只有速溶咖啡,我不过是加了开水冲泡而已,二少若是觉得味道好,下次可以去超市买来尝尝。” 陆卫航???这大概是盛家二少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打脸,还那么响。 他正幸灾乐祸着,对面盛祁舟的刀子眼轻飘飘地扫过来,吓得陆卫航差点就给跪了,起身便说:“既然二少喜欢这种速溶咖啡,我现在就联系商家每天供应给二少一箱子。” 盛祁舟???神经病啊,陆卫航这样的猪队友是觉得总经理位置做得腻烦了吗? “我去帮陆经理找商家的联系方式。”何熠也跑了。???空气安静几秒,盛祁舟转移话题问温婉,“礼服我已经送了过来,温律师不先试试吗?” “没有什么好试的,我相信何助理的办事能力。”温婉的言辞间虽然都是拒绝,似乎又字字诚恳,除非你跟她撕破脸,否则根本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盛祁舟不仅假装听不懂,还很赞同地点头,“说的也对,晚上有的是机会一览温律师的风采,我也不急于这一时。” 温婉机械职业性地问道:“二少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晚上我会过来接温律师。”盛祁舟长身而起,在温婉把他送出门后,等在外面的何熠见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何熠也有些恼怒地说:“这女人真是太不识好歹了!就算不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餐,她那一句句说得好听,听着却刺耳得很。” 正抱怨着,走在前面的盛祁舟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来,那双向来淡漠的眼眸里,此刻却像是刀锋一样,直直扫在何熠身上。 何熠只觉得一阵寒意,立即噤声顿在原地。 这里的地板是黑色的,光可鉴人,倒映出盛祁舟颀长俊秀的身形,他负手立在那里,语带讽刺地反问:“若她也像其他女人一样那么容易到手,穆郁修之前至于用那么多手段和心思吗?你更不懂,她越是坚韧不屈,就越能满足我的征服心。何熠,你只需要记住,这世上的任何东西只有我不想要,没有我得不到的。” “我知道了。”你是霸道总裁你说得算。 ———— 晚上九点,温婉提着长拖尾的礼服弯身从盛祁舟的车子里走出来。 盛祁舟从另一边绕过来,在何熠把车子开走后,他走到温婉身侧,很自然地弯起手臂挽住温婉的胳膊,另一手则搭在温婉的腰上。 温婉只觉得自己的腰身一紧,被男人揽着往别墅大厅里走,她的脸色一下子冰冷下来,正打算用力抽出手臂,眼前却有刺眼的灯光一闪。 温婉下意识地用手遮眼睛。 恰在此刻,盛祁舟原本只是轻轻搭在她腰上的手掌,此刻突然握住她细瘦的腰身,把她拉向他的胸膛。 温婉一阵惊颤,白了一张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时,一大批拿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已经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 各种问题紧跟而来。 “二少,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带女伴过来,请问这个女人是否就是二少的现任女友呢?” “我想你们大概误会了,温律师并不是我的女朋友。”盛祁舟对待媒体一向很友好,可他话虽这样说,温婉却感到盛祁舟的大手又用了几分力,而她穿得是细跟的鞋子,在他不动声色的拉扯中,她脚下一个踉跄,跌在他的胸膛上。 “你做什么?”温婉低声怒道,顾不得脚下的疼痛,打算推开盛祁舟。 谁知盛祁舟却先她一秒把她拉出来,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对她说:“请温律师配合一下。有关盛氏的形象,就算你不给我面子,也请你顾全大局,不要丢了盛氏,丢了董唯妆和沈度的脸面,何况我也没有说什么。” 温婉抽出一半的手臂僵在那里。 如果她现在拂了盛氏盛二少的意,不管不顾地甩手走人,明天她会上头版头条,被盛氏视为罪人不说,就连沈度和董唯妆都会因为她而受尽指责。 最终,温婉还是松松地挽着盛祁舟,自己站直身体,尽量和盛祁舟保持在暧昧距离之外。 这一系列的动作落在记者眼里,众人对望一眼,很默契地安静下来,把镜头对准两人。 盛祁舟的声音温润低缓,像是珠子落在盘子里,“这位是我们公司事务部的温婉温律师。昨天早上我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到过了,盛氏和容氏合作的策划方案就是她做的。好了,请大家让一让,如果你们还有别的问题,我的助理会为你们解答。” 这些都是商政记者,和一般的娱乐记者不一样,他们多数都有职业操守,何况盛家二少也不是一般记者敢惹的,再者盛祁舟刚刚已经给了他们最劲爆的消息了,对于靠捕风捉影吃饭的他们来说,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们知道明天的头版头条怎么写了。 ———— 盛祁舟和温婉走进大厅时,因为盛家二少的身份,两人刚一进来,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所以即便是见惯了在这种场合各种惊艳人物出场的穆郁修,也在这时停下和池北辙的碰杯,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一眼。 下一秒,他沉黑的瞳孔紧紧一缩,五指用力捏紧高脚杯。 她今天穿着一袭深红色的长拖尾礼服,由于她的脸型尖巧,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匀称,这种极其挑人的礼服穿在她身上,却让她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平日里所没有的高贵冷艳来。 化的虽是浓妆,但妆容把握得十分适当,高雅的同时却不显庸俗,浓清有致,随意垂在肩上和胸前的头发显现出她的温柔婉约之美,整个人冷傲,不食人间烟火。 他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她挽着盛祁舟的那条手臂上,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手腕上,带着宽版的镶满水晶的手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听到其他人抽气的声音,紧随着而去的那些目光或震撼,或惊艳,或暧昧,更有人的眼眸里燃起了欲望之火。 只听“咔嚓”一声,穆郁修用指力将手中的高脚杯生生地捏断。 她竟然敢穿成这样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 温婉几乎是被盛祁舟掐着腰往大厅里带的,她虽然不喜欢被穆郁修之外的男人触碰,在这样上流人士的聚会中,她也不可能一走了之。 她干脆自我安慰这就是商场里的逢场作戏,她又不是不会演戏。 温婉放松下来,露出完美的笑容迎上跟盛祁舟来打招呼的人,却冷不防的感觉浑身一阵冷意,好像被猎物盯住的那种感觉。 她蓦地抬头往来源处看去,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在几人中遗世独立的穆郁修。 “轰”地一声,温婉的脑子像炸开一样,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却难掩惨白和惊惧。 穆郁修怎么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容氏就是他搞垮的,既然这是容氏的酒会,怎么还会邀请穆郁修这个仇敌? 不。 不对。 温婉转念一想,这些商人不就是擅于虚与委蛇吗? 背后杀的再怎么头破血流,表面却还是相亲相爱。 所以穆郁修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温婉离那么远的距离就能看到他浓墨一样的眼中腾腾燃起的火焰,表情里带着怒痛和恨意,垂在袖间的手紧握成拳,那些淡蓝色的血管在灯光下跳动着诡异的光芒。 这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要冲上来拉走自己了。 然而也只是那么几秒钟,他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勾起唇角含笑搂过身侧的女人。 温婉就看到乔菲敏顺势依偎进他的胸膛,姿势暧昧,却又不会在公众场合失了礼仪。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中,站在灯光下的俊男美女那么般配。 第56章:这是一场博弈 这个大厅金碧辉煌的,温婉眼中却只剩一片萧索悲凉。 她的胸骨龟裂一般的疼,紧紧抓住盛祁舟的胳膊,胃里涌出熟悉的恶心感,她不仅站不稳,还想呕吐。 “温律师,你怎么了?”盛祁舟温润的声音把温婉从病痛的漩涡里拉出来。 她抬手按住心口,咬紧的唇上泛出不正常的白色,“没什么。晚上没有吃东西,现在有点饿了,胃不舒服。” 盛祁舟注意到温婉放在心口位置上的手,抬眸往穆郁修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点着头说:“好,我带你去那边吃点心。” 他跟朋友打过招呼,便半搂半抱着额头冒着冷汗的温婉往点心区走去,到达点心区后他问温婉:“你喜欢吃什么?” 酒会没有设座席,备有汤、烤物、炸物、生鱼片、煮物的摊,这些食品都放在木制小船模型,柳条编的器物和其他艺术性造型的器物内。 有的食品还用牙签串好,摆得整整齐齐,琳琅满目、丰富多彩,有的还配上松枝、绿叶、鲜花,别具一格。 温婉看到这么美好的食物,渐渐有了精神,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吃什么。 盛祁舟在一旁建议,“喝点汤吧,对胃也好。”,说着便端过来。 温婉接过汤喝一小口,忍不住赞道:“味道不错。” 盛祁舟见她第一次没有再对他冷言冷语的,看到她的眉眼弯下来,他那颗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就那样泛起一丝的涟漪。 他很自然地抬手把她耳边的发别开,柔声说:“好喝就多喝点,索性酒会也很随意,你不用紧张。” “嗯。”温婉不动声色地歪了下头,躲开盛祁舟快要触碰到她脸颊上的手指,看在别人眼中却是害羞的表现, 她这边正喝着汤,又有人过来跟盛祁舟打招呼。 这次盛祁舟很郑重地介绍对方,“顾氏的总裁顾景年,和我们盛氏多年都是合作关系。” 温婉连忙放下碗,弯腰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手,“温婉,盛氏事务部的律师。” “百闻不如一见。”顾景年细长的凤眸一挑,意味深长地看向盛祁舟。 温婉愣了一下。 她竟然这么出名了,连在房地产业和盛氏不相伯仲的顾氏总裁都听说她了吗? 温婉抬起头来,看到顾景年那张俊逸优美的脸,她的眼中不由得露出惊艳之色。 顾景年身边同样依偎着一个女人,很漂亮,但看起来更像花瓶,顾景年并没有介绍,温婉估摸着也只是顾景年随便带来逢场作戏的女伴而已。 盛祁舟和顾景年说着话,温婉从两人的言行举止上看出他们交情不错,互相调侃过几句,便当着她的面谈起生意上的事。 温婉退到一边,继续选东西吃,正想尝尝生鱼片的味道怎么样,她突然再次感到脊背上一阵寒意,紧接着便是这样一句,“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我不饿。二弟在前面,我去跟他打声招呼。” 温婉收回手,并没有转身,直起身子后挺直脊背,也没有去看几步走到盛祁舟身边的穆郁修。 穆郁修象征性地跟盛祁舟和顾景年打过招呼后,温婉觉察到穆郁修瞟过来一眼,转而对盛祁舟说:“怎么,二弟既然交了女朋友,不打算给我这个大哥介绍吗?” “我正想等她吃点东西后,再亲自带过去见大哥,没想到大哥按捺不住,自己倒先过来了。”盛祁舟这样说着,便走过来揽住温婉的肩膀。 他觉察到温婉的僵硬和抗拒,在她耳边低语,“我这个大哥很了不起,你以后在生意上总会跟他打交道,我现在给你介绍,免得日后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这样说着,温婉垂下的眼眸里就看到穆郁修那双锃亮的皮鞋。 她咬了咬唇。 盛祁舟向刚刚那样介绍,“温婉,盛氏事务部的律师。” “你好。”穆郁修伸出手来。 温婉看到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想起往日每个夜晚,再听着他陌生的问候,她恍惚了一下,到底还是伸出手去。 她象征性地碰了碰他的手指,刚想收回来,他却突然一把紧紧抓住她,猛地用力捏住她的手。 “唔……”温婉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眼中浮起水汽,却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反击,只能咬牙忍住。 “温律师真是好本事。”穆郁修的手下还在用力,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盯着始终低眉敛目的女人,他的一双眼眸阴鸷到极点,声音却是他面对旁人时一贯的轻蔑,“都能入了我二弟的眼,要知道他对女人可是从来不感兴趣的。” 温婉低眉谦虚道:“谢谢穆先生的夸奖。真正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那份策划方案。” 不是说她勾盛祁舟吗? 可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份策划方案,她怎么会在商场里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就是在暗讽他穆郁修把他自己的女人,间接地送给了他的弟弟。 温婉说这话时,抬起那张精美漂亮的脸,灯光倾泻在她乌黑的眼眸里,那里头含了丝丝笑意,美眸流转间仿佛璀璨的碎钻,随着眼睫的眨动,闪着细碎的光芒。 穆郁修手下再度一紧,淬毒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原本是淡粉色的,此刻用了和她的礼服同色的口红,便越加显出她冷艳高贵的一面来,被他手下的力道捏得疼了,她咬破了唇角,有血珠子冒出来,却无端地多了一分妖异。 想吻她! 任何时候都没有此刻那么想狠狠地吻她的嘴唇。 这个妖精,他怎么舍得放她走? 可她却那样欺骗他,他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和谎言。 温婉看到穆郁修眼眸里跃起明灭不定的火焰,她知道他还喜欢她,更知道他此刻对她的渴望,像是狼一样,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拆吃入腹。 穆郁修松开她的手指,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手下微微用力。 温婉脚下没有站稳,被他这样突然一拽,她毫无预兆地跌入他的怀里,紧接着一双大手握住她的肩。 他戏谑却无比阴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温律师你要站稳点,既然是我二弟的女人,就不要随便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 这个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温婉咬牙,尚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已经扣住她细软的腰,扬眸问盛祁舟:“二弟,我可以和温律师跳一支舞吗?” 温婉挣扎,冷冰冰却又不失礼仪地婉拒,“很抱歉,我不会跳舞。” “没有关系。”开口说话的却是盛祁舟,“难得我大哥看得起你,总归以后是要相处的,现在先熟悉了也好。大哥的舞技不错,温律师不会跳的话,大哥会带你。” 果然,盛祁舟并不喜欢自己,不然肯定会借此机会要求跟她跳舞,二来盛祁舟显然不知道自己和穆郁修的关系,如果她太过反常,怕是会引起盛祁舟的怀疑。 温婉的脸还贴在穆郁修的胸膛上,她死死瞪着他衬衣上的水晶钮扣时,他跟盛祁舟打过招呼,拖着她的手走向供宾客跳舞的场地。 温婉的礼服在地毯上如流水般拖曳开来,随着她步伐的移动,如一朵缓慢盛开的花朵,曼妙优美。 而牵着她手的男人则是一身简单的深黑色西装,体格健硕精炼、身量挺拔颀长,宽肩窄腰,在灯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遗世独立风华不二的感觉。 两人光是从背影看上去,就像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璧人。 向来淡然的郑玉容眼中蕴了笑,对身侧的池北辙说:“阿修找对了人。” 池北辙拧起长眉,半晌才表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这边的两人乐见其成,那边乔菲敏则捏着杯子冷声问盛祁舟:“阿舟,你难道不知道穆郁修喜欢她吗?你为什么还同意他们两人跳舞?好不容易让他们分了手,若是再和好了,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盛祁舟收回目光,转向乔菲敏那双涂着红色丹寇的手,衬着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好看是好看,他的眼眸中却全是冷然和威慑,“嫂子,你喜欢大哥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你怎么做,请你不要在背后,尤其是我的面前妄加议论指责我的下属。” 乔菲敏看到盛祁舟抬手抚着袖口,黑色的宝石扣子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目奢华的光芒,她这才惊觉自己惹怒了盛祁舟。 连身为盛祁舟亲生父母的盛世昌和邵曼珠都对这个儿子礼让三分,她刚刚用那种质问的语气和盛祁舟说话,她根本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盛家二少的权威,根本不是她能挑战的。 乔菲敏连忙笑起来,低垂眉眼,姿态恰到好处,“谢谢阿舟的提醒,以后我会注意。” 盛祁舟英挺的眉宇弯下来,唇角噙着一抹优雅温润的笑意,“我可以邀请嫂子陪我跳一支舞吗?” 乔菲敏放下酒杯,把那双细腻葱白的手递到盛祁舟的手上,“荣幸之至。” ———— 穆郁修和温婉两人,与其说是在跳舞,倒不如说都是穆郁修一个在掌控局面,而且他这人占有欲太强,更不会在这种场合让温婉摇曳的身姿落入其他男人的眼中。 进入舞场后,他只是保持着把一只手搭在温婉的肩上,一只手搂着她腰的姿势,给外人造成一种两人在跳舞的错觉,看似亲昵,实际上却一点点用力掐着温婉的腰,附在她耳边怒恨低语,“那天不是告诉我周末要加班吗?穿成这样和别的男人来参加酒会,你这班加的真好,酒会结束之后呢?是不是还要在男人的身下通宵?温婉,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是不是包括你说的 第57章:成全你 温婉被穆郁修掐着腰,还要注意不崴到脚、不被他踩到,她一心二用,有些难以应付,半晌才冷笑着反问他:“穆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如今你再问我是否真的喜欢你,你觉得还有意义吗?喜欢又怎么样?你主动提出分手了,难道希望我继续纠缠你吗?不喜欢又怎么样呢?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你要像以前那样报复折磨我是吗?” “行啊!温婉你现在越来越会跟我顶嘴了是吗?以前怎么不敢?是如今你有了盛家二少这个后台吗?”场地里的其他人都在跟随着音乐旋转,并没有人特意关注他们。 穆郁修俯身,薄唇几乎要贴上温婉的耳朵,“温婉,你就是个贱人。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当时你会答应做我的女人了,原来只是因为盛祁舟是我的弟弟。” “从让我同意你去盛氏,到请求我帮你做那份策划方案,让你在盛氏脱颖而出,你用尽手段和心机,一点点靠近盛祁舟后,再故意激怒我,跟我分手后,再名正言顺地爬上他盛祁舟的床是吗?” 温婉听完这一番话,只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都彻底寒了。 她为了不让他为难,多次想离开盛氏,怕他多想,她没有告诉他那天晚上送自己回来的男人是盛祁舟。 她以为这次只是走个形式的酒会,更不想让他带自己去检查身体,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她瞒着他。 而他呢? 不仅当众和乔菲敏打情骂俏,此刻竟然还这样羞辱她。 凭什么? 温婉又痛又怒,反倒扬着一张绝艳的脸,笑意盈盈地说:“对啊!正如你所说,你那样折磨我,我怎么会喜欢你?穆郁修,我不仅不喜欢你,我更恨你,所以如今我不仅成功地报复了你,我更利用你攀上了盛家豪门里二少。心痛吗?屈辱吗?这就是你曾经赐予给我的,如今我全部奉还给你。” “心痛?温婉,我为什么会心痛?你以为我喜欢你?”穆郁修觉察到温婉浑身一颤,他唇角的笑意更加冷沉,低低的声音里满是讥诮和轻蔑,“你太天真了!从始自终我喜欢的只是你的身体。难道你忘记那天我在豪宅里说过的话了?哪怕我对你再好,也只是想让我们两人的游戏更精彩。” “从那次我哄了你几句后,你不是任我予取予求了吗?究竟谁在报复谁?我不过是腻烦了你,刚好你又给了我丢弃你的契机。实际上痛不欲生的是你吧?温婉,你一个被我丢弃的二手货,还妄想做盛家二少的女人吗?简直是不自量力!” “你……!”温婉的眼泪快要冲出眼眶,抽出手就要往穆郁修脸上甩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捏住手腕。 他那张俊美无双却邪魅横生的脸靠近她,盯着她通红的眼睛,他的笑声邪佞疯狂,“还是说你其实不是要做盛二少的女人这么简单,你更大的志向是嫁入盛家?我告诉你温婉,你做梦!我身为盛家的长子,绝不会让你这种践人踏入盛家豪门半步。” 他一双浓墨一样的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阴鸷,温婉在那双曾经装满她身影的眼眸里,再也无法找出她的身影。 他曾经的回眸含笑,曾经的软语低喃,曾经的深情温柔,在此刻随着他那些话音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又有锋利的刀子刺入她的心口,一点点化开她的血肉。 痛得想死去。 他就那样紧锁着她,她也未曾移开自己破碎的充满恨和痛的视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地勾起潋滟的红色唇瓣,冷笑声缓慢,同样化成最伤人的利刃,狠狠地反击回去,“盛家长子?穆郁修,你忘了你姓什么吗?你不过就是盛家豪门里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你算什么?你能阻止得了我坐上盛家二少奶奶之位吗?你不仅不能,你以后还要看我的脸色行事。” 话音刚落,温婉整个人都被穆郁修用狠力推到一旁的实木柱子上,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璀璨的灯光下,他一双眼眸里是一团残红,一字一顿地问她:“你敢再说一遍?” 音乐在此刻停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 温婉在穆郁修那双蕴藏着万种情绪的眼眸中,看到最不能让人察觉的一抹痛楚之色,她只觉得心一阵一阵的抽疼,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 说他是私生子,确实是最伤他的。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能拿这个说事,唯有她不能。 她那么爱他,哪怕是分手了,他用那样恶毒的话伤她,她怎么可以像别人一样看不起他? 有多少个夜晚他为此失眠,而她为此又有多心疼他? “阿修……”下巴上太痛了,但心更痛,她更知道自己的泪水是唯一取胜他的法宝,索性也忍不住了,任由泪水缓慢地滑落下来,“我……” “你们这是怎么了?”盛祁舟和乔菲敏还保持着跳舞时的姿势,唇角噙着一抹优雅温润的笑意,好像对两人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感到诧异。 温婉一想也是。 穆郁修的脾气估计这些人多少还是了解的,肯定都以为她不小心惹怒了穆先生,再加上穆郁修带来了未婚妻乔菲敏,自己是盛祁舟的女伴,所以他们应该没有往更深远的地方想。 温婉顿时松了一口气,谁知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穆郁修搂着旋转一圈,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盛祁舟的怀里了。 那边的穆郁修搂着被交换过来的乔菲敏,冷笑一声说:“二弟这个女人太笨了,几次都踩到我的脚,还是二弟你自己教吧。被她这样一搅合,我也没有什么兴致了,这就先走了。” 穆郁修说完,没有再看温婉一眼,搂着乔菲敏的腰离去。 接待人员适时地站出来向众人表示歉意,这些人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各自娱乐去了。 直到一切都恢复正常,温婉才从盛祁舟的怀里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 “吓到你了?”盛祁舟把温婉搂在怀里,一只手拍着温婉的背,温声说:“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不用害怕,我大哥就是这性子。不要说你于他只是个陌生人了,就是身为他的亲人,我和父母也并不招他待见。” 温婉听到“陌生人”三个字,心又是抽搐一样的疼,连忙推开盛祁舟,后退几步说:“没什么。我的妆可能花了,给二少出丑了,我去补下妆。” 盛祁舟看了看她红了一圈的眼睛,点着头说:“我在这里等你。” “嗯。” ———— 那边池北辙拧眉看着穆郁修离开的方向,转头对身侧的郑玉容说:“我不放心阿修,跟上去看看。你现在要走吗?” “我要等陈柏笙一起回家。”郑玉容收回目光,也是一脸的无奈和担忧,“你快去吧,不要让他一个人开车。” 池北辙颌首,打过招呼离开。 ———— 穆郁修揽着乔菲敏,一路走得并不快,好像就在期待温婉会哭着追上来一样,而实际上他那么了解她是怎样的倔强,他离开时,她甚至都没有往他的背影看一眼。 车子开出很远,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乔菲敏始终不敢发一言。 耳边传来“叮当叮当”的清脆声响,乔菲敏疑惑地抬头,就看到车顶挂着一个冬梅日式陶瓷风铃。 风铃非常小巧,主体的镂空图案,中间敲击发声的坠子是樱花花瓣的形状,非常别致,加上颜色采用深蓝色,更显档次。 只是有谁会用风铃做车上的挂饰吗? 乔菲敏虽然很不以为然,但这风铃实在精致,她忍不住伸手要去拨弄,谁知还没有碰到,车子猛地一个紧急刹车,发出“吱”地一声响。 乔菲敏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身子前倾,额头一下子撞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疼得她连忙按住额头,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淌出来,恼火得刚要质问穆郁修,他却掀起薄薄的唇角,冷漠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阿修……!” “我让你下车。”穆郁修的目光放在前面,声音平静地打断乔菲敏,“还是说你想让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乔菲敏还想说什么,却见穆郁修浑身蔓延出一股杀气,她吓得惨白了脸,顿时噤声。 温婉去美国之后,穆郁修在道上是出了名的狠辣无情,乔菲敏甚至听说他混黑的时候,无恶不作,手上欠了不少条人命,也是后来从部队里出来,他少年时的锋芒和戾气才有所收敛。 几年时间过去,在岁月的磨砺下,他除了阴沉强势些,压根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曾经有多狠绝。 乔菲敏含泪,最终还是心有不甘地打开车门下去。 “嗖”地一声,车子如离弦的箭,在霓虹灯火下划出一道优美流畅的弧度,短短几秒钟内就消失在视线里。 穆郁修把车子开得飞快,那风铃在车身的晃动下发出很大的撞击声响,听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裂似的。 第58章:这份人情怎么还 他猩红的目光望过去,只觉得一颗心撕裂一样的疼。 其实这风铃是温婉买来挂在卧室窗户上的。 他一向不爱这些小玩意,只是她喜欢,他爱屋及乌,有天出门时,趁她不注意就把风铃取下来,挂在自己的车上。 她找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个晚上睡觉前总要念叨风铃怎么不见了,扯着他的衣服问他是不是被外星人顺手拿走了,各种怪异的猜测。 他一脸的不屑,嘴上说着她白痴,肯定是她在梦游时扔了,心里却爱惨了她这个时候的孩子气,更加不会告诉她是他把风铃拿走做了挂饰。 可是他此刻的脑海里掠过的却是她讽刺的表情,她说的“我不仅不喜欢你,我更恨你。我就是在利用你靠近盛祁舟,就是要嫁入盛家,做豪门少奶奶。你心痛吗?你屈辱吗?” 不。 没有屈辱。 他只觉得心被无数把刀子捅了一个一个的窟窿,不断地滴着血。 这些年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又来了。 “叮当叮当”的,每响一下,他的心都要更痛几分,最终他抬起手去扯那个仿佛融入了她的灵魂的风铃,却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只听“嘭”地一声,车子撞上前面的一辆车子。 风铃的线断裂,在发出最后的一阵“叮当”声响后,声音戛然而止。 一切归于平静。 ———— 温婉补了妆从洗手间回到大厅后,盛祁舟又带她见了酒会上其他一些大人物,期间自然少不了碰杯敬酒。 刚进来时温婉还让盛祁舟帮她挡,此刻却是一杯杯地喝下去,终于应付得差不多了,容昭明再次端着酒杯走过来。 温婉虽然喝了不少,脑子却很清醒,眯着眼睛看清楚来人,她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站在盛祁舟身侧。 容昭明先跟盛祁舟打过招呼,再把目光转向温婉,端着酒杯笑道:“温律师,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温婉低着头,手指转着手中的杯子,看着红色的酒液,语气凉凉地说:“不知道容总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我实在入不了容总的眼,二少刚进来,你就说过同样的话了。” 虚情假意是吗? 抱歉。 她温婉只会明嘲暗讽、含沙射影。 容昭明被温婉这样骂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夸赞温婉不负盛名,言语间暗示盛祁舟觅得了一个百年难遇的下属和才貌双全的贤内助。 温婉的酒喝多了,听过这一番话胃里泛起恶心,在容昭明举过杯子时,她象征性地碰了一下,只想结束离席。 她端着杯子送到嘴边时,清润的眼中映出猩红的酒液,脑海里蓦地闪过穆郁修那双和这酒液颜色相似的眼眸,她的心一抽,手指也跟着抖起来。 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地捏着杯子一饮而尽,手下一松,只听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温婉整个身子一软,虚虚地倒下去。 “温律师!”盛祁舟眼疾手快地伸出长臂搂住温婉倒下去的身体,低下头只见她脸腮绯红,衬得眉眼艳丽,那么小巧轻薄的一团身子,在他这样高大的男人怀里几乎没有重量。 他的心也跟着糅阮,越发忍不住拥紧她,抬手拂开她额前的头发,摸了摸她的额角,知道她不过是喝醉了酒,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抬眸对同样不掩担忧的容昭明说:“没什么大事,睡一会儿就好了。” 容昭明认识盛祁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盛祁舟脸上看到这么温柔的表情。 虽然平日他也总是温润平和的,但却总透着一种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疏离和冷漠感。 容昭明愣了几秒,随即提议道:“我在楼上备了客房,若是二少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和温律师在我家里住一晚。” 盛祁舟皱眉叫了温婉几声,没有回应,他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她也醒不了,何况她若是醒了,他不是失去了这次和她独处一室的机会吗? “劳烦容大哥安排了。”盛祁舟说着弯身把温婉拦腰抱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醉酒的温婉,跟着容昭明上楼。 酒会上的宾客陆续道谢后离开,容昭明送顾景年、陈柏笙和郑玉容出去。 顾景年的酒量自来好,不仅走路还是稳稳当当的,手臂上还搂着带来的女伴,一边走着一边和几人寒暄,等到唐易铭把车子开来后,他和几人打过招呼,弯身进了车子。 陈柏笙调侃道:“景年,你急什么?这夜不是还长着的吗?” “你有老婆天天陪在身边,自然不懂得春宵苦短。”顾景年的一条手臂搭在车窗上,挑着细长的凤眸意味深长地瞟了郑玉容一眼,道别离开。 “好了,谢谢昭明今天的招待,我们也该走了。”陈柏笙见自家车子开来,便拖着郑玉容的手离去。 容昭明笔直的身形在黑夜里立了很久,直到那些名贵的车子一辆辆离开他的视线,他才敛起笑意,眉眼间显出一丝的倦怠,慢慢地转身回去别墅。 他在客厅里碰到几天不见面的姐姐容昭媛。 容昭媛也不过四十岁左右,但因为长久的抗癌治疗,整个人都显得苍白而憔悴,和几年前那个在商界声名显赫杀伐决断的女总裁有着天壤之别。 “二姐。”容昭明看得心底发酸,他并没有坐在容昭媛对面的沙发上,而是径直走过去,屈膝蹲在二姐的腿边,“怎么这个时间还没有休息?是我吵到你了吗?” 容昭媛纤瘦的肩上披着刺绣云肩,脸色虽泛着病态的苍白,但仍掩不住她身为豪门贵妇的雍容华贵。 她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弟弟,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和感慨,“我刚刚在楼上看到那个女孩子了,和她母亲年轻时长得很像,都是那么漂亮。她站在二少身边,恍然间我就觉得看到了年轻时的阿嫣,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原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阿嫣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是……”容昭明眼看着二姐就要落下泪来,他握住二姐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安抚道:“我第一眼看到温婉时,也和二姐是同样的心情。二姐,你不用忧心,只管安心养病,一切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和二少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好,这次你若是再让我失望,我恐怕要真的含恨而终了。” ———— 盛祁舟把温婉放在床上,帮她脱掉鞋子时,发现她的脚踝上一片青紫,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扭到了。 这女人的性子真不是一般的坚韧,扭到了脚宁愿忍着钻心的痛,也不肯开口请求他。 盛祁舟打开客房的门,让容家的佣人拿来药,他婉拒了佣人的帮忙,自己给温婉揉脚。 她喝醉时很安静,不吵也不闹的,也很难弄醒,直到他起身给她盖被子时,她还是紧闭着双眼。 她苍白的小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再次慢慢地涌出两行清泪,咬出血珠的唇一张一合,呢喃着什么。 盛祁舟离得近了,只听见“阿修”这样的字眼。 他的动作顿了下,转身坐在床头,手指抚着她脸上的眼泪时,想起当年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也会在熟睡时喊着他的名字,也会无声的流泪。 盛祁舟的眼眸里跃起一小簇的火苗,他七八年没有碰过女人了,再加上今晚也喝了酒,此刻躺在床尚的女人那么像曾经的她,他只觉得蛰伏了很久的感觉都被她身上发出的淡淡馨香给勾了出来,连一颗心都有些发颤。 最终,他修长的手指,还是移到她脖颈处的礼服拉链上。 他给她选的礼服是类似于红嫁衣的款式,不低胸、不露肩,更不裸背,也正因为这样,才衬出她典雅婉约的一面来。 只是此刻脱起来却有些麻烦了,而且他虽然有了心思,但也不太习惯去触碰别的女人的身体,手指刚移到她的领口处,看到她脖颈上雪白无暇的皮肤,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半晌,盛祁舟抬手揉了揉额角。 看来他今晚还真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和他的心理年龄相差那么大的小女孩产生了感觉? 盛祁舟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起身关了屋子里的灯。 他摸黑走到沙发上躺下去。 ———— 一大清早穆郁修刚从盛家别墅的楼上下来,坐在沙发上的邵曼珠就起身招呼他,“阿修醒了,时间很赶吗?如果不赶就留下来吃早餐。昨晚我听你爸说你过来了,今早我便早起准备了你爱吃的香煎鸡柳,吃过之后再走吧。” 穆郁修皱起眉头,自己还没有说话,盛世昌冷哼了一声说:“你别白费那个苦心了,像他这种没有良心的狗东西,是不会领你的情的。” “世昌!”邵曼珠冷着脸色厉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转头想跟平日里一样安抚穆郁修几句,却见他很反常,不仅没有露出轻蔑的表情,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的。 邵曼珠皱了下眉头,更加放柔声音,“阿修,你怎么了?头上的伤好点了吗?” 第59章:选车 穆郁修这才应一声,“好多了。” 昨晚他跟那辆车子追尾以后,也只是额头被撞了一下,赶上来的池北辙帮他处理好事故后,带他去了医院。 凌晨时分,池北辙让杜华开车送他。 他不想回到那个和温婉一起住过的公寓,更不愿一个人待在其他住处的屋子里,也不想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去打扰外公,最后只好连夜来了盛家。 盛世昌正在看报纸,半天没有听到穆郁修忤逆他,他放下报纸,嘲讽道:“今天怎么焉了?是生意上失利,还是情场上不顺?” 穆郁修没有心思搭理盛世昌,只是用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一眼,刚要收回目光,却注意到盛世昌放下的报纸上的内容。 他蓦地转过身来,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便抓起报纸,只见头版头条上这样写道:“盛家二少携神秘女友现身容氏酒会,散席后在容氏别墅和女友共度良宵。” 下面配有各种小字说明,以及温婉一身盛装挽着盛祁舟进场,盛祁舟抱着温婉上楼的两张照片。 穆郁修还没有看完,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差点栽倒,又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 盛世昌腾地站起身,对他直呼其名,“盛祁琛,你到底怎么回事?!” 穆郁修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报纸淡淡地说:“没什么。可能是睡眠不足,有点头晕。” “睡眠不足?!”盛世昌闻言更加愤怒,紧盯着穆郁修的双眼,抬高声音道:“现在你告诉我你睡眠不足,晚上你都干什么去了?!又去偷又去抢了吗?” “让你回来盛氏,你偏要跟老子对着干,一个人在外累死累活的打拼,这些年你都得到了什么?地位还是金钱?如果只是这些的话,盛家一样也不缺你,你有没有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面容苍白神情阴郁,你才多大?风华正茂的年纪,非要把自己搞的那么沧桑吗?” “阿姨,不是说要吃早餐吗?”穆郁修没有理会发疯的盛世昌,转头笑着对邵曼珠说:“刚好我有点饿了。” 邵曼珠这才松了一口气,向盛世昌投去一个眼神,后者有些颓然地坐下去,她对穆郁修说:“你先去餐厅坐,我现在就去厨房。” “不急。”穆郁修走在邵曼珠身侧,“二弟呢,昨晚没有回来吗?” 邵曼珠闻言顿住脚步,“我刚刚还打了电话过去,说是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也看了刚刚的报纸内容吧?等阿舟回来再仔细问他吧。这几年他还是第一次夜不归宿,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阿姨怎么看?”穆郁修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带着身为兄长该有的关怀。 然而如果是知情人,就会听出他的那个“如果”的假设,问出时有多艰难。 穆郁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放在衣袖下的手指却一根根地捏起来。 “其实不用你问,我和你爸也打算跟你商量这件事情。刚开始看到报纸上写的我们也很震惊,也很难一下子接受,但冷静下来想一想,阿舟也快30岁了,这些年却拒绝了无数的名媛闺秀,那个凌氏财阀集团的千金,到现在还没有放弃阿舟,阿舟本人却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都不上心。” “如果他平日里能像你一样,试着交往几个女朋友也是好的。”邵曼珠说着,无奈和心疼的语气一转,到底还是带着欣慰,“若是他真看中了报纸上的那个女人,我和你爸反倒是放心了。” 穆郁修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半晌才声音沙哑而艰涩地问道:“家世呢,阿姨不介意对方的出身和家世背景吗?” “什么家世不家世的,阿修忘了你爸也没有什么家世吗?而我自己虽然出身名门,可既然当年能选择你爸,这就代表我也不是个注重家世的女人。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盛家如今在t市的影响力,已经不需要像别的豪门那样,牺牲儿女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一时的利益了。而且我和你爸瞧着那个女孩子的照片……”邵曼珠停顿了下,在脑海里回忆着刚刚看到的温婉。 “她的气质不错。阿舟也不是轻易动心的女人,既然他喜欢上了,那就说明这个女孩子从各方面来说还是不错的,至少她的长相算是百里挑一的。对了,说起她的长相,阿修你不觉得她很像年轻时的容昭嫣吗?” 穆郁修只觉得脑门一阵阵崩疼似的,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却是强忍住情绪,摇了下头说:“容昭嫣死的早,我也没有见过她几次,何况这个女孩子化了很浓艳的妆,再加上是照片的缘故,必定跟她本人有很大的出入。” “你这样说确实有道理。”此刻两人已经走进厨房,邵曼珠并没有让佣人帮她,而是自己端着香煎鸡柳和穆郁修一起往餐厅里走,坐下后笑着问穆郁修,“阿修你呢?什么时候和阿敏把婚事办了?我啊,可早想抱孙子了。” 穆郁修往常的坐姿都是慵懒而恣意的,今天却是挺直脊背,脸上的线条紧绷起来,“阿姨你沉浮政场多年,自然是阅人无数,我想不用我提醒,阿姨也可以看出乔菲敏的城府颇深。” “她的心眼确实多了些。”邵曼珠也不等盛世昌和盛祁舟,用筷子夹了一块鸡柳放在穆郁修的盘子里,“男人或许不介意女人聪明伶俐点,但若是没有用到正处,一心算计谋害别人,就不招人喜欢了。”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会干涉你和阿舟的婚事,你们可以自由恋爱,遇到合适的就考虑下。只是你和阿敏的婚约到底是你爸和乔家那边的人一早订下的,你若是想取消,还是尽量婉转地跟你爸说。平日你对他的态度好点,我想你爸也不会太勉强你。” 穆郁修点点头,尝了一口鸡柳后笑道:“阿姨的厨艺还是那么好。” “是吗?”邵曼珠一听连忙又往穆郁修的餐盘里添上一块,颇有些慈爱地说:“你若是喜欢吃,就搬回盛家来住,阿姨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做。” “吧嗒”一声,穆郁修原本握在指间的筷子,一下子掉在地上。 “怎么了?”邵曼珠站起身,满脸担忧地问:“阿修,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看你气色不太好。” 穆郁修让身后的佣人重新去拿筷子,摇着头说:“我没事。最近几天公司里有点忙,昨晚又在酒会上喝了很多酒,便有些心神不定。” 邵曼珠心疼地说:“听你爸的,不要太拼命了,自己的身体要紧。” 穆郁修沉默地接过佣人再次递来的筷子,他也不是心神不定,他只是想到和温婉住在一起时,温婉去买食材前总是问他想吃什么,若是他特别夸了哪样菜,她也会说若是他喜欢,以后每天都做给他吃。 以后呢? 大概只有盛祁舟能吃到她做得早餐了吧? 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两人正聊着天,盛世昌和刚从容家回来的盛祁舟一起走过来坐下。 邵曼珠自觉自己是穆郁修的后妈,所以对待穆郁修要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用心。 一桌子的食物都是穆郁修一个人爱吃的,她没有特意招呼盛祁舟,仍然像往常一样,让佣人把食物尽量往穆郁修手边放,见穆郁修的脸色好多了,她这才问盛祁舟,“阿舟,报纸上写得是真的吗?” 盛祁舟抬眸望了对面的穆郁修一眼,含笑道:“半真半假,我确实喜欢温婉,假的是她现在还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正在追求她,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带她来盛家的。” “温婉是吗?”邵曼珠确然不在乎出身和家世,但作为母亲她还是要为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把关,沉默了几秒问:“她家里的条件怎么样?” “我想爸妈和大哥你们也该看出来了。”盛祁舟放下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语速缓慢,“她就是死去的容昭嫣和温文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容家的千金大小姐。” 餐厅里原本餐盘碗筷的碰撞声突然停下来。 半晌后,穆郁修在这片如坟墓一样的死寂里,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终究还是要知道了吗?他极力隐瞒的一切,到底还是没瞒住。 ———— 温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她坐起身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陆卫航表妹的住处。 温婉想起自己昨晚喝醉了酒,一边骂着自己太不自爱,一边掀开被子匆忙检查自己的衣服。 很整齐,身体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不适的。 她大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想幸亏盛祁舟没有对她做什么,如果真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温婉松开握紧的手指,这才发现掌心里已经是一片冷汗,真是后怕不已。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开门出去发现还是在容家的别墅里,除了佣人外,并没有看到容昭明。 容家的管家见温婉走下来,他毕恭毕敬地问温婉:“温小姐是吃过午餐再走,还是我现在安排车子送温小姐回去?” 第60章:总裁昏过去了 “谢谢了,我自己回去吧。”温婉也弯下腰,“帮我谢谢容总昨晚的招待。” “我们应该做的。”管家没有再坚持,一路把温婉送出别墅区,等到她坐上车子才重新回去。 温婉回到住处后先给陆卫航打电话请假,陆卫航嘱咐她好好休息,下班后过去看她。 温婉无力地坐回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直到慢慢清醒了,她才起身去浴室洗澡,后来又一次躺回床上。 晚上7点时,温婉被陆卫航的电话吵醒,说是他在门外,让她开门。 温婉睡足了觉,心情也好了不少,尽量不去想穆郁修,洗漱好后走出去。 她见陆卫航手里提着食材,蹙起眉头说:“我不想动手了,准备吃泡面将就一晚。你如果想尝我的手艺,还是改天吧。” 本来她很喜欢做菜和收拾家务,只是没有了穆郁修,她做给谁吃?家都没有了,又哪来的家务收拾? 温婉说完就要关上门,被陆卫航用手臂撑住,“我并没有说让你下厨,我自己做,你只管等着吃就可以了。” 温婉还是拦在门前,把陆卫航上下打量一会儿,直到对方有些不自然了,她才语气凉凉地说:“真没有想到啊!原来你这种变态上司竟然还是居家好男人吗?” “我怎么不是了?”陆卫航推开门,换鞋径直往厨房里走,“说起来,你现在住的地方本来就是我和妻……” 陆卫航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温婉抱着手臂靠在厨房的门上,清冷的目光看向陆卫航,“你和谁?陆卫航,你不要告诉我这个表妹其实是你的情妹妹。” “确实不是表妹。”索性也瞒不住了,陆卫航很坦荡地承认,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是我老婆,一年前我们就办理了结婚证。” 温婉闻言往陆卫航左手指的无名指上看了一眼,“戒指都不戴,同事都说我们陆经理是单身,所以你们是在隐婚吗?” “嗯,她说要先立业再成家。”陆卫航把白色衬衣的袖口卷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 温婉从背后看过去,只见他肩膀厚实硬挺,眉宇间却有一抹无奈和愁绪,“真正说起来,就连结婚都是在我的施压下她才答应的。她的性格很强势,想趁着年轻多奋斗几年,我和她的想法则不一样。我对事业的追求心没有她强,而且我今年也三十出头了,比她更想安定下来,然后再生一个孩子。” 温婉自来不爱多管旁人的事,闻言并没有发表意见,反倒调侃道:“这种重家庭比重事业的话从陆经理这个工作狂嘴里说出来,不要说是跟你不熟的那些人了,就连我也不信。” “什么工作狂?”陆卫航不以为然,“从读书到参加工作,我这么努力,不过就是在追随她的脚步罢了。” 温婉一愣,“看来陆经理的老婆是个比董唯妆还要厉害的女神了。” “不管在别人眼里她是怎么样的,总归她是我的女神。”陆卫航说着觉得话题沉重了,并且这才意识到被温婉套了那么多话出来。 他瞪了温婉一眼,“去客厅里看电视等我吧,我很快就做好了。” 温婉摇了摇头,真看不出来陆卫航还是个情种,她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和穆郁修。 她不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穆郁修一心只想报复盛家,恐怕也不会那么在意感情上的事。 所以他们说分就分了,不仅没有像别人那样歇斯底里,更不会在分手之后纠缠不断。 温婉看了看沉寂很久的手机,忍不住就要给穆郁修打过去,像普通朋友问候几句总可以吧? 然而片刻后温婉直接关机,这样就不用时刻念想着,却又总是等不到他的电话,一次比一次失望了。 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她不会知道穆郁修恰好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 在第三次听到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后,穆郁修用力把手机砸在客厅的墙上。 他还是坐在漆黑的屋子里,屈起两条长腿把脸埋进去,手指插入头发里。 “出去!” 在客厅里又一次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时,向锐按着被穆郁修用杯子砸到的手腕,退出来后关上门。 “怎么样了?”关思琳抓过向锐的手腕看了看。 还好,只是肿了些,并没有流血,要知道她第一次进去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碎玻璃渣子,不小心就割到了脚趾。 向锐揉着自己的手腕,“穆先生这习惯一直没有变,生气发火的时候,除了砸东西就没有别的宣泄方式了,现在屋子里的东西能砸的都被穆先生砸了。估摸着我们再进去,他要么掀桌子,要么会去厨房拿把菜刀砍了我们。” “不。”关思琳盯着紧闭的房门,一脸凝重的表情,“你还忽略了一种可能。” “什么?” “穆先生很有可能会掏出枪来毙了我们。” 向锐:“……”,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不干了,穆大爷这祖宗他伺候不起! 关思琳见向锐似乎也要发火了,这才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叹了一口气,“究竟要怎么办?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先不说盛世那边根本离不了穆先生,再这样下去,穆先生自己的身体都受不了。不如我们把温律师叫来吧?” “她来了更是火上浇油。”向锐冷静地摇头,“她和穆先生两人都是那种死要面子,折磨得彼此都受罪的性子。两人一见面只会吵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穆老先生呢?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穆先生的外公,能管教穆先生了。”说起来,关思琳本就是从穆家那边调来照看穆郁修的。 “不行。”向锐沉声说:“穆先生虽说确实很听外公的话,但穆先生的外公身体不好,若是知道穆先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消沉,他会被气死。” 关思琳到底年纪小,没有向锐的那份沉稳,她就差没有跳起来了,眼睛都红了一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任由穆先生这样一直喝酒,直到喝死吗?” 向锐的心情也很沉重,拧着眉头思索片刻,“还有一个人,不仅能劝穆先生,可能还有办法让他们两人和好。” ———— 池北辙下手术台后,换过衣服便赶到穆郁修的公寓。 所幸穆郁修没有把门从里面锁上,或许就怕温婉来找他,会进不了门。 此刻还是晚上,池北辙进门后开灯,穆郁修手边可能没有杯子可以砸过来了,只是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池北辙也不说话,大步走过去后,踢开穆郁修脚边的酒瓶子,弯腰抓起穆郁修的领口,握起拳头朝着穆郁修的脸上挥过去。 若换做平时,穆郁修一早拦住池北辙的拳头,两人过起招来,这一次穆郁修却任由池北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脸上各挥了一拳,他也只是擦了擦唇角的血,扶着沙发又坐回去,低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池北辙一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也没有再去揍穆郁修,从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蓝色封皮的文件夹,甩在穆郁修的膝盖上,“上次那种药物的检验报告,看不懂前面的,直接翻到最后看结果,看完后再想想你们还有没有时间再这样没玩没了地耗下去。” 穆郁修本来还没有在意,听到池北辙最后一句话,他抓过文件夹,手指“刷刷”地翻过几页后,目光在末端顿住。 只是那么两秒钟,他腾地站起身,两手握住站在自己面前的池北辙,几乎是低吼道:“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吗?” “我不会拿任何患者的生死开玩笑。”池北辙面无表情地说:“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讨论温婉的病情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要说她的命不长,就算她和我们普通人拥有一样长的生命,你自己觉得你对她的感情,是可以用你的一辈子来诠释的吗?” 穆郁修的手中还紧紧抓着文件夹,闻言他放开池北辙,缓缓地坐回沙发上,这一次却不像刚刚那么无动于衷。 他眼眸里绷紧的无数血丝,仿佛突然间一条一条断裂,眼眶红了一圈,衬着他苍白的面容,只让人心惊。 “我有时候总觉得那些有机会吵架,有精力闹分手的情侣,也比我这种想拼了命的对林音好,她却不在身边的男人幸福。”池北辙顺势坐在穆郁修身侧,“就比如你。那天我就说过,并不是每一段感情在时过境迁后,还可以重新来过的,你和温婉有了这样的机会,也算是命运眷顾你。” “本来这个世界上两个人遇到就很难,而你们幸运的是,你们不仅相爱了,而且兜兜转转那么多年,还是再次走到了一起。既然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穆郁修用手掌盖住眉毛,平息了很久,半晌才用嘶哑无力的嗓音说:“你不是我,根本不了解我被她欺骗后的心情,七年前因为她的背叛,我过了整整七年痛不欲生的生活。” “那天她明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却还是用各种谎言来敷衍我,还有她和盛祁舟出现在酒会上,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傻子,被她骗了一次,如今还被骗第二次。如果她有理由对我解释,我也不会真正计较,偏偏她根本没有把我真正放在心上。” “如果她不爱你的话,你以为她会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她的病情吗?我不知道她爱你有多深,但如果哪天我也像她一样不久于人世了,我也不会让林音知道,原因只有一个,我怕她会为我难过。而且将心比心……”池北辙停顿了下,转头看向穆郁修。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声音沉郁地反问道:“你难道没有欺骗她吗?阿修,董唯妆让她送来的那份文件里究竟是什么内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你是因为想得到她,才从一开始就和董唯妆布了这场局,但对于她来说仍是一种欺骗。” 第61章:最完美座驾 “你现在敢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怕她知道吗?”池北辙见穆郁修的脸色骤变,他笃定道:“不,你不敢,你怕她知道从送文件开始,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后,她会离开你,哪怕你是以爱的名义设局,换做是你,你比她更不能接受。” 穆郁修脸色青菜,许久没说话。 “我言尽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医院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池北辙说完刚要起身,被穆郁修拖住肩膀,“除非我再像以前那样用尽手段逼迫她留在我的身边,否则我不知道怎么办。可如今我已经舍不得了,我太怕看到她像以前那样被我逼哭,却仍不屈服的样子了。” “那就主动对她认错。”池北辙说道:“她这么卑贱地爱着你,你只要稍微哄她几句,她转眼就会忘了以前你给她带来的伤痛,再次对你投怀送抱。” 穆郁修攒起长眉,摇着头说:“我做不到,我没错。” 池北辙站起身要走。 穆郁修又说:“但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 “不行。”池北辙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穆郁修,想也不想便说:“别到时候人没有哄好,还会适得其反。” 穆郁修却坚持,“我再试探她最后一次,如果她真的不在乎,那我和她也没有再重新开始的必要了。因为即便再重新开始了,我们之间还是猜忌、吵架、分手……如此循环下去,干脆长痛不如短痛好了。” “阿修!”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你出去后叫关思琳进来收拾房间,我去浴室了。”穆郁修说着就往卧室里走去。 池北辙抬起手指揉了揉额角,出门后他跟一直守在外面的两人打过招呼,转身要走时,又回头问向锐:“你有温律师的联系方式吗?” ———— 那天晚上温婉和陆卫航一起吃饭时,温婉对陆卫航提出离开盛氏。 因为被盛祁舟抱着进房间,是她能容忍的最大极限。 陆卫航听后并没有直接回绝温婉,说她的去留还要经过盛祁舟的批准。 他给盛祁舟打了电话说明后,盛祁舟让陆卫航转告温婉,让她在家先休息两天,好好考虑清楚。 温婉决定专心考试,这两天一直在屋子里看书,那天下午她打电话告诉陆卫航自己考虑清楚了。 谁知挂断电话半个小时后,盛祁舟和何熠亲自过来了。 温婉没有请盛祁舟进来,仍旧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二少忽然登门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她今天穿着雪纺及膝连衣裙,衬得身形纤瘦、曲线优美,比在公司时穿起套装多了几分娇艳。 盛祁舟微微眯起眼眸,“温律师这两天在家该休息得为该差不多了,我下午要去b市签合同,需要温律师一起去。” “二少,我想我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温婉淡淡地笑道:“你现在不是我的上司,已经没有权利要求我和你一起去出差了。” “辞职的原因呢,只是因为酒会那晚我抱了你吗?”盛祁舟突然俯身,脸贴在温婉的肩膀处,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可是记得,那天晚上是温律师自己栽到我怀里来的,现在倒是反过来控诉我故意轻薄你了,这就是你身为一个律师的职业操守吗?” “二少跟我谈职业操守?”温婉这次并没有躲避盛祁舟,抬起头望着盛祁舟那双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眼眸。 她的唇畔噙着一抹笑意,声音还是柔和而平静的,“就算二少这样的公司大老板还不遵守规定,强迫下属留下来呢,何况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再说了,就算我有职业操守,二少却为了一己私利对我步步紧逼,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总有跟你解除雇佣和被雇佣关系的权利吧?” 果然,这女人的口才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得了的,盛祁舟对温婉越来越感兴趣。 这些年他顺风顺雨的,想要的任何东西都是唾手可得,除了在生意上和穆郁修的较量外,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温婉这样的对手了。 盛祁舟的脸和温婉离得很近,他可以在她清润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唇角慢慢地弯起优美的弧度,“既然温律师说我在强迫你,那我干脆强迫到底。你入职时和盛氏签了合同,上面明确规定不在盛氏任职期限满三个月,温律师将要赔偿盛氏一笔巨额财产,至于多少……” 盛祁舟转过头吩咐身后的何熠,“阿熠,拿出来给温律师看看,不然温律师又要倒打一耙了。” 何熠果真拿出合同来,手指指在违约一方赔偿违约金额一栏,温婉颇有些不以为然地扫了过去,眼睛蓦地睁大了。 10亿?! 这确实是一笔巨额赔偿金,但当时她签约时合同上分明有她可以自由离职这一项,盛祁舟竟然在合同上动了手脚。 温婉咬着牙,在权势滔天的盛家二少面前也只能认栽,却咽不下这口气,一字一字地问:“二少这是霸王条款吗?” 盛祁舟挑起英挺的眉眼,一双眼眸里浮起些许笑意来,“是不是霸王条款不重要,反正这上面有温律师的亲笔签名就够了。” 很显然,盛祁舟不仅给她下套,今天甚至还是有备而来。 怎么这盛家两兄弟一个比一个腹黑? 穆郁修已经是腹黑中的极品了,偏偏这个盛祁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从她进公司到现在,一直都在为难她。 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不。 不可能。 不要说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像他这种出身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看上她这样的小人物吧? 行行行,你们兄弟俩都是吊炸天的霸道总裁,想怎么样全凭心情,不接受反驳和质疑。 温婉最终还是垂下眼眸应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房收拾下要带去的衣物,请二少回避吧。” 索性也躲不掉,也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说完就要关门,盛祁舟却不请自入,一边走一边说:“温律师只需要带自己换洗的衣物就可以,其他的我都让何熠安排妥当了。行程是在1个小时后,请温律师速度快点,我就在这里等温律师。” 他表面上温和有礼的,实际上有很强的掌控力。 温婉也懒得和盛祁舟计较了,跟在他身后问:“要去几天?” “四天。” 温婉的眉头蹙起来,“谈什么生意需要那么久?” 盛祁舟此刻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茶几上放着一本法律知识的书,他拿在手中翻着,抬眸对温婉说:“谈生意也只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结束后对方安排了观光。前几天听陆卫航说你失恋了,我便趁此机会带温律师散散心。” 温婉扯着唇角,有些僵硬道:“二少还真是体恤下属。” “倒也不是对每个下属都这么上心。”盛祁舟放下书,眯眸看着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温婉,眸光灼热了几分,“温律师既然与上任分手了,有没有考虑再找一个?我对温律师还是很感兴趣的,先不管成不成,不如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如果我不合格,温律师随时可以退货。” 温婉蓦地抬头,刚想讽刺盛祁舟几句,却见他平日里没有什么波动的淡色眼眸里,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也显得那平日里并不是很特别的瞳孔,此刻却是极黑、极亮,像是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温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他那双眼睛蛊惑,甚至是吸食。 半晌温婉才回过神来,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二少,你对我上了心,可惜我对没有经验的……处男可不感兴趣。” 盛祁舟被她感染,也忍不住弯起眉眼,声音却是比往日还要低沉,“有没有经验,温律师试过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算了,我不像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哥,我不喜欢玩弄感情,既然对二少没有那种感觉,就不可能答应二少提出的试试看。”温婉摆摆手说:“二少你先坐会儿,我去卧室里收拾行李了。” 盛祁舟点了点头,“我只是跟温律师开个玩笑而已。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温婉这才惊觉自己浑身冒出一层冷汗,打过招呼便走去卧室。 何熠皱眉看着盛祁舟拿遥控器开电视,他低声问:“二少刚刚为什么不说自己是认真的?我看也差不多了,如果二少表明自己要娶她的心思,她未必不会答应。毕竟盛家二少奶奶的位置,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 “不,现在还太早。”盛祁舟的目光并没有放在电视上,他低着头,手指抚弄着左手尾指上的尾戒,眸光里一片复杂,“我不需要她知道我的认真,就像她会不会喜欢上我,对我有没有感觉,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她嫁给我就够了。” ———— 温婉很快收拾好行李出来,和盛祁舟一起坐进车子,只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温婉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见是一个陌生号码,迟疑了下,看了盛祁舟一眼后,她把脸贴向车窗,接通电话,“喂你好,我是温婉。” “你好。”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电波的缘故,他的声线比一般男人的低了很多,更像是奏起的小提琴,低沉悦耳的,顿时让温婉心生好感。 第62章:撞上 “我是池北辙,穆郁修的朋友,我想阿修应该对你提起过我。” 温婉愣了一下,“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事。温律师方便见个面吗?我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温婉闻言蹙起眉,有些歉疚地笑道:“很抱歉,我和我的老板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去b市出差,大概需要四天左右,如果池先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再约可以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后温和地说:“那好,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再见。”温婉挂断电话后,还有点想不明白池北辙找她有什么事。 因为穆郁修? 他生病了? 那也不对。 池北辙就是个医生,就算穆郁修生病了,也不会找上她。 虽然这样想,温婉却有些坐立不安了,只想重新打电话问问池北辙找她究竟做什么。 她也不过是两天没有见他,两天没有听说他的消息了,却总觉得这日子漫长得好像过了几年似的。 车子渐渐远离市中心,温婉却只想立即返回去,就好像这次跟盛祁舟去了b市,她以后和穆郁修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一样。 只是若真的回去了,他们难道就有机会了吗? 温婉摇了摇头,习惯性地蜷起身子。 下一秒肩上一紧,男人还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已经落在她的身上。 盛祁舟满眼的关怀,声音温粹,“是不是冷了?我让何熠把冷气关小一点。” 温婉道了一声谢,难得没有拒绝盛祁舟。 盛祁舟看着她淡粉色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不知道怎么的,禁欲多年的他,突然很想一亲芳泽。 ———— “你自己刚刚也听到了。”穆郁修的公寓里,池北辙收起手机,对身侧一脸阴沉的穆郁修说:“温婉和你的二弟在去机场的路上,估计现在应该坐上飞机了。” 穆郁修仿佛此刻才愿意接受事实一样,倏地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就走,却被池北辙拦住,“你打算追上去吗?” “不然呢?我让他们像上次一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烧烈火吗?”穆郁修的声音轻蔑,却又带着嫉妒和愤恨,“我还不确定那晚她有没有和盛祁舟发生什么呢,现在那么快又和盛祁舟一起去出差。我不追上去,难道等着那个死女人给我戴绿帽子吗?” 穆郁修这种说话方式,连池北辙这样好脾气的人听了也有些生气,他现在总算体会到身为当事人的温婉是什么感受了。 他重新把穆郁修拖回来,板起脸冷声讥诮,“前几天干什么去了?现在人都走了,你才知道急了是吗?装!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我告诉你,你若是还布你那什么局,设计让她主动回来,你就等着绿到底吧。你以为爱情是做生意?你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大手一挥指点江山,你想要的就到手了?不信你还真可以试试,我看你机关算尽不择手段,每天都在计较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你赢多少利,又亏损多少,能不能把握住这份感情。”这世上能用这种语气,能敢这样劝导穆郁修的,除了穆郁修的外公外,就只有池北辙了。 穆郁修顿了一下,转身坐回沙发上,点烟抽上,“好,听你的,我不去追了。她就算嫁给盛祁舟,做什么盛家二少奶奶,我也不会再管了,我和她到此结束了。” 他的表情在淡青色的烟雾里看起来落寞而颓废,全然不是平日里那个霸气冷漠的男人。 大概是烟雾熏到了眼睛,他只觉得眼眶里酸疼酸疼的。 也知道过了多久,他厚实的脊背像是被抽去骨干般佝偻下来,慢慢地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拿着烟的修长手指一根根插入头发里。 雪白的肤色和漆黑的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分明应该让人赏心悦目的,池北辙却只感到心都揪起来。 “她不在的这七年,我都没有像此刻感到这么无力、这么无可奈何过,因为我知道,只要她还回来,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得到她,所以当此时此刻我再也不舍得伤害她时,我没有了可以挽留她的办法……”说到这里,穆郁修猛地抬起头来。 “我快要疯了你知道吗?!”他的眉眼间一片狂乱,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任何光亮和神采,而是死寂森然,面色和唇角都泛起不正常的苍白,然而眼眶却是通红的,像是濒临绝望边缘的兽,低吼着说:“我根本放不下她。没有她,我真的会疯。” “阿修,你冷静点!”池北辙眼见着穆郁修似乎要失控了,连忙抬手抓住他的肩膀,“你如果不想再体验一次那段时间被强行戒毒的痛苦,你就给我冷静点!”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亲生母亲和外婆相继离世,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深爱的女人也不在他身边,各种打击和压力下,让他的精神彻底崩溃,再加上他本来的性子就很自闭孤僻,最容易走极端,所以当烟酒再也起不了麻痹作用时,他沾上了毒品。 池北辙的手下用力,却有一种随时都会被发狂的穆郁修掀翻的预感,他紧盯着穆郁修没有焦距的瞳孔,抬高声音,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你现在回卧室,把一切都交给我好吗?我保证温婉她不会离开你,她还是你的……相信我……” 穆郁修直直盯了池北辙好几秒,就在池北辙想着要不要用镇定剂时,穆郁修眼眸中浓烈的恍惚之意才慢慢消散,片刻间恢复一贯的凛然深沉。 他抬手推开池北辙,一言不发地往卧室里走。 这个疯子!池北辙心神疲倦地坐回沙发上,凝神思索片刻,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温婉。 那边很快接起来,“池先生,你找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我确实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关于阿修的。”池北辙望了一眼卧室里紧闭的房门,终是缓缓道:“既然温律师没有时间见面,那我便在电话里说吧。” 两人距离上次通话时间前后也不过那么几分钟,而且实际上盛祁舟根本不赶时间,顾及着温婉的身体不好,没有让何熠把车子开得很快,所以温婉此刻还在去机场的车上。 温婉意识到池北辙似乎有长谈的意图,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脑袋靠着车窗低声说:“嗯,我在听,池先生请说。” “我们就从七年前你跟阿修分手后说起。”池北辙用低沉的声音慢慢地道:“那天在校园里你听到阿修对袁浅说的那几句话以后,你没有上前质问,也没有给阿修解释的机会,便一个人跑开了。而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读书期间有很多时间都休学在家,于是那天之后,你再一次让沈度给你办了休学手续,后来又发生了太多意外,所以至此再也没有回到过学校是吗?” 温婉愣了一下,咬着唇角说:“嗯,池先生猜的对。” “不,我不是猜的。”池北辙低声说:“这些都是阿修告诉我的。” 温婉一下子睁大眼睛,面上全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那段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 明明自从那天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就算电话里普通的问候都不曾有过。 就像是她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他却不曾寻找、不曾过问,冷漠到似乎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现在池北辙说穆郁修知道当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那么是她误会他了吗? “温律师,你确实误会阿修了。”池北辙向来可以轻易看穿别人的心里想法,听着温婉的语气,他不等温婉问,便继续说下去,“我想你大概以为七年前的穆郁修并不喜欢你,或者没有你喜欢他,喜欢得那么深刻。其实你错了,从七年前开始,阿修对你的感情,远比任何人都要深。” “而你一声不响地休学,不再见他,不再主动联系他,依照他那种孤傲的性子,他更不会主动挽留你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你。那时他大概是想你只是耍小女孩脾气,一时任性,过不了多久,你还是会回到他身边,可你们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你的父亲病逝,你在葬礼上捅了林惠淑一刀,判刑、坐牢、离开。” 温婉失了声。 误会吗? 原来他那时就很爱她是吗? 为什么他从来不表现出来,而她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他深刻的爱? 不。 不对。 他应该是有表现出来的。 比如他从来不拿正眼瞧别人,而她说话时,他的目光总是很专注地凝视着她,或是即便表面上不屑理她,其实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 比如他在别人面前很少有情绪,对她却总是又握拳又斜眼的。 再比如他只对她一个人露出笑容,哪怕很多时候都是轻蔑讽刺的冷笑。 这些都是他表现出来的,而像他那样深沉的人,没有表现出来的爱还有多少? 温婉没有说话,咬着唇的牙齿却一点点用力。 “温婉,直到现在你还以为当年是沈度救了你吗?你有没有想过沈度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要说董唯妆因为某种原因,根本不会帮沈度救你了,林惠淑那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真正救你的人,根本不是沈度,而是阿修。” 第63章:为了他 “但阿修自己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他那个廉洁奉公的外公,更不会让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滥用私权,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回盛家,利用盛家的权势。”池北辙这样说着,连他那样冷情的人也不由得叹了一声,“他正是因为救你才回得盛家,他的母亲才会被邵曼珠害死。” “所以……”温婉捂住嘴,竭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带着颤抖,“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对吗?是我让他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回到盛家,是我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也是我让他这些年活在痛苦和仇恨里,我……所以七年后的今天,他恨我,他变了法地折磨我……” “与其说他恨你连累了他的母亲,倒不如说他恨的是你不仅不知道这一切,反而还在那段时间离开了他。”池北辙打断温婉的话,无奈地说:“可实际上你根本不知道阿修他为你做的这一切。因为沈度存了私心,想让你感激他,甚至爱他,便把穆郁修的功劳全部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这一切,你现在就可以找沈度问清楚。” “不!我相信……我相信你……”温婉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也顾不上盛祁舟在背后盯着她,哽咽地问:“后来呢?我在美国的这七年,阿修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池先生,请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那边的池北辙却摇着头说:“温律师,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而且我还要特别强调一点,阿修之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一切,一来是因为无论那时他过得有多艰难、有多痛苦,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让你知道后,为他心疼难过,二来也是因为他怕你知道这一切后,对他更多的不是爱,而是同情和怜悯,甚至是亏欠和负罪感。你若是这样对他,那比不爱他,还让他感到屈辱。” “我知道,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接受一份因为同情和愧疚的感情。但是池先生……”温婉深吸一口气,字字坚定、清晰,“即便他没有为我做过这一切,或者我永远不知道,我还是一样爱他,我对他的爱没有任何的杂质。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一切,请你放心,以后我会做得更好。” 电话那端的池北辙说:“对于我视如弟弟的这个朋友,我对温律师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他。” “好,先这样说了,再见。”温婉匆忙挂断电话后,靠在车窗上平息片刻,才转头冷静地对盛祁舟说:“抱歉二少,我想我大概要跟你请个假,我突然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不能和你一起去b市了。” 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上仍然挂着泪珠,显得我见犹怜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让盛祁舟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眸,“为什么?我听到你刚刚说的话了,是和上任和好了吗?” 索性车子的空间也有限,他能听到也在情理之中,因此温婉并没有为盛祁舟探听别人隐私的行为而生气。 她平静地说:“也不是和好了,只是他生病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照顾好他的人。无论怎么说,我和他好歹曾经相爱一场,我应该回去照顾他。” “是吗?”盛祁舟了然地挑了挑眉,垂下眼眸,薄薄的一层眼皮异常好看,手指却转动了下那枚黑色的尾戒,唇角沉下来,“如果我不放温律师走呢?” 温婉见盛祁舟突然变了性子,她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地说:“二少你没有理由不让我走。你作为一个上司,有支配下属的权利,而我身为下属,也可以行使自己的合法权益。” “比如现在,只要我有正当的请假理由,二少若是再阻拦,就是触犯了劳动合同法。抛开这点不谈,我想像二少这样体恤下属的老板,是应该可以理解我必须回去陪前男友的心情的。” “说够了?”盛祁舟一言不发地听完,此刻才抬起脸来,唇角的笑意已是讥诮,语气终是透出了不耐烦,“又是法律又是良知的,长篇大论地给我科普,温律师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张嘴有时候真的能把人堵死?你当盛氏是你家开的,你想来就来,想辞职就辞职,还是我的车子是公交车,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呢?温婉,你是在玩弄我吗?” 温婉还是第一次见向来温润平和的盛祁舟这样锋芒的一面,她惊了一下,下意识地退到车门边,“二少,我……” “你什么……?你以为我没有脾气,可以一再容忍你的拒绝和忤逆吗?”盛祁舟说着,突然出手抓住温婉的手腕,强健的身体倾压过去,举高她的两条手臂。 他短短几秒就把温婉困在车门与他的胸膛之间,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温婉,我不是不可以放你走,但你的理由是什么?为了别的男人打乱我全部的计划,你知道这有多伤我的自尊吗?” 温婉看到盛祁舟眼眸中涌出的怒火,除了惊颤外,更多的是莫名其妙,蹙起眉反问道:“二少你又不喜欢我,就算我为了我的前任忤逆你,怎么会伤到你的自尊了?” 这次却轮到盛祁舟恍惚了下,是啊!他又不喜欢她,怎么会因为知道她去找穆郁修,不仅发怒失控,心中竟然还涌出了嫉妒之火? 他在嫉妒她爱穆郁修,而对自己视而不见吗? 那么有了这种情绪,难道不是对她动心的表现吗? 不。 不是这样。 只是这些年他太顺利了,显赫的家世背景,商场上卓越的地位,让他被无数人捧上云端,多少名媛闺秀费尽心思地要爬上他的床,他却还是第一次遇到温婉这样不仅不谄媚,还总是忤逆他的女人,所以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才一心想要征服她。 这是他的征服欲作祟,并不是他喜欢她。 既然这样,他就更应该好好跟她玩这场征服和被征服的游戏了。 “抱歉。”盛祁舟放开手,脸上的阴沉之色瞬间转晴,又恢复成一贯的温润,薄薄的唇角噙着笑,“我只是在跟温律师开个玩笑。我这次要签的合同很重要,一时听到温律师说不去了,就有些生气,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温律师不要往心里去。” 他这样一解释,温婉就理解了,看到自己的手腕上被他抓出的青紫痕迹,她还是暗骂这男人果然并不像表面那么温和,很有可能他根本也是一只狼。 但无论他究竟是不是狼,只要不把她当成猎物就可以了。 温婉揉着自己的手腕,也有些歉疚地说:“没什么,是我惹二少生气了。现在二少可以让我下车了吗?” 盛祁舟再次皱起英挺的眉眼,看着温婉说:“我说过了,这次的合同很重要,还请温律师以大局为重。若是你的前任真的生病了,身边没有人照顾的话,为了能让温律师安心工作,我可以吩咐其他专业医师过去照顾你的前任。” 温婉扯了扯唇角,“二少你真周到。” 所以她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如果出差回来后,再去找穆郁修呢? 不! 她等不了。 她想立即去找穆郁修,她根本等不了四天那么久。 他那么爱她,她还跟他计较什么面子不面子问题? 七年前她都可以主动,都可以那么“不知廉耻”地倒追他了,既然这次他还是不肯主动挽回,那她再投怀送抱一次又如何? 她要尊严和骄傲做什么? 如果她再这样和他别扭下去,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的话,那么他们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这世间有多少情侣就是因为一时赌气或是误解分手,却放不下姿态,而就此错过了一次可以相守一生的机会? 何况她的命不长,她更应该珍惜了。 想到这里,温婉就觉得自己的心跳特别快,就像第一次鼓足勇气跟他表白一样,顿时热血沸腾头脑发热。 这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提高声音急切地对盛祁舟说:“二少,真的很抱歉,我必须回去!” 盛祁舟也看出来温婉有些情绪化了,他却还是那样不动声色的,眯着眼睛笑问:“不计任何后果吗?比如我因此炒掉你,甚至让你赔偿我这次生意上的损失,你都不在乎吗?或者我根本不停车呢?” 车子的速度还是很慢,温婉估摸着跳下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手摸到车门那里,“那么我只好铤而走险了。” 说完就要跳下去,却被盛祁舟拽住一只手腕,这次他终究还是没有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我说过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走。” 温婉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眼看着盛祁舟要强行留下她,她的另一只手摸到从来不离身的包里,同时也用力抽回被盛祁舟握着的手腕。 她转瞬拿出匕首,拔下刀柄就抵上盛祁舟的胸膛,“三秒钟之内,放开我……” “不自量力!”盛祁舟眼眸倏地一冷,自认为自己有些身手,并且还有利刃防身的温婉,下一秒手中的匕首就被盛祁舟夺去。 盛祁舟丢掉匕首后,用力捏住温婉的手腕,一张脸上带着高傲和讽刺,“温律师,你还会什么?过肩摔是吗?或许我防备不了你的过肩摔,但是很可惜,过肩摔施展的空间有限,现在在车子里,你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吗?” 第64章:惊喜不已 他的手下用了狠力,温婉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一样,脸上已是一片惨白,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一来是害怕,二来她曾经自认为穆郁修当年教给她的一些用来防身的简单招式,完全可以对付很多人了,穆郁修自己也肯定过她,却没有想到盛祁舟也是个练家子。 她真是太低估他了! “我还想问问温律师呢……”盛祁舟的语气放柔了一些,眼眸里却仍旧是一片冰冷,带着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嫉妒之火,“温律师的前任有强迫过温律师吗?温律师是不是也曾对他动过刀子?” 对穆郁修动刀子? 不! 她怎么舍得伤穆郁修? 温婉想也不想地摇头,慢慢地冷静下来。 盛祁舟这样逼迫她,她也没有必要再尊敬他这个上司了,她笑着反问:“我也想问问二少,你为什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爱我的前任,就算他逼迫我,我也不会动刀子。二少对我来说却是陌生人,你不仁,我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 盛祁舟多年来不曾有过波动的心,在此刻却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感到了短暂却尖锐的疼痛,紧盯着温婉的一双眼睛里聚起浓烈的阴鸷。 温婉同样用更凛然的目光与他对视,一时间车子的气氛剑拔弩张。 开车的何熠在没有收到老板指示的情况下,自然不敢轻易停车,只能从后视镜里看了盛祁舟一眼,不由得心头一震。 他跟了二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盛祁舟像此刻这么凛冽,好像是利剑出鞘,被封藏多年的锋芒完全显现出来,杀气腾腾。 即便他知道二少从来不像表面那样温润,反而和穆郁修一样,骨子里就是个狠戾冷漠的男人,他还是不敢相信二少被一个女人激出了掩藏的另一面。 两人各不退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何熠止不住要打破僵局的情况下,他听到盛祁舟对他说:“阿熠,停车,让温律师下去。” 何熠不敢违抗,一言不发地把车子靠边停下来。 “谢谢二少了。”温婉按着被盛祁舟松开的手腕,出于礼仪却又讽刺地道谢后,她拉开车门下车。 走出几步时,却隐约听到盛祁舟用很低沉的声音这样说了一句,“温婉,下次最好不要再落到我手里,否则……” 温婉蓦地转头,却只见盛祁舟慢慢隐于车窗后的那张精致而秀美的脸,短短几秒钟内,车子疾驰而去,消失在温婉的视线里。 她来不及多想,拦了车子赶去穆郁修的公寓。 ———— 车子里。 何熠从后视镜里看了盛祁舟一眼,却见他抽起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何熠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问道:“二少,我们现在还去机场吗?” “回去吧,取消那边安排好的行程。”半晌盛祁舟才说出这样一句,顿了一下,“先把温律师的行李箱放到陆经理家里。” 实际上去b市谈生意是假,借此制造和温婉单独相处的机会,培养感情才是真。 他安排好了一切,那么坚信自己会把她弄到手,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如今……她似乎又要和穆郁修在一起了。 “二少……”何熠见盛祁舟微微闭上眼睛,眉宇里显出一抹平日里没有的伤痛来,他还是低声安抚道:“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你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盛祁舟却是缓缓地靠向座椅,抬起手掌盖住脸,“她走了多少年了?七年了,我还能坚持多久?阿熠,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这段时间我越来越想她……可是我布了这么长时间的局,还是没能把她引出来。” 何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地打开车子里的音乐。 ———— 温婉去穆郁修的公寓之前,并没有给穆郁修打电话,虽然那天她就把公寓的钥匙留下来了,但她有一种直觉,穆郁修一定在家,一定在等她。 她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门前,推开没有锁上的门进屋,在鞋柜旁一边换鞋子,一边在客厅里寻找穆郁修的身影时,却看到地板上丢下的女人的衣物,以及男人的皮带和衬衣。 两人的衣服有几件是纠缠在一起的,从客厅一直消失在紧闭的卧室门前。 温婉手中刚要放下的包,一下子掉在地上,脸色倏地惨白。 她下车后几乎是跑着来到这里的,此刻又是夏天,客厅里的空调也没有开,再加上她本来就热血沸腾的,她就感觉整个人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上一秒还热烫的皮肤,此刻身上每一处神经都冒出寒意。 六月酷暑的天气里,她却冷得直打哆嗦,想立即摔门而去,就当她没有来过,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想到池北辙说过的那一番话,她还是忍着心中的剧痛定在原地。 半晌后,她避开那些衣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卧室。 手放在门把上时,温婉再次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低头又看见地上在撕扯中掉落的水晶扣子,她蓦地把手收了回来。 她进去做什么? 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滚在一起,再给他要个解释,再质问他吗? 之后呢? 他或许会辩解他爱的女人是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那么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却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你会要吗? 不。 不会。 他和自己在一起时从来都不脱衣服,现在再看看这个场面,扣子都掉在了门口,他能把他自己毫无保留地给其他女人,为什么一直以来不让她看看他? 温婉捏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又握紧了,握紧又松开……最后再松开时,她猛地转过身去。 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发疯。 如果她真的欠他的,那干脆用别的方式来还好了。 温婉在眼泪决堤之前迈开脚步,谁知刚走出一步,身后传来开门的响动。 下一秒,她的手腕一紧。 温婉倏地回头,就见身后穿着浴袍的穆郁修,一双浮动着血丝的眼眸紧锁着她,嗓音沙哑,“你听我说……” “说什么?”温婉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冷静,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激烈的反应,连手都任由他抓着,冷淡而讽刺地问:“你是想说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还是其实是屋子里的那个女人蛊惑你,你忍不住了吗?” 她摇着头,满眼的失望和悲凉,委屈得泪水快要忍不住了,“穆郁修,我对盛祁舟又是好言好语,又是跳车,又是拿刀子威胁的,才让他放我回来,结果就是为了回来看你和别的女人现场直播吗?” 穆郁修半天没有说话。 温婉眼眶通红地盯着自己被他紧紧抓住的手,轻声说:“放开我。” 穆郁修放开手。 温婉的心都滴血了,却还是转过身往外走。 “温婉,听好了。”穆郁修突然在她的身后说:“你今天若从这里走出去,我们就彻底完了。” 温婉顿了一下,手指一根根地捏起来,本来不长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还是陷进掌心里的嫩肉里,一丝一丝的、火辣辣的疼。 “我们不是在七年前就彻底完了吗?七年后的再次纠缠,不过就是一场荒唐的游戏。你认为我欺骗你,我觉得你不专情,我们前前后后纠缠了七年,早该结束了。我根本不该回来,以后……为了避免我们再见面,我还是回美国吧。你继续左拥右抱,养着你的三千佳丽,我还是一个人过我自己简单随性的生活,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和你有交集了。” 穆郁修原本挺直的脊背一震,眼瞧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走到门前,他几个箭步上去,伸出手臂从后面把她紧紧抱住,声音里带着惊慌和颤抖,“温婉,你要回美国吗?你想再次离开我吗?我不允许!” “对不起,你不要走……”他说着便把温婉转过身来,低头要去吻她,却被她用手隔开,冷笑着反问:“对不起?穆郁修,你也会说对不起了吗?若是你之前说,或许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还会和你在一起,但现在我不在乎了,我一点也不在乎了……” “不在乎是吗?那么你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跑回来?不在乎,你现在哭什么?”穆郁修抓住温婉的手,把她甩在门后,用力压上去,抬手捏着她的下巴。 他被她彻底激怒,恨不得撕下她伪装的冷漠面容,“你说啊!你再说一遍你不在乎我,再说一遍你要回美国,永远都不见我?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温婉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仰起下巴声嘶力竭道:“好!是我犯贱,我犯贱可以了吗?我又一次主动对你投怀送抱行吗?你听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你可以放过我吗?” 她喊到最后整个人都软下来,想继续挣扎,却被他修长有力的五指掐住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来。 第65章:冰冻的感觉 温婉没有了推开他的力气,任由他凉凉的薄唇落在自己的眉梢眼角,无比轻柔地吻着她淌出来的泪水。 可是她的泪流得太凶、太急,好像就是坏掉的水龙头,他根本来不及全部吮吸到他的嘴里,最终他猛地用力把她抱到怀里,箍得死紧死紧,嗓音嘶哑,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无措,“别哭了,是我不对。” “衣服是我为了试探你故意丢在地上的,根本就没有其他女人,你说你不在乎,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那些都是你的衣服吗?你没有一眼就看出来,不就说明你其实在乎到连思考辨认的能力都丧失了吗?” “我试探你,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说要回美国,说要永远不和我见面,所以我慌了,我才知道自己做得过火了,婉婉……”他换了一个称呼,柔肠百结,“我那句对不起,既是为刚刚的行为道歉,也是为了我的疑心,为了我说过的所有伤害你的话而道歉。” “这是最后一次了,是我的错,我改,以后我们再也不要闹了,再也不要说分手了好不好?我们两个好好过,然后再生一个孩子。” 温婉听完这一番话,震惊到了极点。 她从他胸膛上抬起脸来,泪花含在眼睛里,睫毛上还是湿润的,却是没有再流泪了,用那样一双被洗涤过的、清润乌黑的眼睛瞅着穆郁修,许久才摇着头说:“你疯了。” 他那么霸道强势的人,连挽回都不愿意主动,甚至用这种方式试探她,逼她主动,现在却对她说对不起,她根本不敢轻易相信。 “是!我疯了……”穆郁修再度把温婉搂在怀里,埋首于她的秀发里,低声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已经疯了,我才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你。” “在这种情况下,尊严和骄傲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以往一句简单的道歉对我来说比这世上任何一个词都难开口,但如果我的道歉能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我不介意对你说一千遍。婉婉,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想再体验一次这七年的痛苦,我们已经错过了七年相守的岁月,难道还要错过一辈子吗?” 心情的大起大落,短短几分钟体验了大悲大喜,让温婉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趴在穆郁修的怀里,纤瘦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肩膀颤抖,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不停地点头,许久还是语不成调,“阿修,你不要再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刚刚也说了,我就是犯贱,你只要招一招手,哄我几句,我什么都不会再跟你计较了。我太喜欢你了,经过了这次,就算你不改也没有关系,我会学着包容你,努力做到最好,不给你质疑我的机会。而且……” 温婉咬了咬唇,迟疑片刻后还是说:“池大哥已经都告诉我了,他说七年前是你救的我,你的母亲是被我连累的,你所有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而更可恨的是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以为是沈度救了我,所以我承认,这几年我确实对那时你没有陪我一起走过而耿耿于怀,现在我知道了一切,我……” “所以呢?”穆郁修却打断温婉的话,突然用力推开她,一双狭长邪魅的眼眸紧盯着她,俊美脸上的表情悲凉,“你之所以回来,是觉得对不起我,同情怜悯我,要牺牲你的身体来报答我吗?” 温婉浑身一僵,还带着泪痕的脸也白了,睁大眼睛看着穆郁修。 穆郁修被她那种受伤的眼神看得自己的心也是一阵抽疼,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伤了她,他顿时有些无措,伸出手想要去抱她,她已经先他一步扑到他的怀里。 穆郁修立即用修长的手臂圈住她,“我……我的话又刺到了你吗?” “没有,阿修……你不要这样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你这样不仅让我不习惯,早晚你自己也会把自己逼疯。”温婉摇着头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会怀疑你是因为同情才会和我在一起。你习惯了用这种表达方式,不懂得委婉而已,但是没有关系,这才是我的阿修,我喜欢的就是这样霸道毒舌的你。” “那你说……”穆郁修捧起温婉的脸,墨玉一样的眼眸看着她,低声问:“你真的不是因为同情吗?” “不是!”温婉也直视着穆郁修的眼睛,坚定地说:“无论那时你有没有为我做过什么,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我知道了你一直都爱我,而且还是那么深沉,让我感觉那时不是自作多情,反而心里感到很甜蜜很幸福。我之所以提出来,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这七年你都经历过什么,你是怎么过来的。” “谁说我爱你了?分明是你爱我爱得要死要活。已经过去的事了,没有什么好说的。”穆郁修语气有些不自然,转移话题不再提,拖着温婉的手往卧室里走。 温婉也知道穆大爷这是害羞了,压着心里的欢喜,任由穆郁修把她抱到床上,他自己也掀开被子躺下来。 穆郁修手臂揽着她的肩膀,贴在她耳边低声问她:“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天晚上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了吗?毕竟我们两人之间是因为那件事才闹出的误会来,也差点不能在一起了。何况你也知道我的占有欲比较强,就算你只喜欢我一个人,也不能保证别人对你不会有企图,我要防着那些试图把你从我手中抢走的情敌。” 有些话用不同的方式表达,效果确实不一样,就比如穆郁修这一番话,说什么占有欲强,其实温婉知道,这男人就是在吃醋。 反正她暂时离不开盛氏,现在把一切都说清楚,免得两人再因为其实根本不算是第三者的盛祁舟而心生间隙。 “那天晚上请我们事务部几个人吃饭的是你的二弟。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觉得你和你的二弟是敌对关系,我怕你生气才瞒着你。聚餐结束后本来想让你来接我,但你当时刚好在盛家,于是才有了你二弟送我回来一事。” 穆郁修安静地听温婉说完,越发收紧双臂说:“阿辙说得对,是我疑心太重了,再加上七年前你的离开给我带来的阴影,我很害怕你的欺骗,哪怕是善意的。至于阿舟……” 他估摸着温婉可能还不知道前两天她和盛祁舟成为头版头条的事,而那天他出了盛家后,就吩咐向锐把这件事压下去了,不然按照记者媒体那心思,必定每天都要各种关注,追寻各种蛛丝马迹。 盛家……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的话,盛氏很快就有危机了,那个时候盛祁舟自身都难保了,更不会再有精力和时间把心思放在温婉身上了。 穆郁修顿了一下,继续说:“阿舟那边你也不要忧心,他不可能喜欢你。” “嗯,我知道。”温婉点点头,“他有喜欢的女人。” 穆郁修攒起长眉,对温婉关注盛祁舟,他有些醋了,“你怎么知道?他对你说的?” 温婉听出穆郁修语气的不悦,她却很高兴的,咬着唇角笑说:“无意间看到过他的专访,说至今还是个处男。” “他是处男?”穆郁修愣了下,冷蔑地说:“他读高中时就把人家弄上了床。” 处男有什么稀奇的?他穆校长才是真的为温婉守身如玉了三十多年的处男啊! 温婉难得来了兴趣,直直盯着穆郁修,“是吗?这么说你认识那个女人了?现在那个女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一起?” 穆郁修觉得对温婉说清楚了也好,至少她知道盛祁舟对她没有那份心思,盛祁舟再主动追求她,她拒绝得会更彻底。 他三番五次的试探下,已经确定她只爱自己一个人,不会再对别的男人动心,沈度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都没有爱上沈度,这一次他相信她自己还是能处理好。 “分手了,是那个女人提出的,原因是不爱阿舟了,所以说阿舟是被那个女人甩了。后来……”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一片复杂,“阿舟在感情上跟我相反,他比较主动,试图挽回过很多次,但是那个女人不仅不爱他了,和他刚分手不到一个月,就和另外一个男人交往了。女人离开t市那天,他开车追过去,却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温婉听着本来就很动容,到了最后一句,她差点惊叫出声,颤声问:“车祸?” “嗯。”毕竟是亲兄弟,而且穆郁修和盛祁舟也没有多大的仇恨,他要报复的是邵曼珠和盛家,真正说起来,他并没有打算伤害这个二弟。 何况盛祁舟这些年活得同样艰辛,他心里到底还是心疼盛祁舟,叹了一声说:“大概痛了才懂得放手,他身心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后,他就把自己的心封了起来,这些年他确实没有过其他女人。” 第66章:怨毒的目光 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 温婉在心里想着以前的盛祁舟应该是真正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后来被爱所伤,再加上出生在盛家那样的豪门里,是一家之主,还掌控着庞大的盛氏集团,变得伪善城府也在情理之中。 她起初还以为盛祁舟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仔细想想,除了在感情上被抛弃背叛过,盛祁舟在商场里有今日的成就,必定也是走得步步艰辛。 想到这里,温婉多少有些同情盛祁舟,何况她也不是喜欢计较的人,很快就忘了几个小时前在车上发生的一切。 “阿修……”温婉见穆郁修许久没有动静,便柔肠百结地喊他。 他慵懒地哼了一声,搂着她说:“别动了,陪我睡会儿。跟你分开的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温婉抬起头,果真看到他眉眼间一片倦怠,眼下也有乌青。 她心疼得厉害,便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半晌后耳边传来男人清浅绵长的呼吸声,温婉又等了一儿会,确定穆郁修睡熟了,她轻轻地移开他的手臂。 谁知刚动了一下,又被他的大手握住腰拉回去,睁开的眼睛里一片清明,冷气沉沉地盯着她,“你做什么去?我几天没有好好地抱着你了,让你陪我睡一会儿就那么难?” “我只是觉得到晚饭的时间了,就起来去做饭。”温婉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转而蹙起眉头看向阴着脸的穆郁修,却又在他墨一样的眼眸中看到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一怔,“难道你是怕我跑了吗?” 这男人该多没有安全感,才会连睡觉都无法放松警惕? 穆郁修转开目光,脸色紧绷着,片刻后又返过身来,更加用力地抱紧温婉,薄唇在她的头发上一点点吻着,低声说:“我怕。这些年无论是我的母亲还是外婆,每一个我在乎的人都相继离开了,我怕唯一还拥有的你,也会有一天不再陪着我了。”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回到公寓里,房间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他恍惚地站在那里,心痛到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温婉的眼睛里发酸,想借此机会问问这些年他怎么过来的,又想到池北辙嘱咐过她穆郁修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她还是没有问。 她捧起穆郁修的脸,泪水湿了眼睫,一字一字保证,“阿修,我不会再走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哪怕她的生命短暂,她也会用自己所有的时间去爱穆郁修。 话音刚落,她的唇就被他狠狠吻住。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穆郁修才放开温婉,手指重重地碾着她被他吻得水光潋滟的粉色唇瓣,眯起的狭长眼睛放在她的胸前,“你去准备晚餐,我补一会儿觉。否则到晚上没有力气疼你,那可不是太丢人了吗?” 温婉的脸上还是红的,眼睛里因为刚刚的吻而迷离恍惚,声音里却带着鄙视,“穆先生,你什么时候能不惦记这事?” “生命不息,开车不止。”穆郁修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闻言弯起唇角,“丢你衣服的时候爷就想入非非了,现在你本人就在这里,你说爷能没有感觉吗?” 温婉觉得再跟他腻歪下去,他真会把她当晚餐,拉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他一下,在他要扑上来时,她立即拽出自己的头发下床。 冰箱里的食材还是她离开时买的,温婉发现厨房的碗碟都换了新的,再去客厅里看,这才注意到很多东西都被换过了。 温婉想到他有发怒时就砸东西的习惯,所以他是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吗? 温婉的心更疼了。 两人吃过晚饭,穆郁修很大爷地丢掉筷子,站起身就走。 温婉一把拽住他,蹙着细眉说:“你干什么?我辛辛苦苦地做了饭,你难道不应该主动去洗碗吗?” “你觉得你很辛苦?”穆郁修顺势拉住温婉的手臂,握着她的腰,就把她抵在餐桌的一角上,用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张俊脸靠近她,阴恻恻地问:“那你跟爷具体说说你多辛苦,待会爷双倍补偿你。” 这男人多数时候还是一只狼,温婉瞧着他眼中的危险气息,不由得缩了缩脑袋,又不甘示弱道:“以后我要多跟你闹几次分手,让你像刚刚那样哄我。” 这话说完,下巴上就是一痛。 穆郁修原本玩味似地捻着温婉下巴的五指,此刻用了力,眼眸里掀起惊涛骇浪,“死女人你没有心吗?是不是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痛苦,你反倒又是酒会又是出差观光的,若非阿辙对你说了那一番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回头了?” “穆先生你说谁呢?”温婉仰起下巴,回以同样的冷笑,语气凉凉地说:“谁在酒会上搂着未婚妻耳鬓厮磨打情骂俏?离席后呢,干脆睡到人家了吧?” “我那不是试探你吗?”乔菲敏确实是两人心中的一道坎,穆郁修刚准备解释,就见温婉嘴角没有什么变化,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流泻而出。 他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她是故意的,顿时目光一暗,低头就去咬她的耳朵,怒恨地说:“像温律师这样聪明伶俐的女人,是看穿了我在做戏,还是你确信我这辈子根本离不开你了,嗯?” 温婉被他又是咬又是吸的,弄得不仅痛,还有些酥麻,根本招架不了,连忙说:“穆先生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怎么会离不开我一个?” 穆郁修伸出长臂,便把她搂到怀里,声音里隐隐含着笑意,“很好,爷喜欢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吃醋的样子。” 温婉眯起眼睛,“那奴家哄得爷满意了,爷可以去洗碗了吗?” “不洗。”穆大爷想也不想便说,“几天没有碰你了,我想得慌。你自己收拾,我去洗澡,我们一刻也不能浪费了。” 温婉心里喜欢听他说这些,面上却有些不屑,“你既然那么急,还洗什么澡啊?” 穆郁修听出温婉语气的嘲讽,他的脸色阴寒下来,“我的自制力还没有那么弱。正如你所说,一个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放心?” 他抱紧她,温柔的声音中又带着信誓旦旦的霸道,“婉婉,除了你之外,这辈子我不会碰别的女人。” 温婉听着他这一句承诺,觉得比他说一句“我爱你”都要受用。 她本来也没真想让他洗碗,任由他把自己按在怀里亲了一会儿,便放开他自己回到厨房。 晚上,温婉突然想起来,伸手抓住趴在她胸前的穆郁修的肩膀,“阿修你出去,现在不是我的安全期。” “那刚好。你若是怀孕了,就把孩子生下来。” 他说的漫不经心,温婉却只觉得耳边“轰轰”作响,被那声音震得脑子都要裂开一样。 她把穆郁修扯出来,蹙起眉头有些激动地说:“要孩子?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慌乱,看得穆郁修狭长的眼眸一眯一暗,倏忽抬起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带着怒火问:“怎么,你不想给我生孩子吗?” “不……不是的……”温婉摇着头,眼中的泪花快要迸溅出来。 穆郁修紧锁着温婉惊慌失措的脸,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浮动起淡淡的血红色光芒,“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她根本活不久,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温婉还是第一次这么慌乱,不敢直视穆郁修犀利而带着探索的目光,她垂下眼眸掩饰性地说:“我们两人还没有结婚,怎么可以要孩子?” “现在未婚先孕的太多了,我们结婚是早晚的事。”穆郁修手下微微用力,再度抬起温婉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他一字一字地逼问:“还是说你根本不打算和我一起过下去?” 虽然和穆郁修结婚是温婉梦寐以求的事,但她此刻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一时间千转百回,最终却是笑着说:“阿修,我怎么可能不想和你过一辈子?我只是觉得现在谈孩子还太早,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会听你的。” “我31,你24,我们这个年龄正是要孩子的好时机。”穆郁修不容置疑地说完,又盯着温婉看了几秒才松开她,伸出手臂把她搂到怀里,“睡觉吧。” “嗯。”温婉枕在穆郁修伸来的手臂上,把身子窝在他的怀里。 温婉浑身每个骨头都像被拆下来重装,又酸又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却怎么也睡不着。 半晌后她转念一想。 算了。 既然他不做安全措施,她明天买药来吃。 穆郁修抬手关灯,拥紧怀里只有一小团的女人,同样在黑暗里睁着眼睛。 第二天温婉醒来时,穆郁修并不在。 温婉摸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她腾地从床上坐起身,却想到今天是周末,盛氏不用上班,便又躺回去。 她睁着眼睛等倦意过去,脑子慢慢清醒下来后,才掀开被子下床。 温婉出去后也没有看到穆郁修,打电话过去问,穆郁修说他在外地出差,晚上才能回来。 温婉洗漱后出门,分别去了楼下的超市和药店,回到家把避孕药服下,因穆郁修不在,她自己也懒得做饭,就去床上补眠去了。 ———— 穆郁修此刻正在b市他给袁浅安排的一栋别墅里。 第67章:想吻她 实际上前两天袁浅就打过电话,只是那时他正处在和温婉分手的痛苦里,没有时间管袁浅。 今天刚到这里,袁浅却不在家。 向锐挂断电话后走过来,站在穆郁修面前说:“穆先生,我已经问过了,袁小姐去学校接陶韬放学了,我们是在这里继续等,还是下午再过来?” “快到饭点了,她该回来了。”穆郁修说完又抬起头来,吩咐向锐,“你和关思琳一起去陶韬的学校让袁小姐回来,你们带陶韬去买几件衣服。” 向锐皱了下眉头,心里觉得老板没必要对那个孩子这么好,当面却不敢质疑穆大爷,便低声应道:“好的。” 期间穆郁修拿出手机给温婉打电话,响很久那边才接起来,“阿修……” 女人的声音慵懒沙哑,像极了昨晚她抓着他的肩膀唤他,听得他眸光一暗,“你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刚在睡觉,被你吵醒了。”她这才清醒过来,语气里带着不悦。 穆郁修却有些好笑,靠向背后的沙发,修长劲直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这是怪爷呢?说你又懒又笨还不承认。昨晚你在上面,也是爷一个人卖力,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我一大清早就出外打拼赚钱养家,你竟然还在睡觉?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嗯?” 最后一个音节扬上去,带着戏谑的意味,那边温婉的声音低下去,他估摸着她红了脸。 “是,穆先生你精力好,无人能及。”虚情假意完,她又冷笑,“你是想让我这样说对吧?” 他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下,嗓音低沉,“别在电话里让爷想入非非,不然爷现在就回去。” 温婉:“……”,所以这车是她开起来的? 停顿几秒,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八点左右。” “哦,你忙吧,我挂了。” 穆郁修长眉一皱,“我说我忙了吗?是你不耐烦吧?怎么,爷想和你说会儿话还得求着你吗?” “我要睡觉。” 穆郁修:“……”,你以为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穆大爷会低声下气地求温婉吗? 没错,他会。 半晌,他的声音温柔,带着宠溺和无奈对温婉说:“先去吃了饭再睡。” “不想做,不吃了。” “你怎么那么懒?”穆郁修的脸色阴下来,冷蔑地说:“以前偷偷摸摸地陪我在图书馆坐到深夜,早上五六点就跟在我身后爬山,也没有见你这样,现在越是在一起久了,越暴露你的本性。” 温婉闻言冷冷地说:“所以很多情侣的爱情多数都是在婚前同居时出现危机的,虽然可以朝夕相处、日夜陪伴,不用忍受相思之苦,也可以互相了解,免得以后结婚了后悔,但也正因为这样,琐碎的柴米油盐生活,把每个人之前竭力掩藏的缺点也全部暴露出来,反而提高了分手率。” 每当她发挥自己身为律师最大的优势时,整个人便显得特别冷静,最后得出了结论,“所以穆郁修,你现在看清了我的本性,就厌倦我了吗?” 厌倦? 不。 他怎么可能厌倦她? 一辈子都不会。 他只是心疼她不好好照顾自己。 穆郁修的心一阵一阵抽疼,声音里却还是没有什么感情,讽刺地问:“一有意见分歧的时候,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既然有这个精力怼我,你怎么不起床弄吃的?” 那边好像是被问到了,过了许久才说:“因为阿修你不在……” 只此一句,就让穆郁修的心倏地柔软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温和,“你一个人想将就,我却不允许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既然没有心思做,那我让盛世的厨师做好了给你送过去。你现在起床洗漱换衣服,规规矩矩的,不要把只有我能看到的一面,给别人看到了。”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穆郁修转头看到袁浅回来了,便对温婉说:“好了,我挂了,乖乖听话。” “嗯。”温婉蹙起眉头。 什么叫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一面,是在家穿着随意,或是披着头发只围了浴巾的一面吗? 他脑子里又在想这个? 温婉扯了扯嘴角,刚想跟他道别,那边传来这样一声,“阿修,你等很久了吧?” 袁浅?!温婉腾地从床上坐起身。 他和袁浅在一起? 不是说谈生意吗? 他骗她? 温婉张口想问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 她听着“嘟嘟”的忙音,很久才放下手机。 冷静。 或许他确实是谈生意,只是顺便去见袁浅的。 他说过他和袁浅没有关系,但好歹也是校友,两人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婉深吸一口气,下床去洗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盛世的两个女服务员便把午餐送了过来,还帮温婉一一摆在餐桌上,若非温婉拒绝,服务员怕是会留下来伺候她吃。 温婉看着一桌子的菜不仅都是她时常做的,而且都装在浮雕陶瓷餐盘里。 盘子里有鲜花瓣、碧绿的蔬菜和雕刻成各种形状的胡萝卜……这些作为装饰,精致漂亮,让人赏心悦目,看得温婉都不忍下口。 穆郁修的用心让温婉感动得无以复加,心中全是甜蜜和满足,片刻间就忘了穆郁修瞒着她去见袁浅的事。 ———— “也没有等多久。”穆郁修收起手机,看到走过来的袁浅最近瘦了不少,他几不可觉地蹙起长眉。 “你要喝什么?咖啡还是白开水?”袁浅放下手中拿着的陶韬的书包,问道:“中午要留下来吗?我去做饭。”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穆郁修却只是淡淡地说:“不用了。中午我有个饭局,只是顺便来这里一趟。” “这样啊……”袁浅见穆郁修还是那种冷漠敷衍的态度,她垂了眼眸,遮住里头的黯淡,坐在穆郁修对面的沙发上,用一双含满忧郁,看起来总是一片湿润,好像随时都会淌出水来的眼眸凝视着穆郁修,咬着唇角说:“温婉和阿舟上头版头条的事,我在这边也知道了。” 穆郁修闻言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抬起深不可测的眼眸看向袁浅,“所以呢?” “我想回去……” “不行。”穆郁修拿出烟,随着打火机“叮”地一声,幽蓝色的火焰跃出来。 他眼皮也不抬地说:“你既然希望我帮你报复盛家,就要认清自己的立场和价值。说难听点,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这步棋怎么走,全在于我。何况你在怕什么?” 穆郁修话锋一转,这才抬起那张被烟雾映衬的越加邪魅沉郁的面容来,紧锁着袁浅苍白的脸色,“担心报纸里写的会成真?盛祁舟究竟在想什么,你比我还要清楚。抛开这点不谈,你以为他想要温婉,就能要得到温婉了吗?我绝不给他这个机会。” 袁浅捏紧手指,半晌低声道:“我知道了。” 她如今的性子弱,气质也是柔柔软软惹人爱怜的那种类型,穆郁修却没什么感觉,只是瞟了一眼,站起身说:“我赶时间,先走了。” 穆郁修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出去,站在身后的袁浅声音轻柔地问:“阿修,我知道你帮我不仅是因为你刚好也要报复盛家,其实你喜欢过我吧?” 穆郁修握在门把上的手一紧,却是一言不发地开门走出去。 袁浅慢慢地坐下来,抬起手指,便在脸上摸到一片湿热的液体。 ———— 中午穆郁修在饭桌上和人谈生意,免不了推杯换盏一番。 对方巴结他,饭局结束后,照着他的喜好找来一个外表上丰满成熟的女人给他。 穆郁修眯了狭长的眼眸往女人胸前瞟了一眼。 男人无疑都喜欢胸大的女人,但他的婉婉看起来纤细,其实身上很有料,和其他任何女人比起来,一点也不差,何况温婉那张脸不用化妆,也比面前这个女人不知道抹了多厚粉底的脸漂亮百倍。 又想她了。 穆郁修拿出手机,递给向锐一个眼神。 那女人还没有靠近他,就被向锐打发走了。 酒喝多了免不得胃疼,他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准备打电话给温婉,又看到时间是午后1点,估摸着她那么懒的女人,肯定吃过饭后补觉去了,毕竟昨晚她是真被他折腾惨了。 他便忍下来没有打扰她,回房间后躺在床上,想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 穆郁修估摸着向锐已经把合同搞定了,便起身准备回t市,拿出手机才看到温婉打过几个电话。 都是隔了几分钟的时间。 她不是任性的人,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又知道他在忙,绝不会打扰他。 这样一想,穆郁修精致的眉眼倏地攒起来。 他今天难得睡这么沉,她连续打来几个电话,他竟然都没有听到。 穆郁修立即把电话回过去,这次等了更久,她才接起来,估计连号码都没有看,便问候了一声,“你好,我是温婉。” 穆郁修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病弱,眉头拧得更深,“刚醒?” “不是,我没有在睡觉。” “那是怎么了?我听你的声音不对。” 第68章:舍身护他 “没什么。”她说完,沉默了几秒,又问一遍,“你什么时候回来?” “订的七点的机票,八点到家。”穆郁修这样说着,仿佛觉得时间漫长了一样,想立即回去。 “嗯,我等你。” 穆郁修见她这么乖巧,便想说些甜言蜜语,谁知又有电话进来,他只好说了一句,“我很快就回去。” 这个电话接通后,袁浅焦急又哽咽地声音传过来,“阿修,陶韬突然肚子疼,我叫了救护车,却到现在都没有过来。你有时间吗?可以开车把陶韬送到医院吗?” 穆郁修迟疑片刻,见时间还赶得及,便吩咐向锐开车过去。 这边温婉却是趴在洗手台上,吐得浑身脱力,抓在手中的手机,“嘭”地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身子也紧跟着不受控制地滑下去。 外面的门铃恰在此刻响起来。 温婉被那一下摔得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单手抠着洗手台面,支撑着身体走出去。 她开门后看到同样一脸惊讶的盛祁舟和他身后的何熠,却没有精力深想,扶着门框拦在那里,“二少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哥。”盛祁舟的面色很快恢复正常,见温婉的一张小脸白得跟纸似的,他只以为温婉是被他突然造访给吓到的。 他确实是故意来看看的,没想到她果真和穆郁修一起住在这里。 盛祁舟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高深莫测的,“温律师这次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搬到我大哥这里来了,我就说你早晚要搬到盛家去。” 以盛家二少奶奶的身份。 “如果只是来找你大哥的,他不在,你可以打电话给他,或者你明天再来。”温婉没跟盛祁舟周旋,说完就要关门。 盛祁舟连忙伸出手臂抓住门框,低头看到温婉发丝散乱,额角冒汗的样子,他这才觉察不对劲,皱起英挺的眉眼问:“温律师,你怎么了?” “我……没……”温婉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紧紧抓住门框上的手便无力地滑下去。 盛祁舟看到门板被她的指甲划过后,有一条淡淡的血色痕迹,他的面色骤然一变,伸出长臂一把抱住温婉的腰,隔着单薄的衣衫摸出她身上一片湿意。 生病了? 盛祁舟只觉得心跳漏掉一拍,连忙打横抱起温婉,大步往电梯里走,“何熠,打电话到恒远那边挂急诊。” “是。”何熠应了一声,很快跟那边联系上,转过来看到盛祁舟有些吃力的样子,他立即说:“二少,我来抱温律师吧。” “不用。”盛祁舟的目光落在电梯的指示灯上,又低头看着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的温婉,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烦躁,“她不重。” “可是二少你……” “够了!”盛祁舟突然抬高的声音吓得何熠噤声,他那张向来温润如玉、高傲沉静的面容上,此刻却隐约浮起一抹屈辱之色,菲薄的唇角紧紧抿着,执拗地重复了一遍,“我抱得动她。” 何熠低下头去,“对不起,二少,我并没有……”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盛祁舟抱着怀里的人疾步走出去。 何熠眼瞧着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被白色的灯光笼罩出一片清冷孤高之意,他疾跑着跟上去,先行离开去开车。 十几分钟后,温婉被送进恒远医院急诊科的手术室。 盛祁舟从车上一路把温婉抱过来,此刻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在椅子上,摊开手掌看到掌心里一片汗水,一时间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温婉的。 何熠办好相关手续回来,沉默地站在盛祁舟的身侧。 几分钟后,手术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谁是病患家属?” 盛祁舟腾地站起身,大步走过去说:“怎么了?” 那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拿出笔和单子递给盛祁舟,“先签下这份病危通知书吧。” 盛祁舟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收费单据,并没有仔细看,接过笔刚要签字,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病……危?” “你真的是病患家属吗?”护士用质疑的目光看着盛祁舟,“难道你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吗?” 心脏病?! 盛祁舟的动作僵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突然被重物砸到一样,又堵又闷,几乎有些无法呼吸。 是。 他怎么忘了,温婉的母亲容昭嫣不就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吗? 那么温婉是遗传了她母亲的心脏病吗? 心脏病也会遗传吗? 他不知道。 护士在催促他,他握着笔许久没有动,半晌松开紧握的手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的老板呢?请他过来吧。” 虽说盛家二少的身份不容小觑,但池北辙那样身份的人,也不是谁想请就能请来的。 护士的素质虽然好,现在人命关天的事,她却没有了耐心,避重就轻地说:“还是请你按照程序,先把单子签了吧。” 盛祁舟这才惊觉自己太不冷静了,到底还是签上自己的名字,等到护士再次进去后,他亲自打电话给池北辙,“北辙,我是阿舟。温婉现在在你们恒远急诊科里的手术室里,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亲自来一趟吗?” 池北辙这个时间正要下班,换做平日有人请他亲自上手术台,若不是什么大的状况,他会让杜华几人过去,此刻听到温婉的名字,二话不说就应下来。 他匆忙从办公楼那边赶过来,只来得及跟盛祁舟打了一声招呼,便换衣服进手术室。 盛祁舟却怎么也无法再坐着等待了,一直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踱着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仿佛又被无限拉长一样,哪怕是几年前自己还躺在手术室里,他也没有此时此刻害怕死亡这个词。 他也在此刻才惊觉,原来不知何时,这个总是对他冷言冷语的女人,竟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为她紧张,为她心疼。 这是怎么样的情绪? 还是他的征服欲在作祟吗? 不知道。 心乱如麻。 盛祁舟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到手术室的灯灭后,池北辙首先推开门走出来。 他再次上前,“怎么样了?” 池北辙拉下脸上的口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暂时吗? 盛祁舟看着护士推着床去了病房,他转过头来问池北辙:“北辙,你可以告诉我她的具体病情吗?” “这个自然,毕竟是阿舟你救了温婉一命,作为阿修的朋友,我先替阿修谢谢你了。我刚刚也打电话通知阿修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池北辙一边说着一边往办公室里走。 索性盛祁舟一时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便和池北辙并肩走在一起。 ———— 这边穆郁修接到池北辙的电话,原本是陪着袁浅坐在医生的诊室里的,听到温婉被送进医院后,他腾地站起身,招呼也不打就往外走。 陶韬只是吃坏了东西,并没有多大的事,袁浅听过医生的嘱咐后,正要起身去病房看陶韬,见穆郁修接着电话就大步走出去,她立即追上去问:“阿修,你现在要走吗?可以先帮我把陶韬送回家吗?” 穆郁修脚步未停,也来不及对池北辙多说,挂了电话头也不回地敷衍袁浅,“你自己叫车回去吧,我已经错过了七点的航班。” 袁浅伸手拽住穆郁修,目光有些黯淡,“陶韬病了,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难道不可以留下来陪我一晚吗?” “他不是我儿子,他病了关我什么事?”穆郁修猛地回头吼了一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袁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陶韬什么时候不吃坏肚子,偏偏在我要走的时候吃坏肚子?你为了留我下来,难道不惜拿亲生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吗?我不想跟你计较,是因为顾念着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现在你还给我演戏?” “当年你确实用自己的名誉保全了我,我亏欠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利用我的这份亏欠算计我。”他说着突然抬手掐住袁浅的脖子,双目里一片猩红,嗓音沙哑艰涩,“你知道温婉她现在正在手术室吗?她有心脏病你知道吗?刚刚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她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最后的一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办? 不。 不对。 池北辙已经说过她没有事了,那么她一定不会有事。 冷静。 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失控。 袁浅被穆郁修的五指紧紧掐住,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浑身杀气腾腾的穆郁修,只见他眉眼间一片狂乱,眼眸里掀起黑色的惊涛骇浪。 在这一瞬间,她丝毫不怀疑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会杀了她。 半晌后,她注意到他眼中又慢慢清明下来,脖子下一松,她整个人就被摔在地上。 袁浅再抬起头来时,只看到穆郁修疾跑而去的背影,仿佛也只是在眼中闪过一下,就已经看不到了。 不知何时被护士领着找过来的陶韬站在她的面前,“妈妈,你怎么了?” 第69章:多想替你承受 她猛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突然跪瘫在地上,伸手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她嘶哑的哭声,“妈妈没事……妈妈对不起陶韬……” 当年她为了救穆郁修而身败名裂,为此她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离开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生下陶韬把他抚养长大。 她只不过是想得到穆郁修的眷恋和疼惜,可偏偏穆郁修那么吝啬,整整七年过去了,穆郁修连多一眼都不愿看她。 为什么? 她不甘心。 ———— 向锐把车子开来后,穆郁修不等他说话便打开车门,用力把向锐从驾驶座上扯下来,自己坐上去发动车子,“什么时间了?机票订好没有?” 他不要命似的,把车子开得飞快,吓得副驾驶座上的关思琳紧紧地抓住胸前的安全带,胆战心惊地说:“已经九点了,最快我们可以10点半赶回去。” 穆郁修转头看到脸色惨白的关思琳,他想到那天在去豪宅的路上,他也是把车子开得飞快,温婉也是面色惨白,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开慢点。 可是那时的他不仅不理会,还故意折磨她。 如今想起来,他那样的行车速度,对患有心脏病的她来说,该是怎么苦不堪言的痛? 穆郁修握紧方向盘。 婉婉,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来。 我一定会对你好。 ———— 池北辙的办公室里,盛祁舟听完池北辙的一番话后,他的面色从最初的震惊、僵硬、怜惜……各种情绪变幻之后,此刻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捏起来,低声说:“我知道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帮忙留意合适温律师的心脏。北辙如果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联系我,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阿舟你跟我客气了。”池北辙向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再加上自己在业界里的威望,连盛祁舟这样的人物都要尊崇他几分。 他温和地说:“恒远这些年多次得到盛氏和阿舟你的个人赞助,何况以我和阿修的关系,自然会竭尽全力救治温婉。” 聪明人都能听出池北辙话里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善意地提醒盛祁舟,哪怕温婉是盛祁舟未来的大嫂,盛祁舟对温婉的关注也太多了。 这话若换成别人来说,盛祁舟就会认为对方是恶意讽刺了,但池北辙不一样。 盛祁舟在商界里打滚摸爬这么多年所接触的人中,池北辙的人品算是上乘中的上乘了,大概也是因为他的职业是医生的缘故,他对任何人都很包容友好,几乎不跟人玩阴的。 盛祁舟点点头。 他需要时间来理一理自己现在对温婉究竟是何种心情。 盛祁舟长身而起,准备告别离开时,池北辙突然问:“阿舟,你最近是不是很忙?连你的身体例行检查都抽不出时间来吗?” 池北辙这样一问,盛祁舟才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片刻间他的面容就有些白了。 池北辙一双深凝的眼眸看着盛祁舟颀长的身形,低声说:“过几天有个国际知名度外科医生会来恒远,我给你安排一下吧。” 盛祁舟的一只手掌按在桌面上,刚想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收回手,慢慢地挺直身子。 杜华进来对池北辙说:“池少,温律师醒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外,说是想见你。” 池北辙应允道:“让她进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盛祁舟池北辙打了一声招呼,转身走到门口时,温婉正好进来。 温婉看到盛祁舟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刚刚谢谢二少救我一命。” 门不宽,盛祁舟站在中间,而温婉手扶着门框,侧着身子紧贴在上面,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次却不像以往那种抗拒,而纯属是体力不支,只能靠在那里支撑着自己纤细的身子。 真正说起来,盛祁舟见过太多娇弱纤柔的女子,自然会像其他男人一样,那种怜惜是从心底不由自主就生出来的,但温婉的身形在女人中算是高挑修长的,不仅不是那种可以一眼就让男人怜爱的女人,反而因为她过于清冷的气质,让人不太想靠近她。 但就在这一瞬间,她努力地挺直脊背站在他的面前,一张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时,他却生出一种想抱她的冲动。 他想起刚刚她小小的一团身子,紧贴在他胸膛上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安宁。 “没什么,只是碰巧了,何况你是我大哥的女人,我救你也在情理之中。”盛祁舟的唇角依旧是那种优雅的,却总让人感到高高在上、望尘莫及的笑,“既然身体不舒服,先在家休息几天吧。” 温婉见盛祁舟还是那样温润如玉的,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劳烦二少了。” 盛祁舟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步走出去后,在转角处放慢脚步。 他走到深夜里空无一人的走廊,才把一条手臂撑在墙上,随着“嘀嗒嘀嗒”的声响,额角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刚刚池北辙问他为什么不来做身体检查,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直到如今他还在逃避,他无法接受自己身体上与旁人的不同。 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若非当年他去追那个女人时出了车祸,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那个女人那么绝情,七年来销声匿迹音讯全无,他费尽心思也没能让她主动回到身边。 袁浅,你好狠的心,盛祁舟眼中朦胧,有滚烫的液体从眸底深处涌出。 “二少,你没事吧?”跟上来的何熠伸手扶住盛祁舟,这次他并没有拒绝,而是突然低声说:“何熠。” “是,二少有什么吩咐?” “你给我去找一些有关心脏病方面的书籍和医书来。”盛祁舟说完又加了一句,“越多越好。” ———— “池少。”办公室里,温婉上前几步,在池北辙面前弯下腰来,“谢谢你救了我,只是我有个请求。” 池北辙连忙伸手扶住温婉的手臂,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又拿过抱枕给她靠,以便她坐得更舒适,也不等温婉开口,他温声问道:“你是想让我对阿修瞒着你的病吗?” “很抱歉,可能让池少为难了。美国那边的医生说,我只能活到……”温婉的眼泪差点掉下来,用力地咬着唇角说;“我知道,时间久了可能也瞒不了阿修,可是至少现在我不想让他知道。他越晚知道,他的难过就会少一天。” “池少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她抬起头望着池北辙。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而且在她说话的时候,会很专注地凝望着她,好像有一种魔力般,能让人心神宁静,让人一下子就能产生一种信赖和安全感。 “你可以叫我池大哥。”池北辙笑道,越加显得一张脸俊魅无双。 温婉愣了一下,“你答应了?” “你处处为阿修着想,身为他的朋友,我和你一样希望他过得好,没有理由不答应你。”池北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但我已经通知他了,想必他也该赶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全在于你。” “嗯。”温婉刚低头应了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温婉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已经闪过一个影子,自己整个上半身猛地被穆郁修健壮修长的手臂全部拢在怀里。 她只听见他激烈的心跳声,粗喘着气,滚烫的呼吸拂在她颈间的头发上,他的脸摩挲着她的侧颈,嗓音干涩、嘶哑,“婉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婉拼命忍住的泪水,在被他用力揉进怀抱里的这一刻,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却是死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哭声来。 穆郁修抱得太紧,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些呼吸不过来,但却不舍得推开他,不舍得让他放开。 她以为,她会死在手术台上。 她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好了,阿修。”半晌后,身后的池北辙开口,“只是急性阑尾炎,做了个小手术,调养几天就好。” 穆郁修闻言脊背一震,猛地回过头来,抬高声音反问道:“急性阑尾炎?” “是。”池北辙面不改色的,眼眸却微微眯了下,见穆郁修的眉头攒得更深,他又说:“还是我亲自主刀。” 穆郁修倏地沉默,却还是以一种俯身的姿势,死死搂住温婉不放,直到温婉喊疼的声音传来。 他立即把人放开,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大手捧着她的脸,“我弄疼你了?” 温婉眨了眨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子砸在穆郁修的手背上,却是对他冷嘲热讽的,“你试试把自己的肚子剖开,再缝上后,被你这样壮得跟牛的男人死命一勒,会不会痛?” 穆郁修恍惚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透明液体,自己的眼睛也跟着发酸,却是伸出手臂轻轻地搂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腹部,低声说:“好,我轻点,我以后都会轻点……” 第70章:当年救她一命 温婉用手抱住穆郁修的脑袋,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她满是疲倦地说:“阿修,我困了,想去休息。” “嗯。”穆郁修应道,又抱了温婉很久,才拖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叫来杜华先把她送去病房。 温婉只以为穆郁修要具体询问池北辙她的病情,她相信池北辙是个守信用的人,而且她本就倦了,没有多想,便跟着杜华回了病房。 穆郁修见温婉离开了,这才把门用力摔上,转回身来扯住池北辙的衣领,“池北辙,我真是白交了你这个朋友,现在你也跟她合起伙来骗我是吗?” “是她请求我不要告诉你,原因你自己也可以想到。”池北辙并没有出手,平静地说。 穆郁修的手指颤抖、再僵硬,最终无力地放开池北辙,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花瓶砸了,在一片破碎的声响中说:“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你也说她经常服用的药很有效果,暂时不会有事。怎么今天我刚走,她就突然病发了?” “我是说过,但我刚刚问过她了,她告诉我她吃了避孕药,而这种避孕药恰好与她经常服用的药物发生了化学反应,所以……” 池北辙的话还没有说完,穆郁修一脸不可置信地打断他,“避孕药?她为什么要吃避孕药?” 不等池北辙回答,他自己却好像又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既悲凉痛苦,却也无可奈何,“她果然是早做好死的心理准备了,连孩子也不肯给我一个……” 池北辙见穆郁修还算平静,便提醒他,“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有措施了,还有一点我不得不说,以后减少你们同房的次数,并且要注意分寸。” 穆郁修坐回沙发上,抬起手掌盖住脸。 “阿修,我知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去爱一个快要死去的女人。”池北辙走过去,握住穆郁修的肩膀,“你若是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能坚持到底,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趁着现在放手吧。对你,对她都好。” “放弃?”穆郁修放开盖住脸的手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池北辙,他的表情上一秒还是恍惚迷离的,此刻却是坚定和执着,摇着头说:“不,我不会放手。我不仅不会放,反而正因为这样,我以后还会加倍地对她好。” “阿辙,就在我赶回来的路上,我才真正理解了患难见真情。”他的唇边勾出一抹笑意,却再也不是往日的轻蔑,而是一种带着酸苦的愧疚和自责,“以往我以为我对她的感情,已经足够清晰、足够深刻了,可就在那一刻,我才彻底地看清楚自己的心,才知道是那么微不足道,才知道原来我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无法放下她。” 穆郁修停顿片刻,反问一言不发的池北辙,“举个不好的例子,换做是林音,你会因此而放弃她吗?” 池北辙深凝如玉的瞳孔紧紧一缩,握在穆郁修肩上的手一点点松开。 “你不会的。”穆郁修笃定地说完,眉眼间的苍白和倦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从容,连声音都是柔和低沉的,“我对温婉的感情不比你对林音的少。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知道你是站在最理智的角度分析问题,但我不行,这段感情已经让我疯狂了。我陷得太深,没有人能拉我出来,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坚持下去,至死不渝。” “好,难得你在这个时候还这么冷静。”池北辙紧绷的面容渐渐浮起些许笑意来。 毕竟穆郁修以前沾过毒,深爱的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时,他自己必定也是痛不欲生,池北辙就怕他坚持不下去时,会像当年那样用那些东西来麻痹自己。 这不是温婉想看到的。 穆郁修闻言沉默下来。 池北辙说得对。 以往他太不冷静了,现在既然温婉要瞒着他,他就依了她,自己心里再怎么难受,也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他站起身往外走,“我回去陪她了。” “研发部那边有了新药,已经临床试验过了,明天你有空的话,找我来拿药。”池北辙关上办公室的门,和穆郁修一起走到病房门前后,他跟穆郁修告别,“我回家了,手机一直开着,有什么状况再联系我。” 穆郁修和池北辙情同兄弟,对于池北辙的尽心尽责,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话,只是抬手在池北辙肩上重重一拍,叮嘱道:“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快进去吧。”池北辙抬脚离开。 穆郁修进去后,发现温婉已经睡着了。 他站在床头,双目猩红地看了她几分钟,随即弯下身,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后,他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把她抱起来。 这边刚用一只手关了门,被他打横抱在怀里的温婉醒过来,用一双迷惘的眼睛看着他,“阿修……” “你是不是又要怪爷把你吵醒了?”这样说着,穆郁修越发收紧两条手臂,低下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一阵阵抽痛,面上却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低声说:“病床太硬,睡着不舒服,我抱你到上次我们睡的那栋小别墅里去。” 说完他又伸出修长的手指把她额角上的头发挑开,“小懒猫,你继续睡吧。” 温婉不喜欢这个称呼,瞪他一眼后,两条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穆郁修一路抱着温婉下楼,往住院部对面的小别墅走去。 他走得不快,脚步声刻意放得很低。 她没有多少重量,他那么健壮的男人抱着她自然是一点都不费力,走的十分平稳,四周安静得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他想起第一次带她去半山腰的豪宅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轻声轻脚的,生怕会吵醒她。 时光突然倒退,场景似乎也回到了那晚。 24岁的他还是穿着雪白衣衫、清贵无瑕的少年,17岁的她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把淡蓝色的雨伞撑在两人的头顶,水珠子砸在上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晚他在雨中抱着她上山,后背被汗水和雨水浸湿,而此时此刻,天空上月色正皎洁,良辰美景中,他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一片酸热,那股热液似乎都快要冲破眼眶。 他猛地用力搂住她。 温婉睡得浅,在穆郁修又一次不分轻重地用力收紧双臂时,她醒过来,蹙着眉头问:“怎么还没有到?” “就在前面了。” 去别墅要经过一片竹林,夜晚的风穿过竹叶时,有沙沙的声响,同时也让人感到了寒意。 穆郁修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把温婉裹在自己的怀里,温婉只觉得一阵阵的温暖传给她,让她连心都是暖的。 她弯了弯嘴角,搂紧他的脖子,又往他怀里偎去,“阿修,我爱你……” 她的声音不大,他却听到了,手臂一僵,半天才用沙哑的嗓音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回到房间后,穆郁修给温婉吃过药,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轻轻地把她搂到怀里。 她很快睡过去。 池北辙说过只要以后注意,她就不会有事,穆郁修却一直睁着眼睛,连灯都不敢关,浑身的每一处神经都是紧绷的。 后来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然而只要温婉动一下,哪怕是移下手臂,他立即都会条件反射地惊醒过来,确定她没有事了,他再度拥紧她。 如此过了一夜,天亮时穆郁修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蜷成一团唇角带笑的她,他这才敢相信她还在。 她没有像七年前突然的凭空消失。 从医院回到公寓后,穆郁修并没有去上班。 温婉睡一夜后渐渐有了精神,被穆郁修放在沙发上后,穆郁修却抱着她不松手,她蹙起眉推他,“你还没有抱够吗?去上班啊!” 穆郁修还是蹲在温婉的腿边,两条手臂搂着她的腰,脸贴在她的小腹上蹭着,“不去了。难得你生病,给我制造了一次翘班的机会,怎么说我也要好好利用。” 这男人虎背熊腰的,这样蹲在温婉面前,还把脑袋埋在她的小腹上,让温婉觉得这场景很怪异。 温婉扯住他的头发,把他拉起来,“算了吧穆先生。” 她有了精力,免不了又要和他互怼,“你自己想偷懒不要赖到我身上。古有杨贵妃被赐死在马嵬坡下,别到时候传出去了,外人会说我温婉妖媚惑主红颜祸水,你公司那些股东董事会们一个个都来劝诫,让你又是赐我白绫,又是给我毒酒的。” “杨贵妃何错之有?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无能的唐玄宗。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牺牲了杨贵妃,让杨贵妃成为了亡国的替罪羊,婉婉你怎么拿这样的男人和爷相提并论呢?何况杨贵妃哪有我的婉婉漂亮。”穆郁修抬起手捻起她的下巴,近距离内他的目光让温婉觉得越加深邃,“婉婉,就算哪一天我负了自己的江山,也绝不负你。” 婉婉,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会救你。 “说不定是我负了你。”她的一生那么短暂,她给不起穆郁修一辈子,温婉握住穆郁修的手,眼中含泪说:“下辈子我争取做个男人。” 这样她便可以反过来保护穆郁修,穆郁修也就不会活得这么艰辛。 第71章: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是吗?”穆郁修双眼一眯,唇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弧度,声音倏地阴沉,“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掉爷了?温婉,我告诉你,你若是投胎成男人,爷不介意和你搞基。” 温婉???她怎么忘了,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穆大爷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女人? 就算有下辈子,穆大爷还是穆大爷。 温婉笑出声,一边摸自己的手机一边说:“赶紧的!再说一遍让我录下来,我把穆先生性取向是男人的消息卖给媒体记者,到时候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穆郁修也不阻拦,点着头说:“行!你敢录下来你温律师就算是男人,还是心甘情愿让爷压这种话,爷就再说一遍。” 温婉???咱不开车好吗? 看来无论经历几辈子,穆大爷还是她大爷。 温婉把穆郁修拉到沙发上坐下,转身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你说我们两个竟然无聊到了这种程度吗?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完,便想着下辈子了。” “说什么不知道这辈子?”穆郁修把温婉拉出来,一只大手就能握住她的小脸。 他那一双向来深沉的眼睛,在此刻特别清透似的,温婉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里头装的都是她。 “温婉,听好了,不要再想着逃了,也不要再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给你幸福。” 温婉愣了几秒,泪珠子一下子从眼中滚落出来,紧接着埋头扑到他怀里,只觉得一颗心跟被刀子剜着似的,那感觉比病发时还要痛苦,也说不出话来,只哽咽着,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阿修……” 穆郁修立即伸出手臂圈住她。 他太清楚她心里的想法,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能过分表现出来对自己深爱女人的心疼,以免让她起疑,这对于他来说太煎熬太痛苦了。 她是欺瞒他的一方,他是帮凶。 他以前那么痛恨欺骗,如今却心甘情愿陪她演戏。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懂得包容和谅解。 两人抱了一会儿,温婉便催促穆郁修去上班。 穆郁修知道自己再不走,温婉很难再演下去,他便没有再坚持,拿出一瓶药递给温婉,“阿辙让我给你的,说是止痛什么的,上面没有说明,我自己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具体的服用方法,他会给你打电话详细说明。” “好。”温婉接过来,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池北辙给她拿的抑制心脏病发作的新药,穆郁修既然这样说,显然是池北辙遵守承诺,没有告诉穆郁修实情。 她送穆郁修出门,被穆郁修按在门上亲起来。 只是之前他的亲吻一直都是激烈狂猛,喜欢又咬又啃的,这次却是异常温柔,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伸手抱住她,在她肩上平息片刻,放开她后去了公司。 温婉回到屋子里,池北辙恰好打来电话,告诉她那种药的用法用量后,嘱咐几句,让她好好休息,便把电话挂了。 她去浴室里洗澡,回来后躺到床上继续睡觉。 毕竟睡觉是调养生息最有效的一种方式,她想多活几年,便要配合治疗爱惜自己。 温婉醒来时已经中午了,摸出手机看了一遍,并没有穆郁修打来的电话,估摸着他应该知道她在睡觉,便没有打扰她。 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如今他是越来越贴心了。 正这样想着,手机震动起来,接通后穆郁修戏谑的声音传来,“温贵妃,这次爷可是算准了时间,绝对没有吵到你。” 他现在似乎很喜欢各种称呼她,索性温婉听着也舒服,便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是啊爷,该传膳了。” 穆郁修沉默几秒,柔声问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现在让他们做了送过去。” 温婉此刻已经走到厨房,一边开着冰箱,一边跟他说话,“你酒店里的那些东西都是中看不经吃的,还不合我的口味。我中午想吃粥,自己煮。” 其实上次他让人送来的食物,她都很喜欢。 她要自己煮粥,只是向他证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不想让他时刻都在为她担心。 穆郁修坐在办公室里,整个上午心思都在温婉身上,以至于无心工作,连要看的和签的文件都堆叠成了一座小山,听着她的声音才安心些。 本来打算趁这个时间签文件的,结果发现只想专心和她说话,于是放下文件起身,走到玻璃窗前。 这边的视野处是一条马路,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 他修身玉立在那里,从高处看过去,车辆和人流穿梭不息,以往总是越看越心生孤寂,好像世界之大,却没有可以容纳他一颗心的地方,而此刻仅是听着那边她清浅的呼吸声,他的心就仿佛停靠在了港湾。 温婉说完后半天没有听到穆郁修的回应,她笑着问:“阿修,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我贬低了你家的酒店,你生气了吧?” 穆郁修回过神来,攒起长眉不悦地说:“什么叫我家的?你不就是老板娘吗?而且我和你生什么气,你又不会哄我,我自己还伤身。” “好好好,穆校长心怀天下,不屑与我这样的小女人计较。” “这样的马屁我给你九十九分,那一分希望你下次继续努力。” 他是听上瘾了啊?温婉哑然失笑,“阿修,我不跟你说了。我做饭,你也该到午餐时间了,好好吃饭。” ———— 穆郁修下午下班回到家,温婉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他看到阳台上晾起的两个人的衣物,捏了捏手指,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在她把饭和筷子都递给他时,他抬头看着灯光下她柔和婉约的脸,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睡觉时却是最难熬的。 池北辙叮嘱过他,最近最好还是先忍耐忍耐,只是他正值盛年,需求又比常人强,现在他对她的爱意更深了,便越发控制不了自己,把她搂在怀里,他连自己的呼吸都不能调整好了。 “阿修。”温婉听到穆郁修的粗喘声,觉察到他浑身都紧绷起来,她咬了咬唇,“你怎么办?” 穆郁修拉回她到处乱摸的手,粗声说:“没事,我还能忍,睡吧。” “阿修……” “嗯?” “对不起,我不能满足你,让你受委屈了。”温婉心里难受得很。 美国的医生和池北辙都断定她活不过三十岁,她现在没有多大的问题,但越是一天一天过去,随着她生命的减少,她的身体状况就会越来越差。 或许会撑到三十岁,也或许不知道哪一天就像当年的母亲那样,一年下来几乎没有离开过病床。 她现在霸占着穆郁修,到底还是耽误了他,她不可能不愧疚。 穆郁修自然知道温婉的心里想法,也正如池北辙所说的,深爱的女人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他心里同样很受煎熬。 这段感情真正坚持下来太难了。 但他更放不了手,再痛也要坚定地陪她走下去,否则就连他都放弃了她,她还靠什么支撑下去? 穆郁修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索性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便任由脸上的痛楚蔓延,声音里却透着一贯的冷蔑,“温婉,我不喜欢太柔弱的女人。只是做了个小手术而已,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我会烦你知道吗?爷可是霸道总裁,总不能一直哄着你。” “而且你是在心疼我,还是觉得我只喜欢你的身体?如果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考验,我为你做过那么多之后,你还是这样来衡量我对你的感情,那么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再走下去吗?” “阿修,我没有。”温婉用力地摇着头,“我只是心疼你,不想让你在这种事上受委屈。” “那你就更应该相信我了。”穆郁修的一只手握住温婉的脖颈,低头看着她,见她脸上泪光闪闪,他到底还是有了怒气,声音阴沉地说:“我虽然确实有正常的生理需要,但你不在的这七年里,我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那时我怎么过来了?你认为我需求强,那是因为对方是你。你现在不方便了,我同样能控制。” 温婉的身体僵硬下来。 “好了。”穆郁修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强硬,又放柔声音说:“你若是真的觉得我委屈了,过几天等你恢复了,你再补偿我好不好?嗯?” 说着就去亲温婉的耳朵。 温婉怕痒,连忙往他怀里钻,“嗯。” “乖,睡觉吧。”穆郁修收紧双臂,紧闭着眼睛,竭力压下浑身的欲火,半晌又重新睁开。 睡不着。 以往被仇恨折磨得失眠,现在想着怎么去找一颗合适她的心脏,并且还要让对方自愿捐献,或是换心后的心脏排斥和恢复……种种问题,越想越长远,再转回来却又为怎么找心脏烦恼。 如此一番循环下来,根本没有个尽头似的。 又是彻夜未眠。 ———— 半个月后,温婉总算恢复过来。 早上她起床做了蜜瓜虾仁炒面,穆郁修虽然没有不吃,他却把自己碗里的蜜瓜都挑出来给了温婉,随后往她胸前瞟了一眼,“多吃点,丰胸。” 温婉把蜜瓜吃到嘴里后,斜着眼睛鄙视穆郁修,“常识啊穆先生,连蜜瓜和木瓜都分不清,你的盛世酒店还好意思经营下去?” “盛世里只有木瓜,没有蜜瓜。”穆郁修被揭了短,还是面不改色的,“你那么小,以后还是用木瓜做这个炒面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温婉闻言抬起脚就往穆郁修下身踹,“这里多久没出鞘了?要不要给你吃些胡萝卜蘑菇这类补补?” 第72章:背黑锅 穆郁修:“……”,温司机可以啊,在他的教导下竟然敢抢方向盘了,不行,这车必须他来开。 穆郁修豁地站起身,绕过餐桌大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怀里,低下头狠狠地吻上去。 半晌后温婉被穆郁修吻得呼吸不过来了,穆郁修才离开她的唇,转而贴在她耳边低语,“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这个妖精。” 温婉拿起包砸向他,又被他拖住手出门,两人各自去了公司。 温婉从地下停车场里出来后,董唯妆正在入口处等她,见了她立即拉住她的手,“阿婉,听二少说前几天你的心脏病发作了是吗?我和沈度去过你的公寓几次,每次都被小区的保安拦住。” 温婉见董唯妆急得眼眶都有些红了,她有些愧疚地说:“我为了不让你们担心,便没有告诉你们,没想到二少会说。嫂子你不用紧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顺便转告沈度一声。” 实际上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们,是因为自从知道了七年前真正救她出狱的人并不是沈度,而且沈度一直对她隐瞒此事后,她虽然可以理解沈度,但到底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何况沈度有董唯妆,穆郁修也不喜欢她联系沈度,她就开始疏远沈度了。 董唯妆放心下来,并没有再追根究底,一边和温婉一起走进电梯一边说:“你最近几天没有来公司,不知道公司里出了大事。盛氏和容氏的那个合作……” 话说到一半,董唯妆和温婉看到盛祁舟也走了进来。 温婉连忙弯腰打招呼,“二少。” 董唯妆笑道:“二少,你今天也来上班了?” 盛祁舟最近几天也不在公司? 温婉正这样想着,就觉得头顶投来一道复杂的目光,紧接着眼下出现一双皮鞋。 她连忙后退一步。 盛祁舟却突然倾身靠近温婉,也不管董唯妆还在场,一条手臂撑在玻璃上,把她困于电梯玻璃和他的胸膛间,灼热的呼吸就在她的发梢,“温律师,你的病怎么样了?” 温婉低着头,眉眼始终不抬,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已经没什么事了,谢谢二少的关心。” “只有谢谢二字吗?温婉,我可是救了你一命。”盛祁舟说完见温婉还是没有反应,他倏地抬起手指捏住温婉的下巴,紧盯着她的一双淡色眼眸,微微眯起,一点点深沉起来,恼怒地说:“除了第一眼看到我,从我进来到现在,你简直把我当空气一样忽略了。温律师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董唯妆不知道盛祁舟和温婉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盛祁舟发怒,就算是盛氏出现再大的状况,对某些办事不利的下属,他也没有像此刻这么锋芒逼人。 她想出声劝解,却见温婉扬起眼眸对上盛祁舟,笑容里带着让她觉得陌生的挑衅和讽刺,“二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去找你的大哥?不正是因为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你大哥的女人吗?之前我还在奇怪,我温婉究竟何德何能,让二少你从一开始就花费很多心思在我身上。” 盛祁舟的手指僵了一下,恍然间明白过来,低沉的声音里含着失望,“原来你竟然认为我会利用你对付我大哥吗?” “难道不是吗?” 盛祁舟被她犀利的目光刺到,脸上却是更加孤傲的表情,“你觉得一个只会利用女人来达成自己目的男人,会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吗?温婉,真正千方百计利用你来报复盛家的,是你的枕边人。当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真相了。” 温婉闻言心里并没有一丝波动,毕竟她和穆郁修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不可能仅仅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去怀疑穆郁修,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穆郁修的死对头。 她以后更加不能掉以轻心了。 “我没有利用你对付我的大哥。”盛祁舟的眼眸浮动着莫名的情愫,表情和声音恢复一贯的温润低沉,“不仅如此,我更找到了合适你的心脏。既然你觉得我救你一次不够,那么我再救你第二次。” 合适她的心脏?!温婉猛地抬起头。 如果换心的话,虽然不会百分之百成功,但总比现在她每天数着自己剩下的日子等死好。 董唯妆听后也是一惊,往前走出一步问盛祁舟:“二少,先不考虑其他的,你说的那个合适阿婉心脏的人,他已经死了吗?愿意把心脏捐赠出来吗?” 还活着的人不可能把心脏给别人,而在死后自愿捐出身体器官的人也是少数,何况并不是随便一颗心脏装到另外一个人身体里,就可以正常运行的,这才致使找一颗心脏的难度更加增大了。 电梯到达温婉所在的楼层,盛祁舟收回手,温声对温婉说:“半个小时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知道了。”温婉打过招呼后,便出了电梯。 盛祁舟身形笔直地站在电梯里,往下看去,语气幽幽地对董唯妆说:“嗯。那个人的命不长了,我和她达成了协议,她同意在死后把心脏捐赠出来。” “那就好。”董唯妆这样应道,目光里却滑过一抹狠戾的光芒,温婉竟然可以活下来吗? ———— 温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才发现手指颤抖得厉害,掌心里的汗水一层层地冒出来。 无疑,盛祁舟刚刚的话在她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澜。 从小时候被医生判定了死亡时间后,她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心理准备,对于一些平常的救治,并不是很上心。 她一直想着被救过来也只是暂时的,到了26岁,她还是逃不过死神的追捕。 而如今—— 如今若是有合适的心脏给她换上,她就可以活下来了,这个诱惑力对她来说太大了。 无论为了什么,毕竟没有哪个人希望自己的生命在最美好的年华就消逝了,何况她那么想陪穆郁修到老。 温婉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心情比第一次知道自己活不久时还要激动。 她努力克制着,起身去洗手间时才发现周围的几个同事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她,在她察觉到时,他们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忙脚乱地拿起各种东西遮掩。 温婉蹙眉走到门口时,有个同事不小心撞上她,她还没有来得及弯腰道歉,那个女生已经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 “没事,也怪我自己没有看到有人进来。”温婉说着,伸手去扶。 对方却像是被吓到了,一下子弹跳开,再次说了,“对不起。”,便跑到了工作岗位上。 温婉慢慢地收回手,还带着笑意的脸色一点点僵硬沉冷下来。 她只是半个月没有来上班而已,这些平日里各种高端大气的商界精英,对她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是尊敬,而是敬畏中又带着鄙夷。 温婉知道问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直接去找陆卫航。 “卫航。”温婉转身关了办公室的门,一副和陆卫航私下沟通的态度,“我刚刚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对,你不要拿我太敏感这种借口敷衍我。告诉我,我没有来公司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卫航皱起眉头,脸色阴沉沉的,发起怒来,“枉我还特意叮嘱过,这样沉不住气的下属能成什么大事?你看到谁表现的最明显了?我现在就炒了他。” 温婉垂眸听完,转身坐到沙发上,看着陆卫航说:“那是陆经理你自己的事,我现在只要一个原因。” 这女人不仅敏锐,而且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敷衍的。 陆卫航眼瞧着温婉没有那么好打发,他只好收起伪装出来的怒火,从抽屉里拿出报纸,无奈地说:“半个月前,你和二少参加容氏酒会期间,二少抱着你上楼这件事上了头版头条。” “虽说不久后就被人压可下去,但媒体的传播速度你也该清楚,不只我们事务部的人,整个盛氏都知道你和二少关系暧昧,猜测你们正在交往中,你的策划方案也是二少存了私心,才采用的。所以他们一方面因为你是二少的女人而敬畏你,另一方面因为你为了升职加薪,而爬上二少的床而看不起你。” 温婉的手指紧紧捏着报纸,咬牙看着被技术处理过、让她的那张脸看起来更加清晰的照片,她的脸色先是惨白、羞愤、铁青……最终却是担心和焦躁。 既然整个盛氏的人都知道了,穆郁修应该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没有问她? 是故意藏在心里,只等着一个爆发的契机吗? 不。 不对。 陆卫航说这件事已经被压下去了,有可能是穆郁修在背后压下去的吗?这就代表他其实不想追究这件事了不是吗? 真正说起来,自己喝醉酒也就算了,还被陌生男人抱进房间,不管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这件事始终都是她的错。 穆郁修却不仅没有责怪她,那晚问过之后,还轻易谅解了她。 温婉心底发酸。 她不知道穆郁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可他今日待她如此,她却没有足够的生命去偿还他的深情。 陆卫航见温婉的眼眶红了一圈,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连忙说:“阿婉,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们多半是存了嫉妒之心,毕竟二少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们巴不得像你一样也和二少闹出点绯闻,发生点关系……” 第73章:报复 “我还是那句话,他们怎么看我,怎么说我,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干涉不了、也没有心思去干涉。”温婉打断陆卫航的话,抬起头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一个人的感受。” 阿修,她只在乎阿修。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温婉站起身打过招呼,出了陆卫航的办公室后,她一边走去洗手间,一边打电话给穆郁修。 她每次打电话给他,等待的时间都不长,仅是那么五秒钟,他柔和磁性的声音就传过来,“找我有事?” 温婉愣了一下,“你这什么语气?” “我在开会。” 温婉???这多尴尬啊。 半晌后她平静地说:“我没有事,你忙吧,我挂了。” “我已经先暂停会议,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说话。” 温婉顿时觉得愧疚了,“但是我真的没有什么事。” 那边停顿几秒,“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说你打电话来是因为想我了,那爷就原谅你。”???温婉挑眉,“我为什么要照着你的话说?” 这话说完,温婉就听到他捏手指的声音,估计下一秒就要撂电话了,温婉收起脸上的调笑之意,低声说:“阿修,我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半天才听到他的回应,“怎么办?爷有反应了。” 温婉???怎么回事,穆大爷又猝不及防地开车? 她挂了电话,开水龙头洗手时,却听见外面传来这样的说话声,“是啊!除了长得漂亮点,也不知道二少看上她哪点了。再说了,二少那样身份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能入了二少的眼,不知道在背后使了多少手段呢!床上功夫好吗?真是可笑,呵呵呵呵……” 温婉慢慢地直起僵硬的脊背,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确实很漂亮,但是漂亮有什么用? 她宁愿用外貌换来身体上的健康,这些人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才有闲心议论别人。 温婉本来是想等她们走后,她再出去,但大概是陆卫航不允许她们在办公室讨论,这两个据说是哈佛高材生的同事此刻在这里便没完没了了。 她也不是那么隐忍的性子,迟疑片刻,疾步走到两人身后,低声问:“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可以加入吗?” “当然……”其中一个女人说着便回了头,却看到温婉唇角下沉,眯起的眼眸里一片阴寒,她吓得后退了一步,“温……温律师……” “怕她做什么?她一个只有床上功夫的女人,能把你怎么样?”其中一个女人踩着细跟几步走上来,冷笑着对温婉说:“还是说你要告诉二少,让二少把我们怎么样吗?” “我让二少把你们怎么样?”温婉反问着,唇角勾出笑意,从上往下打量女人几眼,“我看是你自己想要二少把你怎么样吧?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和二少没有任何关系,你若是想借诋毁我这个机会上位,还是另寻他人吧。” “你……!”女人被看穿心思,却又不承认自己是有意散播流言,听完后扬起手就要甩温婉耳光,却反被温婉迅速地抓住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摔在地上。 温婉收回手后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女人,冷声胁迫道:“我不管是谁指使你的,如果你再无中生有毁我名声,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你除了和我一样有张漂亮的脸外,任何地方都不能跟我相提并论。我告诉你,逼急了我,我会让你后半生都在轮椅上度过。”???这么夸自己真的好吗? 温婉说完就走。 如果这个造谣的女人聪明的话,绝对不会把被她打的事告诉陆卫航,不然她受惩戒,那个女人也脱不了干系。 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现在就上去找盛祁舟辞职。 温婉上楼到了盛祁舟的办公室门前,何熠并不在,她只有自己敲门进去。 盛祁舟刚从内室里端了咖啡出来,见进来的人是温婉,他再度回到内室,再出来时,把手中的另一杯咖啡递给温婉,“坐吧。” “谢谢。”温婉接过咖啡,在沙发上坐下来,抬头看到盛祁舟就在她对面坐着,男人姿态娴雅,唇角噙笑凝视着她,她微微蹙起眉。 盛祁舟的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和平日里的风度翩翩、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公子不同,此刻的他多了几分随意和亲和力,脸上的表情也是温柔的,低声道:“温律师是来问我心脏的事吗?” 温婉放下咖啡,抬头直视着盛祁舟,直奔主题,“我想像二少这样的生意人,应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二少有什么条件?” “也难为温律师这么了解我。”盛祁舟这样说着,唇角却沉下去,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有了浓重的阴霾,“既然你认为我救你是别有用心的话,那我就不辜负温律师了,我确实有条件。” 温婉觉得和盛祁舟这样的商人说起话来实在是累,他太喜欢绕圈子了,有时候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掉进了他的坑里。 她点头,也跟他打着官腔,“二少请说,我洗耳恭听。” 盛祁舟稳稳端着咖啡杯,手指却一点点紧起来,语速缓慢而迟疑,“如果我让你离开我的大哥,你愿意吗?” 温婉心头一震,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平静地问盛祁舟:“原因呢?为什么二少救了我,就要求我离开你的大哥?你身为盛家豪门里的一家之主,从你自身的家族利益考虑,是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大哥,没有资格做盛家的大少奶奶,还是你觉得以后你称我一声大嫂,就是降低了你盛家二少的身份?” 盛祁舟没有料到温婉如此通透,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这些想法确实很实际,毕竟大哥想结婚,就要通过盛家所有人的同意,但我让你跟他分手,并不是这些原因。” 温婉蹙起眉头,“不然是为什么?” “没有温律师想象的那么复杂,让你离开我的大哥,只是因为……”盛祁舟停顿了下,到底还是说出口,“因为我想要温律师做我的女人。” 温婉看到盛祁舟炙热的目光,微微愣了下,随即有些好笑道:“跟了二少你?我可以理解为二少喜欢我吗?” 盛祁舟不假思索,“是。” 温婉的笑意倏地僵在唇角,不可置信地看着盛祁舟,“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如果你没有听懂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遍。”盛祁舟闭了下眼睛,片刻后睁开,深深凝视着温婉,低声道:“温婉,我喜欢你。” 盛祁舟,承认吧! 从第一次开始嫉妒穆郁修时,你就应该知道,根本不是你的征服欲作祟,而是在一次一次的有意靠近,一次一次被她堵得无言以对,却还是心甘情愿被她浑身的刺所伤,在那晚抱着她去医院的途中,在听到池北辙说她活不久时,他的紧张、他的恐惧、他的心痛……种种情绪都在表明他喜欢上了她。 他在短短几天之内翻阅太多有关心脏病的书籍,又费尽心机地找到了合适她心脏的人,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用尽手段让那个人同意捐赠心脏。 只是因为他害怕她死去,因为他喜欢她。 温婉没有声音。 换做是任何人,突然被盛祁舟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表白,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低着头,能感觉到盛祁舟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灼热而紧迫的目光。 气氛有些凝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婉笑了一声,满是讽刺和鄙薄。 她看着盛祁舟,反问道:“二少,你不觉得很荒唐吗?朋友妻还不可欺呢,你此刻要求我跟了你,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何况我还是你的大嫂。” “抛开这些不谈,我记得二少有喜欢的女人吧?阿修曾经对我说过,你为那个女人付出了很多。为了挽留她,你甚至遭遇了一场车祸,据说还差点丧命,可见你对那个女人用情有多深。既然这样,你突然说你喜欢我,不要说我不信了,我想,就连你自己也没有看懂自己的心吧?” “果然……”温婉说完后,看到盛祁舟眼中的情绪恍惚起来,她声音柔和道:“你自己都不确定对我是不是喜欢,怎么那么轻易就说出‘喜欢’二字呢?阿修说,如果连自己的心都还没有看清楚,就去追求别人的话,不仅对你自己,对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一种伤害行为。” 盛祁舟闻言皱起英挺的眉宇,“我和她……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跟我没有关系。”温婉打断盛祁舟的话。 她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近人情,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只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她确实心疼盛祁舟在感情上的遭遇,但不是说她同情盛祁舟,就要接受他的心意,何况他也未必是真的喜欢她。 “如果给我一颗心脏的代价是让我离开阿修,那我宁愿不要,我宁愿用自己最后的生命陪着他,也不要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因为不能和他相守而痛苦一生。”温婉说着便站起身,微微弯了腰,“谢谢二少为我费心,我来找二少,实际上是来辞职的。” 第74章:不谋而合 盛祁舟手指一颤,咖啡洒在裤子上,他却没有心思理会,站起身几步走到温婉面前,眼眸里燃起一簇火焰,“上次是因为我抱了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因为我刚刚说了我喜欢你吗?” “温婉,我有追求你的权力,你也有拒绝的立场,何必要做得这么绝?”他冷声讥诮,“而且靠着你这张脸,你所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人暗恋你?难道你每一个都要疏远吗?为了顾及穆郁修的感受,你难道不要工作、不要正常的交际了吗?” “靠着我这张脸?那么二少你知道整个盛氏的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我的吗?”温婉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一番话,到底还是有了委屈和怒气,“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有多大,二少你比我清楚。我怕我再留下来,不仅是盛氏那些对二少有意的女人,我觉得就连t市所有想得到二少青睐的名媛闺秀,都会想着法子对付我。” “什么流言蜚语?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盛祁舟正这样说着,何熠在外面敲门。 “你先等一下。”盛祁舟对温婉说完,坐回办公桌的椅子上,脸上又恢复一贯的从容不迫,出声让何熠进来。 何熠看到温婉也在,迟疑了下,但盛祁舟并没有阻拦,他只好低声道:“二少,我们和容氏的合作项目,容氏那边发来邮件说……他们要撤资。” 盛祁舟弯了弯唇角,漫不经心,却又透着鄙薄,“合同都签过了,他们想撤就撤了吗?” “就是合同出了问题。”何熠说到这里,转头看温婉一眼,“盛氏和容氏的合同是温律师负责的,让温律师个人来解释会更恰当些。” 温婉并没有说话。 因为像盛祁舟这样的人物,必定有一定的判断能力,再者上司还没有问她,她擅自开口,反倒会弄巧成拙,落了把柄给别人。 果然,短暂的沉默后,盛祁舟说:“何熠,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妄下结论,而且我相信温律师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确实。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各种签名和盖章都在上面,她当时和陆卫航两人都确定无误了,现在却出了问题,难道不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她吗? “温律师确实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但若她是有意的呢?”何熠提醒盛祁舟,“二少,你不要一时昏了头。你忘了温律师是大少的女人吗?她若是大少派到盛氏的商业间谍,那就另当别论了。” “够了!听不懂我的话吗?你现在约容昭明见面,好歹容盛两家还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在容氏出现危机时期,我铤而走险帮他,他就算背叛盛氏,也要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盛祁舟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温婉,压抑着怒气,温声说:“既然是你负责的案子,你和我一起去吧。” 何熠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心理有些不平衡。 二少三番两次为了温婉徇私破例不说,此刻事情都那么明显了,二少还在维护温婉。 盛祁舟正穿着西装外套,转过身看到何熠没有听从他的吩咐,他修长的眉毛一挑,阴冷地眯起眼睛,扬声重复一遍,“打电话约容昭明见面。” 何熠连忙道:“我进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联系容昭明了,他说容昭媛今天安排了化疗,他要陪着容昭媛,抽不出时间来。” 容昭明这架势显然是要跟盛氏公事公办了。 盛祁舟又慢慢坐下,抬手揉着跳动的太阳穴,只觉得脑子疼得厉害。 以往他遇到这些事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力挽狂澜的,但刚刚表白被温婉拒绝,对于向来要什么有什么的他来说,多少是个打击,再加上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和温婉脱不了干系,他一时间只感到有些烦乱。 内线响起来,盛祁舟接通后低声说了一句,挂断电话后吩咐何熠,“通知几个高层管理和相关负责人开会,温律师下楼时顺便把陆经理叫上来。” 温婉愣了一下,疾步跟在往外走的盛祁舟身后问:“二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参加会议吗?” 盛祁舟脚步未停,“不用。” “但是合同是我负责的,不管怎么样,你们要开会商议,我怎么可能不参加?” 盛氏已经把钱投在了项目上,现在容氏撤资,盛氏一方要承担原本两方需要承担的所有风险和资金,说不定盛氏因此资金短缺,没有多余的钱用在别的项目上,那么事态就更加严重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盛祁舟又有意回避,温婉到底还是急了,说完见盛祁舟还是不理她,她干脆伸手抓住盛祁舟的衣角。 盛祁舟这才垂下眼睛看着温婉,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闪过的一抹不忍,低声说:“我不让你参加,是为了你好。温婉,先不要辞职,你说的流言蜚语,包括现在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刚刚我那一番话说得重了,既然你对我没有那份心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吧。我也只卑鄙过这一次,即便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会救你。” 温婉放开手。 盛祁舟迟疑了下,那双眼眸再次深沉起来,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凝视着温婉说:“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感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温婉咬了咬唇角,别开脸。 “下去叫陆经理上来吧。”盛祁舟说完,便再次抬脚往会议室里走去。 十分钟后,盛氏的几个高层管理陆续来到会议室里。 盛祁舟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我这几天在恒远做复健,并不了解详情,现在谁来具体告诉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据我们调查了解……”董唯妆见其他几人似乎都在深思,她略一沉吟回答道:“盛氏和容氏的合作案子,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容昭明和穆郁修联手布的一个局。” 很好,穆郁修这个计策,真是让盛祁舟怎么也没有想到。 穆郁修先是毁了容氏,再让容氏走投无路之下投靠盛氏,在盛氏往项目上投了大笔资金后,容氏在这时违约,盛氏一方承担不起那么大的项目,那么各种问题就出现了。 也难怪当时穆郁修没有阻拦盛氏救容氏了,他根本就是放了一条长线,真正想钓的,不是容氏,而是盛氏。 盛祁舟没有说话,邵致远接道:“说严重点,这就相当于一场商业诈骗,但容昭明又是怎么做到滴水不露的?我们盛氏的人也不是白痴,必定是有人与容昭明里应外合。” “这次的问题就是出现在合同上,容氏和盛氏签订的合同被人动了手脚,我们就算走法律途径,这份合同也会被判无效,结果也就只有哑巴吃黄连,但我们可以对负责这个案子的相关人员追究责任,从而查出谁是容氏那边派来的卧底。” 董唯妆听完邵致远的这一番话,蹙起眉头说:“邵总经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负责这个案子的是我男朋友的妹妹,你难道以为我也会出卖盛氏吗?” “你男朋友的妹妹,是那个叫温婉的吗?原来是唯妆你介绍进来的。”邵致远冷笑了下,“那你知道她是穆郁修的新欢吗?” 董唯妆顿了几秒,“那就怎么样?温婉是温婉,穆郁修做的事情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邵致远不以为然,“没有关系?你太天真了。假如唯妆你的男朋友布局要毁了盛氏,深爱着男朋友的你,难道不会帮忙吗?何况我们都没有忘记盛氏和容氏的那份策划方案是谁做出来的,而且也不难看出,那份策划方案里很多地方都给容氏让了太大的利。” “邵总经理,要给容氏让利是二少的意思。”董唯妆还没有说话,陆卫航先开口,“二少顾念盛家与容家多年的交情,在这次、以及后期的合作项目里,都让了很大利给容氏,也正是因为这样,二少才采用了温婉的那份策划方案,不然照你这样说,难道二少自己把自己出卖了吗?” 邵致远闻言并没有恼怒,反而意味深长地说:“陆经理,我记得你女朋友,不,应该是你的老婆穆清寒,不仅是穆郁修的表妹,还是穆郁修公司的人,再加上温婉是你部门的人,合同也经过你之手,经我分析,你也像是穆郁修派来的卧底。” “邵……”董唯妆试图再次开口,盛祁舟却抬手制止,“够了,外患还没有解决,你们现在倒是起了内讧。” “正如陆经理所说,这件事最大的责任在于我,我不该一时心软,不仅接了容氏这个烫手山芋,还处处让利给他们。这件事到此为止吧!现在重点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容氏这一撤资,我们一方拿不出那么多的资金出来,不仅要暂时终止这个项目,也因为之前投到了容氏太多的钱,现在没有机会捞出来了。盛氏面临着资金短缺、周转不过来的危机,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资金问题。” 陆卫航和董唯妆沉默。 邵致远却还是抓住造成盛氏危机的源头不放,“就算如此,另一方面我们还是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出卖了盛氏,不然有了第一次,保不准下次穆郁修还会给我们下什么套。” 董唯妆有些恼了,站起身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是阿婉做的?” 第75章: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盛祁舟闻言微微眯起眼眸看向董唯妆,高深莫测的样子,“董经理,我舅舅只是说要调查清楚,并没有确定温婉就是出卖盛氏的人。” 他说话自来都是给人留几分颜面的,但陆卫航却向来犀利毒舌,便顺着盛祁舟的话接下去,“我听着董经理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故意提醒我们问题出现在温婉身上一样。” 董唯妆的脸色白了几分,声音有些颤抖了,“我……” 邵致远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都别争了,刚刚阿舟也说过了,我们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我看这样吧,明天早上把温律师叫来对峙,我想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陆卫航不同意,“邵总经理,开庭审理还要证据呢,你现在没有证据就找人来对峙,是侵犯了温律师的个人合法权益知道吗?” “我不是律师,不懂得什么合法权益,我只知道温婉是盛氏的职员,我们有最起码支配和询问的权利。” 盛祁舟听到邵致远这样说,转头看向邵致远,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舅舅,你警匪片看多了,这事是我大哥一早就和容昭明布的局,和温婉这个弱女子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阿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邵致远表情里全是失望,语气也是恨铁不成钢的,“公司里的传言我多少也听说了,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呢?我看你平日里很公正睿智的一个人,结果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维护那个叫温婉的女人,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和温婉关系暧昧,或者你根本就是喜欢上了你大哥的女人?” 盛祁舟闻言皱起浓黑的眉毛,心中到底还是起了一丝的烦躁,语气沉沉地说:“邵经理,这是我的私事,下班时间再讨论好吗?” 邵致远一听盛祁舟这忤逆的语气,他冷着脸盛怒道:“你的私事既然关乎整个盛氏的利益,就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盛祁舟和邵致远一直以来都是面和心不合,邵致远早想把盛祁舟弄下台了,因此此刻两人起了纷争,其他几人都不敢轻易开口。 “是,我承认我喜欢温婉。”盛祁舟说完,不仅邵致远,就连其他几人都一脸震惊地盯着盛祁舟,盛祁舟面上仍是从容不迫的,低声道:“我也对我妈说过我正在追求温婉,但那时我不知道温婉是我大哥的女人。” 邵致远沉默几秒,丝毫不掩眼中的厌恶和鄙夷,冷笑着说:“听阿舟这样说,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一下。其实温婉根本就是穆郁修培养的工具,穆郁修派温婉来勾引你。毕竟温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确实有那个资本,事实证明阿舟你果真被穆郁修设计了。” 他见盛祁舟的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停顿了下,用更缓慢清晰的声音说:“那么接下来呢?穆郁修是不是还要求温婉坐上盛家二少奶奶之位,再夺盛家的财产呢?” “不可能!温婉根本不是那种人!”董唯妆和盛祁舟两人同时开口。 片刻后,董唯妆捏紧手指低下头去。 盛祁舟只觉得心口剧痛,靠回身后的椅背,无力地摆摆手,往日温润的嗓音里,此刻满是疲倦和无奈,“就按舅舅说的,先去查吧!至于是否对峙,还是先找到有力的证据才行。” “二少……”董唯妆见盛祁舟抬起眼眸看向她,她迟疑了下,低声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试出温婉究竟是不是商业间谍。如果不是的话,也可以还温婉一个清白,二少也不用处在两难之地了。” 盛祁舟知道邵致远的假设多半都是有凭有据的,但他就是不愿意相信。 这一切都是穆郁修一个人做的,温婉只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穆郁修利用了,那么他唯有把这件事压下去,不再追究,或者都推到穆郁修一个人身上,才能护住温婉。 而董唯妆表面上是在为温婉辩白,实际上他看得出来,董唯妆根本就是在借机报复温婉。 谁知道董唯妆会不会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把温婉推入地狱呢,所以他更不能采纳董唯妆的意见了。 然而他还没有开口制止,邵致远便点头道:“既然董经理有办法,不妨说来听听。如果真是我冤枉了温婉,那我会亲自对你们每一个维护温婉的人道歉。” 盛祁舟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董唯妆一番低语后,除了陆卫航一直没有表态外,其他几人全部点头赞同。 盛祁舟猛地坐直身体,薄唇泛白颤抖,还想说什么,邵致远已经先他一秒做了决策,“那就按照董经理的方法处理吧,我们接下来要商议怎么筹资了。阿舟,你继续主持吧。” 呵!盛祁舟在心里冷笑。 邵致远还知道他才是盛氏的决裁者吗?那么刚刚哪来的胆子把他逼到那种程度? 而他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是悲哀。 她处处保护着温婉,温婉是怎么对他的? 她不知道穆郁修是如何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还是至死不渝地跟着穆郁修,他却要为穆郁修对她造成的伤害,承担保护她的责任。 温婉,我如此待你,你究竟看得到多少? 盛祁舟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眸中的炙热和深沉,重新挺直身形,一一吩咐道:“关于筹资的事,银行能借的钱毕竟有限,盛氏和顾氏、以及恒远多年往来密切,所以我会亲自去找顾少和池少。董经理和陆经理负责银行那边的筹资,至于舅舅……” 他转头看向邵致远,见邵致远一脸警惕之色,他笑着道:“舅舅你便从邵氏那边入手吧!” ———— 温婉一整天都是坐立不安的,虽说下午时已经听不到背后的那些诬陷菲薄之词,同事对她的态度表面上也恢复正常,但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就要有大事情发生一样。 她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回去后却没有见到穆郁修,发了短信过去,穆郁修也没有回复她。 她想着穆郁修今晚应该是有应酬,便只做了一个人的晚餐,吃过后洗澡,温婉躺在床上,边看电视边等穆郁修回来。 晚上十点多,穆郁修满身酒气地进了卧室,见温婉还在等他,他也来不及多说,到浴室去洗澡了。 手机震动起来。 温婉以为是自己的,拿过来后却发现是穆郁修把手机忘在了床头柜上。 她以为是电话,本来要替穆郁修先接了,却发现只是一条容昭明发来的短信。 温婉想也没有想地点开,便看到这样的内容,“阿修,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撤了资。你什么时候告诉温婉真相,让她嫁给盛祁舟,利用她为你复仇?” “嘭”地一声,随着手机掉在地板上的声响,温婉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空空的手掌,一张脸在灯光下惨白到极点。 这一切都是穆郁修的复仇计划吗? 穆郁修是在利用她,报复盛家? 不。 不可能! 据她所知,穆郁修应该不会使用短信这一功能,因为她平日里给他发过很多短信,他一条都没有回过,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人,打电话几句话就能说清楚,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去发短信? 再者,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么大的事,不是短信里就能说清楚的,容昭明偏偏发短信过来,难道不是有意让她看到吗? 她和穆郁修经历过了那么多的磨难,如果对方以为仅仅一条短信就能毁掉他们的感情,那也太蠢了。 她若相信了,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吗? 本来他们一路走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更不能因为一条无凭无据的短信,再和穆郁修闹矛盾。 半晌后温婉把手机拿回来,冷笑着删除短信,把手机重新放好,躺回床上便睡下了。 穆郁修从浴室出来后见温婉睡着了,他攒起长眉低声喊道:“婉婉。” “嗯……”她伸出手臂抱住他,小小的一团身子自发地钻到他宽阔的怀抱里,寻到舒服的位置又睡了。 穆郁修???我衣服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他低头看着胸膛上睡容恬静的小女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睡得倒舒服,他却有了需求。 “撩完就跑的渣女。”穆郁修无奈地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狭长的眼角弯下来,墨玉一样黑亮的眼眸里流泻出丝丝的笑意,柔化了他坚毅的脸部线条,表情里全是宠溺和温柔。 半晌后穆郁修关掉灯,两条手臂圈紧她,埋首于她的秀发里,自己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温婉没有提短信的事,而她把短信删除了,穆郁修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他的言行举止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依旧跟她调笑,把她压在门上亲吻片刻,两人各自去了公司。 温婉到盛氏后,陆卫航通知她一起去楼上开会,跟她一起走到会议室里时,陆卫航说有份重要的文件忘记拿了,就让她先在会议室里等着。 此刻会议室里只有温婉一个人,过了几分钟,董唯妆进来,见了温婉便说道:“阿婉,你先不要问其他的,有件事我要对你说。” 第76章:替他分担 温婉见董唯妆一脸凝重的表情,她大概也猜到应该是跟容氏撤资有关,她坐直身体,冷静地点点头,“嗯,你说。” “穆郁修之前之所以制造了容氏危机,其实是他与容氏联手做了一场戏给盛氏看,也就是在盛氏把钱投到项目上后,容氏再撤资。”董唯妆见温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连忙握住温婉的手,低声说:“容氏在合同上动了手脚,而你又是负责合同的人,所以二少和邵致远都怀疑是你出卖了盛氏,认为你是穆郁修派来盛氏的商业间谍,由此更推断出穆郁修想让你嫁给二少,利用你来复仇,得到盛家的财产。” 温婉听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像是有惊雷劈过,猛然间想起昨晚的短信内容,她反抓住董唯妆的手臂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说是穆郁修让容氏背叛了盛氏?” “是。”董唯妆沉重地点点头,稳住温婉摇摇欲坠的身形,无奈而又缓缓地说:“确切地说这一切都是他布的一场局,他们已经认定你和穆郁修是一伙的,想以商业间谍的名义把你送进监狱。” 温婉只觉得浑身发凉,摇着头说:“不,我从始自终都不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帮助穆郁修。” “我知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等下再开会时,他们会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董唯妆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你是被穆郁修利用了,但他们却认定了是你,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你就要告诉我实情。” 温婉愣了一下,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计较穆郁修是否利用了她,她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盘问,如何为自己辩白。 她一脸冷若冰霜地反问:“实情?实情是什么?我根本没有帮穆郁修,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实情?” “你写的那份策划方案里,有很多地方都在为容氏争取最大的利益。”董唯妆略一沉吟道:“阿婉,现在没有其他人,你可以告诉我那份策划方案真的是你写的吗?” 温婉解释道:“虽然那份策划方案确实是穆郁修帮我完成的,但……”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董唯妆突然冷了脸色,随即用力抽回被她紧握的手。 温婉疑惑的同时,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盯着董唯妆转身打开会议室的门。 随后她就看到盛祁舟和邵致远、以及其他几个高层管理站在门外,除了盛祁舟的面色和平日里无异外,包括陆卫航,也是和其他几人一样,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温婉被这阵势吓到,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盛祁舟首先走进来,拉过椅子坐在主位,见其他几人也陆续进来,他摆手对董唯妆说:“开始吧!” 董唯妆从会议桌下拿出一台小型录音机打开,一段空白之后,里面传出温婉刚刚说的那句话,“虽然那份策划方案确实是穆郁修帮我完成的,但……” 这个录音机是用遥控器控制的,温婉此刻才注意到董唯妆手里拿着的遥控器,也就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董唯妆录下了这一句话。 为什么? 温婉睁大眼睛盯着董唯妆,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董唯妆故意套她的话,还不允许她说完,那么即便她没有帮穆郁修,这句话却已经是他们指正她是穆郁修派来的商业间谍的最有力证据。 董唯妆……董唯妆明知道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却故意设套让她钻,为什么? 如果董唯妆是因为沈度喜欢她,所以才恨她、报复她,为什么之前要对她那么好? 都是假的! 董唯妆从一开始就知道沈度喜欢她,早就把她视作最大的仇敌,可悲的是她竟然以为董唯妆什么都不知道。 在穆郁修为了让她妥协而拆散董唯妆和沈度时,她竟然那么傻,为了董唯妆做了穆郁修的玩物。 恐怕在她受着穆郁修的折磨时,董唯妆正在心里笑吧? 董唯妆是不是巴不得穆郁修玩死她? 呵,确实可笑,董唯妆有这么好的演技,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温婉的心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感,此刻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被信任的人背叛后的痛苦和难过。 会议室里从关掉录音后,就没有人再敢发一言,因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盛祁舟身上涌出的那股冰冷和骇然之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祁舟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温婉面前,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反压在身后的玻璃窗上,一双淡色的眸里含着怒火,更多的却是失望和悲凉,哑声问温婉:“枉我那么信任你,在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你的时候,我极力维护你,实际上呢?你根本不值得我这样做!” “我以为你只是被穆郁修利用了,谁曾想你的那份策划方案是穆郁修做出来的,你和穆郁修实际上就是一伙的。温婉,你确实像我舅舅说的,是穆郁修让你故意来勾引我的对吗?更可悲的是我好像被你下了药,我真的喜欢上了你。温婉,你喜欢穆郁修,为了完成他的复仇计划,你不仅违背了你的职业道德,甚至还去犯罪。” 温婉听着盛祁舟说完,手臂被他反压在头顶,她没有挣脱,而是看着盛祁舟眼眸深处的痛楚,她红着眼睛道:“如果我说我从始自终都不知道穆郁修的计划,我也是被他利用了,你相信吗?” 盛祁舟看到温婉眼中的泪光,他的心头一震,刚想说话,邵致远在身后开口,“阿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温婉已经承认那份策划方案是穆郁修写的,这是最有力的证据,她就是穆郁修派来的商业间谍。你还跟她多说什么?先找警察来立案。” 董唯妆也是一脸悲凉地看着温婉,声音嘶哑地说:“温婉,我出于好心介绍你来盛氏上班,没想到你竟然是穆郁修派来的,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我也会被你连累你知道吗?我平日把你当妹妹一样待你,你为了穆郁修却连自己的姐妹也可以不要,也可以利用……” 说着董唯妆就掉下眼泪,邵致远反而拍着董唯妆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董经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只能说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我们都被她骗了。” “不……怪我……”董唯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地说:“我忘了她之前在葬礼上差点杀了我男朋友的亲生母亲,后来还坐过牢。我以为她已经改过自新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邵致远闻言脸上更是鄙夷和不屑之色,冷笑着说:“怪不得啊!原来这个女人连人都杀过。这下更好办了,她本来就有案底,这次再进去,恐怕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他说完,转头吩咐身后的秘书,“小王,现在去打电话报警,顺便把记者也叫过来。” “全部给我闭嘴!”盛祁舟阴冷地说了一句,放开温婉,转过身来时,那张向来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阴寒胁迫之意,“邵致远,你不把我这个总裁放在眼里是不是?我还没有开口,你有什么权利下指令?” 邵致远在盛氏是第二大股东,地位仅次于盛祁舟,再加上他毕竟是盛祁舟的亲舅舅,因此盛祁舟不仅不能威慑他,反而更让他得理不饶人,“二少,你有意包庇犯人,也是触犯了法律,是要判刑的。” “是吗?邵总经理什么时候也懂法律了?”盛祁舟的唇角下沉,勾出一抹阴冷的弧度,眼眸里一片冰寒,冷沉沉地说:“既然邵总经理对法律感兴趣,我看也别待在什么营销策划部了,干脆去事务部搞合同吧。合同出自你之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盛祁舟这话分明是指出邵致远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你……!”邵致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伸手指着盛祁舟身后的温婉,愤怒地说:“盛祁舟,你既然铁了心地包庇一个商业间谍,我看盛氏也不能留你这样的总裁了。我也不逼你,你自动让出总裁一职吧!” 很显然,邵致远就是想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他巴不得盛祁舟维护温婉,他好抓住这个把柄,联合盛氏其他股东逼迫盛祁舟下台。 这场穆郁修挑起的外患,已经发展成了盛氏的内部斗争,太多的人想借这次危机给盛氏大换血。 董唯妆眼瞧着自己的目的不仅没有达成,盛氏反倒要窝里反了,她连忙劝道:“其实事态还没有那么严重,我男朋友的妹妹毕竟年纪小,有可能只是被穆郁修……” “你算了吧董唯妆!”温婉一直冷眼看着,此刻听到董唯妆开口,她出声打断董唯妆。 在几人讶然的神色下,温婉绕过身前的盛祁舟,几步走到中间的位置,犀利的目光如刀子一样,一一划过每个人,冷声讥诮,“仅凭录音笔里我的一句话就能让警方立案了吗?以你们的权势压人,或许普通人只能自认倒霉,但你们忘了我是个律师吗?那么多的纰漏就想蒙混过关,随意治我的罪,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社会,允许你们无法无天?” 第77章:他会是M先生吗 众人默然无语。 盛祁舟紧绷的面部线条放松下来,颀长的身形靠向身后的玻璃窗,目光巡梭在温婉冷若冰霜的侧脸上,心里的感觉一点点强烈起来。 原来她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宰割,这样睿智聪慧的女人,怎么能不让他动心? 温婉的身形本就高挑修长,今天又穿着高跟鞋,更显气质凛然,在一众西装革履的商场精英中,不仅没有输给他们,反而气场十足,“你们口口声声说合同被动了手脚,那么我问你们,这份合同也经过了陆经理之手,为什么他没有责任?你们为什么不深究下去?” “因为你们不敢!”温婉微微眯起眼睛,提高声音,“商斗和政斗再怎么阴暗,无外乎就那么几种,一件事扯出来,背后会牵连太多的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每个人为了自保,便不约而同地拉我出来背黑锅。其实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借这次事件,把二少赶下台,那么在们当中又有多少人与穆郁修狼狈为奸,不惜出卖自己公司的利益,以便达成你们的个人目的?” 众人被一个不过24岁的年轻女人看透了盛氏内部斗争中阴暗的一面,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老奸巨猾的邵致远,他站起身铁青着脸色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激动什么?”温婉幽幽地瞟过去一眼,已经完全掌控局面,却仅仅只是把目光转向董唯妆,含着怒气和讽刺问:“你们盛氏内部怎么斗我不管,我只想问你董唯妆,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原因并非在于沈度,而是因为你喜欢二少。” 董唯妆的脸一时间红了又白,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盛祁舟。 他眼中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让她的心猛地一阵抽痛。 她低下头去,咬牙道:“这是我的私事。” “你也知道是私事吗?”温婉被伤透了心,反而越加镇定,面无表情地问:“那我以前坐过牢,难道不是我的私事?董唯妆,你真是太让人恶心了!你从一开始就仇恨我,偏偏装成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现在像起来我都觉得要吐。” 几人都没有料到温婉会反败为胜,邵致远怕就此下去,形势会对他不利,便再度把话题转了回来,“好了,也算我们给了你辩白的机会,现在温律师可以死心了吧?阿舟,你看究竟怎么处理吧!” 温婉只觉得可笑,不等盛祁舟开口,她冷嘲热讽地说:“控制不了我了,邵总经理才想到二少吗?怎么不继续闹下去?你们继续啊!” 她到底还是委屈,最后一句话带着颤抖。 在这些各个城府百尺深、在商斗中历练成精又各怀鬼胎的人面前,以她的阅历和年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表面再怎么尖锐镇定,但心里却是一片慌乱,好想在这个时候找个依靠,好想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帮助她。 可是会有谁呢? 曾经她以为穆郁修会为她遮风挡雨,然而事实上,真正把她推入风口浪尖上的罪魁祸首,就是穆郁修。 心痛得无以复加,她几乎有些站立不住。 恰在此刻,肩上一紧,她发颤冰凉的肩膀被人环住。 她猛地回头,就看到盛祁舟那双淡色眼眸里的那抹炙热,瞬间温暖了她。 就像在北城区初遇他的下雨天,他把伞递过来,说出那句关心她的话。 如今这场景和那晚多么相似,她两次都是被穆郁修逼到无路可走,而他在自己最无助时,选择与她站在一起。 她很想哭。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温律师毕竟是我大哥的女人,而且我们的证据也确实不足。”盛祁舟揽住温婉战栗的肩膀,声音温润低沉,“开除温婉。无论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多大的阴谋,为了息事宁人,我不想再去深究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散会吧!” “二少……!” 众人还想说什么,盛祁舟却已经拖着温婉的手走出会议室。 董唯妆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两手紧紧地握成拳,眸中一片怒恨狠毒。 这个女人凭什么?不仅和她在一起多年的沈度背叛她,就连从来都不近女色的二少都被温婉勾走了心。 她董唯妆呢? 这些原本都属于她的男人,温婉竟然全都抢走了。 呵,温婉,我绝不会放过你。 ———— 温婉从会议室里出来就听到各种指点谩骂声,除了勾引盛祁舟外,还包括她是商业间谍,她以前杀过人坐牢这些事。 消息传得还真快。 若不是盛祁舟一路揽着她的腰,估摸着她早被盛氏职员的唾沫淹死了。 温婉和盛祁舟回到事务部后,盛祁舟站在门口对温婉说:“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我送你下楼。” 温婉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很快拿着自己的包出来。 盛祁舟伸手过来,又要搂温婉。 “对不起。”温婉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走进电梯后,她抬起通红的眼睛问盛祁舟:“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我?你不是认为我是穆郁修派来,故意引诱你的吗?” 盛祁舟慢慢地收回手臂,却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抬起温婉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 “温婉,如果你真的是毒药,那么就算我身重剧毒,也要继续喜欢你。”他深深地凝望着她,嗓音低沉中透着深情的沙哑,“而且就在刚刚那一刻,我愿意相信你。” 温婉一颤,缓缓地抬起纤长的眼睫看向盛祁舟。 阳光从一侧的玻璃透过来,洒在他的一双眼眸里,像是碎金子一样铺展在里头,迷人炫目。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知道……”温婉低下头去,含在眼中的泪珠子不停地滚落出来,“我也是被穆郁修利用了。我不知道,原来到了头,他还是为了他的复仇计划,放弃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我那么爱他啊!原来他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在做戏。” “我早该知道的,他的仇恨那么深,我间接地害死了他的母亲,他怎么可能爱我?我好痛……”难怪穆郁修当时想让她涉及商业领域,更不反对她来盛氏上班。 穆郁修全都算计好了,她那么傻,竟然深陷在穆郁修编织的谎言和柔情里,在不知不觉中把心交出去,殊不知穆郁修一直把她当成毁掉盛氏的工具。 “穆郁修,你好深的城府,好冷硬的心啊!” 就在刚刚她拒绝了盛祁舟用一颗心脏换她离开穆郁修的要求,她为了不让穆郁修为难,宁愿放弃在盛氏的这份工作,她为了想和穆郁修相守而放弃活下来的机会……等等这一切,她多天真啊! 这全是她的一厢情愿,从始至终穆郁修根本不屑她的付出和深情。 温婉按住自己的心口,慢慢地弯下腰去,快要从电梯壁上滑下来时,被盛祁舟拽住手腕拉起来,长臂一伸搂入怀里,无声地拍着她的背。 电梯停在一楼,温婉这才昏昏沉沉地挣脱盛祁舟的怀抱,转过身背对着他说:“谢谢二少,再见。” 她说完就疾步跑出去,一直守候在大厅外的大批记者突然涌上来,把各种问题砸向她,“请问温律师,听说你实际上是盛家大少的女人,被他派来盛氏做商业间谍对吗?” 温婉苍白着脸色往后退了一步,又被赶来的盛祁舟再次拥住肩膀。 记者的眼前顿时一亮,上前便问盛祁舟:“二少,你喜欢上了你大哥的女人对吗?这样的豪门丑事……” “……” 盛祁舟把温婉紧紧护在怀里,始终保持着缄默,直到几个保安赶过来制止了记者。 盛祁舟趁乱揽着温婉的肩膀坐进车子,留在镜头下的是两人相拥离去的背影。 温婉的心口疼得厉害,心脏病似乎要发作了一样,坐进车子后胃里翻涌着,只想吐,偏偏穆郁修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开口便低吼着问她:“温婉,我刚刚看到了电视上的报道,告诉我,你在哪里?!” 温婉的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回应过去的声音却不仅没有泄露自己的情绪,反而冰冷而讽刺,“我在哪里?穆先生,如你所愿,我现在在你二弟的怀里。不用你先提出来了,穆郁修,我们分手吧!这是你最后一次联系到我。” “婉婉!温婉!你听我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温婉打开车窗,用力把手机丢出去。 “嘭”地一声,她的眼前也随之一黑。 电话这边穆郁修再打过去几遍,听到的都是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后,他原本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形,一点点垮下来。 怎么办? 上次闹到那种地步,她都没有不接他的电话,只要他愿意主动,他还可以找她当面说清楚,但这次她不仅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现在甚至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他想挽回,也无从下手。 穆郁修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抬手盖住眉毛,脸上一片痛楚悔恨之色。 他看到她出现在镜头下那张苍白而泪痕满布的脸时,就可以猜到她是如何在盛氏那群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商斗高手面前,竖起她浑身的刺,一阵见血尖锐犀利,最终让他们理屈词穷颜面扫地。 那个时候的她,必然从骨子里都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那么让人惊艳震撼。 可这不是她,他更不想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因为越是表面镇定自若,成功退场后却哭得一塌糊涂的她,太让他心疼了。 “费尽心机爬上二少的上床,穆郁修派来的商业间谍、只有床上功夫的女人、被大哥睡过,又甘愿躺在二弟身下的女人”……等等,太多的字眼评价她,穆郁修狭长的眼眸紧盯着电脑屏幕上记者采访盛氏职员的画面,一丝丝猩红的光从眸深处迸裂开来。 他突然痛苦地低吼一声,抓住笔电用力摔到地上。 第78章:不得不防备 这次他不仅伤透了她的心,他还毁了她。 他想到她在记者的围堵下连连后退,又被盛祁舟护在怀里的画面,他的心就是撕裂一般的疼。 那时她心里一定害怕、无助、惶恐到了极点,可他不仅没有保护她,把她推入如此境地的人,分明就是他。 向锐在外面敲门,他没有应。 过了半分钟,向锐走进来站在办公桌前说:“穆先生,半个小时前盛世二十多个客人在用餐后不久,出现食物中毒现象。” 穆郁修闻言随手抓住文件夹丢过去,抬高声音骂道:“食物中毒你送人去医院,来找我做什么?” “已经查清楚了。”向锐退到一边,继续恭敬地说道:“是容昭明收买了我们的某位厨师,厨师现在已经被送到警察局。” 向锐说完,见穆郁修还是没有反应,他猛地拔高声音,咬牙道:“穆先生,东城区近期要售出的明辉广场,在十分钟前突然失火……” 明辉广场是一座多功能用途的大厦,既有商业用房、公寓,酒店、商场、风味餐厅,又有会议中心及宴会厅和健康设施。 穆郁修在明辉广场上总投资约19亿人民币,于去年年底建成,如今这场大火一烧,虽然依照强大的消防系统,未必能烧掉多少,但带来的后果和影响却不可估量。 穆郁修却还是眉眼不抬,云淡风轻地说:“烧就烧了吧!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再来烦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穆先生,那么温婉呢?她现在被盛祁舟带走了,你也不管了,也不要她了是吗?!” 穆郁修陷入椅子中昂藏身形猛地一震,瞳孔剧烈收缩着,坚不可摧的表情里有了裂缝。 向锐这才放低声音劝道:“先生,你苦心计划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有足够的实力和权势抗衡盛氏不是吗?如今失败,还反倒被容昭明设计了。你如果就这样一蹶不振下去,不仅你自己将会因此一无所有,你母亲的仇报不了,就连温律师都要成为盛祁舟的女人了。” 穆郁修豁地站起身,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说:“让关思琳去找温婉,你现在通知其他人到会议室开会。” 正如向锐所说的,他可以不要公司,不报母亲的仇,可以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但这个世上他唯一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的就是温婉。 那最后一个可能,就像把他的整颗心都剜出来一样。 没有了她,就等于没有了心,他还怎么活下去? ———— 温婉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的,睁开眼睛时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盛祁舟站在窗前打电话。 他似乎顾及着她在睡觉,便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具体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大概意思应该是不仅邵氏那边不愿拿出钱来,就连各个银行也因盛祁舟个人名声信誉尽毁,而不愿借钱给盛氏。 名誉尽毁?温婉一想也是。 穆郁修逼得盛祁舟当着媒体记者的面承认爱上了大哥的女人,这样的丑事足够让盛祁舟之前树立的所有形象都毁于一旦。 穆郁修的复仇计划很成功,不仅让盛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更是利用她温婉,让盛祁舟身败名裂。 一旦毁了盛祁舟,盛家也会跟着完了。 完美! 真是太完美了! 难怪穆郁修可以真情流露,改了自私疑心的性子,学会了包容和谅解,原来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也不枉他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精力和心血了。 温婉仰起头,把眼中快要涌出来的热液努力地逼回去,她哭什么?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爱过她,不过是在利用她报复盛家的同时,顺便享用了她的身体,跟她玩了一场游戏。 她输了全部,他得到了所有。 这种玩弄感情的男人,不值得她爱,一点都不值得她爱,从现在起,她不会再为他心痛,再为他掉一滴眼泪了。 温婉松开按住心口的手,抬头见盛祁舟挂断电话走过来,她弯了眼睛问:“二少,这是你的私人住所吗?” “嗯。”盛祁舟在床头坐下,见温婉的眼眶还是通红的,唇畔却噙着笑意,他的眸中一片心疼,伸手抚上她的脸,低声问:“温婉,你没有事吧?” 温婉摇头。 这一动作便让盛祁舟的手自发地滑下去,她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挪,半开玩笑地说:“二少当初真是神机妙算。果然,我搬来搬去,终于还是住到了二少家里。” 也终于被穆郁修送到了别的男人床上。 盛祁舟听出温婉语气里的嘲讽悲凉之意,他凝望着温婉,“当时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这不重要了。”温婉漫不经心地说:“我几次被穆郁修逼到绝路,都是二少救了我,可是原谅我无以回报。虽然你喜欢我,穆郁修也期盼着我能坐上盛家二少奶奶之位,但是很抱歉,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已经配不上任何人了。” 盛祁舟闻言皱起英挺的眉毛,抬手握住温婉的肩膀,一双眼眸黑亮灼人,“温婉,你何必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如今你和穆郁修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跟我在一起好吗?我不仅会让你忘记穆郁修带给你的伤痛,我还会给你他不能给的专一和长情。” 温婉还是摇头,唇角的笑意苦涩苍凉,“我是对穆郁修死心了,但我不想再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我自己的伤痛,我自己来治愈,再不想体会一次那种心活过来,再被摔碎的感觉了。” 她说,掀开被子下床,在盛祁舟面前弯下腰说:“谢谢二少,我走了。” “温婉,你不能走,现在不仅媒体记者都在找你,就连我爸和我妈……”盛祁舟停顿了下,见温婉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抹痛楚和恨意,竭力平静地说:“我妈从媒体的大肆宣扬中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她认为是你毁了我,为了给媒体大众一个交代,她要么把你交给警察,要么自己在暗地里对你下手。” 温婉片刻的震惊后,却是嘲讽道:“她以为这是古代的江湖吗?随便买凶杀个人,官府就奈何不了那些武林高手了?二少,这是法治社会,我有太多的能力保护自己。”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七年前林惠淑怎么那么轻易杀了你的父亲,并且你为了给父亲报仇,捅她一刀时,你也只是未成年,她不是差点让法庭判了你死刑吗?”盛祁舟低声叹道:“你既然懂得商政场上阴暗的一面,你也该知道金钱和权势可以解决一切,哪怕是在这样的社会。” “根本就不一样!”温婉身为一个律师,自然比任何人都懂得利用法律保护自己,听到盛祁舟的这一番话,她蹙着眉头说:“假设你母亲真的要杀我,她犯的是杀人罪。就算她有权有势,被查出来了,她也要坐牢。” “如果是意外呢?比如车祸,比如失水丧命?拿你父亲来说,他的死虽说确实和林惠淑脱不了干系,但他是被林惠淑气死的,你能说她是犯罪吗?” 温婉顿时接不上来话来,半晌后才闭上眼睛说:“索性我已经是千夫所指,在t市根本待不下去了,我回美国吧!” 盛祁舟脸色一变,起身大步走过去,拽住温婉的手腕,把她抵在门上,沉声说:“温婉,你不能这么自私、这么不负责任,我现在的处境都是你造成的……” “所以呢?”温婉打断盛祁舟,对上他带着怒火的眼眸,冷笑反问:“你想顺水推舟,让我嫁给你,来封住媒体记者的口是吗?” 盛祁舟的目光一僵,抓住温婉手腕的手松了下,片刻后再次收紧,眼眸里的怒火消散,渐渐浮起一抹伤痛,“温婉,我想娶你,但你是否要嫁给我,全凭你自愿。我之前就保证过,我不会逼你。我不让你离开,真的是在保护你,因为我不想再让几年前的悲剧重演一次。” 温婉本来是想挣脱的,闻言一愣,“悲剧?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的母亲不仅拆散了你和你爱的那个女人,并且为了不让那个女人再纠缠你,你母亲还在暗中对那个女人下手了吗?” “是。”门后的灯光有些暗,盛祁舟又比温婉高出很多,强健的身形在温婉身上笼罩出一片阴影。 温婉看到他那双平日里特别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像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夜空,“我承认,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放下过她。正因为如此,我囚困着我自己的心,在她离开后,再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直到你的出现,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我慢慢对你有了兴趣。”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里又是那种能灼伤人的炙热深情,“我自己也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也仅仅是悸动而已,并算不上真正的深爱,但很多爱都是在长久的相处中深刻的,我相信日后我会爱上你,你同样可以忘记穆郁修。所以温婉,我想尝试这段新的感情,你陪我一起,让我们给彼此一次幸福的机会好吗?” 第79章:心里没数吗 “我……”温婉低下头去,因为盛祁舟这番真挚的表白,她的心乱如麻。 她没有理由拒绝。 穆郁修这次真的伤透她了,他若是单纯地抛弃她,或许她也只能认了,但他不仅利用她,还毁了她的一切,把她送给了他的二弟,她心里不可能不恨、不怨。 然而她无法拒绝盛祁舟,但也不能接受。 因为上一段爱情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她的心太累,没有再爱别人的力气了。 她不回应,盛祁舟一直耐心地等着她。 气氛有些凝滞。 半晌后,温婉在盛祁舟紧迫的目光下抬起头,“二少……” 温婉刚想说话,盛祁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温婉松了一口气。 盛祁舟看到温婉如负释重的表情,心像被针刺了一下,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松开温婉,转身去接电话。 是何熠打过来汇报工作的,盛祁舟应过两声,“嗯,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后重新走到温婉身边,“温婉,你先在这里待几天。等我解决好所有的事情,如果你还是不想嫁给我的话,那么……” 他顿了下,手指想抚上温婉的脸,见她下意识地缩了下,他的手又慢慢地收回来,一根根捏紧,低头凝视着她,语气艰涩,“如果你还想回美国的话,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嗯。”温婉咬了咬唇角,一双眼眸本就是天生的迷蒙温软,此刻在暗色的灯光下,更显得灵动迷离,“二少,事情是不是很难办?” 盛祁舟的心跳漏掉一拍,原本因为操持过度而显出疲倦晦暗的眉眼,此刻倏地亮了起来,唇角也勾出惯常的优雅弧度,表情倨傲,“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办。我从25岁接管盛氏以来,大大小小遇到太多的危机,期间也有几次被董事会和股东们停过职,后来反倒让我借此机会除掉了一部分反对我的人。” 温婉听明白了。 盛祁舟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不成功便成仁,如果这次盛氏能度过危机,温婉估摸着盛祁舟想除掉的就是以邵致远为首的几个股东了。 其实盛祁舟愿意对她说这些,一方面会让她觉得盛祁舟信任她,另一方面她也由此知道了盛祁舟和穆郁修的太多不同。 比如穆郁修从来不会对她说生意上的事,就算要说,那也是他为了利用她,而故意让他知道的。 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来不跟她谈感情之外的事,因为他只是在利用她,怎么可能会对她这颗棋子敞开心扉? 她早该明白的,他们虽然同居,却根本不像是在过日子。 想太多,心又开始疼了。 而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好,更不能允许自己再想下去了。 温婉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也是我自作自受。”盛祁舟沉默半晌,突然倾身靠近温婉,一条手臂撑在温婉的头顶上方,把温婉困在他的胸膛之间。 温婉疑惑地抬起头,额头差点撞上他贴过来的薄唇,又慌忙低下头去。 盛祁舟慢慢俯身。 这是他惯用的姿势,垂眸看向温婉时,显得特别专注认真,呼吸拂在温婉的发梢,压低的嗓音越加迷人,“我明知道这是我大哥设下的圈套,我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如果我不出现在记者的镜头下,承认我喜欢上了大哥的女人,或许我也不会走到名声尽毁的地步,但温婉,当时我看到你纤细的背影摇摇欲坠、颤抖哆嗦时,我还是忍不住上前拥住你,想用我宽阔的胸膛护住弱不禁风的你。” 温婉闻言心中惊颤,面上却带着调侃的笑意,“二少在大学时读的是中文系吗?这些遣词造句听起来真让人心动。” “不,我不是中文系,我是美术系。因为给女生写过很多情书,所以会很多哄骗小女生的甜言蜜语。”盛祁舟说着便靠近几分,唇贴上温婉侧颈上的一缕头发,轻声低语,“所以温律师,你可要防着我这个花花公子了——” 温婉听后不甘示弱地反击,“你不是处吗?怎么听着二少这话里的意思好像经历过很多女人?” 这样的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况温婉在长相上太出众,盛祁舟的喉咙难免有些紧了,暗沉的眼眸紧盯着她白玉一般的耳朵,声音干哑,“那些话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 “温律师不是喜欢有经验的吗?我到底也快30岁了,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女人?只是被她伤了以后,便开始厌倦其他女人,这几年就再也没有过了,我很庆幸自己会对你有感觉。” 温婉听着这样暗示的话语,不由得蹙起眉头,“二少,我不喜欢太随便的男人。” “随便?”盛祁舟勾唇,意味深长的,“真正随便的男人是我大哥,在你离开的这七年,他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 温婉闻言心口一痛,脸色却冷了下来,“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如果二少尊重我,就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盛祁舟沉默片刻,直起身子说:“去洗澡睡觉吧,下午我让人给你买好衣服送来。” 温婉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衣服的尺码,过一会儿想起上次他订做过礼服给她,她点了点头,“谢谢。” “我在隔壁,有事了叫我。”盛祁舟出门后站在走廊里,灯光洒在他颀长俊挺的身形上,一层层的光晕,男人的气度高贵俊逸、温润如玉,“晚安。” “晚安。” 这一夜温婉逼着自己入睡,却在梦里梦到穆郁修和乔菲敏在教堂里举行婚礼,而她穿着礼服站在盛祁舟身边,去参加穆郁修和其他女人的婚礼。 穆郁修把戒指套入乔菲敏的无名指上时,她猛地惊醒过来。 床头的灯却是亮着的,盛祁舟坐在床沿,抬手抚摸上她的额头,“做噩梦了吗?” 他的手指不同于穆郁修的冰冷,而是干燥温暖,动作轻柔地拭去温婉额角上的冷汗,凝望着她的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心疼。 这样的目光和梦中穆郁修向她瞟过来时的冷蔑和厌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什么。”温婉摇着头,眼中的泪珠子滚滚而下,随着头发甩脱开来。 盛祁舟叹了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重新让温婉躺下,帮她盖好被子,“你睡吧,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文件。” “嗯。”温婉翻过身,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 分明是夏天,屋内的空调温度适中,她却冷得瑟瑟发抖,死死咬着唇无声的哭泣。 盛祁舟长身玉立在灯光下,见被子下的那一小团身体不停的发抖,他捏了捏手指,眼眸中一片复杂。 过了不久,盛祁舟轻轻地迈开脚步,坐回沙发上翻文件。 ———— 穆郁修几乎开了一天的会,从公司开车出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了。 他打电话把池北辙约出来,三言两语从池北辙那里借用了恒远的所有流动资金,还让郑玉容说服了郑家的几个兄长姐姐,轻易就解决了自己这边的资金短缺问题。 外公也打电话过来,自然少不了一番说教,最后却还是问他缺不缺钱。 穆郁修一边安抚了外公几句,一边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进去后处在一片漆黑中时,他站在那里愣了很久,不会有人在深夜时开着灯等他。 最后他也没有再开灯,鞋子没有换,摸黑走到卧室里,他不洗澡,更不脱衣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彻夜未眠。 ———— 温婉后来只是睡了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盛祁舟依旧坐在离床不远的沙发上,只是手中的文件换成了书,慵懒地翘起一条长腿,声音温和地打招呼,“醒了?” “嗯。”温婉身上穿的是睡衣,为了方便睡觉,穿了吊带睡衣,她起身时把被子拢到肩头,只露出自己的脑袋出来。 其实她不是太容易害羞的人,以往和穆郁修欢愉后,都会被他换上他的衬衣,几乎算是果着被他搂在怀里,在穆郁修面前很少像现在这样,就算穿睡衣,起身时也要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是因为她想起穆郁修说过不要把只能给他看到的一面,给另外一个男人看。 但现在,穆郁修是巴不得她给盛祁舟看吧? 温婉在心里冷笑,细长的十指却越发地捏紧被子,看到盛祁舟眼下的乌青,她愣了一下,“你真的在这里坐了一夜?” “不然你以为我还会偷懒?”盛祁舟挑眉说着,放下书起身走过来,在床沿坐下。 他的唇角噙着一抹笑弧,本就柔和的眉眼弯下来,一双眼眸便更像是浸在水中的黑色琉璃,潮湿而润泽,“平日温律师你再怎么尖锐锋利,实际上也不过是24岁的小女孩,做了噩梦还需要我这种大男人守护在身边不是吗?” 第80章:她会站在穆郁修这边 盛祁舟的眉眼轮廓不像穆郁修那般锋利凛冽、有棱有角,而是偏柔和些,但也不是那种很邪气的阴柔,只是介于硬朗和温雅之间,倒显得很清贵,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何况他还用那么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温婉,说出这样温柔的话来。 温婉总是在不自觉间就拿穆郁修和盛祁舟比,得出的结论是盛祁舟这样性格的男人,比各种怪癖性情阴冷的穆郁修,更让女人动心。 但是你看吧! 穆郁修早已深入她的骨髓灵魂了,不然她也不会在分手后还想着他,还时刻拿他和别的男人比较。 比较的结果是别的男人千般好、万般好,她爱的偏偏就是性子差劲的穆郁修。 温婉声音平静道:“谢谢。” “我做了早餐,你先起床吃了,还想睡觉的话就继续睡,不想睡了,就到外面的花园里看看花,这个时节芍药开得很好。”盛祁舟说着便站起身,目光放在温婉紧紧拢在一起的被子上,绅士而优雅的,“我回避,你换衣服洗漱吧。” 温婉点点头,等到盛祁舟把门从外面关上了,她才下床。 她洗漱后再出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二楼的卧室里,往下是一条很长的楼梯,因为光线暗淡,这楼梯便显得很深邃狭长,再加上柚木色木质栏杆上雕刻着精巧繁复的花纹,温婉有一种处在古代宫廷里的感觉。 盛祁舟在餐厅里叫她。 温婉走过去,在盛祁舟对面坐下。 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桌子上放着的精致食物显然是盛祁舟做的,温婉感叹道:“没有想到盛家豪门里的二少爷也会进厨房,这些东西可别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盛祁舟挑眉,凝视着温婉漂亮的五官,意味深长地说:“温律师又在指桑骂槐了是吗?我是否只是金玉其外,你现在可能不知道,但这些食物你可以试试。” 盛祁舟大概考虑到温婉在美国生活过,所以做得是西式早餐,而且相对于中式早餐也方便很多,温婉对吃的没有什么挑剔的,端了自己眼前的一份餐盘到手边。 其中一个盘子里装着金黄的荷包蛋,边缘搭配生菜,生菜上铺着色拉,另一个盘子里则是一小块现烤的面包,刀叉旁边放着咖啡。 温婉用刀叉切好荷包蛋,吃后察觉到对面盛祁舟的目光,她连忙放下刀叉,真诚地说:“味道不错。” 盛祁舟的眼眸紧锁着温婉白皙修长的脖颈,眸光暗了暗,语气暧昧地说:“希望我也如此。” 温婉被他太过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扯了扯嘴角,端起咖啡来喝,只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餐厅的一面玻璃窗正面对着院子里的花园,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正盛,满园都是紫色。 温婉侧头看过去,也不禁为这样壮丽的美景震撼,心间穆郁修带来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盛祁舟眼瞧着温婉始终紧蹙在一起的眉目舒展开来,他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糅阮之意。 越是难讨好的女人,反而让他更有兴趣。 两人吃过早餐后,温婉去院子里看花。 盛祁舟和她一起并肩走过去,“你最近几天先不要离开这个别墅,待在这里避壁风头。有什么需要的就对张妈说,她中午会过来。” 温婉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他连累了盛祁舟。 她感激地说:“谢谢二少。” 不像往日里的客套和疏离,她这声谢谢却是十分的诚恳,盛祁舟脚步一顿,突然伸手扯住温婉的手腕,猛地把她抱在怀里。 他不顾温婉下意识的挣扎,两条手臂紧紧箍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温婉,不要对我说谢谢,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若说回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温婉身体僵硬,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盛祁舟心底再次涌出一股嫉妒之火,却同样感到了挫败和无奈,但他也知道感情这事从来都急不得。 她若是那么容易忘记穆郁修这个旧爱,他也不会喜欢这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 他会给她时间。 这样想着,他越加收紧两条健壮的双臂,强势地抱了她一会儿,终究却还是被她推开,“对不起。” 说完温婉便转身往屋子里跑。 盛祁舟盯着那抹纤巧的身影,两手慢慢地握成拳,眼眸里有失落,更有多次被拒绝后的恼怒。 “温婉,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我。” 这时何熠打来电话,说是开车过来接他。 盛祁舟坐上车子后,先去恒远找了池北辙,一番客套后,便提出借钱的事来。 “阿舟。”池北辙拧起长眉,为难道:“你大概也知道阿修他自己也被容氏算计了。容昭明这次真可谓是一箭双雕,让你们兄弟两人的公司同时出现资金短缺问题,即便彼此一方想帮另一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阿修现在也是到处筹钱,昨晚已经找过我了。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他既然开了口,我就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恒远能拿出的流动资金,全部借给了他。” 盛祁舟知道池北辙说得都是事实,他的面色白了几分,却只能理解地点头,站起身说:“打扰北辙了,我去顾氏试试吧。” 池北辙对谁都很友好,偏偏一提到顾景年,脸色就阴沉下来。 盛祁舟看到后愣了一下,转眸瞟到池北辙左手腕上的手表,他又想到什么,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歉疚地说:“我不该提的。北辙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从恒远办公楼出来后,盛祁舟又去顾氏找顾景年。 本来两人在电话里已经谈定了,但他进了顾景年的办公室没有多久,顾景年的母亲便冷着脸色进来了。 罗佩云甚至都没有跟盛祁舟打招呼,就断然拒绝道:“我们顾氏最近的资金同样周转不过来,对于盛氏目前的处境,顾氏爱莫能助。” 盛祁舟和顾景年坐在同一个沙发上,顾景年听到母亲这样说,还不等盛祁舟开口,他嗤笑一声,冷嘲热讽地说:“我还以为你也会拿穆郁修当借口,没想到你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顾氏的实际掌权者是罗佩云,顾景年虽担着副总的职位,但很多事他都不能做主。 “我确实不打算想要掩饰。”罗佩云看向盛祁舟,雍容华贵的脸上是一片冷然鄙薄之色,“不要说盛氏的气候本来就不长了,我们顾氏自然是和其他公司一样见风使舵,光是冲着二少你这人品,我也不会借钱给你。” “报纸上怎么写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盛世昌抛弃了原配和亲生儿子,你这个儿子比他还出息,搞上了大哥的女人。你们盛家人害死了穆郁修的母亲,如今不仅不放过穆郁修,连他的女人你都好意思抢?” 顾景曦此刻也坐在母亲身边,听到母亲这样说,她蹙起眉劝道:“妈,你误会二少了,是穆郁修把那个叫温婉的女人送到盛氏做商业间谍的。穆郁修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也就不存在二少抢大哥的女人这一说法,而且若不是二少保护温婉……” “你给我闭嘴!”罗佩云冷声打断女儿的话,再次转向盛祁舟,语气讥讽地说:“什么商业间谍,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二弟?我看就是容氏和你盛祁舟故意在做戏,找我们借钱?盛祁舟,你盛氏那么庞大的产业,说危机就危机了,说没钱就没钱了?你在博取谁的同情呢!” 盛祁舟始终低着头,听到这里他抬起白玉一样的手指弹了弹袖口,垂下的眼眸里复杂难测。 身后的何熠听着这一番侮辱性话语,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冷笑一声说:“我倒是不知道罗总什么时候这么正义了,难不成是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包了二奶,所以你和穆郁修的母亲是同病相怜,现在帮着他们两人来侮辱我们家二少的吧?” 不要说对于罗佩云这样的长辈了,就算是一般人,何熠这番话说得也实在不中听,就连起初还帮着盛祁舟的顾景曦,听到自己的母亲被人这样羞辱,她的面色也顿时阴沉下来。 顾景年紧紧地抿了下薄唇,也有些怒了。 盛祁舟既然拉下面子来求人借钱,之前自然也料到没有那么容易,所以罗佩云只要不那么过分,他心里虽然有点怒气,可像他这样有风度的人,还是可以忍下来,只是没有想到何熠却如此沉不住气,他出声喝斥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丈夫在外包二奶又怎么样?至少他碰的女人是干净的,但是盛家二少爷你呢?”罗佩云被如此羞辱,自然是怒到了极点。 索性何熠说的也是事实,她没有在此事上辩驳,而是冷笑着反击回去,“几年前和你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叫什么浅的,不就是个援交女吗?最近几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怎么,是你这个金主不行,所以她重操旧业去了吗?” 盛祁舟上一秒还一副恭敬的神色,闻言脸色骤变,豁地站起身,两片薄唇泛起不正常的白色,胸膛剧烈起伏。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失控,满面的怒色,却又隐忍着说:“伯母,事实根本不是……” “怎么,能站起来?”罗佩云打断盛祁舟。 她挽回了局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报复的机会,一双眼睛不屑地扫在盛祁舟的腿上,“不是说废了吗?盛祁舟,你连自己是残废的事实都能隐藏起来,可见你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81章:气得笑了 “妈——!”顾景年和顾景曦同时出声制止。 耳边传来几声拳头紧握的“咯吱”声响,顾景年猛地转眸去看盛祁舟。 他看到盛祁舟竭力挺直的脊背,却还是几不可觉地颤抖着,而顾景曦从正面看过去,也看不清盛祁舟低头隐在黑发下的表情,却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青白的面容上滚落下来,几秒钟后砸在地板上。 室内安静的能听到他压抑着内心狂潮的喘息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弯下腰来,语调平缓,嗓音却是沙哑而难堪,“抱歉,打扰了。” 男人说完就走,背影笔直而倨傲。 何熠来不及多说什么,大步跟上去。 “妈,你明知道他的腿不好,又是那么骄傲的男人,你再怎么生气,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盛祁舟走得极快,但还是甩不掉顾景曦责备中却又带着那么浓烈同情的声音。 这次他没有走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 很久没有走过这样长的楼梯,又是在炎热的夏天,他额角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连头发都沾湿了。 何熠跟在他的身后,他听到何熠的脚步声,比他稳健、比他妥当。 原来人与人的差异,并不是体现在表面的风光上。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步步往下走得有多艰辛,正如他们更不知道,外人眼中风光无限、惊才绝艳的盛家二少,其实不过就是个半残废。 盛祁舟走到楼下时,已经是浑身冷汗,但即便他已经这样努力了,顾景年也早在楼下等他了。 “阿舟,一起去吃个饭吧!”顾景年走过来,想伸手扶住盛祁舟,却见身后的何熠冲他摇了摇头。 二少这样孤傲的男人,最难以接受的便是旁人的帮助。 顾景年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此刻已经是黄昏十分,盛祁舟挺拔的身形立在夕阳下,仿佛带着秋霜的萧索落寞,半晌才哑声说:“去酒吧坐会儿吧。” ———— 早上盛祁舟走后,温婉回卧室睡了会儿觉,便起床去院子里看芍药花,但花再漂亮,看久了也会厌。 她实在是太无聊了,找不到事来打发一天的时间,暂时也不能出去,再加上情绪本来就很低落,她越待下去越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 哪怕她一向很宅,可这样好像见不得光的感觉,越来越让她抑郁。 所幸中午张妈过来了,虽说温婉跟她有很大的代沟,但终究不像她一个人待着,沉闷得快要让她发疯。 张妈很会做菜,温婉兴致勃勃地跟着张妈学了不少。 晚饭时她心满意足地看着满桌子的菜,接过电话后回来的张妈说:“温律师,二少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他不回来吃了。你做这么多菜,可能要浪费了。” 温婉的脸上前一秒还是那种柔和的笑,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然间回过神来,表情如水结成冰,慢慢凝固在漂亮的五官上。 她忘了。 她已经和穆郁修分手了,她已经不再和穆郁修住在一起了。 她不用再满心欢喜地做好饭,等着他下班回来,她递上碗和筷子,自己先吃完了,再托着下巴看着他把剩下的菜都吃得一点不剩。 温婉抬手捂住嘴,在偌大的餐厅里泪流满面。 阿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说过想和我有个家,想让我为你生个孩子,为什么不过短短几天,我连吃饭都是一个人了? 我好想你,为什么你可以那么狠心? 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回到我们两人的公寓,可是……可是,你根本不要我,你家里是不是换了女主人? 她慢慢地蹲下身来,只想失声痛哭,佣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温律师,你怎么了?” 温婉猛地直起身子,“没事,我不想吃了。” “但这些……” “我说了我不想吃啊!”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吼起来,那抹纤细的身影不停地颤抖,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淌出来,湿了整张脸,看起来憔悴苍白。 “对不起。”温婉说了一句,低头跑到楼上的卧室,在包里拿出药,倒在掌心里后,又咽到嘴里。 她躺回床上,哭得累了才睡过去。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温婉被外面的敲门声惊醒。 温婉想起自己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便下床去开门。 她刚把门开了一条缝,一条修长的手臂便撑住门,把门用力推开。 温婉被门板撞得后退几步,还没有站稳,手腕就被进来的男人拽住,随即拖着她,把她抵在门后。 男人强健的身形俯下来,那张脸也慢慢靠过来。 温婉倏地睁大眼睛,看着盛祁舟微微泛着红晕的俊容,同时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她惊惧地喊出声,“二少!” “浅……”盛祁舟身上却是一片滚烫的热气,喷洒在温婉侧颈上的气息也是灼人的,温婉叫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显然是喝醉了酒。 盛祁舟低下头,不由分说地扯着她的衣服。 温婉是哭着入睡的,并没有换上睡衣,此刻穿的是一条裙子,他干脆利落地从领口处扯开。 “二少!”温婉满脸惊恐,根本不敢相信盛祁舟会在喝醉后这样对她,她的脑子还处在空白中,双手再次被他抓住举高在头顶两侧。 她一咬牙,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抬起脚往他下身踹去。 温婉本来打算在踹开他后,再来个过肩摔的,谁知她那并不用力地一踹,却让盛祁舟连连后退几步,宽阔的肩膀往右侧一歪,只听“嘭”地一声,他栽倒在实木地板上。 温婉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轻轻地一踹,竟能让他这样高大的男人栽在地上。 她以为是盛祁舟喝醉了,打开门就要叫张妈过来,却听见从身后传来的痛苦呼声。 温婉到底还是心软,何况自己欠了盛祁舟太多,她还是回过头来,走过去准备扶起他。 他那张刚刚还泛着红晕的脸,此刻却是苍白如纸,灰白的眉眼紧紧皱在一起,一片痛苦之色,连唇色都是不正常的青白。 “二少,你怎么了?”温婉见盛祁舟满头的汗水,伸手去摸,不是滚烫,而是如冰块一样冷。 温婉惊得收回手,盛祁舟双眼紧闭的模样吓得她一张脸都白了,抓住他的肩膀想拉他起来,却奈何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够。 “盛祁舟!”温婉直觉他此刻已经不是醉酒那么简单了,一边摇晃他一边喊他。 盛祁舟不仅没有反应,一张脸反而褪去所有血色,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着,似乎连呼吸都弱下去。 温婉只觉得心慌意乱,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听到动静后赶来的张妈看到这种场景,也是吓了一跳,来不及多说便打了何熠的电话。 十分钟后何熠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一边扶起失去意识的盛祁舟,他一边对张妈说:“去拿医药箱来。” 温婉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很大的错,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恍惚地看着何熠把盛祁舟放在床上。 何熠突然把手机丢过来,“温律师,帮我打医生的电话。” 温婉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弯身拿手机过来,在通讯里的找到号码打过去。 此刻张妈也拿着医药箱过来,何熠打开医药箱后,从里面拿出一把剪刀。 温婉满腹狐疑地上前,被何熠喝止,“站远一点!免得等会吓到你。” 温婉只好往后退了几步,目光忍不住往盛祁舟身上看去。 何熠用剪刀剪开盛祁舟的裤子,随后露出了西裤下的那条腿。 假肢?! 温婉猛地睁大了眼睛,尖叫一声疾步往后跌去,直到撞上身后的门,她的表情里满是震撼。 怎么会是假肢? 什么时候的事? 七年前? 对。 穆郁修对她说过,七年前盛祁舟开车去追他爱的那个女人,结果在半途发生车祸,之后住了很久的院。 那么盛祁舟的双腿就是在那个时候截掉的,但这不是让温婉感到震撼的,真正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戴了假肢,而且像他这样的公众人物,就连外界都不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可见他瞒得有多深。 她和他相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也足可以证明他的意志力有多坚强。 温婉能理解盛祁舟的处境。 不要说他这样无论是从出身、家世、身份、地位、长相……都各种完美的人了,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身体上有了缺陷,也是会极力掩藏的。 温婉的视线被何熠挡住,虽然看不到状况,但温婉可以猜到自己那轻轻的一脚,对于盛祁舟来说,该是怎样难以承受的痛苦。 何熠以为温婉吓到了,便让张妈带温婉出去。 温婉也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这就等于一件看起来很完美的艺术品,其实有着你并不知道的瑕疵,当你发现了,你会失落、会叹气、会惋惜……而对于盛祁舟,她更多的是同情。 但她也知道,盛祁舟不需要同情,同情只会更让他难堪。 温婉站在门外,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第82章:你确定认真的吗 她总觉得自己活不长,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命,活得也不够认真,此刻在盛祁舟面前,她自惭形秽。 二十分钟后两个医生陆续赶过来,进去卧室后就没有再关门,所以温婉听到大概情况是必须要送去医院,但何熠不同意。 温婉想到刚刚的那一副场景,她心里依旧不能平静,迟疑片刻,还是走进去。 盛祁舟处于昏迷状态,温婉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严重,但看着医生凝重的神情就知道形势并不乐观。 两个医生劝不了何熠,温婉心中焦急,蹙起眉头冷冰冰地问:“何助理,医生都说要去医院了,为什么你还要坚持?” 她板起脸来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凛然而压迫的气势,即便是见过世面的何熠,也有些惧她,沉声说:“盛氏正处于关键时期,以邵致远为首的几个股东在这个时候虎视眈眈,如果二少住院的消息被传了出去,那么盛氏内部就更加乱了。” 温婉一想也是,盛祁舟在盛氏的地,就相当于以前的皇帝,一旦掌权者病重,底下的一帮人就要商议选举新的继承人了,找池北辙来也不行。 既然这两个医生确定要去医院了,可见是仪器不足,或是其他只有医院才有的治疗设备。 那么究竟有没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稳住人心,也可以不耽误盛祁舟的治疗。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温婉抬手揉着发胀的脑子。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何熠见温婉的表情上几番变化,他也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 半分钟后,温婉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抬眸吩咐何熠,“如果何助理信任我的话,就先把二少送进医院。再者,我们不仅不要隐瞒此事,你最好明天对盛氏和媒体发布消息,就说二少操持过度,需要几天时间在医院调养生息。大概就是这意思吧,具体怎么跟那些人打交道,何助理应该比我在行。” 所谓引蛇出洞,大概就是如此了。 既然她躲不掉,那么她倒要看看盛氏里究竟是谁勾结穆郁修在合同上动了手脚,这个黑锅她不能一直背下去。 何熠应道:“好。” ———— 盛祁舟被送进医院后,温婉即便担心,却也不方便再跟上去。 她收拾好有些凌乱的房间,去浴室洗过澡,躺回床上,虽然辗转反侧了很久,到底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婉把电话打给何熠,询问盛祁舟的病情。 何熠应道:“二少已经醒过来了,不过池少还是建议住院一段时间。刚刚我对二少说起了温律师的‘引蛇出洞’计,二少不仅同意了,还说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温婉的脸顿时一红,尴尬地说:“我在二少面前班门弄斧了。二少呢?” “刚刚睡下。二少住院的消息一旦发布出去,有太多有心或是无心的人来探望,所以二少只有借着这个时间休息,保证有足够的精力应付他们。”自从昨晚之后,何熠对温婉的态度好了很多,声音也是恭敬温和的,说完后又问:“温律师有事吗?” 温婉咬了咬唇,还是说:“我……毕竟是我连累了二少,昨晚若不是我那一脚……所以何助理能允许我过去探望吗?” “温律师言重了,刚刚二少醒过来对我说过了,昨晚是他有错在先,温律师只是自卫行为。”何熠想到或许盛祁舟自己亲口给温婉道歉,会比较合适,他没有再说下去,沉吟片刻,“过来探望二少的人都集中在早上和下午,饭点时间倒是没有什么人,那时候温律师再过来吧,我会开车过去接温律师。” “好。”温婉挂断电话。 她在书房里用盛祁舟的电脑上了会儿网,算着时间差不多时,就到厨房里亲自煲好汤。 这边刚把汤装好,何熠便开车过来了。 何熠给温婉拉开后面的车门,温婉却摇着头说:“我坐前面,方便跟你说话。” 何熠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后问温婉:“温律师要问什么?我能回答的,一定如实奉告。” 他打开车子里的音乐,优美的钢琴音在车内流淌,温婉顿时放松不少,转头认真地看向何熠,“我想二少大概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腿不好这件事,可既然我知道了,他昨晚喝醉了,为了顾及他的尊严,需要我装作不知道吗?” 饶是何熠以往并不待见温婉,听到温婉能处处为别人着想,他也渐渐放下了对温婉的芥蒂。 他低声道:“早上二少醒来后,我便告诉他温律师你看到了。正如温律师所说,他感到很难堪,但换个角度,我想二少心里到底还是很苦,也希望有个温律师这样可以分担他痛苦的人。事实上,这些年二少藏着太多事,一个人放在心底太久,终究会累的,我想经历过昨晚,他大概会真正对你敞开心扉吧!” 温婉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然她也觉得盛祁舟面对任何人都是带着一张面具,但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能跟她说几句真心话,确实不容易。 车子很快到达恒远。 温婉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下!”何熠叫住她,递过去一个口罩。 温婉愣了下,想到大概现在记者都在找她,她接过口罩戴上,下车后自己先去了病房。 盛祁舟听何熠说了她这个时间会来,因此温婉刚进去,就见盛祁舟坐在床头。 “二少。”温婉一走进病房就看到床头床尾堆满了鲜花和水果之类的各种营养补品,她自己煲的鸡汤顿时有些拿不出手了。 盛祁舟的面色有些白,看到温婉后,他有些不自然,把脸转向一边,面无表情地问她:“你都知道了?” 温婉点头,“嗯。” 以往盛祁舟的脸上一直都是那种高高在上、倨傲清贵的表情,此刻却带着难堪和屈辱,声音缓慢地问:“可怜我吗?” 温婉摇头,平静地说:“这世上值得可怜的人太多了,而且我这人比较自私刻薄,最缺少的就是同情心。” 盛祁舟紧绷的面部线条这才放松下来,转过头来,一双眼眸里的情绪虽然淡淡的,但嗓音却有些涩意,“昨晚的事是我不对,索性我也遭了罪,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必要跟一个醉鬼计较。”温婉说着,到底还是把鸡汤盛到碗里,递给盛祁舟,“你昨晚怎么了?是苦恼盛氏的困境,所以才喝了那么多酒?” 盛祁舟接过碗,手指一顿。 他沉默片刻,还是没有隐瞒温婉,“我只是想起了她。温婉,你年纪小,大概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 说到这里,盛祁舟的目光在满屋子里的鲜花上扫过,渐渐恍惚起来,“那时我车祸后醒过来,场景大概也和现在相似,满屋子的人、满屋子的鲜花,我一个一个看过去,却唯独没有我想念的那个人。” 温婉安静地听完,轻声道:“我也有过。父亲去世后不久,我晕倒在家里,后来在医院里醒来,沈度、董唯妆,还有温宁……所有平日里我熟识的,关心我的人都在,但是唯独没有穆郁修。” 盛祁舟没有再说话,大概是陷入了回忆中。 虽然盛祁舟之前说过喜欢她,但盛祁舟更说了,对她只是动了心,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所以盛祁舟昨晚醉酒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时,她并不认为盛祁舟骗了她。 温婉坐在病房里陪了盛祁舟半个小时,盛祁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说:“你回去吧,我不会就这样倒下去的。” 温婉看到他脸上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清贵高雅,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多年来他一直戴着这样的面具,大概很累吧。 “那二少好好休息。”温婉重新戴上口罩,刚推开门要走出去,冷不防就撞上要进来的男人。 温婉连忙后退,“对不起。” 穆郁修的手还放在门锁上,却是一点点收紧,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紧盯着低头的温婉。 半天没有动。 邵曼珠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阿修,怎么不进去?” “没什么,只是来探望阿舟的人太多了,我们特意选择饭点来,没想到还是这么巧。”穆郁修让出一步,一言不发地站在邵曼珠身侧,眼瞧着温婉猛地抬起头,那慌乱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掀起他心中的千层巨浪。 他凌厉的目光下移,落在她提在手中的保温饭盒上,手指在颤抖。 她慌什么?是没有想到他会过来?还是被他撞破她和别的男人亲热,所以心虚了? 温婉听出穆郁修把那个“巧”字咬得很重,抓在保温饭盒上的指尖一再收紧,直到指甲掐入掌心的嫩肉里。 他的醋意向来大,一定会认定她和盛祁舟有暧昧关系。 但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他如此对她,她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感受? 温婉,别再自作多情了。 以后这男人无论是发怒还是是展眉,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温婉挺直脊背,听到身后的盛祁舟喊着,“妈,你来了。” 她垂下眉眼,礼仪有度,却又不谄媚趋附,“伯母你好,我是公司事务部的张律师。陆经理听说二少病了,便差遣我来探望。” 第83章: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邵曼珠今天穿着高领白色套裙,宽宽的腰带与裙装采用了鲜明的对比色,同时还显出窈窕的身段,将豪门贵妇的优雅高贵气质展露无遗。 她清癯的面容上带着淡淡温和的笑意,向温婉走近几步,微笑回礼道:“劳烦你们这些下属挂心了,我代阿舟感谢你。” 温婉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她戴着口罩,邵曼珠只在报纸上看过她,应该不会认出她来,这也是她不提自己真实姓名的原因。 温婉含笑应道:“伯母言重了,二少平日里对我们很好,如今他身体不适,我们理当把这一份关怀送到。” “张律师是吗?”穆郁修长而入鬓的剑眉上挑,眉宇间一片阴霾之色,勾起唇角冷声讥诮,“鸡汤是张律师亲手煲的吧?对我二弟用心到如此地步,难免会让人多想。” 温婉在心里冷笑,态度上还是恭谨有礼,也没有抬头直视穆郁修,声音柔和,半开玩笑地说:“大少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少劳苦功高,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是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有指关节碎裂的声响传来,估计若不是其他人在场,就冲着她这一声“大少”的称呼,他的手早已掐住她的脖子。 “张律师你误会了。”邵曼珠解释,带着惋惜和心疼,“阿修并非是我的亲生儿子,他的母亲才是盛家的原配,我只是个后妈。” 穆郁修算什么大少?邵曼珠这话不就是在间接地提醒外人穆郁修是被盛世昌抛弃后,又回归盛家豪门的私生子吗? 邵曼珠真是笑里藏刀,若是她的脑子再笨点,是不是就要顺着邵曼珠的话问下去了? 而他听到自己的杀母仇人说出这样一番虚情假意的话来,他心中该有多痛苦? 温婉蓦地抬眸望向穆郁修。 他的眉宇间隐约浮起一抹怒恨,却是紧拢着下颌,勾勒出的线条坚毅而冷峻。 温婉咬紧唇,心里泛起心疼。 阿修,这就是你在盛家的处境吗?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将你刺得遍体鳞伤。 盛祁舟从后面看到温婉纤细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他捏了捏手指,心底再次升出一股嫉妒之火。 他在人前向来温润的面容上,此刻却是一片阴沉之色,挑了挑修长的眉宇,声音幽然地问穆郁修:“大哥是认识我公司的人,还是习惯了跟我的下属过不去,我怎么听着你每句话都是在针对她?” 邵曼珠闻言蹙起眉,细细打量起温婉来,半晌后不确定地说:“我似乎也在哪里见过你。” 温婉心头一震。 如果邵曼珠认出自己来,那么是不是就像盛祁舟说的,她把盛祁舟害到这种程度,邵曼珠要报复她? “我不认识张律师。” 温婉正想着,穆郁修轻蔑地声音传过来,深不可测的眼眸瞟向她,却是漫不经心地说:“二弟公司里那么多职员,我就算见过张律师,也早忘记了。至于你说我针对她,那就更不可能了。你也该了解我的性子,我看谁不顺眼了,自然是要多说几句的,倒是没想到二弟向来不与女下属亲近,这次却维护起她来了。” 不认识? 他竟然说不认识她? 那么以往每一声呢喃低语的“婉婉”,每一次融入血肉的紧密拥抱和蚀骨缠绵都不作数了,他都忘记了吗? 是。 他刚刚给出了答案,他早就忘记了。 那么温婉,你刚刚还在为他心疼,不就是在自取其辱吗? 真可笑。 她待他多深情,他就多决绝。 温婉红着眼睛看着穆郁修如刀刻般的唇角勾出漠然薄凉的弧度,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扯住一样,一阵紧过一阵的疼。 邵曼珠见气氛凝滞,适时劝道:“阿舟,你这一生病脾气比往常还大些,阿修向来是这样的行事作风,你倒是跟他较起真来了。” 温婉:“……”,说得好像穆大爷有狂犬病似的,犯病时千万不要招惹。 盛祁舟冷冷地弯了弯唇角,目光放在温婉身上,声音温和下来,“你回去吧,代我向事务部的同事道谢。” “我知道了。”温婉跟邵曼珠和盛祁舟打过招呼,走到穆郁修面前时不发一言地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 这边邵曼珠和盛祁舟正说着话,穆郁修的手机震动起来。 “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穆郁修打过招呼后,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一边往电梯处走,一边对打电话过来的袁浅说:“你回来做什么?盛祁舟根本就是在演苦肉计。袁浅,我没有心思应付你,上次你不惜用你儿子的性命留住我,不就是嫉妒盛祁舟对温婉动了心,你要报复温婉吗?你再回来,我怎么知道你还会对温婉做出什么事来?不要逼我……”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穆郁修看到里面的温婉,狭长的双眸一眯,直接挂断电话,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走进去。 他阴着一张脸,温婉吓得侧身就要出去,不出意外地被他反抓住手腕,狠力甩到坚硬的电梯壁上。 随着电梯门慢慢合上,他高大伟岸的身形压住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问:“张律师,你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看到我就要跑?” 电梯内有冷气,温婉的脊背贴着钢铁电梯壁,只觉得皮肤发凉,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一颗心似乎也冷下来。 他喜欢动粗,她反抗不了,干脆仰起下巴,冷若冰霜地看着他燃起火焰的眼眸,淡淡地反问:“穆先生指的见不得光的事是什么?是待在病房里跟你二弟打情骂俏,还是这几天晚上和你二弟做着男欢女爱的事?如果这都见不得光,那我躺在你的怀里,就是光明正大天经地义了吗?” 穆郁修闻言心口一阵绞痛,越发收紧五指上的力道,见她一双乌黑眼眸里含了笑意,他一脸阴气沉沉,怒恨道:“温婉,你怎么还是这么贱?!” “我贱?”温婉脸上的表情被口罩遮住,只用一双充满讥诮的眼睛直视着穆郁修,有些好笑地说:“穆先生,你不就是希望我越贱越好吗?不然怎么帮你完成你的复仇计划、怎么帮你勾引你的二弟、又怎么能入了他的眼,顺利爬上他的床?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羞辱我?” 穆郁修沉黑的瞳孔骤缩,有狠戾的一团血红色崩裂而出,他死死扣紧温婉,力道大的几乎快要把温婉小巧的下巴捏碎,唇角的笑意冷残蔑视,“报纸上写的盛家二少住院,好一个操持过度,身体不适!温婉,怎么被操持过度的人不是你呢?是他盛祁舟不行,还是也就只有我能满足你?你说啊!你有没有被他碰过?” 他最后一句低吼着说出来,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凌厉的眉眼间泛出苍白之色,双眸里满是痛楚和失望,转了话锋,“温婉,我知道是我把你推到了这种境地,但我自己也被陷害了,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为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为他煲汤煮饭?你知道我这几天都在找你吗?” “你是无辜的,你被陷害?”温婉讽刺地说:“别说笑了。真正有危机,四处借钱碰壁,被人羞辱的是盛祁舟,不是你穆郁修。而你不仅成功报复了盛家,你还毁了我,你看到了吗穆郁修?” 她指着自己脸上的口罩,眼中泛着泪光,悲凉绝望,“我现在就连出门都要戴口罩,你说为什么?因为我怕被千夫所指,我怕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真是傻,我是害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你怎么可能不恨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你这次真是一石二鸟,报复了盛家,更让我身败名裂。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和盛祁舟在一起,不正成全了你的报复计划吗?你接下来想让我怎么做?嫁给你的二弟是吗?好啊!我如你所愿,我去做盛家二少奶奶,我欠你母亲的命,我会还的。” “偿还我的母亲?温婉,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穆郁修被温婉的一番话刺激,再想到她和盛祁舟在一起的这几个晚上,她为盛祁舟煲汤时专注温柔的表情,他嫉恨得发了疯,表情越加阴冷刻毒,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说:“你会有那么无私?我看你就是天生做婊子的料,明明是你背叛我,爱上了盛祁舟,你还有脸说什么欠我的?你别侮辱我的母亲,别恶心我了吧!” 婊子?温婉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穆郁修,仿佛不相信这样的字眼是出自他之口。 这是盛氏全体职员在背后议论的,是如今整个t市对她的评价。 这几天只要一开电视,一看报纸,所有的话题和谩骂都是关于她,但即便这样,因为问心无愧,她不曾在意过。 她曾说过,那些人怎么看待她,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阿修。 可是现在—— 现在他竟然也和别人一样,当流言蜚语化成利刃刺入她的心口时,她麻木得没有了感觉,而穆郁修的这一番话,却是给了她最后致命的一击。 她的心仿佛被捅得千疮百孔,血不停地滴出来,又是那种生不如死的痛。 “我是婊子,你说对了穆郁修!”温婉用比他更刻毒的言语反击回去,伴随着鄙夷和嘲笑,声音都比往常高了很多,“盛祁舟他不比你差,他更不像你一样,每天都在强迫我,不知道他比你温柔多少倍。” 第84章:他绝不会原谅! 穆郁修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最近几晚他几乎都没有合过眼,此刻眼中已经布满血丝,在温婉的这一番话下,灰败的眉眼间更显惊骇怆然。 他扬起另一只手想甩她的耳光,最终却紧握成拳,似乎有什么晶莹的光芒在眼中急速闪过。 他的喉咙火烧一样,又痛又燥,嗓音沙哑地低吼道:“如果你觉得你真的欠我的,那么你回到我身边来,我还没有玩够你,你用你的身体偿还我!” 温婉的瞳孔一颤,竭力压下心中的狂潮,满含讽刺地问:“怎么,穆先生,你这是在请求我不要离开你吗?” 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掠过颓然晦涩,紧绷着脸色没有说话,手指却捏得她更紧。 果然,又是她在奢望了。 他把她当成玩物,他自己腻味了,转手就送给别的男人,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像他这样高傲的男人,更不可能丢下颜面主动挽回她。 温婉敛起满目的悲凉,这次却是真的在笑,远山黛眉弯下来,乌黑的眼中盛满清亮的光。 她笑意嫣然,“穆郁修你说什么话?你不是说我的身体只有你一个男人可以碰,你从来不可能接受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吗?很可惜,我已经不符合穆先生的要求了。你觉得我脏吧?这才是真正恶心你的地方是不是?” “你果真让他碰过你了。”穆郁修高大的身形一晃,这样喃喃低语一句,捏住温婉下巴的手松开,也不再用自己强壮的身形压住她,而是重重地靠向她身侧的电梯壁上,狠狠地闭上长眸。 呵……! 果真是这样,像他这样占有欲强的男人,一旦真正相信她被盛祁舟碰过了,他对她就彻底放弃了纠缠。 她曾以为就算只是玩物,他待她终究和别的女人不同。 她以为他对她不是只有性,他爱她的人胜过爱她的身体,此刻一试探之下,原来在他眼中,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脏了,有洁癖的他,就不会再要她了。 温婉没有去看穆郁修的表情,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任由眼泪湿了掌心。 阿修,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叮”地一声,电梯在一楼停下。 穆郁修恍若未觉。 温婉先他一步走出去,在电梯门又快要合上时,她背对着他,轻声说:“再见,阿修。我们七年断断续续的纠缠,至此画上句号。你多保重,早日报了杀母之仇,不要再这样艰辛地活下去了。” 电梯的门再次合上,他始终没有出来,从最后的一丝细缝里看到她消失的身影。 他挺直的脊背顺着电梯壁滑下来,一点点的,最终把自己高大健硕的身形缩在了角落里,埋下头去,雪白的十指插入膝盖的头发里,失声呢喃,每一句都像有刀把自己的心捅成一个巨大的窟窿,“婉婉……婉婉,为什么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地步?可是又有谁来教我,我怎么才能放下你?” ———— 池北辙找到穆郁修时,他正在楼顶天台的椅子上坐着。 此刻已经晚霞满天,他处在t市最高的摩天大楼上,万千繁华、一城尽纳眼底,然而眼中却空洞一片,什么也没有。 风吹起他额前墨色的发丝时,他挺括的背影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孤寂来。 池北辙走过去坐在他身侧,同他一起往下面看去,“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穆郁修这样说了一句,眼中仍是没有什么情绪,“保不住,只有弃了。” “你确定是陆卫航和容昭明勾结,在合同上动了手脚,再嫁祸给温婉吗?”池北辙拧起长眉,低声问道:“你的表妹穆清寒已经和陆卫航结婚了吧?如果你真的打算为了还温婉清白而动陆卫航的话,你怎么对清寒交代?她若是知道了陆卫航陷害自己最敬重的大哥,该有多痛心多失望。” “自作自受。当初我们都不看好她和陆卫航,偏偏她性子倔,死活要嫁给陆卫航。”穆郁修语气轻蔑,表情里却是怜惜和无奈,“或许还有另外一个方法。” “盛祁舟和容昭明演这场戏的目的,一来是想分开我和温婉,二来不就是想借此除掉以邵致远为首的一群股东,他好真正的做盛氏的独裁者吗?阿寒若是想救陆卫航,也就只有顺着盛祁舟的意,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推给邵致远。”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郑玉容悠然的声音越来越近,“所以我说盛大少爷你算来算去,到头来不仅把自己的女人都赔上了,你女人的这招‘引蛇出洞’计,到底还是让你把妹夫都弃了。好,真好!你输得太漂亮了!” “我还没有输。”穆郁修冷笑,“我倒要看看盛祁舟把戏做到了这个份上,他还去哪里筹钱来救盛氏。” 郑玉容也坐下来,不以为然地说:“来打赌吧,最后拿钱救盛氏的就是你这个亲手毁了盛氏的人。敢不敢?” “怎么不敢?他盛祁舟又是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又是旧伤发作,上演各种苦肉计,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拿整个盛氏和盛家赌,他都输得起,我有什么不敢跟你赌的?”穆郁修说完又转头看向池北辙,“你站在哪一方?” 城市的霓虹灯火陆续亮起来,池北辙的眼中映入五彩斑斓的光,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任何事都可以机关算尽,唯有感情,任凭你城府再深,你也掌控不了一二,所以我不发表意见,我中立。” “还有什么掌控不掌控的?”高楼上的灯光照过来,那么明亮,却洒不进穆郁修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仍是令人窒息的漆黑,“温婉,我已经不想再要了。” 池北辙重重地拍了一下穆郁修的肩,却是语气淡淡地说:“随你吧,你自己觉得好就可以了。” 郑玉容却蹙起眉,“为什么?这件事一结束,她对你的误会不也迎刃而解了吗?” “脏了。”穆郁修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站起身往楼梯走,身形渐渐隐没在一片漆黑里。 ———— 穆清寒从自己的公寓里出来后,用钥匙打开陆卫航的门。 陆卫航还没有回来。 她开灯后走到沙发上坐下,什么也没有做,脑海里浮现的是这些年和陆卫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从高中时恋爱到他求婚,整整10年。 直到现在—— 穆清寒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半晌后,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 她呆呆地坐了4个小时,晚上11点,陆卫航从外面回来。 “阿寒。”陆卫航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影,一脸的疲倦顿时一扫而光,快步走过来就要抱她,她却清清冷冷地说:“先看看离婚协议书吧。” 陆卫航伸出的手臂猛地僵在半空中,苍白着脸色转过头去,片刻间又转过来,强作镇定,“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你突然提出离婚?” 穆清寒的长相和穆郁修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在气质上,皆是强势冷漠的人,她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就是各尽其责而已。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就是这么简单。” 陆卫航放在穆清寒肩膀上的手收回来,转身坐回对面的沙发上,冷静地问:“既然你都知道了,难道不能谅解我吗?你为穆郁修出谋划策,而我的上司是盛祁舟,他和容昭明设计穆郁修,让我在合同上动了手脚,我难道要违抗他的命令吗?” “目的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穆清寒的手指在无名指的戒指上滑过,抬起眼眸反问:“盛祁舟自己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得到温婉,借机除去邵致远吗?” 陆卫航抿唇,本来不想回答,却迫于穆清寒冰冷如刀的目光,他沉默片刻,低声说:“对付穆郁修,只是二少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想吞并容氏、顾氏……等等,t市所有的房地产公司他都要收入盛氏麾下。二少要做的不是t市房地产的巨头,而是整个中国房地产界的大亨。” “不自量力!”穆清寒说出这样的话时,语气和表情都跟穆郁修如出一辙,嫣红的唇瓣轻勾,她讥嘲地说:“池大哥也涉足了房地产界,难不成他盛祁舟还想动池大哥不成?也不想想这几年是谁尽心尽力地医治他的腿,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若是池北辙,我早用意外医疗事故把他弄死了!” 陆卫航皱紧眉头,隐忍片刻,还是开口说:“阿寒,你不要把什么人都想那么坏。真正说起来,无商不奸,穆郁修他在生意场上用过的狠戾卑鄙手段,不见得比二少少。何况二少也是一心尊崇池少,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池少身上。” “那好,抛开这些不说,你把二少的计划从头到尾全部告诉我。”穆清寒精致如艺术品的五官上还是没有什么动容,只是一双美眸里却隐约浮起一抹悲凉之色,“不要说你作为下属摸不透高深莫测的盛祁舟,就算你不是全部知道,也该能猜到大半,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陆卫航不说话。 “陆卫航!”穆清寒提高声音,从穆郁修那里知道这件事到现在,她忍了太久,此刻到底还是被陆卫航的态度激怒,“我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跟你谈,就说明我在给你机会。不然你以为我大哥没有证据证明你在合同上动了手脚吗?” 第85章:给她送行李 她声音低沉,满含失望地说:“你身为律师,比谁都清楚这是犯罪诈骗行为,他没有直接把你交给警察,不是因为他怕了盛祁舟。相反,这件事越是拖得久,对温婉的伤害就越大,他有多在乎温婉,你应该清楚,否则你们也不会想着利用温婉来设计他。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为了什么?因为我是他的妹妹,他顾及着我的感受。而你呢?陆卫航,你此刻吞吞吐吐,真是太让我痛心了!” “阿寒,你别生气,我说。”陆卫航起身坐到穆清寒身侧,见她的肩膀因为怒气而颤抖着,他返身伸出长臂紧紧抱住她,埋首于她的肩上,鼻尖涌入她身上独有的女性气息,他的心顿时又是柔软又是难受。 他浑厚的嗓音渐渐沙哑,“二少先利用董唯妆的嫉妒心,让董唯妆说服温婉进入盛氏,然后在温婉上班的第一天,就让我把盛氏和容氏合作的策划方案交给温婉来做。温婉虽说有那个能力,但温婉刚涉足房地产,更不能在短时间内对盛氏和容氏进行透彻的分析,因此我们都料到,哪怕她不找穆郁修帮她,穆郁修也会因为心疼她太辛苦,而主动帮她做策划方案。” 穆清寒听到这里,摇着头说:“我不相信大哥会笨到在策划方案上动手脚。他那么爱温婉,有关任何可能对温婉造成伤害的事,他都不会做。” “是,你说得对。这点也是我和二少没有想到的,我们以为他会在策划方案上帮容氏,但他没有。正如你说的,因为担心连累到温婉,他甚至想都没有想,便放弃了这个绝佳的机会。”陆卫航想到穆郁修对温婉的情意,再想想他自己对穆清寒的欺瞒,他只感到自愧不如,越发拥紧穆清寒。 “不仅如此,穆郁修为了不让别人质疑温婉,他故意把策划方案做得和温婉一样的高低水平。依照二少吹毛求疵的工作态度,本来是不会采用这份并不算出彩的策划方案的,结果他用了,就是为了后来可以有证据证明温婉是穆郁修派来的商业间谍。” 后来再发生的一切,穆清寒是最清楚的。 实际上穆郁修的计划里,是让容氏违约。 因为盛氏在合作项目上对容氏让了很大的利,就算容氏违约,也赔偿不了多少违约金,而且容氏要赔偿盛氏的违约金,穆郁修也会补偿给容氏。 但真相却是盛祁舟和容昭明早就商议好了,容昭明假装和穆郁修合作,然后再让陆卫航在合同上动了手脚,如此一来,负责合同的温婉必定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温婉受到的伤害虽然都是穆郁修造成的,但穆郁修根本就是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所以穆郁修无法对温婉解释清楚,毕竟若不是他的计划失败,温婉也不会落了个商业间谍和婊子的称号。 “后来在会议上,当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温婉时,二少极力维护温婉,再次让多年对二少存有非分之心的董唯妆嫉妒起了温婉,最终二少利用董唯妆,把温婉推到了那种地步。二少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把雪中送炭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在表面的真相和重重阴谋下,温婉被伤透了心,没有给穆郁修解释的机会,直到……”陆卫航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听到了穆清寒捏紧手指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连忙更加用力地抱住她,“阿寒,对不起……” 穆清寒的牙齿都咬得痛了,若不是面前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她早几个耳光甩过去了。 多高深的计谋啊! 盛祁舟何其可怕,从利用董唯妆让温婉进入盛氏,到通过温婉的策划书,从一开始盛祁舟就全都计划好了。 在盛祁舟的这场局里,他知彼知己,利用了每个人的性格弱点,比如邵致远一心想借此事推翻盛祁舟,董唯妆的嫉妒心,穆郁修的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也难怪温婉对穆郁修的误会那么深,难怪温婉看不清事实,若换做别的女人,恐怕早就恨不得杀了看似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利用深爱女人的穆郁修,转身投入到盛祁舟的怀抱了。 幸好温婉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就算和穆郁修分手了,也不会在身心上背叛穆郁修。 穆郁修分明深爱着温婉,却在对温婉强烈的占有欲面前,说出那样伤透温婉的话来。 而温婉骨子里也是太倔强,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说到底,盛祁舟成功的关键就是把握住了穆郁修和温婉的性格弱点,让彼此两人,亲手毁了这七年的纠缠和牵绊。 从头算计到尾,盛祁舟竟然没有半分的纰漏,他那让人不可估量的城府,自认为高智商的穆清寒都甘拜下风了。 穆清寒平息片刻,伸手推开陆卫航,轻轻地闭上眼睛,“陆卫航,你去警察局自首吧。” 陆卫航闻言面色白了几分,抓住穆清寒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我一旦担下这件事,二少的计划就全部毁了,穆郁修就是最大的赢家。何况阿寒,我是你的男人,是你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难道你要为了外人把我送进监狱吗?” “这是你自找的陆卫航。”穆清寒已经不能用失望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几番起伏波动后,她的脸上恢复平日里的冰寒,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把这件事承担下来,受到伤害的就是我大哥和温婉。” “盛祁舟的目的就是让我大哥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不是吗?先不说其他的,我大哥之所以姓穆,而不是盛,是因为穆家只有他才有实力接管穆家的庞大家业。大哥不稀罕盛家的那一点家产,而我身为穆家人,也要为自家的家族利益考虑。” 陆卫航闻言猛地站起身,红着眼睛质问:“家族利益?为了你的家族利益,你还真可以大义灭亲是吗?穆清寒,你真的是爱我的吗?” 穆清寒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往陆卫航左手的无名指上扫去,不答反问:“你的结婚戒指呢,怎么不戴?你是还想表明自己单身,方便在外面沾花惹草吗?” 陆卫航的脸色阴沉下来,“你为了穆郁修的生意四处奔波,一个月中有几天是陪在我身边的?我是男人,有感情和生理需求……” “所以这就是你出轨、你和其他女人滚在一起的原因吗?”穆清寒打断陆卫航,细长的眉眼挑起来,冷笑着反问:“我是不是可以说我也会寂寞,也需要慰藉品,我就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了吗?陆卫航,我一直在这里坐着,我没有去你的卧室,我就怕在你的床上找到别的女人的头发,或是那些少了的避孕套。” “董唯妆是吗?她来过这里几次了?我还真好奇了,染指了自己朋友的女人,你是怎么有脸面对沈度的?我真替你恶心陆卫航。董唯妆还是被盛祁舟破处的呢,你睡了上司曾经睡过的女人,很有成就感是吗?” 穆清寒说着,便把自己手上的戒指也取下来,轻轻地放在离婚协议书上,“离吧!别不同意,否则到时候闹上法庭,要我找出你出轨的证据,毁了你陆大经理的形象,那你就更加得不偿失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不去自首,还温婉一个清白,我自会拿出证据来。” 陆卫航没有动。 穆清寒站起身,掠过陆卫航后,毫无留恋地往门口走。 她的背影高挺修长,脊背比往常任何时候挺得都要直。 陆卫航只觉得眼睛一酸,疾步追上去,猛地从后面抱住穆清寒,嗓音沙哑艰涩,“阿寒,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穆清寒闻言隐忍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用力挣脱掉陆卫航,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上去,“你爱我?爱我你还跟董唯妆那个贱人搞?我若是再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我就比董唯妆还犯贱!男人出轨就像吸毒,我原谅你一次,难保你不会有第二次。” 她那用力的一耳光甩得陆卫航的嘴角都冒出血珠来,白皙的脸上还被她的指甲刮出五条红色的血痕,但他也只是抬手擦了擦,眼睛通红,满含痛楚地看着穆清寒。 “说话啊陆大律师!你不是能言善辩吗?”穆清寒只觉得心中凄楚又委屈,只恨当年没有听大哥和爷爷的劝阻,瞎了眼、铁了心地嫁给陆卫航,越是想到他和董唯妆那样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她就越恶心、越心痛。 她再次扬手甩上他的另一边脸,“你告诉我,董唯妆她是哪点好了?她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吗?她又是盛祁舟,又是沈度,现在还和你滚在一起,那种肮脏的女人你都敢要?” 她平日里很高贵冷艳的人,此刻说出这样一番没有素质的话来,可见她被陆卫航刺激得有多深。 她骂着骂着自己的眼睛也红了,让原本一张如冰霜般雪白的脸,有着娇美凄楚的韵致,字字含恨道:“我现在跟着我大哥,不过是在积累经商的经验和人脉,日后我是要自己开公司的,所以这几年我把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 “你想和我结婚时,我就提醒过你要考虑清楚,我这样的女人要做大哥那样的强人,我不可能当个家庭主妇,给你相夫教子,以后委屈的肯定是你,也或者等我的事业稳定下来,我们再结婚,但你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不在乎,你陆大律师的甜言蜜语说得好听,什么若是两情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些,再肉麻的话你也说出来了,哪怕是我这样坚硬的心,也被你哄得晕头转向。” 陆卫航被穆清寒甩了两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听了她这一番深切的话语,他的心中有愧疚,也有痛苦,哑声说:“阿寒,我没有怪你,你很好。可是那天晚上董唯妆过来我这里拿文件,然后和我喝了些酒,故意引诱我,我没有把持住自己,所以……但我发誓,我和她只有那一次酒后乱性。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爱的女人还是你……” 第86章:失落 穆清寒闻言隐忍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用力挣脱掉陆卫航,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上去,“你爱我?爱我你还跟董唯妆那个贱人搞?我若是再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我就比董唯妆还犯贱!男人出轨就像吸毒,我原谅你一次,难保你不会有第二次。” 她那用力的一耳光甩得陆卫航的嘴角都冒出血珠来,白皙的脸上还被她的指甲刮出五条红色的血痕,但他也只是抬手擦了擦,眼睛通红,满含痛楚地看着穆清寒。 “说话啊陆大律师!你不是能言善辩吗?”穆清寒只觉得心中凄楚又委屈,只恨当年没有听大哥和爷爷的劝阻,瞎了眼、铁了心地嫁给陆卫航,越是想到他和董唯妆那样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她就越恶心、越心痛。 她再次扬手甩上他的另一边脸,“你告诉我,董唯妆她是哪点好了?她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吗?她又是盛祁舟,又是沈度,现在还和你滚在一起,那种肮脏的女人你都敢要?” 她平日里很高贵冷艳的人,此刻说出这样一番没有素质的话来,可见她被陆卫航刺激得有多深。 她骂着骂着自己的眼睛也红了,让原本一张如冰霜般雪白的脸,有着娇美凄楚的韵致,字字含恨道:“我现在跟着我大哥,不过是在积累经商的经验和人脉,日后我是要自己开公司的,所以这几年我把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 “你想和我结婚时,我就提醒过你要考虑清楚,我这样的女人要做大哥那样的强人,我不可能当个家庭主妇,给你相夫教子,以后委屈的肯定是你,也或者等我的事业稳定下来,我们再结婚,但你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不在乎,你陆大律师的甜言蜜语说得好听,什么若是两情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些,再肉麻的话你也说出来了,哪怕是我这样坚硬的心,也被你哄得晕头转向。” 陆卫航被穆清寒甩了两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听了她这一番深切的话语,他的心中有愧疚,也有痛苦,哑声说:“阿寒,我没有怪你,你很好。可是那天晚上董唯妆过来我这里拿文件,然后和我喝了些酒,故意引诱我,我没有把持住自己,所以……但我发誓,我和她只有那一次酒后乱性。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爱的女人还是你……” “拿文件需要来你家里?还不是一种暗示。”穆清寒捏紧手指,努力克制着怒气,冷嘲热讽道:“别说得好像你被董唯妆怎么了似的,你自己若是没有那份心思,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在这种事上逼得了你这个大男人?” “陆卫航,我自己也清楚,我心里装的都是事业,对情事不是很热衷,但每次你有需求的时候,我拒绝过你吗?你把我弄得很不舒服,我不仅忍了下来,还尽量满足你,每次都让你尽兴。但现在看来,我真的失败,我为自己身为一个女人,而不能满足自己的男人而感到可悲。她董唯妆比我好,你就继续找她。任何女人扑上来,都可以脱了裤子提枪上阵的男人,我不想要。” 她打了陆卫航,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是抱了不再回头的心思,她希望陆卫航最好也把她揍一顿,她也能彻底死了心。 但她站在那里等了很久,陆卫航还是那一副知错想改的表情盯着她,不敢再轻易抱她,只是声音里带着苦苦哀求,“阿寒,你很好,全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别虚情假意了!”穆清寒听得厌烦,摆着手说:“你就是怕我把你送到监狱,其实你心里一直都在嘲笑我没有董唯妆有情趣,没有她能满足你是吧?你尽管继续和她在一起吧!早晚你们都得了病最好,别来招惹我了,我还是那句话,离婚,你去自首,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就走,谁知刚到门边就被陆卫航擒住,转过她的身体,便把她压在门后。 穆清寒反应迅速地避开,冰寒的目光瞪着陆卫航,冷声道:“陆卫航,放开我!” 男人强健的身形将她覆盖得密密实实,奈何她性子上强势,平日里在气场上总是盖过陆卫航,但毕竟还是个女人,不像温婉那样学过防身之术。 穆清寒面对高大挺拔的陆卫航,几番挣扎,又是咬他又是踹他,两人满嘴的鲜血,却仍不能撼动他半分,反而激发了他更大的渴望。 “放开?你别傻了阿寒,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你有那个力气,就尽管挣扎,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哪种程度。”陆卫航说完就把穆清寒的裙子脱掉丢在地上,他喉咙一紧,眼中冒出火光来,痴迷地喃喃低语,“阿寒,你这么美,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穆清寒却只觉得屈辱,身体上却有了最原始的反应。 陆卫航的嘴角有刚刚被打后冒出的血珠,勾起一条弧度时,竟有一种妖异感觉,邪笑道:“阿寒,你抗拒不了我的,你爱我,你喜欢我的触碰,不要再说离婚了好吗?我也是身不由己,二少终究会救温婉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而已。” 穆清寒听到这些,整个人就清醒了,再次怒骂着挣扎起来,没过多久整个人却软下来,双手抱住陆卫航的脑袋,十根纤长的手指插入他漆黑的头发里,一点点揪紧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决心要离开他的啊! 刚刚还说若是再被他碰,她就比董唯妆还贱,现在呢? 她果真和董唯妆是一路货色了吗? 好绝望。 穆清寒咬紧唇,抬头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眼中一片碎裂的光芒。 很久后陆卫航终于停下来,收紧双 臂死死抱住她,重重地趴在她的肩上喘息,嗓音沙哑,透着浓烈的无助,“老婆,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两人洗过澡,穆清寒不愿再让陆卫航碰她,想回自己的公寓,陆卫航却一脸阴沉,强硬地拖着她的手去床上。 “陆卫航你放开我,你不让我走,我去睡沙发行了吗?”穆清寒用力扯着自己的手,目光厌恶地往雪白的床单上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不知道你和董唯妆在这张床上滚了多少次,我恶心,我嫌脏!” 陆卫航顿了一下,干脆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他栖身压上她,暗炙的眸光紧盯着她仍旧泛着红晕的脸。 半晌后,他倏地低声一笑,贴在她耳边说:“你别闹了阿寒,那天我和董唯妆就是在沙发上做的。如果你不想再让我有其他女人,你就不要再外奔波了。让你大哥给你安排个闲职,你给我生个孩子,没有精力照顾的话,我当爹当妈,负责照顾好不好?” 他说过太多次想要孩子了,穆清寒闻言放弃挣扎,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三秒内,从我身上滚下去!” 这10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吵得这么凶,每次都是陆卫航退让,对她言听计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 在外人看来,做男人做到这种份上,也够怂的了,但陆卫航从来没有在意过。 像此刻一样,她一说完,他下一秒就从她身上翻下来,弯起手臂把她搂到怀里,“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什么事都依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但唯有在二少这件事上,我不能退让。阿寒,你以后总会理解我。” “理解你什么?理解你和董唯妆上床是被迫的?真是可笑了,你这话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陆卫航见穆清寒又要发怒,他连忙柔声哄她,“你该累了,睡觉吧!” 他说完便关了灯。 过了不久,耳边传来陆卫航轻轻的呼吸声,穆清寒却睡意全无。 她移开陆卫航箍着她腰的手臂,起身下床。 穆清寒走到客厅,本来想在沙发上坐下的,忽然又想到什么,立即站起身往窗边走。 凌晨2点钟,夜色正是最浓重的时候。 她知道穆郁修肯定没有睡,便把电话打过去,“大哥。” “嗯。” 耳边似乎有海水拍打石头的声音,穆清寒一愣,“这么晚了,你不在家吗?” “我在山上。”穆郁修的声音传来,似乎透出一种苍凉的意味,听得穆清寒的心一疼,咬了咬唇,“大哥,对不起,我……” 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穆清寒听到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声音,想到穆郁修立在悬崖边上的萧寂背影,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泪珠子从眼中滚落下来,又连忙抬手捂住嘴。 “好了,我知道了。哭什么?既然让你自己处理,就说明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也料到你会维护阿航,所以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你不用担心了,去睡觉吧!” “大哥我……” “嘟嘟——”的忙音传来,电话被挂断。 穆清寒握紧手机,慢慢地蹲下身去。 第87章:悲痛欲绝 她是最清楚穆郁修这些年所经历过的种种苦难了,因此她更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大哥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愿去伤害他在乎的人。 比如她这个表妹。 她选择了维护陆卫航,他反倒安抚她。 他真是傻。 ———— 穆郁修收回手机,一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一手抬起来盖住眉毛。 想好了对策? 他还能有什么对策? 陆卫航是最后、也是唯一可以让他挽回局面的关键人物了,如今穆清寒一心要维护陆卫航,他还要如何下手? 他这个大哥和穆清寒再亲,穆清寒到底也是嫁给陆卫航的妻子,以后依靠的是陆卫航这个老公,而不是他这个大哥。 穆清寒和陆卫航才是一家人,他终究只是个外人罢了。 呵呵—— 外人? 这些年来,他又何时和谁是一家人了? 这些年来,他不是被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吗? 婉婉呢? 他那么想跟她有个家,有她、有孩子,一生足矣。 可是到了头,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从始自终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陪他。 输了。 郑玉容说得对,这场局最终他还是输得彻底、输得一无所有。 海水拍打着悬崖,穆郁修往下面看去。 只是漆黑一片。 母亲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在冰冷的海水里待了三天,再找到时,连个全尸都没有。 而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妈——”穆郁修膝盖一弯,“嘭”地一声跪在坚硬的石头上,伴随着海浪的声响,他的声音嘶哑而悲痛,“妈,对不起……阿修这次本来是可以给你报仇的,可是阿修那么爱她,阿修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这次我不放弃我的计划,我就保护不了她了,对不起。” “我说过,阿修这辈子只爱妈一个女人,我不想让爱情成为我的牵绊,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就像我会原谅她间接地害死妈一样,现在为了她,我还是要暂时放弃为妈报仇了,但是妈你放心,明年……明年的今天,阿修一定会给你报仇,让你安息的。这一次,对不起了——” 他起初确实恨透了温婉,想利用温婉为他复仇,他算计着让温婉进入商场,把温婉拉入这场局中,在温婉提出去盛氏上班时,他乐见其成。 然而正如池北辙所说,他算计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自己的心。 七年后的今天在和温婉的日益相处中,他不仅原谅了对温婉的恨,更是再次爱上了温婉。 他怎么可能不爱温婉呢? 尤其是在知道了当年温婉出国的真正原因时,在温婉为了不让他难过,而请求池北辙对他隐瞒她的病情时,在温婉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那么努力地爱着他时,他就败给了温婉。 这个女人那么心疼他,自己吞下所有的病痛,处处为他着想,他怎么可能还下得了手? 于是他放弃了自己最初的计划,可谁曾想盛祁舟竟然将计就计,设局让他把温婉推到风口浪尖。 他没有输给盛祁舟,他只是输给了温婉,输给了自己的心。 但他不后悔,他爱温婉,为了保护温婉,哪怕让他放弃为母亲报仇都可以。 “妈对不起,你若是听到了,也一定会谅解阿修吧?” 回应穆郁修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那风划过空气,发出哀鸣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郁修站起来,借着不远处打来的灯光,转身往一栋木屋里走。 夜晚山上的风冷冽地刮着,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风衣。 风衣是极其挑人身形的,过于瘦小的人,撑不起风衣,反而更加暴露自身的缺点,而像穆郁修这样健硕的男人,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就能把风衣的优点发挥到淋漓尽致。 只是同样的,他平日里精壮深沉,并不显瘦削的身形,此刻被修身风衣勾勒出清瘦的线条,在黑夜的衬托下,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下,却是渺小,透出前所未有的苍凉和疲乏来。 穆郁修回到书房后也没有开灯,房间内深色的家具,更让整个屋子显得幽暗寂静。 他在黑暗里坐了很久,手指一直在手机上滑动,温婉的号码一次次点出来,又一次次被他删去,再点出来,再删去……这样反复了无数次,他还是没有把电话打过去。 她在睡觉。 这个时间失眠在夜里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了。 时间仿佛没有止境似的,他的心被一点点、慢慢地撕裂开来,快要痛死、快要窒息了,这个夜晚却还是没有过去。 想她。 好想她。 可是每一秒都长得好像一年那么久,刀子割着心,痛到极致,却还是不能麻木,还是想她。 婉婉—— 穆郁修坐在实木椅子上,屈起一条长腿,下巴抵上膝盖,孤独到极致的姿态。 他坐了一夜,煎熬般等待天亮,等到她起床的时间。 穆郁修把电话打到她房间里的座机上。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温婉猛地从膝盖里抬起头来,眉眼间一片绯红,苍白的小脸上遍布泪水。 她不仅一夜没睡,更是哭得没有了力气。 电话声吵得她厌烦,她本来想直接拔掉电话线的,迟疑片刻,还是调整好情绪,竭力不让对方听出自己嘶哑的嗓音,低声说:“喂,你好。” “我是穆郁修。”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隔着电波传来,温婉眼中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滚落下来。 昨晚回来后,她用尽办法也没有让自己睡着。 她想了这个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一夜。 “你有事吗?”温婉的声音平淡,透着不耐烦,“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挂了,穆先生还是没有一点修养,难道不知道这个时间正是睡觉的最佳时间吗?” “是吗?”他的声音轻蔑、讽刺,“我打扰到你和盛祁舟睡觉了吗?只是我记得他好像还在医院吧?” “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想窥探我的私生活的话,那么很抱歉,我没有时间陪你这个变态闲聊,再见。” “温婉!” 温婉听到他低吼的一声,她捏紧手指,再次把电话移到耳边,“穆先生请说。” “你不是自以为自己能力挽狂澜,搞出个什么‘引蛇出洞’,不就是想救盛氏,想救盛祁舟吗?那好,我还没有厌倦你的身体,你再陪我一次,我这个亲手毁了盛氏和你的人,反过来救你。” “被你睡一次,就能换到那么多是吗?那我还真是太值钱了。”温婉自嘲地说,眼中的泪珠子不断地滚落下来,声音却是冰冷讥诮,“穆先生不嫌弃我脏了吗?” 半晌,那边才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嗓音,“是,我不在乎。” 温婉突然失声。 一阵沉默。 他大概以为她没有听到,到底还是补了一句,“我可以带套。” 这样低沉的一声,让温婉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她无声地仰起头,用力闭上眼睛,把眼泪全部逼回去,直到那边传来他的声音,“说话。” 她才再度冷笑着说:“穆先生不嫌弃?很抱歉,一女不侍二男,以往跟着你的时候,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如今跟了别的男人,同样的,我也不会再和你这个前男友有任何牵缠。就这样了,别再打电话来了,我会把别墅里所有的电话线都拔掉。再见——” “温婉你敢!你不要挂!” 温婉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慌乱? 不。 他还是只想要她的身体,他从来不招惹被别人碰过的女人,这次却不在乎她被盛祁舟碰过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她没有挂断电话,心中翻滚的狂潮渐渐沉寂下来,淡淡地反问穆郁修:“阿修,我的身体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我的脸再漂亮,也只是一个女人,更没有什么技术,我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这个世界上能给欢愉的女人太多了,为什么你偏偏不愿意放过我?我请求你,别这样了。没有我,你可以有其他女人,别再想着玩弄我、折磨我了好吗?” “是,你说的对,你见不得比其他女人好多少,但你根本就不懂,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你的身体,我……”我想要的是你温婉的一切,我想和你长厢厮守白头到老。 温婉一言不发地等他说完。 如果他说的是“我爱你”,那她不会再计较他利用她,他把她送给盛祁舟,他毁了她的一切。 她只需要一句“我爱你”,那么他所有的过错,她都可以原谅。 穆郁修的双眸里布满血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半分钟后,温婉冷笑,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便再次无声地滑落下来。 她疲倦不堪地说:“穆郁修,我们不要再饶着‘性’和‘身体’这两个词了好吗?你每提出一次,就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好贱,连我自己都快要相信那些骂温婉是婊子的流言蜚语,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了。我爱了你七年,现在我不爱了,我也不奢望你爱我,我只是希望你再给我留一点最后的骄傲和尊严,别再羞辱我了好不好?求你了——” 那边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说:“明晚,最后的期限是明晚。” 第88章:替他挡了那一刀 “你休想!”温婉重重地摔下话筒,从床上爬起来,在后面找到电话线后,用力地拔下来,又跑出去吩咐张妈,“这屋子里有多少座机,你现在去把所有的线都给我拔掉!” 歇斯底里、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颤抖,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被眼中源源不断淌出来的泪水打湿,仿佛被大雨浇淋过一遍。 张妈吓得愣在原地。 温婉再次抬高声音吼道:“去啊!聋了吗?!我让你去拔电话线,所有的!” “好,我现在就去。温律师你身体不好,二少嘱咐过不能让你激动。”张妈低声说了一句,连忙去各个房间拔电话线。 温婉顺着门板滑下身体,慢慢地坐在地上,身体不好?呵,就是这样一副残破的身体,他还是千方百计地想得到。 她那么爱他,他却只想睡她。 张妈再回来时,看到温婉保持着抱膝的姿势,把脸埋在膝盖里许久没有动。 她慌忙蹲下身叫她,她也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张妈疾跑回房间在温婉的包里找出药来,按照盛祁舟交代过的,倒出两片来,端了温水又回到门边,一边叫温婉,一边把她从膝盖里扯出来。 她没有反抗,本能地把药咽下去,又抬手按住心口,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还在跳动?” 张妈从来没有见过世上那么悲伤的表情,手中的杯子滑落,反手抱住她,“孩子,坚强点,都会过去的。” 温婉趴在长辈的怀里,突然想起死去多年的母亲来,她失声痛哭。 这边穆郁修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地垂在椅子边缘。 怎么又演变成了这样的结果?他分明想借此机会好好对她说清楚,却提出这样卑鄙的要求来。 他以往用尽手段才逼迫她屈服,太多次了,不仅没有磨平她的尖锐,反而适得其反了吗? 他越是这样,她越有精力跟他对着干,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再屈服。 怎么办? 这一次他已经没有任何把握了。 ———— 陆卫航还在厨房做早餐,听到穆清寒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柔声说:“阿寒,你坐着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哦。”穆清寒闻言停下往门口走的脚步,返身走过来几步,冷笑着问:“你要我坐在哪里?沙发上吗?洗干净了吗?” 陆卫航动作一顿,挺直脊背,半晌没有动。 “你光明正大地和董唯妆搞吧,我走了。”穆清寒虽然选择维护陆卫航,但并不代表她原谅了陆卫航的出轨,这是两码事。 她还是要跟他离婚。 “啪嗒”一声,陆卫航关了火,大步走出来拽住穆清寒的手腕,把她压在厨房门外的墙壁上,“走?昨晚在我怀里时,怎么没说要走?” 穆清寒被激怒,二话不说抽出手甩了陆卫航一个耳光,“你陆大律师的技术好,我也欲罢不能,但现在我就是不想要你了,你能怎么样?你老实地跟我离婚吧!别因为怕我把你送进监狱,而委屈了你自己。你放心,我就当不知道你做过的这些事……” 说到这里,她更加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阿寒……”陆卫航此刻被穆清寒甩了一耳光,他再次弱下来,满眼痛苦地看着她,“我不是怕你去告我,我是真的不想跟你离婚,我爱你啊……” 穆清寒没有再听下去,借此机会转身去厨房拿了菜刀出来,威慑地说:“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回穆家去,你不怕我那个脾气暴躁的爷爷一枪毙了你,你就尽管追过去。你不同意离婚,我立马把你送进监狱去。” 陆卫航看到穆清寒拿着菜刀,不怕她直接砍过来,而是担心她伤了自己。 他沉默片刻,回到客厅把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当着穆清寒的面撕成两半,他指着门说:“你去告,我就算是坐牢,我也不会跟你离婚。” 穆清寒愣了一下,心中有片刻的动容,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好,我们法庭上见。”,说完便走, 陆卫航果真没有再追出来。 虚情假意,说到底他还是怕她把他送进监狱。 真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他陆卫航就跟盛祁舟一样,那苦肉计演得以假乱真,她不知道事实或许还会被他骗,现在她知道了,她越看陆卫航,越觉得陆卫航虚伪。 只是温婉的处境—— 从表面上看,盛祁舟确实是因为保护温婉而身败名裂的,确实是被温婉踹了一脚,才旧伤复发的。 这些都假不了,不怪温婉误会穆郁修,看不清盛祁舟的真正一面,而是盛祁舟的手段太高了。 温婉不知道穆郁修也是受害者,穆郁修的公司前几天也是危机重重。 顾景年也是真心实意想帮助盛祁舟,但实际上盛祁舟早在背后惦记着顾氏,想吞并顾氏了。 连顾景年这样久经商场精明睿智的男人,都被盛祁舟骗了,都还对盛祁舟掏心掏肺,何况是温婉? 不知道实情的人看到的都是盛氏快要破产了,盛祁舟落魄被人欺辱,而穆郁修坐享其成、翻手作云覆手雨。 穆清寒越想越觉得穆郁修昨晚是在安慰她,其实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他更无法对温婉解释清楚,就算解释,没有陆卫航这个证人,温婉也未必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穆清寒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下来,坐在床上时看到温婉的东西还在这里,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沈度。 二十多分钟后,这边别墅里沈度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下一秒只听“砰”,手机摔在地上的响动让他猛地回过神。 他脸色惨白双眼通红,紧咬着牙努力支撑着自己僵硬的身体站起来,随后抓起车钥匙便跑出去。 董唯妆,你竟然敢…… ———— 温婉吃过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晚上8点左右起床。 张妈做好晚餐后,一直在温婉床边守着,此刻见温婉醒过来,她连忙站起身,“温律师醒了?是不是饿了?你洗漱吧!我现在就去楼下给你把菜端到餐桌上。” 张妈四十多岁,普通薪资家庭,不像那些豪门贵妇保养得当,她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头发也有一部分花白了。 有了参照,温婉总是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来。 她下床拉过张妈的手,摸到张妈手背上嶙峋的骨头,她鼻尖一酸,轻声说:“别叫我温律师了,太生疏。张妈就叫我阿婉。” 张妈最近几年一直都在盛家做佣人,接触过太多千金大小姐,起初看到温婉时,虽然盛祁舟没有特别介绍,但她还是能从温婉的气质里感到温婉出身不凡。 所以她虽然第一眼就觉得温婉与那些骄横,总是为难佣人的大小姐不一样,但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没有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亲切感,而是尊敬和恭谨。 直到早上看到温婉哭成那个样子,以及此时此刻,温婉眼中期待的光芒,她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反手握住温婉细白的手指,点着头说:“好。” 温婉重重地“嗯”了一声,松开手让张妈下楼。 她洗漱后,一边往餐厅走,一边用张妈的手机给盛祁舟打电话,准备询问他的状况。 谁知却是何熠接的,“温律师。” 温婉看了看时间,这才想到盛祁舟这个时间应该在休息,她歉疚地说:“何助理,我打的不是时候,二少是不是在睡觉?” “二少他……”何熠欲言又止。 温婉听出何熠语气里的沉重,她蹙起眉头,“二少怎么了?是不是病情恶化了?你不要瞒着我,告诉我。” “下午的时候盛氏大乱,二少不顾劝阻,非要出院,结果……” “结果怎么样?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何熠这才说:“二少两个小时前进了手术室,现在还没有出来。他昏迷之前警告过我,不让我告诉温律师,所以我虽然知道温律师担心,但我一直没有敢打电话给你。” 温婉腾地站起身,“什么?” 温婉来不及多说便挂断电话,回楼上的卧室换好衣服再下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张妈,二少进了手术室,我放心不下,现在过去看看。” 张妈连忙追出来,心疼地说:“手术有医生在呢!你再着急也没有用,先吃过饭再去。阿婉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我心里难受,吃不下。”温婉说完又想到什么。 她停下换鞋的动作,返回厨房拿来保温饭盒,装着餐桌上的菜,“不知道二少从手术室里出来,能不能吃东西,我还是拿点过去吧。” 张妈不是没有听到外面有关温婉的闲言碎语,只是她是佣人,不方便做评价,另一方面,她和温婉接触这几天,深知温婉不是那样的女人。 此刻再看到她在灯光下柔婉的脸和关怀的表情,张妈越来越心疼她,终究只是问:“你今晚还回来吗?我开着灯等你。” 温婉动作一顿,忽然想起那个时候她每晚也是满心欢喜地等着穆郁修回家,眼中便有些酸涩。 第89章:注定了凄惨的结局 片刻后温婉直起身子,清眸看向张妈,咽下哽咽点着头说:“回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张妈把温婉送到门外,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从灯光处到黑暗里,一点点淹没,她眼中便有了泪光。 温婉打车到达恒远后,盛祁舟已经出了手术室,被送到病房里休息。 何熠正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守着点滴瓶,看到温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沉默地点点头,便带上门出去了。 温婉找个地方放置保温饭盒,轻轻拉过凳子坐在床边。 盛祁舟还在沉睡中,一张脸泛着病态的苍白,眉眼间全是疲倦和憔悴,全然不像平日里那个总是噙着优雅笑意、精致高贵的豪门公子。 她心里愧疚更深。 难道真的只有穆郁修才能救盛氏了吗? 可是他的条件却是要她的身体。 她怎么可能再给他羞辱自己的机会? 温婉坐了一会儿,池北辙走进来。 她连忙起身,微微弯下腰去,“池大哥。” 池北辙看到温婉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多惊讶,用一双深凝的眼眸凝视着她,低声问:“你最近怎么样了?” 他这样的男人总是能给人一种依赖和温暖感,温婉别开脸,丝毫不掩饰消极的情绪,“谢谢池大哥关心,再怎么样,早晚都是要死的。” 池北辙闻言长眉微拧,一脸的肃然,“你才多大,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我身为医生,最不能忍受别人要死不活的。” 温婉咬了咬唇,“对不起。” 池北辙这才笑了下,“傻。” 他一张脸本就俊魅无双,笑起来更是好看,又用这样包容的语气,温婉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沉默半晌又问:“二少的病情什么样了?” 池北辙望了一眼病床上的盛祁舟,低声说:“来我办公室吧!” 温婉跟着池北辙进了办公室后,池北辙请她坐在沙发上,池北辙问道:“要喝些什么?奶茶可以吗?” “啊?奶茶?”温婉有些反应不过来,分明池北辙的年龄比穆郁修小,但她总觉得自己跟池北辙有代沟一样,在他面前,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小女生了,笑着说:“一般人都会提供咖啡或者茶吧?” 池北辙自己也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恍惚,“是吗?可能我对女人所有的了解,还是停留在几年前吧。” 温婉何其聪明的人,从池北辙怅惘的语气里就可以听出他说的是林音,她含着深意说:“我相信池大哥以后一定会有了解她的机会。” 池北辙没说话,去内室煮好咖啡给自己和温婉各端来一杯,坐在温婉对面的沙发上,言简意赅地说:“其实几年前我就建议阿舟坐轮椅,毕竟假肢所承受的痛苦太大。” 温婉端着咖啡杯的手指颤了一下,又一点点收紧,“二少能瞒住那么多人,就说明他的性子傲,宁愿承受双倍的痛苦,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缺陷。” “阿婉你和阿舟很像,有时候都太要强了。”池北辙说完又转移话题,淡淡地说:“所以阿舟活得很累,因为身体上的不足,在其他方面便更想超越别人,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真正说起来,这样的人也很可悲。” 温婉赞同地点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着的方式,二少出生在盛家,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其实背后却有着鲜为人知的艰辛,拿今天邵致远想独揽盛氏大权来说吧。我想邵致远所依仗的应该是邵曼珠这个妹妹,毕竟盛世昌太不成气候,盛祁舟就算是邵曼珠的儿子,谁知道日后家产一分,盛祁舟作为盛家一家之主,会不会像对待如今的盛世昌那样,表面上让她安享晚年,其实就等于把她软禁在豪门深宅里了。” “像她那样长年大权在握的女强人,绝对不甘心晚年在凄苦孤寂中度过,盛祁舟再一娶妻生子,遇到一个更强势的儿媳妇,她的日子估计更不好过了。总结起来,二少所要对付的,其实就是他的母亲邵曼珠。” 盛祁舟何其可悲,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是他的敌人。 池北辙默然,却是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眸。 温婉的脸顿时一热,尴尬地说:“抱歉,我多嘴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不是生存在那种环境里,不知道他们的斗争到底是怎么样的,至少我目前看到的,实在是太让人悲哀心寒了。” “我不否认你说的都是事实。”池北辙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温婉,低声说:“但是温婉,看透不说透,才是真正的聪明。我劝你不要把自己卷进盛家这一个充满了暗潮汹涌、危机四伏的漩涡里。懂了吗?” 温婉父母早逝,自己一个人走到现在,身边从来没有亲人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此刻听到池北辙的教诲,她只觉得心里温暖亲切,点头说:“嗯,我知道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要回美国了。” 池北辙虽然想让温婉和穆郁修冰释前嫌,但目前这些事并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表达解释清楚的。 他若是在此刻帮穆郁修,反而会引起温婉的戒备和厌烦,最终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让杜华送温婉出门。 池北辙自己再次回到办公室,看到穆郁修从内室里走出来,他挑眉,“听清楚了?她是你口中的傻白甜吗?” “本来就是你的计划失败,造成了她现在的处境,她又是这样的聪慧,你还是觉得你的牺牲不值得吗?阿修,我知道你在是放弃这次复仇机会来保护她,还是将她推开之间左右徘徊、为难,但我想如果你的母亲在天有灵,她会谅解你的。” “这次不用你再开导我了,我已经决定对她说了。”穆郁修站起身,打过招呼后大步往外走去。 ———— 温婉从盛祁舟的病房出来,刚出恒远,一辆宝马车便停在她的面前。 她认出这是沈度的车子,不知道董唯妆是不是也在里面,反正她不想看到董唯妆,不等车门打开,转身便往医院里走。 然而她刚走出几步,就有几个拿着摄像机的人走过来,分明就是接到她出现在恒远的消息后,赶来围堵她的记者。 温婉被闪光灯刺得眼睛一疼,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去挡,却冷不防地看到穆郁修高大的身影从记者身后走过来。 所以说这些记者是穆郁修找来的了? 他为了让她屈服,就像以前一样,各种设套陷害她伤害她,把她逼到无路可走了,再让她去求他吗? 如果最初他用的那些手段,都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难道不知道让她出现在镜头里,对她造成的是怎样的伤害吗? 不。 不是这样。 他怎么会在乎她是否会受到伤害,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做的,他觉得之前毁她毁得不够,现在继续毁她。 好。 真好。 这才是他穆郁修,为了让她再次成为他的玩物,他真是不惜任何手段和代价。 温婉惊得连连后退几步,身子抵上车门。 下一秒,有人从里面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拉进去。 温婉猝不及防之下便往驾驶座上沈度的胸膛上栽去,头被撞得发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沈度一条修长的手臂搂住背。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就那样一边抱着她,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短短几分钟后,记者被甩掉。 沈度一个紧急刹车停下来,转头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董唯妆说:“滚下去董唯妆!我们之间的账,我有时间再跟你算。” 原来董唯妆真的在车上,那么记者未必是穆郁修叫来的,董唯妆的动机更大。 只是穆郁修为什么那么巧出现在那里? 温婉想抬起头来,却被沈度一只大手扣住后脑勺,不允许她动弹。 她只好放弃挣扎,安静地靠在沈度的胸膛上,淡淡的清冽香气涌入鼻尖,她心里顿时又是酸涩又是怀念。 董唯妆一听沈度带着怒气的声音,她先是一怔,片刻后困惑而又委屈地问:“阿度,为什么我要下去?我不懂你的意思。” 沈度的表情冷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以一种不耐烦,而又阴沉讥诮的声音对董唯妆说话,“没怎么,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若是听得懂人话,现在就给我滚下去。” 董唯妆以为沈度见了温婉,对她的感情便又不坚定了,并没有往深处想,因此她咬着唇坐在那里,眼含泪光地盯着沈度。 沈度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董唯妆一眼,他绷紧下巴沉默片刻,扶住温婉的肩膀,把温婉从怀里拉出来,让她自己坐好。 他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扯住董唯妆的手臂,用力把她拽下来。 “沈度,你做什么?”董唯妆见沈度用强,她拽住沈度的手臂,眼中的泪珠子一下子滚落出来,娇美的脸上充满惊惧和震惊。 沈度一把甩开董唯妆,“分手吧,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董唯妆踉跄后退几步,一面流泪一面质问:“为什么?” 第90章:拒绝了盛祁舟 沈度没有再上前,挺拔的身形立在霓虹灯火下,满眼的落寞讽刺,“董大小姐,你若是还要脸,就不要问为什么。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留几分余地。” 一个小时前他从穆清寒口中知道了一切,原来他一直愧对的女人,竟然背着他和陆卫航发生了关系。 这还是他认识的董唯妆吗? 她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陷害温婉,他从来不知道董唯妆竟然这么虚伪,曾经的g大女神,竟然如此工于心计吗? 可笑他瞎了眼。 沈度现在一眼都不想再看董唯妆。 “往日的情分?”董唯妆止住泪水,表情里只剩嘲讽,“沈度,你对我有过情义吗?你和我欢愉的时候,叫着的是温婉的名字,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沈度顿了一下脚步,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眼眸里涌出一片涩意,“对,你说得对,我宁愿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董唯妆的手扶在一颗树上,闻言心中的防线骤然断裂,身形晃了一下,险些站不稳。 她怔愣的目光死死盯着一步步远去的沈度,只觉得心口好像缺少了一部分似的,终于反应过来后,她对着沈度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喊:“沈度,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怀孕了。” 沈度这次却是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那我恭喜你早日找到你孩子的父亲。” 温婉回国后,他和董唯妆也只做过那一次,两个月前他还见董唯妆来了月事,她现在却说她怀孕了,要么是在用这种谎言挽留他,要么她确实怀孕了,结果对方不负责,想让他给别人养孩子。 可笑。 她是没有人要了吧? 所以才利用他对她的愧疚心,骗了他这么多年,他两次说分手,她都不同意,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在今天报复温婉,把温婉推入地狱吗? 董唯妆根本就没有爱过他,只是他沈度比起别的男人,又哪里差了? 若不是他没有看清她真实的一面,他怎么可能会要一个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的女人? 沈度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疲倦不堪地靠上身后的椅背,闭着眼睛对温婉说:“开车吧!去我那里。” “好。”温婉发动车子。 车子停下后,沈度一言不发地下车,把温婉也拉下来,拖着她的手往别墅里走,还在玄关处沈度便手下用力,把温婉拉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阿婉……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些看清董唯妆的真实面目,你就不会被她害到这种地步,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度的语气里除了自责,更多的则是悔恨,他对董唯妆的责任和亏欠全部随着董唯妆面具的揭下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当年第一次和董唯妆分手时,他能狠下心不再回头,是不是他就有机会和温婉在一起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温婉原本应该属于他,穆郁修是后来居上,如果那个时候他追求温婉,或许今天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命运何其不公,他被董唯妆欺骗了那么多年,便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就连我不也是被她骗了吗?”温婉想到董唯妆的算计和过去董唯妆对她的种种关爱,她心里的难过不比沈度少,挣脱沈度的怀抱说:“这件事不怪你,你不要再自责了。沈度,不要对董唯妆所犯的过错耿耿于怀,甚至是惩罚自己。我希望你能想开点,放下一切,从此以后好好生活。” 沈度被温婉推开后脸色一白,见温婉有意与他保持距离,他心里一痛,却没有再上前,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温婉:“那你和穆郁修……” “我们已经结束了。”温婉清楚地感受到了沈度的担忧和这些日子不见,他对她汹涌而来的思念,她打断沈度说:“我累了,不想再谈感情。我去睡一会儿好吗?” 在温婉的冷漠下,沈度只觉得有块石头往胸口压下来,闷得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满是痛楚地盯着温婉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低声问:“阿婉,我已经跟董唯妆分手了,并非因为你,我们彼此心里也就不会有负罪感,何况你和穆郁修也不可能了,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好吗?” “对不起沈度。”温婉顿住脚步,手指抠在木质栏杆上,委婉地拒绝了沈度,“这里我已经待不下去了,只要我帮盛氏度过这场危机,我就会回美国。” 就算沈度和董唯妆分手了,她也不愿接受沈度,她爱的男人是穆郁修,哪怕分手了,也不会改变。 既然她没有打算给沈度想要的,那么绝对不会和沈度纠缠不清,到头来反而伤了沈度。 感情的界限,她划分的很清楚。 除了穆郁修之外,这辈子她不会再接受第二个男人。 可穆郁修—— 沈度面色微变,大步走上前从后面抱住温婉,坚定地说:“我跟你一起去!阿婉,我不想、也不舍得再让你一个人生活在异国他乡了,让我陪你好不好?” “你的事业呢?沈度,我在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还落得满心的伤痛。你不一样,你如今功成名就,跟我去了美国,你就要放弃在这里拥有的一切,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那个时候有多艰辛,你想过没有?” “我不在乎。”沈度不等温婉说完,再度拥紧温婉,“名利和权势是最靠不住、最虚幻的东西。或许你前一秒还是亿万富翁,可能第二天就倾家荡产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陪在身边最亲的人,我就是这样看待我对你的感情的,比起其他任何随时都在改变、都会失去的东西,只有我对你的感情,才是永恒不变的。” 温婉的心都要化开了一样,声音却仍是冷静理智的,“如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呢?沈度,我永远都无法爱上你。” 沈度把脸埋进温婉的头发里,唇角勾出笑意,“那好,我的爱情只关于我自己,你可以不用回应我,我心甘情愿守护你一辈子。” 温婉突然失声,抬手捂住嘴,眼中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她还不是一无所有,在最生不如死的这段日子里,她还有沈度。 “别哭,阿婉。”沈度抬手扳过温婉的脸,见她死死咬住唇的样子,他那么想亲吻她,却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去那些泪水,“让我这样抱抱你就好。在你脆弱的时候,借给你肩膀,在你哭泣的时候,给你擦眼泪,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不会奢望你的吻和拥抱,更不会让你把你自己交给我。你只要允许我守着你,允许我对你好就可以了。” “好。”温婉哽咽地应着,握住沈度的手说:“等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我们就回美国。我不想回来了,再也不想回来了,这个地方让我太痛了……” ———— 第二天黄昏时分,温婉把电话打给穆郁修。 他很快接起来,心情似乎很好,连声音都是温和的,“婉婉。” 温婉站在窗前,橘黄色的霞光洒满全身,笼罩出柔和的光晕,她的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到近乎死寂,声音麻木地说:“找个干净的宾馆吧。既然我真的值那么多钱,那我如你所愿。” 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站在餐桌旁的穆郁修低头看着空了的右手,再看看碎裂在脚边的酒杯,他只觉得是自己的心碎了一样,而那洒在白色衬衣上的猩红液体,那么刺目,如同他心口上一滴一滴淌下来的血。 西餐、红酒、玫瑰、烛光……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件最浪漫的事,试图在这样的氛围中对她告白,哪怕是放低姿态,没出息地请求她不要离开他,他也要挽回这段快要丢失的感情。 然而她短短一句话便打破他所有的幻想。 痛。 心真痛。 穆郁修按住桌角,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烛火映入他的眼睛,通红一片下,又有晶莹的碎光破裂、闪烁。 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掉眼泪。 “好。”说完这一个字后,他挂断电话,猛地掀了餐桌,在刀叉碰撞的阵阵声响下,狼藉满地。 蜡烛燃烧了桌布。 先是一簇火苗,紧接着火焰跃起来,火势蔓延,他似乎听到木头断裂的声音和闻到焦炭的气味,却仍然像雕像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烧吧! 全部都烧掉最好。 这个他们曾住过的公寓,他不要了。 他再也不会一个人夜夜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期盼着她能回来,再也不会在她来例假的时候,给她去买卫生巾,为她洗衣服,给她做饭。 这是他穆郁修最后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最后一次为了一份感情卑微到如此境地。 七年前的今天,她站在山顶的万丈霞光下对他说:“我喜欢你。”,七年后的今晚,她对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睡我。” 多讽刺。 他们走到这一地步,怪得了谁? 怪盛祁舟的算计,怪那些看不清数不尽的阴谋吗? 不。 都不是。 盛祁舟利用的,只是他们彼此的性格弱点。 追根究底,还是他们两人不合适。 永无止境的争吵,她尖锐,他不懂温柔和忍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把原本的小伤害一次次放大,直到两人都遍体鳞伤。 穆郁修走过去扯下窗帘,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出门后打电话叫来消防系统,没有再看一眼,大步离去。 他想要的就夺取。 不爱的,那便摧毁吧。 第91章:她必须属于我 温婉走进和穆郁修约定好的房间里时,穆郁修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她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便开始脱。 他却出声制止了,声音冷蔑,“别脱了。我担心有病传染给我,用你干净的地方吧。” 温婉浑身一颤,半晌没有动。 “怎么,不是为了盛祁舟什么都可以做吗?你装什么呢!” 温婉沉默几秒,突然蹲身在他身前,手指摸到他的皮带扣。 只是温婉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被穆郁修握住肩膀,伸出手臂拉到怀里,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温婉,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为盛祁舟做到这种地步吗?” 温婉从刚刚进门到现在,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听从指令,自己不用大脑去思考。 此刻被穆郁修突然拉到怀里,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看到他眼中燃起的腾腾火焰,再次想起那次他强迫她。 跟以往一样,她再怎么强硬,一到这种事上,她都不敢再顶撞他,冷冷地别开脸,“就像你给我施加的那些所有莫须有的罪名一样,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你不提出让我用这种方式,我能有这个机会吗?” 穆郁修接不上话来。 半晌后,他重新扳回温婉的脸,“那你说,你是不是真和盛祁舟……?” “你不是不在乎了吗?现在还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 “我让你再说一遍!”穆郁修打断温婉的话,拖着她的手走到阳台,按住她的后颈,他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说:“你再敢给我顶嘴,我就从这里把你丢下去!” 这里是七楼,温婉看着下面渺小成黑点的路人,一下子咬紧唇。 “不怕死?那好,我们换一种方式。”穆郁修说着转过温婉的身体,把她压在阳台的瓷砖上,低头就去撕她的衣服,“就在这里。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找摄像机拍下来,或者你有没有看到过新闻上‘天台xx中坠楼身亡’的报道?” 温婉吓得面目苍白,一边扯开穆郁修的手臂,一边颤抖着声音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说我和盛祁舟睡了,你嫌脏不要我,现在要做的那个人是你,毁掉我,还让我求你救我的人,也是你!穆郁修,我真的摸不透你的心思了。你让我一会儿觉得你只把我当垃圾,又一会儿觉得你其实是爱我的。” “你问我是否爱你?那么你呢?”穆郁修停下动作,紧紧盯着她的脸,“你说你爱我,你还把自己给盛祁舟,还为了他来求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吗?” 温婉微微闭上眼睛,不想再回答他,但感觉到他的一双手又要往她胸前探去,她无力地说:“那天我是被你逼的,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你说我和盛祁舟发生了什么,可穆郁修我告诉你,在盛祁舟家里的这段时间,我白天想你,晚上想你,没有一秒钟心不是痛的,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和盛祁舟在一起?他是对我表白了,让我嫁给他,还跟我说……” 不对。 穆郁修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她不能把盛祁舟拿心脏作为交换,让她嫁给他的事说出来。 只是她这刚一停顿,穆郁修狭长的眼眸眯起来,抬手捏着她的下巴,阴气沉沉地问:“还说了什么?你是在想着怎么继续编下去吗?” 温婉也冷了脸色,“既然你觉得我在说谎,那我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穆郁修的手指微松,半晌侧过脸去,低声说:“你说,我相信。” 温婉愣了一下,咬了咬唇,凝视着他,反问道:“我的身和心始终都在你穆郁修这里,但你把我害到这种程度,你还要我怎么爱你?是你先推开我的,不要说继续死缠烂打不是我的性格,就算我继续赖着你,你还会要我吗?” “我没有做过那些事。”穆郁修转过头来,眸色深沉,“我知道事实摆在眼前,光凭我的一面之词,你不会相信。既然这样的话,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你就知道事实真相了。但有一点,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也没有把你当成过玩具。” 温婉心里掀起千层浪,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心对待你的,但是记住了温婉,无论怎么样,为我守住你的身和你的心。”穆郁修说完,见温婉的表情柔和下来,他自己的心也是倏地一漾,想要吻她,最终却是放开她,“你回去吧!这次不是我和你做了交易,因为我拿钱出来不是救盛氏,而是在救你。” 温婉听完这番话,再抬头去看他转身的背影,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只觉得他最近瘦了不少,差点没有忍住要上前抱住他,又想到是他把她推到这种境地,她僵立在原地。 穆郁修不再理会温婉,走进房间的床上,衣服也没有脱,掀开被子便躺下去。 温婉在阳台站了一会儿,走出去开门准备离开时,从床上传来穆郁修的声音,“婉婉,你可以等我睡着了以后再走吗?” 温婉含在眼中的泪水突然滑落出来,理智告诉她应该要离开,但感情上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事都不是他做的,她误会了他,他其实是喜欢她的,那么分开的这段时间,痛苦的是不是不只她一个人,他每个夜晚,是不是也无法入眠? 温婉的手紧紧捏着门锁,始终迈不开脚步。 半晌后,她返回身走到床边,在穆郁修惊讶的表情下,她自己也掀开被子上床,翻过身背对着他说:“我告诉过沈度今晚我不回去了。” 身后的男人半天没有动静。 温婉只觉得精疲力尽,也不想再理会其他,刚闭上眼睛要睡觉,从身后伸出一条手臂来,捞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他的怀里。 他附在她耳边低语,“温婉,你相信我吗?” “我等你的解释,如果还是这样的结果……”温婉没有再说下去。 穆郁修拥紧她,只觉得烧了公寓时还绝望到死的心情,在和她说完这一番话,得到她的承诺后,似乎转瞬间又明朗起来。 其实从公寓里出来后,他就想无论他们两人的结局如何,他还是会选择放弃这次复仇机会,决定救她。 很快温婉便感觉到穆郁修睡着了,睡得很沉,即便她在他的胸口翻了一个身,向来警惕的穆郁修也没有醒来。 温婉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到穆郁修的脸色苍白又憔悴,她抬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宇,凑过去在他俊美的侧颜上落下一吻。 男人终于展颜,睡梦中唇畔便扬起一抹弧度,呢喃着温婉的名字,紧拥她入怀。 他是真的很长时间没好好睡觉了,刚刚那么低声下气地请求她,只是为了让她留下来,抱着她睡一会儿。 只有她在他怀里,他才能熟睡,梦中没有母亲的尸体和这些年步步走来的艰辛,更没有被仇恨折磨的痛苦,以及她离开后的生不如死。 温婉只觉得心痛如刀割,闭眼便泪如雨下。 ———— 几天后的下午,盛祁舟出院回到盛家。 晚餐后,穆郁修也过来了。 盛世昌看到将近半个月没有回来的穆郁修,他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我还以为你把阿舟和盛氏害到这种地步,你没有脸回来了。盛祁琛,你想要什么?我还没死呢,你就搞出这些事来,想着分盛氏、分家产吗?” 穆郁修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两条修长的腿后,悠然地点烟,并没有接话。 果真下一秒,坐在盛世昌身侧的邵曼珠蹙起眉头说:“世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觉得这件事和阿修没有关系。报纸上写的那些有多少是可信的?既然他们两人现在都回来了,就让他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如妈说的,报纸上虽然并不可信,但也不是空穴来风。”盛祁舟在恒远调养了几天,此刻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从其他地方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优雅温润的气质,说完后转头看向穆郁修,唇角噙笑问道:“大哥你说对吗?” 穆郁修直起身子弹了弹烟灰,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虽然二弟公司的事我并不想管,这次却把矛头指向了我,我忍了一段时间,二弟不仅没有把事情解决,反而越闹越大。恐怕我再不插手,被毁得身败名裂的人就是我了。” 邵曼珠闻言抬眸看了穆郁修一眼,目光里闪过隐晦不明的光,转瞬又声音柔和地问穆郁修:“听阿修这话里的意思是说你和那个叫温婉的商业间谍并没有关系了?” “说没有关系那也不对,上次在容氏的酒会上,我和温律师一起跳过舞,她年纪大概小了些,所以说了几句话惹怒我,闹了些不愉快。正因为如此,盛氏的某位有心人做了背叛公司的事后,便嫁祸到温律师身上,再各种狗血胡扯一番,说什么温律师其实是我的女人,我派去盛氏的商业间谍,我让她引诱阿舟……诸如此类的。事实真相是什么,我想阿舟大概是最清楚的。” 穆郁修的脸隐在烟雾里,邵曼珠无法从他表情上读出什么,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斟酌道:“也就是说在盛氏和容氏的合同上动手脚的另有其人吗?” 第92章:他回去了 盛祁舟点头,“是这样的。” 邵曼珠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分明知道穆郁修和盛祁舟在此刻联合起来就是为了歪曲事实,却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指使邵致远借这件事大作文章夺权的人就是她,而长久以来她表面上装作并不懂盛氏的运作,如果在此刻多说,反倒让穆郁修和盛祁舟抓住了把柄。 当然,即便彼此都心知肚明,毕竟是一家人,且都是背后插刀子,所以不能翻脸,做戏的功夫一个比一个高深。 邵曼珠被两人逼迫,也只能顺着问下去,“照阿舟这样说,温婉是替人背了黑锅,那么真正背叛盛氏的人又是谁呢?” “我和大哥已经找到了证据。”盛祁舟略一沉吟,抬起目光看着母亲,迟疑而又缓慢地说,声音里不掩饰失望和悲哀,“在合同上动手脚的人是……舅舅。” 邵曼珠闻言脑门倏地一疼。 果然,穆郁修布了最初的局,盛祁舟便将计就计,彻底把他自己和盛氏推入绝境,再布局让穆郁修主动帮他,所谓的置死地而后生就是这样了。 盛祁舟25岁时架空盛世昌,看似让盛世昌在家安享晚年,实际上就是软禁了盛世昌。 如今他29岁,竟然想要真正独揽盛氏大权,做没有人敢违抗他的独裁者。 是不是他除去了邵致远那一帮人,接下来就是她这个亲生母亲了? 他会怎么对她? 他会插手政界,给她下套,让她被双规吗?被他软禁在家是小,指不定他真正目的是想把她送进监狱呢! 这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为了当年的那个女人,他竟然狠绝到如此地步! 邵曼珠只觉得悲哀至极、心寒至极。 她自己生的儿子,她竟看不清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邵曼珠良久没有说话。 盛世昌正在喝茶,听完三人的这一番话后,他的手倏地捏紧杯子,却是重新端起来,一边喝,边漫不经心地说:“既然阿琛和阿舟都这样说了,我看也八九不离十了。但毕竟是亲人,阿舟还是要对你的亲生舅舅手下留情。” 这话说得……简直没有给邵曼珠帮邵致远说话的机会,跳过辩驳和申诉,直接让盛祁舟处置邵致远。 穆郁修抬眸看盛世昌一眼,唇角勾出一抹薄凉的弧度,“阿舟公司的人,他想怎么处理,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盛世昌默然。 一阵寂静后,邵曼珠还是没有沉住气,微笑着问盛祁舟:“既然是你的亲生舅舅,阿舟要怎么处置,还是得问过我们大家的意见后,再做决定吧?” “起初舅舅挺喜欢看警匪片的,我私下想着,应该把舅舅调到安全防卫部门,做个保安什么的,谁知道舅舅最近似乎又研究上了法律,上次在会议上说得头头是道,连事务部的陆经理都甘拜下风。”盛祁舟一番抛砖引玉后,那双淡色眼眸微微眯起来,从里头流泻出丝丝笑意,端得是高雅温润、风度修养良好,“既然如此,我不如成人之美,把舅舅调去事务部吧?只是他到底是代罪之身,给太高的职位怕是会落人闲话,事务部缺少一个端茶递水的,就让舅舅去吧。” 穆郁修觉得口蜜腹剑第一人他盛祁舟真是当之无愧。 盛祁舟心里其实想最好是弄死邵致远,嘴上说得却好像他有多宽宏大量、他多身不由己一样。 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下,穆郁修不合时宜地想起温婉来。 突然觉得其实她没有被盛祁舟这样的高手弄上床,也足以说明她对他的意志力坚定。 穆郁修冷嘲热讽地接道:“阿舟你也太心慈手软了。听说那次会议上,你们盛氏一群德高望重的人,把温律师那样一个初入盛氏的小女孩逼得无路可退,又要叫警x立案,又要把她送进监狱的。如今真正找到了罪魁祸首,你们冤枉了人家温律师,不给个交代,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不过去了。” 盛世昌在家庭会议上自来说不上话,基本上都是谁有理,他就附和谁,闻言他也点着头说:“阿琛说得对!毕竟温律师为此身败名裂,你们要给她洗白,更要洗得彻底一些。” 盛祁舟看了一眼脸色泛白沉默不语的邵曼珠,转头问穆郁修:“大哥和温婉只有一面之缘,便如此维护她,我跟大哥比起来,大哥才是真正的豁略大度。既然大哥这样说了,大哥觉得这件事怎么处理?” “对外发布消息,说这一切都是邵致远夺权的阴谋,我和温律师完全是被无辜扯进来的受害者,让邵致远公开给温律师和我本人道歉。再者……”穆郁修说到这里,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看向邵曼珠,“邵伯父再有错,正如阿姨所说,毕竟是一家人,我们既不能坐视不管,也不能狠心把他送进监狱,所以为了息事宁人,我建议倒不如找个参与了整件事的人为邵伯父顶罪。” 邵曼珠的面色这才放松起来,颇有些惊讶地问盛祁舟:“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吗?” 盛祁舟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片刻后温声道:“指认温律师,并找出虚假证据来证明温律师是商业间谍,然后间接地引发这一切事件的人是董唯妆。我赞同大哥说的,如果把舅舅交给警方,不仅影响了邵盛两家的和睦,舅舅背叛盛氏一事传出去对盛家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牺牲董唯妆这个外人了。” 很好。 不要说董唯妆这个女人盛祁舟早不想留了,董唯妆做过那么多伤害温婉的事来,穆郁修怎么可能不趁机报复? 他说过任何敢动温婉的人,他都要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阿舟思虑周全,虽说让董家大小姐背黑锅有些不近人情了,但她不仅害得温婉和阿舟你身败名裂,也让盛氏陷入了危机,她跟整件事确实脱不了干系,把她送进监狱,倒也算合情合理了。先把外界的舆论压下来,再来考虑盛氏资金短缺问题。”邵曼珠脸上露出笑意来,柔声对穆郁修说:“盛氏这次危机,还要靠阿修你帮忙了。” 穆郁修颌首,微微笑了一下,“我也是盛家的一份子,盛氏有危难,我理当尽心尽力。” 盛世昌闻言冷笑道:“说到底盛祁琛你还是想分盛氏是吗?你拿钱出来给盛氏,阿舟是不是要把盛氏分你一半?” 他这问题提得当真妙,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亲兄弟明算账,穆郁修基本上就相当于投资盛氏了,盛氏不给他一点好处,那也不可能。 盛祁舟和邵曼珠听到盛世昌这话,两人眉头皆是一皱,盛祁舟当然不愿意分盛氏,只是他还没有开口,邵曼珠便接道:“分一半给阿修也太夸张了些,恐怕董事会和股东们未必同意。” “不同意?”盛世昌抬高声音怒道:“他们有什么立场反对?盛氏出现资金短缺时,他们那些人倒是拿出钱来啊!不干实事,总想着分红可能吗?” 盛祁舟捏了捏手指。 盛世昌一直想让穆郁修接管盛氏,若不是穆郁修压根不屑要盛氏,而他又用了太多手段才得到盛氏,那么现在真正掌控盛氏的人,恐怕就是穆郁修了。 这几年来,盛世昌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把盛氏分给穆郁修的念头,说到底,穆郁修在盛世昌心中的分量,还是比他盛祁舟重。 穆郁修是私生子?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他盛祁舟这个真正的盛家一家之主,所受到的待遇都没有穆郁修这个所谓的私生子好。 盛世昌只要一见到穆郁修,免不了要一番讽刺怒骂,但对于他呢?与其说盛世昌是他父亲,倒不如说盛世昌更像他的下属。 而这些,不是他想要的。 盛祁舟垂下眼眸,里头的情绪全被浓密纤长的眼睫毛遮住,声音却温润低沉,“既然这样的话,把盛氏的三分之一分给大哥吧。” 如此一来,邵致远之后,穆郁修成为盛氏的第二大股东。 虽然邵曼珠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是另一方面,盛氏有了能牵制盛祁舟的人,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这场局究竟谁输谁赢? 其实各自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吧? 穆郁修冷笑一声,他稀罕盛氏?他是要毁了盛氏! 但盛祁舟把温婉牵扯进来,不就是要借这次事件让邵致远背黑锅,借此架空在盛氏手握大权的邵致远,且试图分开他和温婉吗? 然而到头来,他们两人终是打成平手。 只是在这场争斗中,董唯妆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穆郁修起身要走,盛祁舟白玉一样的手指一弾黑色袖口,曼声道:“既然大哥说你和温律师没有关系,但是外面闹得这么大,光凭我们的一面之词也不足以压下负面新闻,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 穆郁修慢慢地转过身来。 盛祁舟低头用手指转动着尾指上的黑色尾戒,唇角噙一抹笑意,“不如大哥趁此机会对外宣布你和阿敏的婚事吧。这样一来你和温律师的那些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第93章:心痛得难以呼吸 董唯妆进去盛祁舟办公室时,盛祁舟正在键盘上敲字,听到声音后,他抬眸望她一眼,含着几分笑意,温声问:“趁着还有时间,董经理不赶紧找你那个律师男朋友帮你辩护,以减轻你的罪行,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董唯妆走近几步,看到他仍旧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被黑色的键盘衬得越加白皙润泽。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眼波流转生辉,“阿舟,你是在吃醋吗?” 盛祁舟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说:“如果我吃醋能让董经理开心的话,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你什么意思?我不想跟你打哑谜,我知道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吧?只是我有了沈度,你才把这份爱藏在心里……” “你以为我会亲手把我喜欢的女人送进监狱吗?董唯妆,当年你不惜毁了自己的清白,告诉袁浅我和你发生了关系。”盛祁舟打断董唯妆,说到这里时,眉宇间有了凌厉之色,“后来我跟她解除了误会,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我这人很记仇。我能容忍你在盛氏待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在你人生最绚烂辉煌的一刻,亲手把你送入地狱。刚刚在会议上你问我公司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牺牲你?这就是我的答案。你做了那么多年的梦,也该醒过来了。” 董唯妆闻言妆容精致的脸一下子苍白了,却还是挺直脊背冷笑着说:“只是商业间谍而已,这才多大的罪?我董家在t市也是有名望的,到时我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是吗?”盛祁舟的手指相扣在一起,修长的眉眼微挑,唇角却一点点沉下去,眼眸里一片冰冷,一字一字地说:“如果我想要你死呢?” 董唯妆猛地一颤,眼中的情绪骤然崩塌,有惊惧和不可置信,“你说谎!你根本不舍得我,你是喜欢我的。” “好。那你自己倒是说说,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哪点?”盛祁舟好整以暇地说完,眼瞧着董唯妆的神色恍惚起来,他冷声讥诮,“说不出来了?你自己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对吗?董唯妆,我不懂为什么如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偏偏要像个乞丐一样乞求全天下的人都同情你,全天下的人都来爱你?连陆卫航那样的有妇之夫,你都不介意在他酒里下药引诱他,你至于吗?” 董唯妆咬紧唇,抬起头来时,眼中有破碎的泪光,“也就是说从你开始布局时,你就在利用我吗?你偶尔的有意暗示,就是为了让我误会你喜欢我。你故意维护温婉,也是为了让我产生嫉妒之心,让我报复温婉,以便完成你的计划吗?” 盛祁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地说:“你不及温婉一半的聪慧。” 董唯妆只觉得心里的那根线快要断裂一样,五指紧紧捏在一起,指甲抠进掌心的嫩肉里,她抱着最后一丝希翼,莹莹目光看着盛祁舟,前所未有的诚恳,“那么我问你,你是从一开始就想报复我,让我做牺牲品,结束这一切,还是你顾及着邵致远是你的亲人,逼不得已才把我推出来顶罪?二少,我知道你有苦衷。其实你对我有情义……” “邵致远毕竟是我的舅舅,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他一个长辈的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我最终的目的,只是让他交出手中的股份和权利,离开盛氏就够了。”盛祁舟扬起眼眸,连语调也跟着上扬,“所以董唯妆你听懂了吗?是我让陆卫航在合同上动了手脚,我猜到穆郁修为了保全陆卫航这个妹夫,绝对不会将陆卫航交给警方,因此穆郁修选择弃了你,正中了我的下怀。” 董唯妆的膝盖一软,差点跪瘫在地上,眼疾手快地扶住桌角,泪珠子崩然从漂亮的眼中溅落,失声吼道:“凭什么?!我是为了一己私利没错,可凭什么反被你们利用?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盛祁舟,就算你从来不看我一眼,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要置我于死地?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一直对当年我离间你和袁浅之间的感情耿耿于怀,你是在报复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喜欢你啊……” “不,董唯妆。”盛祁舟摇头,表情悲哀地看着快要被逼疯的女人,低声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对我始终不是喜欢。你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沈度,只是有时候戏做久了,难免连自己的真心都分不清楚。你还有时间,去找沈度说清楚吧。他到底还是爱过你,你告诉他你的真实想法,他会谅解你的。” 董唯妆的眼中白茫茫一片,喃喃自语,“我爱他?他爱我?呵呵……不!你在骗我!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也从来没有爱过我,他爱的一直都是温婉,这些年我不过是他的保姆和工具。” “一个连自己内心都看不清的人,也难怪你的心理会如此扭曲了。”盛祁舟说完叫来何熠,“阿熠,开车把董经理送到沈度家里。” 董唯妆终于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盛祁舟根本不喜欢她,既然让她做了牺牲品,怎么可能救她出狱? “我不去找沈度,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放开我!”董唯妆挣脱掉拉着她胳膊的何熠,红着眼猛扑过去,“砰”一下跪在盛祁舟腿边,她拉着盛祁舟的裤子哀求道:“二少,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盛祁舟也只是微微低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董唯妆,面上一派的无动于衷。 这些年有太多的人跪在地上求他,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他盛祁舟想让谁死,那人必定不能活下去。 何况当年董唯妆竟然把心思动到了他护着的女人身上,他公报私仇,就是要让董唯妆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是有句话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盛祁舟不想再听董唯妆的忏悔,挥手示意何熠把她带走。 董唯妆几乎快崩溃了,在恍恍惚惚中被何熠拉走,没过多久便到达沈度的别墅。 何熠见董唯妆下车时连路都走不好,他伸手去扶,董唯妆却甩开他,跌跌撞撞地往屋子里走。 沈度家里的钥匙还在她手中,她开门进去,在客厅里听到从餐厅里传来沈度和温婉的说话声,她慢慢地挺直脊背,稳稳当当地走过去。 温婉是抢走沈度和盛祁舟的人,她不能在温婉面前失了骄傲和尊严。 温婉正和沈度说着话,一眼看到董唯妆走进来,她愣了一下,要起身,董唯妆已经坐在沈度身侧,微笑着说:“阿婉你也在这里啊!” 她这样一副端庄贤淑的长辈模样,让温婉突然想起最初的董唯妆。 她的手被伤到,董唯妆帮她洗衣服;她的手机丢了,董唯妆送她新的;董唯妆在学业上辅导她、给她买很多衣服、带着她去首饰店……等等,她如今想起来,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温婉重新坐下来,低头吃寿司,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沈度却是皱紧眉头,转头看向董唯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情迷紫菜寿司卷?”董唯妆并没有理会沈度,用手拿起一个寿司,笑着说:“多少年没有做过寿司了,原来阿度你并没有忘记。那时我们刚读高中,我们两人一起第一次在厨房做寿司。” 沈度的目光微微凝滞了下,半晌后面无表情地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温婉觉得自己还是回避比较好,她站起身说:“我很久没有出门了,趁着今天有空,出去诳诳街,你们聊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温婉听到董唯妆这样叮嘱一句,她转过身去,看到两人坐在一起的背影,犹如最初的时光,还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她只觉得眼中一酸,停顿数秒,关了门离开。 “沈度,你那天说你曾经也爱过我,是真的吗?”董唯妆问出这一句话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沈度沉默地点点头。 董唯妆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所以你后来爱上了温婉,不想要我了,是因为我没有把自己的清白之身给你吗?我知道男人都有这种情结,我不怪你,正因为害怕你知道后,你会抛弃我,所以我一直瞒着你。你以为我是把第一次给了盛祁舟,其实不是的。” “沈度我们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后来之所以接受你的表白,是有原因的。” 沈度闻言一愣,随即唇边有自嘲的笑意,“我以为你也是在后来才变的,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备胎吗?” “是,你是备胎。我想着假如有一天我在外面报复够了那些男人们,玩腻了我才会和你结婚,跟你安安生生地过日子。”董唯妆这样说着,表情里并没有半分看不起沈度的意思,反而悲凉而凄楚。 第94章:这样也好 她缓慢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在脸颊,“我16岁读高中那年,我们两人还没有在一起。因为我长得漂亮,家世也好,自然有很多追求者。我表面清高,拒绝一个又一个仰慕者,内心却极度虚荣,喜欢被男人赞美、追捧,看不起和我同龄的女生。有时候我甚至会出口侮辱那些真心爱慕我的人,践踏他们的尊严和骄傲。那个时候男生们甚至为了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正因为如此,我得罪了不少人。” “某天晚上我从图书馆里出来,被三个男生拉到同学时常约会的那个树林里,先是被早在那里等待的平日里跟我过不去的几个女混混打了一顿,她们的高跟鞋踩在我的肚子上,烟头烫在我的胸口。” “我被身后的男人捂住嘴,连叫声都是呜呜的凄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忆起来的。是,我被他们玷污了。那些人为了不让我说出去,特意拍下照片威胁我。那时我年纪小,这毕竟是太大的丑闻,我没有敢告诉任何人。” “回到家以后,我在浴室里待了一整夜,一直在洗我的身体,可是我那么脏,我觉得把自己的皮都剥掉了一层,我也根本洗不干净,我一边洗一边哭。在那种情况下,我能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报复,而是恐惧、屈辱、绝望……我甚至都把刀片割在手腕上了,但我想到我死了以后,他们就会发现我被玷污了。我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就算死,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所以我连死都不敢。” “第二天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学校,然而我开始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觉得每个人都在背后骂我婊子,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寝食难安,精神几度濒临崩溃状态。这样过了半个月,父母终于发现我的异常,我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出现恶心想吐的症状,连我妈也没有往怀孕这方面想,只以为肠胃出现了问题,带着我去医院检查,结果是——” 沈度听到这里,内心震撼到极点。 他自来是极其隐忍的性格,很少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这一刻,他的面色却是青白交加。 换做一般人知道这个事实后,可能会同情董唯妆,沈度却想到自己不仅被董唯妆欺骗那么多年,原来他曾经爱过的女人竟是被众多男人玷污了。 别说爱情有多伟大,有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不是清白之身都不能接受,何况董唯妆这样的情况。 沈度扶了扶额头,眼前发黑,只觉得自己活了30多年,这是他生命里所经历过的最不能承受之重了。 “我把孩子打掉了。父母虽然痛心,但他们考虑更多的是他们的脸面、董家的声誉,他们从来没有真正为我考虑过,真是薄情啊!”董唯妆没有敢去看沈度,她始终闭着眼睛,眼泪安静地淌下来,“我成为董家最大的耻辱。父母让我退了学,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后,我转去你的学校。我承认我用了很多手段,比如我们初次发生关系的时候,是我把你灌得半醉,让你在那种情况下要了我。” “事后我再装成无辜可怜的样子,对你死缠烂打,让你负责。沈度,你这人最大的优点是有责任心,然而能让我伤害你最深的,也是你的责任心。因为责任,你喜欢上温婉,却不忍心抛弃我;因为责任,让我利用了你那么多年,欺骗了你那么多年。我知道从和我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你就备受煎熬。” “在大学和你交往时,因为那件事给我带来的阴影,我决心报复所有的男人。你不知道,我虏获了太多男人的心,跟数不清的男人发生过关系,越是优秀的男人,我越感兴趣。穆郁修、盛祁舟我都勾引过,但从来没有成功过。读大学时我就陷害过温婉,袁浅的事也是我……” “你虏获了男人的心?你别傻了董唯妆!”沈度再也听不下去了,低吼着打断董唯妆。 他眼睛里一片猩红,却不是要流泪,而是被董唯妆刺激的,掀了椅子站起身,“你以为那些男人爱你吗?不,他们都是在玩弄你的身体,各取所需罢了。否则你怎么不在他们中间挑选一个嫁了?呵,可能吗?有哪个男人会要你这种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做老婆。” “是。”董唯妆的泪水不断地流出来,却还是没有发出哭声,“我勾引陆卫航,他也跟那些男人一样说过爱我,但我问他愿不愿意为了我离婚,他就说你别傻了,我们只是玩玩而已。所以我嫉妒,我恨温婉,为什么她可以让穆郁修心心念念了七年?她可以让穆郁修费尽心机也要得到她?她让你在拥有我的同时,你心中牵挂着她,让你宁愿放弃国内的一切,也要跟她去美国,她更让多年不近女色的盛祁舟也对她有了兴趣,为什么?又凭什么?!我董唯妆究竟哪点比她差?我是长相比不上她,还是家世不如她?” “啪”地一声,沈度一个耳光往董唯妆漂亮的脸上甩去,“你那根本不是嫉妒温婉,你董唯妆就是心理变态!你嫉恨的是所有能得到男人钟情的女人,你恨全天下的男人,也恨全天下的女人,她们越幸福,你越是想毁掉她们。你敢说不是吗董唯妆?!” 沈度这一巴掌用了狠力,直接把董唯妆扇到地上,她瘫坐在桌角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始终包容她、顺从她,此刻竟然出手打她的男人,“你竟然打女人?沈度,你还是不是男人?我真是瞎了眼!” “我宁愿我不是个男人!”沈度的五官有些扭曲,用尽力气说:“如果我不是男人,我也不会被你这种女人赖着。我只怪我太懦弱了,让你欺到了这个份上,你在外和众多男人发生关系后,玩够了还要我做接盘侠娶你是吗?你痴心妄想!你说的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结婚,你妈不是等着我开律师事务所后,让你嫁给我吗?那你就让她等到人老珠黄吧。” 董唯妆突然间没有了声音。 室内只剩下沈度的怒吼声和董唯妆压抑着哭泣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董唯妆止住泪水,抬起被打得肿起来的半边脸问沈度,“连你也想让我去死是不是?” 沈度丢了餐桌上的盘子到董唯妆身上,“滚!你给我滚!” 盘子砸在董唯妆的脸上,破碎后在她脸上划了无数条长短深浅不一的口子,她没有觉得疼似的,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她抬手捂住脸,任由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指淌出来,披散下来的头发和红艳的血以及透明的泪水混合纠缠在一起,如同厉鬼,曾经人人追捧的女神,此刻却不停地笑。 癫狂、歇斯底里。 半晌后,董唯妆扶着桌角站起身,转身往楼上走,“我到楼上的房间把我的东西拿走。” 沈度慢慢地闭上眼睛,腰尾抵在餐桌边缘,一点点地滑下来,坐在地上。 ———— 温婉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回来,经过餐厅时,见地上无数破碎的碗碟,她吓了一跳。 她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在餐桌的一角找到把脸埋在膝盖里的沈度。 “沈度,怎么了?”温婉想把沈度扯出来,他却一下子伸出手臂抱住她的腰。 温婉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刚开口想说些什么,感觉腹部的衣服上,有温热的液体淌出来。 沈度在哭。 他到底还是爱过董唯妆,也曾想过娶董唯妆为妻,就算后来他变心了,他这辈子也不会负了董唯妆。 他以为董唯妆把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董唯妆一直痴心地等着他,董唯妆理解他、支持他、深爱着他,可事实呢? 全都是假的。 董唯妆从来没有爱过他,一直把他当成接盘侠不说,这几年更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众多男人发生关系,呵,多可笑多可悲啊! 他真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温婉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地伸手抱住沈度的脑袋。 后来温婉把沈度拉到房间里,让沈度休息。 她收拾好房间,又做好晚饭,想起董唯妆还在卧室里,她便过去敲门。 半天没有人应。 温婉转动门把,里面并没有锁上,她便推门走进去。 “啊……!” 穆郁修刚从没有关上的门里走进客厅,就听到这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婉婉!”穆郁修的脸色一变,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上发出声音的卧室里。 他看到温婉捂住嘴,面目苍白地站在离大床几步远的位置。 穆郁修随意往床上一扫,一滩鲜血。 “婉婉!”他以为温婉出事了,大步上前猛地抱住温婉,正要询问。 温婉已经转身扑到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在颤抖,“阿修……阿修……” 她语不成调,穆郁修只听见她在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他只好圈住她的身子,用力把她揉在胸膛里。 他被她吓得连自己的语气都有些僵硬,却是耐心地安慰她,嗓音沙哑,“我在……婉婉……你的阿修在这里,别怕……我在呢!” “董唯妆……董唯妆……她……阿修……” 第95章:惊喜变惊吓 穆郁修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温婉身上,被她的哭声弄得生平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此刻听到她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他一边再度搂紧她,一边往床上瞟了一眼。 这一看之下,连他也惊得后退几步。 不是有多害怕,而是眼前的场面太让人震撼了。 雪白的床单上铺满红色的玫瑰花瓣,董唯妆穿着雪白的婚纱躺在那里,胸口的位置插了一把匕首。 匕首插得不深,也不是致命伤口,但鲜红的血把她整个上半身都染红了,像是有一盆血水倒在上面一样,鲜血顺着垂下去的手臂淌到床沿,一滴一滴地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特意化了妆,遮住脸上原本被沈度打过的五指印痕,面容被胭脂渲染得本就够白了,又因为失血过多,显出犹如鬼魅的惨白。 五官精巧的女人,泼墨一样乌黑的长发如黑色的花朵铺展在雪白的枕头上,白和红的对比带来太强的视觉冲击,或许这个画面在艺术家眼里是最极致的美,但普通人看了,只会想到那些变态杀人手法。 这个疯女人! 无论是混在黑道,还是执行任务时,穆郁修遇到太多的血腥场面,但远不比董唯妆制造出来的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也难怪温婉会吓成这样,饶是从容如穆郁修,也实在不能接受这种凄美却自残的死法。 穆郁修看到血流了那么多,就可以判断出董唯妆已经没有救了。 “婉婉,别怕,有阿修在……”他的脸色阴黑,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柔情。 董唯妆自己疯了,死后还不让人安宁,这不是明摆着给看到的人从此留下抹不去的阴影吗?稍微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人,估计每晚还会被噩梦惊醒。 穆郁修自己亲眼看到母亲被海里的生物撕扯得破碎的尸体,多年来都被噩梦缠身,以至于患上很严重的失眠症,深知其中的痛苦,如今他的婉婉也看到这种场面—— 他没有再敢想下去,把温婉半搂半抱地带出去,闻到浓重刺鼻的血腥味道,他连忙又关上门。 温婉由最初的轻微颤抖,变成整个身子直打哆嗦,手指死死地攥紧穆郁修胸膛位置的衬衣扣子,整个人都陷入他的怀抱里。 穆郁修本就很大男人主义,奈何温婉的性子太刚强,不属于娇柔小女人的类型,在很多方面都很独立,有她自己的心思和独断能力,几乎没有依靠过他。 而此刻她这个样子,好像他是她的全世界一样,她依赖着他,为她遮风挡雨,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对她那么重要。 她在最害怕的时候喊他的名字,扑到他的怀里,让他觉得自己时刻都被她需要,满足和柔软将他整颗心包裹,长久思念带来的痛苦让他的眼中有一种酸楚滋味,唇角却是弯下来。 穆郁修收紧两条手臂箍着她战栗的身子,用更柔和的声音低喃软语,“没事了。听话……别怕,有我陪着你。” 忽然忆起往昔的年少岁月,他白衣翩翩、清贵无瑕,而她或跟在他身后,或拉住他的手,一直喊着他学长,从来没有改过口。 他有一种想把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这份美好,无论经过多少时光的变迁和生活的磨砺,仍旧刻骨铭心。 过了很久,温婉才慢慢平息下来。 她并没有哭,毕竟看到这样的场面,早忘了悲痛,更多的则是震撼。 “你怎么来了?”温婉的手指捏得有些疼,只好松开穆郁修的衣角,但并没有脱离他的怀抱。 穆郁修自己也还是紧紧抱住不放手,低头凝视着她从他胸口抬起的脸,声音柔和地说:“我听说阿舟让何熠把董唯妆送了过来了,我就知道要出事,赶过来一看,果然是董唯妆自杀了。” 盛祁舟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把董唯妆弄死,只是他盛祁舟表面是君子,再加上盛董两家平日里多少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杀了董唯妆,不仅坏了他自己的名声,两家估计还会反目成仇。 另一方面盛祁舟更知道董唯妆进了监狱,凭借董家在t市的势力,要从监狱里捞出一个人来并不难,因此盛祁舟想到了借刀杀人。 但温婉和沈度都被蒙在鼓里,他们都不知道是盛祁舟先把董唯妆逼得精神崩溃,送到沈度家里,沈度再一番火上浇油,才导致董唯妆最终的自杀悲剧。 温婉首先想到的是董唯妆死在沈度家里,董家人肯定会追究沈度的责任,这还是小事,别到时候董家为了替女儿报仇,干脆指认沈度杀了董唯妆。 “对!”温婉想到这些可能,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挣脱穆郁修的怀抱,也顾不上害怕了,开门又返回房间,理智压过一切,蹙紧眉头说:“董唯妆的尸体不能放在这里。” 穆郁修虽然还想多被温婉依赖一会儿,但当下的问题确实是如何解决盛祁舟试图栽赃一事。 他看到温婉恢复镇定,他也放下心来,跟着温婉走进去,站在她身侧问:“你打算怎么办?” 温婉还没有想到对策,身后传来沈度冷冷的声音,“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通知董家人带她的尸体回去。她以为她死后穿上婚纱,就是我沈家人,就要入我沈家的族谱了吗?她妄想!活着我不会娶她,现在死了还缠着我不放,毁我名声,她以为她的本事有多大?” 确实,董唯妆早给自己准备好了嫁衣,死后还阴魂不散,很显然这女人是真疯了。 “不行沈度。”温婉眼瞧着沈度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几步上前阻止他,“你冷静点,董家人若是来了,先不说他们是否会诬陷董唯妆是你杀的,光是人在你家里自杀,你就脱不了干系。” 穆郁修看到温婉抓住沈度的手臂,他凌厉的眉宇微拧,虽然也知道温婉不 第96章:等着他找她 他跟着温婉走过去,对沈度说:“沈度,是盛祁舟先逼疯了董唯妆,再把董唯妆引来你家里自杀的。你若是真这样做了,就是上了盛祁舟的当。” 盛祁舟逼疯了董唯妆,再嫁祸给沈度?温婉蹙眉。 对,有这个可能。 因为董唯妆爱盛祁舟,盛祁舟却亲手把董唯妆送进监狱,再加上沈度下午时也对温婉说过董唯妆被男人们玷污一事,才导致董唯妆精神崩溃后的自杀。 温婉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沈度,阿修说得对,如果董家人真的追究起来,以你的实力根本无法和董家抗衡。”温婉说着,注意到穆郁修眼眸发暗地盯着她的手,她连忙松开沈度的手臂,略一沉吟说:“先把董唯妆送到殡仪馆里去,然后……” 温婉咬了咬唇,却是转头看向穆郁修,“然后我们再以董唯妆的名义写一封遗书,在某个宾馆的房间布置一下,让外人以为董唯妆是畏罪自杀。阿修,你说好不好?” 她自认为自己不比穆郁修精明,又是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她一个女人到底有些班门弄斧了,因此才会问穆郁修的意见。 穆郁修很想抱住温婉,告诉她她说什么都好,只是沈度和董唯妆的事摊在面前,他也不能太过儿女情长了。 他认真地点头说:“好,董唯妆的笔迹就让沈度来模仿,至于布置董唯妆自杀的房间……毕竟是死人这么大的事,我们不能随便找宾馆,不仅连累无辜的人,还会影响他们的生意,所以就选在盛世酒店吧。我现在吩咐向锐和关思琳去做。” 穆郁修说完就去打电话。 沈度是被董唯妆祸害最深的人,此刻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温婉只好拽着他到楼下,“听清楚没有沈度?现在不是你自怜自伤的时间,还想保全自己的话,就给我写遗书。” 沈度还是不动。 温婉觉得现在是一团乱,真想一个耳光甩上去,让沈度彻底清醒过来,只是还没有动手,就被打过电话回来的穆郁修握住肩膀,“婉婉,算了。你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换位思考,若是我被董唯妆这样的女人欺骗了感情,我也会疯。” 温婉的眼睛在刚刚就已经是通红一片,此刻听到穆郁修这样的话,含住眼中的泪珠子一下子滚落出来,哽咽地说:“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度他以后还怎么敢去谈感情?他是爱过董唯妆的啊!到头来……到头来……” 穆郁修伸出手臂拥住温婉颤抖的肩膀,大手抚过温婉的头发,“已经过去了,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听话,不许哭了。我知道你心疼沈度,我会帮你解决好一切。” 这种时候没有比深爱的男人在身边,更让人安心了,虽然穆郁修始终都欠她一个解释,但她也承诺过给他时间,因此温婉暂时不想去考虑以往的种种伤害和背叛。 她在穆郁修怀里抽泣了一会儿,再次冷静下来,抬起脸问:“沈度这个样子也不能指望他了。董唯妆的遗书谁写?” *** 穆郁修想和温婉单独相处,便拖着温婉的手走去楼上的书房,“我来写。不要说是模仿董唯妆这个普通女人的字体了,中国的四大书法家什么王羲之、颜真卿、欧阳锋……爷都是手到擒来。” “还欧阳锋呢,穆先生你是武侠剧看多了吧?”温婉丝毫没有跟穆郁修开玩笑的心思,讥讽地说:“你正经点可以吗?别到时候遗书没有写好,反而引祸上身。这件事说起来挺轻松,实际上我们这样做就相当于是在布置犯罪现场。” 两人已经走到书桌前,穆郁修先坐在椅子上,随后一把搂过温婉的腰,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手臂从后面拥住温婉,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贴在她的耳边说:“让你看看我的真功力,跟你证明爷除了某功能强大,其他方面也是各种会、各种完美。” 温婉???穆大爷又开车了? 行行行,你是男主,你就是无所不能,可以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那种人设。 半晌后,穆郁修敛起唇角戏谑的笑意,低声说:“别怕了婉婉,真的不是多大的事,就算董家人有意找麻烦,不是还有我吗?他们董家是不想在t市混了,才有胆子来招惹我。在这件事上,我允许你为了沈度挺身而出,但你要记得,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后盾,我不会让你和你在乎的人受到半分伤害。” “嗯。”温婉始终矫情不起来,无法表达她此刻内心太多的感动和柔软,只是哽咽地应了一声。 穆郁修看到自己手背上砸下来的泪珠,他顿了一下,一边拿出纸笔来一边说:“你继续哭,正好可以借此写出一封血和泪混合的遗书来。” 他这样一说,温婉反倒是止住眼泪,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是硬声硬气地说:“我不哭了,你想要眼泪,你就用水代替。” 穆郁修在桌子上和抽屉里翻找着董唯妆以往写过的字,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那不一样。” 温婉颦起眉头反问:“怎么不一样?眼泪的成分也是水。” “问这么蠢的问题?”穆郁修很快找到一个笔记本,先放在一边,他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扳过她的脸面对着他,“我看着水流走了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看到你流眼泪,我会心疼。这就是区别知道了吗?” 温婉怔怔地盯了穆郁修几眼,挂在浓密睫毛上的泪珠子倏忽溅落,伸手反搂住穆郁修的脖子,“阿修……” 穆郁修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低喃地说:“现在知道我会疼了,就不许再用眼泪折磨我了,嗯?” 温婉的脸紧紧贴着穆郁修的脖颈,在他皮肤上蹭了蹭,把眼泪都抹到他的脖子里,跟偷腥的猫似的,眯起眼睛笑,“好。” “淘气。”穆郁修的大男人主义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手指从温婉的头顶顺着头发抚过,一直往下落在她的背上,便加重手中的力道,更紧地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第97章:保持高度警惕 他箍得实在紧了,温婉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他,“阿修,写遗书啊!” 穆郁修长而入鬓的眉毛一挑,冷冷扬起声调,“谁写遗书?你这是诅咒爷,巴不得爷早死呢?” “我哪有诅咒你,我自己的命……”温婉说到一半,只觉得穆郁修猛地勒住她。 她立即顿住,转移了话题,“快写吧,先给我看看像不像。殡仪馆的人可能快过来了,我要去应付他们。” 穆郁修猜出温婉没有说完的话,眼眸里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痛楚。 合适的心脏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他和池北辙两边都还没有找到,但温婉如今24岁半,到三十岁是极限,六年算是最佳状态,何况这期间会出现太多不可预料的病发次数。 以往没有她陪在身边的一年半载对他来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而现在却让他觉得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阿修,跟你说话呢!”温婉半天没有听到回应,拽着他的头发喊,“再不应我揪耳朵了。” 穆郁修脸色一黑,扯开温婉的手,狭长的眼眸眯起来,阴恻恻地说:“揪爷耳朵?你白日做梦呢这么美。不过也有一个办法,等你给我生个儿子,那时候你把对我的怨气全部发在我们儿子的身上,不就觉得心里平衡了?” “嗯。”温婉不敢去看穆郁修炽烈的目光,垂下眼眸,用力咬唇重复一遍,“好。” 穆郁修的眸光抖地一暗,用修长的手指抬起温婉的下巴,在她唇上狠狠咬一下,“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咬唇。” 温婉被他咬得疼了,一边揉着下唇角一边瞪向他,眼波却是柔软的,“为什么?” “嗯?你确定你要知道原因吗?”穆郁修勾起唇角,某物顶上温婉,在她耳边哑声说:“因为它起反应了。” 温婉???她咬个唇,他都能这样了吗? 这是病,得治。 穆郁修这才放开温婉,随后打开钢笔,对照着董唯妆的字,在一张纸上写下所谓的遗书。 温婉站在他身旁,看着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精雕玉琢一样的侧脸上,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迷人。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柔软之意来,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放在他一侧的肩膀上。 穆郁修的笔尖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回应她,唇角却微微弯起来。 穆郁修写好几行后,温婉对照了下,觉得模仿的确实很像,再想起穆郁修原本强劲有力度的字体,她嘲笑地说:“都说字如其人,穆先生写出这么一笔秀气的字来,可见你有多娘气了。” “皮又痒了是不是?”穆郁修眉眼不抬,一针见血地反讽回去,“照你这样说,阿辙的字写成那个样子,那他的人品该差到何种地步?” 温婉不以为然,“池大哥是医生,医生写得字一般人都不认识。真正说起来,池大哥是我遇到的人中,人品最好的。 说完还认真地强调一遍,“没有之一。” 穆郁修单边长眉一挑,神采飞扬,“爷不在乎人品,爷某方面功能最强大,没有之一。” 温婉???再开车她的肾就受不住了。 几分钟后,向锐和关思琳过来了。 温婉开门出去简单对他们交代了几句,殡仪馆里的人也到了。 有向锐和关思琳两人在,倒也不用温婉跟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交涉,她相信向锐和关思琳的办事能力。 殡仪馆里的人见惯了各种死亡场面,再加上向锐的特别交代,他们对董唯妆的死法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讶和感兴趣的样子,按照程序把董唯妆的尸体弄走,顺便把床单之类的床上用品也收走了。 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离开后,温婉还是站在卧室门外,想进去又害怕,不进去,向锐和关思琳在里面整理,她身为别墅的半个主人,多少有点不礼貌。 她心理斗争半天,还是走进去。 床边的地板上到处都是血,关思琳却是面无表情地用拖把清洗着,让温婉十分的佩服。 因为她记得关思琳跟她年龄差不多大,遇到这种血腥场面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她顿时觉得有些惭愧,连忙走过去,伸手去拿关思琳手中的拖把,“阿琳,我来帮你吧。” 关思琳愣了一下,笑着说:“不用,我来就可以了。温律师你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勉强自己,毕竟一般人见到这种场面早吓傻了,温律师还能冷静处理,让我很是钦佩。” 温婉有些不好意思,“但阿琳你……” “我不一样。我爷爷和穆先生的外公是战友,我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里长大,连枪都会用,何况董唯妆只是用刀子自杀。”关思琳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抬起脸,“你别误会。虽然我家和穆家关系密切,我跟穆先生却绝对不是什么青梅竹马。不瞒你说,向锐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半年前订的婚。” 说完后,关思琳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红了红。 “我太笨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们是一对情侣。”温婉从洗手间里拿来抹布,和关思琳说着话,倒也不觉得害怕了。 “不是温律师笨,是向锐太闷骚了,在外人面前恨不得根本不认识我,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正经过。”关思琳到底年纪小,而且温婉给人的感觉很平和,她喜欢和温婉聊这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温婉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提起穆郁修,颇有一种自家男人的口吻,“我不了解向锐。我只知道阿修不仅腹黑,还很毒舌。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律师,每次吵架,他都吵不过我。” 关思琳认识穆郁修这么多年,自然了解穆郁修的性子,听到温婉这样说,她笑了一声,“温律师说得对,论起口才来,也就只有温律师能堵得穆先生哑口无言了。只是我想温律师比我清楚,穆先生其实向来口是心非、面硬心软,在行事作风上也很少退让过,而我唯一见过穆先生愿意放低姿态和抛弃尊严去对待的人,也只有温律师你了。” 关思琳说着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温婉的脸,认真地对温婉说:“我知道前段时间你和穆先生之间闹了很大的矛盾。关于商业间谍一事,我身为穆先生的下属,说太多反而有为他开脱的嫌疑,所以我们先不管那件事的真相如何,就拿穆先生对你的态度来说吧。” 第98章:当众把她扛走 温婉见关思琳有长谈之意,她拉过关思琳坐在沙发上,“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时候我们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看不清本质,局外人却是一清二楚。阿琳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反倒希望有人来开导我和阿修。” “怪不得穆先生这样卓绝非凡的男人也会倾心于温律师,你的理智和冷静实在不是和你同龄的我可以比得上的。”关思琳字字恳切,再次把话题转回来,“你以为穆先生从来没有爱过你,把你送给他的二弟是吗?其实阿婉,今天穆先生过来找你,你也该知道了,如果他真的不要你,把你送给盛祁舟了,你觉得他还会对你纠缠不清吗?一般情况下,巴不得跟你撇清关系吧?” 温婉点头,关思琳说得对,这也是她不再纠结于一个解释,就跟穆郁修和好的原因。 穆郁修会挽留她,就足可以证明之前的一切,都是盛祁舟想拆散她和穆郁修所布的局。 究竟是怎样的局不重要,关键是穆郁修今天已经用他的挽留和行动,破了这场局。 “而且这次董唯妆自杀,穆先生明知道是盛祁舟有意栽赃给沈度,他却还提出把董唯妆自杀的地点选在盛世。你是聪明人,你想想看,不要说董唯妆是自杀了,就算是盛世酒店的人杀了董唯妆,这样的事对于闻名于整个服务餐饮行业的盛世酒店来说,其实再正常不过,但就怕有心人在小事上大做文章。如果盛祁舟利用这点挑起董家和穆先生之间的争斗,穆先生陷于不利之地,也是他自己提出来,是他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温婉听到关思琳这一番话,她并没有感到惊讶。 因为她早一步就想到这点了,刚刚才对穆郁修说这并不是件小事,但穆郁修与她调笑,有意让她放松心情,并且还给她保证,她再过度忧虑,穆郁修就会心疼她了。 再者对于盛祁舟的做法,她个人还是比较理解的。 在她的眼中,生意场上的人没有好坏之分,正义和罪恶也没有明显的界限,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每个人都只是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比如穆郁修能有今天的地位,背后肯定也用过太多不正当的手段,盛祁舟为了盛氏和盛家,处处陷害穆郁修这个敌手也无可厚非。 而她既然选择和穆郁修站在一起,那么盛祁舟也就成了她的敌人。 两人正说着,向锐走进来。 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关思琳,眉头一皱,“关思琳,我这才离开一会儿,你就偷懒了是不是?你还想不想早点下班回家了?” 若温婉之前不知道向锐和关思琳的关系,会觉得向锐这话确实是在教训关思琳,但现在她知道了。 她有些好笑地想,向锐是不是在暗示关思琳他们要早些下班回去约会? “嗯,穆先生那边怎么样了?”关思琳跟平常一样应着,下属的心思全部放在上司身上。 “温律师都在身边了,他还能有什么事?”向锐对关思琳说完,看向温婉,“温律师,你去陪穆先生吧。哪怕你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句话不说,他心里也是最开心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关思琳每天都在担心他一个人实在苦闷难解的时候,会不会真去死了。” 关思琳也接道:“你别不相信,我们一点都没有夸张。那天你被盛祁舟带上车,在电话里对他说分手后,我们投资将近20亿的广场在将要出售时期,在容昭明制造出来的一场意外大火下赔损大半,穆先生却因为失去你而痛苦不堪、一蹶不振……” 温婉惊了一下,“阿修的公司那时也出事了?” 向锐和关思琳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关思琳点着头说:“我想穆先生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大概是怕你会担心吧。毕竟也是过去的事了,穆先生后来向池少和郑家的女儿借钱,才顺利度过危机。” 她确实不知道。 原来这期间还有这些事。 那么那时穆郁修一边忧心公司,一边还要想着怎么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很累吧? 再加上晚上失眠,白天工作繁忙不说,还要跟她吵架,伤她,更伤他自己。 怪不得她看他最近瘦了那么多。 但是这些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的苦痛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承受。 如果他直接告诉她,而不是拿话刺激她,她又怎么会不理解他,不听他解释? 这个男人真是傲娇,傲娇的太让她心疼了。 他展现给她的永远是刻毒阴冷的一面,似乎越折磨她,他越开心。 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也被人算计,也处在危难时机,表面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独自一人吞下所有的艰辛和痛苦。 阿修……阿修……她的阿修是这样一个让人又恨又疼的男人。 若非还在向锐和关思琳面前,温婉怕是早掉下泪来,她低头打过招呼,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温婉关了这边的门,跑着去了书房。 郁修见状连忙展开手臂把温婉接个满怀,“怎么了,跑这么快就是为了对爷投怀送抱吗?” 穆郁修刚把董唯妆的遗书写好,温婉说:“给我看看怎么写的。” “还能怎么写?无外乎就是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你老人家,下辈子女儿再转世为人,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此类的。” “噗”!温婉一下子笑出声来,夸张地按着肚子,弯腰指着穆郁修说:“你一个大爷们左一句‘女儿’,右一句‘女儿’的,让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扭曲。” 穆郁低低地说:“是啊!爷今天自黑了两次,再这样下去,爷真的就娘气了。所以……” 温婉挑眉,“嗯?” 穆郁修薄唇亲吻着她优美的耳廓,“所以爷现在要重振雄风。” 温婉扯住他要从她的领子里钻进去的大手,“你不振起来,已经很雄伟了。” “呵呵……”他一阵低沉的笑声,展开双臂拥紧她,低声呢喃,“婉婉,有你真好。” 他还是没有解释,但她已经懂得他的心意,更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温婉却已经觉得足够。 是的。 第99章:好笑又心累 阿修,有你真好。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温婉眼瞧着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抬眸问穆郁修:“我去做饭。你是留下来吃,还是现在回去?” 穆郁修也知道沈度身边这个时候正需要一个开导陪伴的人,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温婉带回去,再加上他刚在记者发布会上表明他和温婉并没有关系,最近一段时间还是要避避风头。 “我和你一起。”穆郁修说着,便拖着温婉的手下楼。 沈度并不在客厅里,大概又把自己关在楼上的卧室里了。 温婉没有再去打扰,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跟穆郁修说话,“你帮我做饭?” “你自己做,我陪你说话解闷。”穆郁修放开温婉的手,高大的身形慵懒地靠向身后的门。 温婉开冰箱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说:“我不闷,你干自己的事去。” “不,爷担心爷只是离开一会儿,你就又尖叫着爷的名字,想扑到爷的怀里来了。” 温婉拿东西去砸他,反被他抓住手腕,眯着狭长的眼眸盯着她随意拿出来的茄子,蔑视地笑了一声,“还说不想爷,你拿这个给爷,不就是在暗示爷吗?” 温婉:“……” 她不再理穆郁修,抽回手淘米煮饭、洗菜切菜……穆郁郁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把她的一颦一笑都尽收眼底。 她迷蒙的眼睛、柔美的脸、翘起的唇角和细长白皙的手指……他的眸光一点点深沉,却又有丝丝温情在灯光下流泻出来。 坚冰一样的心再度融化,一阵阵暖流淌过,柔软温暖。 ———— 温婉做好饭后,关思琳也收拾好房间下楼,向锐则搭着沈度的肩膀一路走来餐厅。 沈度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不再像之前冒着阴森的寒气,一言不发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温婉招呼着向锐和关思琳吃饭。 他们也没有觉得什么尴尬,径直坐下来,很显然私下里和穆郁修是很好的朋友。 穆郁修拿出酒和沈度坐在一侧,抬手在沈度的肩上拍了拍。 拳头相撞,杯盏相碰,男人之间的沟通自来简单利落。 穆郁修、沈度和向锐三人喝酒,温婉和关思琳两人则一边低声聊天一边吃菜,不仅没有什么不自然,反倒是其乐融融、温馨平静。 饭后,关思琳开车和向锐一起回去。 温婉收拾厨房,穆郁修把沈度带到楼上的房间长谈。 温婉从厨房里出来后,穆郁修还在沈度的房间里。 她自己也担心沈度,敲门进去陪着穆郁修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附和着穆郁修说一些安抚的话。 温婉和穆郁修两人之间有一些距离,但看在对面沙发上的沈度眼里,温婉偶尔看向穆郁修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是温柔又甜美的。 她在其他人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哪怕两人并没有刻意在他面前秀恩爱,甚至控制了彼此的言行举止,但他们之间那种情不自禁、那种自然流露,让沈度觉得两人如今已是亲密无间心有灵犀,反倒越加衬出他是阻拦两人谈情说爱的障碍物了。 他们夫妇随唱,他是局外人。 原来到头来,她连他要守护她的机会都不给。 *** 有那么一瞬间,沈度的脑子里闪过一股邪念,全是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平,让他被董唯妆欺骗了那么多年,不仅耽误了他追求温婉、追求幸福的时间,最终他还差点落了个杀死董唯妆的罪名? 沈度握紧拳头,漆黑的眸光里极快地划过晦暗不明的光,最终却还是用理智压下一切。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不能伤害温婉,他承诺过不求任何回报地爱温婉、守护温婉,那么温婉如今幸福了,他难道不该祝福她,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吗? 他松开手指,抬起来揉着额角。 果然,酒喝多了,思想容易走极端。 温婉也看到沈度有些倦了,她站起身说:“沈度,你早点休息吧,我送阿修出门。” 沈度点点头,见穆郁修转身后自然而然地揽住温婉的肩膀,他用力地闭上眼睛。 温婉轻轻地关上门,转过身来站在走廊里,满脸忧愁地看着穆郁修,“阿修,我看沈度的状态很不好,似乎听不进去我们的开导,很有可能是我们没有对症下药。你说沈度的真正心结在哪里?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董唯妆曾经被玷污的事实吗?” 穆郁修闻言勾唇嘲讽,“所以说你还是不懂沈度,或者你不懂男人。很多男人的处女情结确实根深蒂固,很难改变,但真正爱到深处了,哪还会介意对方是否清白。我想沈度真正介意的是董唯妆的欺骗,之前沈度不也误会董唯妆的第一次给了盛祁舟吗?沈度并没有因此抛弃董唯妆。” 他伸手抓住温婉的手腕,把人拉到他的怀里,低头凝视着她柔美的侧脸,“沈度必定是爱过董唯妆的。假如董唯妆从一开始就把实情告诉沈度,虽说两人未必会携手同行,但至少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到底还是董唯妆有错在先,利用的不过就是沈度的责任心,这不仅会让沈度痛恨董唯妆,他自己恐怕也更加痛恨自己。” “你不用太过担心他,他毕竟不是轻狂的少年了,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经验,总会让他自我调解过来。”穆郁修说完,拖着温婉的手往温婉的卧室里走。 “嗯。”温婉应着,被穆郁修搂到房间后,才觉得不对劲,“都这个时间了,你来我房间做什么?回你自己的住处去啊!” 穆郁修把温婉压在门后,埋首于她肩上的秀发里,“胃疼、头晕,向锐和关思琳两人都走了,我自己开车太危险了。” 借口! 温婉的手搭在穆郁修的肩上,郑重其事地问:“那不如我充当一次穆先生的司机,送你回去?” “那也不行,你送我回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然后我再送你,你再送我……如此下来,我们两个都是蠢货。”穆郁修在她颈子里吹着热气,轻蔑地说:“我们家有你一个蠢货就够了,爷不能被你同化。” 第100章:把她安全放第一位 温婉???对,你不是蠢货,你只是傲娇。 半晌后他低声叫她,声调婉转上扬,柔肠百结的,“婉婉——” 温婉挑眉。 “不想走了,我一个人睡不着,想抱着你睡,只有抱着你才安心。” 温婉眼中泪光闪烁,伸出手臂抱住穆郁修埋下来的脑袋,一点点地收紧。 穆郁修刚想趁机脱温婉的衣服,手机响起来。 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松开温婉,接通电话,“阿寒。” “我和爷爷等了你一个晚上,你有事耽误了时间,或是不回来也要提前知会一声。爷爷的脾气又上来了,我都被他训两个小时了,他才让我打电话给你。”穆清寒无奈却又笑着说完,问穆郁修:“在哪呢?” 温婉听出像是穆郁修的家人,她安静地靠在门上。 穆郁修沉默半晌,“董唯妆自杀死了,我在沈度家里。” 那边的穆清寒正在喝水,闻言被呛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问:“真死还是假死?她那种游戏人生的心态,也会想不开?” “还有假死一说?”穆郁修的唇角勾起一抹阴寒的弧度,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就算后来还有一口气在,我们没有想着救她,现在她在殡仪馆里的冷藏室里,冻也该被冻死了。” 说完看到温婉蹙起眉头,大概被他的冷血吓到,他顿了一下,“告诉外公我和温婉在一起,明晚再过去,挂了。” 温婉等穆郁修挂断电话,她问:“什么事?” “没什么。”穆郁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温婉的表情里有些失落。 穆郁修沉默片刻,解释道:“我要拿钱给盛氏,但我自己公司的资金暂时也周转不过来,便想从穆家先借点。怎么不说话了?是在鄙视爷这么大年纪了,还好意思拿家里的钱吗?” 温婉抬起头,眉眼间一片绯红,漂亮是漂亮,但也凄楚惹人怜,“你自己既然没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救盛氏?你不想在盛家丢了脸面,就狠心为难穆家这边的人,让穆家担心你吗?” 穆郁修一愣,伸手抚上温婉的脸,低身凝视着她被泪水洗涤显得晶莹剔透的眼睛,“那天我就说过,我不是救盛氏,而是救你。婉婉,你没有看报道吗?盛祁舟在记者发布会上说的一番话,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你没有告诉我盛祁舟是借着你的名义做好人,我以为是他压下了那些流言蜚语和社会舆论,不知道你在背后为我做那么多。”温婉的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湿了穆郁修的手指,让他原本冰凉的皮肤渐渐带了温度。 停顿片刻,他低下头亲吻她的眼睛,吮吸干她的泪水,“谁做的并不重要,关键是盛祁舟树立的外在形象再怎么完美,我表面上再怎么不择手段、狠辣无情,你最终跟的人是我,爱的人也是我,而不是盛祁舟,这就够了。” 说完穆郁修弯身打横抱起温婉走进屋子,放在床上后,他翻身压上温婉。 “不行!阿修,我跟你说……”温婉扯住穆郁修的手臂,“你自己比我还要干净,刚刚又喝了那么酒,身上各种味道,不洗澡怎么行?你在沈度家里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今晚我们就……” 穆郁修看到温婉闪烁不定的目光,他狭长的双眸抖地一眯,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真是这样吗?你又是赶我走又是不让我碰你,其实是顾及着沈度的感受吧?” 温婉被说中心事,不自然地别开脸,“我们毕竟是在沈度家里。他还喜欢着我,再遇到董唯妆刚死,我们两人这样,难免会刺激到他。” “那不是更好吗?”穆郁修知道温婉说的都是事实,但在这种事上,他自来不允许被拒绝,何况理由还是因为一个男人。 他心里难免会不舒服,收紧手中的力道,怒恨地说:“让他看到了最好,免得再对你有非分之想,这也是战胜情敌的一种手段。” 温婉钻到穆郁修的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胸膛蹭着,“阿修,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刺激沈度,你只是在吃醋对吧?” “爷吃什么醋?爷就是想秀恩爱,让沈度对你死了那份心,连守护和陪伴都不行。” 温婉知道穆郁修正在气头上,转移话题说:“我也不洗澡不脱衣服了,就这样睡吧。” 穆郁修:“……” 半晌后他反抱住温婉,“爷好像也和你一样傻了。” 温婉念念有词,“人生最大的幸福最大的浪漫,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你二到老。” 是啊,他愿意一辈子守护着温婉的这份纯真,穆郁修猛地把温婉揉进胸膛里。 ———— 将近凌晨时,一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沈度,突然起身走去董唯妆自杀的房间。 沈度打开灯,抬脚走进去。 房间里的家具都被蒙上了白布,空气里有清新剂的香气,只是间或还是会有淡淡的血腥气息涌入鼻尖。 沈度走到床边,低头看到木质地板的细缝里有一抹红色,应该是血渗透到了里面,无法再清洗干净。 这也就证明董唯妆在温婉进来之前就把刀子捅入了胸口,才导致滴落在地板上的血经过一定时间后凝固了。 那一刀不足以致命,她的真正死因是失血过多,她选择这种缓慢的死法,可见她在断气之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董唯妆为什么这样做?直接捅了心脏,一死百了不就行了吗? 所以说她的死并不突然,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或者她根本是在用自己的死报复什么吗? 沈度弯下身,扯住白布的一角猛地掀开,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沈度有一种快要呕吐的不适感。 他翻遍了整张床和床头的柜子,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最终他在木板上坐下来,目光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搜寻一遍后落在梳妆台上。 他腾地站起身。 象牙白的梳妆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董唯妆平日里用过的化妆品,并没有什么异样。 沈度蹲下身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有个粉扑盒子,他再抬头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其他几个,皱了皱眉头,随后拿开那层海绵,在下面看到折叠起来的一张纸。 沈度手下一紧,只觉得心跳都有些快了,手指颤抖地展开信纸,董唯妆秀气端丽的字映入眼帘。 “沈度,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才是我真正想留在这世间最后的话。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善类,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我下面所说的这些都是有凭有据的。就从温婉回国……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温婉决定回国的那一刻起,我和穆郁修达成协议后,所做的一切开始说起吧。” 第101章:最在意的问题 沈度的手指一点点捏紧,越是往下看,面色越是发白,直到最后一行,他掌心里的汗水已经将那层单薄的纸浸湿了。 “所以沈度,你们所有人,包括表面上掌控一切的盛祁舟在内,早就掉进了穆郁修安排好的陷阱里。你可能不会相信,那么按照我给的联系方式,去找这几个人,以及在不久之后我的葬礼上,穆郁修所做的一切,也就慢慢浮出水面了。” 半晌后,沈度转过身,靠着梳妆台坐在地板上。 房间里似乎蔓延出一种死亡的气息,紧紧包围着沈度,他只觉得胸口窒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温婉,你知不知道你所爱的男人,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 ———— 第二天温婉在穆郁修怀里醒来,刚掀开身上的被子要下床,一股寒意直逼而来,让她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男人初醒后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腰间一紧,她再次被他从后面抱回胸膛,下巴搭上她的肩,“要不要去医院?” 已经入秋了,再加上两人昨晚真就没有脱衣服,难免会着凉。 温婉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不用,吃点药就好了。” “那我待会儿给阿辙打电话说一声。”穆郁修也没有勉强温婉,毕竟池北辙的医术高超,平日里温婉的抵抗力也强,感冒这种小病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 他把脸贴向她的脖颈说:“爷今天带你去逛街,买些换季的衣服吧。” 穆郁修下巴上的胡渣扎得温婉的脖子有些痒,她一边躲一边说:“那么多事还没有解决,哪有心情去逛街?就算要去逛街,也不和你一起去,你太没有情趣了。” 就像七年前还在读大学时,不要说很难把他弄到人多的地方了,就算他黑着脸一起去了,一旦她在某个卖小饰品的摊位前多待上几秒,他就跟见不得人似的,总是不停地催促她。 所以温婉估摸着和他一起去买衣服,她只要陪他坐在那里品品茶、喝喝咖啡,那些人就给她把衣服打包好了。 穆郁修不理会温婉,起身下床,一边往洗手间里走一边说:“我先回去洗澡换衣服,让向锐开车过来接你。” 说完回头阴沉沉地补一句,“没有商量的余地,爷就是想和你一起去逛街了。” 温婉:“……”,你是霸道总裁你任性! 几分钟后,穆郁修从洗手间里出来后跟温婉打过招呼,便回了盛世。 温婉连忙起床洗漱,出了自己的房间后,去敲沈度卧室的门。 半天没有人应,推门进去发现沈度并不在屋内,到楼下也没有看到人。 这么早去哪里了? 温婉担心沈度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她打电话过去询问:“沈度,你在哪里?” 那边波澜不惊地应道:“殡仪馆。” 温婉颦起眉头,“盛世酒店那边已经通知了董家的人,董家的人今天应该就去殡仪馆了。你再去那里,若是跟他们碰了头,发生什么事端怎么办?”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好,你不要张口闭口都是你的阿修了,也不要再让他插手这件事了好吗?” 沈度突然提高的声音让温婉心头一震,她有些尴尬地问:“沈度,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阿修他在帮你。” “他帮我?他凭什么帮我?你别傻了温婉。”电话里传来沈度冷笑的声音,“他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盛祁舟故意嫁祸给我的阴谋,他还要帮我?他那么精明的人,难道想不到盛祁舟会在此事上大作文章吗?他宁愿惹祸上身是为了什么?” 温婉听着听着脸色就冷下来,僵着声音说:“沈度,不管什么原因让你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偏激,我问你,你怀疑阿修是在害你,那么我和他是一起的,你是不是认为我也害你呢?” 沈度顿了几秒,声音平静下来,“你被他利用了。” “被利用的人是你。”温婉说着就有些恼怒,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还反过来被沈度怀疑别有用心。 她冷冰冰地说:“你觉得穆郁修没有理由会帮你,可他是因为爱我,在帮我和我在乎的人,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沈度失望地说:“我知道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也请温婉你也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就这样吧,挂了。” 沈度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厌烦的语气对温婉说话,但温婉知道沈度受得刺激太大,刚刚自己的话也有些过分了,她断不会在这种时候耍脾气,跟沈度闹矛盾。 沉默几秒后,见沈度还没有挂断,她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有些委屈,“沈度,你可以不相信穆郁修,但你怎么可以认为我会和穆郁修联起手来害你?” 沈度低声问:“如果他真想借这件事做出什么来,阿婉,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温婉愣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这个可能。” “我是说如果……” “那就到真正发生的时候再说吧。”温婉说到这里,外面响起门铃声,大概是向锐过来接她了。 她一边拿自己的包,一边对沈度说:“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事,都是我们自己在吓唬自己。沈度,我和你两人身上没有值得盛祁舟他们那些人捞的东西,他们压根没有时间算计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你没有必要那么紧张。你想在那里便在那里吧。毕竟董唯妆也跟了你那么多年,我挂了。” 沈度应了一声。 温婉收起手机,手放在门把上时,才发现掌心里已经是一片汗水,是,沈度说得没错。 她确实是一个普通人,却从回国到现在就被扯进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里,以至于现在她每天也是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发生了任何或大或小的事,都要事先考虑是否有人在暗中布局,各种算计、陷害她和她身边的人。 温婉走到车边发现关思琳并不在,她 第102章:病危通知 向锐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说:“穆先生让我们先找来警方立案。警方虽然对于事先把董唯妆的尸体送去殡仪馆,而没有直接报案这点很气愤,但到底还是给足了穆先生面子,确认董唯妆是在盛世酒店自杀身亡后,警方就跟董家那边的人交涉了。” 温婉点头,“嗯,阿修想得很周到,是我太忧心了。” 向锐闻言笑着说:“温律师尽管安心,穆先生处理起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何况还关乎温律师,他甚至不放心我和关思琳,都是亲力亲为。” 温婉的耳根发烫,连忙转移话题,“阿琳呢,你们不是一直都形影不离的吗?” “昨晚我喝多了,累到了她,今天早上便没有按时起床,我帮她向穆先生请了假。” 向锐说这些话时还是面不改色的,以至于让温婉觉得向锐说累到了关思琳,只是他喝醉酒吐了,劳烦关思琳清理床单和屋子,又想到关思琳说向锐太闷骚,她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下来。 温婉下车后发现是品牌男装店,刚到门前,就有人带她进去。 穆郁修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看到温婉后,他站起身拖着温婉的手。 温婉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穆郁修拉住手,她心里一柔,更紧地抓住穆郁修,与他十指相扣,“阿修,你要买衣服吗?” 穆郁修只觉得自己瘦削的手背被她纤绵细腻的掌心摩挲着,在有些寒意的秋季,十分的舒适。 他脚步未停,带着她往里面走,转头看向她时,狭长的眉眼微微挑起来,声音柔和地说:“嗯,想买两件衬衣,你来帮我选。” 这话听得让温婉觉得自己和穆郁修越来越像一家人了,心里很受用,面上却有些不以为然,“我以为像你这么有钱又日理万机的成功人士,从来不用自己买衣服,而是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最新款的服饰送到你家里了。” 他们身边没有跟着导购,再加上这家店的高档程度不是普通人消费起的,今天也不是周末,因此店里并没有几个人,越往里面走,灯光越暗,有一种幽深静谧的感觉。 “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样,反正我是最不喜欢买衣服,不仅浪费时间,还要花心思挑选,倒不如让他们店里的设计师和造型师给我搭配好了送过去。”穆郁修在衬衣区停下来,伸手挑过一件件衬衣,“但现在有了婉婉,以后我的衣服都由你来买,你来搭配。” “你别指望我,我有选择强迫症。”温婉说到这里,侧头把穆郁修上下打量一遍,“而且阿修你这么好的身材,就是标准的衣架子,再不好看的衣服,都能被你穿出惊艳的一面来。” 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一眯,手下微一用力,把温婉拉到自己怀里,“以往温律师每句话都不忘挖苦我,怎么现在净给我灌蜜呢?夸爷身材好,是不是在间接地肯定爷某种方面也很好?你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这还在外面你就暗示爷。” *** “别先发制人反咬一口,是穆先生你自己三句话离不了本质。”温婉推开穆郁修,一边挑选衬衣一边和穆郁修说话。 穆郁修长而入鬓的眉毛一挑,“孔子说过:食色性也,大圣人都提倡了,我们作为后人当然要将其发扬光大。” “昨晚你尊崇欧阳锋是四大书法家,今天又搬来了孔子,穆郁修,请你这个理工高材生不要再毁中国文学了好吗?‘食色性也’是与孟子同时代的告子说的。” “不,爷不是理工生,爷是研究婉婉身体的人体科学高材生。” 温婉????开车了吗开车了吗?这车速快得她头晕。 半晌后,她拿出一件深蓝色的修身衬衣,在穆郁修身上比了比,露出满意的表情,“我的眼光不错。你去试衣间里试穿一下。” 穆郁修凛冽如刀锋的眉毛一点点拧起来,“还要试穿?” “不穿上试试怎么知道是否合身,快去吧,我再看几件。”温婉把衣架递给穆郁修,转身又挑选起来。 穆郁修接过来,迟疑片刻,还是去了试衣间。 穆郁修进去试衣间后不久,导购走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助,温婉说她自己随便看看,那导购便没有再打扰她。 向锐停好车子后也找了过来,温婉问道:“阿锐你要不要买?” 向锐看着各式各样的衬衣,皱起眉头,“平日都是关思琳和我一起,我自己不太会选,选了她也未必喜欢。” 温婉听后半开玩笑地说:“我明白了,哪天你若是自己买了新的领带,阿琳会不会怀疑是某个女人送给你的?” “哪有那么夸张?她年龄上虽然小了些,却很少像其他恋爱的同龄女生那样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大多数男人虽然喜欢性子娇蛮的小女人,但太过无理取闹,时间长了只会让人厌倦,偶尔吃醋倒是很好。” 温婉赞同地点点头,“聪明的女人懂得把握自己的感情,你和阿琳的情商很高。” 向锐笑道:“温律师更是高智商高情商。” “好了,再捧我,我真的要得意忘形了。”温婉和向锐调侃了几分钟,穆郁修还没有出来。 她又挑了一件休闲的烟灰色衬衣,想了想,便走到试衣间给穆郁修送过去。 温婉敲了两下门,不知道穆郁修在里面做什么,也不应她,索性她和穆郁修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就算他在里面脱衣服,她进去了也没有关系。 这样想着,温婉拧开没有被反锁上的门把,把门打开一条足够自己通过的小缝,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准备吓吓穆郁修。 谁知刚进去看到男人的背部,她“啊”地一声叫出来,反应过来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对不起,我找错门了。” 然而手刚摸到门锁,腰上就是一紧,嘴唇同时被身后男人突然伸来的手捂住。 温婉一下子睁大眼睛,面色瞬间苍白,听到向锐在外面问:“怎么了,温律师?” 第103章:心中占据重要位置 “呜呜……”温婉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没什么,你们都离远点。” 温婉听到男人这样说了一句,她放弃挣扎,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半晌后缓慢而机械地过头去。 她看到男人阴寒的脸色,不可置信地扬高声调,“阿修?!” 穆郁修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难堪之色,放开温婉,转身拿过自己的衬衣穿上,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温婉还是呆愣状态,他笑了一声,自嘲而冰冷的,“不是一直怪我不在你面前脱衣服吗?你现在看清楚了,是被吓到了,根本接受不了吗?” 温婉觉察到穆郁修周身散发出的凛冽而拒人千里的气息,她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几步上前抱住穆郁修,“都不是。阿修,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背上会有那么多伤痕,以至于我突然间看到,根本无法确定这个人就是你。”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除了一张脸没有毁了外,我上半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穆郁修狠狠地闭上眼睛,“哪怕七年前我是你仰慕的男神,还是七年后我身为你的男人,你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但实际上我不比他盛祁舟完美多少。就像我七年后第一次强迫你,你现在大概觉得自己心中的幻想又破灭了对吗?” 温婉不停地摇头,眼中有泪珠子迸溅而出,她哽咽地说:“不是的阿修,你怎么可以这么认为?你自卑什么?你以为就因为你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旧伤疤,我就嫌弃你了吗?你想做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那么你觉得你能瞒我一辈子吗?除非你没有想过和我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穆郁修脊背一僵,猛地转过来反抱住温婉,“没有,婉婉,我怎么不想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与我坦诚相对的原因吗?你每次都不脱衣服,让我觉得自己很委屈知道吗?”温婉从他胸口抬起泪痕满布的脸,“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七年你都经历过什么?你又不是街头混混,这样的出身和家世,怎么会把自己身上搞得全是伤?” 穆郁修眼中一片痛楚,用力地、紧紧地抱住温婉,哑声说:“婉婉,别问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温婉却不像往常一样妥协,又是恨又是心疼地说:“你自己不在乎,但我会心疼你知道吗?阿修,你说啊……” 她咬紧唇,泪水不断地滑落在白皙的小脸上,看得穆郁修的心都揪成一团,大手捧住她的脸亲了一会儿,再度把她拥入怀里,语气隐忍而充满难言的悲凉,“你走后不久,我母亲就去世了。我的性子孤僻自闭,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自然很容易走弯路。我沾上了毒品,又堕入黑道,贩毒走私军火,在那段时间留下了部分伤痕。” “外公知道后差点把我打死,先是为我成立了戒毒专家队,让那些人强行给我戒了毒,最后把我送到部队,非人的训练以及后来我执行了太多任务……” 说到这里,穆郁修顿了下,“阿辙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他身上也有伤。” 穆郁修最初瞒着温婉这些,是因为不想让温婉知道他曾经那么傻,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温婉一定会笑话他。 后来和温婉交了心,正如温婉对他瞒着她自己的心脏病,他不希望温婉难过或因心疼他而自责,毕竟他这些年的苦痛都是温婉这个女人间接造成的。 而如今,他更不想让温婉看到他丑陋的一面。 没有具体的细节,仅仅那么短短几句便概括了过去七年他所遭遇的一切,温婉被他吻干的眼泪再度涌出来,湿透了他胸膛前的衣服。 千万不要以为现在国家和平,没有战争了,那些当兵的和国防部都只是摆设,事实上随便把那些人拉出来一个,各个都是搏击战斗的高手。 他不想多说,她却有太大的想象空间。 比如他戒毒时被那些人用绳子绑住,他的发狂和痛苦,比如那些子弹穿过他的胸膛,在高山丛林下艰苦的训练,再比如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还会被派去缉拿一级逃犯。 多危险啊,他们这类人根本就是拿命在搏。 他到底多少次从死亡的边缘里走出来? 也难怪他和池北辙一样,都有那么霸气压迫人的强大气场,一般人到底和军人相差太远。 温婉把整个人都陷入穆郁修的怀抱,泣不成声,“阿修……” 穆郁修伸手把温婉从怀里拉出来,反压在一侧的墙壁上,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半晌后穆郁修放开温婉,积压在心里多年的痛苦突然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即便温婉不能为他做什么,至少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他、理解他、心疼他,也比他一个人承受要好。 穆郁修摸了摸温婉的脸,满目柔情,“我们去吃点东西。中午我约了阿辙,你的衣服我们下午再买。” “要买这两件吗?”温婉手里拿着挑选的那两件衬衣,站在穆郁修身后问。 穆郁修应着,“嗯,你喜欢就好。” 温婉盯着穆郁修宽厚的脊背,在他即将转过身来时,再次上前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说:“阿修,以后在我面前你不用遮掩了,我都看到了。毕竟你们男人不像我们女人,有点伤疤就影响了容貌,千方百计地想抹掉。我不仅不嫌弃你,我还觉得男人身上有伤,才是真男人、真霸气。我为我的阿修曾经是个军人,而感到骄傲。阿修,我爱你……” 穆郁修高大的身形一震,转身反抱住温婉,动情地唤她:“婉婉——” ———— 穆郁修买下温婉帮他挑选好的衬衣,在打包时他和池北辙在电话里约了午餐地点后,穆郁修便拖着温婉的手坐到车上,把隔板放下来,搂着温婉入怀,“要不要睡会儿?” “嗯。”温婉侧过身子抱住穆郁修的脖子,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醒来时,车子正好停在餐厅门口。 穆郁修带着温婉走进餐厅,一路到达楼上的包间。 两人进去时,池北辙和郑玉容正在说话,听到动静后抬起头,郑玉容的目光在穆郁修和温婉相扣的手指上停住时,她的眼中便带了笑意,随即站起身来。 第104章:绝不会让她死 温婉以为只有池北辙,谁曾想池北辙身侧还有个气质高贵淡雅的女人,转过头正想询问穆郁修是不是池北辙的女朋友。 穆郁修便介绍道:“我和阿辙共同的朋友郑玉容,她是郑家豪门里最小的女儿,如今是陈氏总裁的太太,职业是家庭主妇,兼职斗小三。” 说完他墨玉一样的眼眸又扫过郑玉容一眼,补上一句,“婉婉别看她长得是个女人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汉子。” “盛家大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你女人面前故意黑我,是为了炫耀你的女人有多好,还是你怕抬高了我,你女人会吃醋?”郑玉容瞥了穆郁修一眼,语气凉凉道:“我是自找没趣,听阿辙说你总算舍得把女人带出来了,我巴巴地赶过来想瞅瞅,结果还没跟人套上近乎,就反被你羞辱一番。” 她这样称呼穆郁修,穆郁修并没有生气,可见两人确实很要好,温婉便少了几分拘束。 她松开穆郁修的手,往前走出几步,笑着说:“之前阿修也说过约在一起吃顿饭,只是由于我个人原因,一直拖到今天,让陈太太笑话了。” 郑玉容细细打量温婉。 饶是郑玉容眼光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认在她见过的各种女人中,温婉的外貌和气质,已经是上乘。 她淡淡地说:“温律师,你可别叫陈太太。阿修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表面上是陈家大太太,实际上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斗小三,指不定哪天我真累了,还要请温律师帮我打官司呢。” 郑玉容这话的背后多少有些自嘲凄苦的意味,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想和陈柏笙离婚,但既然对温婉提出来了,温婉不给个回应也不礼貌。 温婉谦虚道:“我也是前段时间刚拿到律师执业证,还没有接过一件案子。陈太太若是看得起我,凭借你的人脉,帮我拉几个客户倒是不错。” “想要客户还不简单?我和阿辙的人脉比她多,回家我就帮你联系几个。”穆大爷岂能容许自己的女人依靠旁人,喝了一杯醋后对温婉伸手过去,“把包放下。” 温婉陪着穆郁修一起坐下来。 池北辙还是一贯的沉默少言,在几人打招呼的过程中翻着菜单,并没有点什么菜,而是交给郑玉容。 郑玉容摇了摇头,“我好歹比阿婉大了几岁,让给她点菜吧。” 温婉也没有推辞,拿过眼下的菜单,自己先点了几个。 穆郁修的目光随她一起放在菜单上,跟着点了不少,吩咐服务员后,他对温婉说:“去洗手。” “嗯。”在外人面前,温婉对穆郁修都是言听计从的,跟几人打过招呼后,便往洗手间里去。 穆郁修见温婉关上门,他点起烟。 郑玉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问道:“不是在电话里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吗?怎么还要瞒着她吗?” 穆郁修闻言又把烟掐灭,挺直脊背,郑重其事地说:“我打算和她结婚。” “结婚?”郑玉容手指一颤,连忙放下杯子,表情变得严肃认真,“前两天盛祁舟不是刚在记者发布会上表明你和温婉没有关系吗?你现在突然要结婚,不是自掘坟墓吗?” 池北辙的眉毛也拧起来,看向穆郁修,“阿修,结婚毕竟不是小事,你现在在盛家是私生子的身份,并且还没有跟乔菲敏解除婚约,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和温婉结婚吗?” 穆郁修冷笑一声说:“我从来没有把盛世昌当成父亲,和盛家也没有一点关系,我自己结婚,为什么要征求他们的意见?我只要通过我外公同意就够了。” 池北辙沉默半晌,语重心长地说:“那就不管别人了,阿修你自己呢,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们假设最坏的结果是温婉她的生命只有两年了,她死后,你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还是在从失去她的悲痛中走出来后,遇到了其他合适你的女人,你再结一次婚吗?阿修,你若是这样打算的,或者你也不确定她死后,你还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结婚这个念头了。” “我赞成阿辙的观点。”郑玉容接道:“我看她自己并不在乎名分,在她这两年有限的生命里,她大概想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够了。既然如此的话,你何必在乎是否结婚呢?” “我们身为你的朋友,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处处为你着想的。虽说现在二婚男很普遍,以你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丧妻,以后也会有太多的女人想要嫁给你,但如果可以的话,你又何必牺牲掉自己第一次的婚姻?” 穆郁修垂着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身上那种凛然的气质也随之收敛起来,看起来很乖戾的样子,然而抬起脸时,表情和语气却都是不容置疑,“我不是让你们劝我和征求你们的意见的,我仅仅只是告诉你们两个朋友一声,我要结婚了。” “阿修——” 池北辙还想说些什么,被郑玉容打断,“算了阿辙,随他吧。他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性子,我们口水说干了也没有用。换个角度想,温婉无论是从外貌、性情还是人品上,都足以配得上阿修了。至于家世背景……” 郑玉容蹙起眉头,望向神色不定的穆郁修,低声问:“不是说温婉那个死去的母亲就是容昭媛的姐姐吗?如果你外公计较家世,依我看倒不如照着你原先的计划。你第一次带温婉见容昭明,就是为了让容昭明认出温婉来,那容昭明和容昭媛后来也该查出来温婉是他们大姐的女儿了。” “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温婉回容家,只要容昭媛一死,你就帮温婉除去容昭明,让温婉接管容氏。到那个时候,你不仅报复了上次容昭明和盛祁舟设计你一事,还可以和温婉掌控的容氏强强联手,你便更加有实力、有把握对抗盛氏了。” 第105章:趁现在放手 池北辙拧眉,“这样说阿修和温婉的结合也太商业化了。” 郑玉容不以为然,细眉一挑说:“鱼和熊掌兼得、江山美人双收的事,只有阿辙你这么心软的商人,才会去计较手段和过程。” 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光芒,捏了捏手指,半晌没有接话。 温婉恰在这个时候回来,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她坐下来后碰了碰穆郁修的手指,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穆郁修反握住温婉的手,紧紧地扣在掌心。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 穆郁修下午要陪温婉买衣服,池北辙也有场手术,因此几人并没有喝酒,很快地结束了一餐饭。 虽说穆郁修带温婉去的仍旧是品牌衣服店,却并没有让人特意给温婉挑选,他自己陪在温婉身侧,随温婉自己的喜好,买一些很平常的衣服,让温婉觉得这样才有逛街的趣味。 购物袋都是交给向锐提着,温婉被穆郁修牵着手从几家衣服店里出来后,经过内衣店,穆郁修二话不说要拉着温婉进去。 温婉立即用两手拽住穆郁修,蹙紧眉头说:“阿修,我有内衣,不用买了。” 穆郁修干脆回身搂着温婉的腰,半抱着把温婉往店里带,“你那些爷看着没有感觉,现在带你进去买几件有情趣的。” 温婉讽刺地说:“你果然越来越污了。以前我跟穆学长一起逛街时,你看到女士内衣和成人用品店,老远就绕道走,现在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进去。我很想知道,从青葱到油腻、从毛头小子到驾校校长,过去那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穆郁修闻言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温婉,弧度优美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俯身在温婉头顶,用很低的声音说:“其实爷那时就是个老司机了。你不知道,爷也是喜欢看那种片子,也是各种猥琐。” 温婉:“……”,这就是她仰慕了将近八年的男神吗? 太幻灭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温婉转过身背对着他,只当做不认识这个还穿着名贵西装、表面看起来特别清心寡欲、特别一本正经的男人,“你想买,你就自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她就算要买,也不和他一起,她绝不承认自己是个闷骚。 穆郁修皱起长眉,随她一起转过身来,“你不进去,我一个人怎么好意思进去?” 温婉斜他一眼,“跟我一起你就好意思了?” “嗯,我可以在那些人面前装成是被自己的女人强行拉进去,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来。” 温婉:“……” 两人站在人家店门口,谁都没有动,就那样僵持着,再加上这还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恰逢下午下班的高峰期,自然有很多人经过这里,免不了都要停下来看看这两个闷骚。 *** 其实就那么短短几秒的时间,穆郁修注意到那些落在自己和温婉身上意味不明的目光,他额上的青筋剧烈地跳动几下,立马拽住温婉的手,抬脚就走。 一直到了街角,穆郁修的脸色已是阴寒到极点,偏偏温婉还拉了拉他的衣角,紧张地问:“穆先生,会不会有记者跟踪我们,拍到了刚刚的一幕,或是有没有你生意场上的朋友经过,看到了你?” “不可能,爷至今还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面,一般人不可能认识爷,认识爷的人不会在这个时间点逛街。”话虽这样说,穆郁修还是扯开温婉的手,站得离她远了点。 说完后半天没有听到温婉的回应,穆郁修以为自己的玩笑开得大了,连忙回头去看温婉,却见她的目光落在一家冰激凌店门前。 他皱了皱眉。 果然,下一秒温婉说:“阿修,我想吃圣代,草莓口味的。” 穆郁修再次往边上站了站,“嗯,你去买吧,我在这里等你。” 你这会儿又变成直男了吗?“人太多了,你给我去排队。” 穆郁修:“……” 半晌后,他看着温婉,严肃地说:“不是还在感冒吗?不能吃冷的。” 温婉不说话。 “冰激凌不仅对肠胃不好,而且外面卖的也不干净,你看那老板的手还收钱呢,你实在想吃的话,我们去超市买。” 温婉的目光放在街道上来往的人群里,装作没有听见。 “我们去店里吃?” 温婉还是没有看穆郁修。 穆郁修:“……” 你们以为穆大爷会为了温婉而去一群人中排队吗? 太掉他霸道总裁的身份不说,有这个时间他能把冰淇淋厂都给温婉买回来了。 没错,他会。 向锐也没有跟过来,穆大爷暗沉的目光盯着温婉冷若冰霜的脸,思想斗争半天,最终还是去店里排队,十几分钟给温婉买回来。 温婉接过装在水晶杯里的草莓圣代,刚要吃下去,突然想起自己患有心脏病,是不能滥饮这种甜食和冷饮的。 她低头看着杯子顶端几颗鲜艳欲滴的红色草莓,眼泪险些从眼眶里冲出来。 穆郁修虽然与温婉拉开几步远的距离,目光却一直放在温婉身上,此刻见她的眼睛突然红了一圈,他一愣,几步走过去,抬手抚上她的脸,放柔声音问:“怎么了?不给你买,你不理我,现在给你排队买来了,怎么看样子又想哭了?” “没有。”温婉用力地摇了摇头,含在眼底的泪水却倏忽溅落,她清润乌黑的眼眸凝视着穆郁修,“我觉得我有些无理取闹了。我明明不是小女孩,你更不是喜欢哄小女生开心的大男生,我却还要求你做这些你不喜欢做的事。阿修对不起,我……” 他这样常年居于高位,每天只要坐在办公室里就能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男人,愿意花费一天时间陪她买衣服,已是她的荣幸,她却还得寸进尺,想让他更疼她宠她、为他做那些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 温婉说到后面,就有些哽咽了。 穆郁修听到这个理由后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又是恼怒又是疼痛,伸出长臂一把将温婉颤抖的身体拥进怀里,“怎么还是这么没有脑子?什么叫我不 第106章:我进去陪她了 他目光炙热,深情款款,“婉婉,我们结婚吧。”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温婉放在穆郁修腰后的手一松,只听玻璃碎裂的声音,震惊得她把冰淇淋都丢了。 话题太跳跃,她懵了,过了一会儿温婉猝然抬头看向穆郁修,“阿修,你说什么?” 穆郁修的深眸凝视着温婉,声音低沉,“我今晚先回去跟我外公说,过几天再带你回穆家。” 温婉感动之余,心里却是悲痛难言。 穆郁修要和她结婚,但她只有两年的生命不说,她还瞒着他事实,之前怕他难过,她不敢说,现在她怕再说出来,他会认为她又一次欺骗了他的感情,明明不能陪他走完漫长的一生,却要霸占他、耽误他。 这是不是跟董唯妆一样了? 穆郁修看到温婉脸上的欣喜只维持那么几秒,便垂下眼睛,表情里一片黯淡凄楚,他猜到了此刻她心中的想法。 正如池北辙所说,他要娶的女人可能只能陪他走过两年,她走以后,他自己的人生还那么漫长,他若是不再另娶他人,那么就注定孤单到老,死后甚至没有一儿半女为他送终、为他披麻戴孝。 但那又如何? 他爱的就是她,他想给她一段婚姻,想和她有个真正的家,哪怕只是两年如此短暂的时光。 何况这只是最悲观的想法,实际上他绝对不会允许她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那么就更不存在他会再娶,或是孤身到老一说了。 天边的夕阳如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千言万语都无法再表达心中层层堆叠的情感,没有海誓山盟,但在这一瞬间,仿佛就是永恒。 五分钟后,穆清寒打来电话,让穆郁修赶着饭点过去。 穆郁修先开车把温婉送回沈度的别墅,告诉温婉晚上再打电话给她,便回了穆家老宅。 沈度不在家,温婉自己也没有吃饭,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打电话给沈度。 电话接通后,温婉问沈度,“你在哪里?要回来吃饭吗?” 那边的沈度正在开车,传过来的声音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嗯,半个小时差不多到家了。” 温婉知道沈度心情不好,语气便柔和了些,一边打开冰箱一边问:“我正要做饭,沈度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只要是阿婉做的,我都喜欢。” 温婉闻言虽说有些尴尬,但这也代表沈度恢复了正常状态,她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没过多久沈度走进厨房,温婉恰好把晚餐做好,她把最后一道草菇肉丸装到碗碟里,端上餐桌后,让沈度洗手吃饭。 沈度洗手后回来,接过温婉递来的饭,见温婉坐在对面,他问道:“穆郁修呢,他今天没有和你在一起?” “他陪我逛完街后就回了穆家。”温婉抬头看向沈度,“你今天是去办案子了吗?” 沈度闻言捏着筷子的手一紧,也没抬起眼睛,“没有,我是去找证据了。” “证据?”温婉就怕沈度走极端,闻言脸色微变,颦起眉头问:“和董唯妆有关的证据吗?沈度,你是想证明董唯妆是盛祁舟逼死的吗?根本没有用,你是律师应该清楚,盛祁舟并不构成犯罪。” 沈度放下碗筷,一双眼眸本就漆黑幽深,此刻在灯光的映照下,里头的光芒明暗难测。 “我不是去找跟董唯妆自杀有关的证据。”他凝视着温婉,低声问:“阿婉,你回国后不久,董唯妆是不是让你代替她给穆郁修送文件?那晚穆郁修被下药,强迫了你的第一次,才有了后来你们之间一系列的纠缠对吗?” 温婉眼中的肃然神色一僵,慢慢地转为自讽,那样一段过往始终是她不愿提及的屈辱,是她心中的一片阴影,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捏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这样。”沈度上一秒还质问的语气,此刻却是有些无力,“我当初就问过你是不是自愿跟他走的,原来真的是他胁迫你。现在呢?温婉,我问你,你现在也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吗?” 温婉在心里斟酌片刻,坚定而清晰地说:“是,沈度,我爱他,很爱很爱。下午回来之前,他说要和我结婚,我……” “他要和你结婚?”沈度腾地站起身,微微抬高声音,打断温婉的话,他恼恨地说:“你以为他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的吗?温婉,难道你没有想过你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他吗?” 他一直知道温婉是容氏豪门里的千金大小姐,穆郁修想要娶温婉,无外乎就是看中了温婉背后所代表的容氏,这就相当于商政场上的联姻,他们豪门里的子女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换来合作关系。 联姻里本身只有利益,没有爱情可言,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做牺牲品? 他之所以没有告诉温婉事实真相,一方面觉得豪门深宅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仅会让温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被金钱、权势所迷惑,更会让温婉这一生活得艰辛疲惫。 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温婉自然也考虑到了门当户对,或许这种门第观念在其他豪门还不算那么深重,但自从温婉接触了盛氏,那天在医院遇到邵曼珠,见识过她的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后,她就知道邵曼珠和整个盛家不会接受她这种出身的女人。 何况盛家早就为穆郁修选定了乔菲敏,她根本不可能和穆郁修结婚。 温婉想到这里心就有些凉了,但她也怪不了穆郁修,更不能指责沈度对她的羞辱,毕竟沈度说得都是事实,沈度是在提醒她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她用筷子平平稳稳地夹起肉丸放到碗里,声音清冷地说:“你坐下来好好吃饭吧,我并没有说我答应他了。我想根本不用我拒绝,穆家那一关他就通不过。” *** 沈度见温婉这么冷静,他这才平息了,重新坐下来,观察着温婉的表情,低声问:“那阿婉你呢,你会答应穆郁修的结婚要求吗?” 第107章:宁负江山不负她 温婉握着筷子的手指一顿,夹在中间的肉丸掉在餐桌上,她干脆放下碗筷,站起身说:“沈度,我的命不长,只想跟他过完这两年就够了,不愿再让他为我这个将死之人赔上一段婚姻,我甚至希望在我死后,他能尽快忘记我,去寻找另一份幸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做第二个董唯妆。” 沈度的眸光一滞,“我……” “你自己吃吧,记得收拾碗筷。”温婉不想再多说,打断沈度的话,“我今天逛了一天,很累了,去楼上洗澡睡觉了。” 沈度紧盯着温婉的背影消失在狭长的楼梯里,他自己也没有了胃口,本想直接倒掉,却发现餐桌上摆放的都是他爱吃的菜式。 沈度只觉得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眼睛里也是一片酸涩。 半晌后,他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地吃完那些菜。 ———— 穆清寒和陆卫航分居后,并没有回自己的父母家,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爷爷家里。 她刚挂断穆郁修的电话,陆卫航就找了过来。 爷爷每天这个时间都在公园散步,穆家老宅里除了管家和佣人外,只有穆清寒一个主人。 她看到陆卫航进来后,也不给陆卫航好脸色,冷冷地说:“我劝你还是赶快走,待会儿我爷爷就回来了。” 陆卫航并不理会,上前几步抓住穆清寒的手腕,脸上冒着寒气,压抑着怒火问:“刚刚开车送你回来的是不是凌家那个大少爷?穆清寒,我们两人还没有离婚呢,你就给我带绿帽子了是吗?” “你什么意思陆卫航?是只许你出轨,我连交个异性朋友都不可以吗?那么你和董唯妆发生关系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们还没有离婚?”穆清寒甩开陆卫航的手往厨房里走。 “董唯妆已经死了,我和她之间早已成为过去,你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陆卫航低声说着,再次上前扯住穆清寒,“但凌家大少爷现在还没有对你死心,你若是稍微意志不坚定,你就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像穆清寒这样才貌双全、家世和品格都良好的女人,自然不乏追求者,凌氏财阀集团的凌大少爷凌越帆就是其中一位。 穆清寒转过身来,目光里是一层层寒冰,“董唯妆死了,所以陆卫航你又想到了我是吗?我早上打电话给沈度,你知道沈度怎么说的吗?他说董唯妆问过你会不会为了她而跟我离婚。我不管你怎么回答的,哪怕在董唯妆身上,你仍旧说你爱的女人是我,但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已经成为事实,我不会原谅老公的出轨行为。” 陆卫航接不上话来。 因为穆清寒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算她还爱他,也不会再和他过下去了,他无法再用自己的爱挽留她。 “阿寒,我知道错了,给我一次回头的机会好吗?”陆卫航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穆清寒,嗓音里带着沙哑之意,“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我给你跪下好吗?” 说完还真拉住穆清寒的手,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喂,陆卫航——” 虽说陆卫航平日就对穆清寒这样的女王各种低声下气、言听计从,但都是在不触及他底线,没有真正惹怒他的情况下,实际上穆清寒知道陆卫航在外人面前很强势,因此他这一跪,倒真让穆清寒开始动摇起来。 她见佣人的目光聚集过来,连忙拉住陆卫航的手,“你先起来,别给我在穆家丢人现眼。” “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怕丢脸,你担心什么?”陆卫航仰头看着站在眼前的穆清寒,低声哀求,“阿寒,除非你现在跟我回家,以后再不提离婚,不然我长跪不起。” 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虽然很假,但作为当事人的穆清寒,陆卫航又是她深爱的男人,就算他在说谎,她听在耳中难免不动容。 穆清寒抬腿轻轻踹了下陆卫航,正想说话,身后传来穆郁修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是刚离过婚,阿航难道又开始求婚了?但求婚不是单膝跪地吗?你这双膝跪地是在上坟。” 陆卫航的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看到慢慢走进来的穆郁修,他颇有些尴尬地打招呼,“阿修你今晚怎么也来了?” 穆清寒看到陆卫航的脸色都是青白的,她顿时觉得解气,冷笑了一声,转身站到大哥身边。 “我这不是为了给某个胳膊肘向外拐的人收拾烂摊子吗?只不过我是明着向穆家借钱,你陆卫航则是暗中联合起外人来骗穆家的钱。”穆郁修话音落下不久,和他一起回来的外公也进了屋,同时还有跟在穆正宏身后的凌越帆。 陆卫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还没有和穆清寒离婚,凌越帆已经在想着讨好爷爷了吗? “爷爷你回来了。”陆卫航上前接过穆正宏脱下的外套,凌厉的目光扫过凌越帆一眼,却是语气平和地说:“阿帆倒也有时间一天三趟地往穆家跑。” 凌越帆儒雅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还没有开口,穆正宏哼了一声说:“我也正想问你和阿修呢。平日里一个也不来看我,也就只有阿帆愿意陪我这个可爱的老头子说说话了,你还挖苦人家是吗?” 穆老爷子这样说,显然穆清寒并没有把两人的事告诉他,这也让陆卫航松了一口气,至少事情还没有闹大,他还有挽回穆清寒的机会。 穆郁修让佣人上菜,他和老爷子并肩走在一起,笑着说:“外公是针对我吗?我确实不常回来,每次一回来就有事麻烦外公。不过这次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一定会让外公高兴。” 穆老爷子问穆郁修:“你在电话里说你要结婚,是和乔家那个吗?我之前就对你提起过这件事,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身边也没人陪着你,若真有个贴心的,外公也就放心了。” 这么多孩子中,最让穆老爷子发愁的就是穆郁修这个外孙,他叹着气,“阿修,你对外公说过你不 第108章:吃穆大爷的醋 穆郁修点头,给外公拉开身后的椅子,自己也坐下来,“嗯,我跟你提起过的,是容昭嫣和温文的女儿温婉,我想和她结婚,请外公成全我们。” 穆老爷子参加过抗日战争,是军区司令这么高的军衔,而且能文能武,抗战时立过不少功,是真正的英雄,但他今年也有八十多岁了,身体上比常人健朗,脑神经却出了问题。 比如脾气暴躁,很是健忘。 但他不能承认,他是个骄傲的老人。 此刻他听到穆郁修提起的名字,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又是不服老的人,穆老爷子便绷紧脸色,沉默着做深思状。 实际上穆郁修在外公面前所说的温婉的这个身世并不假,然而外人、包括温婉自己在内,都不知道温婉是容家的大小姐。 穆郁修把这个秘密告诉外公,就是担心外公会计较他和温婉悬殊的家世背景,说完后外公却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他顿时有些紧张,也揣测不出外公是哪点不满意,一时间不敢轻易开口。 穆清寒想出声帮大哥,坐在她身侧的陆卫航突然把手移到她的大腿上。 穆清寒惊得差点跳起来,到底还是有修养之人,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她生生地压下羞怒,扯住陆卫航的手,狠狠地掐他。 陆卫航面不改色。 餐桌很大,其他几人并没有注意到两人在桌布下的小动作,餐厅里的气氛依旧凝滞死寂。 在穆老爷子的沉默下,穆郁修还是生平第一次那么焦躁不安,拳头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额角上甚至冒出细密的汗水。 凌越帆知道自己不便开口,可几分钟过去,见穆正宏还是没有给个回应,他便出声打破沉默,笑着问穆郁修:“阿修要娶的女人温婉,她的母亲容昭嫣是不是从t市容家豪门里出来的?” 穆郁修一愣,见外公把目光转向他,他这才想起外公或许根本不记得容昭嫣和温文了,也怪他太紧张,忽略了这点。 凌越帆这样一提示,穆郁修给外公详细说道:“外公,容昭嫣是我妈还在世时的好朋友。我听我妈提起过,她读大学时带容昭嫣来过外公家里几次,那时外公和外婆都很喜欢她。” “哦,我记起来了。你外婆那时还对我说容昭嫣和你妈名字的最后一个音相同,后来听你妈说阿嫣那孩子不顾容家的反对,执意嫁给了一个穷小子,好像就是叫温文吧?”穆老爷子赶紧顺着台阶下,慢慢地回忆起来,语气里带着感慨,“前些年你妈在世时提起过,说是阿嫣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温文几年后再娶了一个女人,他和阿嫣生的女儿温婉17岁时,他也死了。说起来阿嫣的女儿也挺可怜的。五岁时便失去母亲,还有个继母,父亲死后,她成了真正的孤儿吧?” *** 穆郁修没有想到外公会如此清楚,听到外公提起温婉的身世,他自己的心也疼得很。 “嗯,好巧不巧的,阿修喜欢上的正是我妈好朋友的女儿。我想如果我妈在天有灵,必定也希望我和温婉在一起。”他在外公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嗓音里有着涩意,恳求地说:“外公,阿修真的很喜欢温婉,也想有个自己的家,你就答应阿修和她在一起吧。” 穆老爷子??? 虽说他是穆郁修的长辈,但穆郁修这样的熊孩子,即便是知道穆郁修沾上毒品,让穆郁修跪在祠堂三天三夜,甚至把穆郁修打个半死时,穆郁修都没有露出屈服,或者说身为一个孩子该有的惧怕一面。 此刻却为了想和温婉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穆郁修那么诚挚的,以一个孩子的姿态请求他,可见穆郁修对那个女孩用情有多深。 温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女孩,能把穆郁修这样注孤生的奇葩收服了,他真得好好感谢温婉。 穆老爷子自己也很动容,抬手拍了拍穆郁修的肩膀,手却被他坚实的骨骼震得有些疼了,顿时觉得自己到底还是老了。 仿佛眨眼功夫,这个他看着长大,一手教导的外孙,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傻孩子,当年若不是外公执意让你妈不要在学校里公开她的家世背景,她怎么会受那么多苦?又怎么会被盛世昌骗了,连阿修你也是在别人的欺辱中长大?其实阿烟她太倔强了,她怎么没有想过,她到底还是我和你外婆的亲生女儿,就算她怀着孕回到穆家来,我骂她打她,还能真的狠心不认她这个女儿吗?”说到这里,就连穆老爷子这样战功赫赫的军人,精锐的眼睛里都泛起酸涩。 他沉默半晌,继续道:“你想娶温婉就娶吧。至于乔家那边,外公会帮你走动,让他们退婚。你放心,他们不敢不给外公这个面子。” “只是温婉的母亲到底还是嫁给了一穷二白的温文,温婉也就算不上容家大小姐。当然,只要阿修喜欢,外公不在乎温婉的家世,但你要知道,外公不在乎,并不代表穆家其他人不会反对你们。所以外公建议你,你若是实在想给温婉一个名分,倒不如学着阿航和阿寒,先把结婚证办了。” 穆老爷子见穆郁修皱起眉,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年轻人注重婚礼和承诺,外公可以谅解,前提是这个婚礼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你想娶温婉,还是要让温婉认祖归宗,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你的名誉都好。” 穆郁修听完这一番话,略一沉吟说:“阿修到底还是头脑发热,一时没有想那么多,还是外公考虑问题全面,替阿修想好了所有对策,谢谢外公。既然如此,那我和温婉先办了结婚证,再带她来见外公。” “嗯。”穆老爷子应允,吩咐佣人开饭。 穆郁修站起身说:“你们吃吧,我上楼打个电话。” 穆老爷子忍不住骂道:“混小子!就急于这一时了是不是?” 第109章:她觉得亏欠他 陆卫航毕竟是为盛祁舟办事的,此刻眼瞧着穆郁修和温婉的事就这样成了,他似讽非讽地说:“大哥平日只注重事业,从来不在感情上用心,以至于让我觉得大哥是我们这些人不可触及、高高在上的神,没有想到大哥有一天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走下神坛,遇上结婚,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穆郁修闻言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片刻,他返回身重新坐下来。 他接过佣人递来的碗,抬起狭长的眼眸望着斜对面的陆卫航,“我在婚姻里确实是个普通男人不假,至少我不会像有些男人,家里有了老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依我的观点,出轨可是大事,换做任何人碰上了,都不可能原谅。” 说完瞟了一眼脸色冷沉的穆清寒,他意味深长地勾唇问道:“阿寒,你说是吗?” 穆清寒咬紧唇没有接话,在爷爷低头吃饭的时候,把椅子往外侧移了移,离陆卫航更远。 凌越帆既然被请来吃饭,再加上很讨穆正宏喜欢,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自然是要参与其中的。 听到穆郁修这样说,他适时接道:“我也是这样认为。至少不能像董家那个大小姐,在和沈律师交往的情况下,她还背着沈律师和很多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哦?”穆郁修长眉一挑,似有若无地扫过陆卫航一眼,后者竟然还能正襟危坐。 他眼中流泻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来,“怎么阿帆也知道这件事了吗?” 穆老爷子平日里总是孤家寡人,难得今天几个孩子聚在一起,他没有出言打断,沉默地听着孩子们聊天。 “怎么,阿修你们还不知道吗?”凌越帆讶然道,见穆清寒的目光也望过来,他唇边的笑意更深,“沈律师被董家大小姐欺骗多年,并且戴了无数次绿帽子的事,已经在短短两天内传遍整个贵族圈子,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陆卫航的手指开始颤抖。 穆郁修离外公最近,他一边给外公夹菜一边说:“最近两天我一直和温婉在一起,并没有接触太多的人,不知道这件事竟然闹得那么大,不过我想阿航应该知道吧?” 陆卫航摇头,“我最近两天在外出差,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穆清寒直觉这件事不简单,停下吞咽的动作,她问凌越帆:“凌大哥,具体是什么情况?既然你知道,不如说来听听。” 凌大哥?!她穆清寒什么时候和凌越帆这么亲密了,连凌大哥都叫上了?她这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戴绿帽子吗? 陆卫航狠狠瞪了穆清寒一眼。 穆清寒不仅不看他,反倒把目光放在凌越帆身上,并且还带着年少时才特有的天真和探究。 陆卫航几乎要咬碎嘴里的糖醋排骨。 “圈子里的人还传出董唯妆大概16岁的时候,被三个男同学玷污过,事后怀孕了。那个时候她打掉孩子,纠缠上了沈律师。”凌越帆看向穆清寒,眼眸里一片温柔,说出的话却让穆清寒和陆卫航两人同时惊得手中汤匙一滑,喝下去的汤也吐到碗里。 穆老爷子???他每天只是准时准点的看新闻联播,这些他竟然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学学怎么刷微博玩热搜和抖音了? 不然他怎么跟这群孩子玩耍? 老爷子皱着眉头看向陆卫航和穆清寒两人,“你们的反应怎么那么激烈?是认识阿帆口中的沈律师和董家大小姐,还是有其他隐情?” 穆清寒脸色青白。 她一直以为和董唯妆发生关系的只有沈度、盛祁舟和陆卫航三人而已,听凌越帆这样说,原来事实是董唯妆不仅被人玷污过,还那么浪荡、那么脏脏吗? 陆卫航就是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了? 陆卫航自己也不知道董唯妆被人玷污一事,他就是处女情结特别重的男人,可以出轨和外面的女人发生关系,却始终不会把那些女人娶回家。 而且他确实爱穆清寒,跟董唯妆只是玩玩而已,他可以接受董唯妆是沈度的女朋友,却不能忍受董唯妆那么不堪的过往。 他胃里翻滚着,面色苍白如纸,无法回应穆正宏的问题。 毕竟穆清寒还是穆郁修的表妹,穆郁修和凌越帆就算要羞辱陆卫航,也不能当着穆清寒的面,给穆清寒心里添堵。 穆郁修用眼神制止想再次揭陆卫航短的凌越帆,把一块紫薯放在外公手边的碟子里,“外公多虑了。都说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习惯都会一样,阿航和阿寒连反射神经都相同了不是吗?阿帆在饭桌上说起沈律师和董家大小姐的事,我们局外人听后觉得没有什么,但当事人可能因此反胃,吃不下饭。” 陆卫航本来已经吃不下去了,被穆郁修这样一刺激,更想吐了。 从刚刚陆卫航阻止她帮大哥,再到听了凌越帆的这些话,穆清寒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再心软她,必须跟陆卫航离婚。 这样一想,穆清寒反倒是看透了,身心舒畅至极,在陆卫航铁青的脸色下,她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晚饭后,几人到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边吃点心,一边陪穆老爷子聊天。 当年凌越帆和陆卫航一起追求穆清寒时,穆郁修就比较中意凌越帆,私下和凌越帆的关系也不错,他没有把凌越帆当成外人,自然也不用特意招待。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给温婉打电话。 接通后,温婉大概在看电视,几秒钟后便没有了演员说话的声音,她喊着他的名字,“阿修。” 穆郁修打开自己卧室的门,见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他皱起凌厉的眉宇,嗓音却是柔和低沉的,“这个时间怎么还在看电视?” 其实他知道温婉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照着平常,温婉应该是睡觉了,然而今天就算在睡觉,他还是想把她吵醒一次,想第一时间告诉她外公同意了他们两人结婚。 果然,陆卫航说的没错,他今年也有31岁了,竟然因为能和温婉结婚,而兴奋激动到这种程度,这还是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仍旧面不改色的他吗? 仿佛压在胸口的石头卸掉一样,穆郁修之前的窒闷和焦躁,这时一下子散去了。 他走进屋子后倒了一杯清水给自己,听着电话里传来她清冷的声音,“你不是说晚上给我打电话吗?我在等你。” 第110章:为她找一颗心脏 穆郁修端起的杯子顿在唇边,片刻后收回来,放在床头柜上,水也不喝了,他坐在床头和她说话,有些好笑地问:“等我吗?我若是忘了打给你,或者根本不想打给你,你是不是要等一夜了?” “你是想听肯定的答案吗?但阿修,比起这些没有根据的假设,我更相信你会信守承诺,哪怕是说今晚会给我打电话这么微不足道的一句,我也相信你,事实不就证明你没有在敷衍我吗?”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的意思不是相信爷,而是你自信爷是被你吃定了呢?”话虽这样说,穆郁修狭长的眼角却是微微弯起来,墨玉一样的眼眸在灯光下散发着润泽柔软的光。 “哪有,分明是你时刻都想着怎么把我拆吃入腹。我本来是只刺猬,结果被你这匹狼驯成了小红帽、小绵羊。” 穆郁修闻言笑出声来,长眉一挑,愉悦地说:“爷自己也这样觉得。温律师从下午给爷撒娇要吃冰激凌的一瞬间,就让爷觉得总算把你这只爱伤人的小刺猬,养成了对爷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小宠物了。” 再想起时隔七年后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晚,她眼中的陌生和抗拒,没有跟她敞开心扉相互折磨、相互伤害的那一段时间,他只觉得那些痛苦和煎熬,让人既无奈又有些好笑。 两人沉默半晌,温婉又叫他,“阿修,你还在你外公家里吗?今晚回来不回来?” “回去也是一个人。除非……”穆郁修微顿,勾起唇角,“除非婉婉能陪我,我立即开车过去接你。” 温婉没有接话。 穆郁修觉察到她的情绪不对,舒展开的眉眼慢慢又攒在一起,“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今晚你的语气那么伤感?” “阿修——” 他扬声,“嗯?” 从对沈度说完那一番话后,温婉的心里一直很难受,泪水含在眼中,在这一刻滑落出来,“我们还是不要结婚了吧,我……我配不上你。” 穆郁修狭长的眼眸抖地一眯,笑意僵在唇角,变成恼恨和逼迫,“温婉,只是这个原因,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嫁给我?” 温婉既心痛,又有了火气,“只是这个原因。阿修,你不要再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穆郁修沉默半晌,声音恢复柔和,“我们都走到了这种地步,我怎么可能还会怀疑你不爱我?婉婉,你不要想太多了,那些结婚誓词怎么说的?无论你是生老病死,我还是会娶你。往后余生,无论怎样都是你。”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温婉,哪怕她的生命只有两年,他还是会选择她做他今生唯一的新娘。 她再说话时,声音里带着哽咽,“嗯。” 哪怕她在拼命压抑着,穆郁修还是听见她的哭声,好想在这一刻把她拥入怀里。 或许面对面告诉她,会更加烘托出气氛,会让她更能体会到他的深情和坚定,但他已经等不及了。 一秒钟都不能等、也不想再等了。 “婉婉,你听清楚了,我的外公已经答应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先不办那些繁琐的结婚仪式,那些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最实在的是我们明天就把结婚证先办了,婚礼可以以后再补。” 温婉突然抬手捂住嘴,眼睛像是打开的水龙头,泪水不断地、哗哗啦啦地淌出来,除了点头以外,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好了,别让我心疼了。你再哭下去,我真过去陪你睡了。” “嗯。”温婉抽出面巾纸擦着脸,“挂吧,我睡了。” ———— 凌越帆在客厅里和几人聊了会儿,见穆郁修打过电话后从楼上走下来,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说:“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也该回去了。” 陆卫航早想把凌越帆赶走了,此刻见凌越帆终于要离开了,他连忙站起身回礼道:“那我们就不留阿帆了,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凌越帆点头,分别跟几人打过招呼,最后把目光落在穆清寒身上,眸色深邃了些,低声说:“阿寒,我回去了。”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想让穆清寒送送他,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穆清寒本来是想站起身的,但陆卫航的手一直在她腰后,紧紧扣住她,不允许她和凌越帆单独相处。 爷爷在场,她不好发作,偏偏凌越帆也较上了劲,说完后就那样站在原地,等着她回应。 陆卫航一面箍着穆清寒的腰,手中加重力道,一面用警告的眼神阴冷地看着凌越帆,对方却依旧把期待温柔的目光落在自己老婆身上。 暗潮汹涌,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 穆郁修自来就是看什么不顺眼,就要出手的性子,他大步走到陆卫航和穆清寒面前,扯住陆卫航的肩膀推向一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阿航对女人比我了解得多,我有关于女人的问题想请教阿航。” 陆卫航被推开,手松了穆清寒,随即坐直身体,咬牙切齿地对穆郁修说:“大哥有话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聊吧,我去休息了。”穆正宏有些乏了,不再跟几个晚辈话家常,他走出几步又转过身对穆郁修说:“阿修,等会儿你到我房间来一趟。” 穆郁修点头。 穆清寒起身送凌越帆。 她心事重重地跟在凌越帆身后,走出别墅后凌越帆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 穆清寒低着头,冷不防地撞入凌越帆的怀里,顿时额角一痛,下意识地抬手去揉,却被凌越帆两条手臂抱住,男人低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寒——” 穆清寒推开凌越帆,往后退出几步,转身便要回去,“我进去了。” 凌越帆几步上前抓住穆清寒的手腕,紧紧盯着穆清寒惊慌的神色,他深邃的眼眸里燃起一簇火焰,“以往你有理由躲着我,因为你结婚了,是他陆卫航的老婆,不想再跟我这个对你心怀不轨的男人来往,我也做到不打扰你的生活。可现在陆卫航出轨了,你难道还要继续和他过下去吗?” 第111章:陷阱 穆清寒闻言转过身,冷艳精致的面容上一片讥讽之色,“陆卫航确实有错在先,但难道就因为他出轨了,我也有了出轨的理由,或者我也可以用出轨来报复他吗?凌越帆,你觉得你这个时候对我纠缠不清,是你一贯的君子作风吗?” “君子作风?”凌越帆扬声反问,别墅外的灯光并不明亮,他又是低着头,便显得脸上的表情很暗沉,“穆清寒,你结婚以后,我为了断掉对你的念想,我主动对凌家提出去外国的分公司任职。这几年我不仅不敢联系你,就连你的家人和朋友我都没有过多的接触,我怕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关你的任何消息,我会忍不住再次打扰你,但事实上我还是第一时间得知陆卫航背叛了你。” 他深黑的眼眸凝视着穆清寒无动于衷的脸,里头有血丝浮动,“像之前一样,我丢下凌氏在那边打好的根基,不顾一切地回国,我是为了什么穆清寒你想过没有?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最后你一句‘你要结婚了’,我笑着祝福你,背后一个人哭,你都知道吗穆清寒?” 她不知道凌越帆有多痛,但她知道他身为凌氏财阀集团的总裁,凌家的长子,33岁却至今未娶,都是因为始终放不下她。 可她爱的男人是陆卫航,哪怕陆卫航伤透了她的心,她给过的爱情,不是说收回来,就可以一下子收回来的。 “我也不期待你回应我,反正我已经被你拒绝习惯了,但我守护你、我爱你,也成了我的习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没有权利,也剥夺不了。你认为我是挑拨离间、落井下石对吗?”凌越帆慢慢平静下来,隐在暗处的脸上却是带着狠戾和阴鸷,“好,除非你能继续和陆卫航过下去,我依旧像以前一样,在你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你如果和陆卫航离婚了,穆清寒,我不会再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就像是刀子剜着穆清寒的心。 这种不该有的感觉让穆清寒很慌乱,她连忙甩开凌越帆的手,转身逃也似地进屋。 穆郁修去了楼上爷爷的房间,客厅里除了佣人外,只剩下陆卫航一个人,绷着脸色坐在沙发上。 她也不看陆卫航,直接往楼上走。 谁知陆卫航却跟在身后说:“既然阿寒今晚不打算和我回去了,那我也住在这里吧。” 穆清寒闻言从楼梯上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处在她下面台阶上的陆卫航,一脸的冷若冰霜,“陆卫航,你又是追到穆家又是下跪的,你也该演够了吧?我以为你真的有悔过之心,其实你是知道大哥今晚会来穆家,你是来探听消息的对吗?那你还真幸运,知道大哥要和温婉结婚了,你不立刻通知盛祁舟,让他好有时间阻止吗?” 假如陆卫航要告诉盛祁舟,应该在刚刚就已经打过电话了,她不可能时刻跟着陆卫航,根本阻拦不了陆卫航去给盛祁舟通风报信。 陆卫航低垂的眸色暗沉,瞬间又抬眸看向穆清寒,一脸的苦楚难言,“你说什么呢阿寒,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来这里仅仅是为了求你跟我回家的,我也不知道穆郁修……” “那好啊!”穆清寒直接打断陆卫航的话,修长的手指指着楼下,“你不是说我不原谅你,你就要长跪不起吗?我要求不多,只要你肯在穆家的客厅里跪一夜,我明天一大早就跟你回去,以后再不提离婚的事。” *** 陆卫航的脸色一变,随即冷笑着说:“我算是明白了。穆清寒,你根本就不爱我,否则你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来?我不是不可以跪下,却不能容忍你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说过我爱你吗?”穆清寒面无表情地讽刺道:“是你自己要求跪下的,我不过是成全了你而已。演啊!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 陆卫航哑然。 “滚回去先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抽个时间我们去民政局走一趟。”穆清寒说完,再次转身往楼上走。 陆卫航突然上前,一把抱住穆清寒的腰,把她压在楼梯栏杆上,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冷气沉沉地盯着她,“其实你早就跟凌越帆有一腿了吧?你早就和董唯妆串通好了,让董唯妆来勾搭我。你以我出轨为由,要跟我离婚,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和凌越帆在一起是吗?穆清寒,你也不想想看,你这样的弃妇,就算凌大少爷想要你,你自己还有脸面对凌家的人吗?” “陆卫航,你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写悬疑剧本?你真侮辱了律师这个职业,别人的好口才都是用来伸张正义的,你却全用来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了。”穆清寒没有心思再跟陆卫航纠缠,想要推开陆卫航。 谁知陆卫航出其不意地反抓住穆清寒的双手,低头就要吻上来。 穆清寒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她本就是外表强势,内心却太柔软的女人,最终只能面色苍白,睁大眼睛盯着陆卫航慢慢靠近的俊脸。 就在陆卫航快要吻上穆清寒的唇时,陆卫航只觉得后颈一凉,好像有什么机械抵上来一样。 陆卫航的面色瞬间如死灰。 上方传来穆郁修漫不经心的声音,“好久没有摸过枪了,不知道技法生疏没有,会不会不小心就走火呢?” 陆卫航的唇停在穆清寒脸上方几毫米处,半分都不敢动弹,恐惧之感涌上来。 他四肢僵硬,两片唇瓣哆嗦着,连话都说不清楚,“阿……阿修,你的技法怎么会生疏呢?我听说你从被秘密派去执行任务到离开特别行动队,一共有二十多个一级犯人,都是被你一枪毙命的。” 枪支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穆郁修更不可能时刻把枪携带在身上,但一方面穆郁修做过枪支生意,另一方面穆正宏家里不可能没有枪,因此陆卫航一点也不怀疑这不是真的。 “都是以前的事了,还提做什么?比起杀人,我更喜欢做个正经的商人。”穆郁修笑了一声,听起来很像是在开玩笑。 陆卫航也感觉不到穆郁修身上的杀气,但他分明听到扳机轻轻叩响的声音。 陆卫航额角上的汗珠成串的滴下来。 穆清寒紧紧闭上眼睛,似乎并不打算帮他。 他惊得低吼道:“我离婚!我和穆清寒离婚!” 第112章:进退两难 “早这样不就行了,我从来不喜欢逼迫别人。”穆郁修说完这一句,陆卫航感到冰冷的枪口离开自己温热的皮肤。 他的眸光顿时一暗,正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穆郁修手中的抢,反败为胜,谁知穆郁修却比他快一步,抬起脚往他的膝盖骨上踹去。 陆卫航双膝一弯,快要跪下去之际,后背又被猛地用力一推,他还没有来得及扶住楼梯栏杆,身体就顺着一级一级的楼梯滚下去。 陆卫航只感觉到骨头一块一块的碎了一样,短短几秒之间,他整个人已经从楼梯上滚下去,痛得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千万别吱声。否则惊醒了外公,他知道你不仅出轨,还这样出言中伤他最疼爱的孙女,他可不像我一样,会对你手下留情。”穆郁修迈着修长劲直的两条腿,一步一步从上面慢慢地走下来,高大的身形立在瘫在地上的陆卫航面前,低头看着陆卫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吧。不然再耽误下去,我不敢保证你不会像你的上司那样,延误治疗的时间,最后只能截肢了。” 穆清寒此刻也跑了下来,一边抱住快要晕过去的陆卫航一边打电话。 在等待的过程中,穆清寒请求穆郁修,“大哥,你不要太过分了——” “陆卫航背着你做过的事太多了,我不想多说。”穆郁修看到穆清寒眼中涌出来的泪水,他身上的戾气这才慢慢消散,颇有些无奈地对穆清寒说:“我今天伤他,你就算怪我,我也不会对你和他道歉。” 穆清寒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没说话。 “阿寒,你是外强中干,但以我的个性是容不了陆卫航的,刚刚如果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你说你能抵抗得了他吗?是不是还会被他几下功夫就哄好,继续再和他纠缠下去?如此反复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是男人,有太多的青春陪你耗下去,但你呢?你一个女人也就那么几年黄金时段,你耗得起吗?” “我知道……”穆清寒抱紧浑身淌血的陆卫航,哭着说:“对不起大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穆郁修突然有些烦躁了,他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好,怎么到头来却是自己做得过分了? 是。 他穆清寒和陆卫航还是一家人,他这个外人,好心做得都是坏事。 他想起温婉来。 若是温婉碰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处理? ———— 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是灰蒙蒙的,穆郁修就开车离开穆家老宅。 他到达沈度的别墅门外时,天正好亮起来。 穆郁修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才打电话给温婉。 “阿修。” 温婉很快接通,声音并不是初醒的沙哑,而是清润而欣喜的,听得穆郁修的心情也好起来,再想到今天就要和她领证了,他的唇角带着笑意,“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一夜没有睡着。阿修,我……”温婉顿了下,转瞬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沈度的别墅外,既然你已经起床了,那就出来吧。”穆郁修说完,叮嘱道:“记得把证件都带上,我们要去办结婚证。” 温婉应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嗯。”穆郁修挂断电话。 二十分钟后,温婉从别墅里出来,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穆郁修倾身,伸出长臂把人搂过去,低头要亲温婉,被温婉抬手推开,“我化了妆,口红别弄到你嘴里了。” 本来穆郁修被推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听到温婉这样说,他长眸一眯,一条手臂揽住温婉的肩膀,靠近温婉几分,用手指抬起温婉的下巴,唇角勾起邪魅的笑意,“爷连衣服都没有换,你还化妆了?来,给爷瞧瞧漂亮了没有。” 温婉眨了眨眼睛,伸出纤细的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上半身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小脸在他脖颈里蹭来蹭去,“我还用了香水,你也闻闻。” “哦?”穆郁修低头,下巴抵上温婉的额角,摩挲着,“爷没有闻到什么香水味,爷只闻到婉婉身上的味。” 温婉拽着穆郁修的头发,把穆郁修拉开,抬手抚上他的左脸,认真地说:“阿修,昨晚我一夜没有睡着,我想了一夜。我……” 说着她的眼中闪过泪光,看得穆郁修心头一颤,连呼吸都有些紧了,他狠狠地抓住她的手,“想什么?你还是不愿意?” 温婉咬了咬唇,垂眸没有说话。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只过了一夜,你就变卦了?温婉,你是在玩我吗?”穆郁修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一样,因狂喜而躁动不安的心,此刻却仿佛停止跳动,变得僵硬、冰冷。 温婉突然抿起唇,有点促狭的意味。 穆郁修一愣。 温婉挑眉,眼中含着的泪花变成星光一样明亮的笑,“你怎么那么紧张?我话还没有说完。” 穆郁修的脸色发青,要扯开温婉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却被温婉搂得更紧,“阿修,我是想说我一夜没有睡着觉,是因为我太激动了。我喜欢你快八年了,现在终于能和你成为一家人了,不要说是昨晚,估计这三天我都睡不好。” 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抖地一缩,紧锁着温婉的表情,声音随着修长的眉毛扬起来,“真的?” “嗯。就像七年前那晚你第一次带我去半山腰的豪宅,哪怕你没有直接说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那晚我是第一次被你牵起手,第一次被你抱着走那么远的路,更是第一次和你睡在一起。后来关灯后,我还是被你抱在怀里,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在装睡。”温婉这样说着,泪水从眼中滑落出来,唇角却带着笑,“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半夜你亲了我的额头,手指还一直在我唇上游离。” 穆郁修墨玉一样的瞳孔颤了下,立即出声否认,“没有,爷从来不偷亲,你肯定是在做梦。” “是吗?原来昨晚只有我自己喜极而泣,整夜辗转难眠吗?”温婉脸上一片黯然,收回抱住穆郁修脖子的手臂,作势要起身。 穆郁修突然拽住她的腰,把她拉过去。 温婉整个人扑到穆郁修宽厚坚硬的胸膛,跟撞上石头一样,她眼前顿时一黑。 第113章:制造假象 他吻她耳,轻轻咬一口,嗓音喑哑地说:“婉婉,七年前那晚我抱着你,你是我人生中碰的第一个女人,心跳特别快,我睡不着,想亲你,又怕把你弄醒了。昨晚也是一样,我想到终于能和爱了自己多年、仰慕自己多年的女人组成一个家庭,以后还是会被她继续当男神一样崇拜,我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特别知足。” 前半段听得温婉很感动,后面几句是什么玩意? 夸他自己呢。 “仰慕穆先生的女人太多了,那个乔大小姐对穆先生的爱不比我少。”温婉冷着脸色推开穆郁修,“既然穆先生是要找一个爱你的女人,那就去找她吧。” “吃醋了?”穆郁修紧紧箍着温婉的腰,不让她挣扎,“没有什么乔菲敏了。我外公既然答应让你和我结婚,自然不会再让我跟其他女人不清不白的,委屈了你。婉婉你放心,外公会帮我跟乔家退婚的。” 温婉以为自己和穆郁修只是办理结婚证,然后再隐婚,还是像现在一样保持着地下关系,偷偷摸摸的,没想到穆郁修不仅通过了外公,竟然还可以把与乔菲敏的婚约退掉。 这让她睁大眼睛足足呆愣半分钟,猛然抱住穆郁修,“阿修——” 穆郁修的两条手臂搂住温婉的背,郑重其事地问:“你想好了吗婉婉?无论旦夕祸福、生老病死,都决定嫁给我了吗?” “嗯!”温婉向来不是游离不定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很难再改变。 至于她只有两年的生命这件事——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她当然也不例外,她已经无法再割舍这段感情,无法再无法放下穆郁修了,那么就让她再霸占他两年,直到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一定会放开他。 两人在车里抱了一会儿,穆郁修俯身给温婉系上安全带,等她坐好了,他发动车子。 温婉翻出手机看时间,“才7点多。阿修,民政局还没有开门吧?” 穆郁修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温婉的手,“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婉疑惑地转头,见穆郁修的表情肃然,她没有再多问,反握住他的手,“嗯。” 穆郁修开着车绕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很早开门营业的花店。 他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来,转头对温婉说:“我去买束花来。” 温婉点头。 穆郁修下车进去花店,几分钟后再出来时,手中抱着一束百合花。 温婉怔了怔,随即想到穆郁修应该是要去墓地看母亲,她感动的同时,心里再次涌出熟悉的疼痛感。 半个小时后,车子达到位于郊区的墓地。 秋天的早上霜寒露重,穆郁修一手拿着花,一手揽着温婉的肩,让温婉半靠在他的胸膛上,踩着台阶往墓地里走去。 经过一座座墓碑,步行大概两分钟,穆郁修拉着温婉,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 他弯身把百合花放在母亲的墓碑前,重新站起来,仍旧是牵着温婉的手,低头看着墓碑上母亲的黑白照片,“妈,阿修带温婉来看你了,阿修想告诉你,今天我就要和婉婉结婚了。我知道妈一定会祝福我和婉婉,我也希望妈如果在天有灵,能看到阿修成了家,能知道无论怎么样,至少阿修拥有了婉婉,是阿修一生所追求的最大目标,更是阿修最大的幸福。” 他说着侧脸看温婉一眼,更紧地握住温婉的手,往日里性情阴沉霸道的男人,在母亲的墓碑前,仍旧只是一个孩子,嗓音里带着沙哑,“阿修知道妈一直很牵挂阿修,从此往后,请妈放心,阿修一定会好好对待自己,不会再做出让妈痛心的事来。” 温婉听完后静默几秒,随之松开穆郁修的手,往前走上几步,弯起膝盖跪下去。 她含泪的目光放在穆南烟温柔的笑脸上,字字坚定地说:“伯母,不对——我想我也要改口叫你妈了。阿婉认识阿修七年,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并且还是以这种方式。真正说起来,您的死和阿婉有很大关系,如今我跪在你的墓碑前,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儿媳妇……” “婉婉——”穆郁修闻言眸光凝滞了下,片刻后也随温婉一起跪下来,再度握住温婉的手,转头对温婉说:“之前的几个晚上,我时常会梦到我妈。她告诉我她不仅从来没有怪过你,她还希望我能挽留住你,跟你在一起,所以今天我才带你来见她。我想身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幸福就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妈妈她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嗯。”温婉重重地点头,看向墓碑上年轻漂亮的女人,哽咽地说:“无论怎么样,我很感激您把阿修带到这个世上,把他抚养成人,让我有机会跟他相识、相爱,并在以后的岁月里相守。妈,请你放心,阿婉保证,阿婉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您的儿子幸福,会替你好好照看他,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 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一缕霞光斜洒下来,恰好照在墓碑上穆南烟的照片上,两人仿佛都看到穆南烟的眼睛里满含泪水。 穆郁修和温婉对视,不知道是不是橘黄色的光芒折射进了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温婉看到他眼中闪过晶莹的亮光。 蓦然间,她反身抱住穆郁修的腰,把脸埋入他的胸膛。 穆郁修立即伸出手臂拥紧她。 从民政局出来后,穆郁修情难自禁地弯身抱起温婉在原地转了两圈。 直到温婉喊着头晕时,他才放下温婉,长臂展开把温婉抱进胸膛,“从现在起,我们就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以后我不叫你婉婉了,改叫老婆。” “老婆——”他柔肠百结地喊着,把温婉从怀里拉出来,抚上她的脸,“你也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穆郁修比温婉高很多,温婉为了能跟他更亲密,便伸出一条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第114章:心头一震 他也俯下身,与她额角相抵,唇贴着她的唇,“怎么,你把姿势都摆好了,是准备叫过之后,让老公奖励你吗?” 温婉唇角一扬,“老公——” 她故意拖长尾音,平日里清润幽谧的嗓音,此刻却是十分的甜腻绵软,纤柔的身子紧贴着穆郁修精壮健硕的身躯,用自己的唇描绘着他的唇形。 穆郁修的眸光抖地一暗,微微离开她的唇,喘息声有些重了,“在大街上就蛊惑老公呢?” 温婉呵呵笑了几声,半开玩笑地问:“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回家洞房花烛夜?” “很好。”穆郁修狭长的眼眸一眯一漾,直起身子冷蔑低语,“如今婉婉不仅上道了,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让爷甘拜下风了。” “不,我这是近墨者黑。” 两人正说着,池北辙打来电话,问穆郁修:“听说你今天和温婉领证?” 穆郁修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拉住温婉往自己的车子边走,闻言皱起眉,“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池北辙颇有些讽刺地说:“你盛大少爷都能狠下心把自己的妹夫打残了,给我的医院带来生意,我怎么可能不多关心关心你?” “所以池少是想来敲诈我一笔?”穆郁修给温婉拉开车门,等温婉坐进去后,自己又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上,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那边的池北辙说:“我哪敢让穆大总裁赔偿医药费给陆卫航。阿修,我只是想告诉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样不知收敛,难免陆卫航不会报复你。” “他有什么理由报复我?”穆郁修凌厉如剑锋的眉眼间浮起一抹森寒之色,唇角勾起,不以为然地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的,跟我没有关系。” 池北辙知道穆郁修就是这性子,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苦口婆心也没有用,沉默几秒钟后说:“你和阿婉领过证了,就算不摆酒席,我和阿容你还是要请的,选好地方再打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后温婉见穆郁修不是很高兴,她担忧地问:“怎么了阿修,是池大哥打来的吗?” 穆郁修阴着脸色收起手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嗯,估计是我又违背了他做人的原则,他发火来教训我。” “噗。”温婉眼瞧着穆郁修像是赌气的孩子,她有些忍俊不禁,“池大哥还会生气?听你的意思是他经常教导你,让我觉得意外的是为什么池大哥那么好的人品,会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穆郁修斜睨温婉一眼,“是,这个世界上你池大哥的人品最好,没有之一。可你的池大哥再好也是别人的,婉婉你既然跟了爷,就休想再对其他男人动心思。” 温婉笑着握住他的手。 穆郁修沉默半晌,“把沈度也一起叫上吧。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和我结婚了,不告诉他也不合适。” 温婉点头,“嗯,我打电话给他。” ———— 盛祁舟一整个上午都是心神不定的,快下班的时候,何熠敲门后进来,“二少——” 盛祁舟放下手中的笔,抬起一双淡色的眼眸看向下属,声音里难掩烦躁,“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 何熠连忙说:“陆经理从楼梯上摔下来,说是被穆郁修推的,拿枪逼迫他和穆清寒离婚。” “既然陆卫航这颗棋子已经走到死路了……”盛祁舟停顿了下,宽肩后背靠向椅子,一条手臂搭在一侧,抬起手指抚弄着西装上的纽扣,半晌后抬起脸,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寒意逼人,“那倒不如让他牺牲得壮烈一点。穆郁修不就是想让穆清寒脱离苦海吗?这次我们帮帮他。” 何熠思虑片刻,回应道:“我明白了。” 盛祁舟皱起眉,见何熠汇报完并不离开,心底再次涌出一股烦躁和不安,沉声问:“还有事?” “陆经理还说……”何熠观察着盛祁舟的表情,见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的声音低下去,“大少昨晚经过了穆老爷子的同意,会在今天之内和温律师办领结婚证。” 话音落下,只听“啪”地一声,盛祁舟硬生生地扯落纽扣,滚落在地上,结婚?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没有想到穆郁修和温婉会不顾其他先把证领了,这就代表他没有机会了吗? 不。 还有。 他还有机会。 结婚又怎么样? 像陆卫航和穆清寒结婚了,现在不是照样要离婚? 只要她温婉还活着,她绝不会从此就永远属于穆郁修了。 他有太多的筹码握在手中。 盛祁舟点了一根烟抽几口后,慢慢定下神来,一张俊脸隐在烟雾后,阴晴不定地问何熠,“我让你以董家的名义通知袁浅参加董唯妆的葬礼,你把信寄过去没有?” “寄过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收到有关袁小姐那边的任何消息。是不是我们的人提供的住址有误?” 盛祁舟闻言眯起眼眸,笃定地说:“不,我相信后天她会回来的。” ———— 穆郁修请池北辙吃饭的时间定在晚上,下午穆郁修让向锐回穆家拿来他的绘画用品,便拿着画板,拉着温婉的手上了山。 这座山还是穆郁修和温婉读大学时经常来的地方,两人都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待过的一块石头,温婉第一次对穆郁修表白时,穆郁修就双手枕在脑后,睡在那块石头上。 时隔七年,两人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温婉要坐在石头上,被穆郁修拉住,“起来,这个季节石头上太凉了。” 他说着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弯身铺在地上,这才让温婉坐下来,他自己则在温婉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支起画板。 温婉知道穆郁修精通音乐和美术,在当时的g大也算是艺术高材生了,在国内多次的绘画比赛中得过奖不说,还曾经给很多国际歌星写过歌词和给影视作品配乐。 虽说当年穆郁修低调到了一定程度,温婉也没有见识过他在艺术方面的才华,穆郁修曾经为g大争取的各项轰动业界的荣誉,却是半分假不了。 第115章:不放她去找穆郁修 以往她跟踪他时,也有很多次见他背着画板来山上写生,只是那时温婉离得远,而且多数时候她都是睡过去的,每次都是被他收画板的声音惊醒。 如今想起来,如果那时他其实也喜欢她,那么他应该是故意把她弄醒的。 温婉有些激动,立马屈起两条腿,抱住膝盖,摆出一个看起来像是花季少女很忧郁的姿势,红着脸咳了一声说:“阿修,我准备好了,你画吧。” 穆郁修正在调水彩,闻言停下动作,抬起眼眸瞟向温婉,她要多娇羞有多娇羞,一副纯情小女生的模样,与她原本的气质丝毫不符。 穆郁修的长眉深深攒起来,“你那是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要画你?” 温婉弯起眼睛,微笑着问:“难道不是吗?” 穆郁修眯眸锁定她,她今天穿着长款花边的灰色细条纹t恤,外面搭了黑色的短外套,黑色的丝袜把两条腿衬得越加匀称修长,抱起膝盖时,整个人显得特别柔弱,再加上她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望向穆郁修时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含满笑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穆郁修却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她,把脸转向一边,有些无力地说:“明明是闷骚,装什么白莲花呢。温婉,你再作下去,我就把你丢到山下。” 温婉:“……” 她抑郁地收回手臂,低头用手指绕着垂在自己胸前的卷发,纠结地说:“到底是哪里不对?我是不是考虑把卷发弄成直发?毕竟我这个年纪其实应该是萌妹子,不该是御姐的吧?” “对。”穆郁修狭长的眼眸上下一扫温婉,他点了点下巴,“老婆你不是御姐,你是欲女。” 温婉:“……”,这么浪漫的情况下还开车? 她冷了脸色,“你到底要不要我给你做模特?” “穿着衣服有什么好看的?”穆郁修弯起唇角,邪佞地说:“除非你肯让我画一幅人体艺术画。” 温婉蹙起眉头,“既然不画我,为什么还要我坐在这里?” 穆郁修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温婉,落在她身后的夕阳上,“我画霞光,你给我做个背景。” 温婉:“……” 难道她在他的画中世界里,只有做背景的资格吗? “我不干,你根本就是在羞辱我。”温婉说着就要站起身。 穆大爷用命令的语气说:“三个数温婉,你再不给爷乖点,爷就……” 温婉立即坐下去,拿出手机来玩切水果游戏,就把那些水果当成穆郁修,足以她泄愤。 女人身后的夕阳作衬,她低眉垂眼的模,恬静而静好,如此绝美的画面,尚未在画纸上勾勒出来,已经是他心中最美。 温婉玩了半个小时的手机游戏,穆郁修还没什么动静,只是偶尔抬眼瞟向她,也不是什么含情脉脉、眉目传情,反倒一本正经的,看起来确实像是在专心作画。 温婉觉得无趣,再加上昨晚一夜没有睡,此刻实在抵挡不了困倦,靠着身后的石头,不一会儿功夫就在夕阳下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温婉感觉被人抱在了怀里,她警觉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穆郁修搂着,半靠在他的胸膛上。 此刻夕阳已经落下山,只剩下淡淡的余晖,他半边侧脸被霞光映照着,有些模糊,却将原本坚毅凛冽如刀削的线条,勾勒得十分柔和生动,身上穿着她给他挑选的那件烟灰色衬衣,在残红的夕阳下透出成熟男人的慵懒、魅惑。 “阿修——”温婉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懒洋洋地喊着,把身子更紧地贴向他,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嗯。”穆郁修低头看向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强健修长的一条手臂用力地拥紧温婉,“当初你就是在这里对我表白的,所以今天我才会带你过来,这块石头算是我们的定情之地了。” 原来他比她记得还要清楚。 温婉越来越觉得能和崇拜了那么多年的男神终成眷属,是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弱水三千,她温婉何德何能,让穆郁修独取一瓢? 温婉眼眸一动,转身拿过放在旁边的包,在里面找出一把小匕首来,拔掉外壳,“既然这块石头是我们定情的地方,那我们在上面刻字吧。” 穆郁修精致修长的剑眉一挑,更有一种斜飞入鬓的神采韵致,深深凝视着温婉的那双眼眸也如墨玉,在漫天的夕阳余晖下光彩熠熠,“虽说幼稚,但老公愿意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说完他接过匕首,返身在身后的石头上刻字。 他用的是行书字体,仅仅几笔,便是方正有力、简洁精致却又霸气十足,刚中带柔,柔中又透着刚,就像他对温婉的感情。 很快的,几个字体一笔一划地映入温婉的眼帘,“婉婉爱阿修生生世世。” “为什么是我爱你,而不是你爱我?我不要,阿修的名字必须在前面才行。”温婉一边蹙起眉头说着,一边要去抢穆郁修手中的匕首。 “我给你的唯一一次让你压着我的机会,你确定不要?”穆郁修推开温婉,下一秒眼前锋利的寒芒一闪,伴随着血光,穆郁修用力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割了一条口子。 他举起手腕,让红艳的鲜血顺着修长雪白的指尖淌出来,一滴一滴地砸在刻下字体的缝隙里。 “你做什么穆郁修?!”温婉惊得厉声斥道,抓住他的手要制止他的行为,反被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一边继续把他的血滴在缝隙里,一边说:“你紧张什么?没有见过世面是不是?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人。” 温婉闻言握住穆郁修的手腕,张口狠狠地咬下去,不等穆郁修有所举动,她又放开他,眼眶红了一圈,几乎是吼着说:“我当然知道流这点血不至于死人,但穆郁修你知道我会心疼吗?说我幼稚,你自己滴血不是更幼稚吗?只是一个象征而已,你说你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穆郁修的手指一颤,几滴血再次顺着指尖淌下去,在夕阳下有种妖异的美。 “婉婉——”,他伸出手想把她搂过来,一大颗晶莹圆润的泪珠子却砸在手背上。 滚烫滚烫的。 穆郁修的心也像是被泪珠子砸了一下,重重地一疼。 第116章:嫉妒之火 他伸手揽过温婉,下巴放在温婉的头顶上,很用力地摩挲着,嗓音低沉动情,“别哭,我知道了。你心疼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温婉看到垂在自己胸前的手腕上还滴着血,她的心又是一阵疼,拽住穆郁修的手臂,唇覆上他的那条刀口处,把血吮干,然后从包里翻出几片创可贴,给他贴上。 这个小伤口对被子弹射伤过太多次的穆郁修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看温婉一脸心疼难过的表情,弯起唇角说:“老婆,你包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会不会哪天在大庭广众下,不小心把卫生巾和避孕套拿出来了?” “可以有卫生巾,但不可能有避孕套。”温婉给穆郁修贴好创可贴,抬起脸来瞪向他,不掉泪珠子了,眉眼却因此绯红艳丽,看起来楚楚动人的。 穆郁修眸色一暗,低头吻过她的眉眼,片刻后转过她的身体,让她看石头的字。 只见那数滴血一部分顺着缝隙淌下来,一部分则凝固在字体里,便让那几个字看起来像是用血写出来的一样,更加清晰抢眼。 温婉一想到这是穆郁修用刀子割自己的手腕滴上去的,她的心就疼上几分,转移话题问道:“我们该回去了,你的画作好了没有?” “嗯,给你看看。”穆郁修拖住温婉的手走到画板前。 画里有天空、有夕阳,也有温婉坐的那块石头……应该有的景色全在画里,偏偏没有温婉的踪影。 她不满地皱起眉,转头看向穆郁修,“我呢,真的没有我?” “我说了只画婉婉的人体艺术画。”穆郁修拉起温婉,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个很好的角度看着画板,抬起下巴问温婉:“怎么样,老公的美术功底很深厚吧?” 画里的天空不高,全被半边夕阳映红,整体色调利用黑白红明显对比,把夕阳无限好的自然美景展现得淋漓尽致。 温婉的艺术细胞虽然不多,但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幅画带给她的视觉和心灵震撼,可见真是一幅好画。 这也只是穆郁修信手拈来的作品,若是真正作画的话,那穆郁修的绘画水平真是不一般。 只是再好看,画里没有她,她也高兴不起来,假惺惺地说:“很好看,老公是最棒的。” “你那什么语气?”穆郁修把温婉拉到怀里,与她面对面,低头抵上她的额角,目光紧锁着她的脸,“还在怪爷没有画你?” 温婉冷笑一声,“我很有自知之明,太丑入不了穆先生的眼。” “傻老婆。”穆郁修拉起温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觉到了吗?婉婉,你在我这里。” 温婉一愣,感受到自己掌心下他胸腔的震动,她的眼睛顿时发起酸来,反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亲他的唇,“阿修,我也是,我爱你。” 晚上穆郁修和温婉一起请池北辙、郑玉容、沈度三人吃饭,也算是摆了顿简单的酒席。 在穆郁修和温婉敬过酒之后,沈度清楚地知道温婉和穆郁修在一起了,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到底还是嫁给了别的男人。 他站在穆郁修和温婉对面的位置,视线落在温婉身上时,他被温婉脸上自然流露出的幸福甜蜜的表情刺疼了心。 沈度举起酒杯时,只觉得自己眼睛里酸热一片,唇角却扬起一抹笑意,“祝你们幸福。”,说完把酒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谢谢沈度这几年对婉婉的照顾。”穆郁修先把自己的酒喝了,随后又拿起温婉手中的酒杯,代替温婉喝过酒后,他拉着温婉的手重新坐下来。 他照顾温婉? 沈度眼中酸苦,是啊。 他送温婉出国,出钱供温婉读名牌大学,七年间对她关怀备至,她回国后,他还准备给她安排好未来的一切。 上段时间她受到伤害,想再次回美国,他甚至愿意放弃自己多年打拼出来的事业,陪在她身边,一辈子守护她,哪怕她说过她什么都给不了他。 可是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 原来就是给他穆郁修养了老婆吗? 沈度坐下来后,自己给自己倒酒,低头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说话。 池北辙自然是少不了教导穆郁修,语重心长苦口婆心,无外乎就是阿修你现在结婚了,到底跟单身时不一样,以后不仅要顾家,不要再和外面的女人暧昧不清,结婚过生活和谈恋爱不一样,领了证不是想说分开就分开的,你身为一个男人,还要学会包容和忍让……如此种种。 温婉安静地听着,穆郁修也难得没有出声反驳池北辙。 沈度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脑子混混沌沌的,只觉得胃里翻涌泛酸,难受得想吐。 半晌后他站起身,开口打断几人,“我去下洗手间,先失陪了。” “嗯,你去吧。”温婉见沈度的神情还算正常,她点点头,只是看到沈度转身往外走,她蹙起眉头说:“沈度,包间里有卫生间,你不用去外面了。” 穆郁修闻言掐了一下温婉的掌心,人艰不拆啊!(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就不要拆穿。) 温婉咬住唇。 沈度挺拔的身形只是一顿,还是开门走出去。 十多分钟后沈度仍旧没有回来,温婉担心沈度喝醉了酒,又会像那次一样闹事,她起身要去找沈度,手下却是一紧。 穆郁修抓住温婉的手腕,当着池北辙和郑玉容的面,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给我坐下来,不许去。他能有什么事?他不就是不高兴我和你结婚吗?我顾念着他是你的亲人,好心请他来,他反倒给我摆起脸色了?” “阿修——”温婉本想说话,可看到穆郁修的脸色阴气沉沉的,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只会火上浇油。 她更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跟他吵架,叫了他一声后,就站在那里跟他僵持着。 温婉在穆郁修两个朋友面前如此不给穆郁修面子也就算了,理由竟然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当然不能让穆郁修接受。 第117章:太低估他了 他捏紧温婉的手腕,胁迫地说:“温婉,你不要忘了,我们今天上午刚办了结婚证。你现在去追其他的男人,有把我放在眼里吗?我算什么?” 醋呢,抬一缸过来给穆大爷。 “阿修,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池北辙见两人快要吵起来,他低声劝说:“正像你说的,你们请沈度过来,是看在沈度是温婉亲人的份上,沈度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身为妹妹的阿婉担心他,没有什么不对。你何必这么小肚量,为了这点小事在结婚当天就和阿婉闹得不愉快?” 穆郁修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不可理喻,更不是乱吃飞醋,怀疑温婉对自己的感情,而是他的心情本来挺好的,却被沈度的态度惹得有些生气,很容易就想到沈度是故意在自己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给他添堵。 此刻温婉又为了沈度跟他吵架,他心里自然更不痛快了。 何况敏锐如他,从沈度进门后,他一下子就感觉出来沈度的异常,因为以往他和温婉在一起的时候,沈度虽然也会不高兴,但他知道沈度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不会像其他阴险奸诈之人一样,在背后捅刀子。 然而刚刚沈度给他的感觉,让他突然间觉得沈度心里有了算计,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阴森森的。 沈度被董唯妆毒害很深,现在他又和温婉结了婚,难免沈度不会在这个时候剑走偏锋,到时反被盛祁舟利用。 他不得不防备沈度。 穆郁修转念一想,算了,他和温婉走到现在,再多的磨难都经历过来了,难道还怕了沈度不成? 只要温婉不受到伤害,他不会跟沈度计较。 穆郁修松开温婉的手,声音温和下来,“我也不希望你在乎的人过得不好,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想沈度总会放开你的。你担心他的话,就出去找他吧。” 温婉看到他垂下眼眸时,里头一闪而过的黯淡光芒,可能还是比较介意她对沈度的关心过多了,若是一般亲人也就算了,重点是沈度一直对她存有非分之想。 另一方面,她明知道为了她和穆郁修的感情,她应该远离沈度,但沈度现在正处于人生的转折期,她狠不下心对沈度坐视不管,她希望穆郁修能体谅她。 “阿修,谢谢你。”温婉低声说完,握了下穆郁修的手。 穆郁修立即反握住她。 十指相扣下,他软语低喃,“今晚的洞房花烛,记得补偿我。” “好。” 温婉离席出去找沈度,很快在洗手间外的走廊里看到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沈度。 相比较穆郁修,沈度的身形瘦削很多,再加上今晚他穿着修身的休闲西装,便恰如其分的把劲瘦的腰身和宽肩勾勒出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的丰神俊朗,又因为灯光的缘故,他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柔和迷人的光晕中。 温婉走过去后,注意到旁边的烟灰缸里有很多烟蒂,她蹙了下眉头,“沈度。” 沈度的指间还夹着烟,淡淡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目光一直放在窗外的城市夜景里,似乎并没有听到温婉叫他。 “沈度。”温婉走近一步,抬头看向他,“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怨我。我说过我不会嫁给穆郁修,最终我却还是跟他领了结婚证,我没有遵守承诺。” *** 沈度这才转过头来,讽刺地反问:“所以呢?温婉,你说好和我一起回美国,其实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欺骗我。你根本就做不到,为什么还要伤害我这颗已经属于你的心?你知道在电话里听到你说你和穆郁修结婚的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吗?我就感觉天崩地裂了一样,眼前一片漆黑,都是绝望,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厌憎。温婉,你这样对我……” 他停顿了一下,唇畔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让温婉感到无比的陌生,“你这样做,跟董唯妆有什么区别?你们都以为我沈度懦弱好欺负是吗?她董唯妆被人玷污,把我当成接盘侠,而你温婉曾经被他穆郁修伤害的时候,你回到我身边,把我当成依靠。” “如果我能得到什么,这一切都无所谓,可事实上呢?”他挑起唇角问她:“我因董唯妆而受尽旁人的可怜和笑话,连你最后也还是属于了穆郁修。董唯妆死了,一了百了,我呢?你们所有人都幸福了,偏偏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是最凄凉可怜的那个。” 窗外的风吹进来,温婉闻到沈度身上的酒精气息,她把脸转向一边,“你喝醉了,否则你不会这么偏激。” “我偏激?不,温婉……”沈度摇着头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温婉闻言重新转过脸,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凉意,“所以你觉得我对不起你是吗?沈度,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欺骗你?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去钻这个牛角尖,那么七年前分明是穆郁修救的我,为什么你不仅隐瞒了事实,还把所有的功劳都往你一个人身上揽?以至于让穆郁修误会我七年,也因为恨我在那个时候离开他,这七年间他折磨自己。我回来后,他开始折磨我,他自己却比我更痛苦,这都是谁造成的?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真相,我怎么会去美国?我和穆郁修又怎么会错过整整七年最美好的时光?” 温婉说到这里,突然想起那天在试衣间里,看到穆郁修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来,如果她不是在那个时候离开了,他怎么会沾上毒品,误入歧途?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被送入部队,枪林弹雨、刀尖舔血,弄得满身伤痕? 她的心疼得一阵一阵抽搐,眼睛里一片酸热,差点掉下泪来,仰起脸反问沈度:“如果不是你的母亲来到我家,那几年我又怎么会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那个时候的你呢,请问你为我做过什么?你母亲那样对我,你却连同情都没有给过我。后来我遇到了穆郁修,你不会理解他对我的意义,是他让我还有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动力,他陪我走过最昏暗的时光。” 第118章:出事了 温婉话锋一转,“还有关于出国留学的事,你觉得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忘记穆郁修,但你有问过我吗?我是自愿的吗?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让我彻底远离穆郁修,拆散我们两人。七年后我又为什么回来?因为我放不下穆郁修。沈度,我爱他,哪怕是过了七年,我还是放不下他,所以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我回来了。” 沈度一愣,俊脸紧绷着,表情里带着执拗,“我不觉得我有错,爱情都是自私的。我瞒着你,那是因为我爱你……” “你爱我?你是怎么爱我的沈度?”温婉打断沈度,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董唯妆为什么多次陷害我?因为你在拥有她的同时,你心里爱的人却是我。先不管她是否喜欢你,换做任何女人,有谁愿意自己的男人和自己欢愉时,脑子里幻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她不给沈度回应的时间,继续往下说:“你说我依靠你,我什么时候依靠过你了?我被穆郁修报复时,我没有主动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连累了你。后来为了能让你开上律师事务所,我甚至对穆郁修妥协了,结果你因为不想和董唯妆结婚,你告诉我审批还没有下来,你的自私没有错,但你知道我为此承受了怎样的屈辱吗?如果你认为我对不起你,那么我做了那么多,是不是我已经全部还够了?” “这样说起来,究竟是你沈度可怜,还是我可怜?但我有怨天尤人了吗?我就觉得这是我的命,我逃不掉的,我不像你那么爱钻牛角尖。”温婉眼中含泪,字字诚恳,“如今我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我就要幸福了,为什么你却觉得我的快乐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 温婉竭力平静地说,泪水却顺着脸庞不断地滑落下来,“沈度,我明知道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装作视而不见?就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做兄妹不好吗?为什么你偏偏要捅破那层纸?我其实想和你一直保持这种关系,想把你一直当成亲人的,但你不仅不愿意,你似乎还恨上了我和阿修。就像在董唯妆的事情上,我是一心一意地帮你,你却认为我和阿修联合起来要害你。” “既然如此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再自作多情,再做这种好心没有好报的事了。沈度,以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我们恩断义绝,我们做陌生人吧。”她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本来她就是无亲无故的,把沈度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沈度却—— 她转身要走,被沈度抓住手腕。 沈度那一双深幽漆黑的眼眸里,此刻却是一片通红,有晶莹的碎光在里头闪过,他嗓音嘶哑,“阿婉,对不起。我承认我偏激了,可我并不是突然这样的。我说出这样一番伤害你的话来,是因为我实在不想让你和穆郁修在一起。你知道他和董唯妆联合起来做过什么吗?董唯妆其实留下了遗书,她的遗书里写得很清楚,我现在就告诉你……” 其实温婉并不想和沈度闹到这种地步,她一直都很认可沈度的人品,也觉得沈度一下子变成这样,必定是有原因的。 温婉顿住脚步,抽回自己的手臂,转过身面对着沈度,脸上还挂着泪痕,表情却是冷静而自持的,她点了下头,“好,我听你说。”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气息,让沈度的眼眸里滑过一抹伤痛,好像在这一瞬间,他们真的成为了陌生人一样。 沈度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来,里头聚起森冷之意,低声而缓慢地说:“其实董唯妆让你给穆郁修送的那份文件,根本不是什么机密,而是董唯妆写给穆郁修的一封信。董唯妆和穆郁修在信里达成协议,说是她把你送给穆郁修,让穆郁修帮助她嫁给盛祁舟。之后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按照董唯妆和穆郁修的计划进行的。” “那次我去送文件,并不是意外,而是董唯妆和阿修联合起来设计我?”温婉惊颤地问,脸色倏地一白,满眼的不可置信,却是很快冷静下来,摇着头说:“不!沈度,你在骗我。你无凭无据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沈度闻言恼恨地问:“阿婉,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你说七年前是你救的我,事实上并不是。沈度,有了前车之鉴,如今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你。” 沈度的面色有些难堪,“那件事和这件完全是两码事,七年前是因为我想要你感激我,甚至是爱我,现在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再被穆郁修骗下去了。” “没有什么不同,现在你还是想离间我和阿修的感情。”温婉的脸上微微有了冷意,语气坚定而清晰地说:“沈度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和阿修分开,你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沈度见温婉对穆郁修如此情深意重,他的心一疼,抬起两只手握住温婉纤薄的肩膀,深眸凝视着她,低声说:“那么后来发生的一切又如何解释?你被穆郁修夺去第一次后不久,穆郁修摆了董氏一道,逼得董母和盛家联姻来救董氏。董唯妆自己也想到盛祁舟会直接退婚,但她这人就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哪怕希望渺茫,她还是出卖了自家的公司和自己的哥哥,跟穆郁修做了这场交易。” 可即便董唯妆牺牲了董氏,最终盛祁舟还是没有同意那场联姻。 后来的事情温婉也知道了,为此沈度对董唯妆提出分手,温婉为了两人能和好,最终还是委曲求全,答应做了穆郁修的宠物。 她也知道穆郁修用过很多手段,如今她已经不再计较了,可前提是她被穆郁修夺去第一次,只是意外,而不是穆郁修事先设计好的,且还联合了董唯妆。 那么后来董唯妆多次陷害自己,穆郁修有没有参与进去,就值得怀疑了,毕竟那个时候穆郁修恨着她,一心想折磨报复她,还有一点就是到底是谁在盛氏和容氏的合同上动了手脚来嫁祸给她,最后盛祁舟又是为了维护谁,而让董唯妆背了黑锅。 第119章:盛祁舟,承认吧 这些事穆郁修不可能不知道,或许正因为他和董唯妆合伙设计她,穆郁修担心被她知道了真相,也想让董唯妆去死呢? 对。 董唯妆死的那天下午,穆郁修怎么那么巧就赶了过来?他自己说是猜到董唯妆会自杀,那么就代表他是有一定根据的。 如此推测下来,很显然董唯妆不仅是盛祁舟逼死后,故意嫁祸给沈度的,穆郁修实际上也参与了这件事。 是不是这背后又有很大的阴谋? 比如盛祁舟和穆郁修都想在董唯妆自杀一事上大做文章,又是一个争斗的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吗? 温婉此刻才意识到原来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背后竟然有那么多的暗潮汹涌。 如果她的这些假设都成立的话,那么这场局的最后,沈度是不是继董唯妆之后的第二个牺牲品? 不! 她不信! 穆郁修不会像盛祁舟那样,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利用沈度的,他说过他不会伤害她在乎的人。 温婉这样一想,脑子里闪现过的无数念头,一下子又全都消失了一样,理智慢慢回笼。 她抬起眼睛对沈度说:“董唯妆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她的话有多少是真的?与其说她写的是认罪忏悔的遗书,倒不如说她是在利用自己的死报复我们每一个人。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死了还要我们其中的人给她陪葬。” “根本不是这样的温婉,你听我说完……”沈度突然感到前方射来一道寒芒,他只觉得皮肤一凉,蓦地抬头看去。 穆郁修正站在不远处,枝叶繁茂高大的盆栽遮住他的大半个身形,再加上那边的灯光有些暗,若不是有意看过去,很难发现有人在那里。 他来了多久?沈度浑身僵硬,他对温婉说的那些话,穆郁修都听到了吗? 穆郁修往前走出一步,站在明亮处。 沈度看到他的眉眼间一片阴霾之色,隐约透出森寒的杀气和狠戾。 在穆郁修强大的气场上,沈度鬼使神差地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缓缓地收回手。 温婉这时才觉察到异常,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阿修。” 只是那么一瞬间,穆郁修便敛起了那种森冷的表情,长眉一挑,走过来揽住温婉的肩膀,“我看你这么久还没有回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过来找你。你们聊完了吗?我们要回家了。”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柔和,仿佛刚刚他那种杀气腾腾的目光,只是沈度的错觉。 沈度眉眼低垂,一根根地捏起手指来。 温婉点头,“嗯,我们回去吧。” “你去拿你的包,我和沈度说几句话。”穆郁修说着便松开温婉。 温婉迟疑了一下,应道:“好。” 温婉的身影消失在穆郁修的视线后,穆郁修才重新转过身面对着沈度,他优美好看的薄唇勾出笑意,眼眸里头却如墨一样阴郁、深不可测,“董唯妆还在遗书里说了什么?” 他说着,掏出烟来放在唇间,雪白修长的手指在黑色打火机上一滑,随着“叮”地一声响,幽蓝色的火焰跃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沈度看到穆郁修眼眸里的神色也是幽然骇人的。 他想到或许温婉说得对,仅凭董唯妆的片面之词,并不能证明什么,他也不是真正想离间穆郁修和温婉的感情,他有些不确定地反问:“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和董唯妆联手设计温婉一事了?” 穆郁修不置可否,“我一向是敢作敢当的男人。” 沈度的脸色却有些白了,眸色不定地看着穆郁修抽烟的姿态,慵懒而魅惑的。 沈度刀削一样的下巴紧绷成一条直线,冷冷笑了一声,“你想想自己做过什么,就知道董唯妆都在遗书里写过什么了。” “所以呢?你想把这一切都告诉温婉,让温婉离开我吗?沈度,借用温婉刚刚说过的,你不要白费心思了,就算温婉相信你又怎么样?”穆郁修眼眸里有轻蔑的笑意,语气却是笃定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她那么爱我,她不会再对以前我在她身上用过的手段耿耿于怀。” 沈度闻言半晌才不以为然地说:“对,我也知道温婉不会在意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但如果我还知道你以后的计划呢?” 穆郁修的眸光微微凝滞,片刻后眯起来,“沈度,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之前我还在犹豫,但现在看来,我应该没有必要再留你了。” “我拭目以待。”沈度说完,从穆郁修身侧走过去。 穆郁修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垂下来的一只手慢慢地握起来,眼中的情绪瞬息间千变万化。 温婉拿着包走过来,“阿修——” 字音落下,穆郁修突然抓住温婉的手腕,猛地用力把她拉过来,紧紧抱在胸膛,“婉婉……” 嗓音有些沙哑,欲言又止。 温婉感觉到穆郁修的身体有些绷紧,想着或许沈度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她把脸埋入穆郁修的怀里,细长的手臂抱住穆郁修精壮的腰身,话语里带着笑意,“阿修,我们回家洞房吧。” 穆郁修这才放松起来,笑了一声后,手臂移到温婉不盈一握的腰上,微一施力打横抱起温婉,“新娘不都是被新郎抱着上车的吗?虽然我们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但该有的还是一样不能少。” 温婉伸手搂住穆郁修的脖子,小脸在他的衬衣前蹭了蹭,“辛苦老公了。” “不。”穆郁修低头凝视着温婉,“老公不觉得辛苦。” 她一小截雪白的脖颈露出来,被灯光照得很十分漂亮,他的眸光倏忽一暗,一边往外走,手掌在她的腰间重重摩挲而过,“待会要辛苦的是婉婉,你可要做好一夜不睡觉的准备了。” 温婉在穆郁修的怀里盈盈笑出声来,“一夜也不只有七次,难道穆先生你还有更大的爆发力吗?” 穆郁修挑眉,不答反问:“我有没有,回去你不就知道了?” 后来两人回到半山腰的豪宅,穆郁修从车子里一路抱着温婉走进楼上的卧室,用脚关上门。 第120章:她被判定为商业间谍 他放下温婉,把温婉抵在门后,低头吻上她的唇。 晚上温婉洗澡时,卧室里的穆郁修先关掉两面玻璃墙上的窗帘,然后把床上用品都换成红色,拿出两根红烛来,放在床头墙上的中国结形状的烛台上,把蜡烛点燃后,他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 穆郁修布置好一切,正准备去另一个卧室里洗澡,浴室里传来温婉的声音,“阿修。” 穆郁修拧起眉头,重新转过身走向浴室,站在门外问:“做什么?” “我没有拿睡衣进来。” 穆郁修凛冽如刀锋的眉毛纵开,弯出促狭的弧度,“就那样出来,也节省了脱衣服的时间。” 温婉的声音低下去,“虽然都给阿修看过了,但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穆郁修:“……”,她已经从驾照毕业成了老司机,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还有从白莲花的设定中切换过来吗?”穆郁修忍了半晌,压抑着怒气说:“不是还有浴巾吗?你非要跟爷装的话,你就围着浴巾出来。” “我没有看到浴巾。” 穆郁修:“……” 他把手指关节捏得脆响,若非他不舍得,估计他会冲进去揍这个女人一顿。 温婉想让他进去和她一起洗澡,呵呵哒,不可能! 半晌后,穆郁修到衣柜里拿着自己的衬衣,推开浴室的门。 温婉正在淋浴间里,透明的玻璃门被热气氤氲,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穆郁修只隐约看到她的身形轮廓,曲线却是极其的优美窈窕。 穆郁修走过去把玻璃门拉开一道缝,扬起手臂,脸转向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先穿我的衬衣吧。” “嗯。”温婉应了一声,穆郁修觉察到手中的衬衣被扯去,他松开门,转身要走,突然被温婉从后面抱住。 她没有穿衣服,便更显得肌肤柔滑细腻,哪怕隔着穆郁修背上的衣物,穆郁修还是被那美好的触感刺激。 “放开。”穆郁修依旧没有动,若是没有这点定力,他在部队里是白待了吗? 温婉不仅不理会穆郁修,反而越加收紧两条手臂,把身子紧贴向他,“阿修,我们一起洗澡,我想好好看看你。” 穆郁修轻蔑地笑了一声,“都是伤疤,有什么好看的?” “阿修……”温婉叫了一声后,沉默半晌,穆郁修只觉得自己后背上的衣服染上一片湿热,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水珠,还是她在哭。 穆郁修的脊背顿时一阵绷紧,本来想扯开她的手臂,却一下子顿住。 温婉更用力地拥紧他,声音里透着委屈和埋怨,“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这样算什么?你忘了那天在试衣间里答应过我的吗?你说你以后不会再避开我。现在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洗个澡,你就推来推去的,这样很伤我的我的心和自尊你知道吗?” 她就是要让穆郁修放开心结,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一切展现在她的面前。 穆郁修的眸瞳一缩,返身拽住温婉的手腕,重新拉开门后,把她抵在淋浴间里的玻璃上,“这是你自找的温婉,不要后悔。” 温婉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去解穆郁修的衬衣扣子。 穆郁修没有阻拦,把一条手臂垫在温婉的背后,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把她环在自己的胸膛间。 随着温婉一点点解开穆郁修的衬衣,渐渐露出他的肌理轮廓来。 肌肉匀称漂亮,却又不是健身教练那么夸张,而是十分的紧实精壮,六块腹肌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温婉让穆郁修收起手臂,把他的衬衣彻底地脱下,更加清晰地看到他完美的身形。 宽厚的肩膀,劲窄的腰身,从上面往下构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精致分明,整个身躯干练匀称,如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的肤色不黑,却也不是那种阴柔的白色,反而是蜜色的,被淋浴间的灯光一照,折射出润泽如玉的光芒。 温婉的眼中满是惊艳,手指从穆郁修的胸膛上一直摸到腰间,抬眸看向他,“阿修,你的身材很好。” “不要太迷恋爷。”穆郁修低头凝视着她,“你这个颜狗是要流鼻血了吗?” *** “是啊,我是只舔穆大爷颜的颜狗。”温婉的手指在穆郁修的腹部摸到什么似的,她唇边的笑意一僵,低下头去,果真看到那里也有一条很深的伤疤,如蜈蚣一样。 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阿修——” “早过去了。”穆郁修打断温婉,浑身却还是有些紧绷。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和温婉坦诚相对,他怕吓到了温婉。 温婉抱住他的腰,在他健硕宽厚的胸膛上闷闷地笑出声来,“阿修,我赚到了。” 穆郁修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婉婉,真正喜欢一个人,可以不在乎他的身份地位和长相身形。就如同我对你,无论你有多少缺点,在我心中你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穆大爷夸了他自己的同时还顺便表白? 温婉蹙起眉头,“想说你爱我就直接说,如果不是我聪明,你这样拐弯抹角可是要注孤生的。” “你懂什么?这叫青趣。”穆郁修下巴一抬说完,意有所指道:“我爱不爱你,它不是早就跟你证明过了吗?” 温婉:“……”,翻车了翻车了! 半晌后,穆郁修抱着温婉走出淋浴间去外面的浴缸旁,调好水温,放了满满浴缸的水,让温婉先躺进去后,他自己也抬脚跨进浴缸。 温婉是半躺在浴缸里的,而穆郁修把一条手臂搭在一边的浴缸上,一条搂住温婉的肩,靠在浴缸里。 这样的姿势让温婉一转头,就隐约看到穆郁修后背上的那些伤疤。 确实有些丑陋,影响了他整体的美感,温婉看着的时候,却只觉得心一阵一阵的抽疼,眼睛一红,差点掉出泪来。 穆郁修的长眉攒起来,手臂越加拥紧温婉的肩,刚想说些什么,温婉握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不许动,给我仔细看看。” 穆郁修迟疑了下,捏住手指,还是转过身把胸膛贴在一侧的浴缸上,背部向着温婉。 第121章:两人陷入沉默 温婉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疤,一条一条纵横交错在皮肤上,也难怪温婉第一次看到会尖叫,因为看起来确实很吓人。 若不是这些伤疤,他的背部线条其实很优美流畅。 温婉先用手指一点点抚摸过,低声问他:“阿修,要不要去做个整形,把这些都去掉?” 穆郁修闻言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那双眼眸也如刀子一样,锋寒逼人,阴气沉沉,连同带起的水花,溅在温婉的脸上,更让他的气场强大压迫。 温婉连忙用两条手臂抱住穆郁修的肩膀,发现他的身体僵硬紧绷,她哑声说:“阿修,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半分侮辱你的意思。” 穆郁修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转身反搂住温婉,“对不起婉婉,我又无缘无故地发火了。” “其实你不知道,我一方面不想让人看到我背上的伤疤,另一方面更不会抹掉。这就像代表了我母亲的仇恨,这些伤疤还在,每每看到,总会提醒我,我经过什么,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为母亲复仇的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我自己也很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每天不要生活在商场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下,宁愿永远摆脱盛家这样的豪门深宅。然而事实上,我还是要继续不择手段、机关算尽,直到我成功的那日。婉婉,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更不会要求你帮我复仇,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温婉听了穆郁修的这一番话,她的泪水从眼中滑落出来,她其实很想劝穆郁修放下仇恨。 就像她,她父亲也是被林惠淑害死的,如果她也为父亲复仇,她过得该是怎样一种艰辛的生活? 然而她的脸埋在穆郁修的肩膀上,低头看到他背上的那些伤疤,她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回去,她不是穆郁修,没有权利让一个曾经整个世界崩塌的人重新接受这个世界。 两人泡过澡之后,穆郁修自己先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再进来时,手臂上挂着一件衣服。 温婉围着浴巾走过去,穆郁修把衣服展开。 是一件旗袍,米白色做底,上面绣了不知名的红色花纹,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温婉突然间哑声,猛地抬眸看向穆郁修。 “从几天前萌生出和你结婚的念头时,我就订做了这款礼服样式的旗袍。婉婉,穿上它,做我真正的新娘。”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低下头,墨色的眼眸里蕴着笑意,迷乱了温婉的眼。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猛地抱住他,在他胸膛上不停地点头,“好!” 穆郁修搂住她,沉默半晌问:“要我帮你穿上吗?” 温婉抬起的泪眼朦胧,不答反问:“阿修,我要不要化妆?” 穆郁修抚摸上她的脸,手指挑起她颊边的一缕卷发,“我的婉婉素颜已经是最美了。” “快换上,我背过身不看你,正好可以给我视觉冲击,让我惊艳一下。”穆郁修放开温婉,把手臂上的旗袍递给她,当真转过身去。 温婉连忙扯下浴巾,换上旗袍,扣上最后的一颗布扣,她放下手说:“好了。” 穆郁修转过来,眼眸往温婉身上一扫,一下子眯起来。 她高挑修长的身形把旗袍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从脖子往下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在胸前的对比下,她的腰身更显纤细柔韧,光是看着,就能给人一种很柔软的感觉。 她的气质本来就很出众,此刻穿上旗袍,高贵典雅中透出婉约和妩媚,头发也在刚刚挽了起来,黛眉如远山,眼眸似水,唇不点而朱,整个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那些古典女子一样。 温婉低下头去,两颊微红。 穆郁修大步走上来,牵住温婉的手往外走。 卧室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床头墙壁上的两根蜡烛在燃烧着,地板是柚木色的,家具也多数以深色为主,窗帘紧闭,这才使得原本大到有些空旷的房间,此刻仿佛被红烛全部映亮。 床上用品换成了大红色,被子上是牡丹刺绣,不仅不艳俗,反而精致秀雅。 温婉突然被穆郁修带到这样的氛围里时,当真有洞房花烛的感觉,而穆郁修的步伐缓慢稳重,她被他牵着手,像是一步步走过红毯,走向幸福的殿堂。 温婉的眼中早已朦胧。 穆郁修牵着温婉的手坐在床头。 床头柜上放着两杯红酒,高脚杯上绑着红色的彩带,中间扎成一朵花,十分的漂亮。 穆郁修望了温婉一眼,这才松开紧握着温婉的手,分别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温婉,把胳膊伸过去。 虽说之前没有人对温婉讲过结婚的仪式和规矩,但她平日里也看到过不少,只是没有想到穆郁修也准备了交杯酒。 她以为只是领了证,今晚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却没有料到穆郁修给她穿上嫁衣、点燃红烛,此刻还有交杯酒。 原来他是真的很看重他们的婚姻,并不是一时兴起,反而精心准备了这一切,除了婚礼外,能给她这个新娘的,他全部都给了。 他是要与她过一辈子的。 温婉感动的无以复加,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滑落,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穆郁修正等着她,她连忙接过酒杯,勾着穆郁修的手臂。 两人的脸被笼罩在闪烁的烛火下,柔和生辉。 穆郁修靠近温婉,声音低沉迷人,呢喃道:“一生风月情偏重,蓦然回首与你度。婉婉……” 他说着,另一只手缓缓地握住温婉的手举起来,十指相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婉婉,你这辈子都休想再离开我。” 温婉抬眸对上穆郁修温情脉脉的目光,她眼中的一大颗泪珠子掉进酒杯里,有几滴红酒溅在脸上,与脸上的泪水一起滑进唇边,又是苦涩又是甜蜜,就像是她与穆郁修的爱情。 从懵懂的初恋,历经了七年时间,最终在这一刻圆满。 第122章:复仇计划吗 如果说“一生风月情偏重,蓦然回首与你度”是穆郁修对她的感情概括,那么—— 温婉泪流满面地看着穆郁修,手下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指,哽咽地说:“半世疏离花安好,一念间一往而深。从第一眼的爱上到整整七年的思念,阿修,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艳红色的烛火在穆郁修墨色的眼眸里闪动,里头像是铺满碎钻一样,光彩熠熠。 他深深凝视着温婉,过了很久,再说话时,嗓音却是沙哑的,“婉婉——” 因为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温婉已经懂得,重重地点头“嗯”个不停,又是几颗泪珠子砸在酒杯里。 两人同时举起酒杯,各自把杯中适量的红酒喝完后,穆郁修拿着温婉的杯子放下去,伸出手臂揽住温婉的脖颈搂到他怀里。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唔……”有酒液被渡到温婉的嘴里,混合着穆郁修口齿间的气息,别有一番香甜醉人的滋味,让她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 她伸出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腰间一紧。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温婉的整颗心和整个人都仿佛是处在云端,飘飘然的,上不去,落不下,唯有紧紧抱住穆郁修,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属感。 穆郁修把温婉身上的旗袍脱掉,低声呢喃:“以前看到一句话说是‘没有能力给她穿上嫁衣,就不要脱掉她的衣服’。婉婉,你还记得七年前我们第一次睡在这张床上吗?半夜的时候我偷偷脱过你的衣服,那时我就想,这个女人我一定会娶。如今你终究还是属于我的了,不管这期间有过多少次误会和分离,此时此刻,未来的每一天,你都是我的。” *** 温婉泪湿眼底,“嗯,我是你的。” 穆郁修的唇角弯出一抹笑弧,一条手臂垫在温婉的后背上,紧紧抱住她。 穆郁修抬起眼眸,一张雕刻一样棱角分明的脸被墙壁上的蜡烛映得柔和,含着邪魅笑意凝望她,“那么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洞房了吧?” 温婉把身子贴向他,笑着说:“奴家任爷处置。” 最后时刻温婉急切地喊着,“阿修!” 穆郁修听出她语气里的惊慌,虽然能理解她不想要孩子的心情,但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了怒火,竭力隐忍着没有爆发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明天拿药给你。”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里头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片刻后他弯起唇角,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却是一点点收紧手臂抱住她。 红烛慢慢燃烧着,一点点变短,光芒却是丝毫没有减弱,一张床被笼罩在那片明亮里,其他地方稍显昏暗,把两人相拥的身躯构成一幅画卷。 温馨、唯美、祥和。 温婉的双手还是抱着穆郁修的脑袋,两人都没有睡过去,也没有说话。 只是这样的时刻,怕是千言万语都不用再多说,哪怕只是相拥,就能感到甜蜜,就能通往彼此的灵魂深处。 直到红烛燃尽,一丝光亮从窗帘的细缝里洒进来,穆郁修从温婉胸前侧过头去,“一生就这一夜,那么快就过去了。” 说完他直起身子,两条手臂撑在温婉的肩膀两侧低声问:“婉婉,会不会终身难忘?” 红烛灭后,室内的光线暗下来,然而温婉的那双眼睛却仿佛更黑、更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浓密细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是露珠一样晶莹剔透,垂下眼眸看向穆郁修时,那眼中的光碎了一样,璀璨生辉、刺目夺人。 她含笑点头,“嗯,到死都不会忘记。” 穆郁修闻言墨色的眸瞳抖地一缩,一颗心仿佛被刀子绞过。 “我抱你去浴室,你先泡澡,我把床单换了再睡觉。”穆郁修敛起眸中的痛楚,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抱着温婉往浴室里走。 温婉最喜欢这样的公主抱,两条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在他胸膛上仰起脸,“你呢,是要去上班吗?” “上班?”穆郁修长眉一挑,低头在她耳边暧昧地说:“两腿发软,路都走不稳,还怎么出去?” 话虽这样说,他抱着温婉,走得却还是异常平稳,温婉撇嘴,“穆先生你以为你是牡丹花吗?你好娇弱哦!长成这样的虎背熊腰,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两腿发软?传出去可会让别人以为穆大爷不行了呢。” “哈哈哈——!”穆郁修突然大笑。 温婉???神经病啊! 她问:“你确定自己现在是正常的吗?” “不然爷怎么才正常?”此刻穆郁修已经把温婉抱到浴缸旁,说话的同时,他唇角一沉,整张脸瞬间就阴气沉沉的,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允许你偶尔切换一下白莲花模式,就不能让爷也装一回病娇,求女王大人的疼惜和宠爱吗?” 这话里多少有点调侃的意味,温婉却听得心疼,穆郁修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疼爱,从小跟着母亲,还时常被人嘲笑侮辱,这样的男人,自然是缺少关爱。 温婉面上的表情不变,带着点讥诮,“当然可以,毕竟我这人比较有母性,无论你长到多大年纪,我都会把你当儿子一样疼爱。哈哈哈……!” 穆郁修??? 温婉正笑着,就感觉头顶一道乌云笼罩下来,她只觉得毛骨悚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被擒住,他低头狠狠地吻上来,“妈我饿了,给东西吃。” 温婉???方向盘给她,她还能再开下去。 ———— 穆清寒快走到病房里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凌越帆打来的。 她迟疑片刻,转身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把手中的保温盒放下来,接通电话,“喂?” 那边的凌越帆问道:“阿寒,你怎么来医院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穆清寒精致的眉头一蹙,抬眸往走廊里看去,并没有人。 她的声音冷下来,“凌越帆,你也做出跟踪这种事来了吗?” 话音落下,通讯断掉,随之有脚步声传来。 穆清寒猛地转头,凌越帆迈着两条修长的腿走过来。 第123章:只有盛家二少护着她 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响在她的头顶,“如果我是特意跟踪你的话,还会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阿寒,我今天陪着爷爷来检查身体,刚刚在电梯门关上时候看见了你。” “哦。”穆清寒冷淡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要走,被凌越帆抓住手臂,“你在躲我吗?” 穆清寒想抽回手臂,可他抓得实在太紧,她咬了咬牙,仰起冷若冰霜的脸望向凌越帆,“既然你还有自知之明,那就不要再纠缠我了!” 凌越帆闻言目光里一片黯然,黑眸凝视着穆清寒,声音里满含痛楚,“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这样也不行吗?阿寒,你很讨厌我是吗?” 穆清寒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凌越帆,几秒后她把脸转向一边,没有回答凌越帆的问题,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讨厌他,为了给他留一点尊严,才没有直接说出来。 “原来我已经开始让你讨厌了。阿寒,既然你那么不想看到我,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凌越帆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传到穆清寒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轰”的一声响,让她有瞬间的耳鸣,随即手腕一松。 穆清寒收回被凌越帆放开的手,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他掌心里滚烫的温度还残留在上面,不久后那些热度被她冰凉的手掌驱散,她的心也平静下来,低头说:“对不起。” 凌越帆紧盯着穆清寒远去的背影,他俊秀的眉眼间一片灰白色,垂在裤缝处的两手紧紧握成拳。 他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作为凌家的长子,更是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大责任,不仅父母催促他,连叔叔阿姨长辈们也不断地给他介绍那些富家千金名媛闺秀。 可他全都不喜欢。 这么多年来他爱的女人一直是穆清寒,只想娶穆清寒为妻。 然而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情深,穆清寒爱的男人是陆卫航,当年不顾穆家一众人反对嫁给陆卫航,穆清寒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他去国外任职一方面是不想看到已婚的她,以免增加自己的痛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避家族婚事。 前段时间他听说陆卫航出轨,他以为以穆清寒的性格,应该会和陆卫航离婚的,他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从千里之外赶回来,却没有想到得到的竟然是她讨厌他这样的结果。 他一颗真心,多年爱恋,被她如此践踏,他却毫无办法。 谁让她爱的男人是陆卫航,哪怕陆卫航做再多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不可能爱他。 怨恨有用吗? 没用。 因为爱情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穆清寒走很远才觉得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消失了,到底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只看到凌越帆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她自己也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如今几次的碰面,她想大概是国外的市场并不好扩展,他的身形消瘦很多,怕是吃了不少苦。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泛起疼痛。 穆清寒此刻已经站在陆卫航的病房外,正要抬手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要直接推门进去,却冷不丁听到从病房里传来陆卫航的声音。 “妈,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背叛了阿寒,阿寒要和我离婚,我不同意。她的大哥一怒之下就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我受伤跟阿寒一点关系也没有。” 原来是陆卫航的母亲来了,穆清寒顿住脚步,他的母亲不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吗?那么快就知道陆卫航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必定是陆卫航打电话告诉母亲的。 陆家算不上豪门贵族,陆父和几个朋友合伙做生意发了点小财,后来开了家广告公司,勉强在另外一个城市站得住脚跟,其本质就是暴发户。 陆卫航是在t市这边读的大学,毕业后就进去盛氏工作,跟父母分开两地,穆清寒认识陆卫航十多年了,也只接触过他的家人两三次而已。 陆卫航的母亲给穆清寒的第一印象就是刻薄市侩,毕竟自己出身穆家这样的豪门,受过高等教育,有良好的家教,当时也考虑到有这样的婆婆自己以后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但陆卫航安慰她说他们不和他的父母生活在一起,而她的父母和爷爷都不是那么在乎家世背景,最终她还是和陆卫航顺利办了结婚证。 此刻陆母大老远地跑过来,穆清寒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收回手,站在门外没有动。 “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周美妍的冷笑里带着浓烈的嘲讽,“难道她当时没有在你身边吗?她不能阻止她的大哥吗?我看恐怕就是她指使她的大哥对你下手的吧。儿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你的腿差点废了你知道吗?” *** “妈!你怎么说话呢?我已经说了是我有错在先,就算阿寒因此报复我,也是我自作自受。这是她给我的惩罚,我不怪她,我只是求她不要和我离婚,我离不开她。你也别说这些话了,若是被她听到,她又要生气,更加不会原谅我了。” 穆清寒听陆卫航这样说,她的怒火顿时涌上来,正要推门而进,只听“啪”的一声响,应该是周美妍扇了儿子一个耳光。 穆清寒再次顿住。 “你有点出息行吗?!你以为我和你爸离你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你说是你先背叛了她,你以为我会信吗?你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你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阿航,你不要再瞒着妈了,我知道一定是她在外面有了男人。”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心疼和无奈,“不要说你没有出轨了,就算你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了又怎么样?哪个男人外面还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呢,是不是只许她偷男人,你就不能放纵一次了?何况你都对她下跪了,她还是不肯原谅你,显然是她想反过来污蔑你出轨,装作自己是受害者,让你跟她离婚。妈这样猜测不是无凭无据,刚刚妈进来之前还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她的眼睛都红了,若不是爱那个男人,她至于哭吗?” 第124章:这是我的私事 “凌越帆?”陆卫航的声音突然抬高,片刻后又低下去,满是苦楚地说:“他是凌氏财阀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不仅比你儿子更有才有貌,凌越帆的家世也是我们陆家所仰望不及的。阿寒会和他在一起,也并不奇怪。我自认为我比凌越帆更爱她,她却还是……” 周美妍听得不耐烦,厉声打断儿子,“说再多也没有用了,反正妈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她不是想离婚吗?你就跟她离,但也不能因此便宜了那对狗男女。你听妈说,我们把这件事闹上法庭,不仅可以让她和那个男人付出代价,而且你们离婚要分共同财产,她穆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名下肯定有不少房产。既然她想过要自己开公司,那她手中的资金没有上亿,也该有几百万吧?只要你们离婚,你就可以分到一半的钱。” “妈!”陆卫航震惊地说:“你怎么能这样想?我说了我自己也有错,我根本不想离婚。若是闹上法庭,连你儿子我的前途也毁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周美妍不以为然,“你傻吗儿子?那个叫什么董唯妆的女人,已经死了不是吗?你既然是律师,最懂得死无对证这一说吧?阿航,我的儿子你给我记住了,我不仅不会放过穆清寒,他的大哥把你推下楼梯,妈也要让她的大哥受一遍我儿子受过的苦。” “不行,太冒险了妈。你拿什么对付人家?她那个大哥在t市有权有势、只手遮天,我们想暗算他,也太自不量力了,妈,你让我省点心好吗?”陆卫航劝道:“我没有证据证明是她的大哥推我下楼的,就算告他,我也赢不了这场官司,何况就算可以证明又能怎么样?谁有本事能把他那样的人物一夕之间推下神坛?遇到这种事,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只有咬牙吞下去了。”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周美妍斟酌道:“既然不能走法律途径,我们难道不能暗中使手段吗?比如买凶,再比如……儿子,妈告诉你啊……” 接下来的话穆清寒已经听不到了,她猜测应该是周美妍附耳给陆卫航出主意了。 穆清寒浑身冰冷手脚僵硬,反应过来后立即抬手捂住嘴,避免自己发出尖叫的声音来。 她猛地转过身去,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离病房有一段距离后,她突然跑起来。 穆清寒一路跑到电梯,按键下楼,直到走出恒远医院,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正不停地冒出冷汗来,额角上的汗珠更是把头发都打湿了。 她微微弯着腰平息了很长时间,这才摸出手机来,毫不迟疑地把电话打给穆郁修。 这边温婉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她睁开眼睛看到穆郁修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闪着光,躺在自己身后的穆郁修似乎并没有被吵醒。 温婉迟疑片刻,把穆郁修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地移下来,谁知他像是有意识一样,又从后面捞住她的腰,把她抱住。 温婉有些哭笑不得,再次从他怀里钻出来,她拿出抱枕塞给他,这才掀开被子。 温婉从床的另一边下去,先把手机拿过来挂断,赤着脚走出卧室门,把门关上后,她照着号码重新拨过去。 “你好,我是温婉,你找穆先生吗?他在休息。”温婉想着穆郁修并没有对别人隐瞒两人的婚事,她也就没有回避自己和穆郁修的亲密关系。 那边顿了下,一道很好听的女声传来,“嫂子?” 温婉闻言放下手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阿寒”两个字,想到应该是穆郁修的表妹,她的声音柔和些,“嗯,阿寒吗?你找你大哥有事吗?我可以转达。” “我……”穆清寒有些迟疑。 她并不想把陆卫航要害穆郁修的事告诉温婉,因为如果大哥知道了,肯定也会叮嘱她不要让温婉知道,他那么爱温婉,他一定不想让温婉担心。 “我没什么事。”穆清寒把手中的饭盒丢在马路边的垃圾桶里,一边走在人行道上一边笑着说:“你们昨天不是结婚了吗?我打电话送个祝福,也是想提醒我大哥,过几天记得带嫂子你回穆家来。” 温婉闻言心里自然很甜蜜,礼仪有度地对穆清寒道谢,那边说了一声,“我晚些再打给我大哥。”,便把电话挂了。 温婉拿着手机重新返回卧室。 穆郁修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头阴着一张俊脸,看到温婉进来,他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温婉觉得屋子里温度骤降,也不知道穆大爷在发什么脾气,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阿修你醒了?” 穆郁修把枕头砸过去,“让爷抱个枕头,你以为爷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温婉轻巧地接住枕头,见他一身的寒意,她也不敢轻易靠近,坐在离床不远的沙发上哄着男人,“你的手机响了,我怕吵醒你才去外面接。” 穆郁修没有仔细听,看到温婉坐下来后并起两条细长的腿,还是赤着脚,他的眸色更暗几分,“坐在那里是什么意思?才新婚第一天,你就让爷独守空床吗?过来。” 温婉一眼瞟到穆郁修捏起的手指,她立马用力地摇头,煞有介事地说:“我怕你揍我。” “是吗?”穆郁修眯眸一笑,唇角一沉阴恻恻地问:“那你不怕我现在扑过去,找你要东西吃?” 温婉顿了下,起身走到床头,正准备坐下去,被穆郁修伸出的长臂一把搂住腰,从后面箍住她,“睡好没有?” 温婉把脊背靠向穆郁修的胸膛,整个人陷入他宽阔的怀抱里,“嗯,已经中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冰箱里没有食材,中午我们去外面吃,下午再陪你去超市买东西。”穆郁修伸出手拿过遥控器,把一面玻璃墙上的窗帘和遮光布拉起来。 整面玻璃墙透亮如明镜,正午的阳光照下来,在上面反射出五彩的光斑,窗外不远处是一座高山,房间里床的摆放位置恰到好处,两人只要靠在床头,就能看到重重叠叠的高山。 第125章:这件事到此为止 深秋早上的雾散去之后,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渐渐地又变成古铜色,与绿的树互为映衬,山巅上密匝匝的树林好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毯帽,黑绿从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不得不说,穆郁修的这栋豪宅,真是占据了最完美的地理位置,仅仅是看着大自然的美景,温婉就觉得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顿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她微微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到迎面扑来的清新空气。 “老婆。”穆郁修搂紧温婉的腰,觉察到温婉动了一下,他把下巴搭上温婉的左肩,“这个季节的红枫叶很好看,等到明天董唯妆的葬礼结束后,我们去看枫叶吧。” 温婉刚要点头,转念一想问道:“你不忙吗?哪有时间带我去看枫叶。” “赚不完的钱。你身娇体软易推倒,不挑食吃得少,别提有多好养活了,我的那些钱已经足够了。”穆郁修的手指把玩着温婉垂在胸前的卷发,漫不经心地说:“事业再重要,也不能耽误了我们度蜜月。” 温婉声调一扬,诧异反问;“度蜜月?” 穆郁修慵懒地应了一声,“是啊。” 温婉身上穿得是穆郁修的衬衣,她纤细的骨架不足以撑起衬衣,肩膀那里很宽大,穆郁修很轻松地扒开衬衣,露出温婉的肩膀来。 肤色莹白如玉,肩头圆润轻薄。 他以薄唇覆上去,不轻不重地啃咬着她,含含糊糊地说:“看过枫叶以后,我们再转到别的地方泡温泉。” *** 温婉又是说不出的感动,在两人的相处中,穆郁修一直都是掌控者,她也习惯一切听从穆郁修的安排,闻言她应了一声,“好,听老公的。” “哦?”穆郁修浓黑的长眉一挑,薄唇移到温婉的耳边,气息灼热,“这么乖?但为什么越是看你这样,爷越想欺负你呢?” “因为你是变态啊穆校长。”温婉转过身去,两条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在穆郁修黑着脸卸了她之前说:“我们是不是要去吃饭了?” 中午两人在外面的餐厅里吃过饭,温婉再三提醒穆郁修拿药给她。 她的记性倒是好,穆郁修见敷衍不过去,便趁着温婉去洗手间的时间,把电话打给池北辙。 池北辙正在和顾景曦一起用餐,听到穆郁修又给他要药,他俊魅的脸上一片阴沉之色,干脆连饭也不吃了,丢下筷子说:“阿修,我不是对你说了吗?再好的药对身体都有一定程度的伤害,何况温婉跟别人不一样。我让你用套,结果你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池北辙,你还有完没完啊?说得好像你有多体贴多温柔,我不会心疼自己老婆似的。我压根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措施,我想要个孩子,你听懂了吗?” 池北辙没有了声音。 对于池北辙这种性格的人,穆郁修发再大的火,池北辙都会觉得是穆郁修的脑子抽了,他压根不屑理会一个神经病,穆郁修这样的男人在他眼中就是个孩子,他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穆郁修沉了声音,“说话。” 池北辙波澜不惊地反问:“既然你想让她怀孕,你还找我要什么药?” “你不会给我一些类似的保健品吗?这样以后每天都给她吃,不仅可以让她怀孕,还能调养她的身体。” 池北辙断然拒绝,“我不卖假药。” “兄弟,这不是假药。” “换成保健药,怎么不是在卖假药?” 穆郁修:“……” “你到底给还是不给?”穆郁修没有了耐性,声音里透着对待平常人的威胁。 “不给。”池北辙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穆郁修怒得差点要摔手机,想重新再打过去,温婉已经回来了。 他只好收起手机,拖住温婉的手走出餐厅,开车去超市买晚上的食材。 此刻已经是下午2点了,超市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温婉推着购物车,穆郁修并肩和她一起走向蔬菜区。 “你晚上想吃什么?”温婉在卖番茄的摊位前停下来,一边拿起番茄挑选着,一边转头问穆郁修。 穆郁修虽然很少来超市,但小时候跟着母亲一起过了很多苦日子,因此上流社会人士吩咐让佣人来的地方,他倒是一点都不排斥。 他很自然地拿过塑料袋,给温婉撑着袋口,低头看着她漂亮的侧脸,“甜的东西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包括带有甜味的瓜果我都不吃。” 温婉抬头瞟向他,笑问:“水果不都是甜的吗?你连水果都不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穆郁修下巴一抬,从额角往下勾勒出一条刀削般优美流畅的弧度,墨色眼眸在灯光下发着光,“靠颜值活下来的。” 温婉“噗嗤”笑出来,又把装进去的番茄一个个拿出来,“番茄也是甜的,我们不买了。” 穆郁修收回塑料袋子,皱起长眉,“你不吃?” “爱屋及乌,反过来阿修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温婉说着,又拿起旁边的莴笋。 穆郁修点头,“那更好,我们在那方面和谐,生活习性上也相同,这不是奔着幸福去的吗?” “还奔小康呢!念得跟广告词似的。” “怎么?你和爷在一起没有感到很幸福吗?”穆郁修轻揽过温婉的肩,估摸着若不是在超市里,他早就吻上去了。 恰在这时穆清寒打来电话,开口便问:“大哥,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温婉在你身边吗?” 穆郁修顿了一下,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食品区走去,“她不在。怎么了?” 穆清寒低声把在病房里听到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跟穆郁修复述了一遍,随后担忧地说:“大哥,我劝你以后还是要防着点。” 穆郁修听后勾起薄凉的唇角,发出一丝冷冷的笑声,“这世上想弄死我的人海了去了,难道我出一趟门还像某国家领导人一样,带着一群便衣保镖,再穿件防弹衣什么的吗?阿寒,你也太低估我了,与其关心我的安危,倒不如想想你自己要怎么办。” 第126章:他是穆家继承人 穆清寒此刻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穿着浅棕色的长款风衣,里面是裙子,午后的阳光下,她整个人美好宁静得像是一幅画,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如道路两旁簌簌而落的树叶。 萧索孤寂、无所依靠。 “我还能怎么办?他不是要分我一半的财产吗?他以为我真的有那么多钱?若真分起共同财产来,恐怕他赔得更多。”穆清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大哥不用管我了。我会立即联系律师,为了防止周美妍请私家侦探跟踪偷拍,我不会再和凌越帆见面。” 穆郁修如果给穆清寒意见,也就是穆清寒说得这些,他见穆清寒终究还是死心了,他放心下来,叮嘱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穆郁修刚走出食品区要去找温婉,却一眼看到温婉身侧站着身形颀长的男人。 盛祁舟? 穆郁修猛地顿住脚步。 盛家二少会来超市并不奇怪,可前提那是几年前盛祁舟还和袁浅同居时,偶尔两人会一起来购物。 如今他是t市经常上报纸和杂志的成功人士,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盛家和盛氏,再往大方面说,盛家二少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甚至可以说是整个t市商场的形象面貌。 他平日里出入的场合自然也要与他的身份相符,所以盛祁舟今天来超市,并非只是偶然。 既然盛祁舟是有意来这里,必定是超市中有熟人告诉盛祁舟他和温婉在这里,显然盛祁舟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 如果他在此时此地露面,那不是正中盛祁舟的下怀吗? 至少现在盛世昌和邵曼珠表面上似乎并不知道温婉本来就是他的女人,而且昨天他还瞒着盛家和温婉结婚了,一旦这层纸捅破,大家撕破了脸,那盛家估计又是一场动乱。 但如果他不在盛祁舟面前亲口承认他和温婉的关系,以盛祁舟的性格,肯定还是会假装一切都不知道,继续追求温婉。 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惦记,任哪个男人都不高兴,穆郁修哪怕知道这或许是盛祁舟给他下的一个套,他还是快步走过去,很突然地站在温婉身侧,笑着跟盛祁舟打招呼,“怎么二弟今天会屈尊来了超市?” “一个朋友说看到我的绯闻女友温律师在这里,而温律师突然换了手机号码,我联系不上她,很久没有看见她,所以才亲自过来的。”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盛祁舟也就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对温婉的心思,然而目光扫向穆郁修环住温婉肩膀的手臂时,他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角。 他抬眸看向穆郁修,“我倒是好奇了,大哥平日里甚至不在媒体上露面,怎么今天反而明目张胆地带着女人来逛超市?” “其他女人倒是不值得我这样,但你口中的温律师是我的老婆。”穆郁修的另一只手放在温婉的后腰上,一条手臂不动声色地搂紧温婉,眉眼上挑,“哪个做老公的不乐意陪着自己的老婆采购,阿舟你说是不是?” 盛祁舟的眼眸里隐约浮起一抹痛色,下一秒便垂下眼帘,更显得睫毛细长浓密,他低低地说:“是吗?” “你们竟然结婚了?” 穆郁修正诧异盛祁舟怎么这么平静,身后毫无预兆地传来这样一道声音,连原本安静靠在穆郁修怀里的温婉,身子也是一僵,随着穆郁修一起转过身。 邵曼珠和盛家的佣人皆是一脸诧异地站在那里,那个佣人认出温婉就是前段时间报纸上的那个被冤枉的商业间谍后,她的眼睛更是睁大到极点。 温婉心下一紧,只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是偶遇,分明更像是盛祁舟故意叫来了邵曼珠。 “阿修,你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邵曼珠毕竟是在政海沉浮多年的女人,片刻的震惊后,她很快恢复平静,目光也是落在穆郁修仍旧环在温婉肩膀的手臂上。 半晌见穆郁修还是没有放开温婉,她蹙起眉头,声音仍旧柔和,没有多少责怪,以长辈的姿态询问穆郁修:“阿修,那晚在盛家你不是说你和温律师只在酒会上见过一次面,你们两人并没有关系吗?并且你还对外澄清是阿舟在追求温律师,怎么你突然说你和温律师结婚了?” 邵曼珠这话说得好,直接反过来给穆郁修扣上了跟弟弟抢夺女人的罪名。 *** 穆郁修眯了眯眼眸,避重就轻地说:“阿姨,这个世界上认识三天就结婚的例子太多了,我和温律师在酒会上相识,之后被莫名地卷入盛氏的那场内战里,也正好为我和温律师牵了一条线不是吗?” “这不是重点。”邵曼珠略一沉吟,重复一遍,“关键是那晚你和阿舟都说了报纸上全是空穴来风的,事实是温婉正在和阿舟交往不是吗?” 盛祁舟闻言皱起修长的眉宇,纠正道:“妈,我只是说我正在追求温律师,并没有说我们在交往。” 自己的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这让邵曼珠的神色有些难堪,她更想不透为什么看起来盛祁舟像是在帮穆郁修和温婉? 是想在温婉面前继续做正人君子吗? 或许是吧! 反正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原本只是来买做晚饭的食材,没想到邵曼珠竟然亲自来了,还故意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温婉心里自然有些不高兴,但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人,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垂下眼眸接过盛祁舟说的话,“阿姨,很抱歉,二少说得确实是事实。虽然二少喜欢我,并且多次对我表明了心意,但温婉却无福消受,因此也就不存在你说的我先有了二少,再招惹阿修这一说法了。我自认为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如今嫁给了阿修,更要跟二少撇清关系了,还请阿姨不要再误会。” 盛祁舟就站在穆郁修和温婉身侧,只是温婉被穆郁修半搂着,他看不到温婉说这些话时的表情,然而却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对穆郁修的情义,和对自己的那份疏离冷漠。 第127章:BOSS出事了 明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他才没有自取其辱,也没有自欺欺人地说跟她交往过,心却还是像被针刺了几下。 密密实实的痛。 几人聚在超市里,先不要说别人是否知道他们的身份,光是从他们的穿着上就可以看出不是普通老百姓,猜测是某个豪门在超市这样的公众场合闹了起来,已有经过的几人停住脚步观望过来。 邵曼珠这样的贵妇最受不住旁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仿佛刚回过神来,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但阿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邵曼珠再次把目光转向穆郁修,无奈地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没有跟阿姨和你爸商量呢?阿姨倒是可以依着你,只是你爸那边……” 她微微停顿了下,柔声劝道:“再怎么样毕竟还是你的亲生父亲,阿姨建议你晚上回盛家一趟。” 虽然穆郁修确实不把盛家放在眼里,但在自己母亲的仇没有报之前,他并不想与盛家反目,既然现在被邵曼珠撞见了,他也只能妥协道:“好,晚上我会回去。” 邵曼珠笑道:“那好,你们继续逛,我去别处买些阿修你喜欢吃的东西,晚上做好饭等你回盛家。” 穆郁修点头,“嗯。” 盛祁舟看向温婉,目光深沉几分,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如今她和穆郁修两人已经公开了已婚的事实,若是他再说些什么,反而会让温婉越加认为他图谋不轨,对他产生厌烦心理了。 最终盛祁舟还是把想亲口给温婉要联系方式的念头压下去,索性他自己有千万种办法查得到。 他跟两人打过招呼,也离开了超市。 穆郁修晚上不在家吃饭,温婉自己一个人觉得没有意思,等几人走后,她随便买了点,兴致勃勃地来,却是怅然若失地回去。 似乎她和穆郁修两人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穆郁修没有为母亲报仇之前,始终还是摆脱不了危机四伏的盛家。 两人进屋后,穆郁修手中提着的塑胶袋还没有放下,便把温婉抵在门上,盯着她的脸,“婉婉,是不是觉得你和我逛个超市都不安宁,邵曼珠那一番话让你心里不舒坦了?” “没有。”温婉摇着头,抬起手指描绘着穆郁修线条优美的薄唇,盈盈眼眸如水凝视着他,“跟阿修这几年在盛家受到的委屈比起来,我这点算什么?我心里难受是因为不知道晚上你回盛家会闹成什么样子。我担心你,更心疼你。” 穆郁修心头颤动,眼底却凝起笑意,颇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婉婉这样的,更有爷护着呢!听话,又不是孕妇,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温婉眉心紧蹙,“我什么时候多愁善感了?是我越来越关心你了,你倒是不领情。” “领情,我领情还不行吗?别多说了,快去给自己做饭,不要因为我不在家,你便又想着将就。”穆郁修抬手捏了下温婉秀美的鼻梁,眼中溢满宠溺和柔情,看得温婉目光都是呆滞的。 果然无论过去多少时间,跟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神相处,她的心跳随时都会加速,随时都会舔穆大爷的颜。 温婉伸出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在他也低下头来时,吻上他迷人的唇。 温婉提前做好晚饭,把穆郁修叫到餐厅,说是别到时候回了盛家没有胃口,再饿着肚子,就让他吃过后再去。 索性穆郁修也喜欢吃温婉做得菜,干脆吃了个饱,然后起身说:“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虽说做了很多菜,但穆郁修那么壮实的大男人,自然不会留有剩菜,温婉收拾餐桌的时候,想起在超市里说穆郁修是头猪,她自己一个人“噗嗤”笑出声来。 她拿着餐盘要去厨房里洗,突然在一片寂静中听到门锁被开动的声音,她以为是穆郁修忘记拿东西了,也没有来得及回厨房,端着餐盘走向玄关处。 谁知正在低头换鞋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同样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向温婉。 袁浅?温婉目光一转,看到鞋柜上的一串钥匙和袁浅刚放下来的行李箱,她手中一滑,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碎裂的声音,手中的四五个餐盘应声而碎。 袁浅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一脸诧异地问温婉:“阿婉,你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在这里?温婉冷笑,这话问得好像她袁浅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她温婉就住在这里了。 温婉想起七年后穆郁修第一次带她来这里时,她穿过袁浅的睡衣,那时穆郁修说袁浅住过这里。 后来她和穆郁修真正在一起了,她没有问这件事,是因为她以为穆郁修只是试探她,故意给她添堵。 如今看来穆郁修并没有骗她。 袁浅不仅住过这里,而且不用敲门,熟门熟路地开锁进来,仿佛这里根本就是她的家一样。 那自己算什么? 豪宅里的女主人不在家,她是穆郁修带回来一时发泄消遣用的吗? 那么女主人回来了,她是不是要离开了? 怎么可能! 先不管袁浅和穆郁修到底是什么关系,至少自己才是和穆郁修领过结婚证的女人,她怎么可能离开? 温婉没有去收拾地板上的碗碟残片,站在原地平静地说:“这是阿修的住处吧?我已经和阿修结婚了,住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袁浅在温婉说话时走到温婉脚边,蹲下身捡着地上的碎片,闻言手指一颤,一个不留神割破食指。 她没有察觉到似的,猛地抬头,一张俏丽的脸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泛着惨白的光,“结婚?你们竟然……结婚了?” 血珠子从她红润的皮肉上淌下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疼的,仰视着温婉时,她的眼中含泪,凄楚而悲伤。 袁浅这样的反应,让温婉的心一凉。 她也蹲下身,拿过袁浅手中的碗碟残片,目光不经意间往袁浅冒着血珠的手望了一眼,蹙着眉头说:“你是客人,先去客厅坐一会儿,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 第128章:真是太完美了 “呵呵呵,是吗?”袁浅自嘲地笑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下,“阿修他并没有告诉我你们结婚了,我还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温婉倏地抬眸看向她,目光锐利冰冷“所以呢?” 如果穆郁修还是一个人,她这是来找穆郁修约一场吗? “阿婉,你不要误会了……”袁浅目光里有着惧意,急切地说着,一手还要握上温婉的手。 温婉不动声色地避开,面上的情绪波澜不惊,连唇角都牵起一抹弧度,笑问袁浅,“你把行李都带来了,是打算长住吗?其实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你走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什么东西“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的声音,温婉一下子捏紧手指。 “阿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袁浅低下头,更多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木质地板上,她泣不成声地说:“对不起,我有不能说的苦衷。” 温婉觉得悲哀,自己才是穆郁修的老婆,她平平和和地告诉袁浅,她有什么错? 反倒是袁浅每句话里都像是在有意提醒她,她袁浅曾经和穆郁修同居过,她袁浅和穆郁修关系匪浅。 她讥讽几句袁浅倒是先哭起来,还说什么有不得已的苦衷,结果就成了她温婉逼她了,袁浅有多可怜、多伤心啊! 温婉的掌心里捏着一块碎片,用得力气大了,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淌满整个掌心,像是鞠了一捧水。 她也知道疼,她也想哭。 然而袁浅哭了,是为了博取同情,她温婉哭了,谁来心疼她? *** 温婉把碎片捡完后站起身,掌心里握着一把鲜血,她却是面无表情地问袁浅,“不说其他的了,袁学姐最近是不是出差了?上次我回到北城区找你,你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因为某些原因,阿修让我去了b市,我住在他给我安排的别墅里。”袁浅跟在温婉身后进去厨房,盯着温婉的背影,担忧地问:“阿婉,那晚阿修急匆匆地从那边赶回来,说是你进了手术室。你没有什么大碍吧? 进手术室?袁浅这样一提醒,温婉才想起来那次自己乱吃避孕药引发了心脏病,穆郁修在外地出差,第二天才赶回来。 却原来—— 原来穆郁修骗了她,他并不是去谈生意,而是去见袁浅了。 温婉蓦地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袁学姐,既然你在那边定居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袁浅见温婉突然变得锋芒逼人,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说董唯妆被人杀了,葬礼就在明天举行,希望我这个旧时校友前去悼念。” 温婉没有认真听袁浅的话,只是知道袁浅是临时回来的,她看着袁浅,“既然是这样,那我给袁学姐安排酒店来住吧。” 袁浅一愣,咬着唇看向温婉,“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住一晚就回去了。就像阿婉那次,不也是在我家借宿了一晚吗?” 温婉心里呵呵哒,所以她今晚若是赶袁浅走,她就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吗? 袁浅真是擅于道德绑架。 但是她曾经掏心掏肺地对待袁浅,穆郁修用袁浅的安危来威胁她的时候,她在下雨天开车赶去袁浅的家里,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失声痛哭,在清水河那条街撞上盛祁舟的车,差点出了车祸,她打过多少遍袁浅的电话……等等这一切,袁浅失踪后,不会有人知道她有多着急。 然而事实呢? 事实竟然是袁浅和穆郁修提前串通好了,有意骗她的。 她受着穆郁修的折磨时,袁浅却是住着高档别墅,睡着豪华大床,偶尔穆郁修还会过去临幸。 真够让人心寒的! 起初她把董唯妆当成亲人,结果董唯妆设计她做了穆郁修的奴隶;她为了沈度能和董唯妆和好如初,她对穆郁修妥协了,可事实上沈度压根不爱董唯妆;她把袁浅当成姐妹,袁浅却和穆郁修联起手来骗她。 她自以为是的牺牲到头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多可笑啊! 她多傻。 她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欠了这些人什么,让他们都算计她、都利用她。 “你想住,便住在这里吧,随便你住多久。”温婉说完这一句,也不收拾厨房了,擦过袁浅的肩离开往楼上走。 她走得不快,袁浅很快提着行李跟她一起上楼,同时站在主卧室门前。 温婉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挺直脊背没有动。 “对不起,我以前是住在这个房间的,所以习惯性往这边走,忘了你和阿修结婚,应该是在主卧室的。”袁浅面色一白,尴尬地说:“我去隔壁的客房。” “好。”片刻后温婉听到脚步声和隔壁房间门关上的声音,她这才松开手。 钢铁门锁被她掌心里的鲜血染红。 温婉进屋后,还是没有想着处理手上的伤。 昨晚洞房时用过的大红床单还放在洗衣篮里,她拿过来洗时,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掉下来。 只是眼中的热液淌下来再多,秋天的水还是那么冰,甚至可以把她的手冻得僵硬,让掌心里的鲜血凝固。 从浴室里出来后,温婉站在床边,目光一一扫过大床上的每个角落,随后弯下身把被子和床单以及枕头全部丢到地上。 她转身坐回沙发上,屈起腿用两条手臂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 她不难过。 这只是袁浅一个人的说辞,她不信。 一句话也不信。 她要等阿修回来对她解释。 ———— 穆郁修回到盛家后,盛世昌、邵曼珠和盛祁舟三人都聚在客厅里。 邵曼珠见穆郁修走上前,她一边起身一边笑着说:“怎么那么晚才过来,我们都在等你一起吃饭呢。” 穆郁修在盛祁舟的那侧坐下来,靠在沙发上点起烟,“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吃吧。” 盛世昌正站起身,闻言顿了下,片刻后重新坐回去,怒容满面地说:“除了盛家以外,你哪来的家?你以为你和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领了结婚证,盛家就会承认她了吗?” 第129章:嫁给他 邵曼珠蹙起眉劝道:“世昌,等了那么久,先吃过饭再说可以吗?” “吃什么饭?气都被他气饱了!”盛世昌再次把含怒的眼神转向穆郁修,冷嘲热讽地说:“难怪上次让你娶乔菲敏,你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原来是早就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了吗?” 这话实在是难听,不要说穆郁修了,就连盛祁舟闻言眸色也是一暗,他垂着眉眼没有去看盛世昌,仿佛漫不经心地说:“爸不也是在有了穆阿姨和大哥的情况下,还和我妈在一起了吗?如今大哥不要乔菲敏,瞒着家里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不就是学了你,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盛祁舟何止是一语双关,他先是骂了盛世昌抛妻弃子,再接过盛世昌的话暗示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外面不三不四女人的一类,把邵曼珠也骂了。 可见就连他对邵曼珠也是心存怨恨。 每次一遇到这种场面,穆郁修自己不用多说什么,盛祁舟总会借此羞辱盛世昌和邵曼珠。 盛世昌敢骂穆郁修,却不敢轻易反驳盛祁舟,何况盛祁舟说得都是事实,邵曼珠心里虽然有怒火,却没有理由反驳盛祁舟。 她脸上一片青白,难堪到了极点。 半晌后,盛世昌语气强硬地对穆郁修说:“总之婚姻大事岂是你一个人做得了主的。你以为你想结婚就结婚了?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穆郁修闻言冷笑一声,“我确实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的父亲,甚至是亲人,所以我结婚为什么要事先经过你的同意?我不需要你们盛家承认温婉,你也别拿什么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威胁我,我和你盛世昌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盛祁琛!”盛世昌气得脸色发青,紧咬着牙接不上话,无人知道,当年他抛弃妻子和儿子,他心里又何尝不愧疚? 几年前他让穆郁修回到盛家,就是想补偿他们,即便穆郁修说出这种话,他也只有把火气憋在心里,不然到时候穆郁修真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他后悔都来不及。 盛世昌把心中的怒火慢慢地压回去,上一秒还是居高临下地站在穆郁修面前,一副随时都要教训不孝子的架势,此刻却有些颓然地坐回沙发上,陷进沙发背上的脊背微微有些佝偻。 盛祁舟看到盛世昌痛心的表情,他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犹记得几年前自己还年少时,他把怀有身孕的袁浅带回盛家,他告诉盛世昌和邵曼珠他要娶袁浅,邵曼珠表面上镇定自若,盛世昌却直接说若是他敢和袁浅结婚,他就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那时盛世昌还一手掌控着盛家和盛氏,他当时再怎么年少轻狂、再怎么奋不顾身,他也不敢忤逆盛世昌。 所以他失去了他和袁浅的第一个孩子。 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穆郁修身上,他究竟是该怪盛世昌的不公平对待,还是要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只有足够强大,他才能守护住自己的东西? 如果他故意让盛世昌知道穆郁修和温婉结婚一事,是他在赌盛世昌对穆郁修有多大的底线,那么结果证明,他输了。 管家走过来说乔小姐来了。 盛世昌闻言坐直身体,往对面穆郁修的脸上望过去一眼。 穆郁修本来是要回去了,听到管家的话后,他又掏出烟放到嘴里,一边滑开打火机一边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也省得我再去乔家走一趟了,让她进来。” 盛世昌看到穆郁修手边的烟灰缸里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了三根烟头,再去看穆郁修在烟雾笼罩下越加沉郁的眉眼,他皱紧眉头,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半分钟后乔菲敏走进来,一一问候过几人之后,邵曼珠让乔菲敏在自己身边坐下,态度上跟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笑着问乔菲敏,“阿敏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乔菲敏抬眼望向穆郁修,几秒后又低下头去,咬了咬唇,声音里难掩悲戚,“昨天阿修的外公去了乔家,说是要退掉我和阿修的婚约。穆老司令既然开了口,我爸妈不可能不答应,可我想着阿修和外公再亲,这场婚事是乔家和盛家这边的人订下的,就算要退,也得是盛家出面才行。” 她说到这里,原本哭得红肿的眼睛,再次流出泪来,低低啜泣着,“我知道阿修今天来了盛家,想当着大家的面讨要个说法。” 穆郁修用修长如玉的手指弹掉半截烟灰,唇角倏地一沉,“乔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今晚来了盛家?是你当真神机妙算,还是一天到晚没事总盯着我?” 乔菲敏心头微颤,别开眼睛,“这不重要。我来是想对你们说我不答应退婚,当初是你们长辈订下婚约的,我那时还小,没有反对的立场,如今你们说要退婚就退婚了,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本来被退婚已经很丢脸面了,更何况对方是你们盛家,你们这么做是要让我成为全城笑柄,要我以后还怎么嫁出去,还怎么在t市立足?” *** 她的眼泪一直顺着苍白的面容往下淌,那个样子让看到的几人都有些于心不忍,先不说乔菲敏这番话有多少死缠烂打的意味,毕竟乔菲敏说的都是事实。 穆郁修如果执意要退婚,还真是会毁了乔菲敏的一辈子的姻缘。 其他三人都没有表态,穆郁修见时间越来越晚,想到自己若是不回去,温婉必定会一直等他,他的语气里到底还是有了不耐烦,“所以呢,你也打算像董唯妆那样吗?” “你拿我跟她比?”乔菲敏神色一僵,满含嘲讽地说:“我虽然确实是在纠缠你,但那是因为我爱你。穆郁修,我做错过什么?这些年你身边有多少女人,你 第130章:他守了她一夜 穆郁修的眸光抖地一寒,刚要说话,邵曼珠先开了口,“好了,阿敏不愿退婚并没有错,阿修喜欢温婉,也没有错。说到底造成这种局面的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我们压根就不应该订下这场婚事,苦了你们这些孩子。” “阿敏。”邵曼珠把手绢递给乔菲敏擦眼泪,两手握住乔菲敏的一只手,歉疚地说:“我代阿修替你说声对不起,伯母和伯父更对不起你。” 乔菲敏擦着眼泪的动作一顿,泪珠子“啪嗒啪嗒”地砸在邵曼珠的手背上,她泣不成声地说:“伯母,你不要怪阿敏,我是真的不想和阿修解除婚约。” “算了,都各退一步吧。”盛世昌从乔菲敏刚刚的一番话里听出来乔菲敏应该不知道穆郁修和温婉已经结婚了,他对乔菲敏说:“你只是不想退婚而已,并不介意阿琛喜欢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同居是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退婚了。” 相对于平日,盛祁舟这个一家之主今晚说得话很少。 他也只是不停地抽烟,并不打算多说,此刻听到盛世昌这样的话,他勾起唇角,哂笑一声说:“真亏你能想出这样的解决之法,有了糟糠之妻,还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事,也就只有爸你能做得出来。大哥分明不想娶乔大小姐,我们盛家何必耽误了乔大小姐?” 盛世昌早已习惯了盛祁舟的讽刺,再者他虽然对不起穆南烟和穆郁修,但他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明知盛祁舟说得都是事实,他自己有错,他不会去做无谓的辩驳。 他避开盛祁舟的问题,对穆郁修说:“那个叫温婉的女人既然愿意当小,就说明她不在乎名分。外面的女人始终上不了台面,我想等你玩够了,总会娶阿敏这样的大家闺秀。” 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在暗示穆郁修先拖延一段时间,穆郁修听着虽说不高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然而盛世昌默认了温婉,更让盛祁舟想起当年盛世昌联合邵曼珠拆散自己和袁浅的事来,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彻底被激发出来,他平日里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却是阴气沉沉的,眉眼间透着森森寒意,蓄势待发。 他明嘲暗讽地说:“哪个做小的不想当正室?否则我妈怎么会坐在这里,我大哥怎么会是外人口中的私生子,我怎么会是盛家真正的主人?” “盛祁舟!”邵曼珠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咬牙厉声打断盛祁舟,转头看着他时,眼睛却红了,声音嘶哑地说:“只是为了当年的那个女人,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还怕别人说吗?”盛祁舟面无表情地说完,掐灭手中的烟。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邵曼珠在身后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酒吧。” 邵曼珠缓慢而无力地靠回沙发上,满心的悲哀,这还像个家吗? 乔菲敏这样一搅合,穆郁修最终还是没有能顺利和她解除婚约,他开着车离开盛家,一路上心里就像被压着一块石头般窒闷难受。 拖延? 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只是想给温婉一个真正的婚礼,怎么会那么难?乔菲敏占着未婚妻的位置,他和温婉的婚事就没有办法公开,难道他还要继续和温婉偷偷摸摸下去吗? 他决定和温婉结婚,就是想给温婉一个名分,如今这种状况,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穆郁修猛地一个紧急刹车。 不对。 还有一个办法。 呵,既然乔菲敏非要纠缠不清,那便除去这个障碍好了。 穆郁修在山上停了几分钟,他才开车回到豪宅,打开玄关处的灯换鞋。 客厅里漆黑一片,穆郁修想着这个时间温婉应该睡下了,他也没有再开灯,放轻脚步往楼上走去。 他看到走廊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心顿时一片柔软,噙着半分笑意走到主卧室门前,却冷不防听到有人叫他,“阿修。” 穆郁修的笑意倏地僵在唇角,侧过头看去。 袁浅站在隔壁间的门前,身上穿得正是那次温婉过来时穿过的吊带睡裙,灯光洒在袁浅身上,让她在黑夜里有一种莫名的诱力。 穆郁修目光陡然一冷,实际上这件睡裙是他特意给温婉买的,当时是为了气温婉,才说是袁浅的衣服。 袁浅今晚怎么穿上了?穆郁修没在这件事上计较,当初温婉穿这件衣服让他情难自禁,可袁浅穿,他内心毫无波动,并且还想笑。 他就替温婉做主把这件睡裙丢了吧。 袁浅的突然到来让他很意外,他给过袁浅钥匙,袁浅是在温婉不知道的情况下进来的吗?温婉知道后,温婉是什么反应? 穆郁修的掌心里冒出一层汗来,高大的身形笔直地立在主卧室门前,很久没有听到里面的响动,也就说明温婉应该没有察觉到他回来了。 他顿了片刻,转身走过去,一手拉住袁浅的手腕进去客房。 他把袁浅带进去后,又是动作很轻地关上房门,这才松开袁浅,站在她面前问道:“你来这里温婉知道吗?” “嗯,是阿婉让我住下来的。”袁浅轻声说完,抬头看到穆郁修变了脸色,她连忙说:“你放心,我已经对她解释了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并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她。” 房间内的灯光有些暗,穆郁修的表情处在墨发垂下来的阴影里,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袁浅心里有些不安,“我做错了吗?” “你知道我和温婉已经结婚了吗?”穆郁修突然问出这样一句,锋利如刀的目光紧锁着袁浅,声音里有着怒气。 袁浅垂下眼睛,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慢慢地用力,“嗯,阿婉告诉我了。” “那你还住在这里?”穆郁修突然抬高的声音让袁浅的脸色“唰”地一白,抬起一双水润的眼眸看向穆郁修。 穆郁修见她眼中含着泪,衬得一双眼睛更加乌黑明亮、楚楚可怜,他烦躁地抬手一抚额头,转过身去,衣角滑动发出很大的声音,片刻后又转过来。 第131章: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我 他低头看着袁浅,“我和温婉已经结婚了,而你袁浅跟我们无亲无故的,你和我们住在一起算什么?当然,外人怎么说,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但我不能不顾及温婉的感受。” “之前我告诉过她你在这里住过,哪怕那个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我若是温婉,我一定会想很多,就像我不能接受温婉住在别的男人家里一样,孤男寡女可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如今我和温婉之间的信任度还是不够,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隐患。” “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袁浅听出穆郁修语气里浓烈的排斥感,好像她不回来,她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更好。 她恼怒地提高声音,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裸露的肩膀也微微颤栗着,显得越发单薄,“你一向很敏感多疑,我已经对阿婉解释清楚了,阿婉不会误会……” 穆郁修一拳拍在门板上,吓得袁浅立马闭了嘴。 “阿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紧紧锁着袁浅,见袁浅的表情里有着疑惑,他补充道:“至少几年前我眼中的袁浅才华横溢、知书达理,让我很钦佩,愿意和你做朋友,除了家世以外,你足以配上盛家二少。可如今的你……” 穆郁修没有直接说出来,锋利的目光微敛,“我知道人总会变,何况七年前你经历过那种事情。然而现在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并不喜欢盛祁舟,反倒是在想尽办法离间我和温婉。袁浅,为什么?” 袁浅一下子咬紧唇,不敢与穆郁修对视,她再次低下头,“阿修,你想多了,我没有,我希望你和温婉能好好的。这些年你帮了我和孩子那么多,若是没有你,我早就被邵曼珠弄死了,所以我感激你,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最好是这样。”穆郁修把袁浅推到一边,打开门后往外走,“换衣服,我另外给你安排住处。” 袁浅穿着睡衣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随即她走过去故意把床动乱,睡衣脱下来,又从带来的行李箱中拿出自己的衣服,连同睡衣一起丢在地上。 袁浅做完这一切没再停留,拉着行李箱便走出了客房。 *** 十分钟后,袁浅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穆郁修看到后拧起长眉,最终还是发动车子,目光落在前方,“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这些年邵曼珠从来没有放弃过找询你的下落,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她绝不会放过你,尤其你还带着陶韬这个孩子。袁浅,我帮你躲了邵曼珠七年多,如今你却没和我商量就回来了,你究竟在算计什么?” 袁浅身形一颤,不答反问:“我回来是要报复盛祁舟的,当年是他抛弃了我,如今看着他有权有势高高在上,我不甘心,我要让他不好过,让邵曼珠和整个盛氏都付出代价,所以一年半载我当然不会离开。” 穆郁修的眸光微一凝滞,侧眸轻轻扫向袁浅,随即勾起唇角,“就凭你?光是一个邵曼珠都能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你了,何况是盛祁舟那样毒辣的行事作风。袁浅,我看你是活得腻烦了。” “你觉得不可能吗?但我告诉你,只要盛祁舟还爱我,我就有机会。”袁浅转过头,车窗外的霓虹灯火在她的侧脸上急速地闪过,一时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穆郁修收回目光,沉默良久后,他的声音温和许多,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一样,“阿浅,他爱你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在你和权利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你想过没有,如果他对你用情那么深的话,这几年他明明可以查到你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你?” 袁浅哑然,一方面像盛祁舟那么高傲的男人,她不能确定盛祁舟不主动找她,是不是在故意布局引她回来,另一方面或许正如穆郁修说的,盛祁舟不爱她了,盛祁舟爱上了温婉。 如果真是这样—— 袁浅无声无息地看了一眼穆郁修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 修长、雪白。 无论是用这十根手指弹钢琴,还是画画,都是那么的登峰造极。 再往上,他坚毅完美的侧脸,是多少女人心中的王子,然而这个男人却一直属于温婉。 他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她。 袁浅眼中的泪水快要涌出来,她用力地闭上眼睛,连盛祁舟都爱上了温婉,温婉真是该死。 半个小时后,穆郁修带着袁浅走进市区的某一套公寓。 除了温婉和池北辙几人外,他对待旁人自来不喜欢多说,直接把一串钥匙丢在鞋柜上,又伸出手去,“豪宅里的钥匙还给我。” 袁浅一言不发地拿出钥匙还给穆郁修。 “我该做的都做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欠你的了,以后若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再找我了。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没有伤害到温婉,我都不会再管,好自为之吧。”穆郁修说完就要走。 袁浅哭泣的声音传过来,“这样就算还完了吗?穆郁修,为了你我不仅名声尽毁、一无所有,我连曾经最爱我的男人都失去了,你怎么能狠心抛下我不管?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你不是想除去乔菲敏吗?穆郁修,不如我来做你的这把刀怎么样?” 穆郁修猛地顿住脚步,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里没有温度地问袁浅,“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想见邵曼珠,想把陶韬带入盛家,让盛家认下陶韬这个孩子。”袁浅觉得到时候邵曼珠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最好是被她气得半死。 只要陶韬认祖归宗了,成为盛家豪门下一任继承者,她便母凭子贵,从今往后要什么没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她袁浅这些年来东躲西藏,过着蝼蚁一般的生活,依靠着穆郁修的救济而活? 而他们那些人却锦衣华服山珍海味,她不甘心。 她要让邵曼珠付出代价,这些年她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一天。 既然时机成熟了,为了能让自己和陶韬过上好日子,同样的,也为了能给姐姐报仇雪恨,她必须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万人阻挡。 第132章:残废的秘密 ———— 穆郁修以为温婉已经睡着了,实际上温婉听到外面车子的响动时,她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她本来是想出去的,却发现走廊里的灯亮着,她猜到应该是袁浅也在等穆郁修回来,便重新把门关上,回到卧室。 房间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温婉只能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穆郁修一直没有进来,她判断穆郁修或许在走廊上和袁浅说话,或许是去了袁浅的房间。 他们做些什么,她不想再去猜测。 她装作不知道,一来其实是在试探穆郁修,如何解释和处理袁浅的突然到来。 另一方面,穆郁修若是和袁浅真的有什么,她出去是要捉奸吗?到时候真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滚在一起的画面,那对她来说有多屈辱、多丢脸面,她这个正室如何自处? 两个小时后,穆郁修还是没有进来。 温婉的心越来越凉,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继续忍耐下去了,她猛地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几步走到隔壁房间。 她想直接进去,给里面的两人来个措手不及,却又觉得太没有素质和修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 她捏紧手指,半晌后僵硬地转过身去,把心中的怒恨、痛苦、焦躁……各种情绪全部压下去,她再次慢慢地转过身,抬手敲门。 半晌没有人应。 “我进去了。”温婉扬声说完,这才开门进去。 房间里并没有人,而且行李箱也不见了。 也就是说穆郁修把袁浅带走了吗? 原因呢? 是心虚,还是穆郁修也觉得袁浅住在这里不合适,所以先让袁浅离开,他再回来对她解释? 温婉看到凌乱的大床和床的那一边地板上丢着女人的内衣后,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形一晃差点倒下去,又眼疾手快地扶住床头柜。 入眼是一件吊带睡裙。 那次她来时穿过,穆郁修说很好看,就在刚刚袁浅也穿着这件睡裙和穆郁修—— 温婉正想着,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抬手捂住嘴,发出一阵干呕声。 当初穆郁修对这件属于袁浅的睡裙情有独钟,便让她穿上,于是他把她幻想成了袁浅吗? 所以他爱的女人还是袁浅吗? 不。 不能这样想。 温婉,冷静。 当时她穿这件,是她自己随便挑出来的,并非穆郁修逼着她穿的。 或许是袁浅故意把床弄成这样,让她误会穆郁修。 温婉慢慢地直起身子,本来是想冷笑的,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涌出来,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心口处一阵撕裂的疼。 她是要在这里等穆郁修回来,讨要一个说法吗? 温婉的手掌用力地按在床头,最终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她背靠着床,缓缓地坐在地毯上,拿出手机给穆郁修打过去,传来的却是这样的提示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温婉挂断,等了几分钟再次拨过去,依旧是同样的提示音。 再反复打了几次,温婉渐渐明白了,穆郁修是把她拉入了黑名单,在这种状态下,她打多少遍,对方都是在通话中、忙碌中。 穆郁修是想到她会打电话过去,怕她打扰了他们两人的好兴致,所以干脆拉黑了她? 好。 真好。 穆郁修,我选择相信你,没有像七年前那么任性,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便落荒而逃,哪怕是看到这种场面,我还是为你找各种理由,到头来却真的是我在自欺欺人了。 如果温婉此刻还抱有一丝希望等穆郁修的话,那么在天亮后,穆郁修还是没有回来时,温婉总算是认清了事实。 一个有了家室的男人深夜和一个女人出去,关键这个女人过去和他有说不清的关系,走之前床尚还狼藉一片,而且故意不接电话、彻夜不归,这不是出轨,还是什么? 太阳出来的时候,沈度打来电话。 温婉哭了太久,嗓子都有些哑了,只能发出“嗯”的一声。 那边的沈度没有发现异常,问她:“你要去葬礼上悼念董唯妆吗?” “嗯。”无论董唯妆是她的嫂子还是校友,她都应该去。 沈度沉默几秒,又问:“和穆郁修一起吗?” “不。”他们的婚事没有公开,暂时不能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更何况她连穆郁修的人都找不到,还怎么一起去? 沈度声调一扬,“我们一起?” “嗯。”董唯妆死后,董家那边并没有闹,不知道他们是相信了董唯妆自杀,不借此大做文章了,还是时机未到。 可若是他们选择在葬礼上闹起来,有她在沈度身边,至少她还可以帮沈度。 “怎么只答我一个字?穆郁修在你身边,你不敢说话了?” 温婉闻言,眼中的泪水再次决堤,担心沈度察觉到异常,她没有敢多说,再次“嗯”了一声。 沈度那边顿了一下,“我在家等你一起去。” 电话刚挂断,温婉眼中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干净的手机屏幕上不一会儿就是一片泪痕。 她又在地上坐了几分钟,起身时浑身酸疼,再加上熬了一夜没睡,她的头更是疼得像是裂开一样,却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睡觉。 她回到房间,在柜子里找到红酒,又在杯子里加入冰块,喝下去小半杯后,顿时提了不少神。 *** 温婉拉开一面玻璃上的窗帘。 外面的天空阴气沉沉的,竟然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细密如针,视线里雾蒙蒙一片,变得越加模糊。 温婉触景生情,想起七年前同样的下雨天,她把伞递给穆郁修,穆郁修从身后拽住她的手,“今晚你来我家吧!” 他一路抱着她上山,下着雨她还能听到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病发的那晚,他抱着她穿过竹林,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温婉猛地用力握紧手中的手机,食指的指甲在屏幕上滑过,一阵揪心的疼。 她漫不经心地输入号码进去,本以为听到的又是冰冷机械的提示音,谁知这次却传来穆郁修淡淡的两个字,“有事?” 温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放下手机呆愣地盯着屏幕。 第133章: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话。”男人还是两个字,嗓音有些沙哑,甚至透着不耐烦。 温婉的心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的,语气却是极其平静,带着嘲讽,“打扰到你了?” “嗯,我这边有些忙。你有重要的事就说,没有的话就先挂了,我待会儿再回给你。” 大清早的他忙什么?他那么敏锐的人,甚至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也或者明知道她哭过,他也不会再哄她。 哪怕此刻温婉憋屈得再怎么想说:“穆郁修我们完了。”这句话,以此威胁让穆郁修哄哄她,但到底她和穆郁修还是领了结婚证,不是想使性子就使性子的。 何况穆郁修对她的感情并非装出来的,前晚还柔情蜜意的,不可能突然背叛了她。 既然他现在很忙,她也不一定要死缠着他不放,她刚想挂断电话,那边传来这样一句,“恒远已经是最好的医院了,你还想换到哪里去?” 恒远? 穆郁修在医院? 温婉放到玻璃上的手指一颤,声音紧了起来,“阿修,你怎么了?” “我有时间再打给你。”穆郁修说完便挂断电话。 温婉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袁浅昨晚生病了,所以穆郁修送袁浅去了医院,并且留了下来? 袁浅生了多大的病,需要穆郁修彻夜陪她? 穆郁修愿意这么做,可见袁浅在穆郁修心中有很重的分量。 阴雨绵绵,温婉的心里更是一片阴霾。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换上衣服后又把房间收拾好。 温婉拿起自己的包,一边走出豪宅,一边在包里翻着,只是伞还没有拿出来,她转头看到大门边的伞筒里放着一把伞。 她一眼就认出这还是七年前借给穆郁修的那把。 他竟然还留着。 温婉把伞撑开,除了旧些外,伞里伞外不仅没有灰尘,反而连银色的伞架都没有生锈。 显然穆郁修时常用这把伞。 温婉觉得很戏剧化,刚刚看到下雨了,想起七年前那个晚上,心一软就给他打了电话,结果他很不耐烦。 她再次心寒之际,却看到他珍藏了这把伞七年之久,她止不住又想掉下泪来。 真是没有出息。 温婉放下那把伞,从包里拿出折叠伞撑开,离开豪宅后往山下走。 这样的清晨和下雨天,半山腰很少有车子经过,偶尔有几辆,也不是出租车。 温婉撑着伞在雨里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在山下搭上车子,让司机把她送到沈度的别墅。 沈度穿着深黑色的衬衣坐在沙发上,屈起的两条长腿上放着精巧的笔电,客厅里开着灯,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里,明亮宽敞的环境让人心生温婉。 温婉走过去,“沈度。” 沈度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转头看了温婉一眼,见她头发上滴着水,他眉头一皱,放下笔电,起身拿了毛巾上前,“没有带伞吗?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别着凉了,快擦一下。” 他说着就把毛巾放在温婉的头发上。 温婉低着头没有抗拒,后颈露出来很温顺的样子,让沈度漆黑的眼眸里有了笑意,一边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湿发,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梳理着,低沉的声音响在温婉头顶,“吃过早餐没有?” 温婉摇了摇头。 “我做了,你吃点吧。”沈度很快帮温婉擦干头发,只是手指眷恋她发质的软柔,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指腹掠过她的发梢时,突然被她抓住手腕。 她的眼眸里滑过不忍,低低的声音里却透出疏离,“可以了,我去吃早餐。” 沈度收回手,唇角牵扯出一丝笑意,那么的苦涩,“好。” 吃过早餐后,温婉和沈度一起赶去董家。 坐进车子不久,温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原本是靠在车窗上的,立即直起身子转头问沈度,“沈度,我应该随多少份子钱?” “至少也要两千。” “那么多?我记得那时父亲去世的时候,一般都是三百的。”温婉许久没有参加过红白喜事,一听到这个数目,连忙翻了翻包里的钱。 “那是董唯妆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大小姐,所以跟董家来往的也都是有钱人,份子钱自然不能和出身平凡的叔叔相比。” 温婉蹙着眉头对沈度说:“去下银行。” “先从我这里拿吧。”沈度漫不经心地说完,看到温婉想拒绝,他冷笑了一声,“温婉,你刚刚提起爸爸,那你就不要忘记我还是你的哥哥。” 温婉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董唯妆的灵堂设在董家,是殡仪馆包办的。 沈度去停车,温婉撑着沈度给她的黑色雨伞,站在庭院外等沈度。 她把伞压低,并没有往庭院里看,却还是感到那种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帘下不断地有人经过,和自己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或离开或进去,偶尔会有悲伤的哭泣声从里面传来,天空中还下着雨,更渲染了这种气氛,温婉想起死去的父亲,顿时自己也忍不住要落泪。 一双穿着黑色短靴的脚停在温婉的面前时,温婉以为自己挡了路,连忙道歉往后退去。 “阿婉,是我。” 温婉把伞举高一些,果真看到袁浅站在她的面前。 袁浅穿着黑色的衣服,更显得一张脸精致素白,那双眼睛雾蒙蒙的,正如温婉早上在豪宅里看到的高山风景,清新宜人。 “哦,袁学姐今天还能来啊?”温婉的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往袁浅身后看了一眼。 穆郁修并没有来。 而既然袁浅能来,就代表不是袁浅生病了,那还有谁? “阿婉。”袁浅轻轻喊着温婉,往温婉身侧走近一步,“你不用这样说话,我知道你生气,是我对不起你。昨晚阿修和我发生关系后,他就后悔了,所以才半夜送我离开了豪宅。” 温婉只觉得耳边好像响起雷声,脑子“轰”炸开一样,连心头也是剧烈一震,握着伞柄的手猛地收紧。 离得近了,她闻到袁浅身上的香气,想起昨晚房间里凌乱的床单和衣服,那种恶心感再次涌入喉咙里。 第134章:探望 只是这次她竭力地把那股酸苦滋味压下去,挺直脊背,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袁浅,声音幽沉,“不是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怎么转眼就上了床?你当我傻吗袁浅?” 虽说袁浅的外貌和温婉比起来各有千秋,但袁浅始终没有温婉身上那种凛然高贵的气质,对于温婉此刻的盛气凌人,她有些慌乱地别开眼睛,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入温婉的耳朵里,“其实我骗了你。事实是早在七年前,我就和阿修发生过关系了,但是阿修爱的女人一直都是你。” 她重新转过脸来,表情愧疚,眼中含泪,衬着天空的细雨,她的声音凄楚而又悲凉地说:“阿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请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怪阿修,再给他一次机会。” 呵,温婉觉得可笑,小三来求正室原谅出轨的男人吗? 袁浅这话说得好像她温婉有多不可理喻,她袁浅和穆郁修有多情深意浓一样,她若是怪穆郁修,她就是罪不可赦。 她究竟有多失败,自己的男人才去外面找女人? 温婉不想在公众场合跟袁浅闹起来,她伸手拽住袁浅细细的手腕,想私下跟袁浅谈,却只听“啪”地一声响。 随着突然一耳光的落下,袁浅被打得歪过身子,手中的伞掉在地上。 若不是温婉还抓着袁浅的手腕,估计袁浅直接就被甩到地上。 温婉眼瞧着身侧有几人停下来,她立马松开袁浅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却冷不防的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双手臂扶住腰。 男人掌心里的温度传递过来,温婉的身子蓦地一僵,想回过头去看,前方再次传来的巴掌声把她的注意力拉过去。 乔菲敏? 温婉还以为是有人为她出头,实际上原来是乔菲敏这个正式的未婚妻,要报复袁浅吗? 只听“嘭”地一声,这次袁浅直接被打在地上,歪过头吐出一口血来,温婉甚至看到一颗洁白的贝齿混在那片鲜艳的血红里,可见乔菲敏用了多大力气。 片刻的惊骇之后,温婉扯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往前走过去。 *** 她的手捏着伞柄,同其他围观的人一样站在那里,视线紧锁着栽倒在地的袁浅身上。 袁浅疼得用手捂住脸,半个身子贴着地面,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半天没有抬起头。 “绿茶女袁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早就自行了断了呢。”乔菲敏在此刻蹲身于袁浅脸边,身后的佣人为她撑着伞。 一滴一滴的雨珠子迸溅在袁浅身上,把她的面容洗涤得越发白嫩,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单薄的身上,更显出她的柔弱来,然而和高高在上的乔菲敏比起来,这样的袁浅却是最卑//贱的。 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沾在半边的脸上,把她全部的表情隐藏在里面。 她不说话,乔菲敏更不愿意放过她。 “你当年是盛家二少的女人,却勾引了阿修发生关系,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毁了阿修的名声。这几年若不是我找不到你,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现在?”乔菲敏伸手扯住袁浅的头发,用力拉起来,让袁浅被迫地仰起脖子,以一种屈辱的姿势面对着众人。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往温婉的方向扫过一眼,靠近袁浅,曼声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昨天阿修和你在一起了?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我看又是你给他下了什么药吧?” 乔菲敏说着,“啪啪!”又是几个耳光甩上去,直到袁浅的半张脸都肿起来,被打得动弹不得,乔菲敏站起身,突然抬起脚猛地踩在袁浅的胸口。 四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可即便是乔菲敏这样的行为,在场的也没有人出手帮袁浅,温婉甚至没有听到为袁浅打抱不平的声音,反而全是唾弃和指责袁浅的。 内容无外乎就是“绿茶、曾经和众多富家子弟发生过关系、怀孕、堕胎……”诸如此类,连温婉这个外人听着都觉得揪心,何况这件事和穆郁修还有这么紧密的联系。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众人还是记忆犹新,显然有关袁浅的这件丑闻在当时闹得很大。 然而温婉却对此一无所知,听着时间,这一切应该是她去美国之后发生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排在g大风云榜上第四,无论是人品和外貌,以及才华都属于上乘的女神级人物,曾经竟然是援教女。 袁浅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温婉不敢置信,只觉得自己以往对袁浅的认知全都颠覆了。 穆郁修不仅和这样的女人扯上了关系,而且听乔菲敏话里的意思,袁浅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着穆郁修的保护。 或许这些只是流言蜚语,温婉不能听信,可事实是袁浅的确在穆郁修的豪宅里住过,确实有豪宅里的钥匙,那么这一切也就得到证实了。 穆郁修不仅在昨晚和袁浅有了关系,而且正如袁浅所说,早在几年前他们就—— 一时间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再加上昨晚所受到的刺激,饶是镇定冷静如温婉,此刻她的脑子也有些发懵,只觉得眼下的地面在不停地转着,抬手扶住额头,手中的伞跌落在地。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之际,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再次伸手搂住她的腰。 一把伞撑在头顶,温婉先看到了他白皙如玉的手指,猛地转过头去,他在黑色的雨伞下噙一抹优雅的笑,温润轻缓。 仿佛黄昏时漫天的晚霞,给温婉一种没有下雨的错觉。 “温律师,你还好吧?”盛祁舟低头问道,声音和目光一样柔和。 温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避开盛祁舟的手臂,尴尬地说:“二少,你也来了?” “嗯。”盛祁舟收回手后,只是撑着伞,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温婉注意到伞往自己这边倾斜,她低声说:“对不起。” 随后温婉捡起自己的伞,站在离盛祁舟身侧几十厘米远的地方。 第135章:苦肉计 这一会儿功夫,乔菲敏已经往袁浅身上连续踩了几脚,乔菲敏穿的是高跟的鞋子,这样狠力地踩下去,温婉几乎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袁浅一半的脸贴在青石板上,乔菲敏这一脚落在了她的另一半脸上,让她漂亮的五官都被挤压得扭曲、变形,白皙娇嫩的皮肉绽开,鲜血淌得整张脸都是,那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疼得发不出声音了,还是袁浅足够隐忍,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痛苦的申银也没有。 “不反抗是吗?是又在装可怜,等着阿修来救你吗?”乔菲敏冷笑一声,再咬牙踩上去一脚,“我告诉你袁浅,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同情你。” 乔菲敏说得是事实,这个社会上每天发生太多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外人若是插手,只会惹祸上身,何况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比普通人还要冷漠,平日里做着慈善,背地却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 再从另一方面来说,乔菲敏才是穆郁修的未婚妻,袁浅身为第三者,自然是要遭人唾弃的,他们没有群起而攻之,已是这些上层人士的修养。 乔菲敏的性子本来就张扬跋扈,仗着优渥的家世背景,以往就干过不少当众伤人的事,此刻跟她要好的几个朋友也纷纷上前帮忙。 几人联手对袁浅又踢又踹,更污秽的骂语传到温婉的耳朵里,只让温婉觉得悲哀又滑稽,乔菲敏是什么? 穆郁修对外公开的未婚妻。 袁浅呢? 小三。 而她温婉是和穆郁修领过结婚证的女人,未婚妻打小三,她这个合法妻子旁观,多混乱的场面。 真是荒唐透顶了。 也是她自己犯贱,穆郁修的感情生活那么乱,她竟然还偷偷摸摸地和穆郁修领了结婚证。 如果哪天外人知道了,她是不是也会被千夫所指,被乔菲敏和穆郁修的其他女人围起来打? 让穆郁修保护她?可能吗? 他不是一直在保护袁浅吗? 结果呢? 穆郁修压根没有现身,再这样下去,袁浅只会被活活打死。 温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头顶分明还撑着雨伞,她却只觉得深秋里冰冷的雨水全部淋在身上一样,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寒、发冷。 庭院前经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此处看热闹,渐渐的把乔菲敏和袁浅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温婉被人推到外面,看不清具体的状况,袁浅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袁浅是不是真的被打死了,只能从众人脚下的细缝里看到地上越来越多的鲜血。 浓稠鲜艳,连雨水都冲刷不干净。 温婉突然想起董唯妆自杀后从胸口淌出来的血,她转头看了一眼庭院,白茫茫一片,和她脑海里的血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是同样的凄然悲壮。 “够了!”温婉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装满泪水,随着话音的落下,泪水顺着面容滑落。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十分清晰有力,带着劈开雨水的气势,让众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 温婉丢掉手中的伞,大步走过去。 众人迫于她身上的气场,在她走过来时,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连乔菲敏几人也停下动作。 “我是个律师,现在以袁小姐辩护人的身份提醒你们,如果你们再不住手,我会以蓄意伤人罪起诉你们。”温婉走过去后一把将袁浅扯到身后,拿出律师执业证往几人眼前一晾。 细雨如雾,她的面容模糊,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凉意,让人心惊胆寒。 几人下意识地看向乔菲敏。 乔菲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美眸如刀扫向温婉,瞪着温婉半天没有说话。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唯有雨滴落在伞面和地上的声音,衬着庭院里的素白,场面不是凄凉肃穆,而是诡异。 那几个帮乔菲敏的女人,实际上是乔菲敏花钱雇来的,因为乔菲敏吩咐过就算出了人命,也和她们没有关系,她们才更加肆无忌惮,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怕维法人员。 几人的目光在温婉的执业证上看了很久,见乔菲敏迟迟没有吩咐她们,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问:“你是谁啊?该不会和这个贱人是同行,却拿着一个假工作证来吓唬我们吧?” 同行?温婉的眸光骤冷,有几滴雨水滴在眼睛里,她不适地眯起眼睛,显出平日里掩藏起的森寒一面,“是真是假,你们可以试试。只要我带我的委托人找法医验伤,到时候你们可不是赔钱那么简单了,估计连命都会搭上。” 几人闻言表情上微微有了退缩,纷纷把目光转向乔菲敏。 “律师?”乔菲敏声调一扬,接过佣人递来的伞,她推开前面的一人,大步走到温婉面前,挑起眉眼鄙薄地笑了一声,“警茶来了我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你这个刚拿到执业证的律师?” 乔菲敏的话音落下后,四周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里。 *** 真正说起来,乔家这些年在t市之所以越来越目中无人,多数原因是跟盛家来往比较密切,乔菲敏是穆郁修的未婚妻,所以乔菲敏才会如此嚣张,但今天来参加董唯妆葬礼的人也是非富即贵,其中不乏执法人员。 或许起初他们还可以把乔菲敏当众殴打袁浅的行为当作是正室惩戒小三的家庭伦理剧,他们管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然而此刻乔菲敏显然是想把闹剧上演成犯罪片,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所有人都没有动作。 乔菲敏下手太重,温婉担心再耽误下去,袁浅真会流血过多而死了,她低头躲开乔菲敏快要戳在她头顶的伞尖,眼中浮起讥讽之色,“既然乔大小姐知法犯法,那我也就只有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了。”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却在下一秒目光一凛,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乔菲敏的手腕,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嘭”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乔菲敏被狠狠摔在地上。 第136章:有没有真的爱过她 围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连忙后退,其中乔菲敏花钱雇来的几个人看了一眼仰面躺在水里发出痛苦呻吟的乔菲敏,再看一眼直起身子眼神如刀的温婉,她们的脸上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惊恐。 “温婉你这个圣母婊干什么?”乔菲敏疼得尖叫,一边说着,一边在佣人的搀扶下站起身,面容因愤怒和身上的疼痛而有些扭曲,她怒瞪着温婉骂道:“你识不识好歹?你确定要帮她出头吗?” 温婉抿唇。 她可以接受乔菲敏殴打袁浅这个小三,但前提是不能闹出人命了,可眼看着乔菲敏这样真的会打死袁浅,身为一个伸张正义的律师,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好好好!你真行温婉,这可是你自找的。”乔菲敏见温婉那架势是铁了心要帮袁浅,她也不废话了,转头吩咐自己带过来的人,“你们还站着做什么?敢挡我的人,我全部让她好看。一起上,给我毁了这个女人的脸!” 几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全部向温婉袭击而去。 温婉没有想到乔菲敏还是不肯罢休,在不经意间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子时,她才知道乔菲敏还是有备而来。 或许从一开始乔菲敏的目标就是她,殴打袁浅其实是引她出手,就算到时候刀子伤了她,大家也会以“她先挑起事端,别人只是自卫行为”为由,把此事当成斗殴事件来处理,乔菲敏可以靠着家里的关系相安无事,而她或许就要坐牢。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她刚刚还觉得乔菲敏有勇无谋,只会仗势欺人,可出生在深宅豪门里的子女,长期的耳濡目染下,哪一个是单纯的? 绕了这么大圈子,乔菲敏对付的竟然是她。 已有一个人靠近,温婉来不及多想,抓住对方的手腕,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然而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学过其他招式了,再加上对方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武术高手,还是五个人对她一个,她根本无从招架。 只是十秒钟的时间,温婉的左肩就被狠狠划下一刀,骤然而来的疼痛让温婉抓住对方手腕的动作硬生生地停在那里,当感到有什么液体从肩膀上涌出来时,她下意识地收回手,转而按住左肩。 片刻功夫掌心里就是一片黏稠,因为手指冰冷,她仿佛被湿热的鲜血烫到一样,浑身止不住一颤。 恰在这时,前方的一人露出藏在袖口小型匕首,以最快的速度直直向温婉的心口捅来。 温婉压根没有时间,也无法躲闪,她任命地闭上眼睛。 在那么一瞬间,漆黑的世界里倏忽闪过一抹血红色。 她看到那个有着漫天夕阳的山上,穆郁修割裂自己的手腕,把血滴到刻在石头上的字体里,几个字慢慢清晰起来。 “婉婉爱阿修一生一世。” 呵呵呵……温婉唇角一扯,没有发出笑声,泪水却从眼睛里淌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死了,想想就很荒唐。 不是为了爱情,而是因为争风吃醋。 冰冷的雨水落在温婉的右手背上,顺着指缝流到伤口处,和温热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淌出来的血也是冰凉冰凉的。 脑子里一时间千转百回,却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温婉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只是那么几秒钟,预感的疼痛没有来临,随着一声匕首“咣当”落地的响动,一道威严的男声响起,“都给我住手!” 温婉眉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男人挺直宽厚的脊背映入眼帘。 温婉睁大眼睛,“阿……” 最后一个“修”字在男人转过脸时卡在喉咙里。 即便温婉的视线开始恍惚,她还是看清了对方的脸容轮廓。 是盛祁舟。 为什么是他? “你傻吗温婉?乔菲敏和袁浅是在演戏给你看,你还救袁浅,为了这样的女人,你觉得你值得吗?”盛祁舟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的,表情里带着慌乱和愤怒,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在看到那把刀子捅向温婉时,他会那么紧张。 若是他再慢一点—— 心口剧烈地一痛,他没有敢往下想,只知道幸亏他来得及救下了温婉。 温婉的眼睛里一片酸热,眯起眼睛看向盛祁舟。 大概是跑来得急,他并没有撑伞,慢慢的雨水把他的头发打湿,水珠子一直滚落下来,从眉眼到脸上,再到下巴上,仿佛氤氲着水气,显得整张脸特别白嫩柔滑。 这时的盛祁舟不像平日里那个总是噙着优雅笑意,却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盛家二少,而是如单薄温和的少年。 温婉突然间失声。 那边制止这场斗殴的正是来参加葬礼的某个警官,因为之前乔菲敏仗着盛家这个后台,又因为盛祁舟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见盛祁舟突然冲上去救人,他才敢掏出枪来。 何熠在盛祁舟刚刚的吩咐下叫来警官和救护车,把乔菲敏几人拷上手铐。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这里所有人都看到是那个律师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行为,你们要抓,也应该抓那个律师!”乔菲敏一边控诉着,一边极力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强行戴上冰冷的手铐。 她这才知道害怕,怔怔地盯着手腕瞧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猛地把头转向盛祁舟,“二少,救我……你也看到是那个律师先动手的对不对?” “我确实是看到了。”盛祁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温婉流血的肩膀,他颀长的身形背对着乔菲敏,说出的话让乔菲敏的精神一震。 她挑眉看向抓住她的警官,正想着要怎么让警官给她赔礼道歉,盛祁舟接下来的话击碎她的幻想。 “我看到乔小姐你先出手打了地上的这个女人。”盛祁舟伸手指着温婉身后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袁浅,视线却未从温婉身上抽离。 他看也不看袁浅一眼,“在场这么多人不仅没有见义勇为的也就罢了,他们甚至在一边看笑话,只有这个律师出手相救,结果还被你的人用刀子划了一刀……” 第137章:我还没有输 盛家二少都这样说了,何况这些确实是事实,其他人面上羞愧的同时,立即跟着附和。 “二少说得对,乔家大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打人,若不是这个律师及时阻拦,那个女人恐怕早被她打死了。” “乔家大小姐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判10年不为过吧?” “……” 乔菲敏的耳边被这些话语轰炸,她两腿一软,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散,恍惚间看到躺在地上的袁浅突然动了一下。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失声喊道:“你们误会了。其实我和袁浅是在演戏,是她让我打她的,她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一道极其虚弱的声音从温婉的背后传来,袁浅慢慢地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她的一张脸上和唇边都是血,说话时牵扯到脸上的肌肉,那些伤痕似乎在一点点地绽开,既怪异又恐怖,“我确实是和你的未婚夫发生了关系,我是小三,我不知廉耻,但穆郁修没有错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先管好自己的男人,凭什么要来报复我?我也是无辜的……” 乔菲敏一愣,随即破口大骂,“贱人!袁浅你个贱人!我真该打死你……” 她的两条手臂被反剪在背后,只有用两条腿不停地踢着,试图挣脱警察的钳制,最终却是长发散乱,面色惨白如死灰,不断地骂着,“贱人贱人……” 看在别人眼里,她已经算是疯了。 乔菲敏被押上警车,随着鸣笛声的响起,车子慢慢地离开。 乔菲敏转头回望过去,仿佛看到灵堂遗像里的董唯妆在笑。 还有袁浅,她立在庭院外,柔柔弱弱的样子,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她抬起手指把散落鬓间的一缕头发别到耳边,笑容绽放在裂开的唇畔上,有一种骇人的美感。 乔菲敏浑身一个机灵,如醍醐灌顶,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这一地步。 “没错,乔菲敏,穆郁修想除掉你,我也没办法。”袁浅闭眼在心里说。 *** 昨天晚上她从穆郁修那里得到了乔菲敏的联系方式,于是她给乔菲敏发了一张多年前的照片。 乔菲敏当即便猜到是她,震惊销声匿迹多年的她怎么突然回来了,她在电话里告诉乔菲敏是因为温婉和穆郁修的结婚引她出现了。 乔菲敏恨透了温婉,她便以报复温婉为由,说服乔菲敏在今天的葬礼上和她演了一场苦肉计。 她料定以温婉的性情必定会因救她而和乔菲敏动手,乔菲敏便借此机会刺伤温婉。 乔菲敏为什么和她联合在一起?乔菲敏难道不恨她这个穆郁修曾经的绯闻女友吗? 乔菲敏当然恨,但是在报复温婉这件事上她们达成一致,等除去了温婉,乔菲敏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她了。 但是很可惜,乔菲敏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乔大小姐你可别怪我,谁让你动了温婉呢? 今天我把你送进监狱是保护你,否则穆郁修若是知道你刺伤了温婉,到时候穆郁修必定会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说到底,你不该爱上穆郁修,不该奢望穆郁修的爱情,更不该妄想做盛家的大少奶奶,是你自己的痴情和贪欲最终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 警车离开后几分钟,恒远那边也来了一辆救护车,盛祁舟不由分说地弯腰要抱起温婉。 “我没事。”温婉先他一秒躲开,手掌仍旧按着淌血的肩膀,她把脸转向身侧摇摇欲坠的袁浅,“她比我伤的重,先送她去吧。” 盛祁舟弯起的手臂晾在雨水里,保持着弯身的姿势,抬眸往袁浅望过去一眼。 漫不经心、无波无澜,仿佛没有看到她浑身的伤。 几秒后,他移过目光凝视着温婉,声音温和却又带着魄力,“你身体不好,不能耽误太久。你先上车,让医护人员给你止血。” 温婉平日里很随和的性子,此刻却有些执拗,把脸转向来时的路,只是雨淅沥淅沥地下,眼前雾蒙蒙一片,没有沈度的身影。 穆郁修也始终没有现身。 她用力咬唇,仰着瘦削的下巴,声音里透着倔强,“我等沈度回来。” 这些人太可怕了,只有沈度不会伤害她,只有沈度不会欺骗她,也只有沈度……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她。 穆郁修永远不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上次是,这次还是一样。 他那么神通广大的人,却连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他都做不到。 突然间,她仿佛是看清了什么,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我爱的人与我相隔高山大海,这山山海海不可填平,她如何越过去? 温婉的面色苍白如纸,因为疼痛而把两片唇瓣紧紧咬在一起,冒出的血珠子把泛白的唇染红。 天空中仍旧下着小雨,湿了她的头发和整张脸,盛祁舟无法分辨那从眼角不断滑落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盛祁舟想伸手去触碰,却发现她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飘渺。 他绷紧的脸色里浮起一片恍惚,眸光迷离,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心底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骤然崩塌的声音,那种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女人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最终,盛祁舟直起身子,接过何熠手中的伞走过去,低头看着温婉,他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诱哄,“那好,让她先走,我开车送你好吗?” “我说了我等沈度回来。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回家……”温婉摇头用力地说着,尾音里带着颤抖,肩上伤得不重,但她觉得好疼。 心好疼。 她不想去医院,只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躲开这无数的阴谋算计、利用欺骗,躲开这可怕复杂的人心。 逃避也好,懦弱也罢,反正她突然觉得太累了。 盛祁舟听出温婉声音里的疲倦和嘶哑,他的眸光一僵,两手紧紧握成拳,半晌后转身吩咐何熠,“去找找沈律师。” 沈度去停车时碰到几个熟人,说了会儿话,却没有想到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赶过来时看到温婉按住肩膀,鲜血不断地从五指的缝隙里涌出来,他脸色大变,几步走过去抱起温婉。 温婉没有反抗,收回手搂过沈度的脖子,在他的胸口前无声地哭起来。 第138章:脏了 沈度脚步一顿,更紧地抱住温婉,转头对盛祁舟说:“谢谢二少,我先走了,董家那边劳烦二少帮我知会一声。” 盛祁舟看了一眼沈度怀里的温婉,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沈度的胸膛里,他只能看到她的脖颈。 白嫩修长。 他的眸色越加灼//热,抿唇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沈度侧过身抱着温婉离开,把温婉放到副驾驶座上后,立即从后面拿出医药箱,一面找止血的药和纱布,一面头也不抬地说:“把衣服脱掉。” 温婉一言不发地脱掉外衣,然后用手把左肩上的衣物褪下去,露出那条刀口。 沈度见温婉这时还顾及着男女有别,他眼中浮起一抹痛色,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温柔地给温婉做了简易的包扎后,发动车子就要去医院。 “带我回家沈度。”温婉的面上没有任何血色,连说话都是无力虚弱的。 沈度只觉得一颗心犹如刀剜,用力闭上眼睛不去看温婉苍白的眉眼,声音沙哑,“好,我把医生请到家里来。” “嗯。”温婉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满是鲜血的手背上,瘦削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对不起沈度……那天你说得对,我就是不识好歹,自己幸福的时候便忘记了全世界,忘记你的好。可每当我受到伤害,第一个想到的只有你。对不起,我……” 话还没有说完,沈度猛地抱住温婉,碰到她受伤的肩膀,他又连忙把手臂往下移去,手臂间的力道却始终未减,“阿婉,不要说对不起,那天我对你说那些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确实不能为你做什么,但至少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依靠。你爱谁,和谁在一起,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我都会祝福你。你受伤了,回到我身边,我依然会守护你。” 他并不是想拆散温婉和穆郁修,只是不愿看到温婉再被穆郁修欺骗下去,换言之,温婉再爱上其他的男人,只要真心对温婉好,他还是会默默地祝福温婉。 “我知道,对不起沈度,我误会你了……”温婉哽咽地说完,终于在沈度的胸膛上痛哭出声。 ———— 董家庭院前围观的人早被何熠等人打发走,青石板路上的鲜血也被雨水冲刷干净,一切恢复平静,似乎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袁浅跟着医护人员往车上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盛祁舟的声音,“告诉她,她不回来,我不会罢休。” 袁浅身形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雨已经停下来了,风吹起庭院里的那些白布,同时他的发丝也扬起来,面容便若隐若现的,身后白茫茫的庭院作为背景,他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仿佛融入此刻的氛围里,曾经温润如玉、高贵清雅的豪门贵公子,如今给人的感觉是那么苍凉抑郁。 袁浅脸上仅剩的血色也褪尽了,变成青白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转告你姐姐就可以了。” 袁浅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盛祁舟,他……全都知道了? “二少……”半晌后袁浅低声应着,千言万语化为郑重的承诺,“好。” ———— 恒远医院办公大楼。 向锐敲门进去会议室后,众人停止争论,全部把目光转向坐在后面的穆郁修。 穆郁修投过来的视线暗藏锋芒,饶是向锐这种处变不惊的人也觉得不自然,他皱着眉头弯身在穆郁修耳边低语,“穆先生,池少刚刚说袁浅住院了,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穆郁修听后本来不打算理会,转念一想后他站起身来,对坐在主位的舅舅说:“我的朋友住院了,我要去看看。关于遗产分配的问题,不如我们改天再商量?” 穆家这边的人聚集在恒远的会议室里,说是分遗产,实际上穆老爷子只是昏迷不醒,他们担心穆老爷子就此一命呜呼,或者以后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方面先把穆老爷子的后事提前安排好,最重要的其实是遗产分配问题。 当然,遗嘱怎么立,他们根本干涉不了,也正因为这样,各种斗争、各种矛盾也就出来了,矛头自然是指向穆郁修。 他们都知道穆正宏是要让穆郁修继承穆家的产业,穆家长子当然不同意,便以穆郁修是外戚为由各种排挤穆郁修,想在穆正宏清醒之前,“劝说”穆郁修主动放弃财产继承权。 穆郁修更在乎外公的安危,却又被逼着参加穆家的家庭会议,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坐在这里,连给温婉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早上接了一次温婉的电话,还被舅舅骂不务正业,这种时候还顾及着谈情说爱。 所以此刻有了机会脱身,他自然是不愿意再留下来。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穆郁修的舅舅摆了摆手,说老三下午从国外回来,到时再商量。 穆郁修对穆家这边的长辈自来都是温和有礼的,闻言应了一声知道了,出门后一边往池北辙的办公室里走,一边打温婉的电话。 响了两三次没有人接听,穆郁修沉着脸色收起手机,转头随口问向锐,“袁浅为什么会住院?” “她还在病房休息,我没有来得及问。”向锐停顿下,问道:“要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吗?” *** 穆郁修此刻已经站在池北辙的办公室门前,闻言面无表情地说:“别浪费时间了,我不关心她的事。你再帮我打几次温婉的手机,若是通了,就告诉我。” 向锐笑了一声,“温律师跟穆先生闹别扭了吗?不然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你的?” “可能是在生气我昨晚没有回家,又没有告诉她一声,但我当时哪有那个时间?我外公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过没关系,等下我回家对她解释就可以了,她不是蛮不讲理的女人,会谅解我的。”穆郁修提起温婉,始终阴郁的眉眼此刻反而舒展开来,墨色的眼眸里蕴着笑意,“还有,你们下次不要再‘叫温律师’了,改口称穆太太。” 向锐笑着应了。 穆郁修推门进去,招呼也不打就坐在沙发上,掏出烟来点上。 池北辙见到后板起脸色,“门也不敲,你真是越来越没有修养了。” 第139章:多高深的计谋 穆郁修翘起两条修长的腿,眼眸瞟向对面的池北辙,“我敲什么门,你难道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不是你,整天不分场合地虐狗。”池北辙一边泡茶一边问道:“知道穆老爷子怎么突然病倒了吗?” 穆郁修闻言原本还戏谑勾起的唇角,此刻沉下来,把烟灰弹掉,“还能因为什么?陆卫航告诉我外公阿寒要和他离婚,还说是我挑拨离间,为了让阿寒和凌越帆在一起,我拿着枪指着他,逼他答应离婚,把他推下了楼梯。” “我外公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年纪又那么大了,自来很疼爱阿寒,怎么可能经得住这样的打击。他这一病倒,穆家立即乱起来了,打着安排后事的名号,实际上还不是心怀鬼胎,惦记着外公的财产?” “再争有什么用?像你们这样的大家族,穆老爷子还是打过江山、立过赫赫战功的大人物,就算他老了,脑子再怎么不行,你们这些年轻人,翅膀长得再硬,所谓姜还是老得辣,你们别指望能斗过他。说句不好听的,我估摸着穆老爷子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把他死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阿修我劝你……”池北辙沏好茶,给穆郁修倒了一杯。 见穆郁修一脸凝重,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用在穆家这些事上劳心,任凭他们怎么闹去,你要关心的是穆老爷子的身体。” “我外公的说得一点不错,他们平日里又是工作忙,又是出差在外找各式各样的借口不去陪我外公一个孤家寡人,昨晚听说我外公进了医院,连在国外的都赶了回来,生怕错过什么一样,说到底还不是巴不得我外公早点死了,他们也好分家。”穆郁修只觉得心寒至极,掐灭手中的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他心里不是滋味,就觉得茶水越发苦涩些,干脆也不喝了,压抑着怒气说:“那天我回穆家,外公把我单独叫到书房里。他一心为我着想,抛开穆家和我自己为自己创造的殊荣不说,身为盛家的私生子,外公甚至担心我这种身份会被温婉嫌弃,配不上温婉,他对我说让我继承穆家和穆氏,也算对得起我的外婆和早逝的母亲。” 说到这里穆郁修的语调微顿,眼睛慢慢地红了,又仰身靠向沙发,抬手盖住眉毛,声音沉闷沙哑,“外公还处在半清醒状态,等到他真正醒了,那几个人故意一闹,难保外公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为今之计我先应付他们,阿辙你就以医生的立场对他们说我外公需要到别的地方静养,背地里我们把我外公转移到别的地方。至少在我外公恢复过来之前,不能再给他们机会气我外公了。” 穆郁修除了在感情方面需要池北辙提点外,在这些年的勾心斗角里,他远比池北辙这种磊落的人要精于算计。 池北辙赞同地点头,斟酌半晌,低了声音问道:“阿修,说句实在话,穆老爷子是不是也给阿寒留了产业?” 毕竟是穆郁修的家事,池北辙到底还是有些隐晦,穆郁修觉得没有什么,调整好情绪说:“外公对我提过。虽然穆家每个人都有分到,但我自己占了最多的一份,阿寒分有六分之一。” 可别小看这六分之一,找个参照物,毫不夸张地说穆家产业的六分之一,就相当于整个乔家的产业。 穆正宏留给穆清寒这么一大笔财产,可见穆正宏有多看重、多疼爱穆清寒这个孙女。 “那就是了。”池北辙的面色微沉,“以穆老爷子的实际状况来说,顶多也就1年活头了,这次若是清醒过来,他就会提前宣布财产分配问题,如此,你有没有想过陆卫航为什么突然跑去给穆老爷子添堵?” 穆郁修一边担心外公的身体,一边又要应付穆家这次内乱,另一方面还时刻惦记着温婉,在这种情况下,他压根没有精力去想陆卫航的目的,只知道陆卫航不想让他好过。 此刻被池北辙这样一提醒,他猛然间明白过来,长眸抖地一眯,语速缓慢,“你是说陆卫航和阿寒离婚,是想要分阿寒的这一笔财产?” 池北辙默然。 穆郁修用力捏着茶杯,冷笑一声,“他真是会算计!为了贪图钱财,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外公身上。” “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说着脾气就上来了,猛地掷下杯子,茶水溅在烟灰色的衬衣袖口上,“阿寒已经在跟陆卫航打官司了,只要阿寒赢了,他一分钱也别想捞到。” 池北辙点头,“但愿如此。” “你尽快安排我外公转院的事。早上他们还担心我会和你勾结,害了我外公,死活要求转院,你完全可以用这个说法堵他们的嘴。”穆郁修站起身,“我去看看外公。” 池北辙点头,看到穆郁修袖口上的茶渍,他提醒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你要不要换上?” 穆郁修脚下一顿,低头瞧着袖口,突然笑了一声,“不用,就这样穿着吧!挺好的。” “稀罕了,你不是很注意形象,并且还有洁癖吗?”池北辙长眉一挑,看向穆郁修,“我记得上次见你,你也是这件衬衣吧,这是几天没有换过了?” 池北辙难得开起了玩笑,穆郁修却认真地反问:“没有吧?温婉给我买了两件,我一直是替换着穿的,哪有你说的那么邋遢?” 也是。 老婆给买的衣服恨不得每天都穿,脏了一点也不在乎。 池北辙:“……” 这是大型虐狗现场啊,结婚了果然不一样,光是这一会儿他就被喂了两碗狗粮。 穆郁修笑了一声,关门走出去。 ———— 沈度把温婉带回别墅后,立即找来医生给温婉处理肩上的伤口。 伤口不浅且很长,医生给温婉缝了七八针,做好专业的包扎后,又给温婉打上点滴,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 温婉刚刚一直咬紧牙死撑着,真正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后,她才觉察到疼痛。 沈度见她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却竭力忍着没有喊疼,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140章:她选择了爱情 从小到大温婉都太隐忍了。 所幸点滴里加入了有利于睡眠的药物,温婉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沈度坐在床头守了一会儿,见温婉睡着了,他把温婉垂落在脸颊的一缕头发拨开。 大概是伤口疼,睡梦中她还是蹙着眉,两片唇瓣紧紧咬在一起,她这样无意识的举动,让润着血珠子的唇显得很是娇艳,在灯光下散发着潋滟的光泽,看得沈度眸色一暗,控制不住地低头要吻上去,却又忽地顿住。 无论他多么不看好她和穆郁修,她也已为人妻,他这种行为,不是在亵渎她吗? 炙热、渴望、迟疑、痛苦……沈度深幽的眼眸中几番变化,最终他把唇慢慢地移到温婉的额角,轻轻地印下一吻。 半晌后他离开卧室,下楼走去厨房。 温婉这一睡就到了晚上,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 她动了一下,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不打算理会震动的手机,闭上眼睛继续睡。 只是被打扰了,她又睡了太久,此刻全然没有睡意,再度睁开眼睛,目光放空地盯着吊灯看了一会儿,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今昔是何年的混沌感。 手机响了一会儿又停下,隔了五分钟再响起来,温婉只好撑着身子,伸出手臂去够手机,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温律师……不,穆太太,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了一个下午。”是关思琳。 “我在睡觉,没有听到手机响。”温婉的精神不太好,此刻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只是像例行公事一样,含糊而敷衍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穆先生在这里,让他对你说吧。” 温婉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电话那端便传来穆郁修带着怒气的声音,“终于接了?” 温婉刚刚起身时碰到肩上的伤口,疼得面目苍白,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死死咬着唇重新躺回去,疲倦到不想开口说话。 穆郁修还在外公的病房,担心打扰到外公休息,他一边走出病房,一边用阴气沉沉的语气说:“成心的是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换了外人你就接了?” *** “所以呢?”温婉本来已经很委屈了,穆郁修还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忍着心中的悲凉和酸楚,含泪问道:“我就是故意的,你想怎么样?” 那边突然间没有了言语。 温婉的心很疼,“你不是很忙吗?继续忙你的吧,别把时间浪费在给我打电话上。” “温婉,你在生气。”片刻后,穆郁修笃定地说。 温婉的眼泪倏从眼中滑落,咬着唇无声地哭泣,没有回应穆郁修。 “你听我解释婉婉。昨晚我外公病了,穆家这边的每个人轮流打电话过来询问一遍,我没有时间回电话告诉你。早上你给我打电话过来时,我在和他们争论我外公是否转院的问题,他们以我会害外公为由,各自都想把外公转去他们能控制的医院里……”穆郁修说着,却听不到温婉的任何回应。 他放下手机,见还是在通话中,他松了一口气,柔声叫着她的名字,“婉婉……” “就这些?” 穆郁修一愣,“这些还不够?” 温婉问:“你现在还在医院?” “嗯,阿辙今晚会把我外公转到另一个地方,我要过去看看。” 前言不搭后语,刚刚他还说穆家人要转院,他不同意,现在又说他要陪着外公去另一个医院,谎话编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漏洞。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 袁浅也在恒远。 其实不是他要陪外公,而是在陪袁浅吧? 温婉把手机离得远了些,捂住嘴哭起来。 过了半分钟听到穆郁修又再叫她,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竭力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留在那里好好照顾她,实在顾不来,就不用打电话给我了,反正我也没有事。我……” 温婉的情绪起伏太大,哭得身子止不住颤动,牵引到肩上的刀口,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用力咬着唇再说不出话来。 她是太隐忍的性子,自己死撑着不说出来,又是隔着电话,穆郁修自然无法察觉。 “你能谅解我就好。”穆郁修声音温柔地问:“吃饭没有?” 温婉“嗯”了一声,紧闭着眼睛等这阵疼痛过去,只觉得意识开始恍惚,模模糊糊地说:“我累了,想休息。先挂了。” “这才八点,平日里你也没有睡那么早。”穆郁修走到椅子边坐下来,低声说:“别挂了。我两天没有见你,很想你,你陪我说会儿话。” 温婉此刻疼得快要晕过去,也没有闹别扭的心思了,“但我今天真的很累,改天再说好吗?” 穆郁修沉默几秒,“婉婉,你还在生气。” 不等温婉回答,他继续说,声音沉凝,“我都解释了我昨晚没有回去是因为我外公病了。外公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穆家那些人眼里只有财产,我如果不管我外公的话,他早晚会被他们气死。我只是在这里陪他一晚而已,为什么你不能谅解我?” 温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反问穆郁修:“你让我谅解你,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昨晚回来一声不吭就跑去袁浅的房间,后来也是招呼也不打,三更半夜和一个女人出去,不回家也就算了,但至少你好歹给个电话啊!” “你忙,你有理由。”温婉语气悲凉地说:“那我等了你一夜,什么也没有跟你抱怨,你要留在医院里陪谁,我也没说什么,结果你还觉得我在发脾气,我在无理取闹。穆郁修,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你的要求?你说,我全部听你的可以吗?!”温婉毫不停顿地说完,到最后已经是用吼的了。 她起身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在颤动,眼泪和话音齐齐砸下来,哭泣声终于传到穆郁修那边。 他的面色抖地僵硬,眸中情绪凝滞,半晌也说不出话。 第141章:他不后悔 温婉发泄过后只觉得胸口舒畅不少,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没有听到那边的回应,她重新闭上眼睛无力地说:“我真的很累穆郁修,我根本不想跟你做这些无谓的争吵,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先这样吧!我挂了。” 沈度恰在这时敲门,温婉收起手机,抽出纸巾擦干净脸,平息半晌,她把枕头垫在腰后,靠在那里让沈度进来。 沈度熬了鸡肉香菇粥,温婉虽然没有多大的胃口,为了不辜负沈度的心意,她还是喝下去小半碗。 “还疼吗?”沈度接过碗,见温婉紧蹙着眉头,面色苍白又在忍耐的样子,他找来止痛药片给她,深眸里流淌着疼惜,“阿婉,什么时候你能不要这么隐忍?你是女孩子,有太多的男人可以依靠,何必宁愿痛死也不让别人知道?” 温婉把白色的药片含在嘴里,只喝了一小口水,舌尖上满是苦涩滋味,她摇着头说:“你大概忘了沈度,我小时候有次被你母亲毒打,试图反抗辩驳,结果却被你母亲掐着下巴往嘴里灌开水。这件事给我的唯一教训就是忍,这也是我所生活的环境教会我的。” 沈度并没有忘记。 那时温婉应该是13岁,为此她有两年的时间不能开口说话,现在倒是没事了,只是她的嗓音不如一般女人的婉转动听。 然而即便是这样,沈度都不曾在温婉的眼中看到对林惠淑的丝毫恨意。 她太随性,什么都不在乎,从来不会怨天尤人。 因为当一个人的生命每天都在倒计时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仇恨上? 沈度想大概那时这样的温婉便让他动了心,他喜欢她的安静隐忍,有时候却又恨她总是死撑的性子。 晚上睡觉之前,沈度再次叫来医生,让医生给温婉换药,打上点滴。 温婉很快又睡过去,沈度守在床头,等药水滴完,他拿过温婉的手背,轻轻地拔掉针头,用棉签按了一会儿。 沈度关掉灯之前,俯身在温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才悄悄地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温婉醒过来,摸出手机看时间,发现两个小时前穆郁修打来很多电话。 她迟疑片刻,一边下床往洗漱间里走,一边回电话过去。 穆郁修问:“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家?我果真丢下我外公不管,回家找你了,你人呢?我夜不归宿是我不对,你一个有家庭的女人,你晚上也不回家,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争吵。 还是争吵。 温婉不知道自己跟穆郁修真的不合适,还是别的夫妻都是这样的,总之她和穆郁修在一起甜蜜的时光太少,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吵架上。 以往她还会据理力争,如今她觉得精疲力尽,平静地说:“我在沈度家里。” 穆郁修在开车,闻言猛地一个紧急刹车,含怒问道:“你不是跟他断绝来往了吗?何况现在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晚上还住在他那里,你是给我带绿帽子吗温婉?” “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穆郁修。”温婉甩掉手中的牙膏,“沈度就相当于我的娘家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来?” “是,你可以去,可你每次和我吵架都要离家出走,而不是想法设法地解决问题,你还觉得理所当然吗?” 温婉要挂断电话,穆郁修先她一秒说:“看来我解释再多也没有用,那好,你来医院。你来看看我外公是不是生病了,来看看穆家那一群人是不是要闹翻天了。” 温婉咬了咬唇,“我不去。” “那你想怎么样?不想和我过下去了是吗?” 温婉的身形一僵,眼泪从紧闭的双眼里滑落下来。 穆郁修把车子停在路边,过了半分钟才低声说:“婉婉,别闹了好吗?我知道我错了,我道歉。这些年我一向是我行我素,无论去哪里,没有提前报备的习惯。我忘了如今我是有家室的男人,我有妻子时刻想着我、关心我,找不到我你会着急,我以为只要事后对你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婉婉,这次我伤了你的心,以后我一定会改。” 温婉还是沉默,穆郁修静静地等着她,半晌后听到她说:“好。” 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池北辙安排了外公今天转院,穆郁修还要应付穆家的那些人,所以他只是出来半天,挂断电话后,便立即赶回恒远。 他在走廊里碰到穆清寒。 穆郁修一边跟穆清寒打招呼,一边往外公的病房走,只是还没有到,从前面一间病房里出来的护士,就叫住穆郁修,“穆先生,这间病房里的袁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穆郁修顿了下脚步,“告诉她改天,我现在没有空。” 女护士提醒道:“袁小姐受了很重的伤,说是因为几年前那件事情,她被乔菲敏打了。” 穆郁修的面色微变。 穆清寒知道几年前那件事,她劝道:“毕竟是大哥对不起她在先,你进去看看吧,爷爷那边我先照看着。” 穆郁修点头,转身走进袁浅的病房。 袁浅和乔菲敏确实是在演戏不假,但乔菲敏恨袁浅也是真,所以借着机会袁浅被她手下的那群人伤得不轻,经过救治后住院休养,连床都下不来。 穆郁修进去后看到她娇弱的身子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他走过去不冷不热地问:“伤的很重?” *** 护工正在给袁浅削苹果,见穆郁修过来了,护工起身把削了大半的苹果递给穆郁修。 穆郁修皱了下眉头,还是接过苹果和水果刀,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他拿着苹果并不削,仿佛只是出于修养地接过去,虽然询问她的病情,表情里却没有丝毫的关心,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袁浅知道自己已经多次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若不是他曾经亏欠她的,或许以他的行事作风,怕是早容不了她。 真好。 第142章:最后的期限 他是知恩图报且有责任心的男人,因为一句承诺,照顾她和她的孩子;因为那点同情和怜悯心,才始终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 “没什么大碍,后来有人报警了,我才逃过一难。”袁浅的声音极其虚弱,面上也没有任何血色,“答应你的我已经办到了。乔菲敏因蓄意伤人被警方逮捕,接下来你利用媒体煽风点火,让乔菲敏身败名裂,不给乔家翻盘的时间,怕是这次乔家不想退婚,也得退了。” 她想坐起身,只是刚一动作,就疼得发出声音来,咬唇望向穆郁修,见他无动于衷,她的眼眶红了一圈。 穆郁修看到后迟疑了下,把手中的苹果放回去,弯身扶住袁浅的腰,在她的背后垫上枕头。 “阿修,谢谢你。”袁浅顺势握住穆郁修的手。 穆郁修的眸色抖地一暗,反抓住袁浅的手腕,正打算拧断给她一个教训,却听见身后传来“嘭”地一声响。 穆郁修没有立即松开袁浅的手,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到地上的一束鲜花和果篮,女人熟悉的气息涌入,穆郁修猛地抬起眼。 温婉同样一脸苍白地盯着他,目光放在他和袁浅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袁浅首先反应过来,抽出手时费了很大力气,那样子看在别人眼中好像是穆郁修有多么舍不得松开她一样,她语气十分的急切又尴尬,“阿婉,你不要误会,我和阿修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身上其他地方伤得重,脸只是被乔菲敏甩了几巴掌,连皮都没有破,早就消肿了,一张脸便恢复往日的莹润娇媚,说话时望了穆郁修一眼,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 几年前温婉一直叫穆郁修学长,七年后跟其他人一样叫他“穆先生”,“阿修”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他特意叮嘱过的,还说别人可以叫穆先生,她不一样。 其实就是一个称呼的问题,但这其中却包含着穆郁修对她的承诺,想想也很可笑,有时候女人斤斤计较起来,连称呼这样的细节,都无法忽略。 温婉心里有了怒气,面上却只是短短几秒钟的失神,一边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鲜花和果篮,一边回着袁浅的话,“袁学姐你说什么呢。我既然嫁给了穆郁修,自然清楚他对我的心思,别的女人再怎么诱惑他,他心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的位置。” 她对穆郁郁修直呼其名,比袁浅的“阿修”亲昵多了,似乎穆郁修被她掌控着,什么都要听她的,语气像是话家常一样轻松自然,好像只是在和朋友聊自己的男人一样。 她始终觉得再怎么跟穆郁修吵架,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一来会丢了穆郁修和她自己的脸面,再者袁浅是情敌,巴不得她和穆郁修立刻闹起来。 她岂能让袁浅得逞? 穆郁修和袁浅听后皆是一愣,片刻后穆郁修舒展了眉,起身走过去帮温婉。 “你别帮我,我使唤不起你。”温婉瞪着穆郁修,语气却是嗔怪无奈的,“我只是去下洗手间,让你先把这些拿过来,你都懒得动,甚至也不等我。若不是病房的门开着,我怎么知道袁学姐是在这里?” “昨晚我对你说袁学姐受伤了,她爱的那个男人不是东西,让她怀孕了,也不负责。她被骗了身体和青春,已经很可怜了,还把那个孩子养这么大,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我们作为好朋友不关心她,还有谁关心?好说歹说你才答应来看看。” 温婉这番话说得太刻薄,但哪个人不是自私的? 她只是在守护自己的感情,只是适当的反击,保护自己而已。 就算她伤害了袁浅,也是袁浅自找的。 她没有错。 穆郁修的动作却是一顿,脸色沉下来,看向温婉的目光犀利而冰寒,“你听谁说的这些?已经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 温婉闻言唇边淡淡的笑意慢慢地僵住,在袁浅看不到的位置与穆郁修对视,她的眼中滑过讥讽和冷笑,却是半开玩笑地问:“你紧张什么?难道你是袁学姐孩子的父亲?” 穆郁修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背后传来袁浅哽咽的声音,“阿婉,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女人,但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没有走过弯路?我那时年轻气盛,爱了不该爱的男人,才造成今天的苦果。” “你和阿修的感情这么好,我只希望你们能幸福。我和阿修真的没什么关系,是你误会了,你不要怪阿修。阿婉,你要好好珍惜这段感情,我不想看到你步上我的后尘……”说一半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这一番辩白好像是做实了穆郁修见异思迁,抛弃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罪名。 “袁学姐是过来人了,自然经验丰富。”温婉平静地接过袁浅的话,却是用力把手中的鲜花塞到穆郁修怀里,几步走过去,目光在削好的苹果上不动声色地掠过,她伸手握住袁浅的手,“而我还年轻,走错一步,我还可以回头。” 袁浅闻言止住哭泣,泪眼朦胧地看向温婉,疑惑地问:“你指的是和阿修结婚这件事吗?你后悔嫁给阿修,所以想分开吗?阿婉,我听阿修说了,因为他和乔菲敏有婚约在先,不能公开你们的婚事,给你一场正式的婚礼,你们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袁浅反握住温婉的手,温婉的冰凉而僵硬。 袁浅心里畅快,却是劝解道:“但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如今乔菲敏坐牢,盛家不再护着乔家,只要相关部门一查乔家,他们贪污受贿、徇私枉法、滥用私权的事做得太多了,乔家算是真的完了,多亏阿修让我演了昨天那场戏。如此一来,阿修也可以收购乔氏,扩展自己的事业。” 温婉眸光微暗,穆郁修为了收购乔氏,所以才安排了袁浅去葬礼上,引得乔菲敏当众伤人,最终被警察带走? 对! 袁浅之前说过是有人写信给她,让她参加董唯妆的葬礼,就是为了昨天的那场戏,为了搞垮乔家。 第143章:陪他一次 温婉僵硬地转过头去,以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穆郁修。 穆郁修难道不知道她被乔菲敏刺伤了吗?还是说为了加重乔菲敏的罪行,穆郁修便引导乔菲敏对她实施报复吗? 原来在穆郁修的这场局里,她是诱饵,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棋,更是牺牲品? 究竟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她已经无法看清这个男人的心了。 穆郁修从刚刚开始就想离开这里了,此刻见温婉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只觉得心头一慌,大步上前拉住温婉的手腕离开病房。 “放开我!”一走出去,温婉就甩开穆郁修的手,转身往电梯的方向。 穆郁修紧跟上去,握住她的手腕,“婉婉,你听我说……”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温婉以往觉得电视剧里这样的对白挺狗血,女主角不听解释的行为也很愚蠢,如今真正发生在她身上,她才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话她都不想听了。 因为她反感了。 “穆郁修,你不要再找那么多的借口了好吗?我听了太多,自己都能替你编出一套出来。”温婉满是失望,又痛心地说:“我不信任你,你便让我亲自过来看看。于是我用心打扮自己,从挑选衣服到化妆,再到练习得体的微笑,来的路上还在想若是见了你的外公,我该说些什么话。” “我温婉出身卑贱,也不懂你们这些豪门里的规矩,就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外公生气了,或者他不喜欢我。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你之间有太大的差距,我怕配不上你,但我已经很努力地做了。” 穆郁修闻言这才注意到温婉今天的穿着比平日里更正式,脸上特意化了妆,头发也挽起来,显出更加高贵得体的一面来,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都足以踏入穆家这样的豪门。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 “然后我来了,但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温婉讽刺又自嘲,“我没有看到你昏迷不醒的外公,没有看到你忙的连回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反而看到你给别的女人削苹果,搂着别的女人,握着别的女人的手,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 穆郁修无言以对,手下不由得一松。 温婉不想再看到穆郁修,顺势抽回自己的手,继续不停地往前走去。 穆郁修猛地从后面抱住她,“婉婉……” 温婉始料未及,踉跄了下,又被穆郁修两条强壮的手臂死死箍住,他唤着她的名字,埋首于她的肩上,灼热的气息绕在她的耳垂处。 她用力闭上眼睛,没有挣扎。 “婉婉,我真的没有骗你。”穆郁修见温婉的身体软下来,他连忙说,手臂更紧地拥住她,“我去外公病房时,经过袁浅那里,被她叫住了。我想着她受伤了,看她一眼也没有什么,所以……” “阿修,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对袁浅这么好。”温婉摇头打断穆郁修,见穆郁修面色一僵,她便知道这是事实,肩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强撑着,没有血色的唇畔浮起一抹讥诮的笑,“那个时候你说袁浅只是你用来试探我的,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照顾着袁浅,更是帮袁浅养着那个六岁的孩子,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说你和袁浅只是朋友吗?” *** 穆郁修面色一白,“婉婉,我……” 他和袁浅之间确实不是普通朋友,袁浅曾经牺牲了她自己而救他,他对袁浅有太多的亏欠,这些年一直都在试图弥补袁浅。 他不希望温婉误会,可七年前他和袁浅以及盛祁舟三人之间那段隐晦又肮脏的过往,他如何对温婉启齿? 恰在此时穆清寒打来电话给穆郁修,说是外公让他过去一趟,穆郁修面上一喜,握着手机拉住温婉的手便说:“你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和我去看外公。” 温婉趁穆郁修接电话的时候远离了他,因此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内容,闻言她唇畔扬起讥讽。 一次是误会,口说无凭,如今她亲眼看到穆郁修在医院里陪的是袁浅,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觉得他是骗她。 温婉连争吵的力气也没有了,转移话题问穆郁修:“袁浅为什么会受伤?是你故意让她出现在董唯妆的葬礼上,让乔菲敏打她,以便达成你收购乔氏的目的对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穆郁修,每次在我以为真相大白,真正的幕后主使也暴露,或者一切都只是意外时,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穆郁修的手臂一紧,皱起长眉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是听向锐告诉我袁浅被乔菲敏打了,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婉婉,你不要相信袁浅说的,我压根没有想过要搞垮乔氏。” 他关心的是袁浅为他除去了乔氏,至于过程是怎样的,他并不想了解,结果却没料到袁浅会这样对温婉说。 “你要搞垮谁,我不干涉,甚至我也不介意你利用我,成大事者总要有牺牲。我挨那一刀子不算什么,我只是想问你,穆郁修……”温婉从他胸膛上转过身,面对着他,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光,一字一字的,“你难道不会心疼我吗?我跟袁浅一样,我也流血流泪,你是我的老公,结果你却守在她的身边,给她削苹果,帮她端茶递水。你是觉得我没有她伤的重,没有她为你牺牲的多,她更值得你疼爱是吗?那我也断胳膊断腿好不好?” 穆郁修浑身一震,两手握住温婉的肩膀,“挨刀子?你说什么温婉?” 他因为激动,手下不分轻重,用了很大的力气,恰好碰在温婉左肩上的伤口上,温婉又是委屈又是疼得厉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珠子从眼中滚落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扯着穆郁修的手臂,敌不过他,她大声吼道:“你别碰我!” 穆郁修怎么可能会依她,见她一手按在肩膀上,他不由分手地拉她的衣服,“你闹什么?给我看看!” 第144章:你不能这样对我 温婉觉得自己像个乞丐一样,哭着祈求他的怜惜,而袁浅什么都没有说,他便自发地陪在袁浅身边,对袁浅无微不至,背着她和袁浅含情脉脉、打情骂俏。 如果她今天没有亲眼看到,穆郁修还要欺骗她到什么时候? 温婉越想越难受,在穆郁修拉她的衣服时,她抬起手,“啪”地一个耳光甩上去。 随着那一耳光的落下,医院空荡的走廊里仿佛有了回音一样,直到一切都归于最初的平静。 穆郁修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温婉打过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只觉得掌心里火辣辣的,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用了狠力,顿时觉得有些过了,更是心疼穆郁修。 但心疼归心疼,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先不说别的,就刚刚病房里她想故意在袁浅面前秀恩爱,揭袁浅的短时,穆郁修不仅没有配合她,甚至给她摆脸色,让她不要再提那段过往。 他选择维护袁浅,让她失了骄傲和尊严,她受了委屈,袁浅肯定在得意。 如果这是一场大战小三之战,那她输了,只是因为自己的老公站在小三那边,她输给了穆郁修,也输给了自己的妄想。 那一巴掌甩上去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郁修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手掌握在温婉的肩上,却是没有再用一点力气。 他从她领口处慢慢地抬起脸,深不可测的眼眸定定地凝望着温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眼中原有的感情一点点破碎,从刻骨到淡漠,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仿佛这一耳光把一切都打没有了。 他的眼神是漠然的、轻蔑的,一如往日他恨她折磨她的那一段时间,表情里充满讥诮和讽刺,“温婉,我不是不可以受你这一巴掌,我只是觉得我挨得不值。你这一打下去,便是否定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既然如此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再解释了,我永远不会再解释了!” 他重复一遍,最后一句话拔高声音,语气加重,却是勾起唇角,自嘲地说:“以往我明知道自己错了,我从来没有道过歉,我就是这性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第一次这么没脸没皮地纠缠一个人,也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相信与否、原谅与否,全在于你。可结果我费尽心思地想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你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给我,反而出手打我。” 温婉一怔,眼中的泪水再度涌出来,却是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或许我们根本不合适……” “别对我说不合适!”穆郁修的低吼声响在走廊里,眼睛红了一圈,嗓音仿佛被磨砺,沙哑低沉,“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如今连婚都结了,你告诉我不合适,那温婉我问你你有认真过吗?你把婚姻当儿戏是吗?” 温婉泪流满面地看着穆郁修,心被刀子绞着一样,“正因为我没有当儿戏,当初我才提醒过你让你考虑清楚的……”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逼你嫁给我的对吗?”穆郁修打断温婉的话,深眸里有粼粼波光闪动,却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我是在赶鸭子上架,你全是被动的,实际上你根本不愿意嫁给我对吧?” 温婉闻言眸光颤动,半晌接不上话来。 “好!好得很温婉!”穆郁修点头连声说着,一股怒恨之火从胸腔里涌出来,唇角和脸色都泛着白色,面部表情抽动着,额前的青筋暴凸,他紧握着拳头想把狂躁压抑下去,最终却是猛地转过身去,一拳头狠狠地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只听“嘭”地一声,温婉吓得后退一步,从背后看到穆郁修竭力隐忍着,以至于整个宽厚的脊背都在颤抖。 在这一刻,温婉丝毫不怀疑他会像那次一样掐住她的脖子。 熟悉的窒息感包围了她,温婉出于本能地想逃掉,却听见有什么液体滴在地上,一滴一滴的声音。 温婉看过去,只见光洁的地面上砸下越来越多的红色液体,她僵硬的目光往他仍旧抵在墙壁上的拳头扫去。 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阿修……”温婉捂住嘴,泪珠子从眼中滚落出来。 长廊里很安静,只剩下鲜血砸在地上“嘀嗒嘀嗒”声响,和温婉渐渐发出的哭泣声。 温婉抬起手按住心口,撕裂一样的疼痛让她蹲下身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穆郁修嘶哑的嗓音响起来,那么的无力疲倦,“我累了温婉……” 温婉忍住剧痛,听他说下去。 “但我不会放手。”穆郁修说着突然转过身来,眉眼间一片狂乱,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滚落。 他深深凝视着温婉,近乎用一种祈求的语气,那么的卑微,“我说过,既然我娶了你,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弃你。但我不会再逼你了,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 不适合又能怎么样? 要离婚吗?或者说他们也可以分居。 呵,温婉如今住在沈度家里,这和分居有什么区别? 话语顿住,穆郁修狠狠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猩红的双眼,低头俯视蹲在地上抬起脸看着自己的温婉,再度冷笑,“我告诉你温婉,你死也别想摆脱我,没有我,你不要想着自己会好过。” 温婉怔愣半晌,随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往前走。 这个世上每天上演太多的悲欢离合,生命中有太多的意外,我们永远都不会想到上一秒还海誓山盟、私定终身的人,转身已是陌路。 穆郁修站在那里看她起初还有些踉跄,走出几步后便挺直脊背,最终印在他脑海里的还是那个倔强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 他的手臂垂下来,雪白的手背上布满鲜血,任由它顺着五指淌下来,滴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片。 身边不断有人经过,或指点或议论,也有医护人员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救治。 人声嘈杂,他想起结婚的前一天,他们两人站住成衣店的门口,争论着是否进去时,也像此刻一样。 第145章:我跟你一起走 那时他脸面薄,会拉起她就走,而此刻太多的人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也不在乎了。 好像除了她,如今他竟然什么都不在乎了。 可笑的爱情! ———— 半夜时温婉突然惊醒过来,往脸上一摸,湿热一片。 她抱起膝盖坐在起来,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直到天亮。 早上沈度外出办案子,约好医生来给温婉换药,门铃响起后,温婉去开门,却见站住门外的是盛祈舟。 她愣了一下,“二少。” 盛祈舟买了一束康乃馨,身后的何熠手中还提着包装精致的补品。 “我去几家医院查过,你果真没有住院,也找过你以前住过的地方,这才找到沈律师家里来。”盛祈舟温声说着,把手中的鲜花递给温婉。 温婉接过鲜花,见盛祈舟身后还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她淡淡笑道:“谢谢二少关心,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温婉没有请盛祈舟进去,盛祈舟也不介意,就站在门外,皱眉凝视着温婉苍白的脸色,丝毫不掩饰对温婉的心疼,“不要逞强,再让我带来的医生给你看看,我也放心。” 温婉在他炙热的注视下转开脸,再想想穆郁修是怎么对自己的,她心里难受,面上却是淡淡地道谢,让盛祈舟进屋。 温婉回卧室给医生看伤,昨天她到家时伤口就裂开了,瞒着沈度重又找了医生过来缝合。 幸亏是冬天,否则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到时候伤口溃烂感染就麻烦了。 “温律师在拆线之前还是多躺着或坐着吧,少走动。”盛祁舟带来的女医生叮嘱着,等温婉穿好衣服,他们便从楼上下来。 盛祈舟端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露出的脖颈修长挺拔,侧脸的轮廓很是优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询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说:“伤口恢复得不是太好,尤其是昨天温律师缝合的伤口还裂开过一次,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至少要一个月才能痊愈。” “怎么回事?受伤了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昨天你做了什么?”盛祁舟拧眉问着温婉,见温婉的眼睛突然红了,别开头脸色苍白不说话,盛祁舟的话顿住。 过了一会儿他给身后的何熠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何熠去恒远查查。 因为这个世上能伤温婉的也就只有穆郁修了,而这两天穆郁修一直在恒远,他估摸着温婉昨天去了一趟恒远,并且因为袁浅和穆郁修发生了争吵。 袁浅当真是野心勃勃啊! 盛祁舟淡色的眼眸里滑过一道暗光,转瞬即逝,始终没有等到温婉的回答,他心里失落温婉不愿对他倾诉,可也毫无办法。 他再次问医生,“会不会留疤?” 医生说:“会有点,不过也没有关系,到时去医院祛除就可以了。” “那就好。”盛祈舟点头,叮嘱过医生几句,便把这个医生换成了温婉的专用医生。 医生走后,他对温婉解释道:“你是女孩子,留下疤痕不好穿衣服,我会再给你安排医生。” 温婉算是发现了,这些久居高位的人最喜欢决定别人的事,以往温婉可以接受穆郁修的各种安排和命令,但却不能容忍其他男人的霸道。 她坐在盛祈舟对面,恰到好处地提醒道:“我不是女孩子了,我已经结婚了。” “是吗?”盛祈舟垂下眼眸,心底有些怅然若失。 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她是否嫁给了穆郁修,只要他得到她就够了,可就在那天她奋不顾身地救袁浅时,就在她为情敌挨那一刀子时,他再次听到自己沉寂多年的心砰然一动的声音。 无论她救袁浅是出于正义,还是她本就善良至此,他都对这样的女人心动了。 是真正的心动。 从最初有意的接近利用,到对她有了好感和想要征服她,而真正了解她后,他的心疼和在乎,都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喜欢她了。 他对她的感觉越深,他越无法接受她已经嫁给自己大哥的事实,越来越无法忽略她的疏离和抗拒。 这伤透了他。 一时无话。 温婉也觉察到盛祈舟看着她时,眼中的情绪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他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人很难真正触摸到他的心,对她一直是强者要征服一切的姿态,不见有多少真情在里面。 而如今—— 他是爱上她了吧? 没多久何熠便打听好医院那边发生的事情回来了,俯身在盛祁舟耳边说完,盛祁舟脸色微变,“你说阿修竟然要杀袁浅?他这是疯了!” 温婉也吓了一跳,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却因牵扯到伤口而疼得抽气,想到医生的叮嘱,她只好又坐下来,抬手轻按着肩膀问盛祁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盛祁舟说着便接过何熠递来的外套,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又想到什么,他停下来看着温婉。 温婉诧异盛祁舟对袁浅的紧张,蹙眉疑惑地盯着盛祁舟,突然间她想到那天乔菲敏在董唯妆的葬礼上殴打袁浅时说过的话,就是在这一瞬,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件事。 “二少……”温婉心中震惊不已,急于向盛祁舟证实她的猜测。 “正如你想的那样,袁浅曾经是我的女人。”盛祁舟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到温婉面前,眸中透着几分的屈辱说:“当年我大哥和袁浅那件事轰动一时,而作为袁浅男朋友的我,亲眼看到大哥和袁浅……” 那样浪荡的画面盛祁舟没有描述出来,但温婉已经懂了,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她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穆郁修告诉过她盛祁舟的感情经历,袁浅背叛了盛祁舟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也是因为这样盛祁舟出了车祸失去双腿。 温婉现在才知道原来穆郁修就是袁浅那个时候的新欢,穆郁修早就把真相告诉了她,他也亲口承认了。 现在温婉回忆起来只觉得匪夷所思,穆郁修是如何在抱着她的情况下,对她讲起和另外一个女人欢愉时的心得的? 第146章:相信他 这跟让她亲眼看到的现场直播有何区别? 大哥抢了弟弟的女人,难怪可以轰动一时,这是多大的丑闻啊! 温婉心口剧痛,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脸上毫无血色,额头的冷汗湿了鬓发。 “温婉,你别激动!”盛祁舟见状连忙伸手搂住温婉的肩膀,低哑的嗓音里透着焦急,“我不相信袁浅会背叛我。在我发生车祸后,我没有再去找她,但是这七年来我一直在等着她回来。我想亲口问问她,想让她告诉我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可我等了七年,她始终没有回来,她多么狠心啊……” 温婉泪眼朦胧,闻言猛地抬头看向盛祁舟,“可据我所知,在我回国之前袁浅一直都没有离开t市,她一直都在北城区。我撞上你的车子那晚,就是去北城区找袁浅的,那个下雨天清水河边的晚上,二少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但是……”盛祁舟摇头,闭了闭眼,温润的脸上一片苍白之色。 温婉抬手按住盛祁舟的胳膊,表面上风光无限的盛家二少,却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等了一个销声匿迹的女人七年多,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深的执念? 温婉心中微疼,“不管怎么样,在董唯妆的葬礼那天你就见到了袁浅,你得到你耿耿于怀多年的答案了吗?” “温婉。”盛祁舟低低喊着温婉的名字,睁开的双眸里浮起一片猩红,透着悲凉和自嘲,“如今的袁浅,早就不是当年的袁浅了。” 这是什么意思?温婉愣住,随即想到七年后再遇袁浅到至今发生的一切,袁浅表面的无辜清纯,却心机极深,她不知廉耻浪荡低贱……种种转变,哪还有半点当年g大女神的影子? 是袁浅变了,还是袁浅伪装太深,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袁浅的真面目? 从董唯妆到袁浅,这些人为了各自的目的不择手段,人心是多么复杂,她的身边还有善良单纯的人吗? 而在这些人中,包括穆郁修在内,有谁是真心待她的? 温婉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被重重阴谋和算计包围,眼前浓雾叠嶂,她被困在里面,看不清真相,也走不出去。 “二少……”何熠催促着盛祁舟。 就算此袁浅非彼袁浅,但怎么说也是当年那个女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此刻病房里穆郁修因为温婉受伤一事,而发了疯对袁浅下手,他觉得二少不可能见死不救。 温婉这才想到何熠刚刚的汇报,忍住眼泪挣脱盛祁舟的怀抱说:“二少我没事,你过去看看吧。若是阻止不了阿修,就告诉他是我说的,不要伤害袁浅。” 穆郁修那样的性子有多少人能劝得了? 不管穆郁修是出于什么原因要伤了袁浅,她都不能允许穆郁修为此而犯罪,承担法律责任。 盛祁舟点头,临走前叮嘱温婉,“你在家好好休养,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并且你放心,我不会和我大哥起冲突。” 温婉闻言一怔,是她对穆郁修的关心太过明显,还是盛祁舟太擅于洞察人心?否则盛祁舟怎么知道她担心穆郁修和他大打出手呢? 温婉惨淡一笑,“谢谢二少。” 然而盛祁舟到底还是没有来得及,等他赶到病房时,袁浅早就倒在了血泊中。 “咣当”一下,穆郁修丢掉手中的刀子。 他身处在那片血泊中,烟灰色的衬衣上却纤尘不染,见盛祁舟进来,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只是处理了一条鱼,“阿舟你来得正好,趁她还有一口气在,快叫医生来救吧。” *** 晚上七八点多钟的时候,沈度匆忙往家赶,整栋别墅里都是黑漆漆的,他进去客厅后便打开灯确认。 温婉不在。 沈度大步上楼敲温婉的房门,许久里面都没有动静,想到温婉随时都有可能心脏病发作,沈度惊得一身冷汗,急匆匆地找来钥匙打开门。 温婉正躺在床上睡觉,呼吸均匀气息平和,沈度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随后把温婉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入被子里。 温婉恰在这时醒来。 屋内的灯光柔和,映照着男人俊逸的面容,一片静谧中,温婉有片刻的恍惚,听到沈度喊她,她猛地回过神,“沈度你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八点二十。”沈度见温婉想起身,连忙拿过枕头垫在她背后,他俯身把温婉扶起来,“阿婉,你吃饭没有?” 温婉摇头,“我不饿。” “不是告诉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叫外卖吗?”沈度因心疼温婉而恼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温婉,你不好好照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明天找一个保姆过来,不行……” 沈度说着便改了口,“明天我把案子都推掉,亲自在家照顾你、陪着你,直到你肩上的伤痊愈为止。” “沈度——”温婉无可奈何,事实上她也的确照顾不好自己,就在盛祁舟走后,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无声地掉着眼泪。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消极的情绪,七年前穆郁修在她最艰难的岁月里陪伴着她,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如今失去了穆郁修,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甚至有种想轻生的念头,可她这样的身体何须自杀? 死亡对于她来说何其简单,怕是沈度今晚如果不回来,她便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心跳停止。 “你是不是晚上也没有吃?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沈度见温婉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他便知道温婉还在想穆郁修。 可就算忘不掉又如何? 时间一长,温婉对穆郁修的感情总会淡去,伤痛也会慢慢愈合,这总比让温婉被穆郁修伤害一辈子要强。 “沈度,等会儿你再去做饭,我有话问你。”温婉眼看着沈度要离开,她连忙抓住沈度的手。 沈度因温婉的触碰浑身一僵,面上露出欣喜,转身便坐在床沿,他在灯光下凝视着温婉,眼中柔情似水,“什么事?” 第147章:不好的预感 温婉见状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无视沈度神色间的黯然,她抿了抿唇问:“你知道当年发生在穆郁修和盛祁舟以及袁浅三人身上,轰动了整个t市的丑闻吗?” 沈度的表情陡然一变,“谁告诉你的?” “看来是真的了。”温婉喃喃低语。 沈度握紧拳头。 那件事发生在温婉去美国后不久,因为不想再让温婉和穆郁修有所牵扯,他自然不会把那件丑闻告诉温婉,何况温婉知道后怕是会更难过。 当年他何必要在温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捅上一刀? 可最终温婉还是回来了,温婉选择嫁给了穆郁修,无论他说什么,温婉都听不进去,他便再没有开口的机会。 索性温婉如今和穆郁修分居了,他便想着温婉是否知道当年那件事并不重要,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一直压在心里没主动告诉温婉,结果没料到温婉还是—— 沈度想到这里便是一阵心疼,生怕温婉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以至于耿耿于怀,她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了。 “阿婉,正如你当时劝我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活着总要往前看。”沈度握住温婉的手,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深情,“失去了穆郁修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温婉闭上眼,“沈度,我饿了,你去做饭吧,我等着你。” “阿婉——”沈度知道温婉是在逃避,还想说些什么,但这种情况下如果他非逼着温婉和穆郁修之间有个彻底的了断,怕是会加重温婉的病情。 于是沈度便闭了嘴,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 温婉靠坐在床上,海藻般的长发铺散在背后,灯光下女人的侧脸泛着病弱的苍白,那抹投下来的影子单薄伶仃,她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踏入。 沈度的眼中陡然一酸,匆忙关上门便出去了。 ———— 后来的半个月温婉还是劝沈度出去办案子了,毕竟他这样的金牌律师就算不为了养家糊口,平日那么多人委托他,也不是想推掉就能推掉的。 沈度给温婉找来保姆贴身照顾,但无论多忙,他都会在晚上七点前回家,亲手给温婉做晚饭,因温婉的一侧身子不能动弹,温婉就连吃饭都是沈度喂的。 沈度把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正,在经历过董唯妆后,他不再对爱情存有幻想,而温婉是胜于爱情的存在,也知道温婉一年半载必定忘不了穆郁修,因此在和温婉的朝夕相处中,他守着那条界限,丝毫不曾跨出去半步。 这辈子他不再奢望做温婉的丈夫,哪怕是以兄长的身份陪伴着、照顾着、守护着温婉,一辈子便足矣。 温婉肩上的伤恢复得很快,拆线后她总算被医生解了“禁足”,这天早上等沈度出门后,她便换了一身衣服赶去恒远医院。 谁曾想在病房门口碰到盛祁舟,他身后的何熠手中拎着一些包装精致的补品,温婉打着招呼,“二少,真巧。” 她一看便知这些贵重的补品都是何熠经手的,出于修养不能空手过来,实际上盛祁舟对袁浅并没有存在多少情意。 年少的盛祁舟因爱袁浅失去了一双腿,丢掉了半条命,时隔七年,他已经放下袁浅了吗? “阿婉,你来这里有事吗?”盛祁舟一早就从医生那里得知温婉肩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他也就没多问,诧异温婉怎么心那么大还来看袁浅? 她因袁浅而受伤,何况袁浅费尽心思地要拆散她和穆郁修,温婉心里就没有半点恨意吗? “我来确认一件事情,否则我死也无法瞑目。”温婉手中拎着买来的水果,半开玩笑地说。 盛祁舟皱眉,在此刻听到从病房里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透过玻璃往里面一看,是陶韬正依偎在袁浅怀里。 他的神色间掠过一抹复杂。 “我们一起进去。”盛祁舟没有拆穿温婉此行的用意,示意何熠接过温婉手中的水果,便在何熠敲门后进入病房。 “姐夫——”袁浅刚喊出来,却看到从盛祁舟身后走上前的温婉,她的脸色陡然一白,立即止住话语。 “陶韬,喊阿姨。”袁浅很快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坐在床上推了推身侧的陶韬。 陶韬很乖巧,走过去喊着,“阿姨好。你是来看妈妈的吗?谢谢。” “很有礼貌的孩子,袁学姐教养不错,这些年真是难为袁学姐了。”温婉俯身捏了捏陶韬的脸,示意何熠把水果洗来给孩子吃。 袁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温婉是在骂她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母亲,教育不好孩子吗? “一直听袁学姐叫这孩子陶韬,陶是这个孩子的姓吗?”温婉在袁浅的招待下坐于沙发上,接过何熠递来的苹果和刀子,亲手给陶韬削着苹果。 袁浅闻言漾着水光的眸子一颤,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温婉身侧始终一言不发的盛祁舟,她迟疑着,“不是,孩子不是姓陶,他……” “那姓什么?”温婉打断袁浅,笑盈盈地对上袁浅苍白的脸,她的眼底却如结了一层冰,让人寒冷彻骨,“难不成是姓穆,或者姓盛?哦不对,我怎么忘了,阿修也是盛家人,这个孩子肯定姓盛,只是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二少呢,还是二少的大哥?” 袁浅只觉得一道目光盯着自己,猛地看过去便撞入盛祁舟那双淡色的眼眸里,分明男人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她却吓得魂不附体。 于是袁浅知道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对温婉说错了一个字,这个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实际上却心狠手辣的盛家二少,必定会要了她和陶韬的命。 袁浅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过了一会儿松开,她突然掀开被子下床,“扑通”一下跪在温婉面前,“阿婉,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招惹阿修了。我不求你的原谅,但孩子是无辜的,陶韬还那么小,求你放过他……” 第148章:沦为牺牲品 温婉正要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陶韬,陶韬见袁浅突然下跪流泪,他一下子推开温婉的手,跑过去拉着袁浅,“妈妈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跪下求这个阿姨?” “砰”一下,那个苹果掉在地上,滚落在温婉的脚边,温婉垂眸看了一会儿,便重又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削起来。 上次听盛祁舟在电话里说穆郁修对袁浅下了重手,刀子刺伤了袁浅两边的肩膀,导致袁浅直到现在还总是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由行走。 所以袁浅这跪地求饶,是因为怕自己稍有不慎惹怒了她这个正室,穆郁修会来找她双倍偿还,还是袁浅这一番话在暗示她陶韬确实是穆郁修的儿子,求她给他们母子留一条生路? “陶韬对不起,不怪阿姨,是妈妈做错了事……”袁浅抱着陶韬不停地哭,并且拉着陶韬和她一起跪下来,泣不成声地说:“陶韬,你也求求阿姨。阿姨她很善良,而且她还是妈妈的学妹,一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温婉???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怎么回事? 但是她得忍住,不然对袁戏精来说岂不是一种侮辱? 温婉侧头看了盛祁舟一眼。 盛祁舟眼眸低垂着,目光落在手指上的尾戒中,另一手轻轻摩挲着戒指,可他的表情里却全是冷漠和讥诮。 这让温婉可以确定盛祁舟是真的不爱袁浅了,否则自己的女人如此卑贱地跪在另一个女人面前,他是有多硬的心肠才会无动于衷? 温婉想起那天盛祁舟说过袁浅早就不是当年的袁浅了,是袁浅变化太大,让盛祁舟爱不下去了,还是如今的袁浅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她是顶着和袁浅同样的一张脸,假冒袁浅?! 温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刀子差点割了手指,耳边传来袁浅和孩子悲惨的哭声,温婉看过去只见陶韬真的随着袁浅一起跪了下来。 这场面好像她把母子两人欺负得多惨一样,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绿茶婊就是不一样,凭借精湛的演技自己就能撑起一部苦情大戏了。 只是可惜了陶韬这个小包子,摊上袁浅这样的母亲真是他的不幸。 温婉叹了一口气,眼瞧着袁浅哭得快要昏厥过去了,这才站起身走过去,弯腰扶起袁浅,“学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心肠歹毒要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呢。” 袁浅怔愣,哭得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温婉的神色,但却被温婉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惊到,那样讥讽的语气更让她琢磨不透温婉的心思。 难道温婉就不生气吗? 是啊,眼前的温婉早就不是当初七年后再遇时的善良好欺了,在这重重阴谋和勾心斗角中,她早已变得强大坚韧、处变不惊,甚至是……比她袁浅还有心计。 所有人都在改变,变得越来越好,温婉在一点点变得夺目耀眼,而她袁浅像是生长在阴暗潮湿角落里的杂草,疯长着,为了生存下来,为了肩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一天天迷失初心,也一天比一天癫狂。 “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看看袁学姐,学姐怎么能误会了我的一番好意?”温婉说着转身把削好的第二个苹果递到陶韬手里,随后她摸了摸陶韬的脑袋,“既然我的到来给袁学姐造成了困扰,那我便先回去了。” 温婉收回手转身往外走,经过盛祁舟身边时问:“二少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有些话要对袁浅说,我让何熠送你回去。”盛祁舟说完便吩咐何熠开车送温婉回家,转而又补充道:“阿熠,顺便把陶韬这个孩子带去游乐场玩玩。” “二少!”袁浅面色大变,立即把陶韬搂入怀中死死抱着。 然而她哪里敌得过何熠的力量,不一会儿何熠就强行从她怀里带走了陶韬。 陶韬大哭着喊妈妈,却也极乖巧地安慰袁浅,告诉袁浅他会乖乖听话,玩累了就回来。 袁浅几乎哭瘫在地上,温婉并没插手这件事,轻飘飘地瞥了袁浅一眼,便在何熠的陪同下离开了。 门从外面被关上,袁浅满面的泪水,在此刻猛地回过神,她跪着一步步到了盛祁舟的面前,匍匐地下哭着哀求盛祁舟,“二少,我自认为刚刚在温婉面前没有说错话,你为什么还要带走陶韬?陶韬只是个孩子,请你念在过去姐姐和你的情分上,不要对陶韬下手。” “我会念及过去的情分,但前提是你袁浅值得我这么做。”盛祁舟抚弄着手指上的戒指,连看都没看袁浅一眼,富有磁性的嗓音里透着漫不经心说:“听好了,我不管你如何离间穆郁修和温婉两人,但温婉这个女人你不能动,否则我很难保证陶韬今晚会不会回到你身边。” “二少!”袁浅一瞬间放弃了挣扎,对比起穆郁修二话不说便刺她两刀的决绝,她心里很清楚盛家二少才是真正的毒辣,杀人不见血。 袁浅慢慢冷静下来,抬眸仰视着盛祁舟,带着恼恨问:“姐夫,你真的爱上了温婉吗?你忘了我姐姐,不再等她回来了吗?” 盛祁舟闻言瞳孔紧缩了下,转瞬便恢复波澜不惊,“我做什么和我喜欢什么谁,跟你没有关系。” 说着他起身往外走,在门口时停下脚步,背对着袁浅,嗓音低沉中透着残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报复邵曼珠,把陶韬代入盛家,我可以帮你。” “什么?”温婉以为自己听错了,邵曼珠可是盛祁舟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会把她这个一心想取邵曼珠性命的仇人送到盛家? 难道盛祁舟也恨邵曼珠吗? “最近一段时间我会说服邵曼珠来见你,到时候怎么让她同意你带着陶韬进入盛家,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随着话音的落下,门从外面被关上,袁浅跪瘫在地上,泪如雨下。 好啊。 既然盛祁舟和穆郁修全都护着温婉,那她暂且放过温婉好了,等到有一天她成为了盛家的女主人,她一定会让温婉生不如死。 ———— 第149章:这就是我的答案 那天温婉和何熠陪着陶韬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等何熠把陶韬送回袁浅身边后,她自己坐车回去了半山腰别墅。 整栋别墅里纤尘不染,家居摆设一切还是她离开的模样,客厅里种着的一大片铜钱草枯死了,穆郁修向来不打理这些花草,也不知道最近一个月是不是没有回来过。 温婉找来花洒把里里外外的花草都浇了一次水,去到卫生间发现洗漱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衣服篮子里没有一件脏衣服,连阳台上也没晾晒的衣物,温婉便确定这一个月来穆郁修没有回来过。 他住在了哪里? 那天盛祁舟告诉她穆郁修刺伤袁浅是为了她报仇,可事后穆郁修什么都不对她说,就像七年前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一无所知,反而误会了穆郁修一样。 这一次难道她也是真的误会了穆郁修,穆郁修恼恨她,所以不理她了吗?是不是他们之间还要耗一个七年那么久的时间? 温婉握紧手中穆郁修的牙刷,半晌后她拿着这个牙刷去了一趟恒远医院,把中午在陶韬头上拽下的一根头发一起交给医生,让医生做个亲子鉴定。 医生告诉她半个月后来拿结果,温婉便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终于到了那天,温婉一大清早便过去了。 医护人员却告诉她鉴定结果被老板池北辙拿走了,池北辙让她到总裁办公室去一趟。 这件事竟然惊动了池北辙?那么穆郁修也知道了吗? 温婉蹙着眉,一路去了池北辙的办公室,结果不出所料,穆郁修真的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显然就是她的那份鉴定结果单。 “啪”一下,穆郁修把牛皮纸袋重重地丢在大理石茶几上,只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温婉也不搭理穆郁修,抿紧唇把牛皮纸袋里的检验单抽出来看了一遍,几秒钟后,她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怎么样,对你看到的结果还满意吗?”穆郁修神色冰冷,满眼讥讽地看着温婉,不等温婉回答,他反问温婉,“你是不是认为我在这份亲子鉴定单上动了手脚?” 温婉???她的台词都被穆大爷抢了,她还能说什么? “阿婉。”池北辙端了一杯热茶递过来给温婉,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这份亲子鉴定单的结果是真实的,陶韬不是阿修的儿子,这次你真的误会阿修了。” 温婉抿紧唇,“我……” 穆郁修突然起身大步走上前,不给她躲闪的机会,俯身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这份结果。女人都是这样吗?嘴上问着男人前女友和她谁更好,男人若是说了她更好,她觉得男人是在骗她,如果男人的答案是前女友好,她却又接受不了事实,呵,真是可笑至极,也愚蠢至极。”???温婉觉得很丢脸,面对穆郁修的冷嘲热讽,她简直有些无地自容,羞恼地拍开穆郁修的手,“就算陶韬不是你的儿子,那也不代表你和袁浅是清白的。” 或许她可以容忍穆郁修在她出国后和袁浅交往了,但在董唯妆的葬礼前天晚上,穆郁修确实带着袁浅离开了,而且是夜不归宿。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好,真好温婉,你这么犟的性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对吧?”穆郁修咬牙切齿地说着,拽住温婉的手腕,几个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的电脑旁,他甩开开温婉,“你自己看看吧,等下可不要跪下来求我原谅你。” 温婉的额头撞在桌子上,疼得眼冒金星,幸亏池北辙及时伸手扶住她,否则她必定会栽在对面的桌角上。 “池北辙你心疼她做什么?那是她自找的。”来,把醋缸给穆大爷抬上来,让他喝个饱。 “我没事,谢谢池大哥。”温婉推开池北辙的手,自己站稳往电脑屏幕上看去。 里面显示的画面是在一间病房里,柔柔弱弱的女人穿着病服靠在床上,而另外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沙发上。 这是……监控?而且还是袁浅的病房,和袁浅说话的那个豪门贵妇是谁? 温婉觉得面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猛然一震。 这是邵曼珠啊! 邵曼珠怎么会和袁浅在一起?看样子两人是在谈什么交易。 温婉目光一沉,这时只听见袁浅的声音从监控里传过来,“陶韬是你的孙子,阿舟已经确认过了,盛夫人你真的敢对陶韬这个孩子动手吗?” *** 邵曼珠不是不敢,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盛祁舟已经得知了陶韬的存在,她若是对陶韬下手,怕是她不仅会失去盛祁舟这个儿子,甚至她还会被盛祁舟仇恨。 这些年盛祁舟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就表明了她的儿子一直都在怪她当年拆散了他和袁浅吗?如今的盛祁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由她摆布的少年了。 他羽翼丰满、大权在握、城府百尺,更是心狠手辣,这次她若是用强硬的手段处理掉袁浅和孩子,必定会惹恼盛祁舟,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想到袁小姐这次回来让我开了眼界。”以前的袁浅可是傻白甜,面前的这个有胆子威胁她,和她谈条件的袁浅,真是个妥妥的心机婊。 袁浅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朵后,举手投足间的气场很强,笑了笑对邵曼珠道:“盛夫人你过奖了,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若不是当年你设计陷害我和大少,让我名誉尽毁一无所有,怎么会有今天的我呢?” “我想阿舟至今都不知道真相,他一直以为我真的和大少发生了关系,所以他才会那么恨我和大少,就算今日我回来了,他也不会原谅我。盛夫人你放心,我会死守当年的那个秘密,绝对不会让阿舟知道。毕竟你们是母子,阿舟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一个万人唾骂的弃妇而为难你的娘家人,对盛夫人你赶尽杀绝呢?”袁浅笑不达眼底,见邵曼珠的脸色发白,她紧盯着邵曼珠,一字一字加重语气问:“你说是吗盛夫人?” 第150章:他是接盘侠 邵曼珠紧咬着牙,生平第一次被人逼迫到这种地步,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当年她轻易就能捏死的一只蚂蚁。 盛祁舟多年来对袁浅念念不忘,恐怕有终身不娶的念头,这种深情和执念让邵曼珠丝毫不怀疑亲生儿子会和她反目成仇。 盛祁舟多毒辣的手段啊,就连身为亲生母亲的她都不敢轻易得罪盛祁舟,她当然怕盛祁舟知道真相后的报复。 “袁浅,我真后悔当年没有弄死你。”邵曼珠怒不可遏,却不能拿袁浅怎么样,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就晕了过去。 “那我谢谢盛夫人当年的不杀之恩。”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中,等邵曼珠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她问袁浅,“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一番对话让温婉震惊不已,她能想到当年是邵曼珠拆散了袁浅和盛祁舟,却没料到邵曼珠的手段竟然这么狠,设计了袁浅爬上穆郁修的床,传出袁浅是援交女的绯闻,以此让袁浅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邵曼珠的心肠何其阴毒! 在这种情况下袁浅还能有勇气活下来,该有多强大的内心和对邵曼珠的恨? 这一瞬间温婉突然可怜起袁浅来,她想到穆郁修的母亲,穆郁修说过母亲是被邵曼珠害死的,邵曼珠用了什么手段? 温婉不敢想象。 她抬头看向穆郁修。 男人猩红的眼中仿佛藏着一头兽,呼之欲出,目光里有种毁天灭地的恨意,垂下来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显然也是回忆起了死去多年的母亲。 “阿修……”温婉心疼的无以复加,站起身想抱住穆郁修。 穆郁修却突然转身,不发一言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砰”一下,他把门摔得惊天动地般响。 “阿修!”温婉正要追出去时,再次听到从监控里传来袁浅的声音,“让我带着陶韬进入盛家,我想做盛家的大少奶奶。” 什么? 温婉睁大眼睛。 “其实当年袁浅也是为了保全阿修才牺牲了她自己,这也是阿修多年来一直照顾他们母子两人的原因,他间接地毁了袁浅的一生,确实亏欠了袁浅很多。”池北辙低沉的嗓音在温婉身侧响起,他拍了拍温婉的肩膀,“去追阿修吧,不要让他做傻事。” 温婉眼中的泪差点夺眶而出,来不及和池北辙多说,她推开椅子匆忙跑出去。 穆郁修刚走到电梯口,那气势可怕汹涌无人阻挡,似乎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温婉丝毫不怀疑他会冲去病房要了邵曼珠的命。 “阿修!”温婉喊着他,他却不停下来,温婉只好跑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阿修你冷静点……” “滚——”穆郁修像是疯了,一把用力甩开温婉,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多年前母亲惨死的画面,他失去理智,回头对温婉低吼,“你不要拦着我!我今天必须杀了邵曼珠,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砰”一下,温婉重重地跌在地上,膝盖破了皮,一大片鲜血淌出来,心口因为过于激动也控制不住地猛烈跳动着。 可她顾不上病发的危险和膝盖上的疼痛,起身一瘸一拐地追穆郁修。 很快她再次栽倒于地,心里委屈又难过,眼泪一瞬间汹涌而出,哭着喊穆郁修。 穆郁修的理智终于被拉回来,当意识到自己对温婉做了什么时,一种恐慌感瞬间包围了他,他脸色苍白地返回身,跪在地上把温婉搂入怀中,语气里满是自责,“婉婉你没事吧?对不起……” “我没事。”温婉埋在穆郁修怀里笑了笑,本想抬头摸摸穆郁修的脸。 穆郁修却把她按回去,就那样以跪地的姿势把温婉纳入怀中,他的脸埋入温婉的脖子里,嗓音沙哑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不要动。婉婉,让我抱抱,抱一会儿就好。” “阿修……”温婉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此刻他心里一定很痛吧? 是啊,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可他不仅不能手刃了她,还要装着和她很和睦的样子,喊着她阿姨,让她代替母亲的位置陪在父亲身边,做盛家的长夫人,她多风光啊! 可母亲呢? 她的尸体被泡在海水里,那么冰冷,如今长眠于地下,多么孤独啊! 穆郁修眼中的泪几乎快要流出来,他猛地用力闭上双眸,死死地抱着温婉,就像抱着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温暖。 他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妈,对不起……你放心,阿修一定会为你报仇。” 温婉仿佛听见了穆郁修心里的誓言,心口猛地一震,痛得她几乎快要死过去。 可她知道她的阿修比她更痛,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代替阿修承受这样的仇恨和痛苦,她多想代替穆郁修,为他复仇。 温婉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穆郁修终于平息下来,他一言不发地打横抱起温婉,大步流星地走去诊室。 温婉只觉得短暂的天旋地转后,便落入男人宽厚滚烫的胸膛。 这还是穆郁修第一次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要知道从前穆郁修性情孤僻自闭,恨不得做个隐形人,不愿和她一起走在大街上,何况是在医院这样人流量大的公共场合抱她。 “阿修。”温婉从穆郁修胸口抬起头,看去便是男人线条流畅的下巴,往上是他俊美的脸,看得温婉心动不已。 “闭嘴,再说话爷把你丢到楼下去。”穆郁修的脸色很难看,可双臂间却越发箍着温婉的腰,生怕她会掉到地上。 “……”,行吧,你是傲娇你了不起,温婉甜甜一笑,两手扣在穆郁修的脖子后,更加搂紧他。 穆郁修瞥到怀中女人促狭的笑,他也在不知不觉间扬起唇。 那一天穆郁修抱着温婉走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听到女性的艳羡和议论,穆郁修只觉得心中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仿佛怀中抱着的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后来医生给温婉包扎好膝盖上的磕伤,穆郁修便一路抱着温婉走出恒远,坐进车子里后,他亲自开车把温婉送回沈度的别墅。 穆郁修却没有下去。 温婉的手放在车门上,转过头蹙眉问:“阿修,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第151章:决心报复 “我们还在分居。”穆大爷看都不看温婉一眼,那表情分明在说你误会了我,若是不哭着求我原谅,休想我搭理你。 “……”行,你是傲娇总裁,可以虐我千百遍,可我还是白莲花呢,清高死不低头,看谁犟得过谁。 温婉转身便下了车,留穆傲娇一个人在车里黑着脸。 穆傲娇等了足足五分钟,温白莲都没有返回来,他一声冷笑,随即发动车子,“嗖”一下便离开了。 温婉的心情极好,走入客厅时眼睛里的笑还没有散去,见已经下班回来的沈度正坐在沙发上,她打着招呼,“沈度你忙完了?今天我来做饭吧。” 今天她穿着及膝长裙,沈度一眼看到她露着的膝盖骨上包着纱布,眸色一沉问温婉:“刚刚是穆郁修送你回来的,阿婉,你和穆郁修和好了吗?” “你都看到了。”温婉满心的欢喜顿时烟消云散,想起上次对沈度说的她不会和穆郁修在一起了,温婉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沈度对不起,我……” “你又一次骗了我温婉,我以为这次你不会离开我了,可没想到你还是回到了穆郁修身边,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沈度的话语里透着恼恨,是与平常的温柔截然相反的冰冷,他自嘲地笑问温婉,“你和董唯妆一样,把我当成被其他男人伤害后的接盘侠吗?” *** “沈度,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兄长。”温婉说。 既是兄长,何来的接盘侠一说?兄长是亲人,是哪怕在爱情里受了伤,也可以回家依靠的亲情。 然而沈度却没这么想,因为他不愿只当温婉的兄长,他想让温婉远离穆郁修,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温婉如果做到了,便是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和穆郁修,温婉若是和穆郁修在一起了,在沈度看来那就是温婉背信弃义,跟董唯妆一样伤害了他。 或许他和温婉都没错,错就错在温婉不爱他,他却妄想温婉能陪他一辈子。 温婉觉得沈度从董唯妆死后便越来越偏激,一直都在钻牛角尖,她说再多也没用,抿了抿唇沉默地转身去厨房。 “温婉……”沈度从背后拽住她的胳膊,俊脸泛白,“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穆郁修不行。如果你不介意袁浅的存在,毕竟那是过去的事了,可陶韬这个孩子呢?他是穆郁修的儿子你知道吗?” 温婉打断沈度说:“我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虽然我不确定陶韬的亲生父亲是谁,但他绝对不是穆郁修的儿子。” “是吗?”沈度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片刻的怔愣后,他冷笑起来,反问着温婉:“你在哪里做的亲子鉴定?恒远吗?恒远的老板是穆郁修的好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子鉴定被穆郁修调换了?” “温婉,你不要再傻了,穆郁修的手段太多了,他一直都在欺骗你。难道等到哪一天他把陶韬带到你面前,让你认陶韬当自己的儿子时,你才能醒悟吗?”沈度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恨,耐心地劝着温婉,“我知道深陷在爱情里的女人都很傻,你看不清穆郁修的真面目不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穆郁修他根本不爱你,相反,他恨你,他一直都在报复你,想让你生不如死啊。” “那就让我死好了。”温婉觉得无论怎么和沈度讲道理都不行,就算把亲子鉴定单拿给他看又如何?他已经认定是穆郁修伪造的。 说完这话温婉见沈度的神色一变,她笑了笑,语气里透着悲凉和自嘲,“反正我也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穆郁修骗我就骗我吧,至少在临死前我还能拥有一段幸福的时光。沈度你知道吗?如今的我若是失去了穆郁修,一天也活不下去。” 所以就这样吧,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围绕着她和穆郁修身边有多少阴谋和算计,不管旁人如何离间她和穆郁修,只要穆郁修没有放弃她,她不会推开穆郁修。 呵,沈度笑出声,眼中猩红一片,某种液体快要汹涌而出,他紧盯着温婉,很缓慢又艰难地问:“如果在我和穆郁修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温婉你的答案是穆郁修吗?” “沈度——”温婉蹙眉。 沈度为什么非要逼她? 穆郁修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沈度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对她都很重要,何况丈夫和兄长相互存在并不矛盾,沈度为何就是容不下穆郁修? 温婉见沈度今天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执拗,她闭了闭眼,抽出被沈度抓着的胳膊,哽咽的话语里含着艰涩,“对不起。” 沈度浑身一震,摇晃着差点栽在地上,视线里看到温婉走去厨房时毫不留恋的背影,他笑出声来,笑得自嘲疯狂,眼中的泪突然淌出来。 温婉,你选择了穆郁修是吗? 那好,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 自从几个月前和温婉在医院大吵了一架后,穆郁修又过起了以前的生活,应酬、饭局、宴会、出差……他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偶尔想起温婉时,也会立即转开注意力。 他每天很晚从酒桌上下来,也不会再回住处,有时去外公家里,有时到池北辙那里凑合一晚,他的生活圈子和温婉有着太多的差异,因此他和温婉完全没有了交集。 仿佛又回到她在美国,两人永远不会相见的状态。 他开始试着戒掉她。 像这几年一样,没有她,他自己一个人不是照样过来了吗? 穆郁修对温婉解释了袁浅和陶韬一事的几天后,他回到豪宅。 穆郁修进去卧室后看到床头墙壁上的烛台里放着残烛,他大步走过去把烛台,连同床头柜上还没有收起的酒杯全部砸了。 分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却满头大汗,只觉得精疲力尽。 穆郁修抬腿上床躺下去,觉察到脖子下枕了什么东西,又起身去看。 是新婚夜温婉穿过的那件旗袍。 穆郁修伸手抓住旗袍,在准备撕扯时却又顿住,眼眸里抿进一抹血红,最终他轻轻地捧着旗袍放在鼻间。 第152章:全都是假的 有她身上的馨香,同样也沾染着他身上的气息,洞房花烛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她端起酒杯时眼中涌出的泪水,她绽放时的妖娆。 半晌后,穆郁修侧过身子躺回床上,弯起的手臂里,紧紧地抱着那件旗袍。 后来他就那样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深夜,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床头柜上的手机正闪着光。 穆郁修接起电话。 穆清寒打来的,她大概哭了很久,嗓子都哑了,断断续续地喊了好几声穆郁修,“大表哥,我……我怀孕了……” 穆郁修心头一震,打开床头的灯坐起身,“谁的?” 问后又觉得自己脑子抽了,除了陆卫航,穆清寒不会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两人沉默片刻,穆郁修漠然开口,“你打算怎么办?过段时间我陪你打掉吧。” 穆清寒又哭起来。 穆郁修没有说话,想抽烟,掏出烟盒发现里面没有了,他掀开被子下床,没有穿鞋,忘记地上还有打碎的玻璃碎片,他的脚掌被扎了几下,疼痛明显。 他没有心情去理会,找到烟后坐在沙发上,点上后听见穆清寒在电话那边说:“可是我还在和陆卫航打官司,我没有时间做手术。” “你这些都是借口,阿寒……”穆郁修语气转得犀利,“其实你根本不想打掉是吧?” 穆清寒顿时没有了声音。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我母亲不是个例子,袁浅不是个例子吗?”穆郁修任由手中的烟燃着,那一点星火照不亮他脸上的表情,响在黑暗里的声音却是讽刺而又带着怒气,“你以为单亲妈妈很好当是不是?在你不舍得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生下来后会带来多大的苦果?就算你自己能承受,你的孩子能在一个健全的环境里成长吗?” 最恨盛世昌时,他想过既然不能当好一个父亲,为什么还要生下他? 不怪他冷血,他只是不能容忍这种事。 若换做是他,他负不起责任,就绝对不会让温婉有怀孕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那边的穆清寒最终还是应着,又问道:“爷爷怎么样了?我有事要和爷爷商量。” “等你做完手术恢复好了,我带你过去见外公。”穆郁修考虑到外公的身体状况,若是这个时候知道了穆清寒怀孕,必定会病得更严重。 那么索性瞒着外公让穆清寒流掉孩子,以后哪怕外公知道了,也不会气坏身子。 穆郁修挂断电话后,又抽了一会儿烟,想着温婉始终不主动求他原谅,他更加心烦意乱,不出意料的,再次失眠了。 但他最近太忙了,如果休息不好,白天如何处理事务? 这种情况下失眠变得奢侈,穆郁修从抽屉里找出安眠药,倒在掌心里七八粒,也不考虑会不会一睡不醒,他就着水便全部喝下去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做了一场旖旎的梦,梦见温婉在他怀里。 可他始终醒不过来。 等到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穆郁修掀开被子正要起身,这时才发现怀里躺着一具柔软的身体,据他的经验判断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没有穿衣服。 穆郁修心惊肉跳,以为自己昨晚安眠药吃得太多被人设计了,抓住女人的胳膊便把人从胸口拉出来。 穆郁修刚要发怒,对上温婉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他怔愣的同时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 “温婉,你为什么在我怀里?”穆郁修黑着脸,心里想的其实是幸亏睡得是自己的老婆,不用负责啊。 “这也是我的床。”温婉不以为然地接道,下一秒便蹙眉,紧盯着穆郁修问:“还是说你希望在你身边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是道送命题,你以为穆大爷的求生欲很强吗? 不,他选择了作死。 穆大爷以高高在上的眼神睥睨着温婉白璧无瑕的身体,语气里充满了蔑视,“我做梦梦到的那个女人脸蛋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凸凹有致,技术也胜过你百倍,所以你说我希望躺在我床上的女人是谁?” “是吗?原来我在你的梦里竟然这么让你欲罢不能吗?”温婉说着摊开手,“你还不承认你梦到的女人其实就是我吗?你看,这就是证据。” “……”交警呢,这里发生了重大车祸,穆校长竟然翻车了,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穆郁修在看清温婉掌心里的那片“亿万子孙”后,便意识到他根本不是在做梦,而是温婉在给他…… 穆郁修闭上眼睛。 哀莫大于心死,他可以选择好好回答温婉的上一条问题吗?否则他一个霸道炫酷屌炸天的总裁,也不会落得被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温司机嘲笑的下场。 一大清早的两人正争着方向盘,穆郁修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 是盛家那边打来的,说是盛世昌让穆郁修中午吃饭时回去一趟。 “发生了什么?”温婉见穆郁修的脸色变得阴沉,她握住穆郁修的手问。 “邵曼珠把袁浅和陶韬带入了盛家。”穆郁修话语一顿,接着道:“以盛家大少奶奶的名义。” *** 穆郁修若是不提醒,温婉险些不记得盛家的大少就是穆郁修。 “袁浅想当就让她当呗,反正盛家的大少奶奶一没工资,二没权势。”温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伸手抱住穆郁修的腰,脑袋埋入男人的胸膛里,戏谑地笑着说:“反正她也只是个挂名,每天舔盛少爷颜的人是我,每天睡盛大少爷的人还是我,盛大少爷为了我赚钱养家,她袁浅得到了什么?她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梦而已,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天,我不嫉妒她,我反而同情可怜她。” 她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太短,便总能乐观地面对每件事,很少有消极的时候,否则把本就短暂的生命都用在了计较和怨天尤人上,她哪来的时间去爱穆郁修,以及经营好他们的婚姻。 温婉的一番话愉悦了穆郁修,这么乖巧的女人还像温婉吗? 他知道温婉一定是想到了自己转瞬即逝的人生,心中的痛压过了温婉打他一巴掌后的恼恨和这两个月坚持的冷漠,正如温婉所说,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难道都要浪费在争执和冷战上吗? 太不值得了。 第153章:恩怨相抵 在这段感情里他宁愿放低姿态包容温婉,只要温婉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他,让他先低头又如何? 他什么都可以原谅。 穆郁修一手穿梭在温婉背上的头发里,指尖柔顺光滑,他那么喜欢温婉的长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你的意思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那我们怎么能辜负了早上这大好的时光?” 温婉???好吧,这个车开得猝不及防,穆大爷终于把方向盘抢过去,一雪前耻。 温婉做了有史以来最丰富又多样的一顿早餐给穆郁修,劝着穆大爷说:“阿修,你最近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多吃点,很快就会补回来了。” 穆郁修??? 餐桌上确实有很多虫草和人参类的补品,配上食材做成了药膳,味道鲜美,不像吃各类带着中药味道的补品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但穆大爷觉得这是温婉对他的一种羞辱。 “我最需要的是降火,吃这些补品只会让我的火气越来越旺。”穆郁修伸手把温婉抱坐在腿上,他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一颗痘痘说:“你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长过痘痘,现在却冒出来一颗,婉婉你要负责。” 温婉???她怀疑……不,她确定穆校长是在开车。 刚刚她的腰就差点被穆大爷累断,若是真的答应了给穆大爷降火,估计三天内她是不用下床了。 于是她装作听不懂穆大爷的话,抬起手挤了挤穆郁修额头上那个红色的痘痘,蹙着眉很担忧地说:“那确实是不能再吃补品了。等会儿我给池大哥打个电话,让他吩咐杜华送几箱效果好的降火药来。” 穆郁修???行啊,温司机的求生欲相当强了。 穆郁修嘴角勾起一抹蔑视的弧度,大手一推,便把手边的一碗药膳赏赐给了温婉,“既然阿辙会送来降火药给我,那这些补品也不能浪费了,婉婉你全都吃了吧。” 温婉睁大眼??? 穆大爷狭长的眼眸一眯,“怎么,还要我亲口喂你?” 温婉相信穆郁修说的亲口喂,那便真的是“亲”喂,她甘拜下风,“不不不,我怎么敢劳驾爷您呢。我喝,我自己喝。” 穆大爷满意地摸了摸温婉的脑袋,像是夸奖一只小宠物,“真乖,那就赶快喝吧,我看着你。” 温婉???他还要监视她? 温婉眼看着不能背着穆郁修把药膳倒掉,她只好端起炖盅,闭上眼豪情壮志地一口干掉了。 紧接着是第二碗、第三碗……她足足喝了五碗,肚子里全是汤汤水水,庆幸她没有炖一大锅给穆郁修,等到她终于喝完时,她被撑得都快瘫了。 可穆大爷还是不满意,滚烫的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揉着,直接下了命令说:“以后你每天早上都炖五种药膳给自己吃,很快你就不会想着给我吃降火药了。” 因为她的体质一旦好起来,也就不怕他纵欲过度了,如此一来,他还哪来的火? 当然,穆郁修更在意的是温婉这段时间确实瘦了,想到她因袁浅而被刺了一刀,将近一个月才痊愈,穆大爷便觉得光是给温婉吃药膳还不够。 温婉???她是傻了才会想到给穆大爷炖药膳补身体,该补的是她,她脑子抽筋啊。 饭后温婉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见穆郁修还没有离开,她走过去坐在穆郁修身侧问:“阿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上午不去了。”穆郁修从背后抱着温婉的腰,让温婉靠在他怀里,他的下巴搭在温婉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温婉的脖子里,男人的嗓音富有磁性,低沉又暧昧,“温香软玉在怀,我怎么舍得松手?” 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如今和温婉冰释前嫌,终于不再用工作折磨自己了,他只想在家好好休息一天,让温婉陪陪他,把过去分离两个多月的思念之苦全让温婉补偿回来。 这男人有时候说起情话来也是甜的齁人,温婉没再赶穆郁修去公司,她靠在穆郁修宽厚的胸膛上,伸手握住穆郁修扣在她腰间的手,两人一起看着窗外山上的景色。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t市将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两人还没有一起看过雪,今天我们便等着。” 温婉有些意外地扬眉,“看雪吗?没想到满脑子从来都是不可描述之事的穆校长,也会有这么文艺小清新的时候。” 对于温婉来说,迄今为止她和穆郁修做过的最浪漫的事便是七年前的那个下雨天,穆郁修一路背着她来到这栋豪宅,至此定下了她一生的执念。 只是这天早上他们并没有等来这场雪,快十一点的时候穆郁修拖着温婉的手走去卧室,“换身衣服,等会儿我带你去盛家。” “啊?”温婉懵了,她还以为穆郁修中午要一个人回去呢,带她过去干什么? 盛家豪门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允许她这样一个出身贫寒的孤女踏入,她和穆郁修之间是云泥之别,不想让穆郁修为难。 “婉婉,一直以来我不把你带入盛家,并非因为介意你的出身,而是我从未把盛家当成我的家,我心里也不认盛世昌这个父亲,所以和你结婚,我也不屑他们的承认,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穆郁修拿出一件毛呢外套递给温婉,抚着温婉的脸说:“袁浅要做盛家的大少奶奶可以,前提是不要把我和她捆绑在一起。她若是敢以我的名义做出什么,我必定不会轻饶她。” 温婉虽然不知道穆郁修要做什么,这番话却让她感动不已,最终她点头应着,“好,我听你的安排。” “不用穿得这么正式,随意点就好。”盛家豪门是从盛世昌这一代开始的,盛世昌是靠着邵曼珠上位的,也就是这几年,盛氏在盛祁舟的经营下一跃成为全世界五百强,这两年更是发展为t市的房地产巨头,盛祁舟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而盛家和真正的百年家族穆家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温婉的心里负担便减轻了一些。 穆郁修带着她走进盛家大门,一路上都没有松开她的手,好像在对盛家所有人宣告着什么。 第154章:多了董家一个仇敌 出乎穆郁修的意料,盛世昌一早就在客厅入口处等他了,见他进来,盛世昌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盛祁琛你还敢回来?你到底怎么回事?袁浅怎么会来了盛家,还带着一个六岁多的孩子?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穆郁修甩开盛世昌,满含着嘲讽说:“你这话问得真有意思,你是盛家最德高望重的人,你都不知道袁浅怎么进来盛家的,我这个外人怎么清楚?” “我顶多算是这个家里年纪最大的人。”说出来挺丢人的,袁浅来盛家已经七八天了,盛世昌却不知道是邵曼珠同意的,还是盛祁舟。 盛世昌真是够窝囊的,这是温婉对盛世昌的第一印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难怪当年他护不了穆郁修母子,以至于让穆南烟葬身大海,穆郁修这个亲生儿子视他为仇敌。 不过盛世昌毕竟是长辈,温婉虽出身贫寒,教养却很好,她松开穆郁修的手弯腰问候盛世昌,“伯父你好,我是温婉。” “什么玩意?”盛世昌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穆郁修身侧的温婉,于是挺直脊背,手背在后面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温婉,不冷不热地应着,“嗯。” 温婉被穆郁修扶着腰,这才抬起一张脸。 不错,长得很漂亮,和她母亲有八分相似,身形高挑,一身长款毛呢大衣衬出她的气质来,不卑不亢又有礼貌,盛世昌想到穆南烟和温婉的母亲曾经是好朋友,他觉得温婉这个儿媳妇可比现如今在盛家自称大少奶奶的袁浅顺眼多了。 “既然已经和阿修办了结婚证,怎么说你也应该喊我一声爸。”盛世昌摆着架势说。 温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瞥了穆郁修一眼。 “外面太冷,我们进去吧。”穆郁修带着温婉走入客厅,被无视的盛世昌气得在原地跺脚,说着温婉真是没出息,被穆郁修吃得死死的,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温婉觉得好笑,盛世昌这话是在说他自己吧,他既然看得通透,还为什么愿意过着现在这种生活? 温婉没兴趣探究盛世昌这个人,一路走过去时,佣人们都喊着穆郁修大少爷,对于温婉的到来都有些尴尬,穆郁修仅仅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便齐刷刷地称呼温婉为穆太太。 温婉差点都要飘起来了,心却有些疼,不管穆郁修用了何种方式让盛家的佣人臣服,至少以穆郁修如今的地位,无人敢怠慢他,更没人敢背后议论唾弃他。 “阿修,你回来了。”邵曼珠像平日那样起身,扮演着慈母角色,却在看到穆郁修身侧的温婉时,她的笑容倏忽消失了。 不过邵曼珠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很快平静下来,温温柔柔地对穆郁修说:“阿修,你爸直到现在还不承认温婉,今天你突然把她带到盛家来,不是存心和你爸过不去吗?” *** “……”盛世昌表示这个黑锅他不背。 他脸色铁青地看了邵曼珠一眼,却没说什么,背着手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邵曼珠身侧的袁浅没料到穆郁修竟然会把温婉带过来,她紧握着手指,面上维持着笑问:“阿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做把我和陶韬置于何地?陶韬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客厅内几个正在端茶倒水的佣人闻言全都看了温婉一眼,大少做事依然如此特立独行啊,竟然把小三带来了盛家。 温婉还注意到连其他地方的佣人也都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用唾弃的目光盯着她,她只觉得袁绿茶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便让她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 “阿修。”温婉没搭理自导自演的袁浅,侧过头对穆郁修说:“来之前我还以为盛家豪门的规矩是多么森严呢,生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好,给你丢了脸面,结果发现原来盛家就连一个佣人都敢当着大少爷的面议论不休。” “盛家的佣人太没规矩,让大嫂看笑话了。”随着一道低沉嗓音的传来,男人那抹挺拔的身影从楼上走下来,“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大嫂你才是和大哥领了结婚证的妻子。” 一众佣人顿时吓得脸色青白,果不其然,下一秒盛家二少吩咐管家,“把在场的这些佣人全都遣散了,重新聘用一些素质好的人来服侍。” “二少!”一众佣人面色大变,差点跪在地上。 他们被盛家遣散这事如果传出去了,恐怕他们会被家政公司开除不说,怕是以后想再找工作都难,毕竟放眼整个t市,有几个豪门敢聘用盛祁舟辞退的人? 同样的,这也打了袁浅的脸,以后盛家所有服侍的佣人都会知道她才是穆郁修和温婉之间的第三者,带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野种,在邵曼珠的支持下进了盛家。 邵曼珠这个当家主母分明是想利用袁浅来对付盛家大少呢,是啊,毕竟盛家大少不是她亲生的,如今眼看着穆郁修成为了盛氏的第二大股东,她能不着急吗? 当年盛家大少的亲生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如今邵曼珠竟然把心思动到了大少身上,她何其狠毒! 到时候圈子里只要传出这样的言论,怕是会影响到邵曼珠的仕途之路……温婉想到这里,抬眸感激地看了盛祁舟一眼。 盛祁舟是在帮她和穆郁修。 袁浅和邵曼珠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尤其是邵曼珠,若非外人在场,她真的会和盛祁舟翻脸。 这就是她十月怀胎忍受分娩之痛生下来的亲生儿子,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把她这个亲生母亲置于死地。 穆郁修拉着温婉的手起身,“袁浅,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陶韬是谁的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做盛家的大少奶奶,那你便做着,我是穆郁修,我妻子的身份是穆家的长夫人。” 温婉怔愣许久,被穆大爷的一番话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穆大爷本人却不认为自己的一番言论有多霸气,他留下客厅里目瞪口呆的几人,便带着温婉离开了。 第155章:夫唱妇随 一阵寒意直逼而来,袁浅猛地回过神,往外看去,竟然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 穆郁修多狂妄的语气啊,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他不屑盛家大少爷的身份,他未来要做的是穆家的掌控人,温婉是整个穆氏家族的长夫人,岂是她袁浅能相提并论的? 何况今天穆郁修带着温婉回来这一宣告行为,怕是她以后在盛家的日子举步维艰,连佣人都不会待见她,她这个盛家的大少奶奶真的形同虚设,更别想在贵族圈里混下去了。 袁浅目光里含着怨恨瞪了对面的盛祁舟一眼,二少,你为何要帮着温婉?难道你真的希望她和穆郁修白头偕老吗? 袁浅闭上眼,瘫坐在沙发上,她的计划尚未完全实施,难道就已经要功亏一篑了吗? t市这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簌簌而下,盛祁舟侧过头,目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投在不远处正走在大雪中一男一女的背影上。 雪花飘落在穆郁修和温婉的身上,两人一黑一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构成一幅唯美梦幻的画面,仿佛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璧人。 盛祁舟松开紧握的拳头,他放弃了吗? 不。 盛家二少的人生原则里只有得到和毁灭,没有放弃。 ———— 盛家大门外,温婉和穆郁修刚走到车子边,盛世昌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二话不说把手中扛着的密码箱交给温婉,“见面礼,密码是阿修的生日。” 温婉根本来不及拒绝,盛世昌便转过身背着手走回去了。 箱子太重了,温婉没接住,差点掉在地上之际被穆郁修提起来,穆郁修阴沉着脸色用四位密码打开箱子。 下一秒温婉的眼险些被闪瞎,本以为箱子这么重里面装的顶多是几十万人民币,好家伙,盛世昌竟然送了她满满一箱子的金条。 “这……”温婉迟疑地看着穆郁修。 穆郁修“啪嗒”一下合上箱子,再抬头望去时,盛世昌背着手的身影已经慢慢地淹没在了大雪中,曾经在身形上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雪落满头,显得那么渺小佝偻。 穆郁修讥讽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他语气淡淡地说:“收着吧。” “好。”温婉应着。 盛世昌的背影已消失不见,温婉随着穆郁修一起坐进车子,在大雪中离开盛家豪门。 回去的路上,温婉想了许久还是没明白,蹙着眉问穆郁修,“我觉得袁浅做这一切是想报复邵曼珠没错,但她为什么处处针对我,离间我们两人?阿修,袁浅如今爱的男人是你吧?” “你想太多了,她报复你可能是因为她曾经爱的男人盛家二少,竟然也处处护着你,她不甘心。”穆郁修根本不把袁浅放在心上,一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握住温婉的手,他斜飞入鬓的眉一挑,平添不羁和邪魅,“何况就算袁浅爱我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知道想嫁给你男人的女人可以从这里排到撒哈拉沙漠去,袁浅喜欢谁那是她自己的权利,我只需知道这个世上我想要的女人只有婉婉你就够了。” 温婉脸红,掐着穆郁修的手,“还不是因为现在外貌协会的成员太多,你这张脸无论走到哪都会引起她们的围攻,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如果长得帅也是一种错的话,那么我愿意一辈子错下去。” 温婉:“……”,行,你帅你有理。 “阿修,你知不知道袁浅有个双胞胎妹妹?”温婉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袁浅的性格和习惯都可以变,她身上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不可能会变。 可如今的袁浅和当年g大那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神简直判若两人,再结合那天在病房里袁浅喊盛祁舟姐夫,她猜测如今的袁浅肯定不是真的袁浅。 穆郁修摇头,“我没有查过袁浅的家世。” 当年在g大他和袁浅只是校友,就算袁浅后来成为了盛祁舟的女朋友,年少孤僻不合群的穆郁修和这个弟妹也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只知道袁浅出身平凡,这也是当年邵曼珠不同意盛祁舟娶袁浅的最大原因。 如果真如温婉猜测的那样,如今的这个“袁浅”是当年那个袁浅的双胞胎妹妹,那么真的袁浅在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允许妹妹冒充自己,代替她做了这些事? “我怀疑真正的袁浅早在七年前就死了。”温婉眼中悲伤,语速缓慢。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如今的袁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姐姐复仇,她要让邵曼珠血债血偿,她不爱盛祁舟,真正喜欢的人是穆郁修。 穆郁修瞳孔微缩,拿出电话打给向锐,“我让他们去查查。” 这个袁浅是不是要报复邵曼珠他不在乎,但是如果她敢伤害了温婉,他一定会让袁浅永远留在27岁。 ———— 临近春节之际,穆郁修决定带着温婉去一趟外公家里。 温婉知道外公是穆郁修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她便很重视这次家宴。 一大清早温婉又是做头发,又是挑选衣服配饰的……如此一番精心打扮。 穆郁修下午下班回到家看到后,觉得自己的老婆无论怎么样都是最漂亮的,拖着她的手出门,开车赶往穆正宏所居的庄园。 没想到凌越帆被老爷子叫了过来,他们三人恰好碰上,穆郁修和温婉跟凌越帆打过招呼后,三人并肩走进屋子里。 这里远离繁华城市的喧嚣,清静悠然,给人以安静闲适的感觉,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客厅算不上奢华别致,跟他们的豪宅比起来,更胜在古朴典雅。 温婉和穆郁修进去时,老远就听到穆正宏从餐厅里传来的声音,“对,这花就放在这里,椅子要摆好……” “我告诉你们啊,今天我外孙媳妇要来,你们半点差错都不能出。”声音很洪亮,掩饰不住的欣喜下,又透着威严,“尤其是给我外孙媳妇布菜的时候,她不能吃冷的和太刺激的食物。” “我把她不 第156章:这是病,得治 立即有佣人回道:“老爷子,你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我们都想留下来伺候你,你可别赶我们走。” 由此可见这些佣人和穆老爷子的关系很好,温婉听得很动容,更没想到穆老爷子竟是如此周到。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该吃什么,又不喜欢什么,用餐时又有什么习惯性动作,穆老爷子一定是仔细问过穆郁修了,并且还像个学生似的做了笔记。 外公真是接地气,长辈的这份心意让身为晚辈的温婉有些惭愧,她应该在几个月前外公生病时就陪在身边照顾的。 凌越帆回国后时常来陪穆正宏,已经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他一边领着穆郁修和温婉走进餐厅,半开玩笑地对对温婉说:“实际上这些佣人是爷爷今天才从老宅那边叫过来的,平日只有一个管家在这边负责爷爷的饮食起居。今天阿婉来了,爷爷倒是比你们这两个晚辈准备得还要充足。” 温婉看到凌越帆给穆老爷子带来了茶叶,她却两手空空,更加不好意思了,掐着穆郁修的掌心,“不如趁现在外公还没有看到我们,我们出去买点什么礼物?” 穆郁修闻言朝凌越帆斜睨过去一眼,轻蔑地说:“你别学阿帆。他是心眼多,为了见到阿寒,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也就算了,还买各种东西、做各种事讨老爷子欢心。如今他这个凌家大少爷在我外公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我了。” 他说着转过头,凝视温婉的墨色眼眸里尽是温柔的笑,“我娶了你,对我外公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礼物了,他在电话里就说什么都不要买,只要把你带过来就够了,所以与其在意这些虚的,我想他更希望早些见到你。” 正这样说着,穆老爷子听到动静后从餐厅里走出来,在看到温婉的时候愣了一下。 穆郁修连忙揽着温婉走过去,“外公。” 温婉刚刚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刻看到穆老爷子也是很紧张的样子,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滚落出来,仿佛不是第一次见穆老爷子,而是与阔别已久的亲人重逢一样,她哑了嗓子,“外公……阿婉来看你了。” “好,好!”穆老爷子连声说了几个“好”字,他不甚精明的眼中也有了泪花,拉过温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跟你母亲长得一样漂亮。我们家阿修真是有福气,若是阿烟在天有灵,也一定很高兴。” 温婉看了穆郁修一眼,“我能遇到阿修,是我的福气。” “阿婉,你是不知道阿修的性子有多差劲。”穆老爷子摇了摇头,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温婉说:“他年轻的时候最爱胡闹,几年前操透了我的心,最近两年好不容易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了,他又在感情上给我胡来。对此我骂过他太多次,他总听不进去……“ 老人的话总是很多,大概是温婉没有体会过太多亲情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对方是穆郁修最重要的亲人,她很喜欢听穆正宏对她说这些。 穆郁修眼瞧着外公要揭自己的短,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外公,你也忙了一天,先坐下来歇歇。你外孙媳妇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了,你拉她那么紧做什么?” 穆老爷子闻言眉头一皱,对穆郁修发起脾气,“混小子,滚一边去!如今你能耐得就差上天了,不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那我就跟阿婉多说些你做的那些混事,让阿婉好好管教你。” 其实他是想让温婉多包容穆郁修,毕竟穆郁修的性情太过偏执,以前外孙没结婚,他担心外孙娶不到媳妇会孤独终老。 如今外孙结婚了,他却担心温婉会被外孙作没了,他这心操的啊,就跟他的年龄一样多。 温婉和凌越帆都忍不住笑出来。 尤其是温婉,笑得眼中的泪珠子都迸溅出来,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让穆老爷子看了十分喜欢。 穆郁修的脸黑下来,却不好发作,最终反倒是“噗”地一声,跟两人一起笑出声来。 餐厅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穆老爷子看到穆郁修漾在眉角眼梢的笑,五官英气逼人,平日里坚毅冷硬的线条,此刻被笑意渲染,再加上那洋溢其中的幸福,便显得他整张脸很柔和。 穆老爷子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脸上老泪纵横,在心里念着逝去多年的女儿,“阿烟,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阿修终于长大了,他过得很幸福,再不用你操心了,来日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见你和你的母亲了。” 穆老爷子拿出手绢擦掉眼泪,再次拉住温婉的手腕,笑着说:“别光站着,过来客厅里坐。” 温婉闻言连忙走到穆老爷子的侧手边,伸手扶住穆老爷子的手臂。 这次穆老爷子连一直不离手的拐杖都不用了,一边往客厅走,他看到穆郁修也跟在自己的右侧,他说道:“你看到没有?外孙媳妇都要比你懂事。你长这么大以来,什么时候扶过外公?” 穆郁修???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受待见,外公这么疼着温婉,回去以后他不是更被温婉欺负? 于是他辩驳了一句,“我怎么没有?上次回来还是我一路背着外公进屋的。” 穆老爷子怒道:“那是你应该做的!还有脸跟我邀功了是不是?” 穆郁修???行行行,人家是在尽孝心,到我这里就变成应该的了,老爷子双标真是严重。 穆大爷望了温婉一眼,果然又在笑。 他绷紧脸色,不再说话。 走到沙发边时,穆郁修本来要和外公坐在一起的,外公反倒先拉了温婉在身边,还推他一下,“你坐对面去。” 穆郁修第一次在外公面前受这样的冷落,外公疼他还是更疼温婉,直接决定了他以后在温婉,甚至是自己儿子面前的地位,他心里更不高兴了,想找凌越帆。 凌越帆却在此刻长身而起,对三人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帮着做饭。” “去吧。“穆老爷子这样说着,瞪了穆郁修一眼,“你看看人阿帆是多好的男人?亲手做饭给我这个老人家,你在家给阿婉做过一顿饭吗?我看让你打个下手都不干吧?” 第157章:你霸道总裁你任性 不等穆郁修回答,他就对温婉说:“也不知道他这性子像谁,整天跟大爷似的,什么都要别人伺候他。阿婉你可不能惯着他,不然苦的是你自己。” 穆郁修???他觉得现在自己就连呼吸都是一种错了。 穆大爷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难不成他真该学学凌越帆? 管家在这时端来茶水和小点心,笑着接道:“阿修结婚以后看起来确实稳重了。之前我和老爷子还担心他不会疼人,整天欺负人家,人家若是不和他过了,他就得不偿失了。现在看来,我们算是瞎操心了。” 对,温婉赞同地点头。 穆大爷确实是看着稳重,实际上大男人主义,怪癖多,幼稚偏执还整天泡在醋缸里,所以说女人千万不要被穆大爷的这张脸骗了,其实他的钱也多。 接下来穆老爷子又对温婉说了些穆郁修小时候的事,比如穆郁修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什么时候会走路这些。 温婉听后很惊讶。 她记得穆郁修是在18岁时才被穆正宏接回穆家的吧?在此之前穆老爷子和母子两人并没有交集,又如何这么清楚穆郁修小时候的事? 穆郁修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便问了出来。 “当年我表面上不愿让你母亲回穆家,你就以为我真的不管你和你的母亲了?”穆老爷子说着,吩咐管家去了楼上。 不到两分钟,管家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相册。 穆老爷子接过来,让穆郁修也过来看。 里面都是穆郁修小时候的照片,从1岁多到他成年,很多画面连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他看着外公一张张翻过去,指着照片里说他在哪个地方,正在做什么。 “我请私家侦探拍来的,那18年来,我时刻让他注意着你和你母亲的一举一动。你大概不知道,每次你被人欺负时,我不会让人上前帮你,而是等到你走后,我再把那些小孩子的家长或是侮辱你母亲的人,叫到面前……” 说到这里,穆郁修明白了,原来那些年外公并不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反而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穆郁修望了温婉一眼。 她和他一样,眼眶红了一圈,掉下泪来。 “阿婉。”穆老爷子放下相册,分别拉起穆郁修和温婉的手,握在他布满皱纹的掌心中,他先对温婉说:“谢谢你阿婉,以后阿修有你陪在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温婉的泪水不断地往外涌,“嗯。” 穆老爷子转头望向穆郁修,同时他把穆郁修和温婉的手放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阿修,阿婉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不要伤她的心知道吗?她是女孩子,有时候会使小性子,你身为一个男人,要多忍让多哄她知道吗?” 穆郁修看到外公眼中闪烁的泪光,他只觉得身上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变得更重,郑重地应,“好。” 吃饭的时候,穆老爷子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穆郁修温婉和凌越帆,老爷子一直疼爱的穆清寒没有过来。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有事要忙,改天再来。”穆郁修为穆清寒找了一个借口,其实心里很清楚穆清寒还没下定决心流掉肚子里的孩子,便一直躲着他。 *** 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温婉在场,穆老爷子没有再问下去。 原本穆老爷子吩咐了佣人给温婉布菜,结果他却亲自把自己手边能够到、又是温婉爱吃的菜,用公筷布给温婉。 不一会儿温婉碗里就堆起小山。 站在身后给穆正宏布菜的佣人看到后,笑着说:“老爷子记性真好,我们这些人还没有完全记住少夫人的喜好呢。” 何况穆老爷子还有轻微的老年痴呆。 “是啊!”穆郁修砸碎了一缸醋,阴阳怪气地对穆老爷子说:“婉婉来了,外公也不疼我了。你看婉婉碗里,再看我这里,这待遇真的没法比。” 穆老爷子瞥过去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争宠。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疼过你,阿婉来不来都不一样。” 穆郁修???这顿饭他不想吃了。 “来,我们是难兄难弟,互相夹菜好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凌越帆难得开起玩笑,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便放在穆郁修碗里。 穆郁修不领情,“谁跟你是难兄难弟呢,我如今有老婆了,不能再和你这只万年单身狗为伍了。” 凌越帆???呵呵哒,苍天饶过谁? 当年他和池北辙以及穆郁修这一群兄弟中,穆郁修绝对是公认的注孤生,可结果人家反而是结婚最早的一个。 这啪啪打脸,真是够疼的。 一众人纷纷笑起来,尤其是穆老爷子,仰着头笑声特别嘹亮,激动之下甚至咳了几声。 温婉起初还有些拘束,此刻发现穆老爷子这里并没有一般豪门里那些规矩,反而充满欢声笑语,她这才放松下来,一边附和着几人,一边吃下老爷子布的菜。 临走的时候,穆老爷子把温婉叫到身边,递给她一张金色的储蓄卡说:“这些年阿修每个月赚的钱,除去我平日给他的零花钱,从21岁到今年整整十年的收入都在里面,今天我就把它交给阿婉你了。” 温婉睁大眼??? 穆郁修十年来挣得钱全都在这张卡里了,很好奇是多少啊! 据说穆郁修身价过亿,那么从今往后她岂不是变得比盛祁舟还有钱,更甚至她会排到世界首富前二十名? “外公,这……”温婉觉得自己拿着这么多钱肯定睡不着觉,何况外公说给就给她了,穆郁修舍得吗? 温婉看了穆郁修一眼。 “给你你就拿着吧。”穆大爷心里不高兴了,外公这借花献佛的行为是和他争温婉的宠呢,否则若是由他亲自把这张卡给温婉,温婉还不感动得以身相许,每天让他这样那样地欺负了? 温婉抖着手把金光闪闪的储蓄卡接到手里,想起前段时间盛世昌送给她的一箱子金条,她就觉得穆老爷子和盛世昌真是实在。 第158章:十指相扣 “外公不知道该给你买什么,你拿着这笔钱,喜欢什么衣服就去买,爱吃什么也不要委屈了自己。不管怎么样,这笔钱是你的保障,让你往后不用看穆大爷的脸色。”穆老爷子说得语重心长,丝毫没注意到温婉脸上憋着的笑,“阿修这些年失去了很多东西,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钱了。” 温婉???她一面觉得好笑,可心却也有些疼。 当一个人只剩下花不完的金钱时,难道不是这个世上最可悲的人吗? 坐车回去的路上,温婉把金卡拿在手里研究着,也没看出个什么花来,她问穆郁修,“我很好奇你这十年来到底剩了多少钱。” “婉婉,你喜欢什么?”穆郁修答非所问。 “我喜欢阿修啊。” 穆大爷???他的耳朵泛起可疑的粉红色,斜了温婉一眼说:“物质上的。” 温婉作沉思状,“我喜欢晴天的太阳,雨后的彩虹,晚上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春天里的明媚,秋天的霜,冬天的……” 穆大爷???不按套路出牌,穆郁修觉得他和温婉没什么好聊的了。 温婉叹了一口气,忽然间发现她这人随性到了没有特别喜好的地步,从小到大除了穆郁修这个男人外,她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 如果真说她喜欢什么…… “阿修,我喜欢大房子啊!”温婉眼前一亮,拍着手说:“我喜欢建在海边的房子,有朝一日我们两个人住在那里,房前种花屋后种菜,每天还能看到大海,牵着手在夕阳下散步,就这样过一辈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温司机竟然还有这么文艺小清新的一面?这可是每个小说女主都幻想男主给她的玛丽苏剧情啊! 穆大爷相当不屑,你以为他会满足温婉的幻想吗? 没错,他会。 “那么我的这笔钱,可以把全世界每栋面朝大海的房子都买下来。” 温婉???全世界海边的房子都被穆大爷承包了? 那以后就叫穆大爷穆龙王吧,能把炫富和告白说得如此浪漫不雷人的,恐怕这个世上只有穆龙王一人了。 “过去那些年外公在经济上约束着你,如今这笔钱到了我手里,外公的意思也是让我引导着你不要走错了路。”温婉把金卡收入自己的包里,用同情的目光瞥了穆大爷一眼,“所以小修修,你若是不好好表现,平日可就连给小情人买首饰的钱都没有了。” 小修修?穆大爷轻蔑一笑应着温婉,“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好到让你怀疑人生。” 同样也好到让她不敢再叫他小修修。 温婉???喂,110里吗?我翻车了,对,还是上次那个弯。 穆家家宴结束后,很快便迎来春节,穆郁修放了假,拒接了几次盛世昌打来的电话,他今年照例去陪穆老爷子过年,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温婉的相随。 两人在穆老爷子的要求下回到穆家老宅,到祠堂祭拜一番后,穆郁修买来一束康乃馨,带着温婉去了母亲的墓地。 出乎意料的,这次穆南烟的墓前比穆郁修更早地多了一束黄色的百合花,墓碑也被重新擦拭过一遍。 穆郁修的脸色抖地一沉,目光在陵园里扫过去,便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匆忙隐于一座墓后。 穆郁修抬脚正要追过去,温婉拉住他的胳膊劝道:“算了阿修,妈妈在天上看着呢,你若是和盛伯父起了冲突,只会让妈妈担心你。” “盛世昌他也有脸来祭拜妈妈?”穆郁修双目猩红,却不像上次在医院那样失去理智,他竭力控制着不迁怒于温婉,“但凡他心里有一点对妈妈的愧疚和亏欠,他就应该在妈妈的墓前以死谢罪。” 可事实证明盛世昌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这些年宁愿在盛家过着连狗都 不如的生活,也不愿忏悔当年他所犯下的过错。 那便让他这样活着吧。 温婉觉得盛世昌这些年必定每分每秒都承受着良心的谴责,每夜都被噩梦缠身,这样的折磨比死还痛苦。 这一年是温婉25年来过得最难忘又温馨的一个春节,她陪着穆老爷子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听着穆老爷子这个经历过长征的人讲诉那几年的抗战,身侧的穆郁修却化身杠精,把穆老爷子怼得差点拿马鞭抽他。 后来穆老爷子嫌弃地摆摆手,让温婉赶紧把穆杠精领走,否则再这样下去,他的轻度老年痴呆会变成重度。 除夕夜温婉和穆郁修在庄园里住下来,她在饭桌上喝了几杯红酒,不胜酒力,回到房间被穆郁修抱着洗完澡,她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倒追穆郁修的那段年少时光,她一直笑着,直到袁浅的出现。 画面一转变成了她父亲的葬礼,她发疯般捅了林惠淑一刀,度过了三个月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后来被沈度送去国外。 可不知怎么的,她竟然突然站在了半山腰豪宅里她和穆郁修的主卧室里,睁大眼看着床上翻滚在一起的男女。 位于上方的女人慢慢地转过头来,身下动作没停,对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看吧温婉,这回你相信了吧?你现在的老公当年和我在一起时可是超级幸福呢。” 是袁浅! 温婉猛地惊醒过来,浑身冷汗,喘息许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她第二次做这个梦,第一次是春节那天在老爷子的庄园里,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她竟然做了同样的梦。 温婉抚了抚额头上的汗,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穆郁修去了公司。 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震动着,温婉接起电话。 沈度低沉的嗓音传来,透着浓浓的讥讽,“温婉,你看了今天的头版头条吗?昨晚袁浅以盛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代替盛家出席某聚会。” “还没看。”温婉没放在心上。 自从年后到现在,袁浅几乎每天都要上热搜,有她以盛家的名义捐款做慈善的,也有她送陶韬去学校被偷拍的,还有她和邵曼珠这个婆婆一起逛街看床品的,更甚至她看房的照片都被跟拍了几张。 第159章:他的伤疤 于是多年前发生在袁浅和穆郁修以及盛祁舟三人身上的丑闻被翻出来,外界一致认为陶韬是盛家大少的儿子,如今盛家让陶韬认祖归宗,怕是盛家大少和袁浅的婚期不远了。 吃瓜群众一面唾骂袁浅的同时,也感叹袁浅是个人物,不管这个女人有多浪荡,靠着盛家两兄弟上位,可最终人家还不是做了盛家的大少奶奶? 仅凭这点,就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起初温婉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都是袁浅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穆郁修每天除了上班便和她在一起,她相信无论袁浅做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和穆郁修之间的感情和信任。 直到沈度打电话给她的当天下午,温婉的手机微信上收到一组照片。 这个时候,偏偏又迎来了另外一个灾难。 *** 温婉赶去沈度的别墅,盛祁舟已经在门外等她了,“劳烦二少跑来一趟,天太冷了,快进屋喝杯热茶。” 上次她离开的匆忙,衣服全都留在了盛祁舟别墅里,刚刚盛祁舟打电话过来说在沈度家等她,温婉诧异时隔几个月盛祁舟怎么想起来给她送衣服了? “好。”天气寒冷,盛祁舟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更衬出他挺拔的身姿来,脖子上围着灰色围脖,一身深色的着装显得他那张脸越发白皙,宛如美玉。 沈度之前请的那个佣人因温婉的离开被遣散了,温婉亲自端来一杯咖啡放在盛祁舟手边。 “谢谢,但是如今我一看到咖啡就想吐。”见温婉诧异,盛祁舟半开玩笑地对温婉说:“你忘了,上次何熠让厂家每天给我送来一箱的速溶咖啡来。” 这就尴尬了啊!温婉连忙解释,“二少放心,今天这杯咖啡是我煮出来的,绝对不会再给二少喝过期的速溶咖啡了。” “……”速溶咖啡也就罢了,竟然还是过期的?何熠用钦佩的目光瞥了温婉一眼。 他记得距离上次二少被怠慢已经五六年了,估计那人的坟头草长得都有一米高了。 盛祁舟也笑了,并没有跟温婉计较,端起手边的咖啡喝过一口说:“温律师的手艺不错。” 温婉更喜欢盛祁舟喊她嫂子,这样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心里不高兴,差点就要骗盛祁舟这咖啡也是速溶的,但想着盛祁舟回去后可能要捣了t市做咖啡的老巢,她便叹了一口气说:“煮咖啡没什么讲究,我想只要二少吩咐,何助理煮出来的味道比我还好。” “可我只喜欢你亲手煮给我的。”盛祁舟一向淡色的眼眸变得深邃,炙热的目光紧盯着温婉,若换做其他女人,哪受得住盛家二少的撩。 温婉却沉了脸色,“二少!” “我今天来除了给嫂子送衣服,还有一件事。”盛祁舟放下咖啡,转移话题,“袁浅最近在盛家和整个贵族圈里作天作地,我看大哥没有什么行动,我也就不打算插手,但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人匿名往我的手机上发了一组照片。” 温婉闻言猛地抬眸问:“什么照片?” “袁浅和我大哥……翻滚在一起的照片。”过去的那件丑闻对于盛家二少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羞辱,连此刻说起来都有些难以启齿。 他没有和温婉对视,目光落在手指中的那枚黑色尾戒上,男人的嗓音里带着微微的恨和嘲讽,“其实对方何必发照片给我?他肯定不知道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到袁浅和我大哥抱在一起。” 那正是他和袁浅因为邵曼珠而冷战的一段时间,那天他去找袁浅,本想告诉袁浅邵曼珠已经同意了他们两人结婚,可闯进袁浅租住的房子,一幅激情画面冲击了他的整个人生。 就在他和袁浅睡得那张床上,那一刻他对袁浅的所有信任在短短几秒钟崩塌,他只觉得天昏地暗,忘了上前质问两人。 他丧失了所有的反应,连记者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后来更想不起来他是怎么离开那个承载着他和袁浅所有回忆的出租房的。 “是吗?”温婉攥紧手,闭了闭眼睛,脸色苍白,没想到盛祁舟竟然是亲眼所见,这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耻辱和打击啊。 对比起来,她只是收到了照片,而那个幕后操纵者却让盛祁舟再次回忆了一遍当年的场景,这就如同把盛祁舟的残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该有多强大的心理才能承受得住? 温婉问:“二少,你觉得匿名发照片给你的人是袁浅吗?” “难道你认为另有其人?”盛祁舟紧盯着温婉反问。 温婉抿唇不语,盛祁舟知道如今的袁浅是假冒的吗? 若是不知道就算了,但睿智如盛家二少,他如果知道袁浅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纵容着这个假冒的袁浅在盛家作威作福兴风作浪? 盛家的掌权人是盛祁舟,穆郁修动不了已身处在盛家的袁浅,可盛祁舟难道治不了这个袁浅吗? 尤其袁浅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狠毒如盛祁舟,盛祁舟为什么还要留着袁浅? 温婉觉得只有一个原因,袁浅和盛祁舟是合作关系,或者更确切地说,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就是盛祁舟。 盛祁舟为的就是借当年那件轰动整个t市的丑闻对付穆郁修,让穆郁修身败名裂,更是为了离间她和穆郁修的感情。 这样一来,喜欢穆郁修的假袁浅便有了机会,而盛祁舟在拆散她和穆郁修后,也可以趁虚而入。 盛家二少好高深的计谋! “你怀疑是我指使的袁浅?”盛祁舟眼瞧着温婉的目光里几番变化,到后来便用冰冷又讥讽的眼神看着他,盛祁舟心中微恼,面上带着屈辱和难堪反问温婉,“当年那件事就像我整个人生中的一个烙印,直到现在那个烙印还鲜血淋漓,一触碰便痛不欲生。温婉,你觉得孤傲如我,我会用这种羞辱自己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温婉的目光落在盛祁舟穿着黑色长裤的腿上,笔直挺拔,放眼整个t市,有几个人知道盛家二少是个失去双腿的残疾人? 第160章:早就老司机了 盛祁舟为了隐瞒自己的缺陷,不知道在背后忍受着多大的痛苦,他那么在意外界的眼光,那么不择手段地追求完美,这样一个把尊严看得比性命都重要的男人,确实不会和袁浅同谋做出这件事来。 温婉抿了抿唇,“对不起。” 盛祁舟淡色的眼眸里浮动着一抹猩红,闻言自嘲地笑了一下,“没关系。” 他那么害怕被别人看不起,被嘲笑或是同情,可温婉还是知道了,这是他喜欢的女人,让他情何以堪? “不打扰温律师了,我回去了。”盛祁舟掩饰着自己的难堪,起身对温婉说过一句,便打算离开。 谁曾想恰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起来。 温婉蹙眉,不知道除了沈度外,还会有谁来这里,难道是沈度忘了带钥匙? 温婉让盛祁舟稍等,她走过去开门,可还没看清来人,一张证件就举到眼前。 竟然是搜查令。 带队的男人说:“我们是搜查科的人,根据知情者报案来调查一起凶杀案,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温婉脑子一懵,手指抠在门框上,“什么凶杀案?” “董家大小姐董唯妆被杀害的真相,这是他的未婚夫沈度家里吧?”那人面无表情地说着,见温婉还是站住那里不动,他再度提醒,“请你配合我们搜查。” 对方既然把搜查令都拿出来了,可见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有把握后才采取现在这种强制性的手段。 温婉不能阻拦,但更不想让他们进来。 因为就算董唯妆是自杀,她却把董唯妆的自杀现场转移了,这也是一种犯罪行为,如果警方进去查出来这点,她和沈度还是要负法律责任。 温婉苍白着一张脸拦在门口,实在没有了主意。 警方耐心有限,正要直接闯进去,盛祈舟从客厅里出来,把温婉拉到身后,面对着cj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邵曼珠在t市也算是个不小的官了,再加上盛祈舟自身的影响力,即便警方对他也有些敬畏,他们便再次说明来意,希望盛祈舟不要让他们为难。 “嗯。”这个时候盛祈舟同样拦不住他们,配合地点头,回头看到温婉两手紧握,他便叮嘱几人,“我们不会妨碍你们办案,也请你们不要像入室抢劫那样搜查。” 盛家二少的话到底还有几分分量,对方点头恭谨地保证,“这个是自然,二少放心。” 他的目光转向温婉,语气里带一丝的询问:“这么小姐……?” 温婉在心里冷笑,又是一帮畏权畏势的执法人员,如果真的想讨好盛家二少,干脆别搜了不是更好? “请便。”温婉让几个cj进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她要考虑的是如何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 几人陆续进屋。 温婉从制服上知道他们还带来了鉴定科的工作人员。 她心下一紧,本想跟上楼去看看,警方却要求她和盛祈舟留在客厅里,不能随意走动。 温婉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这是刑事案件,弄不好就要坐牢,她表面强作镇定,心里却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盛祈舟本来是坐在温婉的对面,看到温婉的手指一再紧握、松开,他起身走过去在温婉身侧坐下,低声安抚道:“温婉,你不要太害怕了。清者自清,他们再怎么查,董唯妆都是自杀。” 盛祈舟不说还好,一开口温婉猛地抬起头来,面色仍是苍白的,表情里却带着冷意,“二少,我原本什么也不想说的。一方面我不愿打草惊蛇,再者,我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但你却还是这么虚情假意……” 盛祈舟的眸色微一凝滞,片刻后暗下来。 温婉一针见血,冷若冰霜地反问:“董唯妆为什么会在沈度家里自杀,还不是二少你早想除去董唯妆了,所以才借刀杀人,并且要嫁祸给沈度吗?” *** “既然你都想到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盛祁舟收起面上的柔和,点头说:“是,我承认是我把董唯妆逼崩溃后,让她来沈度家里的。我说我没有想到她会自杀,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我也确实是想把这一切的罪过都推给沈度,但你能说我做错了吗?” 盛祈舟目光灼灼地看向温婉,表情里慢慢地溢出一丝的悲哀,“我身为盛家和盛氏的掌控人,我有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温婉看到盛祈舟眼中的无能为力,她不为所动,“为了你的家族利益和荣辱,就要牺牲无辜的性命吗?为了盛董两家的交情,你不想担上逼死董唯妆的罪名,难道就要让沈度活该背黑锅吗?二少,我可以理解你,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行为。” 盛祈舟摇头,“不,温婉你不懂,如果哪天你处在我这样的位置,或许你比我更有手段。” 温婉闻言愣住。 盛祈舟说得对。 很多时候出生和地位会决定一个人一生所走的路,盛祈舟出生在盛家这样的豪门里,且是房地产界的佼佼者,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也不得不去做。 外人以为他们有权有势、风光无限,实际上繁华荣光的背后,不是艰辛就是肮脏。 温婉觉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和世界里,盛祈舟也挺悲哀的。 事已至此,温婉再仇恨盛祈舟也没有用。 她的性子本来就很平和,就像林惠淑把自己父亲气死一样,从监狱里出来后她看淡了一切,比起报复,她更想好好地活着。 她就那么几年的生命,更不会用在怨恨任何人上了。 在这件事上,她换位思考就能理解盛祈舟的处境,再者她对盛祈舟没有什么感觉,没必要去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计较。 若做这一切的是穆郁修,那就相反了,毕竟越在乎越痛心,越不能容忍他伤害自己。 温婉并没有多愤怒,看向盛祈舟,她认真地问:“董唯妆分明是自杀,如今警方来调查却说是沈度杀的。我问你,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第161章:我们结婚吧 “没有。”盛祈舟说完,又补充道:“我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叫来警察。我跟你一样事先料到董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肯定会为董唯妆报仇,我只要静观其变即可,何必再画蛇添足?” “二少真是神机妙算。”温婉话语讥讽,她相信盛祈舟说的,因为盛祈舟只需走出第一步,后来发生的一切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坐山观虎斗,才是真正成功的阴谋家。 然而若不是盛祈舟这个知情者之一告诉董家她把董唯妆的尸体转移了地点,董家怎么会知道董唯妆的自杀和沈度有关,且董唯妆是在沈度家里自杀的? 全凭猜测? 不可能!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应该不会被轻易拆穿。 那么就是有人把事实告诉了董家。 这个人是谁? 她和沈度当然不会自寻死路告诉董家,还剩下一个人。 只有穆郁修了。 如果真是穆郁修,穆郁修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温婉想起她和穆郁修领结婚证请沈度吃饭的那天晚上,穆郁郁修和沈度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似乎瞒着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么是因为沈度喜欢她,或是沈度做了什么事威胁到穆郁修,所以穆郁修要除去沈度这个情敌吗? 然而这只是温婉的猜测而已,究竟事实怎么样,温婉还是决定等警察走后,再问问穆郁修。 二十多分钟后,警察和几个鉴定科的工作人员从楼上下来。 温婉的呼吸都有些紧了。 盛祈舟起身走过去问道:“查出什么来了吗?” 本来案件是不能对不相关的人透露的,因为对方是盛家二少,李警官还是给了盛祈舟面子,“我们在董唯妆房间的地板上测到大量的血液反应。虽然不可能完全确定,但至少可以证明董唯妆是在这里死的,她的尸体却出现在别的地方,说明有人转移了尸体。” 温婉闻言疾步走过去,“房间里有董唯妆的血又怎么样?或许她只是哪里受伤了,把血弄到地板上也不一定,不足以证明她死在我们家里。” “这位小姐,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是‘大量、高浓度’的血液反应。”李警官解释道。 温婉反击,“那又怎么样?或许董唯妆自杀后,又来过这里呢?” “那为什么她的尸体会出现在盛世酒店的某个房间里?你难道要说她捅了自己一刀后,还能坚持去到盛世那么远的酒店?” 温婉还想说什么,被李警官打断,“我是警察,不是律师,只负责查案抓获犯人。你若是想辩驳,还是等去了法庭,在法官面前开口吧。” 说完他问道:“既然你在犯罪嫌疑人沈度的家里,那你知道沈度他人在哪里吗?” 犯罪嫌疑人?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逮捕沈度吗?温婉只觉得浑身冰凉,下意识地摇着头,“我不知道。” “那好。”警察说着,转身吩咐身后的几人,“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等,另外几个人到沈度有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另一方面还要在网络和媒体上发出通缉令。” 温婉闻言扶住额头,现在信息传播速度如此之快,只要发了通缉令,其他的不说,沈度的颜面何存? 盛祈舟见状连忙说:“李警官,事态并没有那么严重,我觉得没有必要发通缉令。毕竟沈律师并没有畏罪潜逃,他只是出去工作了,你们只需要在家里等他就可以了。” 温婉感激地望了盛祈舟一眼。 “二少说得有道理,那么先委屈二少了。在沈度没有回来之前,你和这位小姐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再者为了防止你们走漏风声,请把你们的电话暂时交给我们保管。” 这不是等同于被监视了吗?温婉眼瞧着几个警察把大门守住,还有几个站在自己和盛祈舟所坐的沙发侧边,她就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她反倒冷静下来,见警察没收了盛祈舟和何熠的手机,她歉疚地说:“对不起二少,连累你了。你大概还没有被这样监视过吧?” “我这也算是掉进了自己的陷阱,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我若不来看你,我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但即便这样,我还是甘之如饴。”盛祈舟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神态,淡色的眼眸凝视着温婉,声音里含着自嘲,“有一点你想错了,我并不是第一次被监视。以前我和袁浅在一起时,我母亲的人每天都在暗处窥探监视我们。” 这话题多少犯了两人的禁忌,温婉知道盛祈舟对她有心思,她更想跟盛祈舟保持距离,于是她也没有多问下去。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尴尬境地。 盛祈舟反而怀念起以往温婉跟他针锋相对的那段时光,至少还能和她说上话,如今好像他说什么,她都是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哪怕很不礼貌,他也无从指责她。 果然,她只对穆郁修和跟穆郁修有关的事感兴趣,其他男人对她越表现出好感,她从心里就越开始排斥、疏远。 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穆郁修,整个人生也只围绕着穆郁修,没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而造成她这种人生观的最大原因大概是她觉得自己的命不长了,只想一晌贪欢,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爱穆郁修身上。 不过这只是目前的状态,他若是让那个女人把心脏换给她,她有了足够漫长的生命,她就会规划自己以后的人生。 到了那个时候,他仍旧像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坚信,她不该籍籍无名一辈子,她的人生应该绽放出最辉煌绚烂的一面来。 虽然被警察看守着,只要不离开这栋别墅,几人还是能自由活动的,温婉一直坐立不安,在等待两个小时沈度还没有回来后,她起身去厨房切好水果端过来。 她本来想多探听几句的,可即便是借着盛家二少的面子,警方也不愿意再透露半句。 她只好继续等待,心急如焚,她甚至想着沈度最好不要回来,就这样消失好了,永远不被警察找到。 第162章:恢复了正常状态 又过去几个小时,外面的天色黑下来,李警官接过一个电话后,转回来对盛祈舟说:“我们已经在律师事务所将沈度抓获归案了。谢谢二少的配合,我们就先收队了。” “所以呢,这就要判刑坐牢了吗?”温婉闻言腾地站起身,片刻后感到一阵晕眩,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唇角泛起白色,消瘦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她的心脏病最忌讳惊吓和激动,有些事她能说服自己忍,一定忍下来,然而此刻眼看着沈度变成了杀人犯,就要面对牢狱之灾,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顿时就感觉胸闷,胃里犯起恶心。 李警官本来想回答的,盛祈舟面色微变厉声说:“回去吧!” 他快步走到温婉身边,一边扶住温婉的手臂让她坐下,一边吩咐何熠去找药。 李警官猜出温婉可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不敢再多说,连忙带着人离开。 何熠往楼上走出几步后又转头问:“药在哪里?” 盛祈舟握住温婉手臂的力道一紧,眼瞧着温婉弯下腰去,手按在心口位置,他发了火,拔高声音道:“蠢吗?去房间里找!” 何熠胆战心惊地问:“温律师的房间在哪里?” 温婉额角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白皙的肤色上显得晶莹剔透的,却又是那么的脆弱。 *** 她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发出声音,盛祈舟不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感到她一点点软下去的身体。 他吓得失了风度,冲着何熠吼道:“有这个时间问,你也该找过来了。” 说完他要打电话叫医生,没有摸到才想起来刚刚李警官把自己的手机归还给何熠了,他又抓住温婉的手腕,“你的手机呢?” 他手下用了力,恰好把温婉恍惚的意识拉回来,她摇着头,“二少,你别紧张,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很弱,乌黑的眼睛里雾气蒙蒙,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聚焦,唇角苍白着,却极力地扯出笑来。 盛祈舟的眸光凝滞,心跳也停了似的,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突然伸出手臂抱住她,紧紧的,“温婉,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温婉也不知道自己是疼的,还是感动的,反正在盛祈舟这样紧密的拥抱里,她眼中含着的水汽化成泪,顺着苍白憔悴的脸滑落下来,哽咽地应了一声,“嗯。” 每到病发时,什么消极的情绪都会有,可她还是要强撑着,不允许自己脆弱,不允许自己悲观。 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哪怕和穆郁修结婚了,好像她也从来没有真正依靠过他,而唯一心甘情愿让她依靠的沈度,也成了杀人犯。 她只有靠自己,她不能让沈度坐牢。 想到这里,温婉强逼着自己振作起来,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生生地压下去,甚至连何熠拿来药,她也没有吃下。 过了一会儿,心口的疼痛缓和下来,她睁开紧闭的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以为她看到了穆郁修。 那时她回国后第一次病发,他推门跑进来,蹲在她腿边就把她紧紧抱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他说:“婉婉我回来了,幸好我没有来晚。” 可是她的视线清晰时,看到的却是盛祈舟。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他? 穆郁修呢? 她爱的,她嫁的,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此刻又陪在谁的身边? 盛祈舟见温婉泪流满面的,他低声叫她,“温婉?” “我没事。”温婉摇着头,擦掉眼泪,驱赶走所有的消极情绪,用坚定的语气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救沈度,这场官司我来替他打。” 盛祈舟凝视着温婉,眸色转深,毫无预兆地开口,“温婉,我给你安排换心手术吧,这次我没有任何要求。” 温婉蓦地睁大眼睛。 ———— 穆郁修这几天在国外出差,刚下飞机便迫不及待开机,正准备给温婉打个电话。 这时从洗手间回来的向锐匆忙走上前对他说:“出事了先生,一个星期前沈度被指控杀害董唯妆,于今天下午六点在律师事务所被警方逮捕,这件事在业界已经传开了。” 沈度被抓?穆郁修诧异,董唯妆死后,正因为他和温婉料到了这点,他们才把董唯妆的尸体转移到盛世的,如今看来沈度还是难逃一劫吗? 温婉那么在乎沈度,她是不是很着急? 换做一般人还能承受,可温婉的心脏不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这种情况下,温婉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想到这里,穆郁修的眸瞳倏地一紧,心里顿时又是焦躁又是不安起来。 穆郁修的脸色很难看,立即给温婉打过去,对方刚接通他便说:“婉婉,你还好吧?我在网上看到沈度被警方逮捕了。” 听筒里传来温婉平静的声音,“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出差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很累,回家泡个澡好好休息。” “国外的合作商过来我们t市了,中午我们在这边签单。”穆郁修觉得不对劲,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穆郁修正打算坐进车子,闻言猛地顿住,吓得脸都白了,“你在医院做什么?生病了吗?” “我没有生病。”温婉想着怎么瞒过去。 “那到底是怎么了?!”穆郁修的心都提了起来,后背冒出冷汗,整个身体都是绷直的,就怕温婉真的心脏病发作。 那次他几乎以为要失去她了,他没有勇气再去体会一次那种痛苦。 温婉自然不能告诉穆郁修她是来检查心脏的,若无其事地说:“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次被划了一刀吗?伤口是愈合了,但是留下了疤痕。我嫌丑,想去掉。” 穆郁修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不就是一点疤痕吗?我不会嫌弃你,还去掉做什么?你以为只是去掉个疤,不会疼吗?听话,别遭那份罪了,哪怕是你那张脸毁了,我还是一样要你。” 他说着声音就不自觉地温柔下来,语气带着温婉熟悉的诱哄,她一低头,眼中的泪珠子就“啪嗒啪嗒”地砸下来。 第163章:无法再挽留 “我刚好也要去医院,你在那里等我一会儿。”穆郁修当然不相信温婉的话,但她还能和他插科打诨,至少证明她没有在手术室,没有陷入昏迷的危险,何况若是温婉真的有什么大碍,池北辙必定会打电话通知他。 可即便是这样,穆郁修还是不放心,毕竟沈度对温婉那么重要,没他陪在身边,他担心温婉度不过这个坎。 “你来医院做什么?”温婉起了疑心,难道穆郁修知道她病发一事了? 穆郁修为了让温婉放心,便说:“阿寒因为怀孕去了医院,她的孩子留不得,我过去陪她打掉。” 温婉一愣,心一阵揪疼,“为什么是你陪着她?她的老公呢?难道不想要孩子吗?” 穆郁修这才想起温婉并不知道陆卫航和穆清寒的关系,也怪穆清寒最近一直躲着他,他想给温婉介绍介绍穆清寒都没有时间。 “说来话长,我过去再说,先挂断了。” 穆郁修身侧的向锐听到老板要去恒远,他惊得眼都直了,“先生,距离和william约定的饭局还有一个小时,你现在离开了,我们这笔生意怎么办?” 这可是一个亿的签单,对方要求穆郁修必须亲自到场,何况他们也要穆郁修的亲自签名。 穆郁修这一离开,无疑是放弃了这笔生意,而且他这么不守信用,把对方当猴来耍,以后还怎么在商界立足?难道穆先生要学小说里的男主,动不动就为了女主放弃一亿的签单吗? 向锐瞥了身侧的关思琳一眼,让她也帮着劝劝,可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简直要把醋缸搬来了。 关思琳手托下巴,星星眼盯着穆大爷是怎么回事? “哦。”穆郁修这才想起来,转过头对向锐说:“你来和他们谈。若是拿不下这个单子,提头来见。” 向锐:“……” 作者你出来,你不按套路出牌,看我不打死。 ———— 恒远这边温婉收起手机,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不知道穆清寒为什么不能把孩子留下来,她自己是多么想给穆郁修生个孩子。 可她的命都不长了,即便现在怀孕,她也撑不了十个月那么久。 这辈子她都不能给穆郁修生孩子,温婉心中大痛,很久后她移开手。 法院过段时间开庭审理沈度的案子,这几天她忙着收集资料和证明沈度不是杀人凶手的证据,本来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来医院,盛祈舟却说已经帮她约好医生,好不容易找到与她匹配的心脏,她不能错过最佳时机。 她刚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医生会根据检验报告,各种分析之后,再给她安排手术。 温婉挂断穆郁修的电话没有多久,盛祈舟就从池北辙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她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池大哥怎么说?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风险又有多大?” 如今有了希望,而且盛祈舟确实是无条件帮她,虽然她有些受不起,不想欠盛祈舟的,但在生死面前,她不可能不自私,因此这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上心。 盛祈舟见状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呢。” “怎么可能?”温婉讶然道,唇畔浮起一抹苦涩笑意,“之前是觉得自己没有救了,于是对我来说人生只有两件大事,一是活着,二是等死。” 盛祈舟闻言眼中的笑意骤然散去,之前他坚持让温婉付出什么,来换他救她,然而就在几天前亲眼看着温婉病发,她的倔强和坚韧像极了当年失去双腿后要求戴假肢的他。 可是当年袁浅一声不响地离他而去,没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他生无可恋,多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把他拉出深渊,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温婉就像一幕电影,回放着几年前他那段绝望又不堪的过往,他那么害怕透过温婉看到当年的自己,何况他喜欢温婉,不想让温婉死,于是他放弃最好的机会,不求丝毫回报也要救温婉。 盛祁舟突然往前走出一步,靠近温婉,抬手握住温婉瘦削的肩膀,“温婉,刚刚池大哥估算了最佳的手术时间是在一个月后。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样的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我现在就对你说,也好让你做个心理准备。如果手术成功,其他什么的排异反应都是小问题,可若是手术失败……” 顿了一下,盛祈舟那双向来沉静的眼中如被风吹皱的湖水,泛起细微的涟漪,波光粼粼,语声却是艰涩沙哑,“如果手术失败了,你就会死在手术台上,连剩下的大半年时间……也没有了。” ***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份勇气与命运赌一次,温婉当然也害怕。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准备吗?”温婉摇着头,看到盛祈舟的表情不仅严肃,而且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大概也猜到手术的成功率不太高,几乎想立即说我放弃手术,我还想苟活半年。 半晌后她却是努力地昂起头,把眼中的泪水和退缩统统逼回去,“二少,你不是医生,怎么会了解这么多?池大哥说得话你信八成就可以了,夸大其词是每个医生的职业病。” 盛祁舟见温婉强颜欢笑的样子,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指紧了又紧,心尖也是一阵抽痛,要有多坚强才能把所有的痛都自己吞下去,反过来安慰别人? “温婉,你大概不知道,在第一次无意中知道你心脏不好时,我就翻了太多有关这方面的医学书。虽然都是一些理论知识,但至少纸上谈兵也是一种专业。”盛祁舟深深凝视着温婉,眼中波光闪动,他低声说:“现在我更后悔的是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学医,那么我就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温婉怔住,对上盛祁舟炙热而疼惜的目光,她没有再躲避,而是真诚地说:“二少为我做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第164章:险些老泪纵横 她冷漠的时候最伤人,然而真正敞开心扉接纳一个人,对一个人说感激的时候,她乌黑的眼中有着柔软的笑意,还有似落不落的晶莹泪珠,瞳孔颤抖,如碎了一地的钻石。 璀璨生辉,迷人温暖。 在这一刻,盛祁舟知道自己喜欢温婉的真正原因了。 这些年他遇到过那么多的女人,倾国倾城风情万种有之、狂野奔放清纯脱俗有之、娇柔纤弱妩媚性感更有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如温婉这般。 她时而的柔软、坚韧、隐忍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温暖,能治愈他曾经所有的心灵创伤,抹去他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往。 他的心很多年没有过波动,在与温婉对视的这一刻,他只觉得面色发烫、心跳加速,握着她肩膀的手臂不由得下移,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地拥住她,把她拉到自己健硕的胸膛。 温婉的身体一颤,又有片刻的僵硬。 她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被盛祁舟掌控着后脑勺,更紧地按在他的胸口。 他两条强劲有力的手臂箍着她瘦削的肩,温婉动弹不得,蹙起眉头提醒他,“二少……”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盛祁舟打断温婉,低头对上她疑惑的神色,他解释道:“就是让你进盛氏和后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承认都是我有意安排的。” 原来是这件事,温婉默然,都过去这么久了,盛祁舟又提起,并且真诚地道歉,可见他不想她因为那些事而排斥反感他。 他也想让她喜欢他。 盛祁舟为她找到合适的心脏,没有任何要求愿意救她一命,这样的恩情她无以回报,所以过去盛祁舟对她的算计,便一笔勾销吧。 “没什么的。正如二少那天说的,你有你的使命,换做是我,我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温婉借着这个机会自然而然地推开盛祁舟,挑眉玩笑道:“栽在二少手中的人不计其数,恐怕二少还对我手下留情了吧?” 她丝毫不怨不怪他,温婉的漫不经心却让盛祁舟心里有些失落,很多时候的不计较,也就意味着不在乎。 盛祁舟收回手臂,却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声音就拂在温婉的头顶,带着男人的气息,灼热温柔,“温婉,聪慧如你,应该在事后就知道了真正的主使者是我。你不跟我计较,但我还是必须要向你道歉,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利用你、欺骗你。” 说到最后,温婉感觉到盛祁舟落下来的视线也带着温度,她心里慌乱,到底还是有些消受不起,面上带着淡淡的自嘲和嘲讽,“我温婉这样平凡普通的人,能被你们这些大人物利用,也算是我三生有幸了。” “不。”盛祁舟摇头,“温婉,你不普通。” 抛开她的母亲出身容氏豪门,她也是富家千金不说,她自身的光彩,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谢谢二少夸奖。”温婉不以为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我们回去吧。沈度的案子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要抓紧时间收集证据。” “好,我送你。”盛祁舟和温婉并肩走在一起,转头看到她低垂的眉眼,他心中一阵悸动,随即伸出手臂,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揽住她的肩,“阿婉,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或者调查中途有不方便之处,你都可以找我帮忙。” 穆郁修还没有来,温婉此刻正想着打电话给他,并没有注意到盛祁舟的动作,听到他这样说,她笑着问:“也是啊。借着盛家二少的名义,那些人可以各种通融。只是这不像古代,会有玉佩或者扳指之类的来证明身份,二少不给我个什么东西,他们怎么认识我?” “就是皇帝赐的尚方宝剑?”盛祁舟先是一愣,看到自己搭在温婉肩上的手指,他的眸色微微闪动,由深转浅,再由浅转深。 最终他收回手臂,摘下自己左手上尾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枚戒指送给你吧。” 是一枚黑色的戒指,钛钢的材质,戒面约宽6mm,样式很简单,只在黑色的戒面上刻有白色的龙形图案,却异常的精致华贵,一看就是那种价值连城的佩饰。 “啊?”温婉讶然。 盛祁舟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戴在我手上久了,我又是公众人物,很多人也就认识了,也算是我的一种身份象征。以后只要你拿出来,对方见戒指,就犹如见我。我在他们那里享受什么样的待遇,你也可以。” 事实上这是世界上唯一的、独一无二的一枚戒指。 当年他戴着上专访时,主持人问过戒指的来历,他寥寥几句敷衍过去,然而自从这枚戒指曝光之后,大到珠宝店首饰店,小到小摊位,都开始出售与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可谓是风靡一时,也由此可见盛家二少的影响力。 能象征盛家二少的身份,更说明戒指的尊贵,温婉当然不敢收下,尴尬地说:“我只是跟二少开个玩笑,并没有别的意思。何况就算我拿了,我也戴不上,放在我这里就是一废品。”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却被盛祁舟拉住手腕拽过去。 “温婉,我不喜欢开玩笑。或许之前我把追求你当成一场必赢的游戏,如今我对你却动了真心……” 盛祁舟的话说到一半,温婉感觉到手机震动起来,在盛祁舟也打算放开她时,她连忙从盛祁舟的怀里挣脱出来。 温婉看到是穆郁修打来的,她的心中顿时有些慌乱。 果不其然,接通电话,自己还没有开口,穆郁修的冷笑声就传过来,“温婉你真行啊。想和别的男人约会,你好歹也选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外。你是有多蠢?在恒远和我的二弟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倒不如直接来我面前表演好了。” 咬牙切齿的,那语气听在温婉耳中,就像要把她撕碎似的。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温婉猛地抬起头。 穆郁修正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往这里走。 第165章:不在乎家世 随着穆郁修疾步走来的声音,温婉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仅仅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温婉的眼下就出现了穆郁修的皮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恨之火逼迫着温婉。 印象中,即便是在之前折磨她时,他生气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五次,每次都吓得温婉不敢说话,此刻很显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愤怒。 温婉一下子咬紧唇,僵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穆郁修,“阿修……” 她刚叫了他的名字,就被他用狠力扯到怀里,坚实的胸膛撞得她胸前生疼,双臂却仍是在不断地用力,死死地箍着她,真有一种要把她的腰勒断的架势。 这段时间穆郁修算是很宠她了,这让温婉几乎快要忘了他异于常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而此刻—— 温婉想到这里,细软的腰肢被穆郁修大手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不受控制地瘫在他的怀里。 耳边响起一声冷笑,温婉浑身的神经顿时一阵紧绷,被穆郁修掐着腰走出几步,脸还是贴着他的胸口位置,在他说话时,感觉到他因愤怒而急剧起伏的胸膛。 “怎么?二弟最近是实在缺女人了,不仅喜欢招惹有夫之妇,还违背伦理染指兄长的老婆?”穆郁修说着往盛祁舟手指上一扫,只见一圈深深的戒痕,他狭长的眼眸抖地一漾一眯。 盛祁舟竟然把戴了多年的戒指取下来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决定放弃袁浅,开始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到温婉身上了吗? 盛祁舟面色不变,唇角仍旧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一丝的讽刺,“大哥这话怎么说?真正说起来,我这不是跟大哥学的吗?” *** 温婉诧异,想到穆郁修和袁浅以及盛祁舟三人之间过去的那件丑闻,猛然意识到什么,最初盛祁舟想要她,只是因为要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盛祁舟要报复穆郁修吗? 温婉有些难以接受。 穆郁修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力道,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护着自己的东西,转瞬间却是轻蔑地说:“跟我学?阿舟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怀里的这个女人。从少年到如今,我心里始终只有她。而阿舟你,不过短短几年就变心了,我想替袁浅问问你,你对得起当年她的深情和她的等待吗?” 无论如今的袁浅是真是假,但当年的袁浅深爱着盛祁舟,毋庸置疑。 这话无疑戳中盛祁舟的弱点。 他原本要送出去的戒指慢慢地收回去,手指一根根握紧的同时,心里也掀起惊涛骇浪,在是“放弃袁浅,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和继续守在原地等袁浅回来”之间挣扎。 不久后,他紧握的拳头松开,神情也是坦然自若的,凝视着穆郁修怀里的温婉,他的语气里满含嘲讽和微微的恨意,“在我出了车祸生死不明后,她毅然选择离开时,我和她之间就已经结束了。是她先不要我的,我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绝情的女人,而放弃我的终身幸福。” 温婉蹙眉,如今盛祁舟喜欢上了她,打算跟穆郁修竞争,盛祁舟要抢她? 有用吗? 她不是同时爱上他们两人,她只爱穆郁修,哪怕是最坏的想法,她不能和穆郁修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再选择任何男人。 她不愿意,盛祁舟怎么强迫她? 盛祁舟渐露锋芒,穆郁修一再克制,他们是在离池北辙办公室不远的走廊上,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所以半天没有人站出来缓解气氛。 穆郁修的性子到底不如盛祁舟内敛,听到盛祁舟这样说,他捏紧拳头,竭力忍住要跟盛祁舟打架的冲动。 也所幸温婉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沉默,否则温婉若是敢劝说一句,他早就对盛祁舟出手了。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恰在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穆郁修背后传来,“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温婉在穆郁修的手机里听到过,一看果真是穆清寒。 气氛在这时缓和下来,仿佛只是一瞬间,盛祁舟便收起浑身的戾气和锋芒,目光转向穆郁修的身后,他温温和和地问:“怎么阿寒也来找池少吗?” “嗯。二少好久不见了,我最近总是头痛,想着大哥跟池少是好朋友,就让大哥陪我过来,也省了挂号排队这些麻烦事。”穆清寒没有多说什么,几步走到穆郁修跟前。 见穆郁修把温婉的脑袋死死地按在怀里,她适时地解围笑道:“嫂子你再爱大哥,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吧?自从你们结婚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嫂子,你就这样招呼我?” 这话让穆郁修很受用,挑了挑眉,再次收紧双臂间的力道,目光掠过几步远的盛祁舟。 盛祁舟转过脸,刚松开的拳头又不动声色地握起。 温婉羞恼得面色一红,好不容易挣开穆郁修的钳制,她连忙转过身来,微微垂着头,局促地说:“哪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穆清寒,难免有些紧张,又是理衣角又是调整面部表情。 她要把遮住眼睛的一缕头发别到耳边之际,冰凉的手指先她一秒伸过来,紧贴着她的脊背站在身后的穆郁修,俯身帮她完成这一动作。 末了,他修长的手指勾了下她的左脸颊,薄唇似乎擦过她的耳朵,带起她的颤动和酥麻,“我的婉婉漂亮极了,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放松点。” 那么的亲昵自然,不会让外人觉得这两人是作秀,更像是一种长久相处下来才有的默契。 “咯吱”几声骨关节的脆响,盛祁舟的脸色苍白,表情难堪,很多时候心理战术往往比武力更能打败对方、更能伤人。 盛祁舟的眼睛被刺到,不知道自己再看下去,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事来,匆忙跟几人打过招呼,便先离开了。 盛祁舟一走,穆郁修眼中宠溺的笑意立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寒,原本轻轻绕在温婉头发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扯。 第166章:往后余生都是你 温婉只觉得头皮都被拉住一样,她一边拽住自己的头发,一边回过头去,“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呵。”穆郁修也抬高声音,唇角一挑反问:“应该是我问你吧温婉?你告诉我你来医院祛除伤疤,结果却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你当我不存在了是吗?” 头发被他扯掉几根,温婉见他真动了气,她委屈地辩解,“你冤枉我,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穆郁修斜睨她一眼,冷笑溢出,“我亲眼看到的,你还解释什么?我不想听。” “……”行吧,你是穆大爷你任性。 穆郁修半天没等到温婉哄他,他睁大眼,就这样算完了? 温婉的沉默激怒了穆郁修,他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温婉,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刚刚真的被盛祁舟打动了?” 穆傲娇需要一个台阶下啊,穆大爷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内心戏很丰富。 这一刻温婉想到若一个月后她的换心手术失败,自己死了,穆郁修该有多痛苦? 但如果她现在任由穆郁修亲眼看到的她和盛祁舟暧昧不清这样的误会发展下去,她和穆郁修便会自然而然地分开,那时她再死去,穆郁修已经放开她了。 如此一来,他或许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他能好好地活下去,她便死而无憾了。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告诉穆郁修自己活不久的另一个原因,除了不想让他为她难过外,她当时决定跟他结婚时就想好了,再最后自私一次,再霸占他一段时间。 同样的,这次她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如果手术成功,他们永远在一起,反之若是手术失败,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让他放弃。 “我前几天收到了一组照片。穆郁修,你口口声声说除了我外,你没有和其他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我愿意相信你,直到我看了那一组火爆激情的照片。” “什么照片?”穆郁修这样问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陡然一缩,面色惨白。 “当年我和袁浅都被邵曼珠设计了,那天在监控里你不是也听到了吗?那些照片……” “穆郁修,沈度如今坐牢了,我没有心思再想袁浅和你之间的那段过往。”温婉打断穆郁修,看到穆郁修墨色眼眸中涌出的大片痛色,她只觉得自己眼中也是一片酸热,连忙转过脸,昂着头,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掉出来。 阿修,对不起。 她不能再迟疑不定了,袁浅给她制造了这次机会,她只需抓住穆郁修这点错处不放,像穆郁修这样自尊心太强的男人,是不会对她纠缠不止的。 再给她一个月。 只要一个月。 她若是活下来,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会让穆郁修再接受她一次。 若是死了—— 穆郁修闻言心中一颤,满目伤痛地锁着温婉苍白的眉眼,他哑声问道:“温婉,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你说话,别想着我会放过你。” 温婉依旧沉默着。 隐忍如温婉,她和穆郁修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彼此都不喜欢把心中的苦痛让对方知道,不是不爱,正因为爱得太深,才不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承受。 两人彼此所坚持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难、有痛自己咽下去”,不同的是温婉喜欢逃避和敷衍,穆郁修在感情上却十分的固执,最恨温婉欺瞒他,他就属于得不到肯定答案不罢休的类型。 一个言不由衷,一个步步紧逼,于是这两人扛上了。 穆清寒起初还是一言不发,此刻看到两人各不退让,她叹了一口气。 这两人都是刺猬,如果他们两人中有一方性情软一点,至于爱的那么辛苦吗?像她和陆卫航,她在陆卫航面前一直很强势,陆卫航就软弱的很。 然而她和陆卫航的性格互补,结果他们还是要离婚,曾经最恩爱的夫妻变成仇人,即将对簿公堂,去争夺可笑的财产。 所以真正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像她这样,她和陆卫航在一起10多年,从来没有闹过分手,很少有争吵,就算有,每次陆卫航都会首先认错道歉。 而穆郁修和温婉呢? 或许他们彼此都没有感觉到,无论怎么闹,他们之间深藏在心底的爱,不仅不减,反而越来越深,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她该有多羡慕他们,多想也拥有一份这样即便误会着对方,彼此受着折磨,却从来不会放弃的爱情。 都是妄想罢了,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她已经丧失了再爱的能力。 半晌后,穆清寒咽下心中的酸涩滋味,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对穆郁修说:“大哥,我认为嫂子的想法是对的。你该知道沈度对于她的意义,你身为爱人,更应该在这个时候和嫂子站在一起,你和嫂子之间的矛盾倒不如先放一放。” 说完又补了一句,“嫂子她身体不好。” *** 一句话提醒了穆郁修,见温婉咬着唇极力隐忍的模样,他的心一疼,下一秒便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指,长臂一弯揽过她的脖颈,把她抱过来,声音温和许多,“你刚刚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温婉心中大痛,他身上的气息涌入鼻尖,区别于盛祁舟给她带来的感觉,他的怀抱是那么的让她安心,真想就这样被他抱着,直到生命尽头。 手术未必成功,只要她选择做手术,那她的生命就没有半年那么长了,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被判定死亡的人中也有乐观向上的,可多数都是悲观消极的情绪,哪怕温婉再怎么说服自己要坚强,她一想到自己或许只有一个月的生命,她就没有勇气面对。 想哭,又忍住。 温婉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脱离穆郁修的怀抱,“本来想问你一件事,不过现在我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并不急于这一时。先陪阿寒找过池大哥,我再对你说沈度的案子。” 穆郁修一方面不想让穆清寒一个人面对流产这么残酷的术,而且自己若是不守着,穆清寒未必愿意打掉孩子,一方面又想和温婉一起去调查沈度的案子。 第167章:如此羞辱 穆郁修沉着脸色,没有说话,觉得温婉今天太反常,必定不是因为他和袁浅过去的那件丑闻而耿耿于怀。 穆清寒确实不想打掉孩子,若不是穆郁修带她来,或许她就可以给自己找到留下孩子的理由。 温婉到底比穆清寒理智,她也相信穆郁修不会害了穆清寒,打掉孩子是为了穆清寒好,见穆清寒退缩,她上前挽住穆清寒的胳膊,安抚地说:“先让池大哥给你做个检查,毕竟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还要根据个人体质来安排。” 穆清寒闻言安心了不少。 虽然知道孩子迟早都要流掉,但多拖延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就能多留在她的肚子一天,就仿佛可以拖到最终不会失去一样。 自欺欺人,也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穆清寒是独生子女,也就养成了她孤高冷漠的性子,而几个伯伯的儿女皆是追名逐利心深重之人,她不屑与他们为伍,这几年倒是和穆郁修这个后来回归穆家的表哥很要好。 七年前她就知道穆郁修喜欢温婉,更知道穆郁修这七年来一直没有忘记过温婉,她一直好奇究竟怎样的女人能让大哥这样的男人如此牵肠挂肚。 此刻见到温婉,虽然还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她却很喜欢温婉给她带来的感觉。 宁静、淡泊,能让人信任,让她觉得很贴心。 “对了,上次大哥和大嫂走得匆忙,爷爷都没有来得及让大哥你把这个送给温婉。”穆清寒对穆郁修说完,她从肩上的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温婉,“我自己也怕忘了,所以一直带在身上,现在便交给你了,也算我完成了爷爷的重托。” 原来外公除了那张储蓄卡外,还有其他礼物给她?温婉怔怔地打开穆清寒递到眼下的首饰盒。 是一只玉镯,牙白色的,玉镯外沿薄,近孔壁渐厚,剖面呈三角形,通体规整,琢磨圆润,光素纹。 温婉摸在中,触感润滑冰凉,很显然是好玉。 “这是1987年在某处墓葬中出土的腕饰,很有灵气。来,我给你戴上。”穆清寒接过温婉中的玉镯,也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便拉过温婉的腕戴上去,让穆郁修过来看,“很合适,好像就是为嫂子量身定做的一样,命中注定你是我们穆家的媳妇。” 命中注定? 温婉在心里念了一遍,有所察觉地抬起脸,正撞入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那里头漾着笑意,墨色的瞳孔里映着玉镯的影子,剔透温柔,“确实不错,只是改天我真要问问外公了,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我到现在还没有送过婉婉一件像样的东西呢。”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穆清寒没有在温婉的手上看到戒指,转头看了穆郁修一眼,提醒道:“你可以送的东西还有很多。” 穆郁修闻言往温婉的名指上扫了一眼,眸色深沉。 等到穆清寒放下温婉的手后,温婉觉得戴这样贵重的玉镯有些招摇,想趁着两人不注意收起来。 谁知穆郁修早已觉察她心中所想,抓住她的腕命令道:“戴好了!任何时候也不许取下来,包括洗澡睡觉。” 温婉被穆郁修拖着往池北辙的办公室里走,闻言语气悲凉地问道:“那我若是死了呢?你是准备让玉镯给我陪葬,还是继续留着传给你的儿媳妇?” 穆郁修猛地顿住脚步,高大的身形就那样僵在原地,转眸不可置信地盯着温婉,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这才觉察到了异常。 她的病情是发生变化了吗?不然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消极? 温婉今天和盛祁舟一起来医院到底是干什么?如果有关温婉的心脏病,穆郁修为什么不告诉他? 穆郁修的手指捏得死紧,弄疼了温婉,直到温婉叫他一声,他才突然回过神来,收起恍惚的神色,掐着她掌心上的嫩肉,有些好笑地说:“你都死了,我和谁生儿子去?何况是把这个玉镯当传家宝传给儿媳妇?” 这是承诺。 无论结果怎么样,他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只有她能给他生孩子。 “是吗?”穆郁修越是这样,温婉心里越难受,狠下心抽回自己的手,不再理会穆郁修,走到前面和穆清寒一起。 穆郁修一心琢磨着温婉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的原因,并没有立即跟上去。 温婉和穆清寒先进了池北辙的办公室,穆郁修后脚跟上来,因为对池北辙隐瞒他而耿耿于怀,他并没有给池北辙好脸色看。 池北辙在电话里听穆郁修说起穆清寒的事了,见到穆清寒后,他先让杜华带穆清寒去做b超、验血,自己则留下来招呼温婉和穆郁修。 他端来咖啡给温婉,也不理会坐在温婉身边的穆郁修,他问温婉:“沈度的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据我所知报案的人便是董母,是谁把董唯妆自杀在沈度家里的消息传给董家的?”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沈度、二少以及……”温婉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穆郁修。 穆郁修接触到温婉的目光,立即明白过来,表情先是震惊,随后就是愤怒阴沉,“所以你刚刚说有事问我,其实指得是这件事?温婉,你既然能和盛祁舟抱在一起,也就说明你把他排除了,最后只剩下我了对吗?你怀疑是我要害沈度?” “此地银三百两。”温婉本就有意挑事,眼眸一眯,犀利而凛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既然没有做,为什么那么急于辩解?” “好!真好!我为了帮你而不惜铤而走险,担上转移尸体的罪名,结果你却认为你是在引狼入室,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对吗?”一再地被温婉质疑,穆郁修已经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对于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换做以往他早就不能容忍,此刻却是竭力地压下要爆发的情绪,目光紧紧绞着温婉,不言不动。 池北辙端起手边的茶,一边抬眸往穆郁修看去,清楚地看到穆郁修受伤的表情。 他平日里多冷静强大的男人,却连温婉的一句话都受不住。 第168章:一夜没睡着 果然陷在爱情里的男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池北辙劝道:“阿修,你这个样子连我都要怀疑你了。冷静点,听温婉把话说完。”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穆郁修有火没处发,闻言算是找到了宣泄的对象,讥讽地反问:“若换做是你被最爱的女人怀疑,你是什么感受?” 确实。 如果哪天自己拼了命地帮林音,林音却反过来认为他图谋不轨的话,估计他比穆郁修还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和痛心。 “阿修,我并没有怀疑你。”温婉看到穆郁修这个样子,她自己的心也很疼。 实际上她所熟悉的穆郁修,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哪怕是被全世界的人质疑、憎恨,他也不曾在乎过。 他说过别人怎么看他,那是别人的事,他不会为此辩白解释。 可他那么难以忍受她的质疑,不正是因为他太在乎她,太希望她能信任他吗? “我身为一个律师,在查案子的时候,就像警察会对一些人进行调查一样,你能说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们就认定了被调查的人是凶手吗?”温婉解释道:“不过是公事公办,做自己分内的事而已。你会为了我的正常询问而愤怒,是因为我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只要你抛开这点,把我当成查案的人,你就能谅解我了。” 穆郁修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点了点头,“你继续。” 温婉问道:“向锐、关思琳、帮我们在盛世布置董唯妆自杀现场的那些人,以及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你敢肯定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吗?或者你认为他们当中会有谁走漏风声?” *** “我的人都不可能,殡仪馆里的那些人就不一定了。”穆郁修停顿了下,攒起剑眉,“这样范围就大了,不能在短时间内查出陷害我们的人,也就无法证明沈度没有杀害董唯妆。” 池北辙接道:“就算证明了沈度没有杀董唯妆,你们把董唯妆的尸体转移了,这也是在犯罪,所以真正的幕后主使的目标并不是沈度,而是阿修你和温婉两人。” 因此要救沈度,温婉就要牺牲自己,承认是自己转移了尸体,不然牺牲的就是沈度。 所以对于一心想救沈度的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必输的官司。 这次他们算是彻底被幕后主使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究竟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救沈度,她和穆郁修也能脱身。 温婉想不到。 她顿时觉得很力,一边拿着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边问穆郁修:“除了你的二弟外,还有谁和你有仇?如果找到那个人的话,案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对于温婉排除了盛祁舟,穆郁修很是愤怒,想到刚刚温婉还被盛祁舟抱了,他就把大缸里装满了醋,刚要一口干了,突然又想到什么。 他和池北辙对视一眼,池北辙也猛然间顿悟,一脸凝重地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温婉的笔尖一顿,猝地抬眸,“谁?” 穆郁修声音幽沉地吐出三个字,“陆卫航。” “陆卫航和你有什么仇?他是盛祁舟的下属,就算他做过什么,也是被盛祁舟指使的不是吗?”温婉心里有些失望。 盛祁舟不是说这件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吗?还说以后不会再利用欺瞒她,原来都是在说谎吗? 穆郁修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让温婉知道比较好,虽然他并不想让温婉参与进这些明争暗斗里,但现下显然瞒不下去了。 若是她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些争斗,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他斟酌片刻后,望向温婉,低声说:“你不是问我阿寒的老公是谁吗?” 见温婉睁大了眼睛,他点了点头,“现在你可能也想到了。对,陆卫航就是阿寒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们两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地步,是因为陆卫航和董唯妆上了床,并且他就是在盛氏和容氏的合同上动脚,而又嫁祸给你的那个人。” “事情暴露后,阿寒舍不得陆卫航坐牢,但我却不得不救你,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成全盛祁舟要除去邵致远、独揽盛氏大权的阴谋,我陪他演了一场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董唯妆身上。” 董唯妆是为陆卫航背了黑锅,原来这才是事实真相。 一环扣着一环,温婉自以为自己足够聪明,看透一切时,实际上所谓真相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温婉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像是有无数的线头缠绕在一起,所幸穆郁修有耐心等她自己理清。 她扶着额头凝神思索半晌,这才把所有发生的事情连成一条清晰的线,抬眸问穆郁修:“按理说你救了他,他怎么还要恩将仇报?” “自作孽,不可活。”池北辙替穆郁修回答温婉,他的语气里充满对穆郁修的无奈,“阿寒不能原谅陆卫航的出轨行为,要跟陆卫航离婚,但陆卫航深爱着阿寒……” “陆卫航爱阿寒?别侮辱‘爱情’这个词了。”穆郁修截断池北辙的话,轻蔑地说:“他若是爱阿寒,他会和董唯妆上床?我估摸着除了董唯妆以外,陆卫航还有其他女人。” 池北辙也是大男人主义,跟穆郁修一样喜欢掌控别人,何况他在穆郁修面前一直以兄长自居,因此池大佬当然不接受反驳和质疑。 他勾起唇角讽刺地说:“你爱温婉吧,你不是也有过很多女人?那该知道男人的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陆卫航就跟你一样。” “我跟他一样?”这话太侮辱穆郁修,何况还是当着温婉的面,本来温婉因为他和袁浅的过往正生气呢,池北辙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 他把手中的打火机“嘭”地丢到茶几上,“温婉离开的七年里,我和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自从有了温婉,我连看都没看其他女人一眼,何况是出轨。” 温婉的脸顿时一红,此刻才知道原来穆郁修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女人,真是意外,她以为随时都能开车的穆校长是身经百战呢。 第169章:如今我做到了 “陆卫航爱不爱阿寒,阿修跟陆卫航是否一个德行,这根本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重点。”温婉拿起打火机丢给穆郁修,脸色冰冷地说:“你不要总是把注意力放在我们之间可以吗?说正事!” 话虽这样说,她却是迅速地转过脸,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身上,让她觉得暖洋洋的,唇角在不知不觉间扬起来。 这种感觉真好。 不用她自己把自己关在死寂的房间里,一个人来想整个事件的经过,不用她对着电脑查询各种资料,晚上也不会因为案情没有进展而辗转反侧。 原来她和他一起分析、一起商量,被他时刻记挂,竟能让她觉得心中如此甜蜜安稳。 他不管别人的死活,只在乎她一个人的感受,即便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刻,可有他打岔,仿佛再棘手的事件,再紧绷烦躁的情绪,都会因此变得特别轻松。 穆郁修眼瞧着温婉终于笑起来,他也是眉眼一弯,墨色眼眸里的温情如水,要溢出来一样。 可穆郁修的深情看在池北辙眼里,只觉得穆郁修越来越像个妻奴,温婉一笑,他的心情也好,温婉一旦不待见他,他就各种暴躁失控。 原来真正爱一个人,自己的心情也会随着对方改变,只不过穆郁修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明显。 他觉得穆郁修傻缺的同时,也想到自己和林音谈恋爱的那段时间,他宠极了林音,由于林音是富家千金,年龄不大,跟温婉平和沉稳的性子相比,林音才真的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他和林音也时常吵架,他也几度被林音逼疯,也曾觉得心很累,放弃过几次,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没有尽头。 然而如今她早已消失匿迹了四年,他再想和她吵架,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才更希望穆郁修和温婉千万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能在一起,一定不要轻易放手。 池北辙手臂微动,腕上手表发出的光芒刺入他的眼睛里,他只觉得眼睛一疼,见两人沉浸在无声胜有声的心灵相通中,他“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穆郁修用刀子眼剜他,兄弟,你这种时候就该跪安啊。 温婉立即转过头来,脸色微红,尴尬地问:“说到哪里了?陆卫航爱阿寒,所以他不愿意离婚对吗?” “嗯,陆卫航强迫过阿寒一次,阿寒伤心欲绝下回到我外公家,陆卫航追过去,又想在我外公家里侵犯阿寒,恰好被我看到。于是我拿着枪指着陆卫航,逼迫他答应离婚,最后我把陆卫航从楼梯上推了下去。”穆郁修说到这里,见温婉也是一副不赞同,甚至责怪他的表情,他阴了脸色,“我没有做错,换做是你们疼爱的妹妹受欺负了,你们难道能忍得下去?” 都说近朱者赤,但这么多年了,穆郁修不仅没有从池北辙身上学到什么好品质,反而跟池北辙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池北辙苦口婆心那么多次,已经没有信心再去改变穆郁修了。 “只要稍微良知的人,都容不下陆卫航这种人,何况阿修你本来就太重情义,只是你错就错在处理方式上。换做我和池大哥,我们大概会走法律途径。”温婉叹了一口气,“也难怪你的仇人这么多,自作自受。” 穆郁修不以为然,“过程不一样,但都是一样的结局,你能保证他出狱后不会再伺机报复你吗?” “什么歪理?”温婉蹙起眉,“反正以后你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穆郁修怔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好。” 池北辙提醒道:“跑题了。” 这碗狗粮他不吃。 穆郁修、温婉:“……” 滚滚滚,灯泡太刺眼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穆郁修趁此解释,“陆卫航为了报复我,先把我外公气病了,由此引发了穆家的遗产争夺战。他突然答应和阿寒离婚,不是因为受了我的威胁,而是我外公留了很大一笔财产给阿寒,他想通过打官司,跟阿寒分夫妻共同财产。” 温婉从最初被卷进这些豪门斗争里时的震惊、难以理解,在经历了一场场阴谋算计后,她此刻已经可以很平静地面对这些为了名利钱财兄弟相残不择手段的事了。 “我真没想到陆卫航是这种人!”温婉心里失望又悲凉,最初认识陆卫航时,她只觉得陆卫航这人有责任心视工作如命,因和沈度的关系对她很照顾。 可谁曾想陆卫航是个渣男不说,竟然还那么贪婪,想分穆家的家产,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另一方面温婉也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确实误会了穆郁修,她心中自责不已,“阿修,对不起。” *** “你若是真知道错了,就把杜华送来的那箱子降火药退回去。”穆郁修很快想起上次在医院他和温婉因为袁浅闹得几乎分居一事。 穆大爷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温婉,俯身在温婉耳畔低语,“以后每晚你让我这样那样,我就不会火气旺了。” 池腹黑见不得他好啊,送给他的一箱子降火药到现在他还没喝完。 “……”,听不懂听不懂,她是文艺小清新。 温婉透过窗户看向人来人往的医院,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池大哥的生意真好啊,我觉得你应该跟池大哥学学经商之道。” 穆大爷放开温婉,不屑地扬唇对池北辙说:“我觉得我应该去卖坟,回头给你办个vip,兄弟打八折。” 池北辙抡起拳头,起身活动着手腕对穆郁修说:“我看你应该先给自己买一片墓地。” 温婉眼看着兄弟两人要打起来,她连忙转移话题对穆郁修说:“我觉得对于外公这件事,你并没有完全解决。陆卫航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若是再把外公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何况想救沈度,我们首先要除去陆卫航这个根源所在,然后再从长计议。” 穆郁修闻言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阴鸷光芒一闪而过,陆卫航确实留不得了,只是同样不能留的还有—— 第170章:近穆大爷者黑 正想到这里,杜华在外面敲门。 “请进。”池北辙应着。 穆清寒走进来。 温婉见穆清寒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她连忙让了位置给穆清寒,接收到另一侧沙发上穆郁修递过来的眼神,她握住穆清寒的手,盯着穆清寒的脸色,柔声问:“怎么样?检查结果确定是怀孕了吗?” “嗯,快四个月了。”穆清寒从包里拿出检验单。 温婉接过来看了一会儿,让杜华递给穆郁修,最后让池北辙看过,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大哥。”半晌后,在穆郁修试图开口之前,穆清寒侧过身子,眼中带着祈求对穆郁修说:“医生说宝宝很健康,他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舍不得打掉。” “这不是理由。”穆郁修面无表情的,冷着脸色说:“阿寒,你以后也会有孩子,也跟这个一样健康。” “不会再有了……哪怕陆卫航他再怎么不值得我爱,他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最后一个男人,跟他离婚后,我不会再有任何男人,更不会再嫁,所以我更想留下这个孩子。无论ta的父亲是谁,孩子是无辜的,上辈人的恩怨,都不应该牵扯到孩子。”穆清寒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看着穆郁修,哽咽地说:“就像大哥你,当年姑姑不是也选择把你生下来吗?假如她没有给你这场生命,你又如何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在拥有了温婉后,你还能说你后悔来这个世上走一趟吗?” “是,你说的对。我很感激我母亲赐予我这场生命,她把我抚养成人,她很伟大,但是你不一样阿寒。”面对穆清寒淌满眼泪的脸,穆郁修依旧没有丝毫动容,他勾起唇角冷嘲,“你根本不具备身为母亲的资格。孩子生下来,就算你勉强能养活,你也教育不好。” 虽然穆清寒知道穆郁修是为自己好,但穆郁修这番话说得也太重了,顿时让穆清寒感到羞愤而又屈辱。 温婉眼瞧着穆郁修伤了兄妹感情,她连忙转过穆清寒的肩,低声劝道:“阿寒,未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的,你不能现在就说自己不再嫁人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到时候恐怕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爱情不都是这样吗?” 见穆清寒的瞳孔微颤,表情有了松动,温婉像是引导迷失的孩子,循循善诱,“若是你留下这个孩子,到时候怎么办?丢下孩子,对孩子不负责,带着孩子嫁过去,那个男人未必会全心全意接受,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我说了我不会再结婚,你说的这些就不可能成立。”穆清寒突然拔高声音打断温婉,神色只是片刻的恍惚,便转为坚定,“嫂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怀孕后却跟我大哥分开了,你会选择打掉这个孩子吗?” 温婉闻言一怔,尚没有回答,穆郁修已经先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穆清寒,除了流掉这个孩子外,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走。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流掉这个孩子?”穆清寒说着便站起身,眼中的泪水渐渐不再流了,她雪白的脸上恢复一贯的冰冷,反问穆郁修:“是不是这次你被陆卫航设计了,你恨陆卫航,就连同我也一起报复?” 话音落下,穆郁修、池北辙和温婉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穆清寒,三人的表情里皆是不可置信。 在沈度的案子上,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陆卫航是如何知道董唯妆是在沈度家里自杀的。 盛祁舟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参与进来,把盛祁舟排除在外后,刚刚他们都忘了穆清寒也是知情者之一。 那么是不是穆清寒告诉了陆卫航呢? 目前并不能确定。 穆清寒被三人盯得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着,吞吞吐吐地问:“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池北辙若无其事地笑了下,转头看向穆郁修,建议道:“我看这样吧。阿寒如今太情绪化,不如再给阿寒一段时间,她总会想通的。” 穆清寒立即把目光转向穆郁修,眼中的光彩再次亮起来,“大哥……” 穆郁修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穆清寒背后的温婉冲他点了点头,他一顿,最终改变心意,赞同地说:“就听阿辙的吧。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去吃午饭。” 穆清寒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胃口不好,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也好,你好好照顾自己。”池北辙让杜华送走穆清寒,他则一边打电话到餐厅定位置,一边跟在穆郁修和温婉两人后面,走出办公室。 温婉和穆郁修并肩走在一起。 本来穆郁修是拖着她的手,却被她硬生生地拽出来,她蹙眉问穆郁修:“你觉得会是阿寒背叛了我们吗?或者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被陆卫航套出话来了。毕竟她还是爱着陆卫航,未必能抵挡得住陆卫航的温柔攻势。” 穆郁修重新抓住温婉的手,十指相扣,让她没有再挣开的余地,“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不要再说这些了。你自己有职业病,别把我也传染了。” “确实是职业病。若是以我个人的角度来看,阿寒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我们不能怀疑她。”他的指尖很凉,但掌心里很干燥,温婉的手心手背在刚刚就冒出一层冷汗来,此刻被穆郁修握着,她觉得十分的舒适,更不舍得松开了。 穆郁修却是不悦地掐了一下温婉的掌心,嫉恨地说:“是啊!你都能把盛祁舟排除在外了,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阿寒?” 穆大爷还泡在那缸醋里,温婉心里充满甜蜜,只是下一秒就想到要让穆郁修放弃她,她洋溢在眉眼间的幸福又迅速消散。 她垂下头,咬了咬唇,不再理穆郁修。 穆郁修也是若有所思,没有说话,但走到车子边时喊着,“婉婉。” “嗯?”温婉不情不愿地应道。 第171章:他还有机会 穆郁修突然搂住温婉的腰,把温婉压在车门上,他凝视着温婉,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如化开的墨,难以察觉的伤痛隐约在里头浮动,“不管是你的职业敏感性,还是例行公事,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怀疑我。那天我就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和你在乎的人。” 这样近的距离,温婉能看到他薄而白皙的眼睑,以及那正轻微颤动着的,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毛。 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温婉心底骤疼。 半晌后,她重重地点头,“好。还有阿寒……你原本很少在乎什么人,对阿寒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想她一定是你在这个世上除了外公以外,最重要的亲人了。在刚刚的那一刻,你和我、池北辙的想法是一样的,其实你也怀疑阿寒了吧?阿修,我们不能这样,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已经太多了,千万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自相残杀。你要坚信阿寒是永远站在你这个大哥这边,为了穆家利益着想的人。” 穆郁修闻言怔愣片刻,猛地收紧双臂,低头吻上温婉的唇,在她唇瓣上碾磨,喃喃低语,“婉婉,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只有外公和阿寒是我的亲人,你也是。谢谢你温婉,能娶你为妻,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温婉没有回应穆郁修,眼泪却湿了睫毛,只是在心里说:“阿修,哪怕我真的只有这最后一个月了,能有你陪我走完,我已无憾。” ———— 午饭后温婉要一个人回沈度的别墅搜集证据,穆郁修没有说什么,让向锐开车送她回去,自己继续和池北辙推杯换盏。 直到包间的门被关上,穆郁修一下子沉了脸色,把还剩一半红酒的杯子摔在餐桌上,“池北辙,你是不是又遵守什么医德,跟温婉约定好了隐瞒我实情?” *** “我倒是想告诉你,那也要找出时间。你走路把温婉绑在身边,吃饭还是绑在身边,刚刚温婉去厕所,我看若非不方便,你恐怕也跟上去了吧?”池北辙的脸上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相对于发怒的穆郁修,他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我以为你完全没有察觉到。刚刚你若是亲自送温婉回去,我确实想守一次信用,不告诉你实情。” 果然,她又请求池北辙不要告诉他,穆郁修胸腔里涌出恨意,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终还是耐心地对池北辙说:“她今天很反常。明明她并不是在怀疑我,可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我便想着是不是她的病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池北辙摇头,“正好相反,你二弟找到了合适她的心脏。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可以给她做换心手术。” “啪嗒”一声,穆郁修原本要点烟的手指一颤,黑色的打火机砸在餐桌上的玻璃上。 半晌后他猛地拿掉嘴里的烟,语速缓慢,按在桌面上的手指却是微微的颤抖,“你已经确定盛祁舟找到的那颗心脏与温婉的匹配吗?心脏的健康和匹配程度、手术的成功率、术后的排异反应……等等这些数据,你都分析出来了吗?” 很显然,穆郁修对心脏病这方面的知识也了解不少,不然也不会一时间考虑到这么多的专业问题。 池北辙摇头,一脸的凝重,低声说:“正因为阿舟提供的心脏匹配程度不高,手术成功率也低,所以我想温婉为了不连累你,不让你为她难过,她才要借这次机会让你放弃她。” 穆郁修当然清楚这点,如今他已经不再质疑温婉对他的爱了,于是便更加相信温婉会因为这个理由放弃他。 难怪—— 难怪她故意冷落他,原来她已经在一点点推开他,让他主动放开手了吗? 穆郁修缓缓地靠向椅背,抬起手掌盖住眉毛,声音从掌心里发出来,闷沉沙哑,“盛祁舟有什么要求吗?” “我也以为他会借此向温婉或是你提出什么条件来,但实际上他不求任何回报。”池北辙也颇有些无力地说:“可见连他这种男人,也对温婉动了真心。” 是啊!穆郁修心里五味陈杂,盛祁舟连那枚戒指都要送给温婉了,分明也可以借沈度这件事大做文章,但为了不伤害温婉,盛祁舟甚至放弃了绝佳的机会,不打算参与进来。 或许对于盛祁舟这样精于算计的商人来说,放弃一次商机并不算什么,可向来冷血的盛祁舟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不是真爱还是什么? 温婉啊温婉,前有沈度,如今又是盛祁舟,再以后或许还有其他男人,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是不是真的要把你困在我一个人的世界里? 穆郁修沉默半晌后问池北辙:“捐赠心脏的人是谁?盛祁舟对你也保密了吗?” “这个当然不行,我身为医生,务必要了解器官的来源。”池北辙停顿了下,眸色深了几分,“这个捐赠者,还是我们都熟悉的人。” ———— 温婉睡到半夜的时候,感觉脊背上贴来一副胸膛,自己的身体被抱住。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停顿几秒才完全清醒过来,并没有丝毫惊惧,在黑暗里问身后的男人:“穆郁修,你怎么来了?” “行啊!怎么知道是老公,而非色狼入室?”他心情愉悦地说着,主动伸出一条手臂垫在温婉的脑袋下,一条腿抬起压上她。 温婉抓住他在自己胸前作祟的手,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乱摸,她睡意全无,声音恢复一贯的清润,“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连你身上的气息都分辨不出来,指不定你要多失望了。” “对,何止是失望,若是你不能第一时间感觉到是我,我会很心痛。”穆郁修任由温婉抱住他的手臂,只是越发地箍紧她,埋首于她的颈窝。 在回来之前他知道她为了不连累他,而要放弃他时,他的心一直都是痛的,此刻和她说着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越发强烈。 第172章:该是时候算账了 他深深呼吸,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心口剧痛,语气却是若无其事的,“你睡得也太沉了,连我进屋的声响都没有听到。这若是真来了采花大盗怎么办?” 这话提醒了温婉,她身上暖意俱散,渐渐冰冷,挣脱穆郁修的怀抱坐起身,“对啊!你是怎么进来的?从窗户里?” 窗外的树木上结了一层白霜,微微照亮了黑夜,月光透过一面很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她的侧脸笼罩在那片皎白月光里,很优美,看得穆郁修心生缱绻。 他干脆也不开灯,随她一起坐起身,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肩,剑眉微挑,“你看爷像是偷鸡摸狗的人吗?今晚吃饭时我从你包里找到钥匙,让向锐配了给我。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人会好好睡觉?” 温婉:“……” 这是有多腹黑!偷钥匙这种事也干得出来,穆大爷还好意思说自己从来不偷鸡摸狗。 温婉被穆郁修揽到胸膛,她又推开,在月光下看着穆郁修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她却蹙起好看的眉心,“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来?不是说好不谈我们之间的事了吗?现在你跑到我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什么都没有说,是你先扯出这个话题的。”穆郁修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加重语气提醒温婉,“你确实在生气没错,但你并没有规定我们就不在一起了,我不能和你睡一张床吧?” 温婉睁大的眼睛在月光下越发明亮,盯了穆郁修半分钟,她点着下巴,咬牙切齿地说:“行,穆大爷的口才突飞猛进啊!” “有个做律师的老婆,老公当然不能给你丢脸。婉婉你教的好,我已经青出于蓝了。”穆郁修抬起修长的手指在温婉翘挺的鼻尖上一点而过,再次靠近她,与她额角相抵,勾唇低笑一声,大仇得报似的,“现在你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就能体会到我以往的心情了吧?” 本就不明亮的光被他靠过来的身形全部遮住,感官变得更加明显,他说话时启开的唇擦过她的鼻尖,薄凉却柔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的皮肤上,两人的呼吸便缠绕在一起。 室内很静,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强劲而有力的。 温婉怔怔地凝视着他垂下来的眼睫毛,心仿佛被利刃滑过,疼痛难忍,泪珠子在眼中摇晃,她嗓音嘶哑,“穆郁修,你今晚很反常。” 她知道对于穆郁修这种在感情上锱铢必较的男人,她越是强制性地推开他,他不仅不会放过她,还会报复折磨她。 她刚回来那段时间他对她的蹂躏,就是最好的的例子。 所谓知彼知己,在他真正爱上她后,要让他再放弃她,唯一的方式就是用最漠然的姿态对他。 于是她假装生气,他这种性子的人更不可能对她死缠烂打、低声下气,时间长了,他觉得越来越累,她磨光他所有的耐心,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放手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穆郁修这样高傲的性子,似乎就打算对她死缠烂打了,哪怕她已经表现得很冷漠,他不仅不像以前那样高高挂起,等着她主动贴上去,他反倒半夜跑过来哄她。 是他改了性子,还是他知道了什么,又或者这两个原因都有?温婉猜不透穆郁修此刻的心思。 “傻瓜,不是我反常。”穆郁修低了头,额角重重地摩挲着温婉的,薄唇也贴着她的唇,声音低沉地说:“你忘记我说过吗?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你不喜欢我了,甚至是你恨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她以为吵吵架,发发脾气,故意拿袁浅说事,就能推开他,让他放手了吗? 他很想问问她,难道她对他就那么没有信心,或是他做的还不够,她才把他对她的爱看得那么肤浅? 是。 他承认,他是爱面子,他爱自己胜过爱所有人,他从来不会去迁就任何人,在任何人面前放低自己的姿态。 就像七年前她一声不响地离校,她不联系他,而他宁愿受着思念的煎熬,晚晚辗转反侧痛苦不堪,宁愿默默地救她出狱,与盛世昌达成协议。 他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唯一不会做的就是主动挽留她。 他宁愿错过七年,过着七年没有她的行尸走肉的生活,他也不会祈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如今他的心态却是完全变了。 原因不是她的生命不长,他学会了珍惜,而是在这段长达七年的感情纠葛里,他爱她越来越深。 因为太爱她,他一再的没有底线,向来对任何女人都是绝情冷漠的男人,唯独她可以让他再三挽留。 因为太爱她,他一再地改变自己,哪怕从本质上讲他们的性格确实不合适,在太多的误会和伤害之下,他们应该是分开的,但却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 也是因为他太爱她,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 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是因为没有爱到深处。 如今温婉再不能利用他的性格弱点,试图把他推开。 为了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他愿意抛弃自己所谓的尊严和骄傲,以往都是她主动,她爱的太卑微,从现在起,换他来感动她,换他来宠她。 他搂住温婉的腰,抵着她的唇,暧昧低语,“已经很晚了,老婆,我们睡觉吧。” *** 温婉自以为穆郁修不是能容忍的男人,下定决心晾着穆郁修,他总会被她惹怒,最终放开她。 她用力推开穆郁修,躺下去后翻过身背对着他,浑身散发着冰冷之气,可片刻后穆郁修又从身后抱住她。 温婉闭上的眼睛又睁开,语气冷冰冰地说:“要么放开我,要么去睡客房。” “哦。”穆郁修一边亲吻她的脖子,她身上只穿着睡衣,身体还是那么软,散发他喜欢的香气,“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我去睡客房。”温婉说着就要爬起来,却被他紧紧箍住,他笑了一声,“你觉得你去睡客房有用吗?我同样会跟过去。” “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温婉冷笑,眯起眼睛说:“我去厨房拿个盆子来,里面全部装上冰块,放在我们中间,我看你还老实不老实。” 第173章:你在我心里 本来温婉以为穆郁修还会强行抱着她,最终他却妥协了。 他放开她,自己一个人躺回去,如她所愿地隔出很远的距离,并且还极耐心地问:“满意了?可以睡觉了吗?你明天不是还要查案?”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温婉心中酸苦,若是有可能,她怎么会舍得放开这个男人? 她对一个月后的手术根本没有信心,此刻又产生了“索性放弃手术,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的念头,或许上天垂怜她,让她再多活几年呢? 温婉想来想去还是纠结该不该接受手术,脑子里混乱,不知不觉间就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惊骇的是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穆郁修的怀里。 若是穆郁修主动抱了她,以她的敏锐,应该有所察觉才是,那就是她睡着睡着,自发地钻到穆郁修怀里了? 温婉脸色发烫,顿时觉得很没有面子。 所幸穆郁修还没有醒来,她小心翼翼地起身,不经意间看到穆郁修安静的睡容,她动作一顿,又轻轻地转过身来,放轻呼吸看着沉睡的他。 和以往不同,如今他在睡觉时,眉头不会再紧皱着,而是舒展开,墨色的发服帖地搭在额前,衬得他的肤色越加白皙。 狭长的双眼、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刀削一样的唇,有着流畅优美的弧度,颜色是淡淡的,看起来就很柔软。 想吻上去。 最终温婉却猛地移开视线,两行清泪滑过脸庞,她不能再自私地霸着他了。 半晌后,她从另一边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梳头。 谁知她刚站在那里,就被不知何时跟上来的男人从后面环住腰,俯身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早。” 温婉眼前一黑。 穆郁修伸出长臂捞住温婉要倒下去的身子,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大清早就犯晕呢。” 洞房那晚在浴室里看光了他,该做的也都做过了,温婉此刻并非矫情害羞,而是穆郁修的身材太好,何况是在白天,可想而知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有多震撼。 刚被他抱到怀里,她就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似的,连忙闭上眼睛,忘了也或是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意推开他,她慌慌张张地问:“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她双眼紧闭着,更显得睫毛纤长,还是卷卷翘翘的,说话时雪白的眼睑跟着颤动,那乌黑的睫毛便像是墨蝶的两扇翅膀,随着呼吸而起伏着。 温玉在怀,何况穆郁修在清早是最强的,却是极力隐忍着,面上更是无波无澜,“我没有拿浴袍过来,难不成还真要穿着衣服睡?你忘了上次我们两人都穿着衣服睡觉,结果第二天早上你就感冒了吗?有了你这个前车之鉴,我总要预防着不是。” 多理直气壮!怎么他现在改走无赖路线了?温婉自己也难免不情动,有些悲哀地想对于自己深爱的他,其实他只需要用美男计,就能让她缴械投降。 她对他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却不得不从这一刻开始放弃。 “婉婉……”穆郁修在她耳边吹着热气,用沙哑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带着柔情蜜意。 “不行!”温婉沉下脸打断他,“我来月事了,你不能碰我。” 穆郁修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的情绪,直起身子,眯着狭长的眼眸斜睨着温婉,冷声嘲笑,“我说我要做什么了吗?” “还是说……”男人靠近她的脸,墨色眼眸亮如星辰,满满的都是笑意,连眼角都弯出了褶皱,“还是说老婆你想我了?” 温婉:“……” 刚刚他分明就是暗示,以往从来不知节制的男人,如今竟能忍到这种程度? 温婉推开他愤怒地说:“睡也睡好了,你现在该干嘛就干嘛去,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果真是月事来了,脾气这么暴躁。”穆郁修低声说着,深眸凝视着温婉,手指却指向自己,“我去冲个冷水澡,消消火。” 在这样的低温天气里,他竟然要冲冷水澡?温婉心疼起他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不是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来吗?总不能洗完澡后还穿着脏衣服。你回去吧,外面冷,路上你的火就能消了。” 穆郁修正转过身去,闻言又看向温婉,精致的眉眼被笑意感染,神采飞扬,“谁说我没有带衣服?我只是说我没有带浴袍和睡衣来。” 温婉一下子睁大眼睛,“既然都能带来衣服了,为什么不顺便带睡觉时穿的?” “我喜欢,尤其是和婉婉睡在一起的时候。”穆大爷低头作娇羞状。 温婉只想爆粗口,原来他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准备充足,要在这里长住。 她一问,他还装起了脸红。 认识他这么多年,从七年前的闷骚孤僻,到七年后的腹黑毒舌,他何时不好意思过? 穆郁修这样缠着她,让温婉觉得太诡异太扭曲了,她的面部表情抽动着,把脸转向一边,抬手指着浴室的方向,“滚进去。” 穆郁修也没有生气,得逞似的低低笑了一声,转身往浴室里走。 片刻后温婉忍不住转过头,只看见穆郁修的背影,却是身形高大、宽肩窄臀,再加上两条修长劲直的腿,温婉的脑海里浮现出以往欢愉时的场景。 她只觉得鼻子里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涌出来,立即抬手捂住。 穆郁修的背后像是长着眼睛,猛地转过身来,“怎么了?” 温婉连忙低下头,手掌移到额头上,煞有介事地说:“头有点疼。” 穆郁修拧起长眉,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故意逗她,语气一本正经的,全是关怀,“要去医院吗?” “不用!”温婉一口回绝,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她慢慢地放下手,挺直脊背,“我已经不疼了。你快去洗澡吧!” “好。”穆郁修的眸中闪过促狭的光,总算是进了浴室。 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温婉今天要外出,没有时间再耽误,因此在穆郁修进去后不久,她也赶紧洗漱。 第174章:火上浇油 所幸穆郁修是在淋浴间,跟洗手台隔着很远的距离,温婉只听到水声,看不见穆郁修。 她很快洗漱好,出来后在梳妆台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化妆。 二十多分钟后穆郁修裸着上身,围着浴巾走出来。 温婉本来就是从穆校长的驾校里毕业的老司机,再三地看到这种场面,她的脑子里各种激情的画面就浮现出来了,却是先发制人,“不是有衣服吗?为什么还这么……奔放?” “身上还没有干,怎么穿衣服?”穆郁修一边走过来一边轻蔑地反问,好像温婉有多白痴一样。 “你脑子抽了是吗?”温婉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似乎强了很多,无力地说:“你不会擦干吗?” “不。”穆郁修摇着头,“我喜欢自然风干,多节省资源啊!” 温婉:“……” 你当自己是晒腊肉吗? 以往因为不愿让她看到他背上的伤,一天到晚把自己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现在直接不穿! “不过若是你不喜欢我这样,那好……”穆郁修妥协地说,手指伸到下身的浴巾上,一下子扯开,便往身上擦。 温婉闭上眼睛抓过梳妆台上的粉底盒砸过去。 当然,被反应敏捷的穆郁修轻松地接住,放在鼻下闻了闻,“好香。” 神经病,温婉干脆也不搭理他了,继续化妆。 穆郁修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便站在温婉身后,看到镜子里化妆后更漂亮的一张脸,他却有些不悦地攒起长眉,“已经很漂亮了,你若是再化妆,其他男人不都得扑上来?” 温婉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一边在唇上擦着唇膏一边说:“我要去殡仪馆一趟,看能不能从那里查出来究竟是谁把消息走漏给了陆卫航。我总觉得策划这件事情的人不仅只有陆卫航,我们的人中可能有奸细,那个人和陆卫航里应外合。” *** 穆郁修还是不赞同,眉头皱的更深,“去那种地方应该穿黑色的衣服,素淡点更好。” “你说的是去参加葬礼。” 穆郁修???算了。 他承认,他只是不想让她过分漂亮的一面展现在别的男人面前,他想着最好是每天都把她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允许她去。 然而这却不是她想要的,他更不愿意,也不舍得禁锢她,这真是让他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占有欲,他根本无法再离开她。 池北辙说过换心手术有一定的风险,且捐赠心脏的人患得是癌症,若是癌细胞完全扩散,那这个心脏更不能用了,所以他心里也没有底。 她若是真的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他怎么还能坚持下去? 穆郁修心中的酸涩蔓延开来,在身后看到镜子中女人的下巴似乎又尖瘦了些,脸上若不是用化妆品遮掩,确实透着憔悴和苍白。 显然这几天她为了沈度的案子四处奔波,劳苦过度,短短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穆郁修心疼不已,伸手便把眉笔拿过来,俯身站在温婉背后,他几笔便给温婉画好眉,“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温婉愣住,低低呢喃,“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穆郁修凑过去在温婉额头印下一吻,“我的新娘,你是这个世上最美的。” 温婉眼中的泪险些决堤,下一秒落荒而逃,“我去换衣服。” 穆郁修听着她哽咽的声音,他心中剧痛,站在原地捏了捏手指,“婉婉,我的新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 这天早上穆郁修亲自下厨,准备了温婉那次做过的炒面,他果真把蜜瓜换成了木瓜,还放进去不少,把自己碗里的也一块块挑出来给温婉,“你多吃点。” 温婉恼得差点要摔筷子,忍了忍,她眯起眼睛,唇角的弧度微沉,“你嫌我小?” “男人都喜欢大的,我也不例外。”穆郁修抬眸扫去,勾起邪邪的笑,“不然你不吃木瓜来补了,让爷多来帮你?” 换做以往温婉肯定会跟穆郁修玩笑,如今她时刻避着他,自然不会再和他扯这些话题,闻言立马吃起木瓜来。 穆郁修叹了一声说:“你的沉默对我是最大的羞辱,婉婉,原来我的技术含量,还不如木瓜吗?” 温婉???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校车,她拒绝乘坐。 吃完炒面后,穆郁修又从厨房端来一碗红糖姜汤给温婉,“不是肚子不舒服吗?把这个喝了。” 温婉吃得太多,实在是喝不下汤了,抗拒地摇着头,“我吃太多了。” 穆郁修也注意到那一大碗炒面都被温婉吃完了,他无奈地叹气,“你蠢吗?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大的饭量,吃不了有谁逼着你了吗?饥饱都不知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温婉被穆大爷嘲笑,不甘心地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难得下一次厨吗?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我总要好好珍惜。” 穆郁修闻言眸光先是猛地凝滞,随即心口剧痛。 他伸出手臂抱住温婉纤瘦的身子,把脸紧紧贴着她的脖颈,埋首于她的发间,声音很低,胸膛却是起伏不定的,“又说傻话了,嗯?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给我对你好的机会,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温婉一颤,眼中的热液涌上来,死死咬着唇,没有回应穆郁修。 穆郁修再次感受到她的纠结和心痛,他自己何尝不难受,越发收紧双臂,用力地抱住她,久久没有说话。 “那这汤不用喝了吧?”半晌后温婉从穆郁修的胸口抬起脸,一双眼睛依旧迷蒙,比以往还要明亮。 两人相处越久,在各自的缺点暴露的同时,穆郁修也发现了温婉不曾流露给外人看的一面。 比如她也会撒娇,她也有纯真的一面,有柔弱的时候……这一切都是他穆郁修一个人才能享受的专利。 他爱她比同龄人更沉稳的性子,爱她总能让对方哑口无言的辩驳讽刺,爱她的冷静聪慧,爱她对感情的专一……等等,温婉所有的一切他都爱,如今他更爱的是她的无私,以及她情难自禁时的乖顺和对他的依赖。 第175章:全是穆郁修设计的 温婉,我早知道,你表面再怎么抗拒我,你始终都控制不了你自己的心。 像你不在的这七年,我逼着我自己恨你,总是告诉自己我不能再想你、再爱你了,可是你回来后,哪怕对你百般折磨,我的心却还是出卖了我自己。 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逃不掉了。 温婉,我逃不掉,你更逃不掉。 这就是爱情。 坚信温婉放不开自己,穆郁修一方面很欣喜满足,同样的,想到她放弃自己的理由,想到一个月后成功率不高的手术,更想到她不长的生命,他的心像是被刀绞,痛得难以呼吸。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作为她爱的男人,他不能像她一样悲观,再难受,他也要装作不知道、装作若无其事。 他只有用自己不离不弃的陪伴和至死不渝的爱,来给她继续坚强下去、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穆郁修拥着温婉的肩膀坐下来,两人坐在同一张餐椅上,能与她身体相贴,让他的心情很好,面上却是严肃地说:“待会出去办案,肚子又疼了怎么办?这碗姜汤你必须喝下去。既然撑了,那我们就坐在这里歇一会儿再喝。” 温婉闻言翻了脸,扯开穆郁修的手臂,自己坐到另一张餐椅上,蹙紧眉心说:“没听说坐着还能消食的。” “哦?”穆郁修狭长的眼眸一眯,声调随之扬起来,勾起唇角反问:“你这不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那不如我们运动运动?” 温婉条件反射地一扫穆郁修,下一秒就用力地摇头,“还是坐会儿吧。” “哈哈哈……!”穆郁修笑得很大声。???防火防盗防精神病,温婉把餐椅往边上挪了挪。 穆郁修却拉着椅子靠近她,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先用汤匙舀起来轻轻地吹凉,然后自己尝了口,觉得差不多了,他送到温婉唇边,“来,听话,张嘴。” 温婉不领情,“我自己会喝。只是来个月事而已,别把我当成九级生活残障。” 穆郁修动作一顿,如墨的眼眸里漾起迷人的笑意,“你不喜欢这样,那我换一种方式喂你怎么样?” 温婉???停下停下,这车她不坐了。 最后她还是乖乖地张嘴,闭着眼睛让穆郁修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过了一会儿穆大爷的勺子没有再送到嘴边,温婉估摸着应该是喝完了,刚要睁开眼睛,便感觉到男人的气息突然靠近,随之自己的唇被他的覆盖。 温婉本来不想回应他的,只是他的唇软,吻上来时又实在的温柔。 末了,穆郁修抵在她的唇角上,男人的嗓音富有磁性而又粗哑,“甜吗?” 温婉想也不想地丢下一个字,“苦。” “我觉得很甜。”穆郁修笑了一声,脸贴着温婉的脖颈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半晌后拉起温婉:“走吧,我陪你去殡仪馆。” 这两天穆郁修一直跟着她,好像有多清闲似的,公司不要了,也不用应付穆家那一群豺狼虎豹了吗? 温婉拿起包后穿外套,自己往门口走,问跟上来的穆郁修说:“你不用上班吗?” “如今整个t市商场,除了盛氏和盛祁舟能跟我较量几个回合外,你以为还有谁是爷的对手?刚好盛祁舟最近消停了,公司里的常规事务交给向锐和关思琳两个人就绰绰有余了。”穆郁修说着,不死心地伸手去握温婉的手。 温婉甩开他,漠然以对,“那你借此机会去休假,好好放松放松。” 穆郁修闻言顿住脚步,看向温婉的一双眸里慢慢地涌出伤痛,低声说:“你不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怎么放松得下来?婉婉,洞房那晚不是说好了去度蜜月、去看枫叶,再泡温泉的吗?如今冬天都快要过去了,枫叶看不到了,难道你还要我等到明年再去泡温泉吗?” 明年的冬天?不,温婉闭眼,那对于她来说是太漫长的时间,她这辈子没有这个机会了。 温婉在眼泪滚出来之前转过身,“那你去做点别的,我自己一个人开车去殡仪馆就可以了。” 她又想推开他,穆郁修气得握拳,究竟要他怎么做,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他根本不想放开她,无论她是生还是死,他都放不下。 穆郁修有些愤怒,几步上前扣住温婉的腰,把她扣在自己怀里转过身,抬起五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底的情绪一时间风起云涌。 山雨欲来。 终于无法忍受了吗?真好,温婉心里很难受,面上却像是覆着一层寒霜,扬起眼眸挑衅地看着穆郁修,等待着他的爆发。 *** 谁知片刻后他却是眯眸一笑,大手用力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下,俯身靠在她耳边,“你月事来了,开车的话,会引起……侧漏。” “……”温婉认输,如今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上,她这个师傅竟然是穆大爷的手下败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两人出了门,在装有暖气的屋里没有感觉到冬天的寒意,此刻温婉冷得打颤。 穆郁修见状连忙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温婉披到肩上后,他又环上她的肩,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温婉身上骤暖,整颗心也是柔软的,能抵御风寒的不是衣物,而是来自于深爱男人的体贴和拥抱。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殡仪馆。 温婉还是第一次来,觉得殡仪馆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殡仪馆都会刻意营造出阴森恐怖或是伤感肃穆的氛围来,实际上这里的殡仪馆设计偏古典。 院墙上的砖块是红色的,瓦则是绿色的,内侧左墙上的瓷砖采用的是雪白色,从门外就能看到通往里面的道路,两旁种着树和假山,深幽静谧,有一种很祥和的感觉,逝去的人若是被送到这里,灵魂也会安息,得到净化吧? 第176章:如愿以偿 穆郁修嘲笑温婉没有见识,下一秒眸中却抿进一抹猩红,“几年前母亲的遗体也被送到这里来。当时母亲的肢体残缺不全,他们为母亲整理好尸体,也化了妆,却依旧无法还原母亲生前的模样。” 葱葱林木中,他挺直的背影立在那里,浑身上下弥漫着萧索之气,他却是压制着,语声艰涩,“没有亲临过火化现场的人,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最亲的人被送进火化炉,再出来后一切都化为乌有的那种感觉……”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颤音。 温婉忍住眼中酸涩,手下一点点地握紧穆郁修,把自己掌心里的温暖传到他冰凉的指尖上。 穆郁修的手指一僵,敛起眉眼间的深远情绪,转眸看向温婉。 他被母亲离世的悲伤感染着,缓缓地说道:“所以婉婉,答应我,不要死在我前面,我怕我没有勇气看着你在我眼前化为灰烬,我更没有勇气为你送行。” 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亲爱的,有一天我们老了,我会让你先走,那我就可以亲自为你安排好一切,我也可以放心。” 但对于穆郁修来说,他不敢想象没有温婉的日子将是怎样的度秒如年、痛苦不堪。 他宁愿走在她前面,也不想体会失去她的全部过程。 大概是冬天寒意太重,此刻他的眼睛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着,睫毛也是湿润的。 温婉怔怔地凝视着他,突然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果真带了穆郁修过来,办事效率高多了,否则像温婉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能不能见到殡仪馆的负责人,都是个未知数。 事实上很多人对穆郁修只闻其名,真正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外人反而对向锐和关思琳这两个下属比较熟悉。 刚进去时穆郁修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对两人的态度十分冷淡。 温婉高挑的身形站在穆郁修身侧,微微侧过头靠近穆郁修,冷嘲热讽地说:“穆先生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现在连办丧事的人都不给你这个活人面子?” 穆郁修闻言抬手抚上温婉的后背,修长的手指顺势扯了一下她垂落于背上的卷发,也压低声音,“你这脑子能懂什么,爷这不是低调吗?像盛祁舟那样的公众人物,哪怕是干一点小事也能闹得满城风雨。谁跟他走得近,谁的压力就大。” 显然这又是在给温婉洗脑了,穆大爷眼中除了他之外,其余男人都是猛虎豺狼,必须远离。 温婉也不理他,上前一步要拿出执业证来,穆郁修已经先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坐在那里的人。 “原来是穆先生大驾光临。”对方接过来一看,态度立马转变,也不敢再端着架子了,又是请两人坐,又是端茶递水的。 温婉渐渐也看淡了这种权势压人的事,和穆郁修坐在同一个沙发上,既然是和穆郁修在一起,她也不能丢了穆郁修的脸面,即便不习惯,她还是做出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样一来,也不用他们亲自去找人了,仅仅是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当初那些帮忙把董唯妆的尸体从沈度家里运过来的其中一个人,就被叫到温婉和穆郁修面前。 “我是一名律师,也是这次案件里的嫌疑人沈度的受托人。”温婉这才站起身,把律师执业证递给对方后,继续说道:“大概案情就是死者董唯妆的家属一口咬定董唯妆是被沈度杀害的,但你作为目击人也该知道董唯妆确实是自杀。我希望在明天开庭时,你能出庭证明这一点。” 对方是一个目光精锐的中年男人,叫孔建国,看起来很正派,他站在温婉面前,闻言点着头说:“这个当然可以,但……” 话锋一转,孔建国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穆郁修,再次把目光转向温婉,“毕竟自杀而亡的董唯妆不是普通人,媒体当时也报道了这个事件,可我看报纸上写的董唯妆却是在穆先生旗下的盛世酒店里自杀的,那我出庭作证时,需要说明这一点吗?对方的辩护律师若是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呢?” 果然,知情者都知道伪造董唯妆自杀现场这点是最大的漏洞,温婉此刻在想,若是当初她没有选择这样做,自己还会走到这种举步维艰的地步吗?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假设,她既然这样做了,就不后悔。 温婉之前就了解到陆卫航是董家请来为董唯妆辩护的律师,她更加可以肯定陆卫航是冲着她和穆郁修来的,既然如此,陆卫航明天在法庭上一定会问起孔建国担心的这个问题。 温婉看向孔建国,她的双眼眯起来,透出威慑力,“你就说你们确实是从盛世酒店把董唯妆的尸体运回殡仪馆的。” 孔建国讶然,“你要我在法官面前做伪证?” “伪证?”温婉自己也是一愣,片刻后摇着头,一脸郑重地说:“不,这不算作伪证。董唯妆原本就是自杀,是董家扭曲事实、无中生有,说成是他杀。我想法律会还沈度一个清白的。”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太多的官司里正义和非正义的界限并不明显,很多时候双方所比的就是权势和金钱,不然这个社会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轻判,或是根本就不了了之的案子。 温婉这样做,也是唯一可以救出沈度,而自己和穆郁修又能脱身的办法。 上次警方来沈度家里调查,所检测出的血液反应,以温婉的经验,不能成为董唯妆是在沈度家里自杀的直接证据,她有把握在几天后开庭时推翻这一点。 到时候如果警方还是找不出足够的证据,那他们就不得不释放沈度了。 如此,这场官司他们未必会输。 一方面孔建国忌惮穆郁修,出庭作个伪证,虽然也有很大的风险,搞不好还要承担法律责任,但他若是不作证,像穆郁修这种可以掌控生杀大权的男人,恐怕他孔建国的命会因此不保。 再者董唯妆确实是自杀,无需穆郁修再对孔建国威逼利诱,他就答应了温婉的要求。 案子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温婉要查的是谁把消息泄露给陆卫航的。 第177章:新婚夜 这是一场报复穆郁修的阴谋,他们必须要弄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才能反击。 在此过程中穆郁修并没有插话,他坐在这里只是为温婉撑起一个台面。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温婉,温婉的冷静和睿智跟他相差不到哪里去。 温婉没有让他帮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时他说过,如果她为沈度出生入死,那么他会一路陪伴,做她的后盾。 她这样性子要强的女人很多时候都不甘心做一个小女人,不用他时刻为她遮风挡雨,那么他就在背后、在暗中,为她扫平所有障碍。 他想要她依赖自己,同时独立自强的她,他也是爱到了骨子里。 矛盾吗? 或许吧! 穆郁修见温婉问得差不多了,便挥手让几人退下,站起身揽住温婉的肩膀,“我们现在还去哪里?” 温婉只知道要查内奸,却实在想不出要从哪里查起,心中没有了主意,她到底还是转头征询穆郁修的意见,“你说呢?” “现在想到问爷了?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穆郁修高傲地抬着弧度优美的下巴,说完后笑了一声,转眼却看到温婉冷着脸色,还要挣脱他。 他顿时有些失落,也不再逗温婉,搂着她的腰往外走,“我们去找馆长问问看,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温婉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她被穆郁修抱着,此刻再走出门,也没有觉得一下子冷起来,转头看到穆郁修雕刻似的侧脸轮廓,她想到早上他沉睡的容颜,她不敢轻易落下的亲吻。 她只觉得慌乱起来,仿佛即便他近在咫尺,她也不能触碰到他一样,心底骤疼,连忙伸出藏在袖下的手,出其不意地抓过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掌,随即紧紧握住。 *** 下一秒,穆郁修毫不迟疑地反扣住她纤柔小巧的手指。 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吞回喉咙里的却全是酸涩,他多想把她对自己隐瞒的一切都点明了,多想告诉她,“我在,我一直在你触摸得到的地方。” 可是她宁愿自作聪明,自己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苦痛,也不想让他和她一起承受,不愿他为她难过。 但她知道吗? 她越是这样,他的心越宛如滴血。 他该拿这样的女人,怎么办? 两人到达馆长的办公室门前,才松开紧握的双手。 馆长正在火化车间交代工作,下属告知他穆郁修过来了,他只好放下事务来接待穆郁修,此刻他亲自给穆郁修和温婉开了门。 三人握手之后,穆郁修跟章馆长简单地寒暄几句,便和温婉一起坐在馆长的对面。 他说明来意,直奔主题,“章馆长,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你,交代过你什么事情?” 章馆长闻言看了穆郁修身边的温婉一眼,欲言又止。 穆郁修何等敏锐之人,眼瞧着章馆长似乎有所顾虑,他这才介绍说:“她不是外人,这是我的新婚妻子,同样也是沈度的辩护律师温婉。章馆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温婉这样长相出众,且气质上佳的女人,仅仅是坐在穆郁修身边,就让人觉得这两人很般配,何况章馆长也是阅人无数,从温婉那双充满贵气又凛然清透的双眼里,他就可以看出温婉不属于“花瓶”一类,足以担当起穆太太的身份。 温婉被章馆长这样一看,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果然,还是低调点好。 “原来是穆太太。”章馆长沉默片刻,了然地点点头,转过目光对穆郁修说:“董家那边来过一个叫陆卫航的律师。他问过相关工作人员后,又来找我,问我是否知道董唯妆的尸体被转移一事。” 温婉闻言蹙起眉头,“我想章馆长并不是心思简单的人,难道不知道陆律师只是故意来套你的话,以证实他的猜测吗?” “是。我确实看出了陆卫航的意图。”章馆长说完后,疑惑地问穆郁修:“但这不是穆先生你交代过的吗?说是无论谁来查,就让我告诉他们董唯妆实际上是死在沈度家里的。” “你还说如此一来,沈度算是彻底脱不了干系了,之后警方确实去搜查了沈度的家,把沈度作为犯罪嫌疑人抓获。穆先生你想置沈度于死地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不是吗?” 温婉听完这一番话,原本还出于礼仪而含着笑意的唇角,此刻抖地僵硬下来。 她猛地转头看向穆郁修,她原本就怀疑穆郁修,此刻竟然得到了证实吗? 穆郁修也条件反射般地转头看向温婉。 四目相撞。 他眸色沉沉,千百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而温婉目光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更仿佛酝酿着无尽的感情,一时间复杂难测。 蓄势待发。 两人这样对视着,穆郁修垂下来的手指一根根地捏起来,就在他以为温婉瞳孔里的东西快要碎裂的那一刻,她却是缓缓地笑开,笑得悲哀、自嘲。 穆郁修的心下沉,随之猛然间跌入最深的谷底,似乎再也爬不上来。 果真是这样。 纵然你强大无敌、无坚不摧,最爱的女人仅仅只是一个质疑的眼神,就会让你片刻间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失望、无力,以至于他连愤怒的心情也没有了,更不想再去做任何辩解,穆郁修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温婉先对章馆长开了口,“是这样啊!谢谢章馆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们。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还要赶着去其他地方调查,这就先走了。” 她唇边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深了几分,眼底却突然结了一层坚冰,看过去只是一片难以融化的寒凉。 穆郁修的一颗心彻底寒下来。 温婉说着便站起身,穆郁修和章馆长随之起身。 穆郁修一言不发地站在温婉身侧,章馆长则从办公桌后绕过来,再度跟两人握手后,他还是亲自送两人出门。 随后章馆长站在那里,目送着貌合神离的两人远去,他折回办公室,把电话打给陆卫航。 第178章:馋他的身子 已近中午,电话那端的陆卫航却还是在女人身上挥汗如雨。 陆卫航和他说话,“他们找过你了?” 章馆长收了陆卫航的钱财,做出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即便看不到陆卫航,他还是弯着腰,谄媚地说:“是的。我已经按照陆经理你的意思,把那些话都对他们说了。” “温婉信了你吗?她有没有当着你的面发作?” “倒是没有发火。我瞧着她是个很能忍且识大体的女人,再怎么样,应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跟穆郁修吵起架来。”章馆长回想着温婉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和看向穆郁修时的那种眼神,他笃定道:“我确信温婉会中我们的计。” 陆卫航闻言阴沉沉地笑了一声,“意料之中的事。温婉不信任穆郁修,是他们之间存在的最大隐患,更是我们胜利的筹码。你要知道,外人只要稍加挑拨,她就会因为沈度而憎恨起穆郁修。这样一来,那个人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章馆长点头哈腰,“是是是!陆经理真是神机妙算!”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下午我会把另一半酬劳打到你的账户上。”陆卫航说完便把电话挂断,随意丢在床头柜上。 他从女人身上翻下来,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在一片黑暗里,他感到巨大的空虚一点点将他包围。 陆卫航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没有感知到心跳声,反而像是被生生剜出去一块。 是空的。 他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没有了穆清寒,他的心竟也像是被掏空了。 手机震动起来。 这次陆卫航很快地拿到手中,睁开眼睛见是一条彩信提醒。 他用手指点开。 是一张图片,确切地说是一张b超检验单,他看不太懂图片,只好把图片放大,在最后看到文字说明:妊娠约16周。 陆卫航深邃的双眸猛地睁大,再移到图片的顶端,患者那一栏是他刚刚念想的女人穆清寒。 “嘭”地一声响,手机掉落在地上。 陆卫航腾地从床上坐起身。 ———— 穆郁修和温婉一起走出殡仪馆,期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穆郁修沉默地开着车,温婉则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回了市中心,温婉才坐直身子,转头对穆郁修说:“停车。” “吱”地一声紧急刹车,穆郁修把车子停在路边,却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甚至没有看温婉一眼。 他极其平静地问道:“这一路上你已经考虑好了吧,是想要和我分居了对吗?” 他面上没有什么波动,温婉却注意到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十根雪白手指一再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暴出来,不停地抖动着。 温婉没有动,声调却是一扬,“所以呢?” 穆郁修听出她的无动于衷,手指一颤,他低下头去,额前的墨发垂下来,遮住脸上的情绪,薄唇间咬出两个字,“下车。” “总算放弃我了吗?” 穆郁修闻言淡色的唇突然泛起灰白色,喉结滚动,却是干哑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那好,我们再见吧。”温婉说完,手移到车门上,打开后就要下去,却被穆郁修突然抓住手腕,“温婉!” 温婉猝然回过头去,在这一瞬间看到穆郁修隐约在黑发下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双眼。 她咬紧唇,没有挣脱,昂头对上他的视线,微微地扬起唇角,“这才不到五秒钟,穆先生便后悔了吗?” “我并没有要放弃。”穆郁修摇头,双眸含着痛色绞住温婉,“只是我也有心,我也会痛,我就是想给自己几分钟来接受这一结果,再给自己几天时间来疗伤,那么最后再出现在你面前的,仍旧是铜墙铁壁一样的穆郁修。他的心很硬、很冷,不会感知到任何疼痛,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宠你、对你好……” 穆郁修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婉已经用力地拽出自己的手。 在穆郁修的眼睛里仿佛有晶莹的水光闪过的那一秒钟,她突然伸出手臂揽住穆郁修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触及到他冰冷薄唇的一瞬间,温婉含在眼中的热泪如决堤的大坝,猝不及防之下汹涌而出,湿了她的整张脸,却暖热了穆郁修冰凉的唇。 本该放弃的。 就在打开车门要下车的那一刻,她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放弃他,趁着这个机会推开他。 可是她没有料到,她的动作故意慢了那么几秒,他已经拉住她的手,把她的迟疑和纠结全部打败。 即便他没有说出那一番话来,她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又输了。 输给了他,更输给了自己的心。 原来早已命中注定了,他是她的劫难,她生生世世都逃不掉。 穆郁修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迅捷地伸出大手扣住温婉的后脑勺,回吻她。 *** 半晌后,穆郁修离开温婉的唇,却是长臂一伸更紧地拥住她。 两人额角相抵,他让温婉调整着呼吸:“分明已经认定是我要害沈度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这是你施舍给我的最后甜头,然后再把我打入地狱吗?” “阿修,你错了。”温婉抬起右手抚上穆郁修的左脸,用温暖纤绵的掌心轻轻摩挲着,视线穿过眼中的水汽,瞳仁显得越加乌黑清透,“我不仅没有相信章馆长的话,而认定你要害沈度,我甚至丝毫没有怀疑你。刚刚我在殡仪馆里那种态度,只是做戏给章馆长看,让那个幕后主使自以为自己的离间计成功了,就会对我们放松警惕了不是吗?” 所以她刚刚要下车不是因为怀疑他,而是又在借这件事把他推开吗? 若是这次他没有拉住她,像以往一样放她走了,他们以后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再复合了? 穆郁修想着就有些后怕,再度收紧双臂,下巴搭在温婉的肩上,他闭着眼睛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半晌后,穆郁修低头询问温婉:“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吗?去盛世把当时几个帮忙布置董唯妆自杀现场的人,也找来问问,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第179章:不要告诉我 “没有那个必要。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们目前的重点不是去查幕后主使,而是想着如何打赢五天后的官司。”温婉一脸深思地说完,视线与穆郁修相对。 她觉得悲哀的是陆卫航竟然会以为她会上他的当,可见她和穆郁修之间的不信任,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也是最大的致命伤。 穆郁修比她还精明的人,之所以没有看出来她是在演戏给章馆长看,就是因为穆郁修已经被她多次的怀疑给伤透了。 他害怕了。 可自从解开了上次他与袁浅之间的误会以后,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穆郁修了。 她相信穆郁修对她的爱,相信穆郁修说过的每句承诺,更相信穆郁修不会伤害她在乎的人。 无论怎么样,就算以后两人还是分开了,她也不希望是因为误会。 “我发现了,无论我们怎么查,陆卫航和他身后的那个人都会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你。如此一来,反而会让事实真相离我们越来越远。”温婉说到这里,面色微微冷起来,眼中一片阴鸷,“与其这样,我们倒不如以逸待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穆郁修见温婉的心情很压抑,他抬起食指勾了勾温婉翘挺小巧的鼻梁,举止宠溺,嘴角含着笑,“就你这智商还用起了‘以逸待劳’?我看顶多叫‘守株待兔’吧?” 他这样一说,温婉就觉得自己饿了,“已经中午了,我们找家餐厅吃饭。” “饿?”穆郁修精致的长眉一挑,玩味似地弯起薄唇,“早上不是还吃撑了吗?我没有你吃得多,到现在还没有觉得饿呢,婉婉你这能睡又能吃的,是要长成猪的节奏吗?” 温婉低头系着安全带,闻言抬眸瞟过去一眼,“是啊,我是猪,穆先生你是神仙,不吃不睡战斗力也超强。” “可不是吗!禁这个禁那个的,不成神都难。”这样无关痛痒的斗嘴,却让穆郁修心里生出柔软来,这才是最真实的。 穆郁修发动车子,却是往沈度的别墅方向驶去。 “真不去吃饭了?你自己不想吃,总不能霸道到让我也跟你一样吧?”温婉蹙紧眉问。 穆郁修还在开车,她就拽住穆郁修的袖口,仿佛真的害怕他虐待她一样,轻咬着唇,拿一双乌黑迷蒙的眼睛瞅着穆郁修。 那模样要多可怜凄楚有多可怜凄楚,让穆郁修觉得此刻的温婉像是小宠物一样。 穆郁修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喉咙一紧,阴着一张俊脸,“别在这个时候勾搭爷!爷若是把持不住了,不管是在车里,还是你来了月事……” “哦?”温婉拖长声音,看到穆郁修额前青筋隐动,她得逞地笑了一声,松开穆郁修的袖口,却是慢慢地握住他的一只手。 相比较少年时期,他的掌心宽厚不少,也更加有力,握上去时让人感到很安心。 曾经拿着画笔和弹着钢琴的手,如今用来指点江山,掌控着众多人的生死和命运。 七年前那个白衣黑发、清贵无暇的少年是她所爱,而如今这个性情阴郁、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成熟男人,她更是难以割舍。 “不是喜欢吃我做的饭吗?现在回去,我做给你吃。”穆郁修一手开车,腾出一只手来反握住温婉。 温婉怔了一下,眼中热液涌上来,嘴边浮起笑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两人回到别墅后,穆郁修接了几个电话,在电话里交代好一些公司里的事后,他和温婉一起走进厨房。 温婉站在门前,看着穆郁修打开冰箱,想起自己以往做饭时,他也只在一边看着,她顿时觉得既满足又温馨。 她私以为两人在一起最幸福的事,不是在西餐厅里听着音乐,吃着烛光晚餐,也不是送花送钻石玩浪漫,更不是时刻说着肉麻的情话。 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一个他,还有一个家。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是最温馨的。 她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室内温暖,穆郁修脱掉西装外套,只穿着件烟灰色的衬衣,这让他的脊背看起来更加挺直厚实,身形精壮高大,却不是那种健身教练的彪悍。 妥贴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在他切菜时发出轻微的响动,窄瘦的腰间有了褶皱,反倒清晰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腰线来。 即便是在做饭,他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从容不迫,让温婉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穆郁修切好胡萝卜丝,把剩下的半截胡萝卜放在玻璃碗里,转身去开水龙头之际,温婉便拿着那一半的胡萝卜吃起来。 穆郁修听到咀嚼的清脆声响,转头看到温婉在啃胡萝卜,他没有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你这是变成了兔子吗?你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呢,大人一边做菜,你一边偷吃?” 温婉闻言不以为然地挑眉,“我不是穷人家出生的孩子吗?没有穆先生你们这些上流社会人士那么好的教养。小时候我妈做饭时,我就跟在后面偷吃,从来不用筷子、不洗手。” 穆郁修弯了弯嘴角,温柔和宠溺在眉眼间流淌,“不像你说的那样。我小时候也很淘气,经常干这种事。你还别说,这样偷吃可比做好后端上餐桌,吃起来更香。” 有她陪在身边,他从来不愿意,甚至是害怕提起的童年,反而变得特别有趣有意义了一样。 他把炒好的青椒肉丝放在操作台上,递了筷子给温婉。 温婉果真接过来,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又夹了一块青椒给穆郁修。 “你吃肉,却给我吃这个?”穆郁修无奈地说,觉得很幼稚,但还是乖乖地张口。 被温婉这样一捣乱,穆郁修只是炒了三个菜,就花费了大半个小时。 等到真正把菜和汤端上餐桌时,温婉吃得也差不多了,最后还是穆郁修负责吃完剩下的。 饭后温婉要去洗碗,穆郁修不让,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你月事来了,不方便做这些,都交给我好了。你只管吃好睡好就可以了。” 第180章:心里泛起疼痛 温婉有些好笑地说:“又不是废了,什么都不让做。你这样惯着我宠着我,以后若是你不在身边了,我怎么办?” 玩笑的话语,穆郁修却从里面听出悲伤的意味,他的心抖地一疼,却是竭力地压下去,扬起下巴,眉毛一挑,“那不是更好?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永远也离不开我。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男人愿意要你这种巨婴,你注定是我一个人的。” 温婉两条手臂抱住穆郁修的腰,把脸埋入穆郁修的胸膛,“嗯。” 此时此刻,她终于下定决心接受一个月后的手术了。 就算手术失败,她想要的爱情和幸福也已经得到,哪怕生命就在这一刻终结,她此生也再没有遗憾。 穆郁修感觉到胸口的衣服上一片湿热,把温婉拉出来,就见她满面的泪水,看得他自己眼底也是一酸,大手捧起她的脸,低头用唇温柔地吻干。 半晌后穆郁修弯身抱起温婉,往楼上的卧室里走,“最近几天你太累了,到床上睡一会儿,也好养精蓄锐,来应付五天后的开庭。” 温婉被穆郁修抱坐着,他屈膝把她脚上的拖鞋脱掉,齐整地摆放在一边,又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 他自己则坐在床头,墨色的眼眸温柔地凝视着她的脸。 温婉觉察到他的视线,她的脸有些红,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干脆你也睡会儿?” 穆郁修抬起手指抚了抚温婉的脸,“昨晚你换下的衣服还没有洗,等你睡着,我去把衣服洗了。” 他不仅越来越温柔体贴,还变成了居家好男人,反倒让温婉觉得有些别扭,片刻后又有些好笑地想,她是不是有被虐待倾向? 这时穆清寒打来电话。 温婉安静地等着穆郁修挂断电话,她问道:“阿寒找你有什么事?” 她的一条手臂放在被子外,露出腕上的那只玉镯,穆郁修看到后拉过她的手腕,抚弄着好看的玉,“阿寒让我带她去见外公,我猜想应该是为了陆卫航的事。” 温婉想到穆清寒怀孕,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穆清寒若是把孩子打掉,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同身为女人,温婉舍不得杀害一个仍在腹中的胎儿。 “阿修,你说阿寒若是坚持不把孩子打掉,你会不会妥协?”温婉从床上坐起身。 穆郁修见状抬起一条腿上床,伸出手臂揽住温婉的肩,让温婉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阿寒优柔寡断,怎么你也在这个时候动了恻隐之心?你不要以为我是个男人,不能体会你们女人在这个时候的心情。” 谈起孩子,穆郁修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不是狠心,相反我很喜欢小孩子,若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想着阿寒如果不能养育孩子,我们就替她来养,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阿寒的父母还不知道阿寒怀孕一事,本来阿寒跟陆卫航打官司,已经丢尽了他们家的颜面,若是他们又知道了此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温婉虽然知道这些豪门里的人看待家族利益比亲情还重要,听到穆郁修这样说,她的脸色还是微微有些发白,直直盯着穆郁修,眼中露出惊惧,“你是说他们会杀了阿寒?怎么可以这样?!阿寒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哪有那么夸张?你想多了。他们再怎么注重利益,虎毒还不食子呢。”穆郁修见温婉被吓到了,他抬手重重地揉上她的脸,“舅舅和舅妈虽然没有我外公那么开明,也不至于会害了阿寒。当年阿寒不顾穆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陆卫航时,舅舅和舅妈很生气,却还是由着阿寒去了。如今阿寒和陆卫航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地步,我估计舅舅和舅妈绝对不会再让阿寒安排她自己的人生了。” 温婉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所以呢?” “他们会让阿寒打掉孩子,然后再把阿寒嫁出去。”穆郁修停顿片刻,“凌氏财阀集团的总裁凌越帆多年来始终对阿寒情深意重,舅舅和舅妈也是最看重他。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了保住穆家的脸面,他们会让阿寒和凌越帆结婚。” 可怜天下父母心,听起来穆清寒的父母有点不顾及亲生女儿的感受,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是为了穆清寒好。 可穆郁修和温婉都深知穆清寒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到时候说不定会酿成更大的悲剧,穆郁修才要赶在穆清寒的父母知道穆清寒怀孕之前,逼穆清寒把孩子打掉。 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实际上背后却是那么复杂,穆郁修能想到这么多,并且思虑那么长远,可见他的头脑有多强大。 难道居于他这样的高位,又是穆氏以后的继承人,就要如此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吗? 她不再刻意去探究他这几年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在日益的相处中,在他的行为作风上和深沉的心思下,她已经猜到这些年他过得如何艰辛。 温婉的两条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钻进他的怀里,想到他刚刚说他很喜欢孩子,她的心头猛地一震,竟也萌生出要个孩子的念头来。 她本来想说出来的,想到一个月后生死不明的手术,便又把心中的澎湃情绪压下去。 再等等。 如今她若是给了承诺,却做不到,只会让他空欢喜一场。 只要手术成功了,她就可以许他一个孩子,许他一个真正的未来。 穆郁修抱了温婉一会儿,温香软玉在怀有些舍不得,他还是放开温婉,“你睡吧,我洗完衣服还要和阿寒一起去见外公。” 她不睡,他连洗衣服的心思也没有,就只想紧紧地抱着她,什么也不做。 温婉也想到了这点,心里很甜蜜,快要闭上眼睛时问:“你晚上还回来吗?” 穆郁修凝视着温婉,闻言眸光一顿,里头流淌出愧疚的神色,“婉婉,对不起。上次夜不归宿只是一个意外,以后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第181章:太冒险了 温婉怔愣,半晌后才明白过来穆郁修指的是上次和袁浅一起出去的事。 原来他的心思也可以这么细腻,因为她随口问出的一句话,他就顾及到了她所有的感受。 这个男人如此对她,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此生又要拿什么来报答他? 温婉本来不是什么矫情的性子,如今总是被穆郁修感动得一塌糊涂,除了想哭以外,她怎么也表达不出她对穆郁修的爱了。 她突然又起身,抱住穆郁修的脖子,泪流满面地吻住他,爱意堆积在心头,然而能说出口的只有那早已说过无数遍的表白,“阿修,我爱你……我爱你。” 穆郁修把昨天温婉和自己换过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温婉的内衣和底裤他并没有丢在一起,而是找来盆子,单独用手洗。 为了不打扰温婉睡觉,他把浴室的门关上,再出来晾衣服时,温婉已经沉沉地睡过去。 穆郁修满眼温柔地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换衣服,开着车子赶去外公的庄园。 他去到那里后,佣人告诉他穆老爷子午饭后和凌越帆一起去钓鱼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穆郁修正在给穆清寒打电话,问穆清寒来了没有,他听到佣人这样说,动作一顿,微微拧起眉问佣人:“凌少经常往这边来吗?” “是的穆先生,自从穆老爷子来这边以后,凌少最近一直在陪着老爷子。我看这些晚辈中,也就只有凌少最有孝心,最会讨老爷子欢心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凌越帆能做到这种份上,多半是因为穆清寒。 穆清寒和凌越帆断绝了往来,也不常回父母家,所以跟穆清寒接触最多的除了穆郁修外,只有穆清寒的爷爷了。 凌越帆整天往这边来,不就是为了见穆清寒一面吗?何况有穆正宏在场,穆清寒多少会给凌越帆点脸面。 这种行为让人很动容,另一方面也更加证明了凌越帆也是个为了爱情而步步为营的男人。 穆郁修在等外公回来的时间里,收到向锐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向锐所有的调查结果跟他之前的猜想完全吻合,那个和陆卫航联手要置他于死地的真正幕后主使,确实是他之前就想到的那个人。 真是人心难测。 温婉那么信任那个人,依赖那个人,若是温婉知道了幕后主使是那个人,温婉该有多痛心? 穆郁修抬手揉了揉额角,思索着如何在温婉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温婉处理好这件事。 穆正宏和凌越帆钓鱼回来了。 穆郁修见外公直接拎着装鱼的小桶走进来,精神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他连日来压在胸口的石头总算暂时落了地,站起身走过去往桶里看去,“我还说这么冷的天去哪里钓鱼呢,没想到还真给你们钓到了。外公,你最近感觉好些了吗?” “没什么不好的。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也算是活到头了。”穆老爷子大病一场,且有那么大年纪了,早就看淡生死,倒是反过来让穆郁修宽心。 “阿婉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穆老爷子没看到温婉,心情顿时像吃不到糖的孩子那样,沉着脸色问穆郁修,“你是不是觉得阿婉成为了我们家的团宠,你被冷落了,所以不高兴,干脆不带她过来了?” 穆郁修???可以啊,老爷子连团宠这个词都学会了,可见这段时间没少上网。 穆郁修哑然失笑,“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婉婉的身体不太舒服。不过外公既然想念她,过几天我带她便是,其实婉婉也一直惦记着你,不能在你身边尽孝,她很自责。” 穆老爷子的脸色陡然一沉,气得腮帮子都在颤动,他问穆郁修:“是那个袁心机婊给她造成了困扰吗?” 穆郁修???也不知道老年人网瘾大是不是好事,穆郁修真担心再这样下去,老爷子会蹦出连他都听不懂的新潮网络用语。 穆郁修道:“外公不用担心,我自己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穆老爷子没说什么,眼中却闪过精光,面上若有所思。 凌越帆在这个时候适时接道:“阿修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穆郁修点点头。 三人正说着话,穆清寒也来了。 她走过来后分别跟穆正宏和穆郁修打过招呼,目光落在凌越帆身上时,她微微蹙起眉,“凌大少爷也过来了?” “阿寒,好久不见。”凌越帆低声说着,视线似有若无地往穆清寒的肚子上扫去,已经微微隆起了。 “阿寒,一段时间没来爷爷身边,你怎么胖了这么多?”穆老爷子也看过去一眼,“可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否则离婚后你的日子更难过。” 穆清寒???老爷子在网上学得越来越幽默了。 这时老爷子把手中还拎着的鱼桶交给佣人,吩咐佣人今晚做这条鱼。 那条不大的鱼突然跳动了一下,穆清寒霎时间闻到一股腥味,胃里一翻,一下子干呕出来。 穆老爷子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凌越帆也皱起眉头。 凌越帆走上前把手掌放在穆清寒的背上,低下头满是关怀地问:“怎么了阿寒?我看你今天的气色不是太好。” *** 他的大手略带着薄茧,掌心很宽厚,放在穆清寒清瘦的脊背上时,她浑身止不住一颤,蓦地抬头,“我……” 穆老爷子收起玩笑,见她的面色雪白,眉眼却红了一圈,他也是担忧地问:“是跟陆卫航的官司打得不顺利吗?” “不……不是的。”本来陆卫航的事就已经伤透了穆清寒的心,再加上她怀孕,一方面纠结着要不要打掉孩子,还要苦恼怎么打赢官司,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她的身体难免承受不住。 此刻强忍着不适站在这里,她有些发晕,神思也是恍惚的,只好扶住凌越帆的手臂,咬唇对穆正宏说:“我虽然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陆卫航出轨。法院调解下希望我们私下和解,或是分居满两年才能判为离婚。” 凌越帆闻言扶住穆清寒身体的手臂一紧,唇角微微沉下来,“也就是说陆卫航还是不想离婚?” 第182章:宠妻狂魔 不。 陆卫航不是不想离婚,而是陆家人贪图穆正宏给穆清寒留下的这笔巨额财产,他们想拖到穆清寒拿到这笔钱为止。 反正陆卫航目前没有再结婚的对象,跟穆清寒离婚不离婚,都不耽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样耗下去,吃亏的只有穆清寒这个女人。 穆郁修眯起狭长的双眸,“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董唯妆死了,我们还可以找到陆卫航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证据。” 穆郁修本来以为穆清寒能处理好这件事,结果他还是高估了穆清寒。 穆清寒怀着陆卫航这种男人的孩子不愿打掉也就算了,却不能以清醒的头脑面对这些事情,穆清寒目前这个样子,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温婉的病情和沈度的案子还没有解决,穆郁修不想把过多的心思放在穆清寒身上,但毕竟他和穆清寒的亲情还在那里摆着,何况外公也不舍得穆清寒受到伤害,外公有心无力,所以这些繁琐的事还是需要他出马。 一家之主哪有那么好当?还不是要想尽办法,为了自己的整个家族和家族成员谋利? 他穆郁修注定摆脱不了这种枷锁。 穆清寒含泪点点头,望向穆郁修一眼,随后微微推开凌越帆的胳膊,她膝盖一弯,跪在穆正宏的面前,“爷爷,我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因为我知道我迟早瞒不住也不想瞒你,我希望爷爷能帮我。” 穆老爷子见状连忙伸手去拉,“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爷爷会帮你的。” “不,我不起来。”穆清寒摇着头,整张面容很苍白憔悴,昂着头挺直脊背,倔强地说:“爷爷你先让我说完。” 穆郁修看到穆清寒这个样子,他猜到穆清寒要说的事,火气顿时上来了,阴沉着脸色,却是竭力平静地对穆正宏说:“别拉她,让她跪!我倒想看看外公会向着谁。” 他扶着穆正宏坐在沙发上,本来是想抽烟的,又顾及着穆清寒是个孕妇和生病的外公,最终只是拿打火机出来把玩。 如今穆正宏任何事都听穆郁修的,也没有再劝穆清寒,便和穆郁修一起坐下来。 穆清寒没有让凌越帆回避,凌越帆便还是站在穆清寒的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穆清寒。 穆清寒接触到穆郁修冷冰冰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还是鼓足勇气说:“爷爷,我怀上了陆卫航的孩子。不管孩子的爸爸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孩子是无辜的,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穆老爷子闻言刚端到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破裂的声响让穆清寒和她身后的凌越帆身形皆是一震。 很显然以凌越帆对穆清寒的关注程度,凌越帆也知道穆清寒怀孕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穆清寒会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 穆清寒故意当着他的面说,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他也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做好去接受她生下陆卫航孩子的心理准备,他可能要放弃穆清寒了。 凌越帆捏紧拳头,眉眼垂得更低,额前一半的头发遮住他的面目表情。 穆老爷子片刻的震惊后,那双因为生病而显得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点点清明起来,原本满是慈爱的脸色转为肃然。 虽然年事已高、头发花白,平日里也是和蔼可亲的,很长时间没有动过怒,但他到底还是枪林弹雨里出来的军人,此刻身上的那种凛然之气散发出来,连坐在一边的穆郁修也不敢轻易开口。 穆清寒心里更是忐忑,两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甲陷进掌心的嫩肉里,心急如焚地等了半晌,却见穆老爷子转头问穆郁修:“阿修,你看呢?” 这话一问出来,穆清寒的脊背就垮下来。 穆郁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已经让阿辙给阿寒安排好了手术。外公你也清楚恒远的实力,而且阿辙是我的好朋友,如今的人流手术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外公你尽管放心。” 穆老爷子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听阿修的安排吧。我有些乏了,先去楼上休息,晚饭也不用叫我吃了。” 他说着拿过佣人递来的拐杖,在站起身往楼上走时,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另一只手一直没有离开楼梯栏杆。 “爷爷。”穆清寒瘫跪在地上,满面的泪水在耀眼的灯光下闪烁着波光,她只是想留下一个孩子而已,为什么连最疼爱她的爷爷也是这么不近人情? 穆郁修对穆清寒很失望,穆老爷子上楼后,他没有让穆清寒起来,最终还是凌越帆把穆清寒拉到沙发上坐下。 穆清寒一直在哭,凌越帆安慰不了,她也不待见凌越帆,凌越帆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佣人把饭菜做好后,穆郁修自己也没有胃口,便捡了外公喜欢吃的菜,给外公端上去。 外公屋子里的灯光并不明亮,但穆郁修走过去时,他还是看到外公正抚着外婆的照片,眼中老泪纵横。 穆郁修一下子失声,走过去慢慢地蹲在外公的膝盖前。 “阿修,你来了。”穆老爷子仿佛此刻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手绢擦着眼泪,嗓音却是沙哑如北风吹过枯树枝。 穆郁修握住外公的双手,枯瘦如材的,让他心里止不住发酸,不等外公开口,他便说:“外公,你没有错,你也是为了阿寒好。” 穆老爷子摇摇头,“人越老越质疑年轻时的决定。或许是我的教育方式不对,在你母亲和阿寒身上才会发生这样悲剧的事。我如今总是在想,如果我没有锻炼你母亲,让你母亲独立完成学业,没有让她过早地接触社会,我若是亲自给她安排好人生道路,那么后来发生在她身上的苦难也就不会存在,她也不至于早早就离了世,就连你外婆也……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阿寒身上,我只是不想再让阿寒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穆郁修点头,“是,我知道,但这些已经过去了,其他的外公不用操心,阿修会安排好一切。对于阿修来说,外公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第183章:靠颜值活下来的 这时穆清寒在外面敲门。 穆郁修起身坐回沙发上。 穆清寒进来后说得还是不愿意打掉孩子的事。 穆郁修到底还是有些烦了,真想让穆清寒滚出去,任由穆清寒自生自灭去,免得再来惹了外公静养。 穆老爷子一改刚刚的悲痛,心肠彻底硬下来,对穆清寒说:“你求我没有用,这次我也护不了你。若是你不想让你父母知道的话,你就尽快把这个孩子打掉。” “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在我死后,我留了很大一笔钱财产给你,可我没有想到你那个尚未离婚的丈夫,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这件事真是太让我心寒了,为了防止我再被他陷害,我会把原本给你的那一份遗产,改立给阿修。再过段时间把穆家人全部聚在一起开个会吧。到时我会让阿修回到穆家,接手穆家的全部产业。” 虽然这也是意料中的事,穆清寒也并没有异议,但从感情上来说,穆老爷子的做法也太不近人情了,这不就等同于不认她这个孙女了吗?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爷爷!”穆清寒想说什么,穆老爷子却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不容置疑地安排道:“这两天就把孩子拿掉吧。然后你暂时也别想着自己的事业了,先给我留在这个庄园里,好好反思反思。” 穆清寒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却有怨恨滋生。 这就像很多时候我们不明白长辈的良苦用心一样,你各方面的阅历不够、经验不足,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其实穆清寒所没有认识到的是从她选择嫁给陆卫航,遭到所有人反对时,她就错了。 一个人的一生可以允许犯一次大错,却不能一再错下去,穆郁修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在黑夜里一个人开车回到沈度的别墅后,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的。 “阿修,你回来了?”温婉原本是抱着枕头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的,看到穆郁修走过来,她站起身。 温婉刚伸出手,反被穆郁修揽过肩膀,猛地拥进怀里,“婉婉……” “嗯。”温婉应着,察觉到穆郁修的脊背僵硬,肩头却是在不停地颤动着,她有些慌了,“怎么了?” “我好累……” 等了半天,却是这样沙哑艰涩的三个字。 温婉的眼泪一下子滚落,用尽力气抱住穆郁修埋在她胸口的头。 这晚穆郁修反反复复地做着噩梦,每次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在黑暗中确认怀里的女人是否还在,然后更紧地抱住。 温婉被他强劲的力道勒得浑身脆弱的骨骼都在发疼,却还是反抱住他,一遍遍在他耳边呢喃,“阿修,我在……我在……” 穆郁修并不是每次都清醒着,昏昏沉沉中便在温婉的安抚下又睡过去。 温婉打开床头的灯,抬手把他俊秀眉间攒起的褶皱轻轻地抚平,擦着他额角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时,心痛得只想哭。 后来温婉睡着了,穆郁修又醒来一次。 失眠症犯了,连最爱的女人陪伴在身边,也无法治疗。 只是他顾及着温婉过几天要出庭,必须保持足够的精力,他担心再吵到温婉,便一个人起床走到楼下的客厅,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只是不到五分钟,温婉又寻来,两条手臂从后面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阿修,你的压力太大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吗?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穆郁修身形一震,反身把温婉纤细的身体纳入他宽厚的胸膛里,一只大手从她的后颈上抚过,再落入她的头顶,狭长的双眸紧闭着,亲吻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头发上。 温婉顿了下,从穆郁修胸口抬起头,把手伸到穆郁修的睡袍里。 在这样的冬天夜晚里,她的指尖染上微微的寒意,一下子就让穆郁修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你做什么?不许胡闹……你知道我对你没有自制力。” 温婉扬起唇角,“我帮你解压。” 穆郁修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大手摸着温婉仰起来的脸,“这样确实可以缓解压力,可你月事来了,还这样引诱我,这不是让我更难受吗?” “不是还有别的方式吗?” 穆郁修一双墨色的瞳孔猛地一阵颤动,讶然地看向温婉,半天才回过神来,唇角勾起的弧度充满自嘲的意味,“婉婉,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试探我。今晚我如果真的让你给我这么做了,你就又有了推开我的理由了是吗?真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碰你。” 他到底还是有了怒气,要推开温婉,却被温婉紧紧地抱住,“阿修,你听我说……之前你逼迫我为你这么做,确实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也成为我们之间不敢提的禁忌和迈不过去的坎,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愿意为你这么做,就是在证明我已经释怀了。我深爱着你,只要是我身为一个女人能给你的,我全都会给你。” 穆郁修还是没有动。 温婉知道他在迟疑什么,他现在就是特别宠她,不舍得她从他这里受了半分委屈。 温婉干脆也不跟穆郁修废话了,一手扯开穆郁修的睡袍带子。 ———— 穆郁修走后不久,穆清寒也从老爷子的庄园里出来了,她正低头翻找着包里的钥匙,便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穆清寒蹙眉,抬眸看见几步远外凌越帆伫立在那里。 冬日的夜晚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外套,两手插在口袋里,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男人高大静默,如同深海中指引方向的灯塔。 穆清寒心里一酸,想起读书的时候凌越帆追求她,也像这样在深夜里等着她,即便每次等来的都是她的漠视和远离,他也始终坚持着,哪怕夏季酷暑天寒地冻。 如果当初她选择了凌越帆,而并非宁愿众叛亲离也要和陆卫航在一起,她怎么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早就后悔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 早就回不去了。 穆清寒眼中酸疼,深吸一口气,拿着钥匙往自己的车边走,只当没看到凌越帆。 第184章:割腕自杀 “阿寒。”凌越帆几步拦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沙哑艰涩地开口,“你真的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吗?” 穆清寒冷冷淡淡地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听爷爷和阿修的,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凌越帆知道若是当着穆清寒的面说陆卫航有多渣,穆清寒必定会反感,何况男人是她自己选的,她情何以堪? 可穆清寒怎么就不明白呢? 纵然再怎么舍不得孩子,也不应该为陆卫航这种渣男生儿育女,这对孩子和穆清寒都是一种伤害。 “凌越帆,你以为我会生下这个孩子,让你做接盘侠,对你纠缠不清,让你认下这个孩子,以便给他高贵的出身吗?呵……”穆清寒讥讽地笑了笑,落在凌越帆身上的目光冷漠而倔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凌越帆想问穆清寒为什么会这么想,却又顿住,抿了抿唇说:“阿寒,我是爱你没错,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没有那么伟大,能接受你和陆卫航的孩子。” 所以是她想错了?是她自作多情、恬不知耻吗?穆清寒脸色一白,突然间觉得可笑,这男人啊…… 陆卫航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却背着她和董唯妆发生了关系,如今为了她的财产,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此丑恶的嘴脸,还是当年她不顾所有人反对选定的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而凌越帆呢? 也说着不介意她和陆卫航结婚了,他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守护着她、等待着她,多伟大啊!可结果凌越帆却告诉她他接受不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他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能接受孩子? 说到底,他对她的爱其实也就那样。 “凌越帆,我一早就说过了,哪怕我和陆卫航离婚,我的选择也不会是你,凌大少爷不是接受不了这个孩子吗?你尽管放心,为了证明我不会纠缠你的决心,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穆清寒的目光里透出一种偏执和叛逆来,凌越帆看不起她吧? 如今的她在他眼中恐怕就是一个弃妇,可怜可悲又不堪,但即便这样,她穆清寒也不需要凌大少爷的同情和怜悯。 凌越帆瞳孔陡然紧缩。 路灯下他脸色灰白,心像是被碾压般疼,穆清寒何至于此? 她为了拒绝他,让他从今以后远离她的世界,她竟然选择生下孩子,选择万丈深渊跳下去。 她好冷硬的心。 果然,她对他从来都只有厌恶吗? 凌越帆紧咬着牙,双目里一片猩红,身后穆清寒一步一步与他背道而驰。 他没有回头,一字一字缓慢刻骨地对穆清寒说:“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穆清寒闻言脚下一顿,也只是那么几秒,她什么也没说,便走向自己的车子。 从此往后她和凌越帆天涯海角北辙南辕,她只有眼前路,回头无岸。 凌越帆伫立在原地许久未动,霜落满身,他披着孤独和萧索,直到穆清寒的车子在路的尽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凌越帆膝盖一弯,整个人仿佛没有了支撑一般,颓然跪在地上。 这场长达十年的单恋,终于还是结束了。 ———— 几天后,法院公开审理年前轰动一时的董家大小姐自杀一案,开庭时间定在早上九。 这是温婉做律师生涯的第一次开庭,哪怕镇定如她,在早上七点她就醒来了。 穆郁修没有在房间,温婉去洗手间时,见穆郁修正在里面洗衣服。 温婉走过去一看,穆郁修手里洗的正是她的袜子,旁边的盆里单独放着洗好的内衣和底裤。 温婉想说出的口的,“早上好。”,便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穆郁修这才转过身来,“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然醒来的。”温婉摇了摇头,又看一眼穆郁修手中的袜子,心里动容,“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是在我熟睡的情况下失眠了吗?” 穆郁修勾唇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没有,这几天婉婉的解压方式很有效,我睡得很好。” 温婉伸腿在他背上轻轻踹了一脚。 穆郁修本来想抱她的,只是此刻他手上都是洗衣液的泡沫,只好笑了一声,见温婉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对她说:“你去洗漱吧。” 温婉问:“那我去做早餐?” “不用,我一会儿就洗好了。”穆郁修把手中的内裤一扬,“不走?就在这里看我帮你洗它吗?” 温婉???她什么时候有黑色豹纹小衣服的,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温婉想到几天前三更半夜的穆大爷不睡觉,在黑暗里瞪着两个眼睛拿着手机逛某宝的场景,原来穆校长竟然是在给她买衣服吗? *** 温婉正这样想着,向锐在外面敲门。 她走出去后,向锐便把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她,“太太,有你的快递。” 温婉蹙眉,不记得自己最近在某宝上买过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包裹上确实写着“温婉”收,地址是沈度的别墅。 温婉一下子警惕起来,该不会是陆卫航寄来的危险物品吧? “太太放心,我们已经扫描过了,确认安全后才会交给你。” 温婉???向锐那有些脸红,却又用一种她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太太,我还要去擦车子,你和穆先生忙吧。”温婉正想问,向锐便找借口跑了。 如果穆先生知道他和在场的七八个保镖都看到了包裹里的东西,穆先生会不会杀他们灭口? 温婉??? 想到那条豹纹,她二话不说打开包裹,在用手指勾到黑色胸衣的系带时,温婉睁大眼睛,原地石化了几秒。 “穆郁修!”温婉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吼道。 好好好!真好!穆大爷竟然用她的名字,给她买了一件这么……的衣服。 “别喊了,要脸。”穆郁修正在洗着那件小裤子。 总之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这样的男人,谁能看出来他骨子里有多闷骚? 第185章:绿茶婊登堂入室 温婉???穆大爷你要脸用我的名字收包裹,让向锐他们以为是我买的,难道我就不要脸吗? 穆大爷迈着长腿走过来,伸手便把那件内衣勾到指尖,在温婉面前晃了晃说:“不用试了,码数绝对合适。别急,我洗过后你再穿。” 温婉???谁……谁谁急了! 算了,她确实急,急着让穆大爷付出代价。 温婉轻蔑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卧室拿起穆大爷的手机,在某宝里一番搜索后,她快速地下单,以穆大爷的名义买了一些东西。 他不是要脸吗?那她就给他长长脸。 温婉把穆大爷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放回原位,掩起眸子里的光,深藏功与名。 洗完衣服后,穆郁修主动去做早餐。 温婉化过妆后,换上一身律师出庭时穿的西装套裙,素淡色调的衬衣,黑色皮鞋。 她把卷发挽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练青春。 这身装扮有些冷,不过穆郁修今天特意抽出时间和她一起出庭,出门后便把外衣给她穿上,揽住她的肩膀。 向锐和关思琳都被穆郁修叫了过来,穆郁修和温婉走到车子边时,两人还在车里吃早餐。 向锐的筷子刚伸到关思琳的嘴边,看到自家老板后,他很迅速地收回手,把那个要喂给关思琳的灌汤包硬生生地塞到自己嘴里,甚至没有嚼一下,便全部咽下去。 温婉“噗嗤”地一声笑出来,穆郁修低骂,“没出息。” 向锐发动车子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关思琳从前面递给穆郁修一个牛皮纸袋。 温婉凑过去看,却被穆郁修伸手挡开,“这种东西你不能随便看。” “我有什么不能看的?”温婉去抢之际,那一张张照片掉落出来,正是陆卫航和其他女人的照片。 每张的拍摄角度都很清晰,里面的一个女人温婉觉得很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来还是她在盛氏事务部上班时的同事。 陆卫航竟然连潜规则也玩起来了。 这就是池北辙所说的陆卫航是爱穆清寒的,是把身体和爱分开的男人吗?她是不是该庆幸陆卫航没有对她下手? 温婉面不改色地翻过一张张照片,半开玩笑地对向锐和关思琳说:“短短几天就收集了这么多?早知道阿琳你们办事效率这么高,我以后有什么要查的,直接交给你们不就可以了?” “你以为那么容易?都是钱买来的。你真想不劳而获,你律师的知名度我也可以给你买来。”穆郁修把照片收回来交给关思琳,“给阿寒自己处理吧,我也只帮她这么多了。” “等一下。”温婉抓住穆郁修的手,转头看着他,“我觉得给阿寒没有用。陆卫航毕竟是她的丈夫,这种事在法庭上公开的话,丢的也是她的脸面,再者你确定她能狠下心来吗?结果还不是和陆卫航私下解决?阿寒再被陆卫航哄上几句,你这个做大哥的就成了见不得人家两人好、挑拨离间的小人。到那个时候,你反倒又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穆郁修挑了挑眉。 向锐也从后视镜里望过来一眼,“所以呢?” 温婉见三人都望着她,尤其是穆郁修眼底还带着笑意,她深知马虎不得。 她毕竟不是擅于运筹帷幄的女人,思虑片刻才缓缓道:“我们把这些照片寄一份给盛祁舟。他身为盛氏的总裁,下属的行为作风直接影响到他本人和整个盛氏的形象,何况伪善如盛祁舟,他比一般人都要注重声誉。总之照片到了他的手里,陆卫航就不用在盛氏待下去了。” “那么一个被盛祁舟赶出盛氏的人,在t市,甚至是整个商界,还有谁有胆子再聘用陆卫航?盛祁舟曾经借沈度之手逼死了董唯妆,我们这次何尝不利用他除去陆卫航?” 时间还早,向锐的车子开得并不快,等到温婉沉静如水的声音落下后,关思琳蹙起眉头,望了一眼没有接话的穆郁修,她先开口,“既能报复了盛祁舟,也会让陆卫航受到教训,这确实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但问题在于陆卫航也算是盛祁舟的心腹,心狠手辣如盛家二少,阿婉你怎么知道盛祁舟不会选择维护陆卫航,把这件事压下去,或是直接除去利用照片威胁他的人呢?” “陆卫航是盛祁舟的心腹?”温婉扬起的声调里带着讽刺,她的唇角微沉,笃定地说:“对于盛祁舟来说,世间的人分为两种——敌人和可以利用的人,他永远不会把任何人视为心腹。” 向锐眼瞧着自家老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玩笑般接道:“照穆太太这样说,盛祁舟能对你动心,可见太太你是他所归类的第三种人,属于这世上的异类。” 关思琳掐了向锐一下,“向助理其实是在说太太魅力大对吧?” “向锐,明天你去美国出差,务必把那个一亿的单子拿回来,否则提头来见。”求生欲不强是吧,那就不要怪他了。 向锐???他确实是在夸太太魅力大啊! 带不动带不动,这届学生太难带了,关思琳也不救向锐了,只求温婉能把穆大爷从醋缸里拉出来,否则要买坟的就是温婉了。 温婉这才察觉到穆郁修暗下来的目光,意识到在穆大爷牌老陈醋面前表现出对盛祁舟的了解,那就是自寻死路啊。 她连忙把话题转回来,“所以为了防止盛祁舟护短,我们的第二份照片不如就寄去盛氏事务部的办公室里去。只要这件事传开了,盛祁舟不可能不给盛氏的全体员工和外界一个交代,陆卫航算是名声尽毁了。他出轨的照片一旦曝光,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婚?在婚姻法里,出轨的一方是没有资格再分夫妻的共同财产的。” “啪啪!” 左侧响起击掌声,温婉猛地转过头,“阿修,你也觉得不错是吧?”,却在看到穆郁修噙着冷意的唇角时,温婉眼中的光芒猝然灭掉,“怎么了?” “这种阴毒的计策估计也就只有女人能想出来了。”穆郁修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温婉的下巴,他筹谋一件事时,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姿态,狭长的眼眸里深不可测,蕴藏着温婉熟悉却又陌生的寒意,“你不是说可以借此报复盛祁舟吗?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做得彻底一点。也别把照片寄到事务部了,我们不如直接交给媒体,最好是弄出个什么‘艳照门’来,里面包括了盛氏各个高层管理的生活史……” 第186章:难堪到了极点 盛氏高层管理众多,怕是没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如此一来,整个盛氏都会被铺天盖地的丑闻瞬间击垮,身为盛氏总裁的盛祁舟自然不能全身而退。 果然,穆郁修更狠,这样做恰好成全了他报复盛氏为母亲讨回公道的计划。 向锐和关思琳并没有意见,温婉却不认同穆郁修的行为。 穆郁修双眸一眯,里头的火点倏地聚集在一起,在墨色的瞳孔里静静地燃烧着,“你是不舍得盛祁舟,是在维护他吗温婉?” 温婉紧抿着没说话。 穆郁修冷笑着盯了她片刻,在松开她下巴的同时,从她手中抽回牛皮纸袋交给关思琳,吩咐道:“就照我们刚刚说的办。” “不行!”温婉突然起身抓住关思琳的手腕。 关思琳的手腕细瘦,在温婉的大力握控下,白皙的肤色上便是一片红痕。 她疼得蹙着眉头,为难地看着穆郁修,“穆先生……” 穆郁修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向温婉,见她还在坚持,他的喉咙滚动两下,看上去很性感,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冷漠无情,“好,给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温婉手中的力道微松,却并没有妥协,“没有什么理由,我就是觉得你的方式不对。” “我的方式不对?”穆郁修加重语气重复一遍,然后便笑了,冷漠而嘲讽地反问:“温婉,你其实是想说我太不择手段太卑鄙无耻了对吧?那么在你心中他盛祁舟就比我行事磊落吗?你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吗?” 再深爱默契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在各个方面都达成一致,穆郁修的价值观和温婉的不同,也就造成了在这件事情上的分歧。 温婉见穆郁修动怒,她的态度软下来,低声解释道:“我并没有拿你们两人作比较,我只是……” “你不愿让我对我盛祁舟下手,可温婉,我为什么算计盛祁舟难道你不明白吗?”穆郁修的额角上冒出冷汗,喘息着,像极了他做噩梦时的模样,眸光恍惚苍白,“我活着就是为了给我的母亲报仇,为了报复整个盛家。这些年我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你根本不是我,你无法对我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为什么阻止我?” 温婉看到穆郁修这个样子,她怔愣很久,眼睛一点点红起来,“阿修,我不让你借这次机会报复盛祁舟,一来是因为我有我的原则,再者……再者……” 再者是因为盛祁舟为她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哪怕盛祁舟不求她的回报,她却不想欠盛祁舟的。 即便她能还给盛祁舟的只有那么一点,她也要还。 她只是想彻底跟盛祁舟撇清关系,以后不至于落一个知恩不报的罪名,同时也不给盛祁舟往后在这件事上道德绑架她的机会。 穆郁修看到温婉眼中快要迸溅出来的晶莹泪珠子,他一颗心顿时软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半晌后伸出长臂揽过她的脖颈,抬手摸上她的脸,嗓音沙哑,“还有一个理由呢?” 温婉乌黑的瞳孔一颤,含在眼中的泪珠子未落不落,死死咬着唇,还是摇着头,“如果……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你就当我错吃避孕药那次,我还他救我一命的恩情吧。” 她这番言不由衷的模样,刺疼了穆郁修的心。 他原本以为她在维护盛祁舟,反过来质疑他,以为她开始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向来没有安全感的他,再加上夜夜的噩梦和最近太大的压力,于是他内心里那么担心她会害怕这样冷血无情又城府的他,他也怕温婉会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而厌烦他。 所以他才会发怒。 但实际上她只是在试图偿还盛祁舟给她找到心脏的恩情。 其实那晚池北辙也劝过他放弃对盛家的仇恨,为了盛祁舟提供给温婉的这一颗心脏,池北辙劝他放过盛祁舟。 他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并非为权利和财产,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盛家和盛氏,他真正恨的人是盛世昌,他要让盛世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等到那个时候盛世昌必须跪在母亲坟前忏悔,以命偿还母亲。 然而就如上次,是温婉让他放弃计划一样,这一次为了温婉,他同样可以不再为难盛祁舟。 在他的生命中,温婉是最重要的,比他的复仇都要重要,为了温婉,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穆郁修抱紧温婉颤动的身体,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他紧闭着长眸,久久没有再言语。 女人无声掉着泪,却不愿告诉他真相,他也只能压着心中的剧痛,配合着她。 气氛缓和下来。 快到法院时,关思琳才敢转头问穆郁修:“这些照片怎么处理?” 穆郁修拧起眉,难道要让他这个妻奴当着下属的面承认自己什么都听温婉的吗? 关思琳再次确认一遍,“所以就按照太太说的去做吗?” 向锐觉得这次带不动的是关思琳了。 穆郁修眯眸睨了关思琳一眼,似笑非笑的,吓得关思琳刚要说些什么,他弯着唇角道:“我都听穆太太的了,你说你们要听谁的?” 温婉??? 向锐、关思琳???那大爷你为什么要大喘气啊,吓得他们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坟还没买好呢。 不行,回去得找找上次那个卖墓地的人的名片,现在买还有赠送骨灰盒打折优惠活动呢。 穆郁修补充道:“只针对陆卫航一个人就可以了,照片里的那些女人记得处理一下。” 正如温婉所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女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就算她们为了上位出卖自己的身体,那也不该用毁了她们整个人生的方式来买账,何况有的人可能是被陆卫航逼迫的,何苦对她们赶尽杀绝呢? 他和温婉在一起得时间久了,也慢慢学会了放下和宽容。 没过多久,车子在离法院不远的一处停车场停下来,这边温婉和穆郁修两人刚下车,陆卫航便从离他们不远的一辆车子里走出来。 温婉看了一眼陆卫航的劳斯莱斯车子,再跟穆郁修的兰博基尼一对比,她戏谑地笑着说:“没想到一个律师都要比穆大爷你这个房地产商有钱,穆大爷你是不是要考虑改行了?” 第187章:你的条件 这是温婉居家最暴露的一件衣服,温婉从来没穿过,袁浅应该是从衣帽间里找来的。 灯光洒在袁浅身上,她的皮肤雪白泛着光泽,让她在黑夜里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力。 神经病啊,直男穆大爷内心毫无波动,并且还觉得可笑,是否想跟一个女人理发,真的不在乎那个女人穿多穿少。 要是温婉,就算她戴着口罩穿上防护服全副武装,他都能硬起来,至于袁浅……呵呵哒,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袁浅,你今天突然来这里干什么?”穆郁修很意外,想到温婉可能会误会,掌心里冒出一层汗来。 他高大的身躯笔直地伫立在主卧室门前,很久没有听到里面的响动,也就说明温婉应该没有察觉到他回来了。 “阿修,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阿婉让我住下来的。”袁浅抬头看到穆郁修变了脸色,连忙说:“你放心,我已经对她解释了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并没有把当年的那件事告诉她。”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暗,穆郁修的表情处在墨发垂下来的阴影里,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袁浅心里有些不安,“我做错了吗?” “你知道我和温婉已经结婚了吗?”穆郁修突然问出这样一句,锋利如刀的目光紧锁着袁浅,声音里有着怒气。 袁浅垂下眼睛,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慢慢地用力,“嗯,阿婉告诉我了。” “那你还住在这里?!”穆郁修突然抬高声音。 袁浅的脸色“刷”地一白,抬起一双水润的眼眸看向穆郁修。 她眼中含着泪,衬得一双眸子更加乌黑明亮楚楚可怜。 穆郁修不仅没有丝毫感觉,反而怒气更大了,“我和温婉已经结婚了,而你跟我们无亲无故的,你和我们住在一起算什么?” 就算他和袁浅真的没什么,温婉也愿意相信他,但袁浅这样的女人住在他们家里,温婉心里肯定不痛快吧? 袁浅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裸露的肩膀也微微颤栗着,显得越发单薄,“阿修,你想太多了,你一向很敏感多疑,我已经对阿婉解释清楚了,阿婉不会误会……” 这女人是有毛病吗?穆大爷一拳拍在门板上,真想一脚把袁浅从二十几层高的楼上踹到底下的花园里。 袁浅吓得闭了嘴。 “袁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紧紧锁着袁浅,见袁浅的表情里有着疑惑,他补充道:“至少多年前我眼中的袁浅才华横溢知书达理,让我很欣赏,愿意跟你做朋友,除了家世以外,你足以配上盛家二少。可如今的你越看越像……” 像不择手段上位的外围女,穆郁修没有直接说出来,锋利的目光微敛,“我知道人总会变,何况多年前你经历过那种事情,然而现在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并不喜欢盛祁舟,反倒是在想尽办法离间我和温婉。袁浅,为什么?” 袁浅一下子咬紧唇,不敢与穆郁修对视,她低下头,“阿修,你想多了,我没有,我希望你和温婉能好好的。这些年你帮了我和孩子那么多,若是没有你,我早就被邵曼珠弄死了,所以我感激你,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最好是这样。”穆郁修懒得跟温婉以外的女人多说,耐心被耗尽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换衣服,我另外给你安排住处。” 袁浅面色苍白,穿着睡衣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她走进客房故意把床动乱,睡衣脱下来,还从带来的行李箱中拿出自己的内衣,连同睡衣一起丢在地上。 袁浅做完这一切没再停留,拉着行李箱跟着穆郁修一起离开了。 十分钟后,袁浅打开车门坐到后面。 穆郁修发动车子,目光落在前方,“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这些年邵曼珠从来没有放弃找寻你的下落,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她绝不会放过你,尤其你还带着陶韬这个孩子。” “袁浅,我帮你躲了邵曼珠七年多,如今你却没和我商量就回来了,你究竟在算计什么?” 袁浅身形一颤,“我回来是要报复盛祁舟的,当年是他抛弃了我,如今看着他有权有势高高在上,我不甘心,我要让他不好过、让邵曼珠和整个盛氏都付出代价,所以一年半载我当然不会离开。” 穆郁修的眸光微一凝滞,勾起唇角,“就凭你?光是一个邵曼珠都能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你了,何况是盛祁舟那样毒辣的行事作风。” “你觉得不可能吗?但我告诉你,只要盛祁舟还爱我,我就有机会。”袁浅转过头,车窗外的霓虹灯火在她的侧脸上急速地闪过,一时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穆郁修沉默着,良久后他的声音温和许多,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一样,“阿浅,他爱你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在你和权利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你想过没有?如果他对你用情那么深的话,这些年他明明可以查到你在什么地方,却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你?如今就算他算计着让你主动回来,那也不是为了跟你再续前缘。” 袁浅哑然,盛祁舟不爱她了吗? 如今的盛祁舟爱上了温婉,所以已经不在乎她是否会回来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袁浅无声无息地看了一眼穆郁修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 修长、雪白。 无论是用这十根手指弹钢琴还是画画,都是那么登峰造极。 再往上,他坚毅完美的侧脸是多少女人痴恋的,然而这个男人却一直属于温婉。 他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她。 袁浅眸中的泪水快要涌出来,用力地闭上眼睛,连盛祁舟都爱上了温婉,温婉真是该死。 “我该做的都做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欠你的了,以后无论你要算计什么,只要没有伤害到温婉,我都不会再管,好自为之吧。”穆郁修让袁浅在某家酒店门前下车,说完这番话就准备离开。 袁浅站在车窗外,哭泣的声音传过来,“这样就算还完了吗?穆郁修,当年为了你我不仅名声尽毁一无所有,我连曾经最爱我的男人都失去了,你怎么能狠心抛下我不管?你不是想除去乔菲敏吗?不如我来做你的这把刀怎么样?” 穆郁修平静地听完,转头看了袁浅一眼,“你的条件是什么?” 第188章:夜不归宿 “我想见邵曼珠、想把陶韬带入盛家,让盛家认下陶韬这个孩子。”袁浅觉得到时候邵曼珠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最好是被她气得半死。 只要陶韬认祖归宗了,成为盛家豪门下一任继承者,她便母凭子贵,从今往后要什么都有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她袁浅这些年来东躲西藏,过着蝼蚁一般的生活,依靠着穆郁修的救济而活,而他们那些人却锦衣华服山珍海味? 她不甘心。 她要让邵曼珠付出代价。 这些年她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一天。 既然现在时机成熟了,为了能让自己和陶韬过上好日子,同样的,也为了能报仇雪恨,她必须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万人唾弃。 穆郁修开着车正准备回去,却接到穆清寒打来的电话,听到那边说什么后,他的面色陡然一变,“立刻把外公送入恒远医院,我会联系阿辙亲自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实际上这天晚上温婉等了穆郁修很晚,后来犯困了,一个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但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好像是穆郁修和袁浅正在说些什么,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温婉什么都没听到,一直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然而穆郁修始终没有进来,温婉的心越来越凉,无法忍耐下去了,她猛地打开自己卧室的门。 卧室外空无一人,温婉的目光转向紧闭着的客房,捏紧手指,把心中的愤怒、猜忌、憋屈、焦躁……各种情绪全部压下去,走到客房前抬手敲门。 半晌没有人应。 温婉开门进去,房间里并没有人,行李箱也不见了,也就是说穆郁修把袁浅带走了吗? 原因呢?是心虚,还是穆郁修也觉得袁浅住在这里不合适,所以先让袁浅离开,他再回来对她解释? 温婉看到凌乱的大床和床的那边地板上丢着女人的内衣后,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形一晃,差点倒下去之际扶住墙。 刚刚穆郁修和袁浅做了什么? 不,温婉,冷静,肯定是袁浅那个绿茶婊故意把床弄成这样,让她误会穆郁修。 温婉慢慢地直起身子,本来是想冷笑的,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涌出来,后知后觉地感到心口处一阵撕裂的疼。 就算表面再云淡风轻,但她不可能不介意,尤其这些年袁浅一直依靠着穆郁修,穆郁修的好几个房子袁浅都住过,连这里袁浅都知道密码。 这些年穆郁修更是帮着袁浅报复邵曼珠和盛家,依照穆大爷的行事作风,若是跟袁浅之间真的没什么,他对袁浅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年少时她和穆郁修在一起期间,也好几次介意袁浅和穆郁修是金童玉女的传言,甚至在温文死的前几天,他们因为袁浅的存在而闹矛盾,险些分手……等等这一切,都是她心里的刺。 此刻她是不是应该等穆郁修回来,讨要一个说法? 温婉的手掌用力地按在床头,最终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她背靠着床,缓缓地坐在地毯上。 许久后她拿出手机给穆郁修打过去,传来的却是这样的提示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温婉挂断,等了几分钟再次拨过去,依旧是同样的提示音。 再反复打了几次,温婉渐渐明白了,穆郁修是把她拉入了黑名单,在这种状态下,她无论打多少遍对方都是在通话中、忙碌中。 穆郁修是想到她会打电话过去,怕她打扰了他们两人的好兴致,所以干脆拉黑了她? 好。 真好。 穆郁修,我选择相信你,结果你不仅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了袁浅,还带着袁浅离开了夜不归宿,不让我联系到你。 哪怕是看到这种场面,我还是为你找各种理由,到头来却真的是我在自欺欺人了。 如果温婉此刻还抱有一丝希望等着穆郁修,那么在天亮后穆郁修还是没有回来时,温婉总算是认清了事实。 一个有了家室的男人深夜和一个女人出去,关键这个女人过去跟他有说不清的关系,走之前床上还狼藉一片,而且故意不接电话彻夜不归,这不是出轨还是什么? 太阳出来的时候,沈度打来电话。 温婉哭了太久,嗓子都有些哑了,“沈度。” 那边的沈度没发现异常,问温婉:“你要去葬礼上悼念董唯妆吗?” “嗯。”无论董唯妆是她的嫂子还是校友,她都应该去。 沈度沉默几秒,“你和穆郁修一起吗?” “不。”温婉应着。 他和穆郁修的婚事没有公开,暂时不能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更何况她连穆郁修的人都找不到,还怎么一起去? 沈度声调一扬,“我们一起?” “嗯。”温婉答应了。 董唯妆死后,董家那边并没有闹,不知道他们是相信了董唯妆自杀,不借此大做文章了,还是时机未到。 可若是他们选择在葬礼上闹起来,有她在沈度身边,至少她还可以帮沈度。 “怎么只答我一个字?是因为穆郁修在你身边,你不敢说话了?” *** 温婉闻言眼中的泪水再次决堤,不想让沈度察觉到异常,她没多说,“嗯。” 沈度那边顿了一下,“我在家等你一起去。” 电话刚挂断,温婉眼中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干净的手机屏幕上一会儿就是一片泪痕。 温婉在地上坐了几分钟,起身时浑身酸疼,而且熬了一夜没睡,她的头更是疼得像是裂开一样,却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睡觉。 她走出去后在柜子里找到红酒,往杯子加入冰块,喝下去后提了不少神。 她拉开一面玻璃上的窗帘,外面的天空阴气沉沉的,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丝细密如针,视线里雾蒙蒙一片,变得越加模糊。 温婉触景生情,想起多年前同样的下雨天,她把伞递给穆郁修,穆郁修从身后拽住她的手,“今晚你来我家吧!” 他一路抱着她走去公寓,下着雨她还能听到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病发的那晚他抱着她穿过竹林,小心翼翼、视若珍宝……温婉猛地用力握紧手中的手机,食指的指甲在屏幕上滑过,一阵揪心的疼。 她漫不经心地输入号码进去,本以为听到的又是冰冷机械的提示音,谁知这次传来穆郁修淡淡的两个字,“有事?” 第189章:戏真多 温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放下手机呆愣地盯着屏幕。 她也知道穆大爷一直都是这样,但可能是她心里难受,听着他的语气就跟平常不一样了。 “说话。”男人还是两个字,嗓音有些沙哑,隐约透着不耐烦。 温婉的心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的,语气却极其平静,带着嘲讽,“打扰到你了?” “我这边有些忙,你有重要的事就说,没有的话就先挂了,我待会儿再回给你。” 大清早的他忙什么?他那么敏锐的人甚至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或许明知道她哭过,他也不会再哄她。 温婉憋屈到了极点,想说些狠话来威胁穆郁修,让穆郁修哄哄她。 但……她想起池北辙曾经的叮嘱,她和穆郁修已经结婚了,不像以前不高兴了就冷战,说走就走。 “我知道了。”温婉冷静后应着,正要挂断。 这时那边传来这样一句,“恒远已经是最好的医院了,你还想换到哪里去?” 恒远?穆郁修在医院?!温婉放在玻璃上的手指一颤,声音紧了起来,“学长,你怎么了?” “我有时间再打给你。” 温婉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是袁浅昨晚生病了,穆郁修送袁浅去了医院,并且留了下来吗? 袁浅生了多大的病,需要穆郁修彻夜陪她? 穆郁修愿意这么做,可见袁浅在穆郁修心中有很重的分量。 隆冬天气里阴雨绵绵,温婉的心里更是一片阴霾。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换上衣服后把房间收拾好,一个人开着车去了沈度的别墅。 沈度穿着深黑色的衬衣坐在沙发上,屈起的两条长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客厅里开着灯,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里,明亮宽敞的环境让人心生温软。 温婉走过去喊着,“沈度。” 沈度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转头看了温婉一眼,见她头发上滴着水。 他眉宇微皱,起身拿了毛巾上前,给温婉擦着头发,“没有带伞吗?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别着凉了,快擦一下。” “我自己来。”温婉抬手从沈度手里拿走毛巾,低头自己擦着,修长又白皙的后颈露出来。 沈度没生气,低沉的声音响在温婉头顶,“吃过早餐没有?” 温婉摇头,“没有。” “我做了,你吃点吧。” 董唯妆的灵堂设在董家,是殡仪馆一手包办的。 沈度去停车,温婉撑着沈度给她的黑色雨伞,站在庭院外等他。 她把伞压低,并没有往庭院里看,却还是感到那种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帘下不断有人经过,跟自己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或离开或进去,偶尔会有悲伤的哭泣声从里面传来,天空中还下着雨,更渲染了这种气氛。 温婉想起死去多年的温文和后来丧命的穆南烟,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双穿着黑色短靴的脚停在温婉的面前时,温婉以为自己挡了路,便往后退了几步。 “阿婉,是我。” 温婉把伞举高一些,果真看到袁浅站在她的面前。 袁浅穿着黑色的衣服,更显得一张脸精致素白,那双眼睛雾蒙蒙的,正如温婉经常在梅园看到的高山风景,清新宜人。 “哦,袁学姐今天还能来啊?”温婉的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往袁浅身后看了一眼。 穆郁修并没有来,既然袁浅能来,就代表不是袁浅生病了,那还有谁? “阿婉。”袁浅轻轻喊着温婉,往温婉身侧走近一步,“你不用这样说话,我知道你生气,是我对不起你,昨晚阿修和我发生关系后,他就后悔了,所以才在半夜送我离开了。” 温婉只觉得耳边好像响起雷声,脑子“轰”炸开一样,连心头也是剧烈一震,握着伞柄的手猛地收紧。 离得近了,她闻到袁浅身上的香气,想起昨晚房间里凌乱的床单和衣服,恶心感涌入喉咙里。 “不是说你们并非那种关系吗?怎么转眼就发生了关系?是你傻还是我傻袁浅?”温婉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袁浅。 既然袁浅跟她摊开了说,她就没必要再给袁浅留情面了,所幸就撕吧。 虽说袁浅的外貌和温婉比起来各有千秋,但袁浅始终没有温婉身上那种大气高贵的气质。 对于温婉此刻的盛气凌人,她有些慌乱地别开眼睛,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入温婉的耳中,“其实我骗了你,事实是早在那一年你去国外没多久,我就和阿修发生过关系了,但是阿修爱的女人一直都是你。” 袁浅表情愧疚,眼中含泪,衬着天空的细雨,她的声音凄楚悲凉,“阿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请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怪阿修,再给他一次机会。” 绿茶婊的三观真是清奇,温婉觉得可笑,小三来求正室原谅出轨的男人吗? 袁浅这话说得好像她有多不可理喻,袁浅和穆郁修有多情深意浓一样,她若是怪穆郁修,她就是罪不可赦。 温婉懒得搭理袁浅,正要转身去找沈度,谁知下一秒却只听“啪”地一声响。 随着突然一耳光的落下,袁浅被突然出现的女人打得歪过身子,手中的伞掉在地上,袁浅险些被甩到地上。 温婉内心毫无波动,见身侧有几人停下来,她往后退了几步,决定不参与女人之间的撕x大战,却冷不防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双手臂扶住腰。 男人掌心里的温度传递过来,温婉的身子蓦地一僵,尚未回头,前方再次传来的巴掌声把她的注意力拉过去。 乔菲敏?温婉还以为是有人为她出头,结果竟然是还担着穆郁修未婚妻身份的乔菲敏,她不是割腕自杀了,差点命丧黄泉吗? 这些豪门大小姐的戏真多,一夜之间就痊愈了出院来跟人撕,乔菲敏这是要报复袁浅吗? 这次袁浅直接被打在地上,歪过头吐出一口血来,温婉甚至看到一颗洁白的贝齿混在那片鲜艳的血红里,可见乔菲敏用了多大力气。 温婉片刻的惊骇之后,扯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往前走过去。 袁浅疼得用手捂住脸,半个身子贴着地面,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半天没抬起头。 第190章:惨不忍睹 “媛交女袁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早就自行了断了呢。”乔菲敏蹲身于袁浅脸边,身后的佣人为她撑着伞。 一滴一滴的雨珠子迸溅在袁浅身上,把她的面容洗涤得越发白嫩,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单薄的身上,更显出她的柔弱来。 然而跟高高在上的乔菲敏比起来,这样的袁浅却是最卑贱的。 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沾在半边的脸上,把她全部的表情隐藏在里面。 她不说话,乔菲敏就更恼怒了,“你当年是盛家二少的女人,却勾引了阿修发生关系,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还毁了阿修的名声。这几年若不是我找不到你,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现在?” 乔菲敏伸手扯住袁浅的头发用力拉起来,让袁浅被迫仰起脖子,以一种屈辱的姿势面对着众人。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往温婉的方向扫过一眼,靠近袁浅,“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昨天阿修和你在一起了?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我看是你故技重施像当年那样给他下了什么药吧?” 乔菲敏说着“啪啪!”又是几个耳光甩上去,直到袁浅的半张脸都肿起来,被打得动弹不得。 乔菲敏站起身,突然抬起脚猛地踩在袁浅的胸口。 四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可即便是乔菲敏这样的行为,在场的也没有人出手帮袁浅,温婉甚至没有听到为袁浅打抱不平的声音,反而全是唾弃和指责袁浅的。 内容无外乎就是“援交女、曾经和众多富家子弟发生过关系、怀孕、堕胎……”诸如此类,连温婉这个外人听着都觉得揪心,何况这件事和穆郁修还有这么紧密的联系。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众人还是记忆犹新,显然有关袁浅的这件丑闻在当时闹得很大,后来可能被穆大爷公关掉了,此刻被乔菲敏重新提起。 然而温婉却对此一无所知,听着时间这一切应该是她去美国后发生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排在g大风云榜上第四,无论是人品和外貌以及才华都属于上乘的女神级人物,曾经竟然是援交女。 袁浅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温婉不敢置信,只觉得自己以往对袁浅的认知全都颠覆了。 穆郁修不仅和这样的女人扯上了关系,而且听乔菲敏话里的意思,果然袁浅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着穆郁修的保护。 或许这些只是流言蜚语,温婉不能听信,可事实是袁浅的确在穆郁修的家里住过,确实有他们家里的密码,那么这一切就得到证实了。 穆郁修不仅在昨晚和袁浅有了肌肤之亲,而且正如袁浅所说,早在几年前他们就……温婉一时间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再加上昨晚所受到的刺激,饶是镇定冷静如她,此刻她的脑子也有些发懵,只觉得眼下的地面在不停地转着,抬手扶住额头,手中的伞跌落在地。 温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之际,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伸手搂住她的腰。 一把伞撑在头顶,温婉先看到了他白皙如玉的手指,猛地转过头,他在黑色的雨伞下噙一抹优雅的笑,温润轻缓。 仿佛黄昏时漫天的晚霞,给温婉一种没有下雨的错觉。 “温仙女你还好吧?”盛祁舟低头问着,声音和跟目光一样柔和。 温婉这才回过神,连忙避开盛祁舟的手臂,“二少,你也来了?” “嗯。”盛祁舟收回手后,只是撑着伞,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温婉注意到伞往自己这边倾斜,连忙捡起自己的伞,站在离盛祁舟身侧几十厘米远的地方。 这一会儿功夫乔菲敏已经往袁浅身上连续踩了几脚,乔菲敏穿的是高跟的鞋子,这样狠力地踩下去,温婉几乎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袁浅一半的脸贴在青石板上,乔菲敏这一脚落在了她的另一半脸上,让她漂亮的五官都被挤压得扭曲、变形,白皙娇嫩的皮肉绽开,鲜血淌得整张脸都是,那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疼得发不出声音了,还是袁浅足够隐忍,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痛苦的呻吟也没有。 “不反抗是吗?是又在装可怜,等着阿修来救你吗?”乔菲敏冷笑一声,再咬牙踩上去一脚,“我告诉你袁浅,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同情你。” *** 乔菲敏的性子本就张扬跋扈,仗着优渥的家世背景以往就干过不少当众伤人的事,一般人不敢招惹。 何况在外人眼里乔菲敏才是穆郁修的未婚妻,袁浅身为第三者自然要遭人唾弃,没有群起而攻之已是这些上层人士的修养了。 此刻跟乔菲敏要好的几个千金也上前帮忙,几人联手对袁浅又踢又踹,更污秽的骂语传到温婉的耳中,温婉觉得悲哀又荒唐。 乔菲敏是什么?外人眼中穆郁修的未婚妻。 袁浅呢?传言中的小三。 而她是和穆郁修领过结婚证的女人,未婚妻打小三,她这个合法妻子旁观,多混乱的场面。 庭院前经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此处看热闹,渐渐的把乔菲敏和袁浅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温婉被人推到外面,看不清具体的状况。 袁浅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袁浅是不是被打死了,只能从众人脚下的细缝里看到地上越来越多的鲜血。 浓稠鲜艳,连雨水都冲刷不干净。 温婉突然想起董唯妆自杀后从胸口淌出来的血,她转头看了一眼庭院,白茫茫一片,跟她脑海里的血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是同样的凄然悲壮。 “够了!”温婉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有力,带着劈开雨水的气势,让众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 她丢掉手中的伞大步走过去。 众人迫于女人身上的气场,在她走过来时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连乔菲敏几人也停下动作。 “我是个律师,现在以袁小姐辩护人的身份提醒你们,如果你们再不住手,我会以蓄意伤人罪起诉你们。”温婉走过去把袁浅扯到身后,拿出律师执业证往几人眼前一晾。 细雨如雾,她的面容模糊,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凉意,让人心惊胆寒。 几人下意识地看向乔菲敏。 第191章:想想就很滑稽 乔菲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美眸如刀扫向温婉,瞪着温婉半天没有说话。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唯有雨滴落在伞面和地上的声音,衬着庭院里的素白,场面诡异。 那几个千金小姐的目光在温婉的执业证上看了很久,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问:“你是谁啊?该不会跟这个援交女是同行,却拿着一个假工作证来吓唬我们吧?” 同行?温婉的眸光骤冷,有几滴雨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她不适地眯起眼睛,显出平日里掩藏起的锋芒,“是真是假你们可以试试,只要我带我的委托人找法医验伤,到时候你们可不是赔钱那么简单了,估计连命都会搭上。” 几人闻言表情上微微有了退缩,纷纷把目光转向乔菲敏。 “律师?”乔菲敏声调一扬,接过佣人递来的伞,推开前面的一人大步走到温婉面前,挑起眉眼鄙薄地笑了笑,“警察来了我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你这个刚拿到执业证的律师?” 乔菲敏的话音落下后,四周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里。 真正说起来乔家这些年在t市之所以越来越目中无人,大部分原因是跟盛家来往比较密切。 就算穆郁修从来不承认她的身份,但邵曼珠认定了她,所以乔菲敏才会如此嚣张,但今天来参加董唯妆葬礼的人也是非富即贵,其中不乏从政执法人员。 起初他们还可以把乔菲敏当众殴打袁浅的行为当作是正室惩戒小三的家庭伦理剧,他们管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然而此刻乔菲敏显然是想把闹剧上演成犯罪片,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乔菲敏下手太重,温婉担心再耽误下去袁浅会流血过多而死了,低头躲开乔菲敏快要戳在她头顶的伞尖,眼中浮起讥讽之色,“既然乔大小姐知法犯法,那我也就只有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了。” 温婉的语气漫不经心,却在下一秒目光一凛,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乔菲敏的手腕。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随着“嘭”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乔菲敏被狠狠摔在地上。 最前面的人惊得后退,几个人千金小姐看了一眼仰面躺在水里发出痛苦呻吟的乔菲敏,再看一眼直起身子眼神如刀的温婉,她们的脸上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惊恐。 “温婉你这个圣母婊干什么?”乔菲敏疼得尖叫,一边说着一边在佣人的搀扶下站起身,面容因愤怒和身上的疼痛而有些扭曲。 她怒瞪着温婉骂道:“你识不识好歹?袁浅这个女人勾引了阿修,你确定要帮她出头吗?” 温婉抿唇,她可以接受乔菲敏殴打袁浅这个小三,但前提是不能闹出人命了,身为一个伸张正义的律师,她心中有大义,做不到见死不救。 “好好好!你真行温婉,这可是你自找的。”乔菲敏见温婉那架势是铁了心要帮袁浅,她也不废话了,转头吩咐自己带过来的人,“你们还站着做什么?敢挡我的人,我全部让她好看。一起上,给我毁了这个女人的脸!” 几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全部向温婉袭击而去。 温婉没想到乔菲敏还是不肯罢休,在不经意间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子时,她才知道乔菲敏是有备而来。 或许从一开始乔菲敏的目标就是她,殴打袁浅其实是引她出手,到时候刀子伤了人,她不仅受了罪,而且警方会当成刑事事件来处理,她可能就要承担法律责任了。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她刚刚还觉得乔菲敏有勇无谋,只会仗势欺人,可出生于深宅豪门里的子女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下,哪一个是单纯的? 绕了这么大圈子,乔菲敏对付的竟然是她。 已有一个人靠近,温婉来不及多想,抓住对方的手腕又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然而对方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格斗高手,还是五个人对她一个,她根本无从招架。 只是十秒钟的时间,温婉的左肩就被狠狠划下一刀,骤然而来的疼痛让她抓住对方手腕的动作硬生生地停在那里。 当感到有什么液体从肩膀上涌出来时,她下意识地收回手,转而按住左肩。 片刻功夫掌心里就是一片黏稠,因为手指冰冷,她仿佛被湿热的鲜血烫到一样,浑身止不住一颤。 恰在这时前方的一人露出藏在袖口的小型匕首,以最快的速度直直向温婉的心口捅来。 温婉压根没时间也无法躲闪,任命地闭上眼睛。 在那么一瞬间,漆黑的世界里倏忽闪过一抹血红色。 她看到那个有着漫天夕阳的山上,穆郁修割裂自己的手腕,把血滴到刻在石头上的字体里,几个字慢慢清晰起来。 “婉婉爱阿修一生一世。” 呵呵……温婉唇角一扯,没有发出笑声,泪水却从眼睛里淌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死了,想想就很滑稽。 不是为了爱情,而是因为争风吃醋。 冰冷的雨水落在温婉的右手背上,顺着指缝流到伤口处,跟温热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淌出来的血也是冰凉冰凉的。 温婉的脑子里一时间千转百回,却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预感的疼痛没有来临,随着一声匕首“咣当”落地的响动,一道威严的男声响起,“警察!都给我住手!” 温婉眉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男人挺直宽厚的脊背映入眼帘。 温婉睁大眼睛,“学……” 最后一个“长”字在男人转过脸时卡在喉咙里。 即便温婉的视线开始恍惚,她还是看清了对方的脸容轮廓,是盛祁舟。 为什么是他? “你傻吗温婉?乔菲敏和袁浅是在演戏给你看,你还救袁浅,为了这样的女人值得吗?”盛祁舟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的,表情里带着慌乱和愤怒,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在看到那把刀子捅向温婉时,他会那么紧张。 若是他再慢一点……心口剧烈地一痛,盛祁舟没敢往下想,只知道幸亏他来得及救下了温婉。 温婉的眼睛里一片酸热,眯起眼睛看向盛祁舟。 大概是跑来得急,他并没有撑伞,雨水把他的头发打湿,水珠子一直滚落下来,从眉眼到脸上再到下巴上,仿佛氤氲着水气,显得整张脸特别白嫩柔滑。 第192章:温婉受伤了 这时的盛祁舟不像平日那个总是噙着优雅笑意,却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盛家二少,而是如单薄温和的少年。 温婉突然间失声。 那边制止这场斗殴的正是来参加葬礼的某个警官,因为之前乔菲敏仗着盛家这个后台,而且盛祁舟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见盛祁舟突然冲上去救人,他才站出来。 何熠在盛祁舟刚刚的吩咐下叫来警察和救护车,警方把乔菲敏几人拷上手铐。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这里所有人都看到是那个律师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行为,你们要抓也应该抓那个律师!”乔菲敏一边控诉着一边极力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强行戴上冰冷的手铐。 她这才知道害怕,怔怔地盯着手腕瞧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把头转向盛祁舟,“二少,救我!你也看到是那个律师先动手的对不对?” “我确实是看到了。”盛祁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温婉流血的肩膀,他颀长的身形背对着乔菲敏,说出的话让乔菲敏的精神一震。 乔菲敏挑眉看向抓住她的警察,正想着要怎么让警察给她赔礼道歉,盛祁舟接下来的话击碎她的幻想。 “我看到乔小姐你先出手打了地上的这个女人。”盛祁舟伸手指着温婉身后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袁浅,视线却未从温婉身上抽离。 他看都不看袁浅一眼,“在场这么多人不仅没有见义勇为的也就罢了,他们甚至在一边看笑话,只有这个律师出手相救,结果还被你的人用刀子划了一刀……” 盛家二少都这样说了,何况这些确实是事实,其他人面上羞愧的同时,立即跟着附和。 “二少说得对,乔家大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打人,若不是温仙女及时阻拦,那个女人恐怕早被她打死了。”有人认出了温婉,知道这是穆大爷和盛祁舟的绯闻女友,有这么两个大人物护着,他们当然要帮着温婉。 “乔家大小姐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判10年不为过吧?” “……” 乔菲敏的耳边被这些话语轰炸着,她两腿一软,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散,恍惚间看到躺在地上的袁浅突然动了一下。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失声喊道:“你们误会了!其实我和袁浅是在演戏,是她让我打她的,她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一道极其虚弱的声音从温婉的背后传来,袁浅慢慢地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她的一张脸上和唇边都是血,说话时牵扯到脸上的肌肉,那些伤痕似乎在一点点地绽开,既怪异又恐怖,“我确实是和你的未婚夫发生了关系,我是小三、我不知廉耻,但穆郁修没有错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先管好自己的男人,凭什么要来报复我?我也是无辜的……” 乔菲敏一愣,随即破口大骂,“绿茶婊!袁浅你这个绿茶婊,我真该打死你……” 她的胳膊被警察反剪在背后,只有用两条腿不停地踢着,试图挣脱警察的钳制,最终却被带走。 她长发散乱、面色惨白如死灰,不断地骂着,袁浅“践人践人……” 看在别人眼里,她已经算是疯了,谁还在意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和阴谋呢。 乔菲敏被押上警车,随着鸣笛声的响起,车子慢慢地离开。 乔菲敏转头回望过去,仿佛看到灵堂遗像里的董唯妆在笑。 还有袁浅……她立在庭院外,柔柔弱弱的样子,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 她抬起手指把散落鬓间的一缕头发别到耳边,笑容绽放在裂开的唇畔上,有一种骇人的美感。 乔菲敏浑身一个机灵,如醍醐灌顶,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这一地步。 “没错,乔菲敏,穆郁修想除掉你,我也没办法。”袁浅闭眼在心里说。 *** 昨天晚上她从穆郁修那里得到了乔菲敏的联系方式,于是以匿名的方式给乔菲敏发了一张多年前的照片。 乔菲敏当即便猜到是她,震惊销声匿迹多年的她怎么突然回来了,她在电话里告诉乔菲敏是温婉和穆郁修的结婚引她出现了。 乔菲敏恨透了温婉,她便以报复温婉为由,说服乔菲敏在今天的葬礼上和她演了一场苦肉计。 她料定以温婉的性情必定会因救她而和乔菲敏动手,乔菲敏借此机会刺伤温婉。 乔菲敏为什么和她联合在一起?乔菲敏难道不恨她这个穆郁修曾经的绯闻女友吗? 乔菲敏当然恨,但是在报复温婉这件事上她们达成一致,等除去了温婉,乔菲敏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了。 但是很可惜,乔菲敏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乔大小姐你可别怪我,谁让你动了温婉呢?袁浅嘲笑着乔菲敏的愚蠢。 今天我把你送进监狱是保护你,否则穆郁修若是知道你刺伤了温婉,必定会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说到底,你不该爱上穆郁修,不该奢望穆郁修的爱情,更不该妄想做盛家的大少奶奶,是你的痴情和贪欲最终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警车离开后几分钟,恒远那边也来了一辆救护车,盛祁舟不由分说地弯腰要抱起温婉。 “我没事。”温婉先他一秒躲开,手掌仍旧按着淌血的肩膀,她把脸转向身侧摇摇欲坠的袁浅,“她比我伤的重,先送她去吧。” 盛祁舟弯起的手臂晾在雨水里,保持着弯身的姿势,抬眸看过去袁浅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漠不关心、无波无澜,仿佛没有看到她浑身的伤。 几秒后盛祁舟移过目光凝视着温婉,声音温和却又带着魄力,“你身体不好,不能耽误太久。先上车,让医护人员给你止血。” 温婉却很执拗,把脸转向来时的路,只是雨淅沥淅沥地下着,眼前雾蒙蒙一片,没有沈度的身影。 穆郁修也始终没有现身,不知道一饼一众人有没有在暗中,应该被穆郁修带走了吧,否则刚刚他们肯定现身了。 温婉声音里透着倔强,“我等沈度回来。” 这些人太可怕了,在这个世上只有沈度不会伤害她、只有沈度不会欺骗她,也只有沈度……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她。 穆郁修永远不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上次是,这次还是一样。 第193章:矛头指向穆郁修 他那么神通广大的人,却连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他都做不到。 突然间,她仿佛看清了什么,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穆郁修所承担的东西太多了,不可能时刻顾着她,顾着他和她的儿女情长,而她……只是有着儿女情长的普通人。 这辈子她爱的人与她相隔高山大海,这山山海海不可填平,她如何越过去? 温婉的面色苍白如纸,因为疼痛两片唇瓣紧紧咬在一起,冒出的血珠子把泛白的唇染红。 天空中仍旧下着小雨,湿了她的头发和整张脸,盛祁舟无法分辨那从眼角不断滑落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盛祁舟想伸手去触碰,却发现她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飘渺。 在这一瞬间,盛祁舟似乎听到心底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骤然崩塌的声音,那种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女人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最终盛祁舟直起身子,接过何熠手中的伞走过去,低头看着温婉,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诱哄,“那好,让她先走,我开车送你好吗?” “我说了我等沈度回来,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回家……”温婉摇头,尾音里带着颤抖,肩上伤得不重,但她觉得好疼,心好疼。 她存有一丝良善救了袁浅,结果却反被利用算计,也受了伤。 她不想去医院,只想找个地方躲一躲,躲开这无数的阴谋算计、利用欺骗,躲开这可怕复杂的人心。 逃避也好,懦弱也罢,反正她突然觉得太累了。 盛祁舟听出温婉声音里的疲倦和嘶哑,眸光一僵,两手紧紧握成拳,半晌后转身吩咐何熠,“去找找沈律师。” 沈度去停车时碰到几个熟人,说了会儿话,却没想到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赶过来时看到温婉按住肩膀,鲜血不断地从五指的缝隙里涌出来。 沈度脸色大变,几步走过去扶住温婉,“阿婉你还好吧?” “我没事。”温婉疼得快要昏过去,只能靠着沈度。 沈度吓得半死,更紧地拥着温婉的肩膀,转头对盛祁舟说:“谢谢二少,我先走了,董家那边劳烦二少帮我知会一声。” 盛祁舟看了一眼沈度怀里的温婉,她的脸深深埋在沈度的胸膛里,他只能看到她的脖颈。 白嫩修长。 盛祁舟的眸色越加灼热,抿唇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沈度侧过身抱着温婉离开,把温婉放到副驾驶座上后,立即从后面拿出医药箱,找出止血的药和纱布后头也不抬地说:“衣服脱掉。” 温婉一言不发地脱掉外衣,用手把左肩上的衣物褪下去,露出那条刀口。 沈度见温婉这时还顾及着男女有别,眼中浮起一抹痛色,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动作温柔地为温婉做了简易的包扎后,发动车子就要去医院。 “带我回家沈度。”温婉的面上没有任何血色,连说话都是无力虚弱的。 沈度只觉得一颗心犹如刀剜,用力闭上眼睛不去看温婉苍白的样子,声音沙哑,“好,我把医生请到家里来。” “嗯。”温婉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满是鲜血的手背上,瘦削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对不起沈度,那天你说得对,我就是不识好歹,自己幸福的时候便忘记了全世界,忘记你的好,可每当我受到伤害,第一个想到的只有你。对不起,我……” 话还没有说完,沈度猛地抱住温婉,碰到她受伤的肩膀,他又连忙把手臂往下移去,手臂间的力道却始终未减,“阿婉,不要说对不起,那天我对你说那些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确实不能为你做什么,但至少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依靠。你爱谁,你和谁在一起,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我都会祝福你,你受伤了回到我身边,我依然会守护你。” 他并不是想拆散温婉和穆郁修,只是不愿看到温婉再被穆郁修欺骗下去。 换言之,温婉再爱上其他的男人,只要真心对温婉好,他还是会默默地祝福温婉。 “我知道,对不起沈度,我误会你了……”温婉哽咽地说完,终于在沈度的胸膛上痛哭出声。 董家庭院前围观的人早被何熠等人打发走,青石板路上的鲜血也被雨水冲刷干净,一切恢复平静,似乎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袁浅跟着医护人员往车上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盛祁舟的声音,“告诉她,她不回来我不会罢休。” 袁浅身形一僵,猛地回过头去。 雨已经停下来了,风吹起庭院里的那些白布,男人的发丝也扬起来,面容便若隐若现的,身后白茫茫的庭院作为背景,他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仿佛融入此刻的氛围里,曾经温润如玉、高贵清雅的豪门贵公子,如今给人的感觉是那么苍凉抑郁。 袁浅脸上仅剩的血色也褪尽了,变成青白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转告你姐姐就可以了。” 袁浅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盛祁舟,他……全都知道了? “二少……”半晌后袁浅低声应着,千言万语化为郑重的承诺,“好。” 恒远医院办公大楼里,向锐敲门进去会议室后,众人停止争论,全部把目光转向坐在主位的穆郁修。 穆郁修投过来的视线暗藏锋芒,向锐心里微惊,弯身在穆郁修耳边低语,“boss,池先生刚刚说袁浅住院了,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穆郁修听后本来不打算理会,转念一想他站起身来,对左手边的舅舅说:“我的朋友住院了,我要去看看,关于遗产分配的问题,不如我们改天再商量?” 穆家这边的人聚集在恒远的会议室里,说是分遗产,实际上穆老爷子只是昏迷不醒,他们担心穆老爷子就此一命呜呼,或者以后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方面先把穆老爷子的后事提前安排好,最重要的其实是遗产分配问题。 当然,遗嘱怎么立他们根本干涉不了,也正因为这样,各种斗争、各种矛盾也就出来了,矛头自然是指向穆郁修。 第194章:十分之一 他们都知道穆老爷子是要让穆郁修这个外孙继承穆家的产业,穆家长子穆清寒的父亲穆南山当然不同意,便以穆郁修是外戚为由各种排挤穆郁修,想在穆老爷子清醒之前,“劝说”穆郁修主动放弃财产继承权。 穆郁修更在乎外公的安危,却又被逼着参加穆家的家庭会议,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坐在这里,连给温婉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早上他接了一次温婉的电话,还被舅舅斥责不务正业不知轻重,这种时候还顾及着谈情说爱。 所以此刻有了机会脱身,他自然不愿再留下来。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穆郁修的舅舅穆南山摆了摆手,说老三下午从国外回来,到时再商量。 穆郁修对穆家这边的长辈一向都温和有礼,闻言应着知道了,出门后往池北辙的办公室里走,拿出手机打给温婉。 结果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穆郁修沉着脸色收起手机,漫不经心地问着向锐,“袁浅为什么会住院?” “她还在病房休息,我没来得及问。”向锐停顿下,征求着穆郁修的意见,“要吩咐四条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吗?” 穆郁修此刻已经站在池北辙的办公室门前,闻言面无表情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不关心她的事。你再帮我打几次温婉的手机,若是通了就告诉我。” “温仙女跟boss你闹别扭了吗?不然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你的?” 向锐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穆郁修抿唇,觉得温婉可能是在生气他昨晚没有回家,又没有告诉她一声。 但他当时根本没有时间。 就在前天某省爆发了重大疫情,已经开始向全国蔓延了,整个恒远忙得不可开交,一些曾经的战友都赶过来帮忙了,身为池北辙的好兄弟以及曾经为民效力的穆大爷,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把一饼一众人全都调了过来,温婉身边暂时没人了。 而穆老爷子也发起了高热,患上了肺炎,被隔离起来,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提起温婉,男人始终阴郁的眉眼在此刻舒展开来,墨色的眼眸里蕴着笑意,“你们下次不要再叫‘温仙女’了,改口称总裁夫人。” “……”穆大爷再现神仙一笑,手机手机呢,快拍下来! 然而等向锐打开拍照功能的时候,穆大爷已经推门进去池北辙的办公室了。 穆郁修招呼也不打就坐在沙发上,取下脸上的口罩,掏出烟来点上。 池北辙板起脸色,“门也不敲,你真是越来越没有修养了。” 穆大爷翘起两条修长的腿,眼眸瞥向对面的池北辙,“我敲什么门,你难道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不是你,整天不分场合地虐狗。”池北辙脱下身上的防护服,口罩还带着,一边泡茶一边问:“知道穆老爷子怎么突然病倒了吗?他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穆郁修点头,把烟灰弹掉,“还能因为什么?陆卫航告诉我外公阿寒要跟他离婚,还说是我挑拨离间,为了让阿寒和凌越帆在一起,我拿枪指着他,逼他答应离婚,把他推下了楼梯。” “我外公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年纪又那么大了,多年来很疼爱阿寒,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再加上被感染上了肺炎,他这一病倒,穆家立即乱起来了。疫情传染严重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怕死了,名义上是关心老爷子,各个都守在医院里,实际上他们全都心怀鬼胎,惦记着外公的财产。”穆郁修怒不可遏。 恒远已经很忙了,穆家这群人还因为遗产分配问题聚集在一起争论不休,不是给医护人员添乱吗? *** 池北辙不以为然,“再争有什么用?像你们这样的大家族,老爷子还是打过江山、立过赫赫战功的大人物,就算他老了,脑子再怎么糊涂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翅膀长得再硬,所谓姜还是老得辣,你们斗不过他。说句不好听的,我估摸着老爷子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把他死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所以阿修我劝你……”池北辙沏好茶,给穆郁修倒了一杯,见穆郁修一脸凝重,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用在穆家这些事上劳心,任凭他们怎么闹去,你要关心的是穆老爷子的身体。” “我知道。”穆郁修握紧的拳头松开,应着,“我外公的说得一点不错,他们平日又是工作忙,又是出差在外找各式各样的借口不去陪外公一个孤家寡人,昨晚听说我外公进了医院,连在国外的都赶了回来,生怕错过什么一样,说到底还不是巴不得我外公早点死了,他们好分家。” 穆郁修只觉得心寒至极,掐灭手中的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他心里不是滋味,就觉得茶水越发苦涩些,干脆也不喝了,压抑着怒气说:“那天我回穆家,外公把我单独叫到书房里,他一心为我着想,准备把穆家的一切都交给我。” 说到这里穆郁修的语调微顿,眼睛慢慢地红了,又仰身靠向沙发,抬手盖住眉毛,声音沉闷沙哑,“外公还处在半清醒状态,等到他真正醒了,那几个人故意一闹,难保外公不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为今之计我先应付他们,阿辙你就以医生的立场对他们说我外公需要到别的地方静养,背地里我们把我外公转移到别的地方,至少在我外公恢复过来之前,不能再给他们机会气我外公了。” 池北辙赞同地点头,斟酌半晌,低了声音问:“阿修,说句实话,穆老爷子是不是也给阿寒留了产业?” 毕竟是穆郁修的家事,池北辙也不想打探太多。 穆郁修觉得没有什么,调整好情绪说:“外公对我提过,虽然穆家每个人都有分到,但我自己占了最多的一份,阿寒分有十分之一。” 可别小看这十分之一,找个参照物,毫不夸张地说穆家产业的六分之一就相当于整个乔家的产业。 穆老爷子留给穆清寒这么一大笔财产,可见他有多看重、多疼爱穆清寒这个孙女。 “那就是了。”池北辙的面色微沉,“我觉得老爷子这次若是清醒过来,他就会提前宣布财产分配问题,如此……你有没有想过陆卫航为什么突然跑去给穆老爷子添堵?” 第195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穆郁修一边担心外公的身体,一边又要应付穆家这次内乱,另一方面还时刻惦记着温婉,而且还要帮着池北辙处理疫情,在这种情况下他压根没有精力深思陆卫航的目的,只知道陆卫航不想让他好过。 此刻被池北辙这样一提醒,他猛然明白过来,长眸抖地一眯,“你是说陆卫航和阿寒离婚,是想要分阿寒的这一笔财产?” 池北辙点头。 穆郁修用力捏着茶杯,“他真是会算计!为了贪图钱财,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外公身上,我以为就算他背叛了跟阿寒的婚姻,但外公多年来待他不薄,他不会算计自己的亲人,谁曾想……” 这些年来穆郁修公私分明,哪怕他和盛祁舟斗得头破血流,但他遵循着各为其主的原则,也从来没有迁怒过为盛祁舟效力的陆卫航。 “简直是痴心妄想!”穆穆郁修说着暴脾气就上来了,猛地掷下杯子,茶水溅在烟灰色的衬衣袖口上,“阿寒已经在跟陆卫航打官司了,只要阿寒赢了,他一分钱也别想捞到。” 池北辙点头,“但愿如此。” “你尽快安排我外公转院的事,我把他们全都弄走,就不会给你添乱了,早上他们还担心我会和你勾结害了外公,吵着闹着要求转院,你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堵他们的嘴。”穆郁修对池北辙说完站起身,叮嘱着,“我去看看外公。这次疫情严重,你是冲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一定要顾好自己,我把手底下的人全都调来给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找我。” “知道了。”池北辙看了一眼手机,也没时间跟穆郁修多说了,看到穆郁修袖口上的茶渍,提醒着:“我这里还有一件,你要不要换上?” 穆郁修脚下一顿,低头看着袖口,突然笑了笑,“不用,就这样穿着吧,挺好的。” “稀罕了,你不是很注意形象,并且还有洁癖吗?”池北辙长眉一挑,“我记得上次见你,你也是这件衬衣吧,这是几天没换过了?” 池北辙难得开起了玩笑,穆郁修却认真地反问:“没有吧?温婉给我买了两件,我一直是替换着穿的,哪有你说的那么邋遢?” “……”池北辙气得笑了,老婆给买的衣服恨不得每天都穿,脏了一点都不在乎。 这是大型虐狗现场啊,他作为医护人员都这么难了,还被喂狗粮。 沈度把温婉带回别墅后,立即找来医生给温婉处理肩上的伤口。 伤口不浅且很长,医生给温婉缝了七八针,做好专业的包扎后,为温婉打上点滴,叮嘱几句后离开了。 温婉刚刚一直咬紧牙死撑着,真正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后,她才觉察到疼痛。 沈度见她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却竭力忍着没有喊疼,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温婉都太隐忍了。 没多久温婉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沈度坐在床头守了一会儿,见温婉睡沉了,他把温婉垂落在脸颊的一缕头发拨开。 大概是伤口疼,睡梦中她还是蹙着眉,两片唇瓣紧紧咬在一起,她这样无意识的举动让润着血珠子的唇显得很娇艳,在灯光下散发着潋滟的光泽。 沈度眸色一暗,控制不住地低头要吻上去,却又忽地顿住。 无论他多不赞同她和穆郁修,她也已为人妻,他这种行为不是在亵渎她吗? 炙热、渴望、迟疑、痛苦……沈度深幽的眼眸中几番变化,最终他把唇慢慢地移到温婉的额角,轻轻地印下一吻。 半晌后他离开卧室,下楼走去厨房。 温婉这一睡就到了晚上,刚睁开眼就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 她动了一下,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不打算理会一直震动的手机,闭上眼继续睡。 只是被打扰了,她又睡了太久,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再度睁开眼睛,目光放空地盯着吊灯看了一会儿,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今昔是何年的混沌感。 手机响了一会儿又停下,隔了五分钟再响起来,温婉只好艰难地撑着身子,伸出手去够手机,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温仙女……不,总裁夫人,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了一个下午。”向锐长松了一口气。 “我在睡觉,没有听到手机响。”温婉的精神不太好,此刻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只是例行公事一样问:“你找我有事吗?” “boss在这里,让他对你说吧。” 温婉还没来得及回应,电话那端便传来穆郁修带着怒气的声音,“终于接了?” 温婉刚刚起身时碰到肩上的伤口,疼得面目苍白,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死死咬着唇重新躺回去,疲倦到不想开口说话。 穆郁修还在穆老爷子的病房,担心打扰到外公休息,他走出来,没听到温婉的回应,语气变得有些阴沉,“成心的是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换了外人你就接了?” “所以呢?”温婉本来已经很委屈了,穆郁修还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忍着心中的悲凉和酸楚含泪问:“我就是故意的,你想怎么样?” “……”那边突然间没有了言语。 温婉的心很疼,“你不是很忙吗?继续忙你的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温婉,你在生气。”片刻后,穆郁修笃定地说。 温婉的眼泪倏地从眸子里滑落,咬着唇无声地哭泣,没有回应穆郁修。 “你听我解释,昨晚我外公病了,穆家这边的每个人轮流打过来询问一遍,我没有时间回电话告诉你。早上你给我过来时,我在和他们争论我外公是否转院的问题,他们以我会害外公为由,各自都想把外公转去他们能控制的医院里……”穆郁修说着却听不到温婉的任何回应。 他放下手机,见还是在通话中,松了一口气,柔声叫着她的名字,“婉婉……” “就这些?” 穆郁修一愣,“这些还不够?” 温婉问:“你现在还在医院?” “嗯,阿辙今晚会把我外公转到另一个地方,我要过去看看。” 温婉攥紧了手机,怎么就那么巧?袁浅也在恒远。 其实不是他要陪外公,而是在陪袁浅吧? 温婉把手机离得远了些,捂住嘴哭起来。 第196章:隐忍不发 过了半分钟听到穆郁修又再叫她,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竭力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留在那里好好照顾她,实在顾不来就不用打电话给我了,反正我也没事。我……” 温婉的情绪起伏太大,哭得身子止不住颤动,牵引到肩上的刀口,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用力咬着唇再说不出话来。 她是太隐忍的性子,自己死撑着不说出来,又是隔着手机,穆郁修自己已经顾不过来了,自然没察觉到温婉的异常。 “你能谅解我就好。”穆郁修声音温柔地问:“吃饭没有?” 温婉紧闭着眼睛等这阵疼痛过去,只觉得意识开始恍惚,模模糊糊地说:“我累了,想休息,先挂了。” “这才八点,平日你也没睡这么早。”穆郁修走到椅子边坐下来,低声说:“别挂了。我两天没见你,很想你,你陪我说会儿话。” 他的情话每次都让温婉受宠若惊又欢喜,此刻温婉疼得快要晕过去,也没有闹别扭的心思了,“但我今天真的很累,改天再说好吗?” 穆郁修沉默几秒,“温婉,你还在生气。” 不等温婉回答,他继续说,声音沉凝,“我说过了,我昨晚没有回去是因为我外公病了。外公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穆家那些人眼里只有财产,我如果不管我外公的话,他早晚会被他们气死。” “所以你是在指责我不能谅解你吗?”温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反问穆郁修:“你让我谅解你,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昨晚回来一声不吭就跑去袁浅的房间,后来也是招呼都不打三更半夜和一个女人出去,不回家也就算了,但至少你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啊。” “你忙,你有理由。”温婉语气悲凉地说:“那我等了你一夜,什么都没有跟你抱怨,你要留在医院里陪谁,我也没说什么,结果你还觉得我在发脾气,我在无理取闹。穆郁修,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你的要求?你说,我全都听你的可以吗?!” 温婉毫不停顿地说完,到最后已经是用吼的了。 她起身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在颤动,眼泪和话音齐齐砸下来,哭泣声终于传到穆郁修那边。 “温婉……”穆郁修的心剧烈一疼。 温婉发泄过后只觉得胸口舒畅不少,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她重新闭上眼睛,无力地说:“我真的很累穆郁修,我根本不想跟你做这些无用的争吵,让我一个人静静,先这样吧!我挂了。” 沈度恰在这时敲门,温婉收起手机,抽出纸巾擦干净脸。 平息半晌,她把枕头垫在腰后,靠在那里让沈度进来。 沈度熬了鸡肉香菇粥,温婉虽然没有多大的胃口,为了不辜负沈度的心意,她还是喝下去小半碗。 “还疼吗?”沈度接过碗,见温婉紧蹙着眉头,面色苍白又在忍耐的样子,他找来止痛药片给她,深眸里流淌着疼惜,“阿婉,什么时候你能不要这么隐忍?你是女孩子,可以依靠男人,何必宁愿痛死都不让别人知道?” 温婉把白色的药片含在嘴里,只喝了一小口水,舌尖上满是苦涩滋味。 她摇着头,“你大概忘了沈度,我小时候有次被林惠淑毒打,试图反抗,结果却被林惠淑掐着下巴往嘴里灌开水。这件事给我的唯一教训就是忍,这是我所生活的环境教会我的。” *** 就像当年她可以忍下右手被断的痛以及被陷害入狱的恨,在多年后让林惠淑母女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越是忍耐,等时机成熟了,报复得就越狠。 沈度并没有忘记,为此温婉长达两年都不能开口说话,现在倒是没事了,只是她的嗓音不如一般女人的婉转动听。 沈度想大概那时这样的温婉便让他动了心,他喜欢她的安静隐忍,有时候却又恨她总是死撑的性子。 第二天早上温婉醒过来,摸出手机看时间,发现两个小时前穆郁修打来很多电话。 她迟疑片刻,下床往洗漱间里走时给穆郁修回过去。 一接通穆郁修便问:“你昨晚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家?我果真丢下外公不管回家找你了,你人呢?我夜不归宿是我不对,你一个有家庭的女人晚上也不回家,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一大清早火气这么足,是在反击她昨天对他的控诉吗?温婉没有精力争吵,“我在沈度家里。” 穆郁修在开车,闻言猛地一个紧急刹车,含怒问:“你不是跟他断绝来往了吗?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晚上还住在他那里,你是给我带绿帽子吗温婉?” “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穆郁修。”温婉也被激出了火气,甩掉手中的牙膏,“沈度就相当于我的娘家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来?” “是,你可以去,可现在这种情况你是在离家出走。” 呵,越相处温婉越觉得穆大爷的性格弊端暴露了出来,他这样的脾气有时候谁受得了? 许久没听到回应,穆郁修松开紧握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和痛心,“看来我解释再多都没用,你来医院,来看看我外公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穆家那一群人是不是要闹翻天了。” 温婉咬了咬唇,“我不去。” “那你想怎么样?”穆郁修觉得累极了,他已经在放低姿态了,温婉却还是跟他扛,扬声反问:“温婉,你不愿跟我过下去了是吗?” 温婉的身形一僵,眼泪从紧闭的双眼里滑落下来。 穆郁修把车子停在路边,过了半分钟才低声说:“温婉,别闹了好吗?我道歉,这些年我一向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惯了,无论去哪里都没有提前报备的习惯,我忽略了如今我有妻子时刻想着我、关心我,找不到我你会着急,我以为只要事后对你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温婉睁大眼睛,认识这男人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哄着。 温婉心里又感动又难受极了,“好。” 池北辙安排了外公今天转院,穆郁修还要应付穆家的那些人,他担心向锐一个人解决不了,所以他只是出来半天,跟温婉结束通话后便立即赶回恒远。 “阿寒。”穆郁修在走廊里碰到穆清寒,带着穆清寒往外公的病房走。 第197章:往事不要再提 只是穆郁修还没到,有个护士便找过来对他说:“穆大少爷,楼下一间病房里的袁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穆郁修顿了下脚步,“告诉她改天,我现在没有空。” “袁小姐受了很重的伤,说是因为几年前那件事情被乔菲敏打了。”护士有些忌惮穆大爷身上的气场,但收了好处,她还是转达着袁浅的话。 穆郁修面色微变。 穆清寒也知道几年前那件事,劝道:“毕竟是大哥对不起她在先,你去一趟吧,爷爷那边我先照看着。” 穆郁修点头,大步流星地进电梯去了楼下袁浅的病房。 袁浅和乔菲敏确实是在演戏不假,但乔菲敏恨袁浅也是真,所以借着机会袁浅被她手下的那群人伤得不轻,经过救治后住院休养,连床都下不来。 穆郁修进去后看到袁浅娇弱的身子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他不冷不热地问:“伤的很重?” 护工正在给袁浅削苹果,见穆郁修过来了,护工起身把削了大半的苹果递给穆郁修。 “……”这个世上除了温婉和外公外,还有第三个人敢指使他做什么吗?看来他在江湖上的传说还是不够响亮。 穆郁修对女护工笑了笑。 女护工当时就愣了,深陷在穆大爷的神仙颜值和这颠倒众生的一笑中不可自拔,结果下一秒听见男人说:“上一个使唤我的人,估计现在坟头草都长三米高了吧?” “……”护工一溜烟就跑得没了踪迹。 气氛很尴尬啊,袁浅见穆郁修表情里没有丝毫的关心,反而带着不耐烦,知道自己已经多次触及到了这男人的底线。 若不是他曾经亏欠她的,恐怕以他的行事作风早就容不了她。 真好,穆郁修这人冷血狠辣是真的,但也是知恩图报且特别重情义的男人,他因为当年的一句承诺照顾她和她的孩子;因为那点同情和怜悯之心才始终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 “没什么大碍,后来有人报警了,我才逃过一难。”袁浅的声音极其虚弱,面上也没有任何血色,“答应你的我已经办到了,乔菲敏因蓄意伤人被警方逮捕,接下来你翻翻乔菲敏以前在t市横行霸道的黑历史,让她被多判几年刑,在背后操纵媒体让乔菲敏身败名裂,不给乔家翻盘的机会,怕是这次乔家不想退婚也得退了。” 袁浅想坐起身,只是刚一动作就疼得发出声音来,咬唇看向穆郁修,却见他无动于衷。 袁浅的眼眶红了一圈,伸手拽住穆郁修的手腕,“阿修……” 穆郁修的眸色抖地一暗,反抓住袁浅的手腕正打算拧断,却听见身后传来“嘭”地一声响。 穆郁修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地上的一束鲜花和果篮,女人的鞋子映入视线,穆郁修猛地抬起眼。 温婉一脸苍白地盯着他,目光放在他和袁浅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袁浅首先反应过来,抽出手时费了很大力气,那样子看在别人眼中好像是穆郁修有多么舍不得松开她一样。 她语气十分的急切又尴尬,“阿婉,你不要误会,我和阿修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身上其他地方伤得重,脸只是被乔菲敏甩了几巴掌,连皮都没有破,早就消肿了,一张脸便恢复往日的莹润娇媚,说话时看了穆郁修一眼,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 这个世上能喊穆大爷为阿修的人屈指可数,在同辈中袁浅是第一个。 温婉想想觉得很可笑,有时候女人斤斤计较起来,连称呼这样的细节都无法忽略。 温婉心里有了怒气,面上却只是短短几秒钟的失神,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鲜花和果篮,“袁学姐你说什么呢!我既然嫁给了穆郁修,自然清楚他对我的心思,别的女人就算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他心里也始终只有我一个人的位置。” 以穆大爷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这个世上敢对穆大爷直呼其名且还活着的人,只有温婉了。 她的这句“穆郁修”比袁浅的“阿修”亲昵多了,似乎穆郁修被她掌控着,什么都要听她的,语气像是话家常一样轻松自然,好像只是在和朋友聊自己的男人一样。 “……”温婉,你果然狠!袁浅咬牙。 温婉是在告诉她她拼尽一切想得到的男人,早就成了她温婉的掌中之物吗? 温仙女突然的占有欲和霸道让穆大爷舒展了眉,起身走过去帮温婉。 “你别帮我,我使唤不起你。”温婉瞪着穆郁修,语气却是嗔怪无奈的,“我只是去下洗手间,让你先把这些拿过来,你都懒得动,甚至也不等我。若不是病房的门开着,我怎么知道袁学姐是在这里?” 实际上温婉是在来的路上收到了袁浅发的消息,果然,穆郁修在医院里陪着袁浅。 “昨晚我对你说袁学姐受伤了,她爱的那个男人不是东西,让她怀孕了也不负责。她被骗了身体和青春,已经很可怜了,还把那个孩子养这么大,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我们作为好朋友不关心她,还有谁关心?哄了你很长时间,你才答应来看看。” 袁浅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穆郁修的动作却是一顿,脸色沉下来,看向温婉的目光犀利又冰冷,“你听谁说的这些?已经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 温婉唇边淡淡的笑意慢慢地僵住,在袁浅看不到的位置与穆郁修对视,眼中滑过讥讽,却半开玩笑地问:“你紧张什么?难道你是袁学姐孩子的父亲?” 穆郁修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背后传来袁浅哽咽的声音,“阿婉,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女人,但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没有走过弯路?我那时年轻气盛,爱了不该爱的男人才造成今天的苦果。” “你和阿修的感情这么好,我只希望你们能幸福,我和阿修真的没什么关系,是你误会了,你不要怪阿修。阿婉,你要好好珍惜这段感情,我不想看到你步上我的后尘……”袁浅说一半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这一番辩白好像是做实了穆郁修见异思迁、抛弃旧爱和孩子的罪名。 第198章:她是诱饵 “袁学姐是过来人了,自然经验丰富。”温婉平静地接过袁浅的话,却用力把手中的鲜花塞到穆郁修怀里,几步走过去,目光在削了一半的苹果上不动声色地掠过。 她伸手握住袁浅的手,“而我还年轻,走错一步还可以回头。” 袁浅闻言止住哭泣,泪眼朦胧地看向温婉,疑惑地问:“你指的是和阿修结婚这件事吗?你后悔嫁给阿修,所以想分开吗?阿婉,我听阿修说了,因为他和乔菲敏有婚约在先,不能公开你们的婚事,给你一场正式的婚礼,你们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袁浅反握住温婉的手,冰凉又僵硬。 袁浅心里畅快,却是劝道:“但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如今乔菲敏坐牢,盛家不再护着乔家,只要相关部门一查乔家,乔家算是真的完了,多亏阿修让我演了昨天那场戏。如此一来,阿修也可以收购乔氏,扩展自己的事业了。” 温婉眸光微暗,穆郁修为了收购乔氏,所以才安排了袁浅去葬礼上,引得乔菲敏当众伤人,最终被警察带走? 对!袁浅之前说过是有人写信给她,让她参加董唯妆的葬礼,就是为了昨天的那场戏,为了搞垮乔家。 温婉僵硬地转过头,以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穆郁修。 穆郁修难道不知道她被乔菲敏刺伤了吗?还是说为了加重乔菲敏的罪行,穆郁修便引导乔菲敏对她实施报复吗? 原来在穆郁修的这场局里,她是诱饵,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棋,更是牺牲品? 究竟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温婉已经无法看清这个男人的心了。 穆郁修从刚刚开始就想离开这里了,此刻见温婉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只觉得心头一慌,大步上前拉住温婉的手腕。 “放开我!”一走出去温婉就甩开穆郁修的手,转身往电梯的方向。 穆郁修紧跟上去,握住她的手腕,“温婉,你听我说……”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温婉以往觉得电视剧里这样的对白很狗血,女主角不听解释的行为也很愚蠢。 如今真正发生在她身上,她才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话她都不想听了。 “穆郁修,你不要再找借口了好吗?我听了太多,自己都能替你编出一套来了。”温婉满是失望又痛心地说:“我不信任你,你便让我亲自过来看看,于是我用心打扮自己,从挑选衣服到化妆,再到练习得体的微笑,来的路上还在想若是见了你的外公,我该说些什么话。” “我温婉出身卑贱,不懂你们这些豪门里的规矩,就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外公生气了,或者他不喜欢我,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你之间有太大的差距,我怕配不上你,但我已经很努力地做了。” 穆郁修这才注意到温婉今天的穿着比平日更正式,脸上特意化了妆,头发也挽起来,显出更加高贵得体的一面来。 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都足以踏入穆家这样的豪门。 穆郁修的手指有些僵硬。 *** “然后我来了,但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温婉讽刺又自嘲,“我没有看到你昏迷不醒的外公,没有看到你忙的连回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反而看到你给别的女人削苹果、搂着别的女人、握着别的女人的手……等等这一切,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 温婉说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继续不停地往前走去。 下一秒穆郁修猛地从后面抱住她,“婉婉……” 温婉始料未及,踉跄了下,被穆郁修两条强壮的手臂死死箍住。 他唤着她的名字,埋首于她的肩上,灼//热的气息绕在她的耳垂处。 温婉浑身僵硬,永远抗拒不了这个男人的拥抱,闭上眼睛没有挣扎。 “温婉,我没有骗你。”穆郁修感觉到温婉的身体软下来,手臂更紧地拥住她,“我去外公病房的时候经过袁浅那里,被她叫住了,我想着她受伤了,看她一眼也没什么,所以……” “阿修,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对袁浅这么好。”温婉摇头打断穆郁修,见穆郁修面色一僵,她便知道这是事实,肩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温婉强撑着,没有血色的唇畔浮起一抹讥诮的笑,“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照顾着袁浅,更是帮袁浅养着那个生父不详的孩子,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说你和袁浅只是朋友吗?” “我……”穆郁修抿了抿唇。 他和袁浅之间确实不是普通朋友,袁浅曾经牺牲了她自己而救他,他对袁浅有太多的亏欠,这些年一直都在试图弥补袁浅。 他不希望温婉误会,可多年前他和袁浅以及盛祁舟三人之间那段隐晦又不堪的过往,让他如何对温婉启齿? 恰在此时穆清寒打来电话给穆郁修,说是外公让他过去一趟。 穆郁修听说老爷子醒了,面上一喜,握着手机拉住温婉的手,“你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跟着我去看外公。” 温婉趁穆郁修接电话的时候远离了他,因此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内容,闻言她唇畔扬起讥讽。 一次是误会,如今她亲眼看到穆郁修在医院里陪的是袁浅,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觉得他是骗她。 温婉连争吵的力气也没有了,转移话题问穆郁修:“袁浅为什么会受伤?是你故意让她出现在董唯妆的葬礼上,让乔菲敏打她,以便达成你收购乔氏的目的对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穆郁修,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每次在我以为真相大白,真正的幕后主使也暴露,或者一切都只是意外时,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穆郁修的手臂一紧,皱起长眉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是听向锐告诉我袁浅被乔菲敏打了,怎么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婉婉,你不要相信袁浅说的。” 他关心的是袁浅为他除去了乔菲敏,至于过程是怎样的,他并不想了解,却没料到袁浅会这样对温婉说。 “你要让谁家破人亡我不干涉,甚至我不介意你利用我,成大事者总要有牺牲,我挨那一刀子不算什么,我只是想问你,穆郁修……”温婉从穆郁修胸膛上转过身,面对着他,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光,一字一字的,“你难道不会心疼我吗?” 第199章:他顾不上她 “我跟袁浅一样,我也流血流泪,你是我的老公,结果你却守在她的身边,给她削苹果、帮她端茶递水……等等,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你是觉得我没有她伤的重,没有她为你牺牲的多,她更值得你疼爱是吗?那我也断胳膊断腿好不好?” 穆郁修浑身一震,两手握住温婉的肩膀,“挨刀子?你说什么温婉?” 一饼一众人全都跟着池北辙奋战在第一线,没时间关注温婉的一切,因此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郁修手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恰好碰在温婉左肩上的伤口上,温婉又委屈又疼得厉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珠子从眼中滚落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扯着穆郁修的手臂,却敌不过他,大声吼道:“你别碰我!” 穆郁修当然不会依温婉,见温婉一手按在肩膀上,他不由分手地拉她的衣服,沉着脸色,“你闹什么?再敢动试试,给我看看!” 温婉觉得自己像个乞丐一样,哭着祈求穆郁修的怜惜,而袁浅什么都没有说,穆郁修便自发地陪在袁浅身边,对袁浅无微不至,背着她和袁浅含情脉脉调笑嬉闹。 刚刚在病房里她想故意在袁浅面前秀恩爱,揭袁浅的短时,穆郁修不仅没有配合她,甚至给她摆脸色,让她不要再提那段过往。 他选择维护袁浅,让她失了骄傲和尊严,她受了委屈,袁浅肯定得意。 如果这是一场大战小三之战,那她输了,只是因为自己的老公站在小三那边。 她输给了穆郁修,也输给了自己的妄想。 温婉越想越难受,心态几乎崩了,哭着推穆郁修。 穆郁修顾及着她肩上的伤也不敢下重手,因此半天没有看到她的伤。 “出事了boss!”这时向锐匆忙跑过来,见穆大爷和温婉正在拉扯,他来不及劝说,对穆郁修汇报着,“老爷子再次发起了高热,偏偏池先生这个时候被首都来的大人物带走了,据说要把池先生派遣到疫情原发区,带领医护人员抵抗疫情,一饼他们可能也要过去帮忙。现在以穆老爷为首的穆家人全都守在了老爷子面前,他们认为老爷子可能……” 老爷子可能撑不过去了,这话向锐不敢对穆郁修,他怕穆郁修受不了打击会倒下去。 “我立刻赶过去!”穆郁修脸上已经褪去了血色,转过身大步离开时,想到温婉。 他两步返回来叮嘱着温婉,“你想留在沈度家里就留着,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了,少跟外人接触,做好防护措施,照顾好自己。”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找不出第二个信任的人来照顾温婉了,迟疑几秒,穆郁修拿出手机打给沈度,“你过来恒远接温婉,她肩上的伤好好治,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她了。” “学长……”温婉愣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难道她真的误会穆郁修了? 穆大爷从来不求任何人,此刻为了她,穆大爷竟然对沈度放低姿态,不惜让沈度这个情敌照顾她,他是真的顾不过来了吧? “我必须要赶过去了,你留在这里等沈度。”穆郁修抬手抚了抚温婉的脸,修长的指尖在温婉的唇上重重抚过,眸中一片猩红。 温婉想跟着穆郁修一起去,但……这个时候穆家人见了她恐怕会更激动,学长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她去了学长还要护着她。 温婉只能含泪点头,“好。” 这天半夜时温婉突然惊醒过来,往脸上一摸,湿热一片。 她拿出手机没看到穆郁修找过她,想打给穆郁修,却担心打扰了他。 温婉抹了抹眼泪,抱起膝盖坐在床上,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直到天亮。 早上沈度外出办案子,约好医生来给温婉换药,门铃响起后,温婉去开门,却见站住门外的是盛祁舟。 她愣了一下,“二少。” 盛祁舟买了一束康乃馨,身后的何熠手中还提着包装精致的补品。 “我去几家医院查过,你果真没有住院,也找过你以前住过的地方,这才找到沈律师家里来。”盛祁舟把手中的鲜花递给温婉。 温婉接过鲜花,也没跟盛祁舟正面扛上,成年人的世界里背后斗得再厉害,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温婉见盛祁舟身后还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她淡淡笑着拒绝,“谢谢二少关心,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温婉没有请盛祁舟进去,盛祁舟也不介意,就站在门外,皱眉凝视着温婉苍白的脸色,丝毫不掩饰对温婉的心疼,“不要逞强,再让我带来的医生给你看看,我就放心了。” 温婉在盛祁舟炙热的注视下别开脸,让盛祁舟进屋。 温婉回卧室给医生看伤,昨天她到家时伤口就裂开了,瞒着沈度又找了医生过来缝合。 幸亏是冬天,否则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到时候伤口溃烂感染就麻烦了。 “温小姐在拆线之前还是多躺着或坐着吧,少走动。”盛祁舟带来的女医生叮嘱着,等温婉穿好衣服,他们从楼上下来。 盛祁舟端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露出的脖颈修长挺拔,侧脸的轮廓很是优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询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汇报着,“伤口恢复得不是太好,尤其是昨天温小姐缝合的伤口还裂开过一次,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至少要一个月才能痊愈。” “怎么回事?受伤了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昨天你干了什么?”盛祁舟拧眉问着温婉。 见温婉的眼睛突然红了,别开头脸色苍白不说话,盛祁舟的话顿住。 过了一会儿他给身后的何熠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何熠去恒远查查。 因为这个世上能伤温婉的也就只有穆郁修了,而这两天穆郁修一直在恒远。 他估摸着温婉昨天去了一趟恒远,并且因为袁浅和穆郁修发生了争吵。 袁浅当真是野心勃勃啊! 盛祁舟淡色的眼眸里滑过一道暗光,转瞬即逝,始终没有等到温婉的回答,他心里失落温婉不愿对他倾诉,可也毫无办法。 他再次问医生,“会不会留疤?” 医生说:“会有点,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去医院祛除就可以了。” “那就好。”盛祁舟点头,叮嘱过医生几句,便把这个医生换成了温婉的专用。 第200章:他是爱上她了吧? 医生走后他对温婉解释道:“你是女孩子,留下疤痕不好穿衣服,我会再给你安排医生。” 温婉算是发现了,这些久居高位的人最喜欢决定别人的事,以往她可以接受穆郁修的各种安排和命令,但却不能容忍其他男人的霸道。 她坐在盛祁舟对面,恰到好处地提醒道:“我不是女孩子了,我已经结婚了。” “是吗?”盛祁舟垂下眼眸,心底有些怅然若失。 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她是否嫁给了穆郁修,只要他得到她就够了,可就在那天她奋不顾身地救袁浅时,就在她为情敌挨那一刀子时,他再次听到自己沉寂多年的心砰然一动的声音。 无论她救袁浅是出于正义,还是她本就善良至此,他都对这样的女人心动了。 是真正的心动。 从最初有意的接近利用,到对她有了好感和想要征服她,而真正了解她后,他的心疼和在乎,都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喜欢她了。 他对她的感觉越深,他越无法接受她已经嫁给自己大哥的事实,越来越无法忽略她的疏离和抗拒。 这伤透了他。 温婉也觉察到盛祁舟看着她时,眼中的情绪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他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好像总是施舍别人一样,让人很难真正触摸到他的心,对她一直是强者要征服一切的姿态,不见有多少真情在里面。 而如今……他是爱上她了吧? 何熠打听好医院那边发生的事情回来了,俯身在盛祁舟耳边说完,盛祁舟脸色微变,“你说大哥竟然要杀袁浅?他这是疯了!” 温婉也吓了一跳,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却因牵扯到伤口而疼得抽气。 想到医生的叮嘱,她只好又坐下来,抬手轻按着肩膀问盛祁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盛祁舟接过何熠递来的外套,转身准备离开时,想到什么。 他停下来看着温婉,“正如你想的那样,袁浅曾经是我的女人。” 盛祁舟叹了一口气,走到温婉面前,眸中透着几分屈辱说:“当年我大哥和袁浅那件事轰动一时,而作为袁浅男朋友的我,亲眼看到大哥和袁浅……” 那样浪荡的画面盛祁舟没有描述出来,但温婉已经懂了,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她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穆郁修告诉过她盛祁舟的感情经历,当年袁浅背叛了盛祁舟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温婉现在才知道原来穆郁修就是袁浅那个时候的新欢。 穆郁修早就把真相告诉了她,他也亲口承认了。 原来这就是穆郁修极力隐瞒的真相。 *** 现在温婉回忆起来只觉得匪夷所思,穆郁修是如何在抱着她的情况下,对她讲起和另外一个女人欢愉时的心得的? 这跟让她亲眼看到的现场直播有何区别? 大哥抢了弟弟的女人,难怪可以轰动一时,这是多大的丑闻啊! 温婉心口剧痛,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脸上毫无血色,额头的冷汗湿了鬓发。 “温婉,你别激动!”盛祁舟见状连忙伸手搂住温婉的肩膀,低哑的嗓音里透着焦急,“我不相信袁浅会背叛我,在我发生车祸后,我没有再去找她,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我想亲口问问她,想让她告诉我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可我等了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回来,她多狠心啊……” 表面上风光无限的盛家二少,却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等了一个销声匿迹的女人七年多,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深的执念? 温婉心中微疼,“不管怎么样,在董唯妆的葬礼那天你就见到了袁浅,你得到你耿耿于怀多年的答案了吗?” “温婉。”盛祁舟低低喊着温婉的名字,睁开的双眸里浮起一片猩红,透着悲凉和自嘲,“如今的袁浅早就不是当年的袁浅了。” 这是什么意思?温婉愣住,想到多年后再遇袁浅到至今发生的一切。 袁浅表面无辜清纯,却心机极深,不知廉耻浪荡低贱……种种转变,哪还有半点当年g大女神的影子? 是袁浅变了,还是当年袁浅伪装太深,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袁浅的真面目? 从董唯妆到袁浅,这些人为了各自的目的不择手段,人心是多么复杂,她的身边还有善良单纯的人吗? 而在这些人中,包括穆郁修在内,有谁是真心待她的? 温婉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被重重阴谋和算计包围,眼前浓雾叠嶂,她被困在里面,看不清真相,也走不出去。 “二少……”何熠催促着盛祁舟。 就算此袁浅非彼袁浅,但怎么说也是当年那个女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此刻病房里穆郁修因为温婉受伤一事而对袁浅下手,他觉得二少不可能见死不救。 温婉这才想到何熠刚刚的汇报,穆大爷那样狂妄的性子有谁能劝得了? “二少我没事,你过去看看吧,若是阻止不了学长,就告诉他是我说的,不要伤害袁浅。” 盛祁舟点头,临走前叮嘱温婉,“你在家好好休养,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并且你放心,我不会和我大哥起冲突。” 温婉闻言一怔,是她对穆郁修的关心太过明显,还是盛祁舟太擅于洞察人心?否则盛祁舟怎么知道她担心穆郁修和他大打出手呢? 温婉惨淡一笑,“谢谢二少。” 然而盛祁舟到底还是没有来得及,等他赶到病房时,袁浅早就倒在了血泊中。 “咣当”一下,穆郁修丢掉手中的刀子。 他身处在那片血泊中,烟灰色的衬衣上却纤尘不染。 见盛祁舟进来,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只是杀了一条鱼,“阿舟你来得正好,趁她还有一口气在,快叫医生来救吧。”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沈度匆忙往家赶,整栋别墅里都是黑漆漆的,他进去客厅后打开灯确认。 温婉不在。 沈度大步上楼敲温婉的房门,许久里面都没有动静,想到温婉随时都有可能心脏病发作,沈度惊得一身冷汗,急匆匆地找来钥匙打开门。 温婉正躺在床上睡觉,呼吸均匀气息平和。 沈度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把温婉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入被子里。 温婉醒过来。 屋内的灯光柔和,映照着男人俊逸的面容。 第201章:不再有幻想 一片静谧中,温婉有几秒钟的恍惚,听到沈度喊她,她猛地回过神,“沈度你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七点二十。”沈度拿过枕头垫在温婉背后,俯身把温婉扶起来,“阿婉,你吃饭没有?” 温婉摇头,“我不饿。” “不是告诉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叫外卖吗?”沈度因心疼温婉而恼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温婉,你不好好照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明天找一个保姆过来,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沈度说着改了口,“明天我把案子都推掉,亲自在家照顾你、陪着你,直到你肩上的伤痊愈为止。” “沈度。”温婉无可奈何。 事实上她也的确照顾不好自己,就在盛祁舟走后,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无声地掉着眼泪。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消极的情绪,多年前穆郁修在她最艰难的岁月里陪伴着她,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如今她和穆郁修之间隔着那么多东西,还如何继续下去? 她甚至有种轻生的念头,可她这样的身体何须自杀? 死亡对于她来说何其简单,沈度今晚如果不回来,恐怕她就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心跳停止。 “你是不是中午也没有吃饭?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沈度见温婉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就知道温婉还在想穆郁修。 可就算忘不掉意难平又如何? 时间一长,温婉对穆郁修的感情总会淡去,伤痛也会慢慢愈合,这总比让温婉被穆郁修伤害一辈子要强。 “沈度,等会儿你再去做饭,我有话问你。”温婉眼看着沈度要离开,连忙抓住沈度的手。 沈度因温婉的触碰浑身一僵,面上露出欣喜,转身坐在床沿,在灯光下凝视着温婉,眼中柔情似水,“什么事?” 温婉见状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无视沈度神色间的黯然,抿了抿唇问:“你知道当年发生在穆郁修和盛祁舟以及袁浅三人身上,轰动了整个t市的丑闻吗?” 沈度的表情陡然一变,“谁告诉你的?” “看来是真的了。”温婉喃喃低语。 沈度握紧拳头,那件事发生在温婉去美国后不久,那个时候因为不想再让温婉和穆郁修有所牵扯,他并没有把那件丑闻告诉温婉。 温婉知道肯定会更难过,他何必要在温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捅上一刀? 可最终温婉还是回来了,温婉选择嫁给了穆郁修,无论他说什么温婉都听不进去,穆郁修和袁浅的事,他便再没有开口的机会。 沈度一阵心疼,生怕温婉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耿耿于怀,她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了。 “阿婉,正如你当时劝我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活着总要往前看。”沈度握住温婉的手,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深情,“失去了穆郁修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温婉闭上眼,不想再提这些恩怨情仇,“沈度,我饿了,你去做饭吧,我等着你。” “阿婉——”沈度知道温婉是在逃避,还想说些什么。 但这种情况下如果他非逼着温婉和穆郁修之间有个彻底的了断,怕是会加重温婉的病情。 于是沈度闭了嘴,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温婉靠坐在床上,海藻般的长发铺散在背后,灯光下女人的侧脸泛着病弱的苍白,那抹投下来的影子单薄伶仃。 她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踏入。 沈度的眼中陡然一酸,匆忙关上门便出去了。 后来的半个月温婉还是劝沈度出去办案子了,毕竟他这样的金牌律师就算不为了养家糊口,平日那么多人委托他,也不是想推就能推掉的。 沈度给温婉找来保姆贴身照顾,但无论多忙,他都会在晚上七点前回家,亲手给温婉做晚饭。 因温婉的一侧身子不能动,就连吃饭都是保姆喂的。 沈度把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正,在经历过董唯妆后,他不再对爱情存有幻想。 而温婉是胜于爱情的存在,他也知道温婉一年半载必定忘不了穆郁修,因此在和温婉的朝夕相处中,他守着那条界限,丝毫不曾跨出去半步。 这辈子他不再奢望做温婉的丈夫,哪怕是以兄长的身份陪伴着、照顾着、守护着温婉,一辈子便足矣。 温婉肩上的伤恢复得很快,拆线后她总算被医生解了“禁足”。 谁曾想在病房门口碰到盛祁舟,他身后的陈铮手中拎着一些包装精致的补品。 温婉打着招呼,“二少,真巧。” 补品一点都不走心,温婉一看便知这些东西都是陈铮经手的。 年少的盛祁舟因爱袁浅失去了一双腿,甚至丢掉了半条命,时隔多年,他对袁浅还有多少情意? “你来这里有事吗?”盛祁舟一早就从医生那里得知温婉肩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也就没多问,诧异温婉怎么心那么大还来看袁浅? 她因袁浅而受伤,何况袁浅费尽心思地要拆散她和穆郁修,温婉心里就没有半点恨意吗? “我来确认一件事情,否则我死都无法瞑目。”温婉手中拎着买来的水果,半开玩笑道。 盛祁舟皱眉,在此刻听到从病房里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透过玻璃往里面一看,是陶韬正依偎在袁浅怀里。 他的神色掠过一抹复杂。 “我们一起进去。”盛祁舟没有拆穿温婉此行的用意,示意陈铮接过温婉手中的水果,在陈铮敲门后进入病房。 “姐夫!”袁浅刚喊出来,却看到从盛祁舟身后走上前的温婉。 袁浅的脸色陡然一白,立即止住话语。 “陶韬,喊阿姨。”袁浅很快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坐在床上推了推身侧的陶韬。 陶韬很乖巧,走过去喊着,“阿姨好,你是来看妈妈的吗?谢谢。” “很有礼貌的孩子,袁学姐教养得不错,这些年真是难为袁学姐了。”温婉俯身捏了捏陶韬的脸,示意陈铮把水果洗来给孩子吃。 袁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温婉是在骂她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母亲,教育不好孩子吗? 第202章:求你放过孩子 “一直听袁学姐叫这孩子陶韬,‘陶‘是这个孩子的姓吗?”温婉在袁浅的招待下坐于沙发上,接过陈铮递来的苹果和刀子,亲手给陶韬削着苹果。 袁浅闻言漾着水光的眸子一颤,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温婉身侧始终一言不发的盛祁舟,她迟疑着,“不是,孩子不是姓陶,他……” “那姓什么?”温婉打断袁浅,笑盈盈地对上袁浅苍白的脸,眼底却如结了一层冰,“难不成是姓穆,或者姓盛?哦不对,我怎么忘了,学长也是盛家人,这个孩子肯定姓盛,只是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二少呢,还是二少的大哥?” 袁浅只觉得一道目光盯着自己,猛地看过去便撞入盛祁舟那双淡色的眼眸里,分明男人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她却吓得魂不附体。 于是她知道了,如果这个时候她对温婉说错了一个字,这个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实际却心狠手辣的盛家二少,必定会要了她和陶韬的命。 袁浅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过了一会儿松开,她突然掀开被子下床,“扑通”跪在温婉面前,“阿婉,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招惹阿修了。我不求你的原谅,但孩子是无辜的,陶韬还那么小,求你放过他……” 陶韬见袁浅突然下跪流泪,他一下子推开温婉的手,跑过去拉着袁浅,“妈妈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跪下求这个阿姨?” 温婉正要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陶韬,“砰”一下,那个苹果掉在地上,滚落在她的脚边。 温婉垂眸看了一会儿,又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削起来。 上次听盛祁舟在电话里说穆郁修对袁浅下了重手,刀子刺伤了袁浅两边的肩膀,导致袁浅直到现在还总是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由行走。 所以袁浅跪地求饶是因为怕稍有不慎惹怒了她这个正室,穆郁修会来找她双倍偿还,还是袁浅这一番话在暗示她陶韬确实是穆郁修的儿子,求她给他们母子留一条生路? “陶韬对不起,不怪阿姨,是妈妈做错了事……”袁浅抱着陶韬不停地哭,拉着陶韬和她一起跪下来,泣不成声地说:“陶韬,你也求求阿姨。阿姨她很善良,而且她还是妈妈的学妹,一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怎么回事?但是她得忍住,否则对袁戏精来说岂不是一种侮辱? 温婉侧头看了盛祁舟一眼。 男人眼眸低垂着,目光落在手指的尾戒上,另一手轻轻摩挲着戒指,可他的表情里却全是冷漠和讥诮。 这让温婉确定盛祁舟是真的不爱袁浅了,否则自己的女人如此卑贱地跪在另一个女人面前,他是有多硬的心肠才会无动于衷? 温婉想起那天盛祁舟说过袁浅早就不是当年的袁浅了,是袁浅变化太大,让盛祁舟爱不下去了,还是如今的袁浅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她是顶着跟袁浅同样的一张脸,假冒袁浅?! 温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刀子差点割了手指,耳边传来袁浅和孩子悲惨的哭声。 这场面好像她把母子两人欺负得多惨一样,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绿茶婊就是不一样,凭借精湛的演技自己就能撑起一部苦情大戏了。 只是可惜了陶韬这个小包子,摊上袁浅这样的母亲真是他的不幸。 温婉叹了一口气,眼看着袁浅哭得快要昏厥过去了,这才站起身走过去,弯腰扶起袁浅,“学姐你这是干什么?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心肠歹毒要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下手呢。” 袁浅怔愣,哭得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温婉的神色,却被温婉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惊到,那样讥讽的语气更让她琢磨不透温婉的心思。 难道温婉就不生气吗? 是啊,眼前的温婉早就不是多年前那个善良好欺又软弱的少女了,在这重重阴谋和勾心斗角中,她早已变得强大坚韧、处变不惊,甚至是……比她还有心计。 所有人都在改变,变得越来越好,温婉在一点点变得夺目耀眼,而她却像是生长在阴暗潮湿角落里的杂草,疯长着,为了生存下来,为了肩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一天天迷失初心,也一天比一天癫狂。 “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看看袁学姐,学姐怎么能误会了我的一番好意?”温婉说着转身把削好的第二个苹果递到陶韬手里,摸了摸陶韬的脑袋,“既然我的到来给袁学姐造成了困扰,那我就先回去了。” 温婉收回手转身往外走,经过盛祁舟身边时问:“二少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有些话要对袁浅说,我让陈铮送你。”盛祁舟顿了一下,补充道:“阿铮,顺便把陶韬这个孩子带去游乐场玩玩。” “二少!”袁浅面色大变,立即把陶韬搂入怀中死死抱着。 然而她哪里敌得过陈铮的力量,不一会儿陈铮就强行从她怀里带走了陶韬。 陶韬大哭着喊妈妈,却也极乖巧地安慰袁浅,告诉袁浅他会乖乖听话,玩累了就回来。 袁浅几乎哭瘫在地上,温婉并没有插手这件事,轻飘飘地瞥了袁浅一眼,在陈铮的陪同下离开了。 门从外面被关上,袁浅满面的泪水,跪着一步步到了盛祁舟的面前,匍匐地下哭着哀求盛祁舟,“二少,我自认为刚刚在温婉面前没有说错话,你为什么还要带走陶韬?陶韬只是个孩子,请你念在过去姐姐和你的情分上,不要对陶韬下手。” “我会念及过去的情分,但前提是你袁浅值得我这么做。”盛祁舟抚弄着手指上的戒指,连看都没看袁浅一眼,富有磁性的嗓音里透着漫不经心说:“听好了,我不管你如何离间穆郁修和温婉两人,但温婉这个女人你不能动,否则我很难保证陶韬今晚会不会回到你身边。” “二少!”袁浅一瞬间放弃了挣扎。 对比起穆郁修二话不说便刺她两刀的决绝,她心里很清楚盛家二少才是真正的毒辣,杀人不见血。 袁浅慢慢冷静下来,抬眸仰视着盛祁舟,带着恼恨问:“姐夫,你真的爱上了温婉吗?难道你忘了我姐姐,不再等她回来了吗?” 第203章:妥妥的心机婊 盛祁舟闻言瞳孔紧缩了下,转瞬恢复波澜不惊,“我做什么以及我喜欢什么人,跟你没有关系。” 说着他起身往外走,在门口时停下脚步,背对着袁浅,嗓音低沉中透着残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报复邵曼珠,把陶韬带入盛家,我可以帮你。” “什么?”袁浅以为自己听错了。 邵曼珠可是盛祁舟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会把她这个一心想取邵曼珠性命的仇人送到盛家? 难道盛祁舟也恨邵曼珠吗? “最近一段时间我会说服邵曼珠来见你,到时候怎么让她同意你带着陶韬进入盛家,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随着话音的落下,门从外面被关上,袁浅跪瘫在地上,泪如雨下。 好啊,既然盛祁舟和穆郁修全都护着温婉,那她暂且放过温婉好了。 等到有一天她成为了盛家的女主人,她一定会让温婉生不如死。 温婉和陈铮陪着陶韬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等陈铮把陶韬送回袁浅身边后,她自己坐车回去了梅园。 整栋房子里纤尘不染,家居摆设一切还是她离开的模样,客厅里种着的一大片铜钱草枯死了,穆郁修向来不打理这些花草,也不知道最近一个月是不是没有回来过。 温婉找来花洒把里里外外的花草都浇了一次水,去到卫生间发现洗漱用品摆放的整整齐齐,衣服篮子里没有一件脏衣服,连阳台上也没晾晒的衣物,温婉便确定这一个月来穆郁修没有回来过。 他住在了哪里? 那天盛祁舟告诉她穆郁修刺伤袁浅是为她报仇,可事后穆郁修什么都不对她说,就像多年前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一无所知,反而误会了穆郁修。 这一次难道她也是真的误会了穆郁修,穆郁修恼恨她,所以不理她了吗?是不是他们之间还要耗一个七年那么久的时间? 温婉握紧手中穆郁修的牙刷,半晌后她拿着这个牙刷去了一趟恒远医院,把中午在陶韬头上拽下的一根头发一起交给医生,让医生做个亲子鉴定。 医生告诉她半个月后来拿结果,温婉便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终于到了那天,她一大清早就过去了。 医护人员却告诉她鉴定结果被老板池北辙拿走了,池北辙让她到总裁办公室去一趟。 这件事竟然惊动了池北辙?那么穆郁修也知道了吗? 温婉蹙着眉,一路去了池北辙的办公室。 结果不出所料,穆郁修真的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显然就是她的那份鉴定结果单。 “啪”一下,穆郁修把牛皮纸袋重重地丢在大理石茶几上,只冷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温婉抿紧唇把牛皮纸袋里的检验单抽出来看了一遍,几秒钟后,她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怎么样,对你看到的结果还满意吗?”穆郁修神色冰冷,满眼讥讽地看着温婉,不等温婉回答,他反问温婉,“你是不是认为我在这份亲子鉴定单上动了手脚?” 温婉她的台词都被穆大爷抢了,她还能说什么? 他端了一杯热茶递过来给温婉,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这份亲子鉴定单的结果是真实的,陶韬不是阿修的儿子,这次你真的误会阿修了。” 温婉捏了捏手指,“我……” 穆郁修突然起身大步走上前,不给她躲闪的机会,俯身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这份结果。女人都是这样吗?嘴上问着男人前女友和她谁更好,男人若是说了她更好,她觉得男人是在骗她,如果男人的答案是前女友好,她却又接受不了事实。呵,真是可笑至极,也愚蠢至极。” 温婉觉得很丢脸,面对穆郁修的冷嘲热讽简直有些无地自容,羞恼地拍开穆郁修的手,“就算陶韬不是你的儿子,那也不代表你和袁浅是清白的。” “好,真好温婉,你这么犟的性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对吧?”穆郁修咬牙说着,拽住温婉的手腕几个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的电脑旁,他甩开温婉,“你自己看看吧,等会儿可不要求我原谅你。” 温婉的额头撞在桌子上,疼得眼冒金星,幸亏池北辙及时伸手扶住她。 “池北辙你心疼她干什么?那是她自找的。”来,把醋缸给穆大爷抬上来,让他喝个饱。 “我没事,谢谢池大哥。”温婉推开池北辙的手,自己站稳往电脑屏幕上看去。 里面显示的画面是在一间病房里,柔柔弱弱的女人穿着病服靠在床上,而另外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沙发上。 这是……监控?而且还是袁浅的病房,和袁浅说话的那个豪门贵妇是谁? 温婉觉得面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猛然一震,这是邵曼珠啊! 邵曼珠怎么会和袁浅在一起?看样子两人是在谈什么交易。 温婉目光一沉,这时只听见袁浅的声音从监控里传过来,“陶韬是你的孙子,阿舟已经确认过了,盛夫人你真的敢对陶韬这个孩子动手吗?” 邵曼珠不是不敢,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盛祁舟已经得知了陶韬的存在,她若是对陶韬下手,怕是她不仅会失去盛祁舟这个儿子,甚至她还会被盛祁舟仇恨。 这些年盛祁舟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就表明了她的儿子一直都在怪她当年拆散了他和袁浅吗? 如今的盛祁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由她摆布的少年了,他羽翼丰满、大权在握、城府百尺,更是心狠手辣,这次她若是用强硬的手段处理掉袁浅和孩子,必定会惹恼盛祁舟,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想到袁小姐这次回来让我开了眼界。”以前的袁浅可是傻白甜,面前的这个有胆子威胁她、跟她谈条件的袁浅真是个妥妥的心机婊。 袁浅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朵后,举手投足间的气场很强,笑了笑对邵曼珠道:“盛夫人你过奖了,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若不是当年你设计陷害我和大少,让我名誉尽毁一无所有,怎么会有今天的我呢?” 第204章:一定会为你报仇 “我想阿舟至今都不知道真相,他一直以为我真的和大少发生了关系,所以他才会那么恨我和大少,就算今日我回来了,他也不会原谅我。盛夫人你放心,我会死守当年的那个秘密,绝对不会让阿舟知道,毕竟你们是母子,阿舟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一个万人唾骂的弃妇而为难你的娘家人,对盛夫人你赶尽杀绝呢?”袁浅笑不达眼底。 见邵曼珠的脸色发白,她紧盯着邵曼珠,一字一字加重语气问:“你说是吗盛夫人?” 邵曼珠紧咬着牙,生平第一次被人逼迫到这种地步,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当年她轻易就能捏死的一只蚂蚁。 盛祁舟多年来对袁浅念念不忘,恐怕有终身不娶的念头,这种深情和执念让邵曼珠丝毫不怀疑亲生儿子会跟她反目成仇。 盛祁舟多毒辣的手段啊,就连身为亲生母亲的她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当然忌惮盛祁舟知道真相后的报复。 “袁浅,我真后悔当年没有弄死你。”邵曼珠怒不可遏,却不能拿袁浅怎么样,一口气憋在胸口,呼吸都困难了。 “那我谢谢盛夫人当年的不杀之恩。”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中,等邵曼珠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她问袁浅,“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一番对话让温婉震惊不已。 她能想到当年是邵曼珠拆散了袁浅和盛祁舟,却没料到邵曼珠的手段竟然这么狠,设计了袁浅爬上穆郁修的床,在背后一手操纵了袁浅是援交女的绯闻,以此让袁浅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邵曼珠的心肠何其阴毒! 在这种情况下袁浅还能有勇气活下来,该有多强大的内心和对邵曼珠的恨? 这一瞬间温婉突然可怜起袁浅来,她想到穆郁修的母亲,穆南烟是被邵曼珠害死的,邵曼珠用了什么手段? 温婉不敢想象,抬头看向穆郁修。 *** 男人猩红的眼中仿佛藏着一头兽,呼之欲出,目光里有种毁天灭地的恨意,垂下来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显然也是回忆起了死去多年的母亲。 “学长……”温婉心疼得无以复加,站起身想抱住穆郁修。 穆郁修却突然转身,不发一言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砰”一下,他把门摔得惊天动地般响。 “学长!”温婉正要追出去时,再次听到从监控里传来袁浅的声音,“让我带着陶韬进入盛家,我想做盛家的大少奶奶。” 什么?温婉睁大眼睛。 “其实当年袁浅也是为了保全阿修才牺牲了她自己,这也是阿修多年来一直照顾他们母子两人的原因,他间接地毁了袁浅的一生,确实亏欠了袁浅很多。”池北辙低沉的嗓音在温婉身侧响起,拍了拍温婉的肩膀,“去追阿修吧,不要让他做傻事。” 温婉眼中的泪差点夺眶而出,来不及对池北辙多说,她推开椅子匆忙跑出去。 穆郁修刚走到电梯口,那气势可怕汹涌无人阻挡,似乎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温婉丝毫不怀疑他会冲去病房要了邵曼珠的命。 “学长!”温婉喊着他。 他却不停下来,温婉只好跑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学长你冷静点……” “滚——”穆郁修像是疯了,一把用力甩开温婉,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多年前母亲惨死的画面。 他失去理智,回头对温婉低吼,“你不要拦着我!我今天必须杀了邵曼珠,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砰”一下,温婉重重地跌在地上,膝盖破了皮,一大片鲜血淌出来,心口因为过于激动也控制不住地猛烈跳动着。 可她顾不上病发的危险和膝盖上的疼痛,起身一瘸一拐地追穆郁修。 很快她再次栽倒于地,心里委屈又难过,眼泪一瞬间汹涌而出,哭着喊穆郁修,“学长……” 穆郁修的理智终于被拉回来,当意识到自己对温婉做了什么时,一种恐慌感瞬间包围了他。 他脸色苍白地返回身,跪在地上把温婉搂入怀中,语气里满是自责,“婉婉你没事吧?对不起……” “我没事。”温婉埋在穆郁修怀里笑了笑,本想抬头摸摸穆郁修的脸。 穆郁修却把她按回去,就那样以跪地的姿势把温婉纳入怀中。 男人的脸埋入温婉的脖子里,嗓音沙哑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不要动,婉婉,让我抱抱,抱一会儿就好。” “学长……”温婉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此刻他心里一定很痛吧? 是啊,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可他不仅不能手刃了她,还要装着跟她很和睦的样子。 在外人眼中她是他的继母,让她代替母亲的位置陪在父亲身边、做盛家的长夫人,她多风光啊! 可母亲呢?她的尸体被泡在海水里,那么冰冷僵硬,如今长眠于地下,母亲多么孤独啊! 穆郁修眼中的泪几乎快要流出来,他猛地用力闭上双眸,死死抱着温婉,就像抱着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温暖。 他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妈,对不起……你放心,阿修一定会为你报仇。” 温婉仿佛听见了穆郁修心里的誓言,心口猛地一震,痛得她几乎快要死过去。 可她知道学长比她更痛,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代替学长承受这样的仇恨和痛苦,她多想代替穆郁修为他复仇。 温婉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穆郁修终于平息下来,他一言不发地打横抱起温婉,大步流星地走去诊室。 温婉只觉得短暂的天旋地转后,便落入男人宽厚滚烫的胸膛。 穆大爷现在动不动就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要知道从前穆郁修性情孤僻自闭,恨不得做个隐形人,不愿和她一起走在大街上,何况是在医院这样人流量大的公共场合抱她。 “学长。”温婉从穆郁修胸口抬起头,看去便是男人线条流畅的下巴,往上是他俊美的脸,看得温婉心动不已。 “闭嘴,再说话我把你丢到楼下去!”穆郁修的脸色很难看,可双臂间却越发箍着温婉的腰,生怕她会掉到地上。 “……”行吧,你是傲娇你了不起,温婉甜甜一笑,两手扣在穆郁修的脖子后,搂紧他。 穆郁修瞥到怀中女人促狭的笑,他也在不知不觉间扬起唇。 第205章:轰动全国的视频 那一天穆郁修抱着温婉走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听到女人的艳羡和议论,穆郁修只觉得心中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仿佛怀中抱着的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后来医生给温婉包扎好膝盖上的磕伤,穆郁修便一路抱着温婉走出恒远,坐进车子里后,他亲自开车把温婉送回沈度的别墅。 穆郁修却没有下去。 温婉的手放在车门上,转过头蹙眉问:“学长,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我们不是在分居吗?”穆大爷看都不看温婉一眼,那表情分明在说你误会了我,若是不哭着求我原谅,休想我搭理你。 “……”你是傲娇总裁,可以虐我千百遍,可我还是白莲花呢,清高死不低头,看谁犟得过谁。 温婉转身便下了车,留穆傲娇一个人在车里黑着脸。 穆傲娇等了足足五分钟,温白莲都没有返回来,他冷笑着发动车子,“嗖”一下便离开了。 温婉的心情极好,走入客厅时眼睛里的笑还没有散去。 已经下班回来的沈度正坐在沙发上,她打着招呼,“沈度你忙完了?今天我来做饭吧。” 今天她穿着及膝长裙,沈度一眼看到她露着的膝盖骨上包着纱布,眸色一沉问温婉:“刚刚是穆郁修送你回来的,阿婉,你跟穆郁修和好了吗?” “你都看到了。”温婉满心的欢喜顿时烟消云散,想起上次对沈度说的她不会和穆郁修在一起了,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沈度对不起,我……” “你又一次骗了我温婉,我以为这次你不会离开我了,可没想到你还是回到了穆郁修身边,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沈度的话语里透着恼恨,是与平常的温柔截然相反的冰冷,他自嘲地笑问温婉,“你和董唯妆一样,把我当成被其他男人伤害后的接盘侠吗?” “沈度,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兄长。”温婉说。 既是兄长,何来的接盘侠一说? 兄长是亲人,是哪怕在爱情里受了伤,也可以回家依靠的亲情。 然而沈度却不这么想,因为他不愿只当温婉的兄长,他想让温婉远离穆郁修,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温婉觉得沈度从董唯妆死后便越来越偏激,一直都在钻牛角尖,她说再多都没用,抿了抿唇沉默地转身去厨房。 “温婉……”沈度从背后拽住温婉的胳膊,俊脸泛白,“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穆郁修不行。如果你不介意袁浅的存在,毕竟那是过去的事了,可陶韬这个孩子呢?他是穆郁修的儿子你知道吗?” 温婉打断沈度说:“我已经做过了亲子鉴定,虽然我不确定陶韬的亲生父亲是谁,但他绝对不是穆郁修的儿子。” “是吗?”沈度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片刻的怔愣后,他冷笑起来,反问着温婉:“你在哪里做的亲子鉴定?恒远吗?恒远的老板是穆郁修的好兄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子鉴定被穆郁修调换了?” “温婉,你不要再傻了,穆郁修的手段太多了,他一直都在欺骗你,难道等到哪一天他把陶韬带到你面前,让你认陶韬当自己的儿子时,你才能醒悟吗?”沈度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恨,耐心地劝着温婉,“我知道深陷在爱情里的女人都很傻,你看不清穆郁修的真面目不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穆郁修他根本不爱你,相反,他恨你,他一直都在报复你,想让你生不如死啊。” “那就让我死好了。”温婉觉得无论怎么对沈度讲道理都不行,就算把亲子鉴定单拿给他看又如何? 他已经认定是穆郁修伪造的。 温婉见沈度的神色一变,她笑了笑,语气里透着悲凉和自嘲,“反正我也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穆郁修骗我就骗我吧,至少在临死前我还能拥有一段幸福的时光。沈度你知道吗?如今的我若是失去了穆郁修,一天都活不下去。” 所以就这样吧。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围绕着她和穆郁修身边有多少阴谋和算计,不管旁人如何离间她和穆郁修,只要穆郁修没有放弃她,她不会推开穆郁修。 呵,沈度笑出来,眼中猩红一片,某种液体快要汹涌而出。 他紧盯着温婉,很缓慢又艰难地问:“如果在我和穆郁修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温婉你的答案是穆郁修吗?” “沈度——”温婉蹙眉。 沈度为什么非要逼她? 穆郁修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沈度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对她都很重要,何况丈夫和兄长相互存在并不矛盾,沈度为何就是容不下穆郁修? 温婉见沈度今天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执拗,她闭了闭眼,抽出被沈度抓着的胳膊,哽咽的话语里含着艰涩,“对不起。” 沈度浑身一震,摇晃着差点栽在地上,视线里看到温婉走去厨房时毫不留恋的背影,他笑出声来,笑得自嘲疯狂,眼中的泪突然淌出来。 温婉,你选择了穆郁修是吗? 那好,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第二天早上关思琳给温婉打来电话,告诉温婉上次她的设计作品为盛世集团拿到了y国皇室贵族的项目。 “是吗?!”温婉正吃着早餐,猛地站起来。 她满脸诧异和狂喜,眼眶迅速红了一圈,泪水险些冲出来。 关思琳也笑着,“是啊总裁夫人,你可是为盛世立下了大功,总裁一定不会亏待你。”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可描述?毕竟她已经是穆大爷的妻子了,穆大爷把一切都给了她,好像也没其他方式奖励她了吧? “总裁亲手策划了你这个作品的微视频,y国皇室贵族的代表也是因为被这个视频感动,才决定跟盛世建立长期合作。总裁包下了全国的商场大屏幕,于今天播放视频,夫人你看一下,我微信发给你。” 几秒后温婉就收到了关思琳发来的视频,跟关思琳告别后迫不及待地打开播放,想看看穆大爷策划了什么样的神仙视频,才为盛世拿下了这个项目。 视频不长,只有十分钟,全程男女主只有两句对白,少女在紫藤树下喊着,“学长!” 清俊贵气的少年回眸一笑,至此让少女怦然心动。 第206章:他选择了作死 霞光万丈的山顶上,少女鼓足勇气红着脸对少年表白,“学长,我喜欢你!” 少年坐在图书馆里对着电脑写代码,少女趴在桌子上侧过头凝视他的侧颜,眸中全是笑,明亮、眷恋、欢喜。 后来少年把少女压在书架上亲吻,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还有爬上墙的藤蔓,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穆大爷竟然把他们两人之间的那段年少过往拍了出来,温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捂住嘴泪如雨下。 视频拍到下雨天少女把手中的伞递给少年,落荒而逃之际却被少年抓住手腕,少年说了一句什么,屏幕上出现四个字:未完待续。 温婉上了网发现这个视频已经上了热搜,轰动了全国,强大的吃瓜群众们根据少年的口型翻译出来那句话,“今晚你要去我家里吗?” 一时间网友们炸了,评论区全是一些狼虎之词,各种脑补少年和少女的不可描述之夜……温婉看得笑了。 她也很期待后续,想以上帝视觉看看穆大爷那晚究竟对她做了什么,那条手链耗费了穆大爷多少心血和心意做出来的。 这段微视频里出演少年少女的演员一下子就火了,作为当事人温婉很满意演员的颜值和演戏,真的演出了她当年的那种感觉。 温婉反复看了好几遍,许久后她抓着手机往外冲,学长,你制作出这样的视频来,是想表达对我的情意吗? *** 穆郁修对温婉解释了袁浅和陶韬一事的几天后,他回到梅园。 他进去卧室后看到床头墙壁上的烛台里放着残烛,大步走过去把烛台连同床头柜上还没有收起的酒杯全部砸了。 分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却满头大汗,只觉得精疲力尽。 穆郁修抬腿上床躺下去,觉察到脖子下枕了什么东西,又起身去看。 是新婚夜温婉穿过的那件旗袍。 他伸手抓住旗袍,在准备撕扯时却又顿住,眼眸里抿进一抹血红,最终他轻轻地捧着旗袍放在鼻间。 半晌后,穆郁修侧过身子躺回床上,弯起的手臂里抱着那件旗袍。 后来他就那样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深夜,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床头柜上的手机正闪着光。 穆郁修接起电话。 穆清寒打来的,她大概哭了很久,嗓子都哑了,断断续续地喊了好几声穆郁修,“大表哥,我……我怀孕了……” 穆郁修心头一震,打开床头的灯坐起身,“谁的?” 问后觉得自己脑子抽了,除了陆卫航,穆清寒不会跟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两人沉默片刻,穆郁修漠然开口,“你打算怎么办?过段时间我陪你打掉吧。” 穆清寒又哭起来。 穆郁修没有说话,想抽烟,掏出烟盒发现里面没有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没有穿鞋,忘记地上还有被打碎的玻璃碎片,他的脚掌被扎了几下,疼痛明显。 穆郁修没有理会,找到烟后坐在沙发上,听见穆清寒在电话那边说:“可是我还在和陆卫航打官司,我没有时间做手术。” “你这些都是借口,阿寒……”穆郁修语气转得犀利,“其实你根本不想打掉孩子是吧?” 穆清寒顿时没有了声音。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我母亲不是个例子,袁浅不是个例子吗?”穆郁修任由手中的烟燃着,那一点星火照不亮他脸上的表情,响在黑暗里的声音讽刺又带着怒气,“你以为单亲妈妈很好当是不是?” “在你不舍得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生下来后会带来多大的苦果?就算你自己能承受,你的孩子能在一个健全的环境里成长吗?” 最恨盛世昌时,他想过既然不能当好一个父亲,为什么还要生下他? 不怪他冷血,他只是不能容忍这种事。 若换做是他,他负不起责任,就绝对不会让温婉有怀孕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那边的穆清寒最终还是应着,问着,“爷爷怎么样了?我有事要跟爷爷商量。” “没什么大碍了,他扛过了这一病灾,等你做完手术恢复好了,我带你过去见外公。”那个时候穆郁修一人战斗以穆南山为首的穆家所有人,力排众议把外公送到了某庄园。 此刻考虑到外公刚恢复过来,若是这个时候知道了穆清寒怀孕,恐怕还会被气病。 那么索性瞒着外公让穆清寒流掉孩子,以后哪怕外公知道了,也不会气坏身子。 穆郁修挂断电话后,又抽了一会儿烟,想着温婉始终不主动求他原谅,他更加心烦意乱,不出意料的,再次失眠了。 但他最近太忙了,如果休息不好,白天如何处理事务? 这种情况下失眠变得奢侈,穆郁修从抽屉里找出安眠药,倒在掌心里七八粒,也不考虑会不会一睡不醒,他就着水全都喝下去了。 穆郁修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做了一场旖旎的梦,梦见温婉在他身下。 可他始终醒不过来。 等到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穆郁修掀开被子正要起身,这时才发现怀里躺着一具糅阮的身体。 据他的经验判断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没有穿衣服。 穆郁修心惊肉跳,以为自己昨晚安眠药吃得太多被人设计了,抓住女人的胳膊把人从胸口拉出来。 穆郁修刚要发怒,对上温婉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他怔愣的同时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 “温婉,你为什么在我床上?”穆郁修黑着脸,心里想的其实是幸亏睡得是自己的老婆,不用负责。 “这也是我的床。”温婉不以为然地接道,下一秒蹙眉,紧盯着穆郁修问:“还是说你希望躺在你床上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是道送命题,你以为穆大爷的求生欲很强吗? 不,他选择了作死。 穆大爷以高高在上的眼神睥睨着,语气里充满了蔑视,“我做梦梦到的那个女人脸蛋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凸凹有致,技术也胜过你百倍,所以你说我希望躺在我床上的女人是谁?” 第207章:该补的是她 “是吗?原来我在你的梦里竟然这么让你欲罢不能吗?”温婉说着摊开手,“你还不承认你梦到的女人其实就是我吗?你看,这就是证据。” “……”交警呢,这里发生了重大车祸,穆校长竟然翻车了,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穆郁修在看清温婉掌心里的那片“亿万子孙”后,便意识到他根本不是在做梦,而是温婉在给他……穆郁修闭上眼睛。 这大概是穆大爷最丢脸的一次了,哀莫大于心死,他可以选择好好回答温婉的上一条问题吗? 否则他一个霸道炫酷屌炸天的总裁,也不会落得被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嘲笑的下场。 一大清早的两人正争着方向盘,穆郁修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 是盛家那边打来的,说是盛世昌让穆郁修中午吃饭时回去一趟。 “发生了什么?”温婉见穆郁修的脸色变得阴沉,握住穆郁修的手问。 “邵曼珠把袁浅和陶韬带入了盛家。”穆郁修话语一顿,接着道:“以盛家大少奶奶的名义。” 穆郁修若是不提醒,温婉险些不记得盛家的大少就是穆郁修。 “袁浅想当就让她当呗,反正盛家的大少奶奶一没工资,二没权势。”温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伸手抱住穆郁修的腰,脑袋埋入男人的胸膛里,戏谑地笑着说:“反正她也只是个挂名,每天舔盛少爷颜的人是我、每天睡盛大少爷的人还是我,盛大少爷为了我赚钱养家,她得到了什么?” “她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梦而已,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天,我不嫉妒她,我反而同情可怜她。” 她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太短,只想乐观地面对每件事,否则把本就短暂的生命都用在了计较和怨天尤人上,她哪来的时间去爱穆郁修以及经营好他们的婚姻? 温婉的一番话愉悦了穆郁修,穆大爷第一次不排斥“盛大少爷”这样的身份,这么乖巧的女人还像温婉吗? 他知道温婉一定是想到了自己转瞬即逝的人生,心中的痛压过了这些日子来对温婉的恼恨和冷漠。 正如温婉所说,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难道都要浪费在争执和冷战上吗? 太不值得了。 在这段感情里他宁愿放低姿态包容温婉,只要温婉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他,让他先低头又如何? 他什么都可以原谅。 穆郁修一手穿梭在温婉背上的头发里,指尖柔顺光滑。 他那么喜欢温婉的长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你的意思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那我们怎么能辜负了早上这大好的时光?” 温婉好吧,这个车开得猝不及防,穆大爷终于把方向盘抢过去,一雪前耻。 温婉做了有史以来最丰富又多样的一顿早餐给穆郁修,劝着穆大爷说:“阿修,你最近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多吃点,很快就会补回来了。” 这简直是一种羞辱好吗?餐桌上有很多虫草和人参类的补品,配上食材做成了药膳,味道鲜美,不像吃各类带着中药味道的补品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我最需要的是降火,吃这些补品只会让我的火气越来越旺。”穆郁修伸手把温婉抱坐在腿上,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一颗痘痘说:“你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长过痘痘,现在却冒出来一颗,婉婉你要负责。” 她怀疑……不,她确定穆校长是在开车。 刚刚她的腰就差点被穆大爷累断,若是真的答应了给穆大爷降火,估计三天内她是不用下床了。 于是她装作听不懂穆大爷的话,抬起手挤了挤穆郁修额头上那个红色的痘痘,蹙着眉很担忧地说:“那确实是不能再吃补品了,等会儿我给池大哥打个电话,让他吩咐杜华送几箱效果好的降火药来。” 穆郁修行啊,温司机的求生欲相当强了。 穆郁修嘴角勾起一抹蔑视的弧度,大手一推,把手边的一碗药膳赏赐给了温婉,“既然阿辙会送来降火药给我,那这些补品也不能浪费了,婉婉你全都吃了吧。” “……”温婉睁大眼。 穆大爷狭长的眼眸一眯,“怎么,还要我亲口喂你?” 温婉相信穆郁修说的亲口喂,那便真的是“亲”喂,她甘拜下风,“不不不,我怎么敢劳驾大爷您呢。我喝,我自己喝!” 穆大爷满意地摸了摸温婉的脑袋,像是夸奖一只小宠物,“真乖,那就赶快喝吧,我看着你。” 他还要监视她?温婉眼看着不能背着穆郁修把药膳倒掉,她只好端起炖盅,闭上眼豪情壮志地一口干掉了。 紧接着是第二碗、第三碗……她足足喝了五碗,肚子里全是汤汤水水。 庆幸她没有炖一大锅给穆郁修,等到终于喝完时,她被撑得都快瘫了。 可穆大爷还是不满意,滚烫的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揉着,直接下了命令说:“以后你每天早上都炖五种药膳给自己吃,很快你就不会想着给我吃降火药了。” 因为她的体质一旦好起来,也就不怕他纵欲过度了,如此一来,他还哪来的火? 当然,穆郁修更在意的是温婉这段时间确实瘦了,想到她因袁浅而被刺了一刀,将近一个月才痊愈,穆大爷便觉得光是给温婉吃药膳还不够。 她是傻了才会想到给穆大爷炖药膳补身体,该补的是她,她脑子抽筋啊。 饭后温婉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见穆郁修还没有离开,她走过去坐在男人身侧问:“学长,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上午不去了。”穆郁修从背后抱着温婉的腰,让温婉靠在他怀里。 他的下巴搭在温婉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温婉的脖子里,男人的嗓音富有磁性,低沉又暧昧,“温香软玉在怀,我怎么舍得松手?” 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如今和温婉冰释前嫌,终于不再用工作折磨自己了。 他只想在家好好休息一天,让温婉陪陪他,把过去分离两个多月的思念之苦全让温婉补偿回来。 “……”这男人有时候说起情话来也是甜的齁人,温婉没再赶穆郁修去公司。 她靠在穆郁修宽厚的胸膛上,伸手握住穆郁修扣在她腰间的手,两人一起看着窗外山上的景色。 第208章:你才是大哥的妻子 “快过年了,天气预报上说今天t市将会迎来年前的最后一场雪,我们两人还没有一起看过雪,今天我们便等着。” 温婉有些意外地扬眉,“看雪吗?没想到满脑子从来都是不可描述之事的穆校长,也会有这么文艺小清新的时候。” 对于温婉来说,迄今为止她和穆郁修做过的最浪漫的事便是多年前的那个下雨天,穆郁修一路背着她去了他家,至此定下了她一生的执念。 只是这天早上他们并没有等来这场雪,快十一点的时候穆郁修拖着温婉的手走去卧室,“换身衣服,等会儿我带你去盛家。” “啊?”温婉懵了。 她还以为穆郁修中午要一个人回去呢,带她过去干什么? 盛家豪门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允许她这样一个出身贫寒的孤女踏入? 她和穆郁修之间是云泥之别,不想让穆郁修为难。 *** “婉婉,一直以来我不把你带入盛家,并非因为介意你的出身,而是我从未把盛家当成我的家,我心里也不认盛世昌这个父亲,所以和你结婚我不需要他们的承认,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穆郁修拿出一件毛呢外套递给温婉,抚着温婉的脸说:“袁浅要做盛家的大少奶奶可以,前提是不要把我和她捆绑在一起,她若是敢以我的名义做出什么,我必定不会轻饶她。” 温婉虽然不知道穆郁修要做什么,这番话却让她感动不已,最终她点头应着,“好,我听你的安排。” “不用穿得这么正式,随意点就好。”盛家豪门是从盛世昌这一代开始的,而盛世昌是靠着邵曼珠上位的。 也就是这几年,盛氏在盛祁舟的经营下一跃成为全世界五百强,这两年更是发展为t市的商业巨头,盛祁舟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而盛家和真正的百年家族穆家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温婉的心里负担便减轻了一些。 穆郁修带着她走进盛家大门,一路上都没有松开她的手,好像在对盛家所有人宣告着什么。 出乎穆郁修的意料,盛世昌一早就在客厅入口处等他了,见他进来,盛世昌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盛祁琛你还敢回来?你到底怎么回事?袁浅怎么会来了盛家,还带着一个快七岁的孩子?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穆郁修甩开盛世昌,满含着嘲讽说:“你这话问得真有意思,你是盛家最德高望重的人,你都不知道袁浅怎么进来盛家的,我这个外人怎么清楚?” “我顶多算是这个家里年纪最大的人。”说出来挺丢人的,袁浅来盛家已经七八天了,盛世昌却不知道是邵曼珠同意的还是盛祁舟。 盛世昌真是够窝囊的,这是温婉对盛世昌的第一印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难怪当年他护不了穆郁修母子,以至于让穆南烟葬身大海,穆郁修这个亲生儿子视他为仇敌。 不过盛世昌毕竟是长辈,温婉虽出身贫寒,教养却很好,她松开穆郁修的手弯腰问候盛世昌,“盛老爷你好,我是温婉。” “什么玩意?”盛世昌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穆郁修身侧的温婉,于是挺直脊背,手背在后面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温婉,不冷不热地应着,“嗯。” 温婉被穆郁修扶着腰,这才抬起一张脸。 不错,盛世昌在心里认可了温婉,长得很漂亮,跟她母亲有八分相似,身形高挑,一身长款毛呢大衣衬出她的气质来,不卑不亢又有礼貌。 盛世昌想到穆南烟和温婉的母亲曾经是好朋友,他觉得温婉这个儿媳妇可比现如今在盛家自称大少奶奶的袁浅顺眼多了。 “既然已经和阿修办了结婚证,怎么说你也应该喊我一声爸。”盛世昌摆着架势说。 温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瞥了穆郁修一眼。 “外面太冷,我们进去吧。”穆郁修带着温婉走入客厅。 被无视的盛世昌气得在原地跺脚,说着温婉真是没出息,什么都听穆郁修了,被穆郁修吃得死死的,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温婉觉得好笑,盛世昌这话是在说他自己吧? 他既然看得通透,还为什么愿意过着现在这种生活? 温婉没兴趣探究盛世昌这个人,一路走过去时佣人们喊着穆郁修大少爷,对于温婉的到来都有些尴尬。 穆大爷仅仅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便齐刷刷地称呼温婉为穆太太。 温婉差点都要飘起来了,心却有些疼,不管穆郁修用了何种方式让盛家的佣人臣服,至少以穆郁修如今的地位,无人敢怠慢他,更没人敢在背后议论唾弃他。 “阿修,你回来了。”邵曼珠像平日那样起身,扮演着慈母角色,却在看到穆郁修身侧的温婉时,她的笑容倏忽消失了。 不过邵曼珠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很快平静下来,温温柔柔地对穆郁修说:“阿修,你爸直到现在还不承认温婉,今天你突然把她带到盛家来,不是存心跟你爸过不去吗?” 盛世昌表示这个黑锅他不背。 他脸色铁青地看了邵曼珠一眼,没说什么,背着手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邵曼珠身侧的袁浅没料到穆郁修竟然会把温婉带过来,她紧握着手指,面上维持着笑问:“阿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做把我和陶韬置于何地?陶韬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客厅内几个正在端茶倒水的佣人闻言全都看了温婉一眼,大少做事依然如此特立独行,竟然把小三带来了盛家。 温婉还注意到连其他地方的佣人也都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用唾弃的目光盯着她。 她只觉得袁绿茶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便让她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 “学长。”温婉没搭理自导自演的袁浅,侧过头对穆郁修说:“来之前我还以为盛家豪门的规矩是多么森严呢,生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好,给你丢了脸面,结果发现原来盛家就连一个佣人都敢当着大少爷的面议论不休。” “盛家的佣人太没规矩,让大嫂看笑话了。”随着一道低沉嗓音的传来,男人那抹挺拔的身影从楼上走下来,“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大嫂你才是和大哥领了结婚证的妻子。” 一众佣人顿时吓得脸色青白。 第209章:你帅你有理 果不其然,下一秒盛家二少吩咐管家,“把在场的这些佣人全都遣散了,重新聘用一些素质好的人来服侍。” “二少!”一众佣人面色大变,差点跪在地上。 他们被盛家遣散这事如果传出去了,他们会被家政公司开除不说,怕是以后想再找工作都难,毕竟放眼整个t市,有几个豪门敢聘用盛祁舟辞退的人? 同样的这也打了袁浅的脸,以后盛家所有服侍的佣人都会知道她才是穆郁修和温婉之间的第三者,带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野种在邵曼珠的支持下进了盛家。 他们会想邵曼珠这个当家主母分明是想利用袁浅来对付盛家大少,是啊,毕竟盛家大少不是她亲生的,如今眼看着穆郁修成为了盛氏的第二大股东,她能不着急吗? 当年盛家大少的亲生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邵曼珠竟然把心思动到了大少身上,她何其狠毒! 到时候圈子里只要传出这样的言论,怕是会影响到邵曼珠的仕途之路……温婉想到这里,抬眸看了盛祁舟一眼。 盛祁舟是在帮她和穆郁修,还是另有企图? 袁浅和邵曼珠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尤其是邵曼珠,若非外人在场,她真的会和盛祁舟翻脸。 这就是她十月怀胎忍受分娩之痛生下来的亲生儿子,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把她这个亲生母亲置于死地。 穆郁修拉着温婉的手起身,“袁浅,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陶韬是谁的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做盛家的大少奶奶,那你便做着,我是穆郁修,我妻子的身份是穆家未来的长夫人。” 温婉怔愣许久,被穆大爷的一番话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穆大爷本人却不认为自己的一番言论有多霸气,他留下客厅里目瞪口呆的几人,带着温婉离开了。 一阵寒意直逼而来,袁浅猛地回过神,往外看去,竟然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 穆郁修多狂妄的语气啊,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他不屑盛家大少爷的身份。 他未来要做的是穆家的掌控人,温婉是整个穆家家族的长夫人,岂是她袁浅能相提并论的? 何况今天穆郁修带着温婉回来这一宣告行为,怕是她以后在盛家的日子举步维艰,连佣人都不会待见她。 她这个盛家的大少奶奶真的形同虚设,更别想在贵族圈里混下去了。 袁浅目光里含着怨恨瞪了对面的盛祁舟一眼,二少,你为何要帮着温婉? 难道你真的希望她和穆郁修白头偕老吗? 袁浅闭上眼,瘫坐在沙发上,她的计划尚未完全实施,难道就已经要功亏一篑了吗? 大雪簌簌而下,盛祁舟侧过头,目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投在不远处正走在大雪中一男一女的背影上。 雪花飘落在穆郁修和温婉的身上,两人一黑一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构成一幅唯美梦幻的画面,仿佛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璧人。 盛祁舟松开紧握的拳头,他放弃了吗? 不。 盛家二少的人生原则里只有得到和毁灭,没有放弃。 盛家大门外,温婉和穆郁修刚走到车子边,盛世昌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二话不说把手中扛着的密码箱交给温婉,“见面礼,密码是阿修的生日。” 温婉根本来不及拒绝,盛世昌便转过身背着手走回去了。 箱子太重了,温婉没接住,差点掉在地上之际被穆郁修提起来。 穆大爷阴沉着脸色用六位密码打开箱子。 下一秒温婉的眼险些被闪瞎,本以为箱子这么重里面装的顶多是几十万人民币,好家伙,盛世昌竟然送了她满满一箱子的金条。 “这……”温婉迟疑地看着穆郁修。 穆郁修“啪嗒”一下合上箱子,再抬头望去时,盛世昌背着手的身影已经慢慢地淹没在了大雪中,曾经在身形上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雪落满头,显得那么渺小佝偻。 穆郁修讥讽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语气淡淡道:“收着吧。” “好。”温婉应着。 盛世昌的背影已消失不见,温婉随着穆郁修一起坐进车子,在大雪中离开盛家豪门。 回去的路上,温婉想了许久还是没明白,蹙着眉问穆郁修,“我觉得袁浅做这一切是想报复邵曼珠没错,但她为什么处处针对我,离间我们两人?学长,袁浅如今爱的男人是你吧?” “你想太多了,她报复你可能是因为她曾经爱的男人盛家二少竟然也处处护着你,她不甘心。”穆郁修根本不把袁浅放在心上,一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握住温婉的手。 他斜飞入鬓的眉一挑,平添不羁和邪魅,“何况就算袁浅爱我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知道想嫁给你男人的女人可以从这里排到塔克拉玛干沙漠去,袁浅喜欢谁那是她自己的权利,我只需知道这个世上我想要的女人只有婉婉你就够了。” 情话听多了为什么行成不了免疫?温婉脸红,掐着穆郁修的手,“还不是因为现在外貌协会的成员太多,你这张脸无论走到哪都会引起她们的围攻,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如果长得帅也是一种错的话,那我愿意一辈子错下去。” 温婉气得笑了,行,你帅你有理。 “学长,你知不知道袁浅有个双胞胎妹妹?”温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袁浅的性格和习惯都可以改变,她身上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不可能会变。 可如今的袁浅和当年g大那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神简直判若两人,再结合那天在病房里袁浅喊盛祁舟姐夫,她猜测如今的袁浅肯定不是真的袁浅。 穆郁修摇头,“我没有查过袁浅的家世。” 当年在g大他和袁浅只是校友,就算袁浅后来成为了盛祁舟的女朋友,年少时孤僻不合群的穆郁修跟这个弟妹也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他只知道袁浅出身平凡,这也是当年邵曼珠不同意盛祁舟娶袁浅的最大原因。 如果真如温婉猜测的那样,如今的这个“袁浅”是当年那个袁浅的双胞胎妹妹,那么真的袁浅在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允许妹妹冒充自己,代替她做了这些事? “我怀疑真正的袁浅早在多年前离开盛祁舟没多久就死了。”温婉眼中悲伤。 第210章:带温婉去趟外公家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如今的袁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姐姐复仇。 她要让邵曼珠血债血偿,她不爱盛祁舟,真正喜欢的人是穆郁修。 穆郁修瞳孔微缩,拿出电话打给向锐,“我让他们去查查。” 这个袁浅是不是要报复邵曼珠他不在乎,但是如果她敢伤害了温婉,他一定会让袁浅永远留在二十七岁。 临近春节之际,穆郁修决定带着温婉去一趟外公家里。 *** 温婉知道穆老爷子是穆郁修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她便很重视这次家宴。 一大清早温婉又是做头发,又是挑选衣服配饰的……如此一番精心打扮。 穆郁修下午下班回到家看到后,觉得自己的老婆无论怎么样都是最漂亮的,拖着她的手出门,开车赶往穆老爷子所居住的庄园。 没想到凌越帆也被老爷子叫了过来,他们三人恰好碰上,穆郁修和温婉跟凌越帆打过招呼后,三人并肩走进屋子里。 这里远离繁华城市的喧嚣,清静悠然,给人以安静闲适的感觉,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客厅算不上奢华别致,跟他们的梅园比起来更胜在古朴典雅。 温婉和穆郁修进去时,离很远就听到从餐厅里传来穆老爷子的声音,“对,这花就放在这里,椅子要摆好……” “我告诉你们啊,今天我外孙媳妇要来,你们半点差错都不能出。”老人的声音很洪亮,掩饰不住的欣喜下又透着威严,“尤其是给我外孙媳妇布菜的时候,她不能吃冷的和太刺激的食物。我把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和吃饭时的习惯,都写在了这张纸上,你们务必给我记下了。” 温婉听得动容,没想到穆老爷子竟是如此周到。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该吃什么,不喜欢什么,用餐时又有什么习惯性动作,穆老爷子一定是仔细问过穆郁修了,并且还像个学生似的做了笔记。 外公真是接地气,长辈的这份心意让身为晚辈的温婉有些惭愧,她应该在几个月前外公生病时就陪在身边照顾的。 凌越帆回国后时常来陪穆老爷子,已经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他领着穆郁修和温婉走进餐厅。 温婉看到凌越帆给穆老爷子带来了茶叶,她却两手空空,更加不好意思了,掐着穆郁修的掌心,“不如趁现在外公还没有看到我们,我们出去买点什么礼物?” 穆郁修闻言朝凌越帆斜睨过去一眼,“你别学阿帆,他是心机男,为了见到阿寒,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也就算了,还买各种东西、做各种事讨老爷子欢心。如今他这个凌家大少爷在外公心里的位置已经超过我了。” 他说着转过头,凝视温婉的墨色眼眸里尽是温柔的笑,“我娶了你,对我外公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礼物了,他在电话里就说什么都不要买,只要把你带过来就够了,所以与其在意这些虚的,我想他更希望早些见到你。” 正这样说着,穆老爷子听到动静后从餐厅里走出来,看到温婉的时候愣了一下。 穆郁修揽着温婉走过去,“外公。” 温婉刚刚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刻看到穆老爷子本人也很紧张,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滚落出来。 仿佛不是第一次见穆老爷子,而是与阔别已久的亲人重逢一样,她哑了嗓子,“外公……阿婉来看你了。” “好,好!”穆老爷子连声说着,不甚精明的眼中也有了泪花,拉过温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跟你母亲长得一样漂亮。我们家阿修真是有福气,若是阿烟在天有灵,也一定很高兴。” 温婉看了穆郁修一眼,“我能遇到学长,是我的福气。” “婉丫头,你是不知道阿修的性子有多差劲。”穆老爷子摇了摇头,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温婉说:“他年轻的时候最爱胡闹,几年前操透了我的心,最近两年才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了,我骂过他太多次,他总听不进去……” 老人的话很多,大概是温婉没有体会过太多亲情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对方是穆郁修最重要的亲人,她很喜欢听老爷子对她说这些。 穆郁修眼看着外公要揭自己的短,有些无奈地笑道:“外公,你也忙一天了,先坐下来歇歇。你外孙媳妇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了,你拉她那么紧做什么?” 穆老爷子闻言眉头一皱,对穆郁修发起脾气,“滚一边去!如今你能耐得就差上天了,不听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话,那我就跟婉丫头多说些你做的那些混蛋事,让婉丫头好好管教你。” 其实他是想让温婉多包容穆郁修,毕竟穆郁修的性情太过偏执,以前外孙没结婚,他担心外孙娶不到媳妇会孤独终老。 如今外孙结婚了,他却担心温婉会被外孙作没了,他这心操的啊,就跟他的年龄一样多。 温婉和凌越帆都忍不住笑出来。 尤其是温婉,笑得眼中的泪珠子都迸溅出来,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让穆老爷子看了十分喜欢。 穆郁修的脸黑下来,却不好发作,最终反倒跟两人一起笑出来。 穆老爷子看到穆郁修漾在眉角眼梢的笑,五官英气逼人,平日里坚毅冷硬的线条此刻被笑意渲染,再加上那洋溢其中的幸福,便显得他整张脸很柔和。 穆老爷子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脸上老泪纵横,在心里念着逝去多年的女儿,“阿烟,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阿修终于成家了,他过得很幸福,再不用你操心了,来日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见你和你的母亲了。” 穆老爷子拿出手绢擦掉眼泪,再次拉住温婉的手腕,笑着说:“别光站着,过来客厅里坐。” 温婉连忙走到穆老爷子的侧手边,伸手扶住穆老爷子的手臂。 穆老爷子连一直不离手的拐杖都不用了,往客厅走着,看到穆郁修跟在自己的右侧,他瞪着穆郁修,“你看到没有?外孙媳妇都比你懂事,你长这么大以来什么时候扶过外公?” 穆大爷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受待见,外公这么疼着温婉,回去以后他不是更被温婉欺负了? 于是他辩驳了一句,“我怎么没有?上次回来还是我一路背着外公进屋的。” 第211章:外公的交代 穆老爷子怒道:“那是你应该做的!还有脸跟我邀功了是不是?” 穆大爷气得没脾气了,行行行,人家是在尽孝心,到我这里就变成应该的了,老爷子双标真是严重。 穆大爷望了温婉一眼,果然又在笑。 他绷紧脸色,不再说话。 走到沙发边时穆郁修本来要和外公坐在一起,外公反倒先拉了温婉在身边,还推他一下,“你坐对面去。” “……”穆郁修第一次在外公面前受这样的冷落,外公疼他还是更疼温婉,直接决定了他以后在温婉,甚至是自己儿女面前的地位。 他心里更不高兴了,想找凌越帆。 凌越帆却在此刻长身而起,对三人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帮着做饭。” “去吧。“穆老爷子这样说着,瞪了穆郁修一眼,“你看看人阿帆是多好的男人?亲手做饭给我这个老人家,你在家给婉丫头做过一顿饭吗?我看让你打个下手都不干吧?” 不等穆郁修回答,他就对温婉说:“也不知道他这性子像谁,整天跟大爷似的,什么都要别人伺候他。婉丫头你可不能惯着他,不然苦的是你自己。” 恕我直言,爱你的风吹草动都心系你,不爱的呼吸都是错。 管家在这时端来茶水和小点心,笑着接道:“阿修结婚以后看起来确实稳重了,之前我和老爷子还担心他不会疼人,整天欺负少夫人,若是不跟他过了,他就得不偿失了。现在看来,我们算是瞎操心了。” 对,温婉赞同地点头。 穆大爷确实是看着稳重,实际上大男人主义、怪癖多、幼稚偏执还整天泡在醋缸里,所以说女人千万不要被穆大爷的这张脸骗了,其实……他的钱也多。 接下来穆老爷子又对温婉说了些穆郁修小时候的事,穆郁修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什么时候会走路这些。 温婉听后很惊讶,穆大爷是在七年前穆南烟死后才被穆老爷子接回穆家的,在此之前穆老爷子和母子两人并没有交集,又如何这么清楚穆郁修小时候的事? 穆郁修自己也没想到,便问了出来。 “当年我表面上不愿让你母亲回穆家,你就以为我真的不管你和你的母亲了?”穆老爷子说着吩咐管家去了楼上。 不到两分钟,管家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相册。 穆老爷子接过来,让穆郁修也过来看。 里面都是穆郁修小时候的照片,从1岁多到他成年,很多画面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他看着外公一张张翻过去,指着照片里说他在哪个地方,正在做什么。 “我请私家侦探拍来的,那些年我时刻让他注意着你和你母亲的一举一动。你大概不知道,每次你被人欺负时,我不会让人上前帮你,而是等到你走后,我再把那些小孩子的家长或是侮辱你母亲的人叫到面前……” 说到这里穆郁修明白了,原来那些年外公并不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反而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穆郁修看了温婉一眼,她和他一样,眼眶红了一圈。 “婉丫头。”穆老爷子放下相册,分别拉起穆郁修和温婉的手,握在他布满皱纹的掌心中,他先对温婉说:“谢谢你婉丫头,以后阿修有你陪在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温婉的眼泪掉下来,“嗯。” 穆老爷子转头看向穆郁修,把穆郁修和温婉的手放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阿修,婉丫头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不要伤她的心知道吗?她是女孩子,有时候会使小性子,你身为一个男人要多忍让多哄她知道吗?” *** 穆郁修看到外公眼中闪烁的泪光,他只觉得身上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变得更重,郑重地应着,“好。” 吃饭的时候穆老爷子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穆郁修温婉和凌越帆,老爷子一直疼爱的穆清寒没有过来。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有事要忙,改天再来。”穆郁修为穆清寒找了一个借口,其实心里很清楚穆清寒还没下定决心流掉肚子里的孩子,便一直躲着他。 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温婉在场,穆老爷子没有再问下去。 原本穆老爷子吩咐了佣人给温婉布菜,结果他却亲自把自己手边能够到、又是温婉爱吃的菜,用公筷布给温婉。 不一会儿温婉碗里就堆起小山。 给穆老爷子布菜的佣人看到后笑着说:“老爷子记性真好,我们这些人还没有完全记住少夫人的喜好呢。” 何况穆老爷子还患有轻微的老年痴呆。 “是啊!”穆郁修砸碎了一缸醋,阴阳怪气地对穆老爷子说:“婉婉来了,外公也不疼我了。你看婉婉碗里,再看我这里,这待遇真得没法比。” 穆老爷子瞥过去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争宠,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疼过你,婉丫头来不来都不一样。” 这顿饭穆大爷不想吃了。 “来,我们是难兄难弟,互相夹菜好了。”凌越帆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放在穆郁修碗里。 穆郁修不领情,“谁跟你是难兄难弟,我如今有老婆了,不能再和你这只万年单身狗为伍了。” 呵呵哒,苍天饶过谁?当年他和池北辙以及穆郁修这一群兄弟中,穆郁修绝对是公认的注孤生,可结果人家反而是结婚最早的一个。 这啪啪打脸真是够疼的。 一众人纷纷笑起来,尤其是穆老爷子,仰着头笑声特别嘹亮,激动之下甚至咳了几声。 温婉起初还有些拘束,此刻发现在穆老爷子这里并没有一般豪门里那些规矩,反而充满欢声笑语,她这才放松下来,一边附和着几人,一边吃下老爷子布的菜。 临走的时候穆老爷子把温婉叫到身边,递给她一张金色的储蓄卡说:“这些年阿修每个月赚的钱,除去我平日给他的零花钱,他的收入都在这里面,今天我就把它交给婉丫头你了。” “……”温婉睁大眼,一直都很羡慕霸道总裁动辄就交给女主一张无限额黑卡的桥段,却原来穆大爷一直没有让她管钱,是因为收入都在老爷子手里吗? 穆郁修自从做生意后挣得钱全都在这张卡里了,温婉很好奇究竟有多少。 第212章:承包全世界的大海 据说穆郁修身价过亿,那么从今往后她岂不是变得比盛祁舟还有钱,更甚至她会排到世界首富前二十名? “外公,这……”温婉觉得自己拿着这么多钱肯定睡不着觉,而且外公说给就给她了,穆郁修舍得吗? 温婉看了穆郁修一眼。 “给你你就拿着吧。”穆大爷心里不高兴了。 外公这借花献佛的行为是跟他争温婉的宠呢,否则若是由他亲手把这张卡给温婉,温婉还不感动得以身相许,每天让他这样那样地欺负了? 温婉抖着手把金光闪闪的卡接到手里,想起前段时间盛世昌送给她的一箱子金条,她就觉得穆老爷子和盛世昌真是实在。 “外公不知道该给你买什么,你拿着这笔钱,喜欢什么衣服就去买,爱吃什么也不要委屈了自己,不管怎么样这笔钱是你的保障,让你往后不用看穆大爷的脸色。”穆老爷子说得语重心长,丝毫没注意到温婉脸上憋着的笑,“阿修这些年失去了很多东西,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钱了。” 温婉一面觉得好笑,可心却也有些疼。 当一个人只剩下花不完的金钱时,难道不是这个世上最可悲的人吗? 坐车回去的路上,温婉把金卡拿在手里研究着,也没看出个什么花来,她问穆郁修,“我很好奇你这些来到底剩了多少钱。” “婉婉,你喜欢什么?”穆郁修答非所问。 温婉毫不迟疑地应着,“我喜欢学长你啊。” 穆大爷的耳朵泛起可疑的粉红色,斜了温婉一眼说:“物质上的。” 温婉作沉思状,“我喜欢晴天的太阳、雨后的彩虹、晚上天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春天里的明媚、秋天的霜、冬天的……” 不按套路出牌,穆大爷觉得他和温婉没什么好聊的了。 温婉叹了一口气,忽然间发现她这人随性到了没有特别喜好的地步,从小到大除了穆郁修这个男人外,她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 如果真说她喜欢什么……“学长,我喜欢大房子!” 温婉眼前一亮,拍着手说:“我喜欢建在海边的房子,有朝一日我们两个人住在那里,房前种花屋后种菜,每天还能看到大海,牵着手在夕阳下散步,就这样过一辈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可是每个小说女主都幻想男主给她的玛丽苏剧情,温司机竟然还有这么文艺小清新的一面? 穆大爷相当不屑,你以为他会满足温婉的幻想吗? 没错,他会。 “那么我的这笔钱,可以把全世界每栋面朝大海的房子都买下来。” 温婉目瞪口呆,全世界海边的房子都被穆大爷承包了? 那以后就叫穆大爷穆龙王吧,能把炫富和告白说得如此浪漫不雷人的,恐怕这个世上只有穆龙王一人了。 “过去那些年外公在经济上约束着你,如今这笔钱到了我手里,外公的意思也是让我引导着你不要走错了路。”温婉把金卡收入自己的包里,用同情的目光瞥了穆大爷一眼,“所以学长,你若是不好好表现,平日可就连给小情人买口红的钱都没有了。” 穆大爷轻蔑一笑应着温婉,“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好到让你怀疑人生。” 喂,110里吗?我翻车了,对,还是上次那个弯。 穆家家宴结束后,很快便迎来春节,穆郁修放了假,拒接了几次盛世昌打来的电话。 他今年照例去陪穆老爷子过年,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温婉的相随。 两人在穆老爷子的要求下回到穆家老宅,到祠堂祭拜一番后,穆郁修买来一束康乃馨,带着温婉去了母亲的墓地。 出乎意料的,这次穆南烟的墓前比穆郁修更早地多了一束黄色的百合花,墓碑也被重新擦拭过一遍。 穆郁修的脸色抖地一沉,目光在陵园里扫过去,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匆忙隐于一座墓后。 穆郁修抬脚正要把人拎出来,温婉拉住他的胳膊劝道:“算了学长,妈在天上看着呢,你若是和盛老爷起了冲突,只会让妈担心你。” “盛世昌他还有脸来祭拜妈?上次我就让他离我妈的坟远远的。”穆郁修双目猩红,却不像上次在医院那样失去理智,他竭力控制着不迁怒温婉,“但凡他心里有一点对妈的愧疚和亏欠,他就应该在妈的墓前以死谢罪。” 可事实证明盛世昌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这些年宁愿在盛家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也不愿忏悔当年他所犯下的过错。 那便让他这样活着吧。 温婉觉得盛世昌这些年必定每分每秒都承受着良心的谴责,每夜都被噩梦缠身,这样的折磨比死还痛苦。 这一年是温婉二十五年来过得最难忘又温馨的一个春节,她陪着穆老爷子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听着穆老爷子这个经历过长征的人讲诉那几年的抗战。 穆郁修却化身杠精,把穆老爷子怼得差点拿马鞭抽他。 后来穆老爷子嫌弃地摆摆手,让温婉赶紧把穆杠精领走,否则再这样下去,他的轻度老年痴呆会变成重度。 除夕夜温婉和穆郁修在庄园里住下来,她在饭桌上喝了几杯红酒,因为不胜酒力,回到房间被穆郁修抱着洗完澡,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倒追穆郁修的那段年少时光,她一直笑着,直到袁浅的出现。 画面一转变成了她父亲的葬礼,没多久她捅了林惠淑一刀,在监狱里受尽屈辱……等等这一切。 可不知怎么的,她竟然突然站在了梅园她和穆郁修的主卧室里,睁大眼看着床上翻滚在一起的男女。 位于上方的女人慢慢地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看吧温婉,这回你相信了吧?你现在的老公当年和我在一起时可是欲仙欲死呢。” 是袁浅!温婉猛地惊醒过来,浑身冷汗,喘息许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她第二次做这个梦,第一次是春节那天在老爷子的庄园里,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她竟然做了同样的梦。 温婉抚了抚额头上的汗,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穆郁修去了公司。 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震动着,温婉接起电话。 沈度低沉的嗓音传来,透着浓浓的讥讽,“温婉,你看了今天的头版头条吗?昨晚袁浅以盛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代替盛家出席某聚会。” 第213章:烙印 “还没看。”温婉没放在心上。 *** 自从年后到现在袁浅几乎每天都要上热搜,有她以盛家的名义捐款做慈善的,也有她送陶韬去学校被偷拍的,还有她和邵曼珠这个婆婆一起逛街看床品的,更甚至她看房的照片都被跟拍了几张。 于是多年前发生在袁浅和穆郁修以及盛祁舟三人身上的丑闻被翻出来,外界一致认为陶韬是盛家大少的儿子。 如今盛家让陶韬认祖归宗,怕是盛家大少和袁浅的婚期不远了。 吃瓜群众一面唾骂袁浅的同时,也感叹袁浅是个人物,不管这个女人有多浪荡,靠着盛家两兄弟上位,可最终人家还不是做了盛家的大少奶奶? 仅凭这点,就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起初温婉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都是袁浅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穆郁修每天除了上班便和她在一起,她相信无论袁浅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跟穆郁修之间的感情和信任。 直到沈度打电话给她的当天下午,温婉的手机微信上收到一组照片。 这个时候,偏偏又迎来了另外一个灾难。 这天温婉赶去沈度的别墅,盛祁舟已经在门外等她了,“劳烦二少跑来一趟,天太冷了,快进屋喝杯热茶。” 那一次她离开的匆忙,衣服全都留在了盛祁舟别墅里,刚刚盛祁舟打电话过来说在沈度家等她,温婉诧异,时隔几个月盛祁舟怎么想起来给她送衣服了? “好。”天气寒冷,盛祁舟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更衬出他挺拔的身姿来,脖子上围着灰色围脖,一身深色的着装显得他那张脸越发白皙,宛如美玉。 沈度之前请的那个佣人因温婉的离开被遣散了,温婉亲自端来一杯咖啡放在盛祁舟手边。 “谢谢,但是如今我一看到咖啡就想吐。”见温婉诧异,盛祁舟半开玩笑地对温婉说:“你忘了,上次陆卫航让厂家每天给我送一箱速溶咖啡来。” 这就尴尬了啊!温婉连忙解释,“二少放心,今天这杯咖啡是我煮出来的,绝对不会再给二少喝过期的速溶咖啡了。” “……”速溶咖啡也就罢了,竟然还是过期的?陈铮用钦佩的目光瞥了温婉一眼。 他记得距离上次二少被怠慢已经五六年了,估计那人的坟头草长得都有三米高了。 盛祁舟也笑了,并没有跟温婉计较,端起手边的咖啡喝过一口说:“温仙女的手艺不错。” 温婉更喜欢盛祁舟喊她嫂子,这样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心里不高兴,差点就要骗盛祁舟这咖啡也是速溶的。 但想着盛祁舟回去后可能要捣了t市做咖啡的老巢,她叹了一口气,“煮咖啡没什么讲究,我想只要二少吩咐,你秘书室的每个人煮出来的味道都比我好。” “可我只喜欢你亲手煮给我的。”盛祁舟一向淡色的眼眸变得深邃,炙热的目光紧盯着温婉。 若换做其他女人,哪受得住盛家二少这样的撩,温婉却沉了脸色,“二少!” “我今天来除了给嫂子送衣服,还有一件事。”盛祁舟放下咖啡,转移话题,“袁浅最近在盛家和整个贵族圈里作天作地,我看大哥没什么行动,我也不打算插手,但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人匿名往我的手机上发了一组照片。” 温婉闻言猛地抬眸问:“什么照片?” “袁浅和我大哥……翻滚在一起的照片。”过去的那件丑闻对于盛家二少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羞辱,多年过去了,此刻说起来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没有跟温婉对视,目光落在手指中的那枚黑色尾戒上,男人的嗓音里带着微微的恨和嘲讽,“其实对方何必发照片给我?他肯定不知道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到了袁浅和我大哥没穿衣服抱在一起。” 那正是他和袁浅因为邵曼珠而冷战的一段时间,那天他去找袁浅,本想告诉袁浅邵曼珠已经同意了他们两人结婚。 可闯进袁浅租住的房子,一幅激情画面冲击了他的整个人生。 就在他和袁浅睡得那张床上,袁浅一丝不挂坐在穆郁修身上,于是那一刻他对袁浅的所有信任在短短几秒钟崩塌,他只觉得天昏地暗,忘了上前质问两人。 他丧失了所有的反应,连记者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后来更想不起来他是怎么离开那个承载着他和袁浅所有回忆的出租房的。 “是吗?”温婉攥紧手,闭了闭眼睛,脸色苍白。 没想到盛祁舟竟然是亲眼所见,这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耻辱和打击啊。 对比起来她只是收到了照片,而那个幕后操纵者却让盛祁舟再次回忆了一遍当年的场景,这就如同把盛祁舟的残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该有多强大的心理才能承受得住? 温婉问:“二少,你觉得匿名发照片给你的人是袁浅吗?” “难道你认为另有其人?”盛祁舟紧盯着温婉反问。 温婉抿唇不语,盛祁舟知道如今的袁浅是假冒的吗? 若是不知道就算了,但睿智如盛家二少,他如果知道袁浅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纵容着这个假冒的袁浅在盛家兴风作浪? 盛家的掌权人是盛祁舟,穆郁修动不了已身处在盛家的袁浅,可盛祁舟难道治不了这个袁浅吗? 尤其袁浅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狠毒如盛祁舟,盛祁舟为什么还要留着袁浅? 温婉觉得只有一个原因,袁浅和盛祁舟是合作关系,或者更确切地说,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就是盛祁舟。 盛祁舟为的就是借当年那件轰动整个t市的丑闻对付穆郁修,让穆郁修身败名裂,更是为了离间她和穆郁修的感情。 这样一来,喜欢穆郁修的假袁浅便有了机会,而盛祁舟在拆散她和穆郁修后,也可以趁虚而入。 盛家二少好高深的计谋! “你怀疑是我指使的袁浅?”盛祁舟见温婉的目光里几番变化,到后来就用冰冷又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盛祁舟心中微恼,面上带着屈辱和难堪反问温婉,“当年那件事就像我整个人生中的一个烙印,直到现在那个烙印还鲜血淋漓,一触碰便痛不欲生。温婉,你觉得孤傲如我,我会用这种羞辱自己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吗?” 第214章:坐山观虎斗 温婉抿唇,目光落在盛祁舟穿着黑色长裤的腿上,笔直挺拔,放眼整个t市,有几个人知道盛家二少是个失去双腿的残疾人? 盛祁舟为了隐瞒自己的缺陷,不知道在背后忍受着多大的痛苦,他那么在意外界的眼光,那么不择手段、追求完美。 这样一个把尊严看得比性命都重要的男人,确实不会和袁浅同谋做出这件事来。 温婉顿了顿,“抱歉。” 盛祁舟淡色的眼眸里浮动着一抹猩红,自嘲地笑了一下,“没关系。” 他那么害怕被别人看不起,被嘲笑或是同情,可温婉还是知道了。 这是他喜欢的女人,让他情何以堪? “不打扰温仙女了,我回去了。”盛祁舟掩饰着自己的难堪,起身对温婉说过一句,打算离开。 恰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起来。 温婉蹙眉,不知道除了沈度外还会有谁来这里,难道是沈度忘了带钥匙? 温婉让盛祁舟稍等,她走过去开门,可还没看清来人,一张证件就举到眼前。 竟然是搜查令,温婉瞪大眼。 带队的男人说:“我们是搜查科的人,根据知情者报案来调查一起凶杀案,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温婉脑子一懵,手指抠在门框上,“什么凶杀案?” “董家大小姐董唯妆被杀害的真相,这是他的未婚夫沈度家里吧?”那人面无表情地说着,见温婉还是站住那里不动,他再度提醒,“请你配合我们搜查。” 温婉脸色苍白,对方既然把搜查令都拿出来了,可见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有把握后才采取现在这种强制性的手段。 温婉不能阻拦,但更不想让他们进来。 因为就算董唯妆是自杀,她却把董唯妆的自杀现场转移了,这也是一种犯罪行为。 如果警方进去查出来这点,她和沈度还是要负法律责任。 警方见温婉拦着,耐心有限,正要直接闯进去,盛祁舟从客厅里出来,把温婉拉到身后,面对着警察皱眉问:“怎么回事?” 邵曼珠在t市政场也算是个不小的人物,而且盛祁舟自身的影响力很大,即便警方对他也有些敬畏。 他们再次说明来意,希望盛祁舟不要让他们为难。 “嗯。”这个时候盛祁舟也拦不住他们,配合地点头,回头看到温婉两手紧握,他叮嘱几人,“我们不会妨碍你们办案,也请你们不要像入室抢劫那样搜查。” 盛家二少的话到底还有些分量,对方点头恭谨地保证,“这个是自然,二少放心。” 他的目光转向温婉,语气里带一丝的询问:“这么小姐……?” “请便。”温婉让几个警察进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她要考虑的是如何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 *** 温婉从制服上知道他们还带来了鉴定科的工作人员。 她心下一紧,本想跟上楼去看看,警方却要求她和盛祁舟留在客厅里,不能随意走动。 温婉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这是刑事案件,弄不好就要坐牢,她表面强作镇定,心里却紧张又害怕。 盛祁舟本来是坐在温婉的对面,看到温婉的手指一再紧握、松开,他起身走过去在温婉身侧坐下,低声安抚道:“温婉,你不要太害怕了,清者自清,他们再怎么查董唯妆都是自杀。” 盛祁舟不说还好,一开口温婉猛地抬起头,面色仍是苍白的,表情里却带着冷意,“二少,我原本并不想捅破,一方面我不愿打草惊蛇,再者我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但你却还是这么虚情假意……” 盛祁舟眸色微一凝滞,片刻后暗下来。 温婉一针见血,冷若冰霜地反问:“董唯妆为什么会在沈度家里自杀,还不是二少你早想除去董唯妆了,所以才借刀杀人,并且要嫁祸给沈度吗?” “既然你都想到了,我就没必要再隐瞒。”盛祁舟收起面上的柔和,点头说:“是,我承认是我把董唯妆逼崩溃后,让她来沈度家里的。我说我没有想到她会自杀,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我也确实是想把这一切的罪过都推给沈度,但你能说我做错了吗?” 盛祁舟目光灼灼地看向温婉,表情里慢慢地溢出一丝悲哀,“身为盛家和盛氏的掌控人,我有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温婉看到盛祁舟眼中的无能为力,她不为所动,讥讽地笑了,“为了你的家族利益和荣辱,就要牺牲无辜的性命吗?为了盛董两家的交情,你不想担上逼死董唯妆的罪名,难道就要让沈度活该背黑锅吗?” 盛祁舟摇头,“不,温婉你不懂,如果哪天你处在我这样的位置,或许你比我更有手段。” 温婉愣了几秒,或许盛祁舟说得对。 很多时候出生和地位会决定一个人一生所走的路,盛祁舟出生在盛家这样的豪门里,而且是珠宝界的佼佼者,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也不得不去做。 就像穆大爷,外人以为他们有权有势风光无限,实际上繁华荣光的背后,不是艰辛就是肮脏。 温婉觉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和世界里,盛祁舟也挺悲哀的,但……她并不同情心疼盛祁舟。 她是穆大爷的妻子,有自己必须坚持的立场,尤其盛祁舟此人口蜜腹剑,编造的谎言太多了,她跟盛祁舟只能是敌人。 温婉问着,“董唯妆分明是自杀,如今警方来调查却说是沈度杀的,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没有。”盛祁舟顿了几秒,补充道:“我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叫来警方,因为我跟你一样事先料到董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肯定会为董唯妆报仇,我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二少真是神机妙算。”温婉话语讥讽。 在这点上她相信盛祁舟,因为盛祁舟只需走出第一步,后来发生的一切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坐山观虎斗,才是真正成功的阴谋家。 然而若不是盛祁舟这个知情者之一告诉董家她把董唯妆的尸体转移了地点,董家怎么会知道董唯妆的自杀和沈度有关,且董唯妆是在沈度家里自杀的? 全凭猜测?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把事实告诉了董家。 这个人是谁?她和沈度当然不会自寻死路告诉董家,还剩下一个人,那就是……穆郁修了。 如果真是穆郁修,穆郁修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第215章:温婉病发 温婉想起她和穆郁修办理结婚证请沈度吃饭的那天晚上,穆郁郁修和沈度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似乎瞒着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么是因为沈度喜欢她,或是沈度做了什么事威胁到穆郁修,所以穆郁修要除去沈度这个情敌吗? 然而这只是温婉的猜测而已,究竟事实怎么样,温婉还是决定等警方走后再问问穆郁修。 二十多分钟后,警方和几个鉴定科的工作人员从楼上下来。 温婉的呼吸都有些紧了。 盛祁舟起身走过去问:“查出什么来了吗?” 本来案件不能对不相关的人透露,却因为对方是盛家二少,李警官还是给了盛祁舟面子,“我们在董唯妆房间的地板上测到大量的血液反应,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可以证明董唯妆是在这里死的,她的尸体却出现在别的地方,说明有人转移了尸体。” 温婉疾步走过去,“房间里有董唯妆的血又怎么样?或许她只是哪里受伤了,把血弄到地板上也不一定,不足以证明她死在我们家里。” “这位小姐,我想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是‘大量、高浓度’的血液反应。”李警官解释道。 温婉反击,“或许董唯妆自杀后又来过这里呢?” “那为什么她的尸体会出现在盛世旗下某个酒店的房间里?你难道要说她捅了自己一刀后,还能坚持去到盛世旗下那么远的酒店吗?” 温婉还想说什么,被李警官打断,“我是警察,不是律师,只负责查案抓获犯人。你若是想辩驳,还是等去了法庭在法官面前开口吧。” 说完他问:“既然你在犯罪嫌疑人沈度的家里,那你知道沈度他人在哪里吗?” 犯罪嫌疑人?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逮捕沈度了吗?温婉只觉得浑身冰凉,下意识地摇着头,“我不知道。” “那好。”警察说着,转身吩咐身后的几人,“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等,另外几个人到沈度有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另一方面还要在网络和媒体上发出通缉令。” 温婉扶住额头,现在信息传播速度如此之快,只要发了通缉令,其他的不说,沈度的颜面何存? 盛祁舟见状连忙道:“李警官,事态并没有那么严重,我觉得没有必要发通缉令。沈律师并没有畏罪潜逃,他只是出去工作了,你们只需要在家里等他就可以了。” 温婉点头。 “二少说得有道理,那么先委屈二少了。在沈度没有回来之前,你和这位小姐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再者为了防止你们走漏风声,请把你们的电话暂时交给我们保管。” 这不是等同于被监视了吗?温婉见几个警察把大门守住,还有几个站在自己和盛祁舟所坐的沙发旁,她就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温婉反倒冷静下来,见警察没收了盛祁舟和陈铮的手机,她对盛祁舟说:“抱歉二少,连累你了,你大概还没有被这样监视过吧?” “我这也算是掉进了自己的陷阱,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我若不来看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但即便这样,我还是甘之如饴。”盛祁舟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神态,淡色的眼眸凝视着温婉,声音里含着自嘲,“有一点你想错了,我并不是第一次被监视。以前我和袁浅在一起的时候,我母亲的人每天都在暗处窥探监视我们。” 这话题多少犯了两人的禁忌,温婉知道盛祁舟对她有心思,她更想跟盛祈舟保持距离,于是她没有多问下去。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尴尬局面。 盛祁舟反而怀念起以往温婉跟他针锋相对的那段时光,至少还能跟她说上话。 如今好像他说什么,温婉都是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哪怕很不礼貌,他也无从指责她。 果然,她只对穆郁修和跟穆郁修有关的事感兴趣,其他男人对她越表现出好感,她从心里就越排斥疏远。 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穆郁修,整个人生也只围绕着穆郁修,没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而造成她这种人生观的最大原因大概是她觉得自己的命不长了,只想一晌贪欢,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爱穆郁修身上。 不过这只是目前的状态,他若是让容昭媛把心脏换给她,她有了足够漫长的生命,她就会好好规划自己以后的人生。 到了那个时候,他仍旧像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坚信,她不该籍籍无名一辈子,她的人生应该绽放出最辉煌绚烂的一面来。 虽然被警方看守着,只要不离开这栋别墅,几人还是能自由活动的,温婉一直坐立不安,在等待两个小时沈度还没有回来后,她起身去厨房切好水果端过来。 她本来想多探听几句,可即便是借着盛家二少的面子,警方也不愿再透露半句。 温婉只好继续等待,心急如焚,甚至想着沈度最好不要回来,就这样消失好了,永远不被警方找到。 又过去几个小时,外面的天色黑下来,李警官接过一个电话后,转回来对盛祁舟说:“我们已经在律师事务所将沈度抓获归案了,谢谢二少的配合,我们就先收队了。” “所以呢,这就要判刑坐牢了吗?”温婉腾地站起身,片刻后感到一阵晕眩,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唇角泛起白色,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她的心脏病最忌讳惊吓和激动,有些事她能说服自己忍,就一定忍下来。 然而此刻眼看着沈度变成了杀人犯,就要面对牢狱之灾,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顿时就感觉胸闷,胃里犯起恶心。 李警官本来想回答的,盛祁舟面色微变,厉声说:“回去吧!” 他快步走到温婉身边,扶住温婉的手臂让她坐下,吩咐陈铮立刻去找药。 *** 李警官猜出温婉可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不敢再多说,连忙带着人离开。 陈铮往楼上走出几步后又转头问:“药在哪里?” 盛祁舟握住温婉手臂的力道一紧,眼看着温婉弯下腰去,手按在心口位置。 他发了火,拔高声音道:“蠢吗?去房间里找!” 陈铮胆战心惊地问:“温仙女的房间在哪里?” 温婉额角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在白皙的肤色上显得晶莹剔透的,那么脆弱。 第216章:无条件救她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都没有喊疼,盛祁舟不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感到她一点点瘫下去的身体。 盛祁舟吓得失了风度,冲着陈铮吼道:“有这个时间问,你也该找过来了。” 盛祁舟说完要打电话叫医生,没有摸到才想起来刚刚李警官把自己的手机归还给陈铮了。 他抓住温婉的手腕,“你的手机呢?” 盛祁舟手下用了力,把温婉恍惚的意识拉回来。 她摇着头,“二少,你别紧张,我没事。” 女人的声音很轻很弱,乌黑的眼睛里雾气蒙蒙,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聚焦,唇角苍白着,却极力地扯出笑来。 盛祁舟的眸光凝滞,心跳也停了似的,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盛祁舟突然伸出手臂抱住温婉,紧紧的,“温婉,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没有任何条件。” 温婉疼得几乎快昏厥过去了,听盛祁舟这个三番五次陷害穆郁修的人这么说,并没有多大的动容。 她推了推盛祁舟,淡淡地应着,“嗯。” 每到病发时温婉什么消极的情绪都会有,可她还是要强撑着,不允许自己脆弱,不允许自己悲观。 她不能让沈度坐牢,温婉强逼着自己振作起来,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生生地压下去,甚至连陈铮拿来药她都没有吃下。 过了一会儿心口的疼痛缓和下来,温婉睁开紧闭的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以为她看到了穆郁修。 那时她回国后第一次病发,他推门跑进来,蹲在她腿边就把她紧紧抱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他说:“婉婉我回来了,幸好我没有来晚。” 可是她的视线清晰时,看到的却是盛祁舟。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他? 穆郁修呢? 她爱的、她嫁的、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此刻又陪在谁的身边?温婉眼中含着的水汽化成泪,顺着苍白憔悴的脸滑落下来。 盛祁舟见温婉泪流满面的,低声叫她,“温婉?” “我没事。”温婉摇头,擦掉眼泪,驱赶走所有的消极情绪,用坚定的语气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救沈度,这场官司我来替他打。” 盛祁舟凝视着温婉的眸色转深,毫无预兆地开口,“温婉,我给你安排换心手术吧,这次我没有任何要求。” 温婉蓦地睁大眼睛。 穆郁修这几天在国外出差,刚下飞机便迫不及待开机,正准备给温婉打个电话。 这时从洗手间回来的向锐匆忙走上前对他说:“出事了先生!沈度被指控杀害董唯妆,于昨天下午在律师事务所被警方逮捕,这件事在业界已经传开了。” 沈度被抓?穆郁修诧异。 董唯妆死后,正因为他和温婉料到了这点,他们才把董唯妆的尸体转移了,如今看来沈度还是难逃一劫吗? 温婉那么在乎沈度,她是不是很着急? 换做一般人还能承受,可温婉的心脏不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这种情况下,温婉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想到这里,穆郁修的眸瞳倏地一紧,心里顿时焦躁又不安。 他的脸色很难看,立即给温婉打过去,刚接通他便说:“温婉,你怎么样了?我在网上看到沈度被警方逮捕了。” 手机里传来温婉平静的声音,“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出差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很累,回家泡个澡好好休息。” “国外的合作商过来我们t市了,中午我们在这边签单。”穆郁修觉得不对劲,问着:“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穆郁修正打算坐进车子,闻言猛地顿住,吓得脸都白了,“你在医院干什么?生病了吗?” “我没有生病。”温婉想着怎么瞒过去。 “那到底是怎么了?!”穆郁修的心都提了起来,后背冒出冷汗,整个身体都是绷直的,就怕温婉真的心脏病发作。 那次他几乎以为要失去她了,他没有勇气再去体会一次那种痛苦。 温婉自然不能告诉穆郁修她是来检查心脏的,若无其事地说:“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次被划了一刀吗?伤口是愈合了,但是留下了疤痕,我嫌丑,想祛除了。” 穆郁修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不就是一点疤痕吗?我不会嫌弃你,你以为只是去掉个疤,不会疼吗?听话,别遭那份罪了,哪怕是你那张脸毁了,我还是一样要你。” 他说着声音就不自觉地温柔下来,语气带着温婉熟悉的诱哄,温婉一低头,眼中的泪珠子就“啪嗒啪嗒”地砸下来。 “我刚好也要去医院,你在那里等我一会儿。”穆郁修当然不相信温婉的话。 但她还能和他嬉笑调情,至少证明她没有在手术室,没有陷入昏迷。 何况若是温婉真的有什么大碍,一饼和池北辙必定会打电话通知他。 可即便这样穆郁修还是不放心,毕竟沈度对温婉那么重要,没他陪在身边,他担心温婉度不过这个坎。 “你来医院干什么?”温婉起了疑心,难道穆郁修知道她病发一事了? 穆郁修为了让温婉放心,便说:“阿寒因为怀孕去了医院,她的孩子不能留,我过去陪她打掉。” 温婉一愣,心一阵揪疼,“为什么是你陪着她?陆卫航呢?难道他不想要孩子吗?” “说来话长,我过去再说,先挂断了。” 穆郁修身侧的向锐听到boss要去恒远,他惊得眼都直了,“先生,距离和william约定的饭局还有一个小时,你现在离开了,我们这笔生意怎么办?” 这可是一个亿的签单,对方要求穆郁修必须亲自到场,何况他们也要穆郁修的签名。 穆郁修这一离开,无疑是放弃了这笔生意,而且他这么不守信用,以后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难道穆大爷要学小说里的男主,动不动就为了女主放弃一亿的签单吗? 向锐瞥了身侧刚来穆大爷身边没多久的关思琳一眼,让她也帮着劝劝,可不看还好,这一看气得他简直要唾弃关思琳了。 关思琳手托下巴,星星眼盯着穆大爷是怎么回事? “哦。”穆郁修这才想起来,转过头对向锐说:“你来跟他们谈,若是拿不下这个单子,提头来见。” 第217章:喜欢她的真正原因 向锐差点跪了,对不起我错了,穆大爷为了温仙女放弃一亿单子的次数还少吗? 结果他还劝穆大爷,不是自寻死路吗? 恒远这边温婉收起手机,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不知道穆清寒为什么不能把孩子留下来,她自己是多么想给穆郁修生个孩子。 可她的命都不长了,病情严重,怀孕了根本撑不了十个月那么久。 这辈子她都不能给穆郁修生孩子……温婉心中大痛,很久后她移开手。 法院过段时间开庭审理沈度的案子,这几天她忙着收集资料,以此证明沈度不是杀人凶手。 本来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来医院,盛祁舟却说已经帮她约好医生,好不容易找到与她匹配的心脏,她不能错过最佳时机。 她刚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医生会根据检验报告分析之后再给她安排手术。 这时盛祁舟从池北辙的办公室出来了,温婉走过去问:“怎么样?池大哥怎么说?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风险又有多大?” 如今有了希望,而且盛祁舟确实是无条件帮她,虽然她有些受不起,不想欠盛祁舟的。 但在生死面前她不可能不自私,因此这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上心。 盛祁舟见状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怎么可能?”温婉讶然,唇畔浮起一抹苦涩笑意,“之前是觉得自己没有救了,于是对我来说人生只有两件大事,一是活着,二是等死。” 盛祁舟眼中的笑意骤然散去,之前他坚持让温婉付出什么,来换他救她。 然而就在昨天亲眼看着温婉病发,她的倔强和坚韧像极了当年失去双腿后要求戴假肢的他。 可是当年袁浅一声不响地离他而去,没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他生无可恋,多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把他拉出深渊,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温婉就像一幕电影,回放着几年前他那段绝望又不堪的过往,他那么害怕透过温婉看到当年的自己。 何况他喜欢温婉,不想让温婉死,于是他放弃最好的机会,不求丝毫回报也要救温婉。 盛祁舟突然往前走出一步,靠近温婉,抬手握住温婉的肩膀,“温婉,刚刚池大哥估算了最佳的手术时间是在一个月后。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样的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我现在就对你说,也好让你做个心理准备,如果手术成功,其他排异反应都是小问题,可若是手术失败……” *** 顿了一下,盛祁舟那双向来沉静的眼中如被风吹皱的湖水,泛起细微的涟漪,波光粼粼,语声艰涩沙哑,“如果手术失败了,你就会死在手术台上,连剩下的五年时间……也没有了。” 温婉身形一晃,险些栽在地上,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份勇气与命运赌一次,温婉当然也害怕。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准备吗?”温婉摇头,看到盛祁舟的表情不仅严肃,而且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猜到手术的成功率不太高,想立即说我放弃手术,我还想苟活五年。 半晌后温婉却努力地昂起头,把眼中的泪水和退缩统统逼回去,“二少,你不是医生,怎么会了解这么多?池大哥说得话你信八成就可以了,夸大其词是每个医生的职业病。” 盛祁舟见温婉强颜欢笑的样子,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又紧,心尖也是一阵抽痛,要有多坚强才能把所有的痛都自己吞下去,反过来安慰别人? “温婉,那段时间我翻了很多有关心脏病方面的医学书,虽然都是一些理论知识,但至少纸上谈兵也总比一无所知强。”盛祁舟深深凝视着温婉,眼中波光闪动。 他低声说:“现在我更后悔的是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学医,那我就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温婉怔住,对上盛祁舟炙热疼惜的目光,她摇头,“二少为我做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她冷漠的时候最伤人,然而真正敞开心扉接纳一个人,对一个人说感激的时候,乌黑的眼中有着柔软的笑意,还有似落不落的晶莹泪珠,瞳孔颤抖,如碎了一地的钻石。 璀璨生辉,迷人温暖。 在这一刻盛祁舟知道自己喜欢温婉的真正原因了。 这些年他遇到过那么多的女人,倾国倾城风情万种有之、狂野奔放清纯脱俗有之、娇柔纤弱妩媚性感更有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如温婉这般。 她时而的柔软、坚韧、隐忍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温暖,能治愈他曾经所有的心灵创伤,抹去他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往。 他的心很多年没有过波动,在与温婉对视的这一刻,他只觉得面色发烫心跳加速,握着她肩膀的手臂不由得下移,动作轻柔又缓慢地拥住她,把她拉到自己健硕的胸膛。 温婉的身体一颤,有片刻的僵硬。 她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被盛祁舟掌控着后脑勺,更紧地按在他的胸口。 男人两条强劲有力的手臂箍着她瘦削的肩,温婉动弹不得,蹙眉提醒他,“二少……”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盛祁舟打断温婉,低头对上她疑惑的神色,解释道:“让你进盛氏和后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承认都是我有意安排的。” 原来是这件事,温婉抿了抿唇。 都过去这么久了盛祁舟又提起,并且真诚地道歉,可见他不想她因为那些事而排斥反感他。 他也想让她喜欢他。 盛祁舟为她找到合适的心脏,没有任何要求愿意救她一命,这样的恩情她无以回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过去盛祁舟对她的算计便一笔勾销吧。 但……以后他们还是敌人。 “没什么,正如二少那天说的,你有你的使命,换做是我,我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温婉推开盛祁舟,挑眉玩笑道:“栽在二少手中的人不计其数,恐怕二少还对我手下留情了吧?” 温婉的漫不经心却让盛祁舟心里有些失落,很多时候的不计较也就意味着不在乎。 第218章:那枚尾戒给了她 盛祁舟收回手臂,却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声音就拂在温婉的头顶,带着男人的气息,灼热温柔,“温婉,聪慧如你,应该在事后就知道了真正的主使者是我,你不跟我计较,但我还是必须要向你道歉,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利用你欺骗你。” 说到最后,温婉感觉到盛祁舟落下来的视线也带着温度。 她消受不起,面上带着淡淡的嘲讽,“我温婉这样平凡普通的人,能被你们这些大人物利用,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不。”盛祁舟摇头,“温婉,你不普通。” 抛开她的母亲出身容氏豪门,她也是富家千金不说,她自身的光彩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谢谢二少夸奖。”温婉不以为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回去吧。沈度的案子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要抓紧时间收集证据。” “好,我送你。”盛祁舟和温婉并肩走在一起,转头看到她低垂的眉眼。 他心中一阵悸动,“阿婉,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或者调查中途有不方便之处,你都可以找我帮忙。” “也是啊,借着盛家二少的名义,那些人可以各种通融。只是这不像古代,会有玉佩或者扳指之类的来证明身份,二少不给我个什么东西,他们怎么认识我?”温婉戏谑道。 但她心里想着绝不会找盛祁舟帮忙,她应该依靠的男人是穆大爷。 盛祁舟的眸色微微闪动,由深转浅,再由浅转深,片刻后他摘下自己左手尾指上的那枚戒指递给温婉,“送给你吧。” 是一枚黑色的戒指,钛钢的材质,戒面约宽6mm,样式很简单,只在黑色的戒面上刻有白色的龙形图案,异常的精致华贵,一看就是那种价值连城的配饰。 “啊?”温婉讶然。 盛祁舟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戴在我手上久了,我又是公众人物,很多人也就认识了,也算是我的一种身份象征。以后只要你拿出来,对方见戒指就犹如见我,我在他们那里享受什么样的待遇,你也可以。” 事实上这是世界上唯一的、独一无二的一枚戒指。 当年他戴着上专访时,主持人问过戒指的来历,他寥寥几句敷衍过去。 然而自从这枚戒指曝光之后,大到珠宝店首饰店,小到小摊位都开始出售与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可谓是风靡一时,也由此可见盛家二少的影响力。 温婉哑然失笑,能象征盛家二少的身份,更说明戒指的尊贵,而且她不想跟盛家二少有这些牵扯。 温婉没伸手,“我只是跟二少开个玩笑,并没有别的意思,就算拿了我也戴不上,放在我这里就是一废品。” 温婉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却被盛祁舟拉住手腕拽过去。 “温婉,我不喜欢开玩笑,或许之前我把追求你当成一场必赢的游戏,如今我对你却动了真心……” 盛祁舟的话说到一半,温婉感觉到手机震动起来,连忙挣脱掉盛祁舟的手。 温婉看到是穆郁修打来的,心中有些慌乱。 果不其然,接通后自己还没有开口,穆郁修的冷笑就传过来,“温婉你真行啊,想和别的男人约会,你好歹也选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外,结果你是有多蠢?在恒远和我的二弟搂搂抱抱,倒不如直接来我面前表演好了。” 咬牙切齿的,那语气听在温婉耳中就像要把她撕碎似的。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温婉猛地抬起头,就见男人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往这里走。 随着穆郁修疾步走来的声音,温婉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仅仅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温婉眼下就出现了穆郁修的皮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逼迫着温婉。 温婉僵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穆郁修,“学长,我……” 她刚喊出来,就被穆郁修用狠力扯到怀里,坚实的胸膛撞得她胸前生疼,双臂却仍是在不断用力,死死箍着她,真有一种要把她的腰勒断的架势。 这段时间穆郁修算是很宠她了,这让温婉几乎快要忘了他异于常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而此刻……温婉想到这里,细软的腰肢被穆郁修的大手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不受控制地瘫在他的怀里。 温婉浑身的神经紧绷着,被穆郁修掐着腰走出几步,脸还是贴着他的胸口位置,在他说话时,感觉到他因愤怒而急剧起伏的胸膛。 “怎么?二弟最近是缺女人了,不仅喜欢招惹有夫之妇,还违背伦理染指兄长的妻子吗?”穆郁修说着往盛祁舟手指上一扫,只见一圈深深的戒痕。 他狭长的眼眸抖地一漾一眯。 盛祁舟竟然把戴了多年的戒指取下来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决定放弃袁浅,开始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到温婉身上了吗? 盛祁舟面色不变,唇角仍旧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一丝的讽刺,“大哥这话怎么说?真正说起来我这不是跟大哥学的吗?” 温婉浑身一僵,想到穆郁修和袁浅,以及盛祁舟三人之间过去的那件丑闻,猛然意识到什么。 最初盛祁舟想要她,只是因为要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盛祁舟要报复穆郁修吗? 穆郁修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力道,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护着自己的糖果,“跟我学?阿舟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怀里的这个女人,从少年到如今,我心里始终只有她。” “而阿舟你呢,不过短短几年就变心了,我想替袁浅问问你,你对得起当年她的深情和她的等待吗?” *** 无论如今的袁浅是真是假,但毋庸置疑当年的袁浅深爱着盛祁舟,这话无疑戳中了盛祁舟的弱点。 他原本要送出去的戒指慢慢地收回来,手指一根根握紧的同时,心里也掀起惊涛骇浪,在是“放弃袁浅,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和继续守在原地等袁浅回来”之间挣扎。 不久后,盛祁舟紧握的拳头松开,神情也是坦然自若的,凝视着穆郁修怀里的温婉,他的语气满含嘲讽和微微的恨意,“在我出了车祸生死不明期间,她毅然选择离开的时候,我和她之间就已经结束了。是她先不要我的,我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绝情的女人而放弃我的终身幸福。” 第219章:我不想听 温婉蹙眉,如今盛祁舟喜欢上了她,打算跟穆郁修竞争,盛祁舟要抢她? 呵,温婉觉得好笑,她并不是同时爱上他们两人。 她只爱穆郁修,哪怕是最坏的想法,她不能和穆郁修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再选择任何男人。 她不愿意,盛祁舟怎么强迫她? 盛祁舟渐露锋芒,穆郁修一再克制,他们是在离池北辙办公室不远的走廊上,平日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所以半天没有人站出来缓解气氛。 穆郁修的性子到底不如盛祁舟内敛,听到盛祁舟这样说,他捏紧拳头,竭力忍住要跟盛祁舟打架的冲动。 也所幸温婉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沉默,否则温婉若是敢劝说一句,他早就对盛祁舟出手了。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恰在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穆郁修背后传来,“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温婉在穆郁修的手机里听到过,一看果真是穆清寒。 气氛在这时缓和下来,仿佛只是一瞬间,盛祁舟便收起浑身的戾气和锋芒,目光转到穆郁修的身后,温温和和地问:“怎么阿寒也来找池先生吗?” “嗯。二少好久不见,我最近总是头痛,想着大哥跟池先生是好朋友,就让大哥陪我过来,也省了挂号排队这些麻烦。”穆清寒没多说什么,走到穆郁修面前。 见穆郁修把温婉的脑袋死死地按在怀里,她适时地解围笑道:“嫂子你再爱大哥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吧?自从你们结婚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嫂子,你就这样招呼我?” 这话让穆郁修很受用,挑了挑眉,收紧双臂间的力道,目光扫向几步远外的盛祁舟。 盛祁舟转过脸,刚松开的拳头又不动声色地握起。 “……”温婉面色一红,好不容易挣开穆郁修的钳制,连忙转过身,微微垂着眉眼局促地说:“没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穆清寒,难免有些紧张,又是理衣角又是调整情绪。 她要把遮住眼睛的一缕头发别到耳边之际,冰凉的手指先她一秒伸过来,穆郁修俯身帮她完成这一动作。 末了,他修长的手指勾了下她的左脸颊,薄唇似乎擦过她的耳朵,带起她的颤动和酥麻,“我的婉婉漂亮极了,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放轻松。” 那么的亲昵自然,不会让外人觉得这两人是作秀,更像是一种长久相处下来才有的默契。 “咯吱”几声骨关节的脆响,盛祁舟的脸色苍白,表情难堪,很多时候心理战术往往比武力更能打败对方、更能伤人。 盛祁舟的眼睛被刺到,不知道自己再看下去会不会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事来,匆忙跟几人打过招呼离开了。 盛祁舟一走,穆郁修眼中宠溺的笑意立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寒,原本轻轻绕着温婉头发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扯。 温婉只觉得头皮都被拉住一样,拽回自己的头发,“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呵……”穆郁修也抬高声音,唇角一挑反问:“应该是我问你吧温婉?你告诉我你来医院祛除伤疤,结果却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你当我不存在了是吗?” 头发被他扯掉几根,温婉见他真动了气,委屈地辩解,“你冤枉我,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穆郁修斜睨她一眼,冷笑溢出,“我亲眼看到的,你还解释什么?我不想听。” “……”行吧,你是穆大爷你任性。 穆郁修半天没等到温婉哄他,他睁大眼,就这样算完了? 温婉的沉默激怒了穆郁修,他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温婉,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刚刚真的被盛祁舟打动了?” 穆傲娇需要一个台阶下啊,穆大爷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内心戏很丰富。 但……温婉垂下眸子,这一刻她想到若一个月后她的换心手术失败,自己死了,穆郁修该有多痛苦? 如果任由穆郁修亲眼看到她和盛祁舟暧昧不清这样的误会发展下去,她和穆郁修便会自然而然地分开。 那时她再死去,穆郁修已经放开她了。 如此一来,他或许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他能好好地活下去,她便死而无憾了。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告诉穆郁修自己活不久的另一个原因,除了不想让他为她难过外,她当时决定跟他结婚时就想好了,再最后自私一次、再霸占他一段时间。 同样的,这次她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如果手术成功,他们永远在一起,反之若是手术失败,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让他放弃。 “我前几天收到了一组照片,穆郁修,你口口声声说除了我外,你没有跟其他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我愿意相信你,直到我看了那一组火爆激情的照片。” “什么照片?”穆郁修这样问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瞳孔陡然一缩,面色惨白,喉咙艰难地滚动着,抿了抿唇对温婉解释,“当年我和袁浅都被邵曼珠设计了,那个时候我妈还没离世,我在盛家依旧势单力薄,被下了药,引去了袁浅的住处,而屋子里提前藏了毒……” 警车的鸣笛在楼下响起,袁浅当机立断脱了衣服,抱着他演了一场戏给赶上来的警察看到。 警方退了出去,袁浅利用这个时间把毒品处理掉了,还没喘口气,竟然连记者都来了。 这件丑闻轰动了全国,袁浅因此身败名裂,后来更是被警方查出来藏毒。 邵曼珠虽然没有除去穆郁修,但也算达成了一个目的,她找上袁浅,威胁袁浅离开盛祁舟,她放袁浅一条生路。 盛祁舟亲眼看到了袁浅和穆郁修翻滚在一起,在邵曼珠操纵的流言蜚语下,袁浅深知自己已经配不上盛祁舟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于是最终袁浅选择了放手。 盛祁舟被邵曼珠软禁在盛家,得知了袁浅离开的消息,不顾阻拦追了过去,在中途发生了一起意外车祸。 那个时候的袁浅情深义重,在外人看来颇有些圣母,她选择牺牲自己而保全了穆郁修,并且拒绝了穆郁修的回报和补偿,跟过往里的人斩断一切联系,孤身一人离开了t市。 温婉听完这番话后心里震撼,久久难以平静,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袁学姐一个人承担了所有,放弃她跟盛祁舟的爱情,保全了所有人。 第220章:再给她一个月 盛祁舟误会了她那么多年,始终等着她回来,想要她的解释,揭开当年的真相。 但多年后再回来的袁浅已经不是袁浅了,真正的袁浅或许在离开t市没多久就离世了。 至于怎么死的……温婉猜测很有可能是遭了邵曼珠的毒手。 现在那个盛家的大少奶奶冒充袁浅,因为穆郁修一直没兴趣了解袁浅当年离开t市后发生的一切,他以为这个跟袁浅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还是袁浅。 他亏欠袁浅的,在多年后有实力了,他补偿袁浅,并且为袁浅复仇……等等,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还袁浅的恩情,他不愿欠袁浅的。 温婉一直都知道穆郁修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哪怕他心狠手辣,但只要一个人掏心掏肺地对他,他也会以一颗真心对待那个人。 这就是她爱着的、敬仰着的男人啊,温婉满眼通红,泪水险些冲出眼眶。 她应该感谢真正的袁学姐,多年前袁学姐在校园里救了她一命,也因为袁学姐,当年穆郁修才会安然无恙,在后来变得强大所向披靡,让她还有机会跟这个男人重逢,相爱并且结婚。 穆郁修提起袁浅就想到被邵曼珠迫害的穆南烟,拳头紧握着,许久才平静下来,嗓音沙哑地对温婉说:“那天在监控里你不是也听到袁浅亲口承认了吗?我和她之间只是误会,如今你收到的照片一定是袁浅发给你的,她……” “穆郁修,现在沈度坐牢了,我没有心思再想袁浅和你之间的那段过往。”温婉打断穆郁修,看到穆郁修墨色眼眸中涌出的大片痛色,她只觉得自己眼中也是一片酸热。 温婉立即转过脸,昂着头,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掉出来,学长,对不起。 她不能再迟疑不定了,袁浅给她制造了这次机会,她只需抓住穆郁修这点错处不放,像穆郁修这样自尊心太强的男人,是不会对她纠缠不止的。 再给她一个月,温婉握紧拳头,只要一个月。 她若是活下来,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会让穆郁修再接受她一次。 若是死了……温婉闭眼,那么学长,我们来生再见吧。 穆郁修察觉到什么,心中一颤,满目伤痛地锁着温婉苍白的眉眼,哑声问:“温婉,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温婉依旧沉默着,隐忍如她,她和穆郁修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彼此都不喜欢把心中的苦痛让对方知道。 不是不爱,正因为爱得太深,才不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承受。 两人所坚持的就是“有福同享,有难、有痛却自己咽下去”,不同的是温婉喜欢逃避,穆郁修在感情上却十分固执。 他最恨温婉欺瞒他,属于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类型,一个言不由衷,一个步步紧逼,于是这两人扛上了。 穆清寒看到两人各不退让,叹了一口气。 这两人都是刺猬,如果他们两人中有一方性情软一点,至于爱的那么辛苦吗? 像她和陆卫航,她在陆卫航面前一直很强势,陆卫航就软弱得很。 然而她和陆卫航的性格互补,结果他们还是要离婚,曾经最恩爱的夫妻变成仇人,即将对簿公堂,去争夺可笑的财产。 所以真正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像她这样,她和陆卫航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闹过分手,很少有争吵,就算有,每次陆卫航都会先认错道歉。 而穆郁修和温婉呢? 或许他们彼此都没有感觉到,无论怎么闹,他们之间深藏在心底的爱不仅不减,反而越来越深。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她该有多羡慕他们,多想也拥有一份这样即便误会着对方、彼此受着折磨却从来不会放弃的爱情。 然而都是妄想罢了,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她已经丧失了再爱的能力。 穆清寒咽下心中的酸涩滋味,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对穆郁修说:“大哥,我认为嫂子的想法是对的,你该知道沈度对于她的意义,你身为爱人,更应该在这个时候和嫂子站在一起,你和嫂子之间的矛盾倒不如先放一放。” 说完她补了一句,“嫂子她身体不好。” 一句话提醒了穆郁修,见温婉咬着唇极力隐忍的模样,他的心一疼。 下一秒穆郁修松开掐住温婉下巴的手指,长臂一弯揽过温婉的脖颈,把她抱过来后声音温和许多,“你刚刚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温婉心中大痛。 男人身上的气息涌入鼻尖,区别于盛祁舟给她带来的感觉,他的怀抱是那么的让她安心,真想就这样被他抱着,直到生命尽头。 手术未必成功,只要她选择做手术,那她的生命就没有五年那么长了,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被判定死亡的人中也有乐观向上的,可多数都是悲观消极的情绪,哪怕温婉再怎么说服自己要坚强,她一想到自己或许只有一个月的生命,她就没有勇气面对。 温婉想哭,却又忍住。 *** 温婉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脱离穆郁修的怀抱,“本来想问你一件事,不过现在我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并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先陪阿寒找过池大哥,我再对你说沈度的案子。” 穆郁修沉着脸色没说话,一方面不想让穆清寒一个人面对流产这么残酷的术,而且自己若是不守着,穆清寒未必愿意打掉孩子,一方面又想和温婉一起去调查沈度的案子。 温婉今天很反常,必定不是因为他和袁浅过去的那件丑闻而耿耿于怀。 穆清寒抿紧唇,她确实不想打掉孩子,若不是穆郁修带她来,或许她就可以给自己找到留下孩子的理由。 “阿寒。”温婉比穆清寒理智,不管穆清寒和陆卫航发生了什么,她相信穆郁修不会害了穆清寒,打掉孩子是为了穆清寒好。 见穆清寒退缩,温婉上前挽住穆清寒的胳膊,安抚道:“先让池大哥给你做个检查,手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还要根据个人体质来安排。” “好。”穆清寒安心了不少。 虽然知道孩子迟早都要流掉,但多拖延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就能多留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就仿佛可以拖到最终不会失去一样。 自欺欺人也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第221章:传家宝玉镯 穆清寒是独生子女,也就养成了她孤高冷漠的性子,而几个叔叔的儿女们皆是追名逐利心思深重之人,她不愿与他们为伍,这几年倒是跟穆郁修这个后来回归穆家的表哥很要好。 多年前她就知道穆郁修喜欢温婉,更知道穆郁修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忘记过温婉,她一直好奇究竟怎样的神仙女孩能让大哥这样的男人如此牵肠挂肚。 此刻见到温婉,虽然还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她却很喜欢温婉给她带来的感觉。 从容、淡泊,能让人信任,让她觉得很贴心。 “对了,上次大哥和大嫂走得匆忙,爷爷都没有来得及让大哥你把这个送给嫂子。”穆清寒对穆郁修说着,从肩上的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温婉,“我自己也怕忘了,所以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就交给你了,也算我完成了爷爷的重托。” 温婉微怔,原来外公除了那张储蓄卡外,还有其他礼物给她? 温婉打开穆清寒递到眼下的首饰盒,是一只玉镯,牙白色的,玉镯外沿薄,近孔壁渐厚,剖面呈三角形,通体规整,琢磨圆润,光素纹。 而触感润滑冰凉,很显然是好玉。 “据说这个玉镯很有灵气,来嫂子,我给你戴上。”穆清寒接过玉镯,不给温婉拒绝的余地,拉过温婉的手腕戴上去,让穆郁修过来看,“很合适,好像就是为嫂子量身定做的一样,命中注定你是我们穆家的媳妇。” 命中注定?温婉喃喃低语,抬起脸正撞入穆郁修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那里头漾着笑意,墨色的瞳孔里映着玉镯的影子,剔透温柔,“确实不错。只是改天我真要问问外公了,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我到现在还没有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 “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穆清寒没在温婉的手上看到戒指,转头看了穆郁修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可以送的东西还有很多。” 穆郁修闻言往温婉的无名指上扫了一眼,眸色深沉。 温婉觉得戴这样贵重的玉镯有些招摇,想趁着穆大爷和穆清寒两人不注意收起来。 谁知穆郁修早已觉察她心中所想,抓住她的手腕命令道:“戴好了!任何时候都不许取下来,包括洗澡睡觉。” 温婉被穆郁修拖着往池北辙的办公室里走,语气悲凉地问:“那我若是死了呢?你是准备让玉镯给我陪葬,还是继续留着传给你的儿媳妇?” 穆郁修猛地顿住脚步,高大的身形就那样僵在原地,转眸不可置信地盯着温婉。 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这才觉察到了异常,她的病情是发生变化了吗?否则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消极? 温婉今天和盛祁舟一起来医院到底是干什么?如果有关温婉的心脏病,池北辙为什么不告诉他? “学长……” 穆郁修的手指捏得死紧,弄疼了温婉,直到温婉喊着他。 他突然回过神,收起恍惚的神色,掐着温婉掌心上的嫩肉,有些好笑地说:“你都死了,我和谁生儿子去?更不要提把这个玉镯当传家宝传给儿媳妇了。” 温婉,这就是我的答案和承诺,无论结果怎样,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只有你能给我生孩子。 “是吗?”穆郁修越是这样,温婉心里越难受,狠下心抽回自己的手,走到前面和穆清寒一起。 穆郁修一心琢磨着温婉对他忽冷忽热的原因,并没有立即跟上去。 温婉和穆清寒先进了池北辙的办公室,穆郁修后脚跟上来,因为对池北辙隐瞒他而耿耿于怀,他并没有给池北辙好脸色。 池北辙在电话里听穆郁修说起穆清寒的事了,见到穆清寒后,他先让杜华带穆清寒去做b超、验血,自己留下来招呼温婉和穆郁修。 他端来一杯温开水给温婉,也不搭理坐在温婉身边的穆郁修,问着温婉:“沈度的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据我所知报案的人便是董母,是谁把董唯妆自杀在沈度家里的消息传给董家的?”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沈度、二少以及……”温婉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穆郁修。 穆郁修接触到温婉的目光,立即明白过来,表情先是震惊,随后就是愤怒阴沉,“所以你刚刚说有事问我,其实指得是这件事?温婉,你既然能和盛祁舟抱在一起,也就说明你把他排除了,最后只剩下我了对吗?你怀疑是我要害沈度?” “此地银三百两。”温婉本就有意挑起她和穆郁修之间的矛盾,眼眸一眯,犀利凛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既然没有做,为什么那么急于辩解?” 穆郁修气得笑了,“我为了帮你不惜铤而走险担上转移尸体的罪名,结果你却认为你是在引狼入室,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对吗?” 一再被温婉质疑,穆郁修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对于这种求生欲薄弱的女人,换做以往他早就不能容忍,此刻却竭力地压下要爆发的情绪,目光紧紧绞着温婉,不言不动。 池北辙端起手边的茶,抬眸看向穆郁修,清楚地看到穆郁修受伤的表情。 他平日多冷静强大的男人,却连温婉的一句话都受不住,果然陷在爱情里的男人都无药可救。 池北辙劝道:“阿修,你这个样子连我都要怀疑你了。冷静点,听温婉把话说完。”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穆郁修有火没处发,此刻算是找到了宣泄的对象,讥讽地反问:“若换做是你被最爱的女人怀疑,你是什么感受?” 池北辙抿唇,是啊,如果哪天自己拼了命地帮林音,林音却反过来认为他图谋不轨的话,估计他比穆郁修还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和痛心。 “学长,我并没有怀疑你。”温婉看到穆郁修这个样子,她自己的心也很疼。 穆大爷从来都是唯我独尊狂妄嚣张的,哪怕是被全世界的人质疑憎恨,他也不曾在乎过。 他说过别人怎么看他那是别人的事,他不会为此辩白解释。 可他那么难以忍受她的质疑,不正是因为他太在乎她,太希望她能信任他吗? 第222章:自作孽不可活 “我身为一个律师,在查案子的时候就像警察会对一些人进行调查一样,你能说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们就认定了被调查的人是凶手吗?”温婉解释道:“不过是公事公办做自己分内的事而已,你会为了我的正常询问而愤怒,是因为我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只要你抛开这点,把我当成查案的人,你就能谅解我了。” 关系不一般是怎么不一般?穆大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点了点头,“你继续。” 温婉问:“学长,向锐一众帮我们在盛世旗下的酒店布置董唯妆自杀现场的人,以及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你能确定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吗?或者你认为他们当中会有谁走漏风声?” “我的人都不可能,殡仪馆里的那些人就不一定了。”穆郁修停顿了下,攒起剑眉,“这样范围就大了,不能在短时间内查出陷害我们的人,也就无法证明沈度没有杀害董唯妆。” 池北辙接道:“就算证明了沈度没有杀董唯妆,你们把董唯妆的尸体转移了,这也是在犯罪。我觉得幕后主使的目标并不是沈度,而是阿修你和温婉两人。” 因此要救沈度,温婉就要牺牲自己,承认是自己转移了尸体,所以对于一心想救沈度的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必输的官司。 这次他们算是彻底被幕后主使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究竟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救沈度,她和穆郁修也能脱身? 温婉想不到。 *** 温婉觉得很无力,拿着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着,侧过头问穆郁修:“除了你的二弟外,还有谁和你有仇?如果找到那个人的话,案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跟他有仇的人比爱慕他的人还多!穆大爷对温婉排除了盛祁舟很是愤怒。 想到刚刚温婉还被盛祁舟抱了,他就把大缸里装满了醋,刚要一口干了,突然想到什么。 穆郁修跟池北辙对视一眼,池北辙也猛然间顿悟,一脸凝重地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温婉的笔尖一顿,猝地抬眸,“谁?” 穆郁修声音幽沉地吐出三个字,“陆卫航。” “陆卫航跟你有什么仇?他是你的妹夫,虽然为盛祁舟效力,但就算他做过什么,也是被盛祁舟指使的不是吗?”温婉心里有些失望。 盛祁舟不是保证这件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吗?还承诺以后不会再利用欺瞒她,原来都是在说谎吗? 穆郁修抿了抿唇,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让温婉知道比较好。 虽然他并不想让温婉参与进这些斗争里,但此刻显然瞒不下去了。 若是她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些争斗,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穆郁修斟酌片刻后看着温婉,低声说:“你不是问我阿寒为什么不能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吗?因为他她和陆卫航正打算离婚,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地步,是因为陆卫航和董唯妆发生了关系,并且他就是在盛氏和容氏的合同上动手脚而嫁祸给你的那个人。” “事情暴露后,阿寒舍不得陆卫航坐牢,但我却不得不救你,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成全盛祁舟要除去邵致远、独揽盛氏大权的阴谋,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董唯妆身上。” 温婉紧缩的瞳孔慢慢平静,董唯妆是为陆卫航背了黑锅,原来这才是事实真相。 一环扣着一环,温婉自以为自己足够聪明看透一切时,实际上所谓真相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像是有无数的线头缠绕在一起,所幸穆郁修有耐心等她自己理清。 温婉扶着额头凝神思索半晌,这才把所有发生的一切连成一条清晰的线,抬眸问穆郁修:“按理说你救了他,他怎么还要恩将仇报?” “自作孽不可活。”池北辙代替穆郁修回答温婉,语气里充满对穆郁修的无奈,也有心疼,“阿寒不能原谅陆卫航的出轨行为,要跟陆卫航离婚,但陆卫航深爱着阿寒……” “陆卫航爱阿寒?别侮辱‘爱情’这个词了。”穆郁修截断池北辙的话,轻蔑地说:“他若是爱阿寒,他会和董唯妆发生关系吗?我估摸着除了董唯妆以外,陆卫航还有其他女人。” “陆卫航强迫过阿寒一次,阿寒伤心欲绝下回到我外公家,陆卫航追过去……”穆郁修把一切都巨细无遗地告诉了温婉,见温婉也是一副不赞同他把陆卫航推下楼梯,甚至责怪他的表情,他阴了脸色,“我没有做错,换做是你们疼爱的妹妹受欺负了,你们难道能忍得下去?” 是啊,温婉笑了笑,穆大爷本来就是这样重情义的男人,哪怕有时候手段极端又冷血,他总是这样护着自己在乎的人。 温婉从最初被卷进这些豪门斗争里时的震惊、难以理解,在经历了一场场阴谋算计后,她此刻已经可以很平静地面对这些为了名利钱财,而兄弟相残不择手段的事了。 “我真没想到陆卫航是这种人!”温婉心里失望又悲凉。 最初认识陆卫航时,她只觉得陆卫航这人有责任心视工作如命,因跟沈度的关系对她很照顾。 可谁曾想陆卫航是个渣男不说,竟然还那么贪婪,想分穆家的家产,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我觉得对于外公这件事,你并没有完全解决。”短暂的唏嘘过后,温婉对穆郁修说:“陆卫航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若是再把外公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何况想救沈度,我们首先要除去陆卫航这个根源所在,然后再从长计议。” 穆郁修闻言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阴鸷光芒一闪而过,陆卫航确实留不得了。 杜华在外面敲门,池北辙应过后,穆清寒走进来。 温婉见穆清寒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连忙让了位置给穆清寒,对上另一侧沙发上穆郁修递过来的眼神。 她握住穆清寒的手,柔声问:“怎么样?检查结果确定是怀孕了吗?” “嗯,快四个月了。”穆清寒从包里拿出检验单。 温婉接过来看了一会儿,让杜华递给穆郁修,最后池北辙也看过了,几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第223章:疑神疑鬼 “大哥。”半晌后,在穆郁修试图开口之前,穆清寒侧过身子,眼中带着祈求对穆郁修说:“医生说宝宝很健康,他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舍不得打掉。” “这不是理由。”穆郁修面无表情的,冷着脸色道:“阿寒,你以后也会有孩子,也跟这个一样健康。” “不会再有了……哪怕陆卫航他再怎么不值得我爱,他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最后一个男人,跟他离婚后,我不会再有任何男人,更不会再嫁,所以我更想留下这个孩子,无论ta的父亲是谁,孩子是无辜的,上辈人的恩怨都不应该牵扯到孩子。”穆清寒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看着穆郁修哽咽地说:“就像大哥你,当年姑姑不是也选择把你生下来吗?假如她没有给你这场生命,你又如何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在拥有了温婉后,你还能说你后悔来这个世上走一趟吗?” “是,你说的对,我很感激母亲赐予我这场生命,她把我抚养成人,她很伟大,但是你不一样阿寒。”面对穆清寒淌满眼泪的脸,穆郁修依旧无动于衷,勾起唇角冷嘲,“你根本不具备身为母亲的资格,孩子生下来就算你勉强能养活,你也教育不好。” 穆清寒猛地起身,咬牙喊着,“大哥!” 虽然她知道穆郁修是为自己好,但穆郁修这番话说得也太重了,让她感到愤怒又屈辱。 “……”穆大爷真是太毒舌了,明明心里是想让穆清寒幸福,温婉叹了一口气。 眼看着穆郁修伤了兄妹感情,她连忙劝着穆清寒,“阿寒,未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的,你不能现在就说自己不再嫁人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到时候恐怕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爱情不都是这样吗?” 见穆清寒的瞳孔微颤,表情有了松动,温婉像是引导迷失的孩子,循循善诱,“若是你留下这个孩子,到时候怎么办?丢下孩子,对孩子不负责,带着孩子嫁过去,那个男人未必会全心全意接受,对孩子也是一种伤害……” “我说了我不会再结婚,你的这些假设就不可能成立。”穆清寒突然拔高声音打断温婉,神色只是片刻的恍惚,便转为坚定,“嫂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怀孕后却跟我大哥分开了,你会选择打掉这个孩子吗?” 温婉闻言一怔,没有回答,穆郁修已经继续道:“你从小到大就是这优柔寡断的性子,说再多都没用,你就不要做无用的挣扎了。穆清寒,除了流掉这个孩子,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走,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流掉这个孩子?”穆清寒眼中的泪不再流了,雪白的脸上恢复一贯的冰冷,反问穆郁修:“是不是这次你被陆卫航设计了,你恨陆卫航,就连同我也一起报复?” 话音落下,穆郁修、池北辙和温婉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穆清寒,他们的表情里皆是不可置信。 穆清寒这话太伤穆郁修不说,而且在沈度的案子上,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陆卫航是如何知道董唯妆是在沈度家里自杀的。 盛祁舟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参与进来,把盛祁舟排除在外后,刚刚他们都忘了穆清寒也是知情者之一。 那么是不是穆清寒告诉了陆卫航呢? 目前并不能确定。 穆清寒被三人盯得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着,吞吞吐吐地问:“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池北辙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穆郁修,建议道:“我看这样吧,阿寒如今太情绪化了,不如再给阿寒一段时间,她总会想通的。” 穆清寒把目光转向穆郁修,眼中的光彩再次亮起来,“大哥……” 穆郁修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穆清寒背后的温婉对他摇头。 他一顿,最终没再坚持,“就听阿辙的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穆清寒摇头,“你们去吧。我胃口不好,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也好,你好好照顾自己。”池北辙让杜华送走穆清寒,他打电话到餐厅定位置,跟在穆郁修和温婉两人身后走出办公室。 温婉和穆郁修并肩走在一起,穆郁修牵着她的手。 结果温婉硬生生地拽出来,蹙眉问穆郁修:“你觉得会是阿寒背叛了我们吗?或者她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被陆卫航套出话来了,毕竟她还爱着陆卫航,未必能抵挡得住陆卫航的温柔攻势。” 穆郁修重新抓住温婉的手,十指相扣,让她没有再挣开的余地,“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不要再说这些了,你自己有职业病,别让我也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 “是啊,以我个人角度来看,阿寒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我们不能怀疑她。”温婉叹了一口气。 男人的指尖很凉,掌心里却干燥温暖,温婉不舍得松开了。 穆郁修掐了掐温婉的掌心,“你都能把盛祁舟排除在外了,还有什么理由怀疑阿寒?” “……”穆大爷还泡在那缸醋里,温婉心里充满甜蜜。 但下一秒就想到要让穆郁修放弃她,她洋溢在眉眼间的幸福又迅速消散。 她垂下头,不再搭理穆郁修。 穆郁修也是若有所思着,没有说话,但走到车子边时他喊着,“婉婉。” “嗯?” 穆郁修突然搂住温婉的腰,把温婉压在车门上,凝视着她,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如化开的墨,难以察觉的伤痛隐约在里头浮动,“不管是你的职业敏感性,还是例行公事,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怀疑我,那天我就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和你在乎的人。” 这样近的距离,温婉能看到男人薄而白皙的眼睑,以及那正轻微颤动着纤长又浓密的眼睫毛。 她感受到了男人的不安,温婉心底骤疼。 半晌后,她重重地点头,“好,学长,你原本很少在乎什么人,对阿寒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想她一定是你在这个世上除了外公外,最重要的亲人了。在刚刚那一刻你和我、池大哥的想法是一样的,其实你也怀疑阿寒了吧?” 第224章:死而无憾 “学长,正如你所说,我们不能这样,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已经太多了,千万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自相残杀,你要相信阿寒是永远站在你这个大哥这边、为了穆家利益着想的人。” 穆郁修怔愣片刻,猛地收紧双臂,低头吻上温婉的唇,在她唇瓣上碾磨,喃喃低语,“婉婉,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只有外公和阿寒是我的亲人,你也是。谢谢你温婉,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这样的情话真是太沉重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她这样盛大的誓言呢? 温婉没有回应穆郁修,眼泪却湿了睫毛,只是在心里说:“学长,哪怕我真的只有这最后一个月了,能有你陪我走完,我已无憾。” 午饭后温婉要一个人回沈度的别墅搜集证据,穆郁修没说什么,让向锐开车送她回去,自己继续和池北辙推杯换盏。 直到包间的门被关上,穆郁修一下子沉了脸色,把还剩一半红酒的杯子“砰”摔在餐桌上,“池北辙,你是不是跟温婉约定好了隐瞒我实情?” *** “我倒是想告诉你,那也得找出时间来。你走路把温婉绑在身边,吃饭还是绑在身边,刚刚温婉去洗手间,我看若非不方便,你恐怕也跟上去了吧?你就差没把温婉装入口袋里藏起来了。”池北辙的脸上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相对于发怒的穆郁修,他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我以为你完全没有察觉到,刚刚你若是亲自送温婉回去,我确实想守一次信用不告诉你实情。” “……”兄弟你肯定是在嫉妒我和温婉,穆郁修又好气又心疼。 果然,跟上次一样,温婉请求池北辙不要告诉他她患病的真相。 穆郁修胸腔里涌出恼恨,更多的却是无奈,“她今天很反常,明明她并不是在怀疑我,可还是对我忽冷忽热的,我就想着是不是她的病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池北辙摇头,“正好相反,你二弟和容昭媛达成了协议,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可以给她做换心手术。” “啪嗒”一下,穆郁修原本要点烟的手指一颤,黑色的打火机砸在餐桌的玻璃上。 他猛地拿掉嘴里的烟,语速缓慢,按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上次你把容昭媛的心脏检查结果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跟容昭媛达成了协议,让她将心脏提供给温婉,但结果我的计划失败,反被容昭媛和盛祁舟算计了,容昭媛和盛祁舟做了交易,让盛祁舟处理她的心脏。” 容昭媛患有乳腺癌,已经是晚期了,这些年一直苟延残喘着,但她的心脏健康,正好跟温婉的匹配,谁曾想盛祁舟竟然先下手为强了。 穆郁修嗓音沙哑,“我原本以为这次盛世拿下了y国皇室贵族的项目,容氏以后在珠宝界就更加举步维艰了,就算背靠着盛家二少这颗大树,以我的手段也不会让容氏支撑多久,到时候容昭媛被逼的走投无路,就会主动来求我,我就可以为温婉换上容昭媛提供的心脏了,但结果……” 容昭媛竟然还是选择跟盛祁舟合作,她是确定了温婉是他的软肋,在这场僵持战中,容昭媛是想让他为了温婉而求她。 “我觉得你不能对容昭媛妥协。”池北辙见穆郁修的神色复杂,猜到了穆郁修的打算,摇头反对,“前车之鉴,容昭媛并不是信守承诺之人,这个女人若是拿捏住了你,一定会报这些年来你对容氏下手之仇,到时候你会被她踩在脚下,受尽屈辱……等等,但就算这样,容昭媛也不一定会把心脏提供给温婉。” 穆郁修猛地抬头,咬了咬牙问:“你的意思是我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让温婉接受盛祁舟的恩情吗?阿辙,我……” 身为温婉的丈夫,让温婉依靠别的男人,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也显得他很懦弱。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在生意场上与他敌对争斗多年的盛祁舟,现在更是他的情敌。 他难道要接受盛祁舟的恩情吗? 他这么高傲狂妄的性情,怎么能对盛祁舟低头,这让他情何以堪? 但……在温婉的生死面前,他的颜面当真有那么重要吗?穆郁修握紧拳头,眸子里泛着猩红。 “容昭媛跟温婉的心脏匹配度只达到60%,而换心手术的成功率、术后的排异反应……等等这些数据。”穆郁修的心被撕扯着,问池北辙,“在给温婉检查了身体后,你都分析出来了吗?” 池北辙摇头,一脸的凝重,“正因为容昭媛不是最完美的供体,手术成功率也低,所以我想温婉为了不连累你、不让你为她难过,她才要借这次机会让你放弃她。” 穆郁修心中大震,难怪……难怪温婉故意冷落他,原来她已经在一点点推开他,让他主动放开手了吗? 穆郁修的俊脸和薄唇都泛着苍白,紧握着拳头想把满心的狂躁和剧痛以及憋屈压下来,最终却“砰”一拳头砸在餐桌上。 玻璃杯四分五裂,池北辙吓了一跳,猩红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餐桌滴在地上,穆郁修的手背上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阿修!”池北辙喊着,立即吩咐杜华找医药箱过来。 “我没事。”穆郁修推开池北辙,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靠向椅背。 他抬起手掌盖住眉毛,鲜血顺着雪白的指尖淌出来,他却丝毫不在意,声音从掌心里发出来,闷沉沙哑,“盛祁舟有什么要求吗?” “我也以为他会借此向温婉或是你提出什么条件来,但实际上他不求任何回报。”池北辙强硬地攥着穆郁修的手,给他包扎伤口,“可见连他这种男人也对温婉动了真心。” 是啊,穆郁修心里五味陈杂。 盛祁舟连那枚戒指都要送给温婉了,分明也可以借沈度这件事大做文章,但为了不伤害温婉,盛祁舟甚至放弃了这次绝佳的机会,不打算参与进来。 或许对于盛祁舟这样精于算计的商人来说,放弃一次商机并不算什么,可向来冷血毒辣的盛家二少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不是真爱还是什么? 第225章:今晚你很反常 温婉啊温婉,前有沈度,如今是盛祁舟,再以后或许还有其他更多的男人,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是不是真的要把你困在我一个人的世界里? “好,那就让温婉接受盛祁舟的恩情吧。”穆郁修自己把纱布随意缠了一圈,从椅子上长身而起对池北辙说:“盛祁舟的这份恩情就当是我欠的,以后我会找机会还给他。” 温婉,你为了不连累我而要把我推开,但你怎么知道呢? 为了能救你,我愿意放下我的尊严和骄傲,来让另外一个男人给你这次活下去的机会。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是最重要的,我的颜面不值一提,为了能给你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让你活下来,我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所以温婉,你就更加不能辜负我、放弃我了,我会陪你走下去,生死不弃。 温婉睡到半夜的时候,感觉脊背上贴来一副胸膛,自己的身体被抱住。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停顿几秒才完全清醒过来,感受着男人的气息,“学长,你怎么来了?” “怎么知道是我,而非色狼入室?之前每次你不都是被吓得半死,无法分辨出来我的气息吗?”黑暗中穆郁修愉悦地扬眉,伸出一条手臂垫在温婉的脑袋下,一条腿抬起压上她。 温婉抓住穆郁修在自己胸前作祟的手,抱着他的胳膊,睡意全无,“现在只要你一靠近,我就能分辨出来,否则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却还是没进步,你肯定特别失望。” “对,何止是失望,若是你不能第一时间感觉到是我,我会很心痛。”穆郁修难得没有怼温婉,手臂越发箍紧她,埋首于她的肩上。 在回来之前他的心一直都是痛的,此刻跟温婉说着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越发强烈。 穆郁修深深呼吸,汲取温婉身上的馨香,心口剧痛,语气若无其事的,“你睡得也太沉了,连我进屋的声响都没有听到,如果真来了采花大盗怎么办?” “……”这话提醒了温婉,她惊得下一秒猛地挣脱穆郁修的怀抱坐起身,“对啊!你是怎么进来的?从窗户里爬进来的?” 窗外的树木上结了一层白霜,微微照亮了黑夜,月光透过一面很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她的侧脸笼罩在那片皎白月光里,很优美,看得穆郁修心生缱绻。 他干脆也不开灯,随着温婉坐起身,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肩,剑眉微挑,“沈度的别墅除了设有密码外,密码我自己就破解了,但还装了锁,今晚吃饭时我从你包里找到钥匙,让四条配了给我,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人会好好睡觉?” “……”我以为你会吹自己是飞檐走壁后翻窗户进来的,温婉目瞪口呆。 沈度家里的密码也是她的生日,穆大爷果真了解沈度。 温婉推开男人,在月光下看着穆郁修那张俊美绝伦的脸,“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来?不是说好不谈我们之间的事了吗?现在你跑到我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什么都没有说,是你先挑起这个话题的。”穆郁修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加重语气提醒温婉,“你因为我和袁浅的那段过往而生气,但并没有规定我们就不在一起了,我不能和你睡一张床吧?” 温婉被穆大爷怼得哑口无言,穆大爷的副业也是律师吧? 穆郁修抬起修长的手指在温婉翘挺的鼻尖上一点而过,靠近她,与她额角相抵,勾唇低低笑着,引得胸腔震动。 本就不明亮的光被男人靠过来的身形全部遮住,感官变得更加明显,他说话时启开的唇擦过温婉的鼻尖,薄凉却糅阮,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的皮肤上,两人的呼吸便缠绕在一起。 室内很静,温婉能听到穆郁修的心跳声,强劲有力的。 她怔怔地凝视着男人垂下来的眼睫毛,心仿佛被利刃滑过,疼痛难忍,泪珠子在眼中摇曳。 温婉嗓音嘶哑,“学长,今晚你很反常。” 对于穆郁修这种在感情上占有欲很强的男人,她知道越是强制性地推开他,他不仅不会放过她,反而还会更加霸道地掌控着她,恨不得把她关起来。 所以要让他放弃她,唯一的方式就是用最漠然的姿态对他。 于是她假装生气,他这种性子的人不可能对她死缠烂打低声下气,时间长了,他觉得越来越累,她磨光他所有的耐心,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放手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狂妄不可一世如穆郁修,这次却似乎就打算对她死缠烂打了。 哪怕她已经表现得很冷漠,他不仅不像以前那样高高挂起,等着她主动贴上去,反倒半夜跑过来哄她。 是他改了性子,还是他知道了什么,又或者这两个原因都有?温婉猜不透穆郁修此刻的心思。 “宝贝儿,不是我反常。”穆郁修低了头,额角重重地摩挲着温婉的,薄唇也贴着她的唇,声音低沉道:“你忘记我说过吗?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你不喜欢我了,甚至是你恨我,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以为吵吵架发发脾气,故意拿袁浅说事,就能推开他,让他放手了吗? 他很想问问她,难道她对他就那么没有信心,或是他做的还不够,她才把他对她的爱看得那么薄弱吗? 是,他承认他性情高傲唯我独尊,他从来不会迁就任何人,在任何人面前放低自己的姿态。 就像多年前她因为袁浅而跟他闹别扭,一声不响地离校,她不联系他,而他宁愿受着思念的煎熬,晚晚辗转反侧痛苦不堪,宁愿默默地救她出狱,与盛世昌达成协议。 他更是使用了很多手段,算计筹谋了很多,让她从国外回来了……等等,他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唯一不会做的就是主动挽留她,求着她陪在他身边。 他宁愿错过七年,过着七年没有她的行尸走肉的生活,他也不会祈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如今他的心态却完全变了。 原因不是她的生命不长、他学会了珍惜,而是在这段长达九年的感情纠葛里,他爱她越来越深。 因为太爱她,他一再的没有底线,向来对任何女人都是绝情冷血的男人,唯独她可以让他再三挽留。 第226章:脾气这么暴躁 因为太爱她,他一再地改变自己,包容着、迁就着她,在太多的误会和伤害之下,他们应该是分开的,但却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 也因为爱他,他对盛祁舟放低了姿态,要求盛祁舟把容昭媛的心脏提供给她……等等这一切,正是因为他太爱她,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 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是因为没有爱到深处。 如今温婉再不能利用他的性格弱点把他推开。 为了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他愿意抛弃自己所谓的尊严和骄傲,多年前都是她主动,她爱的太卑微,但从现在起,换他来感动她、换他来宠她。 穆郁修眸中滑过泪光,搂住温婉的腰,抵着她的唇,暧昧低语,“已经很晚了,老婆,我们睡觉吧。” *** “……”温婉自以为穆郁修不是能容忍的男人,便下定决心晾着他。 他总会被她惹怒,最终放开她。 温婉用力推开穆郁修,躺下去后翻过身背对着他,浑身散发着冰冷之气。 然而下一秒穆郁修又从身后抱住她。 温婉闭上的眼睛睁开,语气冷冰冰道:“要么放开我,要么自己一个人去睡客房。” 以往她不敢、也舍不得用这种语气对穆大爷说话,但现在……温仙女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欲了。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温婉心中大痛,道着歉,黑暗里她睁大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嗯?”穆郁修亲吻温婉的脖子,感受到她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男人眸子微红。 她身上只穿着睡衣,身体还是那么柔软,散发他喜欢的香气。 穆郁修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若无其事地调戏着她,“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我去睡客房。”温婉说着就要爬起来。 穆郁修却紧紧箍着温婉的腰,不允许她逃走,笑了笑,“你睡客房我会跟着一起去。” “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温婉气得吐血,眯起眼睛,“我去厨房拿个大碗来,里面装上冰块放在我们中间,我看你还老实不老实。” 穆郁修许久没接话。 温婉浑身僵硬,忍着没动,本来以为穆郁修还会强行抱着她。 但最终他却妥协了。 穆郁修放开温婉后自己一个人躺回去,如她所愿隔出很远的距离,还极耐心地问:“满意了?可以睡觉了吗?你明天不是还要查案?” “……”男人温柔的声音让温婉心中酸苦,若是有可能,她怎么舍得放开这个男人? 她对一个月后的手术根本没有信心,此刻又产生了“索性放弃手术,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的念头。 或许上天垂怜她,让她再多活几年呢? 温婉想来想去还是纠结该不该接受手术,脑子里混乱以至于头痛欲裂,后来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再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穆郁修的怀里。 若是穆郁修主动抱了她,以她的敏锐应该有所察觉才是,那就是她睡着睡着自发地钻到穆郁修怀里了? “……”这就尴尬了,她不要面子的吗?温婉脸色爆红。 所幸穆郁修还没有醒来,她小心翼翼地起身,不经意间看到穆郁修安静的睡容。 温婉动作一顿,又轻轻地转过身来,放轻呼吸看着沉睡的男人。 跟以往不同,如今他在睡觉的时候眉头不会再紧皱着,而是舒展开,墨色的发服帖地搭在额前,衬得他的肤色越加白皙。 狭长的双眼、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刀削一样的薄唇,有着流畅优美的弧度,颜色是淡淡的,看起来就很柔软。 想吻上去,学长……温婉心中的感情澎湃,几乎快要压不住了,最终她猛地移开视线,两行清泪滑过脸庞。 学长,我不能再自私地霸占着你了。 半晌后温婉从另一边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梳头。 谁知她刚站在那里,就被不知何时跟上来的男人从后面环住腰,俯身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早。” “……”温婉从镜子里看到男人没穿衣,顿时眼前一黑。 妈的智障,以前他一点都不露,现在他是连一件内裤都不穿了。 穆郁修伸出长臂捞住温婉要倒下去的身体,“这是怎么了,大清早就犯晕吗?” 洞房那晚在浴室里看光了他的身体,该做的也都做过了,温婉此刻并非矫情害羞,而是穆郁修的身材太好,何况是在白天,可想而知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有多震撼。 她刚被穆郁修抱到怀里就觉得要流鼻血似的,连忙闭上眼睛,忘了、也或是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推开他,慌慌张张地问:“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女人的双眼紧闭着,更显得睫毛纤长,还是卷卷翘翘的,说话时雪白的眼睑跟着颤动,那乌黑的睫毛便像是墨蝶的两扇翅膀,随着呼吸而起伏着。 温香软玉在怀,穆郁修却极力隐忍着,面上更是无波无澜,“我没有拿浴袍和睡衣过来,不能穿着衣服睡吧?很容易感冒,若是我生病了,你一定会心疼,温婉,我不想让你疼。” “……”那谢谢大爷你这么体贴哦,温婉气得笑了,有些情动,悲哀地想其实穆郁修只需要用美男计,就能让她缴械投降了。 她对他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却不得不从这一刻开始放弃。 “婉婉……”穆郁修在温婉耳边吹着热气,用沙哑磁性的嗓音唤着她,带着柔情蜜意。 “不行!”温婉整个人都酥了,背部的轮廓被男人的大手抚过,她强撑着,“我来例假了。” 穆大爷直起身子,“我说我要做什么了吗?” 如果只撩不负责是犯罪的话,那穆大爷足以被枪毙了。 “还是说……”他靠近温婉的脸,墨色眼眸亮如星辰,满满的都是笑意,连眼角都弯出了褶皱,“还是说温仙女你想我了?” “……”温婉推着穆郁修,“睡也睡好了,你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果真是例假来了,脾气这么暴躁。”穆郁修叹了一口气,充满无奈和宠溺的意味,转身走向浴室,“我去冲个冷水澡。” 第227章:你是最美的 在这样的低温天气里他竟然要冲冷水澡?温婉大惊,猛地起身喊着穆郁修,“不是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来吗?总不能洗完澡后还穿着脏衣服。你回去吧,外面冷,路上你的火就能消了。” 穆郁修闻言看向温婉,精致的眉眼被笑意感染,神采飞扬,“谁说我没有带衣服?我只是说我没有带浴袍和睡衣来。” “既然都能带来衣服了,为什么不顺便带睡衣?” “我喜欢裸着,尤其是和温仙女睡在一起的时候。” 果真穆大佬不是在套路她,就是在计划着如何套路她,温婉连脾气都没有了。 原来穆郁修并非一时兴起半夜三更爬上她的床,而是准备充足要在这里长住。 看来这男人要化身小狼狗了,这谁受得了! 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温婉今天要外出,没有时间再耽误,在穆郁修进去浴室后不久,她也赶紧洗漱,出来后在梳妆台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化妆。 二十多分钟后穆郁修裸着上身,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温婉本来就是从穆校长的驾校里毕业的老司机,再三看到这种场面,她的脑子里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就浮现出来了,对穆郁修先发制人,“不是有衣服吗?为什么还这么……狂放?” “身上还没有干,怎么穿衣服?”穆郁修走过来。 温婉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似乎强了很多,无力地说:“你不会擦干吗?” “我喜欢自然风干,节省资源,为国家做贡献。” “……”你当自己是晒腊肉吗?温婉觉得穆大佬在向锐一众人长期的耳濡目染下,也透出了一股沙雕而不自知的气质。 “不过若是你不喜欢我这样,那好……”穆郁修破天荒地妥协了,手指伸到下身的浴巾上,下一秒猛地扯开往身上擦。 能不能不要开车!现在查得严,温婉觉得再继续下去她和穆大佬的小清新日常就会被和谐了,干脆不搭理他了,闭着眼化妆。 穆郁修穿好衣服站在温婉身后,看到镜子里化了妆更漂亮的一张脸,他的脸色变得黑沉,“你今天这妆一化,明天我的情敌名单里就会多增加一百个人。” “……”记下来记下来,霸道总裁就应该说这种情话,温婉心里甜的都齁了,在唇上擦着口红,“我要去殡仪馆一趟,看能不能从那里查出来究竟是谁把消息走漏给了陆卫航。我总觉得策划这件事情的人不仅只有陆卫航,我们的人中可能有内奸,那个人跟陆卫航里应外合。” 穆郁修的关注点依旧在温婉的穿着打扮上,“去那种地方应该穿黑色的衣服,素淡点更好。” “你说的是去参加葬礼。” 他承认他只是不想让温婉过分漂亮的一面展现在别的男人面前,他想着最好是每天都把她关在家里,哪里都不允许她去。 然而这却不是她想要的,他更不愿意也不舍得禁锢她,这是一种让他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占有欲,他根本无法再离开她。 池北辙说过换心手术有一定的风险,且捐赠心脏的容昭媛患得是癌症,若是癌细胞完全扩散,那这个心脏就更不能用了,所以他心里也没有底。 她若是真的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他怎么还能坚持下去? 穆郁修心中的酸涩蔓延开来,在身后看到镜子中女人的下巴似乎尖瘦了些,脸上若不是用化妆品遮掩,确实透着憔悴和苍白。 显然这几天她为了沈度的案子四处奔波劳苦过度,短短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穆郁修心疼不已,伸手把眉笔拿过来,俯身站在温婉背后,他几笔便给温婉画好眉,“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 温婉愣住,低低呢喃,“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穆郁修凑过去在温婉额头印下一吻,“我的新娘,你是这个世上最美的。” 温婉眼中的泪险些决堤,下一秒落荒而逃,“我去换衣服。” 穆郁修听着温婉哽咽的声音,他心中剧痛,站在原地捏了捏手指,“婉婉,我的新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 这天早上穆郁修亲自下厨,准备了温婉那次做过的炒面。 他果真把蜜瓜换成了木瓜,还放进去不少,把自己碗里的也一块块挑出来给温婉,“这次吃了会有效果,你多吃点,不想吃也可以,让我平日给你按按摩就可以了。” “……”温婉没想到穆大爷竟然还记得,心里一酸,连忙低头吃面。 “你的沉默对我是最大的羞辱,婉婉,原来我的技术含量还不如木瓜吗?” 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校车,她拒绝乘坐。 吃完炒面后穆郁修从厨房端来一碗红糖姜汤给温婉,“把这个喝了。” 温婉实在喝不下汤了,抗拒地摇着头,“我吃太多了。” 穆郁修也注意到那一大碗炒面都被温婉吃完了,他无奈地叹气,“小傻瓜,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大的饭量,吃不了不要勉强自己。” 温婉脱口而出,“因为学长你难得下一次厨,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这个机会,我总要趁着现在好好珍惜。” 穆郁修的眸光猛地凝滞,伸出手臂抱住温婉纤瘦的身子,脸紧紧贴着她的脖颈,埋首于她的发间,胸膛因为心中的剧痛而震动着,“又说傻话了,嗯?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给我对你好的机会,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亲自下厨。” 温婉一颤,眼中的热液涌上来,死死咬着唇没回应穆郁修。 穆郁修再次感受到女人内心的纠结和痛苦,他自己何尝不难受,越发收紧双臂,用力地抱住她,久久地沉默着。 “那这汤不用喝了吧?”半晌后温婉从穆郁修的胸口抬起脸,一双眼睛依旧迷蒙柔软,比以往还要明亮,里头闪烁着平日难得一见的纯情。 两人相处越久,在各自的缺点全都暴露在对方面前的同时,穆郁修也发现了温婉不曾流露给外人看的一面。 比如她也会撒娇,她也有纯真的一面,有柔弱的时候……这一切都是他穆郁修一个男人才能享受的专利。 第228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他爱她比同龄人更沉稳的性子、爱她总能让对方哑口无言的辩驳讽刺、爱她的从容聪慧、爱她对感情的专一……等等,温婉所有的一切他都爱。 如今他更爱的是她的无私,以及她情难自禁时的乖顺和对他的依赖。 温婉,我早知道你表面再怎么抗拒我,你始终都控制不了你自己的心。 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逃不掉了,温婉,我逃不掉,你更逃不掉。 这就是爱情。 穆郁修想到温婉放弃他的理由和一个月后成功率不高的手术,以及她不长的生命,他的心像是被刀绞,痛得难以呼吸。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作为她爱的男人,他不能像她一样悲观,再难受他也要装作不知道。 他只有用自己的陪伴和爱来给她继续坚强下去、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穆郁修拥着温婉的肩膀坐下来,两人坐在同一张餐椅上,能与她身体相贴让他的心情很好,语气却不容反驳,“等会出去办案肚子又疼了呢?这碗姜汤你必须喝下去,既然撑了,那我们就坐在这里歇一会儿再喝。” 温婉气得笑了,“没听说坐着还能消食的。” “嗯?”穆郁修狭长的眼眸一眯,声调随之扬起来,勾起唇角反问:“你这不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那不如我们运动运动?” 不不不,温婉条件反射地一扫穆郁修两腿中间的位置,求生欲很强,“那还是坐会儿吧。” 穆郁修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姜汤,用汤匙舀起来轻轻地吹凉,自己尝了口,觉得差不多了,他送到温婉唇边,“张嘴。” “我自己会喝。”温婉脸色微红,推着穆大爷,“只是来个例假而已,不要把我当成九级生活残障。” 穆郁修动作一顿,如墨的眼眸里漾起迷人的笑意,“你不喜欢这样,那我换一种方式喂你怎么样?” 停下停下,这车她不坐了,温婉想到第一次穆郁修喂她喝姜汤的场景,赶紧张嘴,闭着眼让穆郁修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过了一会儿穆郁修的勺子没有再送到嘴边,温婉估摸着应该是喝完了,刚要睁开眼睛,便感觉到男人的气息突然靠近,随之自己的唇被他的覆盖。 “唔……”温婉本来不想回应,只是男人的唇柔软,吻上来时无比的温柔缠绵。 吻到深处时,温婉的双臂在不知不觉间抱住穆郁修的脖子,身体靠过去,陷入他宽厚的怀抱里,整个人都沉沦了。 许久后穆郁修脸贴着温婉的脖颈调整着急促的呼吸,拉起她,“走吧,我陪你去殡仪馆。” 温婉抿唇,这两天穆郁修一直跟着她,好像很清闲似的,公司不要了,也不用应付穆家那一群豺狼虎豹了吗? 温婉拿起包后穿外套,往外走时还是没忍住问:“你不用上班吗?” “如今在生意场上只有盛祁舟能跟我较量几个回合,刚好盛祁舟最近消停了,公司里的常规事务交给向锐他们就绰绰有余了。” 温婉劝着,“那你借此机会去休假,好好放松放松。” 穆郁修顿住脚步,看向温婉的一双眸里慢慢地涌出伤痛,低声说:“你不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怎么放松得下来?婉婉,洞房那晚不是说好了去度蜜月、去看梅花,再泡温泉的吗?如今冬天都快过去了,梅花看不到了,难道你还要我等到明年再去泡温泉吗?” 明年的冬天?不,温婉闭眼。 那对于她来说是太漫长的时间,她这辈子恐怕没有机会了。 温婉在眼泪滚出来之前转过身,“那你去做点别的,我自己一个人开车去殡仪馆就可以了。” 她还是想推开他,穆郁修的手紧握成拳头,究竟要他怎么做,她才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他根本不想放开她,无论她是生还是死,他都放不下。 穆郁修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几步上前箍着温婉的腰,把她扣在自己怀里转过身,抬起五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底的情绪一时间风起云涌。 山雨欲来。 终于无法忍受了吗?真好,温婉心里很难受,面上却像是覆着一层寒霜,扬起眼眸挑衅地看着穆郁修,等待着他的爆发。 谁知片刻后穆大爷却眯眸一笑,大手用力在温婉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下,俯身靠在她耳边,“你例假来了,开车会引起……侧漏。” “……”温婉认输,如今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上,她这个律师竟然是穆大爷的手下败将。 两人出了门,一阵冷风吹来,在装有暖气的屋里没有感觉到冬天的寒意,此刻温婉冷得打颤。 穆郁修见状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温婉披到肩上,用胳膊环上温婉的肩,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温婉身上骤暖,整颗心也是柔软的,能抵御风寒的不是衣物,而是来自于深爱男人的体贴和拥抱。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殡仪馆。 温婉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觉得殡仪馆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殡仪馆都会刻意营造出阴森恐怖或是伤感肃穆的氛围来,实际上这里的殡仪馆设计偏古典。 院墙上的砖块是红色的,瓦则是绿色的,内侧左墙上的瓷砖采用的是雪白色,从门外就能看到通往里面的道路。 两旁种着树和假山,深幽静谧,有一种很祥和的感觉,逝去的人若是被送到这里,灵魂也会安息得到净化吧? 穆郁修眸中抿进一抹猩红,“几年前妈的遗体也被送到这里来,当时妈的肢体残缺不全,他们为妈整理好尸体,也化了妆,却依旧无法还原妈生前的模样。” 葱葱林木中,男人挺直的背影立在那里,浑身上下弥漫着萧索之气,他却是压制着,语声艰涩,“没有亲临过火化现场的人,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最亲的人被送进火化炉,再出来后一切都化为乌有的那种感觉。”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颤音。 “学长……”温婉忍住眼中的酸涩,手下一点点地握紧穆郁修,把自己掌心里的温暖传到他冰凉的指尖上。 穆郁修的手指一僵,敛起眉眼间的深远情绪,转眸看向温婉。 他被穆南烟离世的悲伤感染着,缓缓道:“所以婉婉,答应我,不要死在我前面,我怕我没有勇气看着你在我眼前化为灰烬,我更没有勇气为你送行。” 第229章:最大的漏洞 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亲爱的,有一天我们老了,我会让你先走,那我就可以亲自为你安排好一切,我也可以放心。” 但对于穆郁修来说,他不敢想象没有温婉的日子将是怎样的度秒如年、痛苦不堪。 他宁愿走在她前面,也不想体会失去她的全部过程。 大概是冬天寒意太重,此刻他的眼睛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着,睫毛也是湿润的。 温婉怔怔地凝视着穆郁修,突然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果真带了穆大佬来办事效率高多了,否则像温婉这样一个小人物,能不能见到殡仪馆的负责人都是个未知数。 因为温婉不喜欢被一群人跟着,如今穆大爷日常出入越来越低调,只开一辆车,其他人都隐在了暗处。 而在江湖上很多人对穆大爷只闻其名,真正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外人反而对向锐和一饼他们一众人更熟悉。 刚进去时穆郁修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对两人的态度十分冷淡。 温婉高挑的身形站在穆郁修身侧,微微侧过头靠近穆郁修,“穆大少爷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现在连办丧事的人都不给你这个活人面子?” 穆郁修抬手抚上温婉的后背,修长的手指顺势扯了一下她垂落于背上的卷发,也压低声音,“我这不是低调吗?像盛祁舟那样的公众人物,哪怕是干一点小事也能闹得满城风雨,谁跟他走得近,谁的压力就大。” 行吧,温婉承认穆大爷是假高调,而盛祁舟才是过着豪门生活高高在上的贵公子。 此刻向锐也没跟来,温婉上前一步要拿出执业证来。 穆郁修已经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下一秒他手一扬,一道凌厉的弧度在空中划过。 “……”连扔名片的动作都酷得一批,穆大爷你要不要这么秀? 真金制作而成的名片飞到了殡仪馆接待人手里,低头一看差点给跪了,“原来是穆大少爷!” 对方的态度立马转变,也不敢再端着架子了,连忙端茶倒水伺候着穆郁修和温婉。 温婉渐渐也看淡了这种权势压人的事,也融入名流贵族圈子的规则,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样一来也不用他们亲自去找人了,仅仅是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当初那些帮忙把董唯妆的尸体从沈度家里运过来的其中一个人,就被叫到温婉和穆郁修面前。 “我是一名律师,也是这次案件里的嫌疑人沈度的受托人。”温婉这才站起身,把律师执业证递给对方,提醒着,“大概案情就是死者董唯妆的家属一口咬定董唯妆是被沈度杀害的,但你作为目击人也该知道董唯妆确实是自杀,我希望在开庭的时候,你能出庭证明这一点。” 对方是一个目光精锐的中年男人,叫孔建国,看起来很正派,他站在温婉面前点着头,“这个当然可以,但……” 话锋一转,孔建国看了一眼沉默的穆郁修,再次把目光转向温婉,“毕竟自杀而亡的董唯妆不是普通人,媒体当时也报道了这次事件,媒体上说董唯妆是在穆大少爷旗下的酒店里自杀的,那我出庭作证时需要说明这一点吗?对方的辩护律师若是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呢?” *** 果然,温婉眸光微沉,知情者都知道伪造董唯妆自杀现场这点是最大的漏洞。 若是当初她没有选择这样做,自己还会走到这种举步维艰的地步吗? 但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假设,她既然这样做了就不后悔。 温婉之前就了解到陆卫航是董家请来为董唯妆辩护的律师,她更加可以肯定陆卫航是冲着她和穆郁修来的。 既然如此,到时候陆卫航在法庭上一定会问起孔建国担心的这个问题。 温婉看向孔建国,双眼眯起来,透出威慑力,“你就说你们确实是从盛世旗下的酒店把董唯妆的尸体运回殡仪馆的。” 孔建国讶然,“你要我在法官面前做伪证?” “伪证?”温婉自己也是一愣,片刻后摇着头,一脸郑重地说:“不,这不算作伪证。董唯妆原本就是自杀,是董家扭曲事实无中生有,说成是他杀,我想法律会还沈度一个清白的。” 穆郁修为了沈度做得已经够多了,温婉不想他因为这件案子插手到权利场,到时候无法全身而退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她只有利用穆郁修的权势来控制孔建国,这也是唯一可以救出沈度,而自己和穆郁修还能脱身的办法。 上次警方来沈度家里调查所检测出的血液反应,并不能成为董唯妆是在沈度家里自杀的直接证据,她有把握在几天后开庭时推翻这一点。 到时候如果警方还是找不出足够的证据,那他们就不得不释放沈度了,所以这场官司他们未必会输。 孔建国忌惮穆郁修,最终还是承诺会按照温婉的说法去做。 案子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温婉要查的是谁把消息泄露给陆卫航的。 这是一场报复穆郁修的阴谋,他们必须要弄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才能反击。 穆郁修见温婉问得差不多了,挥手让几人退下,站起身揽住温婉的肩膀,“我们现在还去哪里?” 温婉只知道要查内奸,却实在想不出从哪里查起,心中没有了主意,转头征询穆郁修的意见,“你说呢?” “现在想到问我了?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穆郁修抬着弧度优美的下巴,高傲又狂妄,却看到温婉冷着脸色要挣脱他。 他心里微疼,也不再调戏温婉,搂着她的腰往外走,“我们去找馆长问问看,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温婉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她被穆郁修抱着,此刻再走出门也没觉得一下子冷起来,转头看到穆郁修雕刻似的侧脸轮廓,她想到早上他沉睡的容颜和那个她不敢轻易落下的亲吻。 她只觉得慌乱起来,仿佛即便他近在咫尺,她也不能触碰到他。 温婉心底骤疼,连忙伸出藏在袖下的手,出其不意地抓过穆郁修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掌,随即紧紧握住。 下一秒,穆郁修毫不迟疑地反扣住温婉纤柔小巧的手指。 男人嘴角上扬,吞回喉咙里的却全是酸涩。 第230章:心彻底寒下来 他多想把她对自己隐瞒的一切都拆穿了,多想告诉她,“我在,我一直在你触摸得到的地方。” 然而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苦痛,也不想让他和她一起承受、不愿他为她难过。 但她知道吗? 她越是这样,他的心越宛如滴血。 他该拿这样的女人怎么办? 两人到达馆长的办公室门前,才松开紧握的双手。 馆长正在火化车间交代工作,下属告知他穆郁修过来了,他赶紧放下事务来接待穆郁修。 穆郁修跟章馆长简单地寒暄几句,便和温婉一起坐在馆长的对面。 他说明来意,直奔主题,“章馆长,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人找过你,交代过你什么事情?” 章馆长看了穆郁修身边的温婉一眼,欲言又止。 穆郁修何等敏锐之人,见章馆长似乎有所顾虑,他这才介绍说:“她不是外人,这是我的新婚妻子,同样也是沈度的辩护律师温婉,章馆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温婉这样长相出众且气质上佳的女人,仅仅是坐在穆郁修身边就让人觉得这两人很般配。 章馆长也是阅人无数,从温婉那双充满贵气又凛然清透的双眼里,他就可以看出温婉不属于“花瓶”一类,足以担当起穆家少夫人的身份。 温婉被章馆长这样一看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幸好她今天特意收拾打扮了一番,不会给穆大爷丢了脸。 “原来是穆家的少夫人。”章馆长了然地点头,转过目光对穆郁修说:“董家那边来过一个叫陆卫航的律师,他问过相关工作人员后又来找我,问我是否知道董唯妆的尸体被转移一事。” 温婉蹙起眉,“我想章馆长并不是心思简单的人,难道不知道陆律师只是故意来套你的话,以证实他的猜测吗?” “是,我确实看出了陆卫航的意图。”章馆长说完后,疑惑地问穆郁修:“但这不是穆大少爷你交代过的吗?说是无论谁来查,就让我告诉他们董唯妆实际上是死在沈度家里的。” “你还说如此一来,沈度算是彻底脱不了干系了,之后警方确实去搜查了沈度的家,把沈度作为犯罪嫌疑人抓获。穆大少爷你想置沈度于死地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不是吗?” 温婉的瞳孔抖地一缩,原本出于礼仪而含着笑意的唇角,此刻一点点僵硬下来。 她转头盯着穆郁修。 穆郁修也条件反射般地看向温婉。 四目相撞。 他眸色沉沉,千百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而温婉目光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更仿佛酝酿着无尽的感情,一时间复杂难测。 蓄势待发。 两人这样对视着,穆郁修垂下来的手指一根根地捏起来,就在他以为温婉瞳孔里的东西快要碎裂的那一刻,她却是缓缓地笑开,笑得悲哀、自嘲。 穆郁修的心慢慢下沉,猛然间跌入最深的谷底,似乎再也爬不上来。 果真是这样,纵然你强大无敌、无坚不摧,最爱的女人仅仅只是一个质疑的眼神,就会让你片刻间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失望、无力,以至于他连愤怒的心情都没有了,更不想再去做任何辩解,穆郁修抿紧唇陷入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温婉先对章馆长开了口,“是这样啊,谢谢章馆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们,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还要赶着去其他地方调查,这就先走了。” 她唇边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深了几分,眼底却突然结了一层坚冰,看过去只是一片难以融化的寒凉。 穆郁修的一颗心彻底寒下来。 章馆长从办公桌后绕过来,亲自送温婉和穆郁修出门。 他站在那里目送着貌合神离的两人远去,折回办公室,拿出手机打给陆卫航。 已近中午,手机那端的陆卫航却还是在女人身上挥汗如雨,“他们找过你了?” 章馆长收了陆卫航的钱财,此刻当然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即便看不到陆卫航,他还是弯着腰谄媚地说:“是的,我已经按照陆经理你的意思把那些话都对他们说了。” “温婉信了你吗?她有没有当着你的面发作?” “没有,我看她是个很能忍且识大体的女人,再怎么样应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跟穆郁修吵起来。”章馆长想着温婉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和面对穆郁修时的那种眼神,他笃定道:“我确信温婉会中我们的计。” 陆卫航阴气沉沉地笑了笑,“意料之中的事,温婉不信任穆郁修是他们之间存在的最大隐患,更是我们胜利的筹码,外人只要稍加挑拨,她就会因为沈度而憎恨起穆郁修。这样一来,那个人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章馆长点头哈腰,“是是是!陆经理真是神机妙算!”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下午我会把另一半酬劳打到你的账户上。”陆卫航结束通话,“砰”把手机随意丢在床头柜上。 他从女人身上翻下来,闭着眼躺在那里,感到巨大的空虚一点点将他包围。 陆卫航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没有感知到心跳声,反而像是被生生剜出去一块,胸腔里是空的。 他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没有了穆清寒,他的心竟像是被掏空了。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陆卫航拿过来一看是一条彩信提醒。 他用手指点开,是一张图片,确切地说是一张b超检验单。 他看不太懂图片,只好把图片放大,在最后看到文字说明:妊娠约16周。 陆卫航深邃的双眸猛地睁大,再移到图片的顶端,患者那一栏是他刚刚念想的女人穆清寒。 “嘭”地一声响,手机掉落在地上,陆卫航腾地从床上坐起身。 穆郁修和温婉一起走出殡仪馆,期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穆郁修沉默地开着车,温婉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面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回了市中心,温婉坐直身子对穆郁修说:“停车。” “吱”地一声紧急刹车,穆郁修把车子停在路边,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甚至没看温婉一眼。 他极其平静地问:“这一路上你已经考虑好了吧,是想要和我分居了对吗?” 穆郁修面上没有什么波动,温婉却注意到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十根手指一再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暴出来,不停地抖动着。 第231章:输了 温婉没有动,声调却是一扬,“所以呢?” 穆郁修听出女人语气里的无动于衷,手指一颤,他低下头,额前的墨发垂下来遮住脸上的情绪,薄唇间咬出两个字,“下车。” “总算放弃我了吗?” 穆郁修闻言淡色的唇突然泛起灰白色,喉结滚动,却是干哑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那好,我们再见吧。”温婉的手移到车门上,打开后就要下去。 下一秒穆郁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婉!” 温婉猝然回过头,在这一瞬间看到穆郁修在黑发下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双眼。 她没有挣脱,昂头对上男人的视线,微微地扬起唇角,“这才不到五秒钟,穆大少爷便后悔了吗?” “我并没有要放弃。”穆郁修摇头,双眸含着痛色绞住温婉,“只是我也有心、我也会痛,我就是想给自己几分钟来接受这一结果,再给自己几天时间来疗伤,那么最后再出现在你面前的,仍旧是铜墙铁壁一样的穆郁修。他的心很硬、很冷,不会感知到任何疼痛,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宠你、对你好……” 穆郁修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婉已经用力地拽出自己的手。 在穆郁修的眼睛里仿佛有晶莹的泪光闪过的那一秒钟,她突然伸出手臂揽住穆郁修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触及到他冰冷薄唇的一瞬间,温婉含在眼中的热泪如决堤的大坝猝不及防之下汹涌而出,湿了她整张脸,却暖热了穆郁修冰凉的唇。 学长,我本该放弃的,温婉泪流满面,就在打开车门要下去的那一刻,她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放弃他,趁着这个机会推开他。 可是她没有料到她的动作故意慢了那么几秒,他已经拉住她的手,把她的迟疑和纠结全部打败。 即便他没有说出挽留和哀求的那一番话来,她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又输了,输给了他,更输给了自己的心。 原来早已命中注定了,他是她的劫难,她生生世世都逃不掉。 穆郁修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迅捷地伸出大手扣住温婉的后脑勺,回吻她。 半晌后,穆郁修离开温婉的唇,长臂一伸更紧地拥住温婉。 两人额角相抵,他让温婉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薄唇扫过她沁出薄汗的鼻尖和泛着红晕的脸颊,最终又落在她的唇上。 穆郁修轻轻地舔过温婉微微红肿的唇瓣,哑声问她:“分明已经认定是我要害沈度了,为什么还这样?这是你施舍给我的最后甜头,然后再彻底把我打入地狱吗?” *** “学长,你错了。”温婉摇头,抬手抚上穆郁修的脸,用温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视线穿过眼中的水汽凝视着他,瞳仁显得越加乌黑清透,“我不仅没有相信章馆长的话,而认定你要害沈度,我甚至丝毫没有怀疑你。” “刚刚我在殡仪馆里的那种态度只是做戏给章馆长看,让那个幕后主使自以为自己的离间计成功了,就会对我们放松警惕了不是吗?” “……”从来都是他套路温婉,今天他一个王者竟然败给了温婉这个青铜?穆郁修气得笑了,所以温婉刚刚要下车不是因为怀疑他,而是又在借这件事把他推开吗? 若是这次他没有拉住她,像以往一样因为自尊放她走了,他们以后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再复合了? 穆郁修想着就有些后怕,收紧双臂,下巴搭在温婉的肩上,他闭着眼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温婉,你让我欢喜让我忧,你怎么能如此折磨我? 穆郁修低头询问温婉:“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吗?去盛世把当时几个帮忙布置董唯妆自杀现场的人也找来问问,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没有那个必要,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们目前的重点不是去查幕后主使,而是想着如何打赢官司。”温婉一脸深思地说完,视线与穆郁修相对。 她觉得悲哀的是陆卫航竟然会以为她会上当,可见她和穆郁修之间的不信任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也是致命伤。 穆郁修比她还精明的人却没有看出来她是在演戏给章馆长看,就是因为穆郁修已经被她多次的怀疑给伤透了。 他害怕了。 但自从解开了上次他和袁浅之间的误会以后,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穆郁修了。 她相信穆郁修对她的爱、相信穆郁修说过的每句承诺、更相信穆郁修不会伤害她在乎的人……等等。 无论怎么样,她都会选择相信穆郁修,永远站在穆郁修这边。 就算以后两人还是分开了,她也不希望是因为误会。 “我发现了,无论我们怎么查,陆卫航和他身后的那个人都会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你,如此一来,反而会让事实真相离我们越来越远。”温婉面色微微冷起来,眼中一片阴鸷,“与其这样我们倒不如以逸待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穆郁修见温婉的心情很压抑,抬起食指勾了勾温婉翘挺小巧的鼻梁,举止宠溺,唇角含着笑,“傻白甜的计谋能算得上‘以逸待劳’吗?我看顶多叫‘守株待兔’。” 温婉笑了,感觉无比的轻松,“已经中午了,我饿了,我们找家餐厅吃饭。” 穆郁修发动车子,却是往沈度的别墅方向驶去,“不是喜欢吃我做的饭吗?现在回去我做给你吃。” 他一手开车,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温婉的手。 温婉怔了一下,眼中热液涌上来,唇边浮起笑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相比较少年时期他的掌心宽厚不少,也更加有力,握上去时让人感到很安心。 曾经拿着画笔和弹着钢琴的手如今用来指点江山、掌控着众多人的生死和命运,多年前那个白衣黑发清贵无暇的少年是她所爱,而如今这个性情狂妄、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成熟男人,她更是难以割舍。 两人回到别墅后,穆郁修接了几个电话,对着向锐一众人交代好公司里的事务后,他和温婉一起走进厨房。 温婉站在门前看着穆郁修打开冰箱,想起自己以往做饭时,他也只在一边看着,她觉得既满足又温馨。 第232章:想给他一个孩子 她私以为两人在一起最幸福的事不是在西餐厅里听着音乐,吃着烛光晚餐,也不是送花送钻石、坐私人游轮和飞机满世界炫耀,更不是时刻说着肉麻的情话……等等这一切。 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一个他,还有一个家。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是最温馨的,也更像是在过生活。 她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室内温暖,穆郁修脱掉西装外套,只穿着件烟灰色的衬衣,这让他的肩背看起来更加挺直厚实,身躯精壮高大。 妥贴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在他切菜时发出轻微的响动,窄瘦的腰间有了褶皱,反倒清晰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腰线来。 即便是在做饭,他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从容不迫,让温婉觉得赏心悦目。 穆郁修切好胡萝卜丝,把剩下的半截胡萝卜放在玻璃碗里,转身去开水龙头之际,温婉便拿着那一半的胡萝卜吃起来。 穆大爷没维持住面瘫脸,一下子笑出来,“你这是变成了兔子吗?你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大人一边做菜,你一边偷吃?” 温婉不以为然地挑眉,“我不是穷人家出生的孩子吗?没有穆大少爷你们这些上流社会人士那么森严的规矩,小时候我妈做饭时,我就跟在后面偷吃。” 穆郁修弯了弯嘴角,温柔和宠溺在眉眼间流淌,“我小时候也特别淘气,经常做这种事,一直觉得这样的偷吃比做好后端上餐桌更有灵魂。” 有温婉陪在身边,他从来不愿甚至是害怕提起的童年,此刻反而变得特别有趣有意义了。 穆郁修把炒好的青椒肉丝放在操作台上,递了筷子给温婉。 温婉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给了穆郁修一片青椒。 “你吃肉却给我吃这个?”穆郁修乖乖地张嘴,实力诠释口嫌体正直。 饭后温婉要去洗碗,穆郁修不让,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你例假来了,不方便做这些,都交给我好了,你只管吃好睡好就可以了。” 温婉有些好笑地说:“我又不是废了,什么都不让做。你这样惯着我宠着我,以后若是你不在身边了,我怎么办?” 玩笑的话语,穆郁修却从里面听出悲伤的意味,他的心抖地一疼,却是竭力压下去,“那不是更好?我把你惯坏了,你就永远也离不开我了,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男人愿意包容你这种巨婴,我打败了所有的情敌,你注定是我一个人的。” “学长。”温婉两条手臂抱住穆郁修的腰,把脸埋入穆郁修的胸膛,喊着他,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她终于下定决心接受一个月后的手术了。 就算手术失败,她想要的爱情和幸福也已经得到,哪怕生命就在这一刻终结,她此生也再没有遗憾。 穆郁修感觉到胸口的衣服上一片湿热,把温婉拉出来,见她满面的泪水,他自己眼底也是一酸,大手捧起她的脸,低头用唇温柔地吻干。 灼热的气息交缠,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就让两人意乱情迷。 穆郁修弯身抱起温婉往楼上的卧室里走,“最近几天你太累了,到床上睡一会儿,养精蓄锐来应付五天后的开庭。” 温婉被穆郁修放在床上,他屈膝一只腿跪在地上把她的拖鞋脱掉,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 穆郁修坐在床头,墨色的眼眸温柔地凝视着女人的脸。 温婉觉察到男人灼热的视线,脸有些红,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干脆你也睡会儿?” 穆郁修抬起手指抚了抚温婉的脸,“昨晚你换下的衣服还没有洗,等你睡着后我去把衣服洗了。” “……”这还是最初那个让她忌惮、高高在上让她觉得一辈子都无法触摸的穆大爷吗? 如今他变得不仅越来越温柔体贴,还成了居家好男人,这不行啊,更喜欢高冷面瘫又霸道的总裁。 穆大爷你从结婚后就开始脱粉,到现在迷恋你的人恐怕十根手指头就可以数过来了。 这时穆清寒打来电话,温婉安静地等着穆郁修结束通话,她问:“阿寒找你有什么事?” 她的一条手臂放在被子外,露出腕上的那只玉镯,穆郁修拉过她的手腕,抚弄着的玉镯,眸子被玉镯映得温柔润泽,“阿寒让我带她去见外公,我猜想应该是为了陆卫航的事。” 温婉想到穆清寒怀孕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穆清寒把孩子打掉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同身为女人,她舍不得杀害一个仍在腹中的胎儿。 “学长,阿寒若是坚持不把孩子打掉,你会妥协吗?”温婉从床上坐起身。 穆郁修见状抬起一条腿上床,伸出手臂揽住温婉的肩,让温婉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阿寒优柔寡断,怎么你也在这个时候动了恻隐之心?你不要以为我是个男人,不能体会你们女人在这个时候的心情,你们都以为我冷血,但相反我很喜欢孩子。” 谈起孩子,穆郁修的声音柔和下来,“若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想着阿寒如果不能养育孩子,我们就替她来养,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我舅舅和舅妈还不知道阿寒怀孕一事,本来阿寒跟陆卫航打官司已经丢尽了他们家的颜面,若是他们又知道了此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温婉虽然知道这些豪门里的人感情淡薄,看待家族利益比亲情还重要,但听到穆郁修这样说,她的脸色还是微微有些发白,直直盯着穆郁修,眼中露出惊惧,“你是说他们会杀了阿寒?怎么可以这样?!阿寒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你想多了,他们再怎么注重利益,虎毒还不食子呢。”穆郁修见温婉被吓到了,抬手重重地揉上她的脸,“舅舅和舅妈虽然没有我外公那么开明,但也不至于会害了阿寒,当年阿寒不顾穆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陆卫航时,舅舅和舅妈很生气,却还是由着阿寒去了。如今阿寒和陆卫航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地步,我估计舅舅和舅妈绝对不会再让阿寒安排她自己的人生了。” 温婉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所以呢?” 第233章:许他一个未来 “他们会让阿寒打掉孩子,然后再把阿寒嫁出去。”穆郁修停顿片刻,“凌越帆多年来对阿寒一往情深,舅舅和舅妈也最看重他,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了保住穆家的脸面,他们会让阿寒和凌越帆结婚。” 可怜天下父母心,听起来穆清寒的父母有点不顾及亲生女儿的感受,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是为了穆清寒好。 可穆郁修和温婉都深知穆清寒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到时候说不定会酿成更大的悲剧,穆郁修才要赶在穆父穆母知道穆清寒怀孕之前,逼穆清寒把孩子打掉。 温婉心里微疼,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实际上背后却那么复杂,穆郁修能想到这么多,并且思虑那么长远,可见他的头脑有多强大。 难道居于他这样的高位,又是穆家家族以后的继承人,就要如此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吗? 她不再刻意去探究他这几年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在日益的相处中、在他的行为作风上和深沉的心思下,她已经猜到这些年他过得如何艰辛。 温婉的两条手臂搂住穆郁修的脖子,钻进他的怀里,想到他刚刚说很喜欢孩子,她的心猛地一震,竟也萌生出要个孩子的念头来。 她本来想说出来的,想到一个月后生死不明的手术,最终还是把心中的情绪压下去。 再等等……如今她若是给了承诺,到时候却做不到,只会让他空欢喜一场。 只要手术成功了,她就可以许他一个孩子,许他一个真正又长远的未来。 穆郁修把昨天温婉和自己换过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温婉的内衣和底裤他并没有丢在一起,而是单独用手洗。 为了不打扰温婉睡觉,他把浴室的门关上了,再出来晾衣服时,温婉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穆郁修满眼温柔地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换衣服,开着车子赶去外公的庄园。 佣人告诉他穆老爷子午饭后和凌越帆一起去钓鱼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穆郁修正在给穆清寒打电话,问穆清寒来了没有,听到佣人这么说动作一顿,微微拧起眉问佣人:“凌大少爷经常往这边来吗?” *** “是的大少爷,自从老爷子来这边以后,凌大少爷最近一直在陪着老爷子,我看这些晚辈中也就只有凌大少爷最有孝心、最会讨老爷子欢心了。” 穆郁修气得笑了,就连佣人也开始替凌越帆说好话了,可见凌越帆平常没少给这些人甜头。 不过凌越帆对老爷子的孝心这点真不能黑,外公患上传染性肺炎被隔离在这里后,除了医护人员和一群照顾的佣人,就连穆南山他们那几个亲儿子都不敢来了。 凌越帆却不避讳,丢下偌大的凌氏集团、穿上防护服,甚至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跟着一众医护人员一起陪在老爷子身边,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离开过庄园,直到这场疫情完全过去。 当然,凌越帆能做到这个份上,一方面也是因为穆清寒。 穆清寒和凌越帆断绝了往来,也不常回父母家,所以跟穆清寒接触最多的除了穆郁修外,只有穆老爷子了。 凌越帆整天往这边来,不就是为了见穆清寒一面吗?而且有穆老爷子在场,穆清寒多少会给凌越帆留点脸面。 这种行为让人很动容,也更加证明了凌越帆也是个为了爱情而步步为营精于计划谋算的男人。 穆郁修在等外公回来的时间里,收到向锐发来的文件。 文件里向锐一众人所有的调查结果跟他之前的猜想完全吻合,那个和陆卫航联手要置他于死地的真正幕后主使,确实是他之前就想到的那个人。 真是人心难测,穆郁修捏了捏手指,温婉那么信任那个人、依赖那个人,若是温婉知道了幕后主使是那个人,温婉该有多痛心? 穆郁修抬手揉了揉额角,思索着如何在温婉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温婉处理好这件事。 这时穆老爷子和凌越帆钓鱼回来了。 穆郁修见外公亲手拎着装鱼的小桶走进来,精神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他连日来压在胸口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还说这么冷的天去哪里钓鱼呢,没想到还真让你们钓到了。”穆郁修往桶里看了一眼后问穆老爷子,“外公,你最近感觉好些了吗?” “没什么不好的,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也算是活到头了。”穆老爷子语气淡淡的。 他大病一场,且有那么大年纪了,早就看淡了生死。 “婉丫头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穆老爷子没看到温婉,心情就像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委屈失落,沉着脸色问穆郁修,“你是不是觉得婉丫头成为了我们家的团宠,你被冷落了,所以你不高兴,干脆就不带她过来了?” 穆大爷无言以对,可以啊,老爷子连团宠这个词都学会了,被隔离的这段时间肯定没少上网吧?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婉婉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尤其这场疫情刚过去,之前你不是还叮嘱我不让她跟你过多接触吗?不过外公既然想念她,过几天我就带她来。其实婉婉也一直惦记着你,因为不能在你身边尽孝,她很自责。” “我没事,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穆老爷子摆了摆手,脸色陡然一沉,气得腮帮子都在颤动,问着穆郁修:“是那个袁心机婊给她造成了困扰吗?” 也不知道老年人网瘾大是不是好事,穆郁修真担心再这样下去,老爷子嘴里会蹦出连他都听不懂的新潮网络用语。 “外公不用担心,我自己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穆老爷子没说什么,眼中却闪过精光,面上若有所思。 凌越帆在这个时候适时接道:“阿修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穆郁修点头,“好。” 三人正说着话,穆清寒也来了。 “爷爷、大哥。”她分别跟穆老爷子和穆郁修打过招呼,目光落在凌越帆身上时,微微蹙起眉,“凌大少爷今天也过来了?” “阿寒,好久不见。”凌越帆低声说着,视线似有若无地往穆清寒的肚子上扫去,已经微微隆起了。 第234章:穆清寒的请求 “阿寒,一段时间没来爷爷身边,你怎么胖了这么多?”穆老爷子也看过去一眼,忍了许久还是说了句很扎心的话,“可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否则离婚后你的日子更难过。” “……”穆清寒哑然失笑,老爷子在网上学得越来越幽默了。 这时老爷子把手中还拎着的鱼桶交给佣人,吩咐佣人今晚做这条鱼。 那条不大的鱼突然跳动了一下,穆清寒霎时间闻到一股腥味,胃里一翻弯腰干呕起来。 穆老爷子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凌越帆也皱起眉头。 凌越帆走上前把手掌放在穆清寒的背上,温柔地拍着,低下头满是关怀地问:“怎么了阿寒?我看你今天的气色不是太好。” 他的大手略带着薄茧,掌心很宽厚,放在穆清寒清瘦的脊背上时,她浑身止不住一颤,蓦地抬头,“我……” 穆老爷子收起玩笑,见穆清寒的面色雪白,眉眼却红了一圈,他也是担忧地问:“是跟陆卫航的官司打得不顺利吗?” “不……不是的。”本来陆卫航的事就已经伤透了穆清寒的心,再加上她怀孕,一方面纠结着要不要打掉孩子,还要苦恼怎么打赢官司,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她的身体难免承受不住。 此刻强忍着不适站在这里,她有些发晕,神思也是恍惚的,只好扶住凌越帆的手臂,抿了抿唇对穆老爷子说:“我虽然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陆卫航出轨。法院希望我们私下和解,或是分居满两年才能判为离婚。” 凌越帆扶住穆清寒身体的手臂一紧,唇角微微沉下来,“也就是说陆卫航还是不想离婚吗?” 穆清寒没说话。 穆郁修眸色微暗,陆卫航不是不想离婚,而是陆家人贪图穆老爷子给穆清寒留下的那笔巨额财产,他们想拖到穆清寒拿到那笔钱为止。 反正陆卫航目前没有再结婚的对象,跟穆清寒是否离婚都不耽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样耗下去,吃亏的只有穆清寒这个女人。 穆郁修眯起狭长的双眸,语气透着讥诮和蔑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董唯妆死了,我们还可以找到陆卫航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证据。” 他本来以为穆清寒能处理好这件事,结果他还是高估了穆清寒。 穆清寒怀着陆卫航这种男人的孩子不愿打掉也就算了,却不能以清醒的头脑面对这些事情,这个样子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温婉的病情和沈度的案子还没有解决,穆郁修不想把过多的心思放在穆清寒身上,但毕竟他和穆清寒的亲情还在那里摆着,何况外公也不舍得穆清寒受到伤害,外公有心无力,所以这些繁琐的事还是需要他应付。 一家之主哪有那么好当?要把家里每个人都护得周全,要处理一切恩恩怨怨,想尽办法为了自己的整个家族和家族成员谋利。 这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他生在穆家,担着穆家大少爷身份,就摆脱不了这种枷锁。 “好,谢谢大哥。”穆清寒含泪点头,看了穆郁修一眼后,微微推开凌越帆的胳膊。 下一秒她膝盖一弯,“扑通”跪在了穆老爷子面前,“爷爷,我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因为我知道我迟早瞒不住也不想瞒你,我希望爷爷能为我做主。” 穆清寒从小就被养在穆老爷子身边,因此感情深厚,穆老爷子最疼爱这个孙女,见状连忙伸手去拉穆清寒,“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爷爷会帮你的。” “不,我不起来。”穆清寒整张面容很苍白憔悴,昂着头挺直脊背,倔强地说:“爷爷你先让我说完。” 穆郁修一看穆清寒这个样子就能猜到接下来她要说的事,火气顿时上来了。 他阴沉着脸色,竭力平静地对穆老爷子说:“别拉她,让她跪!我倒想看看外公会向着谁。” 穆郁修扶着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本来是想抽烟的,却顾及着穆清寒是个孕妇和生病的外公,最终只是拿出打火机来把玩。 如今穆老爷子任何事都听穆郁修的,既然穆郁修都这么说了,他就没再劝穆清寒。 穆老爷子和穆郁修都没让凌越帆回避,凌越帆就还是站在穆清寒的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穆清寒。 穆清寒接触到穆郁修冷冰冰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爷爷,我怀上了陆卫航的孩子,不管孩子的爸爸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孩子是无辜的,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穆老爷子刚端到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让穆清寒和她身后的凌越帆皆是一震。 凌越帆握紧了拳头,多年来他一直关注着穆清寒,在穆清寒怀孕这件事上,他是除了穆清寒本人外第二个知道的,但他没有想到穆清寒要留下这个孩子。 穆清寒故意当着他的面说,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他也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做好去接受她生下陆卫航孩子的心理准备,他可能要放弃穆清寒了。 凌越帆咬了咬牙,眉眼垂得更低,额前一半的头发遮住他的面目表情。 片刻的震惊后,穆老爷子那双因为生病而显得浑浊的眼睛,此刻却一点点清明起来,原本满是慈爱的脸色转为肃然。 虽然年事已高头发花白,平日也是和蔼可亲的,很长时间没有动过怒,但他到底还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军人,此刻浑身上下那种凛然之气散发出来,连坐在一边的穆郁修也不敢轻易开口。 穆清寒心里更是忐忑,两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甲陷进掌心的嫩肉里,心急如焚地等了半晌。 穆老爷子转头问穆郁修:“阿修,你看呢?” 这话一问出来,穆清寒挺直的脊背就垮了。 穆郁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已经让阿辙给阿寒安排好了手术。外公你也清楚恒远的实力,而且阿辙是我的好兄弟,如今的人流手术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外公你尽管放心。” 穆老爷子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听阿修的安排吧。我有些乏了,先去楼上休息,晚饭也不用喊我吃了。” 他说着拿过佣人递来的拐杖,在站起身往楼上走时,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另一只手一直没有离开楼梯栏杆。 第235章:更紧地抱住 “爷爷!”穆清寒瘫跪在地上,满面的泪水在耀眼的灯光下闪烁着波光。 她只是想留下一个孩子而已,为什么连最疼爱她的爷爷也是这么不近人情? 穆郁修对穆清寒很失望,穆老爷子上楼后,他没有让穆清寒起来,最终还是凌越帆把穆清寒拉到沙发上坐下。 穆清寒一直在哭,凌越帆安慰不了。 她也不待见凌越帆,凌越帆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佣人把饭菜做好后,穆郁修自己也没有胃口,便选了外公喜欢吃的菜,给外公端上去。 外公屋子里的灯光并不明亮,但穆郁修走过去时,他还是看到外公正抚着外婆的照片,眼中老泪纵横。 穆郁修一下子失声,走过去慢慢地蹲在外公的膝盖前。 “阿修,你来了。”穆老爷子仿佛此刻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手绢擦着眼泪,嗓音沙哑如北风吹过枯树枝。 穆郁修握住外公的双手,枯瘦如材的,让他心里止不住发酸。 不等外公开口,他安慰着外公说:“外公,你没有错,你也是为了阿寒好。” 穆老爷子摇摇头,“人越老越质疑年轻时的决定,或许是我的教育方式不对,在你母亲和阿寒身上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我如今总是在想,当年我若是亲自给阿烟安排好人生道路,那么后来发生在她身上的苦难也就不会存在。” “她也不至于早早就离了世,就连你外婆也……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阿寒身上,我只是不想再让阿寒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 穆郁修点头,“是,我知道,但这些已经过去了,其他的外公不用操心,阿修会安排好一切。对于阿修来说,外公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穆清寒在外面敲门。 穆郁修起身坐回沙发上。 穆清寒进来后说得还是不愿打掉孩子一事,穆郁修有些烦了,真想让穆清寒滚出去,任由穆清寒自生自灭去,免得再来惹了外公静养。 穆老爷子一改刚刚的悲痛,心肠彻底硬下来,对穆清寒说:“你求我没有用,这次我也护不了你,若是不想让你父母知道的话,你就尽快把这个孩子打掉。” “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在我死后我留了很大一笔财产给你,可我没有想到你那个尚未离婚的丈夫,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这件事真是太让我心寒了。为了防止我再被他陷害,我会把原本给你的那一份遗产,改立给阿修,过段时间把穆家人全部聚在一起开个会,到时我会让阿修真正接手穆家的全部产业。” 穆清寒微愣,虽然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她也并没有异议,但从感情上来说,穆老爷子的做法也太不近人情了,这不就等同于不认她这个孙女了吗? 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穆老爷子摆了摆手让穆清寒离开,“吃过饭就早点休息吧。” “爷爷!”穆清寒还想说什么。 穆老爷子却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不容置疑地安排道:“这两天就把孩子拿掉吧,然后你暂时也别想着自己的事业了,以后陪着我留在这个庄园里,好好反思反思。” 穆清寒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有怨恨滋生。 穆郁修看了穆清寒一眼,见她握紧了拳头,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他在心里叹气。 这就像很多时候我们不明白长辈的良苦用心一样,你各方面的阅历不够、经验不足,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其实穆清寒所没有认识到的是从她选择嫁给陆卫航,遭到所有人反对的时候,她就错了。 一个人的一生可以允许犯一次大错,却不能一再错下去。 穆郁修只觉得身心俱疲,他在黑夜里一个人开车回到沈度的别墅后,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的。 “学长,你回来了?”温婉抱着枕头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穆郁修走过来,她站起身就跑着扑入男人的怀抱。 温婉刚伸出手就被穆郁修揽过肩膀,猛地拥进怀里,“婉婉……” “嗯。”温婉应着,察觉到穆郁修的脊背僵硬,肩头在不停地颤动着,她有些慌了,“怎么了?” “我好累……” 温婉等了半天,却听到这样沙哑艰涩的三个字。 她的眼泪一下子滚落出来,用尽力气抱住穆郁修埋在她胸口的头。 这晚穆郁修反反复复地做着噩梦,每次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在黑暗中确认怀里的女人是否还在,然后更紧地抱住。 温婉被他强劲的力道勒得浑身脆弱的骨骼都在发疼,却还是反抱住他,拍着他的背,一遍遍在他耳边呢喃,“学长,我在……我在……” 穆郁修并不是每次都清醒着,昏昏沉沉中便在温婉的安抚下又睡过去。 温婉打开床头的灯,抬手把男人眉间攒起的褶皱轻轻地抚平,擦着他额角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时,心痛得只想哭。 学长,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吗? 一直以来你都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突然间变得这么脆弱,好像快倒下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心疼吗? 后来温婉睡着了,穆郁修又醒来一次。 他的失眠症犯了,连最爱的女人陪伴在身边也无法治疗。 只是他顾及着温婉过几天要出庭,必须保持足够的精力,他担心再吵到温婉,便一个人起床走到楼下的客厅,长身玉立在落地窗前抽烟。 然而不到五分钟,温婉寻来,两条手臂从后面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学长,你的压力太大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吗?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穆郁修身形一震,反身把温婉的身体纳入他的胸膛里,一只大手从她的后颈上抚过,再落入她的头顶,狭长的双眸紧闭着,亲吻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头发上。 温婉顿了下,从穆郁修胸口抬起头,把手伸到穆郁修的睡袍里。 在这样的冬日夜晚里,她的指尖染上微微的寒意,一下子就让穆郁修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你干什么?不许胡闹……你知道我对你没有自制力。” 温婉扬起唇角,“我帮你解压。” “……”穆郁修有些哭笑不得,大手摸着温婉仰起来的脸,“你例假来了,还这样引诱我,这不是让我更难受吗?” 第236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温婉笑着暗示,“不是还有别的方式吗?” 穆郁修一双墨色的瞳孔猛地一阵颤动,讶然地看向温婉,半天才回过神来,唇角勾起的弧度充满自嘲的意味,“温婉,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试探我,今晚我如果真的让你给我这么做了,你就又有了推开我的理由了是吗?真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碰你。” 他有了怒气,要推开温婉,却被温婉紧紧地抱住,“学长,你听我说……那次你逼迫我为你这么做,确实让我感到很屈辱,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深爱着你,只要是我身为一个女人能给你的,我全都会给你。” 穆郁修还是没有动。 温婉知道他在迟疑什么,他现在就是特别宠她,不舍得她从他这里受了半分委屈。 温婉干脆也不跟穆郁修废话了,一手扯开穆郁修的睡袍带子。 穆郁修走后不久,穆清寒也从老爷子的庄园里出来了,正低头翻找着包里的钥匙,便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穆清寒蹙眉,抬眸看见几步远外凌越帆伫立在那里。 冬日的夜晚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外套,两手插在口袋里,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男人高大静默,如同深海中指引方向的灯塔。 穆清寒心里一酸,想起读书的时候凌越帆追求她,也像这样在深夜里等着她。 即便每次等来的都是她的漠视和远离,他也始终坚持着,哪怕夏季酷暑天寒地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如果当初她选择了凌越帆,而并非宁愿众叛亲离也要和陆卫航在一起,她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早就后悔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 早就回不去了。 穆清寒眼中酸疼,深吸一口气,拿着钥匙往自己的车边走,只当没看到凌越帆。 “阿寒!”凌越帆几步走过去拦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沙哑艰涩地开口,“你真的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吗?” 穆清寒冷冷淡淡地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听爷爷和阿修的,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凌越帆知道若是当着穆清寒的面说陆卫航有多渣,穆清寒必定会反感,何况男人是她自己选的,她情何以堪? 可穆清寒怎么就不明白呢? 纵然再怎么舍不得孩子,也不应该为陆卫航这种渣男生儿育女,这对孩子和穆清寒都是一种伤害。 “凌越帆,你以为我会生下这个孩子、让你做接盘侠、对你纠缠不清、让你认下这个孩子,给他高贵的出身和地位吗?呵……”穆清寒讥讽地笑了笑,落在凌越帆身上的目光冷漠又倔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凌越帆气得笑了,穆清寒,你是有多自信狂妄才会认为我能接受这个孩子? 他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阿寒,我是爱你没错,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没有伟大无私到能接受你和陆卫航的孩子。” 穆清寒一愣,所以是她想错了?是她自作多情、恬不知耻吗? 穆清寒脸色一白,突然间觉得可笑,这男人啊……陆卫航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背着她和董唯妆发生了关系。 如今为了她的财产,陆卫航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此丑恶的嘴脸还是当年她不顾所有人反对选定的、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吗? 而凌越帆呢? 也说着不介意她和陆卫航结婚了,他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守护着她、等待着她,多伟大啊! 可结果凌越帆却告诉她,他接受不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他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能接受孩子? 说到底,他对她的爱其实也就那样。 “凌越帆,我一早就说过了,哪怕我和陆卫航离婚,我的选择也不会是你,凌大少爷不是接受不了这个孩子吗?你尽管放心,为了证明我不会纠缠你的决心,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穆清寒的目光里透出一种偏执和叛逆来,凌越帆看不起她吧? 如今的她在他眼中恐怕就是一个弃妇,可怜可悲又不堪,但即便这样,她穆清寒也不需要凌大少爷的同情和怜悯。 “阿寒!”凌越帆的瞳孔陡然紧缩。 路灯下他脸色灰白,心像是被碾压般疼,穆清寒何至于此? 她为了拒绝他,让他从今以后远离她的世界,她竟然选择生下孩子、选择跳下这万丈深渊。 她好冷硬的心。 果然,她对他从来都只有厌恶吗?凌越帆紧咬着牙,双目里一片猩红,身后穆清寒一步一步与他背道而驰。 他没有回头,一字一字缓慢刻骨地对穆清寒说:“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穆清寒闻言脚下一顿,也只是那么几秒,她什么都没说,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车子。 从此往后她和凌越帆天涯海角北辙南辕,她只有眼前路,回头无岸。 凌越帆伫立在原地许久未动,霜落满身,他披着孤独和萧索,直到穆清寒的车子在路的尽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越帆膝盖一弯,整个人仿佛没有了支撑般颓然跪在地上。 这场长达十几年的单恋,终于还是结束了。 几天后法院公开审理年前轰动一时的董家大小姐自杀一案,开庭时间定在早上九点。 除了那次跟林惠淑打官司,自己为自己辩护,这是温婉做律师生涯的第一次开庭,哪怕镇定如她,在早上七点她就醒来了。 穆郁修没有在房间,温婉去洗手间时,见穆郁修正在里面洗衣服。 温婉走过去一看,穆大爷手里洗得正是她的袜子,旁边的盆里单独放着洗好的内衣和底裤。 温婉脸色爆红,想说出的口的“早上好”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穆郁修这才转过身来,“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然醒来的。”温婉摇了摇头,又看一眼穆郁修手中的袜子,心里动容,“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是在我熟睡的情况下失眠了吗?” 穆郁修勾唇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没有,这几天婉婉的解压方式很有效,我睡得很好。” “……”大清早开车很伤身,温婉伸腿在穆郁修背上轻轻踹了一脚。 穆郁修本来想抱温婉,只是此刻他手上都是洗衣液的泡沫,只垂眸笑了笑,见温婉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对她说:“你去洗漱吧。” 温婉问:“那我去做早餐?” 第237章:闷骚男人 “不用,我一会儿就洗好了。”穆郁修把手中的内裤一扬,“不走?就在这里看我帮你洗它吗?” 温婉盯着那件内衣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有黑色豹纹小衣服的,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温婉想到几天前三更半夜的穆大爷不睡觉,在黑暗里拿着手机逛某宝的场景。 她以为穆大爷又失眠了,结果……穆校长竟然是在给她买衣服吗? 温婉正这样想着,向锐在外面敲门。 她走出去后,向锐把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她,“夫人,有你的快递。” 温婉蹙眉,不记得自己最近在某宝上买过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包裹上确实写着“温婉”收,地址是沈度的别墅。 温婉一下子警惕起来,该不会是陆卫航寄来的危险物品吧? “夫人放心,我们已经扫描过了,确认安全后才会交给你。” *** 向锐那有些脸红,却又用一种她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夫人,我还要去擦车子,你和boss忙吧。”温婉正想问,向锐便找借口遁了。 他害怕晚一秒自己的命就没了,若是boss知道他和一饼一众人全都看到了包裹里的东西,boss一定会把他们全都灭口。 “……”温婉想到那条豹纹内裤,二话不说打开包裹,在用手指勾到黑色文胸的系带时,她睁大眼睛,原地石化了几秒。 “穆郁修!”温婉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吼道。 好好好!真好!穆大爷竟然用她的名字,给她买了一件这么……的文胸。 “别喊了,要脸。”穆郁修应着。 温婉气得肺都要炸了,穆大爷你要脸用我的名字收包裹,让向锐他们十几人以为是我买的,难道我就不要脸吗? 穆郁修正在洗着那件豹纹内裤,男人的大手宽厚有力,搓揉起衣物来不仅比她快,动作也是极其的流畅优雅,丝毫不输给他工作时的气度。 总之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这样的男人,谁能看出来他骨子里有多闷骚? 穆郁修迈着长腿走过来,伸手把那件内衣勾到指尖,在温婉面前晃了晃说:“不用试了,码数绝对合适,别急,我洗过后你再穿。” 谁……谁谁急了! 算了,她确实急,急着让穆大佬付出代价。 温婉轻蔑一笑,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卧室拿起穆郁修的手机,用自己的生日解开了锁。 她在某宝里一番搜索后,快速地下单,以穆大佬的名义买了一些东西。 他不是要脸吗?那她就给他长长脸。 不久后温婉把穆郁修的手机放回原位,掩起眸子里的光,深藏功与名。 温婉化过妆后换上一身律师出庭时穿的西装套裙,素淡色调的衬衣,黑色皮鞋。 她把卷发挽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练青春。 这身装扮有些冷,不过穆郁修今天特意抽出时间和她一起出庭,出门后便把外衣给她穿上,揽住她的肩膀。 温婉坐进车里才注意到副驾驶的关思琳,有些意外地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夫人,从那次我把你的设计稿带走后,我就被m先生调到了穆大总裁身边。”关思琳有些好笑,对着温婉眨了眨眼,“你竟然现在才发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当时关思琳说还有一件她意想不到的事要宣布,结果指的竟然是被派到穆郁修身边来了吗? “你不是害怕穆大爷吗?”温婉瞥了一眼身侧双腿叠在一起,高高在上的男人。 穆大爷身边清一色全都是男人,是m先生很体贴把关思琳主动派来了照顾她,还是穆郁修为了她把关思琳要来了? “是啊。”关思琳回头,对着温婉和穆郁修一脸姨母笑,“但比起每天都可以面对穆大爷的这张盛世美颜,我的那点害怕也在承受范围内了,尤其还可以吃到夫人你和总裁每天撒的狗粮,所以总得来说我对调来总裁身边的安排感到很高兴荣幸。” “……”女人真是肤浅,温婉看了一眼男人的侧脸,好吧,她愿意一辈子肤浅下去。 “不过夫人你不用把我当成情敌,我是有老公和孩子的有夫之妇了。”关思琳笑眯眯地对温婉说:“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温婉哭笑不得,看不出来关思琳这么年轻干练,竟然是孩子妈了。 向锐发动车子,关思琳收起玩笑,转过身递给穆郁修一个牛皮纸袋。 温婉凑过去,却被穆郁修伸手挡开,“这种东西你不能随便看。” “我有什么不能看的?”温婉去抢之际,那一张张银秽的照片掉落出来,正是陆卫航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照片。 每张的拍摄角度都很清晰,里面的一个女人温婉觉得很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来是她曾经在盛氏法律事务部的同事甲女,就是每天都在背后诬陷她靠男人上位的那个甲女。 陆卫航竟然连潜规则也玩起来了,原来当初他并不是跟她开玩笑。 这就是池北辙所说的陆卫航是爱穆清寒的,是把性和爱分开的男人吗?她是不是该庆幸陆卫航尚存有一丝人性,没有对她下手? 温婉面不改色地翻过一张张照片,半开玩笑地对向锐和关思琳说:“短短几天就收集了这么多?早知道你们办事效率这么高,我以后有什么要查的,直接交给你们不就可以了?” “你要知道什么,找四条就可以了。”穆郁修把照片收回来交给关思琳,轻描淡写地吩咐着,“给阿寒自己处理吧,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等一下!”温婉抓住穆郁修的手,转头看着他,“我觉得给阿寒没有用,陆卫航毕竟是她的丈夫,这种事在法庭上公开的话,丢的也是她的脸面。再者,你确定她能狠下心来吗?结果还不是和陆卫航私下解决?” “阿寒再被陆卫航哄上几句,你这个做大哥的就成了见不得人家两人好、挑拨离间的小人,到那个时候你反倒又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穆郁修挑了挑眉。 向锐也从后视镜里看过来一眼,“所以呢夫人?” 第238章:只是想撇清关系 “……”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啊,尤其是穆郁修眼底还带着笑意,温婉沉思片刻,“我们把这些照片寄一份给盛祁舟,他身为盛氏的总裁,下属的行为作风直接影响到他本人和整个盛氏的形象,何况伪善如盛祁舟,他比一般人都要注重声誉。总之照片到了他的手里,陆卫航就一定会被盛氏解聘。” “那么一个被盛祁舟赶出盛氏的人,在t市、甚至是整个商界,还有谁敢再聘用陆卫航?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至此成了丧家犬。盛祁舟曾经借沈度之手逼死了董唯妆,我们这次何不利用他除去陆卫航?” 时间还早,向锐的车子开得并不快,等温婉沉静如水的声音落下后,关思琳蹙起眉,看了一眼没有接话的穆郁修。 她先开口,“既能报复了盛祁舟,也会让陆卫航受到教训,这确实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但问题在于陆卫航也算是盛祁舟的心腹,心狠手辣如盛家二少,阿婉你怎么知道盛祁舟不会选择维护陆卫航,把这件事压下去,或是直接除去利用照片威胁他的人呢?” “陆卫航是盛祁舟的心腹?”温婉扬起的声调里带着讽刺,唇角微沉,笃定地说:“对于盛祁舟来说,世间的人分为两种——敌人和可以利用的人,他永远不会把任何人视为心腹。”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盛祁舟,关思琳没看到穆大佬变得难看的脸色,接道:“照夫人这么说,盛祁舟能对你动心,可见夫人你是他所归类的第三种人,还是唯一的。” 向锐给关思琳使眼色,“关助理其实是在说太太魅力大对吧?” “关思琳,明天你去美国出差,务必把那个一亿的单子拿回来,否则提头来见。”求生欲不强是吧,那就不要怪他了。 她确实是在夸太太魅力大啊! 带不动带不动,向锐也不救关思琳了,只求温婉能把穆大爷从醋缸里拉出来,否则要买坟的就是温婉了。 温婉察觉到穆郁修暗下来的目光,这才意识到在穆大爷牌老陈醋面前表现出对盛祁舟的了解,那就是自寻死路。 她连忙把话题转回来,“所以为了防止盛祁舟护短,我们的第二份照片不如就寄去盛氏事务部的办公室里,只要这件事传开了,盛祁舟不可能不给盛氏的全体职员和外界一个交代。陆卫航出轨的照片一旦曝光,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婚?在婚姻法里,出轨的一方没有资格再分夫妻的共同财产。” “啪啪!”左侧响起两下鼓掌声。 温婉猛地转过头,满眸子的欢喜,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学长,你也觉得不错是吧?” “是啊,这种阴毒的计策估计也就只有女人能想出来了。”穆郁修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温婉的下巴。 他筹谋一件事时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姿态,狭长的眼眸里深不可测,蕴藏着温婉熟悉却又陌生的寒意,“你不是说可以借此报复盛祁舟吗?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做得彻底一点,也别把照片寄到事务部了,我们不如直接交给媒体,最好是弄出个‘艳照门’来,里面包括了盛氏各个高层管理的淫乱生活史……” 盛氏高层管理众多,怕是没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如此一来,整个盛氏都会被铺天盖地的潜规则丑闻瞬间击垮,身为盛氏总裁的盛祁舟自然不能全身而退。 果然,穆大爷更狠,这样做恰好成全了他报复盛氏、为穆南烟讨回公道的计划。 向锐和关思琳并没有意见,温婉紧抿着唇沉默。 穆郁修双眸一眯,里头的火点倏地聚集在一起,在墨色的瞳孔里静静地燃烧着,“你是不舍得盛祁舟,是在维护他吗温婉?” 温婉垂眸。 穆郁修冷笑着盯了她片刻,在松开她下巴的同时,从她手中抽回牛皮纸袋交给关思琳,吩咐道:“就照我们刚刚说的办。” “不行!”温婉突然起身抓住关思琳的手腕。 关思琳为难地看着穆郁修,“总裁……” 穆郁修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向温婉,见她还在坚持,他的喉咙滚动两下,忍了忍道:“好,给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 温婉手中的力道微松,避开穆郁修的视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就是觉得你的方式不对。” 盛祁舟为她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哪怕盛祁舟不求她的回报,她却不想欠盛祁舟的。 即便她能还给盛祁舟的只有那么一点,她也要还。 她只是想彻底跟盛祁舟撇清关系,以后不至于落一个知恩不报的罪名,同时也不给盛祁舟往后在这件事上道德绑架她的机会。 穆郁修看到温婉眼中快要迸溅出来的晶莹泪珠子,一颗心突然就软了,伸出长臂揽过她的脖颈,抬手摸上她的脸,嗓音沙哑,“真的只是这样吗?” 温婉乌黑的瞳孔一颤,含在眼中的泪珠子欲落不落,死死咬着唇,“如果……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你就当那次我因为急性阑尾炎晕倒在家里,他及时把我送去了医院,我还他救我一命的恩情吧。” “温婉!”穆郁修心中大痛,温婉言不由衷的样子刺疼了他的心。 他原本以为她在维护盛祁舟,反过来质疑他,以为她身为为民请命的律师,无法容忍他这极端算计他人的行为,她从现在开始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从小到大就很敏感没有安全感,而且过去夜夜的噩梦和最近太大的压力,让他那么担心她会畏惧这样冷血无情又城府的他,他也怕温婉会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厌烦他。 但原来她只是在试图偿还盛祁舟提供心脏给她的恩情。 那晚池北辙也劝过他放弃对盛家的仇恨,为了盛祁舟提供给温婉的这一颗心脏,池北辙劝他放过盛祁舟。 这些年他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并非为权利和财产,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盛氏,他真正恨的人是盛世昌和邵曼珠。 他要让盛世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等到那个时候盛世昌和邵曼珠必须跪在母亲坟前忏悔,以命偿还母亲。 然而就如上次,是温婉让他放弃计划一样,这一次为了温婉,他同样可以不再为难盛祁舟。 第239章:她该怎么选择 在他的生命中温婉是最重要的,比他的复仇都重要,为了温婉,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穆郁修抱紧温婉颤动的身体,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他紧闭着长眸,久久没有再言语。 女人无声地掉着泪,却不愿告诉他真相,他也只能压着心中的剧痛配合着她。 气氛缓和下来。 快到法院时关思琳才敢转头问穆郁修:“这些照片怎么处理?” 穆郁修拧起眉,难道要让他这个妻奴当着下属的面承认自己什么都听温婉的吗? 关思琳再次确认一遍,“所以就按照夫人说的去做吗?” “……”这届队友太难带了,向锐捂脸,关助理,是不是真要让总裁把你送去塔克拉玛干沙漠种树,你才能明白言多必失吗? 穆郁修眯眸睨了关思琳一眼,似笑非笑的,吓得关思琳刚要说些什么,他弯着唇角道:“我都听夫人的了,你说你们要听谁的?” 这样的情话简直比我爱你还要甜,温婉脸色爆红。 关思琳猛然松了一口气,总裁你为什么要大喘气,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坟还没买好呢。 不行,回去得找找上次那个卖坟人的名片,现在买还有赠送骨灰盒打折优惠活动呢。 穆郁修补充道:“只针对陆卫航一个人就可以了,照片里的那些女人记得处理一下。” 正如温婉所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女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就算她们为了上位出卖自己的身体,那也不该用毁了她们整个人生的方式来买账,何况有的人可能是被陆卫航逼迫的,何苦对她们赶尽杀绝呢? 他和温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慢慢学会了放下和宽容。 车子在离法院不远的一处停车场停下来,这边温婉和穆郁修两人刚下车,陆卫航便从离他们不远的一辆车子里走出来。 温婉看了一眼陆卫航新换的劳斯莱斯车子,再跟穆郁修今天开得兰博基尼一对比,她笑着说:“没想到一个律师都要比穆大爷你这个商界大佬有钱了,穆大爷你是不是要考虑改行了?” 律师行业虽是一个高收入行业,但贫富悬殊两极分化很严重,他们周旋于各种机构和名流富豪中间,知道太多的机密和违法犯罪之事,有的律师追求法律正义,但有的却从中牟取暴利借此发家致富。 温婉觉得陆卫航应该是属于后者,以往陆卫航和穆清寒在一起时很低调,如今他露出了真实面目,各方面也没必要隐藏了。 穆郁修点头,轻描淡写地说:“若不是因为阿寒,陆卫航早被我弄进牢里了,现在既然也撕破了脸,我就让警局的几个朋友查查他。” 陆卫航走过来,穆郁修微微沉了脸,伸出长臂搂住温婉,一副护妻狂魔的姿态。 温婉对着陆卫航露出得体礼貌的笑容来,“陆经理,好久不见。” 陆卫航今天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本就挺拔的身形被衬得更加修长,而且他的五官英俊、气度不凡,温婉不难理解穆清寒和其他女人迷恋他的原因。 女人都喜欢高富帅,太多又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开心就好,谁还会去在乎他真正的品行,何况陆卫航是撩妹高手。 只是温婉想到最初那个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却魅力十足的陆卫航,她心里难免有些感慨,也愿意相信最初的陆卫航是真心实意对她的。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你果然成了我的嫂子。”陆卫航不冷不热地说着,目光掠过穆郁修环在温婉腰上的手臂时,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就知道章馆长的那番话对他们并不起作用。 他深邃的眸子冷了几分,“温婉,其实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甚至等会儿我还要跟你对薄公堂。你不要怪我,毕竟从一开始你对我也不是推心置腹,为了穆郁修你让我因食用龙虾而过敏,我险些丢了性命,我们之间就不存在谁对不起谁一说了。” 温婉抿了抿唇,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厚道,她没什么好说的。 穆郁修问着陆卫航,“阿航的伤势痊愈了吗?” “……”陆卫航想到自己被穆郁修拿枪指着脑袋和被推下楼梯一事,他心里既有怨恨,同时也有惧意,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咬着牙,“谢谢穆大少爷关心,我已经痊愈了。” 温婉看出陆卫航对穆郁修的忌惮,在心里嗤笑,就这种心理素质,难怪只是被穆郁修推下楼梯,就做出这么一系列报复穆郁修的事来了。 也不知道幕后主使是何种人物,竟然敢指使陆卫航跟穆郁修为敌。 陆卫航突然问:“你们去殡仪馆里找过孔建国了吧?” 温婉和穆郁修的脚步顿在那里。 四条除了负责情报外,而且也有着绝对专业的防跟踪和侦查能力,所以一般人很难掌控穆郁修的一举一动。 但陆卫航竟然知道了,那就证明有人背叛了他们,难道是……温婉转头看了穆郁修一眼。 见穆郁修的眸色也变了,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你们让孔建国出庭证明董唯妆是自杀的,并且还是在盛世旗下的酒店自杀的对吗?”陆卫航的面色渐渐恢复如常,眸中浮起笑意,让一双漆黑的眼睛看起来很明亮,“这样一来我确实没有把握赢这场官司,但可惜的是孔建国早被我收买了。何况就算我不做什么,你以为孔建国真的那么傻会在法庭上做伪证吗?温婉,这是犯罪,你身为一个律师教唆证人作伪证,更是罪上加罪。” 温婉心头一震,如果真如陆卫航所说孔建国背叛了他们,那这场官司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沈度被判杀了董唯妆,二是董唯妆确实是自杀,是她和穆郁修两人把尸体转移了。 如此一来沈度无罪释放,她和穆郁修就要承担法律责任了。 而照着目前警方所掌握的证据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没用了,温婉闭眼,消极的情绪涌上来,这几日所有的调查和试图挽回局面所筹谋安排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躲来躲去她和沈度还是没有逃过董唯妆死后的报复,没有避开幕后主使的阴谋和暗算。 温婉捏紧手指,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寒意,冷汗一点点冒出来。 她该怎么选择?任由沈度被判刑吗? 第240章:M先生就是他 不能,那她救沈度,承认是自己转移了董唯妆的尸体吗? 在陆卫航的笑容下,温婉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崩塌,脑子里乱哄哄的,眼看着还没有开庭她就已经输了一半。 “温婉,我先走了,我们法庭上见。”陆卫航笑着说了一句,抬腿离开了。 温婉咬牙,心神越加不定。 恰在这时,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她紧握在一起的手指被穆郁修一根根地掰开。 “快掐出血了,你不觉得疼,但我心疼。”穆郁修看着温婉掌心里的红痕,眉头皱的很深,眼中满满的全是心疼。 男人拿起她的手吹了吹,温婉凝望着他冷硬的五官轮廓,眼眶发酸,“学长……” *** 刚开口,男人的唇也贴了上去。 如电流席卷而过,酥麻的感觉一阵阵蔓延开来,他的唇本是削薄冰凉的,舔过她的肌肤时湿热的气息随之而来,如羽毛般撩动着她的神经末梢,缓和了她心里的全部紧张。 温婉看到男人墨色的发垂下来,在坚毅的额角上勾勒出一条柔软的弧度,让他那张向来邪魅冷峻的脸在此刻看起来也是温柔的。 “学长!”温婉突然失声,喊着穆郁修,伸出手臂去搂他的脖子。 穆郁修握住温婉的手腕顺势把她拥入怀里,一条手臂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来,“本来打算在车上送给你,但刚刚我们只顾着讨论盛氏了。” 温婉愣了几秒,接过精致的首饰盒打开,“连首饰盒都这么贵重,你是要买椟还珠吗?” 穆郁修的大手在温婉的头发上抚过,“好马配好鞍。” 什么比喻!不过……穆校长是在开车吗?她身子虚,跟不上这车速! 温婉拿出里面的项链,只是一眼就被惊艳了。 “m先生当年刚推出第一款设计作品就被封了神,但每年他只设计出一款珠宝首饰,从你去美国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它推出了七款,而这条项链是他的第八款珠宝设计作品。” 温婉猛地抬头看向穆郁修,心中震撼不已,全身都僵硬了,呼吸一点点慢下来,“学长你……” “m先生这第八款作品的设计稿被我买下了,这是他珠宝设计师生涯中的最后一款作品,我让盛世集团打造出了这款项链,但不会推出市场。”穆郁修抚了抚温婉的脸,云淡风轻地说:“也就是说我花了将近一个亿,为你打造了一条世上独一无二的项链。” 温婉就怕穆大爷下一句会问她你感动不感动,意外不意外,妈的智障啊,她以为穆大爷会告诉她m先生就是他。 m先生从她去了美国后就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一夜成名,并且建立了珠宝公司,对她这个名不经传的新人很器重,还高薪聘请她,将来让她管理美国那边的分公司,以及八年下来刚好设计出了八款作品……等等。 如果m先生就是穆郁修的话,那么m先生在背后对她付出的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了。 但……穆大爷你为什么大喘气?介绍了m先生那么多,原来只是为了突出这款项链的价格和世界仅此一条的贵重性吗? 这就像“我裤子都脱了,你却给看佛经”,温婉的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哭笑不得,偏偏穆渣男并没有“只撩不负责”的愧疚之心,面色平静地拿出那条项链。 是一条银色的吊坠项链,吊着一颗紫色的钻石和银色的天使之翼,法式浪漫主义的表现,看起来神圣又高贵。 “这条吊坠其实是m先生年少时期的设计作品,他从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着一个小女孩,跟小女孩分开了很多年,在年少时期重逢,并且相恋,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女孩离开了,这条吊坠便一直没有被打造出来。我觉得他和女孩的故事很像我们两人,所以我把这条吊坠打造出来送给你了。” m先生和女孩的故事确实很像她和穆郁修,不同的是她和穆郁修是少年时期在g大校园里相遇的,温婉怔怔地看着吊坠,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钻石的璀璨光芒刺到了。 再抬眸看向穆郁修时,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如果我跟m先生喜欢的那个女孩一样,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学长,你会继续等着我,还是把这条吊坠送给其他的女人?” “你若是不回来,我便一直收着它,等着你。”穆郁修抬起手指拭去温婉从眼角滚落的泪水,唇畔噙着笑意,温柔极了,“它的寓意是‘爱情的守护神’,如果没有婉婉,这辈子我就没有爱情、没有要守护的女人,那我还能把它送给谁?” 温婉,你怎么会知道呢?这条吊坠从一开始就是我为你准备的。 从五岁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那个男孩等到了他喜欢的女孩,今天他终于可以亲手把这条吊坠送给她了。 “我给你戴上。”穆郁修松开温婉站在背后,俯身把吊坠给她戴到脖子上。 温婉一头栗棕色的长卷发盘成精致的盘在脑后,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脸型如雕刻般精致又大气。 她是天鹅颈,脖子挺拔又细致,因此把这条吊坠的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紫色的钻石在晨曦下折射出迷幻的光彩,而且她身形高挑,肩背笔直,气质更是出众,这样的一条吊坠让她充满了东方女人的温婉端庄,给她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韵致。 穆郁修的眸色一点点深沉起来,幸好这样的神仙女孩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 温婉的脸微微红了,手腕转动间看到穆老爷子送的玉镯,她心中更是甜蜜感动,嘴角上扬,“学长,其实只要我们两人可以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是否会送我东西。” “……”你们女人都这么口嫌体正直吗?这可是绿茶婊的最大特征。 穆郁修见温婉捧着吊坠爱不释手的样子,气得笑了,目光落在温婉左手的无名指上。 或许哪天他把戒指亲手给温婉戴上,温婉就会绷不住,痛哭流涕地扑入他的怀抱吧? 第241章:一开始就注定了 穆郁修也不跟温婉计较,感觉到温婉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这才说:“不要把陆卫航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吓唬你的,你若是因此在法庭上方寸大乱,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婉婉,有你家的穆大爷在,无论这场官司我们是输还是赢,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如果非要有所牺牲的话,他必定会选择把沈度推出去。 中午快下班时,盛祁舟收到了穆郁修让关思琳寄来的照片。 他也只是随手翻过几张,脸色平静地吩咐何熠,“解聘陆卫航和那些跟他发生过关系的女职员。” “好的。”何熠应着,提醒盛祁舟,“大少要对陆卫航赶尽杀绝,二少这次甘愿被大少当枪使吗?” 盛祁舟动作一顿,菲薄好看的唇角有自嘲苦涩的笑意漫出,“我不想让穆郁修利用,我只是想满足温婉的心愿。” 哪怕她帮助的是穆郁修,损害的是他的利益,只要能为她做的,他都甘之如饴。 何况让他欣慰的是温婉顾念着他的情分,并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 盛祁舟沉默片刻,眯起眼睛,眸光微微聚起来,“你亲自到事务部解聘他们,告诉他们被解聘的原因是来自于穆家大少爷的实名举报,并且有照片为证,怎么说也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是?” 如此一来他所树立的依旧是好上司形象,在别人心中他只是受到穆郁修这些照片的胁迫,身不由己出于无奈才解聘了他们。 他们就算心存怨恨,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来,也是去找穆郁修,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盛祁舟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宽厚的肩背往后靠在椅背上,陷入大半的身形,一条手臂搭在那里,翻过文件眉眼不抬地问:“沈度的案子是今天开庭审理吧,有结果了吗?” 他一直让何熠关注温婉,每天何熠都会如实向他汇报温婉的情况。 本来何熠已经习以为常了,此刻听到盛祁舟问起,他却回答不上来,“温小姐她……” “嗯?”盛祁舟指尖一顿,抬眸看着欲言又止的何熠。 何熠咬牙,最终还是说出来,“我们刚得到消息,温小姐败诉,并且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一旦罪名成立,她将面临的是牢狱之灾。” “啪嗒”一下,盛祁舟手中的文件夹掉在地上,钢铁撞击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仿佛有些不相信似的,语速缓慢一字一字地问:“你说她被扣上了转移董唯妆尸体的罪名?” 何熠缓慢又沉重地点头:“是的。” 盛祁舟竭力隐忍的脸上一下子有了裂缝,同时脊梁骨也垮下来,颓然地陷入椅子里。 他抬起手掌盖住眉毛,用白皙的手指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他很少有这一动作,杀伐绝断无所不能如他,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和任何事困扰,此刻却仅仅听到有关温婉不好的消息,他的脑子里就已是一片混乱,失了分寸和风度。 他真的对她着了迷,并且着迷的程度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从懂得情爱开始,除了袁浅外,他何时这样爱过一个女人? 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 从那次他不顾自己的腿伤,抱着温婉去医院开始、他在手术室门前等候那么长时间,哪怕自己忍着锥心的腿痛,也想看到她平安、还有在董唯妆的葬礼上他突然跑上前拦住那捅向她的刀子,事后他也是忍着腿病发作的痛苦,反倒劝她先去医院。 他开始一点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担心、焦躁、心痛……等等情绪让盛祈舟的脑子一时间无法正常运转起来。 冷静,他不能一遇到她的事就没有了主意,此刻最重要的是如何帮她。 盛祁舟用力地闭上双眼,两片润泽的唇瓣微微泛起白色。 “二少……”虽然不想再让盛祁舟深陷一次,但何熠对盛祁舟从来没有异心。 在知道盛祁舟的谋划后,他不再针对温婉,而是处处考虑着盛祁舟。 此刻见盛祁舟这样,他有些担心,“我们要救温小姐吗?” “救,当然要救!”盛祁舟毫不迟疑地说完,下一秒像是想起什么。 “事态没有那么严重,还有挽回局面的余地。”盛祁舟的声音低沉下来,恍惚的眸光一点点凝滞,半晌后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从容。 他捡起掉落的文件,打开钢笔,一边签字一边问:“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她是牺牲了自己救沈度吗?” 何熠见老板的动作行云流水魄力十足,他松了一口气,如实说:“最初温小姐是赢了,她洗脱了沈度杀害董唯妆的嫌疑,期间的表现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赞赏有加,一个刚刚出道的无名小卒堵得陆卫航这样的金牌律师哑口无言,让他颜面扫地。” 盛祁舟闻言勾起唇角,不似平日的高深和优雅,而是温柔眷恋的。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她凛然镇定的模样来,声音不会如一般女人那样娇媚好听,但却清润,缓缓注入身心,总能让在乎她的人心神安宁,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 盛祁舟唇角的弧度越加柔软,“后来呢?” “后来陆卫航眼看着没有了翻牌的机会,就转而求次说董唯妆是在沈度家里自杀的,之所以尸体会出现在盛世旗下的酒店,是因为温小姐转移过尸体。二少你也知道……”何熠话语微顿,抬头看向盛祁舟,“温小姐确实做了这件事,警方在沈度家里的卧室检测出了血液反应,再者陆卫航买通了运送尸体的殡仪馆人员,孔建国几人甚至拿出从董唯妆的床上顺便带走的床单作为物证。如此一来,证据确凿,纵是温小姐有再强的雄辩能力也是徒劳了。” 何熠说完后,盛祁舟陷入沉默。 他点了烟抽上,一张脸容在阴影处,那闪烁的一点红芒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明暗不定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中的一截烟灰抖落。 何熠低声提醒他,“二少,我们该怎么做?是真要袖手旁观,还是见机行事?” 第242章:早就不是真的袁浅 “不,我们坐山观虎斗,温婉发生了这种事,穆郁修他不比我好受到哪里去。”盛祁舟把烟头掐灭,心中升起一丝嫉妒之火,再次烦躁地点着另一根烟,“我觉得他其实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必定也想好了对策,为了救温婉,他肯定会让沈度担下所有罪名,何况正因为他也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他就更容不下沈度了。” “穆郁修的目的不仅是要舍弃沈度,他是想借此置沈度于死地,这样一来温婉很有可能跟他吵架,甚至是……不会再原谅他,分开两个人,这就是设局者的真正用意和最终目的。” 何熠闻言脸色微变,片刻的讶然后,他向盛祁舟确认,“步局人的真正目的是要拆散大少和温小姐?二少,你是说幕后主使者是……袁浅?大少也知道了吗?毕竟他亏欠袁浅的太多,这次他会狠下心动袁浅吗?” *** 盛祁舟笑了笑,冷嘲热讽的,“袁浅和陆卫航只是帮凶,穆郁修查到的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穆郁修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现在还不知道如今的‘袁浅’早就不是真的袁浅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疏忽大意,毕竟一直以来他对袁浅的关注程度不多,也没有兴趣过多了解袁浅。他以为袁浅曾经那么深爱着我,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根本不可能变心而爱上他,所以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袁浅的出现以及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在报复我,而是在拆散他和温婉两人。” 何熠深以为然,斟酌道:“可能大少只在对温婉的感情上比较敏感,再加上袁浅伪装得好,大少是当局者,因此直到现在大少还没有看出来这个袁浅其实是假冒的。” 也就是说……目前的这种形势对二少很有利。 穆郁修不会让温婉受到伤害,就要牺牲沈度,温婉因此而怪穆郁修。 只要两人感情破裂,袁浅的计划也就成功了,盛祁舟更有机会得到温婉。 好一个坐山观虎斗,何熠心里都是对盛祁舟的钦佩,果然二少依旧是二少,哪怕是面对爱情,他也是最理智的。 他忍受着一时的内心煎熬,步步筹谋,只为日后可以得到心仪之人,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何熠彻底放心了。 盛祁舟不再抽烟,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处理事务,漫不经心地问:“我们还掌握着袁浅的一举一动吗?” “是的二少。” 盛祁舟敲着键盘的手指顿在那里,黑色将他的肤色衬得越加白皙,在微光下折射出润泽的光芒,看起来很迷人。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还是没有联系过她的姐姐吗?” 男人问出这话时眸子还是亮的,在何熠没有立即回答后,那点光芒突地灭了。 她还真是狠,盛祁舟咬牙。 当年她狠心抛下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他一走了之,这么多年来踪迹全无,哪怕是以他的势力也找不到她。 他甚至不知道如今的她究竟是死是活。 他不过是想要个答案罢了,可她究竟对自己的怨恨有多深,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他,为了避开他,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妹妹也不再联系、不再来往了。 “你出去吧,记得时刻关注着温婉,一旦出了什么状况,第一时间通知我。”盛祁舟对何熠摆手。 温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法院里走出来的,等站在台阶上时她两腿突然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穆郁修眼疾手快地伸出长臂搂住她的腰,“温婉!” 温婉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不断地从额头上冒出来,打湿妥贴的头发,那模样看起来狼狈至极。 “婉婉……”穆郁修心疼地唤着温婉,抬起微凉的手掌擦着她额角的汗珠,放在她腰上的手掌感觉到一片冷涔涔的汗水。 穆郁修动作一顿,扣住她的腰把人拉到怀里,用力地抱住,“没事,别害怕……我有解决的办法。听话……” 毕竟是要坐牢的事,温婉不可能不害怕,多年前的牢狱生涯是她今生最恐惧又屈辱的记忆。 “我没事。”话虽这样说,温婉的身子却轻微颤抖,唇紧咬着,冒出的血珠子染红苍白的唇色,眼中的泪摇摇欲坠。 穆郁修的眸中抿进一抹红光,手掌一再收紧,最终沉默不言地弯腰抱起温婉。 有时候一个人可以很坚强,但有了能依靠的男人后,所有的委屈都会被无数放大,就像温婉。 她的身子蜷缩进穆郁修宽厚的胸膛里,抱住他的脖颈,脸埋进去,泪水很快湿了穆郁修脖子上的肌肤。 “大哥,嫂子。” 穆郁修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陆卫航的声音。 温婉握紧了拳头,想从穆郁修身上下来,却被他更紧地抱住。 男人转过身面对着陆卫航,冷笑着说:“请陆大律师嘴巴放干净点,大哥大嫂这样的称呼也太侮辱我们的耳朵了。” “……”穆大爷一向毒舌,陆卫航赢了官司,也不跟他计较,带笑的目光掠过温婉,闪过报复的光彩,“不知道那些刚刚还赞扬温律师年轻有为、巾帼不让须眉的人此刻会不会很后悔?他们以为你是正义的代表,实际上你跟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件事一传出去,还有谁会请你为他们辩护?哦,不对……” 陆卫航话语微顿,语气里带着同情,更多的是不屑,“法官已经撤销了你为沈度辩证的权利,下次开庭要审理的就是温律师你了。你知道这种罪要坐多少年牢吗?不如你请我为你辩护,指不定以我的能力可以让你不必承担法律责任呢。” 温婉从穆郁修怀里抬起头,把眼泪全部逼回去,擦了擦脸,示意穆郁修放她下来。 她站在陆卫航面前时,姿态丝毫不输给身形挺拔的陆卫航,眉眼间一片冷漠,唇畔却勾起弧度,“是,我相信陆经理的能力。听说你曾经给一个强践犯辩护,最后那个强奸犯竟然因为患有精神病而被无罪释放了,所以我始终很佩服陆经理这样的律师。” 第243章:人狠话不多 这种事并不光彩,陆卫航暗自捏起拳头,面上却没什么波动,依旧冷笑着,“谢谢夸奖,今天我能赢,再次开庭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温律师你就等着坐牢吧。众所周知几年前你就在牢房里住了很长时间,那还好,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下次就害怕了。” 温婉本来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刷”地白了,她眼前一晕,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跌入穆郁修快速垫上来的胸膛。 下一秒温婉的腰身被穆郁修一只大手用力地扣着,要折断她脆弱的骨头一样。 这男人发火了! 温婉感觉到身后穆郁修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一再地深深吸气,竭力压下要爆发的情绪。 但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放开温婉,扶住她的肩膀站直,“自己站好。” 他知道温婉最不希望他用武力解决问题,可他最爱的女人被欺负到这种份上,若是他还能忍下去,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学长……”温婉伸手去握穆郁修的手,想劝说。 他却已经松开她,几个箭步上前,抡起拳头便往陆卫航脸上砸去。 他是军人,经过各种魔鬼训练后身手敏锐,出手向来是又快又准,而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真是社会我穆爷,人狠话不多的典范。 陆卫航根本躲不开那一拳,他没想到穆郁修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如今的穆郁修有着亿万的身价,是国内第一豪门穆家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更是全球生意场上的领军人物……等等标签贴在他身上,跟以往他把媒体记者们一脚踹出三米远不同,此刻他做出打人这种行为实在太鲁莽。 即便陆卫航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可穆郁修的身手了得,那一拳打得他耳边轰鸣作响、脑子发晕,踉跄后退几步。 陆卫航眼前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下意识地抬手摸上被打出血的眼角。 他本来要还手,眼角余光里似乎看到不远处袁浅的身影,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唇角在暗影处勾起来。 面对穆郁修时他露出的则是又惊又惧的表情,带着愤怒和恨意,鄙夷地说:“果然还是贱人生的孽种,就算回到盛家又如何?还是没有一点教养。” 穆郁修还没有失去理智,打过一拳后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陆卫航的这句话。 他猛地顿在那里,猝然抬起的目光如淬毒的利刃,直直射向陆卫航。 私生子的身份一直是穆郁修的大忌,提及就会让他想起被害的母亲,他心中又痛又怒,眸光暗到极点,彻底失去理智抓住陆卫航的衣领。 温婉却快他一步,上前握住陆卫航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用力把陆卫航摔到地上。 她不等陆卫航反应过来,抓住穆郁修的手转身就跑,“我看到有记者从那边过来了!” 穆郁修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目光四下一扫,果真看到几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从另一边快速冲过来。 穆郁修脸色骤然一沉,陆卫航竟然跟袁浅里应外合叫来了记者。 若是换做穆大爷以前的行事作风,他必定会抢过摄像机砸爆记者们的头,给他们实力演绎现实版的“横尸遍野”。 但现在董唯妆自杀一案在幕后主使的操纵下轰动了全国,被人时刻关注着,若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势公关掉大众舆论,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众多仇敌们也会联合起来对付他。 尤其如今他还是即将继承穆家家族的穆大少爷,到时候以穆南山为首的一众穆家人就抓住了他的把柄,很有可能他会失去继承的资格。 所以他和温婉被陆卫航逼到这种程度,稍有不慎面临的就是身败名裂和万丈深渊。 温婉乐观坚强,没有经历过这么残酷的斗争,肯定无法忍受外界的那些诬陷和舆论,而他……更不允许温婉的人生因为他的冲动而被外界抹黑。 于是向来遇魔杀魔的穆大爷,面对这次狗仔队的围堵,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 穆郁修来不及多说什么,紧紧拉着温婉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记者拍到的只是他们的背影,但这已经足够他们大作文章了。 *** 天空中突然下起雪,起初还是一小粒一小粒的,半分钟后变成鹅毛一样的大雪,从浩瀚的苍穹上洒下来,雪白雪白的,那么漂亮。 急剧奔跑之下温婉的心脏承受不住,呼吸越来越急促,即便周围的风声很大,也掩不住她粗重的喘息声。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停下来,咬着牙,腮帮子疼得厉害,还是死死地抓着穆郁修的手,指甲深陷入他的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意识渐渐恍惚起来,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道就这样和穆郁修拽着手在大雪中跑了多久。 她只知道一定要跑,不能退。 后退要面对的是记者,这没有什么,可如果今天退后了,就等于放弃了她和穆郁修的爱情。 她不想放弃,哪怕这条路天寒地冻、磨难重重,她也再不想轻易放开他。 “学长,你知道吗?我不怕万人阻挡,我只怕自己放弃。”温婉泪流满面,并非因为害怕,而是今生能有机会和穆郁修携手奔跑在这条路上,是她做过的最浪漫、最幸福的事。 “婉婉!”耳边传来穆郁修的呼喊,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能盖住所有声音,他是低吼出来的。 温婉听得不真切,却清楚地看到他通红的双目,雪花落在他如画的眉眼间,又融化了淌下来,于是他纤长乌黑的眼睫毛是湿润的,随着一下一下的眨动,那些冰水滑入眼中,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水晶,此刻那光碎裂,仿佛泪珠。 温婉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种情形下还能那么清晰地看到他的面目表情吗? 下一秒男人的那只大掌移到她的手腕上用力一扣,她被穆郁修扯入怀抱,用尽力气地抱住,像是要揉进他的身体里。 “婉婉,不要跑了。”男人的嗓音沙哑,更是缠绵,能刻入骨髓,喃喃地重复着,“不要再跑了……我们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温婉愣了几秒,突然反抱住穆郁修,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失声哭出来。 穆郁修俯身,埋首于温婉的颈间,心痛如刀绞,连语声都是颤抖的,“别哭,不会有事。” 第244章:宝贝儿 跟以往经历过来的种种相比较,这次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却由此更深刻地体会到温婉对他的心意。 就在刚刚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与他一起奔跑、不顾她自己脆弱的心脏时,他就体会到了她对他至死都不会放弃的爱。 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不爱? 他怎么可能不爱?! 他的婉婉从来不曾舍弃他。 穆郁修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酸涩得厉害,唯有紧紧闭着长眸,才不至于让那滚烫的液体冲出眼眶。 雪花融化在两人紧紧相贴的皮肤上,片刻间温婉的脖颈里便是一片湿热,她眼中汹涌不绝的泪水也湿了穆郁修的衬衣,黏热黏热的,很不舒服。 他们两人却不在乎,如雕像一般在漫天的白色雪花下紧紧相拥,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可以将他们分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婉哭得脑子都懵了,肩膀控制不住颤抖,双腿却有些麻木,只好停止哭泣,安静地趴在穆郁修的胸膛上。 穆郁修把温婉拉出来,抬起手掌摸着她的脸颊。 她脸上泪痕遍布,妆花了。 穆郁修的心又是止不住的疼,满是责怨,却温柔地问:“你不是一向不赞成我用武力解决问题吗?怎么你自己也那么傻,跟我一起教训陆卫航。温婉,你越来越不理智了。” “是,我不理智,我也疯了,但是学长,我太心疼你了,我无法忍受陆卫航那样侮辱你。”温婉眼中含泪,晶莹剔透的,“虽然我是个女人,强大如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帮你反而会连累你,可就算我的行为很愚蠢,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学长,我想用我的实际行动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就算全世界背叛了你,我也会陪着你对抗全世界,我绝对不会舍弃你。” 穆郁修高大的身形一震,蓦地伸手把温婉拥入胸膛,下巴压在温婉的头顶。 他闭眼,有温热的液体从眸底深处涌出来,“温婉,有你这句话,就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也无憾了。” 回去的路上穆郁修并没有让向锐把车子开过来,他们不没有坐出租车,穆郁修蹲下身让温婉爬上他的背,他背着温婉。 他的脊背和肩膀都很宽厚,步子迈得又十分稳重,温婉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里面,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安定宁静,所有让她恐惧的事全部抛之脑后。 今天就让她自私一次、逃避一次,不用再想怎么救沈度,怎么面对如今发生的一切。 只要有学长在身边,就足够了。 温婉安心下来就想睡觉,穆郁修叮嘱说:“太冷了,你这样睡很容易感冒,听话宝贝儿,回家了再睡。” “……”宝贝儿是穆大爷的又一虎狼之词吗?男人的嗓音富有磁性,温婉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吃瓜群众们形容的那种会让耳朵怀孕的声音。 尤其那声宝贝儿,听得她浑身都酥了。 “嗯。”温婉应着,脑袋埋入男人宽厚的肩膀里,两手更紧地圈住穆郁修。 穆郁修的脚步停下来,“我还是让向锐开车过来吧。” “不要,我就想让你这样背着我。”温婉瞬间化身小公主,蹙眉盯着穆郁修迷人的侧脸,“还是说你不愿背着我,你怕累?” “傻话!我怎么不愿意?就算一辈子这样背着你,我都会觉得荣幸之至,婉婉,此刻我倒是希望这条回家的路永远都不要有尽头,我背着你一直到老。” “……”穆大爷的情话说得真是越来越顺了,温婉感动得无以复加。 那是这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雪越下越大,他们往郊区走的时候,地上慢慢有了积雪,越来越深。 雪地上留下他一步一步的脚印,随着路的延长而延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条路他们走了两个小时,中途穆郁修买了伞,温婉撑在两人头顶。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雪花簌簌地落下来。 他们身上穿得都是黑色的衣服,茫茫白雪下男人高大俊美,背后的女人柔婉安静,整个画面是那么和谐唯美。 回到别墅后,穆郁修背着温婉上了楼,把温婉放在梳妆台前,他进去浴室放好洗澡水,然后把温婉抱进去。 温婉拽住穆郁修的手,“要不要一起洗?” “你自己洗,我去厨房给你煮汤,不是例假还没走吗?不能着凉了。”穆郁修说着握住温婉的手,习惯性地在她掌心里摩挲着。 温婉满心的甜蜜柔软,有穆大爷在身边,她不会再被任何事烦扰。 她把脸靠过去,昂起头说:“那好,亲一下。” 穆郁修并没有立即亲上来,低低笑了笑,满是无奈地说:“亲一下可以,但是你撩了却不能负责,我怎么办?” 温婉停下停下,我上错车了,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你去煮汤吧。”温婉松开穆郁修的手,正准备转身,却被他一下子反拉回去,按住后脑勺吻起来。 温婉身上其实已经干净了,泡着热水澡,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毛孔张开,浑身舒畅,没过多久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后来她被穆郁修擦干身体抱回床上,穆郁修端着一碗汤,喂她喝下去后他也上了床,搂着温婉一起睡过去。 温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穆郁修没有躺在身边,她自己一个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起当下的形势来,免不了一阵心烦意乱。 温婉也睡不着了,起身穿好衣服到楼下去找穆郁修。 她看到穆郁修在厨房里的身影,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谁知刚站在门外,她就听到穆郁修开口说话的声音,“哪有那么多的顾虑,就照我之前说的办。” 他在打电话。 温婉觉得她和穆郁修那么亲密了,穆郁修有什么事也不会刻意瞒着她,她便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等着他结束通话。 “嗯,请全球最好的律师为夫人辩护,让沈度担下所有的罪名,确保夫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温婉原本柔和的面色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点点僵硬下来,原来穆郁修交代的是有关沈度这件案子的事。 穆郁修觉察到身后射过来的目光,他话语一顿,对向锐交代完就收起了手机。 第245章:以爱情作为筹码 “睡醒了?饿了吧,我快做好饭了。”穆郁修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见温婉浑身冷冰冰地站在那里不动,他伸出手臂去搂她。 温婉却侧着身子躲开。 穆郁修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半晌后收回来,深眸凝视着温婉,“你都听到了?” “不然你还打算瞒着我?”温婉反问,语气里带着怒气,“穆郁修,你说你有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沈度去送死吗?” 穆郁修沉默几秒,眸中含着复杂的情绪,心疼那么明显,“我不让他去送死,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坐牢吗?温婉,我知道你在乎沈度,我这样做让你很伤心,可我宁愿你怪我,我还是会这么做。” *** “学长……”温婉当然明白穆郁修对她的心意,可她不能选择牺牲沈度。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穆郁修,低声说:“学长,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做的,跟沈度没有关系,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宁愿自己坐牢。” “你坐牢?你真伟大温婉。”穆郁修不想跟温婉吵架,抬高的声音低下去,自嘲地说:“你坐牢还不如我去坐牢,毕竟我也参与了这件事,如果你非要为了救沈度而选择牺牲自己的话,倒不如让我代替你好了。” “学长!”温婉大惊。 穆修修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涌出痛楚的情绪,握住温婉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温婉,既然你舍不得我,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只有选择牺牲沈度。” 温婉身形一晃,看到穆郁修眸中闪过的一抹阴沉,她才知道穆郁修说的“牺牲”,恐怕就是真的让沈度去死。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你说的牺牲程度是多少?” 穆郁修没有回答。 温婉的眼睛一下子红起来,激动地提高声音,“你是让沈度去死吗穆郁修?为什么?就算你请的律师可以把转移尸体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这种犯罪行为顶多也只是判几年而已,绝非是死罪,你却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温婉心里清楚以穆郁修的本事有很多解决方法,但他就是这么狠辣之人,非得选择牺牲沈度,或许在他看来这是最省财力和人力的处理方式。 穆郁修并没有直接承认,一双大手握紧温婉的肩膀,摇着头缓缓地说:“温婉,你不懂,沈度他……反正我是不能留他了。” “我不懂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留他?”温婉的情绪并没有因此稳定下来,眼中涌出晶莹的泪珠子,快要掉下来,悲凉又痛心地说:“陆卫航也做了那么多坏事,你都可以为了阿寒再三放过他,为什么换成是我的亲人,你却能这么狠心?穆郁修,你不是说你不会伤害我在乎的人吗?尤其是沈度,为什么真正遇到事了,你又出而反尔?” “我没有骗你。”穆郁修沉声说,话锋又是一转,“前提是沈度要对得起你的在乎才可以,实际上他却反过来设计我们。” 温婉一愣,眼中的泪水顿住,“他做了什么?” 穆郁修微微攒起眉,思索着如何对温婉解释。 温婉却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说:“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不允许你害他!你非要让他担下来,我拦不住你,但是学长,你的本事不是很大吗?你救救他好不好?他才30岁,正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候,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如果坐牢了,他的这辈子就等于毁了,学长,你救救他……” 她央求着,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穆郁修挽起袖口的裸露手臂上,沉重滚烫的,让他的心都揪起来。 然而在沈度这件事上,他真的不能妥协。 如果他不借此除去沈度,以后受到伤害的就是温婉和他自己。 他骗不了温婉,也不想敷衍她,心疼又温柔地擦着温婉脸上的泪水,语声沉沉,“温婉,我不仅不会救他,我还会给他安上一个逼死董唯妆自杀的罪名。” 逼人自杀相当于亲手杀害对方,这罪名在法律上也不会轻判,而且以穆郁修在t市只手遮天的权势和地位,只要他对沈度下了狠手,到时候沈度必死无疑。 温婉感到一股腾腾的杀气从穆郁修身上散发出来,压迫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穆郁修。 可由于泪水流得太凶,她隔着一层雾气,只能看到男人模糊的脸形轮廓。 还是那么俊美,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温婉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止住泪水,视线渐渐清明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慢慢覆上一层寒霜,一字一字地对穆郁修说:“你不救沈度,我不怪你,但你若是真的想借此杀了他,那好……穆郁修……” 不等温婉说完,穆郁修高大的身形一震,双眸绞着温婉冷漠的面容,里头全是不可置信,“温婉,你威胁我?!” 温婉听着穆郁修沙哑的嗓音,宛如坚冰的脸上还是裂了缝,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最终语气又软下来,亮闪闪的眼睛盯着穆郁修,哀求道:“学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伤心,若是沈度死了我会很心痛,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害他,救救他好不好?” 穆郁修勾着温婉脸颊的手指一顿,片刻后他收回手,脸也转向一边,冷漠又坚持,“婉婉,我不能答应你,如果你为了沈度而要跟我分开的话,就说明在你心中我还没有他重要,既然这样,我何必再自作多情,你想分居便分居吧。” “学长!” 同样的,穆郁修也在威胁温婉,他们把两人之间的爱情作为筹码,虽然将彼此的心捅得千疮百孔,这种威胁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温婉摇着头,眼中的泪水又簌簌地落下来,“你当然比沈度重要,但这是两码事,你要杀沈度,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的哥哥,你让我怎么接受穆郁修?” 穆郁修猛地转头紧锁着温婉,眸中一片阴冷,“沈度他该死。” 该死?温婉被穆修这句话激怒,还在流着泪却发出一丝冷笑,尖锐刺耳,“除了你的母亲外,在你穆郁修眼里所有人都该死对吧?我是不是也该死?” 穆郁修脸色微变,看到温婉的面色一点点苍白起来,他心中剧痛,没有了争吵的心思,到底还是放柔声音哄着,“温婉,别再无理取闹了。” 第246章: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伸手想把人抱到怀里,却被她拍开,“我在无理取闹?好,那我就无理取闹给你看。” 吃晚饭的时候穆郁修若无其事的样子,往温婉碗里夹了很多她爱吃的菜。 温婉面无表情地看着,起身去厨房拿了碗出来,把穆郁修给她堆满菜的碗放在一边,自己吃自己的。 穆郁修的脸色沉了沉,没说什么,继续给温婉夹菜。 这次温婉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去厨房又拿了碗,还是没有理会穆郁修。 穆郁修跟她扛上,还是夹菜给她,她又去厨房换碗。 如此反复了五次,温婉直接丢下碗筷不吃了,一言不发地走出餐厅。 穆郁修见几个碗里堆积如山的饭菜,知道温婉才吃几口,他起身拽住温婉的手腕,恼怒却又心疼地说:“你要绝食吗温婉?我们两人闹归闹,你何苦为难自己的身体?你这样不爱惜你自己,惩罚的也是我。” 温婉心中被针刺了一下痛,面上却依旧冷冰冰的,“那你救沈度。” 穆郁修便没有话了,手中力道微松。 温婉趁机抽回手腕,转身上楼,身后的穆郁修把指关节捏的“咯吱”作响。 晚上睡觉时,穆郁修上床后要搂温婉。 温婉躲掉,掀开被子下床。 穆郁修此刻已是耐心全无,忍到极限后,他一改近日来的温柔,在温婉要离开时从后面伸出长臂箍住她的腰,随之把她大力甩到床上。 温婉在穆郁修的动作下疼得叫出来,眼泪也是大颗大颗地滚落,身心都难受得厉害,却没有反抗求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眼眶里酸涩得厉害,眯起眸子聚焦,看到的是穆郁修在极致的欢愉下微微有些扭曲的五官和那双猩红的眼。 依旧是刻入骨髓的轮廓,她却突然感觉到是那么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起来。 她想起他以前堕入过暗黑势力,还当过兵,肯定杀过不少人,他心狠手辣、麻木不仁,所以才能那么轻易地说出“沈度该死”这种话。 他曾经承诺过不会伤害她在乎的人,如今他不仅没有信守诺言,他竟然还动了杀害沈度的念头。 为什么?温婉满心酸苦。 穆郁修一直没有停下来,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逼温婉妥协。 窗外下着大雪,温婉眼前白茫茫一片,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那冰天雪地里,连心都被冻结起来,寒到了极点。 她的意识越来越远,什么都抓不住了。 直到最后一刻穆郁修死死抱住她,满是汗水的脸趴在她肩头,喃喃地说:“婉婉,你不能为了沈度而放弃我,任何人都不行……” 然而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穆郁修觉察到怀里的人浑身冰冷,他心头一震,连忙把人拉出来。 温婉紧闭着双眼,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原来应该红晕的面颊此刻却苍白又灰败,连两片唇瓣都干裂了。 “温婉!”穆郁修脸色大变,两手握住温婉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她却依旧没有任何声息。 穆郁修只觉得脑子里仿佛被丢入一颗炸弹,“轰”地一声炸开,他怔愣许久,才把不停哆嗦的手指探到温婉的鼻息下。 女人还有呼吸,却那么微弱。 穆郁修彻底慌了,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两人的衣服,起身抱住晕厥过去的温婉大步往外走。 *** 第二天早上温婉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刚动了下手指,就被一直守在床边的穆郁修紧紧握住手腕,“婉婉,你醒了?” 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墨色的眼睛里有几条淡淡的血丝,灰败没有神采。 但在看到温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抖地亮了,让温婉想起“死灰复燃”这个词来。 她眨了眨眼,神思慢慢恢复过来,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病床上,她原本有着血色的面容突地白了,惊慌地抽出手坐起身。 穆郁修被温婉突然的举动吓到,俯身握住她瘦削的肩膀,仿佛怕失去她一样,他的手劲和声音都很用力,“怎么了?” 温婉的脑子里很乱,摇了摇头,反问穆郁修,“我怎么了?” “你……”穆郁修一愣,这才想到温婉是在担心他因此知道了她的病情。 她的病发作了,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害怕他知道了实情会接受不了、会难过。 爱他到如此地步的女人,他怎么还那么不可理喻,因为沈度的事让她生气,跟她吵架,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索要她? 穆郁修微微松了手中的力道,压下胸腔里激烈的情绪,垂眸敛去里头的灼热,语声艰涩地说:“没什么,阿辙告诉我你只是最近劳累过度,晚上也没有吃东西,承受不了那么激烈的运动才晕过去的。” “真的?”温婉靠近穆郁修,抬手摸着他的脸,对上他的眼睛。 穆郁修眉眼一弯,丝丝笑意从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倾泻而出,耐心地回应着,“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温婉见他不像说谎,而且她早就嘱咐过池北辙瞒着穆郁修,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没有什么波动。 她靠回病床,声音里含着酸楚和自嘲,“不会骗我吗?你说过不会让我在乎的人受到伤害,如今却要杀了沈度。穆郁修,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不会骗我?” 穆郁修向来是唯我独尊的性子,很少顾虑别人的感受,温婉也没指望他能改变主意,心痛又失望地说完,躺下去就要睡觉。 “婉婉……”穆郁修却拉住她的被角,脱鞋子上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在她试图挣扎之前,他快速地说:“我帮你!我不害沈度,我帮你救他出来!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学长……”温婉睁大眼,脊背僵硬,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柔软下来。 “婉婉,对不起……对不起……”穆郁修用力地抱住温婉,薄唇落在她脖颈的肌肤上一下一下地轻啄着,灼烫的气息显示出他内心的害怕和慌乱,“我是因为嫉妒沈度,觉得他始终是我们之间的隐患才容不下他,而且只有让他担了这个罪名,才能救你,所以我的心思一时走了极端。” “你不要生气了,我全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学长!”温婉大惊,心痛得无以复加。 第247章:幕后主使 这个男人现在对她真是宠到了极致,哪怕放下自尊和高傲对她妥协,答应她所有的要求,他全都顺从着她。 学长,你怎么能如此深情呢?温婉眼中涌出泪水,手臂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入他的胸膛,哽咽地说:“学长,我只爱你一个男人,只要你也始终不变心,我们之间所有的情敌都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嗯。”穆郁修的下巴抵在温婉头顶,眼睛里的血色痕迹更重了几分,大手轻轻地拍着温婉的背,嗓音温柔到了极致,“睡吧,你需要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做东西给你吃。” 温婉的身子本来就弱,得到穆郁修的保证后,她完全放松下来,更深地钻进穆郁修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闭上眼很快睡过去。 穆郁修听到女人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又等了几分钟后,松开手臂把温婉从怀里拉出来。 他低头看着女人沉睡的脸。 她的面容很柔美,尤其是安静的时候,让人想要亲近她,她的睡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仅仅是看着她,他就觉得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穆郁修见温婉在沉睡中翘起唇角,他愣了愣,紧绷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下来,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过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穆郁修走出病房后,去了池北辙的办公室。 穆郁修向来没有喝茶的习惯,池北辙坐在穆郁修对面的沙发上后,自己给自己沏着茶,“你确定沈度就是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主使者吗?”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嫉妒才要除去沈度吗?我的胸襟不会这么狭隘。”穆郁修拿出烟,开了打火机,“我也参与了转移董唯妆尸体的犯罪行为,沈度不仅是想把矛头指向我,更是为了分开我和温婉。” “现在你也看到了,因为他,温婉用冷战和绝食来威胁我,如果我再不妥协,我就要失去温婉了。只是我放过沈度一次,不知道他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度的存在就是个隐患,随时都会威胁到他和温婉,所以对这种人以他的行事作风都是赶尽杀绝的。 向锐听完穆郁修这番话后,他斟酌道:“或许boss你可以把自己的苦衷对夫人说了,告诉夫人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沈度故意安排的,从董唯妆死后沈度就一直在加害于你,夫人就算还是会救沈度,至少以后她会提防着沈度。” “我不赞同。”穆郁修还没说话,池北辙便拧眉否决了向锐的提议,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以温婉目前的病情来看,她承受不了被沈度背叛这样的事实,毕竟在这件事上,她为沈度做了太多,如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度精心设的一个局,她岂不是要心痛死了吗?” 池北辙看向穆郁修渐渐发白的脸色,低声说:“阿修,我们能救她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救她无数次,她发病的次数越多,心脏衰竭的便越快,所以无论怎么样也要撑过这一个月,等她换了心脏,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多顾虑了。” 穆郁修紧抿着唇,从温婉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开始,他就一直在抽烟。 后来温婉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送到病房,他坐在床头的灯光下守着她,一秒钟也不敢闭上眼睛。 他生怕闭上了,再睁开温婉就不见了。 像他这些年做过无数次的梦,她随时都会在自己眼前凭空消失。 穆郁修抽了太多的烟,又熬了一整夜,此刻嗓子里冒着火一样,烧得他又燥又痛,在温婉面前还极力掩饰,此刻在池北辙这里,他脸上的神情颓然,眉眼苍白全是倦意。 “昨晚我本来想告诉她真相。”穆郁修掐灭手中的烟,端起茶喝了一口润着喉咙,只是嗓音听起来却还是沙哑无力的,“但正如阿辙所说,她已经无法再承受那么大的刺激了,她若是对我想除去沈度这件事而耿耿于怀,成为我们之间解不开的心结,便任由她去吧。只要她好好的,不管怎么误会我,我都没有关系。” 他不想看到温婉因沈度的算计而难过痛心,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有沈度了。 温婉从小到大得到的温暖太少了,她那么敬重珍惜沈度这个哥哥,所以便瞒着温婉吧。 他在她前面为她挡去一切,让她远离这些人性的残忍和肮脏,让她以为沈度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他来扛下所有。 向锐低头看过去,穆郁修的身形被沙发背遮挡着,视线所及是男人的肩膀,只是平日他挺直宽厚的肩背此刻却微微有些佝偻。 穆郁修低下头,把脸埋入两手的掌心里,浑身上下没有了那种强势霸气的气场,向锐所看到的只是一个为情所伤、为深爱的女人而痛的普通男人。 他转开目光不忍再看下去,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昨晚穆郁修把温婉从车里抱下来的场景。 天空中还下着很大的雪,深夜医院门前的雪没有来得及清理,穆郁修脚上穿着没换掉的棉拖鞋,大概是沈度家门前也积了很深的雪,他一路把人抱过来,拖鞋上又湿又脏。 温婉进去手术室后,向锐劝他去换,向来注重形象的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后来还是向锐亲自拿出鞋子给他,他才穿上。 什么是深爱?不是为她生、为她死,也不是为她疯狂入魔、做过多少轰轰烈烈的事,而是从最小的细节就能看得出那种在乎和着急,这才是真正的深爱。 穆郁修对温婉做到了。 办公室里的几人一时无话,过了很久穆郁修放下盖住整张脸的手掌,问池北辙:“温婉还需要住院吗?” 池北辙说:“等检查结果出来,我看后再决定吧。” “好,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温婉这边就麻烦阿辙你多费心了。”穆郁修说着便站起身。 他内敛了不少,做事不会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因此关于昨晚他对温婉做的事情,池北辙只是提醒他几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教导他。 池北辙知道如今的穆郁修已经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了,穆郁修和温婉之间若是有矛盾,他也无需再从中调解,照着穆郁修如今的心理素质,发生再大的事穆郁修也能解决。 这是让池北辙最欣慰的地方,可同时也是让他最心疼的一点。 温婉一直睡到中午,穆郁修还没有回来。 第248章:果然是这样 “穆太太。”女护士恭敬地称呼着,推着推车走进来。 温婉听到护士这样叫愣了一下,想到可能是穆郁修吩咐的,她笑着应,“嗯,你好。” 恒远的医护人员都是好能力、高素质,对温婉这样曾经上过几次头条的病人,护士没有露出其他情绪来,扎过针后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温婉这样不爱进医院的人,此刻在这种氛围下,心理上也没什么排斥的了。 她躺得太久,整个身子酸酸软软的,很不舒服,一条手臂按住床要坐起来。 只是这边刚动了一下,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穆郁修看到温婉的举动,面色一变,“躺着不要动,我来!” 男人几个大步走上前,扶住温婉的腰身把枕头垫到她的背后。 他的动作迅速,不失温柔,让温婉又是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舒适地靠在那里,伸手握住穆郁修的手腕,把他拉坐在床头。 穆郁修放下另一只手中的保温盒,缓缓地用力反握住温婉纤巧的手,抬起另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耳边的发,柔声问:“饿了没有?要不要现在吃点东西?” “嗯。”温婉转头看了一眼保温盒,“你做了什么?好香啊!” 穆郁修见她弯了眉眼,笑眯眯的模样,不禁就逗笑了他这种冷情的人,勾手扯了一下她卷卷的头发,“盒子还没有打开,你怎么就闻到香味了?看你馋成这样,好像我平日不给你饭吃。” “可不是吗!昨晚饿着我,今天早上也没有吃。”温婉玩笑似的说着,在穆郁修的掌心里掐了一下。 穆郁修伸手拿饭盒的动作一顿,又缓缓地放下来,转过头凝视着温婉有些苍白的脸,他的双眸里浮起自责和心疼,“对不起温婉,昨晚……我让你在这里受苦了。” 温婉心里不是不介意,毕竟昨晚穆郁修差点要了她的命,但她说服自己原谅他。 因为他道过歉,又答应救沈度了,她再跟他闹下去就真的是不可理喻了。 想想也挺悲哀的,她竟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沈度的平安。 温婉摇着头,乌黑的眼眸里含着光,笑看着穆郁修,“没有,学长,我不怪你,你是我的老公,我有义务满足你的需求。” 穆郁修情难自禁地俯身亲了下温婉的额角,把保温盒打开盛出鸡汤。 碗里是山药土鸡汤,而且放了枸杞和红枣,味道浓郁,却不油腻。 温婉被穆郁修用勺子喂着吃了两小碗,漫不经心地问:“学长,是不是你让医院的护士称我为‘穆太太’的?” *** “我没有交代过他们。”说着穆郁修看了温婉一眼。 两人同时想起什么,面色皆是一变,温婉瞳孔微缩,“昨天的报道!” “你等我一会儿。”穆郁修见温婉吃得差不多了,抽出纸巾给她擦嘴。 他出门让向锐带来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很快找到了有关昨天事件的热搜。 热搜里先是对“穆郁修和温婉两人在法院门口出手打陆卫航”一事进行大肆宣扬,无外乎就是抓住“穆郁修尊贵的身份,却当众打陆卫航这样的小律师”这点不放,说穆郁修有权有势又怎样? 他这样草菅人命,根本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竟然如此欺负平常老百姓。 附加的照片是陆卫航满身绷带躺在病床上的画面,他被打得又是断胳膊又是断腿的,有多么的身受重伤,希望看到这篇报道的人能为他伸张正义,坚决抵制豪门富家子弟仗势欺人的作风。 第二件就是穆郁修和温婉背着所有人偷偷领证结婚一事,其中对温婉各种爆料、各种挖掘,不仅扒出她曾经坐过牢一事,还说明了在董唯妆的这次案件中,她参与了转移尸体的犯罪行为。 还说温婉是穆郁修和袁浅之间的第三者,袁浅是盛家豪门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温婉不过就是穆郁修金屋藏娇的情人,盛家和穆家都不可能承认温婉。 “……” 网页点进去再刷过去,各种有图有真相,温婉起初还捏着手指,慢慢的眼前和脑子里浮现出太多的字眼和画面,她有些应接不暇,只觉得头晕目眩的,下意识地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只是她的手背上还扎着针,这样一动作之下,血管里的血液倒流回输液管里,手背立马肿起来。 穆郁修看到后“啪”地一下子合上电脑,把温婉的手拿下来,直到鲜血消失,透明的药液重新流入血管,他才松了一口气,“婉婉,你没事吧?” 温婉只是觉得手背上有些疼,慢慢地回过神,抬起毫无血色的脸,唇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我没事……” “别怕,我会解决好一切。”穆郁修除了安慰温婉外,他什么都说不了。 温婉用手抓住穆郁修,也不管手背上还扎着针,她急切地说:“学长,事情都闹这么大了,你真的可以解决吗?你的解决方法是不是又要牺牲沈度?” 穆郁修没有说话,只是把温婉的手拿下去。 “果然是这样……”温婉喃喃地说着,眼中快要有泪水涌出来。 穆郁修冷下脸色,心里有了怒气,忍不住说出来,“温婉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的感情用事让你连正常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你想过没有,以前你的那些事情,你以为谁会最清楚?陆卫航吗?” “当年你去了美国,从你的出身到杀死盛家的管家,还有被林惠淑拍下的那些大尺度照片……等等,我把所有有关你的舆论全都封死了,陆卫航怎么可能查的出来?若非真正的知情者出卖了你,这些报道上怎么会写的那么清楚?” 温婉一怔,噙满泪水的眼睛睁大,电光火石间,她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沈度?” 穆郁修想承认又怕刺激到温婉,只好避重就轻地说:“你可以不用相信我,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他本来已经打算放过沈度了,沈度却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些事被爆出来,他自己也很困扰,穆家那些人若是看到他和温婉偷偷结婚的消息,会做出什么来? 温婉尚未回归容家,穆家人容不下温婉这种出身的女人,到时会怎么对待温婉,又会逼迫他怎么做? 第249章:跟我没有关系 穆郁修握紧拳头,沈度口口声声说爱温婉,却在背后操纵一切,把温婉推入这种境地,这就是沈度所谓的爱吗? 或是沈度知道他会保护好温婉,才这么无所顾忌吗? 可沈度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温婉是如何一步步艰难地走过来的? 过去温婉坐牢的旧事重提,沈度知不知道利用温婉的感情自导自演的这场戏,会对温婉造成多大的心灵创伤? 他真的很有必要去监狱里探望沈度,好好地问问沈度了。 穆郁修说完那句话后一直观察着温婉的一举一动,就怕她受不了刺激,自己都站起身准备找池北辙了。 结果温婉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只是沉默了半分钟,便冷静地说:“我要亲自去问沈度,就算他不一定会对我说实话,我也会站在最理智的角度来判断。” 穆郁修沉思片刻,还是缓缓地点头,“好,今天你先好好休息,过两天我给你安排。” 他抬手摸上温婉的脸,用掌心摩挲着,“你放心,在此之前我不会动沈度,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婉婉,你不要太过担心了,你的身体不好,我真的会怕……” “我没事。”温婉点头,唇畔的笑意不再那么牵强,伸出一条手臂抱住穆郁修,“对不起……或许正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我就是个不祥的女人,先后克死了母亲和父亲,自从你和我在一起后,你的困扰一直没有断过,就连你的复仇也是因为我而一再地耽搁。学长,我……” 穆郁修凑过去吻住温婉的唇,低低呢喃道:“婉婉,我心甘情愿,只要有你,其他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谢谢。”温婉眼中含泪,道歉和道谢交替着说,心里难受极了。 这时穆郁修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穆南山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要求穆郁修立即回穆家一趟,好好解释这一切。 穆郁修是在窗边接的电话,温婉并没有听到内容,面色平静地应着,“我知道了。” 他收起手机走到床边,扶着温婉躺下去,“公司那边有个客户约了中午和我谈生意,我暂时不能留在这里陪你了,关思琳会照顾你,晚上我再过来。” 虽然穆郁修极力掩饰着,温婉却知道穆郁修此刻的处境已是四面楚歌,他瞒着她,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温婉也就装着不知道,乖顺地点头,“嗯,我等你。” 穆郁修俯身在温婉额头上印下一吻,给她掖好被角,嘱咐过几句后离开病房。 穆清寒听说温婉病了,而她恰好来做孕检,便问了池北辙温婉的病房,过来探望温婉。 谁知这边刚走到温婉病房所在的走廊,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阿寒……” 穆清寒的脚步一顿,蓦地转过身。 男人穿着深蓝色大衣,身形修长挺拔,虽然脸上戴着口罩,但这个让穆清寒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穆清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陆卫航,你不是在另一家医院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去很多地方找你都没有找到,今天听一个朋友说你来了恒远,我不顾医生的阻拦,立即赶了过来。”陆卫航说着走向穆清寒。 他的头上包着厚重的纱布,腿脚也是一拐一拐的,每一步都很艰难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受了重伤。 穆清寒自然也看了昨天的热搜,起初还以为陆卫航是在做戏,此刻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就有些将信将疑了,蹙眉看着陆卫航一步步走过来。 穆清寒站在原地问:“你真的是被我大哥和温婉打成这样子的吗?” “是,我在法庭上公正地指出大嫂的犯罪行为,结果惹怒了大哥,他才出手打我。起初因为我占了不少便宜,大嫂心疼大哥,便和大哥一起欺负我一个人,你该知道的,大嫂的身手不错。”陆卫航此刻已经走到穆清寒面前。 他仿佛站不稳似的,伸手扶住穆清寒的手臂,话语一顿,转为愧疚,“这件事不是大哥的错,是我自己太较真了,我做了这么多年律师,从来都习惯了伸张正义,却忘了顾及亲人。是我的错,我不该接下这场官司,大哥和嫂子打我也是我活该,我不怪他们。” 穆清寒虽然不愿相信陆卫航的这番话,但穆郁修和温婉出手打人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算是有错的一方。 而且穆郁修逼迫她打掉孩子,她好不容易拖到今天,想到迟早还是逃不掉,心里就更加怨恨穆郁修了,天平不自觉地倒向陆卫航。 陆卫航借着穆清寒的胳膊支撑着身体,穆清寒也不好推开,蹙着眉接过陆卫航的话,“你只是在尽你自己的职责而已,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大哥和嫂子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了。” 陆卫航闻言原本灰败的眸色一亮,片刻后低下头道歉,“对不起……阿寒,我不应该伤害你的家人,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已经退出这场官司了。” 穆清寒一怔,很快面容又恢复一贯的冷艳,同时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不冷不热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她说完就要转过身,谁知耳边传来“嘭”的一声,重重的,敲击着穆清寒的心。 穆清寒转过去就看到陆卫航栽倒在地上,头上包着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穆清寒面色一变,几步走过去,在陆卫航面前顿住脚步,迟疑片刻她才伸出手拉他,“赶快起来!别又怪到我身上,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陆卫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紧地咬着牙,竭力压抑着,任由穆清寒拉着他站起身。 穆清寒在陆卫航的掌心里摸到一片汗水,只见他的眉眼间一片惨白色,鲜红的血从头上淌下来,滑入口罩下的脸上。 于是不一会儿,他的蓝色口罩也渐渐被染红了。 即便被陆卫航伤透了心,穆清寒到底还是爱着他,何况女人都太容易心软,这是穆清寒最大的优点,也是容易被人拿捏的弱点。 此刻看到陆卫航这个样子,她的心还是疼了。 念及多年的夫妻情义,穆清寒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地扶起陆卫航,要带他去找医生。 第250章:真实面目 谁知身上一重,陆卫航突然压上来,伸出两条手臂把穆清寒抱在怀里,用力地箍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哀求道:“阿寒,我不用去看医生,你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我就不觉得痛了。你知道吗?自从上次在法庭上我们见过一面后,我一直没有看到你,这些天我好想你……” 穆清寒有些烦躁地挣扎起来,却感觉到自己脖颈上有什么温热黏稠的液体淌过。 她抬手摸了下,全是鲜血。 白嫩掌心里的鲜红刺着穆清寒的眼,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揪疼,身体再也动弹不得,只是机械麻木地重复着,“陆卫航,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不要再苦苦纠缠了好吗?” “不,阿寒……我们还没有离婚,就代表我们之间还有机会。”陆卫航抱紧穆清寒,嗓音嘶哑痛苦地说着。 穆清寒浑身的温度骤降,冷嘲热讽道:“你不愿意离婚,那还不是因为你贪图我爷爷给我留下的那一笔巨额财产,想拖到爷爷死吗?陆卫航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爷爷已经剥夺了我继承穆家产业和他个人遗产的权利,把我的那份全部给了我大哥。你以为我自己能有多少钱,值得你一再地虚情假意,抓住我不放吗?你在我身上耗下去根本没有用。” “爷爷改了遗嘱,还把你的那份财产给了大哥?”这点是陆卫航没有想到的,语气很讶然,心里却对穆郁修生出更大的恨意。 只是他演技好,穆清寒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的只有无奈和惋惜,以及深深的自责,“没有想到大哥恨我,竟然连你也一起算计报复了。是我不好阿寒,我一时鬼迷心窍连累了你,你不要怪你的大哥贪图财产。” “虽然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和财路不择手段,但我相信他不会打你这个妹妹的主意,否则他也对不住你不遗余力无怨无悔地帮助他这么多年。” 穆清寒听完这番话后很自然地想起自从爷爷这次病重以后,穆郁修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很冷漠。 那天晚上她告诉爷爷自己怀孕了,爷爷起初只是让她打掉孩子,并没有说什么。 可穆郁修进屋给爷爷送了饭,她再进去找爷爷,爷爷就突然改了遗嘱,还说是陆卫航气得他病重。 爷爷之前不是已经知道她正在跟陆卫航闹离婚一事吗?为什么当时没有责怪她,事后那么久又给她加了这一罪名,剥夺了她继承遗产的权利? *** 这一切都证明穆郁修进去爷爷房间的那段时间,肯定在爷爷面前说过什么话。 穆清寒越想心中越震撼,一遍遍催眠着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只要想到穆郁修联合爷爷逼迫自己打掉孩子,她又觉得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 穆郁修居心叵测,借她怀孕一事大做文章,以便达成他得到穆家全部财产的目的。 从前她把穆郁修当成最敬重的兄长,为他的公司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异心,穆郁修待她这个表妹也是情深意重。 可如今她看明白了,那个时候是因为她没有损害到穆郁修的利益,相反,穆郁修可以利用她穆家长孙女的身份巩固他在穆家的地位,把她当成了踏脚石。 而如今在爷爷即将不久于人世时,她穆家长孙女的身份威胁到了穆郁修。 她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完全有机会继承爷爷的家产,成为穆家下一任掌权人,如果除去了她,穆郁修不就没有了竞争对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坐上穆家家主之位吗? 她竟然此时此刻才看清穆郁修的真实面目。 穆清寒的面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心中的质疑越来越大,开口却对陆卫航说:“是,我大哥的为人我自己清楚,我不是贪图钱财之人,大哥比我更需要那笔遗产。陆卫航我警告你,你不要妄图挑拨我和我大哥的关系,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站在我大哥这边。” 陆卫航没接话,深知穆清寒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他暗示到这种份上,换做是谁都会有想法,再多说只会适得其反。 陆卫航的目的达成了,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从怀里拉出穆清寒,两手捧着她的脸,“阿寒,我听说你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吗?” 穆清寒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问陆卫航:“你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她怀孕一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是谁告诉了陆卫航? “大哥告诉我的。”其实陆卫航自己也没有查出来是谁发了那条b超单的彩信给他,他只知道把所有的事情都往穆郁修身上推,对他是百利无一害。 他面不改色的,有些自责地说:“我觉得大哥还是希望我们两人能重修旧好,才想借着孩子来缓解我们的关系。阿寒,你既然怀了我的孩子,我也想要孩子,为了孩子能有个父亲,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不是这样的!穆清寒心里发冷。 穆郁修明明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陆卫航扯上关系,如果是为了她好的话,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陆卫航? 或许就如刚刚她所猜想的,穆郁修只是在利用她怀孕一事,而让爷爷改立遗嘱? 实际上穆郁修根本不管她的死活,更甚至要置她于死地,把她再次推到陆卫航这个男人身边。 穆郁修怎么会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当面劝她打掉孩子,说是为了她好,背后却又告诉陆卫航。 穆清寒此刻已经完全判定穆郁修的种种罪名了,然而她更不能原谅陆卫航,拍掉陆卫航的手冷若冰霜地说:“这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决定打掉了,别再拿孩子作为我们复合的借口了。” “跟我没有关系?穆清寒你是说你肚子里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吗?”陆卫航自认为自己还是爱穆清寒的,他更想留下这个孩子。 听到穆清寒否认,他一下子愤怒起来,抬手抓住穆清寒的肩膀,咬牙启齿地说:“你和凌越帆发生过关系是不是?这个孩子是他的对吗?阿寒,你果真背叛我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第251章:已经晚了 穆清寒闻言既愤怒又屈辱,用力扯开陆卫航握着她肩膀的手臂,扬起手“啪”的一个耳光甩上去,“我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陆卫航,我不会像你一样出轨!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看热搜了吗?你和那些女人发生关系的照片全部曝光了。哦对,你应该知道的……” 陆卫航被那一巴掌打得歪到一边,身子直直撞在走廊的铁椅子上。 穆清寒捏紧手指,忍住没管他,依旧一脸讽刺地盯着他。 停顿片刻后,她点着下巴说:“你戴着口罩,又这身打扮,不就是因为你已经身败名裂了吗?你怕记者,更怕那些女人的家属亲人们报复你,呵呵……你也会有今天?陆卫航,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离婚?” “是,我变成这样了,你很高兴,因为你终于可以跟我离婚了。”陆卫航扶着椅子缓缓地站起身,由于体力不支,他只好把手掌按在那里,用手臂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转头满眼通红地看向穆清寒,“但你相信我是那种男人吗?若是我很早以前就背叛了你,敏锐如你,怎么会没有察觉到?我和董唯妆也只发生过一次关系,你就知道了不是吗?” “阿寒,我知道那么多的照片作为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不可能再相信我,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招惹了大哥,他伪造了那些照片来陷害我。他成功了,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是我活该。” 穆清寒哑然,看到陆卫航要倒下去,她动作上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扶住陆卫航,表情却是冷漠的,转开目光不看他,咬着唇低声辩解,“就算照片是假的,也是你罪有应得,我大哥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摆脱你,他在帮我。” “帮你?”陆卫航摇了摇头,语气悲哀地说:“阿寒,你太天真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大哥真的是在帮你的话,为什么在我们打官司或是刚要离婚的时候,他不选择用这种方式,偏偏是在我指证温婉之后他才出手?为什么?因为他在报复我,而不是帮你。” 穆清寒闻言双眼如寒冰射向陆卫航,嘴唇哆嗦了几下,半天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陆卫航说的句句在理,容不得她不信。 “阿寒……”陆卫航察觉到穆清寒紧绷的身体有所松动,他的目光又哀伤几分,晶莹的泪在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嗓音干涩沙哑,透着浓烈的乞求和卑微,“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同样也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老天是在惩罚我,我得到了报应,我已经完全看透了。” “如今没有什么再比你和我们的孩子重要了,所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阿寒……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爱你,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活着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说完不等穆清寒反应过来,用最后的力气推开穆清寒,转头就往铁架椅子上撞去。 毫不犹豫的连续三下,血流不止,眼看着真的会撞死一样,穆清寒再也无法冷眼旁观。 她伸手拽过陆卫航,用力把他的头抱到自己胸前,哽咽地说:“够了陆卫航!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如果真的死了,让我和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陆卫航许久才恢复意识,反手将穆清寒拥进怀里,他自己也哭了,却竭力压制着,“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怎么做都可以。阿寒,把孩子生下来吧,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我虽然没钱没势,也丢了律师的工作,但我身为一个男人和我们孩子的父亲,我就算拼死也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 “不……已经晚了……已经晚了……”穆清寒打断陆卫航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想到自己还是留不住这个孩子,她的心就如被剜一样痛。 陆卫航的脊背一僵,蓦地抬起头,流泪的眼睛死死盯着穆清寒,又怒又恨地说:“为什么你说已经晚了,难道你真的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吗?” “不是我要打掉……”穆清寒摇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随之滚落,“是我大哥和外公逼迫我打掉,我好不容易才拖到今天。” 陆卫航眼中涌出怒火来,抬高声音说:“他们凭什么逼你?!孩子是我们两人的,是否生下来决定权在于我们。阿寒,你绝对不能妥协,穆郁修已经把爷爷留给你的财产全部抢走了,怕你日后报复,他现在就要斩草除根,他那么狠毒冷血,竟然会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下手,你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一个母亲,却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我对不起孩子。”穆清寒泪流满面,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只知道留住孩子,所有要伤害她孩子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陆卫航的手掌覆上穆清寒的小腹,轻柔地摩挲着,低低地说:“别怕阿寒,你还有我,他们逼不了你的,我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孩子。” 穆清寒在陆卫航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虽然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到底还是多了一份安心和期待。 果然只有身为孩子的父母才会知道一个孩子有多珍贵,穆郁修只是她的大哥,更没有做过父亲,不会懂得她的心情。 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男人、自己孩子的父亲陆卫航。 后来穆清寒把陆卫航带到诊室,医生说陆卫航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他如今受到了这种惩罚,穆清寒心中再大的恨意也被心疼取代了。 她办理好各种手续,陪同陆卫航一起检查,最后还决定留在医院照顾陆卫航。 这样一番忙碌下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穆清寒提着饭盒踏入陆卫航的病房时,父亲打来了电话,让她立刻回穆家一趟。 她因为和陆卫航结婚一事惹怒了父母,已经离家很多年了,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回父母家。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和陆卫航的事以及她怀孕,她担心被父母知道,她已经不敢主动联系父母了。 此刻穆南山突然找她,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一下子警惕起来,低声询问:“爸,怎么了?今天这么晚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我明天再过去好吗?” 第252章:整颗心都寒了 “什么叫重要的事?”开口说话的却是穆清寒的母亲,语气充满痛心和失望,“阿寒,你怀孕算不算是穆家的大事?” 穆清寒的手一哆嗦,手机跌落在地上,惊醒了在床上休息的陆卫航。 他见穆清寒的面色很不好看,也顾不得自己,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她身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穆清寒的肩膀颤抖着,看着陆卫航关怀的表情,她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滚落出来,断断续续地说:“爸妈知道我……怀孕的事了。” 陆卫航闻言脸色也是大变,震惊过后,他伸手把穆清寒抱到怀里,柔声安抚着,“别怕,总归是要面对的,我是孩子的父亲,我陪你一起回去。阿寒,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嗯。”穆清寒此刻太需要一个依靠,没想到陆卫航的责任心这么重。 结婚多年他一直想要个孩子,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让陆卫航迷途知返了吗? 如今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男人出轨,有的男人会痛改前非,回归家庭一心一意对待妻子和孩子,如果陆卫航真的改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愿意再给陆卫航一个机会。 她要向穆郁修和凌越帆,以及所有不看好他们的人证明陆卫航是个好男人,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 这口气她必须争回来。 穆清寒和陆卫航两人一起回到穆家,管家看到陆卫航也来了,犹豫片刻还是让两人进屋。 穆家客厅里除了穆清寒的父母外,穆郁修也坐在沙发上。 穆清寒看到平日很少来的穆郁修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心里立即明白过来是穆郁修把自己怀孕一事告诉了父母。 她用怨恨的目光瞪着穆郁修的脊背,咬了咬牙,跟陆卫航一起走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父母面前,微微低下头,“爸、妈。” 穆母腾地站起身,抬手一个耳光就往穆清寒精致的脸上甩去,“穆清寒,怀孕这么大的事你都要瞒着我们,你心里还有我和你爸吗?” *** 穆清寒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打,虽然父母没有对她尽到养育之责,但向来开明,就算当年她执意要嫁给陆卫航,他们也没有动手打她。 这一耳光打得她整颗心都寒了,捂着脸睁大眼睛看着母亲,却也不敢忤逆,垂下头应道:“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我决定打掉这个孩子。” “还说谎?!”穆母扯住穆清寒的头发,抬起手又要打过去,但看到她半张白皙的脸已经红肿起来,她动作一顿,到底还是没有舍得下手,痛心疾首地说:“我怎么听说你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呢?现在你带陆卫航来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想复合,商量好了要留下孩子,一起来对抗我们二老是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穆母说着目光抖地转向陆卫航,话语里透着警告和冷血,“你陆卫航把我们家阿寒害到这种地步,我能放过你已经算是念及旧情了,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再来纠缠我们家阿寒,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卫航低着头,眸中的屈辱和恨意被很好地遮掩着,穆家人从一开始就看不起他这个暴发户的儿子,他们为穆清寒所选的是凌越帆那种出身财阀集团的大少爷。 可是凭什么? 贫贱或高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凭什么这些所谓的高门贵胄看不起他?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了,终有一天他会踩在这些人头上,让这些人全都对他俯首称臣。 穆清寒心疼被父母作践的陆卫航,神色一僵,放下捂住脸的手,改为抓住母亲的手腕,辩解道:“妈,不怪他,是我自己……” “啪”的一声,穆清寒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沉默不言的穆南山突然用力把手中的牛皮纸袋丢在茶几上,一张张的照片随着他的话音砸下来,“你自己看吧!” 穆清寒站在那里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能猜到是什么,面上露出惊惧和慌张来,佯装镇定地走过去,蹲在茶几边捡起照片。 翻过去几张后,她大松一口气,抬起头对穆南山解释道:“爸,你误会了,这些照片都是假的,是大哥为了报复陆卫航而用高科技伪造出来的。” “用高科技伪造的假照片?原因还是你大表哥在报复陆卫航?”穆南山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重复一遍后,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脸色难看的穆郁修。 穆南山再转头扫向陆卫航,话语里的讽刺更盛,“阿寒,他陆卫航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你竟然连这种挑拨之词都要相信?阿修会害你吗?阿修是为了你好,他是想让你看清陆卫航的真正面目,你清醒点吧。” 所以说照片一事确实是穆郁修做的吗?穆清寒此刻哪里还听得进父母这些话,她已经认定穆郁修是在报复她和陆卫航,心里的恨意根本无法消散。 穆清寒蹲在那里仰头看着穆南山,哑声喊道:“爸,阿航真的是被陷害的,你不要相信了穆郁修,他是在破坏我们的父女感情。” “别喊我爸,我没有你这种女儿。”穆南山直接打断穆清寒,对于穆清寒维护陆卫航的行为很恼怒,更痛心穆清寒看不清事实,反而怀疑穆郁修。 穆清寒到底还是害怕了,“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泪水不断地掉出来,不敢再辩驳,她只是不停地喊着穆南山,“爸……” 穆郁修不忍再看下去,起身走过去拉着跪在地上的穆清寒,劝道:“大舅,阿寒还年轻,还有回头的余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阿寒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吧。” “你放开我!不要再假情假意了,我已经看穿你了穆郁修!”穆清寒却丝毫不领情,跪在那里用力甩开穆郁修的手,恼恨之下第一次对穆郁修直呼其名。 穆郁修压根没有想到穆清寒会推开他,他最近几天劳累过度,又因为和温婉结婚一事被迫受了穆家大半天的审判,脑子里已是烦乱至极。 穆清寒那很用力的一推让他踉跄地后退几步,过了一会儿才站稳。 “阿修,你还好吧?”穆母看到后连忙扶了一下穆郁修。 第253章:反目成仇 穆郁修何曾在外人面前这般失过态,猛地挺直脊背,身形高大伟岸,浑然天成的霸气又显露出来。 他淡淡地笑道:“我没事。” 穆清寒看到后冷笑,穆郁修那么强大无敌的男人,此刻眉眼间的那些倦色都是装出来的吧? 真是虚伪! 穆母坐下来,没有伸手拉地上的穆清寒,望了一眼女儿隆起的小腹,她说出早就和穆南山商量好的决定,“把孩子打掉,跟陆卫航办了离婚手续。” “凌家的长子凌越帆对阿寒用情至深,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阿寒的过去,为了阿寒以后的幸福着想,就安排阿寒嫁给凌越帆吧,我们会从各方面对凌家做出补偿。” 果然,穆郁修捏了捏手指,正如他所料,穆清寒怀孕的事被父母知道了,这就是唯一的处理方法。 只是他没想明白是谁把穆清寒怀孕一事捅给穆父穆母的,又是谁把本来他寄给盛祁舟的那些照片,寄了一份给穆父穆母,是盛祁舟吗? 盛祁舟是为了让他和穆清寒反目,让他在穆家失去穆清寒这个最大的助力吗? 或者是幕后主使沈度,沈度想借此打压他,让他众叛亲离、报复他吗? 更或者是凌越帆? 因为穆父穆母知道一切后,必定会逼着穆清寒流掉孩子,到时候最大的受益人无疑就是多年来一直对穆清寒用情至深的凌越帆……等等,好像每个人都有动机,所有的人都算计着他。 穆郁修脑子乱得很,一时间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在离间他和穆清寒的关系。 他只觉得身心疲惫,不想管这些家庭闹剧,可设局的人分明是在针对他。 他如何做到置身事外? 穆母的一番话让穆清寒大骇,用力地摇着头,跪过去抓住母亲的手,苦苦哀求道:“妈,我不嫁!我可以打掉孩子,但是我不爱凌越帆啊,你不要让我嫁给他好不好?” 凌越帆看不起她,他见证了她所有屈辱的过往,如果跟凌越帆结婚了,她如何在凌越帆面前抬得起头? “你不想嫁?阿寒,你也不想想自己一个离婚又流过产的女人,怎么去做凌氏财阀集团的大少奶奶?”穆南山恨铁不成钢,怒到极点反而冷笑起来,“凌越帆能看上你,且一点都不嫌弃这些,已经算是你的福气了,不然你以为这辈子还有谁会要你?” 穆南山这话说得太重了,穆清寒执拗地说:“我没有想过再嫁,让我一个人孤身到老好了。” “混账东西!”穆南山斥责。 穆清寒是穆家的独生女,尤其最受穆老爷子宠爱,穆南山苦心栽培多年,原本想利用他跟穆郁修竞争,但奈何她当年死活要嫁给陆卫航。 他没有儿子,就指望着被老爷子宠爱的穆清寒生个儿子,如果穆清寒和陆卫航两人日子过得好了,陆卫航没有走到这一步,他不介意培养外孙来继承家业。 可如今发展到这种局面,他已经对陆卫航彻底失望了。 陆卫航这个做父亲的行为就不端正,穆清寒肚子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何况他不可能再让自己的女儿和陆卫航有复合的机会,这个孩子更不能留了。 不管是为了女儿好,还是为了穆家的声誉和往后的发展,他都要选择把穆清寒嫁给凌越帆。 但穆清寒太不懂事,还说出这种话来,穆南山越想越气,抬起脚就往穆清寒身上踹过去。 本来他用的力气不大,却因为穆清寒是跪在那里的,没有什么防备,这样一脚之下她的膝盖一疼,身子后仰,背部便撞在了身后的茶几上。 穆母吓了一跳,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再想拉穆清寒却已经晚了。 而刚开始就被穆家管家压制住的陆卫航,此刻再也无法忍下去,红着眼挣脱管家的钳制,上前蹲下身从后面抱住穆清寒倒下去的身体,惊慌失措地问:“阿寒,你没事吧?” 穆清寒流着泪摇头,她并没有伤到,让她更痛是她的心,这些年来父母就算不宠她,但何时像今天这样对她又骂又打的? 起初还好好的,就因为穆郁修来了一趟,她和父母的关系就变成这样了。 都是穆郁修! 一切都是穆郁修做的! 此刻穆清寒想要计较的已经不是孩子的问题了,而是对穆郁修满腔的恨意。 这种恨意让她变得无所畏惧、奋不顾身,更是陷入了疯狂。 她缓缓地笑了,借着身后陆卫航的胸膛站起身,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哪怕是面对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也是那么的冷漠,“你们听好了,我不仅不会嫁给凌越帆,我还要和陆卫航在一起,并且生下这个孩子。” 穆母只觉得整个人一阵晕眩,身子不受控制地歪过去,被身侧的穆南山扶住。 穆南山痛心愤怒到极点,眉头不断地抖动着,养了多年的女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忤逆他,并且还是为了陆卫航这种男人。 最终穆南山还是没有控制住,随手抓住桌子上的一个茶杯用力向穆清寒砸去,“滚!穆清寒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 那砸过去的茶杯被陆卫航挡住,他还包着纱布的额角上再次被鲜血染红,却转身箍住穆清寒的身体,把穆清寒护在自己怀里。 穆南山那句话说完后,穆清寒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谁都没有说话,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穆郁修出声想劝几句时,穆清寒推开抱住她的陆卫航,缓缓地走到父母面前。 在几人的注视下她再度跪下来,弯下腰额角触地,连续磕了三个头,最后站起身来。 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沉默地走到陆卫航身边,挽住陆卫航的手臂。 穆清寒再也不看身后的父母和这个家一眼,就那样挺直脊背,一步步坚定地走出家门。 “穆清寒你给我站住!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陆卫航这种男人跟我们断绝关系吗?”穆母仪态全无地哭喊着,因气急攻心晕过去。 穆家乱成一团,穆郁修连忙上前扶住倒下去的穆母,冷静地吩咐佣人找医生。 眼看着穆南山也被气得直喘气,他顾不上那么多,低声对穆南山说他去劝劝穆清寒,便匆忙追着穆清寒出了穆家。 第254章:一件红色毛衣 前面几步远外陆卫航和穆清寒相拥着走出穆家,外面正下着大雪,陆卫航抱着穆清寒的肩膀,抵挡着风雪。 穆郁郁把手中的伞递过去。 穆清寒不领情。 陆卫航却接过伞,“谢谢大哥。” “你谢他什么?若不是他我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穆清寒把伞夺过来,用力扔到穆郁修的身上,“到现在你还装呢?你恶心不恶心穆郁修?!我只怪这些年我瞎了眼,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才有机会让你把我害到这种地步,现在你高兴了吧?” 穆郁修任由那尖锐的伞尖戳到自己的额角上,不一会儿感觉到有温热黏稠的液体淌下来,他挺直脊背,高大的身形立在风雪里的灯光下,一动也没有动。 穆清寒却有些不依不饶了,“怎么不说话了?行径暴露了,你哑口无言了是吗?穆郁修,接下来你还想怎么对付我们?我告诉你,我穆清寒一定会奉陪到底!” 穆郁修所有劝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阿寒,不要这样对你的大哥说话。”陆卫航皱起眉头劝道:“这么冷的天你不要着凉了,还怀着身孕呢,我们走吧。” 穆清寒余怒未消,沉默几秒后,她咬牙对穆郁修丢下一句,“我们等着瞧!”,便和陆卫航一起离开了。 穆郁修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他感觉身上的衣服渐渐湿了,浑身的血液被冻结,他才抬起手摸了一下额角。 没有再淌血了,他触摸到掌心的只是一片冰水。 他终于感觉到了冷。 前所未有的冷。 穆郁修突然很想念温婉,她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哭着抱住他,用她滚烫的泪水温暖他,用她心疼的语气安慰他,像最近每晚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样,她会告诉他,“阿修,我在……我在……” 穆郁修突然跑向自己的车边,上车后便发动车子一路疾驰着返回医院。 那晚的雪下得是那么的大,他开着两边的车窗,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抬起来,握成拳头抵上下巴。 他的眼睛里是血红血红的一片,高楼大厦下霓虹灯火不停地闪过去,映出他苍白充满悲凉和落寞的侧脸轮廓。 中午穆郁修离开后,温婉只睡了大半个小时就睡不着了。 她让关思琳找来几本书看,关思琳拿来的都是有关法律方面的书。 她本来只想做个珠宝设计师,进入盛氏法律事务部只是暂时的打算,但想到自己的微薄之力能帮助穆郁修,渐渐的她也开始看一些书,纸上谈谈兵也总比什么都不懂强。 她看财经和商务,又打开笔记本电脑了解商界里的一些大事件,期间刷到陆卫航因为照片曝光而身败名裂的网页,她还是在心里感激了盛祁舟一番。 想起另一件事来,温婉问一直在身侧陪同的关思琳:“阿琳,关于陆卫航徇私枉法牟取暴利的案子,你们警方那边的朋友查到什么来了吗?” 关思琳正坐在床头的凳子上织毛线衣,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应着温婉,“嗯,夫人你不要着急,总要给他们一些时间。” “不是着急,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安,可能也是太担心学长的缘故,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我能帮他分担一点是一点。”温婉的声音很温和,眉头却微微蹙起来。 她想到了沈度,如果正如穆郁修所说这一切都是沈度在背后操纵的,他在牢中就有如此大的本事,可见他早就拟定好了这个长远的计划,或许后面还有什么他们预料不到的阴谋。 温婉一点点地捏起手指,沈度,真的是你吗? 关思琳见温婉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扬了扬手中的针线,笑着问:“夫人,你会织毛衣吗?” “啊?”温婉这才回过神,看到关思琳用的是红线,她忍不住笑了,“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做各种家务,包括缝缝补补的这些,第一次勾了一双手套,送给我父亲做了生日礼物,后来就是送他帽子和毛衣。多年前我和学长交往的时候,突发奇想给他织毛衣,嗯,也是你手中这种红色的线……”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伸手拿过关思琳腿上的红色毛线团,“学长没有穿过红色衣服,他的领带也从来都是一些暗色系的,但以我的眼光来看,如果他也穿红色的话,一定别有一番风情。” 窗外的天空有些昏暗,病房里开着很明亮的灯,温婉的一张脸在泛着白色光芒的灯光下,却是那么柔美安静,连关思琳这个女人看着这样的温婉都觉得惊艳。 她问:“后来呢?夫人那件毛衣织成了吗?送给总裁了吗?他喜欢吗?” 温婉摇头,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来,“没有,因为我还没有织好,我们两人就分开了,这一别就是七年,我再也没有找到机会送给他。” 那件完成一半的毛衣后来被她带去美国了,一直压在箱底没有拿出来过,她记得应该也随着自己的行李带回来了吧? 正想着,关思琳说:“不如再织一件送给总裁吧,我织的不好,夫人可以教教我。” 温婉听得心动,“好,你不要什么都给我准备好,改天你陪我我一起去逛街,我亲自挑选我需要的东西。” “这个当然,我什么都给你买好了,那不是没有意义了吗?到时候你给总裁织出来的毛衣就没有灵魂了。”关思琳笑着。 两人正说着,池北辙过来看望温婉。 温婉把关思琳支了出去。 池北辙交代了她一些病情上的事,当然,多数还是安慰之词。 温婉听完后问:“池大哥,你没有告诉学长吧?” “你放心,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池北辙深凝如玉的眼眸看着温婉,声音温和。 他很专注地看着别人时,会显得那双眼睛更加迷人,盯得久了很容易让人沉溺,仿佛有着催眠的力量,每一次温婉都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温婉放了心,等池北辙走后,她靠在床头看书。 转眼天就黑了,穆郁修还是没有回来。 关思琳送来晚饭。 温婉并没有什么胃口,可她从来都会让身边的人放心,所以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一小碗饭。 晚上八点的时候她让关思琳回去休息,自己继续看书,等着穆郁修回来。 没过多久,穆郁修推开门进来。 第255章:一片艳阳天 温婉注意到下午他又换了一身衣服,她几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头,盯着穆郁修走近。 穆郁修把手中提着的饭盒放在桌子上,转身坐在床头,伸出长臂搂住温婉,“一直在等我吗?早知道我打电话告诉你一声了,你不知道我整个下午都守在厨房里给你煲汤。” 温婉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冰凉冰凉的,让她觉得像是摸到了冰块,再靠到他的怀里也是半分温暖没有。 她眼中发酸,两条手臂紧紧地圈住穆郁修的腰身,总感觉他瘦了不少,在泪水滑落之前,她冷哼一声算是回应自己的不满。 “嗯……好想你,从你离开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思念。”温婉喃喃地说着,手臂抱过穆郁修的脖子,更加贴向他,轻咬着他的唇,回应他的吻。 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开始紊乱,才难舍难分地结束。 穆郁修转身去盛保温盒里的汤。 这次他煲的是乌鸡海带木瓜汤,色泽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温婉却是嫌弃的语气,“什么啊,怎么又是鸡汤?你就没有新花样了吗?学长,我一直都很喜欢吃鱼,现在想喝鱼汤。” *** 穆郁修吹着热汤的动作一顿,勺子里的汤又倒回碗里,舀起一块黄色的木瓜放在温婉眼下。 他抬起另一手指勾了勾温婉挺翘的鼻子,低低笑着说:“如果让你知道我还放了木瓜,你是不是更绝望?” 温婉睁大眼,“我不吃,我不需要用这个东西补。” “是吗?”穆郁修伸手扳过温婉的脸,微微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硬是把那块木瓜塞到她的嘴里,邪魅地勾起唇角,“我昨晚还在摸,至少没有达到我的标准。听话,乖乖地吃了,明天给你做鱼汤。” 穆大爷你的标准究竟是多大啊,你不会有这方面的变态嗜好吧? 温婉迫不得已把木瓜咽到肚子里,听到穆郁修说明天是鱼汤,她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穆郁修又喂来一块木瓜,鱼汤里可以加木瓜吗?” “……”木瓜简直有毒,以后谁敢跟她提木瓜,她就跟谁急!温婉气得伸手掐穆郁修的脸,只是刚靠近就看到他额角上那个淡淡的伤痕。 她动作一停,抬手摸上去蹙眉问:“这里是怎么了?” “没事。”穆郁修握住温婉的手,轻描淡写道:“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 温婉柔软的目光转为锋利,紧盯着穆郁修的神色,沉声说:“沈度家的院子里没有乱长出来的树枝,那些花木也达不到你额头的高度。” 律师不仅口才好,还是破案行家啊,穆郁修叹了一口气,“那我撞墙上了。” 墙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锅砸中了,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穆郁修放下碗,还是对温婉说了实话,“今天晚上我大舅知道了阿寒怀孕一事,把阿寒叫了回去,后来阿寒反抗之下与父母断绝了关系,她和陆卫航一起走了,阿寒认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温婉听后很平静,平静得有点可怕,“是你吗学长?” “不是我。”穆郁修摇着头,看向温婉,“我猜测是凌越帆告诉大舅他们的,凌越帆这样做的原因你也该知道,他想娶阿寒。” 温婉并没有认真听,而是计较起另一件事,情绪爆发,恼怒又心疼地说:“既然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解释?你怎么能任由阿寒打你?我的男人我都舍不得碰一下,她不过是一个表妹,她凭什么伤害你?” “婉婉!”穆郁修眼看着温婉越说越激动,连忙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安抚道:“阿寒是彻底被陆卫航迷了心智,人的思想一旦走了极端,很难再拉回来,我解释有用吗?她只是往我身上丢了伞,我身为一个男人,还是兄长,你难道要我还回来吗?” 温婉当然也懂得这些道理,她只是为穆郁修感到不值。 穆郁修太重亲情了,对外人心狠手辣,对亲人却包容又仁慈。 他一心为了穆清寒,穆清寒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却还想着报复穆郁修,这让她怎么能容忍? 温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既然穆清寒如今听不进去任何解释,那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穆清寒清醒,无论怎么样至少要让穆清寒看清陆卫航的真正面目。 温婉没再说什么,伸出手臂揽过穆郁修的脖颈,她吻上那个伤痕,温柔到了极点。 穆郁修握住温婉腰肢的手一再收紧,狭长的双眸紧盯着她,睫毛微微颤动着,是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不仅没有腻烦或是习惯,反而会因为她这轻轻一吻而心跳如雷悸动不已。 没有生理上的需求,却让他心中所有的爱意全部汹涌泛滥,那些疲惫和压力、背叛与伤害所带来的痛,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再次知道只要回到她身边,他的世界就是一片艳阳天。 温婉吻过之后手掌抚摸上穆郁修的脸,柔声问:“你吃过晚饭没有?” 穆郁修本来不想让温婉心疼,又实在眷恋她的温柔,便摇头说了实话,“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只在给你煲汤的时候尝了几口,我现在很饿。” 温婉见男人墨色的眼眸里溢出笑意,看起来像极了讨宠的小狼狗。 温婉“噗”地一声笑出来,纤长的手指滑过穆郁修的唇,“看你饿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是你吧?以往倒追我的时候,不知道幻想过我多少遍。” 人艰不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温婉盛了一碗汤过来,换作她喂穆郁修。 穆郁修这样的大男人到底还是不习惯被人喂,想接过来自己吃,温婉却把一块木瓜放到他的嘴边。 穆郁修的脸色一下子黑了,长眉一挑,危险十足的语气,“我需要吃这个?” “嗯,当然。”温婉一本正经地点头,“你最近瘦了不少,连胸肌都没有了,吃这个应该可以补过来。” 第256章:傲娇如出一辙 “……”你以为穆大爷会在乎胸肌吗?他靠得是一张脸,如果再练出胸肌了,不是会有更多女人扑上来了吗? 想想都觉得好烦啊,怎么办? 何况睿智如穆大爷,你觉得他会相信木瓜可以丰胸一说吗? 没错,他会。 最终穆郁修吃了剩下的所有木瓜,但这绝对是因为温婉的威逼利诱,他是被迫的。 两人吃完鸡汤后穆郁修让温婉换衣服,他抱着她去之前的小别墅里休息。 外面虽然没有再下雪了,却依旧天寒地冻的,刚出去便是一股冷风灌进来,温婉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一个劲地往穆郁修怀里钻。 穆郁修爱极了被她依靠的感觉,解开大衣的扣子把她整个身子包裹住,走在竹林间的雪路上,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 头顶银色的月光洒下来,跟周围的白雪相互交映,难以形容的良辰美景夜。 第二天早上,穆郁修告诉温婉关于昨天陆卫航制造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已经被他全部压了下去,这件事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温婉听后沉思片刻,还是问:“外界的舆论解决了,穆家那边呢?学长你是怎么对他们交代的?你们这样的豪门,愿意接受我这种出身在普通家庭的女人吗?” 穆郁修拿着筷子喂温婉吃早餐的手指一紧,昨天穆家的那些人确实对此事进行了长时间的探讨,结果跟外公那天预料的一样,若是想让穆家接受温婉,他们要求温婉回归容家。 穆郁修觉得温婉现在的生活状态已经很好了,没有必要再给她安一个什么富家大小姐的新身份,所以并不同意穆家这些人的提议。 但他们却各种暗示威逼他,内容无外乎就是温婉如果不回归容家,他们有太多的手段对付温婉。 饶是穆郁修本事再大,除非把温婉关在家里,不然他们总有机会做出伤害温婉的事来。 最终,穆郁修也只能妥协。 此刻温婉问起来,穆郁修斟酌片刻,握紧她的手,低声安抚道:“不用担心,再给我今天一天时间,我会把结果告诉你的。” 在此之前他要去见容昭媛一面,温婉突然回归容家并不是一件小事,他要弄清楚容昭媛所有的心思,再安排后面的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温婉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是容昭媛的大姐,突然让她认了亲人,一下子换了新的身份,她是否能接受适应? 何况豪门里的环境是那么复杂,温婉一旦回了容家,可能就要承担起一些所谓的家族使命了。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只想让温婉简单平稳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卷进这些豪门深宅的斗争里。 但现实……穆郁修正想着,掌心里一痒。 温婉掐了他一下,低声说:“学长,我相信你。” 女人语气和表情里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穆郁修心中震动,沉默着反握住温婉的手。 穆郁修吩咐关思琳好好照顾温婉,他只说回公司处理工作,结束了就打电话给温婉,便拿着外套离开了。 谁曾想穆郁修走后不久,别墅里就来了一个大人物,连池北辙这样的大佬都毕恭毕敬地跟随着。 大人物还带着几个警卫,警卫佩戴有枪支,医院的众人连围观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走了。 池北辙敲了温婉卧室的门后亲自推开门,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那大人物迈步。 温婉蹙眉,心里猜测着谁有这么大的场面,怎么来找她了? 结果下一秒,背着一只手的穆老爷子便踏了进来。 温婉目瞪口呆,这场景实在太像皇帝微服私访了,她差点就给气场强大的穆老爷子跪下了。 “外……外公。”温婉也不敢叫穆老爷子了。 穆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严肃,让她感到陌生,跟在庄园里拉着她的手哈哈大笑、很有幽默感的那个老顽童截然不同。 是不是她犯了什么错?温婉不敢亲近这样的穆老爷子,想着要不要改个称呼,心里忐忑不安。 “婉丫头,吓傻了?”转瞬间,穆老爷子恢复往日的和蔼可亲,几步走过来亲呢地拍了拍温婉的脑袋,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以前你对我在t市的地位有些误会啊。” 老爷子年轻时必定也是个霸道总裁!不然这语气这台词怎么跟穆傲娇如出一辙? *** 穆老爷子今天穿着一身正装,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 即便头发白了,满脸的皱纹,可他身形高大如山,肩背挺直,满身浩然之气,让温婉第一次有了一种这才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高级将领的感觉。 “外公,你怎么来了?”温婉见穆老爷子笑眯眯的,她紧绷的神经便放松了。 “我打电话让阿修中午带你回去吃饭,这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住院了,索性我也没什么事,便过来看看你。”穆老爷子关怀地说着,双手背在后面,把这栋独立别墅的卧室打量了一圈。 他对伫立在一旁的池北辙满意地点头,“还不错,阿辙你做得很好。” 池北辙姿态恭谦,“应该的。” 当年池北辙还在部队时,穆老爷子就对他有提携之恩,最初创建恒远医院的时候,老爷子利用自己的人脉没少帮他,他对老爷子既感激又敬重。 穆老爷子的话让温婉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外公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大老远地跑到医院来看望她这个后辈,她既感动又自责。 “那你也不能亲自来呀,吩咐佣人过来问一声就好了。”温婉请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满含着歉疚说。 穆老爷子摸了摸温婉的手,有些冰冷,便示意池北辙把暖气开大一些。 他这才对温婉说:“我自己的外孙媳妇,我不来探望,难道还请外人来不成?婉丫头,你现在怎么样了,感觉好些没有?我突然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他让手下的人留在别墅外,可也没打算低调,就是要让外界那些人看看他有多重视这个外孙媳妇。 “我没什么大碍,让外公你担心了。”温婉和池北辙对视一眼。 外公应该不知道她患有心脏病一事,他年纪太大了,比她更不能承受刺激,她不想让外公为她牵肠挂肚。 第257章:给她最好的 另一方面,瞒着外公也让她心里愧疚,她的生命短暂,却选择了和外公最疼爱的孙子结婚,她知道外公不会怪她,她自己心里却过意不去。 “那就好。”穆老爷子也没揭穿温婉,只叮嘱道:“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要担心,阿修会为你挡去一切。” 他孙媳妇之所以会病发住院,还不是被袁浅那个女人给刺激的,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伤? 如果他外孙无能为力,他会亲手替外孙和孙媳妇解决那些麻烦,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让袁浅那个心机婊害了他放在心尖上宠的外孙媳妇。 穆老爷子不想让自己兴师动众的到来打扰了温婉养病,虽然想和温婉聊一会儿天,他还是在千叮咛万嘱咐后离开了。 不过走出去的时候,他让带来的记者刻意抓拍了一张亲自来探望温婉的照片。 卧室里休息的温婉不知道,半个小时后穆老爷子出行一事便轰动了整个t市,外界纷纷猜测t市哪个人能让穆老爷子如此重视,那个人该是何等贵重的身份。 穆老爷子倒是沉得住气,只让媒体大肆报道他出入恒远一事,压着温婉的身份没有曝光,只等待最好的时机。 穆郁修此刻正坐在容昭媛对面的沙发上,容昭明也在场。 容昭嫣是容家的长女,当年抛下容家大小姐贵重的身份和所有的荣光,义无反顾地跟温婉的父亲温文私奔后没几年,容家二老也双双去世。 容昭明这个儿子无心经营容氏,年仅28岁的容昭媛撑起庞大的容氏集团。 因为有容昭嫣和温文一事,容昭媛作为容家的二小姐始终都很排斥爱情。 十几年来她一个女人为容家和容氏鞠躬尽瘁,倾尽了最黄金的年华和青春,连婚都没有结,几年前被查出患上乳腺癌,治疗到今天已经算是苟延残喘了。 其实穆郁修很佩服容昭媛这种女强人,像容昭嫣一样,他们容家的女人身上都有一种韧劲,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输给男人。 温婉遗传了容家女人的美貌,更继承了她们的这种品性。 “伯母。”容昭媛是温婉的姨妈,穆郁修却觉得还是这样称呼比较慎重。 他和容家两姐弟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娶了温婉,表面上态度比之前谦逊,低声说:“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温婉是你大姐的女儿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认回温婉。” 容昭媛沉思着,这当然是她所希望的。 她既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而温婉的才能丝毫不输给曾经叱咤商界一时的大姐。 她唯一的弟弟容昭明不成气候,因此她打算让温婉接管容家的产业。 容昭媛性子平和,对待多次让容氏陷入危机的穆郁修,她也是淡然温吞的,苍白的面容上带着笑意,“我大姐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希望阿婉能回到容家,不过阿婉既然嫁给了阿修,我还是会尊重你的选择,这也是我没有主动找你的原因。阿修你有什么条件吗?” “我只希望温婉能好好的,其他并没有什么要求。”穆郁修轻描淡写道。 穆家那边的意思是想把他们两人的婚姻用在生意场上,也就是所谓的联姻。 昨天他们就嘱咐过他,他现在是来和容昭媛谈判的,为穆家他们这方争取最大的利益。 然而穆郁修怎么可能会把他和温婉的婚姻当成商品?联姻对于他来说就是侮辱他和温婉的爱情。 所以他不仅不会提出任何要求,且会挡掉容昭媛的条件。 “哦?是吗?”容昭媛修饰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来,话锋突然一转,“但是我有条件。” 穆郁修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起来,点了点头,“伯母你先说。” 容昭媛眼中笑意更深,语气温柔,“你没有给阿婉一场婚礼,两人偷偷摸摸没名没分,只要你们自己喜欢,我也不强求,但阿婉毕竟是容家的人。她父母早逝,我这个姨妈算是她的娘家人了,怎么说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不是?” 完全是商人的口吻,穆郁修自然知道容昭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他是理亏的一方,又确实娶了温婉,他可以接受拿点彩礼出来,“好,伯母要多少?我一次性给够。” 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跟容家有生意上的来往,避免牵扯太深让容家有机可乘或是得寸进尺,以他穆郁修的名义做出什么来。 容昭媛没有说话。 容昭明深邃的桃花眼缓缓眯起来,显得整个五官都有一种邪气似的,“既然阿修如此大度,那么拿手里所有产业的十分之一出来怎么样?只是不知道这个数目折合成现金是多少了。” 十分之一是多少?穆郁修自己都不知道把自己所有的产业换成人民币究竟是多少,他只知道必定是不可估量,那么十分之一也是个庞大数额。 穆郁修攒起眉。 “怎么,不舍得?”容昭明的声音里带着讽刺,“阿修,这是中国的习俗,娶个媳妇哪有不花钱的?当然,你可以不同意,前提是你继续委屈着温婉,把她当情妇一样圈养着,见不得光不敢带出去不说,还要面对穆家那边随时会对她做出的伤害。” 穆郁修的眸子陡然一暗,当然不是怕了容昭明的威胁。 只是他身为一个男人,曾经答应过给温婉婚礼,给温婉所有的荣耀和富贵,可以让温婉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不要像现在这样总是委曲求全。 哪怕温婉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他却不想让温婉受半分的委屈。 他要给温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好,我回去之后会好好算出这笔账。”穆郁修说完看向容昭明,面上一片肃然之色,声音里没有温度,“我也希望你们能答应我的要求,只需对外公布温婉的身份即可,背地里温婉跟你们容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更不能要求她为容家做出什么来。” 容昭明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我们认回温婉就是为了让她继承容氏,为容家谋利的,你却让她彻底跟我们断绝往来吗?穆郁修,你这不是等于买了温婉吗?” 穆郁修缓缓地笑了,也是嘲讽冷漠的,“是你们要卖的。” “我们……” 第258章:她是容家大小姐 “算了!”容昭媛摆手打断容昭明的话,颇有些疲倦地说:“我能理解阿修的心情,他是舍不得让温婉担起那么重的使命,容氏的生意哪是那么容易打理的,我还不是因为过度操劳才落得如此晚景吗?索性我也心疼阿婉,就不要再让她步我的后尘了,照阿修说的办吧。” “可是二姐……”容昭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容昭媛一个凌厉的眼神震住。 他只好沉默下来。 容昭媛把目光转向穆郁修,神情和声音越发柔和了几分,“那就这么说定了,阿修做好阿婉的思想工作,安排一场家宴怎么样?” “好。”穆郁修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天色,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 容昭媛点头,招来管家去送穆郁修。 穆郁修的身影刚转过玄关不见,容昭明便皱着眉头问容昭媛:“大姐,为什么我们不趁机提出让温婉继承家业一事,然后让容家涉足穆郁修旗下的产业?只要有温婉在,我们再加以引导,让温婉一点点得到穆郁修的产业。穆郁修那么爱温婉,到时候难道不舍得把穆氏送给温婉吗?穆氏早晚会和容氏融为一体。” 容昭媛接过佣人递来的茶,优雅地品了一口后,不紧不慢地反问容昭明:“穆郁修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清楚,你觉得他不愿妥协的事,谁能逼得了他?他能退让是心甘情愿的,但也有他自己的底线。与其撕破脸,倒不如等待下次机会。” “那要等到什么年月?二姐你的身体……”容昭明停顿了下,转移话题,“以我一人之力根本支撑不起整个容氏,如果温婉回来了,再有穆郁修各方面的支持,容家在商界就所向披靡了。” 容昭媛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说阿明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沉不住气,你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不要只在乎眼前的利益,要把眼光放得更长远知道吗?总之你照我的意思办吧,到时候我们得到的远比预想中的多。” 三天后,温婉问过池北辙的意见,便和穆郁修一起出了恒远,穆郁修亲自开车带着温婉回去沈度的别墅。 中途两人经过几个大型商场,外面的巨大屏幕上播放着容氏集团现任总裁容昭媛的一番声明,当温婉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她疑惑地抬头看去。 屏幕里的容昭媛坐在一张轮椅上,一张脸靠着妆容遮住长期患病的苍白,头发挽起,肩上搭着披肩,看上去优雅又知性,她说:“当年我大姐和姐夫结婚后便与容家断绝了关系,这么多年过去,她和姐夫生的女儿也二十五岁了,如今大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我想代替她照顾她和姐夫的女儿温婉……” 温婉的名字早在上次商业间谍一事上便已家喻户晓,前几天和盛家大少新婚的消息被曝光后,虽然负面报道被穆郁修压下去了,可温婉一直没有从热搜上下来。 此刻容昭媛的一番话更是让吃瓜群众炸了,没想到出身平凡的温婉竟然是容昭媛失散多年的外甥女,一夜之间温婉成为了容家的大小姐! 这剧情简直比灰姑娘的故事还狗血好吗? 温婉听完容昭媛的声明,直到屏幕上换了公益广告,她猛地回过神,转头去看身侧的穆郁修,“学长……” 穆郁修发动车子,神色平静,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这是真的吗?”温婉觉得就像做梦一样,一夜之间便从贫寒之女变成了豪门千金,是她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吗? 太不可置信了。 “怎么,你不高兴吗?你可是容氏的千金大小姐,多少人艳羡的身份,而且从此以后在这个世上你多了容伯母他们几个亲人。”穆郁修知道温婉并非贪图富贵之人,可突然的身份变化必定会给温婉造成困扰,他担心温婉接受不了。 *** “我最亲的人是学长和外公,她们更羡慕的应该是我嫁了穆大佬你这样的老公。”温婉玩笑道,其实心里很复杂。 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和将门之后穆郁修是云泥之别,她一直都很自卑,就算和穆郁修结婚了,她也觉得自己跟穆郁修之间隔着很大的阻碍。 不论自己是否优秀,仅是一个门第悬殊,穆家和盛家就把她的一切都否认了。 如今她戏剧性地成为了容家大小姐,第一反应就是终于拥有了贵重的身份,她便有了和穆郁修并肩站在一起的资格。 除此之外,容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并没有让她多在意,人不能太贪心了,这辈子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无法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是不是容家大小姐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在乎的是穆郁修,只要穆郁修陪在身边便足矣。 “当年我妈会选择和我爸私奔,也就代表他们一定很相爱,那为什么我爸后来会娶了林惠淑呢?”提起这点温婉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尤其在知道了母亲的真实身份后。 看吧,这个世上哪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父亲当年那么爱母亲,还不是在母亲死后便另娶她人?更任由她这个亲生女儿被林惠淑虐待,不知道在天上的母亲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或者母亲希望自己死后父亲能重新爱上别的女人,追求另外一段幸福吗? 她不知道自己死后有没有这么伟大,如果她生了穆郁修的孩子却撒手人寰,多年后穆郁修再娶,她的孩子必定会像她这样受尽后妈的打骂和摧残,过得很辛苦吧? 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女步上自己的后尘,所以在不确定能不能陪着穆郁修走完这一辈子之前,她不能让自己怀孕。 温婉凝视着穆郁修俊美的侧脸,突然间悲从心来,伸手覆上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低低呢喃,“学长……” 穆郁修转头看到温婉眼中的泪,浑身一震,猜到温婉心里的想法,他胸口剧痛,立即停下车子。 “婉婉。”穆郁修弯起胳膊把温婉拉入怀中,大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嗓音沙哑,“你误会爸了,爸直到死都还深爱着妈,他和林惠淑结婚是因为……” 是因为你,这话穆郁修没有说出来。 第259章:她是容家大小姐 他捧着温婉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问我,假如哪一天你在我前面离开人世,我还会不会再娶?婉婉,不会,我会守着你。” 他也不会选择一个人孤身到老,他会在温婉离世后安排好一切,然后他便去追温婉。 黄泉的路太长,他会陪着温婉一起走,那个时候他希望温婉能在三生石畔和奈何桥旁等着他,牵着他的手、来世再相约。 “学长!”温婉怔愣数秒后,喊着穆郁修的名字猛然扑入男人怀抱,她闭眼,一瞬间泪如雨下。 “不要哭婉婉。”穆郁修对温婉的眼泪没有任何抵抗力,用炙热的唇亲吻着温婉脸上的泪,被温婉的情绪感染,他的心也痛得难以呼吸。 他一定不会让温婉死。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双手沾上鲜血,需要取一个人的性命给温婉换上健康的心脏,他也在所不惜。 “中午我和容伯母约了带你去吃饭。”穆郁修终于安抚好了温婉后,紧握着温婉的手说:“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谈过了,他们不敢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穆郁修并没有把容昭媛要求他拿出全部财产的十分之一给容家一事告诉温婉,他用这笔钱换取了温婉的自由,往后温婉不会因身份的变化而有压力。 他希望温婉依旧做她喜欢的工作,不久的将来能在律师界或是珠宝界声名大噪。 他相信摆脱掉容家大小姐的束缚、不被困于豪门深宅里,温婉的人生必定更加辉煌璀璨。 “我明白。”如果只有接受容家大小姐这一身份才能配得上穆郁修,那么她愿意认祖归宗。 但她也知道,容昭媛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个多年未曾联系、没有感情基础的外甥女白捡了这个便宜? 尤其她如今的丈夫是穆家家族的继承人,容昭媛会利用她而从穆郁修身上得到什么吧? 说到底,想做容家大小姐,她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温婉看了开车的穆郁修一眼,窗外天光大亮,路边的树木极速倒退,他的俊容在树影中明灭不定。 温婉握紧穆郁修的手,在心里说:“学长,曾经那么多有权有势的人欺我辱我,我不在意,我只想着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利用容家大小姐这个身份为你做些什么,我也不用总是躲在你背后,我是不是可以护着你了?” 这场家宴设在了盛世旗下的酒店,温婉跟着穆郁修到达时,容昭媛和容昭明姐弟二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上前喊着,“姨妈,舅舅。” “唉!”温婉到底和容昭媛有着血缘关系,无论心里怎么算计,温婉的这一称呼让容昭媛想起昔日跟她感情深厚的姐姐,险些掉泪,坐在轮椅上便伸出双臂。 温婉走过去蹲身在容昭媛腿边,很乖巧地给了容昭媛一个拥抱。 由于跟容昭媛不熟,她有些不适应容昭媛的亲近,很快就放开了容昭媛,起身和穆郁修站在一起,落落大方的样子。 容昭媛也不指望温婉一见面就对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姨妈推心置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充满亏欠地对温婉说:“阿婉,自从你母亲和容家断绝来往后,这几十年来连我她都不曾联系过,所以我不知道她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直到最近你频频出现在媒体报道中,我找来阿修了解了真实情况。孩子,如今姐姐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姨妈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我能代替整个容家弥补你。” 温婉内心毫无波动,并且有些想笑,她一直记得上次容昭媛和盛祁舟联手设计穆大爷之仇,所以对容昭媛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像容昭媛说的,若是容昭媛真的如此惦记着她,凭借容昭媛在t市的权势,难道当年还找不到她母亲吗? 说到底,当年容昭嫣的存在威胁到了容昭媛在容氏的地位,从容昭嫣离开后,容昭媛就独揽容氏大权这点可以看出来,容昭媛必定有她的私心和算计。 如今容昭媛身患癌症命不久矣,容昭明不成气候,容昭媛便盯上了她这个穆家未来的长夫人,想借她之手振兴容氏,这算盘打得也未免太精了。 温婉笑了笑应着,“让姨妈牵挂了。其实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尤其是在遇到学长后,该有的和不该有的都尽在手中,所以姨妈你何来的弥补一说?” “……”容昭媛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温婉这态度很明显是不想和容家牵扯太多啊,更是炫耀如今她嫁了穆家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她容昭媛所谓的补偿算什么? 她以为温婉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温婉应该对她感恩戴德,好好地巴结她,才能坐稳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容家大小姐之位,可结果没想到她竟然低估了温婉。 温婉还真不是容易拿捏的人。 “是啊,阿婉你能嫁给阿修真是你的福气,看来以后姨妈和容氏还得多靠阿修了。”容昭媛玩笑道。 既然道德绑架不行,那就对温婉开门见山吧。 温婉云淡风轻地瞥了身侧的穆郁修一眼,语气戏谑地对容昭媛说:“我倒是觉得学长能娶我是他的福气,连他的两个助理都知道穆大总裁现在一切都听夫人的。” 他们拒绝吃这碗带毒的狗粮。 “夫人说得对,就算你告诉我天上的太阳是方的,那也没有毛病。”穆郁修拖着温婉的手走过去坐下。 容昭明目瞪口呆,穆大爷你这么妻奴,敢让外界那些对你闻风丧胆的人知道吗? 容昭媛心里恼恨,说来说去要想为容氏谋取什么利益,那还得讨好温婉。 可仅仅一个回合下来,容昭媛便觉得根本无法掌控温婉这个初出茅庐的后辈。 穆郁修给温婉倒茶,瞥过去一眼见容昭媛的脸色不像刚刚那样洋洋得意,反而很难看,他眼中溢出轻蔑的笑。 他就静静地看着容昭媛装x,容昭媛能怼得温律师哑口无言,算他输。 气氛一度很尴尬。 容昭明秉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真理,转移话题对穆郁修说:“这几年阿修的生意越做越大,就连这家酒店都是一再扩建,如今被誉为t市的标志性建筑,每年吸引全世界多少人慕名而来。” 可不是嘛,他们所在的这一层窗明几净,占据七百多个平方,一眼望不到头。 第260章:鸿门宴 初春的暖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餐桌上插在花瓶里的百合散发着香气,从上往下看去整个t市尽收眼底,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是啊,舅舅身为容氏如今的现任总裁,若是只想着投机取巧急功近利,恐怕要不了多久容氏就会被挤出t市,到时候舅舅只能仰望我这个外甥女婿了。”穆大爷当然没有忘记曾经容昭明和盛祁舟联手算计他一事,此刻他就让容昭媛姐弟明白什么叫目中无人实力碾压。 *** 容昭明无言以对,反而觉得穆郁修说得是事实怎么回事? 二姐若是知道他这么想,必定会打死他,这下就连容昭明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 穆郁修递给向锐一个眼神,向锐会意后便吩咐厨房上菜。 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此刻容昭媛被穆郁修和温婉夫妻二人虐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她的手紧握在轮椅扶手上,脸色青白,竭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温婉的冷血真是和当年的容昭嫣如出一辙。 那个时候容昭嫣多高傲的一个人,掩盖了她这个妹妹的所有光彩,父母也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容昭嫣身上,从小到大她这个妹妹一直活在姐姐的阴影里。 她那么敬重姐姐,可姐姐呢? 容昭嫣独揽容氏大权,在家族里也是绝对的独裁者,从来没有给她这个妹妹一次展露满身才学的机会。 若非后来容昭嫣爱上了温文那个穷小子,遭到整个家族的反对,容昭嫣义无反顾地选择放弃拥有的一切而跟随温文,容氏掌权人之位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她希望姐姐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容氏只要有她就够了。 可命运何其不公,让她年纪轻轻便患上癌症,如今眼看着她快要离世,想让温婉利用穆家未来长夫人的身份拉容氏一把,温婉竟然拒绝了。 她心里怎能不气? 容昭媛没有放弃,饭菜陆续端上桌时,她坐在温婉身侧,亲自给温婉夹菜,温柔地叮嘱着,“阿婉我看你这么瘦,应该多补补。” “谢谢姨妈的好意。”不等温婉说什么,穆郁修当即把自己的碗放在温婉手边,碗里是他仔细挑过鱼刺的清蒸鱼。 他对容昭媛解释道:“只是婉婉刚出院,医生叮嘱过饮食应以清淡为主。” 穆大爷你能不能不要拆台!“是吗?阿婉怎么住院了?”容昭媛掩饰着怒气,面上满是关怀地询问温婉。 温婉随口敷衍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容昭媛见温婉有意疏远她,也不好多问这件事,便说:“如今外界都已经知道了阿婉你是容家的大小姐,往后你有什么打算?不如和我回容家一起住吧。” 这是赶鸭子上架吗?温婉瞥了容昭媛一眼。 更不高兴的还有穆大爷,明明私底下和容昭媛谈好了不能利用温婉为容氏谋取利益,容昭媛这是仗着自己变成了他的姨妈,才敢出尔反尔吗? 温婉面上对容昭媛依旧很尊敬,应着容昭媛,“姨妈,我和学长已经结婚了,哪有回去容家住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感情破裂要分居呢,更何况我和穆大爷住在梅园已经习惯了,突然回到容家那么小的别墅,我恐怕会不适应。” “……”你这语气真像梅园是一片江山,容昭媛没想到住在梅园里的大人物竟然是穆郁修。 也难怪温婉不屑住在容家,要知道梅园可是占地面积广,又面朝大海一年四季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尤其那栋闻名于整个世界的房子,多少人想一睹风采都没有机会。 “要说以后我的打算,我觉得家里有学长一个人赚钱就够了,我闲着无聊了,平常可以帮人打打官司或是画画珠宝设计图,阿修太惯我了,一切以我为重,只要我开心就好。” 容昭媛听听这语气,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把炫富说得如此浪漫的人。 “哦对了,姨妈你知道吗?”温婉像是想起什么,问着容昭媛,“cloris是我的英文名字,上次y国皇室贵族那个合作项目就是我为学长拿下来的,后来还以我的设计作品为主题拍了视频。本来你们容氏这几年的生意就不是很好,这次被我抢了一笔几亿的单子,恐怕容氏以后在珠宝这一领域更加艰难了吧?” “……”这顿饭吃不下去了,现在离场还晚吗?容昭媛的手开始抖了,“是吗?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在珠宝界小有名气的cloris竟然是阿婉你,不过你不用担心容氏,毕竟容氏旗下也有数个闻名于世的顶尖级设计师,下次他们未必会水输给cloris你这个新人了。” “姨妈舅舅,我不是新人了哦。”温婉眯眸笑了笑,看起来明艳又无邪,提醒着容昭媛和容昭明,“自从上次那个以我的设计作品为主题的视频轰动全球后,我就被业界封神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被穆大爷碾压他认了,但连温婉都可以把他虐成渣,温婉一定是有女主光环。 容昭明自知不是外甥女的对手,他已经开始装死了,席间容昭媛给他递了好几个眼色,他都当没看见。 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容昭明起身拉着向锐便说:“我吃着那个清蒸鱼不错,你陪我到后厨去一趟,我让厨师打包几份带走。”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还是让二姐应付温婉吧。 贪吃贪到外甥女婿家来了,你给我回来,看我不打死你,容昭媛气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于是这场容昭媛所设的鸿门宴被温婉轻松地化解了,更是让容昭媛见识到了温婉的实力。 她在心里改变了起初制定的拿捏和控制温婉的计划,换了一种方式。 “阿修,我和阿婉今天第一次见面,做姨妈的有几句提己话想单独对阿婉说,可以吗?”饭后,容昭媛淡笑着询问穆郁修。 温婉佩服容昭媛的心理素质和毅力,都被她怼得快掀桌子了,竟然还有胆量对她说知心话。 “学长,我想吃楼下隔壁那家的枣糕,你帮我去买。”温婉见穆大爷黑着脸要发作,她晃了晃穆大爷的胳膊说。 容昭媛眼看着穆郁修的脸色下一秒便阴转晴,俯身捏了捏温婉的脸,“知道了小馋猫。我现在就去,买好了在怀里暖着,保证你下楼能吃到热乎乎的枣糕。” “谢谢。”温婉撒着娇。 第263章:最大的弱点 温婉要放弃试探的念头再度压下去,掐着手指让自己硬下心,扯出笑对沈度说:“你先坐下来沈度,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探监时间,想多跟你说会儿话。” 沈度菲薄的唇紧紧抿了下,“嗯。” 他面容沉静,握着电话的手背上却有淡蓝色的血管跳动,“然后呢?阿婉,你究竟打算怎么办?穆郁修都那样对你了,你难道不应该跟他离婚吗?” 沈度这话一说出来,温婉便彻底明白了沈度的动机,原来从始至终沈度还是不希望她和穆郁修在一起。 “沈度,我不想离婚,我太爱穆郁修了,哪怕他差点让我丧了命,只要他还没有抛弃我,我就不会主动离开他。”温婉摇着头,唇畔的笑容充满苦涩和悲哀,却也透着坚定,“沈度,你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前途无量,以后的人生路还很长,不能因为这件事坐牢,给自己的人生抹上污点。我不一样……” 话锋一转,温婉虽然厌弃这样伪善的自己,她还是不得不做出一副凄苦的表情来,“我原本就没有什么成就,更没有抱负和梦想,以前也有过坐牢的经历,所以这一次我不介意担下这个罪名。” 沈度面色一白,微微垂下的一双眸里一番剧烈的涌动,再抬起时那里头是幽深无边的黑色,“就算最坏的结果是你坐牢,穆郁修难道不会救你吗?他的本事不是很大吗?” “他救我?”温婉语调一扬,充满讽刺和悲凉地看向沈度,缓缓道:“沈度,不要说是你,就连我自己也高估了他对我的感情。我以前抓不住他的心,以为只要结婚了,我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可实际上他还是在报复我,他只是在满足他自己的征服欲。” “如今在我完全离不开他之后,他反而不珍惜了,他渐渐地开始腻烦我,过上了左拥右抱声色犬马的生活,正因为我嫌他太滥交,不愿他再碰我,那天晚上他才强迫我的。” 沈度完全听不下去了,原本竭力隐忍的情绪再度爆发,怒得五官抽动,咬牙道:“这种男人还值得你爱吗?温婉,你不要傻了好不好?” 这样欺骗沈度温婉自己的内心波动也很大,她咬了咬唇,感知到了细微的疼痛,“其实说实话我也想离开他,可他那种身份,若非他弃了我,你以为我逃得掉吗沈度?我没有办法的,我就是他的禁脔……” *** “不!我有办法温婉!”沈度最大的弱点就是温婉,得知温婉是这样的处境,他又怒又痛,以至于失去了理智,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温婉话里的真假。 他漆黑的双眸里燃起红色的火焰,有温婉熟悉的深情和疼惜,更有让她陌生的狠戾和杀气。 温婉心中震撼,面上反而越来越平静,“我大概能猜出来你会怎么做,穆郁修也参与了转移尸体的犯罪行为,并且董唯妆的遗书还是他写的,但就算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把这件事推到他的身上,沈度你想过没有?” 温婉冷静地提醒,“我们都知道他有权有势,这种罪名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到时候不但我们没有达到惩戒他的目的,反而会连累了我们自己,他一定会杀了我们。” “对,我确实有证据让他担了这件事,我也知道这点事对他构不成威胁,我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可以双管其下,从各个方面打压他。”沈度的头脑虽然有些发热,逻辑却很清晰,神情也是从容不迫的,仿佛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他紧盯着温婉,声音低沉透着魔力,“阿婉,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不仅可以让穆郁修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果然……温婉心中大惊,沈度确实是在陷害穆郁修。 这一切确实都是沈度做的,沈度确实是想要穆郁修的命,为什么? 沈度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 不是突然。 从董唯妆死后沈度的思想就开始走极端了,是因为董唯妆带给沈度的打击太大吗? 果真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吗? 温婉只觉得眼前一晕,下意识地扶住额头,若非还保持着清醒,估计她手中的电话就要掉落了,此刻反而越抓越紧。 她把唇咬破,血珠子冒出来,又一点点抿干,抬眸看向沈度时,她不用再伪装,眼中就已是一片晶莹,“好,你要我怎么做?我全听你的,我希望你将全部的计划告诉我,不然如今你人在监狱里,我不可能随时接收到你的指令。” 沈度到底还算理智,并没有立即回应温婉。 他沉思片刻,安抚着对温婉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在监狱里有认识的人,他们会向你传达我的意思,再或者你可以跟陆卫航联系,他会更具体地告诉你究竟该怎么做,你要跟他联手。” “你……竟然连陆卫航也是你的人吗?”温婉虽然也想到了,但沈度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既震惊又痛心。 她觉得已经没有再试探下去的必要了,连陆卫航都在帮着沈度报复穆郁修,她还要找出怎样的理由为沈度开脱? 她更觉得对不起穆郁修,不仅她自己时常给穆郁修带来困扰,就连她的亲人也是。 这要她如何面对穆郁修? 温婉眼中的泪水快要滚落出来,只好把脸转向一边。 她听到沈度说:“陆卫航也不算是我的人,因为穆郁修把他推下楼梯,又拆散他和穆清寒一事,他很恨穆郁修,更是觊觎着穆家的财产……于是我和他不谋而合,算是合作关系。” 温婉再也说不出话来,哽咽地应着,“好……我知道了。” 半晌后,她稳住情绪问起沈度另一件事,“上次你说董唯妆死后确实有留下遗书,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早就想给你看了,那里面列出了穆郁修的种种罪行,我想你看后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要针对穆郁修了。”沈度把董唯妆遗书的位置告诉了温婉。 他安慰叮嘱过温婉几句,时间差不多了,温婉告别离开。 走出来后迎面就是一股凛冽的北风,混着冰冷灌入呼吸,差点就让温婉吐出来。 她缓缓地弯下腰,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眼中滚落砸在地面上,汇成一片水渍,融化了路面的冰霜,很久后又被寒冷的空气冻结。 第264章:他们的家 温婉泪流满面,皮肤被风吹得发干,刀子割着一样,脸上一阵一阵的刺疼。 她想打电话给穆郁修,可是手机握在掌心里,被汗水浸透,她却依然没有那个勇气。 “学长,对不起,我又错了一次,我又连累了你一次,我更要感谢你的包容和谅解,你为了我而不去伤害沈度。对不起……对不起啊!”温婉站得累了,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以她一向喜欢的姿势把脸埋进去,在荒无人烟的监狱外失声痛哭。 快中午时,温婉回到沈度的别墅,在董唯妆房间的梳妆台上找到了沈度所说的遗书,上面写的无外乎都是一些穆郁修之前为了留下她,对她用过的手段。 她没有看完,把遗书收起来放回原处,不打算再去触碰,因为这些都是她知道的,她早就原谅了穆郁修,而且当时她也利用了穆郁修,穆郁修却甘之如饴,从未放在心上。 其实想想觉得挺悲哀的,沈度以为她会计较这些已经过去的事吗? 怎么可能呢? 她和穆郁修经历了那么多,如果她还是对以往的事耿耿于怀,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该有多薄弱? 她间接地害死了穆郁修最亲的母亲和外婆,穆郁修都能原谅她,她若是还被过去的这些事绊住,她怎么对得起穆郁修的深情和付出? 沈度,你输了。 你更错得离谱。 温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穆郁修暂时带到这边的部分衣物,连同她在这里住过的所有痕迹,也全部消除了。 她一直守护在这里,只是想让沈度心灵上有个依靠,再回来时不是冷冰冰的别墅,而是跟之前一样的家。 但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 温婉离开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她没有撑伞,也始终没有回头,走在初春的雨中,满面的泪水和满心的荒凉。 温婉重新回到梅园,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有她的新房、有她的学长。 打开门后,一切都没有变化。 只是走到楼上的卧室,温婉发现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换上了新的。 当她在角落里找到一块花瓶的碎片时,她想到应该是穆郁修砸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她的眼泪再次滚落而出。 中午温婉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穆郁修边开车边打电话给她,“你探望沈度回来了吗?我正赶去接你。” 温婉说:“早回来了,在做饭。你不用去沈度的别墅了,我把我们的行李拿了回来,现在正在梅园,你直接过来就可以了。“ “吱”地一声紧急刹车,穆郁修停下车问:“婉婉,你怎么突然搬回去了,是知道些什么了吗?你……还好吗?” 那语气里透着浓烈的担忧和心疼,听得温婉眼中一热,泪珠子又一颗一颗滚落。 半个小时后穆郁修回到梅园,径直走去厨房,见温婉在炒菜,他几步上前从后面搂住温婉的腰,“婉婉,告诉我你现在的感受,不要让我担心。” 温婉停下手中的动作,关掉火转身投入男人的怀抱,她抬起手抚上穆郁修的脸,“学长,对不起……” 穆郁修握住温婉的手,更紧地贴着自己的脸,笑着缓和气氛,“怎么了?你突然对我道歉,是不是背着我勾引其他男人了,嗯?” “不。”温婉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穆郁修俊美无俦的面容,眼中含着晶莹的碎芒,如钻石一样璨然生辉,“我已经知道沈度做过的所有事情了,学长,你是对的,你为了你自己,更是要保护我不受到伤害而想除掉沈度,我可以理解你。” “我错在深信了沈度,为了他我拿我们的婚姻威胁你,甚至跟你冷战,伤了你的心。我的亲人把你推到如此境地,我却还护着他,学长,我自己对你道歉,更代替沈度对你说声对不起。” “傻瓜。”穆郁修抬起修长的手指擦去温婉滚落于脸颊的泪水,满目柔情,“你维护沈度,确实让我很心痛失望,但那不是因为你不明真相吗?如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支持我的决定,那还是我的婉婉吗?不是的,我的婉婉从来不会被别人轻易挑拨,左右了思想。” 温婉重重地点着头,涌出的泪水不停砸落下来,连声说道:“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穆郁修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伸出长臂把温婉揽入胸膛,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说过很多遍了,为了婉婉,让我承受再多的痛苦和委屈都没有关系。” 哪怕是为了她去死。 说完,穆郁修柔声安抚着温婉,“沈度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也别太难过了。” 哪怕是打落牙齿和血咽,她还是承受下来了,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坚强,但这样的她只会让他更心疼。 “嗯。”温婉的脸深深埋入穆郁修的胸膛,肩膀还在轻轻颤动着。 穆郁修觉察到不对劲,拉出温婉的脸问:“怎么了?” “学长。”温婉咬了咬唇,很用力的,“你可以救沈度出来,并且不再跟他计较这些事吗?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始终不忍心伤害沈度。毕竟你不在的那几年都是他照顾着我,他是我的哥哥,因为爱我才走了极端,所以请你放过他一次,就这一次,算我求……” *** 话还没有说完,温婉的唇就被穆郁修的吻堵住,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之前的承诺,“别说求我,这是我应该为婉婉做的,只要你好好的,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温婉感动得一塌糊涂,抱住穆郁修的颈项深深地吻下去。 吃饭的时候,穆郁修问起温婉是如何套了沈度的话,那语气带着几分醋意,明显是觉得温婉用美色诱惑沈度,才让沈度亲口承认了。 温婉笑眯眯的,一字不差地把自己和沈度的谈话过程复诉了一遍。 “温律师你行啊,自毁也就算了,你还有胆子让我背黑锅?”穆郁修脸色阴沉,长眸锁着温婉,咬牙切齿的语气,“我什么时候左拥右抱、什么时候腻烦了你,又是什么时候把你当成了禁脔,嗯?不如现在我让你体验一下做禁脔的滋味。” 温婉低头一瞄,眼前顿时就是一黑,这车是她开起来的? 现在她丢了方向盘还来得及吗? 第265章:真是讽刺 行吧行吧,只要穆大爷不是想体验左拥右抱就好了。 事后穆郁修下楼收拾厨房,温婉把中午和关思琳一起买的针线拿出来,坐在床头织起毛衣。 穆郁修走进来看到后,坐在床头拿过红色的毛线团,皱着眉问:“怎么有闲心织这个?外面有多少买不到,何必费这个精力?小心把你眼睛累坏了。” “那怎么能一样?”温婉抬起头,笑着问:“我这是在给你织毛衣,你确定不要吗?” 穆郁修摆弄着线团,脸色很阴郁,“红色的?太骚了,你见哪个霸道总裁穿这种?不过这既然是婉婉你的一片心意,我岂能辜负了?不如织好了做收藏,然后再一代代传下去。” 温婉“噗”地笑出来,见穆郁修眉眼低垂着,在很认真地研究,她问:“你干什么呢,吃饱喝足了怎么不去上班?” “我想偷懒了,我虽然嫌弃手底下那一群沙雕,但他们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一般的事务还是有能力处理的。”穆郁修拿出遥控器来,把两面玻璃墙上的窗帘全部打开。 春光明媚,远处的高山绿树郁郁葱葱的一团,真是世间绝美的景致。 室内被天光映得很明亮,温婉抬眸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穆郁修,只见他侧脸轮廓优美,神情温柔,衬着周围的景色,说不出的好看。 温婉低下头织起毛衣,唇畔含着笑意,眉眼宁静美好,“没有应酬?” 穆郁修抬手抚摸着温婉的头发,“能推的都推掉了,推不掉的就让向锐和关思琳去应付。” 温婉得出结论,“所以穆大少爷现在是太闲了,要化身小狼狗缠着我是不是?” 穆郁修低低笑了笑,“陪老婆也是我的工作。” “……”心里好甜啊,温婉看到穆郁修身上穿的烟灰色衬衣,蹙起眉,“这是不是我给你买的那件?穿几个月了,你还穿?” 穆郁修拿狭长的双眸扫温婉一眼,微微冷笑着,“你还好意思嫌弃我?是你不给我买衣服,我穿来穿去就这两件,已经连续穿了好几个月。要知道我之前的衣服都是穿一件丢一件的,现在寒酸成这样,别人恐怕会误会你这个总裁夫人苛刻我,准备吞了我的财产。” 温婉扬唇,把针线收起来,一边下床一边说:“既然你下午没有什么事,我们去买衣服吧。” 穆郁修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两人下午的行程便是买衣服。 一路逛下来,温婉自己没有买多少,给穆郁修挑选了不少。 从领带到衬衣、再到毛衫和西装,以及大衣……等等这些,能买的全都买了,那架势好像穆郁修平日里没有衣服穿似的。 向锐和关思琳没有跟过来,穆郁修一个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条手臂还揽在温婉的肩上。 大街上有很多情侣相拥着走过,他们两人融入其中,仿佛再普通不过,也似乎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对。 晚上两人在一家西餐厅吃晚饭,温婉刚拿起刀叉手机就震动起来。 穆郁修也随之停下动作,是陆卫航打来的。 这在温婉的意料之中,沈度说过陆卫航会教她怎么做,此刻陆卫航打电话过来,应该就是要给她下指令了。 陆卫航约她在一家咖啡厅里见面。 “好。”温婉应后收起手机。 她翻着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出录音笔来,也顾不上吃东西,站起身就要走。 穆郁修拉住温婉的手腕,“我送你过去。” “不用。”温婉摇头拒绝,“陆卫航不像沈度那么容易应付,若是你送我过去,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穆郁修还是没有放开温婉,眉头皱得更深,“正因为他不是沈度,我才更要陪你一起去。你能骗得了沈度,那是因为沈度爱你,但陆卫航不一样,像陆卫航这样卑鄙的人,我们怎么能确定他不会背叛沈度?你觉得他会跟沈度一样相信你吗?说不定这是他设的一个局。” 温婉到底还是没有穆郁修考虑问题全面,抿了抿唇,“明知道是个陷阱,我们依然要去,不然的话沈度就会知道我在骗他,到那个时候我们无法掌控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事情就不好办了。” 穆郁修揽住温婉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有我在。” 最终两人还是一起过去了,当然,穆郁修并没有跟着温婉一起去见陆卫航。 他把温婉送到咖啡厅里后,嘱咐温婉一旦觉得不对劲就打他电话,他在车子里等温婉。 温婉在靠窗的位置找到陆卫航,坐下来后,陆卫航自发地点了一杯咖啡给温婉,笑着说:“温婉,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温婉搅拌着咖啡,浓郁的香气涌入鼻尖,她并没有抬头看陆卫航,淡淡地回应道:“不存在什么合作不合作,我只是想摆脱穆郁修对我的禁锢而已,至于其他的,我还是不希望和陆经理有太多的接触。” 其实温婉这样冷淡的态度陆卫航还是很满意的,他自认为自己和温婉不是同一类人,哪怕如今他们都是要报复穆郁修,两人的相处也不可能融洽。 何况若不是沈度要求的,他其实不太喜欢跟温婉这么聪明的女人打交道,温婉不像穆清寒,多蠢多好骗啊! 他和穆清寒说话根本不用动脑子,但对于温婉……他时刻都要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阿婉你跟我太客气了,最初你进盛氏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是沈度的妹妹,就是我陆卫航的妹妹。”陆卫航白皙的手指端起咖啡送到唇边,深邃的眼眸落在温婉身上,柔和中带着笑意,“如今也一样,你有了困难,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你。” 陆卫航不提醒,温婉倒是忘了沈度和陆卫航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为了陷害穆郁修,沈度竟然不计较陆卫航睡了他的女人,呵,真是讽刺。 温婉的表情很自然,像是最初遇到陆卫航时一样,她礼貌地点头,“谢谢陆经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索性接下来就是温婉表现的时间了,他也不再试探温婉,放下咖啡杯子,“我想把穆郁修告上法庭,以故意杀人罪。” 最后几个字说得缓慢,加重了语气。 第266章:爱到了极致 温婉要送入嘴里的咖啡停在唇边,杯子遮挡住她抖地煞白的脸,半晌后才慢悠悠地喝下一口,平静地问:“也是,像穆郁修这种人肯定杀过不少人,但陆经理你有证据吗?” “你忘了,几个月前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陆卫航笑着,低声提醒道:“我们身为律师比一般人都要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同样的,我们更懂得如何钻法律的空子,哪怕穆郁修他是无心之失,我也可以给他套上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这个罪名一旦成立,他就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 温婉心里划过讥讽,确实是个好计策,只是不知道这是陆卫航的主意,还是沈度指使陆卫航这样做的。 温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陆经理已经安排好了吗?你如何证明穆郁修是有意要置你于死地?” “这个阿婉就不用操心了,总之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陆卫航并不信任温婉,说完后吩咐温婉,“明天穆郁修会接到法院的传票,你要假装成穆郁修的辩护律师出庭,到时候在法庭上配合我,故意输掉这场官司,争取让法官在当天定下穆郁修的罪。” 温婉的一只手垂在桌下,一根根地捏起手指,指甲泛白,掌心里火辣辣的疼。 她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地应道:“好,我会照陆经理说的做。” 陆卫航笑了笑,其实他浑厚的男声听在人耳中很舒服,“说实话我也不怕阿婉会反悔,因为就算你是真心要帮穆郁修打官司,你也赢不了我。” “是,陆经理说得对。”温婉点头,觉得被别人利用时,自己真的就像工具,机械麻木地说:“陆经理是难得一遇的盖世之才,我一个初出茅炉的小律师连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陆卫航俊秀的眉毛一挑,看到温婉低着头,眉眼安顺,漂亮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卷发衬得五官越加精致。 他只觉得喉咙一紧,眸光暗了几分,再说话时声音里透出暧昧,“阿婉,等到我帮你摆脱了穆郁修,不如你考虑跟了我怎么样?” “……”温婉早已把录音笔握在掌心里,闻言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讽刺地问:“陆经理不是有穆清寒了吗?虽然穆郁修在外面也有很多女人,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室,陆经理却让我给你做情妇吗?” 陆卫航沉默,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何况温婉不是一般的漂亮,而且聪慧睿智有才能,让男人更有征服心。 再者陆卫航觉得既然穆郁修、沈度,甚至盛祁舟这三个卓越不凡的男人都喜欢温婉,那么温婉身上一定还有他没有发现的光彩,他睡了穆郁修的老婆,也算是一种报复方式了。 “穆清寒?你以为若不是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又要利用她报复穆郁修,以及得到穆家的财产,我还会要她吗?”陆卫航一脸的坦然,就连心里也没有半分愧疚。 他就是喜欢不同滋味的女人,虽然他也爱穆清寒,可如果一辈子只让他睡穆清寒一个女人,那也太乏味无趣了。 温婉心里震惊又恼怒,穆清寒,这就是你宁愿和父母断绝关系,背叛疼爱你多年的大哥所追随的男人吗? 你且看着,为了陆卫航你伤害了你的大哥,要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后悔。 陆卫航见温婉不说话,突然俯身,两条手臂撑在桌子上,缓缓地靠过去,更近距离地看着温婉。 他的深眸里跃起火焰,嗓音也是沙哑的,“只要你愿意跟我,我立马跟穆清寒离婚。” 温婉忍住胃里的翻涌,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一下头,“然后你会和我结婚吗?” “当然,如果你也愿意的话。”陆卫航想也不想就点头,再次凑近温婉的脸,“穆郁修很久没有碰过你了吧?放着阿婉你这样的尤物独守空房,他真是不懂得珍惜。不知道阿婉今晚有没有时间,我开好房等你怎么样?要知道我可不比他穆郁修差。” 他说着手臂便伸出去,正要揽住温婉亲过去,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来。 兴致被打扰,陆卫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返身拿起电话,一看是穆清寒打来的。 陆卫航皱起眉头,一边按了拒接,站起身对温婉说:“来日方长,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改天我们都抽出时间来了,再约一起共度良宵。” “好的。”温婉站起身跟陆卫航道别。 陆卫航走出去后,温婉立马跑去洗手间,趴在大理石台面上干呕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陆卫航留下的气息似乎还在自己脸上,便打开冷水开关,用手掌不断地揉着脸,直到细嫩的皮肤被揉得生疼。 温婉这才觉得好受些,低头看到眼前递来一方手帕。 *** 男人的手指修长,肤色雪白。 穆大爷为什么连女洗手间这种地方都可以来去自如?温婉一怔,突然返身抱住男人,猛地扑到穆郁修的怀里,始终隐忍的泪水齐齐滚落下来,“学长!” 她并非害怕,也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她只是对沈度的所作所为感到痛心。 如果沈度爱她,怎么会把她推到如此境地? 沈度,你再这样错下去,你让我怎么有脸面对穆郁修,你让我怎么能容你? “别哭,我在……”穆郁修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本来他就不愿让温婉面对这些事情,刚刚看到陆卫航调戏温婉,他整个人都疯了。 若不是担心冲上来会打乱温婉的计划,他早就现身了。 穆郁修收紧两条修长有力的双臂,像是要把温婉嵌入他的身体里,愧疚地说:“对不起婉婉,让你受委屈了。” 他宠这个女人宠到了极致,他爱这个女人也爱到了极致,他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他没有保护好温婉。 她掉一滴眼泪,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剜着一样痛。 如果有可能,他多么想把这个女人捧于掌心、护在心尖,别人看不得,更碰不得。 温婉摇着头,从穆郁修怀里抬起脸,“刚刚是你打的那个电话吗?” “嗯,我让阿寒打过去的。”穆郁修抬手给温婉擦眼泪。 女人一双被泪水洗涤的眼睛清凌凌的,穆郁修的指尖一顿,低头用唇代替手指,亲吻着她脸上的泪痕。 第267章:狠不下这个心 温婉想到刚刚陆卫航差点就吻了上来,她的睫毛一颤,推开穆郁修的脸,“脏。” 此刻两人还在女卫生间,穆郁修把温婉拉出去,反压在墙壁上,大手勾着她的脸又吻上去,“哪里脏了?我给你抹掉。” “……”于是不一会儿,温婉身上全是穆大爷的气息,连呼吸都是缱绻而缠绵的。 回去的路上温婉把录音笔打开,让穆郁修听了她和陆卫航的谈话内容。 “果真是一计接着一计。”穆郁修一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是握着温婉的手。 男人的掌心冷冰冰的,温婉用两只手捧着,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是,所以我们要尽快除去陆卫航,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穆郁修说:“嗯,应该差不多了,他们正等着我的决定。” 温婉点头,“在此之前先让阿寒知道陆卫航真正的一面。” 穆郁修询问温婉的意见,“要把今天你和陆卫航的谈话内容传过去吗?” “没用,到时候阿寒说不定会认为我们又是用什么高科技伪造出来的呢。”温婉讽刺地说,目光里闪过寒芒,“我正准备安排,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穆郁修脸色冷下来,掐着温婉的掌心,“你究竟想干什么,连我都要瞒着?” 想干什么?温婉在心里冷笑,当然是要让穆清寒吃一点苦头了,不给穆清寒当头一棒,处在极端的穆清寒怎么可能会清醒? 但……穆郁修太心软,所以她才瞒着穆郁修。 如今她既然知道了陆卫航的下一步计划,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陆卫航有翻身的机会。 ———— 穆清寒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中烦躁,不停地按着遥控器,目光却一直落在门口。 过了大半个小时陆卫航才进家门,见穆清寒板着一张脸,他坐过去搂住穆清寒的腰,“宝贝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穆清寒把手中的遥控器一摔,同时也推开陆卫航伸过来的手臂,冷笑着问:“一天不见你人也就算了,我给你打电话你还敢挂掉是吗?” 陆卫航目光一沉,若不是穆清寒的这个电话,说不定他今晚就可以睡了温婉。 此刻回到家更要面对穆清寒的冷嘲热讽,这让陆卫航很不高兴。 他也冷了脸色,收回手臂坐到一边,拿起遥控器换着节目,漫不经心的态度,“我还能做什么?如今连工作都没有了,我整天在外面奔波忙碌,还不是想着东山再起?” 穆清寒自来不是忍让的性子,见陆卫航摆起脸色,她的火气更大,“奔波忙碌?你骗谁呢,我接到大哥的电话,他怎么说你在和其他女人品咖啡幽会呢?” 穆清寒对于陆卫航的利用价值已经不大了,他一心想着温婉,被穆清寒这样质问,越发不耐烦起来,“你若是相信他的话,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干脆回去好了,我不想每天都面对一个疑神疑鬼的黄脸婆。” “你……!”穆清寒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着,手指哆嗦地指向陆卫航,又恨又怒地说:“好,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你真的以为没有你我就不能活了是不是?” 穆清寒腾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陆卫航脸色一变,连忙追上去拽住穆清寒的手腕,从后面抱住她,“老婆,别走!我错了,我在外面受了气,可身为男人,我就该咬牙忍着,而不是拿你来出气。” “放开!你把我当什么了?高兴的时候给块糖,不高兴了你就冲我发脾气。”穆清寒身体颤抖着,不停地挣脱。 陆卫航收紧双臂,死死箍着穆清寒,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生气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受穆郁修的挑拨而来质问我。我之所以挂你电话,是因为今天好不容易有人委托我了,我正在和她讨论案情,不方便接你电话。” 穆清寒身形一僵,最终还是停止反抗,软下来的身体靠在陆卫航的怀里。 她不说话,陆卫航自发地找了台阶下,“快别生气了,对我们的孩子发育不好。” “嗯。”穆清寒应着。 两人算是和解了。 陆卫航沉默几秒,圈住穆清寒的腰,把穆清寒的身体转过来面向自己,低头盯着穆清寒的眼睛,“阿寒,你听我说,明天我会以故意杀人罪把穆郁修告上法庭,我要你出庭为我作证,指认‘穆郁修那晚拿枪指着我,并且故意把我推下楼梯’一事。” “什么?!”穆清寒突然听到陆卫航要害穆郁修,她心里下意识地排斥,完全不能第一时间接受。 她本性善良,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是被逼的,说要报复穆郁修更是一时气愤。 她没有那份心机和胆量,再者……她觉得陆卫航给穆郁修安的这个罪名太大了。 她向来都是优柔寡断的,对穆郁修更狠不下这个心。 “我……”穆清寒不敢去看陆卫航逼迫灼人的目光,眼神闪烁着,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真的要这样做吗?” 陆卫航早料到穆清寒会是这个反应,双眸里滑过戾色,伸手抬起穆清寒的下巴时,那里头却又换上诱导,“阿寒,穆郁修让你差点失去孩子,在你父母面前说尽你的坏话,让你这个一向孝顺的女儿不得不与自己的亲生父母断绝关系,他都能把你害到这种地步了,你怎么还要放过他?” 穆清寒瞳孔一颤,脑子里浮现出之前的种种。 她上一秒还迟疑恍惚的神色,此刻突然间又冰冷起来,充满恨意。 “阿寒,听我的吧。”陆卫航心中骂着蠢女人,对比之下越发喜欢聪慧理智的温婉,面上却还是那么温柔,循循善诱,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穆清寒被仇恨包围的脑子里。 “你想想看,只要我们扳倒了穆郁修,揭开他的真面目,爷爷和爸妈都看到了,他们就知道你才是被陷害的那个。这样一来,你不仅可以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还可以留下我们的孩子。” 穆清寒浑身一颤,她是父母的独生女,她与他们绝裂,他们不可能不伤心。 父母又有那么大的年纪了,失去了她,穆家和穆氏以后可能就会因为无人继承而毁于一旦,到时候怕是会落入穆郁修的手中。 第268章:生命开始倒计时 她的心里开始愧疚起来,如果真如陆卫航所说,只要指证了穆郁修,她目前所有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那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最终她还是被陆卫航说动了,缓缓地点头,忽略心尖的那股剧痛,“好,你教我具体怎么措词。” “大哥,对不起了,是你先对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穆清寒闭上眼睛,清晰地感觉到那里头一片湿热。 陆卫航拉着穆清寒坐下,仔细叮嘱过她几句,让她重复了几遍。 确定无误后,他伸手揽过穆清寒,“老婆,辛苦你了。” 穆清寒却有些心不在焉,靠上陆卫航的肩膀时,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 陆卫航抱了穆清寒一会儿,问道:“吃饭没有?” 穆清寒怀着孕,心情又不好,哪有什么胃口,摇着头说:“还没有。” “刚好我也没有吃。”陆卫航站起身往厨房走,“你坐着看电视吧,我去煮饭。” 穆清寒拉住陆卫航,“你忙了一天,就不要再照顾我了。我不能总闲着,对胎儿不好,还是我去吧。” 其实她只是想找点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怕自己一旦静下来,就会想起这些年大哥对她的好。 她怕自己始终还是狠不下心。 陆卫航知道穆清寒需要时间,也就没有再坚持,“好,我先去楼上洗个澡,然后再到厨房帮你。” “嗯。” 陆卫航这才注意到穆清寒今天穿着黑色的丝袜,她怀孕六个月了,挺着大肚子,身形却依旧高挑姣好,看得他欲火难耐。 陆卫航有好几天没有找女人了,穆清寒怀着孕不能满足他,进去浴室时,他的生理反应来得一发不可收拾。 陆卫航脱下衣服和裤子,脑海里幻想的并非穆清寒,而是温婉的身体。 最终他紧闭的双眼猝地睁开,一片嗜血之色,等着看吧,他一定要得到温婉。 这天中午穆郁修尚未下班时,温婉给盛祁舟发了一条短信。 盛祁舟回复说他正在开会,结束后再打给她。 结果不到三分钟,盛祁舟便回了过来。 “……”你们霸道总裁都会为了女主暂停会议吗? “二少,你好。”温婉礼貌地问候,开门见山地说出她的请求。 盛祁舟听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用低沉的声音问:“温婉,你最近还好吗?除此之外,还有我需要为你做的吗?” “我很好。”温婉打开冰箱,把买来的食材装进去,“上次陆卫航的事谢谢二少的成全,还有今天这事,也麻烦二少帮我安排。” 盛祁舟笑了一声,语气轻松了少,“你不跟我客气,那我就更不能辜负你的重托了。” 不客气吗?温婉觉得越是跟盛祁舟客套,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越尴尬。 “我准备做饭了,就先挂了,改天我当面向二少道谢。” “好。”盛祁舟向来是谦谦君子,并没有多做纠缠,用他好听的声音叮嘱道:“春天的天气忽冷忽热,你照顾好自己,池大哥根据你的情况改了手术时间,重新约好的手术是在一个月后。” 温婉一怔,这才想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她平安地度过了这一年的二十五岁,将要面临一个月后的手术。 如果手术失败,也就意味着她在这个世上的期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吗? 温婉心里莫名的慌乱害怕,勉强扯出笑来,“好,我知道了。” 这边刚挂断电话,穆郁修打进来,“怎么一直占线?” 他知道温婉没有什么朋友,问出来时语气里明显带着醋意。 温婉笑了笑,“投诉10086呢,总是乱收话费。” “那我给你充上足够用五年的话费怎么样?保证你以后不会再收到欠费提醒。” “……”你们有钱人的钱都这么花了吗? 不到半分钟,移动那边果然发来已充值成功的短信,温婉没想到她只是一句玩笑话,穆郁修就当了真。 她点开后看到那个数目,不禁有些苦恼地扶住额头,这么大的数额,不要说5年了,10年都够了吧? 到时候也不知道国内的移动通信是什么状况。 午饭后,温婉和穆郁修果真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 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更是想到了应对之法,所以两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在等待法院开庭的这几天里,温婉开始接起其他的官司。 有个离婚案前段时间她就在负责了,最近几天再次开庭审理,她轻而易举地赢下这场官司。 她的男方委托人40多岁,某企业总经理,是穆郁修介绍给她的,在t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她的能力和表现大加赞赏,不仅付给她很高的一笔酬金,并且在媒体大众面前特意提起她,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她因此一炮而红,后来有委托她办案的,也有打电话过来咨询法律知识的,短短几天内她已是如日中天。 这天,盛祁舟也打来电话。 平日很绅士优雅的男人,接通后招呼还没有打便发出低沉的笑声来,“温律师……不对,应该是温大律师,你这响当当的名气连我都要亲自打电话来巴结你了。” “二少。”温婉有些无奈,笑道:“你也来挖苦我是不是?我有几斤几两重,别人不清楚,二少你还不知道吗?外界的传言我都知道,哪怕我再不想承认,但实际上我还是靠着学长和二少你这样的朋友上位的。” “就算如此,那你也是凭自己的实力嫁的老公、交的朋友。”盛祁舟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说:“温婉,你就是太没有信心了,你以为你的第一个客户黄总是因为大哥才提点你的吗?你错了,我了解他的为人,他只是在肯定你。” “就像千里马需要伯乐一样,你能渐渐有了名气,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是说你在怀疑我的眼光?我盛家二少看上的人何时有错过?” “我算是听出来了。”温婉好看的眉头挑起来,“原来二少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实际上就是在夸你自己有眼光吗?” 盛祁舟又发出一阵笑声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爽朗、绵长,也是极其富有磁性,“温婉,没想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 “不,你难道你觉得夸一个奔三的女人可爱很尴尬吗?”温婉的表情很郑重,纠正着盛祁舟,“我这是幽默。” 第269章:打成平手 盛祁舟的声音忽又低沉下来,温柔而宠溺的,“可爱也好,幽默也罢,无论你的哪一个方面我都喜欢。” 温婉尴尬地回应,“谢谢二少看得起我。” 盛祁舟这才转开话题,“你们跟陆卫航的官司是在明天早上开庭吗?” 温婉一边对盛祁舟说着话,一边往楼下的厨房走去,“是的。” 盛祁舟说:“那好,明天晚上我会亲自去陆卫航家拜访。” “谢谢二少。先这样了,我准备做晚饭了,我们改天再聊。” 盛祁舟并没有立即结束通话,而是陷入沉默。 温婉停下脚步,蹙起眉头喊了他一声,“二少?” “抱歉。”盛祁舟仿佛才回过神来,语气里难掩怅然和落寞,“我只是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为我做的饭,相比较起来,大哥真是幸福。” 他不仅嫉妒穆郁修拥有了温婉,他更想希望有人待自己这般好,如温婉待穆郁修。 “……”温婉抿唇,高处不胜寒,像盛祁舟这种常年居于高位的人,其实是最孤独的,承受的压力也太大。 温婉没说什么,打过招呼便结束了通话。 晚上温婉和穆郁修一场欢愉后,穆郁修的手臂放在她的后颈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温婉的卷发,满足地谓叹,“过去的几十年都没有最近一段时间这么幸福,婉婉,谢谢你。” 猝不及防就听了穆大爷的真心话,穆大爷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但像这样类似表白的话语,他却每天都在说。 温婉弯了嘴角,脑袋往男人健硕的胸膛里拱,脸蹭着他,猫一样的乖巧。 穆郁修便低低笑了一声,满心的柔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反正就是觉得幸福,觉得全世界他是最幸福的男人。 穆郁修抱紧温婉,一只大手在她的眉眼间抚过,温柔眷恋,“你现在越来越有名气了,会不会应付不过来,觉得很累?跟m先生的签约不用放在心上,我对他说过了,你每年只要推出一款珠宝设计作品就可以了。” 毕竟温婉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虽然早就料到她的成就会越来越大,他还是希望她的人生能简单一点。 “……”m先生是穆大爷你的下属吗?不然为什么他什么都听你的!“不想当律师的珠宝设计师不是好妻子,不累,我觉得挺好的。” 穆郁修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不要勉强自己,你不工作还有老公,我会养你一辈子。” 温婉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其实不是我爱你,而是穆大爷说的这句“我会养你一辈子”。 她眼中的热液涌上来,用力抱紧穆郁修,“好。” 穆郁修又问:“想开律师事务所吗?虽然我不希望你那么劳累,但只要是你的梦想,我都会帮你完成。” 温婉摇头,“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她很快就要做手术了,是否顺利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她现在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了,到时只会更加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穆郁修察觉到温婉轻微的颤动,他的臂弯一紧,拍着她背的动作也停下来。 胸腔里一阵绞痛翻滚而过,穆郁修狠狠地闭上狭长的双眸,半晌后再睁开,那里头仍旧有淡淡的血丝。 他无法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喃喃地念,“婉婉,不要怕……有我在。” 第二天法院开庭审理穆郁修和陆卫航的案子,一切正如穆郁修和温婉所料,陆卫航找来法医鉴定身上的伤,各种证明摆出来,被告穆郁修落于下风。 而在外人眼中能力出众的温律师,这次的表现却差强人意。 她不仅没像往常一样舌灿莲花一针见血,甚至没有做出适当的最基本的反击,这让旁听者很失望。 很快穆清寒出庭作证,称自己亲眼看到穆郁修把陆卫航推下楼梯,但她并没有提及穆郁修拿枪指着陆卫航一事。 温婉配合陆卫航演戏,假装自己无法力挽狂澜。 但穆郁修自己为自己辩护,内容无外乎就是自己是无心的,本来只是跟陆卫航发生争吵,谁曾想陆卫航自己没站稳,结果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如此一来,穆郁修只要赔偿陆卫航一笔钱财就可以了,温婉心里不愿给这个钱,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为穆郁修辩驳。 当然,她掌握了分寸,结果两方打成平手,暂停审理,改天再开庭。 从法院出来后,温婉和穆郁修并肩走在一起,故意放慢脚步。 果不其然,陆卫航带着穆清寒很快追上来。 “温律师。”陆卫航深邃的目光看向温婉,提醒道:“你刚刚的表现很出色,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穆郁修习惯在别的男人面前把手搭在温婉身上,何况陆卫航还打起了温婉的主意,此刻他同样伸出手臂要搂温婉,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温婉却不动声色地躲开,跟穆郁修保持了一段距离,笑着对陆卫航说:“陆经理夸奖了,我只是在尽我的本分而已,但奈何我也就那么一点本事,哪里能赢陆经理呢。” 她解释自己是在做戏,态度上也是恰到好处,脸上淡淡的笑意更是让陆卫航计较不起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自己在浴室里幻想着温婉的身体一事来,此刻温婉人就在面前,他只觉得下腹又涌上一股热潮,眼睛似有若无地扫向温婉的双腿,喉咙发干。 穆郁修觉察到陆卫航的意图,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握成拳。 陆卫航眯起双眸,“温律师你太谦虚了。” 穆清寒心里到底还是愧对于穆郁修,便始终低着头,注意力也不集中,因此哪怕陆卫航眼中的欲望再怎么强烈,她依旧没有察觉到。 温婉早就料到陆卫航会让穆清寒出庭作证,就算穆清寒有些不情愿,没有完全照着陆卫航说得做,温婉还是对穆清寒的行为感到很失望很生气。 她看向穆清寒的大肚子,眼中带着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阿寒,你如今怀着孩子,可要多注意了,好不容易保到现在,别到时候又出了什么差错。” 穆清寒猛地抬起头,原本想冷冷反击回去,接触到温婉淬着寒光的眼睛,她心头一震,到底还是理亏,咬着牙点头,“谢谢大嫂关心。” 温婉笑了笑。 陆卫航眸子里的火焰更旺。 第270章:指控 本来谈话到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陆卫航想多看温婉一会儿,他开口又想扯出话题来。 穆郁修再也无法忍下去,大步上前环住温婉的肩膀,一张俊脸紧绷着对陆卫航说:“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陆卫航唇角一沉。 穆郁修始终没有看穆清寒一眼,穆清寒心里却还是有些害怕穆郁修,闻言她立即点了点头,“好。” 穆郁修搂着温婉离开,一路上穆郁修都阴着脸,没有对温婉说一句话。 温婉察觉到男人的怒气,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学长,你不要生气了。” “不生气?我能不生气吗?”不提还好,一说穆郁修就火冒三丈,“你是没有注意到陆卫航看你的眼神,好像把你的衣服都剥光了,他……” 说到一半又顿住,接下来的场景穆郁修无法再描诉出来,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抿进一抹杀气,“我的老婆他也敢念想,我看他是觉得自己死得太容易了!” 温婉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学长,你别冲动!” “没什么。”穆郁修的手被温婉的指甲刮到,他转瞬敛起身上的戾气,长臂揽着温婉入怀。 穆郁修低头亲了一下温婉的脸,“你放心,我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我说过了,在这件事上全部听你的。” 温婉心有余悸地点头,她最不赞同用暴力解决问题,否则像上次打了陆卫航一拳和把陆卫航推下楼梯这两件事,就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穆郁修若是再这样做,不知道沈度会怎么利用穆郁修的性格弱点大作文章呢。 沈度……这一切都是沈度做的,温婉闭了下眼睛。 快结束了,沈度,这是最后一次,请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温婉和穆郁修回去的途中,穆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让他们两人去庄园里吃午饭。 结果两人刚踏入客厅,就听见“噼里啪啦”瓷杯摔碎在地砖上的声音,伴随着穆老爷子的盛怒,“穆清寒你给我跪下!我就想问你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只是为了增高的吗?你竟然敢在法庭上和陆卫航狼狈为奸,指控你大哥故意杀人,你既然这么能耐,怎么不上天呢?” 温婉吓得腿一软,老爷子是霸道总裁无疑了。 “爷爷!”穆清寒“嘭”一下跪在地上,膝盖隔着裤子压在那堆陶瓷碎片上,鲜血很快流出来。 可穆清寒不觉得疼似的,红着眼对穆老爷子说:“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你若是在乎我的身子,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穆老爷子一手颤抖地指着穆清寒,转身在周围找着顺手的东西。 半天没找到,气得他差点就吩咐管家把他的枪拿出来了,“我告诉你穆清寒,这要是换做我以前的脾气,我早把你的一层皮剥下来了。” 穆郁修恼穆清寒在法庭上对他的指控,眼看着穆清寒挺着六个月的肚子跪在地上,他也无动于衷,担心着外公的身体,几步走过去扶着老爷子坐下,“外公,阿寒也是受害者,等我解决了这件事,她总会迷途知返的,你就不要气了。” 穆郁修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仅有反败为胜的把握,还能借此置陆卫航于死地吗?穆清寒抬头看了穆郁修一眼。 她既不想让穆郁修赢了陆卫航,也不愿穆郁修担上故意杀人的罪名,一时间心里矛盾极了。 *** “你还替她说话?!”穆老爷子一眼看穿穆清寒心里的算计,无比痛心,面上冷笑着道:“你看她这个样子有半点悔改之心吗?你若是赢了这场官司,恐怕她会因为陆卫航的惨败而更加记恨你吧。” 温婉捏了捏手指,觉得老爷子说得对。 穆清寒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若是不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看清真相,她怎么可能会回头? 她只会觉得穆老爷子偏袒穆郁修,为了穆郁修这个外戚宁愿惩罚她这个亲孙女,到时候她只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穆郁修身上,让穆郁修为她的愚蠢和过错买单,把穆郁修推入地狱。 温婉闭了闭眼,穆清寒,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滚回去!我不想再看到你。”穆老爷子深知对穆清寒说再多都没用了,只觉得心力交瘁,摆摆手让穆清寒赶紧离开他的视线。 穆清寒眼中的泪掉出来,忍着膝盖的疼从地上站起身,“外公,总有一天你会看清到底谁才是居心叵测的那个人。” “滚滚滚!立刻马上!”穆老爷子差点炸了,幸亏温婉示意管家赶紧把穆清寒拉走。 穆清寒咬牙看了穆郁修一眼,什么都没说,在佣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 “阿修、婉丫头,这次我又错了。”穆老爷子想起穆郁修的母亲便悲从心来,抬起手盖住脸,不禁老泪纵横。 当年他同意穆南烟在学校隐藏自己的身份,是觉得也可以锻炼穆南烟的心性,而且从小到大他对穆南烟的管教都特别严厉不近人情。 可穆南烟没有给他改正的机会便离世了,于是他便把自己的这份亏欠弥补在大孙女穆清寒的身上。 他宠极了穆清寒,从未对穆清寒用过强硬手段,哪怕当年穆清寒选择嫁给了他并不看好的陆卫航,他也没多加阻拦。 可结果呢? 他对穆清寒的这份溺爱便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如果几个月前在得知穆清寒怀孕时,他便绑着穆清寒去医院做人流手术,断了穆清寒和陆卫航的牵扯,怎么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他的外孙阿修何其无辜啊! 作为穆家未来的继承者,分明处处为了穆清寒这个表妹着想,穆清寒却鬼迷心窍,在法官面前指认昔日最疼爱她的大哥是杀人凶手,这对穆郁修来说该是多大的伤害? 他对不起阿烟,在阿烟离世后,他没有替阿烟护好儿子,全是他的错。 “外公,跟你没有关系。”温婉知道老爷子在自责什么,她蹲在老爷子面前,手心覆上老爷子满是皱纹又粗糙干瘦如柴的手背。 她心中更加难过,红着眼哽咽地对老爷子说:“每个人都会犯错,阿寒她只是一时被陆卫航蒙蔽了双眼。你放心,她一定会回头的,到时候她还是你的好孙女,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第271章:放心不下 穆郁修也蹲在老爷子身边,安抚着悲痛欲绝的老人,“是啊外公,阿修没事。我不怪阿寒,她没有给我造成困扰,我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穆老爷子深深看着左右两侧的孩子,虽说穆郁修前些年总是剑走偏峰、经常闯祸,让他夜不能寐操碎了心。 可在这一群孩子中,包括连他都寄予厚望的大儿子穆南山,在头脑和手段上都不如穆郁修。 尤其他们在为人处事方面相差穆郁修甚远,豪门贵族里的继承者之争何其血腥残忍,他的几个儿子为了穆家掌权人的位置在背后斗得头破血流,他不是不知道。 他觉得无论怎么斗,他们只要不对自家亲兄弟下狠手便可,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他们对权势地位的渴望。 这几年随着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的几个儿子相继反目成仇,老二前段时间在老大的算计下被宴会厅突然掉下来的吊灯砸中脑袋,直到昨天才从昏睡中清醒。 老三被曝出轨,在外圈养年轻大学生长达十年之久,这件丑事不仅让老三和妻子闹得不可开交,穆氏也因此受到了巨大动荡,老三便失去了继承的资格。 这件事是老二做的……种种这些事情,穆老爷子不想列举。 在这些后辈中也就只有穆郁修是最重情重义的,作为大家族的掌权者,穆郁修虽然性情唯我独尊,但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这才是真正的穆家家族掌控人的典范啊。 外孙和外孙媳妇结婚后,他亲眼看着外孙一改往日的冲动和我行我素的作风,变得越来越多稳重,做事瞻前顾后滴水不漏,更懂得了退让和宽容。 他怎能不感到欣慰? 也正因为外孙做得太好了,他才更觉得外孙受了委屈。 “我知道,外公老了,越来越糊涂,早就没有了当年处理事情时的杀伐决断。”穆老爷子感慨道,可心里却已下定主意,无论如何他不能再纵容着穆清寒了。 饭后温婉见老爷子似乎很累的样子,便劝着老爷子去休息一会儿。 索性下午穆郁修不用去公司,在老爷子午睡醒来后,他陪老爷子下下棋喂喂鱼。 晚上温婉亲自下厨做了饭,老爷子高兴的把凌越帆也叫来了,一个劲地炫耀他外孙媳妇的厨艺多好多好,还拍了照让凌越帆发朋友圈。 “外公你连朋友圈都知道?”温婉诧异,完全不知道在穆郁修眼里外公就是个网瘾老人。 穆老爷子淡淡地瞥了温婉一眼,“要不然外公怎么跟你这些孩子一起玩耍?我不仅知道朋友圈和微博,我还会玩南抖音北快手呢!” 这傲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知道了,穆大爷的傲娇原来是遗传了外公啊。 温婉觉得自己可能是九十岁老人了,毕竟她至今都没有开通微博,手机里更没有快手和抖音这类app。 “爷爷,我见你用的还是老年机,多不方便,不如我这个智能机给你,我刚买没多久。”凌越帆当然不放过尽孝心的机会,比穆郁修动作还快,便把自己刚买的手机送给了老爷子。 “好好好!还是阿帆懂事,老年机我用多少年了,阿修也没送我一个智能的。” 穆郁修不是你说老年机声音大,而且待机时间长还抗摔,死活不愿换的吗? 穆老爷子对新手机爱不释手,一会儿让凌越帆下载这个软件,一会儿又给他设置那个,还建了一个家庭群,把穆大爷和温婉几人全都拉了进去。 后来穆老爷子还让凌越帆帮他注册了微博,昵称叫“穆大爷他大爷”。 穆大爷本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穆大爷他大爷让温婉也注册了微博,忙得不亦乐乎要和温婉互粉。 老爷子有了新宠,也不管穆郁修和温婉了,摆摆手让他们三人一起离开,他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十多分钟后,管家送完三人回来,穆老爷子放下手机问:“都走了吗?” “是的,老爷子。” 穆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突然咳嗽起来,很长时间都没停下来,吓得管家又是帮他拍背又是递茶的。 “不碍事,反正就这样了。”老爷子抬手制止了管家去叫医生的举动,“阿修已经够忙够累的了,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也不愿让他们为我担心。” 老爷子一生戎马,当年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旧伤,女儿和妻子相继离世后,他的身体便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上次被陆卫航和穆清寒一事气得病重后,他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穆郁修几个孩子在时他努力撑着精神,此刻整个人尽显疲态,喘息着对管家说:“活了这么大年纪,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修和阿婉。”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些年盛世昌也受到了惩罚,他希望穆郁修能放下仇恨,没有束缚、不用日日算计步步为营,自由自在地活着。 而阿婉……也不知道阿修能不能为她找到一颗健康的心脏,她是否能和阿修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这两个孩子的命都太苦了。 “明天早上你带着人去把穆清寒绑到医院,无论如何也要给她做人流手术。”穆老爷子面色一沉,吩咐管家道。 穆贫寒寒犯了错还有机会回头,可他已经等不到了。 因为他几个月前的心慈手软酿成了今日孙女和外孙反目成仇的悲剧,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更大的灾祸尚未发生之前,断了陆卫航的所有后路。 管家有些犹豫,“可老爷子,少小姐怀孕已经六个月了,孩子各方面的发育基本上已经成熟了,再过一个月降生就能活下来了,这个时候给少小姐做手术未免也太残忍了。” “妇人之仁!”穆老爷子提起这件事便自责又恼怒,“阿寒的孩子若是真的生下来,以后的麻烦只怕会更大。说到底还是怪我几个月前没有狠下心,不要多问了,你赶紧去安排吧。” 穆清寒不能再错下去了,她犯下的过错,便让他来替穆郁修解决吧。 然而穆老爷子和温婉谁都没想到,穆清寒尚未被绑去医院做引产手术,这天晚上另外一个祸端和阴谋便悄然发生了。 *** 穆清寒等到晚上九点时,陆卫航依旧没有回家。 第272章:原来她还是错了 她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起初被陆卫航挂断,再然后陆卫航直接关机了。 她既愤怒,心中又渐渐起疑,这么晚了还不回来,陆卫航真的是在想办法东山再起吗? 穆清寒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换着电视节目,心中越来越烦躁之际,外面的门铃响起来。 穆清寒以为陆卫航忘记带钥匙了,打开门却看到盛祁舟。 穆清寒平日和盛祁舟没有什么来往,偶尔碰面也只是点头而过。 此刻盛祁舟突然亲自登门造访,还是在这么晚的时间,让她不得不生出警惕来。 穆清寒蹙起眉头,却还是保持着礼貌问:“这么晚了,盛家二少怎么亲自来了我家?” 盛祁舟站在门外,并没有非进来不可的意思,他低头凝视着穆清寒,唇角噙着笑意,温润如玉的模样,“我来找陆经理。” “阿航不在家。”盛祁舟身上有太大的男人魅力,饶是穆清寒也不敢轻易跟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对视,说完后穆清寒问:“二少如果找阿航的话,让下属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亲自来一趟,还是说你找他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吗?” 盛祁舟点头,“确实是要当面对他说,我发了邮件给他,他一直没有回复,刚好我回家时经过这里,就上来看看。” 穆清寒提醒道:“二少可以打电话给他,不过我刚刚打过,他关机了。” “是吗?我打一遍试试。”盛祁舟说着拿出手机。 结果……陆卫航并没有关机。 盛祁舟打开扩音,一边让穆清寒听着“嘟嘟”的声音,见穆清寒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连忙说:“你打得可能是他的私人号码,我打的这个是专用于上下属之间联系用的。” “原来是这样。”穆清寒这样应着,心中却升起不悦,陆卫航根本就是故意不让她找到他。 为什么?陆卫航正背着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穆清寒这样想着,接通的电话里传来一阵呻吟声。 穆清寒突然听到整个人吓了一跳,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盛祁舟并没有立即开口,陆卫航在电话那边先问候着:“二少,你好。” 穆清寒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身形一晃差点倒下去。 陆卫航虽然压抑着,但只要听到的人都可以听出陆卫航的粗喘声,而且嗓音里还带着沙哑。 也就是说陆卫航此刻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甚至连接电话都没有停下运动吗?穆清寒虚弱地扶住门框,脑子里一片混乱。 盛祁舟看到穆清寒这个样子,他抬起手指就要关掉扩音,但刚一动作就被穆清寒抓住手腕。 穆清寒脸上的表情愤怒,更有悲痛,眼眶却红了一圈,摇头制止着盛祁舟。 盛祁舟只好冲穆清寒点头。 穆清寒这才收回手,转而再次扶住门,这次用了极大的力气,手指抠在上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形。 那边的陆卫航问着盛祁舟,“这么晚了,二少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多大的事,自从陆经理你走之后,引起盛氏事务部几个人的不满,他们十分仇恨我,要以全体辞职胁迫我,让我和整个盛氏遭受打击,尤其是平日跟你来往比较密切的那个女人,说什么突然怀孕了,以这个理由要求我批准她辞职的申请。”盛祁舟说到这里,很是苦恼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事务部的职员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我当然不愿放他们走,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陆经理你回来,才能稳住她们了。” 陆卫航做梦都想不到此刻盛祁舟就站在他家门口,且穆清寒听到了这一切,听到盛祁舟的要求后他有些嚣张,越加不尊重盛祁舟。 陆卫航运动间更加孟浪,扬声说:“那就看二少你有没有诚意了。” 穆清寒听到那样的声音后脊背一弯,低下头发出一阵干呕声,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再也无法站立,手臂撑着门滑落下去。 盛祁舟眼疾手快地扶住穆清寒,用臂弯挽着她的腰,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把扩音关掉了。 温婉想出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有效的,但还不够。 她不仅要让穆清寒狠狠痛过一次,还要让穆清寒付出更大的代价。 盛祁舟稳稳地扶住穆清寒,面不改色地问陆卫航,“陆经理现在在哪里?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如当面谈吧。” “好啊,那就麻烦二少亲自跑来一趟了。”陆卫航完全没有把盛祁舟放在眼里,在持续不断的动作间报出酒店名字给盛祁舟。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开车过去。”盛祁舟结束通话。 他刚要对穆清寒说些什么,只见穆清寒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滚落下来,泛着白色的唇瓣紧紧咬在一起,被鲜血染红。 盛祁舟沉默下来。 穆清寒的哭泣声发出来,起初还是低低的,慢慢的她失声痛哭,原来她还是错了。 陆卫航真的不是只有董唯妆一个女人,在他们这几年的婚姻里,陆卫航一直都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陆卫航一直都在骗她,更悲哀的是她竟然也相信了他。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相信他和董唯妆只是一次酒后乱性、相信是穆郁修在陷害他……等等这一切,她真蠢,她怎么会那么蠢?! 为此她和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断绝了关系,与一心为自己好、疼爱自己多年的大哥反目成仇。 她气得爷爷病重,更是在法庭上指控穆郁修为杀人凶手,她还说过那么多伤害大哥的话。 父母有多痛心,爷爷有多痛心,大哥有多痛心?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这一刻的穆清寒所恨所怨的不是陆卫航,而是她自己,是她的愚蠢和她的天真伤害了爱自己、在乎自己的亲人。 穆清寒,你太狼心狗肺太忘恩负义了,所以你活该,你活该被陆卫航欺骗、活该众叛亲离。 穆清寒心痛到无法呼吸,自责、愧疚,她只想狠狠地抽自己耳光,“爸妈、爷爷、大哥……对不起,阿寒错了,阿寒对不起你们……” 穆清寒哭得浑身无力,仅仅依靠着盛祁舟手臂间的力道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她把头靠向盛祁舟的胸膛,哭得歇斯底里。 盛祁舟沉默地弯起手臂,动作轻柔地把穆清寒揽入怀里。 第273章:幡然醒悟 半晌后,盛祁舟等穆清寒哭得差不多了,才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扶住她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回头还不晚。” 穆清寒含着泪点头,接过盛祁舟递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她压下心中所有的悔恨,冷静地问盛祁舟:“二少,你现在要去找陆卫航吗?可以带我过去吗?” 这一刻她幡然醒悟,知道盛祁舟今晚是故意过来、故意打电话给陆卫航,让她看清陆卫航的本质。 盛祁舟的眸光微微闪动,点头应下,“好。” 赶去酒店的路上何熠开车,盛祁舟和穆清寒坐在后面。 盛祁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把温婉交给他的录音笔拿出来,让穆清寒听了那天陆卫航和温婉在咖啡厅里的谈话。 穆清寒听后抬起手捂住嘴,泪水又绝堤一样涌出来。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盛祁舟不冷不热地问。 穆清寒毕竟给温婉造成了困扰,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知道陆卫航在打温婉的主意后,他的脸色更是沉下来。 盛祁舟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穆清寒说:“温婉是故意输掉官司的,不然以她的能力,怎么会被陆卫航逼到那种地步?她为了得到消息接近陆卫航,被陆卫航羞辱,阿寒,你爱的这个男人真的是……” 盛祁舟想爆粗口,可他修养好,又是十足的绅士,对于陆卫航这种渣男他半天找不出词来形容。 穆清寒心中悔恨得又掉下泪来,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二少,我没想到他竟然色胆包天想染指大嫂。” 再次提起这件事,盛祁舟这样温润的人也无法忍耐了,刚刚对待穆清寒的态度还挺好的,此刻他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怒气和讽刺,“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陆卫航骗你说那些照片是穆郁修伪造的,实际上是我早就想炒了陆卫航这种作风不检点的下属,才找出他潜规则手下人的证据,给盛氏和外界一个交代的。” “你竟然连一点脑子也没有,你以为如果陆卫航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盛家二少会允许别人欺负到我的头上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穆清寒第一次见盛祁舟发火,这就更加说明盛祁舟也在乎温婉,甚至不比穆郁修少。 她怔愣片刻,随后苦笑,并非嫉妒,而是自责,“连二少都对我大嫂情有独钟,也难怪陆卫航宁愿跟我离婚也想要我大嫂了。” “是,我喜欢温婉。”盛祁舟说这话时,目光转为深沉和柔情,只是再看向穆清寒,他的表情里充满平日少见的轻视和讥诮,“你不要拿你自己跟温婉相提并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她,何况是你穆清寒?” “而且你以为就算没有温婉,陆卫航就不会跟你离婚了吗?穆清寒,你别不信,只要这次他打赢了这场官司,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你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不说,就连你肚子里千辛万苦不惜众叛亲离留下来的孩子,你也保不住。” *** 穆清寒猛地抬头,上一秒还飘忽的神色此刻突然变得冰冷,带着那么浓烈的狠色。 她攥紧手指,咬牙道:“我绝不给陆卫航翻盘的机会。” “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盛祁舟低头抚着袖口,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复杂。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陆卫航所在的酒店楼下。 这个酒店是穆郁修旗下的产业,温婉早就让向锐安排好酒店里的人在这边等盛祁舟和穆清寒。 盛祁舟和穆清寒直接到达陆卫航的房间,并没有敲门,用房卡开门进去。 穆清寒捉奸在床。 房间里到处弥漫一种酒精和男女欢爱的味道,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丢了一地。 穆清寒穿着靴子的脚踩在女人的文胸上,瘦削高挑的身形就立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别的女人身上卖力。 陆卫航被女人灌了不少酒,酒有催情的作用,因此陆卫航并不是很清醒,在穆清寒进来后一言不发地站了两分钟后,他才注意到。 陆卫航迷蒙的眸子看了穆清寒一眼,又顿了几秒钟才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当下就是一哆嗦。 “阿寒,你怎么来了?!”陆卫航面色惨白,一片惊惧之色,本想扯过被子遮住两人的身子,奈何被子早在激战中扔到另一边床下。 他试图从女人身上下来,那女人却在此刻突然圈住他的脖子,“阿航,你怎么走了啊……” 穆清寒的身形又是一晃。 盛祁舟就站在穆清寒身后冷眼旁观,他也算是从小生活在纸醉金迷里的人,以往和人谈生意时免不了会有这些权色交易,对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 穆清寒却不一样,这也是温婉故意安排这个女人来勾引陆卫航,在穆清寒面前上演这场戏的真正原因。 温婉狠吗? 不! 他们给过穆清寒机会的,是穆清寒自己不珍惜,何况不让穆清寒付出一定的代价,穆清寒怎么会真正成长起来? 不怪她,怪只怪穆清寒伤害了她最爱、最心疼的学长。 女人缠上陆卫航后,陆卫航身体里的药效又发挥起作用,但理智却让他做出最快的反应来。 他抬手狠狠甩了女人一个耳光,扯住女人的头发毫不怜惜地丢下床。 “阿寒,你听我解释……”陆卫航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下床就拉住穆清寒的手,转眼看到盛祁舟也在场。 他的脸色顿时大变,连忙松开穆清寒,捡起地上的裤子用最快的速度穿起来。 穆清寒从下车后就很冷静,此刻她已经麻木了、崩溃了,能维持的只有表面的强大。 她站在那里抱起手臂,眼神睥睨着陆卫航,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满眼嘲讽地看着陆卫航像个小丑一样表演,点着下巴说:“别急,慢慢穿,我听你解释。” 陆卫航只匆匆把裤子套上,光着上半身抓住穆清寒的手,“我喝醉了,又被这个女人下了药,所以才……” 第274章:代价 穆清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隐忍的情绪完全爆发,抬手往陆卫航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上去,同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也没有再忍,一下子就把酸水吐到陆卫航的脸上,“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陆卫航,我已经全部知道了,我真想问问你自己会不会恶心你自己。” “恶心?”陆卫航见这次确实完了,他报着鱼死网破之心,扬起手掌还了穆清寒一个耳光,“我当然觉得恶心,但我更恶心的是你穆清寒,你分明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却整天装高冷,不愿我碰你、不让我得到满足。我告诉你穆清寒,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婊子,还是一个不合格的婊子,我睡你那是因为我伟大,我在做善事!” 陆卫航用了太大的力气,穆清寒被那一巴掌打得耳鸣眼花,半晌才缓过来。 她挺直脊背,一口血沫子吐到陆卫航脸上,腮帮子火辣辣得疼,却是忍住眼中的泪水,“呸”了一下骂道:“你就是个变态!” “是!我是变态。”陆卫航抬手抹了一把脸,鲜血满面,五官又是扭曲着,这个场景看起来既血腥又诡异,“但又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我出轨我是有错,然而我爱的女人一直都是你,我也想过痛改前非,你生一个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可我求过你多少次,你有理会过我吗?你为了你的事业,为了穆家和穆郁修的公司,你不仅不愿给我生孩子,你连我都冷落了……” 这话陆卫航之前就说过一遍了,穆清寒不想再听,她把血沫子咽回肚子里,讽刺地打断陆卫航,“陆卫航,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到了这种时候你还理直气壮,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都是错的吗?” “难道你们没有错吗?如果不是穆郁修拿枪指着我,把我推下楼梯,我怎么会报复他?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穆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你们凭什么要践踏我的自尊?”陆卫航更加激动了,仿佛多年来的压抑全都发泄了出来,对着穆清寒低吼,眼中血色弥漫,全是恨和疯狂,“都是你们的错!全都是你们的错!” 穆清寒觉得就算她要弄死陆卫航,她也要陆卫航死个明白,因此她再怎么厌恶和陆卫航争辩,她还是竭力压下那种冲动,这一口气怎么说也要争回来。 “你怪不了我大哥,本来你就没有打算和我过一辈子,之所以拖着不跟我离婚,就是贪图我爷爷给我留下的那笔财产,你母亲也是……”她早该想明白的,分明那天听到了陆卫航和周美妍在病床里的谈话。 她当时有保持警惕,甚至还让穆郁修提防着陆卫航,但后来竟然还是被陆卫航骗了。 在这点上她怨不了别人,谁让她那么没有脑子呢? 如今回忆起来,她都做过什么? “所以我说你蠢啊穆清寒。”陆卫航眯起眼睛,平日里俊秀的眉眼此刻显得那么扭曲又丑陋,“你知道我现在最想睡的女人是谁吗?是温婉,跟你比起来她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女神。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我也不用再忍受你了,反正我早就够了。” “不就是要离婚吗?我巴不得你和我离呢,我已经跟温婉约定好了,只要我甩了你,她就会嫁给我,我很快就可以狠狠地玩弄她了。只要想到这个画面,我就觉得特别……” “啪!”地一声,陆卫航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又被甩了一个耳光。 “婊子!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是吗?!”陆卫航歪过头骂出来,伸手扯住穆清寒的头发,拽着她用力地甩到床上。 他失去了理智,抬腿骑到穆清寒身上,低下头疯狂地撕着穆清寒的衣服。 穆清寒在体力上根本敌不过陆卫航这么强壮的男人,她拼命地挣扎着,却仍旧摆脱不掉,吓得眼泪滚出来,“陆卫航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这是性侵,是在犯罪。” “性侵?不……”陆卫航撕碎穆清寒的衣服丢到床下,笑着说:“更确切地说我这是强暴,说不定也是在杀人呢,毕竟你肚子里还有一条命。” 穆清寒恐慌地发出叫声来,整个人陷入绝望中,片刻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的目光大亮,转过头往旁边看去,“二少!救我!救我……” 然而下一秒,她所有的哭喊都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盛祁舟根本没有站在那里,整个房间里都没有盛祁舟的身影。 竟然不知何时,他已经离开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 盛祁舟喜欢温婉,陆卫航却打起了温婉的主意,刚刚还说出那么一番侮辱温婉的话来,狠戾冷血如盛祁舟,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陆卫航? 而她被陆卫航利用,同样做了伤害温婉的事,所以连同她盛祁舟也要一起报复。 对于目前发生的状况,盛祁舟不仅见死不救,而且是最乐见其成的那个。 穆清寒心中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她转过头来,心死成灰之际,听到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响。 穆清寒看到那个女人还在房间里,她喊着:“求你……求你出去后立即帮我报警。” 那个女人闻言往床边走近几步,看着已经发疯的陆卫航,再把目光转向满脸泪水和绝望之色的穆清寒。 女人那张漂亮如花朵的脸上缓缓地绽放出笑容来,“对不起啊这位太太,我收人钱财为人办事,真的救不了你。我劝你还是放弃挣扎吧,有句话怎么说的?对了,强暴这种事,既然你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穆清寒此刻无法再计较对方的侮辱,歇斯底里地喊:“你要多少钱?我有钱,我给你!只要你救我,你要多少都可以……” 女人猛地顿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 *** 穆清寒的呼吸一下子紧了,只觉得这一刻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对方的一个答案不是她的天堂就是地狱。 那女人轻笑了一声,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觉得她才是出身高贵的名门千金,“很抱歉啊,我这人是有职业操守的,只做自己应该做的。” 呵呵……穆清寒笑了,她迎来的真就是地狱。 穆清寒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给她安排了这么悲剧的人生,竟然连一个小姐也开始对她谈论职业操守了吗? 第275章:你什么人 可笑。 门被关上。 穆清寒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没有任何泪水流出来,一颗心也仿佛停止跳动。 她甘愿做一个死物,这样也就不会感到害怕和绝望,没有任何感觉最好。 如果这是老天在惩罚她,那么就让她赎罪吧! 今晚穆郁修有应酬,晚上十点才到家。 他喝了不少酒,回来后就开始胃疼。 温婉把十分钟前就煮好的醒酒汤端来给他喝,让他去楼上洗澡,她收拾厨房。 温婉想到自己让盛祁舟带穆清寒去捉奸一事,虽然盛祁舟办事从来不会出差错,但她心里总有些不安,为此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 她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收拾了,连忙关掉水龙头,擦干手后把电话打给盛祁舟,“二少,怎么样了?” 盛祁舟刚从房间出来,听到温婉询问,他也没有瞒温婉,“我估摸着陆卫航疯了,现在正在里面对穆清寒施暴,这样也好,同时也给穆清寒一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之后她不懂事都难了。” 隔着手机,盛祁舟看不到温婉骤然间苍白的脸色,只是听到她惊慌地说:“二少,不能让阿寒再被陆卫航糟蹋了,请你立即救她!” 盛祁舟闻言沉默几秒,温润的面容上透出倨傲,连语气都是少见的执拗,“我不救。” “为什么二少?”温婉的语气越来越急切。 她自己不可能赶过去,再找其他人也来不及,实在担心穆清寒真的会被陆卫航侵犯。 她只好试图说服盛祁舟,“二少,我安排这场局的目的只是想给阿寒一个小小的惩戒而已,只要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够了,没有必要让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盛祁舟不说话。 温婉越来越着急,不由得有些生气,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抬高,“二少,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救阿寒?她跟你没有仇吧?” “陆卫航觊觎你的身体,刚刚说得那些话不堪入耳。”盛祁舟这样说着,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几分,另一只垂下来的手早在刚刚就紧握成拳头,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 陆卫航那种男人怎么可以意淫温婉? 这对温婉来说是极大的屈辱。 温婉在他心中多么美好,平日他对她的爱意再深,他都不敢轻易想念她的身体,陆卫航怎么配? 他容不得陆卫航的猥琐。 温婉心中太焦躁,一时间不明白盛祁舟话里的意思,蹙起眉头疑惑地问:“陆卫航对我动了心思,跟阿寒有什么关系?” “今天她在法庭上联合陆卫航伤害了你,何况她是陆卫航的妻子,怪只怪穆清寒她自己,跟陆卫航关系密切,同流合污。” 温婉这才听明白,盛祁舟就是那种“一个人犯罪,就要灭那个人九族”的思想,独裁专治、冷血狠辣、斩草一定要除根……果然,这就是盛祁舟的行事作风吧? 温婉的声音覆上一层寒意,带着淡淡的讽刺,“那么二少,我还是陆卫航的嫂子呢,是不是连我你也要报复?” 盛祁舟哑然。 “二少……”温婉的语气到底还是软下来,生怕穆清寒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放低姿态请求着盛祁舟,“阿寒已经受到了心灵上的惩罚,请你救救她好吗?” 盛祁舟原本不是那么容易被左右思想之人,却耐不住温婉的任何请求,他皱紧俊秀修长的眉宇,正想着怎么回应温婉,房间的门被打开。 温婉找来的那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盛祁舟后,她微微点头。 盛祁舟对待任何人都是礼仪有度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姐,他并没有露出什么轻视的表情,礼貌地回以女人一个眼神。 “二少?”温婉在手机那端叫盛祁舟。 盛祁舟与女人对视一眼,下一秒眸光微微闪动了下,回应温婉,“好,我现在就进去救穆清寒,十分钟后再给你电话。” 温婉听到盛祁舟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谢二少,我会等着你的电话。” “那就先这样,我挂了。”盛祁舟收起手机后把刚刚那个女人叫到身边,低声吩咐几句。 “我明白了,二少放心。”那女人点头,收了盛祁舟的好处后,就去办盛祁舟交代的事。 仅仅只是半分钟的时间,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过来了,“二少。” 那孕妇匆忙跟盛祁舟打过招呼后,推开门进去了。 盛祁舟让那个小姐特意找来的这个孕妇有一定的身手,她走近后轻易拽住陆卫航的后衣领,把他从穆清寒身上直接拖到床下。 紧接着她抬手就甩了陆卫航一个耳光,“陆卫航,打你手机也不接,原来是背着我和小三苟合呢,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和我们的孩子?” 这女人实在是太强悍,陆卫航被扇得跪在女人面前,半晌后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脸怒气地问:“你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你,莫名其妙!” “好啊陆卫航!”女人咬牙切齿的,指着陆卫航骂,“我们结婚证都领了,孩子也快生了,你竟然说不认识我?” 陆卫航目瞪口呆,他睡过的女人太多,哪会记得把多少女人的肚子搞大过。 但大家出来玩都是遵守规则的,这几年来也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小三大着肚子找上门的狗血事件。 此刻女人这样说,且那肚子看起来确实像是有几个月的样子,陆卫航自己都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了。 难道一个穆清寒还没有摆脱,这又来了一个要他负责的吗? 毕竟温婉不愿做清妇,这种情况下他何时才能娶到温婉? 陆卫航对温婉身体的想念程度已经到达一种近乎偏执病态的境界,也顾不上穆清寒了,只想立即赶走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 “我说了我压根不认识你,给我滚出去!”陆卫航的脑子里发热,怒气冲冲地说完这句话后,见女人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他上前一步抓住女人的手臂,准备把她拖出去。 谁知那个女人却轻巧地避开他,突然转过身看着床上的穆清寒,伸手扯住穆清寒的头发,“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甩上去,“是你勾引我老公的对吧?你这个小三,贱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穆清寒刚刚被陆卫航掐住脖子,随着陆卫航的离开,她趴在床上抚着喉咙咳嗽,缓过来后正要从床上下来,刚动作就被这个女人扯住头发。 第276章:她害了穆清寒 对方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刷刷”五六个耳光轮流在她两边的脸上甩过之后,她一口血吐出来,里头混着两三颗染着血的洁白牙齿。 穆清寒被打得神智都恍惚起来,耳边轰鸣,仿佛是金戈铁马的声音,让她的脑子都要爆炸一样。 等到女人终于停下动作时,穆清寒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漆黑,这种时候求生的欲望突然变得很强烈。 她趴到床上柜上胡乱地摸索着,直到她手中被人塞来一把匕首,有个声音不停地灌入她的脑子,“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活下来,你就能逃出去。” 穆清寒被蛊惑,手中仿佛握着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武器,借着朦胧的视线,狠狠地捅入男人的胸膛。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到脸上,在这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空气仿佛凝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清寒睁开眼睛,在一片血色中看到陆卫航睁大的双眸和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不想给陆卫航反击的时间,用力地抽出匕首,准备再捅入一刀。 然而已经反应过来的陆卫航出手打落她手中的匕首,穆清寒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像是一个抛物线一样,在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再落下去时,她的腹部恰好撞在茶几的玻璃角上。 穆清寒先是感觉到一阵闷疼,过了几秒钟,那种疼痛变成像刀子绞着一样,同时她也感觉到下身有什么东西涌出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过去,都是鲜血。 只是她分不清这是陆卫航身上的,还是她自己的。 穆清寒太疼了,丧失了分辨的能力,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原来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地狱。 温婉觉察到手机的震动后,立马拿出来点开接听。 盛祁舟不温不火的声音传过来,“温婉,很抱歉。我虽然阻止了陆卫航糟蹋穆清寒,可后来突然又来了一个大着肚子的陌生女人,她说她才是陆卫航的原配妻子,那个孕妇把穆清寒打了一顿。穆清寒出于自卫摸到刀子,却错捅了陆卫航,陆卫航还手,把穆清寒摔到了茶几上……” *** “哗啦”的一阵声响,温婉原本捡在掌心里的瓷碗碎片再次掉在地上,灯光下她的一张脸惨白如纸,声音是颤抖的,“你说什么?” 其实她听得真切,这样再问一遍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 盛祁舟预料到了温婉的反应,有些担忧地问:“温婉,你还好吧?” “我没事。”温婉这样回答着盛祁舟,眼睛却红了一圈。 她蹲得双腿发麻,站起身时踉跄了下,转过身靠在操作台上。 “阿寒呢?她……还好吗?”实际上温婉心里很清楚,没有什么好问的,摔在地上且还撞到了腹部,会导致流产吧? 都是她害的,这次她真是闯了大祸。 “我正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盛祁舟沉默几秒,终究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真的出事了……温婉一言不发地结束通话,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干所有的力气,脊背垮下去的同时,含在瞳孔里的泪珠子随之迸溅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穆清寒有没有生命危险?穆郁修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是她害了穆清寒吗?……所有的问题像是雨后竹笋不断地冒出尖来,一下一下地戳刺着温婉的脑子。 她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发懵、发疼,越想抓住重点越是混乱。 这种感觉逼疯了她。 温婉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是对穆郁修坦白,还是立即赶去医院看看穆清寒的情况。 人生第一次这么心慌意乱。 她害了穆清寒、她杀死了穆清寒肚子里的孩子,更是让穆清寒变成了杀害陆卫航的凶手……等等,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婉婉!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耳边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温婉猛地转过头,看到大步进来的穆郁修。 温婉突然觉得莫名的害怕,手掌反按在身后的操作台上,肩膀颤抖着,下意识地往后挪动身体。 她白皙的脸上布满泪痕,又做出这样似乎想要逃离的举动来,穆郁修既疑惑又担心,几步走过去握住她的腰,大手爱怜地摸着她的脸,“怎么哭了?脸色也这么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话还没有说出来,温婉看到穆郁修温柔又心疼的目光,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伸出手臂抱住穆郁修的脖子。 她把脸深深埋进去,泣不成声,“学长……对不起……对不起……” 穆清寒是穆郁修疼爱多年的表妹,她却因为一时的怨恨而酿成大错,她怎么对穆郁修说? “听话,别哭,有我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穆郁修并没有询问,紧紧抱住温婉,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像往常一样安抚着她。 温婉哭得更凶。 她不是没有勇气告诉穆郁修,更不是怕穆郁修会因此责怪她,她自己做错了事,她会承担责任。 她只是痛恨自己,她没有脸面对穆郁修。 穆郁修哄不了,拉过温婉的脸要吻下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是池北辙打来的。 接通后不等穆郁修询问,池北辙便说:“阿寒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有生命危险,我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也过来。” “什么?”穆郁修的第一反应比温婉还要震惊,揽着温婉身体的手臂一点点僵硬紧绷起来,“她怎么会进医院?又为什么有生命危险?” “人是二少送来的,在途中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掉了,目前的状况是失血过多,而且她的血型罕见,我估摸着我们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用,各个血站那边我也在联系,在筹集血液的同时,我把阿寒的父母也叫过来了。”池北辙停顿了下,语气越发沉重,“没有时间跟你说那么多了,总之你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吧。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问问你身边的人有没有跟阿寒血型一样的。” “好!我立即过去。”穆郁修结束通话,手臂松开浑身僵硬的温婉。 他此刻也顾不了温婉的情绪,只好柔声对温婉说:“婉婉,穆家出了点事,现在我要赶过去看看,你先去睡觉好吗?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第277章:都是她自作自受 刚刚他故意把手机离得远,池北辙的声音低,温婉并没有听到池北辙说了什么,但她从穆郁修的表情和话语里就能猜出来。 温婉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穆清寒的孩子不仅没有保住,连穆清寒自己都有生命危险。 穆郁修说完也不等温婉同意,弯腰要抱温婉上楼。 温婉却躲开,反抓住他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 穆郁修的血型跟穆清寒不一样,事已至此,他再着急也没用,停下来无奈地对温婉说:“既然我要这么晚赶过去,就代表我不只是回趟家那么简单,这次会有太多穆家的人在场,那个场面不是你能应对的。婉婉听话,去睡觉好吗?” 温婉更加用力地抓紧穆郁修,指甲隔着衣衫抠进他的手臂肌肉里,摇着头说:“学长你不要瞒我了,我全都听到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但这件事跟我脱不了干系,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穆郁修盯住温婉的眼睛,皱紧眉头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温婉正想说话。 池北辙再次打电话来询问,“穆父的血型跟阿寒的一样,但不巧的是穆父出差还没有回来,穆家这边也来了几个人,血型都配不上阿寒的。医院这边找到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若是能快就快点。” “好。”穆郁修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着,没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温婉说:“温婉,不许再闹了!我必须要走了。” 穆郁修回到卧室,换好衣服后便立即打电话给向锐和关思琳几个人,吩咐他们分别去找血型。 温婉眼看着穆郁修要离开,又听到穆郁修告诉向锐要找的血型,她立马拽住穆郁修的手,急切地说:“学长,不用再找了,我和阿寒的血型一样。” 温婉这样一提醒,穆郁修才想起来温婉确实是rh阴性血。 他虽然有些迟疑,但人命关天的事,温婉若是因此成为穆清寒的救命恩人,到时候穆家人可能就会接受温婉了。 “好。”穆郁修见温婉已经换好衣服了,他拖着温婉的手赶紧出门。 开车赶往恒远的路上,穆郁修的一只手始终紧紧握住温婉,转过头看她一眼,声音低沉,“婉婉,我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你接触穆家那些人,我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准备,但你不用紧张,你只要站在我身边就好了。” 温婉抿唇,她和穆郁修只是被外公认可了,可穆家其他人并不承认她这个少奶奶,此刻却要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穆家人。 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温婉确实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索性早晚也要走这个过程,除了勇敢面对外,她别无他法。 只是……温婉想到穆清寒,都是她害的,穆家人不让她偿命算是仁至义尽了,何况是接受她。 穆清寒的性命最重要,此刻温婉已经没有时间再跟穆郁修说其他的事情了,她反握住穆郁修的手,心中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穆郁修在路上就告诉了池北辙,等他们到达恒远后,杜华直接带着两人去了血液检验科。 女医生检测了温婉的血型,确定和穆清寒的符合后,便开始抽血。 穆郁修站在温婉身侧,见医生把针扎入温婉手臂上的血管里,鲜红的血被一点点抽出来。 温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穆郁修的眉头却越皱越深,放在温婉肩上的手不由得用力,再收紧。 他再看着血袋里的血,沉着脸色问:“还没有够吗?不是说女人一次性只能捐200毫升吗?” 别到时候穆清寒救了过来,温婉却失血过多,而且池北辙说另一边也筹集到了血,穆清寒差不多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对穆清寒放了心,此刻却担心起温婉来。 女医生觉察到穆郁修扫在她身上时冰渣子一样的目光,有些惊慌地提醒,“这不是才100多毫升吗?” 穆郁修没话了。 过了大概三秒钟,穆大爷又问:“还不够?” 医生尚未开口,温婉指着血袋回道:“血袋上有条码。” 穆大爷的脸色黑了,“我没有瞎,自己会看。” 说完他用质疑的语气问医生:“你们这个条码精准吗?我怎么觉得400毫升都有了。” 原本因为穆清寒的事,温婉的神经还很紧绷,此刻穆郁修这样一番搅合,她反倒放松不少。 逃避没有用,她害了穆清寒,她会承担这个责任。 无论穆清寒和穆家人怎么对她,穆郁修又会怎么对她,都是她自作自受。 温婉握住穆郁修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穆郁修掌心中的力道一紧,蹲身在温婉面前,柔声问:“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穆大少爷。”女医生见穆郁修比温婉这个献血的还要紧张,她微笑着说:“只是抽点血而已,不仅对穆少夫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危害,且献血有益健康。” “我知道,但是她……”穆郁修想到温婉的病心口就一阵绞痛,以至于连开口说话都成了困难。 *** 抽完200毫升后,医生立即让人把血送进手术室。 温婉坐在诊室里休息。 穆郁修起身去给温婉倒开水时,穆母打来电话让他过去。 “好,阿寒的情况怎么样了?”穆郁修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把杯子递给温婉,伸手拉过温婉的手臂,抚着她被针扎过的地方。 穆母那边乱哄哄的,至少也有四五个人,偶尔传来低低的哭泣声,穆母的情绪倒是没有多激烈,只是带着淡淡的烦躁,“还在手术室没有出来呢。阿修,温婉也和你一起过来了对吗?” 穆郁修微微攒起长眉,看了温婉一眼,他应着,“嗯,她的血型刚好跟阿寒一样,我带她来给阿寒输血。” “哦,是这样吗?代替我对她道一声谢。”穆母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你先让她在那里休息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温婉不用见穆家人,反倒让穆郁修轻松不少,他回道:“好。” “婉婉。”穆郁修收起手机后站在温婉面前,把温婉的脑袋抱到腰间,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说:“现在这种情况穆家人不方便见你,改天会安排正式的家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阿寒怎么样了。” 第278章:温婉晕了过去 穆母不愿意见她?温婉抿唇,是因为穆母知道她害了穆清寒吗? 不,就算穆清寒的流产是她导致的,但至少她是在幕后,穆母不会那么快知道的。 还是说已经有人把这件事告知了穆母吗? 温婉心里越来越不安,见穆郁修正等着她的回应,她伸出手臂抱住穆郁修的腰,“嗯,你去吧。我也很担心阿寒,若是有什么状况,你自己不能来,也要让向锐或是关思琳通知我一声。” “好。”穆郁修弯腰凑近温婉,在她唇上亲了亲才转身离开。 温婉坐在诊室的椅子上,这里的楼层高,她透过玻璃窗户可以俯瞰到很远处的夜景。 霓虹灯火闪烁着,忽明忽暗,衬着四周的高楼大厦,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度的缘故,温婉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很悲凉寂寥的感觉。 “王医生,穆太太还在吗?” 温婉听到外室有人提到她的名字,连忙开门走出去,“我在,怎么了?是穆先生让你过来的吗?” “穆少小姐那边还需要输血,医生让我过来再找穆太太取几百毫升。” 刚刚负责给温婉抽血的女医生蹙起眉头,“其他几个人献的血也用完了吗?病人那边还需要多少?” 那个来取血的医生助手说:“300毫升。” “但穆太太的献血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多就会有危险。” “一般人一次性的献血量可以达到200到400毫升,穆太太刚刚才献了200毫升,我想若是再献出200毫升,对她的身体应该没有多大的影响。” “话是这样说没错……”王医生想到刚刚穆郁修在陪着温婉的过程中,穆郁修眼中比温婉还要痛苦担忧的神色,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身为一个医生不应该因此而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但穆先生蹲下身握住穆太太的手时,那自然流露出的爱意和心疼却让她有些动容,动容到她也不舍得让穆太太受丁点的罪。 王医生正犹豫着,温婉已经坐在对面,伸出手臂对她说:“王医生,我没有问题。你不要看我瘦,我的身体很健壮,别人最多可以抽400毫升血,我这人抽上500毫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医生看向温婉已经裸露于眼下的半截手臂,腕上戴着玉镯,衬得她的肤色越加的莹润。 她的手臂却细瘦,白色的灯光下那些淡蓝色的血管很清晰。 健壮?王医生蹙眉,她倒是半点没有看出来。 “医生。”温婉见医生还在犹疑,她沉着脸色,“那个病人是我老公的表妹,此刻她命在旦夕,我们却还在这里磨蹭,让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对不得起她?你身为一个医生更要对患者负责。请你不要再犹豫了好吗?我真的可以的。” 说到最后,温婉语气里透着一丝哀求,眼睛也红了一圈。 王医生左右权衡之下,还是把针头扎入温婉的血管,叮嘱道:“我再抽100毫升,你若是觉得不对劲,立即告诉我知道吗?” “好。”温婉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让王医生觉得刺目。 鲜红的血从温婉的血管里抽出来,再顺着管子进入血袋,时间突然变得很漫长。 20毫升,温婉低下头,抬起手指把别到耳朵后的一部分头发放下来,很好地遮掩住她一点点苍白的脸色。 30毫升,温婉泛白的唇色却被咬出的血珠子浸染。 40毫升,温婉垂下来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嵌在掌心的嫩肉里,尖锐的疼痛让她开始发晕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然后是50毫升、60毫升、70毫升……好像怎么数都不能数到100毫升,她在心里念着穆郁修的名字,并且为穆清寒祈祷,一遍遍地说:“阿寒,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的过错害得你差点命丧黄泉,现在我给你献这几百毫升的血,又能补偿你多少呢?” 实际上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当王医生拔掉针头时,温婉却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一个轮回,重获新生一样。 “好了,穆太太去休息吧。”温婉伪装得太好,连王医生都没有看出她的异常,结束后让她去内室。 温婉点头,腿一软差点趴在桌子上,所幸王医生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 她的两条手臂撑住桌面,用尽力气支撑着站起来,满头的汗水,缓缓地背过身,“这个科室的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去趟洗手间。” 王医生告诉了她。 “谢谢。”温婉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王医生皱着眉头看向温婉的背影,却只看到她从门框上收回的手臂。 转瞬不见。 温婉好不容易离开诊室,走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里时,她只觉得自己的步伐很轻,仿佛踩在云端上,眼下的路面一直不停地晃,连那些灯光也像是被打碎一样,一个小点一个小点的。 她的视线里是恍惚的一片,朦朦胧胧白茫茫的,最终却突然一下子黑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跌,直到身子一歪。 温婉晕了过去。 深夜温婉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丝毫不掩欣喜的声音,“温婉,你醒了?” 她的一只手同时被握住。 男人的手掌宽厚、干燥。 不是穆郁修,温婉下意识地抽回来,对方握得太紧,她慢慢转过去的目光一点点结成冰。 温婉看到坐在床头凳子上的盛祁舟,苍白的眉眼也微微蹙起来,“放开我。” 她的态度较之最近一段时间的温和突然变得冷漠抗拒,让盛祁舟一怔,抓住她手腕的动作僵在那里,最终还是放开她。 温婉的一只手上扎着针头,用一条手臂撑住身子要坐起来。 盛祁舟见状连忙俯身过去,准备扶住温婉。 温婉却推开盛祁舟伸来的手臂,淡淡地说:“不用麻烦二少帮忙了,我消受不起。”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盛祁舟浑身僵硬,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到如此地步,哪怕之前温婉也并没有多待见他,但总归对他还算礼貌。 此刻他清楚地看到了温婉目光里的厌弃。 盛祁舟的性子到底还是孤傲,也不再捧着温婉,冷着脸色坐回去。 他沉默几秒还是问:“温婉,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救穆清寒?” 第279章:错信了盛家二少 “不,我不怪你,这场局是我设的,最后发展成这个样子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温婉看着盛祁舟,语气里充满悲哀和失望,“我只是怪我自己错信了人,以为二少会不遗余力地帮我,结果却没想到你要借此报复穆清寒。是啊,你怎么可能会帮我呢,你是学长最大的敌人,你不可能让我们好过。” 也就是说她对他刚建立起的信任就这样被毁了吗?盛祁舟一双眼眸紧紧锁着温婉苍白却冰冷的脸色,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了一下。 疼痛短暂,却是尖锐。 “我确实想过报复穆清寒,但最后我还是听了你的,从陆卫航手中救下她。”盛祁舟淡淡地解释,“若不是我进去得及时,穆清寒就被陆卫航糟蹋了。” 温婉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眼中也是冷嘲热讽,“那么后来呢?二少你既然有本事从陆卫航手中救出穆清寒,为什么那个怀孕的女人进去闹的时候,你却没有拦住?” 她是个律师,分辨判断能力要比一般人的强,很多时候在对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总会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 饶是向来说话处事都滴水不漏的盛祁舟,此刻也有些接不上话来,最终他低声说:“我当时并不在场。” 温婉却笑了一声,是真的寒了心,“那就说明我还是信错了你,我请你带穆清寒过去,不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会保护好她,而且可以把她安全地送回家吗?” *** 盛祁舟还想再说些什么,温婉却不愿再听。 她把放在床沿的手收回来,搭在自己盖着被子的腿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平日清润的嗓音里此刻却透着浓浓的倦意,“已经很晚了,我也该休息了,二少请回吧。” 以往她也总对盛祁舟下逐客令,那时盛祁舟顶多会觉得很没有面子,此刻她眼中的厌弃却像是化成有形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在这一刻,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知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失去。 对。 就是这样。 他什么都没有失去,以前她对他就是这种态度,盛祁舟心中的失落感渐渐消散,一颗心恢复以往的坚冷。 他是盛祁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他更不允许自己有挫败和慌乱这些情绪。 他只有一个目的,这辈子一定要得到温婉,不惜任何手段。 “好,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盛祁舟站起身,目光落在温婉的手背上时,微微凝滞。 还扎着针头,那么的瘦削苍白。 盛祁舟的胸腔里泛起微微的疼痛,一双手慢慢地握成拳,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依旧一脸冷漠。 他菲薄的唇角抿了抿,“我先回去了。” 温婉这才睁开眼睛,目送着盛祁舟孤傲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她摊开被子下握住的手掌,触摸到一片汗水。 她在乎沈度,沈度却害她。 她愿意跟盛祁舟合作一次,盛祁舟却背叛她,是她太天真了,她怎么能与虎谋皮呢? 她以为盛祁舟无条件提供了一颗心脏给她,他们之间过去的一切仇恨就一笔勾销了,但结果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温婉拿出手机来,并没有穆郁修的未接来电,那么穆郁修应该还在穆清寒身边。 他没有让人过来找她,是不是代表并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温婉正这样想着,病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坐直身体,“请进。” “温律师。”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身上并没有穿白大褂。 这人也不是穆郁修的下属,温婉蹙眉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道:“我是穆夫人身边的佣人,刚刚去了血液检验科,听说你晕倒了才找过来。穆夫人让我来对温律师说一声,如果方便的话,请你过去大小姐的病房一趟。” “好,我这就跟你过去。”温婉毫不迟疑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按着伤口掀开被子下床,“阿寒的情况怎么样了?” 佣人走在前面,“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处于昏迷状态。” “那就好。”温婉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等会儿就要见到穆家的人,她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好?何来的‘好’之说?”佣人突然顿住脚步,随着语音的上扬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愤怒又讽刺。 温婉本来专注地想着如何面对穆母,佣人停下来时她差点撞到对方的身上。 温婉往后退了一步,佣人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心头一震,“你这话什么意思?是阿寒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家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温律师不是最清楚的吗?”佣人似乎也不想对温婉多说,冷笑着丢下这句,转过身加快步伐走向病房。 温婉捏了捏手指,一个佣人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且还是这种敌视的态度,可见穆家人已经知道了什么。 温婉反而平静下来,迟早都瞒不住,更逃不掉,无论穆母怎么对她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深夜的走廊静悄悄的,回荡着温婉和佣人的脚步声,头顶的灯光洒落下来,让人觉得这条走廊实在太长了,仿佛走不到尽头。 果不其然,温婉刚进去病房就感觉到气氛瞬间凝滞,屋子里几个人的眼神“刷刷”地向她射来。 穆郁修也坐在穆清寒床边的凳子上,转头看向温婉时他脸色微变,神情也是惊讶的。 温婉心里一紧,显然穆郁修事先并不知道她会来这里,穆母是自作主张把她带来的。 算上穆郁修和昏迷不醒的穆清寒,病房里有七个人。 三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还有个花甲老人,温婉估摸着应该是穆清寒的外婆,有一个男人也是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一双手握着穆清寒的。 他的侧脸轮廓很分明流畅,跟穆清寒并没有相似之处,温婉认出来是凌越帆。 自从温婉进门后,除了穆清寒的外婆一直在用手帕抹着眼泪外,其他三个贵妇的神色都是冷冰冰的,夹杂着愤怒、怨恨以及轻视。 温婉垂着眉眼站在那里,没有人介绍身份,就连之前说过要护着她的穆郁修,也还是一言不发地坐着。 有那么一瞬间,温婉感觉到穆郁修的眼神也跟其他几人一样,充满怒和恨。 第280章:审讯 温婉心口微疼,他已经知道了,知道是她害了他疼爱多年的妹妹,他也怪她。 虽然温婉早就料到了穆郁修知道后一定会怨她,她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几人没有刻意说明身份,显然是不愿承认温婉。 除了一直陷在悲伤情绪里的凌越帆外,其他几人的视线全部汇聚在温婉的身上。 怨毒的、压迫的、审视的、犀利的……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在坟墓一般的死寂下,温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放在腰腹处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一再地攥紧,掌心里一片黏湿的汗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沙发最左侧的女人开口,语气淡淡的,却是透出豪门贵妇特有的尊贵,“温律师,你好,我是阿寒的母亲。” 这个称呼便是彻底否定了温婉。 温婉眼中酸涩,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来,不卑不亢的,“伯母,你好。” “大嫂,你还跟她客气什么?”穆母尚未说话,穆清寒的二婶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刮着温婉,见她始终那副从容坦然的姿态,她语气里的怨恨更盛,“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把我们家阿寒害成这个样子,我们绝不能轻饶她!” 虽说穆母对自家女儿严厉,实际上她是个很有修养和风度的女人,不会像穆清寒的二婶不问青红皂白就责骂温婉。 她蹙起眉提醒穆清寒二婶,“无论怎样先听她解释解释。” “解释?还解释什么?”穆清寒的三婶性子更是跋扈,接过穆母的话冷笑着说:“我们人证物证俱在,哪怕她身为律师,我就不信她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次能为自己开脱了罪名。” 无论如何她们今天都不能放过温婉,因为温婉是穆郁修的妻子,深得穆老爷子的宠爱。 如果温婉犯了错,穆郁修也会受到牵连,如此一来,穆郁修很有可能会失去继承穆家家族的资格。 温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给了他们一个打压穆郁修的机会。 恰在这时,穆清寒的手指仿佛动了一下。 凌越帆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穆清寒,等了几秒钟,她却没有睁开眼睛。 凌越帆的眼眶再次红了一圈,听着耳边喧杂尖锐的声音,他转过头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阿寒还在休息,请你们出去吵,或者尽量小点声可以吗?” “我们……”穆清寒的二婶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凌越帆苍白的眉眼后,她一下子哑然。 凌家财阀的这个大少爷对穆清寒用情至深,他们可不能在此刻得罪了凌大少爷。 穆郁修抬手拍了下凌越帆的肩膀,转过头后目光滑过穆母四人,慢慢地移到低头的温婉身上,看到她的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抿进一抹复杂的情绪,“给她个辩解的机会。” 男人的话语里透着讥诮和失望,仿佛他也已经定了她的罪,此刻不过是可怜她、同情她,他才宽宏大量地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 温婉用一只手的掌心掩住刚刚针头扎过的细微伤口,大概是她太用力,那个针扎伤痕让她很疼。 她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外界传言温律师可是能言善道妙语连珠呢,现在我们给她留了脸面,她倒是不珍惜吗?我看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穆清寒的二婶不耐烦了,转头吩咐身后的佣人,“去把那个外围女找过来,让她当着我们众人的面说出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怎么收买了她、让她勾引陆卫航、把我们家阿寒引过去一事。阿寒先是与陆卫航发生争吵,差点被陆卫航侵犯,后来所谓的挺着大肚子的正室来闹,也是她安排的……” “不用找了,全是我做的。”温婉突然出声打断穆清寒二婶的话,诚恳的态度让穆清寒的二婶愣住。 “我给钱给那个外围女,让她在陆卫航酒里下药,勾引陆卫航上床,并且打电话把阿寒叫过去,让阿寒亲眼看到这一幕……”温婉很用力地咬紧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但她的嗓音却是颤抖嘶哑的,“是我害了阿寒。” “我差点让她被陆卫航糟蹋,我让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担上了杀人的罪名,我更让她此刻躺在这里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害的,我甘愿接受你们的惩罚,如果可以为阿寒赎罪的话,你们怎样对我都没有关系。” *** 温婉这一番话说出来,穆清寒的外婆又哭出声来。 穆清寒的三婶手指哆嗦地指着温婉,气得哑然,“你……” “呵呵……你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了,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还是以为你主动坦白了,我们就会放过你?”穆清寒的二婶接过话,转头对穆母说:“大嫂,既然她已经承认了,我们就把她送到警察局……不,我们让她以死谢罪吧?” 温婉浑身一僵,原本低垂的眉眼猛地抬起,看向穆清寒二婶的那一刻,她的面色苍白,乌黑的瞳孔颤动着,露出惊惧之色。 穆清寒的二婶见状畅快地笑了一阵,一面抚弄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眼神幽幽的,像是抓住了猎物,“怎么?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说是只要可以为我们家阿寒赎罪,让你怎么样都可以,现在做不到了?” “对啊!我看她就是虚情假意。”穆清寒的三婶附和着,语气鄙薄地说:“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过你了吗?温婉,我们同情你,谁来同情我们家阿寒?” 穆清寒的二婶接道:“我们给你自行了断的机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若是稍微还有点良知的话,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挣扎?就算她挣扎,但是有用吗?温婉闭眼。 她知道自己应该承担责任,但她不想死,她努力地活了这么久,这些年多少次心脏病发作她都挺了过来,就算是苟延残喘,她也不想死。 何况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接受不久后的手术了,无论是否成功,她还没有尝试,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死? 她太惜命,此刻被逼到这种地步,饶是从容隐忍如她还是害怕了,眼中涌出一股酸热之意。 温婉睁大眼睛盯着几个人,泪水在瞳孔里打转。 第281章:让她偿命 “快啊!怎么不动了?还要我们亲自动手是不是?”穆清寒的二婶说完这句把脸转向床头的桌子上,点着下巴道:“看到没有?工具都有现成的。” 温婉僵硬地转头看过去,那里有一把水果刀,刀面被灯光折射出银色的寒芒。 明晃晃的,看得温婉一阵晕眩。 真正持有决策权的穆母并没有跟其他两人一样逼迫温婉,但她也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两人的决定。 穆母眸中复杂,既然温婉送上门来了,她何不成全了温婉? 到时候警方判定温婉是自杀,跟她们没有关系,她们自然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如此既可以为女儿报了仇,也能让身为温婉丈夫的穆郁修失去继承穆家的资格。 病房内又是一片死寂。 温婉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在发觉自己无法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她的目光慢慢地转向穆郁修。 她对上穆郁修视线的那一刻,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眼中全是无助和哀求,“学长,救我……” 然而仅仅是那么一眼,或许穆郁修根本连一眼也没有看她,就把视线转向床上的穆清寒。 他留给她的,是一如往日俊美无俦的侧脸轮廓。 “哗啦”一声,类似于玻璃碎裂的声音,温婉无数次从死亡边缘走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竟然是如此脆弱。 仅仅因为穆郁修把目光转开了,她的心就如玻璃一样碎了。 学长,你也希望我为穆清寒偿命吗?为什么? 难道在你心中,你的表妹比我还重要?或者你不敢忤逆穆家的这些人,连为我开口求个情也不能? 不,这不是学长,温婉的指甲用力地掐自己的掌心,让疼痛来转移自己的恐惧,保持清醒的头脑,想着究竟要怎么救自己。 穆清寒的二婶和三婶等得烦躁,正想催促,始终身在局外的凌越帆放开穆清寒的手。 他转过身来,很突兀地问:“温律师,我有个疑惑,我记得阿寒是二少送进医院来的,二少为什么在场?他在这件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温婉闻言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弄清楚凌越帆的心思,蹙起眉看向凌越帆,直到接触到凌越帆眼中的笑意。 意味深长的,带着安抚。 温婉的心一阵颤动,恍然间明白过来凌越帆这是在救她。 她黯淡下去的眸光猝地亮起来,捏紧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此刻只想自私地保住自己一命。 温婉抬起脸看向凌越帆,解释道:“我安排这场局只是为了让阿寒看清陆卫航的真面目,不要再让她错下去,然而我聪明反被聪明误,谁曾想不仅没有拉回阿寒,反而……” 温婉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把穆清寒害成这个样子,她的心里就又是愧疚又是难受。 她说了一半便无法再说下去。 凌越帆点头,转眸看向穆母,“阿寒为了陆卫航而跟伯父伯母断绝关系,确实是她有错在先,而且我还听说阿寒在法庭上帮助陆卫航,指认阿修为杀人凶手。” 穆母向来很认可凌越帆,他说得话有极大的分量,何况穆清寒忤逆她也是事实。 她的面色稍微缓和下来,态度上也有所松动,“从这点上来看阿寒确实不懂事,如果温律师说得是事实,温律师的出发点并没有错。” “大嫂!”穆清寒的二婶和三婶异口同声地叫道。 穆清寒的二婶说:“什么她是为了阿寒好?你忘了这个歹毒的女人是个律师了吗?她太擅长歪曲事实!你是不知道她在律师界的名气,她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大嫂你不能也被她骗了啊!我们家阿寒受了这么大的罪,孩子没有了,医生说以后很难再怀孕。你怎么还要放过这个女人?” 很难再怀孕?温婉大惊,难怪……难怪穆家几个长辈会那么生气。 温婉差点站不稳,穆清寒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都快要来到这个世上了,却被她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死。 而她不仅做了一次侩子手,她竟然还让穆清寒失去了这辈子做母亲的权利吗? 难怪穆郁修也不想救她,此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温婉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地滑落下来。 穆母看了一眼病床。 女儿的脸被坐在那里的凌越帆所挡,她只能看到盖在被子下女儿的身形轮廓,女儿以往很高挑的身形此刻却是那么小小的一团。 穆母眼中差点涌出泪来,转开目光没再怜悯温婉。 病房里再度陷入死局。 穆郁修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握紧松开……寂静的房间里,似乎传来指关节碎裂的声响。 凌越帆看到穆郁修眸中的痛苦和煎熬,以及某种快要崩断的隐忍,他连忙抬手按住穆郁修的手臂,用眼神制止他。 穆郁修用力地闭上长眸,掩去里头浓重的血色。 凌越帆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动作,再次开口问温婉,“温律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二少会和阿寒在一起?” “阿寒误会了学长,她听不进去我们的解释,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二少,毕竟他是陆卫航曾经的上司,跟阿寒之间没有矛盾,而且他盛家二少的身份对阿寒也有一定的震慑和说服力。”温婉觉得自己此刻已经不是在解释了。 她对不起穆清寒,不想再找别的借口推卸自己的责任,她只是出于教养才回答凌越帆的问题。 穆郁修猛地睁开眼眸,里头的血丝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森冷和轻蔑,连语气都是讥诮冰冷的,“温婉,你不仅瞒着我这些事,你竟然还找盛祁舟帮忙?难道到现在你还不了解他的人品吗?他帮你?他怎么可能会帮你?!” 最后几句话他扬高声音,狭长的双眸紧盯着温婉,男人的声音里充满失望和自嘲,“温婉,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你太让我失望了。” 温婉被穆郁修的话刺激到,何况她是被盛祁舟算计背叛了,她自己也觉得委屈,质问她的又是她深爱的男人,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辩解道:“当时我想着正因为有他在场,阿寒才不会被陆卫航欺负,我以为二少会保护好阿寒,没想到……没想到后来会那么巧,又出现了什么怀孕的女人……” 第282章:巧合? “巧合?你以为那是巧合吗?温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穆郁修打断温婉,冷声讥诮,“那个自称怀着陆卫航孩子的女人,实际上是盛祁舟安排的,我们只要把人叫来一问,一切就都有结论了。” “不然你以为盛祁舟在场,他一个大男人和自己的下属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根本就是一场局,你被盛祁舟利用了你知道吗?” 那个孕妇实际上是盛祁舟找来的?温婉睁大的眼睛里全是诧异,原来她安排的那个外围女竟然被盛祁舟收买了,外围女找来了她的同行假扮了孕妇,到房间里大闹了一场。 那个孕妇把刀子递给了穆清寒,让穆清寒捅向陆卫航……等等,这一切都是盛祁舟的阴谋吗? 盛祁舟的动机呢? 他让穆清寒失去孩子,并且担上杀害陆卫航的罪名,而他更想借穆清寒之手要了陆卫航的命。 好一个借刀杀人。 陆卫航的潜规则行为给盛氏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何况昨晚陆卫航竟然怠慢盛家二少,在盛家二少面前高高挂起,独裁霸道如盛家二少,盛家二少早就不想留着陆卫航了,这次便来了个一箭双雕。 盛祁舟的另一个目的应该就是想让穆郁修像此刻一样责怪她,让她和穆郁修之间生分,原来说到底盛祁舟还是要拆散她和穆郁修吗? 还有温婉没有想到的一层,穆郁修和盛祁舟是多年的对手,温婉设计穆清寒必定会连累穆郁修,盛祁舟根本不想让穆郁修继承穆家家产。 温婉以为盛祁舟见死不救是在惩罚穆清寒,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盛祁舟的阴谋。 她心中震撼到了极点,低下头,眼中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出来,盛祁舟为了达成得到她的目的以及打压对付穆郁修,从一开始到现在一步步设局,一场又一场的阴谋。 她因为他无偿提供给她心脏,帮了她几件事,不仅对他放松警惕,竟然还让他帮忙。 她一心想让穆清寒回头,结果她自己却也那么愚蠢被盛祁舟利用,被盛祁舟当成杀人工具。 她其实跟穆清寒一样傻。 穆郁修心里失望到了极点,转开目光不再看温婉。 其他几人听过这一番解释后,全都哑声。 半晌后,穆清寒的二婶脸色难看地对温婉说:“就算阿修说的是事实,我们相信你,你也是受害者,但说到底这一切还是你造成的,是你给了盛祁舟这个机会。你把我们家阿寒害成这个样子,就算不偿命你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是……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承担这个责任,我会给阿寒血债血偿。”温婉说着快步往病床旁边的桌子走去。 在几人或疑惑或震惊的目光下,温婉以最快的速度握住那把水果刀。 她的右手紧握着匕首,正要往胳膊上刺下去,却有一只手掌从斜侧边伸过来,毫不迟疑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刀刃。 水果刀刀刃的长度不过十多厘米,而这只手的手掌宽大,足够握住整个刀刃,他用了太大的力道,温婉握着刀柄的手不由得松开。 男人的那只手却仍旧保持着原本的状态,紧紧握着刀刃,手臂横在半空中,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刀柄。 几秒钟后,鲜红的血涌出来,从他雪白的指缝里淌下来,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面上。 “学长!”温婉惊叫,见穆郁修依旧没有松开匕首,眼中的泪珠子忽地滚落,她冲过去要去掰开穆郁修的手。 只是刚一动作,穆郁修染满鲜血的五指就松开了。 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响,匕首掉落在地上,温婉猛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等她反应,迎面就是一阵掌风,随着“啪”地一声,温婉的左脸被甩了一个耳光。 温婉出于本能地抬手捂住半边脸,心中的震撼大过脸上的疼痛。 她的眼睛大睁着,所有的泪水像是突然被冻结,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紧锁着穆郁修,不可置信地问:“学长,你打我?” *** “谁准许你伤害自己的?你以为每次我都可以把你救过来吗?”穆郁修收回手,另一只手也垂下来。 他掌心里的鲜血便更顺利地淌下来,砸落在地面上时,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穆郁修觉得这就像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样。 他疼得咬牙,一双血红的眼眸绞紧温婉,嗓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沙哑用力的,“血债血偿?好一个血债血偿!你这样做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难受?温婉你干脆给我一刀算了,求你不要这么折磨我好吗?” “我……”温婉看到穆郁修眼中的痛怒之色,她自己的心也是刀割一样的疼,目光移向他淌着血的手掌,她那些理直气壮的愧疚半点都表达不出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他宁愿赤手握住锋利的匕首,甩她一巴掌,只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温婉眼中的泪水又掉下来。 “怎么变成哑巴了吗?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温婉?你不是错在布了这场局,你错在信任他盛祁舟,你愧疚什么,你以为你对不起的是阿寒吗?实际上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对不起的是我!”穆郁修说到这里声音猛地抬高,语气也加重几分,“你要血债血偿,拿着匕首往手臂上刺,你以为自己有多敢作敢当多伟大无私,其实在我眼中,你这是一种最愚蠢可笑的行为。” 说完他也不等温婉回应,转过身用高大的身形把温婉挡在背后。 穆郁修看向沙发上的几个人,激烈的情绪缓下来,面上却是带着淡淡的嘲讽,“舅妈,阿寒为了陆卫航跟你们断绝关系,为了报复我,她以‘故意杀人’的罪名把我这个大哥告上法庭,我念在她一时被陆卫航迷失了心智,走了弯路,念在她是我亲人的份上,我没有跟她计较,而婉婉身为我的妻子,她心疼我,她心里对阿寒有了怨恨也是正常的。” 第283章:外公的偏袒 “但即便这样,她选择教训阿寒的方式也只是为了让阿寒看清陆卫航的真面目,不要再让阿寒错下去,她和舅妈你打阿寒,为了惩罚阿寒而跟阿寒断绝母女关系一样,她也是为了阿寒好,她何错之有?你们说这一切的起因是她?可笑了,难道陆卫航这个始作俑者一点都责任没有吗?如果真的说温婉有错,她只是错在信任了盛祁舟,她是被盛祁舟利用了,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你们真的想为阿寒报仇,你们怎么不去找盛祁舟,不去找陆卫航?” “你们抓住温婉的愧疚心,逼她自杀,你们才更应该被送去警察局,温婉因为愧疚甘愿受你们的罪,你们倒是得寸进尺,以为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我告诉你们,就算她同意,我穆郁修也不允许你们这些外人伤害我的妻子半分。” “学长……”温婉低喃着,捂住嘴,眼中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这个男人一直都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认识这么久以来,温婉还是第一次听穆郁修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温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高大伟岸如一座山,他顶天立地,宽厚挺直的肩背为她撑起了一片没有伤害和背叛、没有黑暗和阴谋的天空。 原来他刚刚不开口为自己求情,并非他怕穆家的人,也不是他懦弱,更不是他顾及太多。 他只是在等她的解释,他再抓住最好的时机指认阴谋的主导者盛祁舟,以便在此刻进行最有力、最有效的反击。 他刚刚用那种眼神、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不是责怪她害了穆清寒,而是他在生气她找了盛祁舟帮忙。 她就知道……就知道她的学长始终还是学长,全天下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她,他再生气,甚至打她一个耳光,他还是会护着她,他依旧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她。 穆母几人全都愣了。 虽然平日穆郁修的性子冷漠,但这些年他对穆家的长辈一直都是恭谦又敬重的,几乎没有说过重话,尤其他们的印象里穆郁修这人不善言辞。 此刻穆郁修却一改往日的性情,为了保护温婉而忤逆她们,并且字字珠玑犀利不留余地,让人无法辩驳。 穆母有些惊讶,就像上次他们让穆郁修去容家跟容昭媛谈商业联姻一事一样,穆郁修提出给容昭媛一大笔巨额财产,不让温婉和容家有任何牵扯的行为,让她很愤怒。 所以刚刚她任由穆清寒的二婶和三婶把温婉逼到绝路,只是她在借题发挥,想以此来警告穆郁修,甚至除去穆郁修。 眼看着穆老爷子没有多久的活头了,虽说穆郁修只是暂时代管穆氏,穆氏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她的丈夫。 但穆老爷子手中握有最多的股份,老爷子心中的继承人之选是穆郁修,因此穆郁修的存在成为他们独吞穆氏的最大障碍。 表面上他们和平相处,实际上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各种针对陷害穆郁修。 但很显然这次他们再次处于下风。 穆母没有说话,其他两人更是被穆郁修的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毕竟他们刚刚已经认可了这一切都是盛祁舟的阴谋,此刻穆郁修把所有的矛头指向盛祁舟,他们自然无法辩驳。 穆清寒的二婶冷哼一声,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嚣张,反而有些心虚,“不用你提醒,我们会去找盛祁舟和陆卫航的。” “最好是这样。”穆郁修点头,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们刚刚差点逼得温婉自杀,算是彻底惹怒了他,以往他还会看在外公的份上和这些人维持表面的太平,但经过穆清寒的事以后,他被伤透了、更看透了。 如今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公和温婉两人外,已经没有值得他去在乎、去守护的人了。 然而唯一他愿意用生命去珍惜的两个人却都是病入膏肓,没有那么长的生命陪伴他。 不。 他不能这么想。 穆郁修觉得他是太累了,厌倦了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和永远没有止境的勾心斗角,以至于他的情绪低落,竟然会产生外公和温婉都会离开他的悲观念头。 穆郁修微微阖上眼睛。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盛祁舟是主谋,温婉是帮凶,难道她一点责任都不需要承担吗?”穆清寒的三婶不甘心。 这是除去穆郁修最好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穆郁修蒙混过关。 “那你还想怎样老三媳妇?”病房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惊得几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穆老爷子几步走进来,气场强大逼人。 穆母心里诧异,立即跟其他几人一同站起来,迎着穆老爷子说:“爸,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如果不来,恐怕明天我就见不到自己的外孙媳妇了。”穆老爷子没告诉穆母是凌越帆在微信里通知他赶来的,一路上他心绪难平,直到此刻才慢慢冷静下来。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问:“阿寒现在怎么样了?” 穆母的眼泪在这时一下子流出来,“命算是保住了,但医生说恐怕以后很难再怀孕。爸,全是我的错,我没有管教好阿寒,让她被陆卫航利用而陷害阿修,其结果温婉为了替阿修讨回公道……” 这是要告状吗?穆郁修脸色阴沉地瞥了穆母一眼。 “自作孽不可活,我一早就让阿寒流掉这个孩子,可她却认为我和阿修故意害她。”穆老爷子没有给穆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拦住穆母道:“我本来打算明早让管家绑了阿寒来医院做引产手术,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穆清寒的二婶大惊,“爸!” 穆老爷子好像没听见一样,利用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直接下了命令,“婉丫头固然有错,但她所造成的结果跟我想要的是一样的,你们难道认为我错了吗?谁都不能为难婉丫头,有什么仇什么怨就冲着我来。” “……”谁敢冲着你来! 穆母气得肺都要炸了,到头来温婉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反而是做了一件善事,成全了她的女儿吗?她这个亲生母亲是不是应该替女儿感谢温婉? 老爷子为了保护穆郁修这个外戚,竟然真的狠下心这么残忍地对待他疼爱多年的孙女吗? 他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穆清寒活该,他竟然如此偏袒温婉! 穆母咬了咬牙。 第284章:羡慕这样的感情 她们几人得到了可靠消息,这段时间穆老爷子秘密找来了律师,怕是正在立遗嘱分配家产呢,所以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们心中纵有诸多不满,那也不敢当面跟老爷子杠上。 老爷子这心是偏到天边去了,穆清寒的二婶和三婶见帮着穆母根本捞不到好处,她们便停止了火上浇油。 而穆母为大局着想,生怕为了女儿而坏了丈夫的大计,她也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怨恨,无声地掉着泪。 事情虽然解决了,气氛却比刚刚还要剑拔弩张,几个人心怀鬼胎,温婉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穆郁修受伤的手上。 她想带穆郁修去诊室,奈何她在这几人中根本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蹙紧眉沉默片刻,把求助的视线转向凌越帆。 凌越帆很快会意,劝着穆母说:“已经凌晨四点了,伯母你们今天都累了,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吧,阿寒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 提起穆清寒,凌越帆的眉眼间再次被痛楚和担忧笼罩。 刚刚这一群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穆清寒都没有醒过来,这种情况让他怎么放心? *** 穆母本来想留下来陪女儿,又觉得这是凌越帆和女儿单独相处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她就同意了。 “阿修,你先去处理伤口吧,明天你带着婉丫头回穆家老一趟。”穆老爷子脸色铁青,不似平常那般和颜悦色。 温婉知道穆老爷子不可能不心疼穆清寒,何况他还要给穆家众人一个交代,封住攸攸之口。 这件事到底还是她做错了,就算老爷子亲自出面保住了她,她依旧逃不掉该有的惩罚。 温婉忍着泪点头,“我知道了外公,明天我亲自到你面前请罪。” 穆老爷子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病房。 几人离开后,穆郁修对凌越帆道谢,“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温婉蹙眉,疑惑地看向凌越帆。 “我并不想参与穆家的家事,何况刚刚我整颗心放在阿寒身上,却突然开口劝穆伯母给你机会辩解。”凌越帆修长浓黑的眉毛一挑,“你以为我为什么那样做?” 温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穆郁修。 穆傲娇却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低声提醒凌越帆,“你话太多了。” 凌越帆不以为然,“阿修,你为温婉做了太多,却从来不让她知道,这样苦的是你自己。就像我,如果当年我对阿寒再坦然一点,我像陆卫航那样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爱她,这么多年来我也不至于过得如此痛苦。” “……”穆大佬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喜欢是在嘴上讲你是我的,爱却是在心里说我是你的。 闷骚如他,怎么可能把爱挂在嘴边,并且还要让全世界知道? “你别不相信,不仅那时身为小女生的阿寒喜欢敢说敢做的陆卫航,太多的女人其实都喜欢男人对她表达爱意,有时候敢于说出来的那个人远比只做不说的要占上风。” 是这样吗?穆大佬一脸深沉地盯着温婉。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他刚刚打了温婉一个耳光,绝对不能让温婉察觉到此刻他就是在借凌越帆之口说出他的苦衷。 如此一来就显得他多隐忍又身不由己了,温婉也就原谅他了。 穆大爷内心戏多得可以写一部小说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温婉打趣道:“看来凌大哥这些年积累了不少经验。” “是。”凌越帆也笑了,看向温婉,把话题转回来,“你不知道,几个小时前阿寒在手术室时,我到底还是对你和阿修心存怨恨,然后我出手打了阿修,他没有还手,理由并非他觉得自己愧对阿寒、他该受着我的发泄,而是他用这几拳换我帮他。” “他说只要我帮他,我打他多少下都没有关系,慢慢的我也冷静下来,反倒被他时刻为你着想、保护着你的行为而感动。后来正如你看到的,当穆伯母几个人把你逼到那种地步时,如果阿修开口为你说话,反而会让穆伯母几人抓住把柄,更加变本加厉,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看似身处局外的我就有了开口劝导的立场,何况穆伯母到底看重我,我提出那些问题是最恰当不过的。” 温婉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正如凌越帆所说,在她不知道的暗中背后,穆郁修为她做了太多。 就像刚刚,当她身处困境,以为没有任何人会帮她,她感到惶恐无助、绝望害怕时,学长其实一直陪在她身边,他早已为她安排好一切。 他不会让她受伤,他总是把她保护得很好。 他在向她证明,哪怕天塌下来也还有他顶着。 温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穆郁修,泪湿眼睫。 穆郁修也在此刻转过目光。 两两相望,没有任何言语和举止,但凌越帆这个局外人却看到仿佛有一条线将他们紧紧牵扯在一起,他清晰地感受到两人对彼此的感情。 那么刻骨。 他有些羡慕,他也想拥有一份像穆郁修和温婉两人这样的感情。 没有多轰轰烈烈感天动地,但却让每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他们那种“就算停止呼吸,也不会放弃爱彼此”的刻骨感情。 穆郁修还想说些什么,凌越帆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温婉,再瞥向穆郁修浸满鲜血的手掌,他先开口,“你去处理下手上的伤口,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着凌越帆的目光落在穆清寒苍白的脸上,温柔又缱绻,“你们不用太担心阿寒,我会好好照顾她。” 穆郁修点头,也不管温婉,抬脚就往外走。 “谢谢你凌大哥。”温婉匆忙对凌越帆道谢,跑着追上穆郁修。 穆郁修并不是往诊室的方向去,反而是走向电梯。 温婉见状拉住穆郁修,“学长,我们还不能回家,你先跟我去诊室看看你的手。” “我们?谁跟你我们?”穆郁修用力甩开温婉的手,猛地转过头看着温婉,墨色的眼眸里燃起火焰,冷笑着说:“你不是要折磨我吗?你继续啊温婉!你管我的死活干什么?!我疼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用你管,同样的,你更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盛祁舟,你去找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第285章:打了她一巴掌 “学长!”温婉本就是拔掉没有输完的点滴过去穆清寒病房的,刚刚又被穆家人审判逼迫了那么长时间,她耗心耗神,已经是勉强支撑着了。 此刻被穆郁修这样用力一甩,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瘫下去,眼看着快要晕倒在地。 男人的一双手臂伸过来搂住她的腰,把她捞到怀里。 温婉看到穆郁修愤怒却又掩不住心疼和担忧的目光,她虚弱地笑了笑,靠向男人修长强健的臂弯。 温婉的表情安然,却有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顺着苍白的面容安静地往下淌,“学长,你说谎,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穆郁修脸色一冷,碍着面子想甩开温婉,心里却做不到,最终还是收紧手中的力道,像是要勒断她的腰一样用力。 他的胸腔剧烈震动着,带着怒和恨,“你有本事再输给穆清寒100毫升血,有勇气血债血偿,现在你晕什么?继续逞强啊!温婉,你这样不爱惜你自己,你让我感到很痛心、很可笑知道吗?我疼你宠你,把你当成心尖上的宝,我自己都不舍得伤害你半分,你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捅,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往自己手臂上刺一刀,就等同于在我的心上捅无数刀,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温婉一怔,随后恍悟,心疼到极点,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原来你知道之前我晕过去一次。” “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是盛祁舟恰巧经过,又救了你一次吗?”穆郁修讽刺地说,见温婉垂下眼眸默认,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 穆郁修慢慢地冷笑出声,充满自嘲和悲凉,“我知道我一时走不开,但实在放心不下你,就吩咐关思琳过去照顾你,结果呢?我才离开多久?你又变着法折磨我。” 温婉听得心酸,摇着头,低声解释道:“我不是不爱惜我自己,只是当时情况紧急,阿寒太需要那100毫升血了。” “情况紧急?我是该夸你圣母还是骂你愚蠢?”穆郁修挑着唇角反问,双眸里一片阴寒,“恒远那么大的一个医院,就算穆清寒的血型再怎么罕见,他们血库里再怎么短缺,后来阿辙却还是在医院的医护人员中和住院的病人那里筹集到了不少,怎么就差你这100毫升了?是我舅妈知道你也在给阿寒提供血液,特意叮嘱那个医生助理到你这里来取的。” 温婉听完穆郁修的这番话怔愣片刻,再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此刻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滴水不漏防不胜防。 她只是想给穆清寒一个小小的惩戒,却反被盛祁舟设计,随后引发出这么一系列的事。 她只是想尽自己唯一的一份力救命在旦夕的穆清寒,却同样被穆母算计,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她给穆清寒输血是想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却被穆母一众人逼得以自杀来偿命给穆清寒。 太可怕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算计,于是一个很小的阴谋、原本并没有牵扯的事件,被每个心怀鬼胎的人串联起来发展成了大阴谋。 但所有人的目的和目标却都是她和穆郁修,于是他们不谋而合,让她和穆郁修受尽了磨难和苦痛,让她和穆郁修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遍体鳞伤。 这些人的心机和算计、这些事件背后丑陋却又真实的人性,只让她感到精疲力尽。 到底何时才是尽头? 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安安稳稳地度过自己短暂的一生,她只是想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难? 温婉泪流满面,伸出手臂抱住穆郁修,把脸埋入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灌入,钻进她所有的神经和感官,她便觉得上一秒所有的恐惧、无助、委屈、痛苦……等等一切,在他怀里的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即便这份爱艰难,即便前方路途遥远,可只要她还活着,她都会坚定不移地陪着穆郁修走下去。 穆郁修是她哪怕呼吸停止也无法不爱、无法割舍的男人。 温婉哽咽着对穆郁修说:“对不起学长,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你原谅我。” 穆郁修的身子还是紧绷的,闻言震动了一下,把温婉从胸膛里拉出来,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中依旧跳跃着火苗,“你现在知道你错在哪里了?我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狠下心打你一巴掌?” “我不该瞒着你我设的这场局,但那是因为我怕你反对我的做法,舍不得让阿寒经历那种场面。”温婉没有再躲闪穆郁修逼视的目光,仰头看向他,“我也不该去找盛祁舟帮忙,你身为我的丈夫,我有需要了,我应该首先想到你,而不是盛祁舟这个外人,我更不应该信任他。” 穆郁修听完后勾起唇角,怒气消散了,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落寞,充满自嘲,“温婉,我做得还是不够吗?直到现在你仍然对我心存芥蒂,以至于瞒着我这件事。” “不是!”温婉宁愿穆郁修如刚刚那样对自己又怒又吼,这才是穆大爷。 而不是像此刻,他眸中那么深刻的痛苦、那么落寞的情绪,让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温婉流泪的眼睛看着穆郁修,轻声说:“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担心你舍不得伤害阿寒,你知道,不让她狠狠地痛过一次,她是不会记住的。我承认我确实对阿寒存了怨恨,我这样设计她,我怕你会觉得我是心肠狠毒的女人。” 穆郁修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深眸凝视着温婉,“我始终觉得阿寒不懂事,我身为兄长不该跟她计较,但随着她的心思越走越偏,在法庭上指控我的时候,我对她已经完全失望了。” 穆郁修用手掌抚摸着温婉的脸,低声问:“所以你以为我还会因为她的事而责怪你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穆清寒因此丢了性命,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救她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别说我狼心狗肺,温婉,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我只把我的真心给你一个人。” “……”穆大爷突然真情流露说出这样的情话来,温婉愣了。 她滚烫的泪水淌到穆郁修的指尖,让他的心疼到极点。 第286章:穆大爷的眼泪 穆郁修的手掌贴上温婉被他打过的右脸,嗓音沙哑几分,“我出手打你最重要的原因并非是盛祁舟,而是气你不爱惜自己,尤其你当时一副任她们处置的态度,我恨你吞声忍让,恨你任他们摆布……” 在这种情况下,他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早已失去了理智。 在温婉拿起刀子的那一瞬间,其实他可以直接打落温婉的匕首,但当时他是疯了才选择握住刀刃,疯了才会甩温婉一耳光。 他打过温婉后的一瞬间,他自己的心却撕裂一般疼。 他打她,他比她更痛、更难受。 前一秒对她所有的恨在这一瞬间变成痛,他才知道原来不知在何时,他爱这个女人早已胜过爱他自己。 *** 此刻理智回笼,穆郁修的手摸在温婉脸上时,他只觉得自己眼睛里一片酸涩,喉咙发紧干哑,“疼吗?” 温婉摇头,知道穆郁修的心意,而且当时哪怕穆郁修失去了理智,他潜意识里还是下不了狠手。 温婉当时只顾着心痛,更体会不到皮肉之痛了,她的眼中含着晶莹的碎光,那么温柔,“不疼,一点都不疼,因为我知道学长你比我更疼。” 穆郁修不说话,狭长的双眸紧紧锁着温婉。 在这沉默的时间里,两两相望,温婉看到穆郁修墨色的瞳孔轻轻颤动着,里头如钻石一样的碎芒微微闪动,连同那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也扑闪着,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墨蝶,给她一种很脆弱单薄的感觉。 温婉张开口想说话,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弥漫而起的雾气。 温婉一下子哑声,“学长……”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穆郁修猛地抱住,响在她耳边的嗓音是嘶哑的,满含着愧疚和自责,“对不起婉婉……” 温婉立即伸出手臂反抱住穆郁修,“没有,我不怪你学长,是我自己有错在先,我不该不爱惜自己,让你伤心了,是我不对。” 更是她拖累了穆郁修,几乎让穆郁修被穆母几人逼到绝境。 温婉感觉自己的脖颈里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淌过一样,浑身一颤,学长竟然……在哭吗? 在她心中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男人,她仰慕了那么多年奉为天神的男人,曾经枪林弹雨里走过,流过无数血,但他怎么可以为她掉眼泪? 有谁说过一个真正的英雄为女人头破血流、受伤受苦很正常,但当这样一个男人为那个女人流下眼泪时,那就代表他是真的爱她。 或许在别人眼中无论有多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他身为一个男人,出手打女人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 然而在温婉心中,她是那么谅解穆郁修的苦和痛,就像此刻,她宁愿他再打自己几个耳光,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流泪。 穆郁修的手臂收得很紧,温婉脆弱的骨头都被他勒得生疼,让她感觉到他想把自己嵌入他的骨血里一样深刻。 温婉的脸贴在穆郁修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跳声,强劲而有力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腔里剧烈地翻滚一样,这种感情同样震撼着她。 温婉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穆郁修有着很强的自尊心,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更不想让她看到他的泪。 他们已经在感情上达成了一种默契,不用千言万语,彼此已经懂得彼此的心意,再多说反而会显得苍白、会破坏气氛。 半晌后,温婉的脖颈里没有再淌过湿热,感觉到穆郁修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她推着穆郁修,“学长,先去看看你的手吧。” 温婉拉住穆郁修受伤的手,整个掌心里血迹斑斑的,已经看不清他的肤色了。 那一条刀口很深很长,就算缝上几针,再拆线后也会留下疤痕。 这双手曾经是多么好看白皙,会弹钢琴,更会画画,如今却跟他的背上一样留下像蜈蚣一样丑陋的伤疤。 想到这里,温婉的心就痛得难以呼吸。 如果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痕是因为她的离开而间接造成的,那么手上的这条就是完全为了救她才留下来的。 温婉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穆郁修的掌心里,“疼不疼啊?” “疼。”穆郁修难得不再隐忍,说完后话锋一转,苦苦笑了一下,“但我的心更疼。” 他的深眸凝视着温婉,语气里又透出一股狠劲来,“下次你再伤害自己,类似于这种给穆清寒献血,而不顾及自己身体的行为,如果有第二次,我不会再出手打你了,我就自残给你看,往手腕上割刀子,或者直接在自己心口捅上一刀,我都会做。温婉,你别不相信,刚刚我故意握住刀子就是为了让你记住这次。” “不会!我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做不到的事,我一定不会再勉强自己,更不会逞强让你担心。”温婉摇着头,眼泪流的更凶,大颗大颗地砸在穆郁修的掌心里。 这二十多年全部加起来,哪怕是她的父亲去世,她都没有在他身边的这两年哭得多。 她也不喜欢哭,但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能轻易地被他感动,为他心疼,那些眼泪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穆郁修心里很满足,可看着温婉的眼睛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地涌出泪水,再滴到他的掌心里,与那些鲜血混合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灼伤着一样。 “你不知道泪水是咸的吗?你这样一直哭就是在我伤口上撒盐,不仅会让我更疼,还会让我感染。”穆郁修说完后见温婉立即止住眼泪,他顿时又心疼又好笑。 “好了,我知道错了。”半晌后,温婉见穆郁修还是没有要去诊室的意图,她止住眼泪,低低哀求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你不要再用自残的方式惩罚我了好吗?” 穆郁修皱紧长眉看着温婉,不确定地问:“真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爸妈不在了,如今我是你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你不仅要对自己、更要对我负责,所以你发誓,说你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就会让学长承受双倍的痛苦,他会遭到报应。” “学长!”温婉脸色一变,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怎么会发这种毒誓?誓言这种东西是最不可信的。” 第287章:他的底线 “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不要做出对不起你自己,折磨我的事来。”穆郁修的手摸着温婉的脸,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 他看向她时,那里头带着一种痴迷,深刻程度让温婉多年后在某个夜晚突然从梦中惊醒时,仍然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 他究竟爱自己到何种疯狂的地步,才会让她发这样一个毒誓,为这样一个誓言斤斤计较? “好。”温婉在穆郁修的眼神逼迫下最终还是举起手,郑重地说:“我发誓,我如果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就是对不起学长,会报应到学长身上,让他承受双倍的痛苦。” 她自己有错,却要学长来为她买单,让学长承担后果,这样的誓言听起来很偏执,却代表着他深刻的爱意。 一路走到现在,在每次的争吵又和解后,他的爱总是会更深刻,甚至是更疯狂。 那么她以后若是离开了他,他会不会精神崩溃,甚至选择结束他自己的生命?温婉真的不敢去想。 穆郁修伸出长臂揽住温婉的肩膀,拿出手机打给池北辙,让池北辙这个医疗界大佬亲自为他包扎手伤。 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温婉以为幼稚的一个毒誓,在不久的将来竟然变成了现实。 从手术室缝针后出来,再回到池北辙的办公室,池北辙这才沉着脸色教训起穆郁修来,“你刚受伤时怎么不过来?耽误了这么久,导致失血过多,伤口感染也很严重,你等着多受些罪吧。” 温婉坐在穆郁修的身侧,看着他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手,心疼得厉害。 她抬眸瞪了穆郁修一眼,眼眶红了一圈。 虽然穆郁修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毕竟流了不少血,此刻他的眉眼间一片苍白,却笑着说:“阿辙你紧张什么?你知道以往执行任务时我受过多少次伤,哪一次不都是硬撑了几个小时才得到救治吗?” 穆郁修用另一只手握住温婉的手,轻描淡写地安抚着她,“所以这点伤其实根本不算什么,若是不得到你的保证,我宁愿废了这只手。” 池北辙那你直接剁掉不就行了吗? 算了算了,你是男主,你有男主光环。 穆郁修抬起手在温婉脸上捏了一下,墨色眼眸里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连声音也是低沉的,“现在我的手受伤了,在以后的几天里,你不仅要喂我吃饭,还要帮我洗衣服,帮我洗澡……” “……”温婉忍不住提醒,“说得好像我平常没有为你做这些一样。” 池北辙当他戏份这么重的一个配角不存在呢,那他就让穆大爷知道什么叫抢戏。 “嘭”地一声,池北辙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撂在茶几上,淡黄色的茶水迸溅出来,他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阴沉地睨了穆郁修一眼,“照我看干脆把你的手砍了,你一辈子都可以享受这种待遇。” “……”温婉觉得穆郁修在池北辙面前秀恩爱很不尊重池北辙,池北辙生气也无可厚非。 穆郁修却收起调笑,盯着池北辙的目光很犀利,“阿辙,你怎么了?我觉得你的情绪很暴躁。” 池北辙愣了一下,显然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反常,低头看向左手腕上的手表。 穆郁修在池北辙的眸子中捕捉到一抹血红色,虽然转瞬即逝,锐敏如他,还是看得真切。 在穆郁修的眼中池北辙是个稳重且很淡漠超脱的男人,他很少在乎过什么,几乎不会被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所困扰。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影响到池北辙的情绪,那就只有顾家的那位大少奶奶林音了。 池北辙不愿提起初恋,转移话题问穆郁修:“这次你跟穆家以你大舅为首的一群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以后你若是接管了穆氏,除非你有办法把你大舅他们全都赶出穆氏,或是架空他们,否则你总要跟他们打交道。” 如今穆郁修很多事已经不再瞒着温婉了,池北辙也就没有避讳温婉,温婉听后蹙起好看的眉头,转脸看向穆郁修,“学长,你不可能除去那么多人,只要你有手段,敌人也可能会成为你的心腹。池大哥想让你退让一步,免得未来你掌控穆氏之后,他们各方面反对打压你,那就得不偿失了。” 穆郁修眯起狭长的眼眸,讽刺地说:“你以为我对他们掏心掏肺,他们就会对我手下留情了吗?之前我还会顾全大局,跟他们逢场作戏,哪怕是阿寒那样对我,我都没有计较,但几个小时前她们三个人逼你一个人,都对你这样了,你还要我笑脸相迎,你认为可能吗?” 在生意场上他可以跟曾经的对手称兄道弟,反过来利用他们达到他的目的。 可若是有人阻挡他和温婉在一起,尤其是伤害了温婉,那他绝不手下留情。 温婉是他的底线,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触及的原则。 穆郁修看到温婉垂下眼睛,话语一顿,伸手握住温婉的手,“婉婉,你不要自责,跟你没有关系,你并没有拖累我,索性我自己早就觉得烦了累了,以后我不会再为了穆家任何一个人而委屈我自己。” 温婉心疼不已,看来这次穆郁修是真的被穆清寒伤透了心,这世间他还可以信任依赖的人怕是只有她和外公了,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和孤独? 池北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穆郁修对温婉用情如此之深,若是温婉的手术真的出现了意外,他担心穆郁修也活不下去了。 最终池北辙只是提醒穆郁修,“你自己注意分寸就可以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漫长的一夜终究还是过去了,温婉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树叶,混沌发胀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穆郁修站起身,拉住温婉的手跟池北辙告别,“我们先回家休息,下午再来看阿寒。” 穆清寒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那时凌越帆出去了一趟,临走前吩咐护士一直守在床边。 护士见穆清寒醒了,她一边去找池北辙,一边打电话通知凌越帆。 等凌越帆回来时,池北辙已经结束了对穆清寒的简单检查。 “阿辙,阿寒她没事了吧?”凌越帆把手中的保温盒放下来,问出这句话时一颗心跳得很激烈,充满急躁和忐忑,仿佛池北辙一句话判的不是穆清寒的生死,而是他的。 第288章:那你娶我吧 池北辙言简易赅地说:“没什么大碍了,以后注意调养,总会恢复过来的。” 凌越帆在床边守了太久,从昨夜到现在十几个小时内他始终没有阖过眼,此刻脑子也有些胀痛,听池北辙这样说,他眼前一晕踉跄了下。 *** 池北辙连忙伸手去扶凌越帆,低声安抚道:“已经没事了,阿帆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刚刚他指的是穆清寒很难怀孕这件事,但他知道凌越帆差点晕过去不是因为这个。 穆清寒终于没事了,凌越帆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人反倒垮了。 凌越帆点头,“谢谢。”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你让护士再去找我。”池北辙看了眼从醒来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穆清寒,微微拧起长眉,最终没说什么。 凌越帆送走池北辙后,返身坐在穆清寒病床旁边,本来想握穆清寒的手。 迟疑片刻,他还是收回去慢慢地握成拳,低头用那双温柔的眼睛凝视着穆清寒,“你还好吧?” 穆清寒半躺在那里,微微转动目光。 男人的眼睛很深邃,瞳孔也是很纯粹的漆黑色,只是此刻那里头遍布着条条血丝,却又闪动着晶莹的碎芒。 大概是刚刚急着赶回来,他跑了很长一段路,白皙的额头上此刻还是汗水淋漓的,沾湿了他墨色的头发。 这还是穆清寒第一次注意这些小细节,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刺着一样疼。 见凌越帆在等待她回应的过程中脸上一点点变得失落黯淡,她笑着摇头,“除了觉得有点提不上力气外,其他地方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其实她浑身上下都太疼,每动一下就让她满身冷汗,可她知道这是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 凌越帆以为穆清寒会像以往一样对他的关怀视而不见不理不踩,此刻看到她唇边牵扯出的弧度,他的肩膀一震。 半晌后反应过来,凌越帆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抓住穆清寒的手用力地揉在掌心里,嗓音沙哑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其实他和池北辙最担心的是穆清寒在经历了这些事后,精神会不会崩溃,或是性情大变之类的心理问题。 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事。 正这样想着,凌越帆听到穆清寒问:“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孩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后遗症?” 凌越帆的脸色“刷”地白了,干裂的唇角也轻微地哆嗦着,两手却是更紧地握住穆清寒,用了很大的力道来克制自己心中的狂潮,竭力平静地说:“阿辙说你以后很难……再怀孕。” 说完,他死死盯住穆清寒的脸,不放过她表情里的任何变化。 结果穆清寒听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声音很虚弱,却没有怨恨和悲伤,反倒是释然,“也好,这本该就是我受的。” 凌越帆脸色惨白,是,万恶到头终有报,这是命运对穆清寒的惩罚。 然而让她用那种方式失去孩子已经很残忍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失去身为一个女人最起码的权利? 这个代价太大,以至于凌越帆起初听到时无法接受,昨晚他才会失去理智揪住穆郁修的衣领,打了穆郁修一拳。 他知道根本不怪穆郁修,他只是寻求一个发泄的借口。 穆清寒的平静更让凌越帆心中担忧,因为很多精神病患者表面上都比正常人还要正常,凌越帆觉得穆清寒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毕竟她深爱着陆卫航,却被陆卫航所骗,做出了伤害自己亲人的事,知道真相后又失去孩子,而且很难怀孕……如此种种,再强大的人都会崩溃。 想到这里,凌越帆的眼中又是一片酸热。 他把穆清寒的手拿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地说:“阿寒,你别难过,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掌心里女人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下一秒凌越帆就听到穆清寒说:“那你娶我吧!” 凌越帆握住穆清寒手的动作猛然僵住,猝地抬眸看向穆清寒,眼中全是不可置信,“阿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你想嫁给我?” 因为激动,他的手已经改为扣住穆清寒的手腕,强劲的力道把穆清寒的手腕捏得泛白、变形。 穆清寒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眉眼一挑反问凌越帆:“怎么,你不愿意?也对……” 她垂下眼睛,漂亮的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如纸,唇畔带着笑,只是那笑是那么酸苦、自嘲,“我被陆卫航糟蹋了好几次,不仅流产了,而且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凌大少爷你是凌氏财阀未来的继承人,身份贵重能力出众,t市多少名媛千金对你趋之若鹜,你配得起更好的女人,怎么会娶我这个身心千疮百孔的女人为妻?” “不!穆清寒,我娶!我娶你!”凌越帆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的,额角上的汗珠滚落下来,从眉毛滑入眼睛,他的睫毛便湿润了,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流泪。 凌越帆紧握着穆清寒的手,嗓音沙哑,语速缓慢,“阿寒,你知道的,我等了你十几年,哪怕你已嫁作人妇,我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这些年我没有和任何女人交往过,如果这一辈子不能与你相守,那我宁愿孤身到老。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愿意在我有生之年给我这个机会,是我最大的荣幸,我要感激你。然而……” 他话锋一转,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然而你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提出要嫁给我,我担心你不过是暂时想找个能为你疗伤的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是谁,你自暴自弃想随便把自己嫁了,但是等到你伤痛痊愈后,你一定会后悔,到了那个时候……” 凌越帆眼中的湿热迅速地涌上来,他突然倾身抱住穆清寒,脸埋在她的脖颈里。 他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性,也不想给穆清寒反悔的机会。 凌越帆想吻穆清寒,却担心会吓到这个他视作珍宝的女人,最终他只是亲吻着她的秀发,小心翼翼充满爱怜,低声在她耳边呢喃,“阿寒,相信我,我会好好对你,给你幸福,我更有信心让你在以后的日子里爱上我。” 他的气息滚烫,落在穆清寒发间的唇湿热,也是那么柔软轻盈。 穆清寒感到有什么液体淌到她脖子的肌肤上,滚烫又沉重的。 他在哭。 第289章:不要再演戏了 多年来这个男人稳重儒雅不近女色,却无人知道他把自己所有的疯狂和执念全都用在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身上,他爱穆清寒,爱到痛不欲生、无法自拔。 在穆清寒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悲伤地爱着她,为她流过太多的眼泪。 穆清寒不觉得有多动容,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呵呵。”过了一会儿穆清寒猝然笑起来,声音尖锐悲凉。 凌越帆浑身僵硬,就仿佛一颗鲜活的心被狠狠摔在地上,被穆清寒的脚踩来踩去,一如当年。 凌越帆把穆清寒从怀里拉出来,在对上穆清寒突然变得讥讽的表情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阿寒?”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凌越帆?”穆清寒的情绪一改刚刚的悲观,目光里结了一层冰霜,苍白的唇畔噙着冷冷的笑对凌越帆说:“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演戏了。” 凌越帆的瞳孔抖地缩紧。 “刚开始我以为是大哥把我怀孕一事告诉了我爸妈,直到昨天晚上我请求那个外围女救我的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在此之前穆清寒虽然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但她昏昏沉沉中还是听到了母亲几人审讯温婉的全部过程。 她这才知道原来温婉是最初的设局者,而盛祁舟不仅利用这件事让曾伤害过温婉的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更是借她之手除去了对温婉存有非分之想的陆卫航。 穆郁修因温婉而受到牵连,若非老爷子及时出现救了温婉,怕是穆郁修会被穆母几人逼得失去继承穆家家产的资格。 种种阴谋算计中,凌越帆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彻夜不眠衣不解带地守在她的病床边,不计较她的过往,在她受尽磨难后仍然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痴情男吗? 不。 不是的。 事实是从她和陆卫航闹离婚开始,凌越帆便步步为营,先是回到国内频繁出现在她和穆老爷子面前,而后他把陆卫航出轨的那些照片寄给她的父母,告知他们她怀孕一事。 她最终选择走上一条不归路,与父母断绝关系,坚持要生下孩子,于是凌越帆出手了。 在温婉让她看清陆卫航真实面目的这场局里,凌越帆也收买了那个外围女,让那个外围女见死不救,想让她在被陆卫航的凌辱中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外围女真是厉害,被温婉和盛祁舟以及凌越帆三人收买,同时为他们三人办事。 外围女先是听从温婉的安排勾引了陆卫航上床,然后按照凌越帆的指示对她见死不救,最后依照盛祁舟的指示找来了同行假扮孕妇,让她把刀子捅向陆卫航……等等这一切,他们不谋而合,环环相扣,一步一步把她推入深渊。 “凌大少爷,你这么看得起我,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我,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穆清寒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长时间,凌越帆放开穆清寒的手,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仍旧透着倦意的眉眼此刻却被一种冷硬取代,让穆清寒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穆清寒,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现在你除了听从穆家人的安排嫁给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 是啊,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穆清寒无力地闭眼。 她身为穆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很有可能在未来继承家产的千金大小姐,在当年不顾众人反对嫁给陆卫航时,她的一手好牌就被自己打烂了。 一步错,步步错,她早就知道自己就算回了头,迎来的也不是救赎,不过是从这个深渊步入另一个深渊罢了。 她不想嫁给凌越帆,可她的反抗有用吗? 在这件事里她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连父母也颜面尽失,往后她会成为这个圈子里的笑柄,父母当然也难逃被人嘲讽怠慢的下场。 她连累了父母,直接影响到父亲的事业和继承穆家的资格。 事到如今她对穆家和父母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嫁给凌氏财阀的大少爷凌越帆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生意场上帮助父亲重回巅峰,让父母重新抬起头。 何其可悲! 穆清寒忽然忆起年少,读大学的时候,凌越帆和陆卫航同时追求她,两人每天都会送早餐给她。 起初她没有选定陆卫航时,还会接受凌越帆的早餐,后来她和陆卫航交往了,凌越帆还是坚持一年四季,无论风雪雨打依旧等在她的宿舍楼下。 她不想伤害凌越帆,原本要委婉地拒绝,陆卫航却要求自己和他当着凌越帆的面接吻,然后她拿过凌越帆的早餐直接倒在地上。 当年的她多高傲不可一世啊,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践踏凌越帆的尊严,宁愿选择出身平凡的陆卫航,也不看凌氏财阀的大少爷一眼。 这对凌越帆来说是多大的屈辱和伤害? 凌越帆爱她吗? 不。 凌越帆不过是在报复她,是在挽回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要让她也尝尝被轻贱羞辱的滋味。 穆清寒的另一只手放在被子里,一根根捏起来,指甲刮着掌心里的嫩肉。 她睁开眼看向凌越帆,“好,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我嫁给你。” 这世上哪有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付出和爱情?她给凌越帆报复她的机会,就当是过去那些年她欠凌越帆的,等她偿还了这笔债,凌越帆会放她离开吧? “你先把身体养好,出院后我会安排我们的婚礼。”凌越帆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和穆清寒谈一场生意。 他转身打开桌子上的保温盒,把瘦肉粥盛出来,“你睡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刚刚我匆忙做了粥,你先将就着吃,下午你想吃什么再告诉我。” 穆清寒低头看着放在眼下的粥,雪白的大米看起来如一粒一粒的珍珠,碧绿色的葱花浮在米粒上,相得益彰。 穆清寒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侧躺着一言不发地吃完凌越帆喂的粥,不一会儿便觉得累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凌越帆并没有离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目光从穆清寒的额头一寸寸描绘过去,深入骨髓,停留在她苍白的唇上。 想吻上去。 好想吻上去。 但最终凌越帆只是紧握着穆清寒的一只手,俯身凑过去用炙热的薄唇亲吻着她的手。 第290章:得偿所愿 在穆清寒沉睡的这一刻,他浑身的疲态尽显,整个人被落寞和孤独包围。 “阿寒。”凌越帆呢喃着穆清寒的名字,沙哑的嗓音里充满艰涩和痛苦,“你怎么能这样折磨我,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下属不忍看到从来都高高在上的男人在一个弃妇面前如此卑微,开口道:“大少,刚刚你为什么不对准大少奶奶解释清楚?你并不愿她被陆卫航糟蹋,你其实……” 下属的话尚未说完,凌越帆抬起手制止了他,“既然怨我是她支撑自己活下来的唯一理由,那便让她一辈子怨着吧。” 他了解穆清寒,性情刚烈孤傲,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她心有愧疚,自知没脸再面对被她伤透了心的穆郁修和老爷子,以及生她的父母,重重打击下她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只想一死来赎罪。 可她不能死。 她死了更对不起穆郁修和老爷子,还会给父母带来更大的困扰,更会成为穆家家族最大的耻辱,给家族蒙羞。 她只能活下来。 她以为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价值是嫁给他,那便让她这么以为吧,不管她怎么误会他,至少他想要的结果达成了不是吗? 他爱了穆清寒那么多年、守护了她那么多年,曾经一度以为他没有机会了。 绝望过、心伤过、放弃过……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尝尽了所有苦楚滋味,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穆清寒,哪怕不再让她知道、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这场独角戏他也坚持唱了十几年。 他想娶穆清寒为妻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了十几年,已经生了根,无法再拔除。 她曾经让他生活在地狱十几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哪怕穆清寒恨他,他也绝不会放过穆清寒。 凌越帆凝视着沉睡中的女人,漆黑的眸瞳剧烈地颤动着,像是海面掀起的巨浪,起起伏伏,最终风平浪静,却有热泪涌出来,“阿寒,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温婉从医院离开后,一心想着去穆老爷子跟前领罚,穆郁修却直接带她回家。 过去几年他闯得祸太多了,挨了老爷子不少揍,炼成了铜墙铁壁般的脸皮,根本不把老爷子的怒火当回事。 温婉目瞪口呆,谁要这个熊孩子?白送还包邮,只求不要再把他送回来了。 “你是没救了,但我要当个知错就改的外孙媳妇。”温婉想到以后都很难怀孕的穆清寒,以及看见穆郁修被纱布包裹的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心情跟穆郁修开玩笑。 恰在这时手机微信响了一下,温婉拿出来一看是穆老爷子建的那个群。 群里目前只有穆郁修、温婉和凌越帆以及老爷子四人,老爷子@温婉说:“寡人累了,先睡个回笼觉,你傍晚的时候再过来请安。” “……”外公明明是心疼她和穆郁修没有休息好,让他们先回去睡一觉,结果怎么是“朕免你们不死”的语气? 没错,穆大爷一家都是傲娇体质。 温婉还没来得及回复老爷子,手机就被穆郁修拿走关了机。 “……”她只觉得好笑,恐怕这些年老爷子对熊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郁修顾及着温婉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不眠不休的劳累,回到家就让温婉休息。 温婉侧躺着,脸趴在穆郁修胸口很快睡着了。 穆郁修却心情沉重毫无睡意,大手放在温婉的脑袋上,一下下抚着她海藻般的长发,满含眷恋的目光落在女人沉睡的容颜上。 穆郁修有些心疼。 虽然今天老爷子出面保下了温婉,但穆父穆母未必能咽得下这口气,尤其是穆母。 最毒妇人心,女儿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她绝对不会放过始作俑者温婉,他无法预料穆母会对温婉使用什么恶毒手段。 他不担心穆南山对他的报复,反正就算没有发生今天这种事,随着穆老爷子年龄的增长,他和自己的亲舅舅早晚会在不久的将来兵戎相见。 可温婉怎么办? 从一开始他就不希望温婉被卷入这些斗争里,哪怕自己受到多大的伤害和屈辱,他都瞒着温婉,不愿温婉参与其中。 他那么努力地给温婉建造了一座象牙塔,想让温婉一辈子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里面。 谁曾想温婉因为心疼他、要为他出气而亲手拆毁了这座象牙塔,至此温婉不得不面对穆家的豺狼虎豹,也被迫走上了一条勾心斗角充满血雨腥风的不归路。 穆郁修的眸光明暗不定,拿出手机在微信群里对向锐和关思琳说:“从今天安排一饼他们十个人在暗处保护夫人,夫人若是受到一丝伤害,你们提头来见。” 人都死了,穆大爷你给我演示一下自己怎么提着自己的头? 穆郁修没等到两人的秒回,他补充道:“先把你们的坟买好,我这有名片你们要吗?” 向锐回道:“不不不,boss你自己留着吧。” 发完向锐才意识到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估计穆大爷应该看到了,他撤回也没用,于是向锐选择了……退群。 “总裁不要生气,我把向锐拉进来。”关思琳这样回着穆郁修,也以秒的速度退了群。 穆郁修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打电话让向锐把需要他亲笔签字的文件送进来。 这些年虽然他把自己活成了温婉的样子,习惯了用左手,但现在左手受伤了,他的右手也很娴熟,照常不误地处理紧急文件。 期间有个重要的项目,他不得不放下温婉,走去书房和一群人召开视频会议。 下属们见穆大爷受伤了,纷纷送来问候,商量着要不要组团来boss家探望,实际上是想见识见识这栋存在于传说中,更甚至被誉为全球最顶级建筑之一的豪宅。 穆大爷当然不会满足他们的心愿,这栋房子是他读高中时自己设计的,老婆是凭自己的实力娶的,他们那些单身狗就羡慕忌妒恨去吧。 当初向锐带头开了一个赌局,他们全都押等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人的孩子都结婚时,自家boss肯定还在单身,结果现实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刚度过40岁的单身狗生日,穆大爷已经娶到媳妇了。 这个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期间穆郁修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几次,扫过去一眼见是袁浅打来的。 他没有理会,开了静音任由袁浅折腾。 第291章:宝藏老人 后来视频会议结束了,袁浅还是没有放弃,穆郁修拧着眉头接起,“有事?” “阿修,我听说阿婉害了穆家大小姐,你的手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现代信息何其发达,这才一天时间,穆家大小姐的丑事便在整个圈子里传开了。 穆清寒身败名裂,牵连到了穆父穆母,如此一来,温婉的处境也更加艰难了。 穆郁修往窗外看了一眼,晚霞漫天,他什么都没说结束通话,打开门走去卧室喊温婉起床。 温婉睡得时间太久,一醒就觉得饥肠辘辘的,可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外公就在微信群里喊穆郁修,“滚过来领赏。” “……”深知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温婉赶紧换衣服洗漱,拉着穆郁修就去了穆家老宅。 穆老爷子背着手站在门口等他们,夕阳下老人的身形笔直,头发花白,衬着穆家老宅的青砖红瓦,温婉从车里看过去,只觉得这场景无比的宁静祥和。 “外公……”温婉像是犯错的孩子,低着头站在穆老爷子面前。 穆老爷子铁青着脸色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在前面,一路把温婉和穆郁修带到餐厅里,“吃吧,等会儿就没机会了。” 温婉看着餐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大多数都是她喜欢的,只觉得眼中一酸,热泪差点滚出来。 外公惦记着她和穆郁修匆忙赶来顾不上吃饭,便吩咐厨房提前准备好热饭热菜,老人的这份心意她岂能辜负? “吃过饭后就去祠堂里跪上一夜,面对着穆家的每一个长辈,好好想想这次你究竟错在哪里。”穆老爷子一脸严肃地对温婉说,转身离开前喊穆郁修,“你坐下来干什么?那是给你准备的吗?起来,跟我去书房一趟。” 穆大爷气得笑了,行吧,你外孙媳妇最宝贝,我是领养来的,我不跟你外孙媳妇争宠。 温婉虽然很饿,但真正要吃了,却没什么胃口,眼看着穆老爷子带着穆郁修离开大半个小时都没有出来,她更吃不下去了,离开餐厅就去祠堂跪了下来。 春末的天气里青石地砖上又冰又硬,并且因为年代久远而潮湿阴冷,温婉面对着穆老太太和穆南烟的牌位,挺直身子一动不动地跪着,两个小时后就有些受不住了。 但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她再次直起膝盖咬牙跪着,渐渐的脸色苍白。 天色黑了下来,入夜后祠堂里光线昏暗,阴冷的感觉更甚,寒意逼入四肢百骸,温婉不由得抚了抚被冻疼的肩膀。 雕花木门“吱呀”被推开的响动传来,就在温婉快要支撑不住时,穆郁修匆忙赶过来。 下一秒一件外衣披到温婉身上,男人沙哑的嗓音里满含着心疼,“婉婉,起来了。” 温婉昏沉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已经被穆郁修搂入胸膛,随后他把她抱到一张檀木椅子上,铺了一层软垫,暖暖和和的,并且放上枕头,让温婉坐进去。 温婉蹙眉,推开穆郁修要下地,“不行学长。” 穆郁修却不容置疑地按她回去,他走到祠堂中间,一掀自己的大衣外套干脆利落地跪下来。 “学长!”温婉跌跌撞撞地跳下椅子,走到穆郁修身边也要一起跪下来,“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穆郁修的脸色骤然一冷,“忘了你在医院答应我的了?” 温婉一愣,想到那个誓言就哑口无言。 她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她出事了,学长会承受双倍的痛苦。 “去坐着,困了就睡一会儿。放心吧,外公不会过来的。”穆郁修亲了亲温婉的脸。 女人的脸苍白又冰冷,他心里一疼,生怕温婉有什么三长两短,起身把温婉抱回去。 温婉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敢再坚持了,乖乖地坐在椅子里陪着穆郁修。 祠堂里深幽寂静,男人的背影笔直高大,明明灭灭的烛火下,他脸上的表情刚毅坚决,依旧是那个能为她挡去一切灾难的男人。 “学长……”温婉在心里呢喃着他的名字,抬手捂住嘴,压抑着自己喉咙里险些发出来的哽咽。 没多久门被推开的响动再次传来,温婉抬头一看是外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外公对她摆手,“坐着吧,外公是老花眼,看不见看不见。” “……”外公你可真是个宝藏老人。 穆老爷子手里提着一个檀木食盒,看起来很贵重,温婉原本以为是外公带来的祭品,打开却见是两碗热腾腾的馄饨。 葱花撒在上面,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在这么寒冷的春末夜晚里,这样一碗馄饨对于温婉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可她不敢吃,她还受着罚呢。 “怎么,难道还要我找个佣人来伺候你不成?”穆老爷子板着脸问。 温婉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眼中含泪对穆老爷子说:“外公,我不饿,我休息这一会儿后还去跪着。” 说着便走到穆郁修身侧,背后传来穆老爷子的叹息,“我听佣人说晚饭你根本没吃几口,还在这里跪了三四个时辰,怎么可能不饿?快吃吧,回头跪坏了身子,阿修怕是不肯认我这个外公了。” 温婉一愣,她跪在祠堂的那几个小时里,穆大爷为了她跟一向敬重的外公发生了争执? “外公,学长他没有别的意思。”温婉生怕老爷子寒心,连忙解释着,“学长知道你才是最舍不得我受罪的那个人,就算学长不为我求情,外公你也不会让我跪太久对吧?” “……”哎呦,还是外孙媳妇的嘴甜,不像穆大爷,说出的话能把他气得半死。 “那当然,外孙比不上外孙媳妇。”穆老爷子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郁修,“他竟然为了媳妇威胁我这个老头子,罢了罢了,反正男大不中留,只要婉丫头孝敬我,他这个妻奴难不成还真的敢跟我断绝关系?” 穆大爷目瞪口呆,你老人家都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疼老婆就是妻奴? 你以为穆大爷会承认吗? 好吧,他是妻奴。 温婉见穆老爷子说到伤心处还拿出手帕擦了擦眼,她努力憋着不笑,真想提醒外公戏过了。 可这也证明老爷子并没有因为穆郁修忤逆他而伤心,温婉松了一口气。 第292章:阿修终于长大了 “好了,趁热吃吧,反正我让你跪在这里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如今消息早就传到老大那里了,你就没有再跪下去的必要了。” 呵呵哒,没想到您老人家的人设里还有腹黑这一条。 穆老爷子说完抬脚往穆郁修身上一踹,用硬邦邦的声音道:“你也起来吃点,外公做了两碗,今天你托了婉丫头的福,要知道你外婆在世时,可没吃过我亲手包的馄饨。” 温婉想象着九十岁老人在厨房的灯光下包馄饨的场景,隐忍许久的眼泪猝然涌出来,“扑通”一下跪在穆老爷子面前,哭着说:“外公对不起,阿婉让你费心了。” 老爷子的眼睛也红了,躬身把温婉从地上拉起来,背对着温婉摆摆手,拿出手帕拭泪。 温婉把穆郁修从地上拉起来,端出冒着热气的馄饨,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两人慢慢地吃着馄饨,品味着一个老人对他们的心意。 穆老爷子并没有离开,坐在宽大的檀木椅上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孩子吃馄饨。 穆郁修从小到大就不吃葱,温婉就把他碗里的葱花捡到自己碗里,惦记着他胃口比她大,把自己碗里一半的馄饨分给他。 “我不吃你吃过的,都是你的口水,脏死了,自己吃。”穆郁修黑着脸把温婉夹给他的馄饨全都还回去。 若不是老爷子在场,温婉真想撩一次穆大爷,问他整天接吻难道就不吃她的口水了吗?甚至好几次嘴对嘴喂她吃东西,还说很甜的闷骚是谁? 烛火下男人俊美,女人温柔,这一幅画面看在穆老爷子眼中充满了温馨。 过去的那些年他在穆郁修身上煞费苦心,希望穆郁修不要只想着母亲的仇恨,把自己困在痛苦压抑的深渊里。 穆郁修从小便孤僻自闭,他那么希望穆郁修能开朗起来,担心穆郁修会成为危害社会的魔鬼,过去那些年他没能把穆郁修从地狱深渊里救出来,如今温婉做到了。 他的外孙懂得了何为责任,学会了去爱,脸上有了越来越多的笑容。 当几个小时前外孙为了温婉而忤逆他时,他就知道事到如今他终于可以对阿修这个一直让他操心的孩子放手了。 他死而无憾,更有脸面去地下见他的妻子和女儿了。 他没有辜负他们的重托,他的阿修,终于长大了。 穆老爷子面对着案桌上妻子和女儿的牌位,不知不觉间便老泪纵横。 等穆郁修和温婉吃光了两碗馄饨时,穆老爷子已是满脸慈祥的笑,把温婉拉到自己身边说:“婉丫头,阿修一直不想让你卷入豪门斗争里,可你既然嫁给了阿修,有些使命和责任是你不得不承担的,枪打出头鸟,之前我一直希望你和阿修能低调一些,可如今经过阿寒这件事后,你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温婉反握住穆老爷子的手,“外公我错了……” ***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这是阿寒在为她的过错买单。”穆老爷子摇头打断温婉,语重心长地对温婉说:“婉丫头,外公能护得了你一时,可外公已经老了,护不了你一辈子,往后的路只有你自己去走。” “以后外公若是不在了,你和阿修一定要相互扶持、韬光养晦,凡事都要忍耐,切记做任何事都要瞻前顾后,更要宽容,给对方留一条生路。” “尤其是阿修你。”穆老爷子深知穆郁修狠辣的性情,加重语气叮嘱道。 穆郁修看到外公眼中闪烁的泪光,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慌来,觉得外公好像是在交代遗言。 他的喉咙似乎被卡住了,半晌后艰涩开口,“外公……我……” “答应我。”穆老爷子前一秒还慈爱的声音此刻却透出威严,也带着一种固执,“婉丫头的父母死的早,阿嫣和你母亲是好朋友,既然如今你们相爱了,你就更应该好好对待婉丫头,这样你母亲也会很欣慰。” “你一定要答应外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弃婉丫头知道吗?不然外公会死不瞑目的。” 确实是在交代遗言了,穆郁修见温婉捂住嘴,努力克制着,他缓缓地握住外公和温婉的手,“好,我答应外公,此生我定不会负温婉,但外公也答应我,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和婉婉的孩子还需要外公教导呢!” 穆老爷子眼中的光忽地亮了一下,却很快灭了,他终究还是落了泪,粗糙的手掌握紧两人,郑重地点头,“好,外公等着阿修和婉丫头的孩子,我相信ta一定很漂亮。” “嗯!”温婉笑着应,眼中的泪珠子却“吧嗒吧嗒”地砸在穆老爷子的手背上。 穆老爷子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温婉在经历了这件事后已经成长了,从今往后他就把穆郁修托付给温婉,同时也把穆家长达百年的基业交到了穆郁修和温婉手上。 温婉不能一直是傻白甜,也不可能一辈子被穆郁修保护在城堡里,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成为穆家家族的长夫人,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她肩负着穆家家族的荣辱兴衰,就算她现在做得还不够好,但他相信终有一天温婉会成为这个家族的传奇。 她必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必定会让穆家走向巅峰,屹立不倒。 “婉丫头,外公相信你。” 后来穆老爷子把穆郁修和温婉两人带去书房,他走到一面墙上,背对着穆郁修和温婉,似乎打开了什么。 再转过身来时,他的手中多了一个不大的紫檀木箱子。 温婉见穆老爷子有些吃力,本来要去帮忙,看了看箱子觉得里面应该装着很贵重的东西,她心有虔诚没有触碰,只是上前扶住外公。 穆老爷子把箱子放在书桌上。 穆郁修和温婉笔直静默地站在那里,一脸郑重地等待着外公打开。 谁知老爷子却转过身,嘱咐两人,“这个箱子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带着,以后遇到了什么事再打开。” 穆郁修攒起长眉,盯着箱子,眸光里一片复杂。 停顿几秒后他敛起情绪,笑着打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还要等到出大事的时候再打开?该不会是锦囊妙计之类的吧?” 第293章: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不是。”穆老爷子摇了摇头,“只是给了婉丫头一些珠宝首饰之类的财物,其他还有……总之不要问那么多,等外公死后,你们若是遇到无法掌控的局面,就把这个箱子打开。” 书房里的深色家具让整个屋子看起来很幽深,气氛也在这时显得特别沉重。 穆郁修在这样的氛围中听到外公说一些他不久于人世的话,他心里更难受,面上却带着淡笑,“如此听来这还是一笔巨大的宝藏,我和婉婉是不是要用生命去捍卫?” 穆老爷子闭了下眼睛,表情里露出疲惫之色,摆着手对穆郁修和温婉说:“已经很晚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穆郁修握住温婉的手,笑着应,“我们今晚留在这里,明天一早再回去。” “也好。”穆老爷子点了点头,拍着那个箱子,“把这个带走。” 那晚穆郁修和温婉谁都没有睡着,生怕这样一睡到天亮,他们就会错过什么,再也见不到外公了。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温婉更知道外公若是逝世了,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人莫过于穆郁修。 “学长,你不要太担心了,我看外公的身体还很健朗,至少……至少还可以撑一段时间。”除此之外,温婉说不出其他的安慰之言。 穆郁修只是收紧双臂抱住温婉。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能听到他胸腔的剧烈震动声,知道他内心也定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温婉的眼睛发酸,忍着泪用脑袋蹭着他。 毛茸茸的,让穆郁修觉得就像自己曾经养过的那只猫,在他怀里撒娇。 他的大手突然扣上温婉的腰,展平她的身体,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翻涌着巨浪,“温婉,你会离开我吗?” “我不会!学长,我不会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温婉摇头说着,语气里透着坚定,像是誓言一般。 哪怕她真的无法陪伴他一生那么长,或许只是那么短暂的几年时间,在这一刻她还是想告诉他,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如果有可能,她会在天上看着学长,总之无论是生还是死,她都不会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 穆郁修缓缓地笑了,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笑,同时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他沉重的身躯完全压在温婉身上,埋首于她的头发里,闻着她的发香,他的心平静下来,嗓音却是嘶哑,那么深的无助和悲伤,“我好害怕婉婉,母亲和外婆都不在了,我怕外公也会离开我……” 离开会仓促成什么样呢? 也许你爱的人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穿了一件普通的大衣出了门,但就是毫无征兆地就消失在了春日的阳光里,再也没有回来……就如同当年的穆南烟。 某一天他在盛家跟母亲告别,母亲微笑着站在盛家门前的屋檐下目送着他,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他以为回到盛家还可以看到在屋檐下等着他的母亲,谁曾想从那天之后他就只能跪在母亲的坟前,对着母亲的遗像了。 温婉伸出胳膊抱住穆郁修的脑袋,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口,“不会有事的,学长,相信我,外公不会那么快离开我们。” “嗯。”男人闷闷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也一直紧盯着紧闭的房门,再没有这一刻如此害怕有人来敲门。 希望时间再长一点,永远不要天亮,外公可以一直活下去,也希望时间再短一点,因为或许外公撑过了今晚,就不会再有事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穆郁修估摸着外公该起床锻炼了,他穿好衣服,连洗漱都来不及就下楼直奔院子里。 春末的天气雾气缭绕,四周的景物都显得朦朦胧胧的,人间烟火中,那个背对着他的老人此刻正在晨曦里打太极。 动作缓慢,却夹带着一股无形的魄力,行云流水势不可挡。 穆郁修看着外公依旧挺直的背影,他只觉得喉咙里如火烧,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温婉从后面跟上来,看到这副场景后先是愣了,紧接着眼中的泪水涌出来。 她伸手握住穆郁修的手。 穆郁修转过头来,墨色的眼眸里碎芒闪动,唇角却是微微扬起来。 阳光刺破云层,从东方冉冉升起,橘红色的光芒洒满偌大的院子,为几人的眉梢眼角、头发肩膀镀上一层祥和的光芒。 时光静好。 老爷子快结束一套太极拳的时候,一只猫从旁边的灌木丛里优雅又缓慢地走过来,那架势和气场堪比t台上走秀的模特,睥睨一切的眼神仿佛是在对芸芸众生说着,“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温婉目瞪口呆,这只猫看起来很熟悉怎么回事? “这是当年我抱回家的那只流浪猫,母亲一直养着它,后来母亲不在了,外公把它当成寄托抱了回来,一直养到了现在。”穆郁修对温婉说着,走过去蹲下身把那只猫抱在了怀里。 竟然是那只猫,但当时她记得流浪猫特别瘦,现在怎么胖成了这个样子? 它胖得不像球,而是变成了方形,并且当年的那只流浪猫很怕人又怯弱,被抱着时一直蜷缩在少年的怀里,浑身的毛竖起来,充满了防备。 但现在……它的气场竟然跟穆大爷一样足了。 “这只猫自从被带回穆家老宅后,外公就开始对它进行了军事化管理,吃喝拉撒都是定时的,晨练的时候也把猫带上,而且外公对猫的仪容抓的也很紧,每天都会把猫梳的方方正正,外公说算是做猫,也要做一只堂堂正正的猫。”穆郁修怀里抱着猫走到温婉面前,大手在猫梳得整整齐齐的背部抚摸着,修长的手指被全身灰色的猫衬得雪白。 一向狂妄不可一世的穆大爷此刻竟然对一只猫这么温柔,年少时穆郁修清俊寡言,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抱着猫的画面看起来美好又梦幻。 但现在……穆大爷还喜欢着猫这种毛茸茸的动物,让温婉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反差萌。 她也抬手抚摸着被穆老爷子梳成豆腐块的猫,看了一眼背着手身形笔直透着浩然正气的老人,唇畔扬起笑,丝毫不怀疑这是老爷子养出来的猫。 温婉问着,“它叫什么名字?” 第294章:穆家少夫人 “cloris,是你一直用的英文名字,据我所知从阿修把cloris抱回家的那一刻起,它就叫这个名字了。”穆老爷子说完看到穆大爷突然黑了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一拍拐杖,“哎呦,我是不是对婉丫头透漏了阿修不可告人的秘密!” “……”温婉一脸懵,除了穆大爷从一开始就暗恋她,还有什么秘密,她怎么没听懂? “婉丫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不过依你这情商也不会想到什么。”穆老爷子突然放心了,招呼着温婉进屋,“走吧,回去吃早餐。” 老爷子你戏真多,温婉哭笑不得,身侧的穆大爷怀里抱着猫,天光下男人的侧脸温柔俊美。 温婉满心的甜蜜。 ———— “南山,刚刚登上热搜的消息,老爷子对外公开承认温婉穆家少夫人这一身份。”穆家别墅里,穆夫人拿着手机从厨房里走出来,脸色很难看地对坐在餐椅上的穆南山说。 穆南山的神情也变了,接过身后下属递来的手机,看了一眼页面,果真老爷子用刚注册不久的“穆大爷他大爷”这一微博在十分钟前发了一条消息。 各大吃瓜群众短短半分钟就确认了“穆大爷他大爷”的真实身份,评论区里一片沸腾,有说温婉的经历比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还狗血,也有人羡慕温婉,更有键盘侠唾弃温婉城府深,必定用了不少手段上位。 穆南山没继续看下去,铁青着脸把手机“砰”丢在餐桌上,冷笑着对妻子说:“老爷子一向就擅长恩威并施,先是让温婉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并且派温婉到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阿寒,直到阿寒痊愈为止,以此来给穆家人一个交代,堵住攸攸之口,然后在温婉处于风口浪尖之际,承认、公开温婉的身份,这对温婉无疑是一种保护,有了穆家少夫人这一身份,怕是以后我们想动温婉都难了。” “是啊,老爷子如此抬高温婉,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穆家交到穆郁修这个外戚手里了。”穆夫人叹了一口气,觉得争夺继承权这一条路实在太难走。 她忧心忡忡地问丈夫:“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们怕是要败给穆郁修了。” 穆南山显然也为此困扰,陷入沉默。 很久后他的目光里流露出阴冷和志在必得的坚决,“不一定,据我所知温婉可不是一个长命的女人,纵然有老爷子护着又如何?说不定她会先老爷子一步离世呢,就算她能撑下去,可你想想,其他人能赞成穆家未来的长夫人是个随时都会丧命的心脏病患者吗?” “穆郁修如果接管穆家,要么抛弃温婉后再娶,若是想和温婉在一起,他只能放弃继承权。”穆南山笑问妻子:“你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 穆夫人也笑了,多年的感情让她和丈夫心照不宣,转而提起穆清寒,“这两天阿帆不眠不休地守在阿寒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阿寒,连身为母亲的我都自愧不如,所以我看即便阿寒被陆卫航害到这种地步,阿帆还是会娶阿寒。” “阿帆是个好孩子,当年我便想促成他们两人的婚事,只可惜……”穆夫人说着想起女儿的遭遇,丈夫出轨后又引产,她心里恼怒之余也有自责。 当年如果他们逼着女儿和凌氏财阀的大少爷联姻,而不是纵容着女儿下嫁给陆卫航,女儿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是他们的纵容害了女儿,也是他们错看了陆卫航,毁了女儿的大半生。 所幸现在还不晚。 凌越帆不计较女儿的过往,愿意娶女儿,对女儿和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喜事,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女儿任性。 她必须拿出强硬的手段来,为女儿选择以后的人生。 穆南山赞同地点头,“阿帆确实是个有作为的孩子,往后继承了凌氏财阀,他的前途更是不可估量,而依我对老爷子的了解,老爷子为了安抚凌家、补偿阿寒,必定会给阿寒准备极丰厚的嫁妆。” 穆夫人接道:“至少在这点上老爷子没有对我们家阿寒太过绝情,若是阿寒懂事,她就会知道只要抓住老爷子对她的亏欠,以后她在阿帆面前和凌家就不会受委屈,这也是她在凌家立足的资本。” 穆夫人实在担心女儿这样的经历嫁入凌家会受罪,想了想对穆南山说:“现在趁着老爷子还在世,我们要尽早办成阿帆和阿寒的婚礼,一来可以给阿寒一个保障,再者用阿寒的婚事来冲冲爸的病,他老人家高兴了,身体自然也就康健了。” 穆南山没反对,“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你去办吧。” 如今最重要的是在老爷子尚未离世前,想方设法让穆郁修失去继承权,到时候老爷子也有时间改立遗嘱。 穆家的继承者必须是他。 他是老爷子的嫡子,为了穆家的兴旺多年来兢兢业业,如今眼看着都五十岁了,难道要把穆家交到穆郁修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后辈手里吗? 他不甘心。 他必须去争,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对自己亲妹妹的儿子下手,他都在所不惜。 中午温婉提着饭菜走进穆清寒的病房时,凌越帆正端着盆把穆清寒洗过手的水倒去卫生间。 温婉见状连忙上前接住,“凌大哥,我来吧,外公让我照顾阿寒,以后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你也守了几天几夜了,回去休息吧。” “你可不要叫我大哥了,以后我要跟阿寒一样喊你大表嫂。”凌越帆没争着干活,等温婉出来后,他温文尔雅地笑着说。 这么快两人结婚的事就定下来了吗?温婉正想说恭喜,可却注意到原本平躺的穆清寒在这时侧过身子面对着墙。 她抿了抿唇,转移话题对凌越帆道:“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在,你的衣服几天没换了?我站这么远都闻到臭味了。” “……”凌越帆煞有介事地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心想着穆清寒会不会嫌弃他邋遢,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温婉是在开玩笑。 “那好,我回去了。”凌越帆见穆清寒侧躺着根本不想看他一眼,他胸口堵得慌。 干脆也别留下来了,如果他的离开能让穆清寒轻松片刻,那他便走吧。 第295章:原谅 门从外面被关上,温婉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搭上穆清寒的肩膀,嗓音嘶哑地道歉,“阿寒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穆清寒身子微颤,觉察到屋子里确实没有了凌越帆的气息,她这才艰难地转过身子面对着温婉,苍白的唇畔溢出一抹笑,“大嫂,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应该说抱歉的那个人是我。” 她的孩子六个多月,发育基本成熟了,因此做的这个引产手术远比人流还要残忍百倍,她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三天过去了,她仍然不能下床。 可即便这样,穆清寒对温婉并没有怨恨,她仿佛做了一场梦,在手术台上九死一生的那一刻,这场荒唐的梦终于醒了。 “就算没有你,爷爷也不允许我留下这个孩子,也或者在不久的将来,我对陆卫航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失去了,其结果还是这样。”穆清寒平静地说。 她的结局从她跟父母断绝关系,选择和陆卫航在一起时便注定了,她早晚会失去这个孩子。 而就算她不是因为意外失去了这个孩子,在她终于知道被陆卫航骗了的那一刻,她就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了。 温婉只是用了自己的方式让她看清了陆卫航的真实面目,更早一天从这场梦里醒了。 从这点上来说,其实她应该感谢温婉吧? “对不起。”温婉心里还是难受,除了自责外,全是对穆清寒的怜悯和同情。 遇上陆卫航这种人渣,是穆清寒这辈子最大的不幸,陆卫航毁了穆清寒的一生。 她心疼穆清寒年纪轻轻便遭遇这些,往后的日子穆清寒该怎么度过? 温婉握紧穆清寒的手,迟疑着问:“你真的打算嫁给凌大少爷了吗?” 穆清寒并不爱凌越帆,却选择嫁给凌越帆,温婉担心穆清寒是自暴自弃,对人生和爱情已经绝望了。 她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 “这是我最好的归宿。”穆清寒的话里透着自嘲和悲凉。 她既然选择活了下来,那就应该发挥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价值。 可她成全了所有人,谁来救赎她呢? 不知道。 反正就这样了,往后余生不悲不喜,担起她身为穆家长女的使命和责任。 温婉心疼不已,穆清寒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她不应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这样的女人应该被命运眷顾和善待。 但愿穆清寒能尽快走出阴霾,让凌越帆用他的爱来救赎穆清寒。 午饭温婉亲自下厨给穆清寒做了香菇炒鸡肉和松软嫩滑的日本豆腐,以及肉片汤,这些都对穆清寒的术后恢复有很大的益处。 “麻烦大嫂了。”穆清寒虚弱得只能半躺在床上,让温婉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虽然她不愿让患有心脏病的温婉受累,可她更不想面对凌越帆。 凌越帆给她带来的感觉太过强烈,他在时她总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没关系,这是我能对你做出的唯一补偿。”温婉想到是穆老爷子提出让她过来照顾穆清寒的,她说:“外公很担心你,你不要生外公的气,在这件事上外公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往后一定会弥补你。” 穆清寒眼中的泪猝然滚落而出,摇着头哽咽地说:“是我错了,我不孝,我不该忤逆他。大嫂,你回去后告诉爷爷,等我出院了,阿寒一定到他面前请罪。” 她当年不顾爷爷的反对下嫁给陆卫航,此一错;陆卫航借跟她离婚一事气得爷爷病重,此一错;她不听爷爷劝告执意留下孩子,此一错;她选择原谅出轨的陆卫航,在陆卫航的怂恿下指控大哥为杀人凶手,此一错……等等这一切,她所犯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好了,不要哭了,爷爷原谅你了,学长也原谅你了。”温婉拿出手帕擦着穆清寒的眼泪,心疼地说:“我们都希望你快点康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穆清寒点头,慢慢地吃下承载着温婉全部心意的饭菜。 这两个小时里她耗尽了精力,后来医生给她扎上点滴,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温婉寸步不离地守在穆清寒床边,或翻书或打扫房间,以及给穆清寒洗衣服,忙了一整个下午没停。 傍晚的时候,穆郁修披着满身的霞光踏入病房。 穆清寒还没醒,温婉压低声音蹙着眉问:“你不是说今晚有应酬,不能过来看阿寒吗?” “推掉了,我亲自来看过阿寒一眼才能放心,阿寒的情况怎么样了?”穆郁修进来之前就询问过医护人员了,穆夫人并没有过来。 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当然不会对温婉承认他是担心她会被穆母欺负。 “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温婉叹气,提起穆清寒便心疼不已。 她知道穆郁修必定跟她的心情一样,也就没多说,只是道:“关于陆卫航把你告上法庭这件案子,过段时间再开庭时,阿寒说她会推翻那个时候她的供词,还给你一个清白。” 一旦陆卫航输了这场官司,也就意味着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沈度败了。 温婉闭了闭眼,沈度,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陷害穆郁修,最后还不是自食其果? 穆郁修拧眉看着病床上陷入沉睡中的穆清寒。 这一切都过去了,所幸穆清寒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要穆清寒能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就好。 如今他只希望穆清寒能好好珍惜眼前人,可千万不能再走错路了。 温婉握住穆郁修的手,“虽然阿寒做了伪证,不过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帮阿寒,不会让阿寒承担法律责任。” 女人的手柔滑细嫩,穆郁修心里一阵荡漾,他俯身在温婉娇艳欲滴的唇上亲了一下,沙哑的嗓音中含着暧昧,“我当然知道温大律师的这张嘴很厉害,毕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 *** “……”穆校长是不是开车了?中华汉字果然博大精深,如果她不是穆校长的徒弟,保准跟不上穆校长这神一样的车速。 外面响起敲门声,温婉推开因没有把她带上车而一脸阴沉的穆郁修走出去。 门外穆清寒的母亲穆夫人穿着一身最简单的黑白套装裙,臂弯里挎着包,长发挽起,脸上带着淡笑。 第296章:她不能生孩子 她整个人知性优雅气质出众,身后跟着的佣人更衬出穆夫人的名媛贵妇范儿。 “大舅妈。”温婉知道老爷子已经对外公开承认了她的身份,往后她便是穆家的少夫人。 她如今是老爷子身边最宠爱的外孙媳妇,就算穆夫人这个长辈对她也得以礼相待,而她既然答应了外公,那么她必然会承担起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穆夫人诧异温婉的改变,似乎从一夜之间温婉不再是被穆郁修护于臂弯中的新婚妻子,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的光彩,就连阅人无数的穆夫人也觉得温婉此人往后必成大器,也难怪老爷子把她当成穆家未来的长夫人来培养了。 “阿婉,那天在阿寒生命垂危之际,你输了300毫升血给她,救了她一命,我还没来得及登门道谢。”穆夫人让佣人把从家里带来的晚饭放在桌子上,亲呢地握住温婉的手说。 温婉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穆夫人这话说得讽刺,明明当时穆夫人就是想要她的命。 温婉只觉得穆夫人的段位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她也落落大方地应着,“阿寒是我的亲人,救她是我的本分。” “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难怪老爷子器重你,这年纪轻轻一朵花的年龄,别说是阿修,连我看着都喜欢呢。”穆夫人夸着温婉,转瞬话语里透着担忧问:“我听说你身体不好,输那300毫升血已是你的极限,过后你没什么事吧?” 温婉浑身一个激灵,穆夫人这是何意?难道她知道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温婉抿了抿唇,“我没事,让大舅妈担心了。” “没事就好,我就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到时候救了阿寒,却搭上了你的一条性命。”穆夫人留下这样一句话,拍了拍温婉的手走入病房。 温婉僵硬地伫立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穆夫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这一番话对她显然是一种警告,试想穆家众人会同意一个活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做未来的长夫人吗? 穆郁修会怎么选择?负了她而要江山吗?又或是如他曾经说的,宁可负了江山也绝不负她? “学长……”温婉在心里呢喃着穆郁修,尚未转身,便已被男人搂入怀中。 一瞬间她的呼吸里全是穆郁修的气息,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责备在耳边响起,“手怎么这么冰?这还没到夏天,不是让你用温水洗碗洗衣服吗?” 老爷子为了服众让温婉必须亲自照顾卧病在床的穆清寒,不能请佣人或者穆郁修代劳,若非温婉极力劝着穆郁修,穆郁修必定要跟老爷子吵一架。 照顾病人多累啊,穆妻奴当然心疼自己的老婆。 “我知道了。”温婉回过神,压着心里汹涌的情绪,任由穆郁修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穆清寒是真的太虚弱了,这一觉睡得极长,直到此刻还没醒,穆夫人等了一会儿便眼眶湿润,却很快调整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穆郁修包裹着纱布的手上,“好些没有?” “没什么大碍。”穆郁修冷冷淡淡地应着,心里计较着刚刚穆夫人故意对温婉说得那番话。 穆夫人点头,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温婉的肚子一眼,像是闲聊般关怀地问着穆郁修和温婉,“你们两人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温婉手中正捧着穆郁修递来的一杯热茶暖手,猛地抬头看向穆夫人,瞳孔微颤,“我们……” “我们不打算要孩子。”穆郁修截断温婉未说出口的话,伸手把温婉的手包裹于宽厚的掌心里,觉察到女人指尖的颤抖。 他心中一疼,面上没什么表情对穆夫人说:“毕竟我们两人都不喜欢孩子,孩子在我们看来是一种拖累,既然承担不了为人父母的责任,那么何必让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穆夫人蹙眉,不赞同地说:“阿修,你这么想就太自私了,如果当初你母亲也觉得你是拖累的话,这个世上就不会有你了。孩子是你们爱情的结晶,是生命的延续,更是传宗接代的必然产物,尤其是阿修你作为穆家未来的掌权人,更要为穆家繁衍子嗣、开枝散叶,这是你们的使命和义务。” 穆夫人第一句话的意思是说他这个私生子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吗?穆郁修在心中冷笑。 在外人眼里他是盛家的私生子,他一直都知道穆家的这些内妇全都看不起他的母亲,觉得穆南烟那样的名门之后却瞎了眼,以至于被盛世昌所骗,穆南烟是自作自受。 她们嘲笑着他的母亲,更不想让穆家百年的基业落入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手里,不愿在未来的某一天对他这个外戚俯首称臣。 “大舅妈,外公并未属意我为穆家未来的掌权人,你这话不是在给我拉仇恨吗?而且外公尚还在世,你就想着要分家产了,如果被他老人家听到,不知道该有多寒心。”穆郁修俊脸微沉,唇畔勾出一抹冷意提醒穆夫人。 穆夫人一愣,有些狼狈地笑道:“是我失言了,阿修你不要往心里去。” 虽然她在这番口蜜腹剑的试探中一败涂地,但她更加确定温婉对穆郁修的重要性,重要到因担心温婉的身体而选择不要孩子,甚至可以放弃继承人的资格。 穆郁修对温婉的这份情意让人感动,可这恰恰是穆郁修最大的缺点。 “阿婉你回去吧,阿帆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正在赶来的路上了。”穆夫人对魂不守舍的温婉说:“老爷子是让你寸步不离地照顾阿寒没错,可任你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何况你的情况跟常人不一样。以后白天你过来照顾阿寒,晚上就让阿帆陪着吧。” 穆清寒的亲生母亲都这么说了,何况穆夫人这是在制造女儿和凌越帆培养感情的机会,她何必坏了穆夫人的算计?温婉便应下了。 这天晚上云雨时,穆郁修如往常一样做了安全措施。 温婉什么都没说,穆郁修放心下来,他真担心穆夫人的一番话会影响温婉。 在他还没有给温婉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之前,他绝不能让温婉冒着生命危险去怀孕,这几个小时里他一直担心温婉会为了给他一个孩子,而不惜赔上她自己的性命。 第297章:戏精本精 幸好对比起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温婉更想好好地活下来,跟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温婉的这份“自私心”让穆郁修更加确定在温婉心中,他才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 没有孩子便没有孩子吧,他只要有婉婉就够了。 一室旖旎,温婉在穆郁修的索求下闭着眼,紧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穆郁修听出她区别于平日欢愉时的哭泣。 穆郁修不会知道她有多在意穆夫人下午的那一番话,但她现在还不能给穆郁修承诺,等她做完了一件事,她一定会好好考虑穆夫人的提议。 第二天穆郁修坐在餐厅里吃着关思琳准备的早饭时,差点没把桌子掀了,“吃不惯,不是你亲手做的,我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 是谁一大清早跟个孩子似的缠着她,非要抱着她再睡一会儿的? 这一睡便睡到了八点钟,等她匆忙起床下楼时,关思琳代替二饼做得早餐都快凉了。 “穆大爷,不要发脾气了,我来喂你,明天我早起做给你。”温婉眼看着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还要赶去医院替换凌越帆,再做一顿早餐已经来不及了,就端起一碗白粥哄着穆大爷说。 穆大爷一看寡粥更没有胃口了,转头用同情的目光瞥了身后笔直屹立着的二饼一眼,这就是你媳妇做出来的东西?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接收到穆大爷眼中鄙视后的二饼你听说过炫富的,但你知道被人炫妻是一种什么感受吗? 他好生气哦,可还得保持微笑。 是是是,穆大爷你的媳妇厨艺好,别人做的就难以下咽,但你难道忘了你媳妇才是女主角吗? 若是我媳妇的人设比女主角还牛x,怎么衬出女主角? 后来穆郁修在温婉差点嘴对嘴喂饭下,还是吃了个半饱,见温婉连吃一口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往医院赶,他立即吩咐关思琳,去城北那家闻名于整个t市的早餐店给温婉买好送去医院。 “……”妈的穆大爷你真是心血来潮,要知道那家早餐店位于郊区,从这里开车都要两个小时,而且那家店因上过一个节目而生意火爆,现在赶过去也要排上半个小时的队,这一来一回就是将近三个小时。 穆大爷你自己忍受着吃了难以下咽的早餐,你不想委屈你媳妇的胃,想给媳妇最好的,你疼媳妇我能理解,但你折腾我干什么? *** 穆郁修和温婉一起坐进车子,他吩咐向锐先把温婉送去医院。 温婉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学长,我们是缠在一起的连体婴儿吗?” “我倒希望是,这样我们就可以同生共死了。”穆郁修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伸手搂住温婉的腰,炙惹的薄唇亲了亲她的脸,用满是磁性的嗓音深情款款地说:“婉婉,我们的一生这么短暂,我当然要利用每分每秒和你在一起,更恨不得把你藏在口袋里一直带着。” 是啊,温婉眸中忽然一热。 她的一生只有三十年那么长,她能和穆郁修在一起的时间总共只有这几年。 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什么都不做,只依偎在穆郁修的怀抱里,那该有多好。 “我们现在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等多年后我人老珠黄了,说不定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呢。”温婉笑着说。 不知道她和穆郁修会不会有七年之痒,也或许她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呢。 穆郁修恼极了温婉的悲观,大手猛地掐住温婉细瘦的腰,把温婉拉向自己。 他用力咬了一下温婉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婉婉,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两两相厌的那一天,你会患得患失,那只能说明我给你的这段新婚还不够让你快乐,那我再努力努力怎么样,嗯?” 穆校长你这随时都能把车开起来的神技,并且还这么会撩,为什么池北辙那一群人会下了豪赌,赌你注孤生呢? 男人滚烫的气息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温婉只觉得一阵电流袭击全身,酥酥麻麻的。 她没有抗拒,抬手环住穆郁修的脖子,正要回吻他。 好巧不巧的,穆郁修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 穆大爷心烦,就要关机。 温婉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盛世昌的名字,喘息着推开穆郁修说:“接吧,兴许找你有什么事呢。” 穆郁修被扫了兴,黑着脸接通后便对盛世昌说:“给你三十秒时间,有事快说。” 盛世昌当即就炸了,“盛祁琛我是你老子,你竟敢跟我来霸道总裁那一套!” 穆郁修直接挂了。 温婉笑得肚子疼,盛老爷,你儿子确实是霸道总裁啊! 一分钟后盛世昌再次打来电话,穆郁修懒得理了,打开免提就把手机丢给了温婉。 温婉还没拿好呢,盛世昌的一句话传过来,“行行行你是霸道总裁中午回家吃饭!” 温婉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不喘气且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也是难为盛世昌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盛老爷,我是阿婉。”温婉淡笑着丢下一颗炸弹。 他不要面子的吗?“老王,你怎么又拿我手机乱打电话?”盛世昌惊得把手机都丢了。 过了一会儿他慢悠悠地捡回来,咳了一声对温婉说:“是阿婉啊,不好意思,刚刚是隔壁老王用我的手机乱打电话,他有人格分裂症,昨天才从精神病医院回来。” 这还演上了?为了挽尊盛老爷也太拼了,是戏精本精没错了。 “哦,是吗?学长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盛世昌很满意,觉得还是温婉这个儿媳妇懂事惹人疼啊。 他端着长辈的威严说:“你们好久没回来盛家了,盛夫人中午亲自下厨,你和阿修就回来吃饭吧。” 盛世昌也是傲娇没错了,毕竟邵曼珠巴不得她和穆郁修消失在这个世上,怎么可能还会请他们吃饭。 温婉抬眸询问穆郁修的意见,一眼就看出来穆郁修根本不想去盛家,她对盛世昌说:“好的盛老爷,我会转告学长,中午我和他一起回去。” 等温婉挂断电话,穆大爷拧着眉说:“我不去,你也不能去。” “学长,我有些话想当面对二少说。”温婉拉住穆郁修的手,脸上的表情却冷漠,“我和他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第298章:拿什么回报你 穆郁修的瞳孔骤然紧缩,他隐约猜到了温婉会跟盛祁舟谈什么,但……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车子在这时到达医院,温婉正要跟穆郁修告别。 穆郁修却牵着她的手一路走进恒远住院部,随后上电梯直达穆清寒的病房。 穆郁修看了一眼穆夫人不在,面色缓和了些,摸了摸温婉的脸说:“中午我早点下班过来接你,在这期间你若是再碰上了大舅妈,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更不能像上次那样跟个包子似的忍气吞声任人拿捏,你一定要拿出你温大律师在法庭上把对手怼得哑口无言的本事来。婉婉,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可不要砸了我这个师傅的招牌。” 咱能不提调教这个词吗?听着都可以写出一百万字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言情小说来了。 温婉这才知道原来穆郁修一直陪着她,是担心她会被穆夫人欺负,也害怕她受穆夫人那番话的影响,而不顾性命要为他生孩子。 学长他……其实是知道她患有心脏病一事吧?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初那个不可一世总是我行我素、不管他人死活的穆大爷,竟然变得如此体贴了? 学长,你这么好,我该拿什么回报你? 温婉心里震撼,眼中的泪差点掉出来,双手环着穆郁修的脖子,仰着头笑眯眯地对穆郁修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老婆当年我在盛氏一人怼十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呢,舅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更何况就算她欺负了我又怎样?还有学长你呢,学长你可是狂拽炫酷吊炸天实力护妻的霸道总裁啊。” 这一番话可真甜,听得驾校校长穆大爷脸都红了。 他的心情愉悦极了,俯身让温婉能顺利亲到他的下巴,嗓音沙哑道:“没错,有我这样的老公在,你就放心去闯祸吧,就算天塌了一个窟窿,我也能给你补回来。婉婉,谁如果欺负了你,你就记在本子上,回家我看后一定替你报仇。” 穆大爷这话她信,想当初因为袁浅设计刺了她肩膀一刀,穆大爷可是差点要了袁浅的命呢。 穆郁修眼看着病房里凌越帆正在喂穆清寒吃饭,他刚被迫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早餐,此刻绝不能再被喂一碗狗粮了,于是他也没进去跟凌越帆打招呼,就离开了。 虽然穆清寒对凌越帆始终冷冰冰的,温婉却没打扰即将结婚的两人,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耐心地等着。 半个小时后,凌越帆脸色苍白地走出来。 “凌大少爷,你怎么了?”温婉一看凌越帆脸色不对,起身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凌越帆不甚在意地说,看了病床上半躺着的穆清寒一眼,想到她的冷漠和抗拒,他心里更加不好受,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对温婉道:“我先回去了,中午再过来。” 本来他是夜里陪着穆清寒的,但昨天凌晨两点多穆大爷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有空了去射击场比试一番。 这话吓得凌越帆大半夜从陪护床上滚了下来,丝毫不怀疑到时候穆大爷会把他当成耙子射成马蜂窝。 穆大爷都发话了,他哪还敢辛苦温婉?所以以后白天他就代替着温婉照顾穆清寒吧。 反正穆老爷子不会破坏他和穆清寒独处的机会,温婉“偷懒”也就不算违背老爷子的吩咐。 结果谁曾想不到十点,穆郁修就在穆老爷子创建的那个家庭群里@他,“阿帆,你现在过来医院替换婉婉,我们中午有事,你要早来。” “……”这边正在公司开会的凌越帆一脸懵,他没回复穆郁修,穆郁修这么明目张胆地作弊,他不信穆老爷子不管。 五秒钟后,群消息里显示“穆大爷他大爷”退群了,竟然……退群了。 老爷子你当我们看不见吗? 这个会议相当重要,关乎一个亿的生意呢,何况穆清寒根本不想看到他,于是凌越帆决定等开完这个会再赶去医院。 “阿帆,我这里有一张阿寒恨不得毁掉的童年照片,你要不要?”穆大爷在群里说。 下一秒凌越帆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摆手示意手下的人继续会议。 而他这个主持大局的财阀总裁,丢下会议室里十几个一脸懵逼的精英们便离开了。 “……”话说总裁你能稍微收敛一下你脸上那迫不及待想飞到准总裁夫人身边的表情吗? 你们霸道总裁为了女主都是那么任性,或是停止会议,或是丢下几个亿的项目,哎,好好上个班都能被喂了一碗狗粮,他们这些单身狗们不容易啊。 ———— 距离上次来盛家已经有三个月时间了,温婉再踏进盛家时正是入夏季节。 盛家院子里的一处葡萄架子冒出新芽,阳光泼洒而下,石桌上摆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温润如玉的男人穿一身雪白的衬衣坐在那里。 他黑发柔软,身形颀长如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摆弄着茶具,垂眸心无旁骛地煮着茶。 温婉想到撞上盛祁舟车子那天的场景,淅淅沥沥的雨中他一手扶着车门,如芝兰玉树,也是像此刻这般看上去气定神闲又优雅温和。 可却无人知温润如玉的盛家二少骨子里是个多么狠辣冷血之人,多少人被他这样的表象所迷惑,而她也是其中一个。 温婉深吸一口气,任由穆郁修握着她的手走到葡萄架子下。 刚近前,旁边一只绿色鹦鹉用尖利的声音喊着,“穆少夫人好,欢迎回来欢迎回来!” 哎吆吓死她了,看把这鹦鹉能耐的。 “小红!”盛世昌手中端着鹦鹉喝得水,眼看着温婉被吓了一跳,他几步走过来呵斥着鹦鹉,用满是嫌弃的语气对温婉解释着,“你看盛祁琛怎么办事的?明知道你胆子小害怕鹦鹉,还非要把一只已经调教好的鹦鹉送到盛家来,就等着今天讨你的欢心。” 穆大爷妈的智障。 他是吃饱了撑的会送盛世昌东西,就算要让温婉高兴,他也不选鹦鹉这种贫嘴的动物,不符合他禁欲系的人设不是! 不是,这明明是只通体绿色的鹦鹉,为什么名字叫小红?温婉想到梅园。 明明叫梅园却没有一棵梅树,现在她很确定梅园是穆大爷起的名字,他们盛家的起名废也是遗传。 温婉见穆郁修如每次回盛家一样表情里没什么温度,她也没跟盛世昌多说。 第299章:为他人做嫁衣 盛世昌背叛了穆郁修母子,这样的渣男不该被原谅,她对盛世昌只是最起码的礼貌,做不到去亲近这个长辈。 “你没把自己整只胳膊都砍了啊?我原以为三个月不见,我儿子就变成独臂的神雕大侠了呢。”盛世昌板着脸,淡淡地瞥了一眼穆郁修包着纱布的手,“平常把你能耐的都上天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连穆家那边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收拾不了?” 穆郁修轻描淡写地应着,“我没有做成杨过真让你失望了,你这个杨康倒是当之无愧。” 盛世昌金庸爷爷书里杨过的爹杨康是抛妻弃子、贪图富贵、通敌卖国的骨灰级渣男,可不是跟他很像嘛。 行吧,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嘴巴毒,他何苦自取其辱? “看来二弟最近很悠闲。”穆郁修走过去坐在石凳上,端起盛祁舟刚煮好的茶喝了一口。 这茶很苦,恐怕就如此刻他这个二弟的心情。 穆郁修瞥了一眼旁边花盆里倒掉的茶水,盛祁舟是喝撑了吗? 他眼中闪过讥讽,盛祁舟一早就知道温婉会过来,所以一直坐在这里等到现在吧? 只可惜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机会靠近温婉了。 “是啊,不像大哥,自从穆老爷子公开承认大嫂穆家少夫人的身份后,大哥便处在斗争中心,每天过着四面楚歌八方受敌的生活,我真担心大哥你应付不过来。”盛祁舟抬眸看了温婉一眼,用一种嘲讽穆郁修没有保护好自己妻子的语气,淡淡笑着说:“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哥尽管开口,我必定竭尽全力。” *** 穆郁修也不恼,伸手把温婉拉到自己身侧坐下来,给温婉倒了一杯茶。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对盛祁舟道:“我可不敢劳烦二弟,否则我怎么知道心狠手辣的盛家二少对我伸出的是援手,还是会在背后捅我一刀子。” “再者有一点二弟你说错了。”穆郁修放下茶杯,迎上对面盛祁舟看过来的视线,“如今我确实成为了众矢之的没错,但为了自己所肩负的使命和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亲人,以及心爱之人,我甘之如饴,旁人想要我的这份辛苦,我还舍不得给呢。” 盛世昌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若非他最近吃了不少鱼补脑子,根本听不懂两个儿子在说什么。 果然是他这辈子造的孽太多了,两个儿子竟然同时爱上一个女人。 大儿子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了,二儿子更是不择手段机关算尽,恐怕只要有温婉在的一天,这两个血脉相连的兄弟就不可能和睦相处。 盛祁舟被穆郁修堵得哑口无言,气氛凝滞数秒,他的目光落在温婉身上,“温婉,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从上次穆清寒出事在医院一别后,半个月来这是盛祁舟第一次见温婉,即便这段时间盛祁舟一直试图给温婉打电话。 然而温婉却把他拉入黑名单,就算他用其他号码打过去,温婉也一概不接陌生电话。 其实他有太多的办法找到温婉,可他到底还是孤傲之人,直到今天之前都没有再纠缠过温婉。 天光明亮,盛祁舟淡色的眼眸被映照的如同杯子里的茶,浮浮沉沉让人迷恋。 “挺好的。”温婉坦然自若地对上盛祁舟的注视,讥讽一笑,“甚至我还要感谢二少,若非你的设计,恐怕我不会一步登天,成为今日人人艳羡的穆家少夫人。” 盛祁舟的指尖陡然一颤,茶水洒出来,他如一个战败者,狼狈地别开眼。 温婉说得对,他没想到自己的算计不仅没有拆散穆郁修和温婉,可笑的是他竟然成为了神助攻,让穆郁修给了温婉旁人无法企及的尊贵身份和地位。 原来到了头,他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何其可悲、何其荒唐。 在一旁逗鹦鹉的盛世昌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恰在这时一身长裙的袁浅走过来。 她身形纤弱,娉婷婉约,像极了夏日湖水里的莲花,玩笑着对温婉说:“我也没想到阿婉竟然有这么好的命,不仅一夜之间成为了容家的大小姐,更是这么幸运做了穆家的少夫人,怕是以后你会嫌弃我这个旧时姐妹呢。” “不用等到以后,我现在就开始嫌弃你了。”温婉也是笑盈盈的模样,见袁浅的表情一下子僵了,她继续说:“袁学姐没必要生气,毕竟有的人不仅长得漂亮,就连命运也是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比如我,我凭运气投得胎,也是凭运气嫁得老公,而袁学姐你呢?” “自从我被外公承认了穆家少夫人这一身份后,你这个所谓的盛家大少奶奶怕是成为了整个t市的笑柄吧?别气馁,你再努力努力就会发现,你确实处处不如我。”嗯,没错,穆大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温毒舌,专治绿茶婊一百年。 袁浅她竟然觉得温婉说得好有道理。 温婉眼看着袁浅都要扬起胳膊扇她耳光了,最终却收回手紧攥成拳头。 她眼中露出嗤笑,她就是喜欢袁浅这种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穆郁修一眼都不想多看袁浅,正好到了午饭时间,他牵着温婉的手走进屋子。 盛世昌什么情况,怎么走了? 他凳子都搬好了,瓜子也正嗑着,就准备做个吃瓜群众呢,结果他们竟然结束战斗了! 盛世昌瞬间有一种我裤子都脱了,你却不让我本垒打的憋屈感觉。 席间袁浅和陶韬都在,温婉佩服袁浅强大的内心,毕竟她才是穆郁修名正言顺的妻子。 穆郁修控制着舆论走向,袁浅也就变成了一心想要上位恬不知耻的绿茶婊,之所以能在盛家立足,完全是靠着邵曼珠。 可即便被骂成这样,袁浅也还是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留在盛家。 温婉懒得跟袁浅计较,跳梁小丑罢了,终有一天袁浅会自食其果。 整个饭桌上很安静,邵曼珠心情不好,毕竟外界都以为她是袁浅在盛家的靠山,袁浅被千夫所指,她的名誉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跟穆郁修虚情假意立一个慈母人设了,穆郁修认定了穆南烟是她害的,她无论做什么都讨不到好,那么她何必再巴巴地凑上去? 第300章:摘朵玫瑰给我吧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盛祁舟叫住正要跟着穆郁修离开的温婉,“我有件事要单独对你说。” “好。”温婉来之前就已经考虑清楚了,侧过头对穆郁修说:“学长,我看花园里的玫瑰开得不错,你摘一些给我。” 穆傲娇当然不干送花对老婆表达爱意这种直白的事,他黑着脸甩开温婉,“我到车子里等你。” 温婉有些哭笑不得,等穆郁修走远了,她和盛祁舟一起去了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 温婉开门见山地对盛祁舟说:“二少,很抱歉,我不想做手术了,谢谢你那么尽心地为我安排,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你盛家二少身份尊贵,我受不起你的救命之恩。” “温婉!”盛祁舟觉得温婉不识好歹,向来好脾气的他到底还是升起怒气,“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是不是在担心手术会失败?你放心,这场手术有享誉医圣之称的池北辙坐镇,我还请了这方面的十几个专家,让池北辙专门给你成立了……” “二少,我想你还是没有明白。”温婉打断盛祁舟,在石凳子上坐下来,摇了摇头对盛祁舟说:“我不再接受你提供的心脏,不是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盛祁舟愣了几秒,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无法掌控一个人,他的神色有些恍惚,“那是因为什么?” 如果说提供给温婉心脏,是他拉近与温婉之间关系的媒介,那么如今温婉突然拒绝接受,这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主张。 对面的女人侧身而坐,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园里,留下一半侧脸。 她没有挽起的卷发如海藻般铺展在胸前和肩上,十分慵懒的模样,也因此衬得她五官精巧玲珑,侧面看过去,从眉眼到下巴处的弧线很优美。 午后的阳光洒下来,这样的一幅美人图看起来那么神圣安宁,仿佛能治愈他内心所有的伤痛。 安之若素,盛祁舟喜欢温婉这样的状态。 他淡色的眼眸一点点深沉,内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紧握着拳头,有些恼怒地问:“温婉,既然不是担心手术失败,为什么突然放弃?我一早就说过,我没有任何条件不求回报救你一命,你还在担心什么?” “没想到二少如此聪明之人,却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也或者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温婉说到这里,看到盛祁舟皱起眉头。 她摇头笑了笑,“果然,像二少这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你永远觉得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你所有的追求都是理所当然的。” 盛祁舟脸上的表情转为一贯的倨傲,“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掌控别人,别人无法质疑我,所以温婉,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是怎样一个人,跟我提供心脏给你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殴打阿寒的孕妇是不是你安排的?”温婉不再拐弯抹角,沉着脸色揭穿了一切,“你这么做的目的除了报复穆清寒外,你更想利用穆家几人来破坏我和学长这段并没有被承认的婚姻,同时也让学长误会我,让他在被穆家人逼迫的压力下放弃我。” 盛祁舟噙在唇畔的笑弧僵了下去,半晌后他看向温婉,坦然自若的,“是我做的,如果你指的是这件事我错了,那我问你,我错在哪里?我不过是喜欢你、想得到你,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不过是用了点手段,你能怪我错了吗?” “你喜欢我?你的喜欢就是把我推入那种境地,就是让几人逼我自杀吗?”温婉冷笑,语气越加嘲讽,“盛祁舟,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所谓的喜欢、所谓的想得到我,就是用尽手段不停地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然后你再及时出现,扮演英雄救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这种爱真是太可怕了。” 相比较盛祁舟的激动,温婉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就仿佛盛祁舟在她眼中是个笑话,他说的话有多可笑一样。 这让盛祁舟自己都开始质疑自己。 他的目光恍惚了下,然而只是瞬间就恢复一贯的沉静,他反问温婉,“是吗?温婉,其实你和穆郁修的爱情根本没有那么伟大,更没有那么纯粹,你不过是感动了自己,在自欺欺人强词夺理而已,他穆郁修对你远没有你理想中的那么好。” “所以你认为你的那些挑拨离间和阴谋诡计,就能轻易将我们分开了是吗?”温婉不答反问,唇畔含着一抹笑意,有些悲哀地看着盛祁舟,“学长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而你呢盛祁舟,你做过什么?” “我……”盛祁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是在这一刻,他大概知道了自己跟穆郁修的不同。 他对温婉用的皆是置死地而后生的极端方式,他可以狠下心把她推入地狱,是因为他同样有办法把她拉回云端。 他一直以为他先伤害她,最终他总可以拯救她,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让她感激他,甚至爱上他。 她总会谅解他、接受他。 温婉见盛祁舟的神色有些迷惘,她接着说:“在商业间谍一事上,你设局企图让我误会学长,你利用的是什么?你利用的就是学长爱我,你坚信学长会救我时,你就应该清楚,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他宁愿放弃自己筹谋多年的复仇计划,哪怕功亏一溃从头再来,他也舍不得把我推到那种境地,而你呢?正好跟他相反。” 温婉一想到穆郁修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心就疼得厉害,本来不想在盛祁舟面前哭,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泪珠子不停地砸下来。 她擦去的时候想到穆郁修给自己擦眼泪的一刻,那眸中是满满的温柔和心疼。 于是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只能哽咽地说:“这样对比起来,你还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你做的都是对的吗?不,盛祁舟,你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我不懂爱?”盛祁舟这时才开口。 第301章:放弃活的机会 他彻底失控,平日深藏在心里的恨和痛全部爆发出来,有些激动地抬高声音,“是你根本就不懂我!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你一直都在拒绝我,你让我如何像穆郁修那样爱你宠你?我也曾经爱过一个女人,我也会给她洗衣服做饭,甚至帮她买卫生巾,在她疼得时候抱住她、哄着她,可最终我得到的是什么?” “我看到的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翻滚在一起,你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是我大哥,是穆郁修!当时我也以为是个误会,我放下骄傲和尊严无数次哀求她,我给她要一个解释,可结果却是什么?她告诉我她怀孕了,孩子是穆郁修的,我还是不愿相信。”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卑微到什么地步吗?我就差点跪下来求她了,然而她却一走了之,我追到机场,中途发生了车祸,也是在那次我的双腿被截肢。醒来后的第一眼我最希望看到的人还是她,可是我在医院里等了那么久,她从来都没有来过。” “温婉,你还说我不懂爱,我冷血吗?我也想相信爱情,也想用正当的方式追求你,但是我不敢了,我害怕被拒绝,害怕再被伤到那种地步,我宁愿掌控一切不择手段,我也再不要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 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的性格和三观的不同,其实都是成长环境和经历所影响的。 比如穆郁修,也比如盛祁舟。 盛祁舟因为曾经被背叛不再相信真爱,把自己的心层层包裹起来,不愿用真心去对待任何人。 他自身的缺陷更让他有着比任何人都好强的一面,越是追求完美的人,在某个方面就越缺失。 他企图让人看到他最优秀的一面,其实不过是一种自卑的表现。 对。 盛祁舟是自卑的。 因为自卑,所以他敌视嫉妒穆郁修。 因为自卑,他才会去抢别人的东西。 因为自卑,他才更想引起别人的关注和在乎。 往往这种人其实是最可悲的。 温婉能理解盛祁舟的伤痛和艰难,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盛祁舟的所作所为。 盛祁舟一番话说完后,沉默许久,温婉才开口道:“其实二少,先不说我是否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至少在前段时间你对我的嘘寒问暖和帮助下,我开始信任你。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不再陷害学长,我会交你这个朋友,结果到头来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盛祁舟脸色苍白,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朋友,更没有真正关心他的人,但他觉得他不需要,他也不在乎。 他从来不怕失去什么,因为他拥有一切,无谓失去。 也或许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没什么好失去的。 然而在看到温婉眼中失望的情绪时,在心中的那种恐慌感再次席卷了他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哪怕曾经的袁浅离开他,他都没有这一刻如此深切地体会到这种失落感。 这么多年来只要是他想要的,或是他不想要却必须要得到的,他都会去争、会去抢。 他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大哥,是不是自己的嫂子,在他心中从来没有这些概念,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但实际上他得到了什么? 至高无上的权利? 千千万万人的膜拜敬仰? 还是数不尽的钱财?……等等这一切,其实他全部得到了,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一无所有,呵呵—— 原来在外人眼中完美非凡、风光无限的盛家二少,实际上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吗? 原来他坚持多年的原则和信念,其实都是错的吗? 原来让他看清自己的人,竟是他一直想要掌控、想要征服的女人吗? 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间在这一刻崩塌了,突然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这一刻他体会到那种仿佛心空了一样的寂寞感,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活得有多悲哀,自己从一开始又是走了一条怎样的路。 盛祁舟始终挺直的脊背一点点垮下来,往日尊贵孤傲的气质不在,此刻整个人都是颓然落寞的。 “二少,你看那边花园里的玫瑰花开得多娇艳欲滴。”温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男人那抹高大的背影上,泪眼朦胧地问着盛祁舟,“如果你非常喜欢一朵花,你是选择把那朵花摘下来占为己有,还是每天给它浇水,用心养护它?” 盛祁舟望过去一眼,那朵朱丽叶玫瑰迎风盛放,淡茶色的花瓣混合金红,颜色过渡犹如古典油画,当真是惊艳。 盛家二少这样的腹黑当然不喜欢玫瑰花,但温婉既然给了他选择,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当然是摘下它占为己有,然后把整棵玫瑰都毁了。” 他所拥有的东西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不给任何人分享,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温婉笑了,看吧,自私的人顶多是折花,如盛家二少这样心狠手辣且掌控欲强的男人,他选择的是连根拔起的摧毁。 温婉没再提玫瑰,“二少,我的话就说到这里,请你不要再做这些事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就算没有学长,我的选择也不会是你盛祁舟。” 她站起身,低头打过招呼就要离开。 盛祁舟却突然抓住温婉的手腕,没有抬眸看温婉,用低沉黯然的声音问:“你不愿再接受我提供的心脏,是不是觉得我还会借此做出什么事来?” 他抬起头,果真看到温婉目光里的讥讽之色,盛祁舟苦笑一声,“这次我真的不会再做什么了,温婉,我保证,我只是想救你,我不想让你死。”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温婉冷冷地甩掉盛祁舟的手臂。 她从上方俯视着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充满嘲讽,“那天你也承诺过你会保护好阿寒,结果呢?你设局让她失去孩子,你无数次差点让我丢了性命,你现在还说你要救我,任谁会相信?” “正如学长所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又在针对学长?盛祁舟,我真的怕了你,对于你这种机关算尽滴水不漏的人,我只能远离。” 盛祁舟心中猛地一痛,眼看着温婉要走,他提高声音情绪有些激动,“哪怕你只有几年的时间了,你还是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第302章:放下过去 “医生给我判定的时间最迟是三十岁,我相信这其中会出现很多意外,我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死亡,可同样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不是吗?回国后第一次病发的时候,我就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但现在我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温婉淡然处之,笑了笑对盛祁舟说:“人的生命有无限的潜力,或许靠着一步步的治疗我能长命百岁呢。” “就算我还剩五年的时间吧,抱歉盛祁舟,我宁愿死也不会再接受你的任何帮助。” 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对孩子,没有任何一种无缘无故的爱和不求回报的付出,她不想因为一颗心脏而跟盛祁舟这样的男人牵绊在一起。 既然从一开始她就偿还不起盛祁舟想要的,那么她倒不如不接受。 这是对她自己负责,也是对盛祁舟,更是对她和穆郁修的爱情负责。 温婉转身离去,可她的话一直回荡在盛祁舟耳边,“没有穆郁修我也不会选择你。” “我宁愿死也不会再接受你的任何帮助…”盛祁舟细细品味这两句话,每念一次他的心就会疼上几分。 这些年来他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只是为了站在最高的位置、做到最完美,成为每个人心中的传奇,更甚至这个世界上的传奇。 可他从来不知道,实际上这样的他在别人眼中是那么不堪。 他再怎么试图用外表的光鲜来掩饰自身的缺陷,在别人眼中,他还是最可笑可悲的。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竟然现在才懂。 盛祁舟抬手捂住胸口,却无法感知到心脏的跳动。 温婉说的对,他没有心。 午后的阳光洒下来,却似乎照不到男人身上。 不远处百花争艳生机盎然,他仿佛身处在云端,微风吹拂,身形单薄,披着满身的孤独和寂寞,好像永生永世都是这样。 “二少,你怎么了?”何熠在这种感染下只觉得心中生出悲凉之感来。 他走过去询问,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盛祁舟的腿上,“是不是又痛了?需要看医生吗?” 盛祁舟抬起头,并没有回答何熠的问题。 他盯着何熠的眼睛,紧迫却又带着孩子般执拗的神色,低低问出这样一句,“何熠,你同情我吗?” “我……”何熠欲言又止,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二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他对盛祁舟不是同情,是心疼。 盛祁舟看到何熠的手指一根根地握起来,他笑了笑,神色恍惚迷惘,语气也是悲凉又苦涩的,喃喃地说:“果然——” 何熠心头一颤,试图解释道:“二少,你不要误会,其实你很好,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跟二少相提并论,大少更比不上,你不要太介意别人的评价……” “没有关系。”盛祁舟打断何熠。 何熠愣了下,只觉得眼底酸涩,他走近一步,到底还是抬手放在盛祁舟的肩上,“二少,你怎么了?是温小姐羞辱你了吗?你不要听她的,她是律师,太会强词夺理,更会控制人心,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她说的是事实。”盛祁舟还是低着头,额前漆黑的发垂下来,脸处在一片阴影里,更显落寞,“这些年来我听的都是些奉承谄媚之言,我这样的地位没有人敢对我说真话,更没有人敢质疑我。” “只有温婉,她的一番话让我真正意识到我自身的价值,从袁浅离开后,若非我性情大变,原本我可以活得很轻松,反而这些年来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我是那么的艰辛孤独。我追求我想要的一切,我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就会快乐,可实际上我却一无所有,我一点也不快乐。” 盛祁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问何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温婉吗?” 何熠略一沉吟,即便对温婉有偏见,他还是点着头说:“我知道,因为温小姐很乐观坚韧,她也经历过很多伤痛,也是一路坎坷地走过来,但她还是乐观向上积极地生活着,她觉得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活着,而不是浪费在一些不值得的人和事上。” “对,这是我喜欢她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她活出了我理想中的样子,我喜欢她的同时也羡慕她,原来我在这些年里竟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你都可以看得那么清楚,唯有我当局者迷,以前我并没有发现,就是此刻我才突然明白了。”盛祁舟嗓音沙哑地说完,抬起手掌盖住眉毛,“何熠,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刚刚温婉那个关于玫瑰花的问题?” *** 何熠看了眼盛祁舟,心中微动,又掩饰性地别开目光投向桌子上的茶水中,用低低的声音说:“我会选择浇灌它,用心养护。” 盛祁舟笑了,如刚刚温婉听到他的答案时那一刻的笑,原来何熠都比他懂得这个道理。 喜欢是圈养,只有爱才是放手祈愿她幸福的成全。 盛祁舟看着不远处拿着工具正挖着玫瑰花根的穆郁修,他只觉得眼中涌出一股潮湿。 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给了穆郁修。 半晌后盛祁舟站起身,“走吧。” 他一脸的释然,之前的颓废全然不见,反而整个人似乎有着一种平日不见的光彩。 何熠先是一怔,看到盛祁舟依旧颀长挺直的背影,他也微微勾起嘴角。 二少不再对当年袁浅的背叛而耿耿于怀,也不再执着于一个或许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答案,何熠觉得这一刻的盛祁舟终于放下了过去。 他选择原谅袁浅,成全温婉,不再把自己囚困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便相当于放过了他自己,这样的盛家二少是最迷人的。 何熠的眼中极快地闪过笑意,加快脚步跟上盛祁舟。 盛祁舟离开后没多久,一抹纤弱的身影从葡萄架后的一棵花树下站起来。 袁浅紧握着手中的手机,满脸的不可置信。 温婉竟然患有心脏病,而且听起来温婉是活不长了,袁浅真想大笑,这就是温婉说得运气好投了个好胎吗? 就算出身豪门又如何?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没机会享受啊! 有时候命运很公平,温婉,你放弃了盛祁舟救你一命的机会,也就剩下五年的时间了,你怎么能和穆郁修长厢厮守? 第303章:戏精 袁浅看着手机屏幕里刚刚拍到的照片露出笑意,知道了温婉活不久,她就不着急了。 温婉再嚣张有什么用?根本斗不过她。 她耗都能耗死温婉了,到头来穆郁修还不是属于她的。 袁浅转身回到房间,联系了一家媒体,把刚刚在葡萄架子下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她倒是要看看温婉如何抵挡得了这一波又一波的算计和阴谋。 温婉走到穆郁修身边的时候,穆大爷正架着一只包满纱布的手刨一株玫瑰花。 温婉刚想问穆郁修在干什么,背后就传来盛世昌撕心裂的吼声,“盛祁琛你干什么?!那可是我养了十几年的玫瑰花,你正在刨得更是来自以色列的绿玫瑰,你刨它等于刨了我家祖坟,停手!快停手!” 盛世昌不提醒还好,一提醒穆大爷刨得更起劲了,直到把那株绿玫瑰的根挖起来。 “拿好!”穆郁修转手丢给盛世昌,头也不回地刨下一株,“婉婉想要玫瑰花,那我便建造一座玫瑰园出来讨她欢心,正好你这里有现成的株苗,也省去了我购买和培育的麻烦。” 盛世昌你讨老婆欢心为什么是建立在毁灭我的心血上? 不是,他为什么要听穆郁修的拿着株苗,而且还是抱在怀里?这感觉就像穆郁修刨了他的坟,而他在旁边抱着自己的骨灰盒。 “哎吆卧槽,花刺扎到我了!”盛世昌简直要炸了,可也不舍得把这么名贵的株苗丢到地上。 于是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一边吼着不远处的佣人,“人都去哪了!管家、向锐,一饼二饼你们有没有点眼力劲?快拿东西来给大少装株苗。” 温婉这难道就是被穆大爷所鄙视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把避孕套送到眼前的绿茶婊? 穆郁修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花坛的瓷砖上,而他站在花园里面,穿着烟灰色的衬衣,拿着花铲刨玫瑰时,衣角飞扬,动作干脆利落又帅气,背上很快便有汗水淌出来。 他迎着阳光,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温婉站在身后看着男人高大伟岸的背影,渐渐泪湿双眼,只觉得此刻的穆大爷宛如天神。 刚刚她想问穆郁修那个关于玫瑰花的选择题,原本以为穆大爷会选择浇灌养护它,结果……好家伙,穆大爷直接把玫瑰花刨了带回家种下。 穆大爷和盛家二少不愧是兄弟,他们果真都不按套路出牌。 温婉看着一整个花园的玫瑰,想到穆郁修要给她在梅园建造一座玫瑰园,估计要刨很久,于是她抬腿跨进花园里,“我来帮你。” “你是想帮倒忙吗?不要进来了。”穆郁修回头皱着眉说,扫了一眼温婉身上穿得裙子,要是干起活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作秀呢。 温婉行行行,她还是老实地呆着吧。 穆郁修喊着关思琳,“把桌子和椅子搬过来供少夫人休息,茶点准备一些,还有遮阳伞也要撑起来,不要晒到了少夫人。” 一众佣人狗粮他们吃过,但还是第一次吃拌着蜂蜜的狗粮,都甜齁了。 温婉只好顶着众人还想再来一碗狗粮的压力,坐在椅子上品茶吃糕点,要是面前有大海和沙滩,那这就是在海南晒日光浴了。 穆郁修把花园里的玫瑰株苗刨了大半,期间盛世昌始终没有放弃拯救他十几年的心血,“哎,那几株深紫色的路易十四不能刨,别碰我的桃香!” “那株黑美人绝对不行,只有那一株,我种下十二年了,今年好不容易开了花,那是我一生的心血啊……”盛世昌差点哭了。 你以为穆大爷没听到也不在乎吗? 他当然听到了,所以原本不知道哪些玫瑰更名贵,在盛世昌的咆哮中,他的花铲专挑稀有名贵的刨下去。 盛世昌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赶紧闭嘴了。 刨吧刨吧,但愿穆郁修不识货,能留几株稀有难得的品种给他。 盛世昌放弃挣扎,垂头丧气地转身走过去坐在温婉对面的椅子上,他吼得口干舌燥,拿起桌子上倒好的茶一饮而尽。 但放下茶杯时,一抬头见温婉用细长白皙的手指端着杯子,一口一口优雅悠然地品茶。 盛世昌有些尴尬啊! 他挺直肩背,做出几分长辈的威严来问温婉,“上次我送给你的那箱金子,你花完了吗?” 温婉盛世昌故意把声音压低跟做不正当交易似的,该不会是想把那箱金子要回去吧? “我当然不是缺零花钱了,想找你还我的金子。”盛世昌看出温婉心里的想法,有些不高兴地说:“虽然那箱金子确实是我攒了二十多年的私房钱,但就算我手头再紧,也不可能张口找儿媳妇要钱。” 温婉:“……” 盛世昌自己也懵了,他是不是暴露了自己在盛家的处境和地位? 不行,他得补救。 “滚回去!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盛世昌突然变了脸色,怒气冲冲似乎对另外一个自己说:“我在关心我儿媳妇的钱够不够花呢,偏偏被你表达成了我找她要钱的意思。” 温婉这演的是双重人格? 盛世昌你戏这么多,怎么不去当演员?明明可以靠才华功成名就,偏偏利用自己的颜值做了渣男,你真是个被软饭男事业耽误了的戏精。 温婉尚未说什么,已经把主人格转换回来的盛世昌对她道:“这里面还有一笔钱,你拿去花吧。” 紧接着一张银行卡被推到自己手边,温婉愣了几秒,有些哭笑不得地问:“盛老爷,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你对我产生一种我很穷急需用钱的错觉?” “不穷也拿着,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你和盛祁琛都很辛苦,反正我留着这么多钱也花不完,不如给你吧,就当我给我以后的孙子买糖了。”盛世昌板着脸说完这番话,回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下刨他十几年心血的穆郁修。 时光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他娶了妻子,以后还会有孩子,可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似乎什么都没有为自己的孩子做过。 他愧对穆南烟,更是亏欠一个人在孤独惶恐中长大的穆郁修。 温婉久久没有回过神,天下的父母是不是都这样? 就算孩子已经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早就可以自力更生不依靠父母了,可父母还是会把钱攒下来给孩子用? 第304章:杀人诛心 温婉此刻才明白盛世昌的用心,原来盛世昌是想通过她之手补偿对穆郁修这个儿子的亏欠。 如果盛世昌不是抛妻弃子的陈世美,温婉一定会感动得掉泪,但实际上盛世昌不值得原谅,现在的行为让她觉得很可笑。 “我和学长过得很好,如今他什么都不缺,所以这钱盛老爷你还是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给我们了。”温婉把银行卡还给盛世昌。 盛世昌不过是想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苟延残喘下去,她不给盛世昌这个机会。 她要让盛世昌愧疚一辈子,让盛世昌到死都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和煎熬。 “温婉,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硬?!”盛世昌难以置信。 他以为温婉表面的性子柔柔软软的,谁知骨子里竟然这么刚。 温婉放下茶杯,淡然而笑,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天道好轮回,这是你当年抛妻弃子应该付出的代价,让你觉得我是个好拿捏的人,是我的错。” 盛世昌突然哑口无言。 是啊,温婉说得对,过去几十年他缺席了穆郁修的成长,如今等他幡然醒悟了,穆郁修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穆郁修什么都不缺,当然也包括……父爱。 盛世昌起身往屋子里走,一步一步走得蹒跚艰难如暮年,抬脚跨进客厅时,他差点栽倒。 他伸手扶住门,慢慢地坐在地上,忍不住老泪纵横。 温婉收回目光,抬眸看着还在刨玫瑰的男人,眼中渐渐模糊,学长,杀人诛心,这是最残忍又畅快淋漓的复仇方式。 你不需要对盛世昌做什么,他这一辈子都难以解脱,这种痛苦和煎熬比死了都难受。 穆郁修刨空了盛家别墅里的花园,让向锐一众人用牛皮纸把玫瑰花根包起来,然后装入箱子。 等向锐找来一辆运货车后,一饼几人便把货车开回了梅园。 邵曼珠下班后看到被刨空了的花园,像一座一座空坟似的,简直气炸了。 可盛世昌惯着儿子,她这个当后妈的能说什么?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园子的玫瑰花吗? 既然穆郁修愿意花力气刨走,那就刨好了。 邵曼珠命令佣人把空出来的地方都种上菜,她倒要看看,穆郁修有没有脸来盛家把菜全挖回去给温婉吃。 可结果佣人这边刚买来菜籽还没来得及种下呢,穆郁修便打了一个电话给盛世昌,说是刨回去的那些玫瑰不够建造一个玫瑰园,让盛世昌再培育出来一些株苗,养成大苗后送到梅园。 盛世昌跑得跟只兔子一样飞快,不等邵曼珠发作,他已经开着车去了花草鸟鱼市场。 “这个穆郁修如今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一向冷静尊贵的邵曼珠彻底怒了,转身砸了茶几上的杯子。 邵曼珠平日在家都是贤妻良母,佣人何时见过她这样一面,吓得纷纷退出客厅,却被邵曼珠喊住,“袁浅呢?让她滚过来见我!” 袁浅刚把陶韬从学校接回来,见状连忙护着陶韬,让佣人带陶韬去楼上的房间。 她走过去问邵曼珠,“盛夫人,你怎么发这么大火?” 邵曼珠转过身“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袁浅脸上,“袁浅你倒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对付温婉吗?结果为什么她现在可以在盛家作威作福,竟然还敢骑到我头上来?” 以往邵曼珠在盛家可是说一不二的,就连盛祁舟都不敢当面跟她杠上,但现在呢? 不知道温婉那个狐狸精使了什么手段,让盛世昌那般没有底线地宠着她,盛世昌更是想通过温婉补偿穆郁修,根本没有把她和盛祁舟母子两人放在眼里。 还有盛祁舟也太不争气,处处护着温婉,如今眼看着她的儿子就要跟穆南烟的儿子同仇敌忾了,往后这盛家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恐怕不久的将来,这盛家就是穆郁修当家,而温婉会成为盛家的长夫人吧? 邵曼珠更气得的是温婉挑战了她在盛家的地位和权威,只要有温婉在的一天,她就不能好过。 *** “袁浅,你觉得我把你带来盛家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的威胁吗?”邵曼珠见袁浅捂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觉得袁浅也太窝囊,根本不是温婉的对手。 她的怒火更盛了,“我留着你是为了对付温婉!你倒好,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盛家的大少奶奶了吗?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想不出办法除去温婉,我让你滚出盛家。” 袁浅咬牙,恨得双眼通红。 但她如今身处在盛家,确实要依仗着邵曼珠,那么只有暂且放下姐姐的血海深仇,跟邵曼珠同乘一只船。 “盛夫人,你消消气。”袁浅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走过去安抚着邵曼珠,“几个小时前我得知了一个秘密,温婉竟然患有心脏病,并且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如此脆弱的一颗心脏,盛夫人你想想,只要我们……” 梅园的房子靠近大海,不过穆大爷这样吊炸天的霸道总裁,怎么可能干出跟他人设相悖打理花园这样的事? 于是偌大的院子里全是草坪,除了温婉最初来的时候搭建的葡萄架和蔷薇花架,连个开花的植物都没有。 穆郁修却一直记得温婉理想中的住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半个月前便让一饼一众人拆了整个院子里的草坪,土地也翻新过了,为的就是让温婉自己做主种花。 如今既然温婉选择了玫瑰,穆郁修便把院子里三分之一、也就是四百多个平方的空地全都腾出来给温婉建造玫瑰园。 穆郁修并没有假手于人,弯着腰亲自刨坑,将上千株玫瑰一株一株种下。 他无法把温婉永远都保护在他的城堡里,那么至少他可以给温婉建造一座世间最美的、最壮大的玫瑰园。 温婉站在穆郁修身后捡起地上掉落的玫瑰花,一朵一朵地摘下花瓣放入竹篮里,准备等会儿洗干净了用来做玫瑰花茶。 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眯眸笑了笑问穆郁修,“学长,你觉得我是不是就像玫瑰花一样美丽娇艳?” 第305章:玫瑰园 这是一道送分题,穆傲娇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夕阳中的女人,当然不会让温婉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于是给了一个不走心却很安全的回答,“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玫瑰不足以形容婉婉的高贵,婉婉这样的国色天香只能用牡丹与之比拟。” “……”穆大爷挺上道的啊,温婉满意地点头,“那我问你,你爱我是因为我的脸蛋、身材还是我的思想?” 原来上道题是铺垫,真正的送命题在这等着他,“婉婉你的脸蛋和身材决定了我是否会想去了解你的思想,思想决定了我是否会一票否决你的脸蛋和身材。” 呵,想让穆大爷亲口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温婉还太嫩了点,穆大爷给了这道送命题一个教科书般的回答。 “……”穆大爷一句话不仅肯定了她的身材、脸蛋和思想,更是间接地告诉她既然我们现在结婚了,那就代表他爱她啊! 她以前为什么没发现这男人的情商这么高?撩得她都忍不住想拉着穆大爷回卧室这样那样不可描述了。 尤其穆大爷此刻干活的样子,全身活动的肌肉都是力量和男性荷尔蒙气息。 “学长我也爱你!”温婉大喊,想到昨天午后她对盛祁舟提起穆郁修的种种好来,越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所以她这辈子拥有这样一份爱情,让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又如何? 盛祁舟不可信,她绝不会牺牲这份爱情而换来活下去的机会。 温婉呐喊般的表白使得山谷里都传来了回声,仿佛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爱穆郁修,穆郁修听得眸光一暗。 下一秒他放下手中的玫瑰株苗,正准备把温婉按在怀里疼爱,“别喊了,我的脸皮薄,倒不如关起门来做点什么更实际。” 这个闷骚!“我去做饭啦!”温婉转身往屋子里跑。 女人如长了翅膀的蝴蝶般飞走,红色长裙翩然擦过地上的玫瑰花瓣,扬起一片娇艳的景色。 穆大爷低头看着自己鼓起的裤裆,好生气哦。 明明这车是他先开起来的,结果他这个驾校校长被温司机反撩得浑身发热,他是不是该给温司机颁发一个最佳学员奖? 穆郁修盯着女人那抹翩然而去的背影,彼时西边的夕阳铺满整个天空,她仿佛被一层光彩笼罩着,卷发的弧度极柔极美,整个人透出欢喜和幸福感,惊艳着他,也温柔了他这一生的岁月。 男人嘴角上扬,眼中全是宠溺的笑。 这时池北辙打来电话,一句话便把穆郁修一颗火热的心冻结,封入冰窖,“阿修,盛家二少刚刚告诉我温婉在昨天放弃了他为她提供的那颗心脏。”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带走最后残留的温度,初夏的季节昼夜温差大,穆郁修四肢僵硬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一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巨大的反差让他险些栽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我猜到了。”男人高大的身形被夕阳拉长,背后刚种下的玫瑰株苗耷拉着叶子,花朵枯萎凋零。 这样的氛围下他整个人也失去了生命般灰败。 穆郁修紧握着手机,竭力保持着冷静说:“阿辙,晚上你过来一趟。” 结束通话后,穆郁修伫立在玫瑰丛中久久未动,垂眸看着腿边一朵一朵的玫瑰花,心仿佛破了一个窟窿,温婉,其实你既非玫瑰,也不是牡丹。 你是罂粟,绚烂华美,红得似火,胜过人间所有繁华,带有剧毒,我却早已成瘾。 我穷尽一生都戒不掉你,更愿沉沦,至死不休。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呢? 就算没有了盛祁舟用一笔交易跟容昭媛为你换来的那颗心脏,我也不允许你放弃自己,我一定会救你。 温婉做好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穆郁修花了两天的时间,正好把上千株玫瑰种完。 温婉走过去拉住男人的手,“回去吃饭吧。” 可几秒后却感觉手指间一片湿黏,温婉一愣,随即想到什么,摊开穆郁修的掌心一看。 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一根一根玫瑰花刺扎入掌心里,就连另外一只包着纱布的手也难以幸免,白色纱布早就被鲜血染红了。 “你不是戴手套了吗?怎么还会把手弄成这样?”温婉抬高声音质问穆郁修,心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进屋做饭时穆郁修还乖乖戴着手套,没有被玫瑰花刺扎伤,怎么只是一个小时的功夫,他的手掌就已经变得这般血肉模糊了? “嘶。”穆郁修疼得吸气,刚刚接电话时取下了手套,后来心里想着给温婉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一事,竟然连被玫瑰花刺扎到都没察觉,此刻才感觉到痛。 穆郁修却不甚在意地抽出手,转而用指尖擦着温婉的眼泪,“我故意的,你忘了阿帆说过,若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付出了什么,那就要让那个女人知道。” “婉婉,我如果不流这一点血,你怎么会记得我给你建造一座玫瑰园的辛苦和用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可以一辈子记得我对你的这份情意?” “……”神经病啊!温婉气得想爆粗口,“啪”地用力拍掉穆郁修的手,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去屋子。 这就是花样作死的下场吗?穆郁修面上的调笑散去,叹了一口气跟上温婉。 原本他以为是真的惹恼了温婉,下一秒却见温婉转身找来了医药箱。 “婉婉……”穆郁修只觉得心口猛地一震,呢喃着,伪装的情绪差点就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他多想抱着温婉,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让她不要害怕。 他会和她一起面对,哪怕迎来的是死亡,他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离开。 “过来坐沙发上。”温婉见男人伫立在那里不动,架着一双血肉模糊的手,她心疼得厉害,多大的责怪都散了,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走过去拉住穆郁修。 温婉直接跪在地上,从医药箱里找出碘伏,先清洗了一遍穆郁修的手掌。 第306章:怕是嫁了个假老公 随后她用小镊子把扎入掌心里的玫瑰花刺一根一根挑出来,忍着没有掉泪,说话时喉咙里却带着哽咽,“学长,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虽然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但是你所做的每件事和为我付出的一切,都在证明这个命题,可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表达你对我的爱意,只会让我心怀愧疚,给我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这难道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更何况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如何来照顾我?学长,你只有先对自己负责,才能对我和我们的未来负责。” 爱是给予和付出,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早已不需要再证明他的这份爱了,她也绝不会心存质疑。 穆郁修想反驳,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的胸口像是被装满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和知足,仿佛世间所有繁华都比不上一个她。 “我记住了。”穆郁修俯身在温婉的额头上亲了亲,珍视又温柔。 *** 客厅里灯火明亮,一片寂静中更显温馨,窗外不远处是他刚刚建造的玫瑰园,夜幕下一朵朵玫瑰花悄然绽放,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温婉生怕弄疼了穆郁修,动作极轻,每拔下一根刺心疼的都是她,半个小时后才处理好穆郁修刚刚受伤的手。 等她把穆郁修左手上的纱布一层层拆开时,他伤口上缝的线已经裂开了。 温婉脸色一变,如今到了夏天,这要是感染了,穆郁修这只手不废才怪。 温婉赶紧拉着穆郁修往外走,“我带你去医院,让池大哥给你重新缝合伤口。” 穆郁修却一点都不着急,把温婉搂入怀中说:“你进屋做饭的时候我就让他过来了,这会儿也该到了。” “你找他来干什么?”温婉蹙眉,难道穆郁修真的是故意把手弄成这样,提前叫来池北辙给他包扎吗? 穆大爷伸手一指窗外的玫瑰园,另一只手背在后面,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他过来吃狗粮,看看朕刚刚为你建立的这片江山。” 温婉外界人人以为穆家大少爷阴郁狠辣,可眼前这个明明是沙雕,她怕是嫁了一个假老公吧。 这时池北辙恰好被向锐请进来,也是被穆大爷雷得外焦里嫩。 他可是医术大师,被称为最接近医圣的存在,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找他做手术的人数一个小时就能从这里排到恒远了,结果穆大爷叫他过来就是要喂他狗粮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兄弟情吧? 听听穆郁修那嚣张轻蔑的语气,是欺负他这个苦等了五年却还是被初恋抛弃了的单身狗吗? 这就是他掏心掏肺对待的好兄弟,从早上到下午他进行了一场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中饭和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因为担心兄弟情绪失控急匆匆地赶来了。 呵呵哒,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池北辙转身就走,关注健康,远离智障。 “池大哥!”温婉眼看着池北辙是真的恼了,她连忙推开穆郁修跑过去,“学长一早就告诉我你要来,我做了很多菜,你吃过晚饭再走吧。” 池北辙看在温婉的面子上顿住迈出去的脚步,结果穆大爷在温婉背后语气幽幽地拆台,“你用三个菜来招呼医疗界的大佬,若是传出去了,你这个穆家少夫人怕是会被扣上不识大体的罪名。” 温婉你能不能闭嘴?能不能做回当年g大那个孤僻自闭安安静静的美少年? “我再去买些菜,池大哥你帮阿修看看手上的伤。”温婉缓解尴尬,连忙拽着关思琳跑出去,“砰”一下从外面关上门。 等了一会儿,穆大爷并没有把池北辙气走,温婉这才放心地去了超市。 可她不知道,屋内在她离开后便陷入一片窒息中,穆郁修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池北辙侧过身挨着穆郁修,给穆郁修的伤口重新缝针,“不知道阿舟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容昭媛把心脏捐献给温婉,但温婉为了跟阿舟保持距离,放弃了容昭媛提供的心脏,你打算怎么办?是决定亲自跟容昭媛做交易,让她来救温婉吗?” 穆郁修捏了捏手指,盛祁舟用他自己的方式说服了容昭媛在死后把心脏献给温婉,而他尊重温婉的选择,只要盛祁舟所要的回报不是温婉这个人,他什么都可以给盛祁舟。 他可以不再跟盛祁舟为敌,为了温婉,愿意在盛祁舟面前放低姿态。 上次在穆清寒那件事上,盛祁舟虽然是幕后主使,但温婉终究没有受到伤害,他就没有跟盛祁舟计较。 然而盛家二少还是盛家二少,为了得到温婉无所不用其极,引来温婉的抵触,最终温婉拒绝了盛祁舟给她换来的容昭媛的这颗心脏。 “盛祁舟触及了婉婉的底线,无论盛祁舟再做什么补救,婉婉都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穆郁修低头看着池北辙在他的手掌中穿针引线,动作极其娴熟,仿佛对待一块猪肉。 池北辙没有带麻药过来,穆郁修却一声不吭,心中的疼痛盖过一切,亲眼看着池北辙缝针,鲜红的皮肉跟花朵似的翻转出来了,他都没什么感觉。 这是傻了啊?池北辙皱眉看了穆郁修一眼。 穆郁修的脸在烟雾后变得模糊,更显得眉眼的灰白,整个人都失去了平日那种张狂压迫的气场,仿佛一只被猎枪击中身受重伤的狼,脆弱又孤独。 池北辙心中突然一阵难过。 温婉不在的那几年里,他多想穆郁修能振作起来,有血有肉生命鲜活。 如今穆郁修终于和爱了多年的女人在一起了,他却怀念起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穆家大少爷来。 原来这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便有了盔甲,同样也有了软肋,无疑温婉就是穆郁修最大的软肋,温婉损了一根毫发,穆郁修都会痛不堪言。 “你若是亲自出面要求容昭媛把她的心脏提供给阿婉,她必定会狮子大开口。”池北辙给穆郁修缠上纱布。 容昭媛是个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的女人,就算病入膏肓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人世。 她会把自己的心脏献给温婉,完全是因为温婉的背后有穆郁修和盛祁舟这两个站在金字塔顶的男人,她想从他们身上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第307章:这个疯子 池北辙忧心忡忡地提醒穆郁修,“人的欲望是永远都填不满的,阿修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容家是个无底洞,容昭媛野心勃勃,想利用温婉的才能为容家做牛做马,甚至她更想通过温婉得到你的全部财产,合并容穆两家,到时候就可以完成她称霸全球珠宝市场的野心。” “呵,算盘打得倒是精,却是自作聪明,这才刚开始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不定最后后悔的那个人是她。”穆郁修狭长的眸子微眯,勾起嘴角,语气里满含着轻蔑说:“容昭媛这么肯定我会为了温婉求她,我偏不如她的愿,让她知道挑战我的下场。”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赌气,池北辙给纱布打了一个蝴蝶结,抬头问穆郁修,“放弃了容昭媛这个供体,你难道能给温婉找到另外一颗与她匹配的心脏吗?” “早在多年前我爸离世的那一刻我就找到了,不过那个人目前还没死。”穆郁修皱眉看着那个蝴蝶结,觉得丑极了,跟他狂拽炫酷的人设不符合。 于是用另一手拆掉,三下五除二打了个死结。 他漫不经心的话却像一颗炸弹丢在池北辙面前,池北辙久久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俊脸苍白,“阿修,你的意思是你要杀了那个人,把他的心脏换给温婉吗?” 供体极其难寻,生前供体签订协议,供体者被判定脑死亡后,可以借助人工呼吸器在一定时间内维持着血液循环,医生即可取其器官供移植用。 如果穆郁修所说的这个人是健健康康的,拥有着长久的寿命,温婉却等不了那么久,穆郁修不就得动手杀了对方吗? 这个疯子! “是他自己找死。”穆郁修不置可否。 池北辙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他抬手扣住池北辙的手,与池北辙对视着,目光里残忍没有丝毫温度,“原本我一直在犹豫,可如今他想置我于死地,那就不要怪我了。” 池北辙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人,只觉得不可置信,唇色也白了,“你说的这个与温婉心脏匹配的人是……” 话说到一半,从玄关处传来脚步声。 穆郁修和池北辙齐齐转头,温婉已经换好拖鞋,提着一大包食材回来了。 温婉有点尴尬啊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此刻沙发上的两个男人紧挨在一起,两张俊脸离得很近,而且放在穆郁修肩上两只不同的手是十指相扣的。 何况穆郁修的气质邪魅狂肆,池北辙是那种稳重儒雅的类型,温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两人怎么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穆郁修穿着黑色衬衣,更显禁欲,池北辙挽起袖子的白色衬衣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圣洁,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像是挽救了千万条人命的天使,于是谁攻谁受、谁上谁下立见分晓。 短短半分钟,温婉已经脑补出了一篇“霸道总裁和医疗界大佬这样那样”一百万字的言情小说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我这就走!”恶毒女配最让人恨得牙痒痒了,她坚决不接这个角色。 “……”眼看着女人面红耳赤果真转身要走,穆大爷被温司机气笑了。 他推开池北辙,大步走过去拽住温婉,“我和阿辙有什么要继续的?倒是刚刚你脑子里的画面让我很感兴趣,不如换成一男一女,我们现在回房间演示演示?” 温婉瞎说! 她脑子里敢有什么吗?全是歌颂祖国弘扬中华民族精神的优秀思想好吗? 这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池北辙接了一个电话,“我知道了,你们先稳住病患家属,立刻把病患送去救治,我现在就回去。” “怎么了?”等池北辙收起手机,穆郁修见池北辙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放下筷子问。 *** “你别操心那么多了,反正也帮不了我,我自己会处理好。”池北辙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转瞬就恢复成了在外人面前矜贵沉稳的模样。 他抬腿便走,想起什么,转过身叮嘱穆郁修,“在伤口没有拆线前注意点,不要碰水、不能喝酒抽烟、吃辣的和含有刺激性的食物,也不可以熬夜……你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再作死,我和整个恒远都不管你死活了。” “知道了,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爷爷我只是手被刀子划了一下,你却紧张得好像爷爷正在做月子似的,比我老婆都关心我。”穆郁修摆摆手让池北辙赶紧走。 池北辙张口闭口都是爷爷,穆大爷从哪学来这流里流气的腔调? 如果不是赶时间,他真想把穆郁修这个孙子揍一顿。 “我走了。”池北辙懒得跟穆郁修计较,打过招呼就要离开。 温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见状连忙拉开椅子去送池北辙。 餐厅里的穆郁修却已经大步走到厨房,找来了保温饭盒,风卷残云般把餐桌上的菜装了一大半进去。 在池北辙走出去之前,他递过去说:“我看你刚刚狼吞虎咽的,一定是因为婉婉的厨艺太好,带着等忙完了再吃吧,你今晚就不虚此行了。” 池北辙穆大爷这是夸媳妇呢,还是惦记着他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行吧,冲着孙子你这份心意,爷爷原谅你了。”池北辙这样不苟言笑的男人在穆郁修面前也显得幽默了,拍了拍穆郁修的肩膀戏谑道。 温婉全程掉线中,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她和穆郁修一起把池北辙送走,池北辙吩咐司机开车,结果车子还没走,坐在后面的池北辙已经打开保温饭盒。 温婉估计他是准备在路上解决晚饭了,他当真没辜负好兄弟的一番心意。 当天晚上温婉便在朋友圈感慨,“男人若是对兄弟体贴起来,完全没有我这个女主人什么事了,求问,我的老公和一个长得帅有钱又有权的大佬关系暧昧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一个评论点赞的人是凌越帆,“那大嫂你可要看好大哥了,千万别让他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可是至今还保留着清白之身的黄花大总裁,想留着第一次给阿寒,不能让大哥玷污了。” 几秒钟后,凌越帆从穆老爷子前段时间建的那个群里退了出来。 第308章:下不了台 温婉趁着穆郁修洗澡的时间,在穆郁修的手机微信里找到凌越帆,试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提示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温婉凌黄花竟然二话不说就把穆郁修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这是有多害怕被穆大爷糟蹋了? 没过多久穆老爷子给了温婉第二条评论,“发生了什么?短短几天不见,阿修怎么成了变态?婉丫头你不要伤心,明天把穆郁修带过来,我抽几鞭子就好了。” “……”温婉笑得肚子都疼了。 恰好穆大爷腰间围着浴巾走出来,见温婉盯着手机笑得跟个智障似的,他伸手拿过被温婉丢在一边的自己的手机,寻找蛛丝马迹,很快就看到了温婉发的朋友圈。 穆大爷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下一秒解开腰间的浴巾,手一扬,浴巾在空中划过一条霸气的弧度。 温婉尚未反应过来,穆大爷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上她。 男人黑着脸,唇畔勾出一抹阴冷又邪魅的弧度,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看来你今晚对男人和男人之间这样那样一事很感兴趣,不如我来教教你具体怎么做吧。” 温婉不不不,她不敢感兴趣。 第二天温司机按着断了一半的腰,看着穆大爷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她错了,以后她再也不敢脑补穆大爷和池大佬之间那些不可描述的事了。 温婉拿出手机,正准备删除昨晚的那条朋友圈,结果刷出了另一个男主角池北辙凌晨三点给她的评论,“这样的老公多半是废了,你带他来恒远,我亲自给他看看。” 温婉她很好奇池北辙怎么给穆郁修看。 “我废了吗?”不知什么时候穆大爷站在了温婉身后,俯身便贴在温婉耳边,吹着热气,语气幽幽地问:“我想经过昨晚之后,婉婉你是最有话语权的人,你觉得我应该去看医生吗?” 温婉吓得一跳三步远,边开着背后的门,“没废没废!本人用性命亲身体验,老公你这样的体力世间绝无仅有。” 嗯,很好,看在温司机求生欲这么强的份上,穆郁修放过了温婉,双手插兜,迈着长腿走去浴室洗漱。 这天穆郁修照例陪着温婉去了医院,温婉已经三天没来照顾穆清寒了,凌越帆一看到两人就说:“你们不是去度蜜月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婉她和穆郁修结婚都快一年了,度什么蜜月?何况三天的时间还不够在路上跑呢。 凌大少爷这分明是让她下不了台。 温婉脸皮薄,没接话。 穆郁修却面不改色地对凌越帆道:“我带走婉婉是要留给你和阿寒单独相处的空间,原本不想这么快回来的,但眼看着你们两人都快举行婚礼了,你们之间没有丝毫进展不说,甚至相处时跟仇人似的,我和你大嫂心里着急,打算帮帮你。” “不过看样子阿帆你并不需要,我和你大嫂也就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这就回去继续度我们的蜜月了。” 凌越帆他误会穆郁修了,穆郁修不是心疼温婉照顾穆清寒太过劳累? “大哥,我刚得到了西边城区开发的消息,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大哥的。”凌越帆走过去搭上穆郁修的肩膀。 温婉看着两个男人远去的背影,穆郁修没回头,一手插在裤兜里,背对着她用另一手挥了挥跟她告别。 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果然凌越帆是黄花大总裁,纯情啊,穆大爷三言两语就骗了他。 失敬失敬,如今穆大爷的这张嘴连她这个律师都甘拜下风。 不是……过了一会儿温婉才回神,穆郁修说要撮合凌越帆和穆清寒,他这一走,如此重的担子不就落在她身上了吗? 可她不是情感专家,怎么帮凌越帆? 温婉觉得头疼,叹了一口气走进病房,穆清寒正坐在床上刷微博。 在池北辙带领的一众医护人员的专业治疗和凌越帆的精心照料下,穆清寒恢复得很快,到今天已经能下床活动一会儿了。 温婉拿走穆清寒的手机,“阿寒,你还在坐月子,不能接触太多电子产品。” “我没事。”穆清寒被凌越帆喂过早饭了,脸色也比之前红润,她观察着温婉的神情问:“大嫂,你看过刚刚的那条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温婉蹙眉,低头扫了一眼手中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一张照片映入她的眼帘。 刚冒出新芽的葡萄树下,温润如玉的男人坐在石凳上,正拉着女人的手。 阳光洒落在男人的脸上,他的目光眷恋又悲伤,在这样的景色衬托下,这幅画面俨然成了郎情妾意,无比的唯美动人。 温婉的脸色一点点变了,这不是几天前她和盛祁舟在盛家院子里发生的一幕吗?为什么会被人偷拍了下来? 这个偷拍者是谁?是盛祁舟指使的,还是袁浅做的? “我觉得是袁浅。”穆清寒抿了抿唇说,拿过手机让温婉看今天排在第三位的热搜。 “盛家长夫人带着盛家大少奶奶现身医院,疑似做亲子鉴定,据知情者透露,陶韬确实是盛家的小少爷。”配着这样醒目标题的是邵曼珠和袁浅从医院一前一后出来时,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照片。 这两条热搜一出来,吃瓜群众全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被袁浅收买的水军和键盘侠,即便袁浅因当年的丑闻名誉扫地,这次温婉也被骂得怀疑人生。 众人一致认为温婉才是穆郁修和袁浅之间后来居上的第三者,哪怕袁浅曾经也纠缠在穆郁修和盛祁舟两兄弟之间,但至少男未婚女未嫁,只能说明袁浅手段了得,何况指不定袁浅是被什么人算计了,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如此种种,一夜之间袁浅便从曾经的那件丑闻中洗白,变成对盛家大少痴心不悔一个人默默生下孩子,并且抚养成人的贞洁烈女和单身母亲的光辉形象。 反观温婉……众人扒出温婉之前就和盛家二少暧昧不清的传闻,温婉后来却勾搭上盛家大少。 这就算了,她竟然在盛家公然跟盛家二少这个旧爱拉拉扯扯,这不是给盛家大少戴绿帽子婚内出轨吗? 第309章:键盘侠 温婉心态平和,原本不在意这些键盘侠说什么,可当她看到键盘侠们不仅骂起她的祖宗十八代,更甚至开始诅咒起她以后的孩子时,她气得脸色煞白,真想把那些嘴上没德的人全都撕了。 网络暴力何其可怕,有多少人深受其害,患上抑郁症或被逼疯,更甚至自杀的不在少数,但对于这种情况能有什么办法? 温婉浑身颤抖,紧握拳头,眼睛都红了。 *** “大嫂!”穆清寒眼看着温婉情绪激动,连忙打电话给穆郁修。 这边穆郁修和凌越帆正在池北辙的办公室喝咖啡,向锐猛地推门进来,“总裁,夫人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穆郁修吓得不轻,没等向锐回答,他撂下咖啡杯子就往穆清寒的病房里冲。 池北辙和凌越帆见状也赶紧跟上去,若是温婉病发了,池北辙是最能帮上忙的那个。 几分钟的路程中,向锐便对穆郁修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穆郁修听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温婉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好。 但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舆论,他觉得温婉的情况也乐观不到哪里去,越发心急火燎。 “让四条查清楚哪些言论中带有诅咒之词的键盘侠的ip地址,你带人过去给他们一些教训。”穆郁修眸子里燃着怒火,边推开门边吩咐向锐。 “等等!”池北辙抬手阻拦了领命而去的向锐,拿着手机对穆郁修说:“这个方法不可行,键盘侠分布在全国各地,先不说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那么多他们的住址,就算找到了,难道阿修你能一个个上门惩戒他们吗?那么庞大的数量,你根本遏制不了,更堵不住他们的嘴。” 是啊,穆郁修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能为了温婉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却不能屠尽天下人。 “学长,我没事。”温婉听到几人的谈话后从病房走出来。 她虽然憋屈又生气,但也不至于心脏病发,一想到她对穆郁修的影响那么大,她就冷静了。 温婉握住穆郁修的手安抚道:“你若是以暴力制服那些键盘侠,只会引来他们的反击,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社会动荡不说,恐怕还会惊动执法人员。” 穆郁修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尤其他还是穆家家族的大少爷。 如果因为教训那些键盘侠而惊动了有关部门,到时候赔上的可是整个穆家的声誉。 他让穆家蒙羞会失去继承的资格不说,一生戎马为国为民的外公颜面何存? 所以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稍微行差他错,他和他在乎的人,以及穆家都将会万劫不复,袁浅和邵曼珠这招果然狠毒,当真不给他留有翻身的余地。 病房里的氛围一时有些沉寂,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穆郁修见温婉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他抚了抚温婉刚褪去苍白的脸问:“你想到了反击之法吗?”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邵曼珠来医院见袁浅时,你给我看过一段监控吗?”温婉心里有些顾虑,犹豫着问穆郁修。 穆郁修勾起嘴角,“你的意思是把那段视频曝光?” 如此一来,外界便知道当年袁浅是被邵曼珠陷害了,袁浅和穆郁修并没有发生关系,而她这个盛家大少奶奶不过是她威胁邵曼珠才得到的,有名无实。 穆郁修和袁浅就从当年那件丑闻中洗白了,可如今呢? 袁浅不顾当年的旧爱盛祁舟,费尽心思要做盛家的大少奶奶,袁浅当真是恬不知耻,恐怕当年和盛祁舟交往,其实是为了接近盛家大少吧? 袁浅布了好大一个局,好精彩的一场戏啊! 袁浅的阴谋一旦被揭穿了,那些诋毁温婉的言论也就不攻自破了。 “而且我们还要赶在袁浅之前把陶韬的亲子鉴定检验单公诸于众,到时候袁浅想翻身都难,只是这样一来……”温婉看着穆郁修,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监控一旦曝光,邵曼珠和穆郁修便从以前的虚与委蛇成了真正针锋相对的仇家了,这正是温婉所顾虑的,她不愿让穆郁修为了她而和邵曼珠撕破脸。 穆郁修冷笑,语气里透着鄙夷,“说得好像我这样一直粉饰太平,她就会放过我似的,婉婉,我的存在对邵曼珠是最大的威胁,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除去我,一如当年对待我的母亲。” 温婉的心像是被猛地刺了一下痛,每次穆郁修提起被邵曼珠害死的母亲,她都想抱抱这个男人。 她红了眼,沉默地握紧穆郁修的手。 “婉婉,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邵曼珠真正想对付的人是我,你觉得自己连累了我,那我是不是也会自责是我让你卷入了这些恩怨情仇中呢?”穆郁修无奈地叹息着,与温婉对视,深邃的眼中全是情意,“我和邵曼珠的这笔账早晚都要算,如今她出手了,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相反,玩火必自焚,我可以借这件事给她致命一击,让她自食其果。” 不见血腥,也不会触犯法律,温婉赞成穆郁修的这种复仇方式。 但曝光邵曼珠和袁浅这场交易的人不能是穆郁修,否则在舆论一边倒向袁浅的情况下,穆郁修若是出面,恐怕会被那些键盘侠认为监控是穆郁修剪辑出来的。 所以这件事得找身处局外,却又是个知情者,且在t市有声望,在大众心中正直具有信服力的人来做,无疑这个人只有池北辙。 只是温婉担心邵曼珠会记恨池北辙,她不想为难池北辙。 结果温婉尚未说什么,穆大爷拍了拍身侧池北辙的肩膀,“池爱卿,曝光监控一事朕就交给你来办了。” 池北辙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点头应着,“好。” 温婉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真爱,她也好想有一个池北辙这样的兄弟。 “邵曼珠还没有胆子报复我。”池北辙见温婉目瞪口呆,他微扬起下巴,“毕竟我在整个医疗界可是大佬一样的存在,哪天邵曼珠进了医院做手术,她得祈祷着我不要忘记把手术刀拿出来。” 温婉池大佬你不是公事公办救人无数的天使吗?竟然会为了穆郁修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而且你这傲娇的语气怎么回事? 人以群分,你和穆傲娇不愧是两肋插刀的兄弟。 第310章:不能退缩 池北辙答应后立即去调几个月前的监控,穆郁修也吩咐向锐把陶韬的亲子鉴定单公诸于众。 只是他们这边还没来得及反击,穆家老宅的管家就打来电话给穆郁修,说穆老爷子在家大发雷霆,要不是他劝着,穆老爷子此刻已经冲进穆氏找穆南山算账了。 温婉这才知道原来就在半个小时前,记者守在穆氏大楼等来了穆南山,他们问起穆南山对温婉这个穆家少夫人的印象如何。 穆南山隐晦地告诉记者直到如今他都没见过温婉一面,也就没有所谓的是否认可温婉这个穆家少夫人一说。 如此言论无疑落实了温婉水性杨花的罪名,他绝不接受这样的女人做穆家少夫人。 温婉若是身败名裂了,作为丈夫的穆郁修也就失去了继承穆家的资格,这便是穆南山的目的。 “你们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老大这是想对你们赶尽杀绝,还不是惦记着穆家当家人的位置?”穆老爷子见穆郁修和温婉赶了过来,怒火反而更大了,拿着手机就要给穆南山打过去,“我现在就告诉他,就算穆家未来的继承人不是阿修,那也轮不到他穆南山。” 穆郁修是穆南山亲生妹妹的儿子,穆南烟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兄妹二人关系亲厚。 但如今穆南烟尸骨未寒,穆南山就落井下石对穆郁修这个亲外甥下手了,这样冷血连亲人都不放过之人,如何做穆家未来的掌权者? 温婉心里也觉得难过,穆郁修身处在这个位置,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他有那么多的敌人,就连亲舅舅都想着除去他,何其可悲? 可穆郁修有退缩的余地吗? 不能。 他肩负着穆家的未来,守护着他深爱着的妻子和承担着外公的重托……一切的一切,这是他的使命,他无法逃避,更不能退缩。 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不能回头,而她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会不离不弃地陪着他。 “外公,我和学长已经想到了反击之法。”温婉拿走穆老爷子的手机,若无其事地笑着安抚道:“如果你的外孙连这点解决突发状况的能力都没有,这些年来你还会如此看重他,甚至苦心培养他吗?” “所以啊,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的阿修早就长大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帮他赶走坏人、要你为他出面讨回公道的孩子了,如今他羽翼丰满,你不用再为他筹谋算计。外公,你自己保重好身体,安享晚年,做个快快乐乐霸道任性的老小孩,便是对学长最大的帮助。” 是啊,到底还是他性子急躁,穆老爷子眼中泛红。 若是他对穆郁修的偏袒过于明显,只会让穆郁修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身为老人,只有尽力做到不成为外孙的麻烦和拖累。 穆老爷子心中更可悲的是在家产面前亲兄弟之间竟然互相残杀、凉薄至此,是他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相亲相爱,还是人性本就如此肮脏真实? 穆老爷子粗糙瘦弱的大手握住温婉的手,“婉丫头,外公是心疼你啊!我看了网上键盘侠的那些言论,竟然诅咒你和阿修未来的孩子,简直不能原谅。我不明白,这明明是别人家的事,那些键盘侠跟我们毫无关系,他们为什么言辞那么激烈?好像对方是刨了他们家祖坟的仇人,至于吗?” *** 那些攻击的言论就连他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都受不了,何况温婉这个心脏脆弱的当事人? 从热搜出来后,他便看了很多因流言蜚语患上抑郁症和跳楼自杀的报道,吓得差点冲到盛家找袁浅那个绿茶婊算账。 他觉得不可思议。 21世纪的人竟然可以利用社会舆论杀一个人于无形,这太可怕了,要知道他那个年代连手机都没有普及,寄一封信都要十天半个月。 可在信息技术发达的今天,短短一个小时,他所疼爱的外孙媳妇便成了天下尽知的不守妇道之人,还不是那些键盘侠搞得? “如果那些键盘侠在我面前,我一脚能把他们踹到恒远医院去,也省得再打120救护车了。”穆老爷子气愤填膺道。 温婉“噗嗤”一下笑了,眼中泛红,“外公,阿婉不知道那些键盘侠为什么那么偏激,但我觉得他们一定是现实生活中过得不如意,便想在网络上找存在感,你不用担心,阿婉没事。” 她要为在乎她的人而活,疼爱她的人那么担心她,她若是跟那些“残障之人”计较,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在这个世上她得到的关爱和温暖那么多,旁人的诋毁对她来说根本造不成伤害。 “你没事就好。”穆老爷子彻底放心了。 眼看着到了中午,穆老爷子吩咐佣人去做饭,还把前几天战友送来的糕点拿出来给温婉吃,“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特意留着给婉丫头呢,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穆大爷在一旁拆台,“外公你是牙口不好,吃不了这么硬的糕点吧?” 穆老爷子谁家熊孩子跑到这里来了,他不认识! “好!”温婉重重地点头,心里感动极了。 她知道老爷子是从艰苦年代里走过来的,更懂得东西的珍贵难得,还保留着以前的节俭,得到了好东西便留着给孩子们。 温婉没辜负穆老爷子的心意,在老爷子一副献宝的期待注视下咬了一口糕点,笑弯了眼对穆老爷子说:“酥脆可口,都甜到阿婉心里去了,谢谢外公。” “你喜欢吃就好。”穆老爷子开心得像个孩子,转头吩咐佣人把剩下的全都打包,装好给温婉带回去。 老人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温婉看着穆老爷子转过身时花白的头发,忍不住掉了泪。 “没想到外公你还是治愈系啊!”穆郁修抬起手指给温婉擦着眼泪,笑着打趣道:“我在路上哄了大半个小时都没能让婉婉止住哭,到了外公你这里,给一块糕点就好了。” 穆老爷子一听这话就傲娇了,“可不是嘛,你外公我年轻的时候是个暖男,以后你若是惹了婉丫头生气,哄不好了,就把她带来外公这里,保准我外孙媳妇走的时候高高兴兴的。” 第311章:大获全胜 “是吗?外公当年是怎么娶到外婆的?”穆郁修不以为然,眼中满是戏谑的笑反问穆老爷子,“要知道暖男只能做配角,只有我这种偏执变态的霸道总裁才能让女主欲罢不能,爱得死去活来。” 温婉穆大爷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啊。 穆老爷子当然不喜欢听穆郁修这话,皱着眉用一种不接受质疑和反驳的语气说:“你这样的变态会成为男主,那是因为没遇上我这样的情敌,否则有多少个狂拽炫酷吊炸天的霸总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是你们的终结者。” 穆大爷外公这个以前连智能机都不会使用的老人,如今为了能跟他们这些孩子们玩耍,整天看段子上微博刷抖音,可谓是煞费苦心,进步也确实飞速,如今说话时各种新潮的用语连他都佩服。 行吧,你是老人你有理。 午饭后这场舆论的风波便转了风向,池北辙曝光的视频得到了各界人士的支持。 毕竟他名扬四海,这些年在他手中起死回生的人不计其数,其中甚至包括国内外的各种大人物。 因此就连一些大人物都被惊动了,在池北辙的威望下,微博上几个部门的官方号都转发了那段监控。 凌氏财阀的大少爷凌越帆紧跟其后,穆老爷子也在微博上力挺自己的外孙媳妇……等等。 穆大爷更是霸气地发声明说谁若是再诋毁穆家少夫人,他穆郁修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付出代价,这实力护妻又不失幽默的作风圈了不少粉。 众大网友纷纷留言,“穆大爷,穆少夫人身边还缺保镖吗?会卖萌讨穆少夫人喜欢,跪舔穆大爷盛世美颜的那种。” “我喜欢这碗带有暴力和血腥味道的狗粮,穆大爷请继续虐我们这些单身狗。” “穆少夫人,夺夫之仇不共戴天,你晚上睡觉小心了,我可能会从窗户里飘进去趴在你床头哦。” “……”如此等等,温婉眼泪都笑出来了,记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段子。 某个失恋的女孩深夜在百度问:“手腕上的动脉在哪里?” 有人这样回答,“在我心里啊!” “别找了,被我藏起来了,小可爱,你对我笑一下,我就给你看。” “别找了,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爱你。” “……” 各种不同却一致代表着善良的回答,那个坐在黑暗里拿着匕首在手腕上试探的女孩,哭着便笑了。 或许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无心的一句话会逼得一个人寻死,同样也可以让正准备自杀的人放下匕首。 这个社会充满了黑暗,可我们一定不能放弃找寻前方光亮。 我们要相信在这个世上善良的人永远多于恶人,不能因为被别人伤害了,便想着去报复也伤害别人。 温婉红了眼,却笑着收起手机,这一瞬间她被那些可爱的网友们治愈了。 这场仗穆郁修和温婉大获全胜,与之相反的是邵曼珠一败涂地。 她原本的慈母人设崩了,众人皆知盛家大少的亲生母亲是她害死的。 虽然并没有证据,警方无法抓捕她,但外界的舆论足够让她身败名裂。 原本她正处于升迁阶段,可这件丑闻一出来,她被敌对手火上浇油,失去了上升的机会不说,更是降了职。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穆老爷子在背后利用人脉推波助澜。 邵曼珠简直呕死了,在家里大发雷霆砸东西,恨不得把穆郁修和温婉两人的皮剥了。 “都是你出的主意,你给我保证穆郁修和温婉这次必定翻不了身了,可结果呢?我被你害死了!”邵曼珠看到袁浅走进来,拎起一套陶瓷茶具就砸在袁浅头上,“袁浅,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帮着我除去穆郁修和温婉,实际上你真正要报复的人是我。” 袁浅的额头破了一个窟窿,鲜红的血大片大片地流出来,一张脸上都是,遮住了原本漂亮的面容,诡异得如同恶魔。 这次袁浅没有上前对邵曼珠卑躬屈膝,相反,她缓缓地笑了。 没错,在这场舆论风波中,她的确给自己留了后路。 如果她赢了更好,但若是输了,邵曼珠的下场可比她惨多了。 她是身败名裂了没错,可从一开始她就活得低贱如蝼蚁,何来的“名”一说? 她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来算计邵曼珠,让邵曼珠为她的姐姐血债血偿。 “你这个贱人!”邵曼珠气疯了,毫无平日的端庄,对着门外喊人,“保镖呢?进来两个给我把这个贱人关起来,还有她那个儿子,从学校里带回来,让他陪着她的妈妈。” 袁浅一听邵曼珠要动陶韬就慌了,在保镖抓她之前,她冷笑着对邵曼珠道:“你敢把我囚禁起来吗邵曼珠?你心里很清楚二少还念着我和他之间的旧情,否则狠辣如他,怎么会纵容我在盛家作威作福如此之久?陶韬更是他的儿子,你如果敢对我们母子二人下手,二少绝不会坐视不管。” 邵曼珠的气焰突然消失了一半。 袁浅见状上前一步,也不管额头上正淌着的血,她步步逼近邵曼珠,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看起来妖媚又恶毒,“邵曼珠,你应该庆幸在这次事件中二少没有落井下石,否则他在这个时候站在你的对立面,把你这个亲生母亲推出去,恐怕你连现在的位置都不保吧?他尚还念及着母子情分,你若是不珍惜……” 袁浅没有再说下去,但邵曼珠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结局,是啊,她不能彻底把盛祁舟惹怒了。 邵家在那次的商业间谍一事后,盛祁舟和穆郁修同时对邵家出手,如今邵家名存实亡,盛祁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靠山,她还要借助着盛祁舟在t市的巨大影响力和权势东山再起呢。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邵曼珠咬牙切齿地对袁浅说。 她真后悔当年没有直接要了袁浅的命,不然今天袁浅怎么可能带着孩子来威胁她? 不行。 袁浅的存在始终是一个隐患,这个女人和孩子都不能留了,在不惊动盛祁舟的情况下,她必须想办法让袁浅和陶韬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这天晚上袁浅在楼上养伤,并没有到餐厅吃饭,七点多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走出去,看到盛祁舟手中牵着陶韬站在走廊里。 第312章:她好冷硬的心 “陶韬!”袁浅冲过去抱住满七岁的儿子,只觉得像是劫后余生,她跪在地上,趴在儿子肩上失声痛哭。 盛祁舟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等袁浅慢慢平息下来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袁浅问:“袁纷,我一直以为陶韬这个孩子是我大哥的儿子,可如今看来并不是。” 没错,多年后再出现的“袁浅”,其实是袁浅的双胞胎妹妹袁纷,盛祁舟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 他之所以没有揭穿袁纷,一方面是念及着过去他和袁浅的情分,再者他知道袁纷喜欢的男人是穆郁修,那个时候他想利用袁纷拆散穆郁修和温婉。 第三点,他恨极了当年邵曼珠反对他和袁浅交往,否则那个时候他不会失去和袁浅的第一个孩子,袁浅更不会离开他。 他出了车祸双腿被截肢,全是拜邵曼珠所赐。 “姐夫。”袁纷站起身,真实身份被揭穿的这一刻,她不再伪装,于是浑身的气场都变了。 袁纷手中牵着孩子对盛祁舟说:“陶韬是谁的儿子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你早就认定至少他不是你和姐姐的儿子,既然这样,那姐夫便以为这个孩子是我领养来的,也或者是我和某个男人生的。” 袁纷这话里的意思依旧是陶韬这个孩子跟他和穆郁修脱不了关系,盛祁舟抿了抿唇,一向清润的嗓音里此刻带着沙哑问袁纷,“既然当年你姐姐是被陷害了,并没有跟我大哥发生关系,那她为什么不对我解释清楚?” 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他等了袁浅那么多年,整整七年一直活在耿耿于怀的煎熬和对袁浅背叛他的怨恨中。 那一年的那天,他的双腿被截肢,他多孤傲的一个人,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结果,好几次都有了放弃生命的念头。 可他还是选择活了下来。 他不甘心啊,凭什么袁浅从此可以远走高飞自在洒脱,却把他丢在原地,推入了万丈深渊? 他把自己困在回忆里,那么痛苦,从袁浅离开后,多年来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就连逢场作戏都不曾有。 外界传闻盛家二少有断袖之癖,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里仍旧装着袁浅,容不下任何女人。 直到遇上温婉。 他恨当年穆郁修染指了他的女人,于是多年后的今天他决定把穆郁修深爱的女人抢到手,另一方面他也想引袁浅出现。 但凡袁浅还爱着他,必定容不下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他通过媒体多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就是希望身处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的袁浅能看到。 他做了那么多,以至于假戏真做,真正喜欢上了温婉,袁浅却还是没回到他身边。 她好冷硬的心! 灯光下男人紧握着拳头,温润的脸上一片苍白,眉目间全是痛色。 袁纷见状猛地用力闭上双眼,一瞬间泪如雨下,她的姐姐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姐姐说她累了,你和她的这段感情她坚持不下去了。”许久后袁纷睁开眼,眸中泪水涟涟,说得话却犀利,句句诛心,“二少你比谁都清楚一个人的家世背景有多重要,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只存在于童话里,现实中有几个能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嫁入豪门的?” “即便有,外人又怎么看得到她们背后步步为营的艰辛和如履薄冰的谨慎?饶是温婉,你觉得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出身容家豪门,穆老爷子这样传统以家族观念为重的人,会接受温婉吗?” 盛祁舟浑身一震,袁纷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直插入他心口,让他回忆起那段年少来。 起初他和袁浅交往时,邵曼珠以为他还年轻,只是玩玩而已,邵曼珠没想对袁浅下手。 直到袁浅怀孕。 他带袁浅回盛家,宣布他要娶袁浅,邵曼珠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邵曼珠表面上说盛家豪门可以接受袁浅贫寒的出身,但袁浅未婚先孕,传出去有损盛家的声誉,两人的年龄也不足以当父母,她建议盛祁舟劝袁浅打掉这个孩子。 那时的盛祁舟大学还没有毕业,各方面都要依靠邵曼珠。 而且他到底还是太天真,以为只要袁浅打掉孩子,邵曼珠就会妥协,同意袁浅嫁入盛家,所以那段时间他竭力劝说袁浅放弃孩子。 袁浅不愿意。 最初他耐心地诱哄着,慢慢的精疲力尽,开始有了争吵。 袁浅怪他负不起责任,哭着骂他不是男人,而他恨袁浅不够爱他,为了两人以后能够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现在牺牲掉一个孩子又如何? 盛祁舟年少轻狂,高贵的出身和家世让他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多少挫折,袁浅却属于早熟的类型。 盛祁舟不知道邵曼珠只是在敷衍他,聪慧如袁浅,却十分清楚邵曼珠的用意。 于是两人的争吵中牵扯到了邵曼珠。 换作平日盛祁舟还能理智,然而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袁浅为了保住孩子就诬陷他的母亲,他选择维护母亲,反过来指责袁浅不尊重他的母亲。 这无疑伤透了袁浅的心。 她失望至极,在无数次歇斯底里的争吵后,终于耗尽了精力,交往那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盛祁舟提出分手,并且她坚决不打掉孩子。 盛祁舟负不起责任,她不需要他负,她离开,自己养育孩子,从此跟盛祁舟恩断义绝。 盛祁舟感到害怕,夺了袁浅的行李箱,捞起她的腰抱起人到床上。 两人一番撕扯缠绵,事后盛祁舟死死抱住袁浅,亲吻着她甜美的唇,请求她不要离开。 两个年少的人紧紧抱在一起哭。 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袁浅还是坚持,盛祁舟始终不愿妥协,于是争吵、缠绵、哀求……无限循环,到最后两人都心力交瘁了。 那晚袁浅请求盛祁舟放她离开,盛祁舟的眼泪湿了整张脸,在黑暗里紧紧拥着她,始终没有回应她。 第二天袁浅走了。 几个月后袁浅却又主动回到了盛祁舟身边。 她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做了流产手术,爱盛祁舟爱得那么深、那么卑微,她选择了妥协。 盛祁舟失去了和袁浅的孩子,他以为邵曼珠会兑现承诺,让他和袁浅结婚。 谁曾想不久后,邵曼珠竟然一手设计了穆郁修和袁浅发生关系。 第313章:永远不再回来 “姐姐知道自己配不上盛家豪门的二少爷,在发生当年那件轰动全城的丑闻后,她没有理由再回到你身边,于是她……走了。”袁纷一字一字说得艰难,怀中抱着陶韬,目光投向窗外,声音仿佛飘出去很远,模糊又悲痛,“姐姐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她一个人生活在那里,快乐、自由。” “她让我转告你,不要再等她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盛祁舟面色惨白,神情恍惚,在等待袁浅主动回到他身边,却希望落空后的这些年,他以为袁浅或许死了,根本不在这个世上了。 此刻袁纷却告诉他袁浅其实还活着,她只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盛祁舟觉得可笑,这就是他多年来的执念吗?他等来的便是这样一个答案吗? 过去的袁浅和如今的温婉,他今生爱过的两个女人都不愿和他相守,他该有多可悲。 “姐夫你也觉得很可笑是吧?”袁纷转过头望向盛祁舟,她边哭边笑,“姐姐她太不负责任了,她就那样一个人走了,追求她的自由和幸福,可被留下的我们呢?二少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我恨你,更恨邵曼珠,凭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站在金字塔顶的人,可以掌控我们这些低贱之人的命运?我姐姐何其无辜!我不甘心,我要让伤害我姐姐的人付出代价,要让邵曼珠血债血偿!” 盛祁舟看着袁纷因仇恨而狰狞的脸,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那你就坚持下去吧,前提是不能伤害温婉。” “好,我答应你。”袁纷抬手擦了擦眼泪。 如今在盛家她能依靠的人只有盛祁舟了,既然盛祁舟不阻拦她找邵曼珠复仇,那她也答应盛祁舟的条件。 对于她来说姐姐是最重要的,在尚未为姐姐讨回公道之前,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谢谢姐夫让我留下来。”袁纷拉着七岁男孩的手跪在盛祁舟面前,哽咽道:“二少,既然如今你已经爱上了温婉,那便一直爱下去吧,姐姐不会再回来了,请你忘了姐姐。” “这是姐姐的心愿,她希望你能幸福。” 盛祁舟没有扶袁纷起来,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往三楼的方向走。 男人的背影有些踉跄,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跌倒,却一手扶着楼梯栏杆一步一步走着。 头顶不甚明亮的灯光照在他颀长的身形上,悲伤又充满了落寞和孤独。 直到打开卧室的门。 从里面关上门的那一刻,盛祁舟虚脱般背靠在门上,唇边尝到一股咸涩。 男人怔愣地抬手一摸,不知何时他竟然掉了泪。 盛祁舟突然笑起来,笑得悲凉又嘲讽,袁浅,你希望我幸福吗? 可这辈子我曾爱过的你已经离我而去,如今喜欢的女人却是我大哥的妻子,你让我如何幸福? *** 舆论风波过去没几天,容昭媛打来电话约温婉晚上到容家吃饭。 温婉原本不想去,但想到上次在那些流言蜚语中,容昭媛以姨妈的身份护着她,而她既然享受着容家大小姐的待遇,那就不能太不识好歹,于是便应下了。 她在微信群里@穆大爷,“快点下班,我请你吃饭,我们去约会啊。” 穆郁修还没回复,不知何时进这个家庭群的池北辙便说:“我刚结束一场手术,晚饭还没着落,不如带上我。” “大嫂我还在公司开会,既然晚上你没什么安排,那就多在医院陪阿寒一会儿,我晚上十点钟再过去。”之前退群的凌越帆重新进来了,@着温婉说。 抵制狗粮,健康你我他。 温婉你是眼瞎吗凌大少爷?池北辙和凌越帆这是要联起手不想让她和穆郁修享受两人世界。 如果她同时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其结果不就变成今天晚上穆大爷和池大佬吃饭约会了吗? 不行,这太危险了,她不能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温婉回复凌越帆道:“刚刚阿寒说想吃上次你带来的那种蛋糕,可我跑了好几家店都没买到一模一样的,凌大少爷你告诉我你是在哪家店买的,我开车赶过去,兴许阿寒今天还能吃到。” 正在总裁办公室听着秘书汇报工作的凌大总裁,这次直接发起了语音,“那家店在很远的地方,而且比较偏僻,你回国一年多,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找不到,我马上下班给阿寒买好送过去。” 对于他来说失去了一笔上亿的签单,还有下一单,可这个世上穆清寒只有一个。 只要穆清寒一声吩咐,凌大少爷无所谓上刀山下火海。 温婉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凌越帆对穆清寒的在乎,一向是她和穆大爷喂别人吃狗粮,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被凌越帆对穆清寒的这份情意虐了。 穆清寒被禁止接触电子产品,此刻闲得无聊,正靠坐在病床上摆弄着凌越帆带过来的三阶魔方。 这似乎是凌越帆最大的爱好,每次他们两人冷冰冰地相处着时,气氛僵硬,凌越帆手中总是把玩着魔方。 他明明几秒钟的时间就能把魔方还原了,却还是不厌其烦地打乱、还原、打乱……如此反复,穆清寒不知道凌越帆在想什么。 她从来不曾了解过他,就连如今他们两人快要成为夫妻了,她对凌越帆也是一无所知。 难道他们两人便这样如陌生人般,度过这漫长寂寂的一辈子吗? 穆清寒不敢想象,也因此她并没有多期待这段婚姻旅程。 “阿寒,等会儿阿帆应该会给你带晚饭过来,我就不买给你了。”温婉对低着头的穆清寒说。 女人的唇紧抿着,秀眉微蹙,很认真地还原魔方,五官轮廓跟穆郁修有几分相似,清冷孤傲。 温婉看着这样的穆清寒就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如何撮合穆清寒和凌越帆,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了。 “好。”穆清寒已经习惯了凌越帆夜间的陪伴,何况温婉白天一整天守着她已经很累了。 她看了看时间,笑着对温婉说:“你先回去吧,凌越帆马上就过来了。” 温婉觉得以凌大少爷那样的权势和地位,也就只有穆清寒这一个女人能对他直呼其名了,她笑着点头。 结果还没走出门呢,凌越帆手中便提着包装精致的蛋糕赶来了。 第314章:是真爱没错了 “听大嫂说你喜欢吃这种蛋糕,我以后每天都给你买来。”凌越帆弯身解开盒子外的蝴蝶结。 他没告诉穆清寒其实这蛋糕是他专门学来,亲手做给穆清寒吃的。 中午他就做好了放在冰箱里,心里存有一丝希望穆清寒今天还要吃,那么他只要回家取来就可以了。 穆清寒和不吃甜食的穆郁修刚好相反,这女人尤其喜欢蛋糕和巧克力之类的甜品,但神奇的是一直都没吃胖。 “每天吃这么甜的东西,肯定会腻死。”穆清寒蹙眉。 男人背对着她,裁剪精致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从脖颈往下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高大强壮。 在一般女人眼里这个男人魅力十足,让人心动。 凌越帆动作一顿,唇畔勾起一抹涩然的笑,看吧,不爱你的女人一句话便否定了你全部的用心和付出。 庆幸穆清寒不知道这蛋糕是他做的,否则穆清寒必定会丢到垃圾桶里。 他的尊严和骄傲曾被穆清寒狠狠践踏,如今他已经不敢再把自己的真心剖开给穆清寒看了。 “是啊,确实溺死人了。”温婉眼看着凌越帆被穆清寒怼得脸色苍白,笑着问凌越帆:“昨天阿寒差点把整个蛋糕都吃了,幸好良心发现给了我几口,这味道都甜到我心里去了。阿帆你在哪里买的?改天带我过去,我要跟那个师傅学学制作蛋糕的手艺。” 怎么可能不甜呢?温婉知道这个迷你蛋糕承载着凌越帆对穆清寒十多年的相思和守护,可惜的是穆清寒从一开始就把凌越帆关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穆清寒闻言看向棕色巧克力上铺着的一层石榴,颜色鲜红浪漫,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好,大嫂这么聪明,学什么都快,到时候做给大哥吃,他一定会终身回味。”凌越帆收起情绪应着温婉。 穆大爷可是连番茄都不吃的无甜主义者,更别说是蛋糕了,温婉见穆清寒低头吃起凌越帆递来的蛋糕,她没再打扰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温婉出了医院,开车去一家生意火爆的饭店打包好一些饭菜就返回来,在微信群里喊着池北辙,“池大哥,你是在办公室还是住院部?” 等了很久池北辙都没有回复她,温婉估摸着他应该在忙,想了想走去池北辙的总裁办公室。 若是池北辙不在,她让助理把饭菜转交给吃池北辙就可以了。 温婉站在外面敲门,许久没人应。 她蹙着眉正要离开去问问,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长相清丽绝伦的女人猛地撞入温婉的视线。 这长相和这一副被羞辱了却坚韧不屈的神色,给温婉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女人妥妥的白莲花人设。 她的唇色泛红,仿佛刚被男人狠狠蹂躏过。 温婉很快就明白了,能让多年来不近女色的池北辙强吻的女人,恐怕只有池北辙的那个初恋了。 据说白莲花……不,之前她叫林音,现在是白倾念,消失五年后再回来已经失忆了,她嫁给了顾家大少,如今做着光鲜人人艳羡的顾家大少奶奶,完全不记得五年前和她私定终身的初恋男友池北辙。 短短半分钟温婉便脑补了一场虐恋情深的大戏,而在这个时间里,白倾念也把温婉上下前后打量过一番。 见温婉手中拎着饭菜,她面色一白,手指紧抠在门框上,却强忍着没有问池北辙这个女人是他什么人。 “你可以下班了。”池北辙没对白倾念解释,面无表情地说完,看都不看她,换上一副温和的神色对温婉道:“进来吧阿婉,你这晚饭送得真及时,否则我等会儿赶下一场手术,又要饿着肚子了。” 温婉确实挺及时的,好巧不巧撞上了白倾念。 此刻白倾念看着她的样子完全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估计白倾念把她当成为上位而傍上池北辙这个大佬的低贱之人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池北辙既然没打算解释,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对白倾念友好地点头,侧过身让白倾念先走了。 “如今在这个世上会关心我是否忙得顾不上吃饭的人,只有你和阿修了。”池北辙没再关门,接过温婉手中的打包袋子,转身和桌子上已经送来的一份饭菜放在一起。 温婉看到那份包装袋上印着盛世酒店的商标,顿时打翻了醋坛子。 穆大爷可以啊,在群里始终一声不吭的,她以为穆大爷多忙呢。 结果池北辙只是玩笑地提了一句没吃饭,穆大爷便兴师动众,吩咐盛世酒店的厨师做好送过来,是真爱没错了。 池北辙转身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温婉,见温婉的气色不错,他眼中带着笑意问:“最近一直在按时服药吧,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池大哥你不用担心。”温婉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完全看不出是患有心脏病活不过三十岁的重症者。 既然这样,是否做换心手术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不做手术,她活得时间更长。 “我从二少那里听说了,你放弃了他提供给你的心脏。”池北辙如穆郁修一样,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阿婉,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放心,世界之大,合适你的心脏不是只有那一颗,你耐心等待,要不了多久便会出现第二个供体。” 温婉蹙眉,觉得池北辙似乎话中有话,想问池北辙什么。 他却抬手看了看表,“你和阿修也去吃饭吧,约定的手术时间到了,我不能再跟你聊了。阿婉,照顾好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 *** 这话听得温婉泪湿于睫,点了点头承诺道:“池大哥放心,学长在这个世上那么孤独,我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丢下?” 说得好像他多在乎穆大爷是否会幸福一样,池北辙羡慕温婉和穆郁修的两情相悦,而他呢? 最爱的女人忘记了他,已经是顾家豪门的大少奶奶了,他却依旧不死心。 即便一直被白倾念拒绝,甚至如今的白倾念那么厌恶他,他还是放不下。 “池大哥,你没事吧?”温婉的目光落在池北辙的手表上。 从认识池北辙开始这只手表他就没有取下来过,想必是白倾念送的吧? 白倾念销声匿迹的这几年,他只能睹物思人,该是如何的孤独和痛苦? 第315章:根本就是摆设 池北辙愣了下,没想到温婉会看出他不在状态,可他如何对温婉倾诉? 一方面温婉是自己好兄弟的妻子,他总归要和温婉保持在安全距离内,尤其穆郁修还是个醋坛子。 再者,他从来不愿对任何人暴露自己内心的伤痛,他是一个强者,更是穆郁修这些人的兄长。 作为兄长就要有担当,能给弟弟妹妹们足够的安全感,什么事都要冲在前面,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不能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脆弱,伤和痛都掩饰起来,即便心在滴血,表面上也是云淡风轻的王者。 “我没什么,你快走吧,别耽误了你和阿修约会的时间。”池北辙儒雅地笑了笑催促着温婉。 他返身走到办公桌前,指着温婉和穆郁修打包来的饭菜说:“代我对阿修道谢,我会吃完,不辜负你和阿修的一片心意。” 温婉还想说什么,却见池北辙背对着她已经打开包装袋了。 男人的背影高大如山,巨大的落地窗外暮色沉沉,越发衬出他的沉默和苍茫。 那一瞬间温婉如鲠在喉,只为池北辙感到不值。 白倾念真是瞎了眼,放着池大哥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不要,偏偏嫁给了顾景年。 顾景年那是什么人? 温婉三天两头便能看到顾家大少的花边新闻,传闻他在外面情人无数,白倾念这个顾太太根本就是个摆设。 这样的婚姻有何意义? 不过感情的事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温婉也不好评价什么,转身往门外走。 池北辙沙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阿婉,你和阿修要好好的。” 温婉的脚步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泪光。 这次她没有再油腔滑调,点着头仿佛誓言般答应池北辙,“好。” 她没有回头,既然池北辙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她便给这个身心千疮百孔的男人留有最后的骄傲和尊严。 温婉离开恒远后拿出手机,微信群里穆郁修一直没回复她。 估计穆大爷在忙,温婉私发给穆郁修说:“我去容家吃饭了,你下班后到容家找我。” 会议室里穆傲娇脸色一下子沉了,他一下午没搭理温婉是因为要做高冷禁欲总裁,不能温婉说什么就是什么,温婉一喊他他就凑上去了吧? 他和温婉极少约会,于是他花了两个小时选衣服、领带和鞋子,甚至还专门找来造型师打理了一番头发。 正准备结束会议去找温婉,结果没想到温婉口中的约会吃饭竟然是去容家。 穆郁修皱起眉头,看了一下午的群聊,这时终于@了温婉,“我马上就过去。” “今天就到这里了,下班吧。”穆郁修从主位上长身而起,关思琳还没来得及把会议室里的门打开,他就一个人开了门,迈着长腿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神经病啊,穆大爷从进入会议室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偶尔停下来交代他们几句,期间还吩咐向锐让盛世旗下酒店里的厨师送饭给池北辙。 但至少穆大爷还在这里坐镇。 这下倒好,少夫人一句话就让穆大爷追过去了,说好的高冷傲娇呢? 人设都是骗吃瓜群众的,以后他们再也不喜欢那些费尽心思立人设的明星了。 “你们为什么拦着我?我要见总裁,我有话对他说!” 穆郁修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听到女人焦急的呼喊,他脚步微顿。 “每天想见总裁的女人从这里能排到撒哈拉沙漠去,宋小姐,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工作,可千万别想着勾引总裁,总裁心里只有夫人一个女人,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穆郁修这个小助理的话虽然尖酸刻薄,内容却引起极度舒适,可以考虑给这个小助理升职加薪。 “宋初凝,你怎么又上来了?赶紧跟我回去!”销售部经理匆匆赶来,伸手便拽着那女人的胳膊。 经理已经有五十多岁了,秃顶,挺着一个啤酒肚,一副纵欲过度的肾虚模样。 那个女人明显被惊吓到了,脸色苍白,不停地躲闪着。 穆郁修皱起眉头。 关思琳连忙上前,笑眯眯地问:“张经理干什么呢?大白天的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便欺辱手底下的女职员,我看你这经理是当腻了,不如送你去盛世旗下的夜场做‘服务人员’怎么样?到时候就怕张经理这身子骨经受不住。” “关特助!”张经理立即放开那个女人,退后几步对关思琳点头哈腰。 毕竟关思琳如今是秘书部的部长,穆郁修身边的红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哪敢挑战关思琳的权威? “这个女人太不知廉耻了,三番五次地上楼来找总裁,她能有什么事?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着仅此上位,我们总裁对夫人那可是情比金坚,会看她一眼吗?”张经理对关思琳解释。 他转头吼那个女人,语气里充满警告和鄙夷,“还不赶紧滚下去好好工作!若是污了总裁的眼,你休想在盛世集团干下去。” 关思琳觉得这个被张经理骚扰的女人很惨,可穆大爷自来不关心其他女人的死活,示意关思琳自己处理。 他转过身准备直接进入电梯离开。 谁知那个女人追上来,拽着他的手哀求道:“阿修,救救我!” 关思琳什么情况?听这亲昵的称呼,这女人不仅认识总裁,而且两人关系匪浅啊! 穆郁修也愣了一下,抽出手的同时瞥了一眼女人的脸,很快回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当初你让我在一套房子和一封你亲笔签名的推荐信之间选择,我选了后者,由此进入了销售部,可却没想到被张经理这个色狼盯上了,他屡次侵犯我,逼着我做他的女人。”宋初凝说着眼中的泪淌了出来。 见穆郁修冰冷的目光射向张经理,她“扑通”跪在地上,哽咽地请求着,“总裁,请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我调个职吧,哪怕是让我做清洁工。” 张经理被穆郁修那一眼看得浑身冷汗直冒,他怎么知道宋初凝和穆郁修竟然是旧……相好,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不不不,这不重要,眼下不是吃瓜的时候,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命。 第316章:更近一步 张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恼怒地对穆郁修说:“总裁,你不要听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我跟她确实并非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但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女人主动勾引我,让我潜规则她。她就是个为了上位出卖自己身体的婊子,总裁你可不要被她这无辜清纯的外表给骗了。” 宋初凝没说话,相信穆郁修自有判断力,若是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争辩,必定会适得其反。 “公司一早就有规定不能潜规则女下属。”关思琳接到穆郁修的眼色,走过去对张经理说:“以后你在销售部做端茶倒水的打杂工作吧。” “总裁!”张经理神色大变。 穆郁修始终没跟他说一句话,可见对他失望至极。 而狠辣如穆郁修,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穆郁修念在他为盛世做过诸多贡献的份上网开一面,他不能得寸进尺。 但他不甘心,来盛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上宋初凝这个女人,只玩了一次潜规则,没想到却栽了跟头。 他岂能轻易饶过宋初凝? “等着瞧吧,不要以为有总裁给你撑腰,你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张经理在心里说,恨恨地瞪了宋初凝一眼。 他咬牙进去电梯下楼了。 穆郁修估摸着温婉已经到容家了,担心容昭媛姐弟会对温婉说什么,他没再看跪在地上的宋初凝一眼,让关思琳安排。 他匆忙离开。 “宋小姐,起来吧。”关思琳看了一眼女人胸口的工牌说。 宋初凝既然跟总裁有关系,她就不能真的让宋初凝去打扫厕所,可把她留在总裁身边好像也不合适。 刚刚那个怼人的女下属见关思琳为难,提议道:“这女人长得的确漂亮,不能浪费了资源,不如让她去公关部吧,平日应酬时陪陪酒什么的。” 这个助理有前途啊,关思琳看了自己的下属一眼,很满意地点头,让这个叫毕静的助理把宋初凝带往公关部。 宋初凝从地上站起来,目光这才从穆郁修离开的方向收回来,公关部也好,至少不用再承受着张经理的侵犯,并且离穆郁修又近了一步。 *** 温婉开车到达容家的时候,容昭媛正坐在轮椅上用花洒浇着花园里的花。 女人看上去娴静优雅,有着这个年纪沉淀下来的云淡风轻和荣辱不惊。 已经是盛夏的天气了,烈日当空十分炎热,容昭明站在容昭媛身后给二姐撑着伞,另一手中捧着一束容昭媛刚剪下来的茉莉花。 温婉看着这一幅画面想起过世多年的母亲来,如果母亲还在世,他们姐弟三人还会像眼前呈现的场景一样温馨吗? “阿婉,你来了。”容昭明对着温婉招手。 等温婉走近后,他把伞撑在温婉头顶,茉莉花顺手给了她,“带回家养在水中,放在卧室里特别香,而且还能安神助眠。” “谢谢舅舅。”温婉笑着接过,她嫌茉莉花过于娇嫩,也就没在花园里养。 温婉对上容昭明的那双桃花眼,心里想着她这个舅舅还真是风流潇洒。 所有人都知道他难成大器,容氏这些年一直走下坡路,如今眼看着容昭媛即将不久于人世,容氏的投资方和股东便纷纷撤资、抛售手中股权,一些中流砥柱也开始寻找下家。 曾经珠宝界四大巨头之一的容氏处境岌岌可危,难道容昭媛这个容家掌权人心里就不急吗? 温婉知道容昭媛每次找她必定不是家宴这么简单,尤其在容氏资金周转不足的档口,容昭媛难道是想通过她让穆郁修借钱给容氏,帮助容氏度过难关吗? “外面太热了,快进去吧。”容昭媛招呼着温婉,吩咐佣人先去把冰镇的西瓜切好。 温婉主动走到后面给容昭媛推轮椅。 容昭媛眼中浮起笑意,抬手拍了拍温婉的手背,“幸亏你没被前段时间的舆论所伤,阿修和盛家二少待你是真的好,热搜一出来他们就花大价钱撤掉了,阿修和盛家二少真是为你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尤其阿修和盛家二少给了邵曼珠致命一击,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温婉诧异,容昭媛知道的倒是挺多,原来盛祁舟也在背后帮了她吗? 当时她还以为盛祁舟会火上浇油暗示媒体她勾引他,如今热搜下来了,随着邵曼珠的惨败,外界相信她跟盛祁舟是清白的,也就不需要她和盛祁舟再特意澄清了。 “二少这样做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声誉考虑。”温婉怼了容昭媛一句,否则容昭媛真的会给她扣上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 “是吗?”容昭媛心里不高兴。 她比谁都清楚盛祁舟对温婉的情义,本来可以把自己的心脏换给温婉,而跟盛祁舟做笔交易,谁曾想就在半个月前,盛祁舟竟然告诉她温婉拒绝了他的好意。 容昭媛气啊,到嘴的鸭子飞了,这个温婉怎么就那么能作呢,难道她真不想活下去吗? “阿婉,我听说你遗传了你母亲的心脏病,现在怎么样了?”容昭媛压着火,面上担忧地问着温婉,“据我所知是要做换心手术吧,你找到与你匹配的供体了吗?” 温婉在心里冷笑,把她调查得这么清楚,看来容昭媛还真的是想利用她。 她岂能让容昭媛如愿? “让姨妈担心了,我没什么大碍,换心是最佳的治疗方式,不过池大哥说了,就算不做手术我也能长命百岁。” 容昭媛我还能长生不老呢! “阿婉,你很清楚容家目前的处境,今天让你来吃饭,其实是有求于你。”容昭明早就领教了温婉的口才,知道容昭媛根本不是温婉的对手,他开门见山道:“容氏资金周转有些困难,舅舅豁出这张老脸了,只要你愿意注资给容氏,我就让出容氏总裁一位给你。” “……”这诱惑可不小,但她哪来的那么多钱? 说来说去他们还不是让她找穆郁修? 可这是她娘家的事,她不清楚穆郁修生意场上的运作,若是答应了容昭媛,岂不是拖了穆郁修的后腿? “舅舅的这张脸可不老,否则这些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跪舔了。” 温婉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容昭媛,男人带着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她惊喜地转头,只见穆郁修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带着一阵风似的,气场十足。 第317章:施舍容家 他背后是盛大瑰丽的夕阳,这样的衬托下越发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帅得一塌糊涂,让温婉心动痴迷。 “不过姨妈舅舅你们找错人了,婉婉只负责貌美如花,我挣钱养家,当然是我拥有着支配财务的权利,姨妈舅舅与其让婉婉为难,倒不如来求我。” 穆大爷怎么刚一来就给他们扣上一个欺负温婉的罪名,是温婉把他们姐弟二人怼得哑口无言好吗? 容昭媛不喜欢穆郁修不可一世的性情,但人家穆大爷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她能怎么办? “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就来了?”穆郁修也不管容昭媛姐弟二人,抬手摸了摸温婉的头发,语气里颇有些责怪的意味,好像容昭媛姐弟真的把她欺负很惨似的。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穆郁修垂眸看到温婉手中捧着的茉莉花,笑了笑,“这是什么花?都快赶上婉婉你身上的香味了,既然你喜欢,那就去花园里多摘一些。” 容昭媛她可是听说了穆大爷把盛家那上千株名贵的玫瑰花刨走一事。 而这茉莉她精心养护多年,烈日下给茉莉庇荫,暴雨来了给茉莉撑起油布棚子遮雨,冬天搭上塑料大棚御寒……如此种种,好不容易才养了这么一园子室外的茉莉。 这是她在世上最大的喜好了,穆大爷可别为了讨温婉欢心而刨走她的茉莉花! “好,那我去园子里多摘一些。”温婉听着穆郁修的情话有些脸红,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关乎着这一园子茉莉花的命运,语气淡淡道。 “快去吧,多摘一些花,回家还能制作成茉莉花茶。”容昭媛咬着牙说。 是只摘花,不能刨走。 这一园子的茉莉是她的命啊,容昭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作死了才会把那束茉莉送给温婉。 “我去给阿婉提篮子,你们聊。”容昭明眼看着容昭媛迁怒于他,赶紧跟着温婉一起跑了。 女人的身影穿梭于绿叶白花中,纤柔动人,许久后穆郁修收回温柔眷恋的目光,转过头对容昭媛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然姨妈今天你开了口,作为容家的女婿,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不仅会注资给容氏,以解容氏的燃眉之急,我还会给容氏几个业界争抢的好项目和国外的签单。” 穆郁修知道容昭媛虽然没有跟盛祁舟决裂,但容昭媛过于贪心,而且从温婉拒绝了容昭媛提供的心脏后,盛祁舟觉得容家和容昭媛没有了利用价值。 这次盛祁舟就不打算对容家伸出援手了,因此容昭媛只能找上他。 容昭媛满脸诧异,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原由,语气里带着讥讽反问穆郁修,“阿修你不会觉得这样的小惠小利,就能换一颗我的心脏给阿婉了吧?” “谁说我想要你一个患有癌症之人的供体了?”穆郁修勾起嘴角,对上容昭媛大变的脸色,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一来容氏是我岳母多年的心血,姨妈你后来在容氏的作为只是锦上添花,我不想让我岳母的努力付诸东流。再者,我只不过是觉得你们容家可怜,狐死兔悲,作为同行,我是在施舍你们容家。” 这一番羞辱之言惊得容昭媛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穆郁修,你……!” 容昭嫣的存在是容昭媛一生最大的阴影,此刻穆郁修竟然嘲笑她处处不如容昭嫣,可见穆郁修心里十分清楚她对容昭嫣的嫉妒和算计。 她自以为把内心最阴暗的一面藏得很深,就连一向敬重爱戴她的容昭明都不知道。 穆郁修却轻易揭穿了她全部的伪装,这让她难堪的同时也有些惊慌,就如同被扒光衣服丢在众目睽睽之下。 穆郁修这个男人何其可怕,作为晚辈,他竟然能如此之狠践踏她的骄傲和尊严。 “这顿饭我和婉婉就不吃了,否则婉婉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姨妈你可承担不起后果。”穆郁修看了一眼茶几上摆放着的冰镇水果,西瓜上的冰霜还没散去呢。 可笑。 容昭媛如果真有诚意,她怎么可能不顾虑着患有心脏病的温婉不能吃这样的冰镇水果? 容昭媛处心积虑地利用温婉,他就让容昭媛知道什么是自掘坟墓。 穆郁修说完就走。 容昭媛冷冷的笑声从背后传来,“穆郁修,温婉难道真的不需要我这颗心脏吗?你真的想让温婉在如此美好的年华便离世吗?” 这话如利刃般捅入穆郁修最脆弱的地方,太过诛心,他高大的背影狠狠一震,双眸里抿入一片猩红。 许久后,他什么都不说,大步流星地离去。 容昭媛瘫在地上,眼泪渐渐流出来,这辈子她都活在容昭嫣的阴影中,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放过她? “穆郁修,我们且等着,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求我,到时候我绝对会让你十倍奉还我今日所受的屈辱。”容昭媛眼中满是恨意。 *** 容昭明倒是个实在人,觉得温婉摘到明天也不够泡一杯茶的,于是叫了八九个佣人帮忙。 在穆郁修和容昭媛谈话的时间里,他们的篮子中就装了十多斤茉莉花。 穆大爷一看就笑了,容昭明是个熊孩子不说,而且还是傻白甜人设啊。 容昭媛出来要是看到这半园子的茉莉花都秃了,她非气得直拍轮椅不可。 “这……我也不想的。”温婉对上穆大爷含着宠溺的目光,觉得有些尴尬,就怕容昭媛真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容昭明这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吧? 容昭明把篮子交给穆郁修,摆摆手宽慰着温婉说:“我二姐让摘回去给你们泡茶喝,你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温婉看吧,她总不能当着容昭明的面说容昭媛表里不一吧? 容昭明这巨婴让她有些愁。 他以为容昭媛一心一意为了容家,实际上容昭媛是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不甘心输给当年的容昭嫣,不愿让容氏毁于她之手,做容家家族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死后被后辈诟病,就千方百计地利用她来救容氏。 温婉没说什么,面上笑着跟容昭明告别。 幸亏容昭明还没傻到强留他们吃饭,热情地说着花茶泡完了再来摘,马上下一轮新的茉莉就开出来了。 第318章:竟然订了娃娃亲 温婉无奈地勾唇,觉得容昭明这个舅舅很可爱,却常年被容昭媛压制本性,想必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穆郁修坐上车就安排向锐给容氏注资以及合作一事,温婉听后蹙起眉,“学长,我以为依你的性格不会帮助容氏,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出手相救吗?”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华灯初上,车子里温馨静谧,穆郁修弯起胳膊把温婉拥入怀中,亲了亲她的脸说:“更大原因在于岳母,婉婉,容氏是岳母的心血,就算多年来我一直对容氏下手,但也是因为我想给容昭媛一个教训,其实我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容氏毁于一旦。” “我妈……”温婉呢喃。 母亲过世的时候她只有十岁,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漂亮和温柔上,并不是特别了解母亲。 她抿了抿唇,嗓音艰涩地问:“妈妈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美丽、大气、从容、也特别温柔,她的才能和经商的头脑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穆郁修语速缓慢,紧握着温婉的手,“那个时候妈还没有遇到温文,她是容氏家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权人,更是整个商业的传奇。” “她和我妈是很好的朋友,我和我妈最艰难的那几年,全是在她的救济中撑下来的,我六岁生日那年是最后一次见她。” 其实当年容昭嫣被赶出家门,不得不和温文私奔,以及后来隐姓埋名,全是拜容昭媛一手所赐。 容昭媛嫉妒这个姐姐,心里很清楚只有容昭嫣离开了,她才能在家族中绽放光彩。 于是背后她在网络上制造舆论,在公司里煽动股东,致使容氏股票大跌,股东们揭竿而起。 容昭嫣那段时间四面楚歌,连家族众人都逼迫着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跟出身贫寒的温文一刀两断。 可容昭嫣刚烈痴情,最终她放弃了自己高贵的身份和只手遮天的权势,选择了她的爱情。 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在背后设计,她却并没有报复妹妹,因为她更重一脉相承的亲情,胸怀也是冷血偏激的容昭媛所不能比的。 直到现在容昭媛都不能理解容昭嫣的这份大爱和良苦用心,其实无需容昭媛出手,患有心脏病的容昭嫣本就活不长,容昭嫣早就决定把容氏交到妹妹手里了。 容昭媛却心理阴暗,觉得容昭嫣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压制她。 “她想要容氏,妈便给了她,不在乎自己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妈离开最爱的父母远走他乡,心中一定很痛。”温婉眼中的泪险些流出来。 当年容昭嫣是带着遗憾离世的,而她的出走让父母一夜白了头,容家二老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个时候容昭媛从病入膏肓的父亲手中夺了容家的掌控权,真是狼子野心。 容昭媛害了她的母亲还不够,更是让容家二老含恨而终,如今竟然还想利用她? 呵。 “我不会给容昭媛利用你的机会。”穆郁修眼中一片冰寒,想起什么,他忽地笑了,“你不知道,我六岁生日那年,岳母抱着刚会走路的你来我家,我妈看你白白嫩嫩的漂亮得像个瓷娃娃,就提议让你做我的儿媳妇。” 从那以后容昭嫣就和温文躲了起来,跟他和母亲也断了联系,至此让他跟温婉分离了。 若非如此,他和温婉应该是人人羡慕宛如童话的青梅竹马。 温婉啥,原来她和穆大爷竟然还被订了娃娃亲吗?而且……究竟是穆南烟看她白白嫩嫩得很漂亮,还是穆大爷是个颜控? 穆郁修虽然知道自己小小年纪便有了未婚妻,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在g大校园里遇见他的未婚妻。 十六岁的年纪,她那么明媚单纯,跟踪他、对他表白,他面上高冷不可一世,心里却想着这个未婚妻是不是傻? 他是他的未婚夫,从多年前她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要成为她的人生伴侣。 “你当年没有跟我相认,是不是怕我找你负责?”温婉不能接受,直到此刻还认为若是没有当年她“厚颜无耻”的倒追,她和穆大爷这辈子根本不会在一起。 车子停在梅园,穆郁修直接打横把温婉抱出来,一路走进卧室。 他把温婉放在床上后栖身而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可以用你的余生慢慢找寻。” 温婉抗议,“还没吃饭呢。” “我现在就喂饱你。” 温婉这车她不想坐! 日子便在这样甜甜蜜蜜的氛围中流逝,这天穆清寒已经能到楼下的花园吹吹风了。 夕阳下山后,温度降下来,温婉推着穆清寒的轮椅走到一处池塘前。 这里种了很多荷花,据说是当年池北辙挽起袖子和裤腿一棵一棵亲手栽下的,但曾经那个爱荷花渴望拥有着一片荷塘的女人,如今已是顾家的大少奶奶了。 爱情落幕,这片荷塘却成了恒远医院最美的一处风景,即便不是看病,一到夏天便吸引无数远近而来的游客观赏。 初恋辜负了他的心意,却有更多的人不负好光景,温婉不知道池北辙会不会欣慰。 她只是叹息。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穆清寒拿出手机拍照片。 温婉也选了一张最好看的荷花图片发到朋友圈,穆大爷秒回,永远都是那么一句,“没有自拍,差评。” 凌越帆点了赞,“你和阿寒在荷花池前吗?我一个小时后过去找你们,让阿寒多呆一会儿,我想陪她一起看荷花。” 池北辙,“这世道怎么了?连绝种单身狗也秀起了恩爱,凌大少爷,从这一刻开始你已经失去了本宝宝。” 没想到穆老爷子回复了池大佬,“对对对!阿辙,你不要跟他们那些成双成对的人玩耍,你可以找我这个孤家寡人喝喝茶下下棋。” 他为什么要提前过老年人的生活,穆老爷子的心疼对他来说真是羞辱和嘲笑,池北辙气得也不看朋友圈了。 温婉把手机给穆清寒看。 穆清寒也笑起来,温温柔柔的。 过去那个满身凛冽冷艳的女人,在经历了人生的重大颠覆后收起光芒,变得内敛从容,看上去有种很大气的美。 温婉觉得这才是穆家长女该有的风范。 她偷拍了这个镜头发到微信群里,可下一秒穆清寒便@温婉,“快删掉!不然我发你果照给我表哥。” 温婉穆清寒什么时候进群的? 第319章:她要自爱 穆清寒和她近在咫尺,有必要在群里喊她吗?用根本不存在的裸照威胁她,分明是想让穆校长舔屏。 温婉没办法,只好把那张照片撤回了。 “已保存,凌大少爷找我要资源。”穆大爷发过来这样一条,显然是想利用照片要求凌越帆为他做什么。 凌越帆他只是喝口茶的功夫,就错过了穆清寒的照片,怎么感觉像是错过了自己的婚礼和洞房花烛夜? 温婉眼看着已经六点了,凌越帆还没有过来,估计是真有事忙了。 她问穆清寒:“我给你买晚饭回来,你是现在回病房,还是在这儿等着我?” “我再看一会儿荷花。”穆清寒在病房里闷了大半个月,此刻出来了,一时半会儿自然不愿回去。 夏天天色黑得晚,此刻凉风习习,十分舒适,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荷花池前,正是最佳的赏花时间。 温婉点头,拿着手机对穆清寒说:“我很快就回来,你有事打我电话。” 穆清寒点头,目送着穿着长裙的温婉翩然离开。 谁知刚收回目光,一双穿着水晶镶钻高跟鞋的脚便映入眼帘,她抬头看去。 女人一身小黑裙,赫本风的设计永远实用又美观,利落的剪裁勾勒出漂亮的腰线,大v领打造出别致的妩媚来,而那光泽饱满的高科技面料又平添了几分时髦感。 穆清寒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蓝白相间显得很宽大的病服,抿了抿唇没说话。 “吆,这不是陆太太吗?”柳絮居高临下地站在穆清寒面前,遮挡了明亮的天光。 她勾着唇笑得讥讽,“肚子里的孩子才没了半个月,就能出来吹风了吗?你可要当心点,月子里身子若是养不好,以后可是生不出孩子的。我很期待谁会来做接盘侠娶一个被渣男玩剩下的弃妇,恐怕你只能嫁给丧妻的男人,做对方孩子的后妈了呢。” 穆清寒脸色青白。 她和这位柳家大小姐在圈子里向来不对付,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至于让柳家大小姐专门跑来医院羞辱她。 难道这个柳家大小姐喜欢凌越帆? *** “人在年轻的时哪能不瞎一次眼,遇到一两个渣男呢。”穆清寒坐在轮椅上,明明处在低处,她却从容大气,面带微笑看着高高在上的柳絮,“可我比柳大小姐幸运的是你遇到那么多渣男,始终没有把自己嫁出去,我却能在不久的将来坐上凌氏财阀的大少奶奶之位。” 有些事情既然是事实,那就必须面对,前一段婚姻于她来说是耻辱和不堪,却也是警醒,时刻告诫着她要自爱,珍惜为自己付出的人。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柳絮羞愤得牙齿打颤,被穆清寒怼得哑口无言。 柳家在这个圈子里处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局面,跟穆家这样的大家族比起来相差甚远。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柳家的这个大小姐肤白腿长美若天仙,柳父便利用女儿的美貌攀附富贵,私下做着肮脏的权色交易。 这些年柳絮一个千金大小姐活得连外围女都不如,她一直想摆脱这种生活,使用各种手段想要嫁入顶级豪门。 可那些风流成性的世家公子没一个愿意娶她,就算遇到一两个真爱,也被对方的父母拆散或阻拦。 她喜欢的男人一直是凌越帆,却没机会靠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通过某大佬的介绍认识了凌越帆的母亲,这才和凌家攀上了关系。 听说凌越帆就要和穆清寒结婚了,她能不急吗? “你仗着什么穆清寒?你以为凌大少爷真的喜欢你吗?呵,只不过是在报复你当年对他的羞辱和践踏罢了。”这几天柳絮得到了不少消息,很快冷静下来反击穆清寒,“更何况你跟他结婚这件事完全是他自作主张,他根本过不了父母以及整个凌家家族那一关,他们凌家绝对不会接受你这种二婚的女人成为凌氏财阀未来的长夫人。” “所以穆清寒你在我面前嚣张什么?”柳絮高抬着下巴,犹如一只骄傲的黑色孔雀,眼神不屑地睥睨着穆清寒,“你确实比我出身高贵,可那又如何?我当上凌家大少奶奶的机率比你大多了,毕竟如今我是凌伯母最喜欢的女孩子,你看到我脖子上这条项链了吗?就是凌伯母送的。” 穆清寒抬眸瞥过去一眼。 柳絮锁骨处的珍珠项链颗颗饱满圆润,十分明亮,估计在月色下更是惊艳。 识货之人一看就是天然珍珠,其价值至少在百万以上。 凌夫人果真在柳絮身上下了血本,送给柳絮这么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为的就是让柳絮今日在她面前炫耀。 今天柳絮是代表凌夫人而来的。 凌夫人的态度很明显,她宁愿亲近柳絮这样小家小户居心叵测的上位女,也绝不会同意身为穆家大小姐的她做她的儿媳妇。 “那又怎么样呢?”穆清寒笑了笑,扬眉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反正越帆要娶的女人是我。他已经在准备我们的婚礼了,我相信他一定会为了我力排众议,风风光光地娶我入门。到时候还请柳大小姐赏脸参加我和越帆的结婚宴,我想那场举世瞩目的婚礼必定会让柳大小姐终身难忘。” 柳絮气得肺都炸了,几步上前以站着的优势压制着穆清寒,“你竟然敢挑衅我穆清寒!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是代表谁而来的?我告诉你,惹得我不快,那就是打了凌伯母的脸,她的手段你不是没有听说过,有几条命都不够你活的。” “是啊。”穆清寒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屏幕,没抬头,漫不经心地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为了日后能跟婆婆和睦相处,今天我就不打你了,你赶紧跑吧。” 柳絮妈的,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种能上天的,穆清寒你怎么不和太阳肩并肩呢! 柳絮忍无可忍,劈手夺过穆清寒正拿着的手机,二话不说丢入穆清寒身后的荷塘。 随着“哗”手机落入水中的声响,柳絮抬起胳膊就要扇穆清寒耳光。 可谁知还没够到穆清寒的脸,她的手就被人拽住。 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这位女士请节哀顺变,就算刚失去亲人,也不能迁怒旁人。” 柳絮她家怎么就死了人呢!只是因为她来医院穿了黑色的裙子,这人就这么毒舌吗? 第320章:六月花神 柳絮没挣脱掉,咬着牙猛地回头看去,男人温润如玉的面容一瞬间闯入视线。 他眸色淡漠,极清俊的长相,浑身上下却蔓延出高高在上的孤傲感,满塘荷花池前,柳絮只觉得惊为天人。 竟然是盛家二少。 她在杂志和电视里看到过,此刻少了灯光、美颜、ps等等高科技的修饰,近在咫尺的距离,盛家二少的颜值依旧很抗打,任谁看了都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二少误会了,我和陆太太是好朋友,今天专门过来探望她,你看,我还带了补品来呢。”柳絮立即换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指了指旁边放在地上的几个盒子。 盛祁舟收回手,在穆清寒周围找了一圈,没见到温婉。 他皱眉。 穆清寒见状对柳絮说:“我还有客人,阿絮先回去吧,谢谢你的挂念,我一个人在医院挺闷的,你若是有时间,平日就多来陪我说说话。” 凌夫人不是想让柳絮羞辱她吗? 尽管来好了,她保证每次都把柳絮气哭。 穆清寒真是水性杨花,还没跟陆卫航离婚呢,就攀上了盛家二少吗?柳絮暗恨,面上以一副关心朋友的样子提醒穆清寒,“阿寒,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但毕竟你就要跟凌大少爷结婚了,因为和陆卫航的那段婚姻,你在圈子里的名声很不好,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跟其他男人单独相处。若是传出去了,你自己破罐子破摔不在乎,但连累了盛家二少就是你的不对了。” 说完柳絮瞥了一眼穆清寒,笑着跟盛祁舟告别,“我先走了二少,今天真是美好的相遇,但愿下次我还有机会见到二少。” 盛祁舟表面上一向温和很有修养,闻言礼貌地点头。 直到柳絮离开了,穆清寒开口,“二少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病房了。” 对于盛祁舟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她唯恐避之不及。 尤其盛祁舟在生意场上是穆郁修的对手,而且三番五次设计陷害温婉,想拆散穆郁修和温婉两人,她当然不待见他。 这边穆清寒刚转过轮椅,不远处温婉和凌越帆一起过来了。 温婉一看见盛祁舟站在穆清寒身侧,神色一变,几步上前拦在穆清寒面前,脸色冷冷地对盛祁舟说:“二少今天怎么有时间屈尊过来了?如果你是想确认被你设计的人有多惨,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盛祁舟看着温婉这样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心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痛,却无法发泄纾解。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温婉担心他不放过穆清寒,对他的防备心这么重也情有可原。 “我看了你的朋友圈,知道你和穆大小姐在这里,正好我今天来恒远做复健,就来看看你。”盛祁舟嗓音低沉道。 温婉随时都有可能病发,自从拒绝了他和容昭媛做交易换来的那颗心脏,他总是担心温婉会突然病危。 或许他在某个早上刚睁开眼睛,便会听到温婉离开人世的消息。 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每天都在重复地折磨着他,所以他借着来恒远治疗,想顺理成章地确认温婉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温婉抿唇,别开头躲过盛祁舟炙热又专注的目光,“我很好,二少请回吧。” 盛祁舟唇畔勾起一抹弧度,确认了温婉安然无恙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盛祁舟对身侧的凌越帆点头,带着何熠离开了。 “阿寒,盛家二少没为难你吧?”温婉收回落在盛祁舟背影上的目光问穆清寒。 穆清寒摇头,也没提起凌越帆的桃花来挑衅一事。 她转动轮椅对温婉说:“我饿了,我们回楼上吃晚饭吧。” “好。”温婉觉得不对劲,看了一眼身侧从过来开始就被穆清寒忽视的凌大少爷,她朝着穆清寒的背影抬了抬下巴。 凌越帆大步流星地追上去,把手中的一大把荷花递给穆清寒,“我刚摘的。” 穆清寒一愣,十几朵粉色花朵映入眼帘,每一朵都是花型硕大饱满,含苞欲放风姿绰约,更有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古时江南风俗,阴历六月二十四日为荷花生日,荷花因而又有“六月花神”的雅号。 穆清寒突然间想起来,今天正是六月二十四,她的生日啊。 她只觉得一颗心一会儿泛酸,一会儿泛甜,眼中一阵刺疼,泪水差点滚落而出。 她猝然转过脸,两手紧抓着轮椅,指关节扭曲泛白,目光落在不远处几百亩的荷塘前,唇畔勾出嘲讽的笑来,“荷花长在水中供人观赏,才是它存在的最大价值,凌大少爷却断送了它盛放时的风采,你以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爱吗?” “我刚刚在手机上看了一条报道,某著名景区正在闭园休整,却有大量游客破坏铁丝网进入荷花池,把几百亩荷花采摘一空,此事引来大众震怒。什么时候凌大少爷的素质也和他们一样了?如果来观赏荷花的游客纷纷效仿凌大少爷,想必不到一个小时,恒远的这片荷塘便只剩下残枝败叶了。为博美人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作为被凌大少爷送花的那个人,怕是明天一大早我就会被骂上热搜。” *** 在穆清寒的这番话里,凌越帆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可他没有动,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双手捧着十几支粉色荷花,就像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奉给眼前的女人。 虔诚卑微。 无人知道,凌家大少十年前花重金购买了一片湖泊,他把这片湖泊变成私有财产,如池北辙一样在湖泊里种满荷花。 多年来他守护着这片荷花,就如守护着当年那个粉粉嫩嫩的少女穆清寒。 在穆清寒生日的这天,他看到穆清寒的朋友圈后,亲自下到湖泊摘来了这十几支荷花,想给她惊喜,想看她展露出如莲一样的笑颜。 可到头来收到的回报却是穆清寒的指责和嘲讽。 他便知道了,一个人喜欢你,就是爱屋及乌,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凌越帆唇线紧抿,一言不发地看着穆清寒,胳膊都举得麻了,却还是执拗地坚持着,仿佛是在挽回多年前被穆清寒狠狠践踏的骄傲和自尊。 “我说了我不要!”穆清寒突然抬高声音,扬起手便打翻那一捧花,对上凌越帆视线的一瞬间,她眼中积蓄已久的泪倏然滚落而出。 第321章:早就物是人非 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女人满面泪水,“凌越帆,我早就不是你心中那朵圣洁的莲花了,你一直活在过去,你喜欢的只是当年的那个影子,是你幻想出来的那个穆清寒。” “所以请你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深情吧,请你把荷花送给配得起它的那个女孩,不要让我玷污了它。”穆清寒说完就离开了。 轮椅的轮子从那十几支荷花上碾过去,转瞬间花瓣便破碎如泥,地砖上留下一片殷红。 原本要跟上去的温婉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被碾碎的荷花,像是看到了男人的一颗心,连颜色都一样,鲜血淋漓的。 温婉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咽难言。 天黑了,医院里的灯光陆续亮起来,荷塘前的景观灯也是昏黄柔和的,凌越帆高大的背影却透出一股落寞和死寂来,仅是看着就让人窒息。 温婉陪着凌越帆站了大半个小时,穆郁修从前面匆忙赶来。 他抬手按住凌越帆的肩膀,低声问:“你给阿寒准备的生日晚会,还按计划进行吗?” 凌越帆摇头。 穆郁修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碎裂的光芒,想说些什么。 凌越帆在这时开口,“我没有守护好当年的那个女孩。” 多年前他在穆家老宅里的荷塘前遇见穆清寒,当时穆清寒正乘坐着小船,少女的身影穿梭于碧叶粉花中,怀里抱着一大捧荷花,笑得烂漫无邪。 她歪着身子去摘临近的一朵荷花,却不慎掉入水中。 佣人始料未及,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跳入池塘救起少女。 穆老爷子大发雷霆,溺爱孙女如他,从那以后穆家老宅的荷花在一夜之间全被清除了。 可他至今都记得从昏迷中醒来的少女拉着他的手问:“我摘的荷花呢?” 他抿唇,趁人不注意跑出去,在荷塘被摧毁之前跳入水中,重新给她摘了一大捧荷花。 那些荷花娇艳明媚,一如她抱着荷花时的笑颜,“谢谢小哥哥,我最喜欢你啦。” 往事历历在目,却早就物是人非了。 他和穆清寒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光,从穆清寒嫁给陆卫航后,两人便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伤痕累累的两颗心不可能被治愈,这辈子也无法连合在一起。 是他奢望了,凌越帆抬起手盖住脸,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来。 许久后他踩着地上的荷花花瓣一步一步离开,走得艰难悲伤,好像在与过去的那段时光告别。 他们之间就连回忆都是那么短暂。 很快男人高大的背影渐渐变得渺小,直到被灯海淹没。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凌越帆没撑伞站在湖泊前。 不远处的挖掘机正在工作着,两个小时不到,湖泊里的荷花便被挖得一干二净。 男人浑身湿透,突然一道雷电闪过,照亮他的一张脸,苍白如从湖泊里爬出来的妖魔。 后来凌越帆从园子里走出去,身后的人封起园子,同时把他的整颗心都封住了。 他没再回头,就那样回到凌家。 “阿帆你怎么了?”客厅里的凌夫人见儿子狼狈得跟落水的老虎似的,她吓得不轻。 尤其凌越帆垂下来的手掌里全是鲜血,混合着雨水一起砸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凌夫人立即吩咐佣人找医生,给儿子拿来毛巾擦着湿透的头发,心疼至极之下落了泪,“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一副样子?” 凌夫人检查着儿子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凌越帆一动不动任由她擦着头发。 他淋了太久的雨,俊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两片薄唇抖动着,却用缓慢不容反驳的语气说:“让我娶穆清寒,哪怕往后她这个凌家大少奶奶只是摆设,我听从你的安排跟你选定的女人生孩子,但正室的位置必须是穆清寒的。” “阿帆!”凌夫人又气又怒,可却没有理由拒绝儿子这个要求。 因为她知道儿子对穆清寒的执念早就走火入魔了,就算众叛亲离放弃一切也要娶穆清寒。 既然她阻拦不了,那么何不退让一步? “好。”凌夫人停下给儿子擦拭的动作,转过身对凌越帆说:“为了表明你的诚意,我今晚就会叫来一个干净的女孩陪你,希望你好好待她。” 凌越帆无动于衷,好像母亲只是给他安排了一顿晚餐那么简单。 “你看着办吧。”他应着,抬步往楼上走,洗澡换衣服,处理手上的伤口。 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凌家的佣人带着一个女孩上楼,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那女孩双腿打颤、满面娇羞潮红走出凌大少爷的卧室。 这天夜里穆清寒突然从梦中惊醒。 下一秒病房的灯亮了起来,女人温柔恭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穆大小姐,你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 穆清寒看着女人清秀的脸,过了许久她才记起这是凌越帆身边的一个小助理。 自从那天之后凌越帆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些日子都是这个小助理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 “我没事。”穆清寒抬手擦了擦满面的泪水,不甚在意地对小助理笑了笑,“关灯睡觉吧。” 说完她重新躺回床上,为了让女助理放心,她假装闭上眼睛。 女助理守了穆清寒一会儿,见穆清寒并没有其他异常,她这才关了灯,转身睡到病房里的沙发上。 黑夜中,穆清寒紧闭着双眼,月光折射出她脸上的泪痕,她却抬手紧捂着嘴,没有发出丁点哭声。 她告诉自己,“不要后悔,是你选择活下来的,那么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你都不能退缩,穆清寒,你一定要撑下去。” 一个月多月后穆清寒出院,穆老爷子把她安排在了穆家老宅,随着她的痊愈,穆家和凌家两家都筹备起婚礼来。 穆清寒不知道凌越帆是怎么说服凌家众人娶她为妻的,柳絮只出现过一次,凌夫人也没安排其他人来找她的麻烦。 她的日子过得清闲,心静如水地等待着做新娘的那一天。 而随着穆清寒的出院,温婉不用从早上到下午一整天都在病房陪着穆清寒了。 她接了几件案子,继续帮人打官司。 由于她要的酬金不高,且有时候因为同情弱势群体而免去委托人的重金,这样一来,温婉在坊间的呼声很高,同行业的律师们却对她颇有微词。 第322章:带不动带不动 不过同行们的怨气再大,也不敢跟温婉使绊子,毕竟名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穆郁修是她的老公,盛家二少更是她的爱慕者。 何况她还是容家的大小姐,如今眼看着容昭媛就要香消玉殒,众人猜测温婉继承容氏的可能性大于容昭明这个一无是处的舅舅。 于是如此强大的背景下,谁还敢招惹温婉? 他们都知道温婉做律师并非为了金钱和名利,完全是因为喜好,这样坚持自我为民请命的律师实在是贵族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有些人钦佩欣赏温婉的同时,免不了对她动了邪念。 穆大爷瞒着温婉,用他一贯的方式出手解决了。 自从温婉投入到工作中后,最近被职员议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穆大爷没有了念想,也就回到了过去几年日理万机的生活轨迹。 偶尔温婉早早地结束工作,便亲手做好晚饭等着他,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把应酬推掉,迫不及待地赶回来陪温婉。 不过听说最近盛世在做一个大项目,温婉在微信群里找了穆大爷,果真收到回复说赶不上吃她做得晚饭了,让她早点睡。 穆老爷子一看便@温婉,“婉丫头,既然阿修把你留在家里独守空房,不如你过来外公这里吃饭吧,外公现在就吩咐厨房做你最爱吃得那些菜。” 温婉应着,“好,外公你可别嫌弃我去蹭饭。” “阿辙也会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我叫来了老战友的孙女,到时候介绍她给阿辙认识,你和阿寒要活跃气氛知道吗?阿辙是个钢铁直男,可别让阿辙把那个女孩子气跑了。” 温婉外公,池北辙也在这个群里啊。 她赶紧私聊穆老爷子,让老爷子在池北辙看到之前把那条信息撤回。 *** 可消息刚发过去,群里的池大佬便回复道:“老爷子,我临时有一场手术,估计凌晨一点才会结束,所以今天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抱歉。” 穆老爷子??池大佬整天不是忙得连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吃吗?可这分明时刻关注着群消息,比他的网瘾都大! “啥,我刚刚发了什么?我一定是糊涂病又犯了,哎,老了老了,真怪我平日太操心了,我去找找药。”下一秒便提示“穆大爷他大爷”从群里退了出去。 带不动带不动,温婉哭笑不得。 有了前车之鉴,往后穆老爷子想再给池北辙介绍女朋友就难了。 估计穆老爷子更愁了。 盛世这边穆郁修也勾起唇,看了看时间后他收起手机,拉开椅子长身而起,大步走出去的同时吩咐关思琳,“让向锐跟着我,你领着公关部一早选好的几个女职员在后面。” “好的总裁。”关思琳把穆郁修送上总裁专属电梯后,转去楼下的公关部。 在看到排在首位很熟悉的一张脸时,关思琳蹙眉,“怎么你们部长选了你吗?” 这话听着好像很看不起她啊!宋初凝抬眸瞥了高高在上的关思琳一眼,抿了抿唇正要回答。 这时公关部的周部长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见关思琳对宋初凝存有质疑,他拍了拍关思琳的肩说:“小琳,初凝是我选出来的,你不要看她年纪轻轻的,她的业务能力很强,这也是我破格提拔她的原因,你就给她一次立功的机会。” 周部长此人在整个业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带出来的公关队伍多年来都是最强大的,就连娱乐圈明星们的公关队伍都学习着周部长的处理方式。 多年来多家娱乐公司想挖他过去,他却只忠诚于穆郁修一人。 上次温婉在那场舆论风波中差点身败名裂,便是他在背后操作,威逼利诱媒体,发各种通稿极力证明温婉的清白。 到如今他几乎把温婉捧成了“t市第一夫人”,引来众多做梦都想红的明星们的艳羡,因此穆郁修越发看重周部长。 这种情况下关思琳自然不好说什么,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宋初凝的脸。 公关部的女人外在形象无可挑剔,并排站着一个赛一个美,而宋初凝更是她们之中的翘楚。 关思琳总觉得宋初凝的长相像极了一个人,可一时也想不起来像谁。 公关部的副部长下个月就要离职了,听着周部长的意思,是想提拔宋初凝这个并非专业出身的新人做副部长吗? 关思琳觉得宋初凝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一开始就从底层爬上来,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得到了一向严苛的周部长的赏识。 这样手段了得的女人,恐怕也有着极大的野心。 这场饭局定在晚上八点,因为穆郁修要从相关部门那里拿到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关思琳带来的一群佳丽们便卯足了劲撩大人物,搂腰、喂食物和坐大腿等,举止要多奔放有多奔放。 这几人中宋初凝的酒量最好,这也是她刚入公关部半个月便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 没多久她就把大人物灌醉了。 宋初凝的长相非常风情,何况烈酒入喉,她的笑容越发显得迷离,微醺的神采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大人物看呆了,感叹宋初凝真是人间尤物,搂着她的腰就要找个房间享受一番。 宋初凝慌了,要知道盛世公关部的女职员陪着应酬,并没有陪理发这一项,她推着年龄上可以当她爸爸的大人物,向穆郁修投去求助的目光。 穆郁修看了一眼宋初凝的那张脸,几秒后示意向锐带走宋初凝,给大人物安排一早准备好的几个当红小花旦。 但大人物铁了心要宋初凝,穆郁修失去耐心,也不跟大人物多说,带着一众人告别后就离开了,仿佛没听见大人物的那句话,“穆郁修,你是不想要那个项目了吗?” 宋初凝回头看了大人物一眼,跟着穆郁修走出酒店。 夜晚的风一吹,宋初凝差点把喝到肚子里的酒全都吐出来。 “阿修!”其他人被关思琳领着坐上车,眼看着穆郁修也要走,宋初凝几步上前拽住穆郁修的胳膊,低声说:“刚刚谢谢你。你是不是还在乎我?因为我是你的女人,你容不得其他男人的脏手碰我?” 温婉等到十点钟穆郁修还没有回来,客厅的电视屏幕亮着,她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困倦,很快就睡着了。 第323章:袁纷背后的大佬 十一点钟的时候穆郁修推开客厅里的门,灯还没有打开,早就听到动静的温婉跑过来,猛然扑入男人的怀抱,声音里带着埋怨,“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很长时间。” 借着从落地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穆郁修垂眸看到温婉赤着脚,眉头皱起来,弯身打横抱着温婉往楼上走。 他严厉地斥责,“告诉你多少次地板上太冰,不要光着脚在房子里跑来跑去!既然你总是记不住,那明天我吩咐向锐把别墅里的每个角落都铺上地毯。” 温婉迷迷糊糊的,也没听见穆郁修说什么,只是敷衍地应着,“好。” 在穆郁修打开卧室门的一刻,温婉突然从穆郁修胸口抬起头问:“学长,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 “不小心沾上的,你也知道饭局上一向是乌烟瘴气的。”穆郁修没否认,把他带着公关部几个女职员陪大人物喝酒一事告诉了温婉。 不过他避开了和宋初凝的关系,“从古至今搞定一个男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女人的美色,你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明星表面上多光鲜高贵,实际上他们在圈子处于最底层的位置,免不了被大佬们带去陪酒、陪玩、陪理发。” 温婉并不同情他们,闻言语气淡淡道:“做明星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为了能得到更多更好的资源,他们最快的捷径便是出卖身体,没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你作为大佬级的人物,也被那些试图讨好你的人送过不少美人吧?”温婉的睡意突然一扫而光,一手伸入穆大爷的衣服里,摸着他健壮分明的肌肉。 温婉笑眯眯给了穆大爷一道送命题,“或者有的明星们为了上位,就通过旁人的介绍主动献身于你?” 这问题会难倒他?穆大爷是何等的睿智,“是啊,曾经排着队等我去宠幸的女人能绕地球一圈,太多的人为了跟我合作而选择送美人,可迄今为止,唯一成功的只有董唯妆。而那个想要抱大佬大腿的女人,如今成为了我的妻子,你说她是不是一个很励志的人生赢家?” 温婉这是在夸她功夫了得,还是嘲笑她是靠抱金主大腿上位的女人? 穆大爷这车速有点快,她跟不上啊。 “我抱了后才发现穆大佬你的大腿不够粗,现在反悔了,你放过我吧。”温婉决定扳回一局,笑着挑衅。 穆大爷双眸一眯,几个大步走到床边。 他把温婉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抬起手解着腰间的皮带,唇畔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问:“你确定我的大腿不够粗?” “看来过去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今晚我便证明给你看,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绝对是大腿最粗的一个,且只有你能抱得了。” 温婉她永远不是穆校长的对手。 眼看着穆大爷衣衫尽褪,温婉立即闭上眼睛,心脏狂跳不止,只想问穆大爷她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然而穆大爷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下一秒男人滚烫的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求饶。 第二天一大清早温婉做好早餐,在餐厅里和穆郁修一起吃。 她的饭量没有穆郁修大,先吃完了,坐在穆郁修身侧安静地刷着热搜。 忽然她惊讶地“哦”了一声,转过头对穆郁修说:“学长你知道吗?袁纷她竟然进入了娱乐圈,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就上了热搜,简直是一夜爆红的典范。” 话虽这样说,可温婉心里很清楚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夜成名。 局外人不知道那些明星们在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昨天刚和穆郁修讨论过,没想到袁纷竟然也走上了这条路。 而关于袁纷的身份,温婉是不久前从四条的调查中得知的,这也就应证了她的推测。 袁纷真正喜欢的男人是穆郁修,之所以假冒双胞胎姐姐袁浅,是想为当年被邵曼珠害得身败名裂的姐姐复仇。 至于真正的袁浅现在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四条还在调查着。 难怪袁纷最近不找她麻烦了,原来是在忙着做大明星,温婉想到娱乐圈的肮脏和混乱,更加恨不起袁纷了。 也不知道袁纷是和多少人理过发才换来了一夜之间的爆红。 不过这确实是拥有金钱和名利的最快捷径,袁纷进入娱乐圈接触到更多的大佬后,对付起邵曼珠就容易了。 “她背后的大佬是盛祁舟。”穆郁修云淡风轻地瞥过去一眼,不甚在意地对温婉说:“盛祁舟打算进军时下最炙手可热的娱乐圈,袁纷主演的这部电影就是他投资的。” *** “盛祁舟的人脉广、资金充足,想捧红袁纷轻而易举,尤其在上次舆论风波中,她几乎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要知道黑红也是红,在娱乐圈不怕被嘲被骂被全网黑,只怕没流量没话题度没有出场机会,所以盛祁舟捧起自带流量的袁纷很容易,这将是他打响娱乐圈的第一炮。”娱乐圈是整个大社会的缩影,是金字塔最底端的存在。 穆大爷不愧是站在神坛的大人物,真是深谙这其中的规则和运营模式。 温婉随即想到一个震碎三观的问题,抓住穆郁修的胳膊,“既然盛祁舟是袁纷的金主,那么他们两人是不是……” 盛祁舟毕竟深爱过袁浅,身为跟袁浅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袁纷,盛祁舟会不会在她身上找寻袁浅的影子? 特立独行如盛家二少,何况这样做还能成功报复了邵曼珠,所以温婉觉得袁纷极有可能爬上了姐夫的床,而盛祁舟半推半就了。 可盛祁舟是袁纷的姐夫,两人若是在一起了,那就是大逆不道有悖伦理啊。 穆郁修扬眉,很意外盛祁舟在温婉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这无疑取悦了他,伸手把温婉抱到腿上,点了点她的鼻子说:“盛祁舟和袁纷之间是很单纯的合作关系,因为念及着往日跟袁浅的情分,盛祁舟待袁浅的亲妹妹袁纷便多了一些真心。” 盛祁舟是相当高逼格的人,哪怕穆郁修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盛祁舟跟那些女友动辄就是网红、嫩模、明星的富家子弟截然不同。 第324章:这世上属你大腿粗 在这个以权色交易为主流的圈子里,盛祁舟交往过的女人只有袁浅,且还付出了真心,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多年来盛祁舟更是洁身自好,连逢场作戏的绯闻女友都没有。 前两年还有人试探着盛祁舟的性取向,把某个当红小鲜肉送上了他的床。 后来那个小鲜肉在娱乐圈被封杀了,试图讨好盛祁舟的那个人也早就消失在了t市。 盛家二少的手段便是从那个时候流传开的,至此再无人敢利用美色跟盛家二少攀关系。 对于盛祁舟的痴心,温婉也只是笑笑,跟她没有关系。 “学长,因为工作的缘故,过去我不在的那几年,更甚至直到现在,你也会跟那些女人逢场作戏吗?”温婉想了想,认真地问穆郁修。 外界对穆郁修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t市风云人物的评价只是杀伐决断、心狠手辣,在温婉和他结婚之前,鲜少有人知道穆大爷的私生活是怎样的。 但这并不代表穆郁修在感情上是清白的,这只能说明穆郁修的背后有个相当强大的公关团队。 就如同很多明星一样,在黑料没曝光之前,他们的公关团队就出手解决了一切,粉丝们以为那些明星们有多清纯呢,实际上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哪来的清流? 可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怕一身正气如温律师,谁身上没有那么一两个污点呢,她过去不也杀了人而入过牢狱吗? 温婉觉得就算穆大爷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也可以接受。 “……”他可是禁止女人靠近三米之内的禁欲系总裁,温婉竟然直到现在还觉得这是他对外立得人设吗?穆郁修气得笑了。 在温婉心中他是不是身经百战、随时都能开车的驾校校长、撩女人的高手吗? 穆郁修越想越气,也不跟温婉争论,避重就轻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穆大少爷和少夫人有多恩爱,我若是带了其他女人在身边,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一旦被媒体曝光了,那我护妻狂魔的人设就崩了。” 温婉穆大爷不仅对她承诺会洁身自好,而且还把他自己夸上了天,呵呵哒。 “学长,既然开娱乐公司这么赚钱,你有没有往这个领域发展的打算?”温婉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商机。 穆郁修不高兴了,板着脸反问温婉,“你觉得我现在赚得钱太少,养不起你?我如果真的涉足影视圈,你来做我公司的一姐吗?” 在这件事上,穆大爷表现出了变态般的占有欲,霸道宣言,“我不想把你捧成国民女神,婉婉,你的所有权只属于我,昨晚是谁说我这个金主的大腿不够粗?到时候你爆红了翻脸不认人,把我踹了找下家,我多得不偿失。” 温婉咱能不提大腿到底粗不粗这件事了吗? 眼看着穆大爷还在计较,温婉圈住穆大爷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我错了老公,这个世上属你大腿最粗,我这辈子一定会牢牢抱住,不让外面的娇艳贱货有任何可乘之机。” “……”上头了上头了,穆大爷一把扣紧温婉的腰,侧头咬着她的耳垂。 男人的气息滚烫灼人,嗓音沙哑,“我宁愿你说我不够粗,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证明给你看了。” 温婉穆校长什么时候也开始遵守出师有名这一套了? 想当初这男人拉着她在客厅、厨房、落地窗、楼梯上、浴室……等等地点,简直不要太劲爆了,此刻跟她装什么正经! 温婉两腿跨坐在穆郁修的腰间,笑着把脸埋入男人的胸膛,只觉得如今这样的生活平淡却真实。 他们彼此交心、没有隐瞒和欺骗,她在闹,而穆大爷在笑,这才是婚姻最佳的状态啊。 穆郁修强壮的臂弯里搂着温婉,下巴压在深爱女人的肩膀上,闭眼,鼻尖全是她头发上的香气。 穆郁修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踏实,走过当年那些荆棘遍布、刀尖舔血的日子,他终于来到温婉身边,相知、相爱、相守,于是此生无憾。 直到关思琳和向锐过来上班,穆大爷为了树立自己威严高冷的形象放开温婉。 他端端正正地坐好,喝着咖啡。 可他还是不忘把自己的那杯牛奶推给温婉,重新提起刚刚温婉的建议,“我没想过涉足娱乐圈,太混乱又肮脏,但其他领域我正计划着扩展。” 他可是男主,不能盛祁舟这个男二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吧?否则到时候让盛祁舟抢了他的男主光环怎么办? 说起来,穆郁修从小到大都没想过将来做一个霸道总裁,他一岁胡乱涂鸦时就被母亲发掘了绘画天赋,在征求他的同意后,不到三岁他就被母亲送入了专业机构。 那个时候他的梦想便是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画神,但先后失去最爱的女人和至亲,他痛不欲生,哪还有心思实现自己的梦想。 于是他抱着赚点钱的草率心态做起了生意,谁知无心插柳,竟然短短几年内便白手起家,以一己之力打败了有着多年根基的容家和顾家,这两年大有做全球珠宝巨头的趋势。 温婉听完穆大爷的梦想后目瞪口呆,不想做画神的军人不是好的珠宝商。 如今盛世集团已经涉及了几百个领域,并且都做到了世界顶尖,结果穆大爷还想着扩展,他可真是霸气又野心勃勃,就不能给别人留条活路吗? 温婉对穆郁修竖起大拇指,凑过去“吧唧”在穆郁修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上亲了一口,“老公,你的能力就像你的颜值一样,我只有跪舔的份,放手去拼搏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算破产了也没事,我把钱都存起来,以便你日后东山再起。” 这话确定是鼓励?穆郁修黑了脸,没想到温司机如今竟然大胆到在下属面前亲他了。 穆校长可是闷骚,关起门来毫无顾忌把温婉这样那样,人前是高冷禁欲拒人千里的霸总好吗? 于是穆闷骚面无表情地推开温婉,心里跟灌了蜜似的,面上却表现出对温婉的蔑视,翻看着文件一本正经地询问着关思琳工作进展。 “一大清早上面的审批就下来了。”关思琳严肃道,心里却在想穆大爷你一杯咖啡都喝半个小时了,显然暂时没有去公司的打算。 当他们做下属的看出来吗? 第325章:标准的直男审美 最近少夫人早出晚归,顾着工作冷落了穆大爷,穆大爷心里不平衡,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少夫人陪着他吃早餐、嬉笑打闹,而且还送了香吻,穆大爷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拖延时间,还不是想和少夫人多腻歪一会儿?连这点都算计,不愧是个心机boy。 “批下来了?”穆郁修有些意外。 昨晚他拒绝了把宋初凝送上大人物的床,本以为惹恼了大人物,没想到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吗?是昨天向锐为大人物选的那几个当红明星发挥了作用吗?还是……宋初凝私底下做了什么? 穆郁修神色复杂,侧过头吩咐关思琳,“让四条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明白。”关思琳也觉得蹊跷,但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也不好提出自己对宋初凝的怀疑。 这时温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是穆清寒在微信群里给她发了消息,“嫂子,今天有时间吗?等会儿陪我去选一套婚纱。” 温婉看了一眼后蹙眉,难道不该凌越帆陪着穆清寒吗?她去了反而会妨碍两人。 温婉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想起竟然大半个月没有凌越帆的消息了,怎么回事? *** 温婉打开群内成员。 不出意料,凌越帆自从那天在荷塘前跟穆清寒发生争执后就退了群,也不再点赞她的朋友圈,调侃她和穆大爷了。 仿佛一夜之间,凌越帆就从他们这群人的生活圈子里消失了。 温婉这才觉察到了不对劲。 原本她以为无论穆清寒对凌越帆有多绝情,就算穆清寒三番五次践踏凌越帆的自尊,凌越帆被伤得多狠、多痛,他都可以容忍穆清寒。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在主动,即便那个时候穆清寒和陆卫航结婚了,他也从未退缩过。 可如今在即将结婚之际,凌越帆却态度大变,他是爱得太累了,终于决定放弃这段求而不得的爱情了吗? “好。”温婉回复着穆清寒,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有人都以为凌越帆是穆清寒最好的归宿,这只是他们从自身角度考虑的,却无人顾及身为当事人穆清寒的感受。 穆清寒根本不爱凌越帆,跟一个不爱的男人生活一辈子,对穆清寒来说真的是一种幸福吗? “我陪你们一起去,到十点多再去公司。”穆郁修也在手机上看到了群消息,上下打量一眼温婉今天的穿着,目光里透着来自王者的蔑视,“毕竟我代表着男人,跟你们女人选婚纱的眼光不一样。” 温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穆大爷这是在嘲笑她不会买衣服,不懂搭配吗? 温婉呵呵冷笑,反击着穆郁修,“穆大总裁你喜欢肤白貌美、胸大腿长杨柳腰的女人,她们着装上要穿黑丝,头发最好是黑长直,不管清纯还是成熟型,都要特别有气质,安静、温柔,有点柔弱需要依靠……诸如此类,我看你这是标准的直男审美。” 关思琳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并不符合直男审美,倒是宋初凝这个女人达到了穆大爷理想中的标准。 关思琳整个人一震,替温婉感受到了来自情敌的危机,即便之前费尽心思的袁绿茶婊也没让她这么重视。 “温婉,你让我很失望。”穆郁修俯身凑过去,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哑声低语,“如果我真的是直男审美,当年在整个g大的女人都想把我这朵高岭之花拿下来的时候,我怎么会接受你的追求?在你离开的七年里,我对你念念不忘,每天做梦都是你,没有跟任何女人交往。” “直到如今你打败了全天下的女人,让我选择你做了我的妻子,这一辈子便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如此,还不能证明我并非直男审美吗?”温婉,你怎么知道呢?你是什么样的,我理想中的女人就是什么样的。 温婉一向不喜欢表达爱意的穆闷骚连这么肉麻的情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求生欲有多强。 温婉对上男人那双深邃满含着炙热的眼睛,只觉得面红耳赤,也不在乎穆大爷理想中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了。 她扑入男人的怀抱,抱紧他的精壮的腰,心里的甜蜜都要溢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温婉和穆郁修换好衣服出了门,一起赶去跟穆清寒约定好的一家婚纱店。 刚走进去,穆老爷子在群里发了消息给温婉,“试穿婚纱时拍几张照片发到这里,我也帮阿寒参谋参谋。” 温婉笑着应,“知道了外公,我相信以外公的眼光,一定能让阿寒做这个世上最美的新娘。” “婉婉你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外公是老花眼,连婚纱颜色都快分不清了,何况他年纪大了,审美标准自然跟不上我们年轻人。”穆郁修在群里发了这样一句话。 瞎说……什么大实话!穆老爷子气得差点摔手机,回复穆郁修说:“中午带着婉丫头回来吃饭,我让厨房做泰国菜给你们,酸甜口味的那种,阿修你平常爱吃醋,而且每天和婉丫头甜甜蜜蜜的,泰国菜你一定很喜欢是吧?” 下一秒穆老爷子就看到了穆郁修退出家庭群的提示,老爷子高傲地冷笑。 呵,敢让他下不了台,他有一百种方法制服穆郁修这样的杠精。 “大哥,嫂子。”穆清寒喊着。 她今天穿着雪纺半身长裙,长裙上一朵朵硕大的花朵盛放,随着女人转身的动作,那些花朵越发鲜活,极简约的风格便衬出穆家长女的大气从容。 “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满意的?”温婉走过去问着穆清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果然凌越帆没来。 穆清寒随手便指了这家的镇店之宝,询问穆郁修和温婉的意见,“我觉得都差不多,就这件怎么样?” 温婉明显感觉到穆清寒并不重视这场婚礼,怕是根本没看几件,只挑贵的吧? “阿寒。”温婉叹了一口气,此刻才意识到或许她撮合凌越帆和穆清寒并不是成人之美,试探性地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阿寒,这是你最后可以反悔的机会。” 不,已经晚了,穆清寒摇头。 早在半个月前,她和凌家大少爷的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炒作之下为两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第326章:她是我妻 或许凌夫人心里不愿接受她做儿媳妇,但不得不重视她穆家长女这一身份。 所以她若是临阵脱逃,损害的将是穆家和凌家两大顶级家族的利益,对不起父母和穆家不说,凌夫人也会觉得自己被玩弄了,到时候必定不会饶了她,还会让穆家受到牵连,那她就真的成为一个罪人了。 现在这样多好啊,反正她也不爱凌越帆,凌越帆也终于愿意放手了。 那么她嫁给凌越帆后,便做一个摆设吧。 不爱不恨,如此才能不伤不痛。 温婉还想说什么,身侧的穆郁修把话题转开了,“我看这件粉色的婚纱也不错,阿寒你进去试试。” 穆清寒第一眼看到这件婚纱就觉得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于是对温婉说:“不用试了,就这件吧,让店员直接打包带走。” 温婉这也太草率了。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选上一天的准备,可这才刚到十分钟,连看都没看呢,穆清寒就把婚纱买好了。 温婉眼看着穆清寒走过去付钱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算什么? 穆清寒的婚纱应该由凌越帆亲手来买,可结果婚礼在即,凌越帆却选择了人间蒸发,这对穆清寒太不公平了。 穆清寒已经经历了上一段悲剧的婚姻,难道第二次结婚也要成为全城的笑柄吗? 温婉眼睛通红,冲动之下不顾穆郁修的阻拦,几步上前拉住正用手机扫码的穆清寒,转身往外走,“我们回去。” 既然改变不了穆清寒嫁给凌越帆这一结果,但至少她可以为穆清寒争取点什么。 她不能让凌家这么欺负穆清寒,否则穆清寒嫁到凌家后的日子不是更艰难? 如果凌家现在不拿点诚意出来,她就让穆清寒穿某宝998块钱一件的婚纱举行婚礼,反正左右穆清寒这个二嫁女都会被外界嘲笑,倒要看看那个时候凌夫人和整个凌家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大嫂。”穆清寒蹙眉,知道温婉是心疼她,可她真的不在乎。 那天在手术台上九死一生后,她便看淡了一切,无论多价值连城的婚纱和世界瞩目的婚礼都感动不了她,所以谁来买婚纱又有什么区别呢? “吆,这不是陆太太吗?”一道调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絮挽着男人的臂弯拦住穆清寒和温婉的去路,话语里满含着刻薄对穆清寒说:“你怎么在这里,是要选婚纱吗?可据我所知你还没跟陆先生离婚呢,这么快就要二婚了吗?” “怎么不见你的未婚夫?”柳絮看了一眼穆清寒周围,恍然大悟道:“哦对,像你这种二嫁的,怎么可能得到夫家和他家里人的重视呢,阿寒,作为姐妹我真是心疼你,恐怕连婚纱都是自己出钱买吧?这家店的婚纱可不便宜,你带够钱了吗?要不我借点……” 柳絮话还没说完,只听“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到她脸上。 柳絮捂着脸,嘴角当即便冒出鲜血来,腮帮子火辣辣得疼。 她大声尖叫,瞪圆眼睛盯着出手打她的温婉骂,“贱女人你谁啊?竟然敢打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柳絮放过狠话后抬手要还回来,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扭断了。 这次柳絮疼得眼泪哗哗地掉出来,发出了“啊啊啊”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形象和气质全无,哭着哀求还在抓着她手腕的穆郁修,“放手放手!快放手啊……” 穆郁修像甩垃圾一样把柳絮甩开,接过向锐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好像触碰到柳絮后手有多脏似的。 “没能让柳大小姐认识我的妻子,是我的错。”穆郁修伟岸的身躯遮挡了门口照进来的阳光,正好把柳絮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这让柳絮更加觉得男人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那睥睨着她的眼神轻蔑不可一世。 他薄唇轻启说:“那我今天便给柳大小姐加深印象,记住了,刚刚扇你耳光的女人是穆家家族的少夫人,我穆郁修的妻子,她叫温婉,下次可别问你是谁这么蠢的问题了。” *** 穆大爷简直帅炸了好吗?温婉盯着男人的背影目瞪口呆。 她一直都知道穆郁修此人心狠手辣,没想到有一天穆大爷竟然为了她扭断了柳碧池的手腕,体贴、暖心、霸气十足,穆大爷真是把男友力发挥到了极致。 “你应该庆幸自己的手没有碰到我太太的脸,否则我砍了你的两条胳膊。”穆郁修对瘫在地上的柳絮说完,转身走到温婉面前,捧起她刚刚扇柳絮耳光的手,凑过去轻柔地吹了吹。 “还疼不疼?”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斥责,可在外人听来却是宠溺无奈的,“不是告诉过你吗?谁欺负了你,你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会让那人双倍奉还。看,手心都红了,婉婉的这只手是用来被我牵的,怎么能做打人这么费力的活?” 妈的,疼的人是她好吗?柳絮只觉得一股腥甜从喉咙深处漫上来,怒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哗”吐了出来。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丧心病狂。 穆清寒一群吃瓜群众这真是一碗防不胜防的狗粮,偏偏他们还吃得这么心甘情愿。 好想要一个同款穆大爷啊,不知道万能的某宝有没有卖。 “感动吗?”穆郁修见温婉傻了一样盯着自己,他爱极了女人对自己的迷恋。 也不顾那么多人在场,穆郁修俯身贴在温婉的耳边,呼吸是那么烫人,富有磁性的嗓音简直能让每个女人的耳朵都怀孕了。 温婉只觉得快要化成了一滩春水,偏偏穆大爷还认为不够,声音里染上了情欲的沙哑,带着极大的诱惑,“是不是特别想以身相许?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要控制住了,别急,晚上一定让你好好表现。” 温婉不敢动不敢动,她已经翻车了。 原来不只男人会被女人轻易撩拨得身体上起反应,就连女人也会被男人……不不不,温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否则她真怕自己会化身为狼,立刻拉着穆大爷回家这样那样进行不可描述了。 温婉,你可是文艺小清新,什么时候被穆校长调教得这么敏感了? 所幸柳絮的哀嚎声把温婉从“污污污”开着的火车上拉了下来。 第327章:耗资千万的婚纱 温婉再看过去时,只见趴在地上的柳絮拽着男人的裤腿,哭着控诉他们的罪行,“阿帆,现在你看清你这位未婚妻的真实面目了吗?她简直是蛇蝎心肠,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凌家的大少奶奶?她联合她表哥一群人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要为我做主啊。” 穆清寒她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自己为什么不知道?何况她什么都没做啊,但凡不瞎都能看出来是柳絮活该。 这么嚣张?关思琳同情地看着柳絮,敢惹她家少夫人的人她见过不少,但有胆子跟她家少爷叫板的人,据她所知坟头草都长三米高了。 “凌大少爷,没想到短短大半个月不见,你的品味竟然变成这样了。”温婉也是刚刚从关思琳口中得知了这位柳家大小姐情史丰富,在傍上凌越帆之前,柳絮为了上位不知道跟多少有权有势的人理过发了。 就这种碧池凌越帆也下得了口,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没错,刚刚被柳絮挽着臂弯的男人是凌大少爷,他从进门开始便一言不发,仿佛局外人般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直到此刻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下属过来。 “先去医院吧。”凌越帆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狼狈至极毫无气质的柳絮,目光里极快地滑过一抹厌恶,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对柳絮说:“若是再耽误下去,你的这只手就真的废了。” 柳絮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晕过去,也顾不上再踩穆清寒一脚了,等凌越帆的下属过来后,她赶紧跟着人走了。 中途不忘回头对凌越帆喊,“阿帆,你记得来医院看我,我等着你。” 那撒娇的语气别提有多酥了,温婉不知道身为男人的凌越帆什么感觉,反正她是恶寒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见穆大爷也抚了抚胳膊。 她笑了,嗯,至少穆大爷理想中的女人不是柳絮这种类型。 “我的品味如何,你们不是很清楚吗?”凌越帆没有理会柳絮,唇畔噙笑应着温婉说,转瞬他的目光落在穆清寒身上,“你说是不是,我的未婚妻?” 穆清寒的脸色陡然一白,凌越帆间接地承认了自己品味“独特”,也是在羞辱她被男人玩弄,失去孩子后成了人人嘲笑的弃妇。 这一瞬间她对上凌越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以往儒雅深情又姿态卑微的男人,不知何时起变得如此邪魅,让人捉摸不透。 这样的凌越帆让她感到害怕。 原来一个男人若是不爱了,真的可以变得这么陌生冷酷。 “我都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女人了,凌大少爷还愿意娶我,那我真该感谢你。”穆清寒也扬起嘴角,坦然自若的样子,“但愿凌大少爷以后能提高品位,不要做出跟踪我这种女人的行为来。” 凌越帆目光一沉,讥讽地反问:“你觉得我是在跟踪你?呵,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们的婚期马上就到了,你却还顶着陆太太的头衔,让外界怎么评价我和整个凌家?如今你的身体也恢复了,我希望你能在最近两天处理好跟陆卫航的离婚案,不要给外界抹黑我和凌家的机会。” “我知道了,给凌大少爷带来了困扰,是我的错。”穆清寒分明是道歉,却没有丝毫的诚恳和低姿态。 相反,她的语气里也充满讽刺,对上凌越帆的眼睛,“凌大少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逛了一上午很累。” 说完穆清寒便拉着温婉离开。 凌越帆手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话语里透着警告对着穆清寒的背影说:“既然你知道我们即将成为夫妻,那是不是应该改了对我的称呼?” “好的未婚夫。”穆清寒的脚步未停,“未婚夫再见。” 凌越帆真是被气得没脾气了。 温婉和穆清寒一起坐上车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刚刚她注意到凌大少爷的脸都黑了,可见不管他是以前那个深情付出的男人,还是如今左拥右抱的渣男,他都拿穆清寒没有办法。 无论如何,至少她不用担心以后穆清寒嫁到凌家会被欺辱了。 穆郁修中途转去了公司,刚进总裁办公室,向锐凑到他耳边,告诉了他上面把项目审批给盛世的内幕。 穆郁修听后皱了皱眉,很快恢复一贯的无动于衷,拿出文件看着,头也不抬地对向锐说:“每个人所走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既然宋初凝喜欢用这种方式达到她的目的,那便由着她好了,与我们无关,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明白了总裁。”向锐由此知道了宋初凝在穆郁修心中的分量,以后对待宋初凝也就会掌握好一定的分寸。 他推开门走出去,告诉了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关思琳boss的处理方式。 关思琳听后蹙起眉,“总裁真的是这么说的?可我查过了,在夫人离开的那七年里,这个宋小姐和总裁可是有过一段……” “关思琳你不想活了吗?!”向锐突然抬高声音打断关思琳,伸手把关思琳拉到办公室。 他关上门对关思琳说:“不管总裁跟这位宋小姐以前发生了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总裁和夫人伉俪情深,你还提过去那件事,就是在作死。别看总裁平日待我们那么好,可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到时候连我都救不了你。记住了关思琳……” 向锐一脸冷峻,语气里带着警告和威慑,“不要再试着探求总裁和宋小姐的过去,你必须把嘴封得严严的,尤其是在夫人面前。” “我只是好奇。”关思琳被向锐骂得差点哭了,赶紧保证,“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提了。” 而这边温婉和穆清寒刚回到穆家老宅,老爷子高高兴兴地对她们招手,花白的眉毛都扬了起来,“你们回来的正好,就在五分钟前,凌家刚把阿寒的婚纱送过来。” “据说是法国的顶级设计师亲手设计,请了一百名世界级的工人一针一线制作而成的,足足耗费了六个月。”老爷子感叹不已,对凌越帆这个孙女婿很满意,“你们快过来看看。” 穆清寒顿住脚步,凌越帆明明准备了婚纱,却还让她自己去选,这不是在羞辱她、玩弄她的感情吗? 而半年前她刚发现陆卫航出轨,凌越帆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开始为她准备嫁衣了吗? 第328章:赶紧把离婚证办了 呵,他早就算计好一切,知道她最终会成为弃妇,而不得不选择嫁给他吗? 这个男人的心机真是深。 果然她一点都不了解凌越帆,所谓的深情其实是建立在不择手段和步步为营上的。 “快打开!阿修说我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审美,我倒要看看阿帆这件据说耗资千万制作而成的婚纱,能不能让我大开眼界。”穆老爷子背着手站在一个巨大的箱子前,仿佛要结婚的人是他,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穆清寒。 *** 可穆清寒并不想打开箱子。 她对这场婚礼没有期待和即将成为新娘的欢喜,所以凌越帆为她定做的这件婚纱就算价值千万、举世无双又如何? 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罢了。 “外公,现在就打开看了哪来的惊喜感?”温婉觉察到穆清寒的冷淡,笑着对穆老爷子说:“等到阿寒和阿帆结婚的那天,阿寒穿着这件婚纱现身,我们才更加叹为观止啊,是吧外公?” 一听这话穆老爷子的脸就垮了,像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装着婚纱的箱子,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好吧,婉丫头说得对。” “你就放心吧外公,阿寒长得漂亮,气质也好,搭配上这件婚纱,到时候她必定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独一无二的新娘。”温婉安慰着失落的老爷子,搀扶着他往餐厅里走。 穆老爷子拍了拍温婉的手,“婉丫头和阿寒你们都是最漂亮的,等回头你和阿修也补办一场礼,那我这辈子就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这话听得温婉心里既感动又难受。 老爷子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她明显感觉到外公的身体也不如以前健朗了,她真怕外公突然有一天就离开了人世。 “好,到时候就麻烦外公操办我和阿修的婚礼了。”温婉忍着泪说。 穆清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当年她嫁给陆卫航时,因父母看不上出身普通的陆卫航,对待婚礼也就没多上心,倒是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为她忙前忙后。 即便她选择的丈夫不是老爷子中意的,老爷子也把她风风光光地嫁了。 可她终究还是让老爷子失望了。 如今她即将嫁给凌越帆,老爷子也是为她操透了心,婚礼的很多细节都是他把凌夫人找来亲自谈判的,为她争取了很多东西。 所以她觉得只要有老爷子在的一天,哪怕凌夫人不待见她这个儿媳妇,凌夫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 她感谢爷爷,在这个世上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没有爷爷疼爱她,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她都不能辜负了老爷子的心意。 哪怕是为了让老爷子放心,她也会嫁给凌越帆,并且努力做好凌家的大少奶奶,假装幸福粉饰太平。 夏日的酷暑渐渐褪去,转眼便到了桂花飘香的八月份。 穆清寒休养好身体,法院便再次开庭审理当初陆卫航控告穆郁修故意杀人一案。 三个月前穆清寒那一刀并没有捅到陆卫航的心脏要害,陆卫航及时被送往医院救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陆卫航今天出现在法庭上,一身深蓝色西装,身形笔挺面容英俊,依旧是过去那个在盛氏能力出众的商界精英。 他自己做自己的辩护人,跟身为穆郁修律师的温婉展开了激烈又精彩的辩论。 温婉找来当时在场的佣人和监控录像,里面清楚地显示出陆卫航侵犯穆清寒,穆郁修为救自己的表妹将陆卫航推下楼梯的画面。 当然,温婉称穆郁修并非故意,而是在与陆卫航发生争吵时,情急之下碰到陆卫航。 陆卫航自己没有站稳,不小心摔了下去。 至于穆郁修拿枪指着陆卫航的画面,由于镜头的缘故并没有拍到。 对于陆卫航侵犯穆清寒一事,陆卫航据理力争说自己和穆清寒是夫妻,当时不过只是小打小闹,构不成犯罪。 温婉考虑到穆清寒的声誉,也就没有在法庭上公开陆卫航几度强占穆清寒一事。 对于穆清寒指认大哥,温婉则解释穆清寒是顾念她和陆卫航的夫妻感情,且被陆卫航怂恿了,再加上她看到的确实是穆郁修把陆卫航推下楼梯,并不知道是陆卫航自己没有站稳,所以当然不算做伪证陷害穆郁修。 于是到了最后,陆卫航败诉。 在穆清寒捅了陆卫航一刀这件事上,陆卫航并没有选择报案控告穆清寒,法院自然不插手,对于陆卫航和穆清寒的感情问题,劝其私下调解。 双方同意。 穆郁修和温婉三人一起从法院走出来,陆卫航紧跟在后面,喊着穆清寒,“阿寒!” 穆清寒蹙眉。 刚顿住脚步,陆卫航几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平坦的小腹,迟疑着问:“你还好吧?” “陆先生指的是哪方面?”穆清寒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在陆卫航身上,嘲讽地反问:“是指被你害得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以后都很难再怀孕,还是你让我成为整个t市的笑柄这件事?陆先生,你觉得我还好吗?” 她仔细看才发现陆卫航早就没有了过去的意气风发,如今的男人下巴上带着青色胡渣,眼中的红血丝很重,显出颓废的一面来。 呵,事到如今他还在做戏吗? 他是觉得她还不够惨,以为装成这样一副这样,她就会再次心软,投入他的怀抱吗? 不知道是她傻还是陆卫航傻。 “我……”陆卫航哑口无言。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穆清寒走到这一地步,穆清寒怀孕时,他虽然利用欺骗穆清寒,但他并不想失去他和穆清寒的第一个孩子。 哪怕往后他在外面野花不断,他也不会放过穆清寒和他们的孩子。 然而温婉设得那场局让他所有的算计和贪心都化为泡沫。 穆清寒不想跟陆卫航说别的,看了看时间,“趁着民政局还没有下班,我们赶紧过去把离婚证办了,可别妨碍了一个星期后我做凌家的大少奶奶。” “阿寒!”陆卫航咬牙。 他真是一败涂地,既没有从穆清寒手中得到穆老爷子的财产,也没有成功报复了穆郁修,以及让温婉做他的情人。 相反,他输得一无所有不说,此刻他竟然要失去当年一心求来的爱情和婚姻了。 曾经他也是爱过穆清寒的啊。 第329章:不爱才会不在乎 “怎么,你还想算计什么?”穆清寒冷眼看着陆卫航,只觉得过去相爱的时光是一场大梦。 如今醒了过来,连她自己都笑话自己。 “陆卫航,你不要逼我,否则我调出那天晚上的监控,以婚内侵犯孕妇的罪名起诉你,到时候你要面临的可是牢狱之灾了。” 陆卫航脸色苍白,他知道穆清寒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并非念及着多年的夫妻情分,而是一旦把这件丑事闹上了法庭,穆家大小姐的声誉可就真的毁了,何况如今她是凌越帆的未婚妻,也代表着整个凌家。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最终陆卫航还是答应了。 一来他若是不同意,穆老爷子和凌越帆必定会对他下狠手,如今他连穆清寒这个最后的筹码也失去了,拿什么跟他们这些权贵之人抗衡? 再者,就当是他痛心失去了和穆清寒的第一个孩子吧。 他不再纠缠穆清寒,他成全穆清寒,从今往后便和穆清寒桥归桥,路归路吧。 温婉担心陆卫航这个世纪最大渣男会欺负穆清寒,毕竟陆卫航太会说花言巧语了,穆清寒可千万别再被陆卫航迷惑了。 “我们不用去。”穆郁修拉着正准备跟上穆清寒的温婉,指了指不远处停车场里的一辆车说:“有人比我们更希望陆卫航和阿寒尽早离婚。” 温婉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一辆很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一众车子里,却显出一种鹤立鸡群的高贵感。 那是……凌越帆的专用车子? 一个小时后,穆清寒和陆卫航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 穆清寒率先从大厅走出去,没有丝毫留恋,赶去停车场准备离开。 “阿寒,你真的打算嫁给凌越帆吗?”陆卫航拦住穆清寒的去路,到底还是不甘心,语气里透着讥讽对穆清寒说:“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凌越帆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深情忠贞的男人了?就在你们准备婚礼的这两个多月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年轻漂亮且干净的女孩被送去凌家。据说那些女孩全都进了凌大少爷的卧室,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离开。” 穆清寒的心陡然一震,猛地抬头看向陆卫航,“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陆卫航,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圈子里都传遍了,即便我这个几乎被驱逐出贵族圈子的人也听到了只言片语,那么可想而知真相远比我对你说的这些还要劲爆。” 陆卫航起初也不相信,但后来为了证实,他刻意找到了被送去凌家的众多女孩中的一个。 他几番询问,那女人对他说了实话。 据她描述凌大少爷的欲望非常强,几乎每晚都需要女人,她那晚更是被凌大少爷反复索要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下身红肿,被人抬着出了凌家,整整三天都没有恢复过来。 那可是她的第一次,几乎给她留下了阴影。 所幸凌大少爷只要雏儿,从那晚后凌夫人给了一大笔钱把她打发了。 不过凌夫人并没有让她保密,其他女人中有炫耀的,于是很快这件事就传开了。 有女人跃跃欲试,就算不贪图凌夫人给的钱,对于凌大少爷这样孟浪的男人,能和他发生一次关系终身都无憾了。 *** 穆清寒更不知道背后那些女人们如何嘲笑她,那些难听的话有多么不堪入耳,即便是始乱终弃的陆卫航都容忍不了自己的前妻被如此议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凌越帆,穆清寒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一定是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婚礼的到来,想更早一天嫁给凌越帆,做他的新娘吧? 这个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傻。 穆清寒听后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没有站稳,天旋地转间,耳边传来男人焦灼的呼喊,“阿寒!” 穆清寒睁眼就看见陆卫航英俊如初的脸,只觉得恍如隔世,可内心却无比平静,早就没有了任何波澜。 曾经怀着对未来的期望和婚姻的憧憬跟陆卫航结婚,她以为他们两人能够白头偕老,如今七年尚未过去,夫妻情分便已走到了尽头。 她不爱这个曾经年少时期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了,如今陆卫航自食其果,落到这种下场,她也没必要再报复他了,爱恨和恩怨便在这一刻化为云烟。 “我没事。”穆清寒抬手就要推开陆卫航。 可陆卫航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不放,猛然间穆清寒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转头看去,只见凌越帆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几步远外,俊脸阴沉,看着她躺在陆卫航臂弯中,嘴角缓缓上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穆清寒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冰冻住了,被现任未婚夫撞到她和前夫搂搂抱抱,凌越帆会怎么想她? 当然,她不在乎凌越帆怎么看她。 但她身为穆家的大小姐,一言一行都被外界关注着,如今她在t市已经“臭名远扬”了,她不想再背负一个跟前夫藕断丝连,甚至婚内出轨的罪名。 于是只听“啪”一下,穆清寒抬起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到陆卫航脸上。 等陆卫航吃痛后放开她,她快步走到凌越帆身边,亲昵地挽起凌越帆的臂弯,用一种娇嗔的语气对凌越帆道:“阿帆,我的前夫挑拨我们两人的关系呢,他说这两个多月来每晚都有女孩送到你的卧室,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告诉他这不是真的,让他不要白费心思了。” “是吗?”凌越帆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垂眸看着胸口的女人。 她笑盈盈的模样,越发显得明艳动人,可却让凌越帆觉得她戴上了面目,虚伪谄媚。 当年他爱的那个女孩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穆清寒高傲冷艳,如同一只孔雀,从来只会漠视他,哪像此刻这样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 他鼻尖全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挽起的头发拂在他脖颈的皮肤上,仅仅只是轻微的呼吸,便足以让男人心神荡漾。 她真是个尤物。 他爱的那个女孩早就湮没在了时光的洪流中,而他……也早就不是最初的凌越帆了。 “真可惜。”凌越帆叹道,任由穆清寒依偎在他怀里,始终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对穆清寒说:“你的前夫并没有骗你,我每天晚上确实都需要一个女孩,到如今已经有六十个女孩陪过我了。” 第330章:因果报应 穆清寒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眼中的笑一点点僵了。 她的唇瓣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许久接不上话来,只觉得像是被凌越帆当众扇了一个耳光,难堪、屈辱、痛苦……等等情绪齐齐涌上来。 当年她当众多校友的面配合着跟陆卫航接吻,凌越帆就站在旁边看着。 很多人的目光落在凌越帆身上,同情或嘲笑的,他如同一个丑小鸭般被她和陆卫航欺辱,被围观的人指点议论。 英俊深情的少年薄唇颤抖脸色苍白,度过了一生中最屈辱的五分钟。 就在这一瞬间,穆清寒突然体会到了当年凌越帆的感受。 “原来是真的啊。”她苦笑。 当真是因果报应,人啊,这辈子千万不要作孽太多。 “那也没关系。”穆清寒抬头对上凌越帆俯视而下的目光,极其大度地对他说:“等我嫁到凌家以后,你就不能让那些女孩踏入我们的卧室了。阿帆,我才是凌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都不能让她们登堂入室,威胁到了我这个正室的地位知道吗?” 凌越帆没有回答穆清寒,紧锁着她平静的脸色反问:“如果她们中某一个怀孕了呢?” “那就让那个女人生下孩子,然后把孩子带回来,对外称孩子是我和你的。”穆清寒不以为然地应着,“毕竟我不能生孩子,可你身为凌家的大少爷,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替你照顾好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陆卫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顾不上唇边淌出来的鲜血,大声喊着穆清寒,“阿寒!” 为什么穆清寒可以容忍凌越帆婚内出轨,却无法接受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何况他并没有跟其他女人生孩子。 在穆清寒怀孕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让穆清寒把孩子生下来,他会好好爱孩子。 穆清寒不给他这个机会,却对凌越帆宽容到没有任何原则。 说到底是因为从一开始穆清寒根本就不爱他,穆清寒爱的男人一直都是凌越帆。 呵,凌越帆觉得讽刺又可笑,穆清寒对他这么大度,是因为根本不在乎他吧? 因为不爱,所以才不会为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而伤心。 “好。”凌越帆心里有多愤怒,表面上就有多平静,他承诺着穆清寒,“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会撼动你凌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就算我在外面有了孩子,我也会舍母留子。” “……”所以她还要感谢凌越帆吗?穆清寒转过目光,假装看着道路旁边种着的桂花。 她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我和前夫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好了,你送我回爷爷那里吧!这几天爷爷一直惦记着你。” 凌越帆点头,淡淡地瞥了不远处的陆卫航一眼,就如同当年身为胜利者的陆卫航对他露出的那个笑。 凌越帆搂着穆清寒的腰离开。 陆卫航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眼中通红,紧紧握着拳头。 从年少认识穆清寒,两人相爱到结婚这几年幸福甜蜜的时光,他只觉得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突然便从手指间一点点消失了,抓不住也留不住。 后悔了吗?陆卫航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他才不要回头。 他好不容易从一穷二白靠奖学金完成学业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在业界名噪一时的金牌律师,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代价。 当年那种生活他不想再过了。 陆卫航抬手盖住湿润的眼睛。 过了许久,他把离婚证收入怀里,最后看一眼民政局,这个地方见证了他和穆清寒从开始到结束的婚姻。 他再无留恋,转身大步走向自己开来的车子。 温婉很快知道了陆卫航和穆清寒顺利离婚一事,她心里为穆清寒高兴的同时,也觉得就这样放过陆卫航,实在太便宜他了。 温婉问起问起穆郁修在警局工作的那个朋友,调查陆卫航从业这么多年收钱收礼徇私枉法的案子进展如何了。 “很遗憾,我那个朋友在上司的严厉斥责下,终止了对陆卫航的审查。”穆郁修并不把陆卫航放在眼里,语气淡淡地说:“想必是陆卫航早就有所察觉,所以他提前打通了关系,让更高层的大人物对我的朋友施压,并且以后其他人都不准再调查陆卫航。” 温婉蹙起眉,陆卫航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就算曾经的陆卫航凭借着自己在业界的影响力和钱财打通了跟上级各人物的关系,如今的陆卫航已经成为了丧家犬,那些人物们还会顶着跟穆大爷作对的风险偏袒陆卫航吗? “你忘了,从一开始陆卫航和沈度就是一伙的。”穆郁修观察着温婉的脸色,适时提醒道。 温婉猛地看向穆郁修,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她的手一点点握成拳头。 对啊,她怎么把沈度这个幕后主使忘了? 沈度自己设计自己入狱,就是为了拆散她和穆郁修,并且置穆郁修于死地,因此理所当然要保护着陆卫航这颗棋子。 可她不知道原来沈度的本事竟然这这么大,呵,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穆郁修任由温婉自己思考着,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来的眼眸越发显得晦暗不明了。 恰在这时,刚挂断电话的关思琳走过来对温婉说:“夫人,监狱那边传过话来,沈先生要求见你,你看你是拒绝了,还是……” “我去见他。”温婉起身往楼上走。 过了一会儿回头看向穆郁修,担心穆大爷会吃醋,她走下来亲了亲男人问:“学长,你觉得呢?” 穆大爷摆手让关思琳几人离开,他一把扣住温婉的腰,回吻着女人的唇,气息滚烫紊乱,“我觉得刚吃过午饭,我们应该适当运动运动,免得到时候你长肉了,又要用节食的方式减肥,结果心疼的还不是我?” 温婉穆大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老陈醋味道,她敢说什么吗! 要是不答应,穆大爷绝对会一个星期不让她出门。 哦,你们问她不出门干什么? 当然是“运动消食”啊!那种会让她肾虚的运动。 第331章:她选择穆大爷 温婉陪着穆大爷运动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在穆大爷的安排下,她很快在会客室见到了沈度。 温婉拉开椅子坐在沈度的对面,“沈度,你还有下一步计划吗?不如全都告诉我,让我看看你能对我狠到何种程度。” “你……什么意思?”沈度微愣,几秒后反应过来,他猛地起身,满含着不可置信和痛心反问温婉:“阿婉,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是吗?你根本不打算离开穆郁修,却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迫不及待想摆脱他的样子来,目的就是要套出那个时候我的计划对吗?” 沈度摇头,薄唇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来,“温婉,你太让我失望了。” 数月不见,眼前的女人看上去高贵大气,仿佛破茧而出的蝴蝶,渐渐绽放出属于她的光彩,整个人是那么从容,真是当之无愧的穆家少夫人。 这样的温婉让沈度感觉到陌生,他还是喜欢年少时那个明艳动人敢爱敢恨的女孩,如今的温婉只让他觉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也对,温婉毕竟是容家的大小姐,穆家的少夫人,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温婉不再伪装,语气里全是讽刺,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眼睛却红了,“在你陷害学长的计划中,阿寒不仅跟穆郁修反目成仇,更是跟父母断绝了关系,我为了给阿寒一个教训而设了那场局,结果反而让盛祁舟算计。阿寒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体受到巨大的伤害,从此很难再怀孕,我差点被穆家人逼得自杀,而学长也因此跟穆家人撕破脸……等等。” 温婉紧握着拳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患有心脏病,无论此刻她多么想对沈度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她都得忍着,努力让自己不那么难过,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温婉对沈度说:“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沈度,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了?为了拆散我和学长,你不惜把我逼入绝境,你和盛祁舟真是如出一辙啊。” 沈度心口微震,抿了抿泛白的唇,嗓音沙哑道:“我不想伤害你,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温婉,对不起,可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和穆郁修在一起,从头到尾他都是……” “够了吧沈度,借着‘为我好’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温婉冷笑着打断沈度,用一种冰冷的语气对沈度说:“让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停止你接下来的所有计划,我原谅你,并且我已经说服了学长把你救出来。” 沈度猛地抬起头,只觉得尊严被温婉践踏,面上屈辱,咬着牙说:“我不需要他的怜悯!阿婉,你太傻了,穆郁修他一直都在骗你。” “骗我什么?”温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变沈度的想法,笑了笑对沈度说:“他愿意赔上自己的婚姻,不惜给了容家一笔天文数字的聘金,他带我走入穆家,让我成为穆家的少夫人……等等这一切,如果他是骗我的,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他的种种行为只能证明他爱我。” “所以沈度,你收手吧,你自以为是为了我好,却不知对我来说是最大的伤害。”温婉的话字字诛心。 沈度的眼中浮起一片猩红色,神色痛苦又自嘲,心中苦极了,呢喃着,“是吗?” “今天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问你。”温婉转移话题,紧盯着沈度问:“是你一早打通了关系,让上层各级人物徇私枉法护着陆卫航这个渣男吗?” 沈度还留着陆卫航这颗棋子,是不是说明沈度下一步的计划会用到陆卫航? 如果没有沈度在暗中阻挠,恐怕穆郁修的那个朋友已经查到了陆卫航多年来的犯罪行为,陆卫航必定会蹲几十年牢狱。 如今陆卫航逃过一劫,放虎归山,不知道以后会做出怎样疯狂的反击。 陆卫航的存在是个极大的隐患,她不能不重视。 “你在说什么?”沈度目光里带着疑惑,摇头对温婉道:“我并没有帮陆卫航打通关系,毕竟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我何来那么大的本事未卜先知救他一命?阿婉,你还会继续做我的辩护律师,来证明董唯妆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吗?” 说到底他就是逼着温婉在穆郁修和他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因为他若是无罪了,转移尸体的穆郁修就要承担法律责任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择你?”温婉的话语里充满冷漠,压着心里的难过,嘲讽地笑着对沈度说:“从一开始就是你自作多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爱的男人是学长,如果真的有一天必须在你和学长之间选择一个,你觉得我的答案会是什么,沈度?” 沈度的脸上陡然褪去所有血色,心中屈辱至极,如同被温婉狠狠甩了一耳光。 他僵硬地伫立在那里,握起的拳头颤抖着,许久说不出话来。 “沈度,我言尽至此。既然你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打通关系保下陆卫航,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把自己从监狱里救出来。”温婉起身往外走,停在门口,手扶着门框。 她没回头,背对着沈度说:“从今往后你的死活跟我无关,你设计了自己进入牢狱,在你的目的尚未达成之前,那便继续在里面住着吧,但愿你能成功。” 沈度直到这一刻还执迷不悟,一个处处置穆郁修于死地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要救他? 她已经给了沈度一次机会,可偏激到几乎疯魔的沈度根本不珍惜,如此,她为什么还要惹得穆郁修不高兴,请求穆郁修救沈度这个情敌呢? 就算穆郁修愿意帮忙,她也没有脸再对穆郁修提出放过沈度这样的要求了。 “温婉,我根本没有帮陆卫航打通关系。”眼看着温婉要走出去,沈度上前抓住温婉的胳膊,“这件事是穆郁修做的,他想陷害我,让你误会我,我是要置穆郁修于死地没有错,但他也根本不打算放过我,他想要我的……” 温婉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不相信沈度的每一个字,大力甩开沈度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32章:她终于得偿所愿 “温婉!”沈度挺拔的身形一晃,喊着温婉还想说些什么,却有穿着制服的男人拷上他的手腕,带着他回了牢房。 沈度坐在床上,仰头看着窗外的四角天空,喃喃自语着,“阿婉,什么时候你才能看清穆郁修的真实面目?你根本不知道他在算计着什么,你以为是我要害他,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想取我的性命。” 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反击。 这场局他还没有败,即使身处牢狱,他也可以跟穆郁修斗智斗勇。 他倒要看看,最后温婉选择舍弃的男人究竟是他,还是穆郁修? 温婉走出来的时候,恰好一阵秋风吹起地上的落叶,让她感觉到一阵寒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太冷了,只是九月的天气她却觉得这一年的冬天即将到来了,沈度,我曾视你为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兄长,你怎么能如此害我和我爱的男人? 温婉眼中的泪险些掉出来,抬眸看到几步远外穆郁修高大的身躯竟然伫立在那里。 她一愣,奔跑起来,“学长!” 女人的裙角飞扬如花朵,卷发也在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穆郁修看得心动不已。 他立即展开双臂,两个大步上前把女人搂入胸口,“才分开一个小时,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吗?婉婉,是不是中午我不够卖力?” “你不是去了公司吗?怎么突然过来了?”温婉心里难受,没跟穆郁修开玩笑。 她把脸埋入男人散发着热度的胸膛,只觉得冰冷的血液渐渐回暖,闭上眼抱紧穆郁修的腰。 她很少有这样娇娇软软的时候,穆郁修很心疼,叹了一口气道:“放心不下你,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哭了?” “学长。”温婉抓住穆郁修的手,阻止他摸上她的眼睛。 她从男人胸口抬起一张带着泪痕的脸,“我们不救沈度了,让他在牢狱里呆着吧,直到警方查清楚董唯妆自杀的真相,我相信法律总会还给他一个清白。” 而关于她和穆郁修转移尸体的行为,只要没有人针对他们,凭借着穆大爷的权势,背后走动走动关系就可以摆平了,让沈度被关着,免得再继续实施他陷害穆郁修的计划。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穆郁修掩起眸子里的复杂和阴冷,面上不甚在意地对温婉说。 他搂着温婉上车,窗外监狱的墙壁一点点倒退,他和温婉从荒无人烟的看守所走到繁华喧嚣的市中心。 穆郁修二话不说带着温婉去了盛世集团。 “我来这里干什么?”温婉好笑地看着车窗外高耸入云的大厦。 她想低调,安安静静地做个美丽的穆家少夫人就可以了,可穆大爷还拽着她到盛世来虐狗。 这太拉仇恨了,求穆大爷放过她好吗? 穆大爷可是霸道总裁,当然充耳不闻温婉的抗议,下车后一路紧握着温婉的手走进公司大厅,一步一步极有气场,仿佛走在红毯上般,显出一种隆重的仪式感来。 *** “盛世是朕一手打下的江山。”穆大爷一副王者风范,对深爱的女人说出的话却极宠溺,“朕当然要带着你过来领略一番它的魅力。” 温婉承认自己被穆大爷猝不及防的沙雕言论感动到了。 年少喜欢上穆郁修时,他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追赶着他的脚步,期待着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能被他牵着手对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妻子。 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温婉侧过头看着穆郁修。 男人沐浴在午后的日光下,高大伟岸,仿佛全身都被渡上了一层金色光芒,那么俊美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却让温婉走出一生的感觉来,眼前似乎浮现出多年后当她和穆郁修老了,他们手牵着手在晚霞中散步的画面。 突然间温婉泪湿于睫,在心里呢喃着,“学长,但愿命运能眷顾我,让我在这个世上多活几年,我多想一辈子陪伴着你。我从来都不怕死,我怕的是我没机会白着头发蹒跚牵着你,我怕我的学长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会孤独啊……” 穆郁修总是时刻关注着温婉的一颦一笑,他的整颗心全都扑在了温婉身上,因此哪怕温婉只是丁点的情绪变化,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 “往后我还会带着你看看未来盛世的模样。”男人大掌一翻与温婉十指相扣。 他垂眸跟她对望,目光深邃坚定,带着信誓旦旦的承诺。 若是没有她,他要这世间繁华有何用? 他年少的梦想是做一个闻名于世的画神,而如今他只想建造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因为这样能赚更多的钱,不让她如普通女人一样每天有逛不完的菜市场和地摊货。 他会给予她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富,给她物质上的享受,至少在金钱方面她不需要起早贪黑奔波忙碌,更不用像有些女人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甚至是……出卖身体来换取功成名就的机会。 在这个社会上女人本就处于弱势,男人有责任保护女人,尤其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会好好地照顾着温婉,养着她,把他的婉婉宠成一个公主。 “好,我期待着盛世的未来。”温婉笑着,眼中却含泪。 从新婚夜开始他们便决定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世间最动人的誓言莫过于此不是吗? 她一定会陪着穆郁修走过风风雨雨,战胜所有磨难、踏平一切坎坷,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总裁下午好、总裁夫人下午好!” 穆郁修和温婉一路走进去,所有看到他们的盛世职员都鞠躬问好。 温婉的美有种惊艳感,而气质不是穆清寒那种凛冽具有杀伤力的,她看起来婉约又从容,不失高贵,当真是美得恰到好处。 自从她几次上了热搜后,多少男人把她当成了梦中情人,而女人们则是艳羡她不仅长得漂亮、出身好,并且还嫁了这样一个权势滔天身价亿万的老公,简直是人生赢家好吗? 很快,外貌协会的女一号开口了,“你们看,总裁的嘴角微微上扬,是不是在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哎,他平常总是很阴郁寡言,跟撒旦似的,就算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我们也不敢靠近。” 第333章:白瞎了那张脸 “是啊是啊,总裁还是与夫人十指相扣呢,多浪漫!离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总裁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温柔了,哎吆不行,我的这颗少女心。”蹲在角落里的某二号双手捧下巴,用星星眼盯着不远处慢慢走来的一对璧人。 第三位女职员已经进入幻想中,“总裁的手修长宽大,也不知道牵起来是什么感觉,一定很温暖吧?真是太有安全感了,我好想牵一牵总裁的手啊。” 温婉内心毫无波动,并且还想笑怎么回事? 她记起还在读书的时候,身为g大常年位居第一的风云人物,穆大爷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盛世美颜,因各方面都很优异,即便孤僻不与人交往,也有众多颜狗追寻。 他的特立独行反而成了一种魅力,以至于直到现在g大都还流传着穆大爷的传说。 温婉也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太幸运了,当g大的爱慕者们都在做着梦成为了少年的初恋情人时,那个白衣黑裤的少年已经把她带回了家。 “没想到你公司里的女职员也都是颜狗。”温婉好笑地看着穆郁修,给自己满上一杯醋后说:“我应该让她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到时候她们绝对会幻灭。” 男神之所以是男神,就是因为高高在上无法触摸,当年她这个外貌协会会长对穆郁修的盛世美颜一见钟情,后来跟他在一起了,慢慢才发现当初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我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穆郁修扬唇反问着温婉,转身面对着温婉,另一手猛地扣上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身,俯身凑近。 他的薄唇贴着温婉的耳朵,呼吸烫人,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心脏狂跳,“你是觉得真正的我其实是一头永远都喂不饱的狼,把你欺负得太狠了吗?如此,你确定要让她们看看我的真面目?婉婉,没想到你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她是说穆大爷此人瞎长了一张让颜狗们跪舔的脸,不做渣男真是可惜了。 她们那么迷恋他,但是穆大爷此人腹黑毒舌心狠手辣,能分分钟把敌人干掉好吗? 结果穆校长竟然开起了车,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方向盘她抢不回来啊,因为她要脸。 “啊,总裁和夫人在干什么?他们是要当众亲吻吗?快亲快亲,我们就喜欢吃这种拌着蜂蜜的狗粮。”某女职员一脸姨妈笑,满是期待激动的样子,好像单身多年的儿子终于找到了女朋友,老母亲真是操碎了心。 温婉她和穆大爷进来的短短五分钟,听到风声的女职员全都跑来围观了。 她们一定是仗着穆大爷这会儿心情好,不会扣她们薪水吧? 温婉却没有当众表演的兴趣,在穆郁修靠近她时,她往后退着,却被穆郁修禁锢着腰,逃不掉。 于是她的上半身一直往后仰,因身体柔软度高,愣是让她的腰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结果……腰没断,只听“咔嚓”一下,高跟鞋的鞋跟断了,脚崴了。 众人没亲到,好失望啊! 穆郁修面色一变,蹲下身握住温婉的脚踝,皱眉问:“没事吧,疼不疼?” 众人猛地直起身子,顿时打起精神来。 虽然两人没亲到,但穆大爷这样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握着一个女人的脚,这画面更有冲击力、更劲爆、更让人心动好吗? “没事。”温婉只觉得尴尬又狼狈,尤其是在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职员面前,往后她这个总裁夫人的威严何在? 眼看着总裁专用电梯就在几步远外,她拉起正检查她脚踝的穆郁修,低声催促着他,“先去你的办公室。” 穆郁修侧过头示意关思琳立即去买一双鞋,让向锐先行离开准备好医药箱。 他刚刚看了一眼就知道温婉的脚伤得不轻,要用药酒来揉,当然不能耽误时间。 于是穆郁修收起玩笑的心思,正准备带走温婉。 这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总裁,我的高跟鞋跟夫人的码数差不多,不如让她先穿我的,毕竟这样赤着脚不雅观。” 温婉闻言回过头去,只见一位长相风情的女子立在那里。 如果温婉是一种婉约大气的美,穆清寒则是太过凛冽,袁浅也太娇柔,那么眼前的女人便如芙蓉,鲜艳美丽,其娇艳之姿仅一眼便让人迷恋,以至于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她的鞋已经脱了下来,此刻赤脚站在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微微弯着腰,露出后颈纤长柔美的线条,双手里捧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很虔诚的姿态。 “好,那谢谢你了,回头我让关秘书给你送一双新的。”温婉笑着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拒绝了这个女人,恐怕这个女人会被同事嘲笑,尤其她和穆郁修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到时候处在舆论中心的这个女人必定会受到伤害。 “没关系,我的办公室里还有几双替换的鞋子。”宋初凝走到温婉面前,弯下身蹲在地上,以卑微的姿态准备给温婉穿上鞋子。 可穆郁修却抬手阻拦了宋初凝,“不用了。” 他目光冰冷地落在宋初凝白嫩纤细的脚踝上。 她今天穿着黑丝,套装裙子下的一双腿笔直修长,鞋子脱下来后更是引来了众多男职员的目光。 当真是个尤物。 “婉婉的脚崴了,我可以抱着她,而你的鞋子在楼上,若是把这双给了婉婉,你就这样光着脚上去,比起可以走总裁电梯的婉婉,你会遇到更多的人,对公司的形象影响更大,尤其你还是公关部的佼佼者。”一向在下属面前沉默寡言的穆郁修此刻说这么多,也是为了不让下属们以为温婉看不起宋初凝。 他可以不在乎旁人怎么议论自己,但他不允许有人在背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温婉傲慢自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有人诟病温婉,他就要动手解决了。 *** “穿上吧。”穆郁修没再看宋初凝一眼,弯身抱起温婉,对宋初凝丢下一句话便走入电梯。 很快,电梯门在眼前慢慢合上。 温婉垂下来的脚踝那么白嫩纤细,在一众男职员眼前晃了几秒,紧接着穆郁修脱下西装盖住了温婉没穿鞋的脚。 众人这又不是在古代,不就是露一下脚,总裁你至于吗! 第334章:王子和灰姑娘 既然你的占有欲这么强,还让夫人穿什么裙子和高跟鞋啊?不如以后出门就穿医生们做手术时的那种衣服,而且还要戴上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 宋初凝赤着脚站在冰冷的陶瓷地砖上,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心一直蔓延往上。 她脸色苍白,手中还捧着自己的鞋子,就那样面对着电梯门,视线的最后是男人低头给女人盖住双腿的画面,霸道中透着温柔和怜惜。 宋初凝记起从前那个穆郁修来,冷硬、不近人情,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王者般,用一种俯视的目光漠然地看着芸芸众生。 他狠辣,被穆老爷子扔到部队的那几年,每次外派执行任务,他一手就能掐断敌人的喉咙。 他弹无虚发,从来都是一枪毙命,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钢铁般的男人,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体贴了? 他看着温婉时,那双向来凌厉的眼睛里竟然全是温柔,隔那么远她都能感觉到他对温婉的爱要溢出来一样。 以前她一直把穆郁修当成英雄,她以为英雄应该胸怀远大的志向和抱负,心中有让人称奇的计策计谋,有通晓宇宙苍穹的智慧,有握天下于掌中的雄心……等等,就是不应该有七情六欲和儿女情长。 她爱的是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直到刚刚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当一个英雄蹲下身为深爱的女人揉着脚踝时,他褪去全身的光环和气魄,扮演着普通丈夫的角色时,竟然也可以那么迷人。 “哎吆,公主抱啊!”一众围观的单身狗们总算从呆愣中回过神,满是艳羡地看着紧闭的电梯门,“我这辈子还没被人公主抱过呢,不知道躺在总裁胸口是什么感觉,光是想着我这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直跳。” “别提了,当初我结婚的时候,老公压根就没把我抱起来,我们总裁的体力就是不一样,抱着夫人轻轻松松无压力。” “你那是因为胖,夫人多瘦,一看就属于那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类型。” “你这话的画面感太强了,我都能脑补出总裁和夫人的日常夫妻生活了。” “……” 许久后,讨论总裁把夫人这样那样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转到宋初凝身上,“她之前是销售部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短短几天内就去了16楼的公关部。” “是啊,我也听说了,有天晚上总裁带着她去了一场饭局,第二天上级的审批就下来了。前段时间向秘书亲自去了一趟公关部,传达总裁的指示升她为公关部的副部长,明面上捧得是业绩突出能力出众,所以破格晋升,实际上指不定背后她是靠什么肮脏手段上位的。” 这个女职员说得隐晦,下一个却刻薄地揭穿,“呵呵,无非就是陪着理发,床上功夫了得呗。” “你看她还想巴结总裁夫人呢,难道是想借着夫人靠近我们总裁?心机婊!不过就是有那么几分姿色,我们总裁是那种沉溺于女色的人吗?何况夫人的家世、长相,尤其是气质,甩了她好几条街,她哪来的自信勾引总裁?刚刚你们都看见了,她连给夫人穿鞋都不配,总裁嫌她脏呢。” “……” 唾弃和嘲笑声此起彼伏,女人们像是围观小丑般,对不远处光着脚站在电梯门口的宋初凝指指点点。 她们掩嘴轻笑,传入宋初凝的耳边就像魔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越来越大声。 难堪、愤怒、羞辱……一切的一切,宋初凝紧咬着牙,双眼通红,快要疯了。 “嘭”一下,她把手中的鞋子丢在地上,情绪濒临崩溃,转过身正要教训那些聒噪的女人。 恰在这时,男人温润的声音传来,“没想到大哥公司的职员这么悠闲,若非关助理亲自带我进来,我还以为我这是误入了菜市场呢。” “这……”关思琳尴尬又难堪,对盛祁舟说着抱歉。 她几步走过去,冷着脸训斥围在一起的吃瓜群众们,“每个人扣三个月的薪水,现在全都滚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以后若是再聚在一起说三道四,就直接走人,绝不姑息。” 一众人吓得魂不附体,紧接着全都散了,宋初凝害得她们扣了三个月的薪水,这个仇她们记下了。 “你应该高兴她们会这么针对你,因为这恰恰证明了她们是在嫉妒你,嫉妒的根源是自卑,是不如别人或者受到他人威胁,而产生的羞愧、愤怒等组合而成的复合情绪。”盛祁舟说着话走到宋初凝面前,蹲下身捡起那双高跟鞋,捧在手中问:“宋小姐,介意我做一次王子,为美丽高贵的你穿上水晶鞋吗?” 男人的茶色眼眸很淡,唇畔噙着一抹笑意,嗓音清清润润,似乎能挥散她所有的暴躁和怒火。 宋初凝垂眸看着盛家二少。 他温润俊美,即便是这样的姿态,身上的气场也丝毫不减,不会让人觉得卑微讨好。 相反,正如盛祁舟所说,这一幅画面果真像王子给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童话故事,那么唯美浪漫。 宋初凝在一些应酬场合跟盛家二少有点头之交,自然不诧异盛祁舟知道她的名字。 她没抬脚,苦笑了一下,很平静地问着盛祁舟,“二少,你相信她们的话吗?” “你跟我非亲非故的,你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有关系,所以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区别呢?”盛祁舟也不勉强,拿着那双性感的红色高跟鞋起身,云淡风轻地对宋初凝说:“不过我觉得她们越是嫉妒你,你越应该证明给她们看,等到哪一天你足够强大了,这些人的生死还不是被你掌控于手?” 宋初凝怔愣数秒,眼中的泪陡然滚落而出。 “谢谢。”她弯腰对盛家二少深深鞠躬。 盛祁舟给了她最大的尊重,让她重新捡起了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的自尊。 宋初凝接过自己的高跟鞋,也没穿在脚上,转过身就那样赤着足走向楼梯,挺直脊背高昂着头,每一步都走出了她的骄傲和决心。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盛祁舟垂眸笑了笑,这是个有骨气的女人。 因心中有信仰和梦想,他相信终有一天宋初凝会站在高处,洗去今天所受耻辱。 第335章:秀恩爱还是炫富? “学长,你刚刚何必让那个职员当众出丑?你这样做以后还怎么让她在公司呆下去?”温婉一路被穆郁修抱到办公室,刚坐在沙发上,蹙着眉对穆郁修说:“这件事要是传开了,你让其他职员怎么想?唇亡齿寒,如果他们所跟随的是这样一个欺辱下属的掌权者,以后还有人敢效忠于你吗?” “闭嘴!”穆郁修打断温婉,在向锐递来药酒后,他蹲下来握着温婉的脚踝,轻轻揉着,“省点力气,否则我担心接下来你没力气叫了。” “啊啊啊,痛!好痛!快放开我。”果不其然,毫无心理准备的温婉在突然而来的疼痛下喊出声,差点把穆大爷一脚踹出去。 他的大掌牢牢禁锢着温婉受伤的脚踝,不给她丁点挣脱的余地,手下很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温婉疼得全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仍旧没有放弃挣扎。 没多久穆大爷突然脸色一沉咬着牙说:“再动,我让你其他地方也疼疼。” 温婉这是在开车吗? 她的驾龄不够,跟不上穆校长的车速。 温婉生怕穆大爷把她拽进内室这样那样不可描述,毕竟午饭后穆大爷已经解锁了很多姿势了,要是再来,她非得进医院不可。 于是她松开掐着穆郁修胳膊的手,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任由穆郁修揉着红肿的脚。 过了一会儿,疼痛消散了,竟然还十分舒服怎么回事? 穆郁修抬眸见女人睁开了眼,动作变得温柔,戏谑地勾起嘴角,“放松,不会再痛了,我的技术高超,过了那一会儿你就躺着享受吧。” 总感觉有哪点不对劲。 温婉蹙着眉,正琢磨着穆大爷这句话的深意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你先忙吧,我去内室等一会儿。”温婉从沙发上下来,一只腿支撑着身子,正准备单脚跳着走。 穆郁修却把她按回去,阴沉着脸颇有些不悦地说:“坐着不要动!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何况我的工作?婉婉,我们之间从来都不需要回避。” *** 温婉这么严肃,吓得她都不敢动了,穆大爷真是实力诠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女人的样子受宠若惊,一双眼柔柔软软的,让穆郁修想起当年那个倒追自己明媚勇敢的少女。 他心情极好地扬眉,忽然俯身凑近亲了温婉一下,“脸都红了,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学长整个人啊!”温婉这次倒是没躲开,听着外面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她抬起手环住穆郁修的脖子,与男人唇齿相贴,吐气如兰。 温婉反撩回去,“你人就在我面前,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着你,学长,你说你是有多厉害?” 穆大爷哪种想?哪种厉害? 如果是他以为的那种想、那种厉害,嗯,没错,一向对温婉这个尤物没抵抗的他,身体上已经起了反应。 “快去忙吧,可别因为色欲而错过了一个亿的签单。 “胆子肥了,敢撩了就跑?”穆郁修抓住温婉白嫩的脚踝,顺势把温婉压在沙发上,“一个亿算什么?我和你之间有一笔十亿的生意,婉婉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谈谈?” 温婉不谈不谈! 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温婉看着穆大爷嘴角勾起的笑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邪魅狂狷。 温婉闭眼,她这样的小司机怎么可能是穆校长的对手,这就是穆大爷常说得玩火自焚吧? 下一秒门被推开的响动猝然传来,伴随着关思琳的阻拦,“二少,你不能进去!总裁和夫人在里面……” “……”谁这么大胆敢闯进来?给朕拉出去斩了!穆大爷的脸色也是一沉,瞥了盛祁舟身侧的关思琳一眼,示意关思琳把买回来的鞋子放下,然后出去领罚。 关思琳低着头退出去,没拦住盛祁舟是她的错,尤其总裁占有欲那么强,怎么能让对他妻子有非分之想的盛祁舟撞见温婉最动人的一面? 穆郁修迅速整理好温婉的衣衫,拿过搭在沙发上的西装盖住温婉的脚,语气凉凉地对盛祁舟说:“原来这些年二弟的绅士和教养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私底下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直接开门闯进来,脸皮真是够厚的。” 盛祁舟看过去一眼。 那件银灰色的西装很名贵,连袖口的扣子都是蓝色的钻石点缀,属于私人定制,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一款。 可穆郁修却毫不介意用它来遮女人的美足,这是炫富还是秀恩爱呢? “大哥你也说了是私底下,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虚礼。”盛祁舟掩起眸中的苦楚,走到温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谁跟你是一家人!穆郁修懒得理盛祁舟,抬起手示意门外的秘书给盛祁舟端来咖啡。 他在温婉身侧坐下,弯腰把刚泡好的茉莉花茶递给温婉。 穆郁修双腿交叠靠坐着,很大爷的姿态,蔑视地瞥了盛祁舟一眼说:“在电话里我就告诉过你了,我对娱乐圈这种权色交易场所没有兴趣,二弟你如果实在想捧红前女友的妹妹,倒不如找顾家大少投资袁纷主演的这部戏。对比起你这个半吊子,顾景年这些年的女友多数都是当红小花旦和嫩模,他比你更懂得营销。” 噗,温婉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穆大爷骂盛祁舟是半吊子? 嗯,这泥石流般的爱意是亲兄弟没错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是想着有钱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赚?”盛祁舟不介意穆郁修的嘲讽,跟穆郁修说着话,目光却眷恋地落在温婉身上,“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大哥愿意投资这部戏,我保证大哥将会得到上千倍的好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二弟你尽管发挥你的嘴炮技能,说动我算你赢。 第336章:我在亲吻天使 穆郁修伸手从温婉手中“抢”过茉莉花茶品了一口,眼眸里全是笑,“醇香清甜,婉婉炮制茉莉花茶的手艺真不错。” “既然你喜欢,不如明年春天我们从姨妈家移栽一些到院子里,以后每年我都做给你新鲜的茉莉花茶。”温婉欢喜地说。 穆郁修不赞同地摇头,“茉莉花打理起来太麻烦了,我不舍得让你劳累,反正姨妈年年都种,以后每年我们直接过去采花就可以了。上次舅舅不是说这一轮的茉莉花又开出来了吗?我现在吩咐向锐给舅舅打电话,让他采摘几十斤送过来。” 此刻正在花园里拿着花洒给茉莉喷水的容昭媛,只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上次穆郁修想刨走她的茉莉花时也是这种感觉,难道穆郁修又在算计她的茉莉花了? 这两人还聊上了?盛祁舟一副我在哪我是谁的懵逼表情,最终被穆郁修和温婉气笑了。 “我回去了,爸顺便让我告诉你晚上回盛家吃饭。”盛祁舟也不说什么了,长身而起跟两人打过招呼。 穆郁修皱眉,一张沉默的脸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大爷我不去。 盛祁舟扬眉一笑,“大哥难道不想看看邵曼珠如今在盛家过得有多凄凉吗?” “多亏了二弟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有你这样处处想置亲生母亲于死地的儿子,邵曼珠也真是可怜。”穆郁修冷嘲热讽道,手中转动茶杯的动作一顿,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抬头对盛祁舟说:“你来也来一趟了,我应你的请求投资袁纷主演的这部戏,不过老爷子有个战友的孙子也想拍戏,二弟不介意我塞个男主进剧组吧?” “大哥是投资商,你决定。”盛祁舟点头应下。 温婉蹙眉,什么情况? 刚刚穆郁修还一副很抗拒跟盛祁舟合作的样子,怎么盛祁舟一句话就让穆郁修改变了主意?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温婉想不明白,只觉得穆郁修和盛祁舟才是真正财权斗争中的高手。 盛祁舟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却停下来,“刚刚我在楼下看到了宋小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了盛世上班,听说短短时间内还破格晋升,成为了公关部的副部长。” “没想到大哥还是个念旧情的男人,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宋小姐无名无分地跟了大哥六七年,当初我们都以为大哥会为了宋小姐而退掉跟乔家的婚约。”盛祁舟回头,唇畔噙着一抹满含深意的笑对穆郁修说:“谁曾想大嫂回来了,如今大哥和大嫂既已结婚,但愿大哥在待宋小姐上能把握好分寸,否则……” 温婉猛地转头看向看向穆郁修,见穆郁修眼眸低垂,手指一根根捏起来,她的心陡然一沉。 显然盛祁舟说得是真的,难怪在楼下穆郁修会那么针对宋初凝,原来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过一段风花雪月吗? 他故意羞辱宋初凝,是为了向她证明他早就跟宋初凝一刀两断了吗? 那可真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温婉觉得过去的事她不该跟穆郁修计较,毕竟当年她一走了之,算是放弃了和穆郁修在一起的机会。 穆郁修不可能守身如玉等她一辈子,身边有一两个女人太正常了。 前提是穆郁修现在和宋初凝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温婉抿唇看着穆郁修。 “否则我会像以前一样不择手段把大嫂抢过来。”盛祁舟丢下这么一句威胁的话,温婉苍白的脸色被他尽收眼底,他扬眉,抬腿离开。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中,过了许久,温婉起身对穆郁修说:“我去个洗手间。” “我抱你。”穆郁修蹲下身,一手托起温婉的脚,另一手里拿着关思琳买来的运动鞋,动作温柔地为温婉穿上。 温婉垂眸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一个权势滔天家财万贯的男人能单膝跪地给你穿鞋,这份心意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她如何能把这样的男人推开? 温婉觉得喉咙里有点难受,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猜疑和心痛全都不见了。 她选择相信阿修,什么都没问,转移话题笑着说:“这双小白鞋很舒服,你怎么想着让我穿这种鞋了?我可是穆家家族的少夫人,只有名贵高大上的高跟鞋才能配得起我的身价。” “你说错了婉婉。”穆郁修见温婉只字不提他和宋初凝一事,欣慰自己的妻子是个大度不爱钻牛角尖之人,他也笑了,“无论是高跟鞋,还是运动鞋和布鞋,并非它们本身有多高大上,而是被穆家少夫人你一穿,它们才显出了自己真正的价值。” 温婉穆大爷情商真高,这情话简直甜齁了。 既然他的求生欲这么强,行吧,原谅他了。 温婉的脚趾白嫩如婴儿,指甲更是粉粉嫩嫩的,因为没有染指甲的习惯,便显得更加干净、晶莹剔透,看得穆郁修眸光一暗。 他捧着温婉的美足,凑过去便亲了一下女人白璧无瑕的足背。 *** “学长!”温婉吓了一跳,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男人的动作,他怎么能亲吻她的脚? 温婉缩着腿要逃,却被穆郁修一手拽回去,满目怜爱地凝视着她,“婉婉,你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我在亲吻天使啊。” 温婉飘了飘了,再夸下去她就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为了让温司机如愿以偿,驾校校长穆大爷补了后面一句,“你最脏的地方我都吃过了,何况是这一双美足?” 温婉最……最脏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不是说很甜很美味吗? 呸呸!这不是重点。 温婉你不能这么堕落啊,快,快从穆校长的这辆车上下来! 直到关思琳在外面敲门,穆大爷才停下对温仙女的调戏。 他抱着脚崴了暂时不能走路的温婉,直接放在他的专属总裁椅子上。 “你今天一整个下午就坐这里。”穆郁修用一种不容反驳和质疑的语气说,在温婉诧异的目光中,摆手让关思琳把一摞书放在温婉面前的办公桌上。 温婉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竟然是母婴产品之类的书籍。 她的指尖猛地一抖,顿时悲从心来,有些勉强地笑着问穆郁修:“你让我看这些吗?” 学长他……想要孩子吗?所以才会买来这些书籍,让她健康备孕,学习怎么做准妈妈以及如何照顾好一个婴儿。 第337章:现实版宠妻狂魔 但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生孩子,孕育一个孩子等于夺取她的性命,如同当年的母亲。 听林惠淑说若非为了生下她,容昭嫣的心脏根本不会那么快速地枯竭。 也就是说她的到来让母亲付出了生命,不怪父亲后来任由林惠淑那般虐待她,恐怕父亲心里一直在怨她这个带走他心爱妻子的女儿吧? 温婉只觉得浑身冰凉,闭了闭眼。 这时紧攥在一起的手被男人掰开,继而与她十指相扣。 都说十指相扣是可以直达心脏的亲密接触,温婉只觉得心狠狠一震,睁开眼对上穆郁修依旧冷峻的脸。 可他的嗓音是那么低沉动听,“婉婉,你不是想让我赚更多的钱吗?对比起踏足娱乐圈,母婴用品的暴利更大,你觉得呢?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 原来不是让她生孩子啊,温婉猛地松了一口气。 “你真棒学长!”温婉语气里全是崇拜之情,单脚站起来,拍了拍面前堆得比她还高的一摞书,跳过去给了穆大爷一个哥们之间的拥抱,“真是孺子可教也,你慢慢学,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术业有专攻,穆大爷虽然是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总裁,但在涉足哪个领域之前,他必须让自己先成为这方面的专家,这点上温婉非常钦佩穆大爷。 孺子可教也?穆郁修狭长的眸子一眯,她对他用这个词是欠教训了吧? “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要学习母婴知识吧?”见温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穆郁修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我是想把你培养成母婴专家。” 温婉穆大爷说什么,风太大,她没听见。 “不要开玩笑了,又不是我想涉足母婴领域,公司是你的,你是总裁,了解母婴方面的知识是你的本职工作。”温婉摇头拒绝,说得义正严辞。 穆郁修是不知道一本法学书有20cm那么厚,她整天背那些知识已经要累死了,还时不时面临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如果再拿个母婴方面的证书,那不是找死吗? “你是个半吊子律师,帮人打官司只是你的业余工作,不用花太多心思在上面。”穆郁修把温婉按回椅子里,拿过一本书放在她手里,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盛世的荣辱兴衰也是你的责任和使命,还是说……你想让我把我所有财产都转入你的名下,你才能尽心尽力?” 温婉这是想用甜言蜜语让她往坑里跳呢。 呵呵哒,可笑,你以为睿智冷静如她,她会被穆大爷几句花言巧语说得恨不得为盛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没错,她会。 只要穆郁修一句话,她什么都会去做。 她依旧是当年那个明知少年高高在上不可接近,却依旧飞蛾扑火般喜欢着他的勇敢少女啊。 温婉的心柔软如水,也不计较穆大爷骂她是半吊子了,乖乖地接过书问:“你说做律师是我的兼职,那我的本职工作应该是什么?珠宝设计师吗?” “总裁夫人。” 刚好听到这句对话的关思琳简直要给总裁跪了。 虽然她不是单身狗,可她也被总裁和夫人的日常互动虐到了好吗? 温婉背后的落地窗外夕阳西下,正是晚霞漫天的时刻,关思琳看到女人笑得眯起了眼睛,如一只慵懒的猫,展开手臂一副求抱抱的姿势。 那高大俊美的男人上前一步,弯起胳膊把女人拥入宽阔的胸膛。 关思琳只觉得这样的画面极美,举着手机“咔嚓”一下便拍下了这幅照片。 她从外面关起门,把照片发到公司群里。 一众女职员简直要疯了,说着这碗狗粮她们吃了,从今以后穆大爷就是她们的现任老公。 网络的传播速度何其迅速,晚上六点多,穆郁修和温婉相拥的画面被传了出去,短短十分钟上了热搜。 据知情网友透露,一整个下午温婉都坐在穆郁修的专用总裁椅子上,而穆郁修则在沙发上处理公务,就连下属们汇报工作,穆郁修也没跟温婉换位置。 下班的时候,盛世所有职员亲眼目睹总裁一路把夫人从办公室里抱出来,下电梯走出大厅,一直把温婉放入车子里。 吃瓜群众沸腾了,“这是现实版的宠妻狂魔啊!穆大爷和温仙女让我重新相信了爱情。” “难道穆大爷想把公司转到温仙女名下?这是有多大手笔!请月老赐给我一个同款穆大爷。” “……” 车窗外的霓虹灯火闪过,盛祁舟坐在车子里,手中拿着手机。 他低着头,一页一页翻过网友们的评论,最终视线定格在男人和女人相拥的那张照片上。 有人说判断一个女人的婚姻是否幸福,那便看她的状态,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轻,她那么美,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好像依旧是当年g大校园里那个明媚勇敢的少女。 穆郁修对温婉的爱并非作秀,他真的把温婉宠成了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如此,他……便放心了。 盛祁舟一把将手机扣在掌心里,手背上的蓝色血管暴凸,他猛地用力闭上双眸,极力压下胸腔里喷薄欲出的嫉妒和疼痛。 他是那么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男人,他有千百种方法把温婉从穆郁修手中抢过来,可那又如何? 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无尽的爱给喜欢的女人幸福,然而温婉根本不爱他。 他那么高傲,逼迫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只会显出他的卑贱。 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所以他选择了退出,在背后默默地关注着温婉的一切。 为了成全温婉的幸福,他甚至可以不再与穆郁修为敌,他愿意跟穆郁修握手言和。 但……若是哪天穆郁修负了温婉,而温婉不再爱穆郁修了,他必定会把温婉护在自己身边。 车子驶入盛家大门,何熠回头看到盛祁舟面上已经恢复平静,抿了抿唇,问出压在心里多时的疑惑,“二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必须要让大少来投资袁纷主演的这部戏?” 盛祁舟是t市金字塔顶端的人,以他的权势地位,他想捧红袁纷,多少想巴结盛家二少、想打入娱乐圈却苦于没有人脉的商人等着,根本不用他亲自登门找上穆郁修来投资。 他本来以为二少会白受一遭屈辱,结果没想到大少竟然答应了。 第338章:自欺欺人 “以后你就知道了。”盛祁舟这样的王者,当然不屑跟何熠一个青铜玩家解释。 他如此卑躬屈膝,是因为想借此靠近温婉,通过穆郁修而跟温婉有这么一丁点的关联,何熠若是这么想,那就……对了。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事实上他很清楚穆郁修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捧一把袁纷,是想利用袁纷帮他做一件事。 “二少你回来了。”袁纷正在玄关处等着盛祁舟,身侧站着长相秀气的陶韬。 七岁的孩子极其乖巧,弯身拿出盛祁舟的拖鞋递过去,“叔叔上班辛苦了。” 盛祁舟看了看陶韬的脸,跟袁纷有八分相似,而袁纷和袁浅是双胞胎姐妹,也就是说陶韬的长相也和袁浅相仿。 他曾经那么深爱着袁浅,袁浅是他的整个青春年少,面对着这样的孩子,即便心狠手辣如盛家二少,他心里也生出些柔软。 盛祁舟扶起正要蹲在地上给他穿鞋的陶韬,摸了摸他的头严肃道:“你是盛家的小少爷,无论何时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陶韬性情极好,笑了笑对盛祁舟说:“叔叔你是长辈,给你拿拖鞋是我的一份孝心。” 这孩子很聪明,如果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盛祁舟赞赏地点头。 他走入客厅问着陶韬:“学校里的功课还跟得上吗?如果觉得吃力,叔叔可以为你请家教。” *** “不用,我的成绩还可以。”陶韬抿唇笑着回答,举止行为落落大方,也不失谦虚。 袁纷见盛祁舟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接道:“谢谢二少关心,陶韬今年刚好上二年级,前段时间开学摸底考试,他考了市级第一呢。” 市级第一?饶是见惯了风浪的盛家二少,闻言也是满脸诧异。 陶韬跟他很像,从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一度被老师家长们誉为神童。 夜幕降临,盛祁舟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色,淡色茶眸里含着温润问陶韬:“你可以对着此刻的一景一物念出来一首诗吗?” 陶韬抿唇思考,袁纷满是鼓励地凝视着儿子。 过了一会儿,陶韬的目光落在盛祁舟带着倦意的眉目上,他用稚嫩却认真的声音念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话音落下,盛祁舟猛地顿住脚步,垂眸不可思议地盯着陶韬。 “陶韬!”袁纷吓了一跳,连忙把孩子拉到自己身侧,严肃地斥责,“你怎么能念出这样的诗?快给叔叔道歉!” 这是纳兰容若的诗,是一首悼亡之作,换成盛祁舟,指的不就是死去的袁浅吗? 早在年少时,盛祁舟就已把袁浅当成了妻子,可如今跟他海誓山盟、私定终身的袁浅不在身边,那“寻常”二字当真是道出了今日的酸苦。 “叔叔……”陶韬见盛祁舟脸色苍白,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错了,但具体错在哪里他并不清楚。 他是真的觉得盛祁舟一点都不快乐。 即便他权势滔天高高在上,可从他的眉眼中就可以看出来他是那么孤独。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起年少的过往,过往里有他曾经爱的那个女人。 而如今那个女人呢? 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最残忍的不是抛弃和背叛,而是那个女人从此一无所踪,他的恨和爱都无处安放。 他追忆着过去,把自己封闭起来,享无边寂寞和孤独。 陶韬心疼这样的盛祁舟。 外界传闻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一颗狠辣的心,他仿佛刀枪不入、高傲强大,可他为什么觉得盛家二少其实是那么敏感、自卑、孤独又难过呢? “没关系。”盛祁舟抬手制止陶韬的道歉。 他像是被人撕去了脸上的面具,此时此刻显得很狼狈,却也是袁纷从未见过的真实和柔软。 原来二少心底还有那么一片柔软之处吗?袁纷怔愣,随即苦笑。 是啊,就算盛祁舟如今爱上了温婉,每次念起袁浅时,他的心仍旧是最柔软的吧? 年少的盛祁舟天真软弱,身为男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以至于让袁浅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然而哪怕她同样怨恨着盛祁舟,她也不会报复盛祁舟。 因为她知道姐姐会一直被盛祁舟放在心底深处,姐姐是盛家二少的白月光,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爱情? 何况姐姐交代过她,无论她做什么,一定不能对盛祁舟下手。 这是姐姐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心愿,她岂能辜负了姐姐对盛祁舟的深情? “不过你说错了。”盛祁舟蹲下身摸着陶韬的脑袋,与他对视着,一字一字告诉他,“我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她并没有离世,所以何来的诗中所指亡妻不能复生一意?陶韬,你要记住了,叔叔爱过的那个女人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离开了我,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盛祁舟眼中带着笑意,完美无懈可击,似乎转瞬间又成为了那个带着面具的盛家二少。 这个世上除了温婉外,陶韬这个孩子竟然也可以撕下他的伪装,但他不能做真实的自己。 盛家和盛氏集团是他的责任,他身上的担子那么重,他无法抛下一切,只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无论对错,绝不能后悔。 “可是叔叔……”陶韬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袁纷对他摇摇头。 于是他抿紧唇,过了许久低声说:“我知道了。” 叔叔喜欢自欺欺人,那么便让他一直活在他自己编织的那个梦里吧,梦里袁浅还好好的,他们各自相安。 但愿永远不会有人对叔叔揭开真相。 “我请一些人来教你才艺。”盛祁舟起身走去客厅时,略一沉吟对陶韬说:“以后每逢双休你若是不用上课了,就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去盛氏集团或是其他地方见见世面,你愿意吧?” 二少这是打算培养陶韬吗?袁纷震惊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她拉住陶韬便跑过去对盛祁舟鞠躬,“谢谢二少!陶韬他愿意跟着二少,这是他的荣幸,陶韬很懂事聪明,他不会给二少你添麻烦的。” 袁纷心里很清楚,陶韬既然被盛家二少选中了,身份不仅从此高人一等,而且因此前程似锦飞黄腾达。 第339章:这是要旧情复燃? 她不用再为陶韬的将来发愁,二十几年后陶韬必定可以做t市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母子也就不会被人随意践踏欺辱了。 袁浅喜极而泣,攥着陶韬的手跪在盛祁舟腿边,想说些什么。 盛祁舟却摆了摆手,“孩子就如同父母的影子,身为母亲的你是什么样子,孩子将来便是什么样子,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明白吗?以后在娱乐圈也是,你要时刻记住你是盛氏集团捧着的人,所有人都可以高攀你,而你绝不能迁就他们。” 盛祁舟不喜欢袁纷这样卑贱的行为,不像当年的袁浅,落落大方无所畏惧,如果那个时候袁浅成为了盛家的二少奶奶,也足以服众。 正因为袁浅出身贫寒,被邵曼珠所排斥,所以他厌恶女人对自己卑躬屈膝。 无论命运多么不公平,生活有多坎坷,如最初的温婉,即便那个时候还不是容家的大小姐,她也有自己的姿态和骄傲不是吗? 不管何时人都必须要有一身傲骨,不能屈服任何人和任何事。 “我……知道了,对不起。”袁纷红着脸道歉,心中动容不已,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举止对儿子的影响有多重要,所幸还不晚。 她一定会改,为孩子做好榜样。 袁纷牵着陶韬的手坐在盛祁舟身侧,给陶韬拿来糕点吃,也为盛祁舟倒了一杯茶。 这一幕恰好被从楼上下来的邵曼珠看到,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袁浅”和盛祁舟这是要旧情复燃了吗? 她不允许! 否则到时候“袁浅”成为了盛家的少夫人,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邵曼珠气得咬牙,一个温婉还不够,如今竟然连“袁浅”也成了她的威胁,她怎么能容忍? 邵曼珠转身疾步往楼上走,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温婉和穆郁修到达盛家。 经过葡萄树下遇到那只全身绿色名字却叫小红的鹦鹉,这次它竟然换了新称呼,“总裁好,总裁夫人好!” 嗯,是只好畜生,穆大爷赞赏地点头,顺手抓了小红猛地丢出去。 小红“哀嚎”一声,扑腾几下翅膀朝着园子外飞去。 “它会不会飞跑不回来了?”小红转眼没了踪迹,温婉蹙眉问。 要知道小红是盛世昌好不容易驯养出来讨好她和穆大爷的,若是小红丢了,盛世昌岂不是要发愁如何跟他们拉近关系了吗? “不关我的事。”熊孩子穆郁修不甚在意地应着,走过灯火通明花香四溢的院子,一路携着温婉进入客厅。 今晚盛世昌亲自下厨,他刚做好整张餐桌的菜,招呼着几人去餐厅。 穆郁修的大手箍着温婉的腰,几乎是半抱着温婉,让温婉的重量全都靠在他怀里,拉过椅子把温婉安置在上面。 盛世昌见状笑着问:“阿婉的脚好些没有?”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温婉嘴角僵硬。 “无碍,只是崴了脚,很快就好了。”幸亏她极力反对,否则穆大爷坚持把她从车子里一路抱进盛家的餐椅上。 盛世昌怕是笑得更欢快吧? 盛祁舟和带着陶韬的袁纷也相继入座,唯有邵曼珠姗姗来迟。 穆郁修一见到邵曼珠,有些惊讶地问:“盛夫人最近是在瘦身吗?衣服大了一圈不说,连气色也很差。其实依我看盛夫人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像婉婉和袁小姐,何必那么在意自己的身材。” 这是拐着弯骂她人老珠黄,就算再努力也留不住青春年华是吧?邵曼珠脸色紧绷,刚要说话。 袁纷却立即接过去,“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你不要看伯母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之际,追求她的人却并不比当年少。前段时间我参加了一场饭局,跟我坐在一起的某位大人物是伯母的上级,他悄悄地向我打听伯母的喜好呢。” 温婉扬眉,袁纷这是出什么幺蛾子? 她不是在盛家一向自称大少奶奶吗?此刻竟然叫起了穆郁修大哥,更是跟穆郁修站在了统一战线,竭尽全力怼邵曼珠。 “不过我知道伯母不是那种女人。”不等一脸懵逼的邵曼珠开口,袁纷柔婉地笑着,主动给邵曼珠找了台阶下,“虽然那个大人物对伯母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但伯母是不可能背叛伯父、婚内出轨、为了上位而做出有伤风化之事的对吧?” *** 盛世昌皱着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在盛家没有任何地位、一向懦弱的男人,此刻浑身透着一种凌厉的气场,沉默不语地盯着身侧的邵曼珠。 “世昌……”邵曼珠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地抖着,面上毫无血色。 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她是最了解盛世昌的人,别看他表面上怯懦无能,事实上这个男人的心极硬极狠,盛祁舟和穆郁修两个儿子不都遗传了他这点吗? 也正因为如此,当年盛世昌才能那么绝情地抛弃穆南烟,因为她官宦世家的出身和往后的荣华富贵,盛世昌跟她结婚了。 在她的帮助下,盛世昌一手创建了盛氏集团,如今盛家的繁荣除了是盛祁舟的心血外,更是有盛世昌小半的功劳。 只不过他这个父亲最终成为了儿子的手下败将,被儿子完全架空,在家中逗鸟养花。 平日他什么都不过问,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涉及到了原则问题,邵曼珠相信盛世昌绝对不会饶了她。 “践人你说什么呢!你是怎么遇到我的上级的?被安排陪酒在饭局上遇到的吧?呵,说好听点你现在是大明星,本质上还不是一只公开叫价的鸡,盛家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饭桌上讨论这些污秽肮脏之事?”邵曼珠目光凌厉,字字如刀。 她还没对“袁浅”下手呢,“袁浅”倒先置她于死地了,真是翅膀硬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她带入盛家豪门的。 邵曼珠越想越气,猛地起身,抬手就要扇“袁浅”耳光。 “住手。”盛世昌冷着脸色呵斥着邵曼珠。 即便他坐着不动,邵曼珠与他对视时,还是被他目光中的寒意震慑。 她的动作一顿,深呼吸克制着,到底还是收回手,保持着一贯强势的姿态对盛世昌说:“你绝对没有忘记袁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话根本不可信,她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不让我好过,世昌,她是在报复我啊。” 第340章:善恶有报 “当年袁学姐之所以名誉尽毁被千夫所指,难道不是盛夫人你一手造成的吗?”温婉忍不住接过邵曼珠的话,毕竟这也有关穆郁修的声誉。 邵曼珠设计袁浅和穆郁修在先,此刻竟然还指责袁纷找她寻仇,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盛夫人,一报还一报的道理你懂吗?”温婉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弧度,眼中冰寒对邵曼珠说:“我们业界有句话叫‘正义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穆南过去那些年你做了哪些丧尽天良之事,不急,命运很公平,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因为邵曼珠的设计,亲生儿子盛祁舟发生车祸被截肢,真正的袁浅至今下落不明,连累袁浅的双胞胎妹妹袁纷冒名顶替,受尽屈辱来到盛家为亲姐姐报仇,还有……温婉侧头看向穆郁修,心中剧痛。 邵曼珠买凶杀人,害得穆南烟被抛尸大海,死后连最起码的殊荣和体面都没有。 这些年她心爱的男人受了那么多苦,全是拜邵曼珠一人所赐。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可以不揭穿袁纷的真实身份,甚至跟袁纷联手除去邵曼珠。 穆郁修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母亲面目全非的脸和支离破碎的身体,只觉得痛不堪言,手紧握着,竭力控制着才不至于冲到对面掐死邵曼珠。 盛祁舟无声地笑了一下,是啊,善恶有报。 当年亲生母亲用了那么卑劣的手段拆散他和袁浅,让他下半辈子只能靠假肢行走,不会再拥有幸福。 邵曼珠的所作所为间接地毁了他和穆郁修的一生啊,而如今穆郁修有了温婉,可他呢? 往后余生,只有寂寞和孤独与他作伴吧。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袁纷不给邵曼珠喘息的机会,最后补充一句,“伯母觉得我话语污秽肮脏,那就请你规范好自己的言行举止,可别真的为了东山再起而做出对不起伯父之事来。我奉劝你时刻谨记自己盛家长夫人的身份,到时候可别丢了盛家和你母家的脸面。”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管教我?邵曼珠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最终生生地咽回去,呵! 温婉和“袁浅”不就靠着一张会说的嘴吗?那有什么用? 如果她们能找出证据来,有本事把她怎么样,她们还会坐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吗? 所以她不跟她们计较,随便她们怎么说吧。 至少目前她们两人还无法撼动她的地位,等真到了那一天,指不定谁先去见阎罗王呢。 “吃饭吧。”盛世昌终止了这场战争,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他眼神示意佣人给温婉盛排骨汤,叮嘱道:“阿婉你的脚崴了,这几天就不要到处走动了,每天晚上让阿修带你来盛家,我做骨头汤给你喝。” “……”真当她是来蹭饭的吗?温婉表情淡淡地瞥了盛世昌一眼。 以前她觉得盛世昌是个傻白甜,此刻看着盛世昌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突然间觉得盛世昌的人设绝对不是圣母白莲花那么简单。 一顿饭在极其安静却诡异的氛围中结束,温婉被穆郁修一路抱着回了梅园。 去浴室前穆郁修接了一个电话,安插在盛家的佣人告诉他今夜盛世昌和邵曼珠相安无事,盛世昌并没有追问邵曼珠和上级大人物的暧味关系。 “他若不是心大,那就真的是老狐狸。”温婉叹息着,握住身侧男人的手,抿了抿唇迟疑着问:“学长,关于妈被邵曼珠害死一事,我不愿撕开你的伤疤,一直都在等你主动开口,可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你才不愿把你内心的一切都剖开给我看?” 男人身躯一震,猛地抬眸看向温婉,眸中流露着脆弱和慌乱,“婉婉,我……” 温婉何时见过穆大爷这样一面,提及母亲,哪怕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依旧是个敏感的孩子啊。 一瞬间,温婉心疼不已,伸手把男人的脑袋搂入胸口,纤细的手指在男人短硬的头发中穿梭。 “学长,我不想逼你,我只是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那样的痛苦和母亲的血海深仇。你告诉我吧,就算我不能感同身受,但至少我知道学长的痛和恨后,我会更加心疼你、更加爱你啊!” 灯光下女人的声音那么温柔,如同小时候哄他入睡、给他唱着安眠曲的母亲。 穆郁修浑身僵硬,只觉得眸中一股湿热的液体涌上来,喉咙酸涩。 他的脸深深埋入心爱女人的怀抱,那么安心踏实,这个世上最无第二个女人可以给他这种感觉。 “当年杀害母亲的三个凶手已经被枪毙了,他们三人全都是出身孤儿院亡命天涯的孤儿,杀害我母亲前就已在几个市区制造出了四起连环杀人命案,直到我母亲出事,我协助警方,将他们三人逮捕归案。”穆郁修展开双臂抱着温婉的腰,嗓音嘶哑,像极了脆弱悲伤的孩子,“他们三人认下了所有罪行,案子很快就结了。” 这么说来,穆南烟的死其实是来自凶手的随机杀人,跟邵曼珠毫无关联,警方也不会想到在t市只手遮天的邵曼珠会为了自己的地位和争风吃醋而对穆南烟下手。 于是在没有任何疑点的情况下,邵曼珠这个幕后主使就避过了警方的调查。 可穆郁修却知道真相并非这样,因为在母亲出事的前一天,母亲在微信上给他发过一条信息,“阿修,以后妈若是不能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时刻提防着邵曼珠,最好是回到穆家请求外公的庇护……” “你是说妈早有预感邵曼珠会对她下手,所以才会在被害的前一天通知你保护好自己吗?”温婉诧异地睁大眼睛,痛心穆南烟的死,心疼着穆郁修,更因邵曼珠的狠辣而愤怒。 温婉咬牙,抱紧男人宽厚的肩膀,在心里信誓旦旦地承诺,“学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邵曼珠就是害死妈的幕后主使。” 她要用法律手段撕开邵曼珠的面具,让邵曼珠从神坛上跌落下来,让世人看清她的伪善,让她为穆南烟血债血偿。 这天晚上穆郁修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猛地惊醒时,月色下他脸色苍白、满头冷汗,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位置。 第341章:唯独害怕失去婉婉 女人侧躺着,半边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柔美、恬静,穆郁修的心一瞬间便安定下来。 他勾起嘴角,重新睡下去,侧过身弯起胳膊把沉睡的女人拥入胸膛,一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婉婉,你可知道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我无所畏惧,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离我而去,请你不要抛下我,一定要陪我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好吗?” 第三天温婉的脚便已痊愈,这天早上和穆郁修一起吃过早餐,因最近没什么官司,在穆郁修的要求下陪着他去盛世上班。 可谁知刚坐上车子就有人打电话给她,对方自称是沈度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想请她过去谈一件事情。 “在电话里说不方便吗?”如今温婉排斥着跟沈度有关的一切,顾及着正端着碗要喝醋的穆大爷,她蹙眉问对方有什么重要的事。 *** 不久后温婉挂断手机,侧过头见穆郁修皱着眉。 “学长……”她握着醋劲大到可以开一整个醋厂的穆厂长的手,无奈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自称是沈度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必须让我过去一趟。你若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去吧。”穆郁修抬手抚了抚温婉的脸,目光复杂,“去了你就知道了。” 温婉蹙眉,“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学长,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你男人我有多神通广大,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穆大爷扬唇。 温婉当然不知道他一直派人注意着沈度的一举一动,能第一时间猜到沈度会做什么,也是因为他非常了解沈度这个人,尤其是沈度在对温婉这方面。 只是可惜了……穆郁修在心里嗤笑,可惜沈度的深情和付出在温婉面前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的算计和阴谋。 穆郁修吩咐向锐开车去沈度的律师事务所,把温婉送到门口。 下车前他对温婉说:“如果碰上了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你可以征求我的意见。婉婉,我随时等着你的消息,不管是开会、吃饭,甚至是去洗手间,只要你找我,我一定会秒回。” 温婉这么一句平常又简单的情话,为什么觉得好感动? 归根结底是因为穆大爷长得帅,而且声音苏炸啊! “好。”温婉应着,拿起自己的包,打开车门之前,她突然在穆郁修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穆郁修当然不满足,伸出大手就要把温婉抓回来。 谁知那女人“砰”一下关上车门,差点夹了穆郁修的手。 男人黑了脸,可那抹翩跹的身影已经进去院子,很快没了踪影。 “你们说沈……我哥要把这个律师事务所交给我管理?”会议室内,温婉对面坐着两男一女。 他们全都是沈度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在业界享誉盛名,温婉没想到沈度竟然决定把偌大的事务所交给她,而且她还成为了这几个人的上司。 “这件事我哥并没有提前跟我商量。”温婉压着心里的诧异。 外人不知道如今她和沈度之间已经势如水火,家丑不可外扬,在沈度的同事面前,她到底还是粉饰太平,不想损了沈度的名誉。 只是她没想到沈度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事务所是沈度过去几年的心血,如今稍有起色,沈度竟然愿意把事务所交给她。 这算什么? 沈度口口声声为她好,陷害穆郁修,试图拆散她和穆郁修,把事务所双手捧给她,这就是沈度的深情和付出吗? 可他的这份情意感动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对于温婉来说只觉得可笑。 她想和穆郁修好好过日子,求沈度不要再自以为是地安排她的人生了好吗? “我们也是在昨天探监时才接到阿度的通知。”说话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相英俊,眉宇轮廓中透着正直,跟某些市侩圆滑早就被金钱和权利迷失了初心的同行不一样,他看起来就是很正派为民请命的律师。 温婉对他的印象不错,笑着摇头说:“前辈,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律师,哪有能力管理一个团队?我哥宠我,一心想着给我一笔巨大的财富,丝毫不在意事务所会毁于我之手,难道你们也任由他胡闹吗?” “是啊,晟睿哥。”中年男人身侧的年轻女人开口。 她一张瓜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上挑的眼尾狭长,便显得整个人的气场很凌厉又傲慢。 从进来开始她一直抱着胸靠在椅子上,眼神至上而下睥睨着对面的温婉,态度轻视,“穆少夫人这样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屈尊接手一个小小的事务所?作为盛世的总裁夫人和容家的大小姐,她忙着呢,忙着照顾自家的男人以及参加名媛闺秀们的各种聚会,律师只是她的副业,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温婉扬眉,韩绮莉这话有意思,一方面讽刺她靠男人上位,再者嘲笑她身为容家的大小姐却一无是处,至今没有为容家做过什么贡献。 除此以外,身为律师她也是个废材。 “我能理解韩小姐你心里的不平,毕竟我只是身为沈度的妹妹,什么都没为事务所做,凭什么就要夺走你们往日的功劳和付出?”温婉并有生气,唇畔甚至勾起一抹笑,因为一张漂亮的脸,她眼睛弯起来的弧度极其动人,“可若是韩律师对我的敌意只是单纯来自于醋意,那我就不得不辩解几句了。” “第一,我和我哥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之间确实只存在兄妹之情,还请韩律师说话慎重,再者,我哥尚未从上一段和董家大小姐的情伤中恢复过来,暂时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所以韩律师不要一副正牌女友的姿态,对任何跟我哥关系亲近的女人都充满嫉妒,你根本没有资格为了我哥争风吃醋。” “……”温婉是怎么看出来她喜欢沈度的?一瞬间韩琦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却也无言以对,心里恼怒自己一个业界的金牌律师,竟然会输给温婉这种名不经传的半吊子,这对她的职业生涯绝对是一种侮辱好吗? “哈哈哈!婉妹妹你真是个神仙女孩。”霍晟睿另一侧的年轻男人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第342章:争夺 他如同一个刚从学府里走出来的少年,戴着金边眼镜,俊秀却不斯文,眉目飞扬着,青春恣意。 黎天佑觉察到另一侧的韩琦莉那几乎要吞了他的目光,他连忙憋着不笑,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霍晟睿说:“哥,鉴于温律师刚刚的表现,我觉得沈度选的这个接班人堪当重任。” 中年男人霍晟睿点头。 “……”这是面试吗?可她只是凭本性怼了业界精英,还没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呢,这就被录取了,什么骚操作? “等等前辈。”温婉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韩琦莉针对她外,霍晟睿和黎天佑都是让她尊敬的业界精英,她收起怼韩琦莉时的气场,无奈又礼貌地说:“我刚刚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我的意思,我没有更多的精力接管我哥的事务所。我看霍前辈你比我更能胜任这份工作,你为何不跟我哥商量商量,让他把事务所暂时交给你管理呢?” 她患有心脏病,本就不可以长时间高负荷工作,平日接几个案子就足够了。 而且如今为了帮助穆郁修扩展领域,她还要拿到母婴专家的证书,更不用提她还要画珠宝设计稿,简直是分身乏术。 “我不同意。”韩琦莉冷笑着,面无表情地对温婉撂下话,“当初我是因为沈度才决定来事务所,如今沈度深陷牢狱,穆少夫人若是接管了事务所,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霍晟睿沉了脸色,语气里透着威慑警告韩琦莉,“现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自从阿度出事后,我们的敌对手处处打压我们,眼看着阿度一时半会儿不能脱身,我们只有听从阿度的安排,让她妹妹来庇护正处在困境中的事务所,她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是说你有这个本事跟敌对手正面杠上?” 人性何其现实?说到底他们愿意接受温婉来管理事务所,所看中的不过是温婉穆家少夫人的身份。 在整个t市她是容家刚认回,且以后很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大小姐、盛世集团的总裁夫人,也是盛家的大奶奶,更是世家大族穆家穆老爷子疼爱的外孙媳妇……这一个个的身份和荣光代表着什么? 依温婉目前的地位,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人臣服于脚下,可以说就算温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事务所挂上一个名,所有人就知道事务所的后台是她。 如此一来,谁还敢与事务所为敌? 温婉垂眸而笑,是不是在这几个人心中,她是沈度的妹妹,她就必须担起庇护事务所的使命吗? 温婉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也就没跟霍晟睿这些人计较,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十点了,起身正准备离开。 “我也不同意。”一道动听又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响动传来。 温婉动作一僵,慢慢地抬头看去。 推门进来的女人穿着时尚,戴着一副超大墨镜,唇上涂着诱人的口红,露出的下巴精致白皙。 她在桌子前站定时,动作优雅地取下墨镜,伴随着头发一甩的动作,慢慢显现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 “你们好,我是沈怡,沈度的堂妹。”沈怡的烈焰红唇扬起一抹笑,看着对面坐着的温婉,她加重语气补充道:“我跟我堂哥有血缘关系。” 温婉抿着唇没说话。 她当然记得沈怡,当年读书的时候沈怡和温宁联合起来没少欺辱她,多年不见沈怡全身名牌,十足的名媛闺秀气质,可见这几年来沈怡过得不错。 “温婉,好久不见。”沈怡喊着温婉,笑不达眼底,神色里全是阴冷和嫉恨,“我真是佩服你,不仅冒名顶替容家的大小姐,更是使了下作手段爬上穆郁修的床,当年如果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女人,我大伯母和温宁堂妹就不会顾及着血脉至亲的关系对你手下留情,那个时候就应该让你老死在监狱里,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对吧?” 闻言霍晟睿满眼诧异,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温婉。 黎天佑则是扬了扬眉,一副吃瓜群众的蠢蠢欲动样子。 *** 关于温婉和林惠淑母女的恩怨外人都是从媒体报道中了解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相外人不能确定。 而对于温婉突然成为容家大小姐一事,其中还有这么大的内幕吗?难不成温婉是假千金,身处在牢狱里的温宁才是容家家主容昭媛的外甥女吗? 韩琦莉嗤笑,拖长声音意味深长的,“哦?” “是啊,我应该谢谢林惠淑母女和沈小姐你当年的不杀之恩,否则我怎么会活到现在,让姨妈在有生之年认回了我,完成了她最后的遗愿,有机会让从小到大一直有着优越感的你嫉妒我?”温婉从容不迫地坐着,淡淡笑着对沈怡说:“冒名顶替可是犯罪行为,沈小姐你千万别想不开跟我互换身份做容家的大小姐,否则恐怕就要去监狱里陪着你的大伯母和温宁堂妹了。” 黎天佑沈怡是心机女没错了,他决定站队温仙女。 沈怡一看黎天佑的神色就知道他相信了温婉,心中恼怒,抬高声音直接控诉温婉,“当年你捅了我大伯母一刀,若非穆郁修救你,恐怕你这个杀人犯现在还呆在监狱里呢。” 最近几个月身处牢狱的林惠淑一直在寻求亲朋好友和过去那些姘头们的帮助,沈怡的父亲因为觉得可以利用林惠淑手中的人脉,就想尽办法打算把林惠淑从监狱里捞出来。 沈怡前两天得知了沈度竟然要把律师事务所交到温婉手里,她今天就赶了过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温婉白白捡了沈度的一大笔财富。 “……”沈怡还真是会颠倒黑白,温婉也懒得提林惠淑母女做过的那些事,“当年确实是学长救了我,所以我怎么说沈小姐你和大伯母对我恩重如山呢,若非当年你们故意加重我的罪行,怎么会有学长的英雄救美,如今我的以身相许?我应该谢谢沈小姐你们这几个媒人,是你们一手促成了我跟学长的这段婚姻。” “温婉你简直不要脸!”沈怡被激怒了,一张青春靓丽的脸变得扭曲。 温婉还是跟当年一样讨厌。 明知道她最无法接受的就是温婉嫁给了将门之后穆郁修,偏偏温婉非要拿这点来刺激她。 第343章:昨日之辱十倍奉还 想想真是可气,当年穆郁修低调孤僻,他身世成谜,即便是g大校园里风云榜上第一的人物,也无人知道他就是穆家的大少爷。 虽然她也跟其他众多女生一样迷恋穆郁修的盛世美颜,但那个时候她正在和某个富二代交往,温宁提醒过她不要因小失大,于是她就放弃了看起来出身普通的穆郁修。 结果谁曾想穆郁修竟然有那么贵重的身份,简直甩那个富二代几条街好吗? 她更没想到当年被她和温宁踩在脚下、任她们欺辱践踏的温婉,如今竟然嫁给了穆郁修,成为了人人艳羡的穆家少夫人,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将来温婉很有可能就是穆家的长夫人啊!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温婉,去年你在法庭上指认我大伯母害死了温文,证据呢?”沈怡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高傲的姿态,扯出冰冷的笑反击着温婉,“你不过是恨我大伯母的出现夺走了温文对你的父爱,你更觉得温文背叛了容昭嫣,所以你就要报复我大伯母。” 呵,温婉的眸子忽然一冷,本来随着林惠淑母女的入狱,她跟她们之间的仇恨已经算清了,结果沈怡突然冒出来提起温文当年自杀而死的真相。 沈怡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适了对吧? “所以沈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林惠淑害死我爸的证据。”温婉从椅子上起身,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去,如同t台上的模特般极有风范和气场。 “还有你沈小姐,昨日之辱我必十倍奉还,我期待你和你大伯母她们团聚。”温婉在沈怡面前站定。 当年沈怡和温宁没少欺辱她,但多年后她跟沈怡没什么交集,所以并没有把沈怡拉入复仇名单中,结果沈怡自己主动找上门挑衅她,她岂有不反击的道理? 温婉那样的语气和眼神震得沈怡整个人一惊,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来。 “你……!”许久后沈怡终于回过神,懊恼自己竟然被温婉吓住了。 沈怡眼看着长相俊美的黎天佑以一种迷弟的目光崇拜地盯着温婉,她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失控之下抬手就要扇温婉耳光。 结果她反被温婉拽住手腕,任凭她怎么大力都挣脱不了。 紧接着下一秒,安静的会议室里只听“啪”一声,温婉扬起另一只手,照着沈怡娇嫩如花的脸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感觉怎么样?”温婉打完后笑问着沈怡,手腕上的玉镯闪着莹莹光亮,价值连城的美玉衬得她风华尽显。 顷刻间沈怡雪白的脸上便是一片红肿,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记。 沈怡的眼泪当即淌了出来。 温婉看着沈怡梨花带雨的样子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火上浇油说:“想打架我奉陪到底,要知道我打架的本事可比做一个半吊子律师厉害多了。” “……”沈怡收回了另一只就要抬起反击的手,握着拳头,吞回喉咙里漫上来的鲜血,生生地咽下了满腔的屈辱和不甘。 温婉这才满意地放开沈怡,拿起自己的包,临走之前转头对霍晟睿说:“我刚刚想了想,接管事务所这么大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霍大哥可以给我一天时间吗?明天我和学长商量后再给你回复。” 沈怡想跟她争律师事务所,她偏偏不让沈怡如愿。 “我还以为穆少夫人在家中的地位多高呢。”韩琦莉也被温婉的狠劲震慑,过了一会儿她才出口讽刺,“原来穆少夫人只是穆大少爷的奴隶,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要询问主人的意见。” 温婉停下脚步,也不恼,笑着对韩琦莉说:“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失望,既然如此,为了不让你对我这个女神幻灭,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答复。我接下我哥的事务所,从今往后事务所的靠山就是我,有我温婉在的一天,我保证整个业界无人敢动你们。” 黎天佑本以为穆家少夫人看起来柔柔婉婉的,可实际上又是跟心机婊撕逼扇耳光,又是说出这一番狂妄的宣言,穆少夫人根本就是个狼人好吗? 黎天佑慢慢合上因震惊而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鼓起掌来。 他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温婉,简直把她当成了偶像,“欢迎我们的新上司温仙女。” 霍晟睿在旁观了一场两个女人的撕逼大战后,神色变得复杂,却什么都没说,跟着黎天佑一起鼓掌。 韩琦莉翻了个白眼,但想到深陷牢狱的沈度和事务所的未来,她还是沉默地扬起手。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用手机联系我。”温婉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跟霍晟睿三人告别。 她笑着对沈怡说:“沈小姐,希望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你能让我一次性讨回当年你和林惠淑母女扇我的全部耳光。” 沈怡眼中的泪已经没了踪迹,抬手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她咬着牙说:“我劝温小姐还是不要太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了,毕竟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说是吧?你可千万不要跪下来求我放过你。” 温婉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不跟沈怡多费口舌,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种了一棵枫树,已经是秋天了,枫叶渐渐红了,整棵高大的树遮天蔽日,如火如霞美不胜收。 温婉驻足脚步,抬头看了过去,想起很久以前沈度去法国出差回来的时候,送了她一片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的落叶,她一直作为书签保存到现在。 而如今满目都是红色的枫叶,当年那个为她捡一片落叶千里迢迢从国外带回来的少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沈度是因为被董唯妆所伤而入了魔,还是爱她爱到了发疯的地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温婉不知道,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沈度。 她只觉得心中悲凉萧瑟,眼中湿热,在泪水滑落之前,抬腿疾步走出去。 第344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穆少夫人!”这时韩琦莉从背后叫住她,“不要说董家大小姐的死跟沈度没有关系了,就算她是被沈度逼死了又如何?以你的权势完全有能力把沈度从牢狱中救出来,可如今过去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救他?难道真的要等法院的判决下来了,你才会念起你们之间的兄妹之情吗?温婉,沈度可是把整个事务所给了你,他对你的情意……” 温婉在枫树下回过身。 此刻秋日的阳光温暖明媚,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她一身长裙,看起来越加柔婉美丽,尤其她唇畔扬起的笑,让她像极了坠落人间的天使。 可天使说出的话却冷漠,充满讽刺,“韩律师真的觉得我应该滥用职权去救一个故意设局把自己送入监狱的人吗?” ***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韩琦莉愣了几秒,冷下脸反驳着温婉,“沈度是你的哥哥,他待你那么好,可以说他会为了你去死,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觉得你都应该选择跟他站在一起。” 这一副说教的语气还真是理所当然,温婉只觉得这样的道德绑架很好笑,当初她难道没有选择站在沈度这边吗? 在董唯妆自杀一事上,董唯妆本就是想要报复沈度,她为了保护沈度不受牵连,不惜犯罪转移董唯妆的尸体。 本来她可以瞒天过海的,谁曾想沈度却匿名举报,称他自己就是杀害董唯妆的凶手,他这么做是为了把穆郁修送入监狱。 她还应该救沈度吗? “上次我去见我哥的时候,就告诉他我会让学长救他,可他并不接受。”温婉内心翻江倒海,却没有把两人的恩怨情仇展现给外人。 她很平静地对韩琦莉说:“你要是有办法说服他接受学长的援手,那我愿意帮忙。” 沈度以自己为代价陷害穆郁修,他若是出狱了,还怎么继续实施他的计划? 他若是一直这样执迷不悟,她也爱莫能助,但愿沈度能想通吧。 在沈度一事上,温婉只觉得身心俱疲,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韩琦莉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微微蹙起眉。 这时从背后传来沈怡傲慢的声音,“事务所是我哥开的,如今他深陷牢狱无暇顾及,身为妹妹当然有责任帮他看管着。你们该忙就忙吧,明天我正式来上班。” 韩琦莉来了温婉一个半吊子还不够,沈怡这个连最起码的法律知识都不懂的辣鸡,竟然要跟温婉争番位? 这姐妹两人有意思,怕是以后每天都会看到精彩的撕逼大戏了。 不过……沈怡算什么?傲慢无礼嚣张跋扈,竟然敢凌驾于她这个金牌律师之上吗? 温婉回到盛世集团后,直接去了穆郁修的总裁办公室。 “夫人!”隔壁房间的关思琳见状连忙迎上去,“你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吗?” 她刻意提高声音,说话的同时站在了温婉面前。 温婉觉得不对劲,往关思琳身后看了一眼。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桌子前的场景可以一览无余,女人背对着门正和穆郁修说着什么。 她的身材极好,跟温婉一样都是卷发披肩,显得格外妩媚成熟。 从后面看去,女人的身体线条柔美凸凹有致,任凭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神荡漾。 “跟学长汇报工作的女下属是谁?”温婉若无其事地问关思琳。 关思琳心里慌乱,生怕温婉发现了什么,目光闪躲着,“是……” “是公关部的宋副经理。”向锐从秘书办公室里走出来,语气平静地对温婉说:“夫人你应该记得她,上次在大厅你的鞋子坏了,她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要给你穿,你还有印象吧?” 温婉点头,意味不明地瞥了关思琳一眼。 “夫人进去吧。”向锐虽然平日不太聪明,但在处事上是个人精,直接就帮温婉把门推开了,语气戏谑道:“总裁说过在你面前他没有任何隐私,哪怕是工作上的机密。” 温婉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抬腿就要进去。 可这时办公室里传来宋初凝的声音,“阿修,看到你和妻子这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我什么都不要,你不用觉得亏欠于我,在我们分手时你给我的那些补偿已经足够多了。”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几人,怀里抱着一份文件背对着温婉,自顾自地对穆郁修诉衷肠,“如今我只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在事业上帮助你,只要让我留在公司里,偶尔你和妻子从我面前经过,我远远地看着你们就可以了。阿修,我祝福你和夫人。” 向锐的脸色变了,目光里闪过一丝厌恶,他这种直男最讨厌绿茶婊了。 刚刚关思琳声音都那么大了,他不信宋初凝没听到温婉来了,此刻偏偏说出这番话,明明就是故意的。 向锐抬头观察温婉的脸色。 果真,温婉唇畔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大步走了进去,“宋副经理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可却喜欢当人家的妈吗?” 关思琳闻言“噗”笑出来,还是她家总裁夫人狠。 确实,宋初凝不是穆大爷的什么人,却说什么穆大爷幸福,她就放心了这样的话。 “夫人!”宋初凝的脸色陡然苍白。 温婉还真是能戳人痛处,她今年的确已经二十九岁了,这么大的年龄本就是大忌了,温婉却拿来嘲笑她,丝毫不顾及人的自尊。 温婉身为穆家少夫人的修养呢? 这就是穆郁修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女人,终于如愿以偿娶来的妻子吗? “夫人年轻貌美,我哪能跟夫人你比呢。”宋初凝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欠着身,低下头以一种很尊敬的姿态对温婉说:“只是我听说夫人身体不太好,你可一定要保重,我祝夫人长命百岁,长长久久地跟总裁在一起,只有这样……” 温婉唇边的笑一点点僵硬,冰冷的目光陡然射向宋初凝。 可宋初凝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烟灰缸砸过来。 随着“砰”的声响,烟灰缸没碎,宋初凝的额头却破了一个窟窿。 “谁允许你对夫人说话夹枪带棒的!”穆郁修是真的被气到了。 明明如今他和宋初凝什么都没有,宋初凝却故意表现出他们两人余情未了的样子。 宋初凝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吗? 第345章:正室风范 他可以重用一心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女职员,但他绝不允许任何女人挑战温婉的权威和地位,何况宋初凝竟然敢讽刺温婉的寿命短。 “立刻滚出去!让关助理带着你到人事部结算薪水,从下午开始你就不用来上班了。”穆郁修面无表情地对宋初凝说。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走到温婉身边,揽着温婉的腰就要去内室。 温婉本不想插手,谁知宋初凝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诚心实意地道歉,“我错了夫人,但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是总裁误会了,请夫人给我一次机会!否则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对夫人的名誉造成不好的影响,到时候外界会说夫人你跋扈专横,因为吃醋而生生毁了一个女职员的下半生。” 这么严重,她差点都要相信了,温婉挑了挑眉。 宋初凝额头上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淌下来,看着就很疼,她却依旧身形笔直地站着,不吭不响尽显傲气。 可见宋初凝的逼格比同是心机婊的袁纷高多了,男人不就喜欢这种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很坚韧的女人吗? 尤其是成功人士,这会让他们更有征服欲。 而穆郁修恰恰是大男人主义中的翘楚,她不难理解在她离开后的那七年里,宋初凝为什么会从百花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穆郁修唯一的绯闻女友。 “出去工作吧。”穆郁修改变了主意,沉着脸色说。 宋初凝的话有道理,温婉两次陷入舆论风波中,每次都大受打击,那段时间夜夜做着噩梦。 他深知流言蜚语给温婉造成的伤害,因此更加不能让外界有机会借题发挥诟病温婉。 宋初凝用手按着鲜血直流的伤口,雪白的指尖都被浸染了,却仍是恭敬地对穆郁修和温婉说:“谢谢总裁和夫人。” “希望这次是个教训。”穆郁修警告的话语极其冷漠,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关上,温婉一字不提刚刚发生的一切,转而对穆郁修说起她接管了沈度的律师事务所一事,“学长,我不想要沈度的这份情意,这让我觉得我欠了他的。” “是他亏欠你才对。”穆郁修一早就料到了这件事,倒了一杯水递给温婉,抚着温婉的头发说:“之前沈度在时,因为作风正派不畏强权,导致他树敌不少,如今他入狱了,多少人想拆了他的事务所,但有穆少夫人你在,情势就不一样了,所以怎么说都是你对沈度恩重如山,他应该感谢你。” 温婉豁然开朗,是啊,霍晟睿会同意沈度的决定,利用的不就是她背后所代表的地位和权势吗? 如此,她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如果真是亏欠,我绝不同意你接管事务所,你知道我不想让你欠任何男人的。”穆郁修补充道。 他也不想让温婉和沈度有牵扯,可目前来看显然不可能。 因为他知道无论温婉表面上多恨沈度,其实心里还是念及着这些年来沈度对她的照顾,而且他希望温婉功成名就,做业界大名鼎鼎的律师,如今她更上了一层楼,他没有理由不支持。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温婉能无拘无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只要他的婉婉开心,他什么都可以退让。 “学长,你真好。”温婉放下水杯,上前一步抱住穆郁修精壮的腰身,投入他的怀抱,闭上眼睛,这一刻只觉得整颗心都塌实了。 *** 温婉没有对穆郁修提及沈怡一事,若是被穆大爷知道了,穆大爷会用他惯用的手段,让沈怡以最悲惨的结局消失在她的面前。 但杀鸡焉用牛刀? 穆郁修整天已经忙得连足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她不想再让穆郁修把精力用在沈怡身上,沈怡根本不配。 再者,人人都讽刺她是靠男人上位的,虽然她每次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怼回去,但心里到底有些介意。 她不想做一个巨婴,事事都靠穆郁修出面解决,何况这是她和沈怡两个女人之间的恩怨,自然要用女人的方式解决。 温婉心绪不宁,正想着,外面向锐在敲门。 穆郁修把她安置在内室,就回到办公桌前工作了。 穆郁修签好字后把文件递给等着的向锐,“以后不要让宋初凝靠近我,至少要一百米之外,若是做不到,我就把你大学时期给校花写得那几十封情书寄给你正在交往的女友,据我所知你和我外公介绍给你的那个女孩子,刚进行到二垒吧?” “……”妈的,四条能找到他当年写的情书以及监视了他和女友的进展,怎么不把真袁浅的下落查出来? 穆大爷是个狠人,甚至连让宋初凝远远地看着他的机会都不给,虽然他家总裁冷血不近人情,但他好崇拜啊怎么办? 像穆大爷和他这样的钢铁直男,简直是宋初凝那样的绿茶婊的终结者。 “明白了总裁。”向锐应着。 刚刚他就把关思琳教训了一顿,换成他,今天他根本不会放宋初凝进来,即便是工作上的事,还有他们十几个秘书可以代劳呢。 关思琳情商太低,结果好巧不巧被温婉撞见了,也不知道夫人心里膈应不膈应,但愿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宋初凝的额头破了一个窟窿,但她并没有立即请假包扎,而是抱着几份穆郁修签过名的文件,去了好几个部门。 人人见到她额头上的伤都诧异不已,难免会问她怎么了。 “没事,在洗手间滑倒了,头磕在了洗手台上。”宋初凝不甚在意地摸了摸鲜血凝固的伤口,笑着说。 直到回了公关部,跟她要好的同事问起这件事,她抿了抿唇,有些隐忍道:“是总裁夫人用烟灰缸砸的。” “为什么”同事惊讶不已。 总裁夫人看上去是个很温婉大气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出用烟灰缸砸女下属这种泼妇行为来? 同事拿来碘伏小心翼翼地清洗宋初凝的伤口,撒上云南白药。 宋初凝看着棉签上的鲜血,一句也没喊疼,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对同事说:“可能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吧,你知道我们总裁长得很帅,即便总裁很爱夫人,夫人依旧有一种危机感,所以不管任何女人靠近总裁,她都会吃醋吧?” “但也不至于用烟灰缸砸你啊!”另外一个凑过来看戏的女同事有些不满。 第346章:我也很想你 同身为女人,她们相信总裁夫人对总裁的占有欲,尤其他们总裁有钱有权更有颜,任谁是总裁的妻子都会害怕总裁被别的女人勾走吧? “她根本就是个护夫狂魔!”女职员中难免有看不惯温婉的,自然选择站在了宋初凝这边,愤愤不平道:“太夸张了真是,她下手那么重,这是想对你赶尽杀绝吗?初凝你可是我们整个公司的门面,这么深的口子,你要是破相了,公司的损失该有多大。” 有人嫌事不够大,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小雅说得没错。她仗着什么?说起来本就是他们容家高攀了我们总裁,那种小门小户出生的女人,做了总裁夫人也还是那种德行!你们听说没有?总裁前段时间可是以合作为由借给了容氏好几个亿呢!” “真有这事?”那个被叫小雅的女职员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接道:“容家这是在卖女儿,把我们总裁当成了摇钱树吗?原本我还以为夫人多高高在上呢,实际上不过就是总裁的奴隶。” “她算什么?说白了就是富豪大佬们豢养的金丝雀而已,还不如我们呢,她竟然欺负我们的副经理,真把自己当成盛世的女主子了吗?” “……” 宋初凝打开电脑,没有参与进同事的讨论中,但她们的一言一语全都被她听了进去,她的嘴角不可察觉地扬起一个弧度。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如果温婉是站在神坛上的人,对她们来说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也就没有嫉妒这一说,可一旦温婉变得跟她们一样普通了,她们就不甘心了。 凭什么同样的出身,温婉可以成为总裁夫人,而她们却周旋于男人中,陪酒、陪笑出卖尊严? 命运如此不公平,那么她们总得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心里平衡些不是吗? 宋初凝抬手摸了摸被贴着创口贴的伤口,不管她到底是怎么受得伤,大家在意的不是一个真相,而是挑起事端的一个点。 这就足够了。 “温婉,若非你回来,这总裁夫人的位置本该是我的,是你阻碍了我的道路。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我要让世人知道谁才是和阿修匹配的女人。”宋初凝目光里滑过一丝阴冷,手慢慢握成拳头。 挡她者,必死。 有关于温婉人品和本质是穆郁修豢养的金丝雀的言论,在整个公司里悄然发酵,而穆郁修和温婉身处最高楼,自然还不知道因为宋初凝,温婉将面临着怎样一个巨大的灾难。 傍晚温婉正准备和穆郁修一起下班,向锐匆忙从外面走进来,神情凝重地对穆郁修汇报,“出事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昨晚袁纷被圈内某个著名导演潜规则了。” 温婉诧异,袁纷有了盛家二少那么大的后台,她还需要为了资源而出卖身体吗? “是被迫的。”向锐解答了温婉的疑惑,说着后续事件,“本来袁纷不打算闹到明面上,可却不知怎么的,这件事被那个导演的妻子知道了。今天中午导演的妻子带着人冲去了袁纷所在的剧组,当众扇了她几十个耳光不说,还让四个打手把她按在地上,用刀子划花了她的脸。其他人畏惧导演妻子的权势,无人敢上前救袁纷,直到盛家二少得知了这件事,立即派何熠赶了过去。” 人是救下来了,但袁纷的身体和心理上都受到了重大创伤,尤其是一张脸。 身处娱乐圈靠得就是颜值,如今脸毁了,也就相当于她的事业没了,这让一心想往上爬的袁纷如何接受得了?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是恒远医院吗?”温婉握着拳头问。 她不相信这件事是个意外,袁纷背后的大佬是盛家二少,放眼当今国内,仅仅为了美色谁敢动盛家二少护着的女人? 想都不用想,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必定是邵曼珠,要知道就在前两天袁纷公然侮辱邵曼珠,强势如邵曼珠,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邵曼珠暂时动不了她和穆郁修,但对付一个袁纷那是绰绰有余的。 而如今袁纷和他们是队友,邵曼珠对袁纷下手根本就是在警告她和穆郁修。 向锐点头,“袁纷没有生命危险,但据说有自杀倾向。” “我们去看看。”温婉拉着穆郁修的手往外走。 不管袁纷曾经跟她有着怎样的仇恨,邵曼珠真正想除去的人是穆郁修,而且念及着袁纷是袁浅的妹妹,当年袁浅对她有救命之恩,如今袁纷出事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不管袁纷的死活。 “她的情绪不太好。”恒远医院这边,池北辙对站在病房门口的盛祁舟说。 他从穆郁修口中得知了袁纷的真实身份,心里很清楚救袁纷就是帮着好兄弟复仇,因此对袁纷的情况尤其上心。 “谢谢池大哥,让你费心了,我先进去了。”盛祁舟抿了抿唇,嗓音有些沙哑。 他颌首跟池北辙打过招呼,在何熠推开门后抬腿进入病房。 袁纷的一张脸全被纱布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坐在病床上,背对着门望着窗外的落叶,卸下伪装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安静极了,那个背影孤独无依,显得那么萧索。 盛祁舟从袁纷的身上看出了生无可恋的气息,像极了当年醒来后得知双腿被截肢的他。 他也是那样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心爱的女人决绝地离他而去,那个时候他真有种想结束生命的绝望感。 “袁纷。”盛祁舟走过去站在袁纷面前,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此刻透出些许的怜惜和悲伤来。 袁纷没有丝毫反应。 盛祁舟弯身靠近袁纷,抬手摸了摸袁纷的脑袋。 除了曾经的袁浅和他后来爱上的温婉,从来都不近女色的盛家二少,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露出那么温柔的神色,连声音都是低低的,“别怕,姐夫来了。” 袁纷这才慢慢地转过头,用那双幽深漆黑却没有焦距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很久后,她的瞳孔里慢慢地淌出泪来,紧接着突然扑入盛祁舟的胸膛,情绪崩溃之下放声大哭,“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好怕,你去了哪里姐姐?我好想你啊……” 盛祁舟浑身一震,眼中的热泪差点涌出来,却是强忍着情绪,弯起胳膊把认错人的袁纷拥入怀中。 第347章:魔鬼的眼泪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低沉,“别怕,姐姐在,姐姐保护你……” 袁纷,你可知道我也很想你姐姐? *** 盛祁舟放在袁纷背后的一只拳头紧握着,双眼里一片通红。 他竭力克制着,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表明他正处在爆发边缘。 温婉和穆郁修进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盛祁舟仓促下对上温婉的视线。 他显得狼狈极了,依旧不习惯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给旁人看。 短暂的僵硬后,盛祁舟猛地起身往外走。 “姐姐!姐姐你去哪里?不要丢下我,我好怕……”袁纷脱离了盛祁舟温热的怀抱立刻变得惶恐不安。 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却因身体不适而栽在地上,疼痛之下如个孩子般痛哭出声,撕心裂肺一遍遍对着盛祁舟的背影喊:“姐姐,不要丢下我!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袁纷!”这场面看得温婉心疼不已,跑过去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袁纷,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姐姐在,姐姐不走,你不要哭了……” 袁纷怔愣数秒,脸埋在温婉柔软的胸口前,一如当初姐姐拥抱她的感觉。 一瞬间她像在海上漂泊多年的流浪者,终于到达了温暖的港湾,紧绷的身体猛然放松下来。 她瘫在温婉的怀里,卸去所有伪装和坚强,搂着温婉的脖子哭出来。 袁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这些年孤身一人所受的苦难和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眼泪多得把温婉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 温婉的心疼极了。 她觉得就算面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她与她之间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一刻也全都化为乌有。 袁纷于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害怕被姐姐抛弃、需要姐姐陪伴和爱护的妹妹啊。 温婉在袁纷的感染下也想掉泪,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把袁纷的脑袋抱在胸口,手抚在袁纷的头发上,等着袁纷慢慢地平静下来。 很快袁纷就安静了,趴在温婉的胸口睡着了。 温婉垂眸看着袁纷纱布包裹下露出的一双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子,因睡得不踏实眼睛一颤一颤的,像是被大雨淋过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弱小脆弱,却也是那么顽强。 温婉笑了,毛虫只有破茧才能成蝶。 她相信袁纷一定能挺过这次巨大的打击和灾难,她会凤凰涅槃重获新生,到时候袁纷才会绽放她真正的光彩,辉煌绚烂。 “你要干什么?”这边温婉刚把袁纷安置在床上,门口传来穆郁修的声音。 他拽住盛祁舟的胳膊,拦住盛祁舟的去路皱眉问。 盛祁舟眼中迸发出深藏多年的恨意,咬牙说:“我找邵曼珠问清楚。” “然后呢?”穆郁修松开盛祁舟的手,往门框上一靠,扬起的嘴角带着嘲讽反问盛祁舟,“她如果承认了是她做的,你能把她怎么样?是在自己的亲生母亲和最爱的女人之间选择爱情,要一刀结束了生你养你多年的亲生母亲的性命,来替你曾经心爱的女人和如今的小姨子报仇吗?盛祁舟,外界传言心狠手毒的盛家二少,我问你,你真的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吗?” “我……”盛祁舟面色陡然一白,突然间哑口无言。 他抬眸对上穆郁修嘲笑的目光,这一瞬间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感情突然爆发。 盛祁舟抬高声音,情绪激动,近乎低吼着对穆郁修控诉着,“她当年拆散我和袁浅还不够,甚至在后来设计袁浅跟你发生关系,害得袁浅身败名裂一无所有,逼得袁浅不得不远走他乡,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骂名,直到现在袁浅还是下落不明。如今邵曼珠竟然对袁浅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最疼爱的妹妹下手,她怎么能冷血到这种地步?” “她这么做分明就是在警告我,下一步呢?她是不是连我这个亲生儿子也要一起除去?呵呵……”自从袁浅离开后,盛祁舟从未如此失态过,他也不在乎了,低头笑着。 可笑着笑着,男人眼中的泪就淌了出来,“亏我还念在她是我亲生母亲的份上,这些年来即便有机会,我也没有对她下狠手,结果她是怎么回报我的?她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好,真好……” 温婉怔愣,“二少……”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盛家二少的眼泪,她以为如盛祁舟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心中根本没有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概念。 他是那么高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威胁到了他的利益和地位,他对任何人都可以痛下杀手。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魔鬼也会掉泪,盛家二少心中不仅有情,他甚至是个太重情义的人。 他只是被伤得太深了,所以不敢再轻易交付一颗真心,多年来他戴上面具伪装起来,让世人以为盛家二少是那么可怕,无法靠近。 他是一个太悲哀的人,一生的幸福被亲生母亲所毁,没有能力守护最心爱的女人,而如今心爱女人托付给他的妹妹,他也没有保护好。 新仇加旧恨,他如何不恼不怒?以至于情绪崩溃,这一刻他的额头抵在穆郁修的怀里,哭得如同一个无家可归失去所有的孩子。 弟弟到底是弟弟,穆郁修轻嗤,眼中却有心疼,抬手在盛祁舟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是男人之间最简单却有效的安慰。 许久后盛祁舟推开穆郁修,转身仓惶地走去洗手间。 “像不像当初你被我欺负后害羞地躲起来的场景?”穆大爷看着盛祁舟落荒而逃的背影,扬眉问走过来的温婉。 像不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比喻若是被盛祁舟听见了,盛家二少一定会在生意场上让穆大爷付出代价。 十多分钟后盛祁舟回来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干干净净的,茶色双眸很淡,看不出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丝毫痕迹。 他转瞬间就变成了温婉最初认识的那个盛家二少,高高在上、优雅俊美。 “你派人把陶韬那个孩子保护起来了吗?”池北辙进来病房查看袁纷的病情,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对盛祁舟说:“我担心邵曼珠会对那个孩子下手。” 温婉让关思琳买来了一束百合花,找来花瓶插进去,希望袁纷醒来后看见娇艳欲滴的花心情能好一些。 第348章:泥石流般的兄弟情 “要是我二弟跟你一样傻白甜,估计陶韬已经出事了。”穆郁修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池北辙。 这是智商被侮辱了吗?池大佬当然不会承认,他整天一心只有无数的手术和救死扶伤,哪来的时间跟这些豪门里的人勾心斗角。 “阿修,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练射击了,明天有空吗?”池大佬坐在穆大爷身侧,顺手把穆大爷放下的咖啡端起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在心里补充,他一定会把穆郁修当成靶子射成饺子馅。 温婉池大佬和穆郁修喝同一杯咖啡,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自从上次在家里看到两人一黑一白勾肩搭背的画面后,温婉现在已经不能直视池大佬和穆大爷同框了,每到这一刻她都觉得自己是恶毒女配,阻碍了两个男主角的幸福。 “明天我确实有空,你恰好也有时间,刚刚外公打电话给我,让我亲自请你到穆家老宅吃饭。”穆郁修不紧不慢地对池北辙说。 鸿门宴去吗?安排相亲的那种。 池北辙兄弟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 “不知道袁纷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池北辙的话题转移很快,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始终沉默不言的盛祁舟,“不如把陶韬叫过来陪袁纷,兴许有孩子在,袁纷很快就能恢复神智了。” “好。”盛祁舟脸色苍白地应着,侧过头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何熠照着池北辙的话去办。 温婉看着袁纷被纱布包裹的脸叹了一口气,心又疼起来,“她的脸肯定是毁了,就算医疗技术再发达,也无法让她恢复以前的美貌,正因为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才导致神智不清的。” “那干脆换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盛祁舟语出惊人,目光里仿佛结了一层冰,没有丝毫感情,话语充满了浑然天成的霸气,“我要给她换上这个世上最完美的一张脸,连同身份也换了,到时候我会以一己之力捧红她、完成她的梦想、让她成为国际巨星,她会站在最高处,把过去所有欺她辱她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无人知道袁纷为什么选择进入娱乐圈,但盛祁舟一直记得当年袁浅的梦想,她说有朝一日她要成为大明星,万众瞩目鲜花环绕。 袁浅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于是双胞胎妹妹袁纷便决定替姐姐完成这个梦想,正因为这样盛祁舟才会如此护着袁纷。 温婉震惊地瞪大眼,许久后才回过神,迟疑地对盛祁舟说:“我担心袁纷她不愿意,毕竟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抛弃父母留给自己的一张脸,而改头换面、背弃姓氏做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呢?” “这是最好的安排。”盛家二少的话不容反驳和质疑,从沙发上长身而起,临走之前突然对温婉笑了一下说:“温律师口才了得,我相信你一定能说服袁纷,让她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她是律师,不是心理医生,开导病人这种事怎么能交给她! ***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盛祁舟见某男人黑了脸,他还嫌穆大爷喝的醋太少,勾着嘴角对温婉说:“毕竟当初可是你撕下了我的面具,让我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缺陷,温大律师你连我盛家二少的内心都可以剖开,何况是袁纷?作为我的嫂子,我尊敬你,但我更希望嫂子你能成为我的红颜知己,很纯洁的那种。” “谢谢二少夸奖。”温婉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但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劲,猛地转头正好撞上穆大爷那含笑的目光,却只让她感到膝盖都软了。 温婉吓得差点把手中的花瓶扔出去,连忙走到穆郁修身边坐下,捧着一杯咖啡递给穆郁修,“学长,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各方面的习惯爱好我特别清楚。” 嗯,穆少夫人的求生欲很强,穆大少爷接受了温婉的讨好,满意地喝了一口咖啡,轻描淡写道:“你好像没有剖开过我的心。” 她又不是医生,你们兄弟两人争着要把心剖开,怎么不去找池大佬? “我不需要剖开你的心。”温婉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因为我知道学长的心里装的都是我啊。” 池北辙、盛祁舟土味情话了解一下。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我们都还没有吃晚饭,二弟你不要急着走了,一起去吃饭。”穆郁修总算不让温婉回答送命题了,他从沙发上长身而起,走过去拍了一下盛祁舟的肩膀,率先出了病房。 池北辙他不想吃这顿晚饭。 依穆郁修和盛祁舟这泥石流般的兄弟情,他担心等会儿穆郁修会偷偷在饭菜里下毒毒死盛祁舟。 果不其然,四人进入餐厅坐下后,穆郁修示意温婉点菜,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不是了解我的喜好吗?现在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温婉只觉得头疼,顶着被穆大爷质疑她是盛祁舟红颜知己的压力,依照穆大爷的口味点了一桌子的菜。 几分钟后各式各样的菜陆续上桌,池北辙不想参合穆郁修和盛祁舟两兄弟的相爱相杀,于是沉默地吃着菜。 温婉很自觉地给穆郁修夹菜,如同宠妃伺候皇帝,只要穆大爷的视线在某个菜上停留一秒,她立即把那样菜夹给穆大爷。 没过多久一盘龙虾端上来,温婉蹙眉,她没点这道菜啊。 盛祁舟笑着说:“这是我为我大哥点的,我知道大哥喜欢吃海鲜,只是龙虾吃起来很麻烦,平日他很少吃罢了。” 言外之意显然是让温婉剥龙虾,但若是穆郁修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有点欺负温婉了。 而盛祁舟就能以此为由来嘲讽穆郁修对温婉的爱也不过如此,在颜面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男人的尊严。 穆郁修抬眸与盛祁舟对视着,两人的目光里皆是暗潮汹涌,浑身散发的气场让包间里的氛围都僵硬了,一瞬间剑拔弩张。 “……”温婉什么都没说,戴上手套抓过盘子里的龙虾,低头慢慢地剥着壳。 她连续剥了十多个,把穆郁修的碗都放满了,这期间穆郁修跟盛祁舟一直对望着,谁都不相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热恋中如漆似胶的情侣呢,也是难为他们了。 第349章:你是我的仙女 “剥好了。”温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学着霸道总裁的语气,扬着声调反问没有动作的穆郁修,“怎么,还要我喂你吗?” 话音落下,穆郁修收回目光,用筷子夹起龙虾。 但他并没有吃,而是把龙虾喂到了温婉嘴里,头也不抬地对盛祁舟说:“二弟不知道,自从几年前我妈被抛尸大海后,我就对海鲜过敏了,因为我总觉得所有的海鲜都是吃我妈的肉长出来的。” “大哥!”盛祁舟猛地起身,震惊地喊着穆郁修。 他并不知道穆郁修如今不吃海鲜了。 盛祁舟想道歉,可高傲如盛家二少,僵硬地站在那里许久,喉咙滚动了两下,只觉得唇边极苦极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别过目光不再看穆郁修。 “学长……”温婉呢喃,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一直都知道穆郁修不吃海鲜,却从来没想过是因为穆南烟。 刚刚她只是跟穆郁修开个玩笑,料到穆郁修最后一定会把龙虾喂给她,谁曾想竟然触碰到了穆郁修心中最隐秘的秘密和最大的痛。 温婉心疼得无以复加,接过穆郁修的碗把龙虾全都倒入了垃圾桶,让服务员把那盘龙虾撤了回去,并在心里决定从今往后她再也不吃海鲜了。 而就连穆郁修也不知道,池北辙和盛祁舟也在同时做了跟温婉一样的决定,毕竟他们都是穆郁修最好的兄弟,哪怕是泥石流滑坡很塑料的那种。 这餐饭最终在安静却不失温馨的氛围中结束,池北辙和盛祁舟各自回家,穆大爷直到上了床还冷着脸色。 温婉以为他的气还没消,主动去亲他。 “说起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吧?”穆大爷被撩得受不了,把温婉反压在身下,唇畔含着邪恶的笑问。 温婉陪着某个狼人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终于消停了。 温婉瘫在床上,穆大爷洗好澡正穿着衬衣。 晨曦中他的背影高大伟岸,阳光洒在他雪白的衬衣上,他处在一片光芒中,从温婉的角度看起来仿佛天神般。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吃醋。”天神转过来,俯身贴在温婉的耳边,沙哑的嗓音里带着餍足的笑说:“因为我相信你和盛祁舟之间是绝对清白的,我之所以表现得很生气,就是想让你像昨天那样热情。” 所以所谓的端茶递水和夹菜剥虾似的虐老婆,其实都是铺垫,穆校长真正的意图是要激发她在床上的潜力吗? “你的表现很好,怕你骄傲,我给你九十九分,以便你下次有进步的空间。”天神此刻已经变成撒旦,抬手摸了摸愚蠢人类的脑袋,声线温柔富有磁性,“小妖精,我去上班了,你今天就在床上休息。” 温婉听着穆狼人这么嚣张的语气,只想爬起来再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但她实在又累又困,连眼睛都睁不开。 最后她慢慢阖起的视线里是男人离开的背影,阳光在他肩上和背上跳跃,温婉只觉得很梦幻,像是身处在一个童话世界里,穆郁修便是那俊美的王子,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 温婉嘴角上扬,睡在被阳光洒满的大床上,做着最甜美的梦。 下午温婉醒来了,穆郁修在家庭群里@她,“若是醒了就给我发消息,我让二饼做好了饭,关思琳会端到卧室给你。” “……”意思是温仙女下不了床了吗?内容少儿不宜,于是两分钟后,除了群主穆老爷子,其他群成员全都退出去了。 温婉羞臊不已,告诉穆郁修她自己做午饭吃,然后也从群里退了出去。 温婉简单吃了一点,想起还在医院的袁纷,她打开冰箱拿出半只鸡剁了,炖了一锅汤出来。 温婉拎着装满鸡汤的保温桶出门,经过玫瑰园时见玫瑰花开得不错,就拿来花剪摘下来几十枝,简单处理后抱着一捧花赶去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温婉连忙推开门进去。 病床边的地上全是镜子的玻璃碎渣子,而坐在床上的袁纷不可置信地摸着被纱布包裹的脸,睁大眼睛喃喃自语着,“我的脸……” 很显然袁纷这是清醒了,她果真难以承受被毁容的打击。 温婉放下东西正想去劝,端着一盘子水果的陶韬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见状他上前喊着袁纷,“妈妈你怎么了?” 他丝毫不在意地上的玻璃渣子,从上面踩过去,到了床边握住袁纷的手,“没事啊妈妈,妈妈的脸只是受伤了,等妈妈痊愈了,妈妈就会变得跟以前一样漂亮。在韬韬眼中妈妈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就算脸受伤了,韬韬也不嫌弃,其他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妈妈在我心中的位置,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仙女啊。” “韬韬!”袁纷怔愣数秒,继而痛哭出声。 这是清醒后的哭泣,温婉觉得哭出来挺好的,全都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自欺欺人不接受现实要强。 陶韬是个好孩子,难怪袁纷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神智。 “陶韬,阿姨炖了鸡汤给你和妈妈,你要喝吗?”许久后,温婉等袁纷平静下来,盛了一碗鸡汤递给陶韬。 陶韬看了一眼袁纷,见妈妈点头,他走过去接过鸡汤,乖巧地对温婉说:“闻起来真香,阿姨一定费了很大功夫吧?谢谢阿姨,阿姨辛苦了。” 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谁不喜欢?温婉眼中温柔,笑着摸了摸陶韬的脑袋,让陶韬坐在沙发上喝鸡汤。 她走到袁纷的床边,拉过椅子坐在了袁纷身侧。 “这下你应该高兴了吧?”袁纷的声音从厚重的纱布后传过来,沉闷中充满了自嘲。 可她依旧高昂着头,不愿在自己的情敌面前失了姿态。 *** “是啊,我当然很高兴。”温婉淡笑着,像极了一个胜利者,“我早就对你说过因果报应,如果当初你没有假冒袁浅,试图拆散我和阿修;你没有不择手段进入盛家,妄想做盛家的大少奶奶;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进娱乐圈,且要报复邵曼珠……等等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此刻你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第350章:她去了天堂 “如若你只是袁纷,你可以带着陶韬嫁一个疼爱你的好男人,度过安稳幸福的一生。所以啊袁纷,这条路是你选的,那么你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不同情你,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袁纷匪夷所思地盯着温婉,女主角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是女主化身圣母白莲花,看她这个恶毒女配受到了惩罚,都那么可怜了,应该不计前嫌原谅她,而且跟她义结金兰,从此姐妹情深吗? 袁纷气得笑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人此刻竟然来了精神跟温婉吵架,她点头说:“我确实喜欢穆郁修,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女人,只有拆散了你们,我和他才有机会不是吗?但我很清楚即便进入了盛家,做了盛家的大少奶奶,那也只是名义上的。穆郁修他这辈子都不会爱我,我永远不可能跟他做真正的夫妻。” 温婉诧异,原来袁纷很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她何必走这一步? “你知道我这个盛家大少奶奶对你根本造不成威胁,你觉得我很可悲,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你可怜我对吧?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是温婉你如何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我怎么进入盛家,接近邵曼珠,替我姐姐报仇?”袁纷说着眼睛慢慢地红了。 她仰着头,艰难地咽下喉咙里的酸涩,隐忍着情绪对温婉道:“你们所有人都以为当年邵曼珠只是害得我姐姐身败名裂这么简单吗?” “不是的……”袁纷摇头,最终眼泪猝然滚落而出。 温婉只觉得心口猛地一震,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呼吸都紧了。 她盯着袁纷,声调颤抖不可置信地问:“所以你姐姐她……” “她去了天堂啊。”袁纷又哭又笑,仿佛高兴姐姐终于远离了人世间的悲苦和磨难,可也难过姐姐就那样离开了。 她还那么年轻,她刚从大学毕业,人生才刚开始。 温婉猛地起身,惊得肝胆俱裂,“你说什么?你说袁学姐她……” “你激动什么?”袁纷示意温婉坐下来,话语里透着苦涩,“她去了天堂,我也是这样告诉盛家二少的,他还真的相信了,这样挺好的。因为这是我姐姐最后的遗愿,她希望盛家二少能寻找到他的下一段幸福,不要为她的离开而掉一滴眼泪,她不需要盛家二少的忏悔和亏欠。” “温婉,姐姐她躺在满是鲜血的手术台上,闭上眼前最后托付给我的是希望她深爱的男人能得到幸福,我姐姐她很傻是不是?” 一瞬间温婉泪如雨下,抬手捂住嘴没有让自己痛哭出声,难怪向锐他们找不到袁浅的下落,原来袁浅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即便之前她猜到了,但真到了确定真相的这一刻,她还是难以接受。 “我七岁的时候,一场车祸让我和姐姐失去了父母,从此以后我和姐姐寄人篱下,被人欺辱冷落,多年来我和姐姐相依为命,直到姐姐后来能打工赚钱了,她连夜带着我逃出了舅舅家。”袁纷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来,浸湿了纱布,脸上的伤口疼起来,她便抬手抹了抹眼泪。 她提了一口气,不愿再提小时候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接着刚刚的话对温婉说:“我姐姐的死是邵曼珠一手造成的,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了这里。我假冒姐姐,除了方便我复仇,我更想替我姐姐活下去,我希望有朝一日洗掉她身上的污点,让那些曾经唾弃过咒骂过她的人,全都跪在她的坟前道歉认错。” “你根本就不懂温婉,整个t市的人都欠我姐姐的,邵曼珠欠的是人命,我要让她血债血偿,这辈子不为我姐姐报仇雪恨,我死不瞑目!”袁纷说到最后情绪变得十分激动,紧握着拳头目眦欲裂。 这一刻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想毁灭掉每一个人。 从小到大她和姐姐那么努力地活下来,姐姐爱上了出身富贵的盛家二少,她以为她和姐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从今往后她们不需要再看人脸色,不会再被随意欺辱、践踏,只要姐姐做了盛家豪门的二少奶奶,一切苦难全都结束了。 但命运何其不公啊,她怎么会想到姐姐和盛祁舟相爱,才是姐姐这一生悲剧的开始呢? “当年姐姐在邵曼珠的设计下被迫离开盛家二少,盛家二少开车追了过去,发生了车祸,他以为姐姐真的没有管他的死活吗?是姐姐把昏迷不醒的他送入医院,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前,直到邵曼珠赶了过来……”袁纷闭上眼睛,陷在回忆里痛苦不堪,“最终姐姐在邵曼珠的逼迫下离开了医院,为了不让邵曼珠找到我们,她带着我四处躲藏,半年时间里过着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后来在穆郁修的帮助下,我们终于辗转去了英国,隐藏身份在那里安了一个家。我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姐姐虽然失去了爱情,但至少我们平安了,谁曾想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一向瘦弱姐姐慢慢丰腴了,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这才知道她怀了姐夫的孩子,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姐姐不顾我的阻拦要把孩子生下来……” 在袁纷的一番诉说后,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温婉面无血色,哭得双眼红肿,苍白如纸的唇瓣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温婉,现在你还觉得我错了吗?”袁纷流干了泪水,向来漆黑的眸子里是死灰一样的绝望。 她摇着头,喃喃自语着,“可最终我还是败了,我精心谋划了那么久,复仇不过刚刚开始,却敌不过邵曼珠一次小小的反击。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可以为所欲为,想要我们的命就如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凭什么邵曼珠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可以高官厚禄长命百岁,而我和姐姐这么善良的人却要为了一日三餐受累拼命?” “祸害遗千年,为什么我姐姐那么年轻就被夺去了性命?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不甘心!我才不要做好人,我也要站在高处,让所有人都仰望我,有朝一日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被羞辱践踏的滋味。” 温婉看不见袁纷纱布后的脸,但她知道此刻袁纷的表情一定是扭曲的。 第351章:你的脸就很完美 袁纷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中,大悲大痛下又哭又笑。 短暂的嘶吼过后,她突然安静下来,低头看着盖在身上雪白的被子,语气中透着生无可恋的绝望和悲伤,“如今我的脸毁了,我失去了唯一的筹码,我再不能进入盛家,杀了邵曼珠为我姐姐报仇了,所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对不起我姐姐……”袁纷说着抬手要撕掉脸上的纱布。 陶韬立即跑过来,温婉却示意他到旁边去。 她抓住袁纷的手,忍着泪用冷静的声音说:“既然脸毁了,那不如换一张更完美的脸好了,甚至我们还会给你换一个新的身份,这样的结果不仅不会影响你复仇,相反,以后你新的一张脸和身份会让你复仇的几率更大,你会让邵曼珠血债血偿、变成举世瞩目的大明星、有钱有势站在金字塔顶端……等等这一切,袁纷,到那个时候你想要的全部都会得到。” 作为旁观者,你无法要求一个世界崩塌的人重新接受这个世界,温婉知道袁纷不会放下仇恨,或许只有在复仇中袁纷才能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没有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所以温婉不愿站在道德高点劝说袁纷。 她不是袁纷,不能替袁纷承担一切,也就没有这个资格要求袁纷原谅这个世界。 她只希望袁纷成功后能够释怀,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换另一张脸?”袁纷瞬间愣住,停下动作转头看向温婉。 回过神后,她摇头抗拒着说:“我不换!我和姐姐是孪生姐妹,我这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是她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痕迹,我要用这张脸完成我姐姐的梦想,我要代替我姐姐活下来。” “但是你的脸已经毁了,你姐姐最后的痕迹也随之消失了。”温婉抬高声音,试图让袁纷看清现实。 袁纷目瞪口呆。 温婉顺势握住袁纷的手说:“袁纷,抛弃这张跟你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吧!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相信她不希望你成为她的影子,一辈子只为了她而活,她一定想让你快快乐乐的,做真正的自己。” 温婉的一番话字字诛心,袁纷刚止住的泪再次流淌出来,转身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袁纷依偎在袁浅的肩上,两人笑颜如花明媚动人,是最灿烂的年华。 多好啊!袁纷看着便笑了。 后来温婉带着陶韬到厨房里洗手,只听见从病床边传来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哭声。 “妈妈!”陶韬挣脱温婉的手就要跑出去。 温婉却拉住他,蹲下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袁纷需要独处的时间,袁纷在跟过去告别、跟离开人世的姐姐告别。 温婉觉得袁纷一定能够想通。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后室内恢复安静,温婉牵着陶韬的手走出去。 袁纷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窗外万家灯火,她的眼睛里带着笑,动人心魄。 她看着温婉的脸,饶有兴趣地问:“你的脸就很完美,温婉,我可以换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吗?” *** 温婉怔愣数秒,捕捉到袁纷眸子里的狡黠。 她猝地笑了,语气里充满一种孤傲对袁纷说:“我同意了又能如何?毕竟我这张脸天下无双不可复制,就算医术再高明的整容医生,也无法把你整成我的样子。” “呵。”袁纷发出一声嗤笑,伸手把陶韬揽入怀中,“温婉,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我若是整容成你的样子,怕是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想扇这张脸耳光、吐它口水、唾弃它的冲动。” 温婉扬眉,不以为然道:“谢谢你的讨厌,这证明我很优秀,否则你若是喜欢我了,我才真觉得恶心呢。” 袁纷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温婉,没人对你说过你很不要脸吗?但是你人长得漂亮,出身富贵,更是嫁了一个全世界女人都想得到的男人,你就有了不要脸的资本。不像我,想趾高气扬嚣张跋扈都没有那个资本。”袁纷被气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她嫉妒温婉的同时也羡慕温婉。 “被人喜欢的不要脸不能称之人为不要脸,用孤芳自赏这样文艺的词形容我更好。”温婉毫不谦虚,见袁纷眼中迷茫,她笑着说:“这是我的人格魅力所在,你可千万不要迷恋我。” 是啊,袁纷这次难得没有反驳温婉。 自信、从容是温婉最大的优点,她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和任何事所影响,不伪善、不骄不躁、不极端,她总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 难怪穆郁修和盛祁舟两个男人为了她要死要活的,温婉这样的女人,不要说是受男人爱慕了,就连身为女人的她都难以抗拒温婉的人格魅力。 她那么讨厌温婉,可也控制不住想要靠近温婉,只因温婉活成了所有女人想活成的样子。 “阿姨,苹果给你吃。”不知何时陶韬削好了一个苹果,递给温婉说:“谢谢阿姨刚刚给我喝的鸡汤和对妈妈的开导,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要失去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了。” “韬韬!”袁纷泪湿眼眶。 对于这么乖巧的孩子,温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连忙接过苹果,咬下一口含糊不清地对袁纷道:“你儿子可比你可爱多了。” 袁纷意思是她也要对温婉这个情敌道谢? 呵呵哒,不可能! “我必须要回去了,学长在门外等我。”温婉看了一眼微信里穆大爷刚发过来的消息,边吃着苹果,起身跟袁纷告别,“二少也在门外,我明天再来看你。” 袁纷扭过头,一副谁稀罕的态度。 温婉也只是笑笑,不跟她计较。 可就在她走到门口,正要抬腿出去的时候,袁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婉,谢谢。” 极轻极低,可温婉还是听见了,一瞬间她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窒闷,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温婉的手紧紧地扣在门框上,她没有回头,害怕袁纷看到她眼里涌出来的泪水,就那样背对着袁纷,唇颤抖着,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回应着袁纷,“我应该做的,这是我在报答当年你姐姐对我的恩情。袁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精彩、活得辉煌。” 第352章:一出好戏 说完温婉猛地打开门冲出去。 她满面的泪水,就那样撞上走廊里等候的穆郁修。 她看了他一眼,也没停留,一言不发疾步往楼梯处走。 “温婉!”穆郁修愣了一下,以为是袁纷欺负了温婉,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若非担心着温婉,恐怕他立刻就要冲进病房找袁纷算账了。 穆郁修大步流星地追过去,很快就在楼梯转角处拽住不顾一切往下走的温婉,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担心又焦急地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欺负你的人好过。婉婉别哭了,我的心疼死了。” 温婉猛地扑入穆郁修的胸膛,隐忍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痛哭出声,浑身颤抖着语无伦次地说:“学长你知道吗?袁学姐她死了,她被邵曼珠害死了……” 曾经g大的风云人物袁浅,她不仅温柔漂亮,更是才华洋溢,引来多少异性的爱慕和追求,也因为性格平和善良又正直,很多女生也喜欢跟她做朋友。 那一年夏天,温婉因身体虚弱晕倒在三楼的楼梯口,被经过的袁浅碰上。 在等救护车来的时间里,袁浅二话不说背着她下了楼,一直把她送到医院。 她在手术室里九死一生,是袁浅交了所有的费用,等着她被推出来送入病房。 那个时候只有袁浅陪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给她煲汤、送饭,甚至是洗衣服,比护士都要尽心。 直到她平安出院了,袁浅还隔三差五地联系她,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在她又一次被林惠淑赶出家门后,是袁浅带着她去了她家,护她周全。 袁浅之于她是姐姐,是她人生最无助灰暗时光里的一抹光亮。 若非那年夏天袁浅救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恐怕连追求穆郁修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温婉感激袁浅,在这几年分离的时光里,她一直想找机会报答袁浅的恩情,可邵曼珠何其残忍啊。 袁浅那么年轻灿烂的生命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邵曼珠简直不可原谅。 温婉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在心里发誓,“学姐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欺负你的妹妹了,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她。如今你去了天堂,可一定要幸福啊……” 袁浅竟然……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穆郁修听后也极度震惊。 难怪温婉会这么伤心,他知道当年袁浅对温婉有救命之恩。 “会好起来的。”穆郁修嗓音沙哑地安抚着温婉,抱紧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想到才情出众的袁浅,只觉得很可惜。 第二天早上,穆郁修亲自开车把温婉送去沈度的律师事务所,两人告别后,温婉踏着院子里满地的枫叶走进去。 谁知刚推开沈度以往工作的办公室,便看到沈怡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低头正摆弄着新做的指甲。 见温婉来了,她笑着打招呼,“温小姐早上好啊!” 温婉蹙眉,沈怡这是要作什么妖? “妹妹你怎么来的,为什么没看见你的豪车?”沈怡说着往温婉身后看了一眼,语气里满是诧异,“我从来没有看见你自己开过车,妹夫也没有亲自送你,你该不会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吧?” 温婉也没有辩解,只是淡淡地笑着说:“看来这些年沈小姐你一直都在暗中关注我的生活,谢谢,让你费钱费心了。” 沈怡不置可否,过去的那些年温婉过得不好,她相当满意。 但如今温婉是风光高贵的穆家少夫人,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妹妹,妹夫那么有钱,却连一辆车都不愿给你买。”沈怡只当温婉是默认了,笑得越发得意,“人人都羡慕你富太太的生活,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我越发相信最近的有些传闻是真的,你不过是容家卖给穆郁修的一件物品,你是穆郁修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人前风光,可人后嘛……” 沈怡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邪恶上下打量着温婉,“背后穆郁修为了他的事业,没少把你往那些大人物床上送吧?难怪妹妹面色红润,越看越觉得迷人呢,原来都是被男人们滋润的。呵呵……” 多年来温婉都是在温宁和沈怡的羞辱中度过,如今沈怡更是变本加厉,她恼得双目通红,紧握着拳头。 通常这种情况下,能动手的时候就不要跟对方费口舌了,反正沈怡打不过她。 “怎么,还想打我?”沈怡眼中的惧意转瞬即逝,侧头对着内室喊了一句,“阿苍,有人要打你心爱的小宝贝,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吗?” 温婉眼眸一扬,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很魁梧的男人,穿着白色背心,肌肉更是喷张,是那种很夸张的勇猛彪悍,跟穆大爷颀长伟岸的身材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他赤着的胳膊上纹着一条青龙,让人触目惊心。 温婉却很从容地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不就是经常出现在媒体里本市某个大人物的儿子吗? 沈怡这些年果然很“努力”,温婉笑了笑没说话。 “阿苍你一定认识我妹妹吧?”沈怡反感温婉总是这么处变不惊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她挽住身侧男友的胳膊,嘟了嘟嘴说:“毕竟她可是参加了不少饭局,说不定你哪位朋友的榻上就有她呢。” 那位被叫做阿苍的配合着沈怡,把手放在沈怡的胸口,吹了一声口哨对温婉说:“看上去确实很面熟,不过平时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人太多了,结束后哪还记得谁是谁呢!要是到了床上我一定会试出来,毕竟这位富太太看起来就与众不同。” “哈哈哈!你真坏。”沈怡大笑着,娇嗔地用手戳了戳男友的胸口,仰起头跟男友接吻。 温婉几欲作呕,对比了一下实力,知道自己肯定不是男人的对手,她沉了脸色,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 谁知下一秒她的腰被人搂住了,男人如同小提琴乐音般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这么精彩的一出戏怎么不继续看下去?走,婉婉,我陪着你。” *** “你不是去公司了吗?”温婉转头看到穆郁修俊美温柔的脸,惊喜地问着。 “我知道你需要我。”穆大爷摸了摸温婉的脑袋,宠溺又深情,“婉婉,我是你的守护神,只要你在心里召唤我,我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你面前。” 第353章:穆大爷的手段 要是穆大爷正在洗澡呢,她召唤了他,是不是他就赤身裸体地过来了? 温婉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没事她还是不要使用这个技能了吧。 “妹夫!”沈怡也很惊讶穆郁修的突然到来。 “妹夫,你来的正好。”沈怡对穆郁修也只是一瞬的害怕,想到这两天圈子里的传言,她很快就有了底气。 沈怡放开男友,正准备走到穆大爷面前撒娇,谁曾想下一秒就被男人伸出来的腿踹出三米远。 “哎呦卧槽!”沈怡瘫在地上哀嚎。 偏偏穆大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传过来,“想说什么趴在那里就可以了。” 沈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许久后红着眼控诉着,“妹夫你可要为我做主,妹妹她抢了我的男朋友不说,今天竟然还带着我的前男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这戏很足啊,而且剧情还狗血又丰满,温婉瞪大眼,沈怡哪来的自信穆郁修会替她“讨回公道”? 穆郁修的唇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扬声问沈怡,“那你说我该怎么替你出这口恶气?” 沈怡大喜过望,果然温婉只是容家卖给穆郁修的宠物,他根本不在乎温婉。 如今温婉竟然背着穆郁修勾搭其他男人,换成任何男人都会发怒,何况穆郁修是钢铁直男。 “妹夫,虽然我妹妹做错了事,但她毕竟是我妹妹。”沈怡看了一眼穆郁修身侧的温婉,试探着对穆郁修说:“我不舍得你给她太大的惩罚,不如你就让她净身出户怎么样?” 穆郁修点头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问沈怡:“跟你妹妹离婚不是不可以,但这样一来,我怕是很难找到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妹夫!”沈怡不高兴了,撒着娇反驳道:“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外表出众的女人,我妹妹确实很漂亮没有错,但比她好看的女人多得是,何况你对她也该审美疲劳了吧?不如换一种口味,而且你甘心被容家当成移动的提款机吗?他们分明是在利用你,你清醒清醒吧。” 毕竟她长得不比温婉差,她的沈家更能在生意场上帮助穆郁修,只要穆郁修跟温婉离了婚,她就有机会了。 “……”穆大爷差点就笑了,所以到头来他竟然成了被骗钱骗身的受害者了? 他觉得沈怡逻辑清奇的同时,也越发确定这两天坊间毕竟又传了关于温婉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了。 “你觉得应该这样处置你妹妹,那我就自作主张剁了绿了你的前男友吧。”穆郁修没有立即答应沈怡,而是目光一扬,落在对面几步远外沈怡的男友身上。 他正充当着背景呢,怎么突然间扯上他了?李擎苍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只见从穆郁修背后走出一个又一个彪形大汉。 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像是突然间凭空冒出来。 李擎苍疑惑这一看就是暗黑势力出来杀人放火的阵仗,走在大街上怎么没被警方带走? 沈怡也是目瞪口呆,拍着手满眼桃花地看着穆郁修,“妹夫,你平常出门一直带着这些保镖吗?真是太霸气炫酷吊炸天了!” “不是,这十个人是我安排给你妹妹,用来保护她的。”穆郁修说完不去看沈怡当即石化的表情,吩咐一饼一众人,“还不动手?记得剁得彻底一点,谁的刀法更好,我奖励他五百万。” “……”李擎苍对上穆郁修似笑非笑的目光,吓得赶紧捂住裤裆,终于反应过来穆郁修是要阉了他。 他大吼一声,“穆郁修你敢,我可是xxx的儿子!你是想来年你的坟前长满三米高的草吗?” 温婉第一次听人对穆大爷说这种话,因为据她所知,从来都是穆大爷让别人来年的坟头草长三米高。 “哦,我怎么忘了。”穆郁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在李擎苍的注视下慢慢地拿出手机拨了出去,“替伯父教训儿子,怎么说也该提前告诉他一声,别到时候失手把人打死了,他还要通过新闻报道才能知道。” 李擎苍什么情况,穆郁修竟然是他爸的忘年之交吗?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半分钟后穆郁修收起手机,云淡风轻地对一张脸变成猪肝色的李擎苍说:“听清楚了吗?你爸说他这个儿子随便我怎么处置,只要留口气就好,不要害怕熊孩子,我当然会卖给他这个人情。” “……”李擎苍面如死灰,他怎么知道穆郁修跟他爸的关系这么好。 这些年他仗着父亲在t市为所欲为,父亲担心被连累,他早就被父亲一再警告过,几次都要跟他断绝关系,此刻他丝毫不怀疑父亲会支持穆郁修剁了他。 一饼一众人已经走了过来,把李擎苍团团围住,纵然他也四肢发达,也不可能是十个人的对手。 很快李擎苍就被钳住肩膀按住了身子,一饼手中明晃晃的刀子朝着他的裤裆而去。 李擎苍几乎被吓尿了,可这还不够,更可怕的是穆郁修对温婉说话的声音还响在他耳边,“我之前给你配得那辆价值一个亿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车子,你却懒得自己开,我就每天亲自送你,可大概是没被人看见,他们就误以为我不宠爱自己的老婆,为了消除他们这种错误的想法,我已经让向锐去了国外。” “婉婉,明天我们就可以在我为你买的那架私人飞机上喝着红酒,游览全世界的山川河流了。” 穆郁修是魔鬼吗?李擎苍心里最后的防线崩塌,在感觉到浑身一凉裤子被脱下来后,他顾不上任何尊严,“扑通”一下双膝触地,哑着嗓子大喊,“穆大爷我错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吧!” 他多年来在t市横着走,还是第一次认怂,那么大的块头当即就对穆郁修跪下去了,“是我有眼无珠胆大包天欺负了温仙女,我道歉!全都是沈怡这个小贱人怂恿我的,她说只要我出言羞辱温仙女,就一定帮我睡到……” 接下来的话尚未说出来,李擎苍眼看着穆郁修的脸色抖沉,他立马闭嘴。 穆郁修紧抿着唇,握着温婉的手腕把人从身侧拉到前面,下巴一扬,示意李擎苍对着温婉道歉。 “穆少夫人、姑奶奶,我错了……”李擎苍一转眼就看到那十个彪形大汉手中举着的刀子,哪还敢迟疑。 第354章: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他满头冷汗,连声道歉,“穆少夫人你美丽善良,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往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温婉一向很宽容,眼看着李擎苍这么大块头的男人都要哭出来了,她也没再计较,而是抬手一指身侧的沈怡,“既然你说自己是被我姐姐骗了,知错能改,你觉得该怎么处理我的姐姐?” “我来办我来办!”李擎苍虽然蠢了点,但温婉和沈怡两姐妹间的仇恨,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当即他也不敢含糊,从地上起来后如小弟般给穆大爷点了一根烟,哈着腰狗腿地询问着温婉:“我让几个男人把她带走好好调教一番,然后卖到黑市给有钱的公子哥做玩物,姑奶奶你看怎么样?” 妈的,李擎苍这些圈子里玩得开的人,都是这么狠吗?温婉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很厌恶有权有势的人如此践踏一个鲜活的生命。 但从私人感情来说,过去那些年林惠淑母女和沈怡对她做过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她又不是圣母,为什么要同情沈怡? 沈怡还处在局势突然被翻转的懵逼中,等她回过神来时,李擎苍已经在打电话叫人过来了。 “妹妹,妹夫!”亲眼见识到了穆郁修的狠辣,此刻沈怡再也不敢挑战温婉了。 她的嚣张气焰全无,爬过去拽着温婉的袖口,眼泪流了满脸,哭着请求道:“妹妹我错了,你就让妹夫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温婉不为所动,不想被沈怡纠缠,要扯开沈怡。 可沈怡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根本不愿放开,几乎快要把她的衣服撕掉了。 直到穆大爷侧头吩咐了一饼一句,“拿刀来,把沈小姐的手直接剁了。” “……”沈怡立即收回手,绝望之下跪瘫在地上。 很快她就被李擎苍叫来的几个人带走,听到穆郁修说了这么一句,“这个世上找不到比婉婉更漂亮的女人,所以这辈子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妈的这种情况下还被强行喂了一波狗粮,沈怡自知难逃一劫,也不反抗了。 临走前她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温婉,嘴角扬起笑,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妹妹,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隔壁房间韩琦莉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蹙着眉。 她关门回到了办公桌前,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季先生,你不是想找律师吗?我有个很好的人选推荐给你。” *** “大爷你该累了吧,不如我们去茶餐厅吃点东西?”李擎苍大手一挥让小弟们离开了,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穆郁修。 穆郁修正整理着温婉被沈怡扯过的裙角,根本不搭理李擎苍,留给李擎苍半张面瘫脸,李擎苍却看出了穆大爷动作间的温柔。 什么鬼?李擎苍亲眼看到传闻中心狠手辣的钢铁直男穆家大少化身妻奴,心里幻灭了几秒,转而询问温婉,“姑奶奶,我请你和大爷出去喝杯咖啡可以吗?” “……”温婉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原本她以为李擎苍是头恶狼,实际上这竟然是一条忠犬吗? 温婉虽然很不习惯做李擎苍的姑奶奶,但也要端起穆家少夫人的姿态,她抬眼看到沙发背上搭着的外套,蹙着眉对李擎苍说:“先把你的衣服穿上。” “好的姑奶奶!”李擎苍转身快速地套上了西装。 这一穿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虽然看上去还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但背心和休闲西装的搭配让他有一种很雅痞的气质。 温婉看着也顺眼了。 “我要开会,就不陪你们喝茶了。”温婉说完见李擎苍的脸一下子垮了,估摸着李擎苍想向穆大爷求情,让他那个当大人物的爹放过他一马。 温婉只觉得这个纨绔少爷很有意思,对穆郁修说:“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不如就和李少爷再去吃些糕点。”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穆郁修脸色冷冰冰的,扫了一圈沈度以前的办公室,皱了皱眉,转头吩咐关思琳到市场买来一些鲜花绿植摆放在各处。 他抬脚走进去,在茶几后的沙发上坐下来对温婉说:“你去忙吧,我和侄子在这里喝杯茶就好了。” 李擎苍妈的,他什么时候成了穆郁修的侄子?穆郁修不过比他大了两三岁,这明显占他便宜呢。 不过很快李擎苍就在穆大爷看过来的眼神下怂了,算了算了,侄子就侄子吧,他大爷都叫了,还要什么脸。 “学长,谢谢。”温婉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穆郁修的怒火有一半是因为自己,她走过去坐在穆郁修身侧,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平日已经很忙了,我不想事事都要你帮我解决,更不愿成为你的拖……” “温婉!”一番话让穆郁修眼中浮起血丝,反攥住温婉的手腕,手下微微用了狠力,满含着疼痛的目光紧锁着温婉。 他哑声开口,“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我讨厌你跟我说谢谢和对不起。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事都瞒着我,总觉得会成为我的负担,可你想过没有温婉?你这样做才是真的伤了我的心。” “学长……”温婉心口震动,在与穆郁修的对视中眼中发热,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心血来潮想看一眼你工作的地方,我就不会撞到刚刚那一幕,我捧在手心里、磕了碰了都能让我心疼的女人,竟然被旁人那般羞辱。温婉你说,我若是不来,怕是沈怡还会对你动手吧?”穆郁修说着阴森的眼神扫了一眼李擎苍,吓得正要坐下的李擎苍赶紧冲去内室泡茶了。 原来穆家大少爷和少夫人并不是逢场作戏,穆郁修那么在乎温婉,幸亏今天他没有酿成大祸。 否则穆郁修若是计较起来,他自身性命难保不说,就连他老子的前途,恐怕也会被他这个坑爹的儿子终止了,他们的家族也会就此没落。 李擎苍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再想,翻箱倒柜找出茶叶,赶紧煮茶。 第355章:如今你不是一个人 “婉婉,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穆郁修柔肠百结地喊着温婉的名字,抬手抚着温婉的脸,低沉磁性的嗓音是那么温柔,“我知道你很独立,不想被别人说成是靠男人上位,可你的男人确实很优秀,他们不过是嫉妒你,要想嫁一个好老公,她们也得有你的本事才行。” 听着很感动没错,可穆大爷有必要这么夸自己吗? 温婉覆上穆郁修的手背,眼眶通红。 原来他全都知道,即便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穆家少夫人,遇到穆郁修之前、被林惠淑母女欺辱的时光依旧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阴影。 她害怕触碰,不愿听到别人议论她的过往,说她配不上穆大爷。 “全都过去了。婉婉,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不要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扛,一个人承受,你还有我……”穆郁修想到温婉隐瞒他心脏病一事。 他不知道温婉什么时候会告诉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爱的女人怕他不能接受事实,不愿他难过,便一直瞒着他,想到这个理由他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这足以证明温婉是真的在乎他。 “好。”温婉抬手抹掉眼中滚落的泪水,唇畔扬起笑依偎进男人的怀抱。 十分钟过去了,蹲在内室门后的李擎苍无语望着天花板。 他怕被穆大爷灭了,所以一直没出去打扰他们,本来以为抱那么一下就够了,可现在看来,穆大爷和温姑奶奶是要抱到天荒地老吗? 幸亏关思琳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一群人很快把原本以灰色为主调的办公室摆满了鲜花绿植。 环境清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李擎苍觉得在宠妻这件事上,这个世上穆大爷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佩服佩服,连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被酸到了。 “姑奶奶你去忙吧。”李擎苍眼看着温婉要离开,连忙表态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以后我就是你和穆大爷的人,谁要是再敢欺你半分,我必让他家破人亡。” 温婉李擎苍是沙雕没错了。 她觉得挺可惜的,李父多年来位高权重精明圆滑,怎么就出了李擎苍这么个败类?怕是官宦世家的李家要从李擎苍这一代终结了。 “你姑奶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倒是有一件事。”穆郁修知道温婉不是李擎苍这种自来熟,见温婉有些尴尬,他示意温婉去忙,招手让李擎苍过去了。 李擎苍凑到穆郁修身前,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大爷有什么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只是我爸那边……” 一个小时后,穆郁修大步流星地离开沈度的律师事务所,弯身上车之前,他抬头看了一眼从院子里伸出来的枫树枝干,若有所思地问向锐:“已经查清楚了吗?” “是。”向锐回答着,“正如李少爷所说,容家把夫人……卖给总裁你这样的谣言最先是从公关部一个叫苏小雅的职员口中传出来的,并且她还在某论坛发了帖子……” 在向锐的一番话中,穆郁修的眼神里笼罩了一层血腥,嘴角勾起一抹笑,“解聘那个叫苏小雅的职员,把消息公布出去。” 如此一来,整个商界都知道苏小雅是被盛世解聘的员工,那么放眼整个国内甚至全球,哪家公司还敢聘用苏小雅? 穆郁修这是要断了苏小雅的职业生涯啊。 “明白。”向锐叹息,却并不是同情苏小雅。 他家boss变得仁慈了,这要是换做以前穆大爷那心狠手辣的性情,敢动他的女人,怕是苏小雅下半辈子只能在医院度过了。 穆郁修回到公司后和一群高层管理开会,低头翻看着设计师们交上来的图纸,脸色越来越阴郁。 “总裁,这些你都不满意吗?”设计部的总监杨轩试探性地问。 要知道盛世集团汇集了建筑界数一数二的精英和设计天才,这次政府公开招标建造世界级别体育馆,盛世的几个设计师全都展现出了惊人的设计理念。 可结果很显然,穆大爷看不上这些图纸。 穆郁修示意向锐打开投影,很快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一张冷峻的脸。 男人的长相很是妖孽,而即便只是照片,也透着一种嗜血毒辣的狠劲,身上没有半分作为商人的老奸巨猾,他独树一帜,仿佛是商界的一股清流。 “季司深?!”杨轩的脸色变得很难堪,身为季司深的手下败将,他紧握着拳头,诧异又不甘心,“没想到他也参与了这次招标。” 季司深此人是建筑行业的奇葩,可据说前些年他是黑暗势力中响当当的人物,曾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穆郁修当年追缉过他,但后来因为季司深背后有大人物护着,而穆郁修也转行做起了生意,他们就没了交集。 谁曾想几年前季司深突然金盆洗手了,不久后以某个国际性的建筑设计一举成名。 这些年他更是在这一行业声名大噪,成为以穆郁修的盛世和盛祁舟的盛氏为首的集团的最大威胁。 盛祁舟拉拢季司深不成,便一直想方设法除去季司深,可机关算尽如盛家二少,这几年也只是跟季司深打成平手。 “总裁,并非我妄自菲薄。”杨轩见穆郁修把他们的设计图纸丢在一旁,他有些惭愧道:“有这个季司深在,怕是我们很难成功拿到这次招标。” 穆郁修抬手按了按额角,如今他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即便面对着设计部一群愚蠢的下属,他也没怪杨轩,也是因为他深知自己手下的设计师无人能拿得出赢过季司深的作品。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便是在这一片死寂中,有人突然开口,“总裁,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拿到这次的招标。” *** 众人齐齐看过去,说话的是公关部的周部长。 杨轩不高兴了,周鹏一个行外人就这么急着想立功吗? 第356章:我有办法拿下他 “周部长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是要带着你手里的一群佳丽们,企图用陪吃陪玩陪理发这些下作的手段,让季司深退出这次招标吗?呵,可笑至极!”杨轩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目光轻蔑,语气里充满了对周鹏的嘲讽,“都知道季司深此人不近女色,但凡跟他沾上关系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下场凄惨。你敢在这方面动心思,恐怕到时候你们公关部的佳丽们会栽在季司深手上。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否则惹出祸端来,连累了总裁,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杨总监!”周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抬高声音喊着杨轩,怒极之下冷笑道:“难道像你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为就应该提倡吗?我们同是为总裁做事,各尽其责而已,你何必出言羞辱?身为设计部的总监,你拿不出好的作品赢过季司深,我另想他法却换来你的冷嘲热讽,究竟可笑至极的那个人是谁?” 杨轩被说中心里所想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咬着牙道:“好一张利嘴,不愧是业界声名赫赫的周部长,可你怕是自大过了头,若是季司深被你三言两语就拿下了,盛家二少会气死吧?” 周鹏冷哼,“我还真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季司深了,到时候杨总监记得跪下来给我赔礼道歉。” 杨轩当然不允许周鹏挑战自己的权威,毕竟他的职位可比周鹏高多了,闻言脑子一热应了下来,“好!如果你能说服季司深退出这次招标,我给你跪下道歉又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周鹏得意地笑了,转头看着坐于主位的穆郁修道:“总裁,麻烦你帮我安排一场饭局,只要让我带着手下的几个人见到季司深,我就有办法拿下他。” 杨轩嗤笑一声,相当不屑,谁不知道季司深性情孤僻古怪,哪怕是身处在需要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生意场,他也从不与任何人来往,更别提讨好奉承他人了。 据说季司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这些年他孑然一身,靠着一身才华名声大噪,多少人背后讽刺他暗黑势力头目的出身,嫉妒或眼红,可却没有人敢招惹他。 城府如盛家二少,他都对季司深没办法了,可见季司深是个多难对付的人物。 穆郁修并没有把季司深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周鹏平日一向淡泊名利,不喜与人相争,今天是杨轩的话说得实在太难听了,触及了他的底线,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周鹏必须要让杨轩跪下道歉? 穆郁修瞥了一眼周鹏身侧空着的位置,往常宋初凝会跟来一起开会,但因为他下令不允许宋初凝出现在他的视线内,这段时间他的确没再看到她了。 穆郁修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没多说什么,眼神示意向锐去安排饭局,挥手散了会。 他开车去沈度的律师事务所接温婉下班,进院子的时候听到从身后传来鸣笛的声响,转头看到一扇车窗降下来,随即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竟然是季司深,穆郁修挑眉。 季司深来事务所干什么?是要找律师打官司吗?那么很有可能季司深已经见过温婉了。 穆郁修想到过去跟季司深之间的恩怨,脸色抖沉,难道季司深想打温婉的主意? 穆郁修紧抿着唇,长身玉立于枫树下,一手负于背后,他就那样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跟车窗后的季司深遥遥对望。 风吹过,地上的枫叶翩翩飞舞,穆郁修额前的墨色发线微动,他沉默不言,气场却强大。 季司深只是对穆郁修微微颌首,关上车窗驱车离开。 穆郁修皱了皱眉,也没停留,转身走了进去。 温婉和霍晟睿、黎天佑三人正在办公室里讨论着一件案子,霍晟睿温文尔雅的样子,沉默地听着温婉说话,偶尔点头或是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黎天佑则是玩世不恭的性情,擅长插科打诨,温婉忍不住笑起来,几人工作的场景便显得越发和谐。 茶几上插着一束新鲜的洋桔梗,紫色的鲜花绽放,秋日明亮的天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女人的笑颜上,明艳动人一如当年那个少女,也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温婉气质。 穆郁修斜靠在门框上,也扬起了唇。 他就知道很多人都喜欢温婉,哪怕温婉一直被外界称为最强关系户,可一旦接触后,就会被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霍晟睿几人没有让温婉这个名不经传的晚辈难堪,如此他就放心了。 他的婉婉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美好到所有人都喜欢她,让他欣慰的同时也嫉妒着。 “穆总?”霍晟睿先看到了门外的穆郁修,起身恭敬地跟穆郁修打招呼。 穆郁修摆摆手,“我没什么事,你们继续,我到外面等着婉婉就可以了。” “我们就要散了,毕竟什么事能有穆大少爷和阿婉吃午饭重要!”黎天佑是个自来熟,短短几天就跟温婉成了好兄弟,戏谑地说着伸手要搂温婉的肩膀。 下一秒他却注意到穆郁修的眼神陡然一沉。 “……”这死亡凝视谁受得了!黎天佑的笑僵在嘴角,转而趴到霍晟睿背上,“走吧走吧,下班了。” 穆郁修的脸色这才缓和,走过去牵起温婉的手,跟霍晟睿两人颌首示意后离开。 没走几步,他听到背后传来黎天佑的嘀咕,“你是没看到穆大少爷刚刚的死亡凝视,哎,看来是不能和温仙女做好哥们了……” 温婉抽了抽嘴角,有穆郁修这个老陈醋厂长在,她确实不能有一个异性好朋友,跟黎天佑做好姐妹穆大爷可能会赞同。 两人吃过午饭后一起去医院看望袁纷,没想到在病房门口遇上盛世昌。 温婉打着招呼,“盛老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阿舟说有事找我。”盛世昌跟着温婉一起进去。 盛祁舟正坐在床边对袁纷说着,“明天我把你送到英国做整形手术,从手术开始到术后恢复可能需要大半年的时间,陶韬就不跟你过去了,盛家会照顾好他。” “是啊袁浅,你放心吧。”盛世昌眼看着袁纷流露出不舍,上前一步把陶韬带到自己身边来。 这一瞬间他脸色严肃,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陶韬是我的孙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包括邵曼珠。 第357章:只让他手把手地教 温婉别有深意地瞥了盛世昌一眼,直到现在盛世昌还以为袁纷是货真价实的袁浅。 他甚至觉得陶韬是盛祁舟的儿子,对于这个流着自己血液的孙子,温婉相信盛世昌会保护好陶韬。 袁浅看了盛世昌许久,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对盛世昌点头道:“谢谢。” 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陶韬东躲西藏四海为家,也就是在温婉从国外回来后,她才算在穆郁修的安排下有了稳定的住所。 但即便这样,她从未把陶韬寄养在别人家里,不管生活多艰难她都带着陶韬,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寄人篱下的日子有多难过。 可如今盛祁舟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她愿意相信盛祁舟。 毕竟陶韬总是跟着她四处奔波,不利于陶韬的学业,她还指望着以后盛祁舟把陶韬培养成继承人。 “等你再回来,我会对外宣称你是我爸的私生女,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盛祁舟云淡风轻地对袁纷说。 等等,盛世昌懵了,他什么时候有了私生女,自己怎么不知道? “阿舟,这样不合适。”盛世昌皱眉,心里想着难道盛祁舟不应该娶袁浅为妻吗? 反正盛祁舟如今已经不受邵曼珠控制了。 “我和她不可能。”盛祁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直接对盛世昌下达了命令,“袁……浅这个私生女你必须认下,外界不会怀疑什么,毕竟你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在自己的渣男事业上多添上一笔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温婉见盛世昌没反对,心里有些复杂。 她觉得盛祁舟是故意这样做的,一旦袁纷成为了盛世昌的私生女,盛世昌就站在了邵曼珠的对立面。 如此一来,邵曼珠在盛家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果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盛祁舟的决定不仅给了袁纷一个高贵的身份,且从此逼得盛世昌不得不跟邵曼珠反目为仇。 盛家二少名不虚传啊。 盛祁舟对上温婉的视线,淡淡地笑了笑,温婉想让盛世昌一辈子承受着良心的谴责,那他便帮帮温婉。 而且从小到大他都没享受过来自盛世昌的父爱,这样的一个父亲,他为什么要让盛世昌颐养天年安安稳稳地度过下辈子? 他这人有仇必报,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天温婉送走了袁纷,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向锐几次转身往后看去,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时,他回头对穆郁修说:“总裁,有一辆车跟踪我们。” “嗯。”警惕如穆郁修,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冷静地应着,眼神示意向锐吩咐暗中保护他们的一饼一众人拦下跟踪者。 *** “你觉得会是谁,是沈家的人吗?”温婉第一次被人跟踪,惊得脸色苍白。 她想到那天沈怡被架走时怨恨的眼神,沈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沈怡这么快就摆脱了困境,反过来要报复她了吗? 温婉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的诸多杀人案,而且袁纷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她心里陡然一阵惊慌,紧握的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穆郁修强势地掰开温婉的手,用干燥的手指一点点抚着她掌心中湿热的汗。 男人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暗光,所以说他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秉承着斩草除根的原则,对方哪还有反过来报复的机会? 只是他现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沈怡不足为惧,可如果想对温婉下手的人是季司深,那温婉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找李擎苍问问。”温婉提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就在微信群里@了李擎苍。 李擎苍是个人物,三天不到和穆大爷的关系就跟亲叔侄似的,今天早上还进了穆家的那个家庭群。 他自我介绍了一番,嘴甜会耍宝,深得穆老爷子喜欢,一来二去也就跟穆郁修的关系更好了。 “姑奶奶你找我?”李擎苍秒回的速度表明他丝毫不敢怠慢,发来语音说:“我就在你们附近的一家会所里,我立刻让兄弟过去接你们,有什么事来了再说。” 李擎苍表面上看起来不务正业,实际上背后在多家休闲会所入了股,在t市的势力范围不小。 从穆大爷口中听到这些时,温婉对李擎苍这个大少爷有所改观。 “大爷,姑奶奶!”李擎苍的某个兄弟一路带着穆郁修和温婉走进去。 地上铺着长长的红地毯,一众人排成两队对穆郁修和温婉鞠躬问好,场面壮观,不由得让温婉感叹这才是高官子弟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 如今穆大爷也低调了,他和盛家二少真是贵圈的一股清流。 “姑奶奶这儿!”离多远李擎苍就对温婉摇晃着手臂。 他强壮高大,拿着球杆站在台球桌前,一身白色衬衣看上去英俊有型,只是脸上那过于热情的笑让温婉觉得他像极了一只哈士奇,沙雕欢乐。 温婉忽然笑了,心情放松下来。 刚走过去,李擎苍把球杆递给穆郁修,“要来一局吗?” 穆郁修看了身侧的温婉一眼,挑眉询问。 “我不会,你们玩吧,我到旁边坐着喝杯茶。”温婉觉得给穆大爷丢脸了,有些尴尬地说着,转身要走,却被穆大爷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去。 温婉跌入男人坚硬的胸膛,险些栽倒时,穆郁修扣住她的腰,从上方俯视着她,目光温柔含笑,“我教你,手把手地教。” 穆大爷声音这么苏,简直让人犯罪好吗? “好。”温婉脸红,还没深想穆郁修怎么手把手教她,她就被穆郁修环在胸口。 男人高大的身躯从背后笼罩着她,慢慢压下来。 她拿着球杆,穆郁修扣着她的手。 温婉心跳加速,忍不住回头看了穆郁修一眼。 “手都抖了,看球。”穆郁修的薄唇贴着温婉的耳朵,气息滚烫,在温婉神游天外时,他手下微一动作。 随着“砰”一下,球在桌子上滑过一道优美又流畅的弧线,进了。 李擎苍“啪啪”鼓起掌来,“姑奶奶好球!” 一众下属这个彩虹屁很牵强啊,而且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 他们怀疑老大在开车,但他们不敢说。 第358章:变得勇敢 “哈……哈……”李擎苍接收到来自穆大爷那沉默无声的死亡凝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说错了话,他试图挽救,“大爷你别生气,我是说姑奶奶打得一手好球,并非指姑奶奶的球好。” 一众人默默地对着天花板翻白眼,他们为什么会跟着这么一个沙雕老大? “那什么姑奶奶,你问我如今沈怡的下落是吗?”李擎苍求生欲很强,一秒钟转换成严肃脸对温婉道:“那天我手下的几个兄弟把她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后,就把她丢到了地下交易市场,你知道谁买了她吗?说出来吓你一跳。” 李擎苍声情并茂地描述着,凑过去准备对着温婉的耳朵说,却被穆大爷一脚踹到沙发上。 “哎吆,你大爷的!”李擎苍哀嚎着,胸口剧烈翻涌着,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抬头看到穆郁修不知何时把温婉拉到了身后,一副“你敢来我就把你踹到天花板上”的霸气姿态。 李擎苍被噎住了,穆大爷不仅是个宠妻狂魔,而且他还有着变态的占有欲! “买走沈怡的男人是季司深。”李擎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说完见穆郁修眯起眼,他越发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温婉蹙眉,听起来这个季司深好像背景很强大的样子,所以沈怡找了一个大靠山替她报仇? “总裁,那两个人抓到了,是要带到这里来吗?”向锐在这时走进来对穆郁修说。 穆郁修尚未说些什么,李擎苍已经抡起拳头过去了,“我来处理,我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跟踪我大爷和姑奶奶。” 穆郁修带着温婉在沙发上坐下,不想让温婉看到血腥的场景,扬声对走出去的李擎苍说:“侄子,去里面。” “知道了。”李擎苍应着,跟穆大爷一样臂力惊人,转身时一手提着一个男人,跟抓着鸡似的简单,场面看起来极度舒适。 温婉“噗嗤”一下笑了,被跟踪时的害怕和慌张顿时烟消云散,转头对上穆郁修正凝视着她的目光。 她心里一动,只听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差点让温婉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眸子通红,隐忍着喉咙里的哽咽点头。 也只是一杯茶的功夫,李大少爷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袖口上连丁点血腥都没沾上,“揍了一顿,胳膊差不多废了,大爷你看要不要直接砍了整只手?” 温婉李二哈你能不能做一只乖巧蠢萌的忠犬,不要时不时召唤出狼的本性? “交给警方处理吧。”温婉阻止了正要点头的穆郁修,转移话题问李擎苍,“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李擎苍挥了挥手让手下把那两个人带走,不甚在意地对温婉说:“盛世集团里的一个叫苏小雅的女职员。” 那女人被穆郁修解聘后心有不甘,因男朋友在t市也算是个人物,便借用男朋友的势力找来两个人跟踪温婉,伺机绑架温婉,接下来便是苏小雅的主场了。 苏小雅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在穆大爷面前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只是跟踪了温婉半个小时,便以失败告终,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虽然李擎苍觉得自己就是t市的法律,但温姑奶奶既然开口了,他当然只能听姑奶奶的。 “我跟她有什么仇?”温婉不记得自己招惹过苏小雅。 想来不过是这个女人钟情于穆郁修,背后嫉妒她穆家少夫人的身份,明面上不敢动她,就想着暗中对她下手。 穆郁修周身被一层阴冷和怒气笼罩着,可哪怕有多想用极端的手段惩戒那个叫苏小雅的女人,在温婉面前他也全都压了下去。 温婉不想让他的手再沾上血腥,也不愿他触犯法律,而他早就在心里发过誓要守护温婉的梦想和抱负,温婉是律师,那他便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怕吗?”从波涛汹涌到风平浪静,穆郁修也只是用了几秒钟的时间,面上已恢复一贯的温柔,紧握着温婉的手问。 温婉摇头,重复着穆郁修刚刚的话,“有你在。” 很多事情并非你不犯人,就能相安无事的,她身为穆郁修的妻子,处在风口浪尖上,威胁到了多少人的利益,或是多少女人觊觎她这个位置,所以怎么可能平安顺遂呢? 可一个人因为心中有所爱,她更知道自己被穆郁修守护着,所以变得勇敢,跟穆郁修在一起,她这一生便无所畏惧。 “婉婉……”穆郁修心口震动。 经历了这么多后,温婉不像之前那样自以为为他好而推开他。 如今的温婉跟当年的那个少女一样勇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退缩,更不会放弃他和他们之间的爱情。 幕后主使不是季司深,穆郁修就放心了,没多说什么,仿佛如今他和温婉之间心有灵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我中午有场饭局,先走了,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去事务所了,在侄子的会所玩玩。”穆郁修动情地亲了一下温婉的脸,叮嘱着,“若是觉得一个人无聊,把阿寒叫来也可以。” “知道了。”温婉想着很长时间没和穆清寒好好聚聚了,就应下来,拿出手机在群里喊着穆清寒。 穆郁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台球桌,贪恋着刚刚温婉依偎在怀里的柔软身体,语气霸道地对温婉说:“不许让第二个人教你打台球。” 温婉搂着穆郁修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紧抿的薄唇,眉眼弯弯,少见的甜美单纯,笑着应了,“好,只让学长你手把手地教我。” *** 穆大爷满意了,临走前给了李擎苍一个眼神,警告李擎苍对温婉注意分寸,不要动不动就跟个二哈似的亲近跪舔温婉。 “明白了明白了,大爷你放心地走吧!”李擎苍心里mmp,脸上笑嘻嘻地对穆郁修摆摆手,指着天花板保证道:“姑奶奶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让姑奶奶吃好、玩好、睡……晚上和穆大爷睡得好。” 半个小时后穆清寒就过来了,见到李擎苍她蹙了一下眉。 虽然不喜欢李擎苍这种浪荡公子哥,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淡淡地对李擎苍颌首。 李擎苍嘴角滑过一抹不羁的笑,也没放在心上,反正这些人都不屑跟他交往,他便如个忠犬般坐在温姑奶奶身侧玩着手机。 第359章:最后单身的时光 “你不约我,我也正打算找你呢。”穆清寒坐在温婉另一侧,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温婉,“我和凌家大少爷的婚礼就定在下个月,这是我亲自拟定的结婚请柬,第一份就拿过来给你和大哥了。” “这么快?”温婉连忙放下茶杯,双手接过请柬。 大红的颜色,配以淡紫色的荷花花纹,华丽中透着清雅,很符合穆清寒的风格。 温婉打开看到凌越帆和穆清寒的名字,既欣喜又觉得心里不安。 谁都无法确定凌越帆和穆清寒是否能开启一段幸福的婚姻,更甚至在穆清寒的父母眼中,穆清寒不过是为家族在生意场上带来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穆大小姐,结婚请柬有我的一份吗?”李擎苍这时从下属手里接过两杯橙汁,分别递给温婉和穆清寒,伸着头凑过去笑嘻嘻地问。 穆清寒愣了一下,见温婉似乎并不排斥李擎苍,她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看,用很官方的语气回道:“穆家和李家有些交情,过几天穆家自然会把请柬送过去,李大少爷若是想凑热闹,那便去吧。” 李擎苍撇嘴,一个身材彪悍且年龄近三十的男人竟然卖起了萌,如同孩子般满脸不高兴说:“但是我想让穆大小姐你亲自送给我一份请柬。” 穆清寒面上羞愤交加,心里恼怒李擎苍的轻浮,果然是情场浪子。 “阿苍!”温婉的脸色一冷,有些严肃又无奈地提醒着李擎苍。 “知道了知道了,不能调戏姑奶奶你的表妹。”李擎苍一秒钟便老实了,直起身子坐回原位。 穆清寒惊呆了,传闻中在t市横行霸道的魔王李家公子,在温婉面前竟然服服帖帖的,温婉做了什么? “走,我带你们到处玩玩,这会所里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李擎苍从沙发上起身,走在前面时又回过头看着穆清寒。 他勾起嘴角,笑容邪恶,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尤其穆大小姐你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这可是你单身的最后一段日子,要抓紧时间把想玩却不能玩的都玩一遍。” 穆清寒实在不擅长跟李擎苍这类人相处,气得话都接不上来了,移开目光对温婉说:“你还是少跟李家少爷来往,想不明白我大哥那样的醋王怎么放心让李擎苍带着你玩。” 温婉听后也只是笑笑,短暂的相处中,她发现李擎苍比陆卫航那样表面正派的伪君子真实多了。 李擎苍固然离经叛道,可豪门深宅里出生的人,有哪个不戴着面具的? 李擎苍的浪荡便是一种伪装,其实面具下有着一颗重情重义又忠诚的心,身处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久了,温婉反而越发喜欢跟李擎苍来往。 大概穆大爷对李擎苍也是这样的感觉,所以才会比较放心吧。 中午穆郁修约了季司深吃饭,季司深孤僻的性情像极了年少时期的穆大爷,整场饭局说得话没超过三句。 穆郁修当然也不是个话唠,所以两人除了见面时基本的打招呼外,几乎算是零交流了,全靠周鹏和带来的几个佳丽们调动气氛。 可碍于季司深的气场,公关部的几个佳丽谁都不敢轻易靠近季司深,她们都听说过有关这个人物的传言,当年他可是犯下好几个命案的一级通缉犯。 据说若非背后有大人物护着,此刻坐拥名利权势的男人本应该呆在牢狱里,甚至早在当年就被处以死刑了。 酒过三巡,周鹏眼看着穆郁修有些不耐烦了,起身走到季司深面前说:“季总监,可否借一步说话?” 季司深一向不擅长跟人虚与委蛇,若非对方是穆郁修,他压根不会参加饭局,一听说可以走了,他起身跟穆郁修告别。 周鹏一路把季司深带去茶室,却没说什么就关上门离开了。 季司深皱眉,一手负于背后站在一面墙前,抬着下巴去看那一幅水墨丹青画,露出半张完美妖孽的侧脸。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的声响传来,季司深转头看到女人聘婷的身影。 他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时至今日光鲜艳丽的宋初凝,诧异开口,“宋小姐?” “是我季大哥。”宋初凝往前走出两步,说明来意,“如今我就职于盛世……” 茶室里燃着檀香,淡淡的气味飘散在空中,让人慢慢地放松下来。 房门紧闭,从外面听不到丝毫响动,连周鹏都不知道宋初凝到底对季司深说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季司深率先从里面走出来,步伐微顿对他颌首,随即离开了。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季司深从原来的公司跳槽到盛世集团的消息便传开了,穆郁修坐电梯下了楼。 停在二楼时,他从上面俯视而下,一楼大厅里此刻聚满了人,大家都在等着昔日风光无限的设计部总监杨轩对着周鹏下跪。 “总裁,当时茶室里的监控被关闭了,所以我们无从得知宋副部长究竟对季总监说了什么。”向锐站在穆郁修身后汇报着。 在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如今季司深既然愿意来盛世,穆郁修当然不会拒之门外,并且季司深也没提出过分的要求,只让穆郁修把杨轩的位置给了他。 季司深当然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而杨轩这几年越发居功自傲,对待同事也极其苛刻以权压人,好的作品倒是拿不出来了。 穆郁修容忍杨轩许久,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杨轩换掉。 大厅里杨轩下跪的对象变成了宋初凝,众人这才知道是宋初凝用一己之力把季司深从原来的公司挖了过来。 于是有人背后讽刺宋初凝手段了得,竟然连从未跟女人有过来往的季司深都被她迷住了,也有人觉得宋初凝是靠实力立功……不管怎样,旁人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不知道宋副部长和季总监之间是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关思琳冷嗤。 因着温婉的缘故,她对宋初凝有很深的敌视。 杨轩愿赌服输,只是他下跪道歉的人变成了宋初凝,这可让宋初凝大出风头了,怕是当日所受的屈辱也一并洗去了。 不愧是被盛家二少灌过“鸡汤”的女人,当真了不起。 “我觉得宋副部长和季总监应该是旧相识。”大厅里上演着一场精彩的戏,众人围观议论,向锐若有所思地对穆郁修说:“总裁,需要查查他们两人的过去吗?” 第360章:醉酒 “不用。”穆郁修摇头。 他为什么要在宋初凝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就是宋初凝这步步为营的手段让他觉得有些烦。 穆郁修沉默数秒,云淡风轻地吩咐向锐,“我记得宋副总监的专业就是建筑设计,那就把她调到设计部在季司深手底下做副总监。” “总裁!”关思琳瞪大眼。 宋初凝这几乎是一步登天了,总裁为什么要如此抬举她? 若是被温婉知道了,温婉会不会觉得穆郁修对宋初凝旧情难忘? 关思琳上前一步想提醒穆郁修,却被向锐伸手拦住了,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总裁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能有什么道理,怕不是也被宋初凝那张狐媚的脸迷住了。”关思琳小声嘀咕着。 下一秒接收到来自前方穆大爷的刀子眼,她吓得赶紧闭嘴了。 穆郁修转身走去总裁专用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大厅里的喧闹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才散去,当天晚上盛世的宋初凝便凭借自己的实力登上了热搜。 吃瓜群众不明真相,只以为宋初凝一步步从最底层爬到设计部副总监的位置,是成功励志的典范,也因为宋初凝在背后操纵着舆论走向,一时间她倒是成了时代独立自强女性的代表。 宋初凝微笑着关掉热搜,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张队长吗?我有个叫苏小雅的朋友在今天下午被你们拘留了,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虽然苏小雅派人跟踪温婉,试图绑架温婉……等等这些并不是她指使的,但她不能让苏小雅被关着。 她要救出苏小雅,毕竟她留着苏小雅还有很大用处。 晚上穆郁修从商业酒会上离开后给温婉打电话,告诉温婉他过去接她。 温婉应着,“不用了,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了,你在家门口等我们就可以了。” 我们?穆郁修拧眉,回到梅园刚下车就看到李擎苍从车子里下来,转身把里面的女人拉出来。 *** 穆郁修以为车里的人是温婉,当然不允许温婉被其他异性触碰,见状几个大步走过去,到了跟前才看清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是穆清寒。 “阿寒怎么醉成这样?”穆郁修从李擎苍手中接过穆清寒,交给向锐,他拉着温婉的手进屋。 李擎苍跟在后面,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要嫁给凌家大少爷了,太高兴了吧?也或许不想这么快结束单身狗生活,所以伤心呢。” 说起狗……穆郁修听到一阵铁链“哗啦啦”的响声,转头顺着李擎苍的手往他身后看去,下一秒就对上哈士奇那双炯炯有神的黑色眼睛。 穆郁修示意温婉关门,“我家禁止宠物进来。” 温婉挑眉,看吧,带着这只狗来之前她就告诉过李擎苍,穆大爷讨厌除了那只叫cloris的猫以外的任何一种宠物。 若是李擎苍能让这只二哈进门,她反过来叫李擎苍大爷。 “帅帅不是宠物,这是我儿子!”李擎苍伸出脚卡在门前,干脆松了名叫帅帅的哈士奇,想让哈士奇自己跑进去。 穆大爷这只二哈都肥成一团了,估计连它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又丑又蠢,李擎苍竟然能给他取帅帅这个名字,这“起名废”跟盛世昌有得一比了。 穆大爷也不说话,只一个刀子眼扫向帅帅。 结果吓得帅帅猛地往后一退,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走了。 李擎苍帅帅你给我回来! 你可是远近闻名的人见怂,谁知此刻竟然在穆大爷面前怂了,你这样让你爸爸很没面子知道吗? “哈……哈,我就说我为什么那么怕穆大爷你呢,毕竟穆大爷你是一个眼神就能吓跑狗……”李擎苍说到一半意识到这个彩虹屁可能会被穆郁修灭口,于是赶紧改口,“穆大爷你可是一个眼神就能吓退千军万马的人。” 闻言穆大爷一秒钟收起对李擎苍的死亡凝视,示意温婉直接关门,面无表情地对李擎苍说:“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跟着你的狗儿子一起滚了。” “别嘛大爷,来都来了,就让我留……进去喝杯茶再走。”李擎苍挣扎着,大半个身子都挤了进去。 外界传闻穆郁修的这栋房子价值10个亿,虽然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实在想象不出来十个亿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哎,对比起穆大爷,他家虽然权势滔天,可是穷啊。 温婉的力气当然敌不过李擎苍,很快李擎苍就顺利进了屋,接下来就跟刘姥姥第一次去大观园一样这看看那摸摸。 当然,在穆大爷的目光中,他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脏手”。 “交给我吧。”温婉要从向锐手里接过穆清寒,带到楼上的客房安置。 穆清寒这个样子是不能回去了,干脆就在她家住一晚吧。 谁曾想睡了一路的穆清寒这时突然睁开眼睛,吓了温婉一跳。 她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向锐,“酒呢?我还能喝,来,倒上倒上!” “……”穆清寒这醉酒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啊!酒品这么差谁受得了! 穆清寒说着喝酒,却摇摇晃晃地往一扇落地窗前走去,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去了,温婉心惊胆战跑过去把门打开。 穆清寒直接冲去后面的游泳池,三两下踢了脚上的高跟鞋,不管不顾地跳入游泳池。 “阿寒!”温婉根本来不及阻拦。 一阵“哗啦啦”的水花中,穆清寒浑身湿透从游泳池里站起身,两手在水中抓着什么。 “你找什么阿寒?我帮你。”温婉跑到游泳池边问。 秋天的水太凉了,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当然不敢轻易下去,只能蹲在游泳池边担心地喊着穆清寒。 穆郁修和李擎苍也过来了,李擎苍见状脱了鞋就要跳下游泳池捞穆清寒。 穆郁修一把从背后拽住他的衣领,“回来,你不合适。” 李擎苍一脸懵逼,直到看见浑身湿透的穆清寒的身体线条展露出来,他张了张嘴,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他百花丛中过,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但穆清寒是高傲自爱的大小姐。 何况还有穆大爷这个护妹狂魔在,他此刻下水捞穆清寒,确实会毁了穆清寒的声誉。 尤其在穆清寒快要和凌家大少爷结婚的情况下,若是传出去了,穆清寒的处境可想而知。 第361章:已没大碍 于是李擎苍只好退了回来,在穆郁修的逼视下转身背对着穆清寒。 他听到一阵响动,穆郁修下了游泳池。 “我在摘荷花啊!”穆清寒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面在水里捞着,一面抬头对温婉说。 灯光照过来,水面波光粼粼,女人的那一张脸被水洗得格外素净,此刻她笑着,眉眼弯弯如同一个少女,那样的单纯明艳。 温婉一愣,想到几个月前在医院里凌越帆把几十支荷花捧给穆清寒的场景,原来穆清寒钟情于荷花吗? 难怪凌越帆会在穆清寒生日那天送她荷花。 “阿寒,既然你喜欢荷花,当时为什么要拒绝凌越帆?”温婉喃喃自语着,眼前穆清寒执着于摘荷花的画面让她眼底酸涩。 穆郁修已经拽住了穆清寒,冷着脸色说:“这是游泳池,不要发酒疯了,跟我回房间。” “走开!谁发酒疯了?”穆清寒被穆郁修一手拖着往岸上走,不停地挣扎着。 大概是被穆郁修拽得疼了,她突然哭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撒起泼,“我不管,我就要荷花!我不仅要荷花,我还要摘莲蓬吃莲蓬。你放开我……呜呜……” 穆郁修气得差点没一巴掌呼死穆清寒,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莲藕他能给穆清寒拉一整个火车来,可荷花和莲蓬这个时候去哪弄? “学长!”温婉又心酸又好笑,眼看着穆大爷恼得要一掌劈晕穆清寒这个妹妹,她连忙阻止。 “对对对大爷,你不要这么暴力,那可是你疼了多年的妹妹啊。”李擎苍也劝着,想到什么,他转过身对穆郁修说:“我有办法满足穆大小姐的要求。” 穆郁修本来想说如今除了温婉,他谁的心愿都不想满足,可手下却还是松了穆清寒,阴冷的眼神扫向李擎苍,示意李擎苍背过身去。 他放开穆清寒,从游泳池里起身。 温婉见状连忙跑过去拿来浴巾,让穆郁修弯着身。 她给男人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触摸到穆郁修身上冷冰冰的,温婉顿时心疼不已。 “不知道阿寒到底是怎么了。”温婉叹气,聪慧如她,也琢磨不透穆清寒对凌越帆的感情,太矛盾太复杂了。 她一面给穆郁修擦着身上的水,一面说着今天他们都玩了什么,没想到穆清寒骨子里竟然那么疯狂,一整天又是跳舞又是唱歌喝酒的,比李擎苍这个浪荡子都会玩。 温婉觉得悲哀,过去穆清寒被豪门里的条条框框束缚着,今天趁着醉酒好不容易放纵了一次,不管会不会感冒生病,明天她清醒后是否后悔,今晚便全都由着她吧。 毕竟正如李擎苍所说,这可能是穆清寒最后自由的时光了,以后嫁入凌家,做了凌家的大少奶奶,指不定面对的是多少豺狼虎豹呢。 而李擎苍这边已经打过一个电话,很快他的手下们把带来的东西放于游泳池里,给穆清寒布置了一个荷花塘来,还吹了烟气,让整个荷花塘看起来雾气缥缈宛如仙境。 “这是仿真花?”眼前的画面美不胜收,温婉伸手从游泳池里拽下一朵荷花把玩着。 “嘘……”李擎苍摆摆手让人都退下了,长指压在薄唇上,做了一个不能说的动作,免得被穆清寒听到又要哭闹。 温婉笑出来,想想李擎苍这个在t市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大少爷,此刻像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真是太滑稽又让人感动。 这片假荷塘栩栩如生,夜色渐深,雾气弥漫,皎洁的月光下,温婉望过去只觉得穆清寒仿佛处在人间仙境中。 她抱着摘下来的荷花,低头凑过去闻着,唇畔扬起笑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李擎苍在这个时候回头,一眼万年,身处在荷花中的女人仿佛仙女般,神圣高贵又纯真无暇。 一瞬间李擎苍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砰砰”如锣鼓般传入耳中,浸淫情场那么多年,经历女人无数,如今就在他二十九岁这年的这一晚,他竟然对穆清寒动心了。 穆清寒在“荷塘”里呆了大半夜,后来她抱着满怀的荷花摇摇晃晃地走到池边,竟然趴在冰冷的瓷砖上睡着了。 穆郁修带着她回客房的时候,她满脸的泪,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喃喃自语着什么。 穆郁修只听到凌越帆的名字,很快穆清寒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出所料穆清寒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吃过退烧药,直到夕阳西下时才恢复精神。 “阿寒,你醒了?我刚做好了粥,你到餐厅里等我。”温婉今天没去事务所,留在家里照顾了穆清寒一整天。 ***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辛苦你了嫂子。”穆清寒感激地对温婉说,走过去把粥端了出来。 温婉摆了几样清淡的配菜在桌上,一看李擎苍已经坐在那里,就等着开饭了,她气得笑了,“你怎么还没走?昨天晚上就说喝杯茶就走,结果你留在这里睡了一夜,早饭中饭都吃过了,难道还要再蹭一顿晚饭?” “还不是因为姑奶奶你做的饭合我胃口。”李擎苍拿起筷子对着眼前的一盘小葱拌豆腐跃跃欲试,瞥了穆清寒一眼后又移开目光。 如今他对穆清寒的感觉不一样了,便有些拘谨,转过头面对着温婉,笑嘻嘻的模样,伸手扯着温婉的衣角说:“我吃完这一顿就走。” 温婉李擎苍大概只有三岁吧,真把她当成姑奶奶了,动不动就撒娇献宝。 她对李擎苍是真没办法了。 “你穿得是我大哥的衣服?”穆清寒在李擎苍对面坐下来,昨天跟这个大少爷相处了一天,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了,此刻主动跟李擎苍聊起来。 “嗯是啊,没想到大爷他看起来挺瘦的,衣服穿上在我身上却刚好合适。怎么样妹子,小哥哥我帅吧?”李擎苍掩饰着不自在,抬着下巴像个高贵的孔雀问穆清寒。 穆清寒看了他一眼。 他的筷子夹起豆腐吃着,大快朵颐津津有味的样子让人的食欲都来了。 于是穆清寒也忍不住吃了一口,“我大哥是精壮有型,而你看起来很彪悍高大,实际上怎么这么虚?” 噗!李擎苍一口粥喷了出来,这穆家是有毒舌遗传基因吗? 温婉赞同地点头。 第362章:危机感 外界关于李大公子的传闻可不少,最劲爆的一条据说曾经带着四个女人在游艇上玩了三天三夜,李大少爷真得好好补身子了。 温婉想了想,劝了李擎苍一句,“以后你不要总是花天酒地的,年纪也不小了,该学着戒色养生了。” “姑奶奶……”李擎苍放下粥,拖长声音地喊着温婉,有些尴尬地偷偷瞄了一眼穆清寒的脸色。 他想辩解外界的传闻都太夸大其词了,事实上他哪有那么重欲? 但恐怕就算这么说了穆清寒也不会相信吧,毕竟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哎,李擎苍绝望地叹了一口气。 温婉觉察到李擎苍的反常,目光来回在李擎苍和穆清寒身上扫了一圈,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正想说话,门铃在这时响了。 温婉走出去开门,有些意外地扬眉,“阿帆。” 外面站着西装革履的凌越帆,他脸色冷峻,身形伟岸,更是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与以往的儒雅内敛相比,秋风潇潇中,如今的凌越帆更多了一些凌厉和冷漠的气场。 他到底还是变了,变得让温婉都觉得陌生,性情古怪难以捉摸,也不容易靠近了。 “大嫂,阿寒在这里是吗?”凌越帆很礼貌地问候着温婉,嗓音显得低沉好听,“我来接她回穆家老宅。” 温婉以为是穆郁修告诉凌越帆穆清寒在这里的,没多说什么,找了双拖鞋给凌越帆,便和凌越帆一起走入餐厅。 这么一会儿功夫,宝藏男孩李擎苍就跟穆清寒聊得很投机了,而且由于李擎苍言语幽默爱耍宝,一向高贵冷言跟穆大爷性格很像的穆清寒,竟然多次被李擎苍逗笑了。 李擎苍就是这样男女老少都喜欢的性子,温婉看着如此温馨的场景却觉得不妙,一转头果然就见凌越帆整张脸都黑了。 “还不知道大嫂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好朋友,看起来跟我的未婚妻很熟啊。”凌越帆说着走到穆清寒身侧,这一看才发现男人竟然是李擎苍。 他有些意外了。 李擎苍由于穿着穆郁修的灰色商务衬衣,跟平常吊儿郎当的风格截然相反,整个人看起来很内敛,搭配他那一张英俊阳光的脸,李擎苍显得年轻极了。 尤其他挂在嘴角的笑,那么干净纯洁。 凌越帆想到了去年夏天大火的热播剧的男主之一魏wifi来,要知道多少男女老少都溺死在了魏wifi的笑里,凌越帆产生一种很大的危机感来。 “凌家大少爷来了,看来你真是日理万机,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以为今天太晚了,你要明天才能过来接未婚妻呢。”李擎苍悠闲地坐着,说话时也只是斜了凌越帆一眼。 他继续吃着粥,表现得非常不待见凌越帆。 温婉一听李擎苍这嘲讽的语气就知道两个男人可能要干架,连忙从厨房端来一碗骨头递给李擎苍,“别光顾着自己吃了,帅帅还在外面饿着肚子,快去喂它吧。” 温婉说着还在桌子下狠狠踹了李擎苍一脚。 李擎苍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笑了笑对温婉说:“姑奶奶,你忘了中午大爷临走时警告我方圆五百里不允许任何宠物出现,否则他就把帅帅剁了当下酒菜吗?所以我让助理把帅帅带回家了。” 这个憨憨,还真是赶不走了,温婉气得放下骨头,“既然帅帅不在,这碗骨头也不要浪费了,你吃吧。” “好,谢谢姑奶奶。”李擎苍化身三岁儿童。 要不是穆大爷不允许,他必定会凑过去蹭蹭温婉。 “李大少爷好本事。”凌越帆也不走了,干脆在李擎苍对面坐下来,大有一决高下的架势。 没想到李擎苍这类人竟然会跟穆郁修和温婉混得这么熟,甚至穆郁修允许李擎苍住在了家里,这真是让他对李擎苍刮目相看。 温婉抚了抚额头,觉得心累。 她是管不住李擎苍了,也不可能把凌越帆赶出去,于是在微信里发信息给穆大爷,这种情况只有穆大爷能镇得住。 “一般一般,世界第一。”李擎苍真跟凌越帆杠上了,勾起嘴角说:“不过我这人交朋友是有原则的,昨天跟穆大小姐相处了一天,就觉得这是个仙女,我已经把她视为毕生的红颜知己了,凌大少爷你不能介意哦。” 穆清寒李擎苍这是要搞事情了,这一说不是给她扣上了跟其他异性暧昧不清的罪名吗? “李擎苍,你说话注意分寸。”穆清寒蹙眉呵斥李擎苍。 虽然不在乎凌越帆是怎么想她的,但她不能让李擎苍抹黑了自己的人品。 凌越帆刚把穆清寒拉着坐在自己身侧,一手紧紧扣着穆清寒,闻言他的目光里陡然聚起暗芒,转头看着穆清寒,唇畔扬起一抹冷嘲问:“昨天你是和李擎苍在会所里呆了一整天?” 这话听着不对,站在一旁的温婉连忙帮着解释,“凌大少爷,昨天是我陪……” “凌越帆你派人监视我?”穆清寒却打断温婉,甩开凌越帆的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恼羞成怒有些惊讶地质问凌越帆。 一般人都很难接受被监视,何况高傲如穆清寒,她当然要发火。 只是温婉觉得奇怪,依着一饼一众人的警觉性,被人跟踪了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但事实上一饼他们并没有对她汇报这件事,看来还是有些监视跟踪的高科技是她所不了解的。 “我……”凌越帆抿紧唇,哑口无言算是默认了。 他了解穆清寒的性情,所以才会费尽心机不让穆清寒知道他一直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呵!”穆清寒气极反笑,站在那里满眼嘲讽地看着凌越帆道:“凌大少爷,不要说我们还没结婚,目前并不是夫妻,就算以后做了夫妻,你就有权利监视跟踪我吗?你这样做很过分知道吗?你是觉得我会背着你做出什么勾当吗?” 穆清寒一口气说完已是眼眶通红,仰头把快要滚落的泪水逼回去,苍白的唇瓣溢出一丝苦笑来,“是啊,毕竟我在所有人眼中就是被遗弃的二婚女人,不怪凌大少爷不相信我。” 这段婚姻本就是不平等的,外界传言她不过是为家族谋取利益的牺牲品,何况是嫁过一次了,这就注定她这辈子都要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更是无法在凌越帆面前抬起头。 第363章:何必瞎操心 她全都知道,也因此很敏感。 只是没想到她尚未嫁入凌家,凌越帆便想着圈养她、控制她了,真是悲哀啊! 温婉心里也不好受,人人都渴望一段势均力敌的爱情,然而却很难得到那样的爱情。 如果穆清寒和凌越帆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男女该多好,也就不会牵扯出那么多矛盾纠纷了。 “阿寒。”温婉走过去拉着穆清寒坐下,端起尚有温度的粥递给她,“吃饭吧,你刚退烧,等会儿把感冒药吃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外公那里。” “你生病了?”凌越帆面色微变,伸手便要探一探穆清寒的额头,“怎么回事?” “滚开!”穆清寒一巴掌打掉凌越帆的手,冷嘲热讽地说:“凌大少爷不是监视着我吗?却连我生病了都不知道,我看负责跟踪我的那个人可以向凌大少爷请罪领罚了。” 凌越帆收回手,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凌大少爷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李擎苍仿佛主人般对凌越帆下了逐客令,话音一转意味深长地对凌越帆说:“毕竟马上就到晚上了,按照往常的规矩,该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送到凌家你的床上了是吧?” *** “李擎苍!”温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李擎苍。 李擎苍的气场当即烟消云散,举起双手在温婉面前认怂,“好好好,我错了!我闭嘴总行了吧姑奶奶。” 结果话刚说完就对着凌越帆“略略略~”做鬼脸,被温婉一记眼神杀得低下头,再不敢多说,只大口大口喝粥。 餐厅里突然陷入安静,温婉双手紧握脸色苍白。 许久后她提了一口气,转向凌越帆问:“李大少爷说得是不是真的?” “我……”一场战争偃旗息鼓,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凌越帆紧抿着唇,接不上话来。 当初温婉和穆郁修一心撮合他和穆清寒结成连理,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他们,所以他当然能理解温婉知道这件事后的震惊和愤怒。 温婉直直地盯着凌越帆,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凌越帆却别开头避开温婉的目光,倒是穆清寒这个当事人比温婉表现得还平静,轻轻笑了一下对温婉说:“大嫂,真的又如何,假的又能怎样呢?我和凌大少爷之间的结合本就不是源于爱情,各取所需而已。他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你就不要意难平了。” 说白了人家两口子的事,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了,温婉这个外人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但在温婉看来,穆清寒是穆郁修疼爱的妹妹,既是一家人,身为嫂子的温婉怎么可能做到视而不见? 她心疼穆清寒啊! “就算是因利益而结合,至少婚姻最基本的一条就应该是忠诚吧?”温婉恼着凌越帆的同时,也对穆清寒恨铁不成钢。 换成她,她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一段婚姻。 “忠诚?”穆清寒仿佛听到笑话般嘲讽地扬起唇,摇摇头对温婉说:“大嫂你太天真了,在这个圈子里,有几个人是因为爱情而结合的?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走入婚姻的殿堂,却唯独没有爱情。在外人看来他们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其实背后还不是互不干涉各玩各的?” 比如她的爸妈。 从一开始穆南山就是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穆夫人,一来穆南山需要这段婚姻,再者,他看中了穆夫人美丽的外表和出众的身高以及家教好、学历高。 这样一来,往后他们两人生出的继承人的基因便也很强大。 但可惜的是穆夫人肚子不争气,起初几年迟迟无法怀孕,后来吃了不少中药调养,终于怀上了,生下的却是穆清寒这个女儿,这些年来也并没有为穆南山添上一个男丁。 而穆南山在外面的女人多不胜数,很多时候闹出事来了,都是穆夫人在背后处理的,因有着极好的手段以及穆南山遵守着两人的协议,多年来无人撼动穆夫人的地位,两人便相安无事到至今。 “大嫂,爱情是婚姻的基础,可到了最后能让两人维持婚姻的因素早就不是爱情了,你觉得婚姻里必须靠爱情来维持,那是因为你遇到的男人是我大哥。他给了你一段童话般的爱情故事,你遇到了命定的王子,你是被王子保护在城堡里的公主,而我就不一样了。” 她曾经也是被养在城堡里的公主,也憧憬着童话般的爱情。 年少的时候她以为遇到了真爱,那个年纪的她任性不顾一切,放下自己高贵的身份,下嫁给了陆卫航,结果呢? 奋不顾身的一切是摔得粉身碎骨。 于是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她宁愿被家族利用变成牺牲品,也不会在任何男人身上付出感情。 那么既然不爱凌越帆,凌越帆无论有多花心,跟她也就没有关系了。 他们互不干涉各过各的吧! 一番话惊掉了李擎苍的下巴,眼看着温婉还要说什么,他连忙起身走过去,“姑奶奶,厨房里还有骨头吗?我要回家了,打包给帅帅带走。” 温婉被李擎苍拽着走去厨房,关上门后李擎苍对温婉说:“姑奶奶,你就不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既然穆大小姐都不让你插手了,你就随便他们怎么样吧。” “你不知道,阿寒她很可怜。”温婉摇头,心疼到眼中的泪掉下来。 虽然被穆清寒上了一课,刷新了以往的认知,但她并不认同穆清寒。 她比谁都清楚穆清寒同意嫁给凌越帆,是身不由己被穆父穆母逼的,她自己也觉得对不起爸妈,于是便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为父母在生意场上铺路。 李擎苍心里通透,玩笑似的对温婉说:“那不如我娶穆大小姐怎么样?我李家在t市的家族势力可不输给凌家,更难能可贵的是我对穆大小姐是真爱啊,我保证结婚后我会……” “滚滚滚,带上你的骨头赶紧回家。”天下乌鸦一般黑,温婉懒得搭理李擎苍,把装好的排骨丢给李擎苍,拉开门就把李擎苍轰出去了。 随后她背靠在门上,闭眼,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和悲凉感。 第364章:你无人可取代 “大嫂,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过多久穆清寒在外面敲门,也没进来,只站在外面对温婉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怪任何人,往后也不会后悔,你和大哥不要为我操心了。还有,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爷爷,他年纪大了……” 温婉听出穆清寒声音里的哽咽,连忙转身打开门。 穆清寒却已经转身走出餐厅。 她是和凌越帆一起离开的,一男一女的背影看起来很般配,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让温婉觉得是一场童话呢? 温婉站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直到穆郁修进门把她抱走,摸到她的手冷冰冰的。 他心疼不已,“阿寒在讽刺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你还巴巴地凑上去管闲事干什么?婉婉,有句俗语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既然这是阿寒自己的选择,那接下来的路便让她自己走吧。” “她早就不是孩子了,没有人能护着她一辈子,她总归要成长。”如今的穆郁修已经看得很开了,穆家人中他在乎的也就只有外公,旁人怎么样他无心理会。 在穆郁修的安抚下,温婉终究还是放下了这个心结,她只希望穆清寒能过得好。 若是过得不好,只要穆清寒开口,她必定竭尽所能帮助穆清寒。 凌越帆送穆清寒回穆家老宅的中途,穆夫人打电话给穆清寒,听说穆清寒和凌越帆在一起,她邀请凌越帆到穆家吃晚饭。 于是凌越帆调转方向赶去穆家别墅。 穆南山没回来,穆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见女儿和凌越帆并肩走进来了,她喜笑颜开,平日端庄不易亲近的穆夫人,此刻显得很温柔慈祥。 饭桌上她不停地给凌越帆夹菜,对凌越帆的满意程度不溢言表。 凌越帆也难得在穆夫人面前带着笑,见身侧的穆清寒只埋头吃饭,他顺手夹了一些青菜给穆清寒,对穆夫人开着玩笑,“伯母,你对我这么好,阿寒都要吃醋了,她感冒发烧不舒服,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才是。” “发烧了?现在退烧没有?都吃了什么药?”穆夫人既诧异又心疼,放下筷子从主位上离开,走到穆清寒面前摸着她的额头。 这个女儿从小就在穆老爷子身边养着,长大后也很少回家,而且自从被陆卫航伤得千疮百孔后,她干脆就长住在了老宅,这些年和穆夫人的母女关系越来越生疏。 穆夫人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也觉得愧疚,连忙吩咐佣人请医生到家里来再给女儿看看。 “我没事妈。”穆清寒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虚弱,却是握住穆夫人的手摇了摇头。 医生很快过来,穆清寒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医生留下一些感冒药就离开了穆家。 凌越帆也要走了,穆清寒在穆夫人的眼神示意下,起身送凌越帆。 秋天的夜凉意逼人,穆清寒穿着单薄的裙子,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却是忍着没打哆嗦,但走到花园时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继而咳嗽起来。 下一秒男人的西装落在她肩上。 凌越帆上前一步为穆清寒紧了紧外套,包裹着她被冻得冰冷的手臂。 穆清寒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如常,没回头,淡淡地对凌越帆道谢。 “阿寒。”凌越帆停住脚步,等穆清寒终于回头看他了,他用低沉的嗓音说:“不要理会外界的传言,你只需记得你是凌家的大少奶奶,以后更是凌家长夫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的位置。” 中秋将近,别墅区里种着很多桂花树,风吹过来,浓郁的香气涌入鼻尖,披在她肩膀的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的热度。 几片花瓣飞过来,两人站在灯火阑珊处,影子几乎重叠在一起,这样的场景让穆清寒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凌越帆正对她说着世间最动听的誓言。 “我知道。”穆清寒很快就清醒了,伸手拍了拍落在西装外套上的桂花,留有一手香气。 她扬起头笑容淡淡地对凌越帆说:“就像我爸和我妈那样。” 凌越帆一愣,尚未开口,穆清寒便把外套递给他,也不管他没有伸手,外套掉落在地上。 穆清寒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去。 凌越帆一个人久久地伫立在秋天的夜晚里,低头看着外套上落的金色桂花,满目悲凉和痛色。 *** 第二天温婉照常去沈度的律师事务所上班,穆郁修坚持送她进门。 结果温婉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从里面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沈度,董唯妆已经死了,何况她还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何必再念着她?而温婉也结婚了,她很爱穆郁修,对你根本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放弃她?” 韩琦莉?她正在跟沈度说话,沈度出狱回来了吗?温婉惊讶不已,快步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 沈度背对着她站在窗前,韩琦莉则在他身后焦急地说着什么。 温婉看了穆大爷一眼,眼神询问是不是穆大爷动用了关系把沈度从狱中救了出来。 “我安排李擎苍做的。”穆郁修云淡风轻道,伸手拉住要进门的温婉,抬起长指压着温婉的唇瓣。 温婉眨眨眼,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穆大爷这是让她听墙角呢,四条不是可以调监控吗?听墙角多不符合穆大爷高冷的人设!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点头。 “沈度,你不要再拒绝我了,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办公室内韩琦莉眼中含泪,上前一步从后面抱着沈度的腰,脸贴着他的背,近乎哽咽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等到董唯妆离世,温婉也结婚了,如今我终于有了机会,你接受我可以吗?我是真心爱你的。” 这番话说得感人肺腑,温婉听着都有些动容。 可从穆清寒和凌越帆身上她明白了,感情之事太复杂了,尤其是一厢情愿,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再随意评价或撮合哪个人了。 “对不起琦莉,我不能接受你。”沈度把韩琦莉的胳膊拉下来,转过身无情地拒绝了韩琦莉,“我不想欺骗你,我爱的女人一直都是温婉,哪怕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我也没有放弃,我……” 第365章:日常怼 沈度说到一半看见门外的温婉,他脸色微变,几步走过去打开门,“阿婉,你来了?” 韩琦莉连忙把滑落在脸上的泪擦掉,转过身来已看不出情绪。 她走过去和沈度站在一起,向来看不惯温婉的女人此刻神色很温和,如同长辈般对温婉说:“阿婉,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救沈度,并且这段时间事务所多亏你的帮忙,如今沈度已经回来了,事务所也就不麻烦你了。” “这位韩小姐好大的架势,是因为在业界小有名气,还是不久的将来便会成为沈太太?”不等温婉跟韩琦莉说话,穆郁修接道,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嘲讽,“不过刚刚我在门外亲耳听到了,沈律师态度很明确地拒绝了你。此刻你却越俎代庖想把我太太赶走,是觉得我太太善良软弱好欺,还是认为我这个老公能容忍你对我太太冷嘲热讽?” “你……”韩琦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堪,恼羞成怒几乎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她看了一眼温婉,咬牙道:“温律师真是有一套调教老公的好手段,看来我应该向你请教请教。” “韩律师过奖了。”温婉被穆大爷护得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语气淡淡地对韩琦莉说:“我不是手段好,而是运气好才能嫁给学长这样的男人,但运气这种东西不是想有就有的,所以抱歉,我还真不能教韩律师你什么。” 这么嚣张!刚赶来上班的黎天佑冷不防被喂了一口狗粮,心里同情表白失败的韩琦莉。 在他看来温仙女可不是善茬,想讨好沈度,还是不要针对温婉了,否则占不到上风不说,还被沈度讨厌,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回自己的办公室吧。”沈度冷着脸色,看都没看韩琦莉一眼,他请穆郁修和温婉进屋,“砰”一下从里面关上门。 韩琦莉气得在原地跺脚,很快就被黎天佑拉走了。 “阿婉,不要把琦莉的话放在心上。”沈度分别给穆郁修和温婉泡了一杯茶,转过身对温婉说:“等会儿我要去国外学习,事务所还是需要你暂时帮我管理着。” 温婉蹙眉沉默着,目光落在沈度身上。 将近半年的牢狱之灾,让沈度整个人都瘦了下来,以往的西装穿在身上都显得有些宽松了,而眉梢眼角也透出一种郁郁寡欢来,显得很颓废沧桑。 是啊,他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曾经意气风发满心抱负的少年早就不见了。 但沈度再可怜,也抹不去他陷害穆郁修做出的那些事。 虽然温婉对沈度算不上深仇大恨,可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亲近他了。 所以温婉打算回绝了沈度,毕竟当时她接管事务所的最大原因是想打败沈怡。 然而不等温婉开口,穆郁修直接答应下来,“好,沈度你去吧,事务所有婉婉在,你尽管放心。” 温婉瞪大眼看着穆郁修,觉得匪夷所思。 穆大爷不是一直介意沈度的存在,甚至当初若非她阻拦,穆大爷肯定就要置沈度于死地了。 此刻穆大爷却反过来让她帮沈度打理事务所,穆郁修在盘算什么?或者说他和沈度之间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是啊阿婉,这正是你发展的一个好机会。”沈度目光复杂地看了穆郁修一眼。 两人之间都在隐匿着什么,暗潮汹涌,但面对温婉时却都是出奇的温柔,“做一个业界的知名律师,是阿婉你现在的梦想,就算你对我心存芥蒂,也不能因为赌气而放弃这次历练和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温婉的目光来回在穆郁修和沈度两人身上看着,最终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 沈度接了一个电话后,跟对方说了几句,匆忙跟温婉打过招呼离开了。 韩琦莉陪同沈度去了国外,没有了她日常怼温婉,事务所平静下来。 没几天穆大爷去了外地出差,留下关思琳照顾温婉,一饼一众人依旧隐在暗处保护温婉的安全。 事务所接了几件案子,温婉每天东奔西跑了解案情,逐渐忙碌起来。 穆清寒在电话里约了她好几次,直到半个月后的下午下班,温婉才有时间陪着穆清寒去逛街。 今天正是中秋,穆清寒打算买好了换季的衣服,就和温婉一起到穆家老宅陪穆老爷子过节。 两人在一家高端定制店停下,因穆清寒是这里的vip常客,刚走进去经理就亲自迎接她们。 结果谁曾想穆清寒和温婉被招待着坐在沙发上时,竟然看到宋初凝也来了这里。 她身侧陪同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宋初凝正把一件毛衫放在男人身上比着,看来是要给男人买衣服。 “这个女人如今交了新的男朋友?”温婉正看着,喝茶的穆清寒开了口,语气里带着鄙夷说:“那个男人好像是季司深吧?果然,宋初凝的心气还是那么高。” 温婉喝茶的动作一顿,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扬唇问穆清寒,“你认识宋小姐?” “我何止是认识,我跟她还是‘好朋友’呢,毕竟当初她和我大哥在一起……”穆清寒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温婉或许根本不知道穆郁修和宋初凝曾经在一起过。 于是赶紧改了口,“当年她和我大哥一起创业时,使了不少手段拉拢人心。” 穆清寒话语隐晦,实际上当初宋初凝和穆郁修在一起时,为了不被穆郁修所抛弃,彰显自身的价值,她没少在背后为穆郁修出力。 至于怎么出力……无外乎就是靠着陪吃陪喝,甚至是出卖身体替穆郁修谈成生意。 穆郁修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穆清寒却很清楚宋初凝的为人,为此多次劝过穆郁修。 可那个时候穆郁修被宋初凝迷得七荤八素,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时间长了,她也不在穆郁修面前提起宋初凝了,而是转到背后处处针对、打压宋初凝,所以她才敢说她和宋初凝特别熟。 温婉抿紧唇,这才从穆清寒不小心说漏的话里得到一点真实信息。 原来宋初凝在穆郁修还不是身价亿万的总裁时,便跟在穆郁修身边了,也就是说他们曾经在生意场上并肩作战、患难与共。 而她和穆郁修结婚后,在生意场上帮了穆郁修多少呢? 温婉正想着,这时一阵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眼前出现女人的裙角。 她抬头就看见宋初凝和季司深已经走到了身边。 第366章:她是我朋友的朋友 温婉放下茶杯,坐着没动,眼眸低垂,端着高高在上又大气的姿态。 “总裁夫人,你和陆太太一起来买衣服吗?”宋初凝淡笑着问候温婉,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无可挑剔。 穆清寒一听宋初凝对她的称呼差点炸了,所幸被温婉按住。 温婉的气场丝毫不输给宋初凝,云淡风轻地说着,“是啊,马上阿寒就要和凌家大少爷结婚了,我陪着阿寒来挑选几件衣服。倒是宋小姐你最近过得挺不错的,交了新男朋友后,着装打扮方面上了一个档次不说,连品味也高了。这家店的消费动辄就是上万,为了男朋友,也难为宋小姐舍得花钱了。” 噗,正喝茶的穆清寒差点被噎了,温婉是什么样的仙女,这怼人怼的简直让她跪了。 温婉一方面嘲讽宋初凝薪水低消费不起这家店,再者说宋初凝傍上了季司深这样的大人物。 靠男人上位正是宋初凝一贯的作风啊,宋初凝最忌讳别人这么说她,她不得炸了? *** “我听说总裁夫人是半年前才被容家认回去的。”宋初凝的手紧握着,能听见指关节发出的声响。 可见她有多隐忍,一双美眸含着怒气瞪着温婉,偏偏唇畔还能扬起笑,“那也难怪了,夫人是在小家小户长大的,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学来豪门贵族里的教养呢。” 穆清寒宋初凝竟然没当场炸了,看来离开的过去两年境界倒是高了。 这足以证明宋初凝的努力,也越加暴露了她的野心和目的。 穆清寒觉得更不能让宋初凝欺负温婉了。 “这么在意出身,宋小姐是在说自己小门小户出生、上不了台面,所以只能靠取悦男人才能在盛世站稳脚跟吧?”穆清寒从小到大骄纵任性,也敢爱敢恨。 因此很讨厌宋初凝这类人,面对宋初凝时战斗力简直爆表,她说话比温婉狠多了,端着一杯茶走到宋初凝面前,“宋小姐这种人大概不知道,我们贵族名媛的教养是要看人的,比如对你。” 穆清寒说着突然“哗”一下,把杯子里的茶泼到了宋初凝脸上,随即补了一句,“这就是我面对宋小姐你时的教养。” “穆清寒你……!”宋初凝愣了几秒,恼羞成怒,抬起手要抽穆清寒耳光。 可柔柔弱弱的她哪是穆清寒这种女王的对手,下一秒就被穆清寒反抓住手腕。 只听“啪”一下,穆清寒反手甩了宋初凝一个耳光,满是鄙夷地冷笑道:“你还当自己是谁呢宋初凝。” 以前宋初凝仗着穆郁修的宠爱对她颐指气使,她可是吃了不少亏,却因为穆郁修而拿宋初凝没办法。 如今宋初凝早就成为了穆郁修的过去,她不把以前受得委屈还回来,那她就不是穆清寒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穆清寒!”宋初凝的头发上全是淡黄色的茶水,妆容花了,脸上印着五个血红的手指痕迹。 可见穆清寒使了多大的劲,这是想把她弄死吗? 她此刻狼狈极了,维持不住往日的从容和优雅,目眦欲裂对穆清寒说:“你以为我在阿修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吗?我如今能坐上设计部副总监的位置,可都是阿修一手提拔上来的。” 所以这意思是她还有可能和穆郁修藕断丝连,到时候不会让她好过吗?穆清寒嗤笑。 见宋初凝眼中带着一种你怕了吧的得意,她转过头对温婉说:“大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把当小三说得这么清晰脱俗的,你可别放在心上。虽然我半年没去公司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敢肯定宋初凝能爬这么快跟我大哥没关系,她是靠睡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换来今天这个位置的。” 温婉淡淡地笑了笑,瞥见宋初凝的脸色由红转青,又变得苍白,神色里满是屈辱。 而宋初凝身侧的男人皱了皱眉,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宋初凝,有些疑惑和不相信的样子。 显然,这个男人并不了解宋初凝的真正为人。 “季总监你好,我听同事提起过你,一个业界有名的设计师说你一直是她的偶像,我若是见到了你,她让我给你要亲笔签名。”温婉起身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对着季司深伸出手。 季司深没想到温婉会主动跟自己握手,他一向不擅长交际,见状反而有些局促地后退一步,放在裤缝的右手握起拳头。 温婉的目光跟过去。 尚未到冬天,季司深的右手便带上了黑色的皮手套。 之前听黎天佑提起过,季司深常年如此,从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开始,就没人看见过他把手套取下来。 反观一只左手,古铜色的皮肤,骨节分明,十分宽大修长,温婉觉得右手戴手套可能是季司深多年的习惯吧。 这个气质上透着一股嗜血和邪佞的男人,性格倒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温婉也没计较,只是邀请季司深,“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茶?” “好。”季司深目光深深地看了温婉一眼,想到什么,他竟然答应了温婉,脸上紧绷防备的表情放松下来,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宋初凝一看这情况不对,怎么有种季司深很待见温婉的感觉? 要知道自从她认识季司深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季司深没拒绝异性的邀请呢。 “季大哥,我们应该走了。”宋初凝完全被温婉无视了,好像刚刚她的所作所为在温婉看来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温婉凭什么这么高傲? 宋初凝攥紧手,心里的不甘几乎快要显露出来了。 季司深正从温婉手里接过一杯茶,闻言抬眸看了宋初凝一眼,语气淡淡道:“宋小姐你买好了衣服就先走吧,我和穆少夫人聊一聊。” 穆清寒一听这话乐了,“原来季先生不是宋小姐的男朋友啊。” “她是我……朋友的朋友。”季司深想了想,很耿直道。 这下宋初凝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尤其穆清寒还笑出了声,捧着一杯茶递给季司深,“那是我误会季先生了,我就说季先生的眼光不可能这么差。抱歉,请你喝茶。” “谢谢。”季司深伸手接过茶杯。 因着穆清寒是温婉的妹妹,他也不能拂了穆清寒的好意,于是连同温婉递给他的那一杯,送到嘴边全都一饮而尽。 第367章:遇险 “……”这喝茶的架势真是豪爽,温婉觉得季司深是个不拘小节的男人,跟黎天佑形容的冷血残暴丝毫沾不上边。 她垂眸笑了笑。 穆清寒跟温婉和季司深打过招呼,起身去选衣服了。 而宋初凝去了一趟洗手间,补妆后一张脸上也只是留有淡淡的痕迹。 她并没有离开,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拿起一本杂志翻看着,不再试图挑衅温婉。 因为她发现温婉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三言两语根本动摇不了温婉的内心。 温婉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旁人想在言语上左右她或是挑拨离间,那根本不可能。 于是她就不再自讨苦吃,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计算着时间,拿出手机给人发着消息,渐渐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来。 “你刚刚说你朋友想要我的亲笔签名?”季司深放下茶杯看着温婉,抿了抿唇询问温婉的意见,“你带笔了吗?我应该签在什么地方?” 温婉有些受宠若惊,刚刚她只是那么一提,没想到引起了季司深的重视。 温婉一低头看见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封面上正是季司深,她从包里拿出笔一起递给季司深,“这里吧。” “好。”季司深顺从地接过杂志和笔,就在他的照片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眉眼低垂着,侧脸俊美,被折射进来的夕阳映照着,显得很柔和。 他跟温婉一样是左撇子,用修长的左手一笔一画认真地写着,写了很长时间。 季司深双手把杂志捧给温婉,像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没有人给我要过签名,平常我都是用电脑,很少写字。” 温婉扬眉,接过来一看发现季司深的字一笔一画端端正正,写得极其工整,这水平看起来顶多是小学毕业啊。 “意外之喜,谢谢季先生,我朋友一定非常高兴。”温婉把杂志收入包里后对季司深道谢。 “嗯。”季司深郑重其事地应着,收回手放在腿上,坐姿优雅端正。 可温婉总觉得季司深不像是上层社会的大人物,他如同初到大城市的少年,内向孤僻又局促。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季司深以前可是暗黑势力的首领,行事作风肯定跟盛祁舟他们这些豪门子弟大相径庭。 这时穆老爷子在家庭群喊着温婉和穆清寒,“天都快黑了,你们回来没有?我派管家接你们。” 温婉还没回复呢,穆大爷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温婉打开只听见他说:“我出差回来了,婉婉你在哪家店买衣服?我现在过去接你们。” 温婉连忙发了定位过去,没想到穆大爷就在附近,说十分钟后就赶到。 “既然穆大少爷来了,我就不送穆少夫人了,我先回去了。”季司深不准备跟穆郁修碰面,起身就要离开。 宋初凝见状连忙跟上去。 而这时穆清寒已经让经理打包好选的衣服了,见温婉拿起包,她走过去说:“我大哥来了吗?不然我们到对面的店喝点东西,一边等着大哥。” “好。”温婉没反对,接过经理手中的包装袋往外走。 到了门口,出于礼貌,季司深让温婉走在前面。 而穆清寒跟在温婉身后,低着头回复穆老爷子她和温婉一会儿就到家。 宋初凝和季司深则一前一后走在最后面。 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女人,冷不防便撞了温婉一下。 温婉尚未反应过来,因为相撞女人贴在了她身上,女人突然就亮出了一把匕首。 其他人还没看见刀子,那女人借着视线被身体所遮挡的一刻,刀子猛地刺向温婉。 宋初凝的注意力一直在温婉身上,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她大叫一声温婉小心,可也已经晚了。 等那行凶之人把刀子抽出来,准备捅第二刀时,宋初凝冲过去一把推开温婉,迎面撞上那女人的刀子。 那女人见捅错了人,脸色一变,抽出刀子还要找温婉。 这时季司深两个箭步上前,反手夺过女人手中的匕首。 他高大的身躯处在女人身后,甚至没触碰到女人,下一秒他便用血淋淋的匕首直接割了女人脖子上的动脉,“哗”一股鲜血如喷泉般喷到季司深俊美的脸上。 *** 那个行凶的女人慢慢倒下去,鲜血淌了一地,很快就流到了台阶下。 女人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眼珠子大睁着,连一声呼救都没发出来,便丧了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负责温婉安全的一饼一众人隐在暗处几十米的地方还没反应过来,便造成了两伤一亡,而目睹整个过程的店员们全都吓得连连尖叫。 尤其是季司深割了凶手脖子的一幕,毫不犹豫,也没手下留情,可见对于季司深来说杀一个人有多简单方便。 他们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凑过去,也忘记了报警和叫救护车。 “夫人!”一饼一众人终于冲了出来,把温婉团团围住,周围人声嘈杂,场面一度很混乱。 穆清寒推开众人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地上抱起倒在血泊里的温婉,“大嫂你怎么样了?” 她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撕心裂地冲着人群大喊,“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 一饼拿出手机立即打给池北辙。 “季司深!”穆清寒一眼看到人群中卓乎不群的男人。 他满脸鲜血,浑身透着杀气和冷肃,仿佛从地狱而来,与周围的灯火和喧哗格格不入。 穆清寒也被震慑,几秒后回过神,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哽咽地喊着季司深,“季司深你打电话给恒远医院,找池大哥,只有他能救大嫂。快啊……” “好!”季司深出奇的冷静,扔了手中的匕首把手机拿出来叫救护车。 恰好他知道池北辙的私人联系方式,赶紧打给池北辙,一饼只好把自己这边打给池北辙的挂断了。 “池大哥吗?穆少夫人被刺伤了,离心脏位置不远。”季司深很快就联系上了池北辙,回应着池北辙,“对,是温婉,我现在应该先做什么?止血吗……” 季司深生怕救护车来了温婉也该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了,因此他没挂断电话,用肩膀夹着手机,走过去单膝跪在温婉面前,伸手就要扶起温婉。 一饼一众人见季司深似乎很有经验,迟疑几秒往后退了退,单膝跪在那里,准备随时帮季司深。 第368章:她会好好的 “你干什么?”穆清寒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季司深,抱着温婉躲了一下,红着眼对季司深说,“你不要碰我大嫂!” 季司深抿了抿薄唇,犹豫片刻还是收回手。 谁知下一秒他的胳膊却被温婉抓住,季司深浑身一僵,低眸看到女人胸口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脸上全是冷汗,面色因受伤很快变得苍白。 可她的唇畔却扬起笑,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明媚,那一双眼睛仍旧柔柔软软的,在这一刻显得很湿润,仿佛流淌着水一样,让人感到很舒适温柔。 温婉张了张嘴。 季司深却没听见她说什么,可从她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里,他读懂了温婉的意思。 温婉想让他止血,她还不想死。 她有那么强大的求生欲望,只因为在这个世上她还有所牵挂,她若是死了,穆郁修怎么办? 季司深只觉得眸底突然涌出一股灼热,心口剧烈震动着,在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自杀率每年都在上涨。 可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活下去,因为心中有信念,他们更想活下来守护最爱之人。 此刻的温婉像极了几年前的那晚快要命丧黄泉却不舍得死的他,也像极了……季司深没再想下去,反手用力甩开穆清寒。 不管穆清寒摔在了台阶上,他弯腰抱起温婉,转身大步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命令着背后一饼一众人,“给我找医药箱,然后过来一个人开车。” 夕阳已经落山了,不甚明亮的天光下男人的背影高大沉默,透着坚定和对命运不妥协的执拗。 商业街里的灯光陆续亮起来,他渐行渐远,奔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穆清寒怔了数秒,不顾膝盖上的磕伤一瘸一拐地跟上季司深。 很快穆清寒就在停车场碰上了赶来的穆郁修。 穆郁修看到季司深抱着一个女人时顿了一下脚步,听见穆清寒哭着喊了一声大哥。 穆郁修只觉得整个脑子像被炸弹炸了一下,“轰”地响了,脑子一懵,天旋地转间差点就栽在地上。 一饼一众人陆续赶来,穆郁修如同重新启动的机器,转身就往季司深的车子边跑。 他在季司深关上车门之前冲了进去,一把从季司深怀里抢过温婉,“婉婉!” 季司深已经接过穆清寒递来的医药箱,按照池北辙在电话里的指示,迅速给温婉简单包扎、止血,好不容易温婉胸口的血不像刚刚淌得跟坏掉的水龙头似的那么急。 而在此期间穆郁修一直配合着季司深,小心翼翼地让温婉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一手紧握着温婉的手,双眼通红一语不发。 温婉始终闭着眼睛,在被送往医院的中途,她渐渐从巨大的疼痛中缓过来,睁开眼就看到穆郁修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估计比她这个受伤之人的脸色还要苍白。 “学长……”温婉的唇艰难地动了动,没力气,就连眼睛都是半睁着的,她虚弱地喊着穆郁修,抬手抚上穆郁修的脸。 掌心里的温度冷冰冰的,她也能感觉到男人怀抱的僵硬,可见穆郁修是真的被她吓到了。 “学长,我没事。”温婉想扯出笑来,可只是轻微的表情便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她疼得差点昏过去,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安抚着穆郁修,“你别怕,我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的生命那么短暂,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可她没想到自己不是死于心脏病发,今天被刺伤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到她还没来得及跟穆郁修告别。 可是她要如何跟学长告别呢? 她根本不想离开学长,她想为了学长继续活下去。 “你不要说话了。”穆郁修嗓音沙哑,喉咙里仿佛含着一把刀子,开口时艰难痛苦。 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计算着到达恒远医院的时间,转过眼看到温婉摸在自己脸上的手不知何时放了下去。 他整个人一惊,慌忙抓住温婉的手再次按在自己的脸上。 可温婉已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穆郁修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重新睁开,于是鼓起勇气,机械又僵硬地伸手想要探温婉的呼吸。 这时季司深低低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只是昏过去了。” 穆郁修像是被蜜蜂蜇到了般猛地缩回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浑身因为惊吓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闭眼苦笑了一下,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而出。 恐怕只有经历过心爱的女人几次差点在面前断了呼吸的人才能明白,他有多害怕去探温婉的呼吸。 “婉婉,不要离开我……”穆郁修抱着温婉的头,隐忍许久的泪在温婉昏迷后流出来。 他语声哽咽,仿佛一个孩子般充满了无助和祈求,“你说过会陪着我一辈子的,我还没有给你换上一颗完好无损的心脏,让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这次你一定要挺过去,求你了,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学长,不要哭,你哭了我会心疼。”温婉仿佛身处在云端,站在高处看到泪流满面的穆郁修,只想伸出手给他擦眼泪,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穆郁修。 于是在昏迷中她也哭了,一直喊着穆郁修的名字,手下紧紧地抓着穆郁修的手。 她想告诉她的学长,她怎么可能会舍得离他而去呢? 学长已经失去了那么多至亲,能陪伴他走到最后的只有她了,她会跟死神抗争,祈求阎王再多给她几年时间。 因为学长最怕黑,她会好好的,像以前一样开着别墅外的灯,照亮学长回家的路。 他总是失眠,在凌晨三四点钟醒来,她会陪着学长度过每一个夜晚,在黑夜里一起等待晨曦和朝阳的到来。 学长性情孤僻不爱说话,她会像当年那样勇敢,远远跟在他身后、对他说话、逗他开心,用所有的爱来治愈学长的伤痛,给他温暖。 学长害怕孤单,往后余生她都会陪伴着学长……等等这些,她都只做了一半,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穆郁修这个男人只能她来守护,交给其他任何人她都不放心。 “学长不要害怕,也不要哭,我不会离开的……”温婉的世界里一片空白,耳边却一直回荡着各种声音。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处在手术台,池北辙等人正在竭力抢救她。 第369章:匪夷所思 “阿寒,你的血型跟温婉的一样,进来手术室直接输血给她。”中途池北辙走出手术室。 因为温婉患有心脏病情况特殊,再加上失血过多,血库里的血全都拿过来了,却还是不够。 穆清寒刚好在场,方便输血。 穆清寒赶紧冲到最前面,挽起袖子就准备跟着池北辙进去,“好,我做好准备了!我健康,抽多少我的血给大嫂都没有关系。” “等一等!”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穆郁修几人背后传来。 穆夫人带着两三个保镖快步上前,气场十足,抓着穆清寒的手对池北辙说:“我女儿上次引产刚过去不久,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而阿婉需要的血很多,抽我女儿那几百毫升的血也救不了她,既然如此,何必还让我女儿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她输血呢?并非我冷血无情见死不救,实在是情况不允许,所以请池先生联系其他医疗机构尽快送血过来吧。” *** “穆夫人。”池北辙开口,身侧的穆郁修用一种死寂的目光盯着穆夫人。 池北辙心里也着急,满手都是汗,却不得不耐心地劝着穆夫人,“出院时我就说过令爱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现在抽几百毫升血完全没有问题,你觉得几百毫升很少,但对于病人来说足以救命了。” “温婉可不是普通病人,在座的各位怕是都忘了,我却一直记得上次就是温婉害得我女儿差点丢了性命。”走廊里的其他人也在这时盯着穆夫人,穆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抓着穆清寒的胳膊不松,也不跟池北辙客气了,话语里满是讥讽道:“池先生,你不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对我进行说教,身为母亲,我有义务确保我女儿的生命安全。池先生你因为阿修是你的兄弟,便在行医时带有私人感情,强迫我女儿给温婉输血,这就是你的医德吗?” “我真不明白池先生这样的医德是怎么被业界夸夸其谈的。我话就说到这里,你要让我以怨报德,把我想得未免也太伟大了。” 池北辙抬手按了按额角,觉得心烦意乱。 他只说了一句,穆夫人便十句怼了回来,而且连同他也一起骂了。 很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他真不擅长跟这种高高在上有意挑事情的女人吵架,穆夫人巴不得温婉快点死在手术台上,恐怕他说再多都没用。 “妈!”手术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穆清寒也急得不行,被穆夫人这么一闹,她更加担心温婉的状况了。 穆清寒二话不说甩开穆夫人的手,抬脚就要往手术室里走。 结果穆夫人两步上前拦住穆清寒的去路,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甩在穆清寒的脸上。 她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警告穆清寒,“穆清寒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是敢进去给仇人输血,就当没有我这个母亲。” 穆清寒猛地站在原地,越过穆夫人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 她闭了闭眼,忽然生出一种可笑的感觉来。 从小到大穆夫人几乎没照养过她这个女儿,她的母亲总是忙着处理父亲在外面的花花草草;隔三差五便去求神拜佛或问药,企盼着能再次怀孕,生下一个儿子。 这些年她时刻谋算着在将来的某一天继承穆老爷子的全部财产;这段时间她把精力全都花在了对付穆郁修上,而此刻她的目的更是昭然若揭。 她想让温婉死。 呵呵,明明穆夫人从未尽过母亲的义务,却在当年她执意嫁给陆卫航时多加阻拦,还不是因为陆卫航出身贫寒,不能为穆家带来商业上的利益吗? 在她出事后,穆南山的事业也受到重创,这个时候穆夫人要求她嫁给凌越帆,好一个重利的母亲啊! 对于穆夫人来说她是亲生女儿吗? 难怪温婉心疼她,认为她只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在这个世上,除了爷爷和穆郁修、温婉他们,还有真心对待她的人吗? 一个从未尽过为人母义务的母亲和对她真心实意的大嫂,孰轻孰重她想都不用想。 穆清寒握紧了拳头,心中悲凉,再睁开眼时目光里一片冰冷坚定。 她抬手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二话不说推开挡在前面的穆夫人,大步走向手术室。 “穆清寒你反了!”穆夫人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儿倔强,天生反骨。 但她没想到穆清寒竟然可以为了温婉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她的脸面往哪放! 穆夫人抬手颤抖地指着穆清寒,气得差点晕倒,眼看着手术室的门为穆清寒打开了。 她转身命令带来的几个人,“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为了给曾经害她之人输血而舍弃性命吗?她半个月后就要结婚了,她可是凌氏财阀未来的少奶奶,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池北辙皱眉,穆夫人这番话好像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恐怕她今天并不是大闹手术室那么简单。 她必定是有备而来。 “阿修别冲动!”池北辙正在想着穆夫人到底有什么阴谋,只见刚刚还在身侧的穆郁修已经极速地闪了过去。 一阵强劲的风掠过,眼前穆郁修高大的身影快得用肉眼几乎看不到了,等他喊着穆郁修时,穆郁修已经站在了穆夫人身后,一手掐住了穆夫人的脖子。 穆郁修丝毫没有手下留情,那架势好像恨不得直接要了穆夫人的命,没有半分试探。 所以几乎是一瞬间,穆夫人便感到呼吸困难。 “阿……修……”穆夫人脸色涨红,被掐得直翻白眼。 她的喉管被扼住,说话都成了困难,抬起两手试图掰掉穆郁修的一手。 穆郁修的力道却越来越大,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穆夫人睁大眼睛,心中无比震撼和惊恐。 穆郁修为了温婉能被救治,竟然不惜杀人吗?而且她还是穆郁修的舅妈。 穆郁修这份对爱的疯狂和偏执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穆夫人动也不敢动,往日她在生意场上给穆郁修使绊子,穆郁修虽然反击,但并没有对穆家下狠手。 可就在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触及了穆郁修的底线,她丝毫不怀疑穆郁修会杀了她,然后顺利让穆清寒进去给温婉输血。 第370章:昏迷不醒 “冷静阿修。”池北辙见穆郁修的眼中一片血红,仿佛入了魔般,周围的气场都变了,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不知道穆郁修还能不能听见他说的话,池北辙把手放在穆郁修的肩膀上,试图安抚他被愤怒和悲伤控制的心智,抬头看着前面要冲过来的几个保镖说:“还不滚回去!” 几个保镖犹豫地看向穆夫人。 穆夫人眨了眨眼。 他们迟疑数秒,最终还是离开了。 “松手阿修。”池北辙示意穆清寒进去手术室,他握住穆郁修的手腕,嗓音低沉带着神奇的安抚力量,“阿寒已经去给穆清寒输血了,现在我也进去。你在外面要冷静点,不能再惹事了知道吗?温婉需要你,她不希望你这样。” 最后一句话让穆郁修高大的身躯一震,他转头久久地看着打开的手术室门,血红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也变得温柔。 走廊里的气流突然散开了,穆郁修收回手,慢慢地后退靠在墙上,重新陷入沉默和死寂中。 穆夫人重重地跌在地板上,用手抚着喉咙,趴在一侧剧烈地咳嗽着,许久后才平息下来。 她再松开手时,白皙的脖子上留有一片青紫色的掐痕。 穆夫人优雅地起身,拍了拍衣服,看了一眼再次关上的手术室的门,目光里闪过一抹冷厉。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从天黑等到第二天天亮,这个时间不算长,可对穆郁修来说,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煎熬痛苦的十几个小时了。 起初他还面对着手术室门口而站,背影高大岿然不动。 灯光照在他身上,他仿佛一个雕塑般,万年不变坚定平静。 可却无人知道他的平静之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他似乎经历了一次死亡,在地狱挣扎着,活不过来,只有温婉平安了,他才能获得重生。 后来穆郁修腿脚发麻,伟岸的身躯猝然一歪,差点倒在地上,幸亏季司深冲过来及时扶住他。 穆郁修一言不发地推开季司深,走过去靠在手术室的门上,肩背却佝偻着,因支撑不住慢慢地滑落下来,最终瘫坐在了地上。 他屈起膝盖,抱着头,把修长的手指插入头发里。 季司深不知道穆郁修有没有哭,他只是看到穆郁修的肩膀震动着,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曾经强大让人闻风丧胆的穆郁修,此刻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孤狼般,充满了脆弱和悲伤。 季司深只觉得仿佛从穆郁修身上看到了自己。 过去他忌惮着穆郁修,却也钦佩着穆郁修,而如今他跟穆郁修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季司深走过去陪着穆郁修一起坐在地上,抬手拍了拍穆郁修的肩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穆郁修。 但在这个世上,他是最能体会穆郁修此刻心情的那个人。 第二天的晨曦来临,朝阳从东方升起,红彤彤的,柔和的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穆郁修抬起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他周身都被朝阳笼罩着,看上去那么虚无缥缈,抓不住摸不着,似乎随时都能消失。 坚强如温婉,九死一生后她还是信守承诺挺了过来。 但因为患有心脏病,即便救了回来,也陷入了深度昏迷,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她的情况你也知道,尤其那一刀差点就捅了心脏,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池北辙蹲在病床前,抬手按住穆郁修的肩膀。 温婉这些年多次病发,每次抢救治疗都在缩短着温婉的寿命,到如今温婉的心脏接近枯竭。 这就如同一个多次坏掉的机器,修修补补,她的心脏里全是用来维持她呼吸的医疗仪器。 经过这次重伤后,温婉的心脏恐怕再怎么修补都无济于事了。 穆郁修跪在病床前的地上,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温婉。 她身上插满各种医疗仪器,让他想抱抱她或只是摸摸她的脸,感受一下她的温度,却都无从下手。 他听完池北辙的一番话后,一颗泪珠子猝然从血红的眼睛里滚落而出。 *** “最有效的治疗方式还是换心脏。”池北辙拿出手帕擦了擦穆郁修的脸,他的语声也哽咽了,陪着穆郁修一起看向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温婉。 他只觉得心中悲伤难以自抑。 病房里陷入死寂,谁都没有说话,池北辙更加清楚地听到穆郁修掉眼泪的声音,他擦都擦不及了。 “滚一边去!那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姑奶奶,我进去看看她不行吗?快让开,我可是李家的大公子,李家你们知道吗?我告诉你们……”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池北辙透过玻璃窗看到急得跳脚的李擎苍,犹豫片刻,摆了摆手让医护人员放他进来。 “大爷,姑奶奶她怎么样了?”李擎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看温婉躺在床上要靠仪器呼吸,他的问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眼眶慢慢红了。 他想伸手抱抱温婉,可却害怕这样脆弱的温婉一碰就碎了,于是收回手紧握成拳头。 “是谁做的?明明半个月前……”李擎苍的脸色紧绷,目光中带着巨大的怒火和仇恨,脖子鼓起的血管几乎要爆裂了。 明明半个月前他还在穆大爷家里跟温婉嬉笑打闹,温婉端着一碗狗骨头让他赶紧走。 他和温婉一起帮着穆清寒对凌越帆冷嘲热讽。 这半个月他还经常在微信群里对温婉卖萌耍宝,发了自己的写真给大家看,就在昨天晚上他还看到群里温婉给穆郁修发的语音,他准备拎着月饼礼盒和温姑奶奶、穆老爷子几人一起过中秋……等等。 转眼间,他却从报道上看到了温婉被刺伤,送来了恒远医院的消息。 此刻温婉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他想对姑奶奶说句话,姑奶奶都未必会听到了啊! 李擎苍猛地提了一口气,别开头用力擦了擦眼睛。 “一定是那个叫苏小雅的女人做的,上次她就指使人要绑架姑奶奶,昨天的刺杀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李擎苍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往外冲,带着谁都挡不住的气势,“我把她找出来,剁碎她的肉,做成包子给帅帅吃。” 池北辙叹了一口气,喊住正要把门摔上的李擎苍,“李大少爷回来吧!阿修已经派人去找那个苏小雅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第371章:最好是换心脏 “是吗?”李擎苍猛地顿住脚步,对上池北辙注视的目光,他连忙松开放在门上的手。 恒远重症监护室的门不能随便摔,否则池大佬一生气把他送去了太平间,他老子都救不了他。 “我在报道上看到了,季司深杀了那个行凶之人,目前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了。”李擎苍返身走回来,想了想询问穆郁修的意见,“大爷,那个行凶之人被一刀抹了脖子算是便宜她了,换成我在场,我肯定把她捅成马蜂窝。不过我觉得季司深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有点亏?他毕竟救了姑奶奶,你看我们要不要捞他一回?” 池北辙瞥了李擎苍一眼,意外李擎苍这样为所欲为的高干子弟竟然也善恶分明、重情重义,也难怪会在短时间内成为了穆郁修的朋友。 池北辙点头,“季先生确实救了阿婉一命,尤其是在阿婉被送来医院的路上,若非季先生在第一时间给阿婉做了简单的包扎止血,怕是以阿婉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过十分钟。” 李擎苍抿了抿唇,目光中带着诧异和钦佩看着温婉,他一个小时前才知道温婉竟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据说已经到了不得不换一颗健康的心脏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虽然平日他就觉得温婉性情温和没有大悲大喜,但丝毫没有往温婉有病这方面想,毕竟温婉看起来那么坚强乐观。 他能从温婉身上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温婉那么热爱生活,整个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对未来充满期望,她爱憎分明敢作敢为,三观正、怼天怼地怼所有挑事的人,更热爱着关心着身边的每个人。 这么好的姑奶奶,命运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呢? “不用管,他背后有人。”穆郁修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这样。 早上他是亲眼看着季司深被找来医院的警察带走的,那个时候季司深陪了他一夜,连脸上喷到的鲜血都没顾得上擦干净,头发粘在一起,看起来邋遢极了。 但即便这样,季司深仍旧执意要等手术室的门打开,因着季司深背景特殊,于是一众警察只好等到温婉被推出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他们才把季司深带走。 季司深似乎很关心温婉,这让穆郁修感到意外。 他以为季司深因为过去跟他有仇怨,会对温婉不利,谁曾想结果却相反。 “宋小姐那边……”池北辙见穆郁修终于愿意说话了,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犹豫着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她也受了很重的伤。” “正常治疗就行了!”不等穆郁修说什么,李擎苍哼了一声,话语里透着浓烈的鄙夷,“池大哥你就是太傻白甜了!难道你以为那个宋初凝救姑奶奶是真心的吗?她不过是想让大爷感激她,利用男人对女人的偿还心理勾引大爷,继而离间大爷和姑奶奶的感情,大爷岂会着了她的道?” 池北辙被噎住,怼了李擎苍一句,“看来李家大少爷你很懂女人。” “那当然,像宋初凝这种心机婊我见多了,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任她们作呗,不要触及到我的底线就行,作死了活该。”李擎苍说着叹了一口气,很遗憾的样子,“那个行凶的女人怎么没一个失手把宋初凝捅死呢。” 池北辙懒得接李擎苍的话,伸手把穆郁修从地上拽起来,“你已经在这里跪一个上午了,这是监护室,呆久了不利于阿婉的休养,不如跟我出去先吃口饭。” 凡事只要涉及到温婉,穆郁修就变得很听话,他起身时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温婉的脸,一大颗泪珠子滚落下来砸在温婉的脸上。 穆郁修连忙抬手擦掉。 他的婉婉是最干净的,他不能弄脏了婉婉,而且婉婉不想让他哭,更不愿他担心难过,所以他强撑着笑了笑。 最终穆郁修还是出去了,只觉得脚下虚浮似乎踩在棉花上,头懵得厉害,眼前天旋地转的。 随即穆郁修感到喉咙里漫上来一股腥甜,试图吞下去,下一秒却“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阿修!” 耳边响起池北辙惊慌失措的喊声,他闭了闭眼,努力地想睁开,却只是徒劳。 最后穆郁修身子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砰”一下便倒了。 醒来时穆郁修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紧握着,他以为是温婉,下意识攥紧对方。 耳边却传来老人的呼唤,“阿修醒醒。” 穆郁修慢慢地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到床边外公苍老的容颜,一瞬间所有的欢喜全变成失落和难过。 他扬起的嘴角变得僵硬,巨大的反差中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和温婉在一起的这两年开始,他从未像此刻这么觉得孤独,因为每次噩梦醒来温婉都会抱着他,温柔地安抚着。 失眠的时候温婉陪他一起玩游戏,因为母亲而难过时,温婉也陪着他一起难过……过去的日子里他和温婉之间那么甜蜜,他感到充实满足,让他几乎忘了温婉患有心脏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许久没体会到这种害怕失去温婉的惊恐感觉了。 “阿修,你振作点。”穆郁修那生无可恋的神色让穆老爷子心中大震,换做以前他会选择打骂的方式教训穆郁修,但此刻他开口就哽咽了,“婉丫头不会有事的,你自己先保重身体,只有你好好的,婉丫头才有希望。” 希望?对,只要给温婉换上健康的心脏就可以了,穆郁修如醍醐灌顶,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他不管不顾地拔掉扎在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不穿就往外跑。 “阿修!”穆老爷子也拄着拐杖走过去,但奈何追不上奔跑的穆郁修,正好碰上拎着饭菜回来的李擎苍。 穆老爷子一把抓住李擎苍的手,喘着气说:“快把阿修带回来,不要让他冲动,他一冲动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到底还是老了,换做前些年管教穆郁修的时候,他追穆郁修几条街都不带喘的。 “好,我知道了,老爷子你别激动。”李擎苍眼看着穆老爷子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生怕出了什么事,连忙叫来护士照顾穆老爷子,他转身就往穆郁修的方向去了。 穆郁修去了温婉的病房,站在外面没进去。 李擎苍松了一口气,把他吓死了,他以为穆大爷那架势是要去杀苏小雅呢。 第372章:拿钱羞辱她吗 李擎苍走近才看到站在门外的另外一个人是沈度,他对沈度点了点头,去了穆大爷身侧。 池北辙很快就过来了,沈度问了温婉的情况后,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低着头,手紧握着,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总裁。”向锐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走到穆郁修身边,看了沈度一眼。 等穆郁修点头后,他低声汇报着,“我们已经找到苏小雅了,但让我都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躲在季司深家里。我刚刚打听过了,不出你所料,季司深背后因为有大人物护着,警方调查后以他见义勇为救了两个人的性命为由,午饭后就送他回家了。” 穆郁修没说话。 反倒是沈度猛地抬起头看过来,李擎苍对上沈度的目光时皱了皱,他怎么觉得沈度在谋算着什么? “苏小雅为什么躲到季司深家里?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龌龊?”李擎苍摸着下巴疑惑道,不过很快他就不在意了,“季司深又怎样?我现在就带着兄弟到季司深家里撕了苏小雅。” 李擎苍说着就给手下的兄弟打电话,让他们带家伙杀到季司深家里,他要亲手为温姑奶奶报仇。 李擎苍对穆郁修道:“我走了大爷!你留在这里照顾姑奶奶,这件事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保证明年苏小雅坟头的草能长三米高。”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池北辙不同意,赶紧拦住要冲出去的李擎苍,劝着说:“我相信警方很快就能查到苏小雅买凶杀人的犯罪行为,到时候她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李擎苍翻了一个白眼,忍住没怼池北辙这个傻白甜,但他没耐心听池北辙说完,“池大佬刚刚没听见向锐说苏小雅躲在了季司深家里吗?季司深那是什么人?曾经身上背着数条人命,可因为背后有靠山,他还不是抹掉了过去的一切混入商场?如今他可是风光无限赫赫有名的建筑设计师,谁还记得暗黑势力里人人闻风丧胆心狠手辣的一方首领?” “苏小雅寻求到了季司深的庇护,那警方一时半会儿必定还动不了苏小雅,既如此,我就只有用非常手段为姑奶奶讨回公道了。”李擎苍掰了掰手指关节,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凶狠。 穆郁修沉默不语。 向锐对此也很不解,早在苏小雅入职盛世时,公司就简单了解过苏小雅的家世,当时没发现苏小雅和季司深有关系。 可上次苏小雅找人试图绑架温婉,警方那边说也是季司深出面保释出了苏小雅。 今天季司深更是明目张胆地护着苏小雅,所以要说苏小雅和季司深不熟,任谁都不会相信。 “季司深的目的是什么?”向锐神情严肃,觉得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看着穆郁修问:“如果他和苏小雅是一伙的,都想置夫人于死地,那在昨天他何必救夫人?” 穆郁修沉思着,苏小雅是在被盛世解聘后出于报复而对温婉下手的,据他所知,那个时候季司深和苏小雅两人素不相识,季司深也就不可能指使苏小雅做出这一系列犯罪行为来,并且季司深昨天救温婉绝非做戏,但至于为什么护着苏小雅,暂时他还没想通。 “让四条立刻去查现在所有跟季司深有关的人,第一时间通知我。”穆郁修转身就往电梯口走。 李擎苍立即跟上去,“大爷你也要过去吗?” 池北辙一看这架势连忙阻止他们,“阿修,你不能去!” *** 但在转角处,找来的宋初凝拦住了穆郁修的去路。 她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满是担心地问穆郁修,“阿修,我来看看阿婉怎么样了,她还是昏迷不醒吗?” “姑奶奶跟你很熟吗?”李擎苍瞪大眼睛,惊讶宋初凝竟然这么婊,冷笑着说:“阿婉这名字也是你这种下属应该叫的吗?还有,我不管过去你和穆大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如今你只是盛世的一个职员而已,记住你的身份以及守好自己的本分。” “李家大少爷说话何必这么难听。”宋初凝穿着单薄的病服坐在那里,脸色因为受伤显得苍白,整个人便比平日更多了一些柔弱。 她跟高大彪悍的李擎苍形成了对比,更让人觉得李擎苍太欺凌弱小,尤其此刻宋初凝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李擎苍,一张没化妆的脸很素净。 她一副怆然欲泣的样子对李擎苍说:“过去我确实和穆总在一起过,但如今我们只是朋友,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谁还没有个初恋和白月光呢,总裁夫人通情达理,并不介意我和总裁的过去,李大少爷现在这么说,是在离间我和夫人的关系吗?” 李擎苍宋初凝的阅读理解能力这么强,怎么不去参加高考啊! “昨天夫人还约了我一起逛街,可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宋初凝眼看着李擎苍就要反驳,她继续道,眸子低垂着,眼泪落下来,“我替总裁夫人挡了一刀子,并不需要穆总的感激和补偿,我只是担心夫人,想看看夫人。李大少爷难道连我的这个小心愿都不能满足吗?” 李擎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宋初凝这是演哪一出啊? 虽然他万花丛中过,但显然宋初凝的段位比他遇到过的任何女人都高。 而他一向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换做平时,宋初凝敢这么怼他,他直接一个大耳光子抽过去了。 “既然是你救了夫人,那就回去等着吧。”穆郁修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直接无视了宋初凝,看都不看她一眼走过去,抬腿迈向电梯时对宋初凝补充道:“我会吩咐关思琳汇一百万到你账户,作为你救夫人的补偿,职位方面我也会提拔你取代季司深的位置,做设计部的总监。” 穆大爷你的理解也有问题,宋初凝明明强调了不要补偿,你拿钱不是在羞辱她吗? 这是秒杀啊!李擎苍见宋初凝放在轮椅上的手紧攥着,估计气得差点把手指头捏断吧。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宋初凝眼看着穆郁修要走,收起面上的屈辱和愤怒,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总裁,夫人真的没事了吗?我只是想看夫人一眼,只是一眼……你让我看看她可以吗?” “宋小姐你快坐下!”护士惊慌地喊着。 第373章:入局 宋初凝刚包扎的伤口在这时裂开了,鲜红的血很快渗出来,染红了病服,让人触目惊心。 可宋初凝丝毫不在意,不顾护士的阻拦还在哀求着穆郁修,她甚至疾跑过去想进电梯。 但电梯门慢慢合上,宋初凝流着眼泪,手被狠狠夹了一下,支撑不住“砰”一下跪瘫在地上,腹部的鲜血“滴答滴答”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池北辙见状连忙喊人过来救治宋初凝,就在抬头的一瞬间,眼前刺目的亮光一闪而过,好像有人在对着这边拍照。 只是池北辙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医护人员迅速赶到走廊。 场面有些混乱,等池北辙再走到亮光来源处确认时,那里空荡荡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 池北辙想了想,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浑身一震,僵硬地转过头。 不远处沈度仍旧笔挺而岿然不动地站在温婉的病房前,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温婉,沉浸在担心和焦灼中,似乎并没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但池北辙却见他垂下的手中紧握着手机,屏幕忽地暗了,应该是刚结束了一场通话。 池北辙只觉得浑身冰凉,无力地闭眼,晚了。 这是宋初凝和幕后主使联手设的一场局,沈度是帮凶,此刻穆郁修正好进入了这场局。 他此刻再阻拦也来不及了,何况穆郁修根本不听他的。 这边正如池北辙所料,穆郁修和李擎苍几人很快赶去了季司深所住的别墅。 季司深走出来开门,但他挡住穆郁修的去路,承认了苏小雅确实在,却并不打算把苏小雅交出来,“抱歉总裁。” “季司深,你真的想动手吗?”李擎苍气得抡起拳头。 然而下一秒他的脑袋上就被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抵住了。 季司深瞪大眼睛,妈的,季司深竟然要给他动刀动枪。 早知道这样,他也把真家伙带来了。 李擎苍求救地看向身侧沉默的穆郁修,并不是害怕,他用眼神询问着现在该怎么办?同时示意向锐现在赶紧也去弄几把枪来。 “这天都快黑了,还不吃饭,门外闹哄哄的干什么呢?”从别墅里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听得李擎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抬头一看竟然是穿着家居服的沈怡。 她怎么在这里? 很快李擎苍就想起来上次沈怡被他的几个兄弟轮流折磨过后,就送去卖了,结果买沈怡的那个人正好是季司深。 当时他没在意,如今看来怎么什么事都跟季司深有关系,他是故意跟穆大爷作对吗?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妹夫和前男友。”沈怡故作惊讶地走到季司深身侧,笑着问穆郁修,“妹夫夫,我听说妹妹此刻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她患有心脏病,经过这次重伤怕是醒不过来了吧?呵呵,妹夫你也不要伤心,大不了等办完妹妹的丧事后再娶一个呗。” 这话听得李擎苍差点跳起来,抬起手一巴掌便要甩到沈怡脸上,却被季司深抓住胳膊不能动弹。 季司深皱着眉,目光里含着冰冷和警告对沈怡说:“你进去。” “我……”沈怡瑟缩了一下,很快挺直脊背,不理会季司深,一张脸凑近李擎苍,“你想打我?打啊!怎么不动手了?” 李擎苍的手腕几乎被季司深掰断了,他这种纸老虎根本不是季司深的对手,却并不屈服,“呸”吐了沈怡一口,神色鄙夷地骂,“婊子!” “我是婊子,你李擎苍就是贱男。”沈怡抹了一把脸,气得夺过季司深手中的枪,抵上李擎苍的脑门,只见李擎苍浑身都紧绷了。 她便笑了,“你不是很嚣张吗?没想到堂堂李家的大少爷竟然沦为了穆郁修身边的一条狗,我真是为有你这样的前男友而感到羞耻。” “季总监今天真不打算把苏小雅交给我吗?”穆郁修看了一眼四条刚发过来的调查结果,收起手机,充耳不闻沈怡和李擎苍的纠缠,他一手负于背后,长身玉立在门外。 天色黑下来,他整个人融于黑夜里,看起来平静到可怕。 季司深抿了抿唇,浑身上下的气场很柔和,用一种很抱歉的语气对穆郁修说:“我能理解总裁的心情,但苏小雅对我有很大的用处,我也希望穆总能体会到我的难处。你放心,等苏小雅对我失去了价值,我一定会让她为夫人血债血偿,而且是我亲自动手,绝不脏了穆总的手。” “好,既然如此……”穆郁修平静地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李擎苍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完了? 他可是听说了不少穆大爷的手段,当初乔菲敏被穆郁修设计,直到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呢;袁纷因为欺负温婉,被穆郁修刺伤了肩膀,留下了一辈子的后遗症;还有那个叫柳絮的,只是言语上羞辱了温婉,穆大爷就把人姑娘的手腕折断了;两个月前他也险些被穆大爷废了,沈怡当时的下场更不用说了……如此种种,穆大爷可是宠妻狂魔。 然而如今温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穆大爷竟然就放过了幕后主使苏小雅。 李擎苍根本不愿相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有仇必报心狠手辣,为了温婉而遇神杀神、遇魔除魔的穆大爷吗? 难道跟温婉在一起久了,穆郁修这匹狼真的被驯化了,失去兽性,变得如此软弱善良了吗? 李擎苍只觉得心里的信仰顷刻间崩塌了,他把穆郁修奉为人生中的男神和目标,如今的穆郁修却让他失望不已。 李擎苍苦笑了一下,抬起手指拨开脑门上的枪口,正准备转身。 恰在这时不远处一道人影出现在视线里,竟然是苏小雅! 李擎苍刚认出那个女人,转身离去的穆郁修突然在这时返回。 几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只听见“砰砰”两声枪响,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刷”便飞了出来,上一秒还气焰嚣张的沈怡很快倒在地上。 “穆总不可以!”季司深面色大变喊了一声,他扑过去要挡住另外一颗射向苏小雅的子弹。 *** 然而已经晚了。 苏小雅瞳孔睁大,低头就看到腹部喷涌而出的鲜血,一股巨大的疼痛袭来,她站不稳,膝盖一点点弯下去,最终跪瘫在地上。 第374章:都在算计他们 “穆郁修!”这样的场景像是刺激到了季司深,他满眼嗜血的红色,转过头嗓音嘶哑地吼着穆郁修,“我为什么必须留着苏小雅,你真的不知道吗?你想给温婉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那么你可知道我也要给我心爱的女人一双眼睛?我成全了你的深情,为什么你就不愿给我留一条路?” 穆郁修扣着扳机的动作顿了一下。 李擎苍也懵逼了,原来穆大爷不是怕了季司深,他只是以退为进引出苏小雅。 果然穆大爷还是他大爷,人狠话话不多,但关键穆大爷从哪来的手枪?竟然不带着他一起玩! 还有……季司深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听不懂? 李擎苍眼看着穆郁修没下一步动作了,眉头一皱,冲过去就要夺过穆郁修手中的枪,准备对着苏小雅再来一枪。 季司深却快步走过去把苏小雅从地上扶起来,以伟岸的背影护着苏小雅,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如果李擎苍再动手,必定会伤了季司深,这时穆郁修一个凌厉的眼刀扫向李擎苍。 李擎苍不甘心地放下手,起身走到沈怡面前,正打算言语羞辱沈怡几句。 就在这时,一阵警车的鸣笛响起来。 穆郁修猛地抬头看向季司深。 李擎苍已经冲过去揪住季司深的衣领,代替穆郁修质问道:“季司深,我们成全了你,结果你竟然把警察叫来了?” 季司深正在给苏小雅包扎止血,以确保她能撑到医护人员的救治,听到越来越近的鸣笛声也是一愣,却来不及多想,扬高声音对站在黑夜里的穆郁修说:“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处理,放心,有我在,警方不会追究到你们身上。” 李擎苍求之不得呢,赶紧返回去拉着穆郁修就要跑。 可警方来的实在太快了,仿佛早就埋伏在附近,鸣笛刚响,几秒后灯光亮了起来。 三四辆警车形成一个包围圈,把穆郁修和李擎苍几人堵了个严严实实,纵然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掉了。 李擎苍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就把穆郁修尚未收起的手枪夺到自己手里,趁警察还没下车低声对穆郁修说:“大爷,很显然我们被人设计了,到时候警方要是调查起来,你就把罪名推到我身上,是我对沈怡和苏小雅开得枪……” 这天晚上穆老爷子住在了池北辙安排的别墅里,离医院很近,方便他随时过去看温婉。 吃饭的时候他的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打开看到是穆郁修在群里发的一条语音。 穆老爷子连忙放在耳边听,“外公,婉婉就交给你了,接下来请外公帮我护好婉婉。” 穆老爷子大惊,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赶紧冷静下来给穆郁修打电话,但提示里却说对方已经关机了。 穆老爷子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想了想联系到了池北辙。 很快池北辙便从急诊室那边赶过来,几步走过去,蹲在穆老爷子身侧安抚道:“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阿修和李家大少爷因为持枪杀人而被警方逮捕了……” 池北辙还没说完,穆老爷子猛地从餐椅上坐起来,“我不是让你和擎苍拦住他吗?我就知道他只要一冲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尤其是为了婉丫头,果不其然这次真的闯了大祸。” 是啊,确实是大祸,池北辙攥紧拳头。 尤其这次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局,对方的目的就是要置穆郁修于死地,就算他们想救穆郁修,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老爷子,出事了!”这边池北辙和穆老爷子还没想到幕后主使接下来的布局,管家从外面匆忙走进来,弯身对穆老爷子汇报着,“昨天大少爷在医院里差点掐死穆夫人一事被拍了下来,现在各大媒体正争相报道……” 与此同时,不出池北辙所料,下午宋初凝在温婉的病房前被“欺辱”一事也在网上持续发酵。 广大网友全都在讨伐穆郁修,一方面骂穆郁修竟然会对自己的舅妈下手,给穆郁修冠上“六亲不认、丧尽天良”的罪名。 再者,以往穆郁修和温婉夫妻伉俪情深的局势完全被宋初凝逆转了,穆郁修成了抛弃宋初凝这个初恋的渣男,甚至在宋初凝已经放下两人之间的感情时,穆郁修还用一百万来补偿宋初凝对温婉的救命之恩。 这简直是对人最大的羞辱好吗? 在被曝光的视频里,宋初凝那般低声下气地求着穆郁修,只是想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温婉,她都豁出性命救渣男的现任了,难道穆郁修就不能给宋初凝最起码的尊重和一点怜爱吗? 众人都觉得穆郁修冷血至极,连带着温婉也被骂了,说宋初凝这么好的女人却被穆郁修甩了,必定是温婉使用了什么手段。 不过没关系,反正宋初凝也不稀罕穆郁修,感谢穆郁修的不娶之恩。 “穆郁修和温婉就是渣男贱女的搭配,宋初凝根本不该豁出性命救温婉,干脆让她被人捅死算了,何况那个女人为什么捅温婉?还不是因为只是说了温婉的坏话,就被穆郁修开除了,并且告诉所有公司企业不能聘用苏小雅吗?权势欺人,穆郁修毁了苏小雅的一生,温婉被报复捅了一刀,难道是苏小雅的错吗?” “听说温婉患有心脏病,你们不要骂了,反正经过这次重伤,她恐怕是醒不过来了,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啊。” “……” 各种攻击的话语不堪入目,穆老爷子原本握着的手机掉在地上,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幸亏池北辙早有准备,连忙和带来的医护人员一起对穆老爷子进行抢救。 后来穆老爷子刚醒,池北辙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很快老爷子就睡着了。 而穆清寒被卷入其中,正忙着对外澄清那天在手术室外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媒体报道出来的那样,但并没有人相信她。 穆老爷子那么多儿女子孙,却都在关键时候忙着算计和对穆郁修落井下石,于是他身边没人尽孝心。 池北辙不敢离开,在床前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穆老爷子慢慢醒来,整个人仿佛突然间被抽去了生命力,一夜之间迅速地苍老,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想着身在牢狱里的外孙和昏迷不醒的孙媳妇。 第375章:真是荒谬 穆老爷子气若游丝地吩咐池北辙把手机递给他,然后打电话联系相交多年的几个战友。 但即便能把穆郁修救出来,也压下了媒体这边的舆论,穆老爷子却无法给穆家家族里的所有人一个交代。 “老大媳妇那天晚上必定是故意大闹手术室的,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这件事跟老大脱不了干系。”精明如穆老爷子,很快就想明白了幕后主使便是冲着穆家的家产而来的。 苏小雅是导火索,而穆南山后来居上利用温婉被刺伤一事大做文章,所为不就是要对付穆郁修,让穆郁修失去继承穆家家族的资格吗? “这个叫宋初凝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穆老爷子的精神不太好,但目光却一如即往的锐利,“我怀疑她和老大之间必定是一早就串通好了,阿辙,你现在命四条他们调查一下宋初凝最近的行踪。” “好。”池北辙当然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安排人去把宋初凝调查了一番。 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宋初凝这两年的动向便被他摸了个底朝天。 池北辙听过下属的汇报,心中一惊连忙把电话打给穆清寒,提醒穆清寒提防着宋初凝。 “我知道了,谢谢池大哥。”穆清寒脸色冰冷地结束通话。 她的手机屏幕里还停留在热搜上,一眼看过去全都是骂温婉和穆郁修的,反而宋初凝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偏偏一众网友不相信她,真是愚蠢脑残,穆清寒气得肺都快炸了。 “停车,我要回穆家。”穆清寒看都不看开车的凌越帆一眼,握着拳头,满身的怒火都快压不住了。 凌越帆什么都没说,调转车头开往穆家,穆清寒若是回去找穆夫人理论,必定会跟穆夫人起冲突。 但他要是陪着穆清寒一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穆夫人也会给他这个准女婿面子。 果不其然,刚回到家攒了一肚子火的穆清寒进门就质问穆夫人,“妈,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那天你故意惹怒我大哥,让我大哥对你下手,你安排了人拍下这段视频公之于众。我大哥找到季司深家里,你提前报了警,让警方赶过去时恰好撞见我大哥行凶杀人……等等。” “妈,你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我大哥也是穆家人,试问过去那些年我大哥他做过对不起你这个舅妈和整个穆家的事吗?” 穆夫人此刻正坐在茶室里煮茶,茶几上插着一束新鲜的白色山茶花,高贵圣洁一如此刻披着披风的穆夫人。 *** 她瞥了穆清寒一眼,不慌不忙地示意凌越帆坐下来,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凌越帆,这才开口对不耐烦的穆清寒说:“阿寒,从小到大你在老爷子身边长大,他过于溺爱你,便养成了你自由散漫的心性,过去你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但往后不一样了。” “你很快就要嫁入凌家,做了大少奶奶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凌家,有很多规矩要守,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的性子了,否则会吃亏的。”穆夫人的姿态端庄高贵,目光转向穆清寒身侧的凌越帆,“你说呢阿帆?” 穆清寒蹙眉,强忍着没出言顶撞穆夫人。 突然被点名的凌越帆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淡笑着瞥了一眼穆清寒,这女人浑身上下透着傲气,即便经历了被陆卫航背叛和失去孩子的巨大创伤,她变得稳重起来,可骨子里的性情依旧不改。 “伯母,阿寒是你的亲生女儿,哪有做母亲的非要逼着自己的女儿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我觉得阿寒这样的性情就很好。”凌越帆见对面穆夫人的脸色一点点僵了,他眼中的笑着更深,带着宠溺和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霸气,“以后阿寒在凌家也可以无拘无束,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我在,没有人敢质疑她。” 穆夫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穆清寒心中有片刻的动荡,很快她就觉得真是可笑,陆卫航说得甜言蜜语比凌越帆少吗?更甚至陆卫航的情话更动听。 可结果呢? 呵呵……所以如今的她绝不会轻易相信男人的承诺了。 “伯母,你还没回答刚刚阿寒的问题。”凌越帆放下茶杯,把话题转回来,眼神一冷问穆夫人,“难道你真的要置大哥于死地吗?” 窗外一阵凉风吹过,飘来桂花的浓郁香气,穆夫人已恢复平静,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心里很清楚,只要没有了穆郁修,南山便是穆家家族的继承人,我也不想对阿修下手,可谁让他阻了我们的路呢。” “妈!”穆清寒当然知道这就是穆夫人的目的,但她觉得太可怕了,忍不住站起身满含着悲哀说:“同是穆家人,家族产业由谁来继承,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相信就算我大哥以后成了当家人,也不会亏待家族里的任何人。” “那你就怎么认定我和你爸会亏待穆家其他人呢?”穆夫人反问穆清寒,见穆清寒哑口无言,她叹了一口气,“你也说了,都是穆家人,为什么老爷子要那么偏袒穆郁修?何况穆郁修是外戚,穆家的家产本就应该由穆家长子来继承。阿寒,你以为穆郁修不想争夺家产,甘愿让你爸接管穆家吗?你为什么觉得他就是光明磊落,我和你爸就是残忍冷血了呢?” “我……”穆清寒一下子被噎住了。 “我不觉得我有错,正如你认为你是对的,其实是非功过、孰黑孰白根本没有明显的界限,只不过我们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成王败寇而已。”穆夫人云淡风轻地说着,看了凌越帆一眼,目光重新落在穆清寒身上时,变得慈爱温柔,“阿寒,妈也为了你好。若是你爸做了穆家的掌权人,你在凌家才不会被欺负,他们凌家人才能捧着你、供着你,外界所有人都要对你卑躬屈膝,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不会受到限制。你能明白妈的一片苦心吗?” 穆清寒觉得自己的价值是非观在这一刻被母亲刷新了,以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母亲,注意到母亲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她突然扬起笑来。 其实母亲是不甘心吧? 说什么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真是荒谬。 第376章:穆南山的干女儿 众所周知穆夫人生不出儿子,多年来她的地位一直被穆南山养在外面的女人威胁着,如果她不时刻算计着夺权、成为未来穆家的长夫人,恐怕她早就被其他女人取代了。 她对付穆郁修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悲哀罢了,她看不起也觉得这样的母亲可怜至极。 穆清寒没再说什么,因为与其跟母亲争吵谁是谁非,不如尽快想办法帮帮大哥,让大哥摆脱眼下的困境。 “随便你怎么样吧。”穆清寒起身看了穆夫人一眼。 那一眼让穆夫人心中一震,想叫住穆清寒问些什么。 穆清寒却已经头也不回地疾步走了出去。 穆夫人心中藏匿的卑微和肮脏仿佛被穆清寒挖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气得“啊”大喊了一声,却无处发泄,手臂一挥把茶几上的杯盏全部扫落在地。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穆夫人仿佛耗尽了力气,脊背垮下来,头发散乱,维持不了平日的优雅和端庄,红着眼瘫坐在沙发上。 穆清寒听到背后的动静也只是顿了一下脚步,用很轻的声音对凌越帆说:“我没有错。” 她选择站在了亲生母亲的对立面,只因她心中存有大义和良善。 家产之争何其残忍血腥? 但在穆郁修心中有比权势和财富更重要的东西,她相信穆郁修绝不会如穆夫人这般,为了得到财产而不择手段,甚至对至亲的人下手。 凌越帆看着穆清寒冷艳坚定的侧脸,心中微动,沉默不语地陪着穆清寒一起走出去,正赶上从外面回来吃午饭的穆南山。 穆清寒一眼看到穆南山背后的女人。 那女人坐在轮椅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一张脸素净苍白,即使没化妆也漂亮的惊人。 她重伤未愈,被一名佣人推着,眼中含笑对上穆清寒的审视。 “宋初凝?!”穆清寒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先不说宋初凝怎么突然出院了,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宋初凝竟然和穆南山在一起。 宋初凝坐在轮椅上,不卑不亢地跟穆清寒打招呼,“穆大小姐。” “哦?”许久后穆清寒回过神,扬起的语调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宋初凝一眼,丝毫不掩饰心里的鄙夷和羞辱,“宋小姐前天刚被人捅了一刀,这伤口还没愈合呢,就急着出院工作了,不知道我爸给你多少钱一个月,我出双倍怎么样?” “穆清寒你怎么说话呢?”穆南山呵斥了穆清寒,脸色很难看,回头示意佣人把宋初凝推上前,他压着怒火对穆清寒说:“宋小姐是你妈前段时间认得干女儿,我自然就是她的爸爸,按辈分你应当叫她一声姐姐。” 姐姐?穆清寒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觉得恶心极了,仰着头看向身形高大的父亲,“我可只听说过男人有认干女儿的,爸,我妈同意了吗?她是要把穆家夫人的位置让给宋小姐,还是她想和宋小姐一起伺候你?” “但是我先声明,我可不会叫宋小姐小妈,毕竟宋小姐这么年轻,做我小妈也太可惜了。你说是吧爸、宋小姐?” 宋初凝忍着满腔的怒火没发作,只扬着一张苍白的脸对穆清寒礼貌地笑了笑。 “穆清寒你给我闭嘴!”果不其然,不争不抢的宋初凝让穆南山觉得穆清寒太过分了,抬起手就要给穆清寒一个耳光。 凌越帆眼疾手快地抓住穆南山的胳膊,手下使力。 穆南山没挣脱掉,气得脸色发青,却不好在外人面前认输,只能跟凌越帆僵持着,用眼神威慑凌越帆。 “伯父,阿寒说话直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凌越帆比穆南山高出半个头,气场上更是甩他一米八,攥着穆南山的手腕不仅不放,还再次加重了力道,偏偏面上带着笑,“伯父说宋小姐是干女儿,那她便是干女儿。就算阿寒争赢了,也改变不了已经定下的结果对吧?所以伯父你就不要跟阿寒计较了。” 穆南山凌越帆的毒舌跟穆清寒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不及! 这是在对他这个长辈道歉吗?分明是坐实了他和宋初凝之间有龌龊的罪名,认定了宋初凝会成为穆清寒的小妈。 “伯父,你先进去吧,我和阿寒跟宋小姐是老朋友了,有些话想问问宋小姐。”凌越帆见穆南山被怼得几乎要吐血,他也不为难穆南山了,松开穆南山说。 穆南山可不想再招惹凌越帆,一听这话赶紧就进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看了宋初凝一眼,担心宋初凝会跟穆清寒起冲突,若是发生了什么,大喊把他们引出来就可以了。 穆清寒亲眼看到自己快六十岁的老父亲这么在乎宋初凝,她极恶心地笑了笑。 过去穆南山在外面有多少年轻美艳的情人她不在意,可宋初凝这个女人她不仅认识,并且在温婉回来之前宋初凝和穆郁修交往过,是穆郁修的眼光太差,还是宋初凝的段位高? 反正她替大哥的这段感情感到耻辱。 “宋小姐,其实你离开我大哥后就认识了穆伯母,通过伯母傍上了穆伯父是吗?”凌越帆挥手让宋初凝身后的佣人离开,他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对宋初凝说:“从那以后你便成为了穆伯母身边出谋划策的人,半年前进入了盛世,靠着自身优势爬到现在的位置,在不久前终于找到了契机。” *** 宋初凝先是利用自己受伤一事让苏小雅在公司里散播关于温婉打压下属的谣言,同时请了一大批水军全网黑温婉,护妻狂魔穆大爷一查始作俑者是苏小雅,就毫不拖泥带水地解聘了苏小雅作为惩罚。 其实出身普通家庭的苏小雅,怎么可能想到派人跟踪温婉实施绑架呢? 这是宋初凝背后怂恿了她,并且宋初凝利用自己如今在穆家的势力,把人借给了苏小雅,就连最后苏小雅买凶刺伤温婉,都是宋初凝借苏小雅之手策划的。 穆清寒在凌越帆的一番话中瞪大眼睛,她以为就算宋初凝刻意接近穆郁修,那她能做的顶多是挑拨离间,让穆郁修和温婉产生误会,如此她就有机会把穆郁修抢到手里了。 但结果她竟然低估了宋初凝。 第377章:你就是个疯子 宋初凝那么深的心机,根本不局限于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早在两年前宋初凝找到穆南山这个靠山时,宋初凝便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她想要温婉的命。 这般手段和未雨绸缪的心计,真让穆清寒觉得宋初凝此人的可怕。 “你替我大嫂挡了一刀子的目的,除了是要卖惨博取大众的同情,是不是还想借此让我大哥怜惜你,甚至对你做出补偿?”穆清寒眼中满是怒火和恨意,语气充满嘲讽地对宋初凝说:“可如今你已经暴露了,我大哥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他那么爱温婉,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这个幕后策划者吗?” “而且你如今的身份是穆南山的干女儿,先不说你能不能摆脱穆南山,就算我大嫂不在了,你以为我大哥会要你这样一个肮脏淫荡的女人吗?” 宋初凝忍了许久,却被穆清寒的一句“穆郁修那么爱温婉”而刺激到,她松开紧握的拳头,不再压抑着,苍白素净的脸上显现出狰狞和疯狂的一面来,“只要温婉死了,阿修便是我的男人了,就算他不爱我又怎样?这件事结束后,我有的是办法把他留在我身边,得不到他的心,给我一具行尸走肉也可以,反正只要他能在我身边……” “宋初凝你就是个疯子、婊子!”穆清寒听不下去宋初凝的这番话,觉得这对穆郁修来说简直是一种羞辱,她冷笑着打断宋初凝,“我就不信了,一个靠出卖身体上位的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宋初凝,你这只狐狸的骚气散出来的太早了,真把我们都当傻子了?我告诉你,我大嫂不会有事的,很快我大哥就能平安回来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给我大嫂下跪吧。” 宋初凝恼羞成怒地瞪着穆清寒,穆大小姐这怼人的话真是够毒。 她自知不是穆清寒的对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垂眸看了看手上的指甲,唇畔扬起弧度。 在即将进入冬季的天气里,笑着的女人犹如三月枝头的桃花一样艳丽,给周围的萧索都增添了色彩。 “穆大小姐与其在这里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倒不如去父亲跟前多尽尽孝心。”宋初凝全然不见刚刚的疯狂,悠悠然地对穆清寒说:“否则恐怕要不了多久,你这个穆家大小姐就会被扫地出门。” 穆清寒惊讶宋初凝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她是精神分裂吧? 穆清寒气得笑了,走过去弯身跟宋初凝对视着,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孤傲和高贵,“你以为我稀罕穆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吗?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毕竟容易得到的都不懂得珍惜,你看我从一出生就是穆家的大小姐,而你却要靠被一个又一个男人睡过后才能跻身上流社会。如今终于做了穆南山那个糟老头子的干女儿,你都如此卖力可怜了,我当然要把这个穆家千金小姐的位置捐献给你,你觉得呢穆二小姐?” “穆清寒你……”宋初凝被激得眼睛都红了,穆清寒竟然这么嚣张。 是啊,他们这些人生下来就高高在上,从来都是以践踏普通人的自尊为乐,真是可恨极了。 如果有可能,她想手撕了穆清寒。 “怎么,你倒先委屈起来了?”穆清寒见油盐不进的宋初凝终于被踩到了痛处,她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你不是想装无辜可怜,博取旁人的同情,企图代替我这个穆家大小姐吗?那我成全你好了。不过我纠正一点,我并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快,我打起婊子来也很痛快。” 穆清寒上一秒还是笑着的,突然脸色变得冰冷,不等宋初凝反应过来,她出手猛地掀翻了宋初凝的轮椅。 紧接着穆清寒抬脚照着宋初凝腹部的伤口狠狠踹了上去,对着宋初凝就是“砰砰”一阵拳打脚踢。 宋初凝起初还忍着,到后来觉得再这样不喊不叫,穆清寒肯定就把她打死了,何况实在是太疼了,于是她趴在地上护着一张脸痛哭出来。 穆南山等人听到动静后全都出来了,宋初凝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躺在一片血泊里,不用演戏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穆南山气得要教训穆清寒,穆清寒却拍了拍手,二话不说拽着凌越帆跑出了穆家别墅。 中途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穆南山和穆夫人,突然笑了笑,感到无比的轻松解脱,去他妈的穆家大小姐,谁稀罕谁做去吧! 凌越帆一路被穆清寒拉着,背后传来穆南山的怒吼,可终究没人追上来。 他的眼角余光映出穆清寒的侧脸,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犹如那一年满塘盛开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般神圣高贵。 是的,在经历了那么多后,时间一步步把当年那个明艳孤傲的少女变得成熟,但是……她依旧是他年少的欢喜。 他出走半生,归来时仍为她心动。 凌越帆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下一秒他紧攥着穆清寒的手,十指相扣,想对穆清寒说些什么。 穆清寒却只觉得头晕目眩的,脚步一顿,紧接着她整个人一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子一歪,倒在男人宽厚的怀抱陷入了昏迷。 穆清寒耳边只听到男人焦急的呼喊,“阿寒!” 穆清寒苦笑了一下,这个世上除了外公和大哥以及温婉他们三人,还有谁这么紧张她? 可惜他们三人现在都身处困境,所以恐怕是她的错觉吧? 穆清寒很快就被送入医院,穆老爷子听说后担心不已,让管家找来轮椅,不顾自己的身体,坐着轮椅来到了穆清寒的病房。 一进去看到穆清寒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昏迷不醒,他焦急地问池北辙,“怎么样了?” 池北辙收起听诊器,安抚着穆老爷子,“老爷子不要担心,穆大小姐因为前两天输了不少血给阿婉,没有得到充分的休养,刚刚又在穆家怒极攻心,耗神耗力把人打了一顿,才导致现在体力不支晕倒了。我刚给她打上点滴,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穆老爷子看着穆清寒的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下巴也尖了,最近一段时间她快速地瘦下去。 穆老爷子心疼得滴血,握着孙女的手,眼眶慢慢湿润了,“阿寒长大了,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第378章:不追究责任 穆清寒过去虽然做错了事,但穆郁修如今深陷牢狱,穆清寒在亲生父母和表哥之间选择了表哥。 这样的重情重义,在见惯血腥的穆老爷子眼中实在太难能可贵了。 “是啊。”池北辙叹了一口气,也佩服穆清寒的敢爱敢恨处事果断。 宋初凝被穆清寒爆打的消息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看来也是宋初凝的手笔,这下就算穆南山和穆夫人不舍得,也得对外表明他们要和穆清寒这个亲生女儿脱离关系了。 不过穆清寒也不在乎,她一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母亲终年为怀孕生儿子而奔波算计,父亲眼中只有家产和色欲……这是一个畸形的家庭,她早就不想呆下去了。 穆清寒很快就醒了,刚要说话,外面响起敲门声。 外面站着盛祁舟,穿着休闲的长款黑色风衣,脖子上戴着灰色围巾,下巴隐在里面,皮肤被衬得更加白皙。 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年轻的男人身形挺括,温润如玉。 “我本来是想看我大嫂的,但听说穆大小姐晕倒了,你们都在这里,我就找过来了。”盛祁舟的脸色不是好看,眉宇间带着疲惫。 因为担心了温婉好几天,他也是吃不下睡不着,还感冒了,说话间还侧过头掩嘴咳嗽了几声。 池北辙亲手接过盛祁舟提着的果篮,叮嘱着盛祁舟注意休息,让何熠跟着杜华去给盛祁舟拿药。 “麻烦池大哥了。”盛祁舟很绅士地道谢。 陶韬也跟过来了,捧着一大束向日葵,个头高高瘦瘦的,乖乖地跟在盛祁舟身后进去病房。 “小家伙也来了。”穆老爷子一向喜欢孩子,看到帅气明朗的陶韬便忍不住招手。 人还没到怀里,向日葵那明艳耀目的颜色就让老爷子红了眼,多像婉丫头的笑啊。 可惜直到现在婉丫头还躺在监护室昏迷不醒,他真害怕中秋节婉丫头出门的那天下午,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婉丫头的笑。 当年唯一的女儿走的匆忙,来不及跟他告别,而如今他最疼爱看重的外孙媳妇,难道也要走在他这个九十多岁老人前面,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穆老爷子顿时悲从心来,不知不觉间满是皱纹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 直到陶韬伸着手给他擦眼泪,“外祖父,你不要担心,大伯母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这次她也一定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她那么爱我大伯父,也惦记着你,怎么舍得离开呢。大伯母一直都很坚强,更不会让爱她的人难过,为她掉泪,你说是吧外祖父?” 穆老爷子微愣,随即笑了,是啊,婉丫头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 她也特别孝顺,要是看到他哭了,婉丫头会内疚心疼死吧? “对对对,你经常跟我说温婉是全世界最好的大伯母。”盛祁舟难得调侃,摸了摸陶韬的脑袋,温和地安抚着穆老爷子,“能做的我已经全做了,大哥那边我也走过关系了,再加上有季司深在,想必很快我大哥就能回来了。” 这件事的关键还在于自称是目击证人的季司深,沈怡本就是他买下的人,就算再不甘心,也要听从他的命令,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不知道他和苏小雅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在今天早上,连受伤未愈的苏小雅也去了警局告知检察官,她不打算追究穆郁修的刑事责任,她和穆郁修之间属于私人恩怨。 穆老爷子和凌越帆以及池北辙、盛祁舟他们这四位大人物都在背后出力保穆郁修,而且李擎苍的父亲在官场上极有话语权,所以穆郁修和李擎苍才会这么快就没事了。 穆清寒沉默地听着,抬眸瞥了盛祁舟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盛祁舟竟然跟穆郁修化敌为友,反过来处处帮助穆郁修。 如今的盛家二少变得那么温柔,真是不敢让人相信,是温婉改变了他吗? “这个季司深的行为很耐人寻味。”穆老爷子始终不明白季司深到底在这场局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温婉被刺伤一事跟他确实没有关系,相反他救了温婉一命,但他为什么要护着苏小雅? 如果季司深是想害穆郁修,他就不会要求苏小雅去警局翻了口供,季司深此人真是深不可测啊。 池北辙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助理说有个病人需要他亲自过去一趟。 “知道了。”池北辙听到病患的名字后,突然看了正困惑着的穆老爷子一眼,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什么,快得抓不住。 池北辙来不及多想,跟穆老爷子几人打过招呼就出门了,背后还能听到穆清寒嗑着瓜子幸灾乐祸的声音,“管它季司深在算计什么,反正大哥是没事了。我估计宋初凝要气死了,苏小雅可是她的棋子,如今这颗棋子投靠了季司深,乱了她的全部计划,她能不吐血吗?” “要是再嗑瓜子,吐血的那个人就是你了。”凌越帆掰过穆清寒的手,把她掌心里的瓜子全都没收了。 也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就能让杜华把瓜子给她送过来,趁他们讨论的时间嗑上了,也不想想自己还打着点滴呢。 穆清寒好生气哦,但是必须得保持微笑。 瓜子全都被没收了,穆清寒怒瞪着凌越帆。 碍着穆老爷子在场,她没法冲凌越帆发作,一转头看到桌子上的水果,对凌越帆说:“水果可以吃吧?” 凌越帆二话不说起身拿了一个苹果洗好,手法利落地削皮递给穆清寒。 穆清寒心里的火更大了,蹙着眉说:“给我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我要用叉子叉着吃。” “娇气,是手废了还是牙疼?”穆老爷子眼看着身侧的盛祁舟在憋着笑,他脸一板故作严肃地训斥着穆清寒,“要是手使不上劲就让阿帆喂你,牙疼干脆把苹果榨成汁。” 盛祁舟穆老爷子才是霸道总裁的鼻祖好吗?你看这给凌越帆提的虐狗建议,可比穆大爷和温仙女两人的杀伤力大多了。 病房里的氛围轻松起来,虽然还是担心着温婉,但至少形势没有那么糟糕了。 盛祁舟看着已经被陶韬养在花瓶里的向日葵,那样的黄色灿烂明艳,也朝气蓬勃。 他扬起唇,所以温婉,我爱着的、默默守护着的女孩,你可千万要醒过来,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你。 第379章:最毒妇人心 “宋初凝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不出穆清寒所料,穆夫人一路带着风气势逼人地走入病房,直接把一直拿着的手机砸在了宋初凝头上,“你自己看看刚刚的热搜!” 宋初凝的头被砸懵了,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滑过手机的页面,紧接着看到了半个小时前苏小雅发了声明说她跟穆郁修属于私人恩怨,不打算追究穆郁修的刑事责任。 宋初凝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她没想到苏小雅竟然临阵倒戈。 “也不知道这个季司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是说苏小雅是你的人吗?怎么她那么轻易就背叛了你,而投靠了季司深?”穆夫人这两天的怒火很大,此刻更加不会放过宋初凝这个可以供她打发泄的对象了,“这下好了,穆郁修被无罪释放,打乱了我们全部的计划,你来承担这个后果吗?” “宋初凝,我本来以为你有点真本事,可现在看来恐怕你是不舍得穆郁修受罪,所以才暗中指使苏小雅帮了穆郁修吧?”穆夫人越说越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可真行。” 宋初凝眼眸低垂着,任由穆夫人骂着,却在心中冷笑连连。 等穆夫人终于发完了火,她抬头时已经换上一副很卑谦的表情,急切地对穆夫人解释着,“伯母你说什么呢!我和穆郁修虽然确实有一段过去,但我对他早就没有感情了。如今我受你庇护,你捏死我就如同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哪敢生出异心?何况你对我恩重如山,若是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宋初凝,那个时候我就发誓要好好为穆夫人效劳。” “是吗?”穆夫人瞥了一眼宋初凝,只觉得这女人惺惺作态。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是被蒙了心才会觉得可以利用宋初凝来离间穆郁修和温婉的感情。 宋初凝八面玲珑,过去两年经常为她出谋划策解决掉穆南山在外面的女人,有时候她不方便出面的,宋初凝也毫无怨言去做这个恶人。 于是她一高兴便认了宋初凝做干女儿,宋初凝出入穆家更频繁了。 这一来二去,也不知道从什么起,等她发现时,手底下的侦探已经把宋初凝和穆南山进出酒店的照片发给了她。 后来甚至穆南山还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专门养着宋初凝。 她看到调查的结果气得差点进了医院,要知道穆南山这些年在外面虽然没断过女人,但还是第一次买了金屋长期藏了娇人。 穆夫人不甘心啊,斗了那么多年小三,谁曾想最厉害的狐狸精竟然是自己亲手送到丈夫床尚的。 可就算再怎么想把宋初凝碎尸万段,穆夫人还得忍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方面她时刻防备着,绝不允许宋初凝成功上位凌驾于她之上,再者宋初凝确实有手段,而且还算听她的话,所以与其除掉宋初凝,让穆南山另外找女人,倒不如把宋初凝留在穆南山身边,至少她可以拿捏着宋初凝。 穆夫人正盯着宋初凝,心里想着穆清寒把宋初凝打得都骨折了,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但怎么不直接把这小践人的脸毁了呢。 这时外面的磁卡响了一下,穆南山刷了卡推开门进来。 于是短短几秒钟,穆夫人对宋初凝换上了慈爱的笑,坐在床头拍了拍宋初凝的手,温柔地说:“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怪你,毕竟你也没想到苏小雅会背叛你是吧?” 穆南山一眼看到宋初凝额头上被砸得青紫,她的肤色白,那片伤口就显得更抢眼了。 穆南山脸色一沉,正要质问穆夫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宋初凝拦住穆南山,笑了笑对穆夫人说:“伯母,其实这件事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糟糕,相反,对我们有利。” 穆夫人眼角余光瞥到站在一侧的穆南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宋初凝身上了,她气得差点给宋初凝一巴掌,可面上还是很温和耐心地问着宋初凝,“你有什么法子挽回现在的局面吗?” “不用做什么,任其发展就可以了。”宋初凝拿起手机把页面给穆夫人看。 虽然苏小雅救出了穆郁修,但众大网友可不买账,尤其是那些被宋初凝一方收买的键盘侠们。 他们带动节奏,认为穆郁修和李擎苍是靠着权势才会被无罪释放的,苏小雅必定受到了威胁,不敢告穆郁修,这无疑引起了众怒。 广大网友们打着正义的旗号一致讨伐着穆郁修,要求警方给一个说法。 宋初凝更是在背后操纵,准备接下来收买一些人联名上书要求穆郁修承担自己的罪行,面对如此疯狂的舆论暴力,哪怕穆郁修的心理素质再强大,可公众长期痛骂着他和温婉,他必定会崩溃,尤其还考虑到温婉,到时候穆郁修就会反过来求她吧? 穆南山不知道宋初凝对穆郁修的心思,听宋初凝分析完,越发肯定了宋初凝的能力。 起初他只是迷恋宋初凝的外表,如今觉得宋初凝若是成为了他的贤内助,可比原配妻子强多了。 *** 而穆夫人当即就像被噎住了,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她以为这次宋初凝办事不力,就会在穆南山身边失了宠。 可谁知这女人的手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毒辣。 穆郁修可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就算时过境迁了,难道宋初凝为了上位,当真舍得对穆郁修下这么狠的手吗? 宋初凝是另有谋算,还是真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 宋初凝是不是由爱生恨,她得不到穆郁修,就要毁了穆郁修和穆郁修此生最在乎的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狠毒如宋初凝,她害怕宋初凝哪天会连同她这个“恩人”也一并除去。 一时间穆夫人心里转过上百个念头,面上却是温柔地笑笑,夸赞着宋初凝,“我都没想到这一层呢,还是阿凝你的脑子好使。不过你毕竟和穆郁修相爱过,就算如今没了男女之情,穆郁修是阿凝你的初恋,我觉得还是对他手下留情吧,不要为你的第一段爱情抹上污点。” 穆南山盯着宋初凝,这话也是他一直想问的。 他对宋初凝和穆郁修的那段过去耿耿于怀,始终提防着宋初凝是因为报复穆郁修,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第380章:他和她共同的使命 宋初凝注意到穆南山的目光变得讳莫如深,心里陡然一惊。 气氛突然变得凝滞,宋初凝竭力保持着平静,生怕被精明的穆南山看出什么。 伴君如伴虎,她一旦说错了一个字,那么她的下场会很惨。 宋初凝在心里骂着穆夫人,脑子飞快地转着,随即也笑了笑说:“伯母,过去我年轻不懂事,迷恋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穆郁修是人之常情,可我对他的感情顶多算是爱慕,还没有到为了他死去活来的地步。” “而且伯母你大概不知道,穆郁修对我也从未付出过半点真心,在温婉离开的那几年,我不过是温婉的替身罢了。” 穆夫人看了看宋初凝的脸,突然惊觉了一个真相,于是她当即无从反驳了。 穆南山原本紧绷的神色松了下来。 “伯母你不也是吗?”宋初凝反败为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淡笑着问穆夫人,“伯母是穆郁修的舅妈,过去那些年穆郁修待你也一向爱戴尊重,如今你为了一己私利,真就舍得让穆郁修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更甚至是搭上一条性命吗?” 穆夫人的脸色一白,完全没料到宋初凝敢这么讽刺她,同时也被宋初凝戳到了内心最糅阮的地方。 在她眼里,穆郁修不过只是个孩子啊。 穆郁修性情虽然古怪孤僻,但在他们还没撕破脸时,穆郁修确实很孝敬她这个舅妈,不仅逢年过节就来看她,而且还投其所好隔三差五就让向锐送一些保养品和各大美容场所的会员卡。 她一直盼着有个儿子,过去那些年也真心疼爱着失去母亲的穆郁修。 可她身为穆家长子的夫人,穆郁修的存在威胁到了她的利益,若是不除去穆郁修,她的处境就会变得很艰难。 所以就算她对不起穆郁修了,穆郁修想恨她便恨吧。 等以后她坐上了穆家长夫人的位置,一定会补偿穆郁修。 但愿那个时候穆郁修还活在这个世上,她还有这个机会。 穆夫人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后,她的面色突然一冷,带着怒气斥责宋初凝,“阿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忘了南山是穆郁修的亲舅舅吗?” “我……”宋初凝光顾着反击穆夫人了,竟然忽略了穆南山还在场,被穆夫人这么一骂,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话语里带着哽咽,“夫人对不起……” 这就哭上了?穆夫人心里mmp。 偏偏穆南山就吃这一套,眼看着宋初凝纤细的肩膀颤抖着,楚楚可怜,让他忍不住想拥入怀中。 他脸色阴沉地对穆夫人说:“你先出去安排一下,等会儿我们带着穆氏一众德高望重的人去找老爷子。” 既然正事都谈完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穆夫人一股火憋在胸口发不出来,也不敢再问穆南山,咬着牙气势汹汹地走出病房。 结果还没完全关上门呢,就从门缝里看到病床边穆南山已经把哭泣的宋初凝搂在怀里了。 她正好和宋初凝的目光对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宋初凝的唇畔扬起一抹笑,让穆夫人觉得整个人从头冷到脚。 可现下也不是收拾宋初凝的时候,穆夫人调整好情绪,带着助理赶去了穆氏。 她直接找了穆氏的众股东和高层,在会议室里跟他们斡旋了一个多小时,她和这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去了穆家老宅。 “总裁,你没事吧?”天已经黑了,向锐从监狱外接到穆郁修,大步走到穆郁修身侧。 这么多年来穆郁修还是第一次如此落魄,向锐热泪盈眶,“让你受苦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穆郁修一身最简单的白衣黑裤,墨色的头发未经搭理,就那么贴在俊美的眉眼间,少了平日的不近人情和阴郁,倒是显得整个人单薄清瘦了,看起来也更年轻了许多。 他伫立在灯火阑珊处,如同少年般清俊贵气,连李擎苍这个大老爷们都忍不住感叹穆大爷的盛世美颜。 不像他,在监狱里呆了几天,跟出去要饭了一样衣衫褴褛灰头灰脸。 “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穆郁修始终挂念着温婉,精神状态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上火嗓音嘶哑得厉害。 向锐有些心疼,却还是不得不说实话,“依旧昏迷着,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病情没有发生恶化。” 穆郁修的胸口猛地一痛,事实上这几天向锐一直都有给他递消息,他当然知道温婉的状况,可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或许温婉突然间就醒了呢? 然而奇迹终究没有出现,穆郁修的一颗心顿时又如死水般不起波澜,没再说什么,弯身坐进车子。 “总裁,穆氏的一众股东们在下午穆夫人的鼓动下,于半个小时前闹到了穆老爷子面前。”向锐知道此刻的穆郁修不想理会任何跟温婉无关的事情,他只是机械般地汇报着,“这几天在你身上出了这么大的负面新闻,他们以此为由,要求老爷子取消你未来继承穆家家族的资格。” 穆郁修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假寐,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过去和温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听到向锐这么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大爷回归穆家这么多年,难道穆氏就没有他培养出来的心腹吗?我不相信所有人都站队穆南山。”李擎苍为穆郁修打抱不平,凭什么原本属于他大爷的家产要让给穆南山? 尤其是穆南山如此算计穆郁修,换成是他,把家产全都捐了都不分给穆南山一毛。 李擎苍推着岿然不动的穆郁修,怒其不争,“大爷你必须过去一趟,不能任由穆南山就这样把你逐出了穆家,而且我相信老爷子肯定不愿把穆家交给穆南山,你若是退出了,老爷子用血汗换来的产业谁来守护?” “穆南山吗?”李擎苍冷笑,“呵,那个重色重欲的糟老头子,我敢说出不了十年,穆家就会毁于他之手,到时候你让老爷子如何瞑目?大爷,我想若是姑奶奶还醒着,她一定不愿你这么消极,她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打败穆南山,守护老爷子的家产啊……” 李擎苍搬出了穆郁修唯一的软肋,话还没说完,原本屏蔽一切的穆郁修猛地睁开眼,“停车!” 向锐吓了一跳,手下的方向盘打滑,“吱”一声,车子一个刺耳的紧急刹车,差点撞上中间的护栏。 第381章:争夺或放弃 向锐连忙回头看穆郁修,正对上穆郁修的目光,那目光坚定中透着执念,让人感觉到一种强大的信仰。 而穆郁修的信仰是什么?是陪着温婉一起守护穆家。 这是他和温婉曾经亲口答应穆老爷子的,温婉昏迷着,现在就由他连同温婉的那份使命也一起承担了。 很快,车子从前面调转方向驶入穆家老宅,窗外的霓虹灯火极快地闪过去,李擎苍看着穆郁修的侧脸,心里震撼又感动,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才是穆大爷,他的男神啊。 穆郁修在穆氏确实有不少心腹,以穆清寒为首,一群人跟穆南山的人发生了争论,穆清寒这边渐渐落于下风。 两方各不相让,最终有个保持中立在穆氏有着极大话语权的董事开口了,“我们可以同意阿修做穆家的家主,但前提温婉不能是穆家未来的长夫人。” 穆清寒这边站着十多个人,她在最前面,虽然刚病了一场从医院匆忙赶来,也是在场唯一的女人,但她身形高挑,还穿着八公分的黑色高跟鞋,脸上化着精致无懈可击的妆容。 因此穆清寒丝毫没有被淹没在一群男人中,更甚至她的气场比对面老奸巨猾的一群股东们还要强大。 “赵叔这话什么意思?”穆清寒脸色冰冷,即便平日尊重着赵叔,此刻她也忍不住怼对方,“我大哥已经和大嫂结婚了,以你的意思,大哥若是做了穆家家主,就必须要跟我大嫂离婚吗?” *** “阿寒,我知道你一向以你大哥马首是瞻,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替你大哥考虑。”被称作赵叔的人没有正面跟穆清寒杠上。 过去穆清寒就是老爷子最为宠爱的孙女,在这一辈中,她和穆郁修一样都是被作为未来的继承者培养的,在穆氏有着极大的地位,何况现在穆清寒就要嫁入凌家了。 二十分钟前凌越帆从医院把穆清寒送到这里,此刻并没有离开,就一言不发地站在穆老爷子身侧,所以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老公坐镇,赵叔更不会跟穆清寒撕破脸了。 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苦口婆心地劝着穆清寒,“我们都知道阿修之所以面临现在的困境,完全是被温婉连累的,因为温婉是阿修的软肋,对方便拿温婉下刀,逼得阿修犯罪酿成大错。再者,温婉身上的负面新闻太多了,不配做穆家的少夫人,我们作为穆家的一份子绝对不接受温婉,只要阿修摆脱了温婉,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赵叔你的逻辑真让我觉得好笑。”穆清寒一向讨厌这些以为对方好而棒打鸳鸯的作风,她冷笑一声,话语里含着嘲讽反问赵叔,“我大哥和大嫂是夫妻,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何来谁连累了谁一说?依着赵叔的逻辑,你娶妻生子,为了家庭而奔波忙碌、疲惫不堪,难道就是老婆孩子拖累了你吗?你父母生病需要一大笔费用,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拖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干脆不要老婆孩子和父母了吧。” “穆清寒你……”赵叔被穆清寒怼得脸色铁青。 一众人被穆清寒逗笑了,这让赵叔觉得自己像是被穆清寒当猴耍了,更加没有面子。 他气得胸口疼,抬头看到不远处似乎置身度外的穆南山,冷笑着道:“南山,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以前穆清寒虽然也很毒舌,但自从出了事后,她整个人变得沉稳大气了许多,也越发猖狂了。 她是仗着自己即将成为了凌家大少奶奶吗? “抱歉赵董。”穆南山转身对赵叔颌首,没料到穆清寒竟然能一人舌战群雄,这不是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吗? 以前他女儿真不是这怼天怼地的性格,还不是跟温婉学的! 思及此,穆南山心里越发觉得温婉留不得,当即递给下属一个眼神。 很快反对派之首开口了,“赵董的逻辑固然有问题,但说得的确是事实,先不论温婉是否拖累了大少,配不配做穆家的少夫人,我们都知道温婉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如今躺在监护室昏迷不醒,就算她的外伤痊愈了,经此一难,她怕是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是啊,如果大少做了家主,将来他身上承担着为穆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重任。”反对派的另外一人接过话,情绪高昂字字诛心,“但是温婉却不能为穆家生下一儿半女,我们并没有逼着大少和温婉离婚,毕竟要不了多久,温婉也会离开人世,以后若是她不在了,大少还需娶一位妻子。” 所以归根究底,穆郁修必须在继承穆家和温婉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穆南山赌得无疑是穆郁修会为了和温婉在一起,而选择放弃接管穆家。 穆老爷子脸色紧绷着,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温婉的存在就是一众人拿捏穆郁修最有力的借口。 早在穆郁修决定和温婉结婚时,他就想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 而对此他并没有好的解决之法,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偏袒穆郁修,并不能改变什么,相反还会把穆郁修推上更加艰难的境地。 这场家产争夺之战打得太漫长血腥了,穆老爷子觉得累极了,为什么他想把家族交给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就那么难呢? 他多想一家人和和睦睦,不要如此刻这般,为了他手中的一大笔财产而斗得头破血流。 “爸,你累了吗?”穆南山眼看着穆老爷子的精神不太好,低身询问着老爷子,“不如你先去吃晚饭,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穆老爷子摆了摆手,想到年纪轻轻便离世的女儿,也想到了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温婉。 他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拍桌子制止了穆清寒和众人的争论。 穆老爷子遥遥望着外面的院子,眼中布满了热泪,在心里说着,“阿修、婉丫头,外公只能帮到你们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们要自己走,一定不能辜负了外公啊!” 室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再说话,全都大气不敢出等待着穆老爷子。 许久后,老爷子在凌越帆和穆南山的共同搀扶下站起身,面对着众人说:“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取消阿修继承穆家的资格,那么……” 第382章:退出继承人之争 “外公,我放弃做穆家的家主。”穆老爷子的话刚说到一半,从门口传来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却如平地惊雷般,在秋风飒飒的院子里响起。 众人心里一惊,全都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白衣黑裤的穆郁修踏着大步从外面走来。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背后是一片黑暗,行走间风吹起他额前墨色的头发和雪白的衣衫,显得整个人很淡然,一步一步仿佛慢镜头一般,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他身上。 他从黑暗走向光明,处在万众瞩目中,有着睥睨众生的气势。 所有人被穆郁修的气势所震撼,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中间的一条通道来,直到穆郁修走到客厅中央的位置。 他停下来面对着众人,“温婉是我的妻子,无论生死我都不会放弃她,她是否配做穆家的少夫人,不是你们说得算,在我心里她比世上所有的一切都重要。你们认为我不能共同拥有着穆家和她,那我就放弃穆家。” 偌大的客厅里一片死寂,在穆郁修话音落下后,所有人久久都无法回神,包括预料到了结果的穆南山,也被穆郁修对温婉的感情所震撼了。 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真爱,尤其是上流圈子,大多数夫妻表面上伉俪情深,时不时秀恩爱欺骗大众,实际上他们的结合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们的利益早就深深捆绑在了一起,所以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离婚,日子凑合着过就行。 纵然这些年穆南山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也从未在哪个女人身上付出过真心,哪怕对极其怜爱的宋初凝,也没有到了可以为她放弃一切的地步。 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便更显得穆郁修对温婉的爱情难能可贵了。 但他们可不这么认为,上流社会里的人只会嘲笑穆郁修是个异类,而异类注定不被世人所容。 像凌越帆,即便对穆清寒痴情多年,可最后还不是屈服在了豪门世家的规则中吗? 穆郁修追求爱情所付出的代价比凌越帆惨痛多了。 许久后,穆郁修的心腹之一站出来,握紧拳头,含着愤怒和痛心问:“大少,你真的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他们一直站队穆郁修,如果穆郁修败给了穆南山,将来穆南山做了家主,哪还有他们这一群人的生存之地。 穆郁修的选择太不负责任了。 “是啊大少,你难道要为了少夫人一人而弃我们这些跟随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下属于不顾吗?”另外一人也往前走出一步,热泪盈眶咄咄逼人,大声质问着穆郁修,“说句不好听的,少夫人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大少就算选了她又如何?到时候你会变得一无所有,少夫人所留给你的只是一座孤坟!” “那就让我陪着一座孤坟直到死吧。”穆郁修的唇畔扬起笑,转身面对着以穆清寒为首的一众心腹。 他修长的身躯投射在地板上,白衣黑裤,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整个人显得很清瘦落寞,却给人一种无形的魄力。 “对不起。”穆郁修眼中一片猩红,却极其平静,他弯身对着穆清寒一众人深深鞠躬,是最诚挚的道歉和愧疚。 “大哥……”穆清寒受不住穆郁修这样的一面,惊吓震动中连连往后退出几步。 直到穆郁修直起身子,穆清寒对上他的目光,突然间就释怀了,她早就料到了穆郁修会选择爱情不是吗? 她的大哥是那么重情重义顶天立地的一个男人,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选择跟父母反目而支持穆郁修。 哪怕如今穆郁修退出了继承人之争,她也不后悔。 退出了也好,这场争夺充满了算计、血腥、残忍、恶心……温婉为此差点付出了生命,或许穆郁修的退出会平息一切吧。 穆清寒眼中盈满泪水,却扬唇笑了起来,抬步慢慢走到穆郁修身侧,轻声说:“大哥,我支持你的决定,不用担心我们,你尽管放心,我会护好他们。” 凌越帆见状也放开了穆老爷子,走过去站在穆郁修的另一侧,他什么都没说,一个看向穆郁修的眼神就足以表明他的立场和决心。 *** 凌越帆的选择让一众人匪夷所思,尤其是穆南山,他原本想利用女儿和凌越帆的婚姻在商场为自己谋利,凌越帆也是他得到众人支持和穆家继承权的一个最大筹码。 可如今穆清寒跟他反目成仇,连凌越帆都选择支持穆郁修,他所处的形势就不乐观了。 一众被带动节奏支持穆南山的穆氏高层,见凌越帆并没有以穆南山马首是瞻,都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了。 难道他们站错了队? 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今天晚上被穆郁修反转了局面,穆南山失势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客厅里一片寂静。 很快,原本站在穆郁修对面的心腹们,其中一人咬咬牙,抬脚缓慢却坚定地走向穆郁修。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终,所有的心腹都选择了跟穆郁修共进退。 穆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激动地颤抖着,好啊,果真只有穆郁修是穆家家主的最佳人选。 穆南山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一群支持他的人慢慢往后退,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有几人选择跟赵叔为伍保持中立。 穆南山气得脸色发青,这些见风使舵的人!难道他许给他们的好处和已经送出去的钱财礼品都被狗吞了吗? 本来他不想成为“逼宫”被人诟病的上位者,但眼看众人好像忘了穆郁修目前的处境和一直拖累着他的温婉,局势似乎就要被穆郁修反转了,他如何还沉得住气? 穆南山喊着自己这边的人,目光里带着警告和威胁,生生地让那个正要走向中立派的下属停滞不前。 穆南山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面对着穆郁修一众人,声音温和也铿锵有力,“现在阿婉还处在昏迷中,阿修的处境也很艰难,我觉得身为穆家人,应该先把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放一放。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帮助阿修和阿婉渡过难关。” 无关紧要的事情?呵,穆南山的戏可真多啊!穆清寒冷笑,是谁在穆郁修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带着一群人,逼着穆老爷子取消穆郁修继承穆家的资格的? 第383章:病情恶化 她可不相信穆南山会放过今晚这么好的机会,估计接下来穆南山就会让大家认为温婉必死无疑,穆郁修也很难摆脱困境吧? 果不其然,反对派们一听穆南山这么说,立即把关注点放在了温婉不能做穆家少夫人一事上。 两派之间再次掀起了一番激烈的争论,尤其反对派半句都离不开温婉活不长了,她身上的污点太多,不配做穆家的少夫人,穆郁修在她和穆家之间只能选择其一。 穆郁修垂着眼眸,目光落在地板上,耳边充斥着各种诅咒和斥责温婉的声音。 他一直克制着,两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濒临爆发边缘。 “够了!”十几分钟后,穆郁修睁开紧闭的双眼,早已压下了眸子深处的狂躁和怒火,面对着众人正想说什么。 恰在这时,关思琳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到门边时还摔了一跤。 她赶紧爬起来,抬起的一张脸上全是泪,还没跑到穆郁修身边就泣不成声地说:“总裁,出事了!就在十分钟前夫人的病情突然恶化,现在已经被送入了急救室。” 众人脸色大变。 穆南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心里的雀跃几乎快要压不住了,皱眉故作严肃地训斥关思琳:“我们正在讨论大事,阿婉那边有医生在就可以了,阿修此刻抽不开身。” “可……”关思琳刚从医院赶过来,因为穆郁修和向锐几人的手机都打不通,再加上屋子里的阵仗,她想想也知道众人在干什么。 那么无疑此刻她带来的噩耗会影响整件事情的结果,关思琳犹豫了。 但下一秒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穆郁修那张惨白惊慌失措的脸,一抬头对上穆郁修猩红的目光。 关思琳悚然一惊,也不敢多想了,不等穆郁修问便说:“池先生告诉我夫人的求生欲望不强,让你过去陪着她,给她活下去的动力……”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无疑变成了温婉处在弥留之际,穆郁修要立刻赶过去见她最后一面。 穆郁修的脑子“轰”一下被炸懵了,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温婉之前还好好的,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昏迷之际还答应一定陪他走完这辈子,现在怎么突然就求生欲望不强了? 穆郁修身形摇晃着往后退出几步,只感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身子猛地一摔。 “阿修!”凌越帆从背后扶住即将倒下去的穆郁修,却不忍看穆郁修此刻的表情,别开头时红了眼,嗓音沙哑地对穆郁修说:“你赶快过去吧。” 穆郁修如同从地狱里走了回来,陡然清醒后,猛地用力推开凌越帆。 他如一头发疯的狼,抬腿就疾冲而出。 “穆郁修!”刚跨出门,背后却传来穆南山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客厅里,他的话语听起来格外洪亮有力,提醒着所有人,“如果你现在离开了,便视为自动放弃继承穆家。” 穆郁修脚步一顿,这一刻像极了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机器,他只是僵硬地回头,恍恍惚惚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穆南山。 “阿修。”不远处的穆南山身形高大如山,站在焦点下,带着压倒一切的气势,一字一字仿佛砸在众人心中,让穆郁修和所有人听得足够清楚,“你既不愿放弃不久于人世的温婉,也不愿在未来的某一天另娶他人,那么你甘愿放弃老爷子给你留下的一笔巨额财产,甚至整个穆家家族吗?” 众所周知,如今穆南山这一脉几个兄弟姐妹都败于他的手段之下,而下一辈也就只有穆老爷子疼爱的穆郁修和穆清寒有这个实力接管穆家。 穆清寒到底是穆南山的亲生女儿,如果今天穆郁修退出了,那就意味着穆南山将会独吞穆老爷子的全部家产。 穆郁修的世界在穆南山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轰然崩塌,脑子里有个声音在问他:“穆郁修,你愿意放弃吗?如果你放弃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你将失去什么吗?” 穆郁修,你或许不缺这一笔巨额财产,但你姓穆,你失去了穆家的庇护、失去了穆家所赋予给你的身份和地位,更失去了整个穆氏,就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穷其半生所追求的事业巅峰。 没有了这些,你还剩下什么? 或许你依旧权势名利在手,但没有了穆家,你永远摆脱不掉外界对你私生子、孽种的骂名。 从母亲过世后,你在商界里与人明争暗斗、用尽心机,你曾踏过深深白骨拼搏至今,所为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为了坐拥世间繁华,也不是为了功成名就,你想要的只是站在最高处,受着万人的尊崇和膜拜,不再让人歧视,不做别人口中盛家见不得光的野种。 何况外公一直期望你能接管穆家,让穆家在你手中走向辉煌,你也曾和温婉一起答应过他,这是你和温婉共同的责任和使命。 就在几个小时前你还决心反转局面,不让穆南山得偿所愿。 你若是在此刻退出了,难道要让外公死不瞑目吗? 然而你若是选择留下来,就算你被全世界的人当成神,但对自己的女人来说,你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担当、最不负责的老公。 你为了得到家产将会失去温婉,更甚至你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那么,你想做全世界第一,还是只做她心中的第一? “是,我放弃。”许久后穆郁修抬起头,眼睛已经湿润了。 屋子里亮如白昼,他的目光扫过穆清寒和她身后的十几个人,最后落在不远处头发花白的穆老爷子身上。 他们静默不动,犹如一幅古老的壁画,好像与他隔开了一整个世界的距离,如果他不走过去,他这辈子便要永远远离他们了。 穆郁修想到外公的殷切期盼和此生的心愿,他只觉得胸口窒闷,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他的嗓子里火辣辣得疼,仿佛含着一把刀子,喉咙每滚动一下便是割裂般的剧痛,可他却笑了笑,平静地说着,声音里没有任何的不舍和迟疑,“我自愿放弃外公所有的家产和穆家的继承权,请外公另选贤能来胜任穆家家主之位。” 他曾答应过外公会守护着穆家,他会和温婉一起让穆氏走向世界、屹立不倒,但现在他做不到了。 第384章:一败涂地 外公、婉婉,还有穆清寒和凌越帆,以及誓死追随他、即便在最重要关头也还是跟他并肩作战的下属们,对不起,他终究还是要辜负他们了。 他从来都不喜欢危机四伏的名利场。 年少的时候他想做一个画家,不追名、不逐利隐于山野;遇见温婉后,他想和温婉相爱;在温婉离开的那几年,他心心念念记着温婉,不甘心放过、也舍不得放过她。 如今他和温婉结婚了,他的心愿那么简单,只想守着心爱的女人安稳简单地度过这短暂的一生……他那么多的心愿,无关金钱和名利、理想和报负,而是全都跟温婉一个人有关。 无人知道,他从来不热爱这个世界,他爱的只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温婉。 *** 所以如果没有了温婉,给他全世界有什么用,荣华富贵、金玉满堂又有什么用? 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他宁愿用所有的一切换一个温婉。 有些人终其一生所求的是什么? 金钱也好,名利也罢,不过是在给自己寻求一份安稳舒适或是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而这些于他来说,只是虚妄。 每个人这一生面临太多次的抉择,错过了便再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他始终认为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而是在一个人的心中,更看重什么、更需要什么。 他曾经可以为温婉放弃为母亲报仇的机会、可以把自己身家的十分之一拱手送给容氏,用自己的半壁江山来换一个温婉……等等,而此刻他为温婉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同样不后悔。 他宁愿一无所有,与温婉相守一生,也不要孤身一人站在金字塔顶,让寂寞和泪水与他作伴。 他曾经告诉过温婉,有一天他宁负了江山、负了天下人,也绝不负她。 “所以婉婉,你一定要等我。” 所有人都陷在巨大的变故中久久没有回神,连穆南山也不敢相信这一次如此轻易就把穆郁修踢出了局,要知道从穆郁修回归穆家开始,就成为了他继承穆家最大的阻碍。 他和穆郁修斗了那么多年,在穆老爷子始终没有选出继承人之前,他们两人不分胜负。 他曾一度感到很挫败,好几次有过铤而走险直接除去穆郁修这个亲外甥的念头,可见穆郁修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多大的威胁。 谁曾想温婉出现在了穆郁修的生命中,于是这个向来不可一世冷硬强大的男人就有了软肋,宋初凝只是设了一计对温婉下手,穆郁修就一败涂地。 他赢得多容易啊! 穆南山心中震动激荡,久久无法平静,若非不合时宜,他必定会放声大笑,时至今日穆郁修终于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他也争回了一口气。 室内响起了一阵阵唏嘘声,在短暂的静默后,众人纷纷感慨穆郁修的痴情,像极了他的亲生母亲。 而事实证明,太过重情重义的人无法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站在金字塔顶的成功人士,哪个不是心肠冷硬用尽手段? 穆郁修就是愚蠢又天真的异类。 “好了!”穆南山板着脸制止了一群议论不休的人,转身从助理手中拿过一份文件,快步走向穆郁修。 当着众人的面,他直接把钢笔递过去说:“阿修,你若是真的要选择温婉,那就在这里签字吧。我也是为你好,有了这份证明,穆家不会有人再逼着你做出任何选择,你也不会再有任何压力和束缚。从今往后有舅舅护着你们,你可以和温婉自由自在的,无人敢诟病你们。” “爸!”穆清寒气得瞪大眼睛,若非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肯定就当众骂穆南山卑鄙无耻了。 穆南山分明是担心穆郁修会在未来某一天醒过神后继续跟他争夺家产,就是想借这次机会把穆郁修完完全全踢出局。 而一旦穆郁修签下文件,今晚离开了穆家,在外人看来无疑穆郁修就是跟穆家脱离了关系,恐怕以前那些忌惮穆郁修的对手们,就要在此刻落井下石了。 如今穆郁修已经腹背受敌了,到时候他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穆南山这是有多狠的心,要把穆郁修这个亲外甥往死里弄? “大哥,不能签。”穆清寒冲过去就要夺下穆郁修手中的文件。 可穆郁修却只是抬眸看了不远处沉默的穆老爷子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愧疚,可也坚定没有丝毫犹豫,随即低头“刷刷”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穆郁修松了手,文件“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风吹起纸张,正好定格在他龙飞凤舞的字体上。 而他已经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院子。 来的时候他从黑暗走向光明,这一刻他高大的身躯慢慢远离身后的光亮,漆黑的夜色一点点淹没了他。 他大踏步走出去,与穆老爷子一众人拉开了距离,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穆郁修眼中一片猩红,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转过青石板路,茂盛葱郁的灌木丛把他完全遮挡了。 穆老爷子收回了视线,不知不觉间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了。 可他并没有挽留穆郁修,他疼爱了穆郁修那么多年,也管教束缚了穆郁修那么多年,他知道自己迟早无法再守护穆郁修,就在今晚,他终于要对这个外孙放手了。 “大哥……”穆清寒捂着嘴泪如雨下。 她分明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为什么感觉大哥离开的时候是那么悲壮,让她觉得大哥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穆清寒差点瘫在凌越帆的胸口,缓过来后她一把推开凌越帆,不顾凌越帆的阻拦,跑着去追穆郁修。 但等她到了外面,只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嗖”地一声飞驰而去,转瞬隐在了黑夜里。 穆郁修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不,应该说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后来他几乎掌控不住方向盘了,抽出一只手握成拳抵在下巴处,无人知道每当他有这个动作时,都代表他在压抑着心中的狂潮。 他想起外公上次病重的那晚,温婉握住他的手给予他力量,不至于让他崩溃。 此刻温婉不在身边,他一低头就有热泪滚滚而落。 车窗外的霓虹灯火不停地闪过,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映下斑驳的光,忽明忽暗。 第385章:他不能失去温婉 穆郁修的眼睛里一团猩红,透明的液体不断地涌出来,若不是掌心覆在唇上,怕是早已从嗓音里发出嘶鸣来。 闯红灯时,他猝不及防撞上了一辆车子,只听车窗玻璃“噼里啪啦”破裂的声响,穆郁修的额头和整张脸都被玻璃碎渣子割破,鲜血涌出来。 他停顿数秒,猛地打过方向盘,在车流中和鸣笛声里穿过去,车身在夜色里滑过一条弧线,倏忽间容入繁华城市的高楼大厦下。 不是不顾生死,而是在某种时刻人总是有无穷的潜力。 穆郁修跑到手术室门前时,里面的灯还亮着,他二话不说上前用拳头砸门。 盛祁舟见状几步走过去握住他的肩膀,低声劝道:“大哥你冷静点!医生正在做手术,你不要干扰了他们。” “老婆都要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穆郁修猛地回头低吼道,双眸里一片猩红,瞳孔也在剧烈地颤动着。 盛祁舟的痛苦不比穆郁修少,闻言他一下子来了火,却是勾起唇角,发出一丝冷笑,讥诮地说:“你的老婆快死了,你能怪谁?几个小时前你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立即赶过来看她?” “你若是回来了,穆夫人就不会有机会趁虚而入。她就是算准了你这个时候会去穆家老宅跟穆南山争家产,穆郁修我告诉你,温婉今天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穆郁修高大的身形一震,睁大瞳孔死死地盯着盛祁舟,几秒钟后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里头滚落,再连成线,顺着脸庞滑下来。 盛祁舟突然间哑声,转开脸去,用力闭上双眼。 穆郁修再次转回身,继续不停地砸门,直到手背上血肉模糊,里面还是没有传出任何动静来。 他突然间脱了力,额头抵在门上,双膝一点点弯下来,挺直的脊背佝偻,“给我开门……婉婉,我来了……” 片刻后回荡在走廊里的是男人低沉压抑的哭声。 “大哥。”盛祁舟站在穆郁修身后,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感知到他浑身的颤动,盛祁舟握紧的拳头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眼中酸涩难忍,“大哥,别这样,嫂子不会有事的,那么多次她都挺过来了。” 他和穆郁修争了那么久,用了无数手段想得到温婉,可直到这一刻,在这样一份爱情面前,他心甘情愿地认输,心甘情愿地称温婉一声“嫂子”。 穆郁修没有回应,手臂抱住脑袋,双手插入头发里时,手背上的鲜血淌下来,没入浓黑的发色里,形成鲜明的对比,诡异妖艳。 “不行……让我进去,婉婉一定很害怕,她一定在喊着我。”半分钟后,穆郁修像是大梦初醒,扶住门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灯光从侧面打过来,那些泪痕在他的脸上拉出一条条的线,折射出水光。 他喃喃自语着,丧失了所有的理智,陷入疯魔,继续用力砸着门,“池北辙你听到没有?!你让我进去!不然我杀光你医院里所有的人,混蛋你让我进去啊!不是你通知我过来的吗?” 离开会仓促成什么样呢? 也许你爱的人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穿了一件普通的大衣出了门,但就是毫无征兆地就消失在了春日的阳光里,再也没有回来。 就像曾经的穆南烟,如今是温婉,明明他只是如平常一样去出差,跟温婉亲吻告别,而温婉只是和穆清寒一起去买衣服。 那一天晚上是中秋,在温婉遇险的十分钟前他还在给温婉发消息,约好了一起回家陪外公。 可转眼间温婉就倒在了血泊里,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命运怎么会如此残忍匆忙呢? 温婉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穆郁修那么害怕这是他和温婉的诀别,不能,他不能失去温婉。 他要陪在温婉身边,像温婉曾经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他一样,他要给温婉力量,让温婉坚持活下去。 手术室的门纹丝不动。 *** 穆郁修起初还是两手轮流交换着砸门,最后变成了双手,滴下的鲜血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片,盛祁舟甚至看到那一滩鲜血里混合着皮肉,触目惊心。 穆郁修在自残,再这样下去,他的一双手都要废了。 盛祁舟此刻才发现他的脸上也被什么割破了一样,额头的血肉里似乎还扎有玻璃的碎片,鲜血早已凝固,墨色的头发散乱在眉梢眼角,被鲜血浸湿了。 穆郁修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战场里拼杀出来一样,为了温婉,他披荆斩棘满身伤痕赶了回来,他向他这个情敌甚至全世界证明,就算爬,他也一定会爬到温婉身边。 盛祁舟眼中热泪滚滚,到底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劝说:“大哥,手术室里都是无菌的,你进去只会给嫂子带来感染。” “我不管!我不能让婉婉一个人在里面受苦,她怕,我要进去陪她。你滚,你不要拦着我!”穆郁修双目猩红地低吼,反扣住盛祁舟的手臂,用力地甩向后面。 只听“嘭”的一声,盛祁舟栽倒在一边的椅子上。 穆郁修用了太大的力,再加上他的腿疾,被这样一甩,他的面容瞬间惨白褪去所有血色,片刻后额头上滚下一大串的汗珠。 “二少!”何熠连忙跑过去扶住盛祁舟,急切地说:“我去叫医生!” 何熠正要走,却被盛祁舟拽住手臂。 “不用了。”他坐在那里,双眼紧闭着,疼痛让他精致的五官有些扭曲,却是坚定地摇头,“我没事,我想等到温婉出来,确定她平安了我才能安心。” “二少……”你这是何必呢?温婉早就属于他人了啊,你不是也决定彻底放手了吗?何熠有太多劝解的话,此刻却全部卡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恰在这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我并没有通知你过来。”池北辙大步从里面走出来,眼前一道高大的身躯直冲过去。 在穆郁修差点就要进去手术室时,池北辙反手拽住他,紧接着厚重的门再次从里面关上。 犹如通往天堂的门消失了,一瞬间跌入地狱,穆郁修呆愣数秒,抡起拳头转身就朝池北辙攻击。 第386章:被暴打一顿 “跟我动手,你疯了吗穆郁修?!”池北辙没有防备之下受了那一拳,身形摇晃着往后撞上墙壁,胸口被震得差点碎了,一口血险些吐出来。 池北辙抬手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眼看着穆郁修还要冲上来跟他干架,他眼神凶狠威胁道:“穆郁修,你信不信我一针下去就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穆郁修动作一顿,双目猩红地瞪着池北辙。 池北辙走上前,手重重地放在穆郁修的肩膀上,提了一口气,维持着耐心说:“阿修,温婉只是休克了而已,医护人员在竭尽全力救她,你就算进去了也帮不上忙。” “不……不……我要进去陪她……”穆郁修摇头,根本听不进去池北辙的话,只记得温婉的求生欲望不强。 若是他不陪着温婉,他害怕温婉轻易放弃了自己,毕竟当初因为知道活不长了,温婉好几次把他推开。 他怕了。 好不容易这一年的婚姻让温婉变得坚强勇敢,不再退缩敏感,如今他怎么能允许温婉食言呢? 他必须提醒温婉,她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丢下他。 池北辙又怒又恨,斥责道:“蠢货!怎么一碰到温婉的事你的智商就为负数了,难道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中了穆南山的计,温婉确实病情恶化了没错,但她并没有放弃自己,她一直很积极地配合着治疗。” 穆郁修愣了,瞳孔里一片恍惚,失去了思考能力,只一动不动地盯着池北辙。 “穆南山和穆夫人里应外合,在最关键时刻温婉偏偏进了手术室,穆南山的目的无疑就是逼着你放弃穆家的继承权。”池北辙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心疼着穆郁修,他不舍得把话说重了。 他俯身跟穆郁修对视着,嗓音变得低沉温柔,“阿修,你冷静下来,我保证温婉不会离开你。相信我,我池北辙说可以救活的人,就一定不会死。” 穆郁修静默地看着池北辙。 池北辙郑重又认真地点头,知道这男人疯了,他只好发誓说:“如果温婉今天死在了手术台上,我给她偿命怎么样?”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终于,穆郁修耗尽力气,理智慢慢回笼,推开池北辙后转身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仿佛缓慢到一秒钟也没有过去,等待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煎熬和焦灼。 就像过去温婉不在的那七年里,因为漫长,所以时间再一次逼疯了他,让他有种变成恶魔毁灭世界的冲动。 穆郁修坐不住,起身又走到手术室门前,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他充满了绝望恐慌,用拳头砸了一会儿门,然后在向锐和李擎苍的劝说下再次回到椅子上……如此反复。 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的响动传来。 穆郁修豁地起身,几步冲上前,“怎么样了?” 池北辙拉下口罩,露出一张俊美却疲惫的脸,嗓音跟穆郁修一样是沙哑的,“暂时没事了,现在送去重症监护病房。” 穆郁修猛然松了一口气,好,暂时没事就好,他还会救她,他不会让她死的。 护士推着床出来,温婉闭着眼无声无息地躺在上面。 穆郁修蹲下身,紧紧地握住温婉的手,放在唇边不停地亲吻着,气息滚烫紊乱,“谢谢你温婉。” 谢谢你那么坚强勇敢,也谢谢你没有抛下我。 穆郁修眼中含泪,只是这次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像是失而复得一样,满足又幸福,以往任何时候都不能与此刻相比。 那边盛祁舟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身体上的痛苦,刚试图站起身走过去,整个身形一晃,眼前天旋地转,不受控制地栽下去。 “二少!” 温婉被送进重症监护病房,这次比前几天还要严格,除了医护人员外,包括穆郁修任何人都不能探视。 穆郁修隔着玻璃窗看着温婉,双眸里的猩红始终没有消散。 池北辙在里面和其他几个医护人员交代着什么,几分钟后走出来。 穆郁修跟着池北辙一起回到办公室。 池北辙端来咖啡给他,他像喝水一样灌下去不少,烫到了喉咙,总算清醒过来。 放下杯子后,穆郁修往后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突然停止了运转的机器,彻底垮下来。 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去,温婉还生死未卜,他必须救温婉。 池北辙看着穆郁修被玻璃碎片割破的脸,拧起长眉问:“你的伤要不要处理?” 穆郁修摇了摇头,沉默着,混沌的脑子在短暂的休息过后渐渐清醒,接下来便是算账的时候了。 “穆夫人为什么能进去病房?”穆郁修语气里带着阴冷问。 在穆南山对温婉下手时,他就不把穆南山当成舅舅了,也因此对穆夫人的称呼也变了。 那一刀没捅死温婉,穆郁修生怕穆南山还会想方设法要了温婉的命,所以他不仅让温婉住在了只有刷卡才能进去的vip高级重症监护病房,还在周围安排了二十多个人随时提防着可疑之人靠近温婉。 可疑之人当然包括穆夫人。 “总裁,已经调查清楚了。”向锐和李擎苍并肩站在穆郁修身后,弯身对穆郁修说:“沈先生以探望夫人为由,从关助理手中拿到了磁卡,继而进入了病房。” 没过多久沈度约了穆夫人见面,回来后沈度告诉关思琳磁卡弄丢了,关思琳为此跟沈度起了冲突,立即吩咐下属寻找磁卡。 穆夫人趁着关思琳离开去吃饭的时间,用磁卡顺利进入了病房。 而自从温婉被刺伤后,因为没有保护好温婉,一饼一众人全都被穆郁修惩罚了,如今的保镖换上了新的一批,他们不知内情,以为持有磁卡的穆夫人经过了关思琳的同意,他们自然没有阻拦穆夫人。 谁都不知道穆夫人进去后对温婉说了什么,反正她离开没多久,温婉就病情恶化被送入了手术室。 向锐一番话说完才惊觉身侧的李擎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他皱了皱眉,下一秒只听见“砰”,门被踹开的巨响传来。 李擎苍手里拎着沈度大步走进来,“人我带来了。” 沈度已经被李擎苍暴打了一顿,浑身都是伤,尤其露在外面的一张俊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已经看不清他原本的样貌了。 第387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跪下!”李擎苍把沈度推到穆郁修面前,抬脚在沈度的腿弯上狠狠一踹。 沈度被迫跪在穆郁修面前,想站起来却被李擎苍用力按着,最终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他干脆不反抗了,却也没有屈服,挺着腰杆跪得笔直,对上穆郁修的视线时,他的嘴角勾起冷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度,我真没想到原来你也参与了进来。”穆郁修面上透着悲凉,替温婉感到失望又心痛。 若是温婉知道沈度为了让他一无所有而和宋初凝、穆南山几人合作,温婉该有多难过啊! 穆郁修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再看向沈度时,他对沈度只有滔天的怒火和想把沈度碎尸万段的仇恨,“所以是你一早打电话通知警方去了季司深的别墅,为的就是让警方将我和李大少爷抓个现行,也是你把从关思琳那里要来的磁卡给了穆夫人,让她进去病房,导致温婉病情恶化的?” 沈度的身子猛地一震,抬头盯着穆郁修,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两下,因为受伤,每说一个字脸上的肌肉都撕扯般痛,“我……” 警察确实是他在听了穆郁修要去找季司深要人后叫过去的,他也确实跟宋初凝合作了,更是他让关思琳去穆家老宅通知了穆郁修赶过来……等等,但他唯一不能认的罪行就是把磁卡交给了穆夫人。 “这就是你对温婉的爱吗?”穆郁修的语调陡然抬高,俯身拽住沈度的领带。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双眸里翻滚着狂风巨浪,语气满是讥讽地问沈度,“你明知道温婉患有心脏病,经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和刺激,但凡穆夫人对温婉说一丝半点不好的事情,她的病情就会恶化,极有可能命丧黄泉。” “沈度,你口口声声说着你是最爱温婉的那个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温婉,可难道为了设计我,你甚至连她的性命都可以作为赌注吗?”说到最后穆郁修苍白的薄唇颤抖着,想着今晚他差点就要失去温婉了,直到此刻他还是手脚冰冷,猩红的眸子里涌起潮湿,抡起拳头砸向沈度。 沈度倒地时,伴随着男人的低吼,“你有没有想过她真的会死?!沈度,你用什么方法对付我都可以,哪怕是要我的这条命,我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什么要从温婉身上下手?” 沈度栽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起身,这次却是跪瘫在地,整个人没有了力气。 在穆郁修的一番话中,他眼中的泪慢慢涌出来,如同被困住的兽般也嘶吼着,“如果我告诉你温婉病房里的磁卡确实是被我弄丢了,你会相信吗?穆郁修,我确实比你更爱温婉,我也清楚她的身体状况,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把磁卡给穆夫人,我也被利用了……” “这些话你还是留到温婉醒来后,亲口对她说吧,看她会不会相信你。”穆郁修当然不相信沈度。 向锐已经从关思琳那里了解到了全部经过,是沈度找到正在外面安排下属工作的关思琳,借着池北辙的名义告诉关思琳温婉病危了,要让穆郁修立刻赶来医院,见温婉最后一面。 关思琳不敢在这件事上开玩笑,于是想都没想就跑去了穆家找穆郁修,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沈度的计划中。 沈度必定是从穆夫人口中得知了当时他正在穆家,就跟穆南山里应外合设计他,沈度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他失去穆家家主一位吗? *** 穆郁修冷笑着,直起身子坐到沙发上,他居高临下的姿态,目光里透出冷血和以往隐匿的狠辣,“沈度,因为温婉念着过去你们两人多年的兄妹情分,好多次我都对你手下留情,甚至直到今晚之前我还在犹豫,可现在……没必要了,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去死吧,死得有价值一些。”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只是让沈度去吃一顿饭那样简单,不再看沈度一眼,满是疲惫地阖上眸子。 沈度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意识到穆郁修在算计着什么。 他忽然大笑起来,整个人因为巨大的震惊而抖动着,嗓音沙哑颤动,“哈哈哈哈,我起初只是怀疑,原来……原来你跟当年温文的目的果真是一样的,他娶林惠淑是为了女儿,而你从一开始容忍着我这个情敌的存在,并不是因为温婉一直阻拦你,而是……而是想……” 沈度满脸都是泪,嘴角的鲜血溢出来,可他还是笑着,笑得疯狂又悲哀。 无人知道,他的命运其实从一开始温文找到林惠淑要求结婚时就注定了,他的存在是为了牺牲一条命救温婉啊。 温文和穆郁修早就算计好了,他只是不明白穆郁修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以为这是他和温文两人之间的秘密,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看清穆郁修的心思,是该说穆郁修藏得太深,还是他太蠢了? 李擎苍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穆大爷和沈度在说什么,他看了一眼不远处伫立着的池北辙。 池北辙静默不语,仿佛早就知道了什么,此刻握紧拳头,闭上眼,满脸的悲怆之情。 李擎苍越发看不懂了,俯身询问穆郁修,“大爷,你打算怎么处理沈度?要是不方便下手,就让我来。” 穆郁修摇头,起身走到窗边。 他站在一扇透明的落地玻璃前,往下俯视着这个繁华城市,万家灯火那么温暖。 可他的心却冰凉没有丝毫温度,仿佛浸在零下几十度的冰层之中。 “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保证健康。”穆郁修没有回头,背对着屋里所有人,拳头松开了握紧,握紧了松开……内心似乎很痛苦,在做着极大的挣扎。 他再吩咐向锐时,嗓音越发沙哑了,“事务所那边你亲自过去一趟,不要让其他几人发现了端倪。” 向锐应着,“明白。” 穆郁修挥了挥手,李擎苍和向锐带着沈度离开,耳边传来沈度嘲讽的笑,尖锐刺耳。 门都关上了,过了好久,可穆郁修觉得那笑声依旧没有消散。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池北辙低沉的嗓音在穆郁修背后响起。 第388章:男神就是优秀 办公室里的灯被穆郁修关了,在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里,外面的灯光无法照进来,室内一片漆黑,越发显得空气窒闷。 穆郁修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但阿修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温婉一定会恨你。”池北辙凭着穆郁修身上独有的气息走过去,抬手握住穆郁修的肩膀,把人扳过来面向他。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凝视着穆郁修的脸,一字一字说得沉重,“以温婉的性格,她绝对不会接受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救治方式,尤其对方还是沈度,就算沈度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她也不希望沈度去死。” “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穆郁修紧盯着池北辙,很快不以为然地扬起唇,“最坏的结果,就算温婉后来知道了又如何?我只想她活着,只要她活着,就算她恨我一辈子也无所谓。” 池北辙看着穆郁修那不顾一切的神色,突然间像是被噎住了,喉咙滚动几下,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辙,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我等了温婉七年,筹谋了七年,好不容易让她回来了,我用尽手段把她禁锢在我身边,不允许她逃走。”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沙哑,透着叹息般的笑,“而如今我们相爱了,我那么自私地想让她陪我一辈子,人都是贪婪的,尝到了幸福的滋味,怎么可能放得下呢?” “所以她若是怪我就怪吧,在这个世上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让她离开我。”说到最后穆郁修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疲惫无力,却也偏执到了极致,“阿辙,你不要阻拦我,我不想听你的那些大仁大义,我想让你帮我,我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几年夜夜想着她,从天明到天亮的日子了。你帮帮我可以吗?” “我……”池北辙浑身僵硬。 他若是答应了穆郁修,接下来穆郁修若是真的要了沈度的命,他就成了那个递刀子,而且最后让沈度断掉呼吸的从犯了。 他是享誉医疗界的医圣,从来都是救人性命,怎么能变成刽子手? 池北辙想说些什么,可对面近在咫尺的穆郁修突然身子一歪,脑袋猛地撞上池北辙的胸口。 “阿修!”池北辙猝不及防下被沉重的穆郁修砸得往后退出几步,直到靠上墙壁,他连忙扶住穆郁修。 池北辙的手在穆郁修脸上一摸,满掌心的黏腻和湿热,是穆郁修伤口上早已干涸的血和刚流出来的眼泪。 池北辙抬起穆郁修的一张脸。 男人闭着眼睛已经陷入了昏厥,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穆郁修整个人显得很苍白脆弱,几乎快要透明了,仿佛幻象,从眼中急速滑落而下的泪水晶莹剔透,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男人竟然绝美到了极致,当真是神仙落泪。 池北辙冷硬的心变得疼痛柔软,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弯身把穆郁修架在肩膀上,带去卧室的床上。 趁着穆郁修昏迷愿意配合,池北辙找来医疗机械给穆郁修处理脸上的伤,用镊子一点点把扎入皮肉里的玻璃碎渣子夹出来,洒上药粉,再小心翼翼地包扎。 这一整夜池北辙都没有离开,后来实在累了,他就那样坐在地上,趴在床上,脸埋在胳膊上睡着了。 而穆郁修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穆老爷子和穆清寒几人来过几次,池北辙没让他们打扰穆郁修,他自己一忙完就过来看看穆郁修。 幸而穆郁修只是太累了,平日身强力壮的,这会儿就算昏睡也没什么大碍,在李擎苍看来等穆郁修醒了,就又是平日那个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穆大爷。 没办法,他的男神就是这么优秀。 而就在温婉和穆郁修都昏睡的时间里,穆清寒和凌越帆结婚的日子也到了。 秋末的季节,穆清寒带着墨镜,脖子上围着围巾踏入某家咖啡馆。 她的身形高挑凸凹有致,露出半边白璧无瑕的脸和精巧的下巴,今天化着淡妆,整个人一如既往的冷艳,强大的气场和穿着打扮让她看起来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在走向靠窗的位置时,便引起了众人侧目。 柳絮眼看着穆清寒惊艳四座,恨得牙痒痒。 她本以为穆清寒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沦为t市的笑柄后,会一蹶不振,甚至走上堕落之路呢,谁曾想如今的穆清寒反而越来越稳重大气。 对比过去的凛冽强势,现在的穆清寒真是魅力十足性感冷艳的女王。 “柳小姐,我时间不多,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穆清寒取下墨镜,坐在柳絮对面,举手投足间孤傲高贵,越发衬得柳絮的小家子气。 这段时间若非柳絮三番五次打电话给她,而且还来医院堵她,今天她根本不会见柳絮,咖啡馆选得也是跟医院临近的,等会儿她就要回医院照看温婉。 柳絮喝了一口咖啡试图压下怒火,可到了嘴边,咖啡苦得她一口吐出来,喊来服务员便一顿训斥。 “对不起这位女士,我重新给你换一杯。”服务员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于柳絮这样的顾客她只能以和为贵。 柳絮见漂亮年轻的服务员快被骂哭了,她总算找到了优越感。 直到服务员给她重新换过一杯加更多糖的咖啡,她才罢休。 穆清寒嘲讽地笑了笑,心里对柳絮这种嚣张跋扈、拜高踩低的女人越发看不上,也不知道这样的猪队友为什么可以在凌夫人身边活那么久。 “没想到穆大少爷退出继承人之争后,最大的受益人竟然是穆小姐你。”柳絮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挑着眼角看向对面的穆清寒,笑着说:“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穆小姐你才是背后操纵这场继承者之争的人呢。” 那晚之后,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第二天穆老爷子竟然把穆氏的大部分实权和名下资产交给了穆清寒,虽然没有公开宣布穆清寒为下一任穆家家主,但众人俨然把穆清寒当成了家主。 穆清寒各方面的待遇都超过了过去在穆氏只手遮天的穆南山,尤其穆郁修的一众心腹们,越发让穆南山下不了台。 穆南山多年的苦心经营沦为一场空,气得他在家把好几套名贵的茶具都砸了。 第389章:成全 穆夫人劝着他,穆清寒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在法律上他们还没有脱离关系,所以等到不久后穆老爷子断气了,穆家的大权不还是他的吗? 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相反,穆南山调整好心态,尽职地辅佐着年轻的穆清寒。 如今穆氏上下一派和睦,也算平息下来了,各方面势力按兵不动,最大的受益人可不就是穆清寒吗? *** “是啊。”穆清寒坦坦荡荡的,丝毫不担心柳絮离间她和穆郁修的关系,扬眸笑着对柳絮说:“我们身为女人就得自立自强,不能总是出卖自己的身体靠男人上位,你觉得呢柳小姐?” 这话差点就让柳絮把手中的咖啡砸到对面穆清寒头上,她才刚优雅了一会儿,穆清寒就这么怼她,真是嚣张啊。 “穆小姐这话说得不对。”柳絮一张动过数次刀子的脸假笑着,越发显得僵硬不自然。 她却毫无察觉,讥讽道:“穆小姐你从一出生就得到了别人奋斗几辈子都无法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所以与其说你是靠自己得到了现在的一切,倒不如说穆小姐你投胎投得好。” 穆清寒还是第一次听把出卖身体靠男人上位这种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差点就让她无地自容准备自我检讨了呢! “投胎好是次要的,关键是我这人不仅家世好,长得漂亮,而且还很优秀,要不然同样出身在穆家的其他人,怎么没得到穆氏大部分的实权?而出身平凡如季司深,如今凭借着设计才华功成名就。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把命运赋予的一副好牌打烂得人实在太多了。”穆清寒丝毫不介意柳絮的嫉妒,相反,她偏要让柳絮嫉妒死,“就拿柳小姐举个例子,就算你做了宠妃,拥有了高贵的身份和呼风唤雨的能力,恐怕在宫斗剧里也活不过三集。” “所以出身不好并不是你平庸的理由,你自己滥交成性、拜金堕落,不要把锅甩到家世上。”穆清寒字字诛心,分分钟让柳絮三观崩塌,说完还灵魂拷问了一句,“柳絮,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噗,柳絮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她拒绝喝这碗毒鸡汤! 柳絮的脸色青白交加,被穆清寒怼得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气炸的肺才缓过来,她重重地点着头,咬牙切齿道:“好,我承认你穆大小姐优秀,既然你都这么优秀了,可以把阿帆让给我吗?” 绕了一大圈子原来这才是柳絮执着见她一面的目的,穆清寒唇畔的笑一点点消散。 来之前她也想到了是这个原因,目光变得暗沉,露出一丝讥讽问柳絮,“是凌夫人授意你来挑衅我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穆清寒如今身处高位的缘故,柳絮总觉得穆清寒的气场过于强大,尤其那盯着自己的眼神,不由得就让她心里发怵。 但很快她冷静下来,“算你聪明,知道这是凌夫人的意思,那么你也该知道从一开始她就不太乐意阿帆娶你这种已经结过一次婚的女人,何况你的名声在圈子里太坏了,往后你若是成为了凌家的大少奶奶,怕是凌伯母出去都抬不起头呢。” 穆清寒边喝咖啡边听着,并没有表态。 “不过我应该恭喜你,在穆郁修被踢出穆家的继承者之位后,倒是让平日受穆老爷子宠爱的你捡了漏,一夜之间你的身份和地位水涨船高,你早就不是半年前那个被众嘲的弃妇了。”柳絮说起正事时,倒是捧了穆清寒几句。 见穆清寒始终无动于衷的,她突然话锋一转,“当初你同意穆凌两家联姻是被父母和形势所逼,如今就连穆南山都要供着你了,我为你着想,觉得你应该退掉这场婚事。” 柳絮这逻辑真好笑,作为小三想打败她这个正室,还是为了她好?穆清寒依旧沉默着。 “阿寒,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越帆。”柳絮以为穆清寒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心里雀跃,开口时越发语重心长了,大有把穆清寒当成姐妹推心置腹的架势,“越帆当时也是迫于两家的交情,并且因为同情你,才同意娶你的。毕竟你们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他也把你当成了妹妹,他当然不想看到你那个时候身陷舆论被千夫所指。阿寒,越帆处处为你考虑,如今你既然已经摆脱了困境,那就应该放手成全他的幸福。” 听到这里,穆清寒终于抬眸看向柳絮,目光里带着讥诮,扬唇好笑地反问柳絮:“我放手成全他?成全他和谁的幸福?柳小姐指的是你自己吗?” “你看出来了,我和越帆两情相悦,凌伯母很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否则也不会让我来跟你来谈这件事。”柳絮大大方方地说,不带一丝羞耻。 她伸手用掌心覆盖着穆清寒的手背,微微用力扣着穆清寒的手指,越发真情实意,“穆大小姐,强扭的瓜不甜,今天的你应有尽有,往后也必定会找到一个深爱你、你也深爱着他的男人,何必绑着越帆不放呢。你就当偿还他过去那些年对你的情谊和守护,我请求你放过他吧。” 穆清寒差点就要放声大笑了,原来到头来凌越帆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吗? 原来是她欠了凌越帆的,如今退掉这场婚姻,就是她报答了凌越帆,成全了他和其他女人的幸福吗? 穆清寒觉得胸口堵得慌,几乎快要窒息了,放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视线穿过柳絮看向不远处的咖啡台。 刚刚那个服务员此刻正被经理劈头盖脸地骂着,年轻的姑娘用手背抹着眼泪,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十多分钟后经理才让她滚去洗脸补妆。 很快,经理来到穆清寒和柳絮面前,低头哈腰对两人提起刚刚的招待不周,吩咐店员送了不少的甜点过来。 柳絮要求带一份镇店之宝给男朋友,经理也答应了。 第390章:魅力十足 “柳小姐,我和凌大少爷的婚礼准备了四五个月的时间你知道吗?”等经理离开后,穆清寒眼中含笑对柳絮说,见柳絮一愣,她继续道:“若是我在快要举行婚礼之际突然就反悔了,必定会让穆凌两家长达五个月的精心准备化为乌有,尤其外界已经开始大肆报道这场婚礼了,在请柬也发了出去的情况下,势必会引起众人不满和非议,到时候你口中的男朋友凌大少爷和整个凌家都会沦为笑柄,这点你考虑到了吗?” “阿寒你不用忧心,我和凌伯母都安排好了。”柳絮把手边的一块蛋糕推开穆清寒,一张网红脸上带着笑,不慌不忙地说:“三天后你和越帆的婚礼照常举行,只不过新娘换成了我,我故意用迷药让你晕倒,然后偷偷把你送出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等到穆老爷子和穆南山等人发现想把你抓回来时,我已经穿上婚纱准备嫁给越帆了。在凌伯母的支持下,我来救场替代你做凌家的大少奶奶,众人也不会说什么。” 穆清寒所以在这场计划里,她成了放凌越帆和整个凌家鸽子逃婚的那个人,而柳絮化身圣母牺牲自己,在紧要关头及时站出来,挽回了凌越帆和整个凌家的脸面? 柳絮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凌夫人的意思,毕竟凌夫人精明自负,连她这样的儿媳妇都看不上,何况柳絮这种过去黑点一大把且出身小门小户的上位女呢。 但不管凌夫人是否参与其中,至少凌夫人确实不会让她在三天后顺利和凌越帆举行婚礼,而她……正如柳絮若说,如今穆南山已经无法控制她了。 她也不需要借助凌家的势力来让穆南山东山再起,她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是否还要嫁给凌越帆。 所以她该怎么选择? 柳絮的一番话不断地回响在耳边,突然间穆清寒动摇了。 她不爱凌越帆,而凌越帆对她也不是男女之情吧? 他只是不甘心和占有欲作祟,很大程度上是要拣回当年被她踩在地上的男人尊严。 她没有必要再委曲求全。 但为什么?一想到三天后凌越帆的新娘变成了其他女人,凌越帆牵着其他女人的手走入婚姻的殿堂,凌越帆和其他女人共度新婚之夜,甚至是余生……等等,一切都变成了其他女人,她的心会那么痛呢? 穆清寒胸腔里激烈地翻涌着,闭了闭眼,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睁眼就看到刚刚那个年轻的小姑娘,正把打包好的一份甜品递给柳絮。 “我考虑几分钟,柳小姐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穆清寒看了那个女服务员一眼,起身对柳絮说。 柳絮点头,看来穆清寒是动摇了,所以不要说几分钟,几个小时她都可以等着穆清寒。 穆清寒在洗手间里发了短信给助理,让助理去成人用品店买来一种东西给她。 她把那个年轻的小姑娘叫到面前,在小姑娘耳边低语吩咐了几句。 将近二十分钟穆清寒才回到座位上,果然柳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笑得跟朵花似的拉着穆清寒的手,俨然把穆清寒当成了好姐妹。 穆清寒的微信提示音传来,顺势拽出自己的手,一看是凌越帆发来的,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穆清寒意味深长地瞥了对面的柳絮一眼,笑着用语音回复,“我和我的妹妹正在咖啡馆喝咖啡呢,我把位置发给你。” 刚刚的那个女服务员端上来一道甜品,穆清寒看了她一眼,道谢后就让人离开了。 穆清寒盛了一小碗。 *** 柳絮为了跟穆清寒培养感情刚刚已经吃了好几口甜品,所以此刻并没有打算动碗,她要保持身材,换做平时这些东西她是一口都不允许自己沾的。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漂亮又努力。 谁知穆清寒抬手把盛好的这碗芋圆甜品递给了她,半开玩笑道:“你如果不把这份吃完,我可不答应跟凌大少爷退婚,再说了,絮絮你身材苗条,增加几斤也没什么关系,婚纱是按照我的尺寸定做的,趁着这两天你不多吃点,我担心到时候你撑不起那件价值千万的婚纱。” 柳絮价值千万?! 她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穿在身上嫁给心爱的男人了,何况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尤其对方还是自己一直嫉妒的女人,柳絮当即就飘了。 她根本没有回味过来穆清寒是嘲讽她身材矮小干瘪,配不起价值昂贵的婚纱,只知道穆清寒是答应了她的提议,端起碗高兴地吃起来。 她本来就很喜欢吃甜食,而这道由紫薯和地瓜、芋头为主要食材的甜品正合她的胃口,此刻也是放开了吃,很快一整份都被她吃完了。 “阿寒,刚刚你让谁过来接你?我要不要先走?”柳絮用纸巾擦了嘴,心情好极了,漫不经心地问穆清寒。 穆清寒换了一杯咖啡喝着,也漫不经心地应着,“凌大少爷。” 柳絮的脸突然就僵了。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反悔。”穆清寒趁着给凌越帆点咖啡的空隙,淡淡地扫了柳絮一眼,心里轻蔑地笑着,面上平静地对柳絮道:“我有些话想当面对凌大少爷说清楚,希望不要因为退婚而影响了凌穆两家的交情,絮絮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我没什么事,留下来陪你,要是你跟越帆起了冲突,我也好劝着越帆。”柳絮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穆清寒给了她监视的机会,她为什么要走?更重要的是等会儿她要看穆清寒的笑话呢! 正想着,柳絮一抬头就看见凌越帆在助理推开门后走了进来。 她扬起手臂,笑颜如花地喊着凌越帆,“这里!” 穆清寒也回过头去。 男人身形高大,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外套,越发显得气度非凡,墨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拒人千里的气场。 可即便这样也引来了咖啡馆内众异性的目光,尤其在柳絮眼里,凌越帆简直是魅力十足。 她更起劲地挥舞着手臂,恨不得向全世界的女人宣布这个男人是她的。 穆清寒表情淡淡的,仿佛局外人一样看着凌越帆和柳絮的互动。 第391章:苏醒 但事实上只是柳絮一个人入戏,凌越帆从进来开始连一眼都没有看她,径直走到穆清寒身侧,低垂着眼眸,稀疏平常地对穆清寒道:“我听池大哥说大嫂有苏醒的迹象,就过来看看。” 柳絮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觉得凌越帆那平平淡淡的语气听起来却很温柔很宠溺。 仿佛他和穆清寒是多年的夫妻,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作为甜蜜日常,把他们这些单身狗虐死? “是真的吗?那太好了,大嫂终于要醒了!”穆清寒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 若非想起自己有重要的事没处理完,她恐怕立刻就会拽着凌越帆狂奔去医院了。 凌越帆看到穆清寒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欢喜,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此刻穆清寒正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心中不由得一动,抬手摸了摸穆清寒的头,顺势抚了抚她挽起的头发。 柳絮这就是传说中的摸头杀吗? 哇,好温柔好深情啊! 为什么她的心跳那么快,仿佛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摸的是她这个女主角的头一样? “爷爷几个长辈们不是说了吗?快结婚的这段时间我们两人不能再见面了。”穆清寒用眼角余光瞥了瞥柳絮,转头看着凌越帆,含着嗔怒说:“既然来了,那就喝杯咖啡再走,正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反正只要我们两人不说,爷爷他们不会知道我们今天私下见过面。我的好妹妹絮絮她也不会跑到凌伯母面前告状,是吧絮絮?” 突然被点名的柳絮猛地从幻想中回过神,看过去时见穆清寒挽着凌越帆的手坐了下来。 她的脸色当即就青了,却不得不勉强地笑着,“是啊阿寒,我们是好姐妹嘛,我怎么可能出卖你呢。” 服务员在这时把咖啡端上来,凌越帆道了谢,皱眉看了一眼对面的柳絮。 这女人被他利用完就被丢远了,此刻突然冒出来,还和穆清寒成了好姐妹,这是什么迷之操作? “阿帆,我的好姐妹絮絮刚刚对我说你和她两情相悦,让我在婚礼前退掉我和你的婚事,成全你和她的幸福。”穆清寒用一手撑下巴看着凌越帆的侧脸,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 “穆清寒!”柳絮瞪大眼,腾一下站起身拍着桌子,连杯子里的咖啡都溢出来了,惊慌地喊着,“你……” 她火冒三丈,但很快冷静下来了。 反正凌夫人都安排好了,就算凌越帆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到时候就容不得凌越帆不同意了。 柳絮一想也放心了,吞下一口气坐回沙发上,维持着假笑对穆清寒道:“阿寒你说什么呢,你知道我只是听从安排来传话的,其实我怎么可能跟你抢越帆呢?你就不要告我的状了,我在凌伯母身边生存,也有自己的苦衷。” 凌越帆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过了许久心里的震惊才平静下来,继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几个月婚礼顺顺利利地准备着,他以为母亲那边消停了,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也太……心慈手软了。 这时柳絮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显示的号码,她越发镇定了,也不跟穆清寒多说,起身告别,“我还约了其他人,这就先走了。” 穆清寒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柳絮有些匆忙的背影。 咖啡店里的钢琴音缓缓流淌着,外面下起了雨,街上的行人匆忙而过,全都换上了厚衣服,室内却温暖如春、温馨浪漫,带着烟火气息。 穆清寒的目光落在窗外,凌越帆则看着她的侧脸。 两人沉默着,许久后,就在凌越帆想说些什么时,穆清寒的助理从外面快步走过来,在穆清寒耳边说了什么。 她扬唇一笑。 穆清寒拿起包,二话不说拽着凌越帆离开咖啡店,“带你去一个地方。”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凌越帆的车子在街头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旁停下来,深蓝色的车子隐在暗处,很难被发现。 前方站着撑伞的一男一女,正在说着什么。 穆清寒把耳机递给凌越帆一只,很快耳边传来柳絮的声音,“陆先生,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三天后我会让人把昏迷的穆清寒从化妆间带出来交给你,然后你和她拍一段暧昧的视频,传给我就可以了。” “你让我趁着她昏迷的时候侵犯她?”陆卫航显然不同意这种做法,态度坚决地摇头拒绝,“我不可能这么做,这是犯法的。” 柳絮轻轻笑了一下,“陆先生过去做了多少违法犯罪的行为,想必自己心里很清楚,还在乎这一次吗?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只有你拍下了和穆清寒亲热的视频公之于众,到时候就算凌越帆还想从你手里夺回穆清寒,凌夫人和整个家族也不允许他这么做,身败名裂的穆清寒只有选择和你在一起……” 凌越帆扯下耳机,没有再听下去。 穆清寒看到他的双眸里燃起了火焰,脸色变得很可怕。 她突然就安心了,至少凌越帆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柳絮和陆卫航这样设计她。 “柳絮一定没想到我会在她身上装监听器,而且我还让那个服务员在她吃的最后一道甜品里下了助性之药。”穆清寒淡笑着对凌越帆说,好像只是一个恶作剧,让人讨厌不起来。 凌越帆侧头看了穆清寒一眼,觉得穆清寒的手段太小儿科了,却没说什么,只在微信里吩咐了下属几句。 原本穆清寒以为陆卫航和柳絮之间有身体交易,但让她失望的是陆卫航竟然转了性,跟柳絮说完就丢下对方一个人离开了。 这不像陆卫航的作风啊?穆清寒惊讶。 不过陆卫航没成为柳絮的解药也好,毕竟她曾经和陆卫航做过夫妻,柳絮这种女人还是不要膈应她了。 穆老爷子打来电话让穆清寒赶紧回医院,因为温婉醒了! 穆清寒激动地立即让凌越帆开车,全然把柳絮的事情抛之脑外。 而凌越帆不知道穆清寒究竟有没有被柳絮说动,但他不会给柳絮这个机会了。 当天晚上,在所有人都围着苏醒过来的温婉时,柳絮在经过一条偏僻无人的小路途中被几个彪形大汉带走,不仅遭受了一整夜惨绝人寰的折磨,整张脸还被泼上了腐蚀性极强的硫酸,更甚至被拍下了激情视频。 第392章:差点放弃自己 温婉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围了一群人,穆老爷子、凌越帆、盛祁舟……更甚至盛世昌以及容昭媛和容昭明两姐弟都来了。 足足有十个人,一时间她有些目不暇接,疲惫地闭上眼睛。 “婉丫头!”穆老爷子吓了一大跳,以为温婉这是回光返照,转过头就喊人,“阿辙!医生……” 下一秒穆老爷子的手被握住。 老爷子猛地看向温婉。 温婉对他笑了笑,“外公,我没事。” 刚开口她眼中的泪就流了出来,引得一直忍着的穆清寒也眼眶湿润了。 她上前两步跪在温婉床边,哽咽地喊着温婉大嫂。 温婉想抬手摸摸穆清寒的头发,一动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头,全身都是医疗仪器,可见这次她的情况有多严重。 温婉心里越发愧疚,这些人一定担心坏了吧? 尤其穆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为她操心奔波,真是她的不孝。 她想分别跟凌越帆几人打个招呼,但奈何浑身没力气,刚醒连说几句话都觉得累,只能歉意地对其他几人笑笑。 “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盛祁舟的俊脸苍白,这几天他住院治疗腿疾,情况不是很好。 不过温婉此刻醒了,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整个人都轻松了。 温婉见盛祁舟额头上冒着冷汗,目光扫了一眼他的腿,知道高傲如盛祁舟,此刻必定是在苦苦支撑着。 她打起精神对盛祁舟说:“我没什么事,二少公司里忙,先回去吧。” 盛祁舟这个时候也不再逞强了,毕竟对比起让不知内情的人发现他的残疾,他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他点头,跟众人告别后,在何熠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走出去。 他的背影笔直挺拔,走起路来也很稳健,浑身透着盛家二少独有的高高在上和优雅。 温婉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果然还是过去那个孤傲的男人啊。 “学长呢?”温婉醒来第一眼没看到穆郁修时就想问了,等了这么长时间人还没有来,她更加担心了。 这段时间一定把穆郁修吓坏了,而穆郁修那样极端的性子,她就怕穆郁修会把自己关起来,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阿辙已经去叫他了,你也知道他,若不是阿辙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他根本不愿去休息。”穆老爷子对温婉撒了慌。 早在温婉醒来之前他就嘱咐过所有人,不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温婉,尤其是穆郁修软禁沈度一事。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的响动传来,紧接着穆郁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快到床边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栽在地上。 幸亏李擎苍扶着他。 “婉婉!”穆郁修一把甩开李擎苍,那架势好像别人阻止了他见温婉,连同床边的穆清寒也被他推开了。 穆清寒也差点摔倒,温婉见凌越帆及时搂住了她,明明很感动,可穆大爷的举止只想让她笑,嘴角扬起的同时,手已经被男人攥住。 继而男人滚烫的亲吻落下来,砸在温婉心上似的,让她的心一下一下的疼。 她能感觉到穆郁修的手足无措,尤其穆郁修那双通红的眼,更让她心里滴血。 “学长,对不起。”其他人已经自觉地出去了,温婉伪装的坚强在见到心爱男人的一刻全都崩塌了。 若非她不能坐起来,她一定会扑入穆郁修怀里痛哭。 无人知道她有多害怕见不到穆郁修,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身处在噩梦里没有醒来。 第一次进手术室时她还很勇敢,但第二次被送去急救,她差点就要放弃自己了。 她以为自己无法信守承诺,再也见不到穆郁修,更别提陪着穆郁修一辈子了。 幸好……幸好她挺过来了。 她知道穆郁修在等着她,失去她穆郁修也生无可恋,她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这是穆郁修给予她的力量和勇敢。 “婉婉,你醒来了就好。”穆郁修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温婉说,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半句都说不出来,只是跪在地上,把脑袋埋入温婉的手心,趴在床边,肩膀止不住地颤动着。 对于他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梦醒的一刻看到心爱的女人还在自己身边,大悲后又大喜,巨大的情绪落差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很快温婉就感觉到被穆郁修握紧的手里一片湿热,她心中大痛,慢慢地抬起手摸着男人的脑袋,也无声无息地哭着。 刚刚穆老爷子说她只是昏迷了半个月,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几十年那么久呢? 否则穆郁修的黑发里怎么生出了那么多的白发?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没刮,从未有过的邋遢,看上去那么苍老憔悴。 温婉心疼得无以复加,等穆郁修终于缓过来,从她的手心里抬起脸时,她含泪看着男人,满是歉疚地说:“学长,你都知道了吧?对不起,我……”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男人覆盖而来的薄唇压住,温婉猛地睁大眼睛。 不过穆郁修并没有深入亲吻她,只是擒着她的唇,用湿热的吻一点点润着她干燥起皮的唇瓣,嗓音沙哑含糊不清,“婉婉,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听你的对不起,就算你患有心脏病又如何?你还是你,我认定的妻子,至死都不会变。早在结婚的时候我们就发誓无论生老病死都不会放开对方不是吗?” “所以,就算你活不到三十岁,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少半分,相反,以前我做的伤你心的事太多了,我对你还不够好,你放心,往后不会了。”穆郁修俯身在温婉上方,猩红的眼与温婉对视着,同时一双手握紧温婉,慢慢地跟她十指相扣,语声哽咽,“婉婉,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从今往后我不会欺负你了,我什么都顺着你,你要什么,哪怕是整个世界,我都会双手捧给你,所以温婉,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离开我……” “学长……”温婉眼中刚止住的泪水猝然落下来。 穆郁修已经很好了,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重逢后的这两年里,她收获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甜蜜,哪怕她现在就死了,也无憾了啊。 以前她不告诉穆郁修实情,除了不想让穆郁修难过外,也不愿让穆郁修以补偿的心理对待她,每时每刻都要担心着她、迁就着他,他的心理压力不是更大吗? 第393章:换心谈判 他本来已经很艰难了,恐怕以后活得更累,这短短半个月来,他的迅速苍老和生出的白发,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终究还是她拖累了穆郁修吧? “不要说了。”穆郁修阻止了温婉的胡思乱想。 他没告诉温婉自己一早就知道这件事,就是不愿让温婉觉得患有心脏病是拖累了他。 这个女人总觉得是为他着想,可她怎么会知道,他愿意放弃一切和她在一起,守她一辈子啊! “温婉,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结婚,而如今和你在一起后,我从未后悔过娶你为妻。”穆郁修炙热的亲吻一点点吻干温婉满面的泪水,用强势又霸道的语气警告温婉,“我不允许你再有其他想法,你不会有事的,放心,我和阿辙已经找到了跟你各方面都匹配的心脏,等时机成熟了,阿辙就会给你安排手术。到时候你会长命百岁,跟我一起到白头。” 这大概是认识穆郁修以来听他说过的最动人的情话了,温婉感动得无以复加。 可很快她关心起穆郁修说得这件事,“捐献心脏给我的人是谁?我们总不能白拿了别人的一颗心脏,应该……” “你不要管了,我已经全都打点好了。”穆郁修眸光一暗,没让温婉继续问下去。 他离开温婉的唇坐到床边,用修长的手指抚着温婉的头发,看着心爱女人的目光温柔宠溺到了极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最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只有病情稳定下来,以后做换心手术的成功率才更大,明白吗?” “好。”温婉点头,心里想着捐赠器官的供体都是在生前自愿签署了协议的,到时候穆郁修拿出一大笔钱来给供体的家人就好了。 只要器官是正规渠道获得的,她就用得心安理得。 温婉被转出重症监护病房,跟以往一样外面的防守很严密,除了穆老爷子和凌越帆以及穆清寒三人,就算盛祁舟看望温婉,也需要经过穆郁修的同意,拿到了病房里的磁卡才能进入。 温婉醒来后因为太累,没多久就睡着。 穆郁修在床畔守了她两个多小时,确定她是真的不会再昏迷后,他才起身离开病房。 穆清寒几人在外面等着他,他特意嘱咐他们不要让温婉知道他放弃了继承穆家一事,匆忙打过招呼离开。 穆郁修拿着手机根据盛祁舟发来的消息,找去了盛祁舟的病房。 盛祁舟半靠在床上,沙发上坐着容昭媛和容昭明姐弟二人。 容昭媛正关怀地问着盛祁舟的身体状况,“二少好些没有?这次阿婉被刺伤,让二少担心了。” “我没什么事,只是因为劳累过度晕倒了,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盛祁舟多年前失去双腿一事被瞒得很深,饶是容昭媛这些人都不知道。 容昭媛皱了皱眉,不明白既然盛祁舟只是劳累过度,为什么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之久? 这对于工作狂盛家二少来说可不正常,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阿修,你过来了。”容昭明见何熠给穆郁修推开门,连忙起身问穆郁修,“阿婉的情况稳定下来没有?” 穆郁修点头,对缺心眼的容昭明态度要好些,目光转向沙发上的容昭媛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问:“容总今天过来该不会想着趁火打劫,以给婉婉换心脏为由,跟我们兄弟两人谈一笔交易吧?” 穆郁修走过去坐在盛祁舟床畔,原本想伸出手掀起盛祁舟的被子看看他的腿,不过很快意识到容昭媛姐弟二人不知道实情。 他收回了手,皱眉用眼神询问盛祁舟。 他跟盛祁舟斗争了这么多年,尤其温婉回国后,盛氏在温婉的算计下失去了护肤品市场,后来还被他抢占了全国珠宝第一品牌,前不久在那次政府招标中输给了为盛世集团效力的季司深,而且好几次腿疾发作,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等等这一切。 盛祁舟已经付出了代价,就算盛祁舟曾经设计了他和温婉,他也并没有吃亏。 如今在温婉的病情上,他愿意不计前嫌跟盛祁舟站在一起,共同应付容家姐弟二人。 盛祁舟摇头,示意穆郁修他没事,目光转向容昭媛,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含着笑的样子。 可盛家二少话语里的冷酷比穆郁修更甚,“伯母,我大嫂虽然确实病入膏肓了,但我们已经找到了供体救她,就不劳烦容伯母你操心了。” 容昭媛一听这话火就上来了,她好几次都主动要求用自己的心脏救温婉,每次却都被穆郁修和盛祁舟拒绝了。 这让她感到很难堪,明明应该求人放低姿态的是穆郁修一方,偏偏他们兄弟两人像大爷,她却要巴巴地凑上去。 “阿修、二少,你们这样的态度无非是想在这场谈判中占主导位置,如此一来,作为被动方的我就会降低条件。”容昭媛忍着没生气,温温和和的如同长辈对晚辈的嗔怪,“阿婉是我姐姐的亲生女儿,我既然能救她,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离世。尤其她还那么年轻,我如果坐视不理,到时候不仅无颜去见我的姐姐,我更逃不掉良心上的谴责。” 穆大爷气得笑了,容昭媛倒是先自责起来了,他们确实不想要容昭媛的心脏,并非容昭媛提出的条件太过分。 穆郁修看向容昭明,指望着容昭明劝劝执迷不悟的容昭媛,但他忘了容昭明就是个二缺。 只见容昭明点点,“阿修,阿婉是我和二姐的亲外甥女,我们当然希望阿婉好起来,哪怕是牺牲了我二姐的性命。至于在扶持容家这件事上,你若是念及着情分,就出手帮帮容家,如果实在为难,我们也并不勉强你。” *** 说这话时,容昭明想到身患癌症的容昭媛,忍不住红了眼眶。 本来二姐还可以活很长一段时间,但二姐愿意现在就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把心脏换给温婉。 二姐的牺牲那么大,对温婉足够好了,为什么穆郁修却处处提防着他们? 他们确实想让容家和穆郁修的产业合为一体,可这并没有错,毕竟温婉也是容家人,有义务守护容家。 穆郁修沉默不语,容昭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容昭媛确实打算降低要求把心脏换给温婉。 第394章:容昭媛的条件 他可以收下容昭媛的这份好意,就算容昭媛算计着把温婉变成真正的容家人,在以后独吞他的财产又如何? 他愿意把一切都给温婉,跟温婉之间不分彼此。 但容昭媛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容昭媛死后他完全可以让温婉操纵容家,反过来独吞容家的家产,这样算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好。”穆郁修望了沉思着的盛祁舟一眼,一改刚刚排斥的态度,没什么表情地对容昭媛说:“我倒是想听听姨妈你所谓的不过分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窗外秋风萧萧,屋内温暖让人觉得懒洋洋的,容昭媛穿着最喜爱的旗袍,领口处盛开着朵朵莲花,越发衬得她面容素淡,还是那样优雅脱俗的气质。 她手里端着一杯茶喝着,茶水的热气氤氲中,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很平静,“我想让阿修你跟阿婉离婚。” 这么一句话却在静谧的病房里掀起狂风巨浪,穆郁修脸色巨变,瞳孔陡然紧缩。 气氛鲜明的对比下,容昭媛缓缓道:“然后我希望盛家二少能……” 早上十点钟的时间,穆清寒和穆老爷子几人正坐在温婉病房外的椅子上,一排平日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佬们都低着头玩手机,那场面真是……一言难尽。 “好了爷爷,智能机的声音只有这么大,你若是用着不习惯,我建议你还是换回老年机吧。”穆清寒把手机还给身侧的网瘾老人,只觉得心累。 老爷子总说智能机的音量不如老年机,那她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连个迷你音响随时让老爷子带着?然后接电话时对方说的话能传好几公里,想想就很沙雕。 穆老爷子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不换,我还要刷微博和抖音呢。现在是信息时代,无论什么事都能在网上第一时间知道,我若是换回了老年机,恐怕又要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被你们瞒着了。” “我对你们就有一个要求,以后发微信不能用文字,字太小,我老花眼看不清,都要用语音知道吗?”老爷子对于之前穆郁修有些事瞒着他而耿耿于怀。 那个时候外面的舆论都漫天飞了,他这个鲜少出门的老人家却什么都不知道,有一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而他这个穆郁修最亲的亲人还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你说好受吗? 李擎苍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在老爷子的眼刀扫向他时,他立即点头,对对对,穆老爷子从不接受反驳和质疑。 “知道了爷爷,以后我们给你发语音都用吼的,回去后我就让凌氏集团专门给你研发一款智能机,既能上网刷热搜聊微信,而且字体和声音都必须比平常的智能机大两倍。”穆清寒另一侧的凌越帆戏谑地接道。 如今温婉醒了,三天后便是他和穆清寒的大婚,不管温婉的状况能撑多久,至少此时此刻大家都很轻松。 众人自认为嘴甜会耍宝的李大少爷表示自己输了。 穆老爷子笑眯眯的,一向很喜欢凌越帆,毕竟凌越帆可比穆郁修孝顺多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一件事,脸一板训斥着穆清寒,“我让你在结婚的前几天不能和阿帆私下见面,你把我的叮嘱当耳旁风了?” “爷爷,我们确实没有私下见面啊,你们不是都在场吗?”穆清寒笑着说,一点都不心虚,“何况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爷爷你都用上了智能机,以前的那些封建规矩也不用守得那么严嘛。” 穆老爷子赶紧把智能机装进口袋里,生怕穆清寒以牙还牙把他的手机没收了,这可是他掌握孙子们动向的唯一渠道了。 穆清寒几人全都笑了,唯有李擎苍愁苦着一张脸,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目光始终盯着排在热搜第五的凌越帆和穆清寒的婚礼。 他身子前倾看着穆清寒,丝毫不顾及其他人,不甘心又带着嘲讽问:“穆大小姐,你真的要嫁给渣男了?” 穆清寒嘴角的笑一点点僵了。 凌越帆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连老爷子飞扬的眉宇都凝滞了,更懵逼的是一旁的吃瓜群众盛世昌,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不然呢,难道你要在三天后的婚礼上抢新娘?”穆清寒很快平静下来,扬眉玩笑着问李擎苍。 事实上她还是有一点了解李擎苍这人的,虽然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为所欲为,但他并不像穆郁修是个恋爱脑,就算对她有好感,也没到那种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地步。 穆老爷子没说话,在他眼里穆清寒是个很优秀的孙女,当然会有不少的追求者,只是对方是李擎苍倒让他有些意外。 凌越帆和李擎苍都是他喜爱的孩子,他不希望两人反目成仇。 李擎苍正想说抢就抢,他李大少爷在t市可是横着走,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还没开口,凌越帆已经拿出了手机打开网页,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我劝李大少爷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因为上一个要抢婚的人现在已经在医院躺着了,我估计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什么情况?李擎苍和穆老爷子几人凑过去看着刚刚上了第一的热搜。 哎吆不得了,柳絮竟然一大清早就上了头条,内容是她在一夜之间被人毁了容,还惨遭凌辱,造成了终身都难以恢复的严重创伤不说,甚至成为了植物人,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下手这么重,谁啊这么狠!难道不知道柳絮背后的主子是凌夫人吗? “是你做的?”穆清寒也是一脸震惊,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凌越帆的残忍,对比起穆郁修,他真是丝毫不逊色。 凌越帆收起手机,并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双手插入裤子口袋,语气淡淡道:“否则还留着柳絮干什么?难道真的等她在婚礼上把你迷晕了,然后将你送给陆卫航,她再穿上你的婚纱,代替你嫁给我吗?” 穆清寒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为什么凌越帆对她和柳絮的谈话一清二楚? “凌越帆,你派人监视我!”上次她已经因为这件事和凌越帆吵过一架了,没想到凌越帆根本不改正。 他这样做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难道她连自己的一点私人空间就不能有了吗? 第395章: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穆清寒还想起了另一件事,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凌越帆恼羞成怒地问:“你把陆卫航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对他也下了很重的手?” “阿寒。”穆老爷子冷着脸喊穆清寒。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觉得凌越帆的做法没有错,若是穆清寒再质问下去,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尤其对方是陆卫航,很可能这件事就变成了穆清寒还爱着、关心着陆卫航,而不想嫁给凌越帆,巴不得陆卫航和柳絮破坏她跟凌越帆的婚礼。 凌越帆抿起唇,垂着眼眸没回答穆清寒。 他倒是想动陆卫航,奈何穆郁修留着陆卫航有很大的用处。 不过他不想让穆清寒知道陆卫航目前安然无恙,否则穆清寒多高兴啊! 他不想看到穆清寒因为陆卫航而高兴。 “爷爷……”穆清寒提了一口气,不想在穆老爷子面前跟凌越帆吵起来,她要知道陆卫航是否安全,打电话给陆卫航不就可以了吗? 想通了这点后穆清寒坐回椅子上,拿出手机翻了一遍刚刚的热搜,看到那张柳絮躺在急救床上浑身是血的照片,她内心竟然没有半点同情柳絮,反而觉得很痛快。 自作孽,不可活。 李擎苍难得陷入了沉默,他不是怕了凌越帆,只是觉得就算他不插足穆清寒两人之间,他们也未必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这个婚礼能不能顺利举办还不一定呢,等着看吧,柳絮只是凌夫人放出来的一个诱饵,真正想代替穆清寒和凌越帆结婚的正主还没现身呢。 走廊里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凝滞,连专心吃瓜的盛世昌都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正想找借口回避。 这时何熠匆忙找过来,走到穆老爷子身边说:“老爷子,出事了!大少和容家的三少爷打了起来,他想掐死容家家主,我们几个人都拦不住大少,你快过去看看吧。” 穆老爷子脸色一变,起身边走边问何熠,“怎么回事?” 这一年阿修的性子已经有所收敛了,一般情况下不会当面跟人杠上,除非跟婉丫头有关,难道是容昭媛两姐弟触了阿修的逆鳞? 蠢啊,外孙在有关婉丫头的任何一件事上,那可是一点就炸的炮仗啊!容昭媛是有多自信才敢挑战穆大爷? *** 穆老爷子领着凌越帆几人浩浩荡荡地赶去盛祁舟的病房,结果还没进去呢,在外面就听见穆郁修的声音,“容昭媛,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心脏吗?你大可以试试,你现在死了,我会不会把你的心脏拿去喂狗!” 众人原来是容昭媛非要把心脏换给温婉,而穆郁修死活不要,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容昭媛是提了什么条件才会惹得穆大爷要弄死她? 穆老爷子几个大步走入没有关上门的病房,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穆郁修掐着容昭媛的脖子,已经把容昭媛逼到了窗边。 下一秒穆郁修猛地拉开窗户,一手就把常年生病瘦弱的容昭媛举了起来,可怜优雅了半辈子的容昭媛此刻狼狈至极。 她吓得脸色苍白,想喊人救她,却被扼住喉咙,根本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阿修住手!”穆老爷子气得差点晕过去,但凌越帆这几个人似乎没有打算阻止穆郁修,尤其凌越帆还拉着他,劝他别激动注意身体。 他不激动,应该冷静的是穆郁修! “穆大爷,让我来,不要脏了你的手。”李擎苍挽起袖子,上前就准备帮穆郁修。 容昭明早就被穆郁修揍得瘫在地上起不来了,一看李擎苍冲过去,他立即爬着抱住李擎苍的腿,同时对穆郁修吼着,“大爷,穆大爷,我们错了!我们不提任何条件了,你快放了我二姐!” 盛世昌说了这么半天,他唯一好奇的是容昭媛到底提了什么条件。 “阿修……”此刻穆郁修已经放开了容昭媛的脖子,但她大半个身子都被推到窗外,初冬的冷风灌入衣服里,让她整个人越发清醒。 她终于知道了穆郁修并不是在拖着她,而是真的找到了另外一颗心脏换给温婉,她却提出让穆郁修和温婉离婚的条件,这不是找死吗? 在场的几个人要么觉得容昭媛自作自受,不想救容昭媛,要么没有那个胆子。 毕竟穆大爷那样的战斗力,谁拉架谁就是找死。 而唯一不希望穆郁修冲动之下铸成大错的穆老爷子,也是有心无力。 于是一屋子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昭媛快要被扔出窗外,直到池北辙赶过来,拽住穆郁修的胳膊劝着,“这次就算了吧阿修,她毕竟是阿婉的姨妈,传出去了对阿婉的声誉不好。” 这话穆郁修算是听了进去,一把将容昭媛从外面拉回来,“砰”直接摔在地上。 “我告诉你容昭媛,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很难保证下次阿辙还会及时赶过来保下你。”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眼神凶狠,“还有,你最好不要让温婉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你敢到她面前透漏出什么,我连你的弟弟都不会放过。” 容昭明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容昭媛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被憋得眼中的泪都流出来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她真不知道该喜该悲,穆郁修果然够狠,连她下一步计划都猜到了。 此刻真正被威胁了性命,她当然不敢再去找温婉了。 “二姐。”容昭明鼻青脸肿,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走过去,把容昭媛扶起来。 容昭媛戴着的假发已经掉到了楼下,于是因为长期化疗没有一根头发的头皮暴露在众人面前。 可想而知这对于出身豪门一向好强傲慢的容昭媛来说是多大的难堪和屈辱,被一个后辈这样对待,四十多岁的容昭媛还必须忍着泪,保持着最后的高傲。 容昭明双眼通红,狠狠地瞪了一眼穆郁修,脱下外套照在容昭媛的头上,搀扶着容昭媛一步一步走出去。 容昭媛在门口停下来,挺直身子背对着穆郁修,她冷冷笑了一下,用一种阴寒和疯狂的语调对穆郁修说:“但愿穆大少爷永远这么高高在上,不会有跪在我面前求我的那一天。” 穆大爷妈的,你这么过分还有理了! 穆郁修气得上前就要再揍一顿容昭媛,池北辙及时拉住他。 第396章:爱是克制 容昭明心有余悸,如被猫追赶的耗子,赶紧从外面关上门,带着容昭媛离开了。 幸亏这一层都被盛家二少大手笔包了下来,直到下电梯也没见一个陌生人。 容昭媛强行维持的姿态崩塌,精神和体力耗尽,身子一软,她瘫在了背后的电梯壁上。 “二姐!”容昭明吓了一大跳,连忙搂住容昭媛,感觉到容昭媛的眼泪淌了出来。 他的心里也很难受,嗓音沙哑地劝道:“二姐,之前我就对你说过穆郁修绝对不会答应你的这个条件,他宁愿放弃救温婉,陪着温婉一起死,也不会做出你给的这个选择。” “何况他现在已经找到供体救温婉了,你的计划就不可能实现了,我们放弃吧。”其实容昭明心里越来越不赞成容昭媛的做法。 他是温婉的舅舅,有那层血缘关系在,以前温婉没认他之前,他没什么感觉,如今看着自己的外甥女病入膏肓,生命一天天缩短,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在滴血。 温婉都快死了,为什么容昭媛还要算计温婉? 她只想着容家的利益,难道就不心疼温婉这个孩子吗? “是啊。”容昭媛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着。 穆郁修不需要她的心脏来救温婉,真是让她所有的计划和算计都沦为一场空,难道她要放弃吗? 但是她不甘心啊。 穆郁修如此羞辱她,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让她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想让穆郁修好过,而温婉……不怪她不心疼温婉,谁让温婉嫁错了人呢。 “你去查查提供给温婉心脏的人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背景、穆郁修为了得到心脏,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等等,越详细越好。”许久后容昭媛打起精神,咬牙说着,目光里闪过凶狠。 容昭明接触到容昭媛那样的眼神,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二姐,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要破坏……” “不要问那么多,让你查你就去查。”容昭媛打断容昭明。 但很快意识到吓到了这个一直缺根筋的傻白甜弟弟,她的目光变得柔和,拍了拍容昭明的手说:“阿明,我只是关心阿婉,你放心吧,有穆郁修和池北辙他们在,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只是想了解阿婉病情治疗中的进展。” 容昭明一想也是,穆郁修本人和他的一群兄弟全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纵然容昭媛有再深的心计,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而他同样关心着温婉,那便在暗中查查那个供体的来源处吧。 ———— “这个容昭媛怎么那么多心思?她和婉丫头的母亲同父同母,差别却很大。”盛祁舟的病房里,穆老爷子听说了穆郁修对容昭媛下手的原因后,他气哼哼地说,觉得刚刚外孙给容昭媛的警告太轻了。 穆清寒在心里叹气,大哥的存在不仅威胁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同时诸如容昭媛这些人,都想着从穆郁修身上谋取利益,处在这样的斗争和算计中,她都替穆郁修感到身心俱疲。 “既然如今你跟容昭媛已经撕破了脸,也就不必对容家那么上心了,不过在婉丫头面前,你还是要做点表面功夫,不要太让她为难。”穆老爷子觉得这些事都太糟心了。 可也不能怪外孙性情暴戾树敌太多,实在是那些人都过于计较名利和权势。 比如容昭媛,从一开始就没以一颗真心对待穆郁修和温婉,只想着利用温婉满足她的私欲,这样的亲人要来何用? 若是优柔寡断不疏远他们,恐怕往后容昭媛要作更大的妖来。 穆郁修闭了闭眼,替温婉感到难过。 温婉从小失去母亲,成长期间没有得到过多少来自亲人的关爱,好不容易在多年后知道了母亲隐藏的家世,有了舅舅和姨妈这样的亲人,结果容昭媛对她只有利用和算计。 多么悲哀啊! “婉婉该醒了,我回去陪她。”穆郁修不想再多说,起身跟穆老爷子几人打招呼道:“这段时间你们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马上就是阿寒的婚礼了,婉婉这边有我在就可以了。” 穆老爷子点头,一转身就看到李擎苍跟在穆郁修背后离开了。 他想到穆清寒和凌越帆两人,更觉得累了,真是每时每刻都有操不完的心。 他现在只期盼着三天后穆清寒和凌越帆的婚事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穆郁修刚走进病房,就看到温婉朝着门口这边张望,那翘首以盼的样子让他的心剧痛,也一瞬间柔软得不成这样。 “醒了多长时间?”穆郁修几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温婉的手。 问这话时看到温婉在见到他的一刻眼睛一下子亮了,瞳孔里好像装满了无数星星,女人展露笑颜。 穆郁修的眸子突然变得通红,凑过去亲了亲温婉的手,嗓音沙哑道:“不是告诉你醒了后就让人去找我吗?婉婉,你这么依赖我,我走一会儿你就好像被抛弃了般等着我回来,这让我还怎么舍得离开你半步?” “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温婉愣了愣,看着穆郁修,有些不安地问。 她知道穆郁修有很多的事要做,她也不是孩子了,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得让穆郁修陪着。 更何况成年人有各自的私人空间,所以她醒来了没有让人通知穆郁修,就是怕穆郁修觉得她烦。 “不会,相反,我很感动,也特别满足。”穆郁修的手抚着温婉苍白的脸,仿佛对待一个瓷娃娃般那么小心翼翼又珍惜。 他的目光紧锁着温婉,一秒钟也舍不得移开,眷恋温柔也深情,“婉婉,当年你离开了我那么长时间,我等你等得心灰意冷,几乎快要放弃了,那个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一天换成了你等我。原来我在你心中那么重要,你想着我,渴望见到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我相守在一起,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你担心你的过分依附会给我造成困扰,我同样也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生怕我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让你感到窒息,喘不过气来。温婉,我不想让你觉得你爱上的男人为了女人可以不顾大局,整天脑子里只想些情情爱爱,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男人的嗓音磁性低沉。 第397章:他是她的所有物 秋日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气氛显出几分的慵懒,让他的话听起来越发温柔似水,有一种能融化人心的魔力,“我知道从一开始你所仰慕的便是我的才华和能力,你爱我的理性、睿智,因此我更不能变成一个恋爱脑,让自己失去你眼中的这一切优点。”(穆大爷,你竟然可以否认自己是恋爱脑!) 温婉笑起来,语气戏谑道:“你错了学长,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让我一眼就心动的当然是你的盛世美颜。” “……”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穆大爷很不喜欢温婉的这个一见钟情。 因为终有一天温婉会看腻他的这张脸,他也会变老,到时候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爱美色的温渣女岂不是要厌了他? “不过……”温婉收起眼中的笑,反握着穆大爷修长的手,认真道:“我对你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终于深情。” 穆大爷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让他体验一秒地狱一秒天堂的感觉很好玩吗? “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你因为爱我不想成为我的拖累,才会克制着自己。”穆郁修低喃着,话语里带着亏欠,“婉婉,对不起,是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以后你不需要压抑着自己,无论对我有多强的占有欲,我都不介意,我想让你活得自由自在为所欲为。” 温婉摇头,眼中泪光闪闪,“学长,不是的,你并没有冷落我,是我自己害怕……”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穆郁修浑身一震,整个人慢慢僵硬了。 *** 他知道温婉的意思,在这次被刺伤中,她差点就要永远地离开他了,不要说他害怕,就连她自己直到现在还身处中恐慌中。 醒来后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眼就意味着见不到穆郁修了,她害怕自己一睡就和穆郁修成了永别。 而在有限的时间里,如果没有一颗健康的心脏换给她,便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她和穆郁修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么以后便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她多舍不得啊。 她还没有爱够穆郁修,尚未给穆郁修生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她也没有老去,在几十年后两人头发都白了,牵着手在夕阳下慢慢地走着……等等这一切,她那么想陪着穆郁修一件件做完。 “一定会的,婉婉,你要坚强。”穆郁修的双眸里一片猩红,心里剧痛,俯身把脑袋放在温婉的胸口,嗓音沙哑地安抚着温婉,“无论怎样,生或死我都会陪着你。” 一瞬间温婉泪如雨下,抬手抱住穆郁修的肩膀。 这次重病后她变得脆弱敏感,很没有安全感,但只要穆郁修陪在身边,她就会感到非常安心。 有人说,一个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切,相反,或许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一个不幸的童年,比如她。 她从小失去母亲,无所依靠,父亲再娶后,她过得更加艰难孤苦伶仃。 直到遇见了穆郁修,这个男人一定是命运给她的恩赐,跟穆郁修在一起后,她有了依靠,再不是孑然一身。 我们与生命中的一切都是渐行渐远,活着便是在体验失去,以前她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短暂拥有过的也都失去了。 比如朋友、亲人、住过的房子和曾经陪伴她多年的一个玩具熊。 如今穆郁修是这个世上唯一属于她的,她不必担心像失去曾经的母亲和父爱,又或是一件玩具一样失去穆郁修,她坚信,这辈子穆郁修都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向锐在外面敲门,特意给穆郁修和温婉送来最有营养和帮助恢复身体的饭菜。 穆郁修开门时,看到关思琳笔挺地跪在那里。 “总裁,让我见见夫人吧。”关思琳从昨天温婉醒来后就跪着了。 几十个小时过去,穆郁修却仍旧不让她见温婉。 此刻也一样,穆郁修淡淡地瞥了关思琳一眼,语气冷漠,“回以前的公司上班吧,夫人很好,无需你关心。” “总裁!”关思琳眼看着穆郁修要关门,跪着往前挪动几步,抓着穆郁修的裤子,“我知道是我的失误造成了夫人病情的恶化,我接受你对我的惩罚,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并没有提前告知我不要把夫人病房里的磁卡交给沈度,我以为他爱夫人,他不会伤害夫人。你相信我总裁,我并没有背叛你和夫人,我……” “关思琳,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难道回报给我的就是这么傻白甜的人设吗?”穆郁修嘲讽地笑着说。 关思琳的爷爷和穆老爷子是战友,当初穆老爷子坚持要让关思琳留在他身边,名为照顾,实则是监视和约束。 不过关思琳多年来对他忠心耿耿,从未把什么事都告知到穆老爷子面前,否则他早就想办法把关思琳打发回去了。 可这个特助忠心有余,脑子却不行,跟向锐相比差远了。 这次铸成了大错,穆郁修就降了她的职,还让她回到原来的分公司,从此以后他都不想看到关思琳了。 “向锐,过去问池先生忙完没有,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饭。”穆郁修看了看餐车上的二十几道菜,他和温婉吃不完,想着池北辙整天忙得连去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吩咐向锐。 向锐点头,“我现在就去。” 穆郁修没再看关思琳一眼,抽出自己的腿后,转身把门关上。 “总裁!”关思琳大力地拍着门,眼泪流了整张脸,她哭着还想喊温婉。 向锐拽起关思琳,“不要再跪下去了,回去吧,否则真的惊扰了夫人,你就不是降职那么简单了。” 一句话就让关思琳安静了,她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之下体力耗尽,身子一软瘫在了向锐怀里,不等向锐扶她起身,她陷入晕厥人事不省。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阿琳在喊我,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病房内温婉见穆郁修走进来,蹙眉问着,作势就要起身。 穆郁修见状连忙丢下餐车大步走过去,重新把温婉按在床上,想发火却克制着,“不管多大的事都没有你的休养重要,躺着!我会处理好一切,你什么都不要管。” 温婉叹了一口气,实际情况是她就算要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第398章:隐瞒真相 穆郁修把病床升高了一些,端来清淡补血的红枣猪肚汤,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着温婉。 “阿寒和越帆的婚礼是不是在三天后?”温婉慢慢地吞下一口汤,想起这件大事问穆郁修。 穆郁修点头。 “我这样子怕是不能参加她的婚礼了,真是遗憾。”温婉垂着眼眸,有些失落,却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早知道当初在越帆把婚纱送到穆家老宅时,我就打开柜子一睹风采了。学长你肯定不知道,据说阿寒的那件婚纱价值千万,我长这么大连上百万的婚纱都没见过,更别提摸一摸阿寒那件花了千万制作出来的婚纱了。” 温婉确实很坚强,为了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她努力吃东西恢复过来。 “阿寒的那件婚纱是盛世旗下的公司制作出来的,你觉得我见过没有?”此刻穆郁修正盛着第二碗汤,回头看了温婉一眼,语气淡淡道:“到时候让李大少爷给你现场直播就可以了。” 寻常套路不应该是穆大爷霸道地对她说,以后他会给她制作一件更高逼格的婚纱吗? 穆大爷每次都完美避开套路,是故意的吧? “不是……”温婉咽下穆大爷投喂的汤,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不去参加阿寒的婚礼吗?” 穆大爷示意温婉张嘴,不甚在意道:“我留在医院陪你,你的病比什么都要紧,反正阿寒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以后还有机会。” 这是什么话! 温婉被穆郁修逗笑了,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恐惧和阴影一点点散去,又感动又好气,“你去吧,你是阿寒最敬重的大哥,若是缺席了她的婚礼,她会很失落、很遗憾。那天我一个人留在医院就行了,你只是去一天而已,我就乖乖地等着你。” 穆郁修摇头,没跟温婉争论下去,心里已经执意在那天留下来陪着温婉了。 因为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去参加了婚礼,他们狂欢着,可温婉却要在医院与病魔抗争。 他心疼温婉。 他不想让温婉在最痛的时候一个人,他缺席了温婉过去的二十多年,让温婉奔忙流离无家可归,如今他既然和温婉在一起了,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没有温婉重要。 他想陪着温婉,一直一直。 两人说话间,池北辙推开门进来了。 穆郁修抬眸一扫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显然是从手术台上刚下来,他戏谑道:“我让你来吃饭只是礼仪上客套一下,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希望你过来,结果你倒好,手术丢了就赶紧来了,业界声名赫赫的池大佬跟缺一顿饭似的,丢人。” 池北辙妈的穆郁修这个智障,谁稀罕他家的饭! 他不是担心穆郁修找他是因为温婉的病情吗?结果却成了他不要脸非要来蹭饭了! 池北辙黑着脸,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有时候得让穆郁修这个智障知道谁才是需要被伺候的大爷! “池大哥!”温婉急忙喊住池北辙,每次都觉得穆大爷和池大佬之间很甜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第三者插足,处境特别尴尬,恨不得不做这个电灯泡,把空间留给他们。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池北辙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收起调侃走到温婉身边问。 他顺势把白大褂脱掉了,站在一旁的穆郁修自然而然地接过去,温婉又好笑又好气。 果然还是穆傲娇啊,嘴上说着多嫌弃池大佬,其实除了池北辙这个好兄弟外,谁还能享受到让穆大爷拿衣服这样的待遇? “好多了。”温婉乐观地回答池北辙。 反正她随时面临着死亡,在没有换心脏之前,她就这样了。 池北辙也知道温婉的状况,没再多说什么。 见穆郁修喂饱了温婉,他走到一旁的餐桌前和穆郁修一起坐下来,刚夹了一筷子菜,就被穆大爷在桌子下踹了一脚。 神经病啊,池北辙忍了忍,沉思片刻对温婉说:“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那天你病情恶化之前穆夫人曾经来过你的病房一次,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我考虑到你可能是被刺激到了。” 穆郁修紧抿着唇,目光如炬地盯着温婉。 其实他一直想问温婉这件事,但温婉未必会对他说实话,于是就借由池北辙之口问了出来。 *** “记不清了,当时我处在昏迷状态,好像做梦一样,在梦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醒来后就全都忘记了。”温婉半靠在病床上,手中拿着一本母婴书籍看着,说话时表情里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池北辙和穆郁修对视一眼,两人都皱起了眉。 温婉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那么应该不是穆夫人告诉了温婉提供给她心脏的那个人的身世背景。 毕竟这件事是个秘密,目前除了那个供体自己外,不算上死去多年的温文,也就只有穆郁修和池北辙、盛祁舟他们三人知道。 那么不是这件事刺激到了温婉,难道是穆夫人借着宋初凝和他的那段过往而让温婉伤心了? 如果真是这样,穆郁修倒放心下来了。 他和温婉以及宋初凝三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可比温婉知道供体的真相解决起来简单多了。 在温婉的换心手术之前,他们必须瞒着温婉提供给她心脏的那个人的一切,否则正如池北辙所说,温婉若是知道了真相,恐怕宁愿死也不接受那颗心脏吧。 “学长,穆夫人是怎么拿到我病房里的磁卡进来的?”温婉虽然还不知道宋初凝和穆夫人的勾当,但一直以来穆郁修都防备着穆夫人,是绝对不会让居心叵测的穆夫人进来病房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沈度进来看你离开后,把磁卡弄丢了,好巧不巧就到了穆夫人手里。”穆郁修只告诉了温婉一半真相,见温婉脸色微变,知道以温婉的聪慧有些事很难瞒住她,补充道:“我没对沈度做什么,倒是李大少爷把他暴打了一顿,后来我让他回去了,估计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来看你吧。” 这叫没做什么?不过要真是这样,温婉反而放心了。 她就怕穆大爷会对沈度下狠手,比如软禁、虐打、废掉沈度胳膊腿什么的,穆大爷做起这类来可是得心应手。 第399章:人间仙女 “池大哥。”过了一会儿,温婉还是抱着期待问池北辙:“我要一直住在医院里等着做换心手术吗?其实我觉得我的情况最坏也就这样了,除了做手术,没有其他更好的治疗方式,留在医院跟回去休养是一样的,反而家里的环境更能让我感到舒适,并且心情愉快。池大哥,这里太压抑了。” “我让向锐运一些绿植鲜花过来。”不等池北辙回答,穆大爷便霸道地做了决策。 说完他瞥了池北辙一眼,决定把温婉的池大哥列在情敌名单第五位。 温婉真是心里mmp,穆大爷你该霸道的时候反套路,现在你倒是找回了自己的霸总人设。 “阿婉你是想去参加穆大小姐和凌大少爷的婚礼吧?”池北辙瞥了穆郁修一眼,感受到对方的死亡凝视,却还是淡笑着,话语温和地对温婉说:“你被刀子捅得伤算是痊愈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在医院多躺几天,如果真想参加婚礼,到那天你坐轮椅去,让阿修全程推着你,多注意就可以了。” 这是拆台啊,穆大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的老婆我自己宠,谁允许你这么抢戏的! 他掰了掰手指关节后,一阵“咯吱”的响动中,抡起拳头走向池北辙,“饭后去打会儿拳,否则像你这样人到中年很容易发福,高富帅变成油腻大叔就不好了。” 池北辙这就是来自兄弟的泥石流般的爱,吃起醋来的穆大爷简直太可怕了。 温婉笑看着两人离开。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拳头相碰的声响,这让她唇畔的弧度越发深了,侧过头迎上窗外秋天的阳光,温暖明媚又不晒人。 温婉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种时光静好的感觉,嗯,活着真好啊。 ———— “柳絮这个蠢货,我就知道她成不了事。”凌家,凌夫人满脸怒气地放下手中的手机,只觉得头疼得很。 众所周知这几个月来柳絮是她身边的红人,因为柳絮很听话容易控制,平常出席各大聚会她也愿意带着柳絮。 柳絮借此进入上流社会圈子,凭借着身体和放得开的性子,迅速地扩展着自己的人脉。 因此柳絮背后有好几个金主护着她,可以说在整个t市没有几个人敢动柳絮。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唯一敢对柳絮下手且有动机的,恐怕就只有她的亲生儿子了。 凌越帆甚至让人放出了柳絮被凌辱时的整个过程的视频,除了惩罚柳絮外,当然也是对她示威和警告。 外界都知道柳絮是她宠着的人,凌越帆却偏偏大肆宣扬这件丑闻,不是公然打她的脸吗? 目前已有不知死活的媒体传出了他们母子不和的消息,断定穆清寒嫁进来后会受她这个婆婆的欺压……等等这些言论,都跟她展现在外人面前的知书达理、高逼格段位以及佛系的人设相反,她如何不生气? “伯母,我已经吩咐助理联系那家媒体删掉言论了,你不必担心。”凌夫人对面坐着一位天仙一样的女人,一张脸雪白精致又小巧,满满的胶原蛋白和灵气。 她倒了一杯茶端给凌夫人,一举一动都养眼到了极致。 “伯母你消消气,反正你本来就没打算在柳小姐身上多花心思,她不是安分的人,留着恐怕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如今凌大哥除了她,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端木亦思的气质跟凌夫人很像,都是表面看起来很云淡风轻不为世俗所烦扰的仙女,这也是凌夫人喜欢她的最大原因。 凌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拿起端木亦思的一只手细细端详着。 白嫩光滑,由于常年弹钢琴,更显得修长,宛如一件艺术品。 “年轻就是不一样,你看这一双手,多让人喜欢。”凌夫人拍了拍端木亦思的手,眼中全是笑,只觉得端木亦思是她心中最完美的儿媳妇人选,真是连一根头发丝都让她喜欢和满意。 端木亦思乖巧地笑着,“伯母年纪是大了,但跟我们年轻女孩比起来,你身上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味和从容气质,才真正最吸引人呢。你上次去参加聚会,第二天媒体的一大堆通稿里都说你艳压全场,我羡慕都羡慕不来。美人在骨不在皮,伯母无论经过多少风霜都是美人,不像我,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凌夫人看吧,这孩子的情商多高,没否认她年纪大,可说出的一番话听起来却让人那么舒服,饶是平日听惯了阿谀奉承的她也招架不住。 “思思你这样的若是徒有其表,那恐怕娱乐圈大半的美色们都要无地自容了,何况你在钢琴上所获得的荣誉。”凌夫人抬手捏了捏端木亦思的脸,触手滑腻。 这让凌夫人心里越发怜爱端木亦思,“三天后就是阿帆的大婚了,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等着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思思,我这个婆婆就期盼着你能成为我凌家的儿媳妇,到那天你自己也要争气啊。” “伯母。”端木亦思的脸红了起来,坐过去把脑袋靠入凌夫人的胸口,撒着娇,说出的话很坚定,“你放心吧,我和阿帆青梅竹马,我早就想嫁给他了,三天后是最好的时机,我绝对不会拱手把阿帆让给其他女人。” 凌夫人叹息着抚摸端木亦思的头发,如同一个慈爱的长辈,这样的气氛很温馨。 直到管家的汇报打破了平静,“夫人,大少爷带着穆大小姐来凌家了!现在两人已经在换鞋了,你看……” “穆清寒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凌夫人的脸色沉下来,起身往外走,“我去见她,好好招待。” 端木亦思见状连忙跟上凌夫人,她还没和穆清寒碰过面,想了想对凌夫人说:“那我先在这儿等一会儿,穆大小姐离开后我再出去吧。” “躲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凌夫人目光里闪过一道暗光,不给端木亦思准备的时间,带着她一起出去了。 两人刚走入客厅,就跟牵着手进来的凌越帆和穆清寒打了个照面。 端木亦思无论到哪里都是吸引目光的女神,因此穆清寒第一眼就看到了身处在凌夫人背后的端木亦思。 穆清寒愣了一下。 第400章:战火升级 这女人生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乌黑富有灵气,肤色极白,小巧精致的鼻子和薄而粉嫩的唇,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跟穆清寒这种凛冽的冷艳不一样,端木亦思如一朵洁白灵动的昙花。 不过因为身形高挑不娇小,而且她浑身上下透露出豪门名媛的端庄,所以即便生着一张清纯惹人怜爱的脸,她看上去依旧那么大气,这让穆清寒想起娱乐圈当年红极一时的女星刘天仙。 要知道那个时候刘天仙饰演的赵灵儿和《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可是无数人的童年女神啊,尤其端木亦思身上那种宠辱不惊的气质也跟佛系的刘天仙很像。 来自女人的直觉,穆清寒几乎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敌意。 “过几天就是你们两人的婚礼了,穆大小姐你不在穆家安心地等着做新娘,怎么今天来凌家了?”凌夫人拢着披肩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抬手吩咐佣人端茶,态度很冷淡,根本不看穆清寒一眼。 *** 穆清寒被噎得差点就怼了回去,明显感觉到凌夫人有多不欢迎她。 可她也不想来,还不是凌越帆非要拽着她,从下车开始就紧握着她的手,她想挣脱都挣脱不掉。 “是我把阿寒带来的,从我和阿寒在一起后,她还没正式来拜访过母亲你,今天有这个机会,我就带着她来了。”凌越帆制止穆清寒的挣扎,更是与她十指相扣,对凌夫人说话时没什么表情,态度上很强硬地护着穆清寒。 穆清寒唇畔扬起笑,甚至挑衅地对着凌夫人扬了扬眉。 反正她是不准备跟凌夫人和睦相处了,凌夫人要针对她,她绝不能让自己受了欺负。 而凌越帆替自己出头,对凌夫人的打击不是更大吗? 嗯,她就喜欢看热闹。 果真,正在倒茶的凌夫人对上穆清寒带笑的目光,她气得手下一抖,停顿几秒后,“砰”就把茶杯撂在了茶几上。 凌夫人转身拉过一旁静默地站着的端木亦思坐下来,“穆大小姐,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我好姐妹的女儿亦思,从小和阿帆一起长大,他们算得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你应该在电视上看到过她,她是位钢琴家,年纪轻轻就拿过许多大奖,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前几天她刚从国外参加了一场演出回来,这不就来看我和阿帆了吗?”说着注意到对面穆清寒的脸色变了变,凌夫人这才笑起来,对凌越帆道:“你和思思有半个月没见了吧?她从国外给你买了一条领带回来,等会儿你上楼试试。” 穆清寒在她这个正室面前如此抬举另外一个女人,尤其凌夫人对待端木亦思那宛如儿媳妇的亲呢举动,凌夫人的这波操作真是耐人寻味。 而据她对凌夫人的了解,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成为凌夫人的心尖宠,由此可见这个表面上有着与世无争气质的端木天仙,绝对不简单。 “凌大哥,穆大小姐。”被点名的端木亦思大大方方地跟穆清寒和凌越帆打着招呼,端庄优雅地坐在凌夫人身边,更显出了她仿佛凌家女主人的姿态。 不喊一声嫂子是要搞事情吗?穆清寒沉思片刻,笑着对端木亦思道:“端木小姐不愧是弹钢琴的,身上的气质就不是我这种充满铜臭味的商人所能比的,尤其你还跟娱乐圈曾经红极一时的刘天仙很像。不过她人到中年五官长得越来越粗旷,再加上平日不注重保养,不控制身材,导致严重发福,如今失去了原本的仙气,越来越路人了。” “端木小姐既然有她年轻时的气韵,可要记得扬长避短,往后要在这张含苞欲放尚未长开的脸上多下功夫。” 娱乐圈的艺人们在上流社会人眼中就是戏子,地位很低下,端木亦思一个豪门千金怎能跟卖笑的相提并论?可以说穆清寒这番话是相当刻薄了。 “谢谢穆大小姐的建议。”端木亦思并没有生气,只是心里觉得穆清寒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抗拒和凌越帆结婚。 她回以穆清寒谦虚的笑,转开话题温温柔柔地对凌越帆说:“凌大哥,你怎么比之前瘦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你不要那么拼命,身体要紧,平常注意休息。你看,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你也不穿件外套,上次我给你带回来的那件大衣呢?我觉得穿着挺合身的。” “我送去清洗了。”凌越帆语气淡淡的,没有让端木亦思太难堪。 可下一秒他察觉到身侧穆清寒的僵硬。 凌越帆对端木亦思补充道:“往后你不必给我买什么,我什么都不缺,就算要添置衣物,你嫂子也会为我做,就不劳烦你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一直被外界捆绑着我们青梅竹马的情意,如今正好趁着我结婚,你也可以摆脱掉这个尴尬的身份。” 凌越帆说完也不看端木亦思,转头递给穆清寒一杯茶,吩咐佣人准备晚上的饭菜,他和穆清寒会留下来。 “凌大哥……”端木亦思低喃着,没料到凌越帆会这么说,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表情在此刻终于有了裂缝。 她的唇色发白,紧咬着,更显楚楚可怜,垂眸时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着,一举一动都唯美如一幅画。 许久后,她抬头看着凌越帆,语声艰涩地应着,“好。” 凌夫人觉得自己像是被凌越帆和穆清寒两人狠狠打了一耳光,难堪愤怒,好好,真好! 果然这两人今天来就是在向她示威,穆清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讨人厌。 “思思今年不过27岁而已,跟有些即将步入三十岁的女人比起来年轻多了,再说,阿寒你这样离过婚的女人都能嫁入我凌家,思思的婚嫁还用愁吗?”傲慢如凌夫人,也不含沙射影了,干脆就直接点名开怼穆清寒,“思思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我视她如亲生女儿,我倒是不希望她那么早嫁出去,想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呢。” 战火升级,穆清寒不是软包子,一听这话脾气就上来了,连凌越帆都拦不住她,“伯母未免太一厢情愿了,端木小姐有父有母,怎么就愿意来你身边尽孝道了?而且你自己也有女儿,若是让二小姐听见了这话,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 第401章:人设崩了 “至于你说端木小姐不愁嫁,我看未必吧?她若是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有妇之夫,怕是真如伯母所愿,老大不小了还只能留在你身边。” 凌越帆温婉是能言善道,可穆清寒这分明是毒舌啊,换谁能受得了? “穆清寒!”果不其然,凌夫人被穆清寒怼得连稳如泰山的人设都崩了。 她猛地站起身,抬手颤抖地指着对面悠闲喝茶的穆清寒,恼怒之下胸口震动着,一字一字命令,“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的面前。” “伯母。”端木亦思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凌夫人,用手顺着她的胸口安抚着。 凌越帆也大步走过去,说着让凌夫人消消气,另一面眼神示意穆清寒给凌夫人端杯茶道歉。 穆清寒高傲地昂着头,犹如孔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凌夫人先让她下不了台的,凭什么她要低头? 不过很快她想起穆老爷子的叮嘱,到底还是咽下这口气,端着一杯茶走过去,弯着身双手捧给凌夫人。 凌夫人伸手去接,却不知谁的手下滑了,下一秒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瓷杯碎裂的声响,茶杯掉在了地上。 穆清寒一脸懵逼地瞪大眼睛,凌夫人戏真多。 “笨死了,这就是穆家的规矩中教养出来的女儿吗?”凌夫人的衣服上被喷溅了茶水,蹙眉瞥了穆清寒一眼后,推开凌越帆便拂袖而去。 端木亦思赶紧跟上去伺候凌夫人换衣服。 凌越帆想了想,也要上楼,走出半步却返回身。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穆清寒,“你不必离开,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无聊了就玩玩我手机里的游戏。前几天爷爷还说全家族中消消乐他一直排在第一名,实在是独孤求败,不如你赢过他,给他找点人生乐趣。” 穆清寒爷爷还玩消消乐啊!而且是个王者,他不是说自己老花眼吗? 他连手机上的字都看不清,是怎么分得清那些五颜六色的消消乐的? “阿帆,你跟我上来。”这时,凌夫人在楼梯上转过身喊凌越帆。 凌越帆应着,“就来了。” 穆清寒赶紧让他去了,趁着凌夫人转身继续上楼后,她对着凌夫人的背影,“略略略~” 真幼稚,凌大少爷这么想着,唇畔却扬起一个笑。 穆清寒翻了一遍凌越帆的手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顿时有些失望,在微信群里喊着温婉,“大嫂,来聊天。” 温婉这边刚午睡醒过来,拿出书正要看,听到穆大爷的手机震动声响。 她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用手机了,喊着穆大爷,“把你的手机拿给我用。” 穆郁修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他让向锐把公司堆积的文件都搬了过来,此刻正一份份签着字。 闻言他低头看了一眼微信,长身而起拿着手机走过去,“正好阿寒找你。” 温婉已经从穆郁修口中听说了穆清寒借着凌越帆之手把柳絮干掉了一事,只觉得穆女王真是威武。 看来当初她担心穆清寒在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后会一蹶不振是多余的,事实证明恢复过来的穆清寒可是有着相当强大的战斗力,柳絮算什么? 温婉觉得只要穆清寒愿意,估计凌夫人都是手下败将。 穆清寒在微信里说她和凌越帆去了凌家,凌夫人被她气得差点动手打她,还对温婉提起了凌越帆的青梅竹马端木天仙。 温婉含笑看着手机,暂时没发表什么意见,等穆清寒说完了,穆清寒邀请她一起玩消消乐。 “……”温婉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穆清寒提出来了,她也不能拒绝,就准备下载一个消消乐的软件,结果发现穆大爷的手机上竟然有这款游戏。 是她跟不上时代了,不懂年轻人的娱乐方式,还是她不够大佬?否则为什么这群大佬们都玩起了消消乐? *** “那些年失眠的时候,我经常玩这个。”穆郁修瞥过去一眼,轻描淡写地对温婉说。 小的时候母亲偶尔会陪他玩这个游戏,后来温婉远走他国,母亲离世,整整七年的时间,从天明到天亮,陪伴着他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很幼稚的游戏了。 温婉记起和穆郁修在一起后,午夜梦回醒来时,看到的不就是穆郁修拿着手机在玩游戏吗? 后来她陪在穆郁修身边,穆郁修的失眠症就不治而愈了。 “学长,要抱抱。”温婉眼眶通红,心疼到了极点。 那些年里失眠的每一个夜晚,穆郁修想的是相依为命却早早离他而去的母亲,同样也思念着销声匿迹的她,穆郁修该有多孤独、多痛苦啊。 穆郁修一愣,对于突然撒娇求抱抱的温婉,心里充满了怜爱和柔软,仿佛一瞬间就被这个女人治愈了,“好。” 他笑着展开手臂把女人拥入怀里,低头在温婉唇上亲了亲,眼中璀璨,戏谑道:“抱抱和亲亲都给了,还要不要举高高,温三岁?” 温婉明明是她哄穆大爷好吗? “婉婉,都过去了。”穆郁修抚摸着温婉的头发,指着温婉手中的游戏版面说:“自从外公学会了用智能机,他也迷上了这款游戏,前段时间非要让阿帆陪着他一起玩。目前他自以为战遍天下无敌手,其实五年前这款游戏就被我玩到了终点,后来的那些都是这两年才开发出来更新上去的。” 温婉一看穆大爷的游戏好友里还有池北辙呢,彻底被雷到了。 好吧,或许她和大佬们的距离只差一个消消乐。 “这是我另外一个号,不能让外公知道,否则他非得把我困在老宅里跟他拼杀几天几夜一决高下。”穆大爷深知外公是个傲娇不服输的老头,只有深藏功与名。 其实这些年围棋、象棋、书法……等等之类的,穆老爷子可没少强迫着穆大爷陪练。 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穆大爷这些东西的水准都达到大师级别了,兴许去参加比赛还能拿个大奖回来。 温婉喜欢听穆郁修讲这些,惊叹她爱的男人竟然可以这么优秀,如此看来,她跟穆大爷的差距真不是一款游戏。 爱情是旗鼓相当和势均力敌,好的爱情更会让一个人变得优秀,她必须充实自己,以便追赶上穆大爷的脚步。 第402章:瞬间黑化 只有这样她才能分担穆大爷的烦恼,往后才有能力和穆大爷并肩作战不是吗? 她要做最优秀有内涵的女人,要配得起穆郁修,让外界提起穆家少夫人时只有赞誉和仰望。 温婉这样想着,就低头用穆大爷的号玩起了消消乐。 穆郁修见温婉终于不再那么无聊了,他勾起嘴角,看着温婉的目光里满含着宠溺和深情。 许久后他才走回去继续处理文件,偶尔抬头看一眼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女人。 这样的画面唯美温馨,让站在穆郁修身后的向锐吃狗粮都吃撑了,可还能怎么办? 总裁和夫人的日常这么甜蜜,他只能做个柠檬精酸着呗。 不久后穆老爷子也加入了游戏中,在微信里对温婉这个新手进行了一系列的指导。 若是温婉有哪一个关卡过不去了,他还会特意拍一个自己过关的视频攻略发给温婉。 原本打酱油的温婉哭笑不得,只能跟着视频学,权当陪着留守老人解闷了。 不过很久后李大少爷突然在家庭群里冒出来,@了穆清寒说:“穆女王,我看这个端木天仙不简单啊!你必须把她列在危险人物名单里第一位。” 温婉点手机屏幕的动作顿了一下,沉思着,把最近发生在穆清寒身上的所有事情都结合起来。 突然间她一拍床沿,吓得穆大爷猛地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学长,我想到了!柳絮只是凌夫人的障眼法,其实她真正安排代替阿寒和凌大少爷结婚的人是端木亦思。”温婉只觉得心惊,越想浑身越发凉,生怕凌夫人的这个阴谋会得逞,她连忙打电话给穆清寒。 “……”穆郁修抽了抽嘴角,也没管温婉。 他其实并不想让温婉操心这些,可总不能真的把温婉圈养起来,什么都不让她做吧? 恐怕这样的人生对于温婉来说毫无意义。 而凌家这边,穆清寒等了许久都不见凌越帆下来,她抿了抿唇,收起手机后轻手轻脚地走向二楼。 从主卧室传来隐约的说话声,穆清寒估摸着凌越帆和端木亦思都在凌夫人的房间里,她把身子贴到了门上。 正好门没有关紧,留着一条缝,穆清寒往屋里看去。 “凌大哥,这次我给你选的还是蓝色,你一向很喜欢这种颜色,跟你本身的气质也很衬。”沙发旁,端木亦思站在凌越帆对面,打开手中的包装盒,踮起脚的时候对凌越帆说:“来,我给你带上。” 凌越帆皱了皱眉,因为母亲在身边,他就没拒绝端木亦思,低头配合着端木亦思的动作。 端木亦思跟凌越帆贴的很近,以至于她柔软的胸部都压到了凌越帆坚硬壮实的胸膛上,脸也贴上了凌越帆的脖子,呼吸喷洒在男人的皮肤上。 凌越帆能感觉到面前这具女人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馨香和热度,透着极大的诱或。 尤其是当她带着温度的唇贴上他的脖子时,那种柔软恐怕换成哪个男人都受不住。 凌越帆微微眯起眼。 他背对着门,穆清寒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知道这一刻温香软玉在怀,凌越帆一定很享受。 穆清寒狠狠抠了一下门框,无端的有种心口窒闷的感觉。 很快端木亦思就给凌越帆系好了领带,顺势靠入凌越帆的怀里,用胳膊抱住男人的腰身,呢喃着喊凌越帆,“阿帆,你真的爱穆大小姐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其实你对她是不甘心和占有欲居多吧?我知道你是想报复她,所以我不怪你。” 门外的穆清寒冷冷笑起来,从陆卫航到柳絮,再到今天的端木亦思,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认定了凌越帆根本不爱她? 听听端木亦思那带着同情的语气,是在可怜她吗? 凌夫人不接受她这个准儿媳妇,未来的老公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可想而知往后她在凌家的日子该有多艰难。 穆清寒的手慢慢攥紧。 恰在这时,她看到微信里温婉给她私发来的一大段话,最后温婉问她:“阿寒,你真的想嫁给凌越帆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三天后的婚礼顺利举行。” 穆清寒你愿意吗?她也这样问自己。 不过她并没有深想,只凭着自己的感觉回复温婉,“我自己解决就可以了,你不要插手,免得到时候让凌夫人记恨上了你。大嫂,我这边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医院陪你。” 穆清寒收起手机,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目光阴冷,仿佛一瞬间就黑化了。 “端木小姐只有一句话说得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现在确实很骚啊,我离好远就闻到了。”穆清寒猛地推开卧室的门,大步走进去时仿佛带着风般,气势十足。 她喊着凌越帆,“阿帆,我等很久你都没有下楼,谁想到你正在试青梅送给你的领带,青梅正对着你发骚呢。” 屋内的三人都很意外。 穆清寒故作惊讶地扬眉,“怎么,没想到我会直接开门进来吗?可你们给我的未婚夫又是系领带又是扑入怀里的,不就是想让我看到吗?我如果不进来,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一番苦心安排?” 凌夫人台词都被穆清寒抢光了,她还能说什么?果然没教养。 穆清寒走向凌越帆,抬手摸了摸他的领带,“合适吗?我也觉得挺帅的,都不知道你喜欢蓝色,看来以后我要多向你的这个青梅请教了。” 凌越帆第一时间就把怀里的端木亦思推开了,在穆清寒凑过来时,他抬手三下五除二扯下端木亦思送的领带,伸手一扬。 领带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后被丢在了床尚,凌越帆冷酷的声音也落下来,“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蓝色了,你转送给喜欢蓝色的男人吧。” 穆清寒这语气这神情,跟当初把凌越帆送的几十朵荷花丢在地上时的她多像啊,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帅炸了怎么回事? 端木亦思的身子在颤抖,眼中含泪,紧咬着唇,肩背挺直的样子看得穆清寒心里都是一软。 她走过去拿起那条领带,语气温柔地安抚着端木亦思,“丢了多可惜,不如让我送给我堂弟,他青睐端木小姐已久,如果知道这是端木小姐送的,恐怕会天天带着招摇过市。” 端木亦思的脸色变得难堪。 第403章:知道答案又如何 凌越帆却不想再多说,攥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穆清寒转身大步往门外走。 “凌越帆!”凌夫人带着怒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语气里透着十足的阴冷和警告问凌越帆:“你这样对待思思,难道是忘了几个月前你要求我同意你和穆清寒结婚时,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 凌越帆的脚步猛地一顿,拳头紧攥着,背对着凌夫人的身形高大笔直,仿佛内心在做着极大的挣扎。 过了许久,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提了一口气,没回头对凌夫人说:“我是答应过你,但前提是阿寒必须成为凌家的大奶奶,无论你怎么针对她,都不能让其他任何女人登堂入室,威胁到她的地位。” 凌夫人铁青着脸色没说话。 凌越帆手下没松开穆清寒,室内一片沉寂后,他转身面对着凌夫人,语气里透着心痛,却也沉冷满含警告,“母亲,我知道你爱我这个儿子,对我抱有极大的期待,很少强迫我做什么,从小到大我也没有忤逆过你,但原谅儿子,在娶阿寒一事上我不能让步。” 凌夫人一瞬间仿佛被戳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身子一颤,眼眶陡然红了。 “从柳絮到亦思,你在背后精心安排这一切,我清楚你想做什么,柳絮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了,而柳絮的下场便已经代表了我的态度,母亲如果不想让你视作亲生女儿的端木小姐也出事,我劝你立刻收手吧。”凌越帆冷冷笑了一下,也不顾凌夫人是什么反应,他拉着穆清寒大步走出去。 “阿帆!”凌夫人眼中的泪猝然流出来,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痛。 她的儿子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各方面也都特别出类拔萃,她把凌越帆培养成家族里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继承人。 因为儿子争气,她在圈子里也就跟着极有威望和地位。 可大概是命运不愿让凌越帆的一生如此成功,就在凌越帆年少时安排他遇见了穆清寒,十多年的时间,凌越帆在穆清寒身上体会到了失败的滋味。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穆清寒是凌越帆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和难堪,过去几年她对凌越帆耳提面命,希望凌越帆能远离穆清寒。 可凌越帆依旧被鬼迷心窍般爱着穆清寒。 后来凌越帆因为穆清寒结婚,在伤心之下出国逃避,她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可谁曾想命运无常,穆清寒竟然跟陆卫航离了婚,让她的儿子有了机会。 她不喜欢穆清寒的性格,何况穆清寒已经有过一段婚史了,这样满身黑点的女人怎么能做凌家的大少奶奶? 就算是如今婚礼在即,她都没放弃阻止穆清寒和凌越帆结婚。 然而凌越帆竟然为了穆清寒顶撞她,那话里的意思更有跟她反目成仇的打算,她如何不恼、不恨、不痛? “伯母。”端木亦思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走过去扶住凌夫人。 凌夫人已经泪流满面了,瘫在端木亦思怀里闭着眼,许久都没有从儿子的一番警告中回过神,凌越帆,你是在逼我对穆清寒下手吗? 穆清寒任由凌越帆牵着手走出凌家,男人的脚步太快,她勉强才能跟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偷偷看着凌越帆。 男人紧绷的侧脸映入她的视线,耳边一直回响着刚刚凌越帆对凌夫人说得一番话。 “凌越帆。”穆清寒喊着凌越帆的名字,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料到凌越帆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那可是养育了他、疼爱了他三十多年的母亲,他一向孝顺克制顾全大局,如今竟然跟凌夫人起了冲突,真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而想必此刻的凌越帆心里很不好受吧? 突然间,她觉得有些心疼,是她太过分了吗?以至于挑起了母子两人的战争,给凌越帆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这一刻她很想问凌越帆,顶着外界那么大的压力和来自家族内部以母亲为首的反对群体,娶她这样一个离过婚名声不好的女人,真的是因为这么多年的不甘心和偏执吗? 可她转念一想,知道了答案又如何? 她不可能因为感动而爱凌越帆,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无法治愈、无人治愈,她这一生都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去伤害凌越帆呢? 她答应嫁给凌越帆的时候就决定了,婚后她会和凌越帆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她不想谈爱了,只想拥有这么一段平淡的婚姻,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我送你回爷爷那里,这个时候爷爷应该还没有吃饭,你陪着他一起吃吧。”凌越帆打开车门让穆清寒坐进去,俯身给穆清寒系上安全带。 他的侧脸英俊迷人,一举一动体贴周到,如同一个最完美的丈夫。 穆清寒垂眸不语。 “不要想那么多,安心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了。”凌越帆以为穆清寒误会了他和端木亦思的关系,犹豫着,带着试探抬手抚了抚穆清寒的脸。 封闭的车子里,男人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穆清寒说:“我既然决定娶你,那么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护着你,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的母亲。阿寒,你懂吗?” 他滚烫灼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这一瞬间穆清寒的心跳突然加速。 尤其受不了凌越帆那双过于深邃又炙热专注的眼睛,于是穆清寒猝然别开头,“我知道了。” “真听话。”凌越帆忽地笑了,抬手摸了摸穆清寒的脑袋。 不等穆清寒抗议,他收回手,发动车子往穆家老宅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来。 穆清寒站在门口送凌越帆,凌越帆对她说:“最后这三天我们不要见面了,你好好休息,保持精力。我相信三天后的婚礼上,你将是这个世上最美的新娘,阿寒,我等着你。” 穆清寒凌越帆表面看起来稳重很古板,可没想到却这么会撩人,这手段让她这个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都上头了。 等凌越帆的车子走远了,穆清寒才踩着欢快的步伐走入老宅。 “哈?!”谁知一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惊得穆清寒连忙往后退出两步,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穆老爷子。 第404章:再次怦然心动 他身形高大,跟个门神似的,手中还拄着拐杖,绷着脸神情十分严肃,语气幽幽地对穆清寒说:“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穆清寒这完全是霸道总裁的语气,看来爷爷是生气了。 可她也很委屈啊,明明是凌夫人先搞事情的。 “都把凌夫人气哭了,她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别说她自己高兴,连我这个做大哥的都觉得骄傲。”另外一道讥讽的声音从穆老爷子背后响起,穆郁修慢慢从黑暗处走向光明。 穆清寒心里mmp,可面上必须笑嘻嘻,走上去迎着穆郁修,“大哥,你不是在医院陪大嫂吗?怎么突然来外公这里了?” “你大嫂担心你会被凌夫人暴打一顿,然后关起来对你进行惨绝人寰的虐待,所以让我过来看看。”穆郁修一脸嫌弃。 当时他就安慰温婉从来只有别人被穆清寒怼哭的份,怎么可能凌夫人会制得了穆清寒? 何况他在凌家安排的有人,一旦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当然会出面护着穆清寒。 “呵呵……”这就尴尬了,穆清寒扯着嘴角笑,“那大哥赶快回去吧,想必大嫂等你也等急了。” 穆郁修平静地说:“你大嫂她也来了。” 啥,穆清寒一脸懵逼,连病重在医院里休养的温婉也来了,这是要对她进行三堂会审吗? 穆清寒想到温婉的身体状况,生怕温婉等得急了,也不敢多在外面停留,让穆郁修扶着穆老爷子进来,她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花木扶疏,香气四溢,刚转过一个青石板路,就从前方传来动静。 穆清寒抬头看见管家正推着轮椅,而温婉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坐在轮椅上。 灯火阑珊处,她眉眼弯弯正对着穆清寒笑。 天空中在这时下起了雨,秋末的夜晚尤其寒冷,温婉如海藻般的头发披散而下,雨雾漫漫中,整个人显出她独有的娴静和温婉气质,同样也那么波澜不惊,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突然间,穆清寒泪湿眼睫,被人等待的感觉真好。 无论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到家还有这样一个大嫂,比起亲生父母更让她感动。 穆郁修和温婉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哥大嫂。 “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吗?” 穆清寒身后传来男人斥责的声音,一道身影快速从自己身边经过。 几秒钟后,穆大爷已经把脱下来的外套披在了温婉身上,接过管家手里撑着的伞,为温婉遮雨。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形笼罩着娇小的女人,看起来富有力量和安全,黑夜里他的声线那么低魅动听,“你如果再这么不听话,我就带着你回医院,直到做手术前都不把你放出来。” “知道了,下不为例。”温婉转过身,仰着头对上方的穆郁修笑了笑。 反正过几天穆清寒就要嫁去凌家了,她以后没有机会再像今晚这样等着穆清寒回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穆郁修手中的伞为温婉遮挡了所有的风雨,晕黄的灯光照过来,一方晴天下,温婉笑得甜美单纯,宛如当年的少女,仿佛回到了在g大校园里相遇的那一年。 穆郁修再次怦然心动。 *** 穆清寒好嫉妒啊,空气里全是爱情的酸臭味,躲都躲不掉,早知道大哥和大嫂这对虐狗的来了,她应该让凌越帆留下。 但一想她和凌越帆的日常也不甜,穆清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哎,她还是继续吃狗粮吧,反正狗粮的味道还不错。 “行了,男女主就不要在这里演言情剧了,这么凉的天,还下着雨,赶紧进屋吧。”穆家霸道总裁的开创者穆老爷子也看不下去了,一边拄着拐杖往前走,一边吐槽着非礼勿视。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反正像你们样的,任何地方都是你们的战场。” 温婉哭笑不得,同时也觉得害臊。 她并没有故意秀恩爱,实在是这些人只要看到她和穆大爷就觉得眼前都是粉红色泡泡,脑补他们随时都在上演爱情童话。 “外公。”温婉眼看着穆老爷子真的大步流星甩袖而去,她无奈地笑着喊,让穆郁修推着轮椅追穆老爷子。 院子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雨丝细密,天气越来越凉了,穆清寒走在几人后面,如散步一般悠闲。 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客厅,唇畔扬起笑。 今晚穆家老宅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还是穆郁修亲手做的,温婉和穆清寒在他身侧帮忙。 三人说着话,氛围温馨和谐其乐融融。 穆老爷子在祠堂里分别给妻子和女儿上了香,回来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拄着拐杖伤神,却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眼眶慢慢湿润了。 如今就连穆清寒也要嫁人了,而对方是他一直看重且信任的凌越帆,把穆清寒托付给凌越帆,他多年来最大的心结放下,真的就算没有什么遗憾了。 穆郁修很快做好了一桌子菜,穆老爷子小孩脾气上来了,气哼哼地对穆郁修说:“这还是我活这么大岁数以来第一次吃到外孙亲手做的饭,真是沾了婉丫头的光。” “外公……”温婉心里突然一疼,想到穆大爷过去那段身处在深渊走上歧路的时光,而与之相对的是多年来穆老爷子始终没有放弃过穆郁修。 那个时候他对穆郁修差点就心灰意冷了,肯定没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吃到外孙亲手做的饭,这对穆老爷子来说该是多大的感动和欣慰? “外公,等以后我做完手术恢复了身体,我和学长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温婉坐在穆老爷子身侧,眼中含泪,却也笑着,“到时候你不仅可以经常吃到学长做的菜,我也会下厨,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都会做给你。” “不会做的,我现学也要让你吃上味道最好、最正宗的菜品。”温婉眨眨眼,如孩童般对穆老爷子撒着娇,“外公,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和学长啃老,吃你的喝你的。” 穆老爷子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许久才反应过来,拍着温婉的手背应,“好好好!只要你和阿修愿意搬过来住,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就算啃得我倾家荡产都可以。” 但愿婉丫头能尽快做手术,手术一定要成功,而他……也可以活到那个时候。 第405章:那晚的誓言 今晚注定不平常,除了温婉外,穆老爷子和穆郁修三人喝了一些红酒。 饭桌上老爷子说了很多话,从他抗战时期到如今所经历的所有大风大浪。 这辈子他什么都不害怕,更是看淡了生死,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穆郁修和婉丫头好好的,穆清寒在往后跟凌越帆能伉俪情深携手到老。 他教导穆清寒嫁入凌家后一定要尊重凌夫人,凡事多忍让,毕竟以后是要做凌家长夫人的女人,一定要学着宽容,对待家族里的所有人要恩威并施。 “若是凌夫人做得实在过分了,你也要适当反击,却不可一味地报私仇,要懂得借助众人的力量给凌夫人压力,这话你明白吗?”穆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对穆清寒道。 穆清寒经过上次的重大创伤后就迅速成长起来,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在家族里有能力有地位却性格傻白甜的女精英了。 如今她沉稳大气、处事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穆老爷子觉得穆清寒已经不需要他再提点什么了。 穆清寒点头,“嗯。” 爷爷的意思是就算往后她和凌夫人真的斗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那她也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让外界知道是凌夫人自作孽。 往后她不能给自己树立一个恶毒冷血,甚至对婆婆狠下杀手的长夫人形象,这也是为凌越帆的名誉考虑,不要让凌越帆的一生抹上不孝的污点,为世人所诟病。 穆老爷子岁数大了,难免啰嗦,穆清寒却觉得这些忠告足以让她受益一生,她这样怼天怼地怼婆婆的性子到底还是需要收敛,比起顾全大局为人处事宽容的温婉,她还是相差甚远。 “过几天你就要嫁去凌家了,爷爷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穆老爷子的语气里透着浓烈的不舍和心疼。 其实如果陆卫航没有背叛穆清寒,他们两人一辈子携手走下去,对于穆清寒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因为在他看来凌家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一踏入进去就回不了头了,那里充满了更残忍的争斗和血腥,对于被他从小宠着长大的穆清寒来说不知是福是祸,失去了他的庇护,他真怕穆清寒孤身一人应付不过来。 “阿寒,不管嫁入凌家后是成就了你,还是束缚了你,如今穆家的财产在你手中握着,这便是你最强的后盾。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把什么事都告诉爷爷,不希望爷爷为你操心,爷爷便相信你能把一切都处理好,但是阿寒……”穆老爷子紧握着穆清寒的手,红着眼郑重又强势地说:“如果以后真的在凌家受苦了,一定要记得告诉爷爷,爷爷会护着你。” 在这一番话中,穆清寒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滚落而出。 她摇着头,哽咽道:“爷爷给我的已经很多了。爷爷放心,我答应爷爷,要是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我一定会回来麻烦爷爷的。” “那就好。”穆老爷子总算放心了,伸出另一只手拉住旁边一直沉默听着的穆郁修和温婉。 四人的手叠放在一起,穆老爷子的喉咙滚动着,千言万语浓缩成几句话,“你们三人一定要相亲相爱,未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放弃另一方,千万不要在别人的设计下生了嫌隙知道吗?” 温婉一向很感性,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看了一眼身侧的穆郁修,慢慢地跟他十指相扣,点头信誓旦旦地回答,“好!” 穆郁修的眸子里也是一片猩红,随着温婉话音的落下,他也应着,“好!” “好!”穆清寒的声音响起。 那一晚大概是温婉人生中最沉重的一刻了,他们都在一步步成长,成为最好的自己,每个人肩上的担子似乎都变得重了,关系比之以往更加亲密,尤其她和穆郁修。 那一瞬间她以为这便是永恒、便是地老天荒。 然而多年后,当晚的誓言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她却挽着盛家二少的手站在灯光下,收到了来自所有人的祝福。 那一天是她和盛家二少的订婚典礼,而那个占据了她整个青春曾经说过会一直陪着她的男人,缺席了她的订婚。 这场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在温婉遗憾穆清寒和凌越帆可能无法举行一场完美的室外婚礼时,第三天早上天空放晴。 温婉和穆郁修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朝阳从东方升起,笼罩着这座白色的房子,光芒万丈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安宁。 穆郁修推着轮椅上的温婉在偌大的院子里慢慢地走着,因为一直顾虑着温婉的病情,从一开始他就给温婉营造了一个最适合修身养息的环境。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空气清新宜人,鼻尖全是各种花朵开放后的香气。 当初穆郁修一株一株亲手为温婉建造的玫瑰园,在经过了几个月的生长后,如今枝繁叶茂,到秋末还开着花,进入里面仿佛置身在童话世界里,王子和公主梦幻浪漫的爱情故事便在这里上演。 这样的人间仙境在昨天被李擎苍拍下来发到了朋友圈,众人纷纷询问这是什么人间仙境,要组团去游览。 李擎苍骄傲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目睹过穆大爷豪宅的外人,而连一次都没来过的盛世昌,想到当初被穆郁修刨走的玫瑰株苗,憋屈得没少在家里吐血。 “学长,你给阿寒的结婚礼物准备好了吗?”温婉在李擎苍的朋友圈点了一个赞后,想起这件事转头问身后的穆郁修。 穆郁修没什么表情,云淡风轻道:“她什么都不缺,若是我再送她那些俗物就是画蛇添足了,所以决定把我盛世的股份分她一些。” 送股份比画蛇添足更过分!她这个妻子连穆大爷认为是画蛇添足的礼物都得不到呢。 温三岁醋劲上来了,低头用右手抚了抚左手上的那个玉镯,语气幽幽道:“从我们结婚以来你就没送过我什么贵重的东西,就连这个玉镯都是外公给我添置的,如今竟然逼得我需要借阿寒的婚礼向你讨点什么了吗?” *** 这是道送命题!每隔一段时间就对他来一次灵魂拷问,是不是嫌他的日子过得还不够惊心动魄? 第406章:豪宅蹭饭 “婉婉。”穆郁修呢喃着温婉的名字,柔肠百结,声线磁性悦耳,他还蹲下身与温婉的视线齐平,一只手掌放在温婉的头顶,在明亮的天光下深深凝望着温婉。 这一切无疑让温婉心跳加速,相当上头,本以为穆大爷会说出惊天动地的情话来。 谁知他忽地扬眉,低低笑着,戏谑道:“我的房子、车子、存款,甚至是整个盛世,包括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你还觉得不够吗?山珍海味锦衣华服,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拥有着我这样一款行走的礼物箱,永远都取之不尽,可以说你是这个世上最富有、最幸福的女人了,对比起来,我送给阿寒的那一点股份算什么?” 温婉??穆大爷轻易不说这么多话,话多的时候就是在洗脑了。 不听不听,穆大爷念经。 “婉婉,我觉得我最应该给你的其实是一场婚礼。”穆郁修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目光里透着亏欠,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温婉的手,“只有举办了婚礼才能证明你被所有人都认可了,之前我想着等我做了穆家的家主,任何人都不能再反对我的时候,我便给你一场婚礼。” 温婉浑身一颤,原本扭开的头在这时转回来看着穆郁修,感受到男人心中对她的愧疚,她慢慢地与穆郁修十指相扣。 “但是现在,我觉得没必要再等下去了。”穆郁修语气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心里觉得无比轻松。 他已经被取消了继承穆家的资格,于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从今以后他不再受任何束缚,可以随心所欲地对温婉好,想给温婉什么就给她什么,再不会顾虑着被外界诟病。 “我想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你现在的身体受不住那样的劳累,所以等你做完手术,恢复好了,婉婉,我们就补办婚礼吧。”他没告诉温婉其实他已经在订制婚纱了,他想给温婉一个惊喜。 “到时候我会亲自给你穿上嫁衣,牵着你的手走入神圣的殿堂。温婉,我的新娘,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随着穆郁修话音的落下,温婉眼中的泪猝然滑落而出,猛地扑入穆郁修的怀抱。 穆大爷说给温仙女一场婚礼时,就像他对温仙女要求结婚时一样轻描淡写,但……温白甜却感动得无以复加,所以自然而然就忘了向穆大爷讨要礼物一事。 你以为温仙女会这么好糊弄,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让她失去了自我和坚持吗? 没错,她在穆大爷面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女人真是好骗,怪不得现如今渣男越来越多,这种现象在大哥和大嫂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远处传来男人温润的声线。 温婉抬眸看去,对面的男人绕过生长旺盛的花草树木,露出了黑色大衣的一角,随之是挺拔如芝兰玉树的身姿。 他带着从花木上沾染的露水和香气而来,明亮的天光下一张白皙略显阴柔却并不女气的脸被笼罩了一层柔光,走路的姿态一如往常不紧不慢,有一种一切都尽握于手的泰然自若。 那样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足以让众多女人痴迷,尤其那双颜色很淡隐着几分笑意的眸子,多年来t市多少女人为了他夜不能寐奋不顾身啊! “声名赫赫日理万机的盛家二少,今天竟然有时间,并且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专门听墙角的吗?”温婉丝毫不脸红地推开穆郁修,被看到就看到了,反正这是她的家,是盛祁舟不请自来的。 盛祁舟走到温婉面前,对上穆郁修的死亡凝视后,把目光移开,垂眸看着轮椅上的温婉,“原本我是想听听大哥会送给凌大少奶奶什么结婚贺礼,回去我也送一份一模一样的,好膈应膈应大哥。结果没想到大哥竟然如此大手笔,把盛世的股份都给了凌大少奶奶,我还是算了吧,我可舍不得。” 盛家二少还是喜欢挑拨离间,穆郁修嗤笑了一下接道:“是啊,反正你没有妹妹,这辈子都体会不到被妹妹敬重和力排众议无条件支持的滋味。” 盛祁舟妈的,炫妻狂魔如今竟然炫起了妹妹吗? 他没能娶到温婉就算了,就连妹妹都比不上穆大爷的,他多难啊! 温婉见盛祁舟的脸色变得难看,只觉得这两兄弟一辈子大概都摆脱不了相爱相杀的角色设定了。 她好笑地摇头,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目光投向盛祁舟穿着西裤的双腿,修长笔直,丝毫看不出与常人不同之处。 “二少,我听学长说你也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温婉抿了抿唇,知道双腿残疾一直是盛家二少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不堪,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好些了吗?” 果真,一提起这点盛祁舟的身形便是一僵。 他受不了温婉那样关心和担忧的目光,让他觉得同情大于心疼,于是别开目光看向面前的玫瑰园,语气有些不自然道:“没什么大碍。” 温婉停顿数秒,试图劝着,“其实有时候你可以选择坐轮椅,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这个社会对待残疾人远比你……” “婉婉!”穆郁修眼看着盛祁舟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开口打断温婉,对着温婉摇头。 孤傲如盛家二少,怎么可能坐上轮椅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他害怕来自外人异样的目光,到时候那些臣服于他的人会反过来在背后嘲笑他,曾经所有的光环和赞誉都会变成伤人的利刃刺向他,他如何能接受? 这个圈子远比温婉想象得更加现实复杂,温婉到底不是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体会不到盛家二少的顾虑和那些难以启齿的痛苦。 温婉瞥了一眼盛祁舟紧握起来的拳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是不理解盛祁舟的难堪,但他真的没必要这么压抑着自己,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连心都封闭起来。 她只希望以后盛家二少能遇到一个可以让他敞开心扉的姑娘,活得自由洒脱一些吧。 今天这些人好像约好了一样,在穆大爷请盛祁舟进屋后,池北辙在家庭群里发消息说这两天他休假,准备明天参加穆清寒的婚礼。 而今天……他等会儿就来穆大爷这里蹭午饭。 第407章:渣男还是个戏精 李擎苍马上也跟着说:“我也去!我正想组团再看看穆大爷和姑奶奶的玫瑰园呢,池大佬捎上我呗。” 而刚晨练回来的穆老爷子一听要组团,当然也要凑个数,直接@池北辙,“前两天我又给你推掉了一场相亲宴,为了表示感谢,阿辙你顺道过来接我吧。” 池北辙听听这不接受反驳的语气,是穆老爷子本穆没错了。 可他一点都不顺道啊!而且那些相亲宴都是谁安排的?穆老爷子这么说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盛世昌也想过来,但是刚发了一条语音就赶紧撤回了。 算了,世人皆狂欢,他还是不要凑上前给他们添堵了。 温婉拿着手机哭笑不得,没想到蹭饭还能组团,在她寻思着中午总共有多个人以及都做什么菜时,穆清寒也发了消息。 温婉听都没听就知道穆女王也会来,于是她让向锐推着她到楼上换下家居服,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安排一条带人去买菜。 “穆夫人和宋初凝都想救沈度,宋初凝私下找到了爱慕沈度多年的韩琦莉韩小姐,我估计很快韩小姐就会求上门来。”楼下客厅里,盛祁舟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主卧室,确定温婉不会听到后,他嗓音低沉地对穆郁修道。 穆郁修端起咖啡喝了一杯,没抬眸,热气氤氲下,男人眼中带着轻蔑的笑,漫不经心道:“韩琦莉找过来正好,我正愁这场戏的剧情进行不下去了,刚好让韩琦莉来推动一下,只是暂时不要让韩琦莉找上温婉。” 盛祁舟点头,留着宋初凝和沈度有很大的用处,但是穆夫人这个仇家对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相反,留着穆夫人只会后患无穷。 不过盛祁舟不打算在穆郁修面前提起对付穆夫人的手段,毕竟穆夫人是穆郁修的舅妈,他担心穆郁修下不了狠手。 盛祁舟也喝了一口咖啡,杯子后他淡色的茶眸微微眯起,显出平常不见的狠戾。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解决好了,差点让温婉命丧黄泉的人,他怎能容她安稳富贵地活在这个世上? 穆清寒给温婉发过消息后才早上九点,她出门正要去买点什么,刚发动车子,却有一个陌生号码打到她的手机上。 “阿寒,是我。”那边传来男人沙哑颓废的嗓音,时隔几个月,陆卫航语气里透着卑微问穆清寒,“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你可以出来一趟吗?我在我们曾经就读的大学g大。” 穆清寒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一抖,什么都没说挂断电话,下一秒微信提示音响起来,是家庭群里凌越帆发了一条消息。 穆清寒没有打开看,闭了闭眼。 迟疑数秒后她把手机关机了,猛地踩下油门,发动车子前往t市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211大学g大。 她没问陆卫航在哪里等她,但是停车后走入校园,她鬼使神差地前往当年她经常和陆卫航约会的荷塘前。 果不其然,隔很远穆清寒就看到陆卫航背对着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穆清寒提了一口气,抬步慢慢地走过去。 陆卫航手中拿着买来的鱼食,低着头正在专注地喂鱼。 直到她站在陆卫航身后等了整整十分钟,被秋天萧瑟的风吹得足够清醒了,陆卫航才发现她。 “阿寒!”陆卫航惊喜地喊着穆清寒,回过头的那一刻,穆清寒几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穆清寒和陆卫航上次见面是在民政局,时隔几个月,陆卫航留着络腮胡子,曾经英俊的脸也因最近的落魄变得黝黑风霜,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油腻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满心抱负的商界精英了。 穆清寒叹了一口气,心渐渐平静下来。 时光一晃而过,她和陆卫航的改变都很大,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你果真还记得这个地方。”陆卫航连续几个月都是一蹶不振的,此刻也是苦笑着,嗓音很沙哑。 穆清寒往前走出几步,并没有陪着陆卫航一起坐下来,她站在那里望着水中的游鱼,嘲讽道:“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没有忘记,当今社会渣男虽然很多,但像你这么渣的,整个t市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 穆清寒转头看着陆卫航,唇畔扬起笑,语气轻柔,可说出的话却如利刃,捅入心口,“所以啊陆卫航,我会记你一辈子,到死都不忘。” 以前她很蠢,只有记住过去,才能提醒她不再犯错。 陆卫航被穆清寒那样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明明穆清寒还在笑着,他却觉得穆清寒像要剥他皮拆他骨般,那么冷血,让人心生恐惧。 “阿寒。”陆卫航赶紧避开对视,转移话题问穆清寒,“我在报道上全都看到了,最近你过得很好吧?这我就放心了。” 穆清寒哎吆,这似曾相识的深情好令人感动哦,仿佛在这段婚姻里错的一方是她,她差点就要哭了。 呵呵,穆清寒在心里笑了,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配方,果然陆渣男还是个戏精。 “好,我过得当然好。”穆清寒点头,高昂着下巴如同一个孔雀般傲气,“你也看到了,自从跟你离婚后,我不仅成为了t市众多女人艳羡的凌家大少奶奶,而且我还是穆家的现任家主,你知道我做梦都会笑醒吗?陆卫航,我现在发自内心地感谢你,谢你那个时候的背叛之恩,事实证明离开了你,我的人生就像开挂了一样成功顺遂。” 陆卫航的脸色骤然一白,手中的鱼食都掉在了地上,他激动地站起身对穆清寒说:“你现在真的很幸福吗?过去我是背叛了你没有错,但你认为凌越帆就是真心爱你的吗?阿寒,你太天真了!” “你根本不知道凌越帆有多花心,至少我是在结婚几年后才背叛你的,但你和凌越帆尚未结婚,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就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 *** 穆清寒渣男还好意思说他不是最渣的?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圈子里已经传遍了每晚都有一个女人被送去凌越帆的卧室,穆清寒当然也知道。 她会找凌越帆谈这件事,但是跟陆卫航有什么关系? 第408章:这一局你输了 “所以呢陆卫航,你是想我在结婚的前一天逃婚,而重新跟你这个前夫在一起吗?”穆清寒也不提那天晚上她听到了陆卫航和柳絮的计划,故作惊讶地问陆卫航。 如今柳絮已经成了半个死人,她倒是想看看陆卫航还会翻出什么花。 “阿寒,我心里很清楚你恨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男人是真心爱你的。我承认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今我也受到了惩罚,我知道错了。”陆卫航情真意切地说着,眼中一片通红,紧接着他上前握住穆清寒的手,“我不求你重新和我在一起,我只希望你不要嫁给凌越帆,否则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内心毫无波动,并且还有些想笑怎么回事?这大概就是绿茶男吧,穆清寒侧身而站,原本想立即甩开陆卫航,但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右手边不远处的一株桂花树下闪过一个人影。 穆清寒的目光陡然一冷,沉思几秒,最终没挣脱掉陆卫航的手。 相反,她一改刚刚的厌恶,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陆卫航:“我会后悔?你的意思是凌大少爷娶我还有其他的目的?” “怎么可能没有?!你现在可是穆家的家主。”陆卫航觉得穆清寒还是像以前那样傻白甜,心疼又无奈地说:“你这样的身份,任何男人娶你都赚大了。你想想,凌越帆有那么大的野心,在和你结婚后他一定会一点点把穆家的财产变成他的。” “这也是凌夫人的打算,否则凌夫人怎么会同意你这样一个有过一段婚姻的残花败柳嫁入凌氏财阀?你可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牺牲自己的儿子,是想在未来牟取更大的利益啊!” 残花败柳?穆清寒觉得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原来在外界看来凌越帆愿意娶她,竟然是一种很大的牺牲和施舍吗? “阿寒,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嘴笨。”陆卫航眼看着穆清寒的眼神发暗,他连忙挽回。 穆清寒差点笑了,身为律师的陆卫航竟然说自己嘴笨,那曾经是陆卫航的下属如今在业界小有名气的温婉,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 “我没想到凌越帆和凌夫人竟然有这样的狼子野心。”穆清寒面上全是不可置信,这一刻犹如飘在大海中,她紧紧地抓住了陆卫航这根浮木,“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卫航欣喜若狂,猛地抱住穆清寒,“阿寒,明天婚礼上我带你走吧,你听我说,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而与此同时,凌氏财阀集团。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瓷杯碎裂的声响,外面的助理立即推门而入,“总裁,发生了什么?” 凌越帆抬手把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取下来,助理认出来这是总裁让买来的。 而蓝牙耳机的另一端连接着某个人,可以说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总裁第一时间知道。 此刻总裁这么生气,是因为准少奶奶那边又做了什么惹怒了总裁吗? 助理心惊不已,明天就是总裁和夫人的大婚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助理正想上前询问凌越帆,这时下属告诉他楼下前台说端木小姐来了,要求见凌越帆。 “回绝了,就说总裁在开会。”助理皱着眉,这个时候端木亦思就别来添乱了吧。 可谁知凌越帆已经听到了,紧绷着脸色吩咐助理,“你下楼亲自带端木小姐进来。” 助理一脸懵逼,接收到凌越帆扫过来的眼刀,他拔腿就往外跑。 门从外面被关上,凌越帆眼眸低垂着,目光里的情绪全都被遮掩了。 他捡起桌子上被摔的一片碎片,一点点在手中握紧。 直到掌心里淌出鲜血来,一滴一滴地砸在桌面上,凌越帆抬起眼看着办公桌上女人的照片,神色冷沉,一字一字含着痛心和怒恨问:“穆清寒,你当真要在明天当众悔婚,而跟着陆卫航远走高飞吗?” 穆大爷和温婉的豪宅这边,穆老爷子几人已经全都到齐了,却唯独不见穆清寒的身影。 穆郁修要给穆清寒打电话,温婉说关机了。 “兴许是手机没电了,再等一会儿,反正时间尚早,等我和阿辙下完了这盘棋再吃饭也不晚。”穆老爷子落下一颗白子,扫过穆郁修一眼后气哼哼地说。 他可是第一次来外孙的住所,要是那么快就吃完了午饭,岂不是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而且今天这么热闹,一众晚辈都聚在一起,他有了玩伴,可不想回到穆家老宅继续做孤家寡人了。 被穆老爷子的精湛棋艺虐得无地自容的池大佬,听过这话后绝望地落下一子。 他的棋艺在一众人中已经算是高手了,可却每次都被穆老爷子逼得节节败退。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愣是没赢过一局。 偏偏李大少爷看热闹不嫌事大,拉着温婉和盛祁舟来围观,然后下注赌他和穆老爷子谁赢,于是向来受人敬重被称之为完美男人的池大佬,这次是真的翻车了。 “这局我还是赌池大佬输。”那边正在茶几旁插花的穆大爷看都不看一眼就下了结论。 其实t市醋王心里高兴着呢,温婉多次都压池北辙赢,毕竟在温婉心里她池大哥是这个世上无所不能样样精通的男人。 这下好了,池大哥在迷妹面前丢脸了吧? “大哥,为了让你依旧记恨着池大哥,这局我赌池大哥赢。”盛祁舟坐在池北辙身侧,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温润如玉清风朗月的模样。 他接过穆郁修的话,“否则不要说外界经常组你和池大哥的cp了,恐怕就连你的老婆都会对你们两人真正的关系产生猜测。” 李擎苍嘴巴张成了o型,随即激动地一拍大腿,他知道了! 难怪每次他亲近穆大爷,池大佬就用一种他难以形容的目光注视着他呢,更甚至每次他说话,一向温和的池大佬竟然会毫不留情地怼他。 原来……原来,池大佬和穆大爷他们两人……啥 温婉几人 穆老爷子一拐杖就朝着李擎苍砸去。 便是在这时,盛祁舟代替池北辙落下一子。 随后他笑着,恭敬却不失骄傲地对穆老爷子说:“外公,这一局你输了。” 穆大爷黑脸了,池大佬赢了,温婉高兴,他果真还要记恨池北辙。 第409章:满腹担忧 穆老爷子不可置信地盯着棋盘,许久后接受了这样的打击,心里想着果然盛家二少如传言中的那样太过高傲,胜负欲很强,连他这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老人都要欺负。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穆老爷子摆摆手,不甚在意道:“算了算了,反正也赢那么多局了,就让阿辙一次好了。” 温婉哭笑不得,外公竟然是个输不起的老人? 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正是在这个时候,向锐把赶过来的穆清寒请入了客厅。 温婉一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阿寒,你怎么了?”温婉赶紧滑动轮椅过去,蹙着眉满含着担忧问:“这么晚才回来,你去了哪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穆清寒私下见了陆卫航后,并没有发生什么,第二天她和凌越帆的婚礼照常举行。 温婉由于身体缘故,穆郁修带她去的不早,用轮椅推着她,低调地走在人最少的后花园。 后来穆郁修把她安置在一个房间里,不允许她到处走动。 “姑奶奶,我陪着你吧。”李擎苍知道这样的场合下穆大爷不可能不露面,而他一向随心所欲不喜欢跟人虚与委蛇,所以宁愿留下来和温姑奶奶作伴。 “好。”温婉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穆郁修能在池大佬的劝说下带她来参加婚礼,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了,等婚礼仪式开始后,她看一眼穿上婚纱的穆清寒就能放心了。 穆郁修皱了皱眉,想留下来陪着温婉。 温婉却甜甜地笑着催促他快去忙,等会儿她叫向锐过来凑够数打牌就可以了。 穆郁修正好在此刻接到一个电话,眼神示意李擎苍好好照顾温婉,一旦有什么事就立即通知他。 “知道了大爷,有我李大公子在,能出什么事?放心吧,别说宋初凝等人了,我连一只苍蝇都不允许它盯在姑奶奶身上。”李擎苍拍着胸脯保证,很理解穆大爷的担心,毕竟太多人想动穆大爷心尖上的人。 不过如今已经暂时风平浪静了,穆郁修也不是特别担心,俯身理了理温婉身上拖曳的礼服长裙,在温婉额头上落下一吻,便匆忙开门出去了。 “柠檬吃多了胃里不舒服,我吃块糖。”李擎苍酸溜溜地说着,顺手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糖给温婉。 *** “……”温婉目瞪口呆,李擎苍给的太多了,好像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躲屋里吃喜糖一样,让别人看到多丢脸。 而李擎苍自己随意拿了一颗糖,剥了糖纸便扔到空中,两秒后再用嘴接着,这个幼稚的游戏李大少爷玩得可溜了。 然而帅不过三秒,他的舌尖刚尝到味道,就被酸得五官都扭曲了。 李擎苍赶紧捡起糖纸一看,酸梅口味的,excuseme 这是命运给他开得玩笑吗?吃糖都能吃到酸的,他真是太南(难)了。 温婉哭笑不得,从自己手里选出一颗奶糖,剥了皮扔给李擎苍,抬手摸了摸李大少爷毛茸茸的脑袋,忍着笑问:“这颗很甜吧?” 李擎苍仰着脖子顺利把糖接到嘴里,对着温婉猛点头,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 真是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孩子,温婉无奈地摇头。 门在这时开了,向锐走进来对温婉说:“夫人,凌大少奶奶还在化妆,婚礼要再等半个小时才能开始,总裁叫我过来陪你斗地主解闷。” “……”穆大爷太较真了,她只是那么一说,穆大爷就把忙得脚不沾地的向锐叫过来了。 这要是让外界知道年薪千万的高级助理被用来陪夫人斗地主,那还不得炸了锅? “关思琳呢?”既然是穆大爷的一片心意,温婉也没赶向锐走,示意李擎苍洗牌,随口问了向锐一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她。” “夫人,你出院才三天而已,怎么能说好长时间没见关助理了?”向锐笑着调侃,对温婉说:“总裁派她去国外出差了,你知道总裁在意你,在你生病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就只能让最信任的关助理代替他去了,而且m先生的公司需要她,她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关思琳本来就是m先生暂时派到穆郁修身边的,如今回到了m先生那边也正常,温婉不疑有他,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络绎不绝的宾客。 穆家和凌氏财阀是国内的顶级豪门,可想而知这场联姻办得有多盛大,来往宾客无一不是社会名流和高官政客。 只是他们多数都是走个过场,不会在意穆清寒身上的污点,以凌夫人为首的一众人就不一样了,多家媒体更等着能在今天爆出大新闻来,有些爱慕凌越帆或是想嫁入豪门的女人们,都觉得这场婚礼不会太顺利,都等着看穆清寒的笑话呢。 温婉满腹担忧。 可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也帮不了穆清寒什么,但愿穆清寒自己能解决接下来的任何突发事件吧。 室外偌大的草坪上,阳光普照秋高气爽,香槟塔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穿着光鲜的俊男美女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虽然外界都知道穆郁修被取消了继承穆家的资格,但他是穆老爷子最宠爱的外孙,穆老爷子尚在人世,手中握有的财产还没分配,所以未来究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何况从另一方面来说,穆郁修就算失去了穆家继承人的光环,他还是全球生意场上的大佬,精明圆滑的上流人士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他们对穆郁修的巴结程度一如往常。 穆南山见一些他想笼络的人都围着穆郁修,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如今他的女儿是穆家的暂代家主,难道这些人不该过来讨好他吗? 真是越看这个外甥越碍眼,为什么直到现在穆郁修还阻挡他的路? “南山,算了吧,阿修如今已经很落魄了,你就不要有打压他的心思了。”穆夫人劝着。 穆南山的目光变得十分可怕,拳头紧握着,显然已经对穆郁修起了杀心。 穆夫人只觉得心惊。 如今为了求一个儿子,她已经慢慢信佛了,于是越来越相信因果报应,原本就觉得愧对穆郁修,既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想着放过穆郁修。 “你懂什么?”穆南山对穆夫人失去了耐心,之前他还觉得穆夫人是个贤内助,家族里不能缺了这个女主人。 第410章:替嫁 但自从认识了聪慧年轻又八面玲珑的宋初凝后,他越发不把穆夫人放在眼里。 此刻穆夫人竟然还劝着他放过穆郁修,真是妇人之仁! 他和穆郁修的仇恨已经结下了,穆郁修一定会找机会反击,难道他要坐以待毙吗? 不可能的。 既然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了退路,那他和穆郁修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穆南山说完那句话就甩袖而去,留下穆夫人独自在原地苍白着脸。 她强烈地感受到了穆南山对她的厌恶,是啊,她已经不再如当年貌美如花了,也没有年轻诱惑的身体,穆南山会喜欢宋初凝也正常。 但宋初凝以为这样就能取代她的位置了吗? 呵,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穆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眼中露出冷笑,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很快,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微笑着优雅地走入宾客中。 化妆间里。 几个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穆清寒分别给了几人丰厚的红包后,打发了他们出去,自己穿着婚纱坐在镜子前等待着。 这时放在化妆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收到了几条彩信。 穆清寒扬起唇,点开内容,不出所料看到几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从商业酒会到名流聚会各不同,凌越帆身侧的女伴也是一个接一个换,但这些女人无一例外都没有登上大雅之堂,直到最后一张压轴。 照片里凌越帆拥着端木亦思,背后是凌越帆办公的桌子,看得出来这是一张来自端木亦思角度的自拍,那么必定是经过了凌越帆的同意。 穆清寒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 下一秒门被推开的响动传来,她从镜子里看到款款而来的端木亦思。 穆清寒慢慢转头,扬着手机笑问:“照片是端木小姐发来的?” 端木亦思不置可否,上下打量着一身婚纱的穆清寒,发自内心地夸赞,“穆大小姐,你今天真漂亮,就算没有嫁给越帆哥哥,想必这一刻也足够令你终身难忘了。” “是啊,尤其端木小姐送的这份大礼。”穆清寒眼眸低垂着,把玩着手中的手机,轻轻笑了一声,话语突然变得凛冽,“你给我看凌大少爷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无非是要让我觉得他并非理想的结婚对象,我不应该嫁给他。可端木小姐怎么就那么自信,觉得今天的新娘换成了你,你和凌大少爷就能幸福了呢?” “因为我跟你的追求和境界不一样。”端木亦思并没有藏着自己的心思,到此刻她和凌夫人的计划已经昭然若揭了,便大大方方地对穆清寒说:“我爱越帆哥哥,哪怕他婚后在外面有女人,我也不介意。不过我觉得这不太可能,毕竟我是凌夫人亲自为越帆哥哥挑选的妻子,凌夫人必定不允许越帆哥哥辜负我,更何况我可以生孩子呀。” 最后这句话让穆清寒的身子猛地一僵,抬头看着站在面前如天仙般的端木亦思。 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脸上褪去血色,唇瓣颤抖着,想反驳什么,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的她无所畏惧,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在上次被引产后失去了生育能力,是她此生最大的痛。 “穆大小姐你想过没有?就算今天凌夫人让你顺利和越帆哥哥举行了婚礼,她能接受你不能生孩子吗?”端木亦思微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说出的话句句扎心,“到时候凌夫人可能因为顾及着你穆家大小姐的身份,不会逼着你和越帆哥哥离婚,但我觉得以她的作风,一定会让越帆哥哥和外面的女人生孩子。” 是啊,穆清寒维持不了表面的高傲,最终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豪门里把子嗣看得有多重要,她是最清楚的。 如她的母亲,至今没有一个儿子,穆南山便想着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私生子。 穆夫人成了圈内众嘲的对象,表面光鲜,但也就只有她这个女儿知道在背后母亲过得有多艰难。 如今穆南山越来越抬举宋初凝,于是就连家里的佣人都开始看不起母亲,经常不听从她的吩咐……等等这一切。 对比起母亲,她甚至连一个女儿都生不出来,难道母亲的今天就是她未来所面对的局面吗? 正如端木亦思所说,她在婚姻里已经经历过一次背叛了,心里有了阴影,绝不会再让自己走上跟以前同样的路。 “端木小姐要怎么做?”无需端木亦思多说,穆清寒自己便想通了,深吸一口气问端木亦思。 意料之中的结果,端木仙女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笑着对穆清寒道:“我想昨天陆先生已经找你谈过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脱下身上的婚纱给我穿,然后让陆先生带着你走。” 穆清寒笑了。 接下来的剧情柳絮那天晚上已经给她剧透了,等见到陆卫航后,陆卫航会给她喝下加了料的东西,趁她人事不省时对她实施侵犯,拍下视频发给凌夫人。 凌夫人便将视频公之于众,断了凌越帆想带她回凌家的念想,到那个时候她的人生就真的毁了,不仅穆家不会再接受她这个家主,恐怕她连出现在大众视线里都不可能了。 凌夫人的心肠多歹毒啊。 *** 如果她不是提前觉察,她还是以前的那个穆清寒,是不是就会上了凌夫人的当,反过来还会感谢凌夫人在婚礼上放走她,成全了她和陆卫航? 只是可惜了,涅槃重生后的穆清寒,怎么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被人摆布呢? 现在的她学会了反击,如若别人要置她于死地,那么原谅她,她绝对会让对方付出更大的代价。 “你笑什么?”端木亦思蹙着秀气的眉问穆清寒。 昨天陆卫航告诉她穆清寒已经被说服了,今天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没什么。”穆清寒收起脸上的笑,沉思了数秒对端木亦思说:“我觉得若是我就这么走了,不符合我的人设啊!你想想,毕竟那么多人都在外面,我哪有那么容易跑出去?到时候一旦我大哥和大嫂察觉到了蹊跷,恐怕我还没和陆卫航碰上面就被带了回来,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端木亦思抿紧唇,想了很长时间。 第411章:贫穷限制了想象 在穆清寒以为端木亦思会察觉她的心思时,端木亦思竟然认真地问她:“以你的性格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逃婚?” 哎吆!这个端木亦思不太聪明的亚子啊,是个被宠坏没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傻白甜无疑了。 穆清寒有些同情端木亦思,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穆清寒也这么蠢吧,那她今天便教教端木亦思重新做人。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杯水,你喝下去之后会昏迷二十分钟,我就趁这个时间逃跑。你醒来后穿上我的婚纱,到时候我大哥他们会以为是我为了逃跑而迷晕了你,然后强行给你换上了婚纱,他们就不会怀疑什么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们一定会尊重我。”穆清寒转身把一杯清水递给端木亦思,每一个字说得都很情真意切,“这还是陆卫航给我提的建议呢,药也是他准备的。” 在穆清寒解释了为什么会提前准备这样一杯水后,端木亦思脸上的怀疑便消失了,只是她还想联系陆卫航确认一下。 但穆清寒已经把杯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快喝吧!时间来不及了,我现在就把婚纱脱下来。” 端木亦思怔愣地捧着一杯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反而变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穆清寒见她许久没动,脱着婚纱的动作一顿,蹙眉催促着,“快啊端木天仙,你难道不想做越帆哥哥的新娘吗?你们青梅竹马,你爱了他二十多年,难道真的甘心把原本属于你的凌大少奶奶之位让给我吗?思思,喝下这杯水,穿上婚纱,半个小时后你就会成为越帆哥哥的妻子,不要再犹豫了!” 端木亦思一脸懵逼,穆清寒这一番话听得她如何不心动? 于是她不再犹豫,捧着杯子把清水一饮而尽。 很快她的眼皮就沉重了,眼睑慢慢合上,视线所及越来越模糊,最后陷入黑暗时,只剩下穆清寒那张画着妆冷艳高贵的脸。 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穆清寒冰冷轻蔑的笑,突然间她觉察到了不对劲。 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随着眼睛的完全闭上,端木亦思倒在了地上。 半个小时后,室外草坪上。 穆郁修亲自把温婉从房间内推出来。 众人等了很长时间,但本该出场的新娘穆清寒迟迟未来,有些人已经议论了起来,等着看好戏的居多。 凌夫人则扬起了得意的笑,看来是成功了,穆清寒此刻已经和陆卫航离开了吧? 而接下来穿着婚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将会是她亲自为凌越帆挑选的、这个世上最完美的妻子端木亦思。 “怎么回事?穆大小姐该不会逃婚了吧?” “我估计悬,大家都知道穆大小姐爱的男人是前夫陆卫航,当年她不惜下嫁给没房没车没存款的三无男人陆卫航,就足以证明她的真心,即便后来陆卫航背叛了她,她也是痴心不悔啊!” “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g大的学生传,在校园里看见了陆卫航和穆大小姐,当时他们两人拉着手,最后陆卫航还抱了穆家大小姐呢!” “不会吧?难道穆大小姐真的对前夫旧情未了,在即将和凌大少爷结婚的这一刻,她逃婚和陆卫航私奔了?” “……” 耳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凌越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站在那里,隐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头,一张英俊的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穆清寒,你果真还是选择了陆卫航吗? “哇!” 恰在这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叹,温婉心中一喜,随着众人转过身看着从远处走来的新娘。 她的婚纱竟然是大红色的,上面镶嵌着一颗一颗的钻石,那些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纷纷抬手遮住额头。 “卧槽!这是要闪瞎我的眼吗?”温婉身侧的李擎苍也被惊到了,对温婉和穆郁修吐槽着,“凌大少爷的审美真是一言难尽,他怎么不直接用钻石做出一件婚纱来?这婚纱要是放在夜里,我估计这几千平方米的结婚场地都不用开灯。” 温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这就是价值千万的婚纱,没看到之前她觉得自己生活富裕,但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真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新娘挽着穆南山的臂弯一步步走来,那件婚纱把她完美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透明般,肩和脖颈都露了出来,让她看起来高贵美丽如一只白天鹅。 裙摆拖在地上,她走得轻盈优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新娘身上,这一刻她光芒万丈。 温婉不禁感叹,穆清寒真是这个世上最惊艳的新娘。 随着新娘的走近,众人在看到她一张冷艳绝美的脸时,都有些痴迷。 凌夫人面上的笑却一点点变得僵硬,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新娘。 直到确认了来人真的是穆清寒后,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晃动着,差点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端木亦思呢?明明昨天陆卫航说穆清寒答应了跟他私奔啊! 凌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竭力冷静下来后,她眼神示意下属赶紧去找端木亦思,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她一定要挽回局面。 可结果下属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告诉她端木亦思在化妆间里昏迷不醒,问她要不要把人送去医院。 凌夫人扶了扶额头,忍着没有当众失态,摆手让下属先把端木亦思悄悄送走。 现在看来端木亦思是不可能在今天嫁给凌越帆了,但穆清寒休想顺利和凌越帆举行婚礼。 幸亏她未雨绸缪准备了下一个计策。 凌夫人咬牙,转身就离开了。 而此刻司仪正介绍着凌越帆和穆清寒两人,台下一片安静,很快婚礼进行到最关键时刻,温婉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司仪问出凌越帆是否愿意娶穆清寒为妻时,不远处用来播放婚纱照的电视大屏幕上,突然切换了一个场景。 陆卫航和穆清寒的身影出现,地点是g大校园,随之一番谈话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最后陆卫航在荷塘前拥抱着穆清寒。 穆清寒那个答应跟陆卫航私奔的一个“好”字落下,视频结束了。 众人哗然。 凌夫人脸上重新展露笑颜。 穆清寒眼眸低垂着,没去看凌越帆的脸色,不知道他是意外?失望?又或是痛心呢? 第412章:一箭三雕 再或者,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会在婚礼上遗弃她吗? 如果凌越帆真的这么做了,穆清寒觉得也可以接受,因为凌越帆对她从来都不是喜欢。 他只是不甘心,是恨。 今天他便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复她,她一定会跌入万丈深渊,这样凌越帆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也算是她偿还了多年前对凌越帆的羞辱吧。 偌大的草坪上一片寂静,一众人都等着凌越帆对司仪说出“我不愿意”四个字。 但半分钟后,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传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那么坚定深情,“是的,我愿意。” 穆清寒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轻声问着凌越帆:“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凌越帆盯着穆清寒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重复道。 穆清寒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司仪的声音重新响起,问了她同样的问题,穆清寒猛地回过神。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些东西给大家看。”穆清寒眼眶微红,压着心口的激荡,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这一刻凌越帆说出的是不愿意,她觉得自己和凌越帆之间也该划上句号了,而事实结果是……凌越帆的选择给了她继续这场婚礼的理由。 穆清寒扫了一眼台下脸色难看的凌夫人,随即对上温婉担忧的目光。 她笑了笑,摇头示意温婉她自己会处理好。 几秒钟后,同样的大屏幕上,穆清寒一早准备好的录音播放出来。 一段是之前柳絮和陆卫航的对话,另一段则是刚刚在化妆间里穆清寒和端木亦思的谈话,众人震惊的程度不比看到刚刚的那段视频少。 这两段录音都跟凌夫人有关,于是不知内情的人全都明白了,原来凌夫人根本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穆家大小姐结婚。 但因为儿子的意愿,她不得不答应了,然后她想了这个计划陷害穆清寒。 一方面要在这场举世瞩目的婚礼上让穆清寒永无翻身之地,再者要让儿子误会穆清寒,从而自动放弃穆清寒,第三点更可以让她选定的端木亦思做凌家的大少奶奶。 真可谓一箭三雕啊。 “凌夫人,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穆老爷子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气势十足,语气冷冷地质问着凌夫人。 “我……”凌夫人在穆老爷子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到底算是个晚辈,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她理亏,此刻面对着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凌夫人更加觉得难堪。 证据摆在眼前,已经容不得凌夫人狡辩了,众人纷纷议论着凌夫人的这波骚操作。 凌夫人大受打击,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没支撑多长时间,她身子一倒便晕了过去。 “妈!”在场的几个凌家兄弟姐妹们惊慌失措,赶紧上前扶着凌夫人,也顾不上凌越帆和穆清寒的婚礼了,他们当即把凌夫人送入医院。 穆清寒和凌越帆的婚礼终究还是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穆老爷子拿出态度来,直接就把还穿着婚纱的穆清寒带回了穆家老宅,撂下话说如果凌夫人不上门道歉,便权当这场联姻不算数。 经过短短半天的媒体和网络传播,凌夫人的这波骚操作就已经传遍了国内的大街小巷,她以前营销出来的人淡如菊的佛系人设一夕之间崩了。 众大网友一致讨伐她,即便人已经晕倒住进了医院,也被认为是故意卖惨行径。 凌夫人不仅没得到同情,反而让键盘侠们骂得更凶了,说她罪有应得这种话都是轻的,有些偏激的直接就喊她老妖婆,干脆死了算了。 凌家人根本不敢让凌夫人知道这些,病房里断了网络和所有通讯设备,否则一向自负以为全天下就我最高贵的凌夫人,那还不得气得进急诊室? 而与之相反的是穆清寒的处境。 从今往后她敢爱敢恨勇斗婆婆的女王人设是立住了,大家都喜欢上了这样的穆女王,以前的嘲讽变成了赞誉和崇拜,谁不想有颜、有性格、有钱、有权又任性? 可现实给了很多人一巴掌,于是人们只能在其他人身上找寄托,因此穆清寒在一夜之间拥有了众多迷弟迷妹们。 从下嫁给陆卫航到她和凌越帆举办婚礼的前一天,可以说她在外界众人眼中是满身黑点的二婚女,如今局势翻转,她成了走路都带风人人模仿的女王,可不就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吗? 端木亦思与凌夫人同流合污,也没逃掉被骂的结局,不过更多人觉得她蠢得搞笑,对她还算比较善良。 可即便这样,一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十七岁便以一首钢琴曲横空出道誉为天才少女的端木家的大小姐,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再加上她深爱的越帆哥哥娶了其他女人,她心里的抑郁更难以纾解。 *** 端木天仙在短短几天便患上了抑郁症,整天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吃不喝靠着一口仙气吊着。 她拒绝出门和家人交流,更甚至一向敬业的她从那天起连演出都不参加了,她的家人们轮流守着她,生怕她想不开会自杀。 对比以上几人命运的翻转,更惨的可能是陆卫航了。 婚礼被破坏后,有所察觉的他早就跑了,凌越帆在这个时候派人全城寻找他的下落。 屋漏偏逢连夜雨,警方那边突然查出了陆卫航以前以权谋私、收受他人巨额财物的违法犯罪行为,更被盛氏以前的某些女职员们联名举报对她们进行过性侵犯。 警方开始全国寻找陆卫航的下落,凌越帆这边也懒得管了,反正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陆卫航终究还是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这个时候,在医院养伤刚睡了一觉醒来的宋初凝,通过手机看到发生的一切,她一脸懵逼,许久没反应过来。 这感觉就像她只是睡了一觉,醒后她竟然穿越了,惊得她赶紧把所有的报道都翻了一遍,生怕这件事牵连到自己。 半小时后,宋初凝放下手机大松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期盼着穆清寒好,但至少自己没被殃及,所以对于穆清寒一夜之间成为国民女神,她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不得不感叹穆清寒的破茧成蝶。 第413章:哑口无言 不过……如今她是穆南山的情人,眼看着穆清寒因为当上了穆家的家主,跟穆南山的父子关系有所缓和,这也就意味着要不了多久她还是会跟穆清寒正面杠上。 穆清寒的存在始终是她前进之路的最大阻碍,她不能让穆清寒现在太过风光了。 宋初凝躺在床上想了很长时间,觉得脑子有些疼,她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喊人给她倒杯水。 可宋初凝张了张嘴,许久都没有说出话,发出来的只是“啊啊啊”类似小孩子和哑巴不会说话的声音。 她怔愣数秒,依旧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于是按了床头的铃叫来医护人员。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宋初凝被毒成了哑巴,药是加在打点滴的瓶里,随着药水一起进入血液的。 五个小时过去了,毒性完全侵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来补救了,也就是说这辈子宋初凝都不能开口说话了。 宋初凝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尚未哭出来,已经晕了过去。 穆南山很快赶来,当着跟在身后的穆夫人的面把宋初凝搂在怀里安慰着。 宋初凝一直哭,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手指着穆夫人,无声地对穆南山控诉着是穆夫人下的手。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穆南山的脸色很不好看,心里虽然也认定了是穆夫人做的,但这样的家丑怎能宣之于口? 穆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能把穆夫人怎么样,只能息事宁人不深入调查,也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穆南山瞪了一眼穆夫人,摸着宋初凝的头发安抚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到时候还你一个公道。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安安心心地在医院养伤,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变。” 穆夫人气得笑了,以前靠着一张嘴和美貌撩男人的宋初凝都成哑巴了,穆南山竟然还会对宋初凝不离不弃,难道穆南山真的爱上了可以做她女儿的宋初凝吗? 穆夫人气啊。 原本以为把宋初凝毒哑了后,穆南山会遗弃宋初凝,可此刻他们这对父女恋竟然在上演患难见真情,她反而成了神助攻吗? 宋初凝在穆南山的再三保证和承诺中,终于慢慢地接受了事实,闹够了也不烦穆南山了。 她比谁都清楚与其等着让穆南山替她讨回公道,倒不如自己出手还击。 原本她还念着穆夫人对她的知遇之恩,而且她爱的是穆郁修,就没想着真的上位做穆家的夫人,但现在……是穆夫人容不下她,那就不要怪她对穆夫人不客气了。 宋初凝的目光与穆夫人的视线交汇几秒,迸发出仇恨和阴冷来。 很快在面对穆南山时,她恢复了一贯楚楚可怜又风情的模样。 没过多久宋初凝因累了而睡着,穆南山温柔地给她盖上被子,甚至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一切看在穆夫人眼里都心痛如刀割。 从嫁给穆南山开始,她管理着偌大的家业、用自己的才华给穆南山出谋划策、跟名媛贵妇们来往,通过她们来扩展穆南山的人脉、为他生育女儿,多年来任劳任怨、因为没有儿子,承受着来自家族内部和外界的压力……等等。 她的所有付出,可换来过穆南山这样温柔珍视的对待? 后来穆夫人跟着穆南山一起出去,门刚关上,迎面穆南山的一巴掌就甩在穆夫人的脸上,“易云芳,你的心肠怎么如此狠毒!凝凝她才二十多岁,你这是要把她的人生毁了才甘心吗?” 那一耳光太用力,穆夫人没站稳栽在地上,半边脸火辣辣得疼,很快就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眼含泪水痛心又愤恨地看向穆南山。 在宋初凝之前她可是对很多女人下过手,制造车祸当场死亡的有之,被化学物品毁了脸的也有好几个,还有的被绑架后遭遇凌辱……等等,她们哪一个的下场不比宋初凝惨? 穆南山什么都知道,可对于穆南山来说,那些女人没有就没有了,大不了再换就是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对她兴师问罪,甚至出手打了她。 她不明白宋初凝怎么就与众不同了? 穆夫人头发散乱,双目通红,直接承认了,“我就是要毁了她又怎样?南山,你从来不在乎这些的,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难道能容忍她骑到我的头上,在不久的将来取代我的位置吗?” 穆南山突然间哑口无言。 最终他只是对穆夫人撂下话,“你再敢动凝凝试试,看我会不会让她代替你成为穆家的女主人。” “穆南山!”穆夫人对着甩袖而去的穆南山大喊。 但那男人始终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穆夫人眼中的泪猝然落下来,穆南山,我是你的原配妻子,你怎能如此对我? “妈。”听到风声的穆清寒匆忙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立即弯下身把穆夫人扶起来,带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吩咐助理拿消肿止痛的药物来。 穆清寒给穆夫人抹着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对于穆夫人来说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重要,她还是心疼穆夫人。 她红着眼劝道:“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 穆夫人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擦了擦眼泪对着女儿摇头。 因为她对女儿的照养和疼爱太少,也因为她害了穆郁修和温婉,她很清楚穆清寒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亲近她这个母亲了。 就算搬去和女儿一起住又如何呢?到时候穆清寒只会让无数的佣人伺候她,而不会亲自陪在她身边。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给穆清寒添堵?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穆夫人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转瞬间便恢复以往的优雅和高贵,冷笑着对穆清寒说:“阿寒,你不懂,我若是跟你走了,不就意味着把穆家女主人的位置让给了宋初凝那个小践人吗?” 穆清寒蹙眉,颇有些残忍地反问穆夫人:“依照目前的局势,难道你留下来就能阻止一切的发生了吗?” 这话仿佛戳了穆夫人的心口,她一愣,许久后推开穆清寒站起身,“这是上一辈人之间的事,你这个年轻人就不要管了,先把自己和凌大少爷的婚事处理好……” 穆大爷和温婉的豪宅这边。 第414章:放走沈度 温婉挂断穆清寒打来的电话后,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秋日的阳光,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经过婚礼上凌夫人的这一波操作,穆清寒的身价水涨船高,如今她可是凌越帆都高攀不起的女神了,众大网友甚至出谋划策让穆清寒如何对付凌夫人。 不管怎么说,凌夫人如果不亲自上门道歉,跪在穆清寒面前求她,并且十里红毯迎接穆清寒回凌家,他们绝对不会原谅凌夫人。 温婉觉得这些吃瓜群众们真好笑,他们是凌夫人什么人? 原谅不原谅,凌夫人为什么要在乎呢? 不过也正是借着外界舆论,穆清寒才能在这场婆媳大战中大获全胜,温婉认为真是败也键盘侠,成也键盘侠。 接下来就看凌夫人的诚意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温婉一看来电显示是律师事务所的韩琦莉打来的,疑惑地蹙眉。 她和韩琦莉一向不对付,韩琦莉找她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沈度? 温婉迟疑数秒,还是接起电话。 在听到韩琦莉说了什么后,她的脸色一点点变了,颤抖着声音问:“你确定是这样吗?” 十多分钟后,温婉结束通话,浑身没有丝毫温度,过了许久她扶着沙发起身,匆忙穿上拖鞋就往楼上跑。 *** 新来的佣人赵姨见状连忙追上去,到了卧室见温婉正在换衣服,她快步走过去伺候,“太太发生了什么?等会儿是有客人要来,还是你准备外出?” “我约了一个朋友。”温婉换下家居服后走到镜子前绑头发,很快就收拾好了。 赵姨犹豫着劝道:“但是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外出,不然我先给总裁打个电话,问问他需要带些什么人陪着你。” 温婉看了赵姨一眼,心想果然穆大爷安排的人情商都极高,明明是要经过穆大爷的同意才能放她出去,被赵姨说出来反而很容易让她接受。 “好。”温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笑着对赵姨道:“你就说我要见的人是韩琦莉韩小姐。” 赵姨应了,转身拿出手机联系穆郁修,对他传达了温婉的意思。 温婉原本以为穆郁修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温婉蹙眉,难道穆郁修并没有把沈度囚禁起来,是韩琦莉骗她? 否则穆郁修就不担心她会放走沈度吗? 温婉抿着唇。 这时韩琦莉发了一个定位给她,她没时间多想了,拿着包在司机和一条几人的护送下,赶去跟韩琦莉在电话里约好的茶餐厅。 韩琦莉一早就在那里等温婉了,远远地看着走来的女人。 她的身形影纤细摇曳,气质绝佳,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只是脸上戴着墨镜,很难看清她的容貌。 直到温婉在对面坐下来,取下墨镜后露出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连韩琦莉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感叹造物主对温婉的眷顾。 不过……想到温婉身患重症,韩琦莉心里突然就有些复杂了。 “我在报道上全都看到了,你还好吗?”韩琦莉这才发现温婉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化着淡妆,但精神状态似乎不怎么好。 以前韩琦莉不知道温婉患有心脏病,如今她竟然有些同情温婉了。 这个女人有颜值有才华,多优秀啊,而且出身容家豪门,嫁给了穆家的大少爷,妥妥的人生赢家。 最不幸的却是她的生命短暂,活不到三十岁。 所以温婉即使拥有了一切又怎样呢? 还不如做一个像她这样的普通人,这辈子不用轰轰烈烈名扬四海,只需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即可。 “我没什么大碍,韩小姐不用担心。”温婉乐观地笑着对韩琦莉说。 她和韩琦莉没有多大的恩怨,既然韩琦莉愿意放下对她的成见,她也没必要给韩琦莉摆脸色。 韩琦莉点头,也没有其他的话可说了,便直奔主题对温婉道:“我有半个月联系不到沈度,就在几天前,有人给我信息说沈度被穆先生关了起来。” 韩琦莉当然不会傻到对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于是特意去查证了一番。 几经周转,也或许是发消息的人故意透漏给了她线索,这才知道沈度确实被李擎苍关了起来。 她立即找到李擎苍,要求李擎苍放了沈度,否则她就用法律手段,李擎苍却告诉她沈度被穆郁修关起来的原因。 “穆太太,我不相信沈度会跟穆夫人里应外合。”韩琦莉根本见不到穆郁修,只能从温婉这里入手。 这件事疑点重重,因为担心被有心之人利用,她相当谨慎。 受害者毕竟是温婉,在没有查出真相前,她不能逼着温婉放过沈度。 更何况由于沈度的大意弄丢了磁卡,温婉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所以此刻韩琦莉相当冷静,对温婉的态度比以往好了很多。 韩琦莉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知道沈度他对你的感情,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相信他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因为穆先生太在意你,在这件事的判断上过于武断,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先把沈度放了,等我查清楚了真相,我一定会给穆太太你一个交代。” 温婉的唇畔溢出一抹笑,又苦涩又讥讽,对着韩琦莉摇摇头,其实韩琦莉怎么知道呢? 她宁愿不要沈度的这份情意,因为正是这些情意才会让沈度走向极端,做了那么多伤害穆大爷的事啊! 韩琦莉性格虽然强势,在正事上倒是很公正冷静,温婉对她的人品有所改观,什么都没说,当着韩琦莉的面拿出手机打给李擎苍。 温婉简单说了几句后,便问:“你把沈度关在了哪里?我要过去见他一面,毕竟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人是我,至少我有亲口向他问清楚的权利吧?” “姑奶奶……”李擎苍的心口猛地一疼,实在受不了从温婉口中说出“死”一字。 穆大爷没叮嘱过他不能让温婉见沈度,赶紧应着,“姑奶奶,你不要这样说话,别生气,对身体不好。我怎么可能不让你见沈度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亲自过去接你。” 韩琦莉隐约能听到李擎苍说话,没想到李大少爷那么一个狠人,在温婉面前竟然是只小奶猫。 她很好奇温婉是怎么把他驯服的。 第415章:她心中的痛 “不用了,我还带了一个朋友,我让司机送我们过去,把你所在的地址发给我。”温婉戴上墨镜,示意对面的韩琦莉可以走了。 李擎苍挂断电话后丝毫不敢耽误,把地址给了温婉,他赶紧让人带沈度出来,还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沈度,确定沈度现在的样子不会太吓到温姑奶奶。 他将沈度丢在客厅里,赶紧出门迎接温婉。 温婉很快就到了。 李擎苍跑过去弯身给温婉打开车门,看到韩琦莉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说姑奶奶怎么知道了沈度被关在这里,原来是韩琦莉去找了姑奶奶。 李擎苍眼看着温婉径直往别墅里走,生怕等会儿发生了他不可控制之事,连忙示意下属通知穆大爷现在赶过来。 “沈度!”韩琦莉跟着温婉和李擎苍进入客厅后,一眼看到了瘫在沙发旁的沈度,她几步冲过去,跪在地上把沈度搂入怀中。 温婉也吓了一跳,在几步远外站定,头一晕,没再上前。 沈度头发凌乱,满脸都是伤口,额头上还淌着鲜血,一双眼都被鲜血浸染了,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衣看不出来伤痕,但地上流出来的血证明他身上的伤绝对不比脸上轻。 尤其一双手,指甲处血肉模糊,十指蜷缩着,放在地板上似乎抬都抬不起来,显然他的十根手指的指骨已经断了。 沈度的眼睛紧闭着,仿佛陷入了昏迷中,韩琦莉连续叫了他几声,他都没能醒过来。 “李擎苍,你对他做了什么?”韩琦莉眼中的泪水淌了出来,很快便泪流满面。 她紧抱着沈度,哽咽地冲着李擎苍低吼,“你说啊!他是不是死了?” 温婉呆愣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韩琦莉的质问让她猛地回过神,见李擎苍一脸冰冷地沉默着,她一个眼刀扫过去。 “死不了,还能抢救一下。”李擎苍对上温婉的目光便心虚了,想着穆大爷怎么还不来,温姑奶奶这是暴风雨前奏啊。 他见形势不对,连忙补充道:“我真的没对他怎么样,只是每天打他一顿嘛,是他自己不吃不喝要绝食的,眼看着就剩几口气了,我还让人喂他吃了东西……” 每天打一顿,沈度的指骨会断吗?温婉挺直的身形猛地一晃,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她能看到的伤,衣服包裹下和仪器检查中,沈度这半个多月来所受的还有多少没能发现的内伤和外伤,她简直不敢去想。 李擎苍这是要把沈度弄死吗? 谁授意他的? 穆郁修吗? “姑奶奶,你不要激动。”李擎苍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温婉,抬起手想拍拍温婉的胸口,又因为顾及着身份连忙收回来。 他心急如焚,也不知道穆大爷会不会过来,要是等他来了,估计姑奶奶都被气得进急诊室了。 她心脏不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此刻放走沈度,也不能让温姑奶奶出任何意外。 “我现在就让人送沈度去医院,你别激动,先坐下来。”李擎苍抬手叫来下属,扶着温婉在沙发上坐下,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拿过温婉的包翻了翻,看看有没有急救类的药物。 温婉抬手按住李擎苍,满头都是冷汗,对着李擎苍摇头示意她没事。 她转向韩琦莉,“你跟过去吧!好好照顾沈度。” 韩琦莉含泪点头,此刻更加确定了沈度被关一事温婉并不知情。 而她也不想被人当枪使,于是对温婉道谢,跟上抬着沈度的人便往外走,结果在门外碰上了匆忙赶来的穆郁修。 “穆先生。”韩琦莉脸色一变,往后退出几步,心里很清楚自己没能力跟穆郁修对抗,何况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沈度的性命要紧。 她只能返回来看向温婉。 “你真的要放走沈度,即便是沈度把你病房里的磁卡交给了穆夫人,害得你病情恶化,差点命丧黄泉?”穆郁修一路匆忙赶来,始终克制着心中的怒火,此刻他并没有上前,站在几步远外,用一种很失望的目光看着温婉。 *** 温婉一脸苍白地坐在沙发上,脚边全是沈度身上流出的鲜血。 从沈度被抬走到门口,地板上的血也没断过,那么触目惊心,温婉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 “够了学长。”温婉的大病刚得到控制,几分钟前差点晕倒,此刻她没有多少力气跟穆郁修争辩,闭了闭眼,很疲惫地对穆郁修说:“沈度大半条命都快没有了,被救过来后也不知道会留下什么病症,难道这还不足以偿还他所犯下的过错吗?” “算我最后一次在沈度的事情求你。”温婉说着两行清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来,声音极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不管他是真的把磁卡弄丢了,还是他亲手把磁卡交给了穆夫人,都不要再追究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以吗?” 穆郁修的瞳孔收缩,紧盯着温婉,突然间眼眶就变得通红。 “姑奶奶!”李擎苍嗓音沙哑地喊着温婉,心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客厅里变得很安静,这一刻就连向来视温婉为情敌的韩琦莉,也感受到了温婉的心情。 不管沈度是否把病房里的磁卡交给了穆夫人,但他和穆夫人合谋设计穆郁修却是真的,沈度做出这样的事来,最痛心的那个人其实是温婉啊! 穆郁修和李擎苍尚可以把沈度关起来,几乎打成残废来泄愤,可温婉能做什么呢? 难道要让她在这个时候一刀捅向沈度,彻底结束沈度的性命吗? 不可能。 沈度已经半死不活了,她只能放走沈度,把心中的苦和怒、恨与痛全都一个人吞下去。 她不惜跟穆郁修发生争吵也要救沈度一命,旁观者会觉得她太过圣母了,可谁又能体会她的心情呢? 温文离世的前几天叮嘱她和沈度两兄妹要相亲相爱、生活在国外的那些年,是沈度关心着她、回国后也只有沈度照顾着她、守护着她、在她多次跟穆郁修分手时,沈度愿意放弃国内的一切带着她离开……等等,那些年沈度对她的付出,她一直都记得。 沈度跟穆郁修一样都是她昏暗岁月里的一抹光亮,沈度弥补了穆郁修缺失她生命中的那几年,为她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永生难忘。 第416章:不能让她知道计划 如今她成了人人艳羡的穆家大少奶奶,风光无限高高在上,那么多人来讨好她,愿意和她做朋友,在她困难时伸出援助之手。 可这些都是锦上添花,能让她记住的始终是过去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沈度的雪中送炭啊。 这些她都没跟穆郁修说,她也理解穆郁修对沈度的厌恶,所以她没有怨言地承受着穆郁修的质问和失望。 无论穆郁修如何指责她,她都无从解释、无法反驳。 她夹在穆郁修和沈度之间,哪一方都要顾及,进退两难,只觉得精疲力尽。 “回去吧,我累了。”温婉抬手擦了擦眼泪,虚虚晃晃地起身往外走。 穆郁修回过神,眼看着温婉就要栽倒,他两步上前揽住温婉的腰,转头吩咐李擎苍亲自送沈度去医院,并且让池北辙给沈度诊治,为沈度安排最好的养伤环境。 “我现在就去!”李擎苍的眼睛里发酸,不敢耽误立即跑出去。 中途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靠在穆大爷怀里的温婉,心里更加难受了。 正是因为穆大爷体会到了温婉的心情,才会妥协放了沈度,之前不想让温婉知道事实,不就是心疼温婉吗? 温婉为了沈度这样的人而伤心,根本不值得啊。 温婉目送着李擎苍带着沈度一众人离开,心里猛地一松,侧过头对穆郁修笑了笑。 那个笑充满了悲怆和苦涩,“学长,对不起。” 穆郁修什么都没说,弯起胳膊把温婉搂入怀中,下巴压在她的头顶,视线落在窗外,神色复杂。 温婉,你对沈度如此宽容大度,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取了沈度的性命,你会因此恨我一辈子,更甚至永远地离开我吗? 穆郁修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但通过今天的试探他确定了,不管沈度做得有多过分,温婉都不舍得让沈度死。 所以啊,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让温婉知道他的计划。 直到晚上八点多沈度才从昏睡中醒过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得他眼睛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 “阿度,你醒了?”韩琦莉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一看到沈度睁开眼睛,她几乎喜极而泣了,握着沈度的手腕说:“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没事了。” 沈度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看到自己的十根手指全被纱布包了起来,僵硬无法蜷缩,也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但是稍微动一下就痛得厉害。 “医生说休养几天就没事了。”韩琦莉见沈度不说话,以为沈度是接受不了手指骨断裂的打击,便强颜欢笑安慰着沈度,“等完全恢复好了,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反正你也不是钢琴家,这要是换成前段时间上热搜的那个端木家的天才钢琴师端木亦思,估计她的艺术生涯会就此断送了。” 沈度抿了抿苍白的唇,许久才从自己被救出来逃过一劫的事实中缓过来。 原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竟然还活着吗? 他以为穆郁修会一直把他关下去,直到李擎苍把他弄得奄奄一息了,再让人取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用来救温婉。 “你是怎么把我带来医院的?”沈度开口问韩琦莉。 大半个月没说话,他的嗓音沙哑如同揉了一把沙子在喉咙里,听得韩琦莉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尤其此刻沈度受伤的脸全都被纱布包着,动一下嘴唇都很困难。 “我去找李擎苍,告诉他如果不放了你,我就走法律途径。你知道我可是业界很厉害的律师,连李家的大少爷都畏惧我几分。”韩琦莉通红的眼眶里包着满满的泪水。 她骗沈度并非是想揽下这份功劳,让沈度感激她,而是温婉叮嘱过等沈度醒来,不要在沈度面前提她任何一个字。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到了这样永不相见的地步。 “你是去找了温婉吧?”沈度摇着头,直接戳穿了韩琦莉。 他了解穆郁修的性格,若非温婉一直拦着,恐怕早在他第一次设计穆郁修的时候,穆郁修就要他的命了。 他越来越相信穆郁修深爱着温婉,对付穆郁修早就不是因为穆郁修会伤害温婉这个原因了,他曾经想过在这次之后停手,可是已经晚了。 “沈度。”韩琦莉拿过杯子用吸管喂了沈度一些水,盯着沈度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抿了抿唇迟疑地问沈度:“真的是你把温婉病房里的磁卡交给穆夫人的吗?” 沈度的身子猛地一僵,反问韩琦莉:“如果我说我也被穆夫人利用了,她盗走了磁卡,你会相信吗?” “我信你!”韩琦莉不假思索道。 她和沈度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度,沈度和董唯妆还在一起时,她就知道沈度对温婉隐藏的心思。 沈度那么爱温婉,从温婉十五六岁开始,比穆郁修还要早,默默地守护了温婉那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温婉此生能获得幸福,哪怕给温婉幸福的那个人不是他。 这样爱着温婉的沈度,怎么可能把磁卡交给居心叵测的穆夫人,害得温婉病情恶化,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呢? “谢谢你琦莉,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沈度的眼睛里带着笑,可很快晶莹的液体从瞳孔里流淌出来。 他话语突然一转,悲伤又酸涩地说:“但就算磁卡不是我交给穆夫人的,我跟她合谋害得穆郁修失去穆家继承权却是事实。” 韩琦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只以为沈度爱温婉爱得入了魔,却不知道沈度为了得到温婉,真的就和穆夫人那些人为伍。 这还是她认识的沈度,还是她喜欢了多年、崇拜了多年的男人吗? 她所熟悉的沈度一身正义光明磊落,从来不会做害他人之事,可现在为了温婉,他竟然对穆郁修下手。 “你很惊讶是吧?”沈度看着韩琦莉变了的脸色,丝毫不觉得意外。 虽然韩琦莉把温婉视为情敌,多次在言行上欺负温婉,但骨子里却是个善良又三观正的律师,突然间知道了一些真相,必定接受不了。 “如果我告诉你,从我入狱开始,便是我自导自演设计陷害穆郁修的一场戏,你会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吧?”沈度笑着说。 第417章:分不清现实梦境 此刻韩琦莉已经站了起来,脸色苍白,摇头往后退着,突然想到第一次在事务所见到温婉,她要求温婉救出尚在牢狱的沈度时,温婉说出的那一番嘲讽的、让她听不懂的话。 原来那个时候穆郁修和沈度之间就已经水火不相容了,可她还求着温婉救出害她丈夫的沈度。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甚至要求温婉出面放走沈度,要知道沈度可是害她差点命丧黄泉的人,温婉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承受住这一切? 她的心必定很痛吧? 突然间,韩琦莉理解了穆郁修对沈度的恨和李擎苍放走沈度时的意难平,说句不好听的话,沈度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 而她竟然逼着一个身患心脏病不能受到任何刺激的温婉做出选择,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跟穆夫人等人一样恶毒了? 她这是在助纣为虐吗? *** 这大概就是匿名发消息给她的那个人的目的吧? 对方想借她之手挑起穆郁修和温婉之间的争吵,企图让温婉心脏病发,再一次进入手术室。 她那么谨慎,生怕被那个匿名之人当枪使,可终究她还是被利用了。 “没错,我们都被利用了。”沈度闭了闭眼对韩琦莉说,眉宇间的疲惫更甚,“琦莉,不要管我了,这些事太复杂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各自的谋算,我不希望你被无辜卷进来。回去吧,代替我管理好事务所,以后不要再见我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份感情。” 韩琦莉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了,重大的打击中,她许久没能缓过来。 听到沈度这么说,韩琦莉猛地回过神。 “沈度!”韩琦莉摇着头,身子有些僵硬地走向沈度,直接跪在地上,握住沈度的手哭着说:“你还要做什么?难道经此一劫,你还不愿收手吗?我说过很多次了,温婉她根本不爱你,就算你得到了她的人又能如何呢?何况你根本斗不过穆郁修。” 韩琦莉滚烫的眼泪全都淌在了沈度手腕的皮肤上,她泣不成声地哀求着沈度,“你清醒一点好吗?在医院好好休养,等你恢复了,我便带着你一起离开t市,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沈度,虽然你做错了事,但是你已经受到了惩罚,我相信有温婉在,穆郁修不会再对你下手的。” 沈度只是摇头,没有告诉韩琦莉真相,穆郁修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 恐怕穆郁修早就算计好了什么时候让他死了。 如今不是他想收手就能收手那么简单的,穆郁修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的这条命来的,尤其现在温婉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种情况下,穆郁修只会加快进行他的计划,怎么可能放他一条活路,让他离开这里,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呢? 而他……也在知道事实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该来的总会来,早在很多年前温文临死的那一刻,或者更久远的以前,在温文找上林惠淑要求结婚时,就已经定下了他的结局。 韩琦莉最终还是没有离开沈度。 她守在沈度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沈度,在心里决定等沈度的伤养好了,不管沈度是否同意,她绑也要把沈度绑走。 沈度见赶不走韩琦莉,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整天整天的沉默着,但也配合着医生的治疗,身体在慢慢地恢复中。 窗外树上的叶子全都黄了,眼看着这个秋天就要过去,t市漫长寒冷的冬季将要来临,某天沈度侧过头看见桌子上的日历时,愣了一下。 他突然记起来过几天就是温婉和穆郁修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了,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吗? 而他……竟然可悲到把心爱女人和其他男人的纪念日记得如此清楚。 沈度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苦笑了一下,只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每天都累极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很快陷入了昏睡。 那天温婉被穆郁修带着从李擎苍的别墅回来后,天已经黑了,她连晚饭都没吃,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穆郁修一步也不敢离开,坐在灯光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温婉的容颜,生怕她这一睡永远都睁不开眼睛了。 赵姨做好了晚饭,喊他去楼下吃饭。 穆郁修试图叫醒温婉,“婉婉,起来吃过饭再睡。” 但温婉迷迷糊糊地摇着头,说她不饿,就又睡了过去。 穆郁修觉得不对劲,赶紧打电话让池北辙过来。 池北辙为温婉做了一个心电图,皱着眉说:“没有生命危险,她确实是太累了,想睡就让她睡吧。不过……” “沈度的事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尤其是这次沈度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池北辙看着紧握着温婉手的穆郁修,叹了一口气,“她什么都不说,全都压在了心里,这样下去只会让她的病情恶化得更快。我建议你暂时放下工作,带她出去走走,不要总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穆郁修滚烫的唇瓣亲吻着温婉的指尖,她的手指苍白又冰冷,跟个死人差不多,穆郁修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过去那些年温婉一向独来独往,也就造成了她不受约束的性情,她像是开在悬崖上的花,若是被养在温暖封闭的室内,只会一天天枯萎下去。 穆郁修何尝不知道这点,所以哪怕是多年后重逢,发誓要把温婉圈养起来,他却从未真正付诸过行动。 他喜欢灿烂鲜活的温婉,想让她在天空中自由飞翔。 可如今因为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只能把她安置在家里休养。 “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不是快到了吗?”池北辙也有些发愁,现在的温婉确实不能出远门长途奔波,他想了想对穆郁修建议道:“不如在附近的地方搞一场比较浪漫的活动,送她一些小礼物什么的也可以。” 钢铁直男穆大爷根本不懂浪漫,而且温婉对这方面似乎要求也不高,平常他问温婉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温婉的回答往往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待家里哪都不去,也觉得很甜蜜。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直以来他和温婉的日常都很平淡,若是温婉的身体条件允许,他和温婉在床上做一天的运动都不会腻,或者让他把温婉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他也觉得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 第418章:这是心动的感觉啊 “这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一样,好像你和温婉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左手牵右手早就没有生活激情了。”话虽这么说,可池北辙心里很不是滋味。 曾经他也追求这样的婚后生活,没有惊心动魄和轰轰烈烈,只有最平淡的柴米油盐和嬉笑打闹。 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早就和顾家的大少组成了家庭,他再也不可能抱着那个女人在怀里,哪怕只是一起看电视,就觉得幸福。 “我这段时间会把公司的事务都交给向锐,带着婉婉好好散心。”许久后穆郁修嗓音沙哑地对池北辙说,侧过头看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叮嘱池北辙,“楼下赵姨做好的饭你去吃吧,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不要走了。” 池北辙点头,知道穆郁修一定会留在这里守着温婉,他再劝穆郁修都不会下楼和他一起吃饭。 池北辙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卧室友,从外面关上门,在门缝里看到穆郁修的脊背不再那么挺直,灯光下男人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脑袋埋下来,脸贴上温婉的胳膊,一向强大、心肠冷硬的男人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背影看上去那么孤独落寞。 池北辙的眼底骤然一酸,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关紧门后转过身,却对上向锐询问的目光。 向锐从穆郁修抱着温婉进去就站在这里了,五六个小时过去,他的眸子熬得一片血红,透着浓烈的担忧。 池北辙对向锐摇头,示意两人都没大碍,便劝着向锐陪他一起到楼下吃饭,反正守在这里也没用。 夜色渐深,窗户全都关上了,隔音效果极好的卧室里一片静谧,温婉沉沉地睡着。 她这一觉长达十四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醒过来。 她躺在男人怀里,被男人从后面抱住,两条强壮的手臂把她纤细的腰箍得紧紧的,动一下都很困难。 温婉不愿吵醒正在沉睡的穆郁修,试图用最轻的动作挣脱。 谁知被穆郁修紧扣着的一只手还没抽出来,这男人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温婉吓了一跳,尤其穆郁修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学长对不起,我没事。”温婉心疼不已,抬手抚平穆郁修眉宇间的褶皱。 穆郁修还有些迷茫,温婉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笑着说:“我只是睡了很长的一觉而已,你看,我的心跳这么快,这是心动的感觉啊。” 清早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映着女人一张未施粉黛的脸,看起来依旧那么年轻。 她笑着,比阳光更明媚、更耀眼,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伤痛都痊愈了。 在穆郁修的印象里温婉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睡一觉,第二天就能若无其事元气满满。 她该有多强大的内心啊。 不像他,喜欢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计较着,一天天积压起来,导致性格越来越阴郁古怪。 上大学的时候他是风云榜榜首的人物没错,可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敢靠近他。 只有温婉,带着她的明媚和勇敢一步步跟在他身后,成为他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照亮他的整个人生,让他在过去几年即便身处地狱也能爬上来。 “是啊,我感觉到了。”穆郁修心疼温婉的坚强,紧握着温婉的手,他眼中带着笑,柔情蜜意,“你心里一直都有我,我知道。” 温婉满心的甜蜜和柔软,漂亮的眼弯成了月牙,越发生动迷人。 她凑过去亲穆郁修。 *** 两人在床上缠绵许久,直到穆大爷被温婉撩得有些受不住了。 他打横抱起温婉离开床,带着她走去浴室,“快起来吧,阿辙和李大少爷都在楼下等我们吃早餐,如果我们再不去,他们必定要上楼来围观我们了。” 温婉妈的智障,穆大爷怎么不早点告诉她? 刚刚她和穆大爷的笑闹声可不小,池大佬他们该不会听见了吧? 温婉一向比较注重仪态,在外人面前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妥当,尤其她现在是穆郁修的妻子,穿着打扮一言一行稍微出点差错,她自己被诟病配不上穆郁修不说,还会连累穆郁修的名誉。 因此她洗漱后便换上比较正式的衣服,赶紧坐到梳妆台的凳子前抹各种护肤品,快速地化上淡妆。 穆郁修很快从浴室出来了,顺手拿过眉笔,动作熟练地为温婉化上长眉。 “学长,你为什么会画眉?我可听说会为女人画眉的男人都是渣男,古代有一个很著名的诗人就是这样的,每天早上为妻子画眉,可后来却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来。”温婉笑着对穆郁修说。 想到距离上次穆郁修给她画眉已经是八九个月前了,那个时候她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换心手术是否成功,就想着离开穆郁修。 穆郁修并没有退缩,正是穆郁修的这份坚定和温柔才给了她勇敢走下去的动力,以至于到现在她都再也没有生出过那样的念头。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傻,穆大爷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身患重病而放弃她呢?是她看轻了穆大爷。 “具体是谁说的那话?我不知道有哪位热爱给妻子画眉的诗人是个渣男。婉婉,你编出这样的传言来,是为了骗我的情话吗?”穆郁修俯身凑近温婉,一笔一笔画得极其认真。 那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温婉脸上,温婉闭着眼睛,感官上更加敏感,听着男人磁性的嗓音,饶是日日和穆大爷肌肤相亲,此刻她也有些动情,胸腔中涌出深深的爱意来。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男人的薄唇转向温婉的耳朵,吹着气,铁了心要撩得温婉浑身发软。 温婉穆大爷是傲娇,一般情况下她当然不指望穆大爷主动说情话给她听。 “学长,你不要欺负我了。”温婉漂亮的容颜上浮起艳丽之色,如春日枝头的桃花,看得人心动。 她虚虚地推着穆郁修,却被穆郁修反扣住手,高大的身躯把温婉压在梳妆台上,慢慢地跟温婉十指相扣。 他的薄唇凑近温婉的唇,话语里带着笑,“没错,我就是要说情话给你听。婉婉,以后每天我都给你画眉,等到五十年、一百年后,看看我是否还陪在你身边,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证明那样的传言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第419章:这就尴尬了 温婉她只是那么随便一说,怎么穆大爷就较起真来了? 眼看着穆郁修的唇就要触碰上她的,温婉本能地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着,手也抓紧穆郁修,竟然有些紧张又期待这个亲吻怎么回事?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啊。 “你以为我是要亲你?”穆大爷带着哼笑反问。 不等温婉回过神,他就已经放开温婉,直起身子,目不斜视地对着镜子打领带。 温婉目瞪口呆,几次被耍脾气上来了,她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拽着穆大爷的衣领,把人拉低凑近她,二话不说强吻上穆大爷。 穆大爷毫不意外,一双眸子里全是笑,扣紧温婉的腰,“对,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主动。” 温婉这男人今天是欺负她上瘾了吗? 没错,穆郁修看到温婉目光里的哀怨,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欺负过温婉了。 他太心疼温婉,连逗温婉一下都生怕惹急了这个女人。 不过此刻看来温婉似乎并不排斥他的欺负,这让他重新看到了过去那个鲜活的女孩。 她的笑容明媚幸福,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两人磨磨蹭蹭将近一个小时才下楼,李擎苍都吃过一轮了,等得太久这会儿他又饿了,正好穆大爷和姑奶奶携手走来。 李擎苍眼前一亮,猛拍了一下腿,“我去姑奶奶!今天你这妆容是要刷新我过去见过的所有美女的记录啊!你这一出场简直是艳压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要做新娘呢。” “艳压全场?没听说过拿一个美女和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比的。”池北辙日常怼李擎苍,因为李擎苍一向喜欢夸张,坐在对面的池大佬平静地看过去温婉一眼,随即笑了,“阿婉今天的气色不错。” “呵呵,真虚伪。”李擎苍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吊儿郎当的样子,嘲讽地瞥着对面的池北辙,“你是不敢夸我姑奶奶,担心穆大爷吃醋,还是你自己嫉妒我姑奶奶呢?是啊,像你这样五大三粗的长相,想艳压全场也不可能哦。”(池大佬长相平凡?请给我一张这样的脸。) 温婉持续掉线中,发生了什么?她听着不对劲,难道真是她想的那样? “李擎苍!”池大佬原本就不喜欢李擎苍这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性格,此刻他气得挽起袖子,抡着拳头就要把李擎苍揍一顿。 这时向锐匆忙走过来,云淡风轻地对李擎苍说:“李大少爷你快去看看吧,池先生带来的那只藏獒把你的儿子帅帅咬伤了,你赶紧送去医院,我觉得帅帅还可以抢救一下。” “死就死了,不就是……”李擎苍正准备跟池大佬干架呢,谁怕谁啊,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帅帅竟然输了!” 向锐无语望天,李大少爷这是脑子里有坑吗?他那只哈士奇狗怎么可能是藏獒的对手? 呵,未免也太抬举帅帅那只蠢狗了。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跟着我一起去救儿子啊!”李擎苍什么都顾不上了,拽着向锐就往外冲。 向锐站在原地没动,毫无羞耻之心地认怂,“池先生的那只藏獒除了几个特定主人外,其他任何人靠近它都是非死即伤。李大少爷,我还年轻。” 言外之意要送死你自己去吧李擎苍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一大清早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李擎苍慢慢地退了回来,心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走到池北辙身侧,弯着腰把餐桌上的一杯牛奶递给池北辙,“池大哥,今天的早餐你可还满意?要是哪里不合胃口,我这就吩咐厨房再做给你。” 说得好像这是你家一样!温婉哭笑不得,在穆大爷拉出来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型打脸现场。 所幸池北辙平日当兄长当惯了,这些年熊孩子穆郁修可没少气他,但还能怎么样? 自己认得兄弟,到死也得惯着啊。 所以此刻他也没跟李擎苍计较,推开李擎苍凑过来的一张笑脸,对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 也不知道那只藏獒在什么地方,反正离这里很远,回应了池北辙一声喊叫,就跑去山上藏起来了。 李擎苍惊讶池北辙对藏獒的驯服技能,要知道藏獒可是军犬中最常见的种类,以难驯服让众多想养大型犬类的爱犬人士望而却步,但是作战能力相当强大。 池北辙能拥有这么一只藏獒,可见跟穆大爷一样骨子里是个狠人。 李擎苍也不敢随便招惹池大佬了,生怕池大佬一个不高兴就会让那只藏獒把他撕碎,他默默地坐回对面。 温婉示意向锐出去找到帅帅赶紧送医院,在赵姨把早餐端上桌的时间里,她揶揄着李擎苍,“没想到在t市横着走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大少爷,今天竟然被一只狗吓成了这样,我看以后谁若是跟你干架干不过,直接牵几条藏獒来就可以了。” 呵呵,这他妈就尴尬了,李擎苍哑口无言,眼角余光瞥到穆郁修的衬衣领口,他坏坏地笑了一下提醒,“大爷和姑奶奶刚刚的战况有些激烈,要不要回房间换件衣服?” “无妨。”穆大爷垂眸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反正这里没外人,我看你没吃饱,就再赏你一大盆狗粮好了。” 池北辙、李擎苍你听听这嚣张的语气! 他们是有多智障,一大清早相隔几百里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吃一口狗粮的吗? 穆郁修把温婉的那份早餐推得离她更近一点,旁若无人地用温柔的语气叮嘱她多吃点。 一大清早就这么热闹,温婉的心情不错,含笑吃着东西,心里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喜欢这样温馨和睦的日常。 几人吃过早餐,温婉见穆郁修还不去上班,今天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她蹙着眉问:“最近公司里不忙了吗?” 怎么可能不忙呢?穆郁修心里想着,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尤其他正在扩展自己的商业王国,很多事都需要他决策。 但这一切都不及温婉一个人重要。 穆郁修搂着温婉的腰往外走,不甚在意地说:“我是公司的总裁,我什么时候想偷懒了,什么时候就是节假日。” 温婉行吧,穆大爷从来不接受质疑和反驳。 不过……温婉看着走在前面的李大少爷和池大佬,难道他们两人也有着跟穆大爷一样的节假日? 第420章:天选女主 其实温婉也知道穆大爷的心意,一群大佬们担心着她的身体,都放下手里的工作来陪着她,她该有多幸运啊! 正如别人所说,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主吧。 梅园足够大,平常一整天也游不完附近的风景,温婉还没走出偌大的院子,何熠就开着车过来了。 这盛家二少最近又要搞事情了?穆大爷黑着脸,正要吹口哨放出藏獒呢,结果只看到何熠一个人。 何熠下来后走到后备箱,连续搬出十个箱子来,见温婉蹙着眉,他解释道:“温律师,如今正是吃柚子的最佳季节,前段时间二少去柚子的盛产地出差,亲自摘了一些柚子送来给温律师你。” 说这话时何熠想到二少亲自去了果园,整整一个下午,从外观到品尝以及采摘装箱,甚至搬上他那辆价值千万的劳斯莱斯车子,都没有经过第二个人的手,二少的这份心意何熠都替温婉感动。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李擎苍看热闹不嫌事大,返回来蹲下身,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军士用刀,三下五除二就把箱子拆开了。 “……”何熠想阻止也晚了。 李擎苍很快就剥了柚子皮,一看还是红柚,他笑着分了一大半给停下来的池北辙,让着池北辙吃。 他自己也毫不客气地吃着,对何熠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嗯,果然承载着盛家二少心意的柚子就是不一样,这味道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柚子没错了,替我好好感谢你家二少。” 何熠这个缺心眼的,知道是盛家二少专门送给温婉的,他还敢抢? 他应该先来看看穆大爷这边的情况,要是早知道李擎苍今天在这里,他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送柚子来。 “既然李大少爷喜欢,那就搬回去两箱分给家人们尝尝。”穆大爷觉得李擎苍比池北辙的那只藏獒好用多了,要是盛祁舟知道了,那肯定会在心里生好几天闷气。 “阿辙你带回去两箱,凌大少爷那边送去两箱,剩下的就送到老宅我外公那里。”穆郁修吩咐着向锐,根本不给温婉说话的时间,霸道地下达命令,“向锐,你现在去椰子的盛产地走一趟,代替我摘一卡车的椰子回来给夫人。” 温婉对穆大爷的这波骚操作目瞪口呆,运那么多椰子回来,穆大爷是要榨成椰子汁售卖吗? “别啊大少!”何熠本来还想阻止一下。 可向锐转头就喊来了梅园附近的一条二十几个人,直接排成一排站在何熠面前。 下一秒何熠就认怂地后退,看着一众人用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箱子分别装上池北辙几人的车子。 *** 何熠的心在滴血,二少,对不起,我打不过他们啊。 为了避免二少生气,回去后他还是不要告诉二少真相好了。 “何助理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和我分吃这个柚子吗?”李擎苍拿着手中的红柚问何熠。 他脸上带着灿烂单纯的笑,可眼中的光却暗了,透着威胁。 “不不不,李大少爷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你们慢慢吃。”何熠觉得自己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哪里是李擎苍这傻大个的对手? 他一边摆摆手,一边赶紧打开车门上去。 何熠正要轰油门呢,想起盛祁舟的交代,脑袋探出车窗对穆郁修和温婉道:“二少邀请你们晚上回盛家吃晚饭。” 说完也不敢等穆郁修两人回答,他开着车子绝尘而去,好像后面有狗追他似的。 温婉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怎么她身边一个正常的人都没有?现在就连何熠都变得很沙雕了。 “姑奶奶尝尝,味道确实挺好的。”李擎苍走了过来,把自己剥好的柚子递给温婉。 下一秒却接触到穆大爷的死亡凝视,他缩了缩头连忙辩解,“再怎么说也不要跟吃得过不去嘛,你觉得呢池大佬?” 只可惜那边的池大佬不屑跟李擎苍这种二缺玩耍,把柚子扔过来背着手走远了。 温婉掰了晶莹的柚子喂到穆郁修嘴里,撒着娇哄他,“好了爷,不要臭着一张脸了,这是你二弟送给我们两人吃的,他只是骄傲惯了,不愿承认罢了。吃吧吃吧,我们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好,我何时拒绝过婉婉你喂到我嘴边的东西。”穆郁修也不是真的生气,说着在温婉的唇上亲了一下,离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嗯,确实挺甜的。” 穆大爷说她的味道甜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温婉依旧觉得脸色滚烫。 眼看着池北辙已经进入了山林,她推开穆郁修去追池北辙。 穆郁修两手插入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秋日的阳光洒在偌大的空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慵懒祥和。 他迈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整个人在明亮的天光下越发优雅散漫,看着前面不远处奔跑着的女人,唇畔不由自主溢出笑来,温婉,如果你能一辈子这样健健康康地笑着跑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池北辙刻意放慢脚步等着温婉,温婉走在他身侧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池北辙给她讲着他行医这些年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病患,大多数都是一些病患战胜病魔的正面例子。 他也会说一些他做过的每一次棘手的手术和那些在他的手术刀下起死回生的患者,以及他和坚强的他们共同创造出来的医学史上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池北辙的嗓音一向很温和,也比穆大爷他们这些人更低沉一些,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一切显得那么宁静美好,他的话语里仿佛带有一种魔力,听得温婉眼眶通红。 “池大哥。”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池北辙的侧脸。 斑驳的日光下他的容颜俊美,眉宇带着岁月印刻的沉稳,有别于狂拽酷炫的穆大爷,池北辙总是如兄长般,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温婉轻轻喊着池北辙,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可她还是笑着问:“在你的手术刀下,我也可以活下来是吗?” 池北辙停下来,高大的身躯背对着东方而站,阳光全都被他阻挡在了身后。 可即便这样,他的那双眼睛里依旧亮若满天星河,无比耀眼,“当然。” 第421章:温仙女是团宠无疑 “我行医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在我的手术刀下出现意外。”男人的嗓音低魅好听,眼角眉梢带着笑,用很坚定的语气对温婉补充道:“所以阿婉,你一定要坚强。” 随着池北辙话音的落下,温婉眼中的泪也猝然滚落,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走在阳光下的穆大爷,那是她整个人生的信仰。 温婉对着池北辙用力地点头,如同承诺般应着,“嗯!” 池北辙的目光越发温柔,在他眼中二十六岁的温婉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 他心疼这样的温婉,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温婉的脑袋,如同安抚着一个撒娇的孩子。 温婉含着泪微笑,像个迷妹般仰头看着面前的池北辙,只觉得池大佬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变得更加高大了。 “怎么了,你欺负婉婉了?”穆郁修一看温婉停下来,几个大步走上前,见温婉眼中通红,他皱着眉瞪了池北辙一眼。 池北辙收了满身的温柔,带着嘲笑怼着穆郁修,“是啊!我想试试如果我弄哭了你的心肝宝贝儿,你会不会跟我这个兄长绝交。” 穆大爷嗤笑,“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兄长。” 池北辙看吧,他还没对温婉做什么呢,穆大爷就要跟他划分界限了,果真t市第一护妻狂魔的称号不是白当的。 穆郁修不管池北辙的反应,弯下腰对温婉说:“上来,我背你。” 温婉一脸懵逼,他们不是来随便看看风景的吗?累了就回去,难道穆大爷还打算巡查巡查他的地盘吗? “当年我和阿修在这附近的山上种了一些果树,如今枣子和石榴都该成熟了。”池北辙受够了撒狗粮的两个人,边对温婉说着,边领着他们往山上走,“说起来这还是自从种下果树以来,我们第一次上来采摘。” 掉队的李擎苍一听这话两步就冲了上来,果然穆大爷的豪宅值得组团来游览,今天不就是让他碰上了吗? 听池大佬的意思,这山上可都是宝藏啊。 “……”温婉气得笑了,李擎苍你身为高干子弟,却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此刻跑得快的像解了铁链的狗,这样真的符合你高大上的人物设定吗? 这山上的果树是池大佬种的,等等!温婉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穆大爷,几步冲过去拽着池北辙的胳膊问:“池大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m先生?” “……”还保持着弯身动作的穆大爷气得笑了,“你为什么认为他是m先生?” “因为m先生温柔、绅士、品味高雅,并且他在t市的地位很高,也特别有钱,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跟学长是好兄弟,什么都听学长你的,特别包容。”温婉仿佛没听见穆大爷捏起的手指关节响动,知道穆大爷想问什么,她没回头对着穆大爷摆摆手,“不可能是你,你狂妄嚣张又霸道的性格跟m先生不符。” 穆大爷真的想手撕了温婉,“多年来m先生一直都是你的男神,你崇拜又敬仰他,他有恩于你,可以说没有m先生,就不会有现在的cloris,现在既然认定了m先生就是池北辙,你是不是要跟我离婚,而对m先生以身相许了?” “……”穆大爷你这么了解,看来m先生确实就是池大佬了,温婉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眼看着穆大爷快炸了,她立刻跑过去,“我对m先生不是男女之情,学长,在这个世上我只对你一个男人有情。” 她笑着,明艳动人,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显得宁静美好,如一幅画。 穆郁修忽地扬唇,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傻白甜的魅力吧,无论把他气得多狠,总能在某一瞬间治愈他。 既然温婉觉得池北辙就是m先生,那就让她觉得吧,他的那个秘密以及三楼那个房间里封存的一切,或许永远都要埋藏在心底了。 穆郁修什么都没说,弯下身两手一架温婉的胳膊,把她安置在了后背上。 他背着温婉沿着一级一级修建的台阶往山上走,十分稳健,连粗气都没喘。 温婉觉得极有安全感,搂着穆大爷的脖子,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在心里感叹穆大爷异于常人的体力。 途中经过灌木野草,池北辙偶尔会停下脚步,指着某处长得像草的植物告诉温婉三人,它们都是很好的中药药材,用于治疗什么症状和病痛。 温婉趴在穆大爷背上如小学生上课般认真地听着,一点点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只觉得受益匪浅,小迷妹日常夸赞池大佬学识渊博专业知识过硬。 李擎苍则怼池北辙就是爱秀儿爱表现,好像恨不得让这山间的一草一木都知道他是大名鼎鼎、享誉全世界的医圣一样。 池北辙不置可否,瞥了一眼头上戴着用灌木树枝编织成帽子的李擎苍,“照李大少爷这么说,像你这样一事无成只会吃喝玩乐的社会蛀虫,根本没脸来这里感受大自然中的一花一草。” 李擎苍无从反驳,甚至他竟然觉得池大佬说得好有道理。 山林间传来各种鸟类的叫声,温婉偶尔从穆大爷宽阔的背上抬头,可以看到被他们惊着的鸟儿们从树林穿过,飞向另一片树林,很快隐没了踪迹。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往下望去,那栋豪宅在山水的掩映中显出别样的视觉体验,眼底的一切仿佛都缩小了,世间万物踩在脚下。 温婉看着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秋天的风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站在高处整个心胸都开阔了,似乎所有的凡尘俗世都可以抛之脑后,视线里只剩下山峦的壮丽巍峨。 直到穆郁修把她放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棵结满果实的树,硕大饱满的石榴挂在枝头,沉甸甸的,把枝干都压歪了。 温婉欣喜地走上前,站在那里抬手便轻轻松松地摘了一个石榴下来。 他们四人上来什么都没带,李擎苍想也没想就接过石榴在自己的衬衣上擦了擦。 “我这件衬衣可是定制的,属于无价之宝。”擦完后李擎苍看着白色衬衣上的一片脏污,眯眼笑着对温婉撒娇,“姑奶奶你要帮我洗衣服,而且是你亲自用手洗的那种。” 第422章:霸道总裁式摘枣 “三岁小孩回家找你妈去。”醋王穆大爷不能见任何人亲近温婉,一手把李擎苍的那张卖萌脸推开,另一手拿过石榴,在掌心里稍微一用力就掰开了。 石榴籽红彤彤的,晶莹剔透如宝石,一颗颗饱满有黄豆那样大小,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宠妻狂魔穆大爷亲自上手,一颗颗把石榴籽剥出来。 温婉早就摊开掌心准备捧了,她笑眯眯的样子,如同想吃鱼的馋猫。 穆大爷心思一动,转而就把那些石榴籽放在了自己嘴里。 她的手还摊着呢,这也太尴尬了,温婉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不是不吃甜的吗?就算吃也得要我喂才行。” “这是你亲手摘的,意义是一样的。” 温婉差点就往穆大爷的盛世美颜上吐口水,反正脸皮厚的人都是他的理由就是了。 她不再理穆郁修,正准备走回去重新摘一个石榴,下一秒就被穆大爷拉回去,塞了满满一手心的石榴籽给她。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剥完了一整个石榴,这手速还真是快。 温婉捧着这一掌心的石榴籽,仿佛穆大爷交给她的是一颗真心。 她小心翼翼又无比珍视,一颗都没让掉地上,连李擎苍过来抢她都不舍得分给他,自己一粒一粒慢慢地吃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市场里所有蔬菜水果都要靠农药长成的现下,这样没经过管理完全依天气变化成熟的石榴,吃着甜中带着丁点的酸味,一点都不涩,味道甩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几条街。 李擎苍把穆大爷和池大佬几年前辛苦种下好不容易结出来的石榴全都摘了下来,要不是撞上穆大爷扫过来的眼刀,他就刨一棵石榴树扛回去种自家院子里了。 石榴摘光了,李擎苍垂涎三尺的目光放在了枣树上,这两棵枣树都有二十多米高,除非爬上去,否则是够不到枣的。 “学长,摘一些冬枣回去,我可以做成冬枣山药糕,既好吃又有营养。”温婉仰头看着树上挂着成串的冬枣,日光穿过树叶洒落,刺得她眼睛疼。 她抬手遮着额头,神色里闪过一丝狡黠对穆大爷说:“不如你爬到树上摘一些吧。” *** 穆大爷背着手正在凹高冷狂拽人设呢,一听温婉这话眼皮就是一跳,淡淡地看了一眼高高挂在枝头的冬枣,“你忘了我不喜欢吃甜的,这冬枣你看看就好了,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劳神劳力用它来制作糕点了。” “……”刚刚说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喜欢,此刻这样就不觉得脸被打得疼吗?温婉垂眸看着地面,唇紧抿着,一脸的不高兴,沉默着也不说话了。 穆大爷胆子大了,竟然跟他耍起了小性子,这就叫恃宠而骄。 信不信他……罢了,能怪谁呢?自己惯出来的女人,只有哄着呗! “你真的很想吃?”穆郁修俯身凑近温婉,抬手捏了捏温婉的脸,语气温柔又有耐心,“不如我打电话让向锐从冬枣盛产地给你拉一卡车回来?” (总裁,你是不是忘了我去海南拉椰子还没回来呢,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温婉转身背对着穆郁修,依旧低垂着眼,意兴阑珊的样子。 穆大爷这要是换做以前,他直接就把温婉一个人丢山上了,才不管有没有虎狼豺豹呢。 但现在……行吧,宠妻狂魔的人设不能崩。 “李擎苍,去爬到树上给你姑奶奶摘枣。”穆郁修转头吩咐李大少爷。 突然被点名的李大少爷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温婉的微笑,阴恻恻的,惊得他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妈的,你们神仙打架,为什么要连累我这个小鬼? “那什么大爷,我突然觉得我肚子疼,可能是刚刚吃的石榴不干净,你们先摘着枣,我去方便一下就来。哎吆,真疼……”李擎苍捂着肚子就遁了。 于是穆大爷把目标锁定在了池大佬身上,“阿辙。” 池大佬正一脸深沉地眺望着远方,思考着人生,感受到穆大爷的注视后。 池北辙只觉得当穆大爷的兄长好累。 爬树摘枣是不可能的,但他不能像李大少爷一样屎遁,毕竟他走的也是高冷男神路线。 “这么多石榴我们也带不下去,我打电话让人上来装,不过这边信号不太好,我到那边的山上找找信号,阿修你和阿婉先玩着。”在穆大爷开口之前,池北辙认真地看了一眼地上,拿出手机煞有介事地甩了几下,随后他就走远了。 穆大爷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兄弟情吧,蹭饭的时候恨不得组成一个团,如今真的用到他们了,他们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绝交绝交! 穆郁修叹了一口气,弯起胳膊把还在生气的温婉揽入怀中,“行了温三岁,我给你摘,你来捡吧。” “太好了!”温婉欣喜若狂,没忍住拍了一下手。 随即见穆大爷盯着她,她这才觉察到自己太得意忘形了,踮起脚尖亲了亲穆大爷,“老公你去爬吧,小心不要摔下来了。我相信你是最棒的,加油!我看好你哦。” 刚刚一路上来她全都听池北辙说了,以前穆大爷还不是霸道总裁的时候,上树掏鸟捅马蜂窝和下水摸鱼这些熊孩子才会有的行为,他一个百年世家出生的贵公子可没少干。 温婉觉得没有更早地认识穆大爷,参与他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实在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如今有这个机会,她只想看看穆大爷的另一面。 温婉说着还握了握拳头,声音温柔似水,带着信任和鼓励,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让穆大爷整个人都要飘了。 要不是温婉那嘴角压也压不住的弧度,他觉得自己今天就算摔下来牺牲了也值了。 “谁说我要爬上去摘了?我的人设可是霸道总裁,你见过哪个总裁跟猴子似的爬树去摘枣?这样的事只有李擎苍那种二缺做才不会显得违和。”穆大爷扬眉,见温婉唇畔的笑僵了,他这才觉得扳回一局,后退着对温婉说:“看霸道总裁给你解锁摘枣的新姿势。” 温婉一脸懵逼,还想怼穆大爷你应该开私人飞机从上面摘枣,结果下一秒一道身影从自己身侧倏忽闪过。 穆大爷横空而起,一脚上了树,随着腿下用力一踹,树上的枣便一颗一颗如冰雹落了下来。 第423章:你们这是商业互捧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条腿替换了上去,身子跟地面保持着平行,以这样的姿势足足上了十多米,等他一跃而下时,枣也砸到了温婉。 哎呦!温婉惊得后退。 整棵树上的枣“噼里啪啦”全都落光了,到后来温婉的视线里只剩下穆大爷那几乎要飞到树干上的身影,一跃而起的姿态矫健又酷帅,果然十足的霸道总裁范。 “穆大爷太帅了!”温婉震惊得智商都掉线了,使劲地鼓着掌,满眼崇拜地看着走回来的男人。 不愧是进过部队执行过数次艰苦任务的特种兵,幸亏这么帅的兵哥哥没有上交给国家,现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也不关心枣了,此刻只觉得穆大爷是那么耀眼光芒万丈,看得她瞬间化身成穆大爷的小迷妹。 “呵呵,我当什么新姿势呢!小儿科,我也会啊。”李擎苍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钻出来,走到温婉身侧,对着温婉挑了挑眉,“姑奶奶你瞧我的,我也要在你眼中看到星星,你就等着爱上我吧!哈哈哈。” 温婉把脸扭到一边,假装不认识李擎苍这个沙雕。 李擎苍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攥紧拳头立下flag一定要好好表现。 他学着穆大爷的样子快速地跑过去,抬起一只脚斜着身子上了树。 可结果另一只脚还没踩上去,他沉重的身躯失去平衡,随着“砰”一声,李大少爷以一种很难看的狗啃屎姿势趴在了地上。 就在那一刹冻结了时间,温婉抬手扶了扶额头,李少爷你块头太大了,能跳起来就不错了,更不可能有穆大爷那样矫健帅炸天的身手,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李大少爷越挫越勇,但每次都摔得惨不忍睹,到后来他按着快断了的腰,扶着枣树站起身,决定放弃穆大爷那花里胡哨的耍帅动作。 反正最终都是用脚踹枣树,谁还不会了? 李擎苍咬了咬牙,往后退出几步,抬起一只腿踹了一下树。 但……树干纹丝不动,只有最上面的树叶响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 树林里一群鸟飞过,更显得气氛尴尬了,李擎苍觉得这大概是他人生中脸被打得最肿得一次了。 穆郁修和温婉三人已经走远了,李擎苍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觉得还可以再战几个回合。 “一定是因为树上的枣太少了,而且枣不熟根本落不下来!”李擎苍喊着几人,“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再一次我就成功了,相信我,哪怕只是掉下来一颗枣……” 三人留给李大少爷高冷的背影,回应他的只有被他的嗓门惊起的一群飞鸟。 李大少爷叹气,哎,不是他比不上穆大爷,是他们不给他这个机会。 下山的时候空中的太阳正当头,穆郁修还是背着温婉,让李擎苍折断了灌木来挡在温婉头顶,把晒人的太阳全都遮住了。 温婉只觉得秋天的晌午清清凉凉的,山上的风吹在脸上,舒服极了,这一路她也累了,此刻便有些昏昏欲睡。 她趴在穆郁修宽厚的背上,迷迷糊糊的,过了很长时间觉得应该到家了,就睁开眼睛。 赵姨已经做好了午饭,几人简单地收拾好,坐在餐厅里吃饭。 席间池大佬接了一个电话,皱着眉对那边说:“好,我知道了,下午我就过去。” “你休假的时候就应该像我一样,关掉一切通讯设备,到时候就算医院被火烧了都打扰不到你。”穆大爷等池北辙结束通话,嗤笑道。 “是不是我这个老板事后还要从热搜上才能知道自己的医院被化成了灰烬?”池北辙冷笑,在口舌之争上从来都是穆大爷的手下败将,用你是智障的目光扫了一眼穆大爷,不屑跟他多说。 温婉看不下去穆大爷总是怼池大哥,帮着池北辙说了两句,“学长,你关机失去的只是几个亿的项目,但医院里的那些人一分半秒找不到池大哥,那就是几条人命的事了,到时候池大哥可能会因良心不安而夜夜辗转难眠。” 穆大爷难得没有生气,竟然还认同地点头,“是啊,婉婉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和李大少爷这样的商人都是昧着良心在赚钱吗?但我记得几个月前评选出来的福布斯排行榜上,你的池大哥可是在前十位之列,真是让我们这些昧着良心赚钱的商人都自叹不如。” 池北辙赚的钱多就有罪还是怎么了?他凭自己的实力赚钱,是谁规定医生就必须得两袖清风一贫如洗了吗? 池北辙对穆大爷淡淡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阿修你好像排在了全球前三位,跟你这种顶级富豪大佬比起来,我顶多算个千万富翁吧。” “不是,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正吃着的李擎苍猛地一拍大腿,恨得咬牙切齿地对穆郁修和池北辙说:“你们这根本就是商业互捧!千万和亿万的财产都算穷的话,那我这样还在啃老只等着继承百万财产的败家子,是不是就该一头撞在墙上死了?” *** 穆大爷三个人不是在互捧,其实质根本就是炫富好吗?温婉想接一句她连六位数的存款都没有呢,她才是最惨的那个。 结果被李擎苍狠狠瞪了一眼,“姑奶奶你就不要参与进来了!你拥有穆大爷这样一个有颜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和他现下的所有资产,不要说我了,怕是三个池大佬加起来都没有你的钱多。” “……”温婉一脸懵,她这么有钱,自己怎么不知道? 算了,像李大少爷这样有权有钱的太子爷,是不可能懂她的。 “说起来,需要我回去一趟的这个病患跟你们还是熟人。”调侃完了,池北辙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跟穆郁修抬起的目光相撞。 他犹豫片刻说:“多年前季司深有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常浩,但在警方一年前那次全国瞩目的围剿中,他手下的人死伤无数,常浩理所当然也被一枪击毙了。” 李擎苍一听这话就乐了,“你是说季司深得了绝症,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挂了?否则若不是重症,也不需要你这个医圣亲自出马。” 池北辙他还没说什么呢,李大少爷就盼着季司深快点死了,这是跟季司深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池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温婉有些担心地问。 第424章:失明女子 她至今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记忆还停留在季司深一刀抹了那个行凶者的脖子上。 后来也是季司深打了电话给池北辙,按照池北辙的指示及时保住了她的性命,这个恩情她并没有忘。 “季司深的好兄弟常浩原本是有妻子的,临死前他把自己的妻子托付给了季司深。”池北辙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常浩的妻子叫江明月,原本是上任市长的千金,后来江父锒铛入狱,身体本就不好的江母从那以后一病不起,年纪轻轻尚在读大一的江明月便承担了照顾母亲的重任。 几年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江明月跟暗黑势力的季司深他们有了纠葛,只可惜江明月和常浩结婚不过三年,常浩就死了。 而她……因为被父亲早些年的仇家报复,半年前遭遇绑架,被对方几个男人玷污了,当时为了逃跑她放了一把火。 后来她是被季司深救了,但因为眼睛在大火里受伤而失明了,这几个月一直在恒远医院治疗,高昂的费用全都是季司深在承担,同样季司深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江明月。 “季司深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温婉唏嘘不已,不知道经历了家破人亡后又失去了丈夫,自己也被玷污的江明月是怎么活下来的。 温婉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心疼对穆郁修说:“不如下午我们跟着池大哥一起去医院看看。上次季先生救我一命,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帮帮他,也算还了他的恩情。” “好。”穆郁修答应了。 他知道温婉不愿欠别人的,但其实上次在季司深请求他暂时给苏小雅留一条活路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午饭结束后,赵姨收拾残羹剩饭,如今这些家务穆郁修是真的一点都不让温婉做了,对池北辙和李擎苍说了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自己安排,他带着温婉去楼上的卧室午睡。 温婉脑子里一直想着季司深和江明月的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具体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能问穆大爷,否则穆大爷必定要说她多管闲事了。 温婉闭着眼睛辗转难眠,将近半个小时过去,直到穆郁修处理好公司的工作后开门进来,脱了鞋上床就箍着她的腰,下巴压在她的头顶,霸道地吐出命令的一个字,“睡。” “季大哥,是你来了吗?” 温婉刚被季司深请入病房,就听见从洗手间的方向传来一道询问,这声音极其温柔,却不嗲也不做作,听在人耳中如春风拂面,十分舒适自然。 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外貌给人惊艳感,温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另她惊艳的声音,想着对方该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子,抬眸便看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走过来。 她长发披肩,只在右耳边的一侧编了细长的辫子,垂落于胸前,这发型衬得她一张脸越发精致年轻,眉眼弯弯的模样,带着少女的纯真,也不失娴静大气。 江明月的身形纤细娉婷,宽大的病服更衬出她的单薄,脸色苍白显出病弱的一面来,整个人像是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当真让人赏心悦目。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季司深手里提着穆郁修带来的水果,在刚进来的一瞬间,他浑身的气质就变了。 外界传言中邪佞狠辣身上背负着数条人命的一方首领,此刻正温柔地笑着,不带丝毫的杀伤力,常年阴郁的眉眼舒展开来,如冰雪消融,盛大温润。 这样的季司深竟然是那么迷人。 江明月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季司深。 她扶着季司深伸过来的胳膊,在季司深的搀扶下走向病房。 江明月感受到其他人的到来,目光转向温婉,问着季司深,“季大哥,是你的朋友吗?” 女子的那双眼睛非常漆黑漂亮,只可惜里面没有一丝光彩,不知为何,温婉看着江明月一双眼睛带笑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非常疼。 “我是季先生的朋友温婉。”温婉走上前,开口介绍着自己和穆郁修,“这是我的老公盛世集团总裁穆总,还有这位李家的少爷李……” 温婉顺便把李擎苍带上了,但说到一半,眼角余光里却不见李擎苍的身影。 她蹙着眉转头,只见李擎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这又是屎遁了?温婉目瞪口呆,来之前还摩拳擦掌说要找季司深算账,这才刚见了江明月他就跑了,难道李擎苍和江明月认识? 很快温婉就想到李擎苍父亲现在的位置不正是江明月的父亲以前空出来的吗?现任太子爷和上任市长的千金,而且看李擎苍这连人都不敢见的心虚样子,恐怕他和江明月还真的有什么恩怨。 江明月耐心地等了很久,没听到温婉介绍来的第三个人,她也不生气,温温柔柔地笑着对温婉说:“之前我在热搜上看到过你和穆大爷,一直很羡慕你们的感情,没想到今天你们会一起来看我。” “江小姐这话说的。”温婉觉得跟江明月真是一见如故,玩笑道:“没办法,我和学长虽然人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我们两人的传说,直到现在热搜上还隔三差五有我和学长的消息,有时候我还得花钱撤掉,气得那些无论怎么作妖也上不了热搜的明星们,整天发通稿抹黑我。” 江明月果真笑了,明亮的双眸闪动着,“穆夫人你真幽默。其实我一直在心里感激着穆大爷,毕竟季大哥他的过去不太光彩,穆大爷愿意让他进盛世工作,并且委以重任,是季大哥的荣幸。” 穆郁修有些意外地挑眉,季司深是这么对江明月说的? 他还以为季司深会把功劳全都归结到宋初凝身上。 “江小姐谦虚了,是季先生有实力,他这样的设计天才多少公司想挖走,结果都被季先生拒绝了。季先生愿意留在盛世集团工作,是我和学长的荣幸才对。”温婉实在喜欢江明月的性子,便多说了两句,把从家中花园里带来的一束鲜花递给江明月。 江明月连忙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低头凑了凑,惊喜地抬眸,一双清澈的眼睛亮若满天繁星,“是菊花!穆太太是从季大哥口中得知我 第425章:你怕我? 温婉片刻的怔愣后,摇头坦言道:“不是,是我和学长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菊花,这个季节开得最繁盛,我便摘了一些送给你。现在看来是我误打误撞了,江小姐你的气质跟菊花很像。” 高洁、清净,也代表着怀念。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穆太太和穆大爷的住所一定是在一个山清水秀远离人间烟火的地方吧?我一直都很向往那样的生活。”江明月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菊花,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珍视地摸着花骨朵问温婉:“菊花是什么颜色的?” “绿色的多头菊品种。”温婉没想到她眼中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江明月的描述中变成了另外一种意境,由此可见江明月是个很豁达不被世俗所牵绊的女子。 温婉忍不住邀请江明月,“你若是喜欢我的家,哪天有时间了就让季先生带着你去。我的院子里不仅只有菊花,还有一年四季都开放的偌大玫瑰园,我也种了很多的蔬菜、山上有各种鸟类,今天我还给你带来了我亲自采摘的石榴和冬枣。” “真的吗?我可以去你家吗?”江明月欢喜雀跃,想象着温婉描述的场景,她神色憧憬,恨不得现在就过去看看。 她一手抱着绿莹莹的菊花,一手摸索到温婉的手,紧紧地握住,“下个星期一我就要做手术换眼角膜了,很快我就能看到东西,到时候我就去穆太太你家看看好吗?” *** 女子的这一双白白嫩嫩的,只在右手的虎口处带有薄茧,穆大爷也是这样的,这代表手的主人常年使用枪。 温婉心中猛地一惊,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温温柔柔笑着的女子用枪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你怕我?”江明月感受到温婉手指的颤抖和退缩,她颇有些意外,目光转向温婉身侧的穆郁修,笑着问温婉:“当年称霸一方的大佬每天和你朝夕相处你都不害怕,穆太太,你可知道我和季大哥在穆大爷面前渺小的就如蝼蚁一般?穆大爷这样的人都能成为你的老公,你怎么会害怕我这个无名小辈呢?” 性质当然不一样,温婉觉得她爱穆大爷,不管是善还是恶,她的爱都不会少半分。 或许爱情从来不论对与错吧。 “是啊,没有对错。”江明月仿佛看穿了温婉的心思,低喃着,“父亲死后,仇家们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我的身上。” 读大一的时候,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她在医院附近租了二十平方的房子,那些仇家们却跟踪她、威胁她,穷凶极恶的他们砸开她家的门,在她屋里的墙上泼血水。 她当时跪在地上一面洗墙一面掉眼泪,次数多了,她晚上不敢睡觉,后来连夜搬了出去,常年陪着母亲住在医院里。 可那些仇家很快找了过来,抓住她唯一的软肋,威逼利诱她。 他们看中了她的脸,想让她拍大尺度电影。 那一天她终于走投无路了,沿着这个城市的街道从天黑走到天亮,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她最后一次栽倒在雪地里后就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江明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常浩,那一晚常浩不仅救了她,更替她摆平了仇家。 她对常浩无以回报,在常浩玩笑的一句不如以身相许中,她嫁给了常浩。 从此以后,除了季司深外,所有的人都叫她嫂子。 她学会了格斗防身术、射击和手枪,仿佛天赋异禀,在一次切磋中,连常浩都成为了她的手下败将。 年仅二十三岁的她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和尊敬,地位和金钱似乎在一夜之间全都回来了。 冬天的大雪无法淹没她,外界的嘲讽和名媛千金们的欺辱也全都离她远去了,她站在高处,再也不用为了母亲的病一天做八份兼职,再不是那个因为仇家们的报复而东躲西藏、夜夜担惊受怕不敢入睡的小女孩了。 “可后来……”此刻江明月放在沙发上,怀中还抱着温婉送给她的那束菊花,闭着眼,两行清泪缓缓流出,“父亲死后,我想保护我的母亲,我和常浩结婚后,我想守住这段幸福,但到了最后……” 常浩离开了人世,母亲在前不久得知她的遭遇后,企图跳楼自杀,被抢救过来后变成了植物人……她爱的人、一心想守住的人,全都离她而去。 再一次,她变得一无所有。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 身为市长千金的时候她不骄不傲、低调温柔,嫁给常浩后,便劝着常浩改邪归正,连同季司深和那些手下们,这些年也都做起了正经生意。 偶尔他们还会捐款给需要帮助的孤儿,救助像她这样曾经陷入绝境的少年和女孩,平常她看到流浪猫都会抱回家养起来。 她那么善良,她什么都没做错啊! 江明月轻轻摇头,一张苍白的脸被透明的热泪浸湿,更显出她的素净,女子的肩膀颤抖着,伶仃纤瘦。 “明月。”温婉只觉得眼眶发酸,这个故事让她的心情太沉重了。 她抬手给江明月擦了擦眼泪,搂着江明月入怀,“你没有错,不要把一切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相信常浩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你,你母亲也一定会为你这个女儿骄傲,若是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江明月年纪轻轻便经历了人生中一个又一个的重创,究竟该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支撑着活下来? 温婉以为自己已经很勇敢了,但是跟江明月比起来,她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她的眼中渐渐湿润了,对眼前这个比她年龄还小的女子充满了钦佩和怜惜。 温婉反握住江明月的手,“明月,等你恢复好了,我就带着你去我家。换眼角膜手术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会陪着你,要不了多久你就能重新看到光明了。” “我知道,还有季大哥在,我不害怕。”江明月擦掉眼泪后笑着,只觉得自己被温婉紧握的一只手充满了温暖和力量,“穆太太,我想你一定很漂亮吧?等我的眼睛好了,我就能看到你的样子了。” 这话让温婉的脸有些红,江明月的长相也很惊艳,只不过她们不是一个类型的,她从容大气有主见,不甘做被养在温室的花朵。 第426章:我要我觉得 江明月更偏向于被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无忧无虑善良端庄,应该嫁一个宠她、爱她、护她一辈子的男人。 可现实却让江明月失去家人和最爱她的男人,独自一人活在这个世上,面对这个世界的残忍和冷漠。 “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江明月询问着温婉,满脸的期待,“过几天我就要做手术了,你这段时间可以在医院陪陪我吗?” 温婉看了身侧的穆郁修一眼。 穆大爷一副你开心就好的宠溺表情,而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季司深紧抿着唇,俯身把一张纸推了过来。 “穆太太,请你答应明月的请求,我感激不尽。”a4纸上写着这样一句。 温婉抬头便撞上季司深的目光,那里面含着隐忍、悲伤、诚恳,甚至是请求。 温婉愣住了,季司深这样曾经称霸一方的男人,竟然可以为了江明月如此卑微吗? 外界传言季司深无父无母,更没有朋友和爱人,此刻看来并不属实,恐怕江明月就是季司深的软肋吗? “好!”温婉答应了,玩笑着对江明月说:“不过我也不能一整天在医院陪着你,否则穆大爷肯定会把你加入他的情敌名单前十位,到时候记恨上你,恐怕我想见你一面都难了。” 江明月怔愣数秒,随即笑了。 温婉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不愿让她觉得她的请求太为难人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温婉这样高情商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女子呢? 温婉一定是个仙女吧? 江明月的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也是那么纯真无邪,就算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让她放弃活着的磨难,她依旧宛如少女,热爱着这个世界。 温婉看着她笑就觉得仿佛春天的鲜花全部在眼前盛开,壮丽感人,美到了极致,足以惊艳时光。 天黑下来的时候,季司深给江明月把晚饭摆在了桌子上。 她失明的时间短,还没学会准确地摸索着吃饭,由季司深一勺一勺喂着。 温婉和穆郁修告别离开,从外面关上门的时候,她看见江明月正眯眼笑着,季司深的一举一动前所未有的温柔。 病房里的氛围安静又温馨,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那束被插在花瓶里的绿色菊花鲜活翠绿,开得正盛。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突然间,温婉低低地念了这样一首诗,不知为何,只觉得悲从心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盛祁舟在微信群里发消息问穆郁修和温婉过去没有。 温婉始终沉默着,手机振动也没反应。 穆郁修瞥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没理会,侧过头有些担忧地问温婉:“怎么了?刚刚从医院出来你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在想江明月给你讲的那个故事?” “大爷你知道些什么吗?”温婉猛地回过神,目光亮亮地看着穆郁修,“我就是不明白,明明常浩和季司深那些人这几年都成功洗白了,还为社会做了不少贡献,为什么警方突然就找到了身在大江南北的他们,并且一举歼灭了呢?” 穆郁修的神色云淡风轻的,在红绿灯口转向盛家的方向,扬起声调问温婉:“想从我这里打探到内幕,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毕竟我的身份高贵,一般人没有那个资格向我提问。” 温婉简直哭笑不得,平日她给穆大爷的甜头还少吗? 结果这头狼竟然还不满意,找着借口占她便宜呢! 行吧,你是高冷禁欲系总裁,需要的是主动招惹你,你说着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我注意的那种小白兔女主,那我就按着人设走可以吗? “老公,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告诉我嘛。”温婉凑过去晃着穆郁修的手臂撒娇。 她的声音发嗲,连自己都想笑,却还是强忍着贴过去亲了亲穆郁修的脸。 “别乱动!”穆大爷却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用警告的目光瞥了温婉一眼,嗓音里带着沙哑和隐忍,“女人,不想出车祸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否则若是再勾引我,信不信我找地方停车办了你!” 温婉穆大爷是戏精本精没错了,真以为是在拍霸道总裁和傻白甜的电视剧呢。 “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是因为一年前他们中有个地位很高的人以多年未见的名义举办了一场宴会,而某个匿名者暗中对警方举报他们聚众犯罪,于是当天晚上警方便过去了。”玩笑过后,穆郁修认真地开着车,轻描淡写地对温婉说:“至于通知警方找过去的匿名者,不用想就是那个起初发起这次聚会、在暗黑势力中地位很高的那个人了。” 温婉睁大眼睛,觉得有些真相在一点点浮现出来,她语气颤抖着问:“发起那次聚会的上位者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穆郁修反问着温婉,却不愿再多说,明显是不想让温婉知道更多内情。 只有江明月成功做了换眼角膜手术,季司深才会把苏小雅交给他处置,而他……需要用苏小雅实施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这个计划关乎着温婉是否能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也关乎着心脏的来源……等等,这一件件事情的紧密联系,他不能让温婉串联起来,从而知道了他一直隐瞒的真相。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盛家别墅门口,穆郁修刚下来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温婉身上,拢着温婉的肩走入院子。 “学长,我不冷。”温婉侧过头看着上方的穆大爷,有些无奈地笑着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但是穆大爷的精力旺盛,一到秋冬季节身上就热腾腾的,如同行走的发热器,高大的身躯为她遮风挡雨。 她仿佛被保护在金钟罩里,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天气里感觉温暖极了。 “我觉得你冷就行了。”穆大爷语气淡淡道。 温婉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一种冷叫老公觉得你冷? 穆大爷还真是把“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句霸道的话贯彻到底了。 几个月不来,温婉发现盛家的院子似乎被盛世昌翻新了一遍,原本生长多年的花木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有穆大爷那么高的树,温婉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第427章:比穆郁修还毒舌 树干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也没有,便显得整个院子十分萧条,再不见从前的生机勃勃,就连那个名叫小红却全身碧绿的鹦鹉也无精打采的,身上的毛掉了很多,站在光秃秃的枝干上冻得缩成了一团。 “这是怎么了?”温婉吓了一大跳,抬手摸了摸光秃秃的树干说:“几个月没来,这盛家该不会是遭遇了一场浩大的劫难,人走灯灭了吧?” “你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盛世昌板着脸从客厅走出来,背着手站在温婉面前,“这院子里是我新移栽的梅树,为了体现隆冬天气大雪纷飞时梅花开放的盛景,我就把院子里的所有花草树木都砍掉了。” “……”温婉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你们不要看现在这样光秃秃的,好像盛家家破人亡了,等到两个月后梅花开花的时候,你们就真香了。”盛世昌对上穆郁修你是智障的目光,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越发不高兴道:“我这种下的全都是绿梅,世间极为罕见,尤其这几十棵一起开花的时候,绝对是一大盛况。你现在不以为然,到时候可别想着刨走我的绿梅哄阿婉开心。” *** 还没完没了吗?盛世昌是从哪点看出来他对他的梅花感兴趣的?穆大爷一句话便终结了话题,“是啊,如今也就只有绿色比较符合盛老爷你的气质了。” 盛世昌以为穆郁修是在夸他呢,皱着的眉头当即就舒展开了,走在前面请穆郁修进去,心情极好地询问着:“你外公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不知道,算起来我和婉婉很长时间没去看他了,大概有两天了吧。”穆郁修伸手把掉在后面的温婉牵过来,瞥了一眼温婉憋笑的脸,语气淡淡地对盛世昌说:“你这么提醒我才记起来,谢谢盛老爷,明天我和婉婉就过去看外公。” 盛世昌再蠢此刻也听明白了,穆大爷这是讽刺他不去看望老人家。 可他哪敢? 当年穆南烟的葬礼是在穆家老宅办的,他赶过去祭拜,却被穆老爷子带人堵在了院子外,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穆南烟不说,甚至穆老爷子拿枪对着他的心口射下一颗子弹。 当时若非穆老爷子因为悲伤过度导致那一枪打偏了,还有穆南山等人拦着,他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事后等他养好了伤,能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穆南烟的百天都过去了。 如今七八年过去了,穆老爷子还是不允许他踏进穆家的墓地半步,不允许他去穆南烟的坟前跪一会儿。 上次他去医院看望温婉时碰上穆老爷子,老爷子没顾上收拾他。 幸亏他后来跑得快,不然等老爷子回过神来,恐怕他后半生都要瘫在床尚度过了。 “阿婉,你的身体好些没有?”气氛有些僵硬,盛世昌忐忑不安了半天,把话题转移到温婉身上,“上次我让佣人给你送过去的补品都吃完没有?今天走的时候再带些,全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针对你的体质和病情有益的补品,我询问过专家了,你完全可以放心吃。” 温婉有些不忍心让盛世昌知道真相,但一看穆大爷的脸色,她笑了笑对盛世昌道:“爸,你送的那些补品都让我喂给李大少爷的那只狗了,效果确实不错,听李大少爷说方圆几百里的贵妇狗们都找他家的帅帅配种呢。” “……”盛世昌觉得如今的温婉是越来越不讨喜了,想当初乖乖巧巧有礼貌尊重他的那个婉丫头多让长辈们喜爱啊。 现在她竟然完全变了样,比穆郁修还要毒舌。 这是在诛他的心啊! 他是该高兴亲生儿子这辈子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向着他的妻子,还是该伤心在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仇视着他的亲人? “盛老爷,以后你就不要费那个心思给我送补品了。”温婉只要想到盛世昌这个渣男造成了穆南烟一生的悲剧和穆大爷这么多年的痛苦,她就满心的冰冷,语气淡淡地对盛世昌说:“补品你留给自己,你年纪渐渐大了,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否则到时候我和学长生了孩子,你却没机会看自己的孙子一眼,那该多遗憾是不是?” 这是在诅咒他早点下地狱吗?盛世昌眼眶通红,险些就被温婉说得老泪纵横。 他近乎哽咽地对温婉道去厨房看看晚饭做好没有,转身落荒而逃。 温婉看着盛世昌踉踉跄跄的背影,到厨房门口时一下子就栽倒了。 她手下紧紧地握住穆郁修的手,坚定深情,在心里说着,“学长,过去那些年你所遭受的屈辱和痛苦,我会一点点替你讨回来。等着吧,对于盛世昌来说,诛心仅仅只是个开始。” 大概是这段时间穆郁修连遭重创,邵曼珠看起来很高兴。 对比前段时间的迅速苍老,今晚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肩上披着披肩显得高贵端庄,俨然是一副贵妇姿态,还多了久居高位的威严和干练。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阿修和阿婉你们两人这么快就遭遇了不测,我从报道上看到的时候还不相信呢,此刻见阿婉的气色确实不太好,我真是有些担心。”邵曼珠语气温和地说着,看上去真像个慈爱的长辈,关怀地问温婉:“我听说你很快就要做手术了,不过手术存在很大的风险,你有那个勇气吗?” 穆郁修的脸色已经黑了,眯起的眼睛渐渐发寒。 温婉沉默着,唇畔含着微笑等邵曼珠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不建议你做换心手术,先不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太小,光是一个术后的排斥,你都未必能扛得过去。我看过这方面的调查,在全世界的换心手术中,活得最长的一个人也只有十年,所以阿婉……”邵曼珠叹息着,仿佛没注意到温婉慢慢变得苍白的脸,“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个手术了,那样你还有五六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生命,但若是选择接受手术,恐怕到时候你死在手术台上都有可能。” 话音刚落下,温婉只看见一个黑色的物体从面前“刷”地飞过去。 温婉瞪大眼睛。 仅仅两秒钟的时间,那根被穆大爷当成杀人武器的镀金筷子,已经精准无误地扎入了邵曼珠的右脖颈处。 第428章:她已不再纠结 “啊!”一股鲜血源源不断地淌出来,巨大的疼痛袭击了邵曼珠,邵曼珠尖叫着跳起来,此刻形象全无。 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目眦欲裂地瞪着离她足足有一米远占据餐桌另一头主位的穆郁修,疼痛下一张保养极好的脸都扭曲了,“你竟然敢伤我?” “原来盛夫人今晚叫我们过来吃饭是因为觉得自己最近过得太自在,少了些刺激。”穆郁修手中把玩着另一根筷子,眼眸低垂着,嘴角上扬,看都不看邵曼珠一眼。 他有些遗憾地说:“你活得腻味了,便想着找死,但最近我有些手生了,盛夫人若是觉得不够,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接下来的这根筷子会扎在你的动脉血管上。” 温婉一众人惊愕不已,短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邵曼珠身后的佣人失声尖叫着夫人。 “穆郁修!”邵曼珠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却因为用力太大,她的手心被震得生疼,而按着脖子处伤口的指尖早就被鲜血浸染了。 她只觉得整个人发昏,还想对穆郁修说些什么,眼前却一黑,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夫人!”佣人们乱作一团,目光纷纷看向盛祁舟和盛世昌,等着他们下达指令。 但盛世昌动都不动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 盛祁舟也是眉眼不抬,优雅散漫的姿态。 过了许久,等邵曼珠身下全是鲜血时,盛家二少云淡风轻地吩咐着佣人,“送夫人去医院,然后把这里收拾干净,记住不许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 盛祁舟没有再说下去,可所有的佣人都知道表面温润如玉的盛家二少有着多狠辣的手段,毕竟当年他可是连孕妇都不放过,致使某个女佣一尸两命。 虽然那个女佣也是自作孽,但自那以后,在整个盛家无人敢挑战盛家二少的权威。 哪怕事关邵曼珠的生命安全,他们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家里,邵曼珠时至今日已经完全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架空了。 就算今晚邵曼珠死在了这里,没有盛家二少的命令,他们中也没有人敢替邵曼珠收尸。 佣人们的动作很快,只是五分钟的时间,餐厅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血腥味都没有。 邵曼珠不在,氛围都显得比刚刚和谐了。 盛世昌和盛祁舟继续吃饭。 温婉的心却没有那么大,打过招呼拉着穆大爷的手出了盛家。 两人坐上车子,温婉摊开穆郁修的手,只见宽厚的掌心里横亘着一道红痕,是刚刚他把筷子扎向邵曼珠的脖子时,急剧摩擦所导致的伤。 “还疼吗?”温婉还注意到了另外一条贯穿整个掌心的疤痕,忽然想起来那次在穆清寒做了引产手术后,她被穆夫人一众人逼得用匕首刺向自己的时候,穆郁修的这只手直接握住了刀刃。 如今回忆着她仍旧心有余悸,差点掉眼泪,穆大爷每次受伤都是因为她啊。 怎么还哭上了?穆大爷一脸懵,实在不明白这一点小刮痕怎么就值得他的温仙女掉下宝贵的泪珠子了? 要知道他以前在部队训练或是执行任务时,整个手掌险些断裂的次数多了去了,温婉若是在身边,恐怕会哭得他觉得可以写遗书了。 不过……穆郁修的唇畔扬起一抹笑,这种被人关心着、紧张着的感觉真好,他倒是乐意有事没事弄伤自己,骗骗温婉的怜惜。 穆大爷长臂一伸拿到后面的一次性纸杯,放在温婉的眼睛下,“宝石掉下来了,我接着。” “……”这是智障吧?温婉怔愣几秒,顿时破涕为笑。 她推开穆郁修的杯子,两只胳膊抱着穆郁修的腰,把脑袋靠过去,依偎在男人炙热宽厚的胸膛上,轻轻地闭上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婉婉。”车窗外的夜渐渐深了,车内晕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静谧温馨。 许久后穆郁修低喃着温婉的名字,收紧双臂拥抱着她,“你害怕做手术吗?” *** 温婉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 穆郁修一定不知道早在之前盛祁舟想让她做换心手术时,她就有过挣扎了。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要是死在了手术台上,穆郁修该怎么办呢?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当时她宁愿推开穆郁修,让穆郁修在被她抛弃后忘记她,然后在不久的将来爱上其它女人,跟那个女人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如今她已经没有那样的纠结了。 因为她坚信自己若是死了,穆大爷一个人绝对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 何况江明月受到了那么大的重创都有勇气活下来,并且愿意接受眼角膜手术,江明月那么热爱这个世界,她有什么理由不坚强呢? “学长,我不害怕。”温婉抬头亲了亲穆郁修的下巴,感觉到男人身体的紧绷,她便知道其实做换心手术穆郁修比她本人还要担心,否则刚刚他也不会那么冲动不顾后果地伤了邵曼珠。 他对她这场手术的在意程度已经到了恐惧的地步吧?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温婉紧握着穆郁修的手,不去假设另外一种可能性,也不愿现在就把自己的遗愿全都交代完了,更不会劝着穆郁修在她死后好好地生活……等等,因为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此生她绝不辜负学长。 穆郁修的眸子里一片猩红,死死地盯着温婉数秒后,猛地把温婉拥入怀里。 他用力闭上眼睛,胸腔震动着,心里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 如今万事俱备,面对风险巨大的手术,温婉都能平静坦然地接受了,她有那么大的勇气和求生欲望,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唯一缺的就是那颗适合温婉的心脏了。 只是那个人还没有死,他就来结束那个人的性命,取那个人的心脏换给温婉吧。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穆郁修送温婉去了医院。 下车前温婉对穆郁修说:“你去公司忙吧,我和明月聊聊女人之间的话题,你不方便加入,等你处理完了正事再打电话给我。” 穆郁修的脸色有些阴沉,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他抽出时间特意陪温婉,结果温婉竟然说光跟他在一起太无聊了。 穆醋王默默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在十大情敌名单上把江明月加在了第八位。 第429章:神仙眷侣 “穆太太,你来了。”季司深一早就在医院门口等温婉了,看见穆郁修的车子停下,他快步走到副驾驶。 穆大爷还没动作呢,他就已经为温婉打开了车门,把温婉请出来。 穆大爷对着季司深一阵死亡凝视后,他也没下车,只嘲讽地笑了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季总监亲自给人开车门,看来常太太在季总监你心里果然重要。不过有句话我想季总监你应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可别在常太太身上陷得太深了,更何况你和常太太之间隔着的,可不是一个死去的兄弟那么简单。” 季司深猛地抬头看向穆郁修,瞳孔剧烈地紧缩了一下,常年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紧握成拳头,仿佛内心隐藏的秘密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薄唇颤抖地问穆郁修,“你都知道些什么?” “学长。”温婉蹙起眉制止了穆郁修继续说下去。 她回过头笑着对季司深说:“是不是明月一直在盼着我来,你才一大清早就在这里等我的?” 季司深一张邪魅的脸呈现出青白色,闻言猛地回过神,对温婉点头,“穆太太现在进去吗?” “好。”温婉跟穆郁修打过招呼,率先走在了前面。 季司深对穆郁修颔首,抬脚转身刚要离开,背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记得小心李擎苍。” 季司深浑身一僵,此刻终于意识到原来穆郁修什么都知道,只有他那么天真地以为那些事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多谢。”季司深抿紧的唇透着苍白。 穆郁修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季司深和江明月以及李擎苍他们几人的恩怨,他不想管。 他只是要让季司深知道,温婉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季司深绝对不能把温婉牵涉进来。 “我明白。”季司深点头。 在穆郁修发动车子后,他目送着穆郁修慢慢远去,对着穆郁修的方向深深鞠躬。 病房前温婉已经拿着季司深给她的磁卡把门打开了,刚进去江明月温温柔柔的声音便传入温婉耳中,“姐姐,是你来了吗?” “你怎么判断出来是我的?”温婉诧异不已,连忙走过去扶着摸索过来的江明月,顺手把今天带来的一束鲜花递给了江明月。 江明月接过来,对温婉晃了晃怀里的菊花,笑着说:“你身上有鲜花的味道,我想一定是你长久居住在一个开满鲜花的房子里的缘故。” “……”还有这么夸人的?温婉觉得每次江明月的描述都很有画面感,她和穆大爷的住所也变成了另外一种意境,仿佛她和穆郁修是远离世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温婉找来花瓶把菊花插上,望了一眼窗外对江明月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也不是很晒人,我带你到楼下的花园坐坐怎么样?” “好啊。”江明月还是笑盈盈的样子,神色中满是向往。 其实她没有告诉温婉,自从几个月前她被玷污,季司深从大火里救她出来送到这个病房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阳光了。 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可她心理上却排斥着任何光亮,不管白天黑夜都把屋里的窗帘紧紧地拉上,任何时候都不能开灯,哪怕是稍微闻到一点阳光的气息,她都会陷入恐慌中。 这一片都是vip病房,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很少管别人的闲事,私密性很好,而且有季司深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上温婉这样常年活跃在热搜中的人和江明月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两人走到楼下的一处湖水前,温婉让江明月坐在亭子里,她接过季司深递来的外套给江明月披上,往湖里一看全是观赏鱼。 温婉询问江明月,“这里有很多鱼,就在我们面前,你要喂它们吗?” “好。”江明月应着,仿佛对什么都有兴趣,也似乎对做什么都不太在意。 温婉转头给季司深要鱼食,眼角余光瞥到江明月的侧脸。 她长得真是精致玲珑,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要透明了,此刻也是淡淡笑着,那样的恬静端庄,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温婉心里却猛地一震,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这样的江明月有些不正常? 一定是因为江明月表现得太平静了,经历了那么大的创伤,她这个样子倒像是心如死灰了。 温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季司深已经转身去拿鱼食了,她再看着江明月,仍是那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样子,与周围古色古香的凉亭相融,端庄大气,越发像是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女子。 “妹妹,你怎么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温婉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头一看竟然是沈怡。 她还没问沈怡怎么什么事你都要掺和,沈怡就先发制人反问她:“温婉,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被你勾搭上?之前是李擎苍,如今你竟然和季大哥的女朋友也成了好姐妹,你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温婉淡淡地扫了沈怡一眼,让她惊讶的是沈怡虽然跟以前一样嚣张,但几个月不见,她怎么瘦成了一道闪电? 当然,她之前也不算胖。 可现在沈怡形容枯槁、眼球突出,一副营养不良随时都能倒下去的样子,这人设完全从恶毒女配变成了病弱女主。 听李擎苍说当初是季司深在地下交易市场买了沈怡,也算是沈怡的恩人了,难道季司深都不让沈怡好好吃饭的吗? “沈小姐,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季大哥的女朋友。”没听见温婉搭理沈怡,江明月的目光便从湖水中移到沈怡身上,还是温柔地笑着,好脾气地对沈怡解释,“你没必要三天两头跑到我面前示威,你这样反而让我觉得你是没名没分地跟着季大哥的。” 江明月此刻的一番话刷新了温婉对她的认识,原本以为江明月是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结果这毒舌功力简直跟穆大爷有得一拼了。 不过想想也是,几年前这个女人可是让暗黑势力众多兄弟们俯首称臣的大嫂,看起来柔弱好欺,其实骨子里绝对是个狠人。 刚刚她觉得江明月心如死灰只是一种假象。 “明月,我觉得以季大哥的眼光应该不会看上沈怡。”温婉看了一眼快要气炸的沈怡,笑了笑对江明月说。 第430章:这份恩情怎么还 她并非想在江明月面前澄清季司深和沈怡的关系,当然更不可能撮合江明月和季司深,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季司深不会滥情到跟沈怡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交往。 “温婉,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怡狠狠瞪着温婉,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低头在自己的包里一阵翻找,几秒钟后把一个红色的证丢给温婉。 *** 温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了,满脸的诧异,季司深竟然和沈怡办理了结婚证? 为什么? 就算季司深一时被沈怡迷惑了,那也不应该和沈怡定下终身啊! “怎么了姐姐?”江明月许久没听到温婉说话,摸索着抓住温婉的手,有些担忧地问。 温婉尚未开口,沈怡便呵呵笑了起来,趾高气扬地说:“常太太,你刚认的这个姐姐是被我拿出来的结婚证吓傻了,你说她这个外人激动什么呢,应该是常太太你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吧?” 江明月的表情一点点僵住了,“你说什么?” “明月。”温婉触摸到江明月的指尖冰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想拉着江明月离开这个地方。 江明月摇头,闭了闭眼,声音里透着无力,“我没事,我知道季大哥为什么会和沈小姐结婚,只是我没想到为了我,季大哥可以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温婉一愣,转头看了沈怡一眼。 随即她猛地盯住江明月的眼睛,该不会是沈怡把自己的眼角膜换给了江明月,作为交换条件,季司深才会和沈怡结婚吧? “要换眼角膜给我的人不是沈小姐。”江明月否认了温婉的想法,淡淡地笑着。 可明亮的天光下,她的笑里却带着那么浓烈的悲伤,“我在几个月前被父亲的仇家们报复绑架那次受了很重的伤,造成了血液生成障碍,季大哥费尽心思找到了跟我的血型完全匹配的沈小姐,这样沈小姐就能长期供血给我了。” 温婉动了动唇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我的妹妹、穆太太,我老公季司深的财富跟姐夫比起来确实差了很多不假,但你可能不知道吧?”沈怡居高临下地站在温婉和江明月面前,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膈应这两个人。 她嚣张地笑着继续道:“季司深可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你们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谁吗?他就是……” 结果沈怡话还没完,下一秒整个人就往温婉的右方猛地扑过去。 她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后趴在栏杆上,眼看着快要掉下湖里。 沈怡吓得尖叫,紧紧地抓着栏杆,气急败坏地回过头,正要破口大骂踹她的人,“妈的谁……” 谁曾想紧接着沈怡就被对方拎了起来,整个身子腾空,对方不给沈怡挣扎的时间,几秒后只听“扑通”一声,沈怡就被扔下了湖。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温婉掉线了足足有半分钟,反应过来后眨了眨眼,看清扔沈怡到湖里的人是李大少爷后,她简直一阵头疼。 刚刚沈怡绝对没有说谎,否则好吃懒做梦想着嫁入顶级豪门改变命运的沈怡,怎么可能会和看起来无权无势的季司深办理结婚证呢? 本来她以为季司深的亲生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此刻才知道原来那只是季司深的养父养母。 实际上季司深的亲生父亲大有来头,说不定跟李擎苍的背景不相上下呢。 “哎,这女人不会游泳啊!”李擎苍往下看着在湖里扑腾的温宁,有些惊讶地对温婉说:“这样下去估计会出人命,我可不想在池大佬的医院里闯祸,姑奶奶你们先聊着,我找人把沈怡捞上来!” 温婉看着溜得比兔子还快的李大少爷,有些哭笑不得,还让她继续聊,李大少爷你以为掉下去的是一只狗吗? 而这时去拿鱼食的季司深正好返回来,湖里的沈怡边喝着水,边喊着他的名字,“季司深,救我……” 他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立即跳下冰冷的湖救人。 十分钟后,季司深把陷入昏迷的沈怡从湖里拖出来,交给迅速赶来的医护人员们。 他生怕沈怡有什么三长两短,连忙要跟去看看。 “季大哥!”江明月从背后喊住季司深。 她在温婉的搀扶下快步走过去,把手中从医护人员那里要来的浴巾递给季司深,温温柔柔地说:“沈小姐那边有医护人员在,你跟过去也帮不上忙,先擦擦自己身上吧。” “明月,我救沈怡是因为需要她给你供血,并非在意她……”季司深说到一半对上江明月笑盈盈的眸子,突然戛然而止。 呵,季司深心里泛起一阵自嘲,他对江明月说这些有什么用? 就算江明月知道了他对她的情意,也不可能回应他,这辈子江明月的心里只有常浩一个人。 哪怕常浩早就死了,江明月一辈子都会为常浩守寡。 “我没事。”季司深语气平静地说,伸手接过江明月递来的浴巾擦了擦,抿唇沉默着。 “季大哥,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江明月开口对季司深说,叹了一口气,“你不欠我和常浩的,哪怕常浩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你,你是常浩最好的兄弟,你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几年前我可以嫁给常浩报答他,如今我已经没什么能给你的了,你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还。” “我不需要你还。”季司深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盯着江明月。 在江明月的一番话里,他浑身都僵硬了,衣服上还滴着水,英俊的脸被冻得青白,连薄唇都呈现出深紫色,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温婉还注意到他的一双眸子泛着猩红,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季大哥,你听我说完。”江明月抬手制止了季司深,上前摸索着把浴巾拿在手里,掂着脚给季司深擦头发,“我知道你不想给我造成心理负担,所以我也就不执意报答你了。等我做了换眼角膜手术,身体也恢复好了,你就和沈小姐离婚吧。” “而我呢,想找个像穆太太和穆大爷那样的房子一个人住下来,季大哥,我不愿再拖累你,你摆脱了沈小姐后,就去寻找属于你的真正幸福吧。” 女人手下的动作温柔细致,指尖的温度偶尔触碰到他,感觉那么温暖光滑,让季司深留恋着。 第431章:你在玩火 可在江明月的这一番话里,他那么清楚地知道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他什么都抓不住。 哪怕是那一丝的温柔,也只是对他的感激和报答。 可只有他知道,江明月有一点说错了。 或许江明月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是真的欠她的太多,从她家破人亡到她走投无路之下遇上常浩,以及常浩命丧黄泉……等等,江明月这个女人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牺牲自己的婚姻和沈怡结婚算什么?取活人的眼角膜换给江明月,把江明月以后的人生安排好……等等这一切,他所偿还给江明月的,都没有他亏欠江明月的万分之一多。 “好。”季司深眼睛里一片潮湿,却抬起头对江明月笑了笑,说了句他去看看沈怡,便转身离开了。 宽大的浴巾掉在地上,江明月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直到温婉弯身捡起浴巾,江明月的眼睛眨了眨,一滴晶莹的液体陡然落下,很快消失不见。 “走吧姐姐。”她转头笑着喊温婉,却没再拉温婉的手,而是一个人摸索着走在了前面。 温婉站在原地看着江明月。 她穿着宽大的病服,更显得纤瘦伶仃,以至于裤管看起来都空荡荡的。 一阵风吹过来,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扬起女子的头发,那个背影看在温婉眼里越发显得单薄,透着深深的悲怆感。 温婉突然间觉得心里很难过。 后来她告别了江明月,根据穆郁修发来的消息找到急诊室,离不远就看到穆郁修正在和季司深说着话,还交给了季司深一包什么东西。 温婉蹙眉,走上前时穆郁修已经跟季司深打过招呼离开,几个大步上前搂着她的腰,“走吧,外公刚刚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吃午饭,我提醒你,下午的时间我给你安排好了,你不能来医院陪着江小姐了。” “知道了。”温婉好笑地应着,手下和吃醋的穆大爷十指相扣,见走廊里没人,她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下巴。 结果被穆大爷警告一句,“女人,你在玩火!” 温婉不不不,众所周知,她更喜欢玩穆大爷。 中午凌越帆和穆清寒都来了老宅,四人一起走入院子,温婉问着凌越帆,“凌伯母的情况好些没有?” “没什么大碍,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凌越帆不以为然道。 事实上凌夫人早就可以出院了,却不肯回凌家,凌越帆心里明白母亲是为了躲避外界的舆论。 只要她一天没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就不会被逼着上门对穆清寒道歉。 凌家凌越帆的几个兄弟姐妹当然都选择支持凌夫人,他们都想借着凌夫人和穆清寒的矛盾打压凌越帆这个大少爷,以便在往后为自己争来更多的家产。 最近凌越帆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大哥,昨天在盛家你怎么伤了邵曼珠?”凌越帆没再提自家的内斗,转移话题对穆郁修说:“爷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可能会发火斥责你冲动不顾全大局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凌越帆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期待怎么回事?温婉二话不说赶紧拉着穆郁修往外走。 外公正在气头上,她和穆大爷还是过两天再来吧。 *** “婉丫头,你要去哪?”温婉刚走出两步,后面就传来穆老爷子幽幽的声音。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身形笔挺精神抖擞,却一脸阴沉地对温婉说:“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王者,指望着你的品性能带带阿修,没想到结果你竟然是个青铜,短短时间反而被阿修带歪了,现在闯祸后怕挨训就要跑了是不是?” “……”青铜和王者,老爷子你最近还玩了什么游戏吗?你太抬举我了,你外孙这么大块头我实在带不动啊! 温婉放开穆郁修的手,走过去挽着穆老爷子的胳膊笑着说:“外公,这冬天不是到了吗?你有老寒腿,我就亲手给你做了一对护膝,刚刚突然想起来落在车上忘了拿,正要返回去拿呢,你就出来了。” 穆老爷子哼了一声,心里想着不能原谅温婉,咧开的嘴角却已经出卖了他,“护膝市场上卖的到处都是,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费心做护膝给我了。” “外面卖的护膝没有灵魂,我亲手做给外公的既轻便舒适暖和,更是承载了婉丫头对外公你的一片孝心,只要外公你能安好,我费点神又算什么呢。” 穆大爷、凌越帆和穆清寒论彩虹屁他们只服温仙女。 温婉对着目瞪口呆的穆大爷几人扬眉,正想在老爷子面前邀功呢,结果穆老爷子转头就吩咐管家,“快跟着向锐一起去拿!” 好吧,邀功这个话题就掀过去了。 “邵曼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几人一起走入屋里时,穆老爷子瞥了一眼身侧的穆郁修问。 穆郁修顺手把向锐搬来的一箱水果提了过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后,拿出里面的柚子和石榴以及冬枣,语气不甚在意地对穆老爷子说:“至少要在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吧,过后阿舟可能会让她被退休,对外以让她休养的名义把她软禁在盛家,她暂时是翻不起什么浪了。” “嗯,阿修你这次下手太轻了,让我都觉得很意外。邵曼珠竟然对着婉丫头说出那样的话来,这要是换做我当年的脾气,还没等到救护车过来,她就咽气了。”穆老爷子表情严肃,丝毫不像在开玩笑,这护犊子的气场简直霸道极了。 没预料到外公会这么说的温婉,忽然很想哭。 “婉丫头,你不要把邵曼珠的话放在心上。”穆老爷子转过头对着温婉时,一秒钟切换成慈爱和蔼的神情,安慰着温婉说:“现代医术这么发达,即便换心脏也只是一个小手术,何况到时候有阿辙这样享誉全世界的医圣坐镇,手术百分百会成功。你千万不要害怕,我们全都是你的支柱和后盾知道吗?外公就期待着你痊愈后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是啊大嫂,等到手术那天,我们所有人都陪着你,你在里面做手术,我们就一直守在外面。”穆清寒也担心邵曼珠的一番话对温婉造成了影响,恨不得到医院手撕邵曼珠。 温婉的手被穆清寒和穆老爷子一左一右握着,在他们的这番话里,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第432章:苦菜馅的饺子 其实她根本就没把邵曼珠的话放在心上,对即将到来的手术也没有任何迟疑和害怕。 穆老爷子和穆清寒却这样担心着她,她感动不已,忍着没让眼中的泪流出来,笑着点头,“好,我不害怕。外公你放心吧,你这么瘦,我还想着以后每天都变着花样做菜给你,让你吃得既健康又有营养。” 穆老爷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板着脸说:“我可是‘90后帅哥’,现在这样是最标准的身材,不能再胖了。我每天坚持锻炼,好不容易才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体重,婉丫头你可别让我吃胖了。” 你们一定不知道,穆老爷子作为霸道总裁的开创者,可是英语十级、排球王子、不爱肥肉、不想变胖,拒绝加入老年人的队伍,整天刷微博和热搜……等等,这样不甘落后又平易近人的宝藏老人,世间绝无仅有。 “阿寒,我发现你最近好像胖了一点。”温婉摸了摸穆清寒的脸,叹息着说:“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身材,外公作为一个老人都能这么自律了,我们这些后辈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来了来了,温仙女带着她的鸡汤又来了,穆清寒拒绝喝这碗鸡汤,转身却跑到称上称了称自己的体重。 果然比之前胖了3……两,看来是她最近过得太安逸了。 佣人很快把穆郁修带来的水果洗好后端上茶几,穆郁修亲手给穆老爷子剥着石榴。 “你们爬山怎么不叫上我?”穆老爷子一听穆郁修和温婉几人去山上摘了冬枣,叹了口气说:“你们一定是嫌我年纪大了爬不动,拖累了你们。哎,看来我就只能找我以前的老战友们喝喝茶下下棋了,毕竟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糟老头子,也就只有这些娱乐项目了。” 这是“倚老卖老”和道德绑架,穆郁修几人无语望天。 温婉原本以为只有穆大爷是个戏精,得,今天才知道她肯定是嫁入了戏精家族吧。 “外公,以后有时间了,我和学长爬山一定带着你。”温婉眼看着穆老爷子把道具手帕都拿出来抹眼角了,她无奈地笑着安慰老爷子,一再保证后老爷子才罢休。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秋日的阳光温暖慵懒,温婉眯起眼睛,视线从客厅一直看向院子外。 花木繁茂香气扑鼻,她扬唇笑起来。 “中午我们一起包饺子吧,正好你们都在,我已经提前和好面了。”吃过石榴后,穆老爷子对温婉几人说着,起身背着手往厨房走。 半天没见穆郁修几人跟上来,他回过头训斥,“刚刚没听婉丫头说吗?自己亲手包出来的饺子才有灵魂,快跟上来给我包去,婉丫头就不用来了,坐着看会儿电视,很快就能吃了。” 温仙女不愧是团宠。 穆郁修起身前瞥了温婉一眼,“好,我今天倒是想尝尝有灵魂的饺子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温婉哭笑不得,不怎么喜欢看电视,而且之前她吃过很多次老爷子亲手包的、给她送过去的饺子,今天她想和老爷子一起包,便跟着穆郁修一起去了厨房。 老爷子在他们来之前就把饺子馅准备好了,据说还是一种名叫苦菜的野菜,老爷子一大清早让管家开着车送他去了几百里外的某个村庄,找了好半天才摘回来的。 温婉以前见过这种野菜,但包成饺子还是第一次,便有些期待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穆老爷子过去在生产队呆过,包饺子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很快他就揉好了面,站在那里背对着温婉几人擀饺子皮。 他的动作很快,除了凌越帆没去过部队,在部队里训练过的、全能独立型特种兵穆大爷也是包饺子的好手,温婉调侃他以后破产了可以开一家小饭店自己做厨师。 而穆清寒常年跟着穆老爷子居住,经常吃饺子,包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温婉? 她可是样样精通的贤妻良母人设,拥有一手好厨艺抓住男主的胃是女主必备的技能,所以……呵呵,几人中就数她包的饺子最丑,连凌越帆这个新手捏出来的都比她强。 这就尴尬了,温婉确实很少包饺子,没想到今天自己厨艺高强的人设竟然崩了。 “没关系,多包几次就熟练了,反正丑点也能吃。”穆大爷给了正憋笑的穆清寒一个眼刀,也不在意一手的面,抬起手刮了刮温婉的鼻子安慰,“外公最喜欢吃饺子,以后不愁没有你练手的机会。” 确定这不是插刀?一张好强自信的温仙女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以前我在生产队的时候,擀饺子皮是最快的,不要说你们四个人了,恐怕再来十个人包都赶不上我的速度。”面皮在穆老爷子的擀面杖下旋转出花朵,几乎是一秒钟五个的速度,看得温婉眼花缭乱,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穆老爷子更加高兴了,乐呵呵的,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消失过,对温婉几人说起他以前的艰苦时光,上甘岭和十里长征以及闹饥荒……等等这些,他全都经历过,没东西吃的时候连皮带和棉花套子都撕下来吃过。 前段时间穆老爷子看阅兵仪式,直到现在回忆起来还热泪盈眶。 如今的时代终于好了,只可惜那些过去的战友们早就一个个离开了人世,他们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太平盛世。 温婉抬头正好看到穆老爷子通红的眼眶,九十多岁老人的目光里一片赤诚热血,忽然觉得她嫁入穆家,有着这样一个外公,是那么幸运和自豪。 十几分钟后饺子就出锅了,穆老爷子调了几碟蘸料。 温婉在背后看着老人弯着腰略显佝偻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心酸,“外公,但愿以后你能经常包饺子给我们吃,你亲手包出来的饺子,闻起来就很香。” 穆郁修负责把饺子盛出来,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公司里有一个项目需要他的决策。 他便转身安排了向锐几句,没注意到穆清寒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替换了两碗饺子的位置。 *** 穆郁修收起手机后还亲手下厨做了几道炒菜,等全都准备好了,他把温婉的那份饺子放在她手边,几人坐下来一起吃着。 第433章:送她结婚戒指 苦菜的涩味已经在过开水的时候被焯掉了,而且一点苦味也没有,配合着肥瘦相间的猪肉剁出来的馅,吃起来特别香。 温婉咬了一口,笑着对穆老爷子说:“外公亲手包出来的饺子确实是有灵魂的。” “那你就多吃点。”穆老爷子给温婉夹菜,看着温婉笑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就很满足。 穆大爷慢悠悠地吃着,眼角余光时不时就扫向温婉,但直到温婉的一碗饺子吃完了,也没见什么动静。 穆大爷一脸懵逼,怎么回事,他给温婉准备的惊喜呢? 穆郁修震惊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撂下碗筷在上衣口袋里一阵翻找,惹得身侧的温婉困惑地问:“怎么了学长,你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这要是直接说出来了,那还能叫惊喜吗?穆大爷理都不理温婉,摸出首饰盒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这说明他要送给温婉的东西还是在饺子里,难道他端错了碗? 穆郁修想起自己接电话时穆清寒进过厨房,而此刻也就只有穆清寒的碗里还有三个饺子,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穆清寒,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穆清寒!” 温婉对着空的首饰盒眨了眨眼,很快想到什么,二话不说跑过去劈手就把穆清寒的碗抢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捏成小女孩形状与众不同的饺子。 温婉放在口中一咬,“咯吱”。 哎我去! 什么东西这么硬? 她的牙差点就掉了。 温婉赶紧把用饺子皮包着的宝贝拿出来,当看到一枚红宝石戒指时,她震惊得瞪大眼睛,失去了所有反应,半天都是一动不动的。 “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死寂的餐厅里响起穆清寒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声。 早在穆郁修背对着他们捏某个饺子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为了不让穆大爷那么顺利,在穆大爷接电话时,她故意调换了两个碗的位置。 穆大爷不是要玩惊喜和刺激吗?她就帮帮大哥。 看,效果多好,她简直是男女主感情发展的最佳神助攻。 穆清寒你简直有毒,你这根本就是在抢戏,心机婊。 在穆大爷对着穆清寒死亡凝视的时间里,温婉终于回过神。 像是长久没有启动的机器人,她僵硬又缓慢地转头看向穆郁修,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唇瓣颤抖着,许久才问出话,带着哽咽,“学长,这枚戒指是送给我的吗?” 穆郁修云淡风轻地说:“这款戒指是前段时间你设计的,但我并没有推入市场,因为在我心中只有婉婉你才能配得起这枚戒指的价值。” 这情话听起来有种土豪炫富的低级感怎么回事?温婉眼中的泪陡然滚落而下。 “吧嗒”一下,那颗泪珠子正好砸在了戒指中间的红宝石上,明亮的天光下,顿时让那颗红宝石看起来越发晶莹剔透,连周围的钻石都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这枚戒指的设计非常简单,18克拉的红宝石由几十颗小钻石环绕着,构成一个“心”形,精致又独特。 价值就不用说了,无论是红宝石还是钻石,他们的产量都是非常稀有的。 原本温婉设计的这款戒指并没有这么高的价值,穆大爷把自己的灵感加入温婉的设计稿中,将两种价值连城的珠宝相结合在一起,钻石洁白璀璨,象征着爱情的坚贞不渝和永恒。 而红宝石华丽浪漫,综合了钻石的素白,呈现出最佳的搭配效果。 这样的戒指放眼整个全球几个人能买得起? 果然穆大爷出手就是这么阔绰。 温婉走到穆郁修身侧,把戒指交给男人后,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流着泪说:“学长,给我戴上。” “好。”穆郁修应着,下一秒起身突然弯起膝盖。 在穆老爷子几人震惊的目光里,一向霸道唯我独尊的男人此刻膝盖弯下去,就那样单膝跪在了温婉面前。 温婉惊得踉跄了一下,扶住椅子往后退着,抬手捂着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让自己哭出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辈子能让穆郁修跪下的人屈指可数。 穆老爷子和母亲几人都是长辈,温婉是他跪的第一个辈分平等的女人,这对于他来说不仅意义重大,而且今生难忘。 穆郁修从温婉手中接过那枚戒指,捧着温婉的手,他的动作有些颤抖,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和紧张,连眼眶都红了。 他好不容易才执起温婉的无名指,慢慢的、一点点把戒指套进去,那么小心翼翼又充满了珍视,对待着毕生挚爱时他的神情虔诚,好像在做着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 在此过程中,穆郁修的脑海里闪过他和温婉从相识到结婚的点点滴滴,漫长的时间过去,回忆停留在此刻,戒指也戴好了。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亲手给你戴上这枚戒指,但是原谅我……”穆郁修抬头看向温婉,仿佛在仰视着他的女神,墨色的瞳孔里含着泪,原本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颤意,越发显得性感深情。 “原谅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能配得上你的戒指,我不愿将就,因为我觉得我的婉婉值得这个世上最好的。将近十年过去了,这枚戒指我也准备了十年,今天终于可以亲自戴在你的手上,希望你不会觉得它来得太迟了。” 其实温婉不会知道,早在很多年前穆南烟为他和温婉订下娃娃亲的时候,他心里便认定了这个妻子。 温婉十六岁那年在g大校园里对他一见钟情,他又何尝不是呢?甚至就在他转身回眸看到温婉的那一刻,便一眼万年。 从那时起,他就在想将来要送给温婉一枚什么样的戒指了。 “我望着她,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爱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我只望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穆郁修想这大概便应证了那句最动人的告白,“早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把我们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温婉泪如雨下,不等穆郁修从地上起来,她“扑通”一下跪在穆郁修的面前,下一秒猛地抱住穆郁修的脖子,投入他的怀抱哭起来。 第434章:如此般配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拥抱,穆郁修抬手紧紧地反抱着女人,掌心抚摸着温婉的头发,光滑柔软又细腻,他一颗心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明亮的天光下,穆郁修闭上眼睛。 一男一女拥抱在一起,画面唯美感人,女人无名指上的那枚由钻石镶嵌而成的红宝石戒指散发着光芒,那么耀眼璀璨。 而温婉的手指雪白纤细,珠宝配美人,显得她越发高贵大气。 一旁的穆老爷子和穆清寒眼中充满了泪,以往穆清寒觉得爷爷和奶奶是最好的爱情,时隔多年后,奶奶去世了,她在穆郁修和温婉身上看到了爱情,是这个世上最美的、最永恒的。 “卧槽!我手机呢,快快快,拍照!”许久后穆清寒终于想起来了。 但手机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估计等她拿回来的时候,这样世间绝无仅有的画面也该结束了。 “凌越帆快啊,还愣着干什么?!”穆清寒急得险些上前按住穆郁修和温婉,好给她留拍照的时间,见凌越帆也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她气得用力推了凌越帆一下。 穆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喊着管家拿手机,“赶紧!阿修、婉丫头你们再抱一会儿,我这年纪大了动作慢,你们等我一会儿。” 刚打开拍照功能的穆清寒对穆老爷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还是爷爷这招“倚老卖老”高明啊。 温婉“噗嗤”笑了,原本不想让穆清寒拍,但穆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她只有服从的份。 于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如同没感情的雕塑般任由穆老爷子几人拍。 穆清寒连续拍了十多张,360度无死角的那种,摄像头几乎要贴到穆郁修和温婉的脸上了,还吩咐着管家拿相机来。 穆大爷烦了,一手把穆清寒推开,拉着跪在地上的温婉起身,“地上太硬,你跪着不舒服,起来我给你揉揉。” 穆清寒、凌越帆他们今天就不该来! 穆老爷子也叹气,哎,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吃外孙和外孙媳妇的狗粮吃得津津有味。 他只想说,以后天天给他来一碗这样的狗粮!不会发胖还强身健体。 穆大爷把温婉安置在餐椅上,当真给她揉着膝盖,两人互相对视着,深情款款柔情蜜意,酸得对面的穆清寒饺子都吃不下去了。 更惨的是她根本不用抬头,眼角余光就能瞥到温婉手上的那枚戒指,再对比自己手上凌越帆给她戴上的,简直一言难尽。 不过算了,穆大爷和温仙女他们是男女主,她这个女配不能抢了他们的风头是吧?(你每天都在给自己强行加戏好吗?) *** 为了避免温婉的戒指闪瞎她的狗眼,穆清寒一言不发地拿出墨镜戴在脸上,还觉得心里不平衡,于是把刚刚拍的照片发到了家族群里。 很快,池大佬和李擎苍以及盛家二少相继退群了,最后只剩下穆老爷子和盛世昌两人,穆清寒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这顿饺子吃得温婉毕生难忘,垂眸只要一看到手指上的戒指,她就觉得心里甜蜜极了。 虽然她对物质的追求并不高,也不爱戴着这能闪瞎人眼的戒指到处招摇,但这是穆大爷对她的心意,更是告白和承诺。 所以即便让穆清寒一众女人嫉妒,她也决定戴上去后这辈子都不取下来了。 再说,她的颜值和气质多配这枚戒指啊。(就是这么自信。) 温婉心情好,连饺子都多吃了一碗,不过这餐饭快结束的时候,穆清寒接到了穆夫人打来的电话。 几人连忙停下说笑,静静地听着,穆夫人在那边压着哭声,断断续续极虚弱地让穆清寒立即回去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穆老爷子等穆清寒收起手机后问。 不过他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就在宋初凝被穆夫人毒哑的第二天,穆南山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儿子,是他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子。 他和孩子的母亲没什么感情,当初为了生一个儿子,他专门挑选了一个安分懂进退的年轻大学生。 这个大学生的智商和情商很高,学历也不低,长相更是出众,因为只有这样,她生出的孩子的基因才会好。 穆南山便是冲着这些条件,从一开始就跟孩子的母亲签订了协议。 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几年下来他没少在女大学生身上砸钱,终于让女大学生顺利生下了儿子。 他果断地跟女大学生断掉了,带着儿子回家交给穆夫人抚养。 在半个月前,穆南山把伤势痊愈的宋初凝从医院接了回来,不顾穆夫人的反对,三人开启了两女一男的婚姻生活。 穆清寒阻拦不了父亲,一直想着把穆夫人从家里带出来,然而穆夫人不同意,她真是无奈又痛心。 “那个刚满月的儿子,在半个小时前被佣人们发现淹死在了我母亲卧室的浴缸里。”穆清寒脸色苍白。 出了人命不说,而且对方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她被吓得浑身冰冷僵硬,唇瓣颤抖着,许久才说出话来,“跟在母亲身边的佣人一口咬定是我母亲做的,连家里的监控都把一切证据指向了母亲。” “什么?!”温婉大惊,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管杀害孩子的凶手是谁,这样的事听起来都太让人愤怒和痛心了。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活生生的一条命,他刚满月,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却做了女人们争风吃醋的牺牲品,何其可悲可叹。 “你相信是穆夫人做的吗?”饶是冷血毒辣如穆郁修,也从来没对孩子下过手,听后也觉得震惊,他起身揽住温婉的肩膀,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我不知道……”穆清寒摇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她比谁都清楚母亲的手段,虽然这些年母亲没有对孩子下过手,但可没少逼着好几个怀孕的女人堕胎。 某次因为孕妇在手术中大出血,还造成了一尸两命的结果。 这件事后来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不过都被穆夫人压下去了,她补偿给了女人的亲朋好友们一大笔钱,并且威胁他们再闹下去,他们都别想活了。 这件事便再也没有了下文,穆南山听说后也没多大反应。 但如今不一样了。 第435章:最毒妇人心 他完全厌弃了穆夫人,遇到了宋初凝这个所谓的真爱,一心想把宋初凝扶正,所以对于穆夫人淹死了这个孩子一事,他理所当然地勃然大怒。 不久前,穆南山当着佣人们的面用皮带把穆夫人抽得遍体鳞伤,还不送穆夫人去医院救治,甚至把穆夫人关在了房间里。 穆夫人奄奄一息之际,打来这个电话向穆清寒求救。 “你快回去看看吧。”穆老爷子摆了摆手对穆清寒说。 这个大儿媳妇害得婉丫头差点命丧黄泉,他没找大儿媳妇算账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如今大儿媳妇出了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出面相救。 再说了,这完全是穆夫人自作自受,是她把宋初凝带进了穆家,让宋初凝有机会接近穆南山。 如今宋初凝接二连三地作妖,一心想置穆夫人于死地,这是穆夫人的报应。 “外公你的意思是孩子极有可能是宋初凝下手淹死的,然后嫁祸给穆夫人?”温婉见穆老爷子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神色,抿了抿唇问。 穆郁修却满脸不悦提醒温婉,“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不要管,让他们自己解决。”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冷血,但穆郁修早就对穆南山几人心灰意冷了,而在温婉一事上,他之所以没有报复穆夫人,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女人间的争斗可比男人们在生意场上的厮杀血腥多了,虽然宋初凝没想着要做正室,但陷入嫉妒中的穆夫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穆夫人出手毒哑了宋初凝,逼得宋初凝开始反击。 这下好了,别说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了,恐怕穆夫人连命都要搭进去了吧? “学长。”温婉无奈地喊着,穆大爷那毫无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就算穆夫人报应不爽,那也是穆清寒的亲生母亲,穆清寒还在场呢,他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吗? “对不起大嫂。”穆清寒的眼眶通红,紧攥着拳头对温婉道歉,为有穆夫人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耻和愧疚。 “我明白,你赶紧回去吧。”温婉笑着摇头,走过去抱了抱穆清寒。 她和穆夫人之间的仇恨不能牵扯到了穆清寒,穆清寒毕竟是穆夫人的亲生女儿,她谅解穆清寒,不会因此跟穆清寒生了嫌隙。 穆清寒眼中的泪掉出来,一直都知道大嫂是这样一个通情达理又宽容大气的女人。 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难受,宁愿温婉和大哥迁怒于她。 “走吧凌越帆。”松开温婉后,穆清寒赶紧拿起包和手机,拽着凌越帆,跟温婉几人打过招呼后,两人匆忙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温婉听穆老爷子说穆清寒已经把穆夫人送去了医院救治。 穆夫人几乎被穆南山打残了,因为年纪大了,估计要在病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而且这些年她为了生儿子没少吃药,有些偏方还带着毒性,长时间下来便在体内积累了。 经此大劫,穆夫人的身体算是彻底垮了。 孩子被害一事穆南山并没有选择报警,私下悄无声息地处理了,他也没跟穆夫人离婚,毕竟要是被外界知道了,对穆南山的影响很大。 但这丝毫不影响宋初凝登堂入室,从今往后宋初凝成为了穆南山家中的女主人,可谓是呼风唤雨作威作福。 至于穆夫人到底是不是被宋初凝设计陷害的,这还重要吗?也不会有人在意。 反正她的后半生都要在病床上和每天的治疗吃药的痛苦煎熬里度过了。 盛氏这边,盛祁舟听过何熠的汇报后,嘴角勾起一抹笑。 宋初凝果然是个聪明人,他只是对宋初凝透漏可以在这个时候劝着穆南山把外面的私生子带回来,并且交给穆夫人抚养,宋初凝便设计了这么一出。 最毒妇人心啊。 盛祁舟佩服宋初凝,哪怕是被穆夫人毒哑了,也能让这辈子见过大风大浪和尝过各种女人滋味的穆南山对她死心塌地,迷惑人的本事当真不小。 “何熠,你觉得宋初凝跟我大嫂长得真的很像吗?”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盛祁舟背后的月光透过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男人的半边侧脸被映得很梦幻,另一半脸却陷在阴影里。 他喃喃自语着,“若是不像,大哥当年怎么会在温婉离开后,而和宋初凝交往了那么长时间?要知道宋初凝可是我大哥的第一个绯闻女友,宋初凝是唯一一个可以靠近他三米之内的女人。”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温婉的照片,在和穆郁修这一年的婚姻下来,女人被磨平了最初的尖锐和棱角,变得越来越从容大气,俨然是穆家少夫人的风范了。 何熠几乎快要记不起来当初那个行事作风都很刚的女人了,现在的温婉就连他见了都觉得心里充满敬畏。 温婉渐渐习惯了深宅豪门里的勾心斗角,越发荣辱不惊,这是属于温婉的成长和蜕变。 “气质不太像,宋初凝更显得风情,而大少奶奶的气质则是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大少奶奶活得潇洒自由。”何熠看了一眼照片,迟疑数秒补充道:“眉眼倒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宋初凝的眼睛。” 盛祁舟勾唇,所以他就是不喜欢宋初凝这个女人。 温婉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怎么可能允许其他任何女人复制温婉的长相? 他真想把宋初凝的那双眼睛挖出来。 不过无需他出手,等宋初凝失去了利用价值,穆郁修必定不会留着她了。 过两天就是江明月做眼角膜手术的时间了,这天下午温婉和穆郁修一起到医院看望江明月。 车子停好走入医院时,离很远,温婉就看到了人来人往的住院部门口男人挺拔的背影。 是沈度。 温婉顿住脚步,紧接着看到宋初凝捧着一束鲜花递给沈度,打着手势恭喜沈度康复出院。 沈度惊讶宋初凝竟然不会说话了,但看宋初凝身后跟着的宝马轿车和排成一队的四个保镖,就知道宋初凝现在已经是人上人了,所谓的因祸得福吗? 沈度对宋初凝没什么好感,只是宋初凝那酷似温婉的眉眼让他的目光有短暂的恍惚,很快感应到什么,他猛地抬眸看去。 第436章:这作风刚啊 不远处的一对俊男美女携手而立,即便大门口的人络绎不绝,他们两人那样卓然不凡的气质和相貌还是让沈度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也恰好对上温婉的目光,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沈度怀中抱着鲜花,下意识地抬脚走向温婉,“阿婉……” 但温婉在这时侧过身和穆郁修走向了最右边的位置。 她和沈度的距离渐渐拉近,却形成一条水平线,就算面对面走过去也没有交集。 沈度僵硬地停下来,“阿婉”两个字在喉咙里反复滚动着,却终究没有喊出来。 周围的人如无声的电影般在他身边穿梭,沈度的世界变得很安静,没有勇气回头,感知着温婉越走越远,就好像永远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时宋初凝走上前。 沈度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笑,突然间明白过来,红着眼,嗓音沙哑地质问着宋初凝,“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我确实和穆夫人联手了,是我让关思琳去通知了穆郁修,让穆郁修失去了继承穆家的资格。” “但那天是你派人趁我不注意时,偷走了我身上带着的温婉病房里的磁卡,让温婉误会我要害她是吗?如今我和温婉形同陌路,全都是宋初凝你一手促成的。” 宋初凝瞥见沈度紧握的拳头,也不害怕,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写下这样的话,“是我做的,但我是在帮你啊。以前你以为穆郁修处处针对你,是因为嫉妒你和温婉的兄妹之情,事实结果并非如此,现在你应该全都知道了,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没有一次次挑战穆郁修,拆散他和温婉,穆郁修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因为你身体里带着他心爱的女人需要的东西,为了救温婉,穆郁修必定会让你死,所以沈度,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和我合作,你跟穆郁修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我能保住你。” 沈度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他紧盯着宋初凝绝艳美丽的脸,语气阴沉地问:“如今你已经是穆家的夫人了,有穆南山的庇护,穆郁修和温婉伤害不了你,你为什么还不肯罢手?” *** 穆家夫人?宋初凝笑了。 没错,她现在是锦衣华服珠宝首饰,以及地位和金钱什么都不缺了,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用尽手段,甚至靠出卖身体换来想要的一切,那么卑微艰难地一步步往上爬。 如今的宋初凝多风光啊! 她迈进了顶级豪门的大门,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如盛家二少曾经所说的,她把以前欺辱她、嘲笑她的人全都踩在了脚下,让他们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双倍的代价。 在整个t市无人再敢挑战她的权威,站在高处让所有人臣服,不就是她此生最大的追求吗? 可实际上呢? 无人知道她想要的其实只有一个穆郁修啊。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地位,就能靠近穆郁修,也更有资格站在穆郁修身边。 呵呵,真可笑。 现在的她确实什么都有了,却和穆郁修之间越走越远,似乎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成为与他并肩携手一生的女人了。 她不甘心。 她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凭什么要放弃?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温婉,等我们成功了,温婉归你,穆郁修就交给我怎么样?”宋初凝掩起目光里的疯狂,依旧笑着,姿态却有着以往不存在的高高在上和势在必得的狠劲。 温婉走入vip电梯时,迎面就撞上来一个女人。 为了避免温婉栽倒,穆大爷的反应相当快,抬脚就把对面冲过来的女人踹出了一米远。 很想笑怎么回事?温婉见女人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她嗔怪地瞥了穆郁修一眼,立刻上前把女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抱歉。”韩绮莉知道是自己太莽撞了,连忙道着歉。 谁知抬头一看竟然是温婉,她第一反应就是温婉是不是犯病了,“穆太太,你来医院治疗吗?” “不是,我来看望一个朋友。”温婉也有些意外。 不过想到还在门口的沈度,她便明白这段时间是韩绮莉一直照顾着沈度。 韩琦莉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从沈度口中知道真相后,她就不再仇视温婉了,相反,她对温婉产生了同情。 如今以沈度女朋友身份自居的她,为沈度的所作所为感到亏欠,尤其想到之前她竟然那样针对温婉,此刻更加有些难以面对温婉了。 “我先走了。”韩琦莉接过温婉递来的包拿着,遵守承诺没在温婉面前提起有关沈度的只言片语。 她和温婉打过招呼后匆忙离开了。 温婉目送着韩琦莉离开,正好看到门口宋初凝和沈度在说着话,她讥讽地笑了笑。 沈度看起来不少胳膊不缺腿的,在池北辙的精心治疗下,沈度并没有留下什么病症,他恢复得很好。 然而在经此大劫后,沈度还不打算收手吗? 此刻沈度不再掩饰,竟那般坦然自若地走向了宋初凝的阵营,面对这种结果,温婉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 从今往后,她和沈度两人便桥归桥,路归路吧。 温婉转身正要进入电梯,却看到韩琦莉快步走到沈度身边,夺过沈度手中的鲜花就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了几脚,并且上前抬起手就给了宋初凝一个耳光。 这作风刚啊! 那一巴掌极其用力,温婉离多远似乎都觉得被震得胸口疼,挨打的宋初凝直接栽在了地上,幸亏有身后的保镖扶着。 宋初凝的嘴角冒出鲜血,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一个眼神看过去,四个保镖上前就把韩琦莉按住了。 温婉见状脸色大变,上前就要救韩琦莉,心里想着韩琦莉的性格也是太刚,宋初凝蛇蝎心肠,她哪是宋初凝的对手? 如果今天韩琦莉落在了宋初凝的手里,恐怕会丢了命。 “这种事如果还要劳驾婉婉你出手,那一条他们都不用干了。”穆郁修弯起胳膊把温婉揽回来,视线往身后十米的角落里一扫。 下一秒一条一众人就全都站了出来。 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人吓了温婉一大跳,那么小的角落是怎么挤得下这么多人的?而且这场面有种tvb大剧的感觉。 果然穆大爷还是她大爷。 第437章:她准备给他个惊喜 一条一众人在穆大爷的示意下走了出去,仅仅只是往宋初凝带来的保镖面前一站,气场上就足够碾压了。(你这边十五个人,不碾压宋初凝的四个人才怪。) 温婉眼看着宋初凝的保镖有了退意,她放心地进入了电梯,所以宋初凝看过来时,只见到穆郁修揽着温婉的腰离开的那个背影。 男人的动作多么亲密体贴又温柔啊,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被他护着的女人很幸运,也特别幸福。 “温婉,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宋初凝目光里迸发出恨意,抬手示意保镖放开韩琦莉。 她什么都没说,带着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韩琦莉一眼后,转身坐上了宝马车。 “婊子。”韩琦莉对着扬尘而去的车子“呸”了一口,转身恼怒地问着沈度,“你明知道宋初凝是什么样的人,还要接受她送给你的花,沈度,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沈度的眉头深深皱着,拉着韩琦莉被保镖抓住的胳膊揉了揉,确定韩琦莉没什么大碍。 他放开韩琦莉,面无表情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琦莉,你回事务所吧。” “沈度!”韩琦莉眼看着沈度就要离开,她赶紧追上去拽着沈度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着,“你不能再错下去了!今天你若是接受了宋初凝抛来的橄榄枝,就永远不可能回头了知道吗?沈度,算我求你了,跟着我离开这里吧。” 沈度僵硬地伫立在原地。 周围车来车往喧闹嘈杂,可他的心却极其平静,平静到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沈度闭上眼,摇了摇头,“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韩琦莉不会懂的,他的命运一早就被多年前死去的温文安排好了,如今对于他来说后退是悬崖,停止不前就是在等死。 所以他只有前进,与魔鬼为伍,他也变成魔鬼,跟他们做一场交易,来换取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 韩琦莉一看沈度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无法阻拦沈度了,只觉得心里一阵无力和悲哀。 既然如此,她能做的就只有陪着沈度,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但愿能在沈度酿成大错时,还能救沈度最后一次。 ———— “姐姐,穆大爷送了你结婚戒指吗?”病房里,江明月摸着温婉的手时,很快就觉察到温婉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手下触感温润光滑,她猜到是宝石和钻石相结合而成的婚戒,笑着说:“这枚戒指当真是无价之宝,果然穆大爷对姐姐你情深义重,身为女人,我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 戒指的价值加上穆大爷的心意,对温婉来说可不就是无价之宝吗? 温婉开着玩笑,“是不是太高调了?戴上这枚能闪瞎人的戒指,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是全场最靓的妞。” “是是是,你是!”江明月附和着,想到温婉和穆大爷至今未曾举办婚礼,她问着温婉,“你手上戴了婚戒,穆大爷戴了吗?” 这就尴尬了,温婉完全没想到这点。 她迟疑着征求江明月的意见,“礼尚往来,不如我今天去珠宝店给他买一枚,然后给他个惊喜。” “可以啊。”窗户半开,阳光洒进来,江明月感受到阳光的气息和温暖。 她抿了抿唇问温婉:“我在医院已经住了大半年了,期间一次也没有外出过,姐姐,不如你跟池先生说说,让我陪着你去逛逛街可以吗?” 温婉蹙眉,虽然很心疼江明月,但也不敢擅自答应,拿出手机在家庭群里给池大佬发了一条语音。 池大佬很快就回复了,“常太太可以出去走走,但要注意安全和眼睛的防护,等会儿我就过去一趟。” “你和池先生的关系真好。”江明月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目光里也带着欣喜,语气满是羡慕地对温婉说:“平常人想见池先生一面都要提前一年预约,更遑论可以拿到池先生的微信,还秒回消息,随叫随到呢。” 以往温婉没和穆郁修在一起,进入豪门这个圈子的时候,也觉得如池北辙这样的人物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如今很幸运竟然和池北辙成为了一家人,她也感叹不已。 “池大哥和学长是过命的交情。”温婉笑着说,突然间想到什么,她对江明月道:“我记得你那天说过你以前也是学医的,在出事前还自己开了一家诊所。明月,不如等你康复了,就留在池大哥身边吧。” 温婉话音刚落下,池北辙便敲门进来,低沉的话语里带着笑,“阿婉,你这是要背着我把你的池大哥卖掉吗?” “池先生误会了。”江明月寻着声音面对着池北辙,一张脸年轻素净又雪白无暇,察觉到池北辙没有生气,江明月含笑对池北辙说:“我是想做池先生你的徒弟,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 温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也从心里感到高兴。 江明月能为自己的将来争取和打算,这也就代表她没对生活没有失去信心和希望。 “好,但提前是你要配合治疗。”池北辙迟疑几秒就答应了。 在此之前他就知道江明月这个医疗界的后起之秀,以他的眼光,若是一直照着这样发展下去,往后江明月在医疗界绝对会有大作为。 而他早就想收一个徒弟了,江明月符合他的所有要求,他也想培养江明月。 毕竟他一身医术无人继承也是个遗憾,而且往后江明月成名了,也有他的功劳不是吗? “谢谢池先生。”江明月欣喜不已,这大概是自从常浩出事后,她感到最高兴的一次了。 她眼中含泪,上前抱住温婉,“姐姐,多亏了你。” 江明月觉得温婉对她恩重如山,温婉却认为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便没有放在心上。 在池北辙为江明月做好眼睛防护后,江明月换上衣服,她们两人就出门了。 “当初宋初凝是不是以此为诱饵才说服你来了盛世?”穆郁修和季司深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温婉,看着温婉和江明月相处愉快的样子,穆郁修突然想到了当时季司深放弃原有公司对他的待遇,而跳槽来为他工作一事。 季司深点头默认了。 那个时候宋初凝需要说服他为穆郁修效力,这样宋初凝就能在穆郁修面前立功,往上爬一步了。 第438章:全都安排好了 而他之所以会答应宋初凝,是因为宋初凝给他分析了局势,只要他成为穆郁修的下属,就有机会让江明月结识温婉。 江明月和温婉成为了姐妹,无疑是江明月往后最大的保障,并且江明月可以借着温婉而跟池北辙深交,从而成为池北辙唯一的徒弟。 以后有了池大佬的庇护,这个世上再无人敢动江明月。 “出乎我的意料,你连她的后路都安排好了。”穆郁修嗤笑了一下,似嘲非讽道。 深情不过季司深,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算好了每一步,该不该说季司深其实是利用了他和温婉,为江明月铺好了未来的路,以及给江明月的终身找了他们这几个背景那么强大的靠山?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权当他发善心做一件好事吧。 “对不起。”季司深停下脚步,眼眸低垂着,十分恭敬又卑微的姿态,他面对着穆郁修,很虔诚地对穆郁修道歉,也道谢,“谢谢。” 穆郁修没多说什么,眼看着前面不远处温婉和江明月携手走入一家珠宝店,他抬手示意一条一众人立刻跟上。 有了上次温婉被刺伤的惨痛经历,这段时间只要他不在温婉身边,他都会要求一条一众人紧跟着温婉。 温婉若是停下了,他们就把温婉围成一个圈,别说一个人能靠近温婉了,恐怕就连一只蚊子都不能活着飞过去。 一大群保镖们的出现引起了街上行人的侧目,他们议论纷纷,以为是哪个明星过来了,都想挤上前看看。 但保镖们把温婉和江明月挡在后面,拦着一群人,连店里的保安们也出来帮忙。 众人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嘴里吐槽着,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 季司深满眼羡慕地看着这样的场面,多想自己能像穆郁修对待温婉一样,不顾旁人的眼光,不担心高调引起轰动,也这样护着江明月,让江明月一生安稳妥善。 可他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更何况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对于他来说,有关江明月这个女人的一切恐怕都是奢望吧? “你真的决定好了?”穆郁修站在街头,拿出跟上次一样的一包药粉递给季司深,“这是最后一次的量了,过了今天,你可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季司深没有任何迟疑地接过药,紧紧攥在手中,垂着眼眸低笑了一下,充满了嘲讽和苦涩,“对于我来说,我的一生何曾有过回头路?纵然现在身份改变了,我也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迈入另一个深渊罢了。穆总裁,你大概不知道,早在我的亲生父亲找上我的时候,今天的这一切我都预料到了。” 穆郁修沉默地听着,秋末的暖阳洒在人身上,他的心却一片冰冷。 过了许久,穆郁修也没看季司深,语气淡淡地问:“准备什么时候取苏小雅的眼睛?” “明天晚上十点钟。自从用了你给的这些药后,她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觉得空荡荡的客厅里有白色的人影飘过去,有人在床上掐着她的脖子……等等这一切,她误以为是她曾经指使刺伤温婉的那个被我一刀抹了脖子的女人,来找她索命了。”季司深冷笑了一下,这个世上哪来的妖魔鬼怪,不过是自己的心魔作祟了。 “明天苏小雅将会因为自己的幻觉而死于意外,我全都安排好了,在她还剩最后一口气之前,让我的医疗团队取她的眼睛,第二天送到恒远,把她的眼睛换给江明月。”没错,季司深当初之所以救苏小雅,就是为了要把苏小雅的眼睛挖下来换给江明月。 穆郁修早就调查到了这件事,当时留了苏小雅一条命,也算是成全了季司深对江明月的付出吧。 穆郁修侧头看了季司深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件事常太太不知道吧?” “我不会让她知道。”季司深一张邪魅的脸突然变得苍白,攥紧拳头咬牙道。 江明月只以为他是通过正规渠道给她找来了眼角膜,但实际上愿意捐献的人那么少,就算有,也被有权有势的人抢先一步了,或者捐献者的年龄太大。 可能再多等几年,他就能等到一个合适江明月的眼角膜了,但是他等不及了。 他一天也不愿让江明月身处在黑暗中,所以在知道苏小雅是刺伤温婉的幕后主使时,他对苏小雅下手了。 苏小雅年轻,有几分姿色,尤其那双眼睛灵动乌黑,最适合江明月,他要给江明月换上这个世上最好的。 但眼角膜的来源他必须瞒着江明月,江明月那么善良的女人,怎么可能允许他杀人取眼睛呢? 更何况……江明月绝不会同意他为了她而担上一条人命。 “穆总裁你不是也没让太太知道,是谁会在不久后提供一颗健康的心脏给她吗?” 季司深这句话问完,穆郁修猛地看向季司深,瞳孔陡然剧缩,他和季司深对视着,目光中卷起狂风暴雨。 在这一刻,穆郁修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对季司深灭口。 不过很快他就笑了,移开视线,讥讽地提醒季司深,“季先生安排好自己的后路了吗?你身上背负了那么条人命,你的父亲一次次保住了你,早就引起了某些刚正人士的反对,他们一直注意着苏小雅的案子。这次苏小雅若是死在你的手里,被他们抓住了证据,恐怕到时候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救不了你了。” 在他眼里季司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何必再动手呢? “你觉得他是真心想保我吗?”季司深反问着穆郁修,不等穆郁修回应,他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些年他保着我,不过是因为我对他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我就像是一把刀,他指向哪里,我就会结束哪个人的性命,这就是我的作用。当年他不顾原配妻子和儿子的反对,愿意认回我这个私生子,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些年我为他铲除的异己不胜其数,手中掌握着他太多的秘密,恐怕就算我没有自寻死路,他也不会容得下我吧?”季司深说着察觉到什么,目光突然凌厉地往背后一扫。 不知何时,李擎苍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 第439章:这是我给你的回礼 他的手插在黑色的大衣口袋里,身形高大魁梧,冷冰冰的带着仇恨的目光跟季司深对视着,身上的戾气那么重,如同一头狼,丝毫不像平日那个在温婉面前插科打诨、笑容灿烂单纯的李大少爷。 “更何况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期盼着我死呢。”季司深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对着穆郁修补充了一句。 男人微微扬起下巴,一张邪魅的脸面对着明亮的天光,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无所畏惧也不以为然的气息。 季司深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费尽心思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可他们怎么知道,死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李擎苍的眼睛眯了一下,再次跟回头的季司深撞上视线。 季司深目光里依旧带着笑,越发衬得他那张脸绝世无双,当真是颠倒众生的样貌,一如当年他那个破坏了李擎苍家庭、做着情妇的亲生母亲。 “你说是吧,弟弟?”季司深一字一字问着李擎苍。 穆郁修没有再听下去,转身走向已经从珠宝店里返回来的温婉。 李擎苍也离开了。 季司深对着穆郁修的背影道:“穆总裁,谢谢你,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请你代替我好好照江明月。” 呵,他怎么可能会代替其他男人照顾别的女人?穆郁修没有答应季司深,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背影高大挺直。 不远处的广场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盛世集团最新推出的一款情侣婚戒的视频,所有人全都驻足观看,因为这个视频是穆大爷亲手策划的,接上了上次的那个剧情。 视频里少年带着少女回了家,天空中淅淅沥沥下着雨,少年一路背着少女,画面温馨又浪漫。 在众望所归下,晚上少年和少女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接下来不可描述的画面,结果……等来的只是少女睡着了,少年小心翼翼地在少女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一众吃瓜群众正准备给策划人穆大爷寄刀片呢,接下来画面一转,少年连夜制作了一条手链,在第二天早上送给了少女。 一众吃瓜群众磕到了塘,谁曾想接下来的剧情竟然是玻璃渣,女孩的父亲自杀而死、女孩被继母送给了某个豪门里的老管家、女孩杀了老管家……等等巨大的变故。 一众吃瓜群众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穆大爷和温仙女的故事吗?! 大雨倾盆,少年救下了女孩,在那个紧闭的仓库里,少年和少女完成了彼此的第一次。 全程男女主依旧没有过多的对白,也就只是在最后少年放下昏迷不醒的女孩时说了两个字,“等我!” 故事戛然而止,一行字出现,“未完待续,纪念穆大爷和温仙女相识十年”。 一对结婚戒指也出现在大屏幕上,但……这对戒指竟然是非卖品,所以盛世集团推出这对戒指的目的只是为了秀恩爱、撒狗粮吗? 一众吃瓜群众炸了,很快有人曝出这对戒指是穆大爷和温婉正在戴的,属于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对结婚戒指。 他们联名上书求穆大爷和温仙女同款结婚戒指,更期待着视频后面的剧情发展。 阳光大片大片地洒在广场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穆郁修收回落在大屏幕上的视线。 “温婉,整整十年了,如今戒指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亲手戴到我的手上了。”穆郁修扬起唇,迈着修长的双腿,姿态闲适慵懒地走向温婉。 第二天下午,残阳西照,穆郁修告诉温婉他出去一趟,后来温婉一个小时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温婉也不急着去找他,走去玫瑰园,弯着身摘下了一朵朵玫瑰花后,到客厅找来剪刀修剪着,精心地包装成一大束鲜花。 等她给鲜花打上结时,穆郁修也刚好从门外走进来。 温婉惊喜地回头,笑着跑过去把手中的红色玫瑰递给穆郁修,“学长,这是我给你的回礼。” “……”穆大爷气得笑了,只是一束玫瑰花吗?还是自家院子里种的,没什么可稀罕的,何况正常情况下不都是男人送女人玫瑰来表达爱意吗? 难道他没对温婉这样做过,温婉便反过来这样对他,是在暗示什么吗?(没错,霸道总裁就是脸上云淡风轻,心理活动却多的一批。) 于是自以为懂了温婉暗示的穆大爷,接过那束玫瑰花扔到了地上,二话不说拉着温婉的手就往外跑。 温婉一脸懵逼,回头看到那束玫瑰花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很快就掉在了地上。 这时只听见“叮”一声响,她为穆郁修准备的惊喜从玫瑰花里滚出来,几秒钟后滚到了沙发底下,倏忽不见了。 妈的智障,温婉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穆郁修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拽着她一路就走到了门外很远的海滩上。 温婉抬眸看过去,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不知什么时候沙滩上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的白色雕像,全都是小巧迷你的,却显得非常壮观宏大。 温婉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挨个看着,第一步的雕像是十六岁那年她在g大校园里初遇穆郁修的画面,少女长发垂肩,站在一棵榕树下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笑弯了眉眼。 第二步走过去,是那个下雨天她跟在穆郁修身后,穆郁修弯腰把那只流浪猫抱起来。 第三步是那一晚穆郁修背着她回了家,那只流浪猫跟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还有多年后再遇,他们办理结婚证的那天,她坐在石头上,穆郁修面对着她在夕阳下画画……等等。 雕像足足有一百个,每一个都眉眼动人栩栩如生,温婉伸手抚摸着,小心翼翼充满了珍视。 从海滩这头到那头,十几米的距离,穆郁修用雕像刻印出了他们从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学长,这些都是你亲手雕的吗?”温婉眼中的泪滚出来,不知道穆郁修这辈子还要给她多少惊喜。 而她虽然一直都知道穆郁修多才多艺,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化身为雕刻家,这些雕像得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啊? “从小到大我就有很多爱好,雕刻是其中之一,因为雕刻能让我静下心来,洗涤我的灵魂。”穆郁修扣着温婉的手,蹲在海滩上看着雕像,目光温柔极了。 第440章:你是我心的朱砂痣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被父亲抛弃了,孤僻又敏感,当然也特别暴躁。 眼看着就要走上歧路,直到十岁那年母亲带着他去了一个老艺术家的家里。 “我学了很多年的雕刻,但真正雕出来的第一个作品,却是在二十二岁那年遇到的那个少女,那时候的婉婉是不是特别明媚动人,能做得起每个男人心中的白月光?”穆郁修抬手把第一个雕像拿起来捧在手心里,仿佛对待着奇珍异宝,“你看这个雕像有的地方都被磨平了,少女一定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七年里,我曾多少次看着这个雕像,我念着她、想着她、日日夜夜用双手抚着她,以至于这个雕像的眉眼都模糊了,我却还是没能忘记她。” 温婉抬手捂住嘴,泪如雨下,心中愧疚不已。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大概就是在当年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从此与穆郁修相隔千里,不见不念,造成了穆郁修那么多年的痛苦和对他整个人生的巨大影响。 “那个时候我想着,是不是这个少女真的就成为了我心中永远的白月光?她远远地挂在天边,美丽、皎洁、神圣,但却终其一生都得不到,无法触摸。”穆郁修抬手擦着温婉脸上的泪,动作充满了珍视。 *** 他摇了摇头,“你走了七年,终于回来了,从董唯妆口中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便在心里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放过你,所以后来我利用董唯妆对你的嫉妒,联合她,设计把你送到我身边,事实结果证明我做对了。” 穆郁修握着温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温婉,嗓音沙哑,信誓旦旦道:“温婉,我怎么可能允许你做我的白月光呢?你不知道,从多年前在g大校园里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你只能是我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这大概是这世间最动人的告白了,明明平日总是怼她、对她凶巴巴的男人,其实心里承载着那么盛大的情意和温柔,这样巨大的反差和出其不意的浪漫,更让温婉感动。 她眼中含泪,唇畔却扬起笑,怀里抱着穆郁修做给她的那个雕像,“学长,这些都可以送给我吗?” “只能把我的雕像送给你。”穆郁修拿走温婉怀里的雕像,转而把另一个雕像递给她。 少年眉眼清俊,栩栩如生。 穆郁修认真地说:“你的雕像我要好好地收着。家里的客厅、卧室、浴室、厨房,以及公司,我出差的时候……等等,任何我会出现的地方,都要有你的身影,只有这样我才是真的分分秒秒都拥有着你。而婉婉,你也应该这样做,以保证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我。” 温婉哑然失笑,穆大爷的占有欲和霸道果然还是那么变态。 她遗憾地看着穆郁修把那个少女雕像收入怀中,心想着穆大爷不会真的走一步带一步吧? 穆郁修已经把温婉从海滩上拉起来,转身走到一架钢琴前。 黑色的钢琴,光可鉴人又华贵非常,处处透着高大上和艺术的气息。 “学长,你要弹钢琴给我听吗?”温婉惊喜极了,看来今天穆大爷铁了心要化身文艺青年了。 而对于女人来说,心中都有一个会弹钢琴的白马王子,他优雅、温柔、高贵,是多少少女的梦啊。 温婉没想到穆郁修竟然可以帮她圆了这个梦,简直要感动得哭了。 穆郁修不置可否,对着温婉笑了笑,仿佛烟花突然在眼前绽放,璀璨耀眼,让温婉这个颜狗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怔愣了数秒,赶紧拿出手机拍下照片,满心甜蜜和欢喜地设置为手机屏保。 穆郁修在凳子上坐下来。 他今天下午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更显得优雅庄重,平日满身冷漠心肠狠辣的男人,此刻竟然也可以变成那么温柔的王子,一笑的风华中,足以另周围的风景都失色了。 钢琴音缓缓而来,男人的眼眸低垂着,额前的墨色头发被海风吹起,隐约间露出半张俊美无双的脸,嘴角的弧度上扬。 他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琴键上翻飞着。 穆郁修弹奏的是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当年理查德?克莱德曼独奏这首曲子时,可谓是轰动一时。 这首曲子的旋律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悲伤,仿佛是用音符在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孤独的塞浦路斯国王。 他雕塑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每天对着她痴痴地看,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少女的雕像。 他向众神祈祷,期盼着爱情的奇迹,后来他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赐给了雕塑以生命。 从此,幸运的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温婉被钢琴的旋律所感染,情绪跟着起伏不定。 无需“我爱你”和任何言语的表达,她那么深切地感受到了穆郁修对她的爱意,模糊的视线里映着正在弹钢琴的男人,身边是穆郁修花费了数年的时间为她雕刻出来的雕像,这个世上还有比穆郁修更深情的男人吗? 一曲终了,温婉已经泪流满面了。 穆郁修长身而起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坐回了凳子上,男人的嗓音磁性低沉,“我们一起来弹。” “我……不会。”对比起才华横溢,可硬汉,可沙雕,可霸道总裁,可特种兵或者可暗黑势力大佬……等等,还能做艺术家的穆大爷,她果真算得上一无是处。 说这话时温婉都不好意思抬头看穆大爷了,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穆大爷。 可穆郁修这样优秀世间绝无仅有的男人,真的有配得上他的女人吗? 穆郁修看穿温婉的心思,扬眉,抬手摸着温婉的脑袋,“若是真的要找一个各方面都可以跟我媲美的人,恐怕我终身都不用娶了,不过……倒是可以考虑和阿辙组成一对单身狗。” 这刀子插得真是猝不及防,温婉咬牙,穆大爷的意思难道是这个世上只有同样是男人的池大佬才配得上他吗? 第441章: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婉婉,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在爱情里没有配得上配不上一说,每个人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有着默默守护着她的天使。”穆郁修凑过去亲了亲温婉的唇瓣,把温婉从地狱带入云端,“而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我有很多缺点,但在我心中,我的婉婉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她就是我心中的天使。” 温婉抬眸,“学长……” 曾经的温婉也很卑微,直到跟穆郁修在一起后,是穆郁修让她认清了自己的价值和闪光点,给了她自信,让她变得更加从容大气,是穆郁修一手成就了她。(这原来是养成系吗?) “我来教你弹。”穆郁修笑着看了温婉一眼,执起温婉的手,一下下在琴键上弹奏出音符。 大概是两人默契度十足,很快温婉就能跟上穆郁修的节奏了。 她侧头看着男人,唇畔扬起笑。 从远处的豪宅到院子外,镜头里的画面一点点拉近,夕阳下,海滩边,身后是波澜壮阔的大海,偶尔有白色的海鸥飞过去,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和卷发披肩的女人坐在一起,身侧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夕阳笼罩着这片海域,海滩变成了金色,海水上波光粼粼,把一切映照得那么平静祥和,像极了神话故事,刹那间永恒。 “学长,你这么漂亮充满了艺术气息的手指上,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一曲弹完,温婉想起昨天给穆郁修买来的戒指,起身就要返回豪宅。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穆清寒和凌越帆以及池北辙、穆老爷子、李擎苍几人站在不远处。 穆清寒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站在夕阳下的海滩边笑着说:“大嫂,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穆清寒也看过了今天轰动了整个世界的视频,觉得大哥对温婉的心思真是深沉又盛大。 温婉设计的这款男戒跟她手上的女戒一样,全世界只有这么一枚,恰好被温婉买到了,因为温婉走入的那家珠宝店就是盛世旗下的,一切早就被穆大爷安排好了。 温婉脸色爆红,一群人都来了,这么说刚刚她和穆大爷所做的一切都被穆老爷子他们围观了? 这是什么操作! 温婉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耳边却听见穆郁修说:“是我请他们来吃饭的,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你是忘了吧?” 竟然有一年了吗?时间过得真快,温婉当然不敢说自己忘了,擦掉脸上的泪跑到穆清寒身边。 夕阳下女人的裙子被海风吹起来,翻飞出漂亮的花朵,仿佛翩翩起舞般,那么轻盈优美。 她笑着,比天使还美。 穆郁修伫立在温婉背后不远处,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画面定格成了永恒。 温婉从穆清寒手里拿过戒指后,很快返回到穆郁修身边。 她执起穆郁修左手的无名指,如同穆郁修给她戴上戒指,她充满虔诚,把戒指慢慢地套上穆郁修的手指。 戒指的款式是宽面的,只在中间镶嵌着一颗钻石,极简单的风格,符合穆郁修的气质。 戒指戴好后,穆郁修伸出这只手和温婉的左手紧握着。 两人十指相扣,夕阳下两枚戒指紧贴在一起,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穆老爷子一群人站在不远处,被这样唯美又动人的画面所感染,眼眶都有些红了。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这天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季司深别墅的客房里,苏小雅坐在茶几的沙发上,填好了一份表格。 这份表格上显示在她去世后自愿把眼角膜捐献出去,相关手续办好以后,她的这个遗愿很快就会被执行,但至于什么时候……呵呵。 苏小雅看着自己签下的名字笑了起来,当初季司深愿意保她一命的条件,就是希望在她死后把眼角膜捐献出来。 她不知道季司深会把她的眼角膜给谁,但是这个条件对于她来百利无一害不是吗? 毕竟她还那么年轻,住着季司深提供给她的房子,吃穿用度全都是季司深的。 如今的她享尽荣华富贵,交往着帅哥美男,每天灯红酒绿声色犬马,这样的生活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她怎么可能就舍得死呢? 所以就算填好了这份表格,也对她生前造不成任何影响,那便让季司深一直等着吧。 苏小雅把表格装入牛皮纸袋,随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起身的时候却头晕目眩,差点栽在地上。 苏小雅蹙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月来她总是去酒吧回来太晚的缘故,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时常会出现幻觉,总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飘来飘去。 苏小雅猛地晃了一下头,抬眸却看到窗户上好像挂着什么白色的物体。 “啊!”她瞪大眼睛,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抓着牛皮纸袋跑了出去。 “苏小雅,你怎么了?”外面季司深的下属看到苏小雅一副见鬼了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问着。 苏小雅猛地回过神,把手中的牛皮纸袋塞给下属,不敢再停留一秒,她抓着楼梯栏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这个房子里有脏东西,只要她离开了,那个女人就不会找到她。 今晚她去外面呆一夜,明天就要求季司深给她换房子,苏小雅这样想着,加快了步伐。 可恰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 一看是宋初凝打来的,苏小雅冷笑,宋初凝还找她干什么? 当初若非宋初凝怂恿她,她也不至于对温婉痛下杀手,原本以为宋初凝会庇护着自己,结果谁曾想宋初凝用完了她这颗棋子就直接弃掉了,以至于她不得不和季司深做了这场交易。 苏小雅刚要拒接,下一秒手机就停止了响动。 很快一条消息发过来,宋初凝约她在酒吧见面,并且把定位发给了她,“你今晚若是不来,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这天温婉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里是上次她被人捅了一刀子的场景,不同的是这次季司深并没有救她。 她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中,大声呼救,却还是慢慢地丧失了呼吸。 “学长!”温婉猛地惊醒过来。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在大床上,暖暖的气息,风中带着花香。 温婉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许久都没有从噩梦的恐惧中缓过来。 “滋滋”,这时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让温婉陡然回过神。 第442章:康复 她目光呆滞地瞥过去一眼,尚未看清短信内容,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婉婉,怎么了?”穆郁修匆忙走进来。 因为听到温婉喊他,他在厨房刚洗了手,还没来得及擦就跑了上来。 此刻他用沾着水珠的掌心抚摸着温婉额头上的汗,担忧又心疼地问:“做了什么噩梦吗?” 冰冷的凉意让温婉慢慢缓过来,瞳孔聚焦,盯着面前男人那张俊美温柔的脸,她的情绪突然失控,红着眼扑入心爱男人的怀抱。 “没事了没事了……”穆郁修心疼不已,收紧双臂抱着胸口颤抖的女人,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遍温柔耐心地安慰着。 温婉依偎在男人宽厚的胸膛,感受到他衣服下强壮的肌肉和热度,总算找到了安全感,噩梦带来的恐惧也逐渐散去。 *** 温婉闭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只觉得心里满足又甜蜜。 但凡经历过噩梦的人一定能体会这种感觉,过去多少年她一个人在半夜三更从噩梦中惊醒,枕头早就被泪水浸湿了,坐在黑暗里只能抱紧自己,任由恐惧和害怕将自己吞没。 幸而……幸而现在有穆大爷陪在身边。 真好啊,温婉唇畔扬起笑。 穆郁修垂眸看到女人脸上洋溢的满足,他的眉眼也染上了欣喜,跟温婉一样,他爱极了这样仅仅一个拥抱就能感觉到甜蜜和幸福的婚姻生活。 温婉的手机再次震动,有人在家庭群里发了消息,于是刚刚那条信息也显现出来。 温婉看过去,是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却让温婉大惊,“温婉,是你和穆郁修害了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穆郁修也注意到了,拿过手机冷笑着删除了短信,转而语气淡淡地对温婉说:“这个世上哪来的妖魔鬼怪?如今苏小雅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婉婉你不要放在心上。” “死了?”温婉知道自己被刺伤是苏小雅和宋初凝以及穆夫人联手做的,苏小雅一直没有承担法律责任,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穆郁修伸手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给温婉看了一条新闻,上面显示苏小雅于昨晚喝醉了酒,冲到大街上被迎面而来的车子撞飞。 警方赶到了解情况时,可据说苏小雅已经被送入了医院,车祸现场并没有拍到受伤的苏小雅,只有一滩血迹。 温婉看完报道后心里久久难以平静,这算是恶有恶报吗? 苏小雅暂时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却在一场意外中丧生,警方没有丝毫怀疑,在每天都会发生死亡的城市,这件事很快就被其他新闻淹没了。 温婉心里除了叹息外,并没其他的想法,可穆郁修知道,昨天晚上早就守在一旁的季司深的医疗团队,当场就把奄奄一息的苏小雅带入了医院治疗。 苏小雅被死在了手术台上,根据她生前所填写的那份表格,她的眼角膜将会捐献出来。 今天上午就是江明月做换眼角膜手术的时间。 温婉记起答应过江明月的事情,顾不上想别的,连忙起床洗漱,跟着穆郁修一起来到了恒远医院。 江明月正要被推入手术室,季司深沉默不语地站在旁边,脸色苍白,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月。”温婉快步走过去,俯身握住江明月的双手,“有池大哥亲自为你做手术,你不会有事的,不要害怕,就当是睡了一觉,醒来后你就能看到我们了。我答应过你,等你的眼睛恢复了就带你去我的家,你还记得吗?” 江明月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早就无畏生死了,当然不可能害怕接下来的手术。 她明显地感觉到温婉比她还要紧张,不由得失笑。 江明月攥紧温婉的手,认真地说:“我记得,听说穆大爷拥有着一张盛世美颜,而穆太太的外貌更是万里挑一,姐姐,我很快就能看到了。” “是。”温婉眼眶通红,忍着没有掉眼泪,对着江明月笑了笑,“我们就一直在外面等你。” 江明月点头,目光转向季司深的方向,温温柔柔地说:“季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季司深猛地一震,抬头对上江明月的视线。 女人的那双眼睛分明看不见了,却还是那么灵动乌黑,仿佛带着魔力,足以让人沦陷。 季司深一点点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抚掉掌心里的冷汗,回了江明月一个笑,“好。” 手术室和医生们已经准备好了,江明月被推进去。 门关上了,温婉几人一直等在外面。 这场手术的时间不长,两个小时后就结束了,当池北辙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告诉温婉几人手术很成功时,温婉捂住嘴喜极而泣。 但身处在喜悦中的一众人却没发现季司深转过身离开了。 走廊里寂静无人,背后温婉和医护人员的谈话渐渐听不见了,偌大的走廊里,阳光从两面的玻璃窗照进来,洒在那个男人高大的背影上。 他似乎身处在万丈光芒中,却也好像把所有的光明都甩在背后,正一步步地走向地狱深渊。 温婉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看去时,视线里只剩下季司深那一片的黑色大衣一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温婉突然间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可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任由季司深离开了。 从那天以后,季司深再没有出现过。 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到了这一年的冬天。 温婉的身体状况不好也不坏,这段日子穆大爷抽出大量的时间陪伴着她,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临近春节,江明月的眼睛也到了拆线的时间,当一层层纱布取下来时,江明月的视线里渐渐感受到了光芒,面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明月。”温婉站在江明月面前,淡笑着满是期待地喊她。 刺目的阳光洒在眼前,江明月闭了闭眼,试了好几次,终于适应了人生中第二次的光明。 她盯着温婉的脸,很长时间后扑过去抱紧伸出双臂的温婉,“姐姐!”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温婉已经从心里把江明月当成了妹妹,如今江明月康复了,她欣喜地邀请江明月,“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为了安全,你以前的住所就不要回去了,先住在我和穆大爷家里怎么样?” 第443章:你们无需告别 这件事温婉已经和穆郁修商量好了,穆郁修什么都顺从着温婉,当然没有反对。 反正他们的房子大,就算李擎苍他们组团过去住着,也影响不了他们两人的生活。 “我……”江明月迟疑着,目光在整个病房里扫了一圈,有些失落地问:“季大哥今天还是没有来吗?我想跟他告个别。” 温婉沉默。 自从那天江明月做完手术被推出来后,季司深就离开了,这两个多月来他一次都没出现过。 江明月当然也感觉到了季司深没来过,想起自己曾经对季司深说得不愿再拖累他,她没有强求。 只是没想到如今她康复要出院了,季司深也不来跟她告别。 江明月笑了笑,恐怕在照顾着她的这七八个月里,季司深也觉得很累了吧? 这样也好。 她确实希望季司深不要因为对死去兄弟的承诺而委屈了他自己,如今他放下她这个拖累,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了,她也该放心了不是吗? “好。”江明月很快就回过神,满是感激地对温婉说:“我暂时先住到你家里,等我找到了安身之所,我就搬出去,这段时间就打扰姐姐你和穆大爷了。” 穆郁修陪在温婉身侧,淡淡地对江明月颔首,“季总监临走前已经给你买好了房子,只是最近房子里正在添置家具,院子也还没整理好,等一个月后我和婉婉再送你过去。” 江明月的眼睛猛地一酸,没想到季司深竟然安排好了她出院后的一切。 如今她成为了池北辙的徒弟,连工作都有了,往后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季司深给她的。 可她……什么都回报不了季司深,就连这具身子,也早就肮脏不堪了。 那么这辈子就让她欠着季司深的吧,若有来世,她必定倾尽自己的一切偿还季司深。 “季大哥他……还说了什么吗?”江明月睁开紧闭的双眼,眸子里一片朦胧,她握紧手,哽咽又艰涩地问穆郁修。 温婉对此知道的不多,毕竟穆大爷和季司深同是男人,他们或许有更多话题,闻言温婉也看向穆郁修。 穆郁修没去看江明月满是期待的脸,目光落在窗外,深远平静,“他说你们之间无需告别。” 因为他从来没有离开,也因为他希望他和江明月这辈子从未遇见。 江明月就这样在温婉和穆郁修的家里住了下来,这座房子依山傍水远离城市,果真如她想象中的一样,面朝大海,房前屋后都种满了鲜花。 坐在车子上,一路过去道路两旁也全都是盛开的格桑花,阳光大片大片地洒在花海中,远远望过去,无边无际盛大壮观,一片祥和宁静。 江明月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仙境。 日子平淡又舒心,江明月的视力完全恢复了,按照池北辙说的,等过了这个春节,她就可以到恒远医院跟着他一起上班了。 江明月宛如获得了新生,对温婉感激不尽,反正闲着也无聊,每天便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她的厨艺很好,偶尔温婉坐在客厅里陪着工作的穆大爷,她发着呆看向厨房忙碌的江明月时,越发感叹江明月是个贤妻良母。 命运应该善待江明月,在季司深离开后,发生在江明月身上的所有苦难都结束了,但愿江明月往后能幸福吧。 “学长,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没看到李擎苍?”温婉把目光收回来,有些困惑地问坐在对面沙发上处理文件的穆郁修。 要知道李大少爷以前可是三天两头组团往这里跑,可自从江明月住在这里后,温婉连李擎苍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连所有的聊天和社交软件都看不到他了。 这对于以前相当活跃的李大少爷来说,等同于销声匿迹。 *** “他最近忙着处理他爸的那个私生子。”穆郁修没抬头,漫不经心道。 下一秒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更何况我们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当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舔着脸在我们面前刷存在感。” 什么?温婉没有听明白,难道说从一开始李擎苍跟她和穆大爷交好就是有目的的? 温婉蹙眉,觉得浑身发冷,还想问穆郁修。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着,穆清寒在微信群里发文字问她要不要去逛街。 外面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屋子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 温婉穿着单薄舒适的家居服,如海藻般的长发披肩,盘腿坐在沙发上,极其闲适的姿态,不怎么想去逛街。 尤其穆大爷今天正好在家,哪怕只是坐在对面看着男人工作,温婉都觉得非常珍惜,舍不得把这样安逸的时光浪费在买买买上。 “去吧。”穆郁修也看到了消息,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寒风凛冽,阴沉沉的,仿佛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出门。 穆郁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稍纵即逝,随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摸了摸温婉的头发,“我让向锐送你,等会儿我要回公司一趟,不能在家里陪着你。反正你也无聊,不想买东西就当散散心,你和阿寒很久没有见面了不是吗?” “好吧。”温婉叹息着妥协了,抬头亲了亲穆大爷的下巴,起身走到楼上换衣服。 穆郁修目光深沉地紧锁着温婉的背影,直到她打开门走入卧室。 男人眸子中的温柔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冰冷,沈度,你开始动手了吗? 穆郁修拿出手机打给凌越帆,问起凌越帆最近陆卫航的动向。 “他逃去b市,躲到了他妈家里。”凌越帆应着。 这几个月他一直监视着陆卫航,虽然早就知道了陆卫航的藏身之处,但并没有透漏给警方。 而就在今天早上,他的下属汇报陆卫航离开b市,铤而走险回到了t市。 就在一个小时前,凌越帆得知陆卫航约了穆清寒见面,此刻陆卫航和穆清寒正在某条商业街的服装店里。 “你准备一下。”穆郁修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眸子中风起云涌,低低的嗓音里带着彻骨的寒冷,“你不是一直想要陆卫航的命吗?那就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 很快穆郁修就结束了通话,这个时候温婉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第444章:等得就是这一天 她穿着焦糖色的毛呢大衣,衬得身形越发高挑,一张脸白璧无瑕,眉眼温润,笑盈盈的样子,宛如冬日里最靓丽明媚的一道风景。 “路上注意安全。”穆郁修走上前,俯身拢了拢温婉的大衣领口,用修长的手指把她的头发别在耳朵后。 他和温婉对视着,近在咫尺的距离,目光温柔如水,让人沉迷其中。 温婉对这样的穆大爷没有丝毫抵抗力,乖巧温顺地笑着,“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穆郁修点头,弯起胳膊把温婉拥入怀里,很用力,恨不得融入他的骨血中。 他抚摸着温婉背上的头发,一下一下极其珍视,低低地喊温婉的名字,“婉婉……” “怎么了学长?”温婉觉得穆大爷有些不对劲,抬头想看看男人的表情,却被穆郁修用力地按在胸膛,感知到男人心口的震动。 她哑然失笑,“你这么担心干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会回来的,并且是换上一颗新的心脏,健康平安地回到我身边,我等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穆郁修在心里说着,闭上眼,嗓音透着沙哑对温婉道:“婉婉,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害怕,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一定会赶过去救你。” “学长?”温婉越发困惑。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穆清寒发消息催促着温婉。 温婉不舍得离开穆郁修的怀抱,赌气想不去了。 “快去吧。”穆郁修却放开温婉,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温婉叹气,也来不及问穆郁修什么了,只好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时回过头,穆郁修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正远远地凝望着她。 男人的眼睛里带着笑,温柔极了,那个眼神让温婉毕生难忘。 温婉的唇畔也扬起弧度,满心欢喜地打开门走出去。 女人的那抹背影轻盈,在阴暗的天光下却如同一只展翅的蝴蝶,美丽生动,只是片刻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穆郁修松开握紧的拳头,久久地伫立在偌大的客厅里。 直到听见背后江明月走过来的动静,他拿出手机给池北辙打电话,“阿辙,你也准备一下,五天后我会把沈度的心脏亲手奉上,到时候你的医疗团队就把这颗心脏移植给温婉。” “砰”一下,背后传来瓷碗摔在地上的声响。 穆郁修转过身看到江明月保持着端碗的动作,呆愣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瞳孔睁大,满是不可置信又以一种恐惧的目光盯着他。 “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穆郁修也不在意江明月的反应,从她身边云淡风轻地走过去,顿了一下补充道:“正如季司深对你,我只是想救心爱女人的命,哪怕是用另外一条性命换来她的健康,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兄长。” 江明月目光僵硬地看着穆郁修,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紧抿着唇,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穆郁修已经往楼上走了,背后传来江明月带着嘶哑的询问,“季大哥为了给我换上眼睛,害人性命了吗?” “这个还重要吗?”穆郁修反问江明月。 许久没有等到江明月的回答,他迈着修长的双腿上楼。 江明月在原地站了许久,一颗泪陡然滚落而出。 屋子里开足了暖气,她身上甚至有了热汗,可为什么却觉得一颗心仿佛封在冰窖里那么冷呢? 向锐很快把温婉送入了跟穆清寒约好的那条商业街,却在这时接到穆郁修的电话,让他回公司开会。 向锐便让一条一众人跟着温婉,他开车返回公司。 虽然温婉并不想带着一群保镖招摇过市引人围观,但穆大爷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她也渐渐习惯了,于是任由十个气场强大、跟大佬似的黑衣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穆清寒在微信群里告诉温婉她在一家品牌女装店,此刻正在试衣服,让温婉进到试衣间帮她整理一下拉链和裙角。 店里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温婉便没有多想,敲了敲试衣间的门,下一秒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阿寒。”温婉进去就看到穆清寒背对着她站在一面墙前,身上穿着风衣,那条礼服裙子在一旁的衣架上挂着。 温婉走过去,正要拿起那件衣服。 这时穆清寒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她大喊,“嫂子快出去,不能进来!” 温婉的脚步猛地一顿,这时才注意到穆清寒的双手被绑在了一起,嘴上缠着的胶带刚刚被揭开,正要扑过来把她推出去。 但是陆卫航已经从门后走了出来,温婉睁大眼睛。 刚刚她推开门的时候没看到藏在门板后面的陆卫航,此刻才注意到他手中正拿着一把枪,枪口抵在了穆清寒的脑袋上。 “你干什么陆卫航?!”温婉此刻也明白过来了,一直在微信群里发消息约她的人根本不是穆清寒,而是陆卫航在劫持穆清寒后,陆卫航用穆清寒的手机,以穆清寒的名义发给她的。 陆卫航很精明,知道发在穆家的家庭群里,越是在众人的关注下,越不会引起怀疑,事实结果就是如此,连穆大爷都被骗了,也以为今天是穆清寒约她逛街。 由此看来,陆卫航这是计划已久,有备而来了。 “你是不是带了那十个人过来?”陆卫航胡子拉碴,许久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了,逃亡的这段时间里,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落魄。 他一手拽着穆清寒,站在离温婉几步远的位置,眼神凶狠地命令着,“若是想让穆清寒安全,你最好给我闭嘴,现在你出去让他们全都离开。温婉,我知道你聪明,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温婉随身带着保镖是众所周知的,说完见温婉没动,陆卫航突然拿了一把刀子出来,二话不说就在穆清寒的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陆卫航你住手!”饶是冷静如温婉,此刻也大惊失色,眼看着鲜血顺着穆清寒的手一滴滴砸在地面上,温婉的心都揪紧了。 穆清寒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却没有丝毫害怕和退缩,摇着头对温婉说:“大嫂你赶紧出去,不用管我,陆卫航他只是吓唬吓唬你,绝对不敢杀我。你现在立刻离开,通知大哥和凌越帆来救我,我不会有事的。” 温婉紧攥着拳头,有些迟疑。 第445章:对她不闻不问吗 如穆清寒所说,此刻确实不是做圣母意气用事的时候,穆清寒不可避免会受伤,但如果陆卫航真的要杀了穆清寒呢? *** “呵!”在温婉的衡量中,陆卫航笑起来,抬起刀子抵在穆清寒白皙的脖子上,慢慢地转动着。 他从背后靠近穆清寒,贴在她耳边说:“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不会杀你?是我不敢还是舍不得?阿寒,如今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很清楚,落在警方手里我难逃一死,既然左右都是死,为什么我不能拉你一起?” “阿寒,我一直爱着你,若是温婉选择放弃你而走出去报警,那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这样在路上我们还可以做一个伴。”陆卫航的眸子里一片血红色,透着温柔和决绝,“来世我还想和你做夫妻,你愿意吗?” 陆卫航此刻像极了一条毒蛇,冰冷嗜血,穆清寒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感受着匕首贴在肌肤上的触感,她心里很清楚陆卫航绝对没有开玩笑。 她不想死,可更不愿意连累温婉也被陆卫航控制。 穆清寒闭了闭眼,咬着牙正要对温婉说快走。 温婉反应很快,二话不说转身就打开门走出去。 穆清寒在试衣间里听到温婉命令一条几个人去外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她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夫人。”一条几人面面相觑,但想到自家boss的交代,他们并没有违抗温婉的命令,听从安排全都离开了。 温婉再次进入试衣间时,穆清寒满心的愧疚和痛苦,眼中含泪对着温婉摇头,“大嫂,你这是何必呢?你怎么不明白,你的命比我的重要。” 她出了事没关系,可温婉是大哥心尖上的女人,尤其还患有心脏病,若是温婉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哥会发疯的啊。 “在生命面前没有贵贱之分。”温婉坚定地走向穆清寒,面对着陆卫航,“我的人已经全都离开了,你还想做什么?不过陆卫航我劝你,或许你现在放了我们去自首,还只是被判刑坐牢而已,若是等到学长和凌大少爷发现我们失踪了找过来,到时候你的罪名可就不小了,还是说你真的就恨不得让我和阿寒为你陪葬吗?”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记得你在b市还有父母亲人吧?你知道穆大爷的手段,我和阿寒如果出了什么事,你的亲人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陆卫航脸色一变,随即讥讽地笑起来,“不愧是业界的新起之秀,温律师的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就连我这个师傅都差点被你说动了。没错,我当然不想死,所以你们大可放心,我今天绑架你们就是为自己寻求一条活路,等我拿到钱去了国外,你们自然就安全了。” 温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抬眸看到穆清寒脖子上戴着的吊坠,听穆清寒提起过,这是穆清寒出事引产后凌越帆送给穆清寒的礼物。 一直以来穆清寒都在怪凌越帆监视她,随时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之前温婉也觉得奇怪,毕竟四条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跟踪穆清寒,现在她知道了。 穆清寒的这条吊坠里很有可能安装了摄像头和定位系统,如此一来,凌越帆必定很快就会知道她和穆清寒被陆卫航绑架了,到时候穆郁修就会赶来救她们。 “好。”温婉深吸一口气,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并不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平静地问陆卫航,“你准备带我和阿寒到什么地方?” 陆卫航皱眉,惊讶温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稳如泰山。 不过温婉的性格一直如此,何况这次他准备周全,丝毫不担心温婉会反转局面。 “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走就是了。”陆卫航对着门抬了抬下巴,示意温婉先出去。 他则在后面用衣服作为掩盖,把枪口抵着穆清寒的腰,解开穆清寒被绑的双手后,若无其事地走出这家女装店。 温婉带来的那十个人果然离开了,这一路上陆卫航都很顺利,挟持着温婉和穆清寒去了地下停车场。 他把两人绑在后面的座椅上,锁了车门,确定万无一失后,陆卫航驱车离开。 温婉和穆清寒的手机都被陆卫航没收了,也挣脱不了绳子,更加不能跳车,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靠在车背上。 温婉对着穆清寒摇头,示意穆清寒不要害怕,陆卫航一直都在凌越帆的监视中,很快她们就得救了。 穆清寒的嘴被胶带封住,无法跟温婉交流,也就没说什么,但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理说凌越帆一直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应该知道今天她和陆卫航见了面,从对话内容里,凌越帆就可以判断她出事了。 然而这都过去四五个小时了,凌越帆还没找过来,为什么?是凌越帆恼她私下和陆卫航见面,便掐了监控,准备对她不闻不问吗?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凌越帆和大哥一时半会儿根本发现不了她和温婉被陆卫航绑架了。 该死,穆清寒心里有些绝望,她今天之所以来见陆卫航,是想帮助警方把陆卫航逮捕归案。 可还没等她报警,她就被持枪和刀子的陆卫航控制了。 不过陆卫航既然是想借着凌越帆和穆郁修的势力逃到国外,那么想必陆卫航很快就会联系他们,她和温婉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穆清寒靠近温婉,艰难地伸出手握住温婉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温婉的身体本就不好,此刻一番颠簸下心口有些疼,呼吸急促,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 她闭眼靠在那里,抓住穆清寒的手时,却对穆清寒笑了笑,示意穆清寒她没事。 陆卫航开着车渐渐离开了繁华的t市,很快便上了高速,温婉注意到这是去b市的方向,看来陆卫航真是谨慎。 不过那又怎样? 穆郁修的势力范围可是遍及世界各地的,还有着那么强大的情报系统,甚至穆郁修的兄弟也来自五湖四海,他随便联系一个都能把陆卫航捏死,所以就算陆卫航带着她们跑到了b市,对穆郁修也构不成威胁。 行车途中陆卫航从后视镜里看到温婉的脸色不太好,记起温婉患有心脏病,他皱了皱眉,放慢速度,并且打开车窗。 几人没走多远就到了服务区,已经中午了,陆卫航暂时停车,等了一会儿,有人送来三人的午饭。 第446章:想跟你远走高飞 陆卫航把温婉和穆清寒嘴上的胶带撕掉,手上的绳子也解开了,再次发动车子后,他没回头,冷冷道:“既来之则安之,身体要紧,吃点东西吧。” 穆清寒给温婉揉着被勒得淤青的手腕,闻言只是嘲讽地冷笑,也不动陆卫航放在手边的午饭。 “放心,没有毒,毕竟你们出了事,我也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陆卫航被穆清寒那样的眼神刺了一下,抿了抿唇。 半晌后,他嗓音沙哑地对穆清寒说:“阿寒,直到现在你依然不相信我是爱你的,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绑架你?如果我只是单纯地想拿到钱逃跑,那么温婉一个人的价值对我来说就够了。” 穆清寒这才警觉了,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盯着陆卫航,“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我告诉你陆卫航,你可以伤害我,但是你不能动我嫂子,否则我跟你同归于尽信不信?” 陆卫航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配着他现在颓废的气质,倒是有一种很雅痞的感觉,“阿寒,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我其实是想带着你远走高飞,等我们到了国外,我们就自由了。以后我们抛开一切,好好地在一起,我会好好对你,宠你、爱你,绝对不会再背叛你了。” 智障吗?温婉听得目瞪口呆,陆卫航现在可是劫匪,怎么演起了玛丽苏剧情? 这样的深情太油腻了,你的渣男人设要崩了啊! “陆哥哥。”温婉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笑着喊陆卫航,“你不知道一般反派都死于话多吗?你还是闭嘴吧。” 这话让陆卫航眼中骤然一凉,五官透着狰狞对温婉说:“你觉得事到如今还有阿寒选择的余地吗?我不会伤害你,但是阿寒,必须要跟我走。” 温婉无语望着车顶,难道这个时候她还要感动陆卫航对穆清寒的深情吗? 反正陆卫航的三观挺奇怪的,她也不跟陆卫航多说,还不如保持体力面对接下来的拘禁。 于是温婉沉默了,只劝着穆清寒,端起陆卫航买来的午餐吃了起来。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车子下了高速,一路往郊外开去,周围的一切渐渐就荒凉了。 天色越发阴沉,凛冽的寒风从开着的车窗里呼呼灌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重新被绑上手的温婉缩了缩身子。 她的身体状况本就受不了长途奔波,这一番折腾下来,心口的痛越发剧烈,脸色苍白,手按着胸口,呼吸越来越急促。 温婉险些晕过去。 “陆卫航你究竟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穆清寒的气色也不是很好,但至少她身体健康,唯一担心的就是温婉会在这个时候发病。 “先把窗户关上,车子里的暖气打开。”穆清寒心急如焚,被绑着不能动,只有红着眼冲陆卫航吼,看到温婉的包被丢在了副驾驶,她警告着陆卫航,“你最好想清楚,我嫂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别说是你的命,恐怕你的爸妈和其他亲朋好友都得陪葬。赶快,把我嫂子包里的药拿出来!” *** 陆卫航心里也很慌,因为他经常看到新闻上说某个心脏病患者因为情绪激动,当场就晕死了,抢救都来不及。 他生怕温婉就此没命了,连忙停下车子翻着温婉的包。 很快陆卫航把温婉的急救药拿出来,在穆清寒的指示下倒了一粒出来,打开一瓶矿泉水给温婉服下。 “嫂子,你感觉怎么样了?”穆清寒的手被陆卫航解开了,拿着纸巾给温婉擦着嘴角的水,感觉到温婉呼吸的虚弱,她又着急又心疼,眼泪止不住掉出来。 温婉闭眼靠在座椅上,满头都是冷汗,视线有些模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 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没想到今年的第一场雪她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 “我没事。”服过药后的温婉渐渐缓过来,抬手擦了擦穆清寒脸上的泪,她笑了笑,满含着愧疚说:“对不起阿寒,是我连累了你。” 穆清寒的战斗力很强,从小跟在穆老爷子身边,后来穆大爷也教了她不少格斗术,在坐车途中几次被陆卫航解开手腕,穆清寒其实有机会制服陆卫航。 可温婉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穆清寒一个人能逃走,但带着温婉就很难说了。 “嫂子,你不要这样,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你今天没有来找我,怎么可能会被陆卫航绑架?”穆清寒的心里非常柔软,听到温婉这么说,眼中的泪流得更凶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抬头冷冷地对陆卫航说:“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嫂子一起走?她身体不好,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不就前功尽弃了吗?陆卫航,你还是这么蠢!如果你想拿着钱逃跑,我一个人的价值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带着我嫂子这个病患。” 陆卫航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眼睛眯起来,越发阴冷,“你想说什么?” “放我嫂子离开吧。”穆清寒紧攥着陆卫航的后衣领,手指甲狠狠地掐着他,“我给你当人质,我保证会配合你,哪怕让我跟你一起去国外都可以。” 陆卫航的瞳孔紧紧一缩,心里有了动摇。 但很快,他冷笑着推开穆清寒,倾身过来重新把穆清寒绑上,“你说得没错,温婉是个麻烦,其实我也不想带着她,但没办法,谁让另外一个人想将她占为己有呢。” 这话让精神处在恍惚中的温婉猛地一震,陡然坐直身子,“你说得那个人是谁?” “马上就到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他跟你特别熟,你可不要惊讶。”陆卫航神秘一笑,车子在一条乡村小路上转了弯。 温婉只觉得浑身冰冷。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她整个人更加清醒,突然间很想念穆大爷。 记得去年t市下最后一场大雪的时候,她正在和陆卫航打官司,在法院的停车场里,穆郁修送给她一条紫色钻石吊坠。 温婉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温润光滑,带着她身上的热度。 这一条吊坠代表着守护,穆郁修就是爱情的守护神,无论她身处何时何地,穆郁修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学长,我好想你。”温婉把这条吊坠紧握在手心里,渐渐感到安心,似乎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可以去面对了。 第447章:永远地离开穆郁修 温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农家小院,远离市区,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果真是个囚禁人质的好地方。 温婉和穆清寒被陆卫航绑着手腕从车子里推下来,外面的风雪太大,温婉踉跄了一下,被穆清寒扶着才勉强站稳。 “我没事。”温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她和穆清寒根本不可能逃走,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至少她和穆清寒对陆卫航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不会有性命危险,那便做一个安安静静又美丽的人质吧。 温婉靠在穆清寒身上,在穆清寒的搀扶下跟着陆卫航走入院子。 天色完全黑了,这时从前面走来一个人影。 风雪太大,温婉有些睁不开眼睛,微微眯着目光,看着男人那道挺拔的身形渐渐靠近,熟悉的气息随之而来。 当男人脱下外套拢上她的肩膀时,温婉突然笑了,悲凉又讽刺的,“沈度,果然是你。” “沈度?!”穆清寒吓了一跳,此刻终于明白原来陆卫航口中真正想绑架温婉的人竟然是沈度。 沈度竟然和陆卫航合作了。 不,确切地说,在很早之前她被陆卫航欺骗陷害穆郁修时,沈度跟陆卫航就是同伙了,她早该想到这次陆卫航会有帮手。 陆卫航想拿到钱带着她去国外,而沈度难道也要带走温婉吗?从一开始陆卫航和沈度就没打算放她们回去吗? “进去吧,外面冷。”沈度的心口微震,无法平静地面对温婉,脸色苍白着,抿了抿唇准备搂着温婉进屋。 温婉还是笑着,抬起自己被绑着的双手对沈度扬了扬,满眼的嘲讽,“一边给我披外套,一边绑着我,沈度,你是有人格分裂症吧?” “阿婉。”沈度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嘶哑,双目里含着猩红凝视温婉,转头看向陆卫航,语气里透着危险问:“为什么绑着阿婉?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信不信。” 敌人和队友动不动就要他的命,他太难了,陆卫航的脸色也不好看,“你知道温婉诡计多端,如果不绑着她,估计她在半路就跑了。” 陆卫航说着还是给温婉解开了手腕,但是穆清寒他不能再放了。 因为只要控制着穆清寒,温婉就不可能一个人逃走。 穆清寒知道陆卫航的盘算,见温婉蹙眉,还想说些什么,她对温婉摇了摇头,故作无所谓道:“大嫂我没事,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们快进去吧!” 温婉心里很难受,尚未迈开腿就被沈度箍着腰搂着往前走,温婉费了很大力气都没挣脱掉。 她浑身变得紧绷。 沈度的动作十分强势,哪怕一张俊脸上依旧是温婉熟悉的温柔,可如今的他已经变得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 以前沈度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即便一个拥抱都害怕她的拒绝,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么小心翼翼和珍视,甚至有些卑微,但现在……沈度怕是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她吧? 温婉闭了闭眼,心里痛苦又难堪,比面临死亡更让她害怕的是接下来来自沈度的强迫和占有。 她确实不会有性命之忧,却要时刻提防着已经黑化成一头巨狼的沈度。 大概计算好了她们回来的时间,沈度已经做好了晚饭。 五菜一汤摆在木质桌子上,头顶晕黄的灯光洒下来,外面下着大雪,坐在餐椅上望过去,雪花纷纷扬扬的,极其壮观美丽。 墙上挂满了辣椒和玉米,这处农家小院非常有生活气息,如果身侧的男人换成穆大爷,温婉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穆清寒被陆卫航绑在了柱子上,坐着椅子,陆卫航端着碗喂她吃饭。 穆清寒见温婉平静到可怕,抿了抿唇把心里的话咽回去,放弃了反抗。 她闭眼,忍着胃里的恶心吃下陆卫航喂得饭菜。 这餐饭对于温婉来说味同嚼蜡,但她必须得吃下去,因为要保持体力。 她相信穆郁修一定会来救她,她所能做的只有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能让自己在穆郁修来之前倒下去。 餐厅里安静得诡异,温婉听到外面落雪的声音,心里一片死寂。 这餐饭很快就结束了。 沈度收拾好餐桌,洗过碗从厨房走出来时,温婉仍旧在餐椅上坐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落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婉,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沈度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虽然被绑架的是温婉,但谁又能知道,内心痛得几乎要死掉的那个人是他。 温婉没回答沈度,只留给沈度一个冷漠又平静的侧脸。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今她和沈度没什么好说的,她对沈度失望透顶,就算沈度囚禁了她,她也觉得没什么意外的。 “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我接下来又要带你到什么地方吗?”温婉的沉默让沈度恼怒,拳头渐渐攥起,双目通红地看着温婉,情绪激动道:“阿婉,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穆郁修!明天我们就走。” 其实陆卫航只是个诱饵,毕竟陆卫航需要一大笔钱才能离开,而且还要借着穆郁修和凌越帆的势力来掩护着,陆卫航才能逃到国外。 沈度当然不用这样,所以在接下来穆郁修和凌越帆把所有心思都用在陆卫航身上时,沈度就趁机先带温婉离开。 那个时候穆郁修根本不知道温婉已经不在陆卫航手里了,等沈度带着温婉去了国外,天下之大,穆郁修还去什么地方找温婉? 这……就是沈度和陆卫航的计划。 “所以温婉,今天早上就是你和穆郁修最后的告别,只要明天你跟我离开了这里,这辈子就再也不可能见到穆郁修。”沈度的俊脸上呈现出一种狂喜和偏执来,显得五官都有些狰狞了。 他走过去把处在震惊中的温婉搂入怀中,大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 *** 沈度的嗓音越发嘶哑,生平第一次毫不遮掩自己对温婉的爱,“阿婉,跟我走吧!从此以后我们便在一起。我比穆郁修更爱你,我能给穆郁修无法给你的幸福,我们可以举办婚礼,我会向全天下的人宣布你是我的新娘。” 温婉的眼睛里一片通红,是愤怒,也是心寒。 第448章:占有你 曾经沈度是这个世上除了穆郁修对她最好的人,他默默地爱着她、守护着她,从来都不舍得伤害她,更不要求任何回报。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极了魔鬼,再也不是那个无私又伟大的兄长了。 温婉只觉得这一刻的沈度很可怕,因为不敢相信他的转变,她才更加震惊和难以接受。 男人的大手穿过头发落在她脖子的肌肤上,强硬冰冷。 温婉浑身猛地一个激灵,突然用力推开沈度,“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沈度脸上,“你做梦沈度!”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对沈度没有了任何期待,可面对着沈度这样兽性的一面,温婉还是无法保持平静。 她双眼通红,咬着牙对沈度说:“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觉得学长很蠢?你能想到的退路,难道学长无法预测到吗?你清醒点吧沈度,学长一定会来救我的,你的阴谋不会得逞,你根本斗不过他。沈度,这一辈子你都比不上学长,你永远是学长的手下败将。” 这话刺激到了沈度,一直以来他都很介意自己被拿来和穆郁修比较,瞳孔睁大,眸子里隐藏的阴鸷显现出来,他扬声反问:“我一辈子都比不上穆郁修?” “温婉,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多年前你对我的心意置之不理,而去追求穆郁修,多年后你背弃我们之间远走高飞的承诺,选择了跟穆郁修结婚。温婉,在我和穆郁修之间,你一次又一次地抛下我,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的不堪和卑贱吗?” 温婉看到沈度眼中闪现的泪花,只觉得可笑至极。 难道是她错了,沈度竟然变成了有理由爱得坦坦荡荡的那个了吗? “爱一个人没有错,当年我喜欢学长是我的自由,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何来的辜负一说?而你呢沈度,隐瞒当年穆郁修对我的心意,把他的功劳揽在你的身上,让我误会他,跟他错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从一开始卑鄙无耻的那个人是你。”温婉脸色苍白,字字泣血般控诉着沈度,“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和学长的事,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你,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但这一次……沈度,我们之间最后的兄妹情分也尽了,你不要让我恨你。” 沈度浑身一震,很长时间才从温婉这番话的打击中缓过来。 他仰头,喉咙剧烈滚动了几下,吞回差点发出的哽咽,连眼睛里也不见泪光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沈度脸上带着嘲讽和执拗的笑,语气凉凉地对温婉说:“那你就恨我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走,哪怕我得不到你的心,你温婉这具身体也必须是我的。温婉,我会占有你,就算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这个疯子。”温婉瞪大眼,浑身颤抖,过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心里充满了绝望。 沈度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也不在意脸上的巴掌痕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笑了笑对温婉说:“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好好地睡一觉吧。这是你留在国内的最后一晚,明天早上天一亮,我们就坐飞机离开。” 温婉闭上眼,听着沈度离开的动静,她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瘫坐在椅子上。 耳边静悄悄的,连落雪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屋子里没有暖气,她穿着单薄,只觉得浑身发抖,寒冷渐渐淹没了自己。 “学长,我好想你,你一定会预料到沈度的计划吧?”一颗泪从眼角滚落而出,温婉心里越来越没有把握。 如果穆郁修和凌越帆把精力浪费在了对付陆卫航上,而忽略了沈度的存在,她是不是就会被沈度带走了? 不,她不能这么消极。 穆大爷是多么睿智的一个男人,这个世上谁跟他玩阴谋不是手下败将? 她的男人那么厉害,沈度简直太小儿科了。 温婉重新打起精神,扶着桌子起身,走到一个卧室门前。 她从门缝里看到穆清寒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无声无息的,估计是被陆卫航下了迷药。 陆卫航坐在板凳上,手中擦着一把枪,很警惕的状态,看样子是打算一整夜守着穆清寒了。 确定了穆清寒没什么大碍后,温婉并没有进去跟陆卫航正面杠上,抿了抿唇,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 沈度开着车离开了,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温婉当然不希望他阴魂不散地看守着自己,正要回房间睡觉。 恰在这时,“砰砰”拍门的声响传来,伴随着女人一阵阵的呼救声。 温婉猛地停住脚步,难道在这个农家小院里,除了她和穆清寒外,还有第三个人被关着吗? 温婉迟疑数秒,走出去,再次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穆清寒的房间,躺在床上的穆清寒依旧不省人事。 而陆卫航竟然打开一瓶红酒,听着音乐,慢慢地品了起来,似乎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温婉赶紧顺着声源处找去,发现是从后院的一个仓库里传来的,她抬腿便冲入了风雪中。 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已经有了积雪,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幸好温婉早上出门时穿得是一双高跟的皮靴子,不至于弄湿了脚。 但寒风刺骨,本就经受不住恶劣天气的温婉越发有些支撑不住,这副身子一年来在穆大爷的精心照顾下已经越来越养尊处优了,面对着此刻的困境,真是娇气到风一吹就倒了。 穆大爷把她照顾得多好啊,她穿锦衣华服吃山珍海味,不会热着,也不可能受冻,穆大爷更舍不得她受累。 这一刻温婉对穆郁修思念成疾,忍着眼中的泪,右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咬牙,拢紧大衣,随后在风雪中奔跑着来到了后院的仓库。 仓库是一扇木门,门上有一把铁锁。 温婉掂量了一下,不是很结实,正寻思着找来什么东西把锁砸开,里面再次传来呼救声,“有人来了吗?是谁?沈度,放我出去!” 韩琦莉?温婉片刻的诧异后,嘲讽地笑了,沈度竟然把韩琦莉关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韩琦莉肯定还没有吃饭。 韩琦莉对他情深义重,当初若不是韩琦莉找上她,把沈度从李擎苍手里救出来,并且在医院里悉心照顾着,沈度恐怕早就没命了。 如今他竟然恩将仇报,是想今晚冻死饿死韩琦莉吗? 第449章:拉他一把 这一刻温婉知道沈度的良知已经完全泯灭了,他不可能回头了。 温婉攥紧手,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转身很快在院子里找到了劈柴用的斧头,举起斧头照着铁锁砸下去。 “哐当”一下,锁坏了,温婉打开门。 一直在门后的韩琦莉栽在地上,等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温婉时,她一脸惊讶后又归于平静。 “沈度还是对你下手了。”韩琦莉的一双手被冻得通红,手心因为长时间拍门而破了皮,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揉着膝盖,红着眼喃喃道。 温婉走上前把韩琦莉拉起来,“你赶快离开这里,我担心沈度和陆卫航会对你下手。” “那就让他杀了我好了!”韩琦莉眼中的泪淌出来,顾及着温婉的身体,她还是配合着跟温婉走出去。 但韩琦莉隐忍许久的情绪爆发,有些激动地对温婉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我偏要看看沈度会狠到哪种程度。” 温婉顿住脚步,抬头看着院子里飘落的雪花,并没有说话。 这个夜晚被漫天而落的雪花覆盖,亮如白昼,渐渐冷静下来的韩琦莉侧头看着温婉。 女人的那张侧脸被白雪映照得透明,一片皎洁,显得神圣,她穿着焦糖色的毛呢大衣,身形高挑,肩背挺直,哪怕看上去纤弱伶仃,却仿佛拥有着无尽力量,那么大气从容。 雪簌簌落下,茫茫天地中,她如雪神般,能撑起一整片天地。 韩琦莉被温婉浑身散发的气质所震撼,沉默许久,她开口问:“但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沈度暂时不会伤害我。”温婉抬手接着落雪,白色的雪花很快在她的指尖融化,她没回头对韩琦莉说:“你离开这里后联系学长,告诉他沈度和陆卫航的全部计划,只是韩琦莉……” 温婉停顿了一下,转身看着蹙眉的韩琦莉,轻柔的声音飘散在漫天风雪中,“你愿意背叛沈度吗?” 韩琦莉突然间哑口无言。 她心里很明白,如果穆郁修知道了沈度的计划,到时候成功救走了温婉,沈度不仅要面临穆大爷的报复,还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沈度这一生就真的完了。 她不该帮温婉,一直以来温婉都是她的情敌。 *** 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尤其她还是个从小便下定决心锄强扶弱维护正义的律师,根本无法做到对沈度的犯罪行为无动于衷。 更何况……沈度自以为他的计划万无一失,他一定能带着温婉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被穆郁修找到,她却觉得沈度会失败。 这毕竟是犯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沈度最终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现在就去通知穆先生。”韩琦莉一番心理挣扎,很快就想明白了她绝不能助纣为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沈度酿成大错之前拉他一把。 “不过穆太太,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穆先生能给沈度留一条活路,哪怕沈度要承受着穆先生的怒火和报复,穆太太你可以替沈度求情,让穆先生不要对沈度赶尽杀绝吗?”韩琦莉想到了后果,走过去握住温婉的手,眼中的泪流出来。 她哭着请求温婉,“沈度是你的哥哥,纵然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可过去那些年毕竟是他护着你,穆太太,你就当偿还沈度对你的恩情吧。” 呵,温婉垂眸看着自己被韩琦莉抓住的手,寒风吹着她的眼睛,她只觉得眼中酸涩疼痛,她很想问韩琦莉为什么会觉得她欠了沈度的? 韩琦莉难道不知道,沈度对她的那些恩情,早在沈度一次次伤害她,她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中,被她偿还清楚了吗? 刚刚她也对沈度说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分全都一笔勾销了,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对沈度心慈手软,所以……温婉对着韩琦莉摇头,“学长是否会放过沈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沈度。” “韩小姐,你愿不愿意通知学长是你的自由,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在往后以此为由要求我的报答。其实你不通知也没关系,我相信学长必定会料到沈度的计划。”温婉的话语冷漠,却在提起穆郁修时,眼中闪动着信任的光芒,那么从容自若。 她唇畔带着淡笑对韩琦莉道:“我只是劝你,在沈度还尚有一丝人性,没有对你下手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吧。” 韩琦莉怔愣数秒,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扶着身边的柱子勉强站稳。 她在雪光下满含着泪凝望温婉,热泪渐渐变得冰凉,连四肢都僵硬了,失去了知觉。 许久后,韩琦莉咬着牙往后退,转身离开时对温婉说:“穆太太,我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虽然沈度暂时不会伤害你,陆卫航也不会对凌太太下狠手,但是明天陆卫航的母亲就会过来,我跟她发生过争吵,她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你一定要小心。” 陆母竟然也在这里?温婉诧异。 估摸着这个农家小院应该就是陆母在b市的一处住所,以前她只是听穆清寒提起过周美妍,没想到这次绑架周美妍这种刻薄市侩的女人也参与了。 “我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温婉跟韩琦莉告别。 外面下着大雪,这里交通闭塞,也不知道韩琦莉能不能平安走出去,但愿一切顺利吧。 这一整夜温婉都没有睡着,听着窗外的风雪,思来想去觉得她让韩琦莉逃出去的做法并不明智。 韩琦琦一个弱女子,深夜冒着那么大的风雪,能坚持走到市区,找到通讯设备请求穆郁修来救她们吗? 温婉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来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连忙从包里翻出急救药服下。 她靠在床上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泪眼朦胧中看到之前她放入包里随身携带的那个雕像。 少年眉眼清俊,栩栩如生,温婉想起时隔多年来穆郁修俊美温柔的脸,她笑了,把巴掌大的雕像紧抱在怀里,贴着脸,眼中流出泪来。 “学长,这一夜你一定也是睡不着,一直在担心着我吧?你放心,我没事,我会等着你来救我。”温婉呢喃着穆郁修的名字,一颗心终于找到了安定之所,闭上眼睡着了。 第450章: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第二天早上外面的雪停了,只是天色依旧阴沉沉的,温婉还没从沉睡中醒来,忽然一盆冰水从头顶泼在她的身上。 温婉被冻得发抖,一下子睁开眼睛,冰水顺着头发淌入她的眼睛,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隐约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中年妇女,猜测出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陆卫航的母亲周美妍了。 周美妍冷笑的声音响起来,“穆太太,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把你绑架到这里来,你以为是观光度假的吗?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是你的心太大,还是你觉得穆郁修一定能赶过来救你?马上给我滚起来!” 温婉浑身都湿透了,脸色泛着苍白,身子颤抖着,见周美妍手中拿着匕首和绳子,她抿了抿唇,还是顺从地坐了起来。 “做人质就要有做人质的样子。”周美妍说着拉起温婉,把手中的绳子往温婉身上绑。 这时门从外面猛然被推开,沈度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抬腿一脚就把骨瘦嶙峋的周美妍踹开了,皱着眉说:“伯母,我警告过你吧?温婉是我的女人,我要怎么对她是我自己的事。一大清早的是谁给你的胆子往温婉身上泼水,还要用绳子绑着她?” 沈度那一脚可不轻,周美妍的腰撞在了实木茶几上,痛得她尖叫,险些没从地上站起来。 “沈度,你脑子没问题吧?如果不绑着温婉,要是让她跑了怎么办?”周美妍瞪着沈度,见沈度把外套脱下来穿在温婉身上,她目光里的鄙夷更甚,“昨天晚上差点就跑了一个,若不是我今天早早就赶了过来,恐怕你的那位红颜知己韩小姐,此刻已经把警察叫过来了。” 温婉猛地抬头看向周美妍,韩琦莉没有成功逃走,反而被周美妍发现后带了回来?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陆卫航一手把韩琦莉推了进来。 韩琦莉的双手被绑在后面,身上全是脏污,并且混合着鲜血,脸上也受了伤,不知道是在路上摔倒导致的,还是周美妍对韩琦莉下了手。 “韩小姐。”温婉心疼不已,推开沈度跑过去扶住失去支撑倒在地上的韩琦莉,有些愧疚。 或许韩琦莉被关在仓库里,比逃走通知穆郁修更安全吧? 韩琦莉的嘴角泛着血迹,却笑着对温婉摇头,眼神示意温婉她没事。 虽然她确实被周美妍抓了回来,但她已经通过路人的手机联系到了穆郁修。 她把沈度和陆卫航的计划全都告诉了穆郁修,本来是有机会报警或者向警方求助回到市区的,但她并没有那样做。 她选择返回来,只想护着走上歧路的沈度,跟沈度同甘共苦。 温婉的眼眶通红,抱着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头发凌乱的韩琦莉,抬手为韩琦莉擦着脏污的脸,越发心疼韩琦莉对沈度的付出,以及愤怒沈度的执迷不悟。 这时陆卫航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陆卫航一看是凌越帆打过来的视频电话,连忙示意沈度和温婉站在一旁,他坐在沙发上接通了视频。 飞机“呼呼”的声音传来,此刻凌越帆正在一架私人飞机上,温婉的角度看不到凌越帆,只听见凌越帆对陆卫航说:“你要的八千万和一架飞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国外那边的手续也在昨天一天之内办了下来,你逃到国外后便没有后顾之忧了。陆卫航,按照约定,你应该放过阿寒和我大嫂。” 温婉并没有发出声音,毕竟穆郁修和凌越帆已经知道了陆卫航的全部计划,她也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证明自己在沈度手上,倒不如让陆卫航放松警惕。 “好,我会带着温婉和阿寒过去。”陆卫航对沈度抬了抬下巴,观察着视频里凌越帆那边的情况,没看到穆郁修。 他皱了皱眉,眼神阴冷,“凌越帆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耍花样,否则你心爱的女人和你的大嫂都会没命,我是不怕什么,反正大不了同归于尽,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手上攥着两个人的命。” 这个时候周美妍已经把穆清寒从另一个房间里带过来了,陆卫航把手机转向穆清寒。 凌越帆看到穆清寒的脸上受了伤,手被绑在前面,手腕缠着纱布,就知道穆清寒受了不少罪。 不过他并没有多大的动容,而是皱眉问陆卫航,“我大嫂呢?把摄像头对着她,我要确定她的安全。” 这话让穆清寒微愣,唇畔溢出一抹苦笑来。 她不是吃温婉的醋,但凌越帆都看到她这个样子了,却一点也都不紧张,看来是真的不在乎她啊。 沈度早就订好了机票,此刻正要带着温婉离开,听到凌越帆的话他顿住脚步。 “你担心什么?温婉是最重要的筹码,价值可比穆清寒大多了,我当然不会伤害她。”陆卫航拖延着凌越帆,跟停下来的沈度一番眼神交汇,迟疑着要不要在此刻亮出温婉这个底牌。 但周美妍并没有想太多,二话不说几步走过去把温婉从沈度手里拽走,按着温婉的脑袋对向摄像头,“你的大嫂在这里。怎么样,看清楚了吧?不要废话了,根据我们提供的路线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 沈度根本来不及阻止周美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婉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在地,从头到脚都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淌着水,脸色苍白素净,以一种很狼狈的姿态显现在镜头里。 沈度咬紧牙,怒瞪着周美妍,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却也只能攥紧拳头站在旁边。 “你伤了我大嫂?”凌越帆一看到温婉的样子,陡然眯起的双眸里一片阴鸷,穆清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狠辣的一面。 紧接着她听见凌越帆说:“陆卫航,她身体不好,若是稍有不慎就会病发,你是想让你和你所有的亲人都为我大嫂陪葬吗?” 这话从凌越帆口中说出来一点都不违和,陆卫航相信视温婉如命的穆郁修,到时候真的可能会大杀四方。 “我只是给了她一点很小的惩戒而已,放心,不会要了她的命。”陆卫航用警告的目光瞥了周美妍一眼,神色淡然地对凌越帆道:“温婉很听话,只要她愿意配合我,我就不会再伤她一丝毫发。行了,废话少说,你已经确定了穆清寒和温婉的安全,可以带着现金和飞机过来了吧?” 第451章:窝里反 镜头转开,温婉消失在视频里。 沈度见状连忙走过去拽住温婉,估摸着时间,他准备立刻带温婉赶去机场。 “等等!”电话刚要被挂断,凌越帆阻止了陆卫航,很冷静地对陆卫航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和大哥一个小时后就能到了,在此期间我希望每隔五分钟就进行一次视频通话,以便让我确认你言而有信,真的没有伤害我大嫂。” 沈度再次停住脚步,眉头深深皱起,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凌越帆一直强调着温婉,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他提前带温婉离开? 沈度突然想到被周美妍抓回来的韩琦莉,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韩琦莉挺直肩背而站,扬着下巴一身傲骨,毫不躲闪地跟沈度对视着,目光里有恼怒、难过、失望、期待……等等情绪,她那么希望在这一时刻沈度能迷途知返。 “是你通知了凌越帆和穆郁修?”周美妍也意识到计划败露了,愤怒的眼神陡然射向韩琦莉,抬手“啪”一个耳光就把韩琦莉扇在了地上,抬脚不停地踹着韩琦莉,嘴里不断咒骂着。 陆卫航见状赶紧答应了凌越帆刚刚的要求,切断视频电话,以免凌越帆获取更多的信息。 韩琦莉被周美妍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她身上露着的皮肤上全都是淤青,一张脸也鲜血淋漓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美丽动人的面容了。 “你住手!”温婉冲过去推开周美妍,跪在地上把韩琦莉抱起来,见韩琦莉气息微弱一声不吭,她心疼得掉泪,抬起一张满是眼泪的脸,情绪激动大声对沈度喊:“沈度,你救救韩小姐!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爱你,不愿让你酿成大错,而你呢?就算无法回报她同等的一份爱,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今天死在这里吗?韩小姐她是无辜的,今天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沈度,这辈子你都要遭受良心的谴责。” 在温婉字字珠玑的一番话中,沈度的双手一再紧握着,手背上的蓝色血管似乎都要爆裂了,紧盯着躺在温婉怀里一动不动的韩琦莉。 他一双眸子里风起云涌,伫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你是想替这个贱女人挨打对吧?”周美妍见沈度并没有护着韩琦莉,气焰更嚣张了,弯身抓住温婉的头发,抬起手准备给温婉一个耳光。 下一秒沈度上前抓住周美妍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把周美妍甩开后,他弯身把韩琦莉整个人打横抱在了怀里,而另一手拽着温婉,二话不说带着温婉大步走出去。 “沈度,你要带我大嫂去哪里?!”穆清寒此刻也猜到沈度是要提前带着温婉离开,穆郁修和凌越帆到时候来了,必定会扑空。 她脸色大变,趁着陆卫航还坐在沙发上,立刻追了出去。 温婉踉踉跄跄地跟在沈度后面,走到满是落雪的院子里时,差点就栽在地上,幸亏沈度放慢了脚步。 她回头看到除了穆清寒外,周美妍也跟了出来。 温婉的心思一动,忽然觉得有周美妍这个贪财又自作聪明的女人在,局面竟然朝着对她和穆清寒有利的地步发展起来。 “沈度,你不能带着温婉离开!你刚刚没听到凌越帆的条件吗?”周美妍自然比带着两个女人的沈度跑得快,很快就上前拽住了温婉的胳膊。 她拉扯着温婉,满脸不悦地对沈度说:“如果现在温婉跟你走了,凌越帆看不到她,阿航就不能顺利拿到钱。” 陆卫航追着穆清寒出来,很快就把穆清寒拽了回来,闻言他皱着眉头对周美妍说:“妈,我们手里不是还有穆清寒吗?她一个人就够了,温婉留下来反而是个麻烦,她会拖累我们,等穆郁修和凌越帆来了,我们想带着温婉逃跑就难了。” 凌越帆不可能不救穆清寒,所以凌越帆一个小时后一定会赶过来,但他有办法既能拿到钱和一架私人飞机,也能把穆清寒顺利带走,反正今天他和沈度是不打算把穆清寒和温婉放走了。 而沈度作为他的合作伙伴,此刻如果顺利离开了,以后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沈度还可以帮到他,这也是他愿意让沈度提前带走温婉的条件。 “一个穆清寒怎么够?他们要的可是两个人。”周美妍并没有退让,回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陆卫航说:“你刚刚没有看到吗?凌越帆似乎并不怎么在乎穆清寒,我们手中最重要的筹码是温婉,只有留住了温婉,你才能拿到钱顺利离开啊!儿子,你一向很精明,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犯了糊涂?” “沈度带走了他心爱的女人,从此他倒是美人在怀逍遥自在了,却让你留下来一个人对付凌越帆和穆郁修,他的目的达成了,可你却处在了最危险的境地,儿子,你是不是傻?你被沈度利用了知道吗?”周美妍心急如焚,也不知道陆卫航是怎么想的,她苦口婆心地劝着,“你听妈的没错,沈度他根本就是在害你,只有把温婉和穆清寒同时绑架了,我们的胜算才更大。” 陆卫航皱着眉,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沈度,紧抿着唇陷入了沉默。 温婉跟穆清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周美妍的一番话确实很有道理,陆卫航是过于自信,觉得他和沈度到最后都会成功,所以才不会在乎沈度提前把她带走吧? 但若是从理智的角度出发,正如周美妍所说,只有她和穆清寒同时留下来,陆卫航对穆大爷和凌越帆构成的威胁就越大。 院子里静悄悄的,周美妍在等着陆卫航想明白。 沈度却再次推开周美妍,什么都没说,手中拽着温婉,一脸冷峻地离开院子。 “沈度,看来你是铁了心地要带走温婉,而不管我和我儿子的死活了是吧?”周美妍这次并没有立即追上去,看着沈度大步离开的背影,目光里掠过一丝恶毒,咬牙说着,“那就不要怪我了。” 周美妍转身从院子里找到了一根粗棍,在沈度抱着韩琦莉放入车子里时,她已经走到了沈度的背后,抡起木棍朝着沈度的脑袋重重地砸下去。 温婉脸色微变,虽然早就注意到了周美妍的动作,但她并没有提醒沈度。 最终她眼睁睁地看着沈度额头的鲜血淌出来,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第452章:终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跟我斗?你还太嫩了年轻人。”周美妍冷笑着丢掉染血的木棍,伸手拽住温婉,回过头命令着陆卫航,“还愣着干什么?你把穆清寒和温婉绑上,不要让她们跑了,然后来架沈度进屋。” 陆卫航怔愣数秒,到底还是听从周美妍的安排,从屋里搬出凳子,把穆清寒绑在了院子里。 不过他担心温婉身娇体弱,受不了折腾,就没有绑上温婉,只是看守着不让温婉接近穆清寒。 沈度被周美妍带去了卧室,很长时间周美妍都没有从里面走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在此期间,凌越帆果然每隔五分钟就打来一个视频电话。 十五分钟过去了,陆卫航坐在穆清寒身侧,抬手掐着穆清寒的下巴,贴近穆清寒的脸,对准手机摄像头问凌越帆:“凌大少爷,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新婚妻子吗?她现在可是被我绑架了,你也知道我这人特别变态,尤其对她旧情未了。你就不怕我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吗?” 视频的另一端,凌越帆仍旧在一架私人飞机上。 那边的噪音很大,信号也不是很好,穆清寒浑身僵硬地盯着手机。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听到凌越帆带着讽刺地反问:“如果不是她背着新婚丈夫私下见你这个前夫,她怎么可能被你绑架,让你以此来要挟我呢?陆卫航,你是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喜欢穆清寒,我不过是不甘心而已,如今我也报复过她了,既然她选择回到你的身边,那我便成全她。” *** “你不是也想带着她离开吗?”凌越帆的目光透过手机屏幕和穆清寒交汇,依旧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冷酷无比,“那你们就离开吧!我放你一条生路,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大嫂,我们无需兵戎相见,就当做一笔最简单的交易,等你拿到钱后,你让我带走大嫂,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穆清寒的瞳孔睁大,眸子一点点变得通红,在凌越帆话音落下后,她猛地别开脸,下一秒眼泪陡然滑落而出。 她觉得命运真的很戏剧性,当初她为了父亲的生意,也因为对爱情心灰意冷而选择嫁给凌越帆。 可就在她的伤痛慢慢恢复,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凌越帆却以一场交易把她还给了陆卫航。 凌大少爷多么云淡风轻冷血无情啊,就在陆卫航绑架她之前,她还做了决定,只要凌夫人来道歉把她请回凌家,从今往后她一定会和凌越帆好好过日子。 然而到头来终究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凌越帆!”温婉也不敢相信凌越帆竟然说出这番话,但她只是喊了凌越帆一声,就低下头陷入沉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这是凌越帆和穆郁修的计划呢。 陆卫航满脸的惊讶,怀疑凌越帆是故意说出这番话的,但他实在想不明白伤了穆清寒的心,对凌越帆有什么好处吗? “呵。”陆卫航警惕地盯着凌越帆,嘲讽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我放松警惕,乖乖地放了温婉,到时候你再反悔,让你的人抓住我,这样穆清寒也获救了。我告诉你凌越帆,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劝你不要耍花样,我在这个院子里安装了炸弹,如果真逼得我走投无路,大不了我们全部人一起死。” 温婉脸色微变,咬紧牙瞪着陆卫航。 陆卫航果真这么狠毒,看来今天他是决定孤注一掷了,如果不能带走她和穆清寒,他们所有人就只有被炸死这唯一的结局。 “陆卫航,你答应凌越帆放了我大嫂!”穆清寒震惊得连声音都破碎了,她看着陆卫航,话语里充满了绝望和决绝,“我可以跟你离开。你放心,若是到时候凌越帆敢反悔,我就以我的性命要挟,我毕竟还是爷爷的孙女,就算他不在乎我的死活,爷爷和大哥也不允许我出事,这场交易对你很公平。” “阿寒!”温婉摇着头,眼眶通红。 难道能平安把她救走的最好方式,就是牺牲穆清寒后半辈子的人生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留下来陪着穆清寒,共患难共生死。 陆卫航微眯着眼睛,沉思良久后,他有些动摇了。 毕竟他的目的就是拿到钱带着穆清寒远走高飞,此刻凌越帆和穆清寒都愿意配合他,他何乐而不为? 不如放了温婉? 陆卫航的目光在温婉身上来回扫着,许久后他对凌越帆说:“你已经和阿寒结婚了,要想让我相信你,除非拿出离婚协议书来。” “当然,你也知道我妈一直没同意穆清寒做凌家的大少奶奶。”视频里凌越帆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看都不看穆清寒一眼,他平静地对陆卫航道:“如今我妈住院了,直到现在仍旧在治疗中,我是个孝子,在妻子和母亲之间,我理所当然选择了母亲。” “就在五天前,为了让她尽快恢复过来,我已经打印好了离婚协议书。”镜头里,凌越帆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份文件,展开让陆卫航清清楚楚地看到。 而穆清寒视线朦胧,在离婚协议的最后看到了凌越帆的亲笔签名。 穆清寒只觉得整个人一阵晕眩,险些就昏过去。 镜头越发靠近,凌越帆一向温润的嗓音也变得更加清晰,“等我到了你那边,就可以让穆清寒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字。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利用关系把离婚证办下来,无需穆清寒本人到场,一个小时后,你只管带着穆清寒离开就是了。” 穆清寒慢慢地瘫在椅子上,无声地闭上眼。 陆卫航心里已经相信凌越帆了,觉得这笔交易合情合理。 毕竟温婉患有心脏病,为了保证温婉的安全,凌越帆根本不敢铤而走险跟他硬拼,这种情况下只有成全他和穆清寒。 “好,我们答应你。”陆卫航尚未说话,这时周美妍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当然不希望儿子带着穆清寒一起走,但等陆卫航拿到钱去了国外,就完全自由了,到时候她想怎么对待穆清寒,那不都全凭她的心情吗? 视频通话被陆卫航挂断,陆卫航询问着周美妍屋里的沈度怎么样了,现在看来他只能临时倒戈背叛沈度了,毕竟凌越帆的条件更诱人。 第453章:周美妍的报复 “还在昏睡着,你不用担心他,死不了,也不要对他心存愧疚。”周美妍见陆卫航心情有些低落,她按着陆卫航的肩膀安慰着,“我们也是为他好,这样他就不用承担绑架温婉的罪名了,更何况我会补偿他的。” 她会成全沈度对温婉的一片痴情,周美妍嘴角带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那边的温婉一眼。 “妈,你要做什么?”陆卫航皱眉,生怕母亲会坏事,有些不放心地叮嘱着,“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如今爸的生意做到了国外,跟我一起去了国外后,你就不用再和爸常年两地分离了。” “知道了。”周美妍极快地掩起目光里的算计,推了陆卫航一下说:“炸弹安装好了吗?就怕到时候凌越帆会出尔反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再去检查一遍。若是没什么问题,你回房间休息吧,昨天晚上一整夜没睡,等凌越帆快来了我再叫醒你。” 陆卫航的精力确实已经撑到了极限,迟疑了数秒,最终他把匕首和手枪之类的武器全都交给了周美妍,“你拿着这些东西,温婉不是你的对手,但妈你也不要伤害她,否则没办法对凌越帆交代。” “我明白儿子。”周美妍面上不动声色地应着,催促着陆卫航赶紧进房间休息一会儿。 可谁曾想陆卫航前脚刚离开,周美妍便举着刀子走向温婉。 “周美妍你干什么?你不能动我嫂子!”穆清寒脸色大变,转头大喊着陆卫航,“陆卫航你出来!你要说话算数,不能让周美妍伤害我大嫂。” “吵什么?闭嘴!”周美妍皱着眉,转身用一条搭在绳子上结了冰的毛巾塞入穆清寒嘴里。 穆清寒瞪大眼睛,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挣扎咒骂着。 周美妍满意地点头,拍了拍穆清寒的脸说:“放心吧!温婉那么值钱,我当然不舍得伤她一根毫发,相反,我会让她好好享受享受。” 穆清寒帮不了温婉,而周美妍手里拿着刀和枪,即便温婉有些身手,此刻她也不能冒险跟周美妍动手。 于是温婉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反抗任由周美妍用绳子把她绑上。 “这样就对了,难怪我儿子一再提醒我你是个聪明人,要提防着你。”周美妍把温婉的绳子另一端绑在了穆清寒的椅子上,话虽这样说着,但神色里全是不屑。 也不知道儿子忌惮温婉什么,不就是有一张好嘴能言善道吗?结果还是落在了她的手里,从昨天到现在也没做出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事情。 “温婉,你不过是靠着男人才能活到今天。”周美妍掐着温婉的下巴,迫使温婉抬头,见温婉沦为了阶下囚,她心情极好地笑起来,“如果不是有穆郁修,就你这样的身体,恐怕早就死好多次了。一个依附男人生存、靠着男人拥有现如今的一切的女人,你高傲什么呢?温婉,你觉得若是哪一天你离开了穆郁修,你还剩什么?” 内心毫无波动,并且有些想笑怎么回事?所有的女配都嫉妒她,可温婉以为只有跟她年龄相差不多的女人,比如宋初凝才会因为嫉妒而对她下手,这番话从宋初凝口中说出来才正常。 此刻听周美妍的意思,难道周美妍爱上了穆郁修?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穆郁修他是男女老少通吃吗?”周美妍觉得自己被温婉侮辱了,指甲在温婉白皙的下巴上掐出一道血痕,恶狠狠地说:“温婉,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有多恨你吗?当初若不是你和穆郁修插手,我儿子怎么可能跟穆清寒离婚?就连后来我儿子被警方查出来犯下多种罪行,都是穆郁修在背后提供给警方证据。” “你和穆郁修让我儿子成为通缉犯,走投无路躲躲藏藏,穆郁修甚至还出手干预阿航父亲的生意,幸亏阿航他爸的生意如今做到了国外,穆郁修便无法对我们赶尽杀绝……等等,穆郁修对我们做的种种,难道不值得我恨你吗?若非沈度拦着,我会让你得意到现在吗?温婉,沈度已经自身难保了,他不可能再护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气。” 温婉闭了闭眼,周美妍对她的恨意太深了,她恐怕要受点罪。 不过周美妍应该不会弄死她,她只要挺过去,等着穆郁修来救她就可以了。 “呵,你以为我会折磨你?”周美妍猜到了温婉的想法,她松开温婉起身,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睨着温婉,“不,我刚刚说过了,我会让你享受的,过一会儿你还要感激我呢。” 温婉猛地睁开眼睛,见周美妍转身进屋,她攥紧手,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沈度被周美妍推了出来。 他此刻看起来是清醒着,但脸色潮红双眼迷离,只穿着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搭配着他那张冷峻的脸,有种很禁欲的味道。 “周美妍,你给沈度下了药,是要让沈度侵犯我大嫂吗?”穆清寒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瞪大眼睛有些恐惧又匪夷所思地看着走来的沈度,抬起脚试图把他踹开。 但穆清寒哪是沈度的对手,还没碰到沈度,就反被沈度抬起的腿踹过去,紧接着连人带椅子翻到了地上。 穆清寒的额头“砰”一下磕在水泥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和晕眩感差点让她昏过去。 她趴在那里,一张脸浸在冰冷的积雪里,被冻得浑身哆嗦,却没办法爬起来。 “阿寒,你有没有事?”温婉被绑在椅子腿上,此刻也坐到了地上,两手无法活动,只能挪动着过去询问穆清寒。 穆清寒眼中的泪流出来,却咬着牙对温婉说:“我没事大嫂,你快说服沈度,不能让沈度碰你。” 温婉红了眼,泪水在瞳孔里打转,耳边传来周美妍的声音,“沈度,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喜欢了多年的女人此刻就在你面前,你如果不抓紧时间,等会儿她被凌越帆带走了,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换做我是你,我一定会在穆郁修救走温婉之前得到她、毁了她,我得不到的东西就要玷污了,凭什么让穆郁修占了便宜?”周美妍利用沈度心里最大的弱点和阴暗一面劝说着,试图让沈度释放出被关多年的那头兽。 第454章:触目惊心 这番话无疑对尚有一丝清醒的沈度起了巨大的作用,刚刚他在屋里全都听见了,陆卫航会背叛他,为了拿到钱而把温婉交给凌越帆,所以到头来在这场绑架中陆卫航人财两得,他呢? 他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且这辈子温婉都会恨着他,一念成魔,反正今天他已经前功尽弃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在穆郁修赶过来之前得到温婉? 他多么爱温婉、多么渴望拥有温婉一次啊,哪怕只有一次,无论如何穆郁修都不会放过他,那就让他在临死前拥有温婉一次吧。 沈度松开攥紧的拳头,眼睛里一片沉黑,他走过去拉着温婉,以一种决绝和悲壮近乎赴死的气势,低头亲吻温婉的唇瓣。 温婉震惊得目瞪口呆,深知多年求之不得的沈度此刻已经入了魔,她的劝说已经没用了,心里顿时绝望又害怕。 *** 就在沈度凑上来时,温婉抬脚就踹上了沈度的裤裆。 沈度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动作有短暂的停顿。 就在这时周美妍扔来了绳子,沈度毫不犹豫地拿过来用绳子把温婉的双腿绑住了。 这次温婉彻底失去了挣扎的余地,只能睁大眼看着沈度的一张俊脸凑近,下一秒绝望地闭上眼。 她别开脸,在沈度冰冷的薄唇落在她脖颈中时,温婉眼中的热泪猝然滚落而出。 穆清寒也哭了起来,眼看着沈度的大手探入温婉的衣服,她毫无办法,哭声越来越大,带着撕心裂肺和绝望,心里一直喊着沈度不要啊。 然而此刻的沈度已经走火入魔了,他想了温婉那么多年,以前和董唯妆欢愉时,他的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温婉的一颦一笑。 此时温婉就在他的身下,药物发挥了作用,他陷入了痴狂和迷乱。 温婉早就泪流满面了,在这一刻她对沈度所有的情分和最后的容忍、同情全都化为乌有,她终于恨上了沈度,恨到想让沈度去死。 温婉没有睁开眼睛,视线里只有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慢慢地将她整个人淹没了。 周美妍从屋里拿出了相机,“咔嚓卡擦”拍着照,她会遵守交易放走温婉,但之后她会把照片公之于众,借此毁掉温婉。 在这次计划里,宋初凝出了不少力,手枪和炸弹之类的杀伤力武器全都是宋初凝提供的,以后他们逃到了国外,如今做了穆家夫人的宋初凝也会给他们不少好处。 她毁了温婉,让温婉从此身败名裂,最高兴的不就是宋初凝吗? 这算是她讨好宋初凝的手段,卖给宋初凝一个人情吧,周美妍得意地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背后走过来一个人。 那个人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双手中举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慢慢地靠近周美妍,随后照着周美妍的后脑勺砸下一棍子。 只听“砰”一声闷响,周美妍手中的相机也掉在了地上。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想看清楚偷袭她的人是谁,却在巨大的疼痛下,身子猛地一晃,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温婉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只见满身伤痕的韩琦莉已经丢掉了木棍,来不及对周美妍再补上一棍,她弯身捡起一旁的匕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韩琦莉先把绑着穆清寒和温婉的绳子全都割断了,她拽着沈度,从背后沈度的腰,嗓音嘶哑地对着温婉大喊,“你们快走!拿上周美妍的手机联系穆先生和凌大少爷,想必他们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温婉从沈度的禁锢中逃出来,被穆清寒拉着起身,趁着韩琦莉拖住沈度的时间,身体状况比温婉更好的穆清寒拽着温婉就往外跑。 “那你怎么办?”温婉踉踉跄跄地跟着穆清寒,忍不住回头问韩琦莉,见身受重伤的韩琦莉几乎耗尽了力气,她眼中泪水涟涟,“我们若是跑了,周美妍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用管了,大不了赔上我的这条命。”韩琦莉满脸都是血,却对着温婉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眸中泪光闪闪,“穆太太,沈度并没有酿成大错,我救你一命,你说道德绑架也好,我希望可以换来沈度的平安,就让穆先生放过他好吗?” 温婉的喉咙里哽咽,拒绝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她泪流满面。 “快走啊!”韩琦莉已经拖不住沈度了,在沈度的挣脱下,她跪在地上,却还是死死抱着沈度不松手。 温婉还在迟疑,穆清寒却不给她返回去的时间,拉着她就跑起来。 中途温婉回过头,只见刚刚倒在地上的周美妍慢慢爬了起来,正要去够不远处的手枪。 温婉脸色大变,如果周美妍拿到了手枪,不仅韩琦莉会丧命,就连她和穆清寒也逃不掉。 温婉突然甩掉穆清寒的手,在跑向周美妍的同时对着韩琦莉喊,“快把地上的刀子扔过来给我!” 韩琦莉此刻也注意到了周美妍,怔愣几秒后,她只有放开沈度,迅速地捡起落在一旁的刀子,丢给跑来的温婉。 这一秒钟温婉和死神赛跑,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强大的信念和求生欲让她的速度快过了周美妍,那把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飞向她时,她扑过去直接抓住了匕首,紧接着握住刀柄用力刺向周美妍的后颈。 下一秒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温婉满脸都是血,却咬牙拔掉匕首,生怕周美妍反击,她两步上前站在周美妍对面,双手紧攥着匕首,照着周美妍的心口狠狠捅下一刀。 周美妍瞳孔睁大,丝毫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三个女人中最柔弱的温婉要了性命。 此刻的温婉满身浴血,那么勇敢果决,捅下这两刀子似乎只是杀条鱼那么简单。 周美妍身上鲜血如注,想推开温婉,却没有了力气,尤其温婉心肠毒辣,拔出刀子对她补上了第三刀。 周美妍慢慢地倒下去,抬手哆嗦地指着温婉,瞳孔大睁,想说一句温婉我真是低估了你,下一秒她就咽了气。 周美妍四肢朝天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上流出的鲜血把白雪都染红了,眼球凸出死不瞑目。 这样的画面那么触目惊心,就连穆清寒都被吓得僵在了原地,抬手捂住嘴没有发出尖叫。 第455章:不计后果要她死 过了许久她看向温婉,只见温婉手中还举着匕首,低头眼神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周美妍,似乎在判断着周美妍死透没有,以便她随时补上一刀。 她满脸的鲜血,可整个人却出奇的冷静,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嗜血的气息,仿佛化身魔女,立于白雪皑皑的院子里,温婉抬头看向穆清寒。 那个眼神决绝平静,让穆清寒终生难忘,她浑身一哆嗦,对此刻的温婉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大嫂……”穆清寒喃喃地喊了一声,温婉的性情是那么柔软宽容,此刻却如此云淡风轻地杀了周美妍。 这样的温婉让她感到一种恐惧,难道温婉骨子里隐藏着一个恶魔吗? 韩琦莉也惊呆了很长时间,说实话,换成是她,她绝对没有胆量和气魄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刻她看着温婉的眼神都变了,钦佩的同时也有敬畏。 沈度在这巨大的变故中慢慢清醒过来,但体内的药效还是发挥着作用。 温婉眼看着沈度如狼一样凶狠炙热的目光依旧盯着自己,她冷静地走过去,催促着韩琦莉,“趁着沈度还保持着一丝机智,你赶紧带着他先离开,车子就在外面。” “可是……”韩琦莉有些迟疑,但如果把沈度留下来,对温婉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韩琦莉咬了咬牙,最终架着沈度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 可就在她把沈度锁入车子里,坐上驾驶座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屋内休息的陆卫航被惊醒了。 韩琦莉的脸色变了,温婉和穆清寒两个女人根本不是陆卫航的对手。 “快走!多一个人反而会成为拖累。”温婉见韩琦莉犹豫着要开车门,她对着韩琦莉喊。 韩琦莉眼中的泪流出来,满身伤痕,她已经没力气再走过去了,下车也只是去送死,那还不如赶紧离开,看看能不能碰上赶过来的穆郁修。 “穆太太,你多保重。”韩琦莉心中大痛,猛地用力闭了下眼,随即重重地踩油门,“嗖”一下,车子如离弦的箭般离开了。 “妈!”院子里传来了陆卫航撕心裂肺的吼声,他跑过去抱起地上的周美妍,意识到母亲已经没有了呼吸后,陆卫航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温婉,目光落在温婉手中的匕首上时,那里头一片血红,充满了仇恨和愤怒,“是你杀了我妈?”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响声,温婉和穆清寒齐齐抬头,只见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头顶,是穆郁修和凌越帆来了! “温婉,我真不该留着你的这条命!”陆卫航怀里紧抱着周美妍的尸体,眼泪在血红的眸子里打转,痛苦之下他咬紧牙,腮帮子紧绷着,愤怒到了极点,嗓音沙哑地对温婉说:“我今天会走到这一步,明明是你和穆郁修一手造成的,但在把你绑架后,你扪心自问我动你一根毫发了吗?” “我只是想拿到钱逃走,我会遵守约定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到穆郁修身边,可你呢温婉?你竟然恩将仇报,你杀了我妈,这是我的亲生母亲啊!我对你和阿寒那么仁慈,你们为什么不能留给我一条活路?” 她应该感激陆卫航这个劫匪吗?温婉觉得陆卫航的逻辑一向很独特,见陆卫寒举起枪,她脸色微变,“是周美妍趁着你休息的时候给沈度下了药,要让沈度侵犯我。陆卫航,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你妈这么做根本就是想要了我的命,我是出于自卫才杀了她。” “那你也不能让她死啊!”陆卫航没想到周美妍真的会坏事,可周美妍是他的亲生母亲,这次冒险帮助他,他必须为母亲报仇。 他要温婉死,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 陆卫航攥紧拳头,慢慢地放下周美妍,起身,一手中拿着手枪,带着满身的仇恨,一步步如同死神般决绝地走向温婉。 “大嫂!”穆清寒喊着温婉,连忙冲过去把温婉护在背后,她展开双臂将温婉挡在后面。 面对着逼近的陆卫航,穆清寒也一步步往后退着,心里祈祷着凌越帆快点赶过来,面上强装镇定地对陆卫航说:“你不能杀我大嫂,我大嫂若是死了,你今天也活不成了。陆卫航你冷静点,等会儿我让凌越帆给你双倍的钱,我跟你走。”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复婚,就当做以前的那些事全都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陆卫航?只要你放过我大嫂。” “呵,真是姐妹情深。”陆卫航嘲讽地笑起来,仍旧没有停下脚步,“穆清寒你是不是傻?我们原本不应该走到这一步,全都是你的这个好大嫂挑拨离间拆散了我们,她对我心存怨恨,想方设法破坏我们的婚姻,而后撮合你嫁给凌越帆。阿寒,不要再傻了,她是想跟你争宠啊,你真的以为穆老爷子会把穆家交给你吗?” 陆卫航摇头,声音温柔也充满了痛心和悲哀,“只是暂时的,你就等着看吧,很快穆家的大权就会落到穆郁修手里,而你得到了什么?他们不过是在利用你,你为他们做了嫁衣啊!还有阿寒,难道你忘了吗?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温婉害死的。她让你遭受痛苦又残忍的引产手术,更甚至作为一个女人,往后你失去了怀孕生子的能力,你甘心吗?你不恨吗?你身后护着的这个女人不是你的大嫂,她是仇人!” “我……”在陆卫航的这番话中,穆清寒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温婉明显感觉到了穆清寒肩背的颤抖,心里不由得一紧。 陆卫航不愧是业界名声显赫的律师,最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此刻陆卫航无疑是想逼出穆清寒心里的魔障,就怕穆清寒一时被心魔所控而走向陆卫航。 “陆卫航你还在执迷不悟吗?”温婉一把将穆清寒拉到身后,这次换成她挡在了穆清寒前面。 温婉挺直肩背面对着陆卫航,阴沉的天空下,她的身形看上去有着遮风挡雨无惧一切的力量,“陆卫航,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也可怜吗?你是被宋初凝利用了,宋初凝就指望着你杀了我,她倒是高兴了,可你呢?你根本逃不掉,你的下场只有一死,宋初凝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相反,到时候她会把你推出来做替罪羔羊。” 第456章:同归于尽 温婉突然笑了一声,缓慢的,带着同情和悲哀对陆卫航说:“难道你真的想死吗?你不想死,那为什么不带着钱逃走呢?” 陆卫航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慢慢地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周美妍。 他攥紧拳头,心里迟疑了。 天空在这时下起了雪,白雪簌簌落下,纷纷扬扬的,美丽壮观。 温婉乌黑的头发和肩上渐渐落了一层雪花,院子里一片寂静,三人站在那里形成了对峙。 飞机的“轰隆”声停下了,恰在这个时候,陆卫航身后的门被人“砰”一下踹开,惊得不远处正在觅食的鸟都飞了起来。 木质门板摇摇欲坠,最终竟然因为踹门的人力气太大而破了。 伴随着门板“砰”一下砸在地上的响动,一手中拿着手枪的男人走了出来。 “学长!”温婉在心里喊着,惊喜地抬头,只见对面的屋子里男人一身黑色大衣,身形高大伟岸,大踏步走过来时,越发显得他的气势逼人。 穆郁修的那一双眸子里一片猩红,浑身上下蔓延着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气息。 大雪纷飞中,他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轮廓,他两手举起枪对着陆卫航,神色冷峻,大步走过来。 温婉捂住嘴喜极而泣,仿佛电影镜头,只觉得这样的穆大爷真是太帅太有气场了。 陆卫航也被穆郁修的气场震撼了,接触到穆郁修的眼神,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握着手枪的手不由得一抖。 在穆郁修逼人的气魄下,陆卫航心里发怵,脚下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后退着。 “大嫂你快过去!”穆清寒突然推了温婉一把。 在温婉扑向穆郁修的同时,陆卫航也反应过来,两步上前拽住了穆清寒,抬起手枪指在穆清寒的脑门。 他面色狰狞,咬着牙凶狠地对穆郁修说:“不要再往前走了!穆郁修,你再近一步,我就要了穆清寒的命。” 穆郁修已经伸出手臂把温婉接到了怀里,触摸到温婉浑身都是湿的,他心疼得厉害,眼眶红了一圈,手臂紧抱着温婉,犹如失而复得。 温婉扑入穆郁修的怀里,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瘫软得几乎站不稳,放声大哭出来,“学长你终于来了,我好怕……” “对不起婉婉……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穆郁修嗓音嘶哑,苍白的薄唇颤抖着,语不成调,说不出其他话来,只怕再说下去他会同温婉一样哭出来。 这一天一夜对于他来说度秒如年,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真害怕温婉有什么三长两短,恨不得立刻杀了沈度和陆卫航。 幸好……幸好温婉挺了过来,那么接下来就是他跟陆卫航和沈度算账的时间了。 穆郁修的眸子里翻滚着风浪,俊脸上一片沉冷,显得可怕极了。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护着温婉,一手拿着枪走向陆卫航。 温婉担心穆清寒的安危,见状连忙拉住满身散发着愤怒气息和杀意的男人,对着他摇头。 穆郁修几乎快要失控了,垂眸时看着温婉的脸,他又一点点平静下来,松开紧握的拳头,强压着情绪顿住脚步。 刚刚温婉和穆清寒都在陆卫航手里,他当然不能冒险对着陆卫航开枪,否则逼急了陆卫航,陆卫航拉着温婉和穆清寒同归于尽怎么办? 现在穆清寒愿意牺牲自己而救了温婉,那他就还有跟陆卫航谈条件的余地。 “大哥大嫂,你们赶快走吧。”穆清寒对着穆郁修摇头。 这里安装了炸弹,穆郁修不能跟陆卫航硬拼。 “你把钱给陆卫航,遵守约定,私人飞机也给他。”穆清寒没有挣扎和反抗,侧过头对陆卫航道:“阿航,我们走吧!我根本不爱凌越帆,如今他的离婚协议书也打印出来了,我一定会签字。刚刚你不是说了吗?等我们去了国外后,我们就重新开始,我原谅你,只要从今往后你好好待我。” 这时凌越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穆清寒的背后,他听到穆清寒话里的哽咽,慢慢地顿在原地,眼眸低垂着,无声又嘲讽地笑了一下,阿寒,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这是你的真心话,还仅仅只是为了让我放过温婉而骗我的?”陆卫航也问了出来,举着手枪的手在颤抖,眼眶里一片通红。 大雪纷飞下,他的脸色苍白,薄唇颤抖着,像极了一个在感情里乞讨想要被人爱的乞丐。 穆清寒咬了咬唇,尚未回答陆卫寒,下一秒池北辙和盛祁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池北辙看了一眼这边,轻描淡写地对穆郁修说:“炸弹已经被我成功拆除了,整个院子里我和阿舟全都检查了一遍,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 所以,现在只要救下穆清寒,陆卫航就前功尽弃了。 温婉回过头看到同样一身黑衣的池北辙和盛祁舟,雪花簌簌而下,盛家二少还是笔挺如芝兰玉树的身形,一张俊脸温润如玉,浅淡的眸色里带着温柔。 在跟她对视的一刻,盛家二少的唇畔勾起一抹笑,那样的风华和气度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色。 温婉突然想起初遇盛家二少时那个下着雨的夜晚,此刻大雪作衬,他越发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少年。 温婉轻松一笑,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那么温润,让人惊艳。 盛祁舟眉眼间透着疲惫,温婉不知道在这一天一夜里,他和穆郁修两人经历了多大的煎熬和痛苦,却也只能压着情绪。 几人听从穆郁修的安排布置一切,让凌越帆转移陆卫航的注意力,而他和池北辙负责从后方攻入。 也多亏了韩琦莉早就摸清了这里的一切,根据韩琦莉提供的信息,他们把陆卫航和沈度埋在这个院子里所有危险和障碍都解除了。 “难怪穆郁修一直没有出现在视频里,是我大意了,但是……”陆卫航突然大笑起来,像是疯了一样,重新举起手枪对着穆清寒,慢慢地扣下扳机。 第457章:死而无憾 他已经孤注一掷了,表情里带着决绝,可眼泪却从血红的眸子里淌了出来,带着哽咽对穆郁修说:“我今天就算败了又如何?可以拉一个垫背,穆郁修、温婉,我要让你们眼睁睁地看着穆清寒死在面前,你们救不了她,你们这一生都会活在自责和愧疚中,尤其是穆老爷子,他知道消息后会怎样?心爱的孙女死了,他会撑不住吧?” “陆卫航,阿寒已经答应跟你去国外了,我们放过你,这是你要的钱。”凌越帆沙哑的嗓音在陆卫航背后响起,他丢过来两个箱子,没上前,“这是八千万,还有我和穆清寒的离婚协议书,只要穆清寒签字就可以了。” 穆清寒的身子颤抖,手紧攥在一起,闭了闭眼,忍住没回头看此刻的凌越帆。 然而陆卫航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看过去一眼,讥讽地对凌越帆说着,“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凌越帆,我知道你爱穆清寒,你心里有多想让我死,可以啊,我今天就死吧,我就带着你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一起下地狱!我让你痛苦一辈子,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凌越帆终于慌了,大步上前,抬手试图阻拦陷入癫狂心态崩溃的陆卫航,“陆卫航你不要冲动,有什么条件我们……” “没什么好谈的,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设的局,你们所有人都在演戏,你们就是想让我和沈度都死。”陆卫航开口打断凌越帆,闭了闭眼后,他转过头满脸温柔地看着穆清寒。 “阿寒,你刚刚不是说还爱着我吗?我也爱你。”陆卫航凑近穆清寒,低声呢喃着,“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吧,黄泉路上我们做一对夫妻,下一世我还会爱你。” 穆清寒的瞳孔猛地睁大,随着陆卫航话音的落下,下一秒“砰”的枪声响了。 紧接着是第二枪,就在陆卫航开枪的那一刻,穆郁修也对着陆卫航开枪了。 “不要大哥!”穆清寒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那颗飞来的子弹穿透了陆卫航的脑门。 而她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反而毫发无损,因为在最后那一刻,陆卫航把本该对着她开下去的那一枪,对向了他自己。 他竟然……自杀了。 陆卫航慢慢地倒下去,手指松了力,手枪“砰”一下掉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看着穆清寒。 穆清寒捂住嘴没有发出哭声,满脸的不可置信,见陆卫航似乎有什么话对她说,她冲过去要抱住陆卫航。 “不要过去,他还没死。”凌越帆从背后拽住了穆清寒,生怕陆卫航还有什么威胁,皱着眉阻拦穆清寒。 穆清寒毫不迟疑地甩开凌越帆,冲着凌越帆吼了一句,“你觉得他还能反抗吗?不然你对着自己的脑门来两枪试试,他若是想杀我,刚刚就动手了。” 凌越帆哑口无言,垂下眼帘松开了穆清寒。 穆清寒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膝盖一软,“砰”一下跪在地上。 穆清寒把陆卫航抱在怀里,手刚摸到他的头,便是满掌心的鲜血。 大雪簌簌而下,雪白无暇的颜色和鲜红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么触目惊心。 “哭什么阿寒,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不要哭。”陆卫航笑了笑,想给穆清寒擦眼泪,却没有力气抬起胳膊。 他的呼吸越来越虚弱,但眼睛里的光芒很亮,唇畔带着一抹笑,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对穆清寒说:“阿寒,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根本不愿跟我走,你也早就不爱我了,我一次次伤你的心,你对我的爱早就被我耗尽了。”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可后悔有什么用呢?我回不了头,我还想跟你在一起,你却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了,所以我只有一直错下去,于是我绑架了你,我想带着你离开,我想和你重新开始。”陆卫航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嘲笑自己的天真。 或许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吧,凌越帆不可能放过他,而穆清寒也不会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一起离开。 他终究还是失去了穆清寒,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阿寒,我不想跟你同归于尽,就让我一个人死好了,我还是想让你活在这个世上,要让你幸福,哪怕这份幸福不是我给的,只要你幸福,其他男人代替我也可以。阿寒,我错了,我不该在这段婚姻里背叛你,但请你相信我,一直以来我都爱着你。”陆卫航眼中的泪流出来,浸湿了穆清寒抚在她脸上的手。 他费力地抬手,一点点触摸到穆清寒的手指,慢慢地握住,话语越来越低,“当年和你结婚的时候,我想要的幸福很简单,我和你都事业有成,我们养着一个或两个孩子……可终究是我背叛了我们的年少和青春,我迷失了,辜负了你。”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地珍惜你,对不起阿寒,等下辈子好吗?”陆卫航的眉眼上落了一层白雪,他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冰冷,已经无法融化雪花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凌越帆,所有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往后的日子他只希望凌越帆能好好待穆清寒。 “阿寒,你会原谅我吗?我好冷,你能最后抱我一次吗?”陆卫航说完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等到穆清寒的回答。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视线的最后穆清寒满脸泪水,大雪下她显得那么的纯净无暇、美丽动人,一如少年时期的初遇。 他做过太多错事,但他付出的代价也更大。 因果皆有循环,如果穆郁修没有把他推下楼梯,他不会一时偏激,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如果穆清寒没有提出离婚,而是为他生下孩子,经营好两人的婚姻,或许他就不会一次一次出轨,毕竟他那么深爱着穆清寒。 只是后来在这许许多多的事件里,他迷失了心、迷失了方向,再也回不到最初。 陆卫航笑了笑,回忆着他和穆清寒的年少时光,只觉得很满足。 他死而无憾了。 陆卫航缓缓地闭上眼睛,泪水滑落,顺着白皙英挺的面容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的,如水晶般剔透。 直到陆卫航的胳膊垂下去,呼吸停止了,穆清寒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陆卫航,我原谅你。” 第458章:局中局 她早就不爱陆卫航了,而如今随着他的死去,她对陆卫航的恨和怨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和陆卫航之间从此画上了句号,往后不想不念。 大雪无声地落下,温婉身上披着穆郁修的外套,被穆郁修抱在怀里,满眼悲凉地看着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陆卫航。 其实她也料到了,陆卫航根本不舍得杀了穆清寒,他对穆清寒确实是真心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穆郁修才有把握对陆卫航开了那一枪。 不过陆卫航到底有多爱穆清寒,已经不重要了。 错就是错了,当初他背叛穆清寒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不可能再挽回这段感情了。 温婉想起见陆卫航第一面时,他冷漠的表情、挺拔的身形、深邃的眼,他面无表情地跟她握手。 上司与下属的关系,陆卫航在工作上苛责她,动不动冷下脸骂她,却会在下班后邀请她吃饭。 在她第一次和穆郁修冷战而离家出走时,陆卫航找了地方给她住,后来还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温婉闭了闭眼,满心的悲凉。 院子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周美妍和陆卫航的尸体上很快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花,整个天地苍茫寂静,仿佛在祭奠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郁修正准备带着温婉离开。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闯了进来,每个人手中的枪都对准了他们,“不许动!” 温婉的身子猛地一僵,警察? 警察怎么会来? 穆郁修私下解决了陆卫航,也就不可能把警察叫过来协助他,那么警方怎么会在穆郁修刚杀了陆卫航后,就恰好赶来了呢? 穆郁修的脸色也是一变,揽住温婉的腰后退一步。 带头的警官看到地上的手枪和陆卫航、周美妍的尸体,他对穆郁修几人命令道:“把你们身上的武器全部交出来。” 这些年穆郁修经历过各种突发事件,对比温婉的慌乱,他此刻则是从容不迫的。 为了保障两人的安全,他放开温婉,让她自己站好,他拿出自己身上携带的手枪和一把匕首丢在地上。 池北辙和盛祁舟以及凌越帆三人也照做了。 警察围着这个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很快搬出来一包东西,当场打开,一众人脸色全都变了。 温婉有些懵,这是……毒品? 短暂的震惊后,警察分别走到穆郁修和盛祁舟几人面前,手中拿着手铐,“现在我们以涉嫌杀人和贩卖走私毒品的罪名逮捕你们,请你们配合我们调查。” 杀人?贩卖毒品?为什么会这样?温婉捂住嘴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尖叫声,她连连后退几步,一张脸苍白如纸。 她的脑中像是被丢了一颗炸弹,轰轰作响,搅得她整个脑子都是一片混乱,堆积太多的念头,让她的头快要裂开一样,疼得厉害。 当她看到警察把手铐拷上穆郁修的手腕时,她如醍醐灌顶,猛然间明白了所有事件的始末。 原来从始至终这都是沈度精心设的一场局。 绑架不过是一个幌子,沈度真正的用意是要引穆郁修过来。 他先把毒品藏在了屋里,穆郁修赶来后开枪打死陆卫航,早就安排好一切的沈度提前通知了警方,让警方亲眼目睹这一幕。 这样一来,在警方眼中根本没有绑架一事,警方会认为穆郁修是在和陆卫航进行毒品交易,结果两人没有谈好这笔生意,穆郁修便杀人灭口。 原来这才是绑架背后真正的用意! 而陆卫航并不知道沈度的全部计划,他也是被沈度利用了,做了牺牲品。 刚刚她也想阻止穆郁修杀陆卫航,就是怕有心之人给穆郁修扣上杀人犯的罪名。 但事实上,她设想了所有的后果,却没有想到沈度会用毒品来陷害穆郁修,沈度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想起几个月前沈度在监狱里说过的话,“阿婉,我有办法,我已经全都计划好了,只要你配合我。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还可以亲手结束穆郁修的生命。” 全都计划好了,呵呵,温婉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沈度确实是全都计划好了。 从董唯妆自杀到此刻陆卫航死去,沈度精心布了一场局,几乎每一步都充满机关暗道,只要行差踏错半步,命丧黄泉的人就是他沈度。 但结果证明沈度赢了,他一步步筹谋,直到现在,他终于把穆郁修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今的沈度竟然如此城府、如此狠绝毒辣,难怪穆郁修和池北辙几人看起来那么轻易地救下了她,沈度在这场绑架里似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结果这一切都是假象,沈度让他们误以为他前功尽弃了,实际上这才是沈度的反击。 早知道刚刚她根本不会放走沈度,干脆连沈度也一起杀了! 温婉愤怒又担心,攥紧拳头,情绪有些激动,再加上这两天的惊心动魄,此刻她撑到了极限,精力耗光,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温婉!”穆郁修比温婉更先明白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看到温婉捂住胸口弯下腰,他红着眼喊她的名字,想冲过去抱住她,却被警察拉住。 另外一个警察走到温婉身边,“这位小姐,也请你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说完那人就要去抓温婉的手臂,穆郁修却失控地低吼,“不许碰她!谁都不能碰她!她不能再受刺激了,她患有心脏病,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所有人都为她陪葬。” 偌大的院子里回荡着穆郁修的喘息和怒吼声,他的眼眸里一片血红,看到温婉栽在地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的样子,他恐惧到了极点,一颗心也像是裂开一样。 穆郁修浑身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魄力和逼迫,让几个警察都有些忌殚他,一时间全部愣在那里。 他的面容上笼罩着一股嗜血的味道,微微的扭曲,厉声命令道:“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立刻把她送去医院!晚一秒都不可以,人是我杀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疯了……这个男人疯了!这是在场的警察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们都以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穆郁修。 如果之前他们因为职责而不想理会穆郁修的威胁,那么此刻他们则是被这个男人的气场震住了。 第459章:酸苦蔓延 他们丝毫不怀疑若是穆郁修手上没有拷着手铐,没有被他们几人抓住的话,穆郁修绝对有本事将他们碎尸万断。 谁都没有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聋了?“穆郁修突然又平静下来,扬声说了这两个字后,深眸抖地一眯。 他抬起腿狠狠踹向身侧的一个警察,再度抬起脚来时,那把原本丢在他脚下的手枪突然横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后,紧接着落入他的手中。 他用仍旧拷着手铐的手握住枪,紧接着朝向警官。 实际上这也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七八个警察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穆郁修用枪指着自己的上司。 擒贼先擒王,在穆郁郁此刻的思维里,鱼死网破也好,同归于尽也罢,他不在乎,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只要温婉平安,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哪怕他这一枪开下去后果会很严重,哪怕他的行为实际上很不明智。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从昨天得知温婉被绑架到几分钟前看见温婉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就险些疯了。 这两年来他那么精心地保护着、呵护着、宠爱着温婉,不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然而沈度和陆卫航差点就要了温婉的命。 如果他再晚来一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此刻温婉在大受打击中病发了,她的身体状况那么差,若是不及时送入医院,恐怕今天他就会失去温婉。 所以此刻的他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只是为了给温婉求得一线生机,只要温婉好好的,让他怎么样都可以。 池北辙面对这种情形闭了闭眼,阿修,你这又是何必呢? 外人眼中的穆大爷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好像什么都掌握在手里,可一旦碰到跟温婉有关的事,他就完全变了模样,仿佛只是一个少年,莽撞疯狂不计后果。 穆郁修的枪正对准上司的心脏,几个下属不敢拿上司的性命开玩笑,露出退缩之意劝着穆郁修,“你冷静点,放下枪,我们立即送她去医院。” 他们这样谈判着,却不过是在转移穆郁修的注意力,好寻找下手的机会,也是在等待狙击手瞄准。 毕竟温婉跟这件案子也脱不了干系,他们警方更难以接受穆郁修这个嫌疑犯的威胁。 静,死寂一般的静。 两方僵持着,蓄势待发。 突然的,被穆郁修指着心脏的警官眸色一厉,对穆郁修身后的某个警察做了个惯常的手势,准备借此机会击毙穆郁修。 “等一下!”千钧一发的时刻,有男人的声音从背后的屋檐下传过来,如珠玉落入盘中,温润低沉又透着浑然天成的孤傲尊贵。 穆郁修扣着扳机的手颤了下,深眸中的血色渐渐淡去,理智终于回笼,两手慢慢地松开,手枪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穆郁修身后的警察听到这一声动静后,正举起的枪顿在半空中,他接收到上司的手势收起枪。 几秒钟后,被手铐拷着的盛祈舟大步走上前,还没有来得及跟警官说话,前方传来穆郁修的声音,“阿舟,带温婉去医院,快!立刻!” 盛祁舟看到温婉倒下去的身体后脸色一变,没有回答穆郁修,几个箭步走过去,伸出长臂抱住温婉。 因为手腕上戴着手铐,他搂着温婉有些费力,只好蹲在地上,担心地上的积雪太过冰凉,盛祁舟让温婉枕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穆郁修见状松了一口气,但看到自己最深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心里嫉妒,却也痛如刀绞,更有酸苦滋味蔓延。 如果可以的话,他怎么会允许别的男人抱她? “我是盛家二少盛祁舟,刚刚你们也听我大哥说了,人是他杀的,这场交易也跟其他人没有关系。”盛祁舟抬头看着警方,俊脸上带着威慑,“我们可以配合你们调查,但是我大嫂身患重病,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她送去医院。” 盛祁舟把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池北辙的也给了警官。 警官看后脸色有些变了,迟疑道:“这……” “怎么?”盛祁舟扬声,冰冷的话语里透着威胁,“我大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确定你能承担的起吗?” 警官咬了咬牙,僵持数秒,最终还是抬手吩咐下属把除了穆郁修之外的盛祁舟几人放开了。 盛祁舟掩饰着自己的腿疾,调整了一下姿势,若无其事地打横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温婉。 走到穆郁修身边的时候,迟疑片刻,他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地对穆郁修道:“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代替你照顾她,等你回来后……我会再把她还给你。”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贯的孤傲,只是话语停顿时,穆郁修还是听出了一丝的颤抖和挣扎。 穆郁修抿了抿唇,知道盛祁舟始终对温婉存有非分之想,但此刻也只有盛家二少才能更好地保护着温婉。 他握了握拳头,俯身吻上温婉的额头,轻轻的触碰,只是怕自己舍不得离去。 他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扯着一样,那种快要裂开两半的疼痛无法形容。 他自身难保,护不住她,除了嘱咐盛祁舟和池北辙照顾她外,他还有什么办法?活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懦弱和无能为力过。 穆郁修好不容易直起身子,低头看到温婉昏睡的容颜,那么安静柔美。 他眼中的酸涩滋味突然涌上来,某种热液快要冲出眼眶之际,他用力闭上眼睛,面色苍白如纸。 向来处变不惊可以在任何时候控制情绪的男人,此刻脸上却全是痛苦之色,心里痛极,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 索性就这样吧。 几秒钟后,穆郁修睁开眼睛,里头一团猩红,遍布条条血丝,却是冲着盛祁舟点头,“好,谢谢。这段时间就让她住在医院,按照最初的计划,准备给她做换心手术,我不能陪在她身边,就麻烦你们了。” 池北辙沉默着,一手慢慢地握成拳头。 穆郁修见状补充道:“不要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就算是强制性的,也要给她换。” 盛祁舟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低声承诺,“我知道了,这就先走了。” 盛祁舟抱着温婉大步向门外走去。 第460章:这次换她来救他 穆郁修生平第一次目送着盛祁舟的背影,他多希望盛祁舟不要走那么快,让他再多看他的婉婉一眼。 然而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盛祁舟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的风雪中。 穆郁修挺直的肩背突然间垮下来。 他血红的眼眸一直盯着门外,直到眼睛酸疼雾气上涌,他才收回视线,“婉婉,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等我回来。” 池北辙赶来的时候就料到温婉和穆清寒会受伤,他带来了医疗团队,把温婉送上救护车后,池北辙救治温婉,两个医护人员为穆清寒处理伤口。 穆清寒一路上都沉默着,注意力一直放在温婉身上,心急如焚。 后来医护人员给她打上了点滴,她实在累了,在药物的作用下,凌越帆抱着她,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温婉是在t市这边的恒远医院醒来的,她已经被送了回来,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掌紧握着。 温婉的大脑放空了几秒,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的第一动作就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 盛祁舟被温婉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按住她的肩膀,“你要去哪温婉?” “我去救学长。”温婉的手背上扎着针,却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失去理智一样对拽着她的盛祁舟大声说:“你放开我盛祁舟,我要去救学长!” 盛祁舟额前的青筋突跳,却还是不得不压制着怒火,按住温婉的手臂,耐心地说:“温婉,你怎么救他?就算你可以洗脱掉他贩卖毒品的罪名,可陆卫航确实是他杀的,他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学长会被枪毙吗?”温婉身为一个律师很清楚穆郁修犯下的罪,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加不能冷静下来。 她的脑子里很混乱,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救学长,她不能让学长坐牢。” 盛祁舟看到温婉这个样子,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幸亏温婉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穆郁修已经进过一次监狱了,否则恐怕在上次温婉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她真的就挺不过来了。 盛祁舟捏得温婉肩膀疼,她渐渐放弃挣扎,猛地抬起头看向盛祁舟,眼中全是讽刺,“盛家二少,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救学长?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对,我怎么忘了,你一直都想对付他,现在这个结果也是你乐意看到的,也或者……” 温婉停顿了下,目光直直射向盛祁舟,看似犀利,实际上却是混沌,没有焦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盛家二少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沈度和宋初凝都不过是你盛家二少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这番话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捶在盛祁舟的心口,让他感到窒息又疼痛,原来在温婉眼中,他还是那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盛家二少。 过去半年来温婉对他态度的转变只是一种假象,到了有关穆郁修的事情上,温婉就重新竖起了浑身的刺,把他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温婉,我以为这半年来你从心里把我当成了朋友,可结果……”盛祁舟摇了摇头,唇畔勾着的弧度充满酸涩。 他以一片真心对待温婉,多次帮助穆郁修和温婉,希望他们两人能幸福,但温婉呢? 温婉从来都没有对他放下过戒心,她从来都不曾信任过他。 “是,我承认我确实想除去穆郁修,我想从他手中把你抢过来。”盛祁舟闭了闭眼,语气里透着悲凉,“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温婉,我现在已经放手了,更何况我喜欢你,你认为我会允许沈度侵犯你吗?” “你怎么不会?”温婉知道盛祁舟向来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冷冷地笑出声,嘲讽地说:“从一开始你多少次把我推入绝境?这次能置学长于死地,你如果不抓住机会,你就不是盛祁舟。” “温婉!”盛祁舟被温婉眼中的厌恶刺伤,到底还是忍不住抬高声音,却见她转过头,似乎连看他一眼都会侮辱了她一样。 盛祁舟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疼,绷着脸色盯了温婉很久,最终却无力地垂下抓着温婉的手,别开脸自嘲道:“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温婉得到了自由,立即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眉眼不抬地说:“那是你自己的事,不用跟我说,现在我只想救学长。” 说完她直接掀开被子下床,找到拖鞋穿上,起身就往门外走。 盛祁舟脸色一变,从后面一把抱住温婉的腰,用力地箍紧,低低道:“温婉,大哥嘱咐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会很痛心的你知道吗?如果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去救他?” 痛心?温婉僵在原地,是啊!学长会心疼。 那次也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他出手打了她,却抱住她哭。 她也记得自己对穆郁修发誓以后会好好对待自己,那么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不能这样。 冷静。 温婉,你一定要冷静,不要让学长在牢里还牵挂着你,他更需要你的帮助。 温婉的眼睛渐渐清明,却有泪水滑落下来,在苍白的脸上泛滥。 许久后她慌忙找出自己的手机,给穆老爷子打了过去。 但手机里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温婉蹙眉。 盛祁舟见状说:“前天你出事的时候,大哥为了不让穆老爷子知道真相后担心,就以旅游散心的名义把他送到国外了。如今大哥因涉嫌贩毒和杀人入狱,我想大哥不希望老爷子插手,毕竟你也知道,老爷子他的身体不好,大哥担心他承受不住。” 温婉猛地攥紧手机,仍然不放弃,准备打给池北辙。 盛祁舟抬手按住温婉的胳膊,对着她摇头,语气平静道:“池大哥去了国外的一个座谈会,现在正是忙得时候,不过临走前他就安排了人去跟警方交涉,希望可以替大哥洗去冤屈。” “但大嫂你也知道,大哥杀害陆卫航是事实,无论怎么说他都很难全身而退,尤其穆南山在背后干预,试图借助大众舆论给警方施压,让警方尽快结案定罪。” 正如上次宋初凝的设计,大众早就对穆郁修多次利用关系逃脱法律的制裁而不满了,这次穆南山火上浇油,在背后操纵媒体。 第461章:愿意牺牲一切 除非穆郁修能洗脱冤屈,证明陆卫航是死于自杀,而他的贩毒交易也是被人陷害了,否则这次谁都保不住穆郁修。 温婉手中的手机“砰”一下掉在地上,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床上。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流出来。 这一次盛祁舟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温婉,眼眸里的光芒闪动着,神色复杂难测。 许久后温婉猛地抬起头,死死地抓住盛祁舟的手,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在盛祁舟的手背上。 她哽咽地说:“二少,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救救学长好不好?我求你了……” 盛祁舟整个人一震,低下头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在自己瘦削的手背上滚下去。 滚烫滚烫的,让他的心止不住颤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但所围绕的中心只有一个。 于是他抬起头,用白玉一样的手指捏住温婉的下巴,双眸微眯,“我可以救他,但条件是你跟他离婚,再嫁给我,另一方面,我还可以提供心脏给你。” 温婉瞪大眼睛,这对于她来说是很大的诱惑力。 或许穆郁修没坐牢之前她可以放弃心脏,选择跟穆郁修在一起,然而此刻在放弃救穆郁修,还是牺牲他们的爱情之间,她犹豫了。 她可以为穆郁修放弃一切,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换他一命,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穆郁修去死。 温婉没有再哭,只有泪珠子在透亮的瞳孔里颤动、打转,唇泛着病态的苍白,又被她用力咬下去。 半晌后,温婉收回手,轻轻地闭上眼睛,“好,我答应你。” 盛祁舟的瞳孔剧烈收缩起来,不可置信地紧锁着温婉。 她闭眼的时候会显得睫毛特别纤长,在白皙眼皮的衬托下更显浓密乌黑,随着不住的抖动,挂在上面的泪珠子滚落下来。 楚楚动人,每一颗都砸落在他的心尖。 盛祁舟的目光转到她垂下去的一只手上。 五指紧紧捏着,瘦削的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因用了很大力气,她刚拔掉针头的手背肿起来,受伤的手腕上包裹的白色纱布一点点被鲜红的血浸透。 她的伤口裂开了。 盛祁舟感到心疼的同时,淡色双眸中凝聚起的光芒也在猝然间暗下去。 “不,温婉,你在说谎。”他凝视着温婉苍白却漠然的脸,摇了摇头,勾起的唇角是在嘲讽她,更是他自己,“你不过是暂时妥协,等到我救出穆郁修后,你又反悔对吗?” 温婉被轻易揭穿,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盛祁舟犀利的目光。 她有些心虚地转开视线,面无表情地问:“那到底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盛祁舟手上用力,把温婉的脸扳回来,眯起的眼中浮起笑意,“怎么做?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先把你自己交给我。” 盛家二少的语气轻蔑,一贯居高临下的姿态,这场景和曾经沈度逼迫她时是那么相似,温婉突然觉得可悲又可笑。 可笑的是这些说着爱她的男人,却做着伤害她的事,可悲的是她这副不健康的身子竟然有这么大的价值。 “你休想盛祁舟!我实话告诉你……”温婉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竭力平静地说:“我确实是在利用你,一旦学长安全了,我就会翻脸不认人,但失言不守信、过河拆桥这些卑劣的品质,不都是我在你盛家二少身上学到的吗?我怎么会知道我嫁给了你之后,你还会不会用其他的手段对付学长?盛祁舟,过去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再让我相信你一次了。” 董唯妆、沈度和盛祁舟,她曾经那么信任他们,她愿意交付一颗真心,可结果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背叛。 经历过种种后,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学长外,她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虽说盛祁舟早就料到自己在温婉心中很不堪,但向来性子平和的她此刻变得这么凛冽锋芒,说出的每一句话就像利刃一样刺穿了他的心。 他再次体会到了胸腔里的空虚和慌乱感,越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么害怕被人放弃。 但正如温婉所说,她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如今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之间早就错失了坦诚相待的机会。 盛祁舟一根根地捏起手指,“你放心,我会救大哥。” 他这人太骄傲,想要的东西可以去争去抢,却不允许温婉这样侮辱他。 何况他刚刚只是在试探她,想看看她到底可以为穆郁修牺牲到何种地步。 结果真没让他失望,如同穆郁修对待温婉,他们两人可以为对方牺牲一切。 温婉只是片刻的怔愣,随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转过身又往外面走。 盛祁舟都被温婉吓出心脏病来了,见状立即伸手拽住她,强压下来的怒气终于爆发,他低吼着说:“我已经答应会救大哥了,你还想怎样温婉?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跟神经病有什么区别?你能冷静下来吗?”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温婉猛地回过头反问着盛祁舟,声音骤然拔高,痛怒交加,“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快要被枪毙的不是你最爱的人,你当然不会着急,对我来说呢?学长在牢里多待一秒,我的痛苦就会增加十倍。盛祁舟,像你这种冷血的人根本不懂感情,你不知道如果没有穆郁修,我根本活不下去。” “是,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是神经病,在学长被拷上手铐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崩溃了。我受不了曾经在整个t市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男人沦为阶下囚,被人命令欺辱,曾经的穆大爷多么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啊,他怎么能被关起来?我更不能忍受他在牢里吃苦受罪。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能不疯吗?你说啊!”温婉泣不成声地说完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身形摇摇欲坠,一步一步往后退到门板上。 她把脊背贴向门板,一点点滑下身体,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温婉的脸埋入膝盖里,哭声发出来,语不成调,“怎么办?学长,到底怎么做才能救你?” 她只觉得心好痛,生不如死。 第462章:心痛如刀割 她的生命本来就不长,她那么努力地活下来,只是想爱他,只是想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就那么难?为什么命运要给他们安排这么多的坎坷和苦难? 所有人都在算计他们,致使他们两人分离太多,相守太难。 前路那么遥远,没有尽头和光亮,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她已经无法再承受、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学长……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盛祁舟听着耳边压抑的哭声,看到温婉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满头长发披散在纤薄的肩上,似乎能把她整个人都埋进去一样。 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她瘦弱,这一刻却发现她的内心再怎么强大,她始终也只有二十六岁,这样的年龄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平常温婉看起来那么淡漠,不悲不喜的,很少会有大的情绪波动,他以为温婉就是这样的性格。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温婉不是不疯狂,而是这个世上能让她疯狂的男人只有穆郁修。 如今穆郁修入狱了,她失去了所有依靠,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以前盛祁舟就知道温婉爱穆郁修,却不知道原来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 她此生非他不可,早就走火入魔了,这样的爱才真的是刻骨铭心轰轰烈烈啊! 曾几何时,他也渴望着谈一场感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恋爱,他想起年少的他也曾拼了命地爱过,也为此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上天把袁浅赐给了他,只可惜年少的盛祁舟那么无能懦弱,没有保护好袁浅和他们的爱情。 过去那些年他恨袁浅的薄情,在知道真相后,他恨的只有自己,如今看着这样的温婉,他想着当年的袁浅是不是也这么痛不欲生? 盛祁舟被温婉对穆郁修的感情震撼,在这一瞬间、在这场实际上早已分出胜负、你争我夺的三角恋中,他选择了退出,选择从此以后默默守护她。 盛祁舟宛如万年寒冰的心仿佛被什么凿开一个口子,裂成两半,某种深藏多年的情感被彻底释放出来,他的面容苍白,眼睛却是慢慢地红了一圈。 如果时光能倒流,袁浅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必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护袁浅周全,哪怕一无所有,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半晌后,盛祁舟走上前去,同温婉一样蹲在地上,伸手把温婉搂入怀里,嗓音沙哑地说:“我们还有办法……温婉,我一定会帮你救出大哥,不惜任何代价。” 温婉痛哭出声,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觉得天地间一片黑暗,她在极度疲惫中睡过去。 不久后盛祁舟把精疲力尽的温婉抱到床上,拿来浸了热水的毛巾给她擦脸。 在睡梦中她的眼泪还是没有断过,两片薄薄的唇早已被她咬得血肉模糊,那妖艳的鲜红更衬得她面容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仿佛鬼魅。 她口中喃喃地念着,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个字,“学长……学长……” 那么刻骨的软语低喃,戳痛了盛祁舟的心,他嫉妒被她爱着的穆郁修,却也为她的执着而动容。 他想起昨天穆郁修对警官举起枪来时,穆郁修那种拼尽一切、奋不顾身、甘愿赔上自己一条命的疯狂,只是为了护住温婉一时的安全。 穆郁修吻上温婉时那双快要流泪的眼,他抱着温婉离开时,能感觉到穆郁修浓浓的不舍和眷恋,眼中的血红灼烧着他的背影。 盛祁舟心痛如刀割。 他把温婉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指腹在她唇上停顿数秒,心里挣扎着,闭了闭眼。 最终他没有趁人之危,手指移开给温婉掖好被角。 从温婉被陆卫航绑架到现在两天两夜过去,盛祁舟的眼睛没合上过。 虽然平日的工作强度也很大,熬夜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他面对的是自己爱的女人,温婉又太过情绪化,让他耗心耗神,此刻已是疲倦至极。 于是此刻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抬起手掌盖住眉毛,阖上眼睛,就那样睡过去。 盛祁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身上搭着一条毛毯。 何熠一直守在身侧,见他醒来,连忙收起毛毯,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二少,江小姐来了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我担心她是不是知道内情,会对大少奶奶说什么,就没有让她进来,你看……” “没事,有我在,更何况江小姐是个聪明人。”盛祁舟浅淡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暗光,转瞬即逝。 他示意何熠请江明月进门。 温婉大概是太累了,直到现在还没醒来,盛祁舟见她双眸紧闭着,呼吸很弱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她,走过去拍了拍温婉的肩。 温婉睁开了眼睛。 这次她很平静,毫无预兆地对盛祁舟说:“二少,我刚刚梦见了沈度。” 盛祁舟扶着温婉起身的动作一僵,眼眸低垂着,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眸子里的风浪,面上若无其事地问着温婉:“怎么会梦见他?” “是啊,怎么会梦见他呢?”温婉喃喃自语地反问着,突然抬起头看着盛祁舟的眼睛。 她的目光里一片冰冷,透着一股让盛祁舟感到陌生的狠毒,“二少,你说是不是只有沈度死了,学长才会没事?” 盛祁舟整个人一震,有些惊讶地问温婉:“你想做什么?不过我劝你,以暴制暴只会让穆南山抓住把柄,到时候非但没有洗脱掉大哥的冤屈,反而你也落在了宋初凝和穆南山手里,我怎么向大哥交代?温婉,你不要冲动,我会对付穆南山,也会想方设法让沈度认罪。” “我听说林惠淑已经出狱了,不如把沈怡和林惠淑抓起来吧。”睡过一觉后的温婉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唇畔扬起的弧度充满了冷意,她语气嘲讽地对盛祁舟道:“不管怎么说沈怡和林惠淑都是沈度的亲人,沈度不可能不在乎她们的人身安全。” 穆郁修被沈度设计入狱,唯一能救穆郁修的办法就是让沈度认罪,但沈度既然做了这一切,就是要置穆郁修于死地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穆郁修呢? 既然这些人不择手段心狠手辣,那她今天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首先软禁了沈度的妹妹沈怡和母亲林惠淑,主动出击,让沈度上门来找她。 第463章:她像一股清流 盛祁舟听着温婉的这番话,终于意识到温婉哪一点变了。 她竟然不再像以前那般宽容仁慈了,曾经代表正义从来都有原则坚持走正道的温律师,在心爱的男人入狱后,她竟然也化身成了恶人。 “学长,如果做一个好人不能救你,那就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做一个恶人吧。这个世界充满了算计和残酷,我不可能一直被你保护在城堡里,外公不希望我是个傻白甜,他想让我承担起一切,哪怕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也无所畏惧,所以学长,婉婉已经不需要你来保护了,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盛祁舟对上温婉坚定又决绝的眼神,心突然狠狠地疼起来。 大概从这一刻开始,过去那个天真的温婉就不复存在了,在这一次次的阴谋和亲朋好友的欺骗背叛中,温婉被迫成长,也被迫……黑化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可悲,穆郁修若是知道了温婉性情大变,会不会后悔他今天所安排的这场局? 他只知道他的心里很难受,胸口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盛祁舟松开攥紧的手指,转过头没让温婉看到他的神色。 他吩咐背后的何熠,“按照大少奶奶所说的去办,把林惠淑和沈怡请到我市中区的那套公寓,然后通知沈度。” 何熠目光复杂地看了温婉一眼,点头出去安排了。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江明月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桶快步走进来,见温婉一脸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她心疼不已,紧握着温婉的手,眼中的泪掉下来,“你别太担心了,二少和池大哥以及凌大少爷都会想办法救穆大爷,你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她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温婉的病房附近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她还被盘问了一番,现在温婉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可见温婉自身的处境有多艰难。 而且穆大爷被陷害入狱,深爱着穆大爷的温婉必定又担心又着急,温婉患有心脏病,她真怕温婉支撑不下去。 “我没事,明月。”温婉反握住江明月的手,神色冷静。 经历过多次的大风大浪,她的心理变得十分强大,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或什么事可以轻易打败她,就连死亡都不能。 若说她唯一害怕的,恐怕就是不能失去穆郁修,如果哪一天穆郁修抛弃了她或是穆郁修离开人世了,那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江明月看到温婉眼中的光芒便放心了,因为有所牵挂,心中有爱作为信仰,温婉才会更勇敢、更坚强。 而她呢? 在这个世上她所留恋的是什么?她的信仰是什么? 是身患重病至今昏迷不醒的母亲、还是对常浩承诺过会在他离世后好好地生活下去,又或是季司深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不想辜负了季司深的这份心意?……等等。 江明月其实不清楚自己现在活下去的意义,但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 将就着、苟且地活着,有来路,却不知归路在哪里。 江明月知道温婉不需要她的安慰,于是她也没再给温婉“灌鸡汤”,转身把保温桶里的排骨汤盛出来一碗,坐在椅子上一勺勺喂给温婉。 江明月问着,“姐姐,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好,谢谢。”温婉喝着江明月喂的汤,心里想着有盛祁舟和池北辙几人在,她想做什么,他们就会帮她达到目的了,自然不用麻烦江明月。 温婉抬眸看到此刻盛祁舟站在窗边,拿着手机正低声吩咐着什么。 男人一手插在口袋里,背影笔挺高大,外面白雪皑皑,明亮的天光下,他的侧脸依旧那么俊美温润。 “二少,既然明月在这里陪着我,你就回去休息吧。”等盛祁舟结束通话后,温婉开口对盛祁舟说。 她看得出来盛祁舟整个人都很疲惫,或许如今的盛祁舟是真的在不求回报地对她吧。 不过她已经不相信了,沈度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个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痴情又伟大无私的人啊! 一想到沈度,温婉的眼神就冷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盛祁舟转过身对温婉说,见江明月看过来,他极绅士地对江明月颌首。 江明月露出一贯温柔的笑。 围绕在温婉身边的穆郁修、盛家二少和池北辙,是t市最俊美的三个男人。 而他们的俊美也是各有千秋,穆郁修是属于那种张狂唯我独尊的俊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引人注目的。 池北辙儒雅内敛,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盛家二少……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绅士有礼,可江明月知道,在这三个男人中盛家二少的手段是最毒辣的那一个。 都说女人拥有漂亮的外貌会迷惑人心,江明月觉得这句话放在盛家二少身上更合适,这个男人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虽然外表惊为天人,却只能远远地仰望着,绝不能接近,也不知道这个世上什么样的女人可以驾驭盛家二少。 此刻盛祁舟俊脸苍白,眼睛里全是血丝,下巴上的胡子也冒了出来,恐怕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换衣服,白色的衬衣上染了灰。 对比起以往那个高高在上总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盛家二少,这一刻的盛祁舟反而更接地气,让人觉得卸下了伪装。 “二少快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姐姐,你不用担心。”江明月对盛祁舟说。 温婉也吃饱了,江明月把剩下的一大半排骨汤递给盛祁舟,温温柔柔地笑着说:“谢谢二少,这几天二少也辛苦了,赶快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吧。” 女人伸过来的一双手白皙,十指纤长漂亮,指甲呈现出一种粉红色,修剪得很干净,看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 而她脸上的笑容明媚温柔,在他所认识的那些为上位什么都可以做的女人中,江明月纯净无暇,仿佛一股清流。 盛祁舟心里微暖。 温婉以一颗真心待人,她身边也都是温柔善良没有心机的朋友,沾了温婉的光,如今的盛家二少竟然也会有人关心着。 “谢谢。”盛祁舟伸手接过保温桶,没再说什么,跟温婉打过招呼后转身往外走去。 第464章:冤有头债有主 几个警察还守在外面,盛祁舟吩咐何熠跟他们交涉,告知警方他们一群人是被陷害了,就在两天前温婉和穆清寒遭遇了绑架。 警方做过一番记录后,答应会认真调查,最终给了盛家二少面子,把监视温婉的人全都叫了回去。 盛祁舟松了一口气。 这时何熠走过来汇报,“已经按照二少你的吩咐把林女士带到了公寓里,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沈怡。” “尽快找到她,不能再等了。”盛祁舟皱着眉,话音刚落下,抬头就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人,不就是沈怡吗? 没想到她自动送上门来了。 盛祁舟递给何熠一个眼神。 何熠示意后挥了挥手,让守在角落里的几个保镖出来,准备直接架走沈怡。 只是他们刚行动,沈怡就冲到温婉的病房前,踮着脚往里看,一手拍着门喊,“江明月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盛祁舟脸色微沉,这是干什么? 何熠见状上前拽住沈怡,毕竟温婉刚平静下来,若是此刻见到了沈怡,估计情绪还会激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让她进来。”病房内传来温婉的吩咐。 何熠捂着沈怡的嘴,闻言看了一眼身侧的盛祁舟。 盛祁舟打开门,何熠便带着沈怡进去了。 谁知她看到江明月后,突然猛力挣脱了何熠,冲过去就给了江明月一个耳光,愤怒地骂着,“江明月你这个贱人!你不要以为你躲到了这里,找到靠山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快说,季司深现在在哪里?” 江明月白皙的脸上顿时一片红肿,连耳朵都“轰轰”作响,许久后才从火辣辣的疼痛中缓过来。 而沈怡已经被冲进来的几个保镖架住了,却不停地挣扎着,口水四溅地骂着江明月。 温婉听得烦了,一记眼刀扫过去,沈怡顿时怯弱了。 她的气焰没有刚刚嚣张了,可语气里全是对江明月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江明月,就算你把季司深抢走了又怎样?我已经跟他结婚了,你真要是那么犯贱,就做着小三好了!但是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登堂入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季大哥了。”江明月放下捂着脸的手,一向温柔的面容上因为沈怡的羞辱而浮现出冷意,整个气场都出来了。 “你没见过他?”沈怡愣了愣,很快她又瞪着江明月,冷笑着嘲讽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一定知道了季司深是李擎苍同父异母的哥哥,便想着高攀他呢。江明月,像你这种嫁过一次人,又死了丈夫,还被几个男人玷污了的女人,怎么不可能想方设法地抓住季司深呢?” “但是我警告你,不要以为季司深对你有几分情意,你就能麻雀变凤凰,只要有我沈怡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做官家的太太,否则我跟你拼命你信不信!你……” “沈怡!”温婉突然厉声打断沈怡。 在她的示意下,保镖很快用一条毛巾把沈怡的嘴堵住了,沈怡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喊叫。 温婉摆手让人把沈怡带入了洗手间,只听见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估计保镖们正在教训沈怡。 “明月……”温婉喊着江明月,见江明月目瞪口呆,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有些真相江明月早晚都会知道,就算不是从沈怡口中得知,那也会通过其他方式。 江明月僵硬地转头看向温婉,声音里带着颤抖问:“那个李擎苍是不是现任市长的儿子?” 温婉点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被什么堵住了,哑口无言。 江明月是个聪明人,恐怕此刻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吧? 江明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许久后她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对着温婉摇头。 她往后退着,眼中的泪却汹涌而出,无声地质问着温婉,为什么会这样? 曾经她以为季司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她整个人生的悲剧都是季司深一手造成的。 “江小姐。”盛祁舟眼看着江明月身形摇晃就要栽在地上,他连忙伸手扶住江明月。 江明月落入男人宽阔的怀抱里,后背能感觉到他衬衫下肌肤的热度和坚硬。 这让江明月猛地回过神,惊慌地推开盛祁舟,“我没事,谢谢二少。” 江明月的嗓音嘶哑带着哽咽,却抬手擦掉眼泪,强装平静地走过去,依旧那么温柔地笑着对温婉说:“姐姐,我先回去了,等晚上再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我做好了带来给你。” “暂时还没有想到。”温婉抬手抚了抚江明月脸上的伤,心疼不已,“你回去吧,这里有赵姨照顾我,等我想到了吃什么,再发消息告诉你。” 江明月点头,凑过去抱了抱温婉,生怕自己会在温婉面前崩溃。 温婉的身体不好,而且穆大爷也入狱了,温婉一心挂念着穆大爷,所以她不能再给温婉添麻烦了。 她一定要坚强。 温婉目送着江明月跌跌撞撞地离开,除了叹息外,她管不了江明月和季司深几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也只有在江明月需要她的时候,她无条件给予江明月关爱和依靠。 门从外面被关上了,温婉下床后穿了鞋,在赵姨的搀扶下走到洗手间。 此刻沈怡被几个保镖打得整张脸都肿了起来,鼻子里流着血,瘫在地上别说爬起来了,她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温婉!”沈怡的眼角也淌着鲜血,匍匐在温婉脚边,从下往上仰望着温婉,嘴角疼得厉害。 可她依旧咬牙切齿地对温婉说:“这是我和江明月之间的事,你多管什么闲事?你敢这么对我,等我找到了季司深,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温婉目光冷冷地看着沈怡,示意保镖把沈怡拉起来,用绳子绑到椅子上,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沈怡挣扎着,以为温婉还要折磨她。 她终于害怕了,带着哭腔请求温婉,“妹妹我错了,江明月是你的妹妹,我不应该打她,以后我再也不找她麻烦了,你放过我吧。” 温婉看着沈怡这个样子只觉得很可笑,想置穆郁修于死地的人是沈度,冤有头债有主,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伤害沈怡这个无辜之人。 第465章:神助攻 可现在……呵,她的仁慈换来的是沈度的赶尽杀绝,沈度不就是用绑架她为幌子,才成功设计了穆郁修吗? 那么现在她便以牙还牙,但凡沈度还关心沈怡这个妹妹,她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沈怡,你知道吗?沈度害得学长坐牢了,为了让沈度认罪,我就只有对你下手了。”温婉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怡,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 这一刻角色对调,就像那天的沈度对她,她话语里带着警告对沈怡道:“只要你配合我,我会让你少吃点苦头。” 沈怡愣了几秒,挣脱着绳子大声说:“沈度做了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他早就不认我这个堂妹了,温婉,你去找沈度吧,放了我,我是无辜的。” “呵。”温婉的唇畔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哪怕此刻她穿着病服,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看起来纤弱伶仃的,气势却逼人,“我记得当初沈度把事务所交给我的时候,你可是冒出来说你才是沈度的亲妹妹,沈度的东西应该交给你,怎么现在我要找沈度算账了,你就急着跟沈度撇清关系了?沈怡,做戏要做全,说不定沈度还有千万财产准备过度到你的名下呢,这个时候你应该演一段兄妹情深的剧情。” “谁跟他兄妹情深!林惠淑再嫁后,他就跟沈家所有人断绝了来往,温婉,就算你绑架了我也对沈度造不成任何威胁,他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堂妹。”沈怡恨不得不认识沈度,再接再厉哭诉着,“妹妹,你放过我吧!” “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之间的仇怨也一笔勾销,我绝不敢再招惹你了。”话虽这样说着,但沈怡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服气。 当年她怎么会想到穆郁修是穆家的大少爷,而温婉也在多年后成为了穆太太,现在的温婉有权有势呼风唤雨,她早就不能凭着心情欺辱温婉了。 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现在她是季司深的妻子,等不久的将来季司深认祖归宗,成为了李家的大少爷,她就可以作威作福为所欲为了,到时候她绝对不会放过温婉。 温婉看到沈怡目光里一闪而过的算计和狠辣,在心里嘲笑都到这个时候了,沈怡竟然还在做白日梦。 如果她猜想的没错,现在的季司深恐怕自身都难保了,沈怡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在以后报复她? “姐姐,当年你和温宁抢我的东西、往我嘴里灌开水、我在学校洗澡的时候偷走我的衣服、放学路上让几个男生堵我……等等,你做着一桩桩一件件欺辱我的事情时,可不是现在这幅样子,那时候的你多盛气凌人啊。”温婉俯身用手抬起沈怡的下巴,凑近沈怡,看到沈怡面上的恐惧。 她眼中浮起笑意,“再看看现在你的样子,多可怜多无辜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白花女主,而我才是恶毒女配呢。” 沈怡觉得温婉现在仍然是女主,但却彻底黑化了,身上带着一股狠劲,仿佛要把曾经欺负她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她只觉得被温婉掐着的下巴很疼,对上温婉那张漂亮而突然变得极有杀伤力的脸,沈怡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害怕,身子都颤了颤。 此刻的温婉真不是好惹的,她还是老实点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现在想跟我把以前的账一笔勾销,只可惜……晚了。”温婉慢吞吞地说完,轻柔地拍了拍沈怡的脸,直起身子。 恰在这个时候,温婉的手机响起来。 沈度打来了视频电话。 温婉示意保镖按住沈怡,赵姨接通了视频。 “哥,我是沈怡,你救救我!”手机里刚出现沈度的脸,不等温婉说什么,被绑着的沈怡就激动地扭着身子,哭着对沈度喊,“妹妹知道陷害姐夫的幕后主使就是你,哥,你去认罪吧。不然妹妹不会放过我的,这是你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连累我?” 温婉哑然,沈怡果然很配合,说她是神助攻也没错,沈度有这样的妹妹也是够可悲无奈的。 “阿婉。”沈度片刻的震惊后,没理会沈怡,嗓音沙哑地喊着温婉,“我知道你就在旁边,你接电话,我有话对你说。” 温婉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里沈度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 温婉硬下心肠,她不能再被沈度曾经对她的情意牵绊了。 沈度一次次地伤害她,正是因为她太过心软仁慈,才会让沈度的计划成功,致使穆郁修背负着杀人罪,进了监狱。 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却沦为了阶下囚,全都是她连累了穆郁修。 这一刻她的心百炼成钢,已经没有任何波动了。 从沈度做这些事开始,沈度就是这样一副他很可怜,他是为了她好的样子,真是让她感到恶心。 温婉一句话也不愿跟沈度多说,一条传达了她的意思,“林女士也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要她们安全,还请沈先生去警局自首,为我家boss洗去冤屈,认下自己所犯的种种罪行。” 手机屏幕里的沈度身形陡然一震,不敢相信温婉竟然不惜绑架了林惠淑和沈怡来威胁他。 他苦笑了一下对温婉说:“阿婉,你知道这是犯法吗?为了穆郁修,你难道甘愿走到这一步吗?你是律师,你一直有自己的原则和信仰,是穆郁修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 “沈度,不要避重就轻。”沈度的一番话让温婉的情绪有些激动,不想听沈度说教。 沈度这话里的意思就好像穆郁修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她也被穆郁修带入了歧途。 而他沈度做的一切才是对的,他是救世主……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我只问你,你去不去警局自首来证明学长的清白?”温婉出现在镜头里,语气里透着冰冷和威胁对沈度说着,看了身后被绑着浑身是伤的沈怡一眼,“你若是不去,那就别怪我对林惠淑和沈怡不客气了。” 沈度的脸色微变,“阿婉,你不要冲动,我……” “跟她废话什么!”一道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沈度,紧接着手机被她夺了过去,宋初凝的那张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 她的嗓子并没有好,但现在科技发达,她可以借用双手在电脑键盘上敲下自己想说的话,然后通过电脑发出声音。 第466章:他是她无关紧要的人 这声音虽然有些机械,但最大程度上模拟了她原本的声音。 温婉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没想到此刻沈度竟然和宋初凝在一起,果然是狼狈为奸啊。 温婉冷冷地看着宋初凝那张绝美的脸,紧抿着唇没说话。 “温婉,你要是想杀沈怡和林惠淑,那便动手好了,我倒是不信了,在这个法治社会,你背负着两条人命,就算你是穆家的大少奶奶,还真的能不用坐牢,被判处死刑吗?”宋初凝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以为然,仿佛料定温婉不敢铤而走险。 她嘲讽地笑了笑对温婉说:“更何况你真的能下得了手杀林惠淑和沈怡吗?你一定做不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丧尽天良。” 你丧尽天良心如蛇蝎难道还有理,还觉得光荣了是吗?温婉气得笑了。 但正如宋初凝所说,就算她做了坏人,也比不过宋初凝的毒辣,只因她心中还有爱。 “你这个贱人,婊子!宋初凝你当自己是谁啊?凭什么插手我哥的事?”沈怡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安危开玩笑,一听宋初凝这么说,她差点就跳起来了,对着宋初凝和沈度就破口大骂,“宋婊子你滚开,你这种女人只适合做那些糟老头子的玩物,千万不要脏了我哥。哥,沈度,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和宋初凝这种婊子勾搭在一起?你难道真要听她的,对我这个亲妹妹的安危置之不理吗?” 温婉目瞪口呆,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怡的性格还是丝毫没变。 宋初凝也是一愣一愣的,片刻后反应过来,她腾地从沙发上起身,恼羞成怒之下面容有些扭曲。 估计若是在跟前,她一个耳光就甩给沈怡了,此刻也只能颤抖着手指向温宁,“沈怡,你是想死吗?” 这次她没有发出声音,沈怡听不懂她说什么,但可以判断出来是在放狠话。 这让沈怡大笑起来,尖锐刺耳,充满了嘲讽对宋初凝道:“你说什么?对不起,我看不懂唇语。哎,其实宋婊子我挺佩服你的,都被毒成哑巴了,还能留住穆南山那个糟老头子的心,看来在理发方面的功夫很强啊。不过我劝你可要好好保养,毕竟过去跟你理发的男人可不少,时间久了,你别被穆南山嫌弃了,到时候他找一个小四,小四也嫉妒你,不知道是会毁你的容呢,还是断了你的胳膊腿呢。” 宋初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摇晃了下,险些栽在地上。 这些年她出入权贵和上层社会圈子,越来越有修养也更优雅,当然不可能放下身段跟沈怡对骂,憋得都快吐血了。 宋初凝怒极反笑,低着头重重地点着下巴,目光里闪过一丝怨毒,好好好! 沈怡的这张嘴真是厉害,沈怡最好祈祷温婉能弄死她,否则如果落到了她手里,她会让沈怡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怎么生气了?原来你的度量那么小啊。”沈怡看到宋初凝面色苍白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觉得大快人心,越发放肆地笑着羞辱宋初凝,“你来打我啊,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略略略~宋婊子,其实你不该生气的,毕竟像我刚刚的那番话,恐怕你已经听过不少了。你以为你现在登堂入室做了穆南山家里的女主人又如何?知道那些名媛闺秀和贵妇们是怎么叫你的吗?” “宋哑巴,哈哈,宋哑巴啊!”沈怡用被绑着的双手指向宋初凝,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你以为自己也成为了贵妇,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其实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在她们眼里你连明码标价卖的鸡都不如呢!” 宋初凝身形摇晃着,扶着额头,一手指着沈怡,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气得肺都要炸了。 不过很快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突然走到沈度面前,二话不说凑过去就在沈度的脸上亲了一下,沈怡不是觉得她恶心吗? 那她就让沈怡恶心个够好了! 果然下一秒沈怡的笑声戛然而止,反应过来后她带着椅子跳了起来,对沈度吼着,“沈度你是傻逼吗?竟然跟宋婊子这种女人理发,你就不会吐吗?” 沈度也因为宋初凝突如其来的强吻而愣住了,听到沈怡的话猛地回过神,用力推开宋初凝,第一时间就去看屏幕里温婉的反应。 可结果让他失望的是温婉的表情淡淡的,丝毫不在乎,就连失望和嘲讽都没有。 终于,他彻底成为了温婉无关紧要的人。 沈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闭了闭眼,唇畔勾出自嘲的笑,许久后他嗓音沙哑地对温婉说:“阿婉,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没有在屋子里藏毒设计陷害穆郁修,难道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其实都是穆郁修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并非我想置他于死地,而是他想让我……” “你闭嘴!”温婉打断沈度,一把将沈怡按下去,冷笑着对沈度说:“每次你都是这句话,可结果呢?你一次次把我和学长推入深渊,沈度,你的这些话我早就听腻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救不救沈怡?宋婊……” 温婉差点被沈怡带歪了,不过以她的教养也说不出脏话,改口道:“宋小姐说得没错,我确实不会冒着犯罪的危险杀了你母亲和妹妹,但至少我可以让她们掉一层皮,不如现在我就给你看看怎么样?” “温婉!”沈度急忙喊着温婉。 温婉是被逼急了吗? 此刻她的眼神都不如以前那样柔软了,跟走火入魔一样充满了冰冷和狠毒,沈度丝毫不怀疑温婉会说到做到。 他攥紧拳头,眼中浮动着血丝,“阿婉,你不要冲动,我们可以再谈谈其他条件。” “我只要学长平安无事。”温婉不近人情地说。 从沈度的态度来看,他还没有真的泯灭良心,至少沈度还在意亲生母亲和沈怡的安危,那就好办了。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宋初凝的声音通过电脑发出来,机械而没有感情,“反正我们绝不会受你的胁迫放过穆郁修,不过温婉,我还有一条路给你选择,你也知道我喜欢穆郁修,不如让他来求求我,只要他愿意成为我的裙下之臣,我就说服南山放过他。” 温婉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 第467章:她不会被打败 赵姨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温婉,拍着温婉的胸口,生怕温婉被宋初凝气得发病。 温婉面上毫无血色,紧闭着双眼靠在赵姨怀里,瞳孔里包裹着热泪,学长,我是不是很无能?竟然让你被宋初凝这种女人羞辱。 许久后温婉缓过来,对着赵姨摇头,苍白干裂的唇瓣扯出一抹笑来,“我没事。” 如今她是钮钴禄温婉,她绝不会被打败。 “宋初凝,谁让你进门的?立刻滚出去!”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温婉听出是韩琦莉,惊喜地抬头,很快韩琦莉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韩琦莉脸上的伤还没好,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了。 她低声对温婉说:“穆太太,我会劝劝沈度,等一会儿再回电话给你。” 很快视频通话就结束了,沈度的别墅这边韩琦莉收起手机,一把拽住宋初凝的胳膊往外拎,“滚出去!宋初凝你太脏了,不配进沈度的家里。” 宋初凝带来的保镖见状连忙都冲过来,眼看着就要教训一顿韩琦莉。 沈度大步上前把韩琦莉拉回来,护在背后对宋初凝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就结束了。” 宋初凝抚摸着被韩琦莉掐疼的胳膊,闻言瞥了沈度一眼。 沈度说得没错,穆郁修已经进了监狱,不管结果如何,哪怕沈度牺牲自己而救穆郁修,她的目的也达成了,毕竟她也不希望穆郁修死。 不过就算沈度去警局认罪了,穆郁修枪杀陆卫航的罪名也逃不掉,要想安然无恙,到时候还不是得求她? 宋初凝笑了笑,也不在意韩琦莉的态度,转身就带着一群保镖们走了。 “琦莉,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客厅的门被关上了,沈度收回视线,拥着韩琦莉的肩膀坐到沙发上问。 那天他被周美妍下了药,是韩琦莉开着车子一路把他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牺牲了她自己的身体,做了他的解药。 当时韩琦莉身受重伤,而他神志不清之下动作便没有轻重,因此韩琦莉伤得不轻,这两天都躺在床上休养,此刻大概听到了吵闹,才会拖着病体下来。 “我没事。”韩琦莉初经人事,除了有些害羞外,还很心虚。 毕竟当时沈度被下了药,她算是趁人之危,成全了自己对沈度的一片痴心。 “阿度,你去警局自首吧。”韩琦莉转移话题,握着沈度的手,双眼通红地劝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是被宋初凝利用了,你就是她的一颗棋子。如今她得偿所愿了,就打算弃了你,她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沈度放在韩琦莉肩上的手一僵,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温声对韩琦莉说:“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我会处理好。琦莉,我既然要了你,就会对你负起责任,你不要想太多了。” “沈度……”韩琦莉苦笑了一下,明明成为沈度的女朋友是她多年的心愿,但此刻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沈度不爱她,沈度仅仅只是在承担责任而已,她心里可悲又欢喜。 毕竟很多男人事后不认账,沈度跟其他男人不一样。 “沈度,你也是律师,你清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韩琦莉收起自己的情情爱爱,嗓音嘶哑地劝着沈度,“你不能再错下去了,现在去警局自首,就还有减刑轻判的余地,否则等到警方查出来就晚了。” 沈度突然一下子就激动了,抬高声音对韩琦莉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怎么认罪?琦莉,那天在医院里你说你会相信我,难道现在就连你也跟温婉一样,所有的罪名都要安在我的身上,让我全部担下来吗?” 韩琦莉愣了愣,看到沈度眼中浮起的血色,她蹙着眉,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沈度。 “呵呵,穆郁修的手段真高明啊!杀人诛心,他不仅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还让我身边的人全都怀疑我,琦莉你和温婉全都认定了藏毒和报警带走穆郁修是我所为。”沈度仰头大笑着,充满了悲凉,强忍着没让眼中的泪掉下来,“你们都希望我到警局认下莫须有的罪名,好好,真好!” 韩琦莉看到沈度这个样子,莫名觉得心酸和心疼,她有些慌乱地抱住沈度,“沈度,我不是……” “不要再说了。”沈度摇了摇头,心理防线险些崩塌了,却是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把韩琦莉拥入怀里,抚摸着韩琦莉的头发,“琦莉,如果我去警局自首后坐牢了,你会怎么样?以后你是选择嫁人,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还是一直等着我出狱?” 韩琦莉身子微颤,眼中流淌着泪水,看着沈度反问:“你希望我等你吗?沈度,你如果想跟我在一起,那我便等着你,一直等着你,不管多少年,哪怕等到头发都白了,我也无怨无悔。” “琦莉,你对我是真心的吗?如今的我已经分不清谁是真心还是假意了。”沈度在心里问着,用手指抬起韩琦莉的下巴,闭上眼睛,他凑过去亲吻韩琦莉的唇。 刚下过两场雪,窗外的院子里被白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天光明亮刺目。 寒冬天气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客厅里正上演着一段火辣和热情的欢愉。 后来韩琦莉感到自己胸口被热泪浸湿,想拉出趴在胸口的沈度,却被沈度死死抱着,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里那般用力。 韩琦莉只听见男人带着哽咽说:“你放心,明天我就会约温婉出来谈谈。” “好。”韩琦莉泪流满面,知道沈度这一去便注定了结局,接下来便是她漫长又煎熬的等待。 但她爱沈度,此生绝不再和第二个男人在一起,她会一直等着沈度,绝无怨言、绝不后悔。 而医院这边温婉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洗手间。 “温婉,韩琦莉一定可以劝得动我哥。”沈怡见状连忙喊着温婉。 第468章:托人带回的西装 她嘴角冒出的血都干了,浑身都在疼,几乎快要昏死过去,苦苦哀求着温婉,“你放过我吧!反正我大伯母已经在你手上了,有我大伯母一个人就够了!你这样绑着我也没用啊,反而会打扰了你养病。” 温婉猛地回过头,略显狭长的眼角上挑着,更显得她目光中的冰冷,吓得沈怡一下子闭了嘴。 温婉这才收回目光,示意保镖把沈怡的嘴堵上。 很快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抬腿走了出去。 沈怡“呜呜”地喊叫着,表达着她渴了又饿了,后来终于闹腾得没了力气,昏死过去,一条一众人把她带入了里面的卧室。 温婉也不管沈怡,祸害遗千年,像沈怡这样的恶毒女配,活个七八十集完全没问题。 温婉站在窗户旁边看着楼下的白雪,视线里银装素裹,松柏上全都是沉甸甸的积雪,垂落下来,雪团子偶尔落在地上,像是烟花炸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即便是一家医院,恒远春有樱花夏有荷花,秋天可以看枫叶,冬天落雪飞扬,风景别具一格,难怪平常总是吸引一众人前来游览。 温婉站了很长时间,天色渐渐黑了,灯光陆续亮起来,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许久后温婉感到一件衣衫被披在肩上。 熟悉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婉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有片刻的恍惚,以为穆郁修回到了身边,惊喜地转过头,“学长!” “太太,晚上降温了,虽然屋子里开着暖气,但你也要注意身体。”赵姨把外套往温婉身上拢了拢,叹着气,心疼地叮嘱道。 “赵姨。”温婉眼中刚亮起的光芒猝然灭了,手指紧捏着西装外套一角,灰色的西装上沾染了鲜血和尘土。 温婉的心脏骤然一缩,嗓音带着嘶哑问赵姨:“这叫衣服……” 赵姨点头,看着温婉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疼不已,“是穆先生让人从监狱里送回来的。” “学长还说了什么?”温婉激动地抓住赵姨的手腕,瞳孔颤抖,眼中含泪,满是期待地紧盯着赵姨。 赵姨握了握温婉的手,安抚着道:“穆先生托人转告你,让你在医院里好好养病,不用担心他。他相信很快警方就会查出真相,还他清白,到时候他若是平安出狱了,他就陪你一起看雪。” 温婉眼中的泪掉下来,这次却没像之前那样撕心裂肺,她无声无息地哭着,看起来很平静,嘲讽地笑着对赵姨摇头。 怎么可能呢?若是沈度一直不认罪,要等到什么时候警方才能查清真相。 就算穆郁修不在乎他自己身陷牢狱,她却舍不得让穆郁修受苦受辱,她太心疼穆郁修了。 所以……她一定会逼着沈度认罪。 温婉眼眸低垂着,认真而小心翼翼充满怜爱地抚平西装袖口的褶皱,没抬头吩咐赵姨,“我想见学长一面,你转告二少,让他明天为我安排。” “知道了。”赵姨点头,拉着温婉走向餐桌,让温婉在椅子上坐下来,把碗和筷子递到她手里劝着,“太太,你吃点东西吧!等会儿早点休息,若是明天去见先生了,他看到你的精神很好,在牢里就不用担心你了。” 果不其然,这样的安慰对温婉很有效果,她眼中掉着泪,端起碗大口大口吃着米饭和赵姨夹得菜。 温婉吃了不少,饭后在赵姨的照顾下洗漱,早早地上床睡下了。 她太累了,但神经一直紧绷着,很难入睡,直到想起穆郁修让人带回来的西装。 她连忙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跑过去从沙发上拿起来。 等赵姨收拾好从里面出来,温婉已经抱着西装躺在床上了。 她闭着眼睛,橘黄色的灯光下脸上还有泪痕未干,可嘴角却扬起笑来,看上去满足又甜蜜。 赵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上前弯身给温婉盖好被子。 睡梦中温婉以为有人要夺走她的西装,便搂得更紧了,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不要!学长,你不能离开我……” 赵姨忍不住老泪纵横。 第二天一大清早江明月就过来了,她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给温婉准备了丰富的早餐,自己也没来得及吃,照顾着温婉洗漱后,她坐下来和温婉一起吃着。 刚好穆清寒和凌越帆也过来了,他们两人现在都在警方的调查监视中,一举一动都受着限制。 若非凌越帆打点了他们,估计他们会跟着一起进温婉的病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也没吃饭呢,今天沾了大嫂的光,有幸尝尝江小姐的手艺。”盛家二少紧随其后。 他休息了一个晚上,也把自己收拾好了,此刻大衣外套搭在臂弯上,穿着灰色毛衫走进来,衬得他整个人宽肩窄腰,墨色的发线都柔软了。 明亮的阳光洒在他带着淡笑的俊脸上,便还是那个温润如玉宛如少年的盛家二少。 江明月觉得当真是惊为天人,起身跟盛祁舟打着招呼,“二少,你来了。” 她温温柔柔的样子,不娇柔也不做作,身形高挑气质很好,长发如墨披散在纤弱的肩膀上,一副与世无争从容不迫的样子。 穆清寒向来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觉得这样的女人多数都是白莲花或者绿茶婊。 不过江明月看起来很大气,跟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穆清寒便对江明月有了几分好感。 穆清寒和盛祁舟都给温婉带来了早餐,正好够他们几人吃的。 盛祁舟用筷子夹起江明月做得包子,慢条斯理又优雅地吃着,继而夸赞道:“江小姐的厨艺确实不错,可以跟我大嫂媲美了。” “是啊,盛家二少可真会说话,夸了江小姐的同时,也没忘告诉别人你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大嫂。”穆清寒也吃着包子,瞥了盛祁舟一眼,故作嘲讽道。 江明月笑起来。 天光明亮,她背对着透明玻璃窗而坐,一张脸雪白无暇,乌黑漂亮的眼中弥漫着笑意,生动明艳。 穆清寒无意间瞥过去一眼,忽然就愣住了,盯着江明月的那双眼,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江小姐,你的眼睛很漂亮,这样说可能你会不高兴,但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之前买凶害我大嫂的那个苏……” 第469章:永远都是第一 “阿寒,尝尝二少带来的馄饨味道怎么样。”温婉开口打断穆清寒,用汤勺把撒着香菜的馄饨挖起来放在穆清寒碗里,“这是盛家的厨师做的,上次我去的时候吃过,味道不错,我还跟厨师请教了做法,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做一份给外公吃。” 穆清寒蹙眉,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应着温婉,“好,我先替爷爷尝尝。说起来昨天我还跟爷爷视频通话了,他去了马尔代夫,带着奶奶的骨灰,那是奶奶生前一直想去的地方,没想到很多年后爷爷才替奶奶实现这个心愿。” “是啊,如今外公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借着这次机会,他想带外婆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温婉庆幸穆老爷子不知道穆郁修入狱一事。 外公年纪太大了,承受不了那么严重的打击,他就适合在全世界走走,做一个快乐的“90后帅哥”。 “不过你记得叮嘱佣人们照顾好他,身边备着药,如果感到不舒服了,就去附近的医院看看。”温婉想起这点对穆清寒说。 穆清寒点头,抬眸瞥了一眼对面的江明月。 她正安静地听着,唇畔噙着温柔的笑,偶尔吃着东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餐桌上的礼仪很好,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穆清寒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应该没闯祸吧? “二少。”这时何熠从外面开门进来,得到盛祁舟的允许后,他迟疑着对温婉道:“大少奶奶,监狱那边传来了消息,大少爷不愿你去探望他,因为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落魄的样子,这是他让我带回来的纸条。” 温婉怔愣地接到手中,展开只有巴掌大的纸条。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段话,确实是穆郁修的笔迹,“婉婉,我很好,不用担心我,你不要来看我了,在医院好好养病。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婉婉心中的神,在你眼里我是全天下最完美高贵的男人,所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跌下神坛后落魄卑微的样子,我的婉婉,珍重。” 温婉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很快就把纸条浸湿了。 她险些发出哭声,连忙抬手捂住嘴,泪如雨下。 “学长,你跌下神坛又如何?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爱的是穆郁修你这个人,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因为你的落魄而改变。你想在我心中保持着最完美高贵的姿态,可你怎么就不知道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疼啊,学长,就算你不是全世界第一又怎样?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第一。” “何熠。”许久后温婉把纸条揉入掌心里,几乎快泣不成声了。 她抬手擦着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吩咐何熠,“你转告学长,今天之内我必须见到他,否则我就不配合医生的治疗。” “这……”何熠有些为难地看着盛祁舟。 盛祁舟挥了挥手让何熠退下,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手帕递给温婉,柔声安抚道:“等会儿我去见大哥一趟,我劝劝他。放心吧,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跟警方那边交涉,允许你去见大哥。” “好。”温婉点头。 一餐饭结束后,江明月留下来陪着温婉,因为还处在被监视中,凌越帆和穆清寒不能久留,他们跟温婉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凌越帆给穆清寒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之前问穆清寒的意见,“我送你回穆家老宅,还是去大哥的公司帮着向锐一起处理工作?” 穆清寒从刚刚离开病房就始终心不在焉的样子,此刻猛地回过神,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凌越帆。 “这是什么?”见穆清寒似乎有什么事要谈,凌越帆把车子熄火了,皱着眉拿起那份被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打开。 随即,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僵硬。 “离婚协议书啊。”穆清寒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语气里充满了漫不经心,“这是你提出来的,不是说在我和你妈之间,你选择了你妈吗?我尊重你。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我们去民政局一趟,把离婚证办下来。” 凌越帆气极反笑。 这还是他打印出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末尾签着他的名字,真没想到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穆清寒还能记得把这份被丢入积雪里的协议书拿回来。 她这关注点很清奇啊。 “阿寒,你难道看不出来当时我是故意那么对陆卫航和沈度说得吗?只有这样才能让陆卫航背叛沈度,阻止沈度提前带走温婉。”凌越帆抬手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又好气地对穆清寒解释着。 穆清寒对上凌越帆的目光,言语中透着质问和犀利,“但是据我所知当时你们已经从韩琦莉口中得知了沈度的计划,对于你们来说,沈度提前带走大嫂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你们可以安排人手在路上或机场堵沈度一个人,这样做可比把大嫂留在陆卫航身边安全多了,你们却选择了最铤而走险的一种营救方式,为什么?” “我们……”凌越帆抿了抿唇,突然间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握住穆清寒的手,低声说:“阿寒,你不要管那么多了,你只需要记得我并没有想跟你离婚,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了大嫂就可以了。” 穆清寒冷笑,“其实你们之所以那样做,就是为了让陆卫航临阵倒戈,逼得沈度走投无路,觉得自己前功尽弃了,在周美妍给他下药后,他遵从自己的意愿企图侵犯大嫂。” 穆清寒甩掉凌越帆的手,目光冰冷,一字一字带着压迫和恼怒问:“你们早就知道了陆卫航绑架了我,却还是把大嫂送到陆卫航手里,故意支开向锐和一条他们几个保镖,让陆卫航顺利带走了我和大嫂,你们也料到了周美妍会对沈度下药,也料到了沈度会侵犯温婉,为什么这样做?凌越帆,你们到底在算计什么?难道就不怕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陆卫航真的会对我和大嫂下手,若是没有韩琦莉,大嫂真的会被沈度玷污吗?” “不会。”凌越帆摇头,闭了闭眼,俊脸上一片苍白。 穆清寒以为都已经被她揭穿一半了,凌越帆就会道出真相。 谁知过了许久凌越帆还是什么都没说,脸色紧绷着,抿着唇发动车子。 第470章:去监狱探望穆大爷 “凌越帆!”穆清寒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见凌越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咬牙,“你不说也行,我自己一定会查清楚的,我偏要知道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联合起来欺骗大嫂,你们演这场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凌越帆头疼不已,穆清寒这莽撞的性子可别坏了什么事。 反正现在他和穆清寒都在警方的监视中,活动受到限制,他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把穆清寒看好,不要闯祸了。 而这边,盛祁舟很快就在审讯室见到了穆郁修。 穆郁修背对着他站在一面墙前,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形一如往常高大伟岸。 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俊美中显出几分的神圣来,他依旧是那么高贵,如同把全世界握在手中的王者。 “一切都还顺利吗?”穆郁修抬起脸看着外面的阳光,下巴的线条流畅完美,声线磁性低沉。 盛祁舟点头,“都在大哥你的计划中,想必很快沈度就会来自首认罪了。” 穆郁修的唇畔勾出一抹弧度,冷血残忍,宛如撒旦。 这一次沈度必须死,温婉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给温婉换上一颗最健康的心脏。 “大嫂执意要见你,我觉得还是让她见见吧,她不会看出端倪。”盛祁舟叹了一口气。 听到温婉的名字,穆郁修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就知道温婉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发,温婉那样牵挂着他,他担心温婉会承受不住。 不过没关系,很快这一切就结束了。 “让她来吧,你亲自送过来。” 温婉在江明月的陪同中去一楼的花园走了一圈,回来后何熠就告诉她穆郁修同意了,让她准备准备,吃过午饭后就去见穆郁修。 温婉喜极而泣,连忙跑到室内收拾自己,换上外出的衣服,并且对着梳妆台化了淡妆,遮起苍白的脸色。 她整个人看上去状态极佳,只是为了不让穆郁修担心她。 “够漂亮了,一定会闪瞎穆大爷的眼。”江明月给温婉画了眉线,开着玩笑说,目光里掠过一抹复杂。 她握着温婉的手,“姐姐,我陪你一起吧。监狱那种地方我挺熟悉的,我爸生前在那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经常去看他,跟里面的一些人都成了朋友,我可以嘱咐他们照顾穆大爷。” “好。”温婉此刻的心思全在穆郁修身上,也就没注意到江明月的反常,点头应着,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吊坠,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这是穆郁修对她的全部爱意,也是支撑着她的动力。 盛祁舟在停车场等着温婉,远远地看着江明月跟在温婉身边,他皱了皱眉。 不过他没说什么,走到后面打开车门,亲自请温婉和江明月坐进去。 车子很快驶出市区,一路往坐落在郊区的监狱而去,越是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温婉的一颗心越是揪疼着。 温婉回忆起多年前自己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光,攥紧手,只觉得心疼如刀割,学长那样的男人怎么能被困在这种地方呢? 江明月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温婉,等温婉平静下来后,江明月的目光落在车窗外,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掌心里冒出一层冷汗。 她紧咬着唇,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不过温婉也没心思关注江明月的情绪,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来,大门打开,有人走出来带着他们进去。 温婉扶着江明月的胳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高墙和铁网,扑面而来的囚禁气息把她包围。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脚下踉跄着,若非有江明月在,恐怕她会栽在地上。 很快三人就到了地方,江明月站在门口对温婉说:“姐姐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找一个熟人,等会儿再过来。” 温婉神色恍惚地点头,随即被带领着走进去。 隔着透明的玻璃,温婉站在那里等待着,每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 十分钟后,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在面前,温婉的泪水夺眶而出,扑过去拍着玻璃喊穆郁修,“学长!” 穆郁修大步走过去,隔着玻璃与温婉相望,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他的眼中一片血红色,薄唇颤抖着,手紧握,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险些就要崩溃了。 心爱的女人脸上全是泪,他心痛如刀割,恨不能把温婉拥入怀中,开口就哽咽了,“婉婉,不要哭。” “学长,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温婉趴在玻璃上,忘记了玻璃是隔音的,没拿起旁边的电话,只怔怔地看着穆郁修,泪流满面之下抬手捂住嘴,肩膀颤动着,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穆郁修身上穿着囚服,只是两天没见,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俊脸苍白,双目猩红,下巴上全是胡渣,看起来颓废落魄极了。 温婉何曾见过穆郁修这样一面,以往这个男人总是一丝不苟的,就连一根头发都梳得很整齐,有着轻微洁癖,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到哪都是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大爷。 可此刻呢? 宽大的囚服穿在他身上,衬出了他的消瘦,竟然不如以前那般强壮了。 温婉不忍看到穆大爷这样一面,可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探望的时间那么短暂,她满眼都是穆郁修的身影,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 “婉婉,不要哭了,你心脏不好。”穆郁修坐在凳子上,一手拿起电话,另一手隔着玻璃与温婉的掌心相贴,嗓音沙哑满含着担忧询问,“这两天你还好吧?” 温婉重重地点着头,这才想起来把话筒放在耳边,注意到穆郁修的掌心干燥,褪了一层皮,大概是被冻的,以前的伤口都裂开了,露出里面的骨肉,鲜血淋漓的。 “我回去后让一条给你送一些药膏过来。”温婉眼中的泪流得更凶了。 以往家里都有暖气,出入也坐车,到公司更不会冻着,可仅仅只是在这里呆了两天,穆郁修的手伤就裂开了,可见这里的环境有多恶劣。 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只盖着薄薄的一层被子?冷风从铁窗里吹进来,钻入骨头里,躲都躲不掉,而且以前他受了很多伤,会不会旧疾复发? 第471章:死有余辜 温婉真害怕穆郁修这样高贵的身子再待下去就会生病,她想给穆大爷送被子、衣服、暖气、食物、钱……等等,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穆郁修。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陪着穆郁修待在监狱里。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温婉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也不知道妆有没有花。 她竭力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不允许自己再哭了,笑了笑对穆郁修道:“听二少说池大哥这两天去了国外,关于心脏病的治疗医疗界有了最新进展,所以学长,我不会有事的,你只需要保重自己就好了。” “是吗?”穆郁修神情微愣,目光里极快地闪过什么,紧接着他舒展了眉宇,点头道:“那就好。” 这一刻的男人笑起来犹如冰雪消融,温婉的一颗心都变得柔软了,她也很欢喜,神采飞扬着,如同讨要夸奖的孩童般问穆郁修:“学长,我今天化了妆,是不是很漂亮?” “是啊,很漂亮。”穆郁修知道温婉是为了让他放心才特意把自己的打扮得容光焕发,他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了,却是弯了弯嘴角,眸子里柔情似水,弥漫而出的深情把温婉紧紧包裹着,“我早就说过了,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婉婉都很漂亮,但是你不能再哭了,好不容易在我面前化了一次妆,再哭就不漂亮了。” “好。”温婉含泪点头,泪珠子在瞳孔里摇摇欲坠,紧咬着唇,终究没有再掉下来。 她就这样看着穆郁修,不管说什么她都觉得很安心,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女为悦己者容,只要阿修觉得漂亮就可以了。”温婉的手放在玻璃上,蜷缩了一下手指。 多想被学长十指相扣,也想被他拥入怀中,听着学长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对她说着绵绵情话,更想亲亲学长,感受着他唇瓣的炙热和深吻之下的爱意。 他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蹭着她的脖子,他的大手抚摸过她的长发……等等,想念他做的饭、想念他身上的味道、想和他一起看今年冬天的雪。 这一刻温婉对穆郁修的思念和渴望到达了顶峰,明明心爱的男人就在面前,却不能相拥,她从未这般痛苦煎熬过。 “学长,去年我在梅园的房子前面种了一片梅树,今年快开花了,等你平安出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看了,还有前段时间我做的蜂蜜柚子茶也可以喝了,阿寒和二少给我要,我都不舍得送呢!我想着等你尝到了第一口,再分给他们吧。”温婉一件件事如数家珍地对穆郁修说着。 穆郁修不在她身边,她便告诉他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让穆郁修参与她的生活,就如同穆郁修一直陪着她。 “江明月可能知道了某些真相,刚刚她跟着我来了,她以为季司深因为犯罪被抓住了,其实我也不清楚季司深现在在什么地方。外公现在在马尔代夫,我来之前他发了很多照片到微信群里,老爷子看上去很开心呢。你放心学长,他不知道你出了事,我会瞒着他……” 温婉慢慢地说着,穆郁修也很耐心地听着,这些琐碎之事丝毫没有让他觉得厌烦,始终一脸温柔嘴角含笑凝视着温婉,爱极了温婉现在的坚强,也心疼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这时有人提醒温婉和穆郁修时间快到了,温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隔着玻璃抓着穆郁修的手,“学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度做的,是他设计陷害你,我已经囚禁了林惠淑和沈怡,以此来胁迫沈度认罪。他尚还有一点良知,相信很快就会联系我,要求跟我谈判。” “你放心,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哪怕送沈度去死,我也要为你洗脱冤屈。”温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冰冷。 不过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很快就变得温柔,语气里充满了对穆郁修的心疼,“你再坚持两天,很快你就不会受苦了。” 穆郁修很平静地听着,也感觉到温婉变得比以前更心硬了,他的心脏骤然一缩,剧烈得疼,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紧握成了拳头。 是他逼着温婉改变了吗?是不是他扼杀掉了温婉以前全部的天真和善良? 穆郁修,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他不知道。 穆郁修闭了闭眼,他只知道只有温婉能把沈度送入地狱,而沈度必须死。 他并没有错,为了给心爱的女人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他只有这样做。 “我知道了,但是婉婉你不要冲动,保重自己要紧。”穆郁修再次睁开眼睛时,那里头已经没有刚刚的挣扎和心疼了。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话语里满是夸赞和自豪说:“我的婉婉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一句话就让温婉泪如雨下。 她其实并不想独当一面,这辈子她只愿做穆大爷的公主和天使,被穆大爷守护着,养在城堡里,不用经受外界的风吹雨打。 因为这就意味着穆大爷会一直强大,可以一辈子护她周全,而非像现在这样,穆大爷从云端跌下来,沦为阶下囚。 探望的时间终于被用完了,在狱警的几次催促下,温婉放下话筒。 可她的目光却不愿离开穆郁修,站在玻璃前和男人掌心相贴,流着泪,充满了不舍和难过。 “回去吧。”穆郁修注意到温婉的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纱布,是之前她被陆卫航绑架的时候,绳子勒出的伤口。 穆郁修的眼神一下子暗了,即便要承担法律责任,可他一点都不后悔杀了陆卫航。 陆卫航让温婉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若不是温婉坚强,恐怕病发后就挺不过来了。 陆卫航死有余辜。 “我没事。”温婉见穆郁修的眼神里翻滚着风浪,浑身也蔓延着怒火,她叹了一口气,不愿让穆郁修再牵挂着她,拉下袖口遮住被纱布包裹的手腕。 温婉哭得嗓子都哑了,却仍旧带着哽咽对穆郁修说:“我走了学长,下次我再来看你……不,没有下次了,很快你就能平安出来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虽然隔着玻璃,穆郁修还是懂了温婉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好。” 这个时候狱警走进来把手铐重新给穆郁修拷上,然后带着穆郁修转身。 第472章:很快就带他回家 “不要碰他!”温婉看到穆大爷被狱警押着,隐忍许久的情绪爆发,整个人一下子就崩溃了,“砰砰”大力地拍着玻璃,“你们放开他,不能那样对他……” 然而狱警怎么可能听她的? 最终温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郁修被带走,她还是不放弃用掌心不停地拍着玻璃,手心都肿了疼了,她都没有丝毫知觉。 穆郁修一点点离开她的视线,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永远见不到穆郁修了一样,也仿佛是被抛弃的孩子,她痛哭出来,耗尽了力气,支撑不住,胳膊顺着玻璃一点点往下滑,整个人慢慢地瘫在了地上。 温婉几乎流干了眼泪,最后哭都哭不出来了,脑子里一片混沌,整个人都有些发晕,按着心口喘不过气来,险些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子抬头,只见刚刚被带走的穆郁修竟然返了回来。 温婉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穆大爷伟岸如山的身躯依旧站在隔音玻璃后,那么近,也那么远。 温婉回过神,按着凳子匆忙从地上起身,喜极而泣喊着穆郁修,“学长!” “婉婉……”穆郁修双目里通红,含着热泪呢喃着温婉的名字,一字一字地对温婉说着,“我爱你。” 虽然没听见,但温婉看懂了穆郁修的唇语。 那三个字仿佛就是贴着自己的耳朵说的,温婉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连穆郁修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认识穆郁修这么多年,相知相爱直到结婚,她多次对穆郁修表白,可穆郁修从未对她言过爱。 有时候她也很想从穆郁修口中听到这三个字,穆郁修却始终不愿说出来。 后来她也不强求了,毕竟爱不是挂在嘴边的,穆大爷一直在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着对她的情意,这就足够了。 温婉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穆郁修的表白,谁曾想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说了出来。 温婉感觉整个人都飘了,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忘了走出去,唇畔扬起笑来,满心的甜蜜和欢喜。 学长,你一定不知道,多年前你的一个回眸让我钟情于你,你对我的那一笑让我下定决心追求你。 而多年后的今天,你的“我爱你”三个字,让我觉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为了你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入地狱都心甘情愿。 “学长,我也爱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地回家。”许久后,温婉对着早就空无一人的房间说。 她已经完全止住了哭泣,整个人都显得明快起来,仿佛一瞬间被赐予了强大的力量,抬步坚定又满怀着信念走出去。 外面下起了雪,寒风凛冽扑面而来,可温婉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整颗心被爱情充盈着,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 不远处盛祁舟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形笔挺修长,寒风吹起他墨色的发线,白雪纷纷扬扬落下来,男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何熠伫立在背后给他撑着伞,偶尔有雪花落在他的肩膀和眉眼上。 这一幅画面很唯美,盛家二少像极了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周围的风景因为他的存在都变得生动起来。 盛祁舟看到温婉后掐灭了手中的烟,连忙从何熠手里接过伞,大步流星地上前。 他把伞撑在温婉头顶,嗓音温润好听,“外面太冷了,江小姐还没有出来,我们先进车子里等她吧。” “好。”温婉应着,跟盛祁舟并肩往前走。 盛祁舟把伞都撑在了温婉的身上,站在风口处为温婉遮挡着风雪,大部分的雪花都落在了他的头发和肩上,可他丝毫不在意。 何熠跟在温婉和盛祁舟背后,看到盛祁舟那么卑微又虔诚地护着温婉,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二少,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坐上车子后,温婉让何熠撑着伞去门口等江明月。 很快江明月就出来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路沉默着,跟温婉回到了恒远。 晚上只有赵姨在病房里陪着温婉,这一夜温婉睡了自从出事后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她早早地起床,到厨房准备丰盛的早餐,在微信群里通知江明月几人不用带早餐了,直接过来吃就可以了。 消失了很久的李擎苍竟然突然冒了出来,“还是第一次听说组团到医院的病房吃早餐,这新鲜了!我也去,姑奶奶不要忘了我的那两份,我一向很能吃。” 熟悉的插科打诨,但温婉看到李擎苍发来的一段文字,抬眸瞥了一眼身侧正帮她端早餐的江明月,心情很复杂,好几次欲言又止。 盛祁舟和穆清寒三人在七点半准时踏入病房,李擎苍紧跟着也来了,他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 “李大少爷心情不错。”穆清寒对于李擎苍的突然到来也很意外,瞥过去一眼戏谑道:“这么长时间不见,是回家结婚了,还是老婆生了孩子,你在家做全职奶爸呢?” “我这万年单身狗想结婚,那也得有人愿意嫁才行,何况我只跟我喜欢的女人结婚,可惜阿寒你已经成为了凌大少奶奶。”李擎苍一如既往油腔滑调的,接触到凌越帆扫过来的一记眼刀,他也不敢随便调侃穆清寒了,补充道:“既然我没有结婚,又哪来的孩子呢。” 穆清寒知道自从温婉去见了穆郁修一面后,心情就变好了,她也放心了,此刻忍不住怼着李擎苍,“没结婚不代表没孩子,说不定李大少爷在外面把哪个女人的肚子弄大了,你就把私生子带回了李家。” 穆清寒的话音刚落下,就注意到在场的几人脸色全都变了,就连向来开得起玩笑的当事人李擎苍的面色都沉了下来,眼睛微眯着,以一种阴冷让穆清寒觉得陌生的眼神盯着她。 她难道又说错了话?穆清寒一脸懵逼,日哦,怎么这两天她总是歪打正着提起一些不该提的事? 不过看他们几人的反应,一定都是知道内情的,那就不怪她了,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平常一样调侃李擎苍罢了。 气氛凝滞,屋内一片寂静,穆清寒原本想转移话题。 第473章:骨子里是个狠人 谁知她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李擎苍的一声冷笑,语气里满含着嘲讽道:“我哪来的私生子?毕竟我可不像我爸那样,突然有一天就把比我还大了几岁的私生子带回了李家,让我和我妈措手不及。” “至此我妈生我时留下的病因怒极攻心而复发,这些年她越来越压抑,断断续续的在医院治疗着,多数时候都是躺在病床上度过的,所以有着这样一个父亲,凌大少奶奶觉得我会做出把私生子带回家这种令人恶心的事吗?” 李擎苍家里还有这种事?穆清寒目瞪口呆,没听到过风声,看来李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清廉正派啊。 李擎苍说这话时看了江明月一眼。 江明月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椅上,姿态端庄大气,垂着眼眸,唇畔一如往常带着似有若无的淡笑,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这番话。 李擎苍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暗沉。 温婉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擎苍的情绪,心里一沉,面上若无其事地开口,“好了,都过来吃饭,不要说无关紧要的事了。” 闻言李擎苍的气场一瞬间就收敛起来了,走到温婉身边,“姑奶奶,我听说了穆大爷入狱一事,你放心,我必定会尽一份力,你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嘛,我可是……” “谢谢。”温婉早就听腻了李擎苍自报家门的一番吹嘘,打断他的话,示意几人坐下来吃早饭。 “哦。”李擎苍一下子就焉了。 不过很快他就没事了,眼看着温婉要坐下,他连忙上前给温婉拉开椅子,一把推走要挨着温婉的盛祁舟。 他在温婉身侧坐了下来,一副护着温婉这朵娇花,不允许其他任何蜜蜂蝴蝶靠近的姿态,脸上写着“温姑奶奶是穆大爷的女人”几个大字。 盛祁舟好笑又好气,懒得跟李擎苍这种沙雕计较,走过去挨着凌越帆坐了下来。 李擎苍的性情一如往常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仿佛什么都没变。 温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愿今天李擎苍过来不是别有所图。 “刚刚凌大少奶奶提起我最近在忙什么,说起来也很有趣,你们就当笑料听听。”餐桌上也只是安静了那么五分钟,吃了半饱的李擎苍放下筷子,瞥了一眼斜对面的江明月后,转过头对穆清寒道:“我刚刚不是谈起了我爸带回李家的那个私生子吗?你们大概不知道,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过去那些年在暗黑派可是一手遮天极有势力的大佬,虽然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但前段时间被查出杀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你们还都认识,就是上次买凶刺伤温姑奶奶的那个叫苏小雅的女人。” 温婉脸色大变,警方当时不是说苏小雅是死于车祸吗?怎么转眼变成了不是意外,苏小雅是被季司深动手杀的? “更有意思的是苏小雅在生前填了一份表格,自愿在死后把自己的眼角膜捐出去。”李擎苍的目光掠过餐桌上目瞪口呆的几人,只有江明月依旧那么平静,好像屏蔽了一切。 李擎苍盯着江明月,眯眸笑了笑,“不知道苏小雅的眼角膜捐给了谁,现在警方正在调查中。如果查出谁用了苏小雅的眼角膜,就可以作为判断季司深是否杀害苏小雅的证据,所以换成我接受了苏小雅的眼角膜,为了报答季司深的恩情,保住季司深,我一定会在警方查到之前销毁一切线索。你说是不是,这位温姑奶奶新认的妹妹江小姐?” 江明月抬起头跟李擎苍对视着。 这一刻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即使唇畔依旧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脸上的神色却凉凉的,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平常隐匿起来的气场。 这让李擎苍愣了一下,原本以为江明月是个小白兔,没想到这女人跟温婉很像,骨子里是个狠人啊。 李擎苍顿时觉得自己的兴趣更大了,扬了扬眉,还要说些什么。 “够了李擎苍,你这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究竟想干什么?”温婉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看到江明月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攥在一起。 她指着门对李擎苍说:“你来这里如果是别有所图耍心思的,那还是立刻滚出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毕竟我和穆大爷也被你利用完了,你赶紧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吧。” “姑奶奶!”李擎苍一震,也跟着站了起来。 温婉的这番话让他羞愧不已,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姑奶奶,对不起。” 确实从一开始他接近温婉和穆大爷,就是因为季司深。 季司深和穆大爷走得越来越近,他围绕在穆大爷身边,很快就知道了季司深的弱点和江明月的存在,因此抓住了季司深的把柄。 只是没想到穆大爷一直都知道他的目的,现在连温婉也不希望他出现了。 或许今天他本就不应该来,何必给温婉添堵呢? 他应该私下找江明月。 “姑奶奶你不要生气,身体要紧,我这就走!”李擎苍低着头说,像是犯了错被家长骂的孩子,转身就往外走。 下一秒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面前,等温婉看清的时候,不知何时挣脱绳子跑出来的沈怡因为站不稳,而“砰”一下跪在了李擎苍面前。 她抓着李擎苍的裤子,“你说季司深杀了人?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是被警方逮捕了吗?李擎苍,我求求你,看在我们曾经交往过的份上,你转告季司深我被温婉绑架了,让他救救我,他再不来我就被温婉折磨死了!” “什么东西”李擎苍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地抬腿一脚就把沈怡踹飞了。 沈怡的身子砸向餐厅的门板,然后“砰”一下落在地上,温婉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下一秒沈怡一口血吐出来,抬手指了指李擎苍,“你……” 她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以这副样子面对着李擎苍,想说些什么,嘴角的鲜血却不停地淌出来,整个身子猛然趴在地上,当场昏死了过去。 “把沈怡带出去抢救一下,然后就放了吧。”温婉觉得沈怡够惨了,吩咐赶来的一条。 就在刚刚她收到了沈度发来的信息,沈度约她见面,也就没必要再囚禁着沈怡了,毕竟林惠淑还在她手上呢。 她并不想要了沈怡的命,那是犯法的,她何必为了沈怡而赔上自己的后半生呢? 第474章:人间不值得 虽然过去沈怡处处欺辱她,但也罪不至死,她对沈怡的惩戒也够了,那便留着沈怡一条命吧。 温婉也料定沈怡不敢报警,毕竟沈怡自己也是劣迹斑斑,报警无异于自掘坟墓。 这竟然是沈怡?李擎苍吃惊不已,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还真是她。 也不怪他看不出来,此刻沈怡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破了,露出的皮肤上全是伤,鲜血淋漓的,就连一张脸都因受伤肿得恐怕连她妈都不认识了。 够惨的啊。 当然,这也足以证明对她痛下杀手的温姑奶奶是个狼人,其实这女人要是狠毒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李擎苍冷眼看着沈怡被一条架起来粗暴地拖走,地上的鲜血一直蔓延出去,对此他却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惜。 当初他之所以和沈怡交往,是因为知道沈怡是沈度的妹妹,那天也是他对沈怡透漏了温婉要接管沈度的律师事务所一事,而后沈怡为了羞辱温婉,把他带了过去。 他顺理成章地认识了温婉和穆大爷,在以后的日子里插入他们的生活,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李擎苍转头看了温婉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走了出去。 “李擎苍,等等!”温婉想起什么,跟上去喊住李擎苍。 李擎苍惊喜地回过头,笑容灿烂满是真诚地问温婉,“姑奶奶,你有什么吩咐?” 这样熟悉的李擎苍让温婉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李擎苍藏的太深了,或许就连他这样真诚的一面,也是众多面具中的一种呢? “明月对季司深所做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季司深虽然喜欢她,但现在她心里仍旧装着亡夫,自从做了眼角膜手术后,季司深和她就没有关系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温婉的脸上冷若冰霜,盯着李擎苍说:“江明月她是无辜的,我希望你和季司深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她的身上,我不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服你放下仇恨,毕竟卧病在床多年的不是我的母亲,但是李擎苍,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你想要报复,便去找季司深,不要从明月这个柔弱女子身上下手。” “她没有错,相反,当年你父亲用尽手段取代了她父亲的位置,致使她家破人亡的是你们李家,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爸从她江家夺过来的。”温婉的语气里带着悲凉,字字诛心反问:“所以李擎苍,你有什么理由报复江明月呢?换作我是你,我一定会选择补偿她。” “我……”李擎苍在这番话里哑口无言,许久后他松开握紧的拳头对上温婉的逼视,“我知道了,穆太太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再找江小姐第二次。” 穆太太?好陌生讽刺的称呼啊,不过也无所谓了,温婉闭了闭眼。 听到李擎苍离开的脚步声,她突然开口问:“擎苍,你对我和穆大爷可曾有过半点真心?” 李擎苍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回过头怔怔地看着病房门口的温婉。 女人穿着单薄的病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更显得她的纤弱伶仃,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嘲讽和悲凉,仿佛看透了一切。 这一瞬间李擎苍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一阵窒息闷疼,眼眶慢慢红了,所有的愧疚和亏欠都化成了一句话,“对不起姑奶奶。” 温婉笑了,仰起头没让眼中的泪掉出来。 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那么坦诚又真心地对待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也没想着他们同等的付出和回报,可至少不愿被利用啊。 最初是董唯妆,紧接着是沈度、容家的容昭媛和容昭明姐弟二人,现在更是知道了李擎苍接近她的目的……等等,是不是他们都觉得她温婉良善好欺负? 这个世上还有几个真心待她的人?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企图,因各种利益牵扯或是恩怨情仇而围绕在她的身边,最后他们得偿所愿了,就把她这颗棋子弃了。 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利用她,她那么傻那么天真地任人宰割,直到现在她已经累了。 罢了,人间不值得,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从今往后除了对待穆郁修和老爷子几人外,她会把自己的心封起来,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踏入。 温婉双眸里一片通红,深吸一口气,没再和李擎苍说什么,转身准备回到病房。 “阿婉,你怎么站在这里?”恰在这时从几步远外传来一道斥责担忧的声音。 容昭明把手中提着的各种补品交给佣人,匆忙走到温婉面前,皱眉说:“眼睛也红了,你是不是哭过了?身体要紧,有什么事都要放宽心,快跟舅舅进去。” 温婉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赶来的容昭明,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也不知道这次容昭媛和容昭明姐弟二人过来是图什么。 餐厅里盛祁舟几人已经走了出来,警察在外面守着,穆清寒和凌越帆两人不能久留,跟温婉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江明月见容家的姐妹来探望温婉,也跟温婉告别,最后只有盛祁舟担心容昭媛找温婉麻烦而留了下来。 “阿婉,我已经发动人脉在警方那边疏通关系了。”容昭明接过赵姨递过来的一杯茶,叹了口气对温婉说:“但你也知道这次阿修犯的案子不轻,我的能力有限,你不要怪舅舅啊。” 温婉礼貌性地笑了笑,“我知道,麻烦舅舅了。” “怎么能说麻烦呢?阿婉和阿修你是我们的亲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容昭媛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以此遮掩她患病之下枯黄的气色。 见温婉垂着眼眸,她起身走过去坐在温婉身边,抱了抱温婉安抚道:“清者自清,我相信警方很快就会查明真相,到时候阿修就能平安回到你身边了。阿婉,你的心脏不好,切忌不要太过压抑忧虑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当然不希望穆郁修出事。 毕竟容家现在背靠着穆郁修这棵大树,她更希望温婉能在将来把容家做大做强,而且她还等着跟穆郁修谈判,想利用自己的这颗心脏换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全力帮着温婉和穆郁修。 第475章:心脏换利益 医护人员很快就过来为温婉做日常治疗,容昭媛和容昭明没理由再留下,放下带来的补品就跟温婉告别离开了。 两人坐上车子返回容家,中途容昭明接了一个电话,听着下属说什么后,他的脸色一点点变了,一再确认调查结果是否可靠。 不一会儿容昭明挂断电话,对上容昭媛询问的目光,容昭明仍旧有些震惊,脸色苍白着说:“二姐,查到了,那个要提供给温婉心脏的人竟然是沈度。” “你说什么?”容昭媛大惊。 法律和医疗上都有明确的规定,除了捐肾和献血、骨髓移植……等这些情况,不可取活人器官用于任何地方,比如眼角膜,只有在人死后才能无偿捐献。 而心脏……人失去了心脏无疑会死亡,可现在沈度还没死呢,而且他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活到七八十岁完全没有问题,怎么可能把心脏捐给温婉? “难道是因为沈度深爱着阿婉,便要通过自杀的方式牺牲自己,而把心脏换给阿婉?”容昭明也觉得不可思议。 很快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但据我所知,现在沈度和阿修已经成为了仇敌,他设计陷害阿修,就是为了把温婉抢过去,从今以后他代替阿修和温婉长相厮守。有着这样心思的沈度,怎么可能舍得现在死了,把心脏捐给阿婉呢?” 是啊,容昭媛蹙眉,始终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直到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容家别墅门口,容昭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阿修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杀了沈度!”容昭媛整个人一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除此之外也就只有这个目的能解释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容昭明,“穆郁修很清楚,在这个世上能让沈度心甘情愿去死的人只有温婉,所以其实这次是穆郁修故意设计自己坐牢,然后逼温婉找上沈度,让温婉把沈度送上死路。只有沈度死了,才能把心脏捐给温婉。” 容昭明目瞪口呆,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动不动的,很长时间都没有消化掉从容昭媛口中说出的事实。 “不行!我必须阻止穆郁修。”容昭媛在最短的时间内便以分析出了利弊,她不能让穆郁修把沈度的心脏换给温婉。 因为一旦这样,她的这颗适合温婉的心脏便失去了价值,她还怎么跟穆郁修谈条件,让穆郁修为了这颗心脏而求她? “沈度不能死。”容昭媛的眸子里闪过算计和狠毒,她咬着牙硬下心肠,双手颤抖着拿过自己的包,翻出手机后便要打电话。 容昭明终于回过神,见状连忙抓住容昭媛的手,“二姐,阿婉一定还不知道真相,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阿婉,否则她会承受不住的,到时候病发了,这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容昭媛拿着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冷冷地盯着容昭明,心里很清楚其实容昭明赞成穆郁修的做法,哪怕沈度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但为了救温婉,牺牲沈度又如何? 如今容昭明这个弟弟已经不向着她了,容昭明一心牵挂着温婉,希望温婉能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从此长命百岁地活着,却丝毫不考虑容家的利益和将来。 “二姐,你不要插手,你也看到了,阿婉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她不能再等下去。既然阿修已经为阿婉找到了合适的心脏,那便给阿婉换上。”面对着一向强势工于心计的二姐,这一次容昭明没有退缩,他迎上容昭媛逼迫的目光,“二姐,再怎么说阿婉也是大姐的亲生女儿,大姐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们理所应当代替大姐照顾阿婉,更何况只有阿婉康复了,才能帮助容氏不是吗?阿婉是个善良懂得感恩的孩子,我相信只要我们真心待她,以后若是容氏有难,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容昭媛以一种陌生又冰冷的目光看着容昭明。 这是她的亲弟弟啊,这些年来她和容昭明相依为命,处处为容昭明安排打理,多少次容昭明闯祸了,都是她救了容昭明。 但此刻听听容昭明说得是什么话? 容昭嫣早就死了,生前也没为容昭明付出过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容昭明还念着容昭嫣? 这些年她为容家牺牲得太多了,因为容昭明不成气候,她选择终身不嫁来守护容家,年过半百患上了乳腺癌,临死前她还在为容家和容昭明考虑,希望在她走后容昭明也能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过得逍遥自在。 她不惜用自己的心脏来换取利益,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可结果换来了什么? 容昭明不对她感恩拜德就算了,现在竟然反过来向着外人,她真想问问容昭明难道是狼心狗肺吗? 容昭媛气得胸口起伏,眼眶都红了,可容昭明依旧没对她认错,这让她险些吐血。 好好,真好! 这就是她一直爱着的、一心扶持的亲弟弟,容昭媛重重地点着头,什么都没说,攥紧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是二姐错了。”许久后容昭媛的火气全都压了下来,她收起手机,握住容昭明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真情实意地对容昭明道:“阿明,你说得对,阿婉是我们大姐的女儿,我们应该好好照顾她,放心吧,我不会让阿婉知道真相。我期盼着不久后她的手术成功,从此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容昭明本就是个傻白甜,见容昭媛眼中含泪,也松了口,他便没怀疑什么,打开车门下去,撑着伞绕到另一边把容昭媛接出来。 容昭明并没有看到容昭媛嘴角勾起的笑,冷血到了极点,她怎么可能让穆郁修顺利给温婉换上沈度的心脏呢? 等着看吧,穆郁修和温婉让她跟容昭明两姐弟失和,这笔账不能算了,她绝对不会让穆郁修如愿以偿。 下午温婉换好了衣服,准备去沈度的别墅,走出卧室的时候,碰上赶过来的盛祁舟。 “大嫂,林惠淑要求见你一面,不过被我回绝了。”盛祁舟对温婉说。 林惠淑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其中一人,为了防止林惠淑对温婉说什么,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他当然不允许林惠淑见温婉。 温婉有些惊讶。 第476章:孤注一掷 换做以前,盛家二少若是不想让她见林惠淑,就绝对不会让她知道林惠淑对她提出了见面的要求,毕竟林惠淑是在盛祁舟手上,什么话只有通过盛祁舟来传达。 是盛家二少变了吗?不再像以前那样独断专行,竟然也开始尊重旁人的感受了。 “回绝就回绝了吧,我原本也没打算见她。”温婉垂眸理了理大衣袖子,不甚在意道。 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沈度谈判。 盛祁舟听后并没有离开,挺拔的身躯拦在门前,挡住温婉的去路,皱眉说:“大嫂,你有没有想过沈度为什么约你去他的别墅?你这一去无异于入了虎穴,风险太大了。你不要急于答应他,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他约出来在公众场合见面。” “是啊,他还不让我带着一条他们十个保镖过去,确实挺危险。”温婉认同地点头,下一秒却抬眸紧盯着盛祁舟,眼神暗沉地问:“二少,你有枪吗?借一把给我。” 盛祁舟整个人一震,瞳孔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俯身握住温婉的肩膀,惊讶地喊着,“大嫂!” “你放心,我有分寸。”温婉倒是云淡风轻的,抬手拉开盛祁舟握住她肩膀的手,异常平静却也冷漠地对盛祁舟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把枪拿出来,你不是担心沈度会故技重施对我做什么吗?那我拿着枪权当防卫好了。” “我若是不小心防卫过当杀了沈度,到时候你和学长可要救我,不过我觉得也不是什么重罪,有你和学长这群大佬们在,我不会有事的对吧?”温婉开着玩笑,看起来不像是失去了理智。 可盛祁舟心里很清楚,为了让沈度认罪,继而救出穆郁修,温婉已经孤注一掷了。 “好。”盛祁舟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这只是一场戏,他们所有人都在演戏,也只有温婉被蒙在鼓里,付出了所有的真情实感。 他不敢想象温婉知道所有真相后会怎样,就像穆郁修说的,这辈子都绝不能让温婉知道。 盛祁舟压着心里的痛,转头用眼神示意何熠去给温婉找一把女士手枪来,他对温婉说:“我送你过去。” “好。”温婉没有拒绝,抬腿走出病房,一步一步都很坚定,透着决绝和不顾一切。 盛祁舟捏了捏手指,过了一会儿才跟上温婉。 三人离开医院后坐上车子,半个小时的路程才到沈度那栋位于郊区的别墅。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温婉站在盛祁舟为她撑着的伞下,看着风雪中屹立着的房子,只觉得恍如隔世。 两年前刚回国的时候,她以为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如今这里竟成了她最不愿踏入的地方。 真是世事无常,谁能预料得到未来呢? “二少。”何熠把用牛皮纸袋封着的手枪递了过来。 今天他调动了盛氏集团的一部分保镖,足足有五十人,此刻他们分散在四周,把沈度的别墅团团围住,更何况有他在,沈度想对温婉做什么,恐怕没那么容易。 “好。”温婉点头,没拒绝盛祁舟的好意,对着盛祁舟伸手。 盛祁舟见温婉坚持,还是把手枪递给她,想起什么,“你会不会用枪?大哥在射击场教过你吗?” “我不会,我连玩具枪都没有碰过。”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整个天地寂静无声。 温婉纤弱的身形站在雪中,容颜模糊,语气却透着坚定和执着,“但是为了学长,我连死都不在乎,还怕这枪伤到我自己吗?” 盛祁舟感知到温婉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凛然气场,他的心头微微一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教了一遍温婉怎么使用这把手枪。 “好。”温婉学一遍就会了,把枪收起来走入大衣口袋中,一直到了门前,她按响门铃。 很快有女人从里面打开门,温婉看着把头发绑起来,身上穿着围裙的韩琦莉愣了愣。 此刻的韩琦莉温柔大方,很居家贤惠,跟初遇时那个干练精明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今她成了沈度的女朋友,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她会做一个很好的妻子吧? 但不要怪她,她今天来就注定了会扼杀掉韩琦莉这段求了多年刚开始的爱情和幸福。 “我正在做饭,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韩琦莉看起来单纯快乐,仿佛邀请客人般把温婉和盛祁舟请进门,心里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幸福就宣告了结束。 温婉在客厅里见到了沈度。 他穿着白色毛衫伫立在落地窗前,看上去温润年轻,背影挺拔,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衬得他周身都显得落寞孤独。 沈度听见动静后转过身,看到温婉和盛祁舟站在一起,他扬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穆太太果然魅力非凡,即便老公入狱了,也有盛家二少这样在t市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做穆太太的护花使者,为穆太太鞍前马后。” “是啊,就连沈先生也喜欢我大嫂,为此做出了种种极端的事来。”盛祁舟神色未变,接过沈度的话,“可我并不希望沈先生钟情我大嫂,因为你的爱太可怕了,我大嫂实在承受不起。” 沈度握紧了拳头,目光落在温婉身上时,微微抿起薄唇,“我想你跟你单独谈谈,可以请盛家二少回避一下吗?” 温婉当然不会怕了沈度,侧过头示意盛祁舟去会客室喝杯茶。 “二少,请。”韩琦莉带着盛祁舟进去会客室前,担忧地看了沈度一眼。 无论怎么说沈度都是温婉的哥哥,只要沈度愿意去警局自首认罪,温婉应该不会为难他吧? 盛祁舟抿了抿唇,目光在温婉放入大衣口袋里的手上扫过,迟疑数秒,他还是跟着韩琦莉离开了。 沈度仿佛料到了一切,此刻他很平静的样子,只是嗓音里的沙哑和颤抖表明了他心中的痛,“阿婉,穆郁修坐牢了,你的选择便是牺牲我,让我揽下所有罪名而救穆郁修吗?” “我的选择?沈度,你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吗?从董唯妆死后你就一意孤行,在暗中实施着你的计划。”温婉压制着心中翻涌的狂潮,发出冷笑声,“为了设计学长,你牺牲掉了同伴陆卫航,现在学长坐牢了,沈度你的目的达成了吗?如果没有,我想知道接下来你还会做什么?” 第477章:最后的对峙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是不是你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不,早在几天前周美妍给你下药的时候,你就已经这样做了。” 沈度闻言面色抖白,向来沉静的深眸里浮起淡淡的血丝,摇了摇头,“温婉,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我爱你啊,我……” “你给我闭嘴吧沈度。”温婉往前走出一步,脸上带着冷意,字字充满了讥诮,“你没有让我去死,你只是连同陆卫航绑架了我,让我险些死在周美妍的手里;你还差点玷污了我,最后警察闯进来要抓走我,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警方的监视中;我病发只能在医院里养病,情绪不能激动,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等等,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难道不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吗?沈度我问你,你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不会死?还是你也认为我的命太硬,每次都可以挺过来?” “温婉,我并不想这样。”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客厅里的光线也是一片昏暗。 但沈度凝望着温婉的那双眼眸却异常的明亮,里头的情感浮浮沉沉,压制的痛苦呼之欲出,“我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穆郁修,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伤害你。”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的深情吗?沈度,直到这一刻你竟然还在强词夺理。”温婉的眼眶因为愤怒而发红,气极反笑。 她隐忍许久,在沈度的态度中所有的恨意全都爆发了,消瘦的肩膀颤动着,眼中的泪水随着激烈的情绪齐齐迸溅开来,她大声说着,“当初你在牢里的时候问过我,我的选择是你还是学长,我给过你答案了,现在你问我是不是会牺牲你而救学长,沈度,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那我也不介意再说一遍,我会选择牺牲你来救学长,所以你去死吧沈度,只有你死了,学长才能安全。” 沈度的身形猛地一震,只觉得一把刀子捅入自己的心脏。 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话从温婉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那么痛。 “为什么是我死,而不是穆郁修?”沈度的脸色发白,双手握成拳,两片薄唇哆嗦着,红着眼睛低吼着问温婉:“温婉,穆郁修入狱并不是我设计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当初是你骗了我,那个时候你说你不爱穆郁修了,你要离开他,我便帮了你,为什么现在你反过来指责我?” 沈度咬着牙,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痛心又失望的,“温婉,我错了吗?就算我错了,那也只是因为我爱你!为了你,我情愿双手沾满鲜血,我情愿让我的灵魂肮脏。” “是,我是骗了你,但那是因为你先伤害我爱的男人,如果你没有三番五次对学长下手,我怎么会骗你?我不过是在守护我的东西、在保护我的男人,我何错之有?你有什么立场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温婉脸上泪水涟涟,睁大眼睛盯着沈度,带着恨和痛,“根本就是你一时偏激,一次又一次地陷害学长,我才在不得已之下做出了欺骗你的反击行为。” “沈度,你说你爱我,你觉得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不能接受,就是我的错吗?那我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不应该让你爱我才是对的?或者追根究底,我这个女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若是早死了,你沈度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早该死的,我就是一个罪人……你说啊沈度!你不是理直气壮吗?你说是不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就不会做这些事了?!”温婉说到最后激动地走向沈度,歇斯底里的,有什么重物震击着她的心口,剧烈的疼。 她抬起一只手按着胸口,弯下腰去,刚走到茶几前就因为支撑不住而跪了下去,另一条手臂撑在茶几上,眼泪“吧嗒吧嗒”地砸下来。 如果她没有骗沈度,沈度还会不会因为爱她,想救她脱离穆郁修,而对穆郁修下手? 无从得知。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假设,根本没有确切的答案和结果。 “温婉!”沈度见温婉面色惨白,听到她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他所有的愤怒和痛恨全部烟消云散,继而转成心疼。 他几个大步冲过去,抬起手掌紧握住温婉颤抖的肩膀,“别哭……” 他一直都知道温婉是他的弱点,她的眼泪对他来说更是致命的,看着她哭成这个样子,他的心被撕裂,扯成两半。 痛不欲生。 大手一再地收紧,沈度那双深幽漆黑的眼眸里,渐渐被雾气笼罩,他弯起手臂拥住温婉,嗓音嘶哑到了极点,“别哭,温婉……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沈度……为什么你要伤害那么多人?”温婉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泛滥成灾,她哽咽着,语不成调,“你知道吗?你是我哥哥,也因为韩琦莉的请求,就在那天韩琦莉把你带走后,我便想着算了放过你吧,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都一笔勾销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真正的计划才开始实施?”温婉崩溃了,想到此刻在监狱里受苦的穆郁修,她就完全失去了理智,痛不欲生,哭着质问沈度,“为什么你要陷害学长藏毒,联合宋初凝让他坐牢,甚至因为枪杀陆卫航而面临着被判死罪的局面?学长怎么能死?沈度,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你收手吧!我求你了……” “阿婉……”沈度怔怔地看着此刻哭得泣不成声的温婉,心痛如刀割。 从他一步步走上歧路开始,温婉就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一丝的软弱,这一年下来她把他当成最大的仇敌,怨他、怪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只有此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极了当年离开穆郁修去国外的时候,那个无助又孤单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女孩。 温婉不知道他从来不怕她恨他,哪怕她杀了他,他都甘之如饴。 他此生最害怕的是温婉的眼泪,温婉一哭他就什么都妥协了,觉得就算立刻把自己的命给温婉都可以。 沈度的双眼里卷入浓重的猩红,盯着温婉看了很久,眸子里有晶莹的碎光闪过。 第478章:她终于还是下手了 他突然弯起手臂,用力地揽了温婉的脖颈过来,突然就那样吻上温婉的唇。 温婉猝不及防,眼睛大睁着,所有的泪水顿在瞳孔里,回不去也流不出来。 她呆愣的短短几秒时间里,沈度用牙齿顶开她紧闭的唇,温热的舌头钻入她的口腔,在她柔软的内壁推挤顶撞、攻城略地。 生平第一次这么深切地品尝她的美好,沈度发了疯,双眸紧闭在一起,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不停颤动着,一如他“砰砰”跳动的心脏。 太快太猛,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庆幸自己做了这一切、突然庆幸自己变得如此疯狂、庆幸这一场单恋让他如此奋不顾身。 若不是如此,他想他永远都没有勇气对她说爱,永远没有机会这样吻着她。 他为她甘愿沉沦、甘愿毁灭自己。 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客厅里一时间死寂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沈度来说这一吻便是天荒地老,便是沧海都变成桑田般那么漫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也满足了。 “啪!”耳边突然响起巴掌声,沈度感觉到了疼痛。 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被转移的注意力再度落到温婉的唇上。 嫣红的,在天光下泛着水光,潋滟生辉。 他的眼中只剩下这一处风景,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无法与之相比。 “沈度……”温婉平息几秒,刚试图开口,只觉得面前一抹黑影闪过,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她整个人都被这一片阴影笼罩,腰间扣上一只大手。 沈度用强健的臂弯捞起她的腰,几步把她逼到落地窗上。 他低下头,滚烫的薄唇再次贴上她的。 “呜呜……”温婉叫出声来,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屈辱地别开脸,却被沈度的大手掌控着后脑勺扳回来,吻得更深、更重。 温婉的眼睛盯着沈度近在咫尺的眉眼,片刻后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去。 一颗心碎成无数片。 盛祁舟就在会客室里,但温婉并没有喊他,她变得非常平静,心如死灰,从外套口袋里慢慢地拿出手枪,而后抵上沈度的脑袋。 沈度感觉到冰冷坚硬的枪口后整个人一震,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温婉的脸,许久都忘记了动作。 “你要杀我?”终于,沈度放开温婉,嗓音里带着难以置信问:“你竟然要杀我温婉?你下得去手吗?” “我绑架了林惠淑和沈怡,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沈度,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温婉抬着胳膊把枪口贴紧沈度的脑门,眼中的泪结成冰霜,浑身上下带着浓烈的杀气,“如果你不去警局自首认罪,那我便杀了你,大不了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我相信警方很快就能查到真相,到时候学长同样会安全。沈度,用我的一条命来换学长的平安,值了。” 沈度闻言脊背一震,挺拔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 他摇着头往后退着,依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温婉竟然为了救穆郁修而选择牺牲她自己吗? “沈度,这是你逼我的。”话音落下,随着“砰”一声枪响,温婉对着沈度开了枪。 下一秒沈度整个人猛地一晃,瞳孔大睁着,视线里只看到温婉那张冷若冰霜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脸。 他忽然笑了笑,慢慢地瘫下去。 “沈度!”韩琦莉听到动静后从会客室里跑出来。 温婉的那一颗子弹射中了沈度的腿,她冲上前扶住即将倒在地上的沈度,泪水夺眶而出。 “砰”一下,温婉手中的枪掉在地上,手腕无力地垂下来,枪战片里主角用枪的画面要多帅气有多帅气,实际上手枪哪是那么容易使用的? 尤其是温婉这种第一次摸到枪的人,在握住枪把时无法掌控其松紧度,子弹射出的那一刻,枪身猛烈地跳动,枪把撞击到温婉的手指关节,反倒把她自己也伤了。 此刻她的手腕仿佛断掉一样,雪白的手指上已有鲜血涌出来,十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盛祁舟也出来了,看到这一幕吃惊不已,几步走到温婉身边,见温婉受伤了,他连忙抓住温婉的胳膊,准备带走温婉,处理伤口。 “我没事。”温婉甩开盛祁舟,往前走向被韩琦莉扶着的沈度,她渐渐平静下来,但看上去似乎更残忍冷血了,“沈度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你知道吗?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死对你来说是最大的解脱,所以我不仅不会让你死,我还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在每个午夜被噩梦缠身,一辈子让你受着良心的谴责和煎熬。” “还有……”温婉的手伸入大衣口袋里,对着沈度摊开手。 她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多年前沈度送给她的那枚紫色钻石耳钉,温婉双目通红,一字一字都是那么刻骨,“这个还给你,如今我什么都不欠你的了,我这辈子没有恨过什么人,沈度,你是第一个,我绝不会原谅你。” 温婉加重语气重复一遍,“到死都不会原谅。”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沈度从韩琦莉的肩膀上猛地抬头,刹那间透明的热液从猩红的双眸里涌出,在白皙英挺的面容上连成串,滑到下巴。 钻石璀璨的光芒刺入眼睛,温婉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掌心里,把那小小的耳钉都浸泡在了一片汪洋里一样。 最终她抬起头,用尽力气把耳钉丢在沈度脸上,随着猛然拔高的声音,她整个人都在颤动,低吼的声音回响在偌大寂静的客厅里,“还给你!全部还给你!” “叮”,耳钉从沈度的脸上滚落,掉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沈度似乎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残红的目光紧跟着耳钉滚落的位置,目光变得僵硬,一动也不动的。 许久后沈度猛然推开韩琦莉,在韩琦莉的哭声中,他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走过去,地板上全是鲜血,触目惊心。 沈度却丝毫不在乎,艰难地走到角落里后,蹲下身捡起耳钉,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他转过身靠上落地窗,双膝弯下来,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挺括的肩背佝偻着。 这一时刻窗外大雪飞扬,男人屈起两条修长的腿,把脸深深地埋进去,终究还是失声哭了出来。 第479章:最后的心愿 尖锐的耳钉扎着他的掌心,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攥紧,有鲜血涌了出来,可这一点血远不如他心上滴出来的多。 “沈度!”韩琦莉打电话叫来医生后,她跑过去“砰”一下跪在地上,把沈度拥入怀中,陪着沈度一起哭。 温婉在客厅里站了很长时间,她抬手擦了擦满面的泪水,正准备离开这里。 沈度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婉,我会去警局自首认罪,还穆郁修一个清白,但我有个条件,你可以陪在我身边三天吗?只要三天,三天就够了。” 温婉猛地顿住脚步,手指一根根捏起来,许久都没有回答沈度。 盛祁舟拧起眉头,正想劝着温婉不要答应沈度。 这时沈度自嘲地笑了一声反问他:“你在担心什么盛家二少?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对阿婉做什么吗?” 盛祁舟目光凉凉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沈度,这一刻忽然有些同情他。 “是啊,你一定是在害怕我会对温婉说什么。”沈度靠在韩琦莉的怀里,满面的泪水。 因为受伤唇上没有丝毫血色,他苦苦支撑着,没让自己昏死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盛祁舟攥紧的拳头上,闭眼无力地笑了笑,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悲凉,“放心吧,今天这个最好的机会我都没有说出来,以后我当然也不会说,如你们所愿,我成全穆郁修,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入棺材里。你不要留下来,外面的人也不能踏入进来,我只要温婉陪我,这是我最后的遗……心愿,请你满足我。” 温婉最终还是没迈开腿。 几个医生很快便赶来了,因为韩琦莉在电话里说明了沈度中弹,医生们早有准备,以最专业的手法给沈度做了手术。 沈度陷入了昏迷,被抬进卧室里休息。 而温婉手腕上的伤也处理好了,后来她捧着韩琦莉递来的一杯热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动也不动地看着落地窗外飞扬的雪花。 这场雪下得可真大,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雪白,无边无际的,仿佛永远不会停下来。 温婉闭了闭眼,耳边响起韩琦莉的声音,“沈度心里挂念着林女士,既然你们已经谈好了,那么还请穆太太放了林女士吧,还有……沈度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我不希望穆太太你再伤他一次,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第480章:沈度番外 温婉的那一枪让我昏睡了很长时间,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是十六岁以前的温婉,那个时候她还没遇见穆郁修。 她把其他女生托人转交的情书递给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在我沉下脸发怒之前,转过身就跑开了。 g大校园里有一条种满紫藤的路,上百年的时间了,每到春天开花的时候,紫藤花遮天蔽日,如瀑布般垂落在道路两侧,人走在紫藤花架下,一切都静悄悄的,细碎的阳光洒落下来,仿佛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梦里的温婉就奔跑在紫藤花架下,长发飘飘,随着裙摆一起扬起来,她的身影宛如一只蝴蝶般轻盈美丽,眨眼间就在我面前飞走了。 那个时候的温婉勇敢、明媚,在我面前却总是小心翼翼的,她有点怕我,试图讨好我,一旦我给了她好脸色,她就会很欢喜。 十六岁以前的温婉多单纯啊,她只是想和我这个哥哥好好相处。 可我对她却跟林惠淑带我进去的每一个家庭里的兄弟姐妹一样,冷漠疏离。 因为我知道林惠淑骗到了钱,很快就会脱离这个家庭,每个家庭不过是我的暂居之所,我很快就走了,我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感情跟他们做朋友,以免日后有所牵扯。 但是谁能想到呢? 多年来身经百战从未失手的林惠淑,竟然在遇到温文后,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失败的滋味,她爱上了温文。 也正因为如此,我的人生轨迹彻底发生了变化。 这一场梦全都是温婉的十六岁之前,没有发生后来的恩恩怨怨和算计阴谋,即便我和温婉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在那些年里形同陌路,如今回忆起来也是我短暂的人生中最快乐美好的一段时光。 我不愿醒来。 我想拥有着那样的温婉,在梦里没有穆郁修,她还是每天拿情书给我,我会把其他女生送的零食和一日三餐全都给她。 那个单纯明媚的少女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想在梦里永远守护着她,一遍遍重温着那段时光。 但最终我不得不醒来,我不能就这么死了,至少不能死在温婉的手中,因为我不想让她承担杀人这么重的罪名。 另一方面,她虽然恨透了我,但我心里很清楚其实她并不希望我死,我若是死了,她必定也会难过,日日夜夜遭受良心的谴责。 更何况我还没有去警局自首,满足温婉的心愿救出穆郁修,我还惦记着韩琦莉,还有一些话没来得及对她说……等等,我想做的事情那么多,在我临死前,我一定要全部做完才行。 我感觉到睡梦中自己流了满面的泪水,却还是狠下心跟梦中的温婉告别,就如当年我把她送去国外的时候一样,我极其艰难地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 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鹅毛般的大雪依旧下着,纷纷扬扬的,壮大美丽,我隔着玻璃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的布幕。 刺目的雪光照得我眼睛酸疼,过了许久我才适应。 卧室里窗明几净,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的粉色百合花,已经完全绽放了。 浓郁的香气四溢,沁人心脾,知道这是韩琦莉摆在这里的,我突然觉得很安心。 自从韩琦莉来了以后,这个原本空旷偌大的别墅充满了生活气息,她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温柔贤惠得让我都感到意外。 可盐可甜,在职场上她是不近人情为民请命的律师,脱下职业装后她变成了最称职的女朋友,大概无论哪个男人拥有了她,都会很幸福吧。 我的手被女人柔若无骨的一双手紧握住,抬眸看到韩琦莉趴在我的胳膊上睡着了。 我心疼不已,动了动手指,慢慢地收拢掌心跟她十指相扣。 第481章:是爱上她了吗 “沈度,你醒了?”韩琦莉突然醒了过来,见我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眼中的泪再次夺眶而出,抬手摸着我的额头,话语里透着焦灼和担心,“你感觉怎么样了?还发烧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熬了粥,现在下楼给你端上来好吗?” 韩琦莉说着就起身了,我突然手下微一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她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栽倒,我连忙弯起胳膊搂住她。 下一秒她跌入我的胸膛。 “沈度……”韩琦莉片刻的惊慌后,顺势躺在了我的胸口。 她的脸贴着我心脏的位置,用一条胳膊环着我的腰,眼中的泪汹涌不绝,表情里透着满足和安心,“你睡了那么久,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幸好,幸好……” 女人热泪滚滚,很快就把我单薄的白色衬衣浸湿了,湿热的液体如火般灼伤着我的皮肤,我抬手摸了摸韩琦莉的脸,“不要哭了。” 自从跟我在一起后,韩琦莉流了太多眼泪,即便我已经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对待我了,但我能感觉到韩琦莉爱我。 我真害怕如果我离开了人世,她能不能支撑下去。 “琦莉,我们要一个孩子吧。”我望着窗外飞扬的大雪,沉默了许久,大手抚摸着韩琦莉的头发说。 若是韩琦莉怀孕了,以后为了孩子,她也会坚强地生活下去吧,这是我能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沈度?”韩琦莉猛地从我胸口抬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她那么不自信,以为直到此刻我说会和她好好过下去的话只是敷衍,这个让人心疼的女人,遇到我以后她那么患得患失。 “你自己上来吧。”我拉了拉韩琦莉,拍了拍床。 韩琦莉顿时脸色爆红,意识到我现在就要开始后,她冷静地摇着头,“不行!你还受着伤,还是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 “所以要辛苦你了。”我开口打断韩琦莉,语气认真,没有半点调笑意味。 我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所以要利用这最后短暂的时光和韩琦莉欢爱,但愿她是易孕体质,能在这三天里怀上孩子。 韩琦莉大概也想到三天后我就要去警局自首了,也不知道会判几年,到时候连见一次面都难,只有抓住这几天的机会了。 “好。”韩琦莉没有再犹豫,咬了咬牙,脱下衣服很坚定地上了床。 以往和董唯妆欢愉时我总是想着温婉,而此刻跟韩琦莉在一起,我满心满眼都是她,我是爱上她了吗? 不。 我只是放弃了温婉,彻底把温婉从我心里驱赶了出去。 说起来,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温婉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依偎在别人的胸膛。 那一年在聚会里我喝醉了酒,就那样和送我回房间的董唯妆顺利成章地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和董唯妆躺在一起时,我第一反应不是为得到g大的第一女神而感到幸运,反而是慌乱、自责、愧疚、难以面对……在这种情况下,趁着董唯妆还没有醒来,我穿上衣服落荒而逃。 我回到了家中。 说起我跟随母亲嫁过来的这个家,我不得不提起温婉的父亲温文来。 无可厚非,容昭嫣那样的传奇女子愿意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可见这个男人必是人中之龙,他们两人为了在一起选择放弃一切而私奔,也就说明他们的爱情有多轰轰烈烈、感天动地。 事实也是如此,印象中的温文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气度、才华、为人处事上……各个方面,皆是我所仰慕钦佩的,甚至在以后的时间里,我把他作为学习的榜样。 温文很爱容昭嫣,哪怕容昭嫣在温婉十岁时就因心脏病去世了,我这个旁观者却那么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对容昭嫣的那份眷恋。 正因为温文爱容昭嫣太深,那几年里我始终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不为容昭嫣守身如玉,反而再娶,何况以他的精明睿智,我不相信他没有看出来林惠淑其实是个诈骗犯。 那么他为什么娶林惠淑? 因为林惠淑长得漂亮? 林惠淑漂亮是没有错,但跟容昭嫣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 那么就是林惠淑跟容昭嫣有几分相似,温文娶她,只是因为心中还存有一丝念想,把林惠淑当成了替身? 但我却没有发现林惠淑跟容昭嫣的半点相似之处,反而她们两人从各个方面都是云泥之别,容昭嫣如同天上高贵求而不得的明月,林惠淑却如一只苍蝇。 那么是因为温文真的爱上林惠淑了吗? 不。 在我看来他不仅不爱林惠淑,甚至他对林惠淑连半点情义都没有,他们之间的相处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是分房睡。 所以温宁出生后,我一度怀疑温宁不是温文和林惠淑的女儿,后来我去做了亲子鉴定。 果然,温宁是林惠淑和其他男人的女儿,那个男人是林惠淑要杀害温文,得到温文的财产后,林惠淑为她自己找的下家。 那天温婉从厨房中走出来,即便温文家里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贫寒,温宁穿的衣服都是名牌,温婉身上的裙子却是陈旧的,而且洗得发白。 但这种白色丝毫比不上她的肤色,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里,我脑海里最深刻的就是她的雪白冰肌,也影响了我在女人这方面的审美,我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 她给林惠淑斟茶时,林惠淑故意把滚烫的茶水倒在她的手背上。 茶杯破碎,林惠淑甩了温婉一个耳光,反过来骂温婉太不小心。 温婉蹲在地上捡碎片,低着头连声说对不起,割破了手指,她恍若未觉。 我看到她白皙的后颈和手指上冒出的血珠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揪了一下。 温文看到林惠淑这个恶毒的后妈虐待他的亲生女儿,他的表情是那么漠然,连温文这个亲生父亲都不护着自己的女儿,身为异父异母的哥哥,我更没有立场去帮温婉了。 家里总共五个人,林惠淑和温宁两人整天打骂温婉,我和温文选择冷眼旁观,可见温婉那时过得是怎样一种生活。 所以此刻回想起来,我终于懂得温婉为什么会说穆郁修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亮光。 第482章:我输了 如果在温婉最艰难的岁月里,我选择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她爱上的人会不会是我?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答案无从得知。 时光走马观灯,一晃而过。 温婉17岁,也是我来温婉家里的第七年。 那时我还是没有发现自己对她动了心,也或者说我有了董唯妆这样女神级的伴侣,我找不出对那时默默无名的温婉动心的理由。 林惠淑还是对温文下手了,在容昭嫣死后,温文郁郁寡欢,很快就患上了抑郁症,他明知道林惠淑在他喝得那杯水里下了药,却还是选择喝光了。 温文没有报警,反正他也不想活了,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他把我单独叫过去,解答了我曾经所有疑惑的问题。 温婉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早就下了死亡期限——活不过三十岁。 容昭嫣去世时,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请求温文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心脏,一定要救他们的女儿。 温文痛哭着答应了爱妻的遗言,之后的几年里,温文不光是为了完成爱妻的遗愿,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女儿,他过山穿水、长途跋涉,在世界各地寻找与温婉相匹配的心脏。 皇天不负苦心人,温婉十岁那年,温文终于找到了。 而这个和温婉心脏相匹配的人,竟然就是我。 所以之后发生的一切也都顺理成章了。 他娶了诈骗犯林惠淑,要求林惠淑把我也一起带过去,甘愿委屈他自己,对女儿狠下心,更是甘愿被林惠淑骗了他和容昭嫣的万贯家财,所为的,也只是我的一颗心脏。 我如何回应奄奄一息的温文? 原谅我,我无法答应。 因为我无病无痛、身体健康,如果把心脏给了温婉,就意味着我必须死。 先不说其他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而去救别人的英雄,也只是一小部分。 而我,不在那一小部分里,我不想做英雄,我只想平平凡凡安安稳稳地活着,哪怕是苟且偷生。 所以我很坚决地拒绝了温文要我把心脏给温婉的请求。 温文把剩下的最后一笔巨额财产分给了林惠淑和我,算是对我的补偿,让我照顾温婉,临死前他对我说:“阿度,我不勉强、也勉强不了你,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我把温婉送去国外,告诉她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把温文留给我的那笔钱分时间段给了温婉,用于她在国外的所有花销。 我让温婉离得远远的,逃避着她,温文的话如同一个魔咒,我企图改变他一早就给我定下的命运。 然而七年的时间,亦没有让我忘掉温婉,反而随着我去国外一次次地看她,在某一次有个异性对她表白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爱上了她。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温文一语成谶,多年后的今天,我果然没逃掉他的安排,一念成魔,因为爱温婉,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董唯妆死后,我以前坚持的一切都彻底崩塌了,我开始布局陷害穆郁修时,我想着无论成败,为了救温婉,我都会选择一死。 事实上我输了。 我以为我城府百尺,我滴水不漏,可结果我不及穆郁修的三分之一。 从一开始,他就看破了我的整场局。 所以他和温婉登记结婚证请我吃饭那天,他才会说我知道的太多,他不会留我的性命。 如今想想,他不是从那时开始才对我起了杀心的,或许在几年前他也得知我的心脏与温婉匹配时,他就想杀死我,把我的心脏给温婉了。 我借董唯妆之死把自己弄进牢里,这是我第一次陷害他,也是为了挑拨他和温婉的关系。 而他将计就计,做了一场戏给所有人看,更给温婉看。 温婉为了我多次跟他发生争吵,其实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包括我往后的每一步,都是他故意退让。 他把将计就计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在赌温婉会站在哪一边,他同样在赌温婉会选择舍弃谁。 后来他开始反击了,在警方并没有查到陆卫航违法犯罪的证据,陆卫航还没有开始逃亡的时候,他告诉温婉是我在背后利用关系人脉保住了陆卫航,让温婉开始怀疑我。 温婉病房里的磁卡确实是我不小心而被穆夫人的人盗走了,穆郁修却让温婉觉得是我故意把磁卡交给了穆夫人,让穆夫人进入病房,差点害得温婉命丧黄泉。 在穆郁修的示意下,李擎苍把我囚禁起来,穆郁修放任韩琦莉找上温婉,利用温婉把我放走了。 一来他是在试探温婉对我还有多大的宽容,再者,他很清楚我若是死在了他手里,温婉必定会恨他,他不想因为我而跟温婉有了隔阂。 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引我自掘坟墓,让我走上绝路,顺理成章旁人看不出任何破绽,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死有余辜,包括温婉在内。 李擎苍接近穆郁修和温婉是别有用心,穆郁修一直都知道,他反过来利用了李擎苍,带着李擎苍闯入季司深的家中,上演了一出枪杀苏小雅的戏。 其实当时他并不打算杀了苏小雅,他和季司深达成了协议,在季司深制造了一场车祸取了苏小雅的性命后,宋初凝见时机正好,便跟我合作。 这一切都是穆郁修在背后推动,他一步步瓦解温婉对我的信任,让温婉开始怀疑我、恨我,甚至到了现在温婉只想让我去死。 我联合陆卫航绑架了温婉和穆清寒是真,但温婉却不愿相信在这场局里,我其实是被穆郁修设计了。 那天温婉把沈怡绑在了洗手间里,跟温婉进行视频通话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韩琦莉带我离开后,穆郁修竟然自己把毒藏在了屋子里,故意让警察搜查出来。 当然,警察也是他叫过去的。 穆郁修那么轻而易举地反败为胜,他做了这一切,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甚至送入地狱,所为的也只是我的一颗心脏。 穆郁修的手段多高明啊,杀人不用刀不用枪,甚至不用见血,更不用他亲自动手,他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奉上一颗心脏给温婉。 那一次在穆郁修的授意下我被李擎苍囚禁了起来,盛祁舟来找过我,他从池北辙手里拿来了我之前填写的器官捐赠登记表。 第483章:就一直恨着我吧 他知道我最终会为了救温婉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他说我们来打个赌吧。 盛祁舟和穆郁修不会杀我,毕竟那是犯罪的,要偿命,他们利用了温婉。 盛祁舟说给温婉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温婉最终舍弃的是我,那就是我输了。 我输了,我就心甘情愿去死。 如果我赢了,我为了救温婉,我还是要去死,但穆郁修会给我陪葬。 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因为我爱温婉,无论我是输是赢,我都要把心脏给温婉,区别在于我赢了,穆郁修会死。 是的。 穆郁修用自己的生命在赌,赌温婉会不会为了救他而置我于死地。 结果是穆郁修赢了。 当温婉说出那句,“沈度,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吧!”的时候,这场局已经分出了胜负。 我输了。 我不自量力,我高估了我在温婉心中的地位,为了穆郁修,她让我去死。 呵呵—— 温婉,你让我去死? 其实何须你说? 为了救你,我早就做好了放弃自己生命的准备,早在你回国后第一次病危的时候,我就把那份捐献心脏的表格填好了。 温婉,能杀死我的不是穆郁修,而是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穆郁修让你亲手送我去死,而你也不用背负任何的负罪感和亏欠,因为我确实做错了,我太蠢了,你觉得我罪有应得。 你原谅宽容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终于狠下心了。 温婉,那你便一直误会下去吧。 穆郁修瞒着你做尽了一切,而我也不想让你知道真相,那便让这一切成为我和温文以及穆郁修几人之间的秘密吧,让这个秘密随着我的离开,永远不见天日。 我宁愿你恨我,在我死后不要为我伤心难过,也不愿你后悔曾亲手把我送入了地狱。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我因为腿上的伤而不能行动,也在床尚躺了三天三夜。 这期间一直都是韩琦莉寸步不离地照顾我,温婉虽然答应了陪我,但她在楼下一步也没踏上来。 她可真是狠心,给了我一枪,即便我提出了让她陪我三天的要求,也缓和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第三天的时候,我让韩琦莉扶着我下楼,她找来了轮椅。 在我的要求下,温婉陪着我一起出门了。 路上的积雪很厚,车子行驶起来相当困难,很多地方都封路了,我和温婉、韩琦莉三人坐在车子里,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市区。 我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把我的财产做了分配,然后转去商场,刷卡给韩琦莉买了很多东西,连戒指都给她套到了手上。 韩琦莉抬手捂住嘴,喜极而泣。 看吧,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我仅仅只是给了她一个戒指,她就欢喜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这让我越发觉得对不起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否则我一定会给她一场婚礼,让她穿上雪白的婚纱做我的新娘。 温婉始终一言不发地跟着我们,仿佛成了陪衬和我们爱情的见证者。 其实我想单独带她去很多地方,但我知道她不愿意,而我的腿上有伤,只能被韩琦莉照顾着。 我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最后一段和温婉的时光,这可能是我最大的遗憾吧,不过也无所谓了,就让所有的回忆停留在温婉的十六岁之前吧。 那个时候的温婉是最美好善良的,不像现在,她那么冷血麻木,早就变得让我不敢靠近了。 天色快黑下来的时候,经过一家母婴店,我拉住韩琦莉的手,示意她进去看看。 温婉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韩琦莉平坦的肚子上扫过。 她的神色变得复杂,带着痛色和不忍,突然上前代替韩琦莉推着我的轮椅,“进去吧。” 我的双手攥紧轮椅,闭了闭眼,温婉,千万不要心软,此刻你越是觉得我罪大恶极,在我死后你就越无动于衷。 温婉,我不希望你难过,不要为我掉眼泪,你就这样一直恨着我吧。 我和韩琦莉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在导购员的带领下把奶粉、奶瓶、新生儿衣服、尿不湿……等等全都买了下来。 我们的私家车都装不下了,只能让他们送货上门。 韩琦莉开心得像个孩子,垂眸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和甜蜜,仿佛她的肚子里已经孕育出了我和她的孩子。 我也希望这样。 在这三天里我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女孩都可以,我都会爱他们。 但是我的孩子,原谅爸爸,爸爸犯了错,不能等着你来到这个世上,无法在以后陪伴着你们成长。 但是爸爸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朵云,无论以后你和妈妈走到哪里,我都会守护着你们。 吃过晚饭后,我们三人去了一趟t市的g大,这是一切欲望和罪恶开始的地方,那就让一切都在这里结束吧。 天气太冷了,我的外套披在了韩琦琦身上,温婉垂着眼眸,沉默不语地跟在我们身侧。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会回忆起曾经我们的年少吗? 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年轻,怀着满心抱负和理想,热爱着生活,下定决心在离开校园后闯出一片天地。 而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跟过去那个轻狂的自己背道而驰,无论是我还是温婉,我们抛下了曾经的原则和信仰,都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校园里的那条紫藤花道路依旧存在着,只是冬天来临,紫藤早就枯死了,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冷得彻骨。 我坐在轮椅上,入目只有一片雪白,夜晚整条道路都静悄悄的,我的视线模糊,仿佛看到了曾经奔跑着的温婉。 她笑着,裙角飞扬起来,宛如蝴蝶翩翩起舞,那么轻盈明媚啊。 只可惜回到现实,她还在身边,却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女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我闭上眼,泪如雨下。 当天晚上,我背着韩琦莉写好了一封遗书后,不顾腿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在床尚疯狂地跟韩琦莉欢爱,整整一夜。 韩琦莉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天亮后我给她喝了一杯加入安眠药的温开水,等她彻底睡了过去,我把那封遗书放在了床头柜上。 “琦莉,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要辜负你了。”我坐在床边看了韩琦莉许久,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脸,凑过去亲吻她的唇。 第484章:来世等我去寻你 在最后即将离开的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对她充满了不舍和留恋,我竟然不想去赴死,我想和她过一辈子。 但是我没有机会了。 我眼中的泪掉下来,过了很长时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我和韩琦莉的卧室,关上门走出去。 温婉一个人在楼下等我,我走到她身边后,抬手想触碰她的脸。 她却满带着防备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凉凉地看着我。 这动作刺伤了我的眼,很久后我收回手,红着眼对温婉说:“阿婉,保重。” 温婉你知道吗? 其实直到这一刻我还是不希望你和穆郁修在一起,你们之间隔得东西太多了,我怕你面临的太多,我不想让你肩负着那么沉重的使命。 我想让你轻轻松松地、好好地活着。 很多次我都想着哪怕我死了,也要拉着穆郁修一起陪葬,可你却告诉我没有他你活不下去。 最终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害怕到时候你真的会陪着他一起下黄泉。 你那么爱他啊,我终究还是败了,败给了你们两人的爱情,败给了我自己。 那便让穆郁修好好地活着吧,我相信他爱你,有他在你一定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死后,你千万不要觉得亏欠我,不要为我掉一滴眼泪。 我从温婉身侧走过去,我们两人背对着背,一步一步,隔得越来越远。 温婉,你希望我从你的生活中彻底消失,这一次我便如你所愿,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天气晴朗,我开着车子去了警局。 面对着警方我揽下了所有属于我或不属于我的罪名,在我的要求下,被逮捕之前我从警局走出来,得到了两个小时的自由。 我到花店里买了一束花,踏着深雪去了温文和容昭嫣的墓地。 这些年我经常来看他们,我对自己那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亲生父亲都没有对温文这般用心,恐怕就连温婉都没有我来得殷勤,毕竟这些年来她心里始终介怀着温文对她的冷漠无情。 其实她不知道温文有多爱她这个女儿,温文只是用了另外一种常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方式守护着温婉啊。 我羡慕温婉,也渴望拥有一段父爱。 墓碑上除了有些积雪外,其他地方都被我在平常来得时候打扫的很干净。 我伸手拂开那些积雪,把鲜花放下来,慢慢地跪了下去,“叔叔,我想直到这一刻,我终于可以完成你的遗愿了,如你所料,我爱上了你的女儿,爱到愿意为她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请你安息吧。我把我的心脏给你女儿,她会好好地活下去……” 寒冬的风吹过来,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冷,于是我移上前去,把脸贴在温文的墓碑上,哽咽地说:“叔叔,对不起……我一直到现在才有勇气去面对死亡。你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怎么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想爱温婉,我很想很想爱她啊!可是命运从来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 “起初我不知道我爱她,等我发现时,她已经成为了别的男人的女人,后来我想爱她,却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叔叔,我不怪你,更不怪其他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说到最后,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的哭声渐渐大起来,混合着风声,显得那么凄厉悲凉。 呵呵—— 我是个男人,我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哭到这种地步吗? 温婉,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吗? 不,你已经完全不相信我了。 你看不到我的心,没有关系,这一次,我挖出来给你。 这辈子我欠你的偿还完了,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遇到你,我不想再那么辛苦地暗恋着你、守护着你了。 愿我们来世喝一杯孟婆汤,对面不相识。 我开着车,眼前闪过无数零碎纷杂的画面,每个画面里总是少不了温婉。 就像是我的生命中,不能少了她一样。 温婉,再见了。 韩琦莉,对不起,来世等我去寻你。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的车子撞上了大山,我把曾经送给温婉的钻石耳钉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在爆炸的声响消散很久后,我慢慢地闭上眼睛。 我知道穆郁修安排的医疗团队就跟在我后面,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我自杀后发生脑死亡时,他们可以借助呼吸机和药物来维持我的呼吸、心跳和血压等生理功能长达两个星期。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其他特殊疾病,除了脑细胞发生死亡之外,身体其他部位的器官和组织依旧是健康的,医护人员便可以在这两个星期内取出我的心脏移植给温婉。 温婉,就让我以我的这颗心脏,来换你一辈子的健康顺遂吧,愿你以后长命百岁,一辈子幸福快乐儿孙满堂。(完) 第485章:协议 就在沈度去警局自首的当天,宋初凝踏着深雪去监狱见了穆郁修一面。 穆郁修并不想见她,但是她利用关系让狱警把穆郁修带到了审讯室。 她面含微笑如同高贵优雅的女王,抬脚跨进去,“阿修,怎么样?现在知道了我这个穆家女主人手中的权利,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宋初凝的发音仪器更高端了,隐形的仪器可以通过她的唇瓣动作,翻译出她的原话来。 她穿着皮草大衣,一张雪白漂亮的脸被衣领遮住大半,露出一双勾人的眼,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 而她的双腿是光着的,修长笔直又匀称,在这光线暗淡的房间里晃着人的眼,恐怕多数男人看了都会垂涎三尺。 “穆夫人是在开玩笑吗?你的权利是如何换来的?我犯的案子可不小,恐怕就算你跟一层又一层的检查人员理了发,都未必能让我安然无恙地走出去。”穆郁修背对着宋初凝,一手负于背后站在窗前,背影高大伟岸如山,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手中握着天下的王者,没有半分沦为阶下囚的落魄和狼狈,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足以让宋初凝动心。 他却连看都不看宋初凝一眼,话语里透着嘲讽传入宋初凝的耳中,“我觉得要不了多久,跪下来求人的那个人一定会变成穆夫人你,不过穆夫人对我没有任何价值,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对你伸出援手。” “穆郁修!”宋初凝美目怒睁,满脸被羞辱的苍白,咬牙喊着穆郁修。 她讨厌穆郁修以一个背影对着她,几步走过去站在穆郁修面前,拽着穆郁修的胳膊情绪激动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吗?你是想让沈度死,如你所愿,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已经来警局一人揽下了所有罪名,很快就会以自杀的方式把他的那颗心脏捐给温婉。” 这话让穆郁修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宋初凝。 宋初凝知道他想让沈度死没什么,但宋初凝为什么连他要用沈度的心脏来救温婉这件事也知道了? “你很惊讶吧?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这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但是很遗憾,有人告诉了我。”宋初凝见穆郁修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裂缝,她被穆郁修漠视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挑着狭长的眼角得意地笑起来,“穆郁修,你猜猜我会做什么?我在想若是温婉知道了真相,她肯定不会接受沈度的心脏吧?她一定会阻拦沈度自杀。” 穆郁修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目光里卷起狂风暴雨,浑身上下透着杀气紧锁着宋初凝,薄唇掀起吐出威胁的话,“宋初凝,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现在我可是穆家的夫人,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要你一句话就能把我打入地狱、在你面前处处小心谨慎的宋初凝了。”宋初凝心里虽然依旧有些害怕穆郁修,但气场上绝对不能输。 她拢了拢自己的皮草大衣,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全,于是挺直肩背,仰起头对上穆郁修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淡淡笑着说:“你也知道我有多想让温婉死,我当然不能看着她恢复健康?穆郁修你听好了,今天如果你不求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温婉,让她知道一切。” 穆郁修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一股杀气从他的目光里迸发出来,紧握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薄唇抖动着,神色阴冷地盯着宋初凝,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怎么样?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宋初凝拿出手机,在手中转动把玩着,用她那双能迷惑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穆郁修,红唇轻启,“三、二、一。” 话音落下,穆郁修紧握的拳头也松了。 他似乎终于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喉咙滚动着,发出的声音艰涩无力,“你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啊。”宋初凝收起手机,凑近穆郁修,抬起手摸着穆郁修的五官轮廓,踮起脚尖把温热香甜的薄唇贴上穆郁修的耳朵,对着他吐气如兰,“我想得到你,我不介意你继续和温婉做着夫妻,甚至我的这个要求丝毫影响不到你们两人的感情,我只要你在我有需求的时候过来就可以了。” 穆郁修紧抿着唇,强忍着胃里翻涌而出的呕吐感,并没有推开宋初凝。 但也不睁开眼看她,他嘲讽地笑了笑,“怎么,穆南山难道满足不了你吗?” “你觉得呢?他一个糟老头子平常都是靠我给他买的药才能坚持下来,但还是让我觉得缺少点什么。阿修,他怎么能比得上你的年轻力壮呢?”宋初凝的呼吸喷洒在穆郁修脖颈的皮肤上,炙热,带着撩人的欲望,“阿修,温婉患有心脏病,实话说在那方面她真的能满足你吗?你正值壮年,需求有多大我十分清楚,平日憋得一定很难受,恐怕很多游戏温婉都不能陪你玩吧?但是我可以啊!” 宋初凝感觉到穆郁修的抗拒,她也没逼着穆郁修,收回手与穆郁修拉开了距离,“我也不强迫你,我知道你深爱着温婉,让你突然跟我理发也不可能,所以你只要平常陪陪我就可以了。不过穆郁修,我一向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恐怕到时候先把持不住的人会是你呢!我不急,对于喜欢的男人,我一向很有耐心。” 穆郁修沉默不语。 “只要你做了我的小狼狗,我不仅可以救你出狱,而且我还可以替你除掉穆南山,在不久的将来让你成为穆家家族的掌权者。”宋初凝也不在意穆郁修的态度。 毕竟她爱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冷血和高贵,自顾自地对穆郁修抛出更诱人的条件。 穆郁修面上没什么波动,只在心里冷笑,宋初凝真是好大的野心! 难道她觉得以后他做了穆家家主,他就会抛弃温婉,而让她宋初凝做穆家的长夫人吗? “为了避免你反悔,这里有一份协议。”宋初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打开后连同钢笔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她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扬了扬下巴对穆郁修说:“你签字吧。” 穆郁修扫过去一眼。 第486章:一切都来不及了 今天他一旦签了自己的名字,往后等他要除掉宋初凝的时候,宋初凝一定会拿着这份文件找上温婉,让温婉知道他和宋初凝之间的这笔交易。 温婉一定无法接受。 宋初凝何其精明,知道拥有了这份文件,往后他就可以要挟他,让他不能轻易动她,她等同于从他手里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但真的是这样吗? 穆郁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冷,什么都没说,也只是迟疑那么几秒,他走过去,拿起钢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宋初凝如愿以偿,唇畔扬起了满足的笑,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抹算计。 而这边穆家老宅里,穆清寒的手机里收到了一封邮件,她打开看着内容,脸色一点点变了。 “砰”一下,许久后手机掉在地上,处在呆愣中的穆清寒猛地回过神,起身就往外跑。 “阿寒!”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凌越帆听到动静后走出来,拿起穆清寒的手机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脸色大变,连忙追上穆清寒,伸手抓住穆清寒的胳膊,把穆清寒拽回来,“阿寒,你不能告诉大嫂真相,事已至此,难道你要阻止沈度把心脏捐给温婉吗?” “可沈度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虽然他犯了错,但也罪不至死,更何况一切都是大哥设计陷害他的,他是冤枉的!”穆清寒猛地回头大声对凌越帆说。 虽然她也不是太善良的人,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崩塌了。 穆郁修怎么能为了给温婉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而百般算计不惜犯罪取人性命呢? 她不能接受。 若是换成温婉,温婉也一定觉得匪夷所思。 “妇人之仁!”凌越帆皱着眉,手下拽紧穆清寒,嗓音里透着沙哑劝道:“沈度是心甘情愿为大嫂死的,没有人对他动手,他是因为爱大嫂才会选择牺牲自己,我们为什么要阻拦?更何况……阿寒,难道你不希望大嫂恢复健康,从此以后再不用被病痛折磨,不用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吗?” 穆清寒浑身一僵,顿时哑口无言,“我……” “阿寒,现在大嫂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只有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她才能活下来。大哥和大嫂那么相爱,经历了很多磨难,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难道你要去破坏他们的幸福吗?”凌越帆眼看着穆清寒的神色中有了迟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一定不想让大嫂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你一直期盼着她的身体痊愈,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跟大哥在一起,希望他们能一直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既然如此,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沈度把他的心脏捐给大嫂吧。” 在凌越帆的这番话中,穆清寒迈出去的腿再也无法挪动半分,她抗拒的身体渐渐软下来,被凌越帆顺势拥入怀里。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人性那么现实又残忍,所以沈度,不要怪我不救你,为了大嫂,我们所有人都默认牺牲了你。”穆清寒依偎在凌越帆的怀抱,闭了闭眼,泪水夺眶而出,“沈度,愿你一路走好,来世不要再做温婉的哥哥,不要再跟我们相识。”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就在半个小时前,位于西郊区墓地不远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恰在这个时候,开着的电视里传来了记者的声音。 穆清寒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推开凌越帆跑过去,等她看到电视里的画面时,整个人一晃,险些晕倒在地。 已经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天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盛氏集团这边的办公室里,何熠接到了下属打来的电话,“何助理,有一个叫林惠淑的中年女人来了沈先生的别墅,我们已经拦住她了,她大喊大叫着要见大少奶奶。你看我们要放她进去吗?” 自从温婉住进沈度的别墅后,盛祁舟一直没让安排的那五十多个保镖离开。 他们依旧守在别墅周围,监视着沈度的一切,其他闲杂人等不能随意出入别墅,尤其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候,何熠没想到林惠淑竟然找了过去。 她想做什么?何熠沉思着,她是要告诉温婉真相,阻止沈度自杀,救她的亲生儿子吗? “何助理。”那边的保镖许久没听到何熠的指示,有些疑惑地喊着何熠,“我们是不是要立刻把林女士赶走?” 盛祁舟身为集团总裁自然是日理万机,每天开不完的会,在文件上签字手都麻木了,都未必能签得完,而且还要谈生意、应酬、出差……等等,他太忙了。 所以有很多事情都要经过何熠和陈铮之手,他们能处理的就不必征求盛祁舟的意见,当然,前提是何熠和陈铮足够让他信任。 “不用!”何熠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就阻止了保镖,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已经不想再改口了。 陈铮被盛祁舟派去外地办事了,何熠一个人坐在独立的秘书室里,侧过头,透过玻璃窗看着总裁办公室的盛祁舟,男人低着头正在处理文件。 天光明亮,他的白色衬衣上洒下一抹光晕,耀眼迷人,专注认真的侧脸也更显得温润俊美了。 何熠的目光变得柔和,紧盯着对这边情况毫无察觉的盛祁舟。 玻璃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何熠再对着下属说话时,神色复杂,他闭了闭眼,最终吩咐保镖,“让她进去吧,沈度马上就要死了,就成全她这个母亲最后见一眼儿子的心愿,跟儿子做最后的告别。” 那边打电话过来的保镖没有丝毫怀疑,恭敬地应着明白了,便结束了通话。 何熠放下话筒,许久才收回凝视着盛祁舟的目光,往后靠向宽大的椅背,全身心放松,闭上眼睛假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何熠耐心地等待着,足足半个小时了,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再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暴突,以至于淡蓝色的血管看起来都要爆裂了。 随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走去总裁办公室。 第487章:功亏一篑 敲门后等盛祁舟应了,何熠一改刚刚的气定神闲,脚步踉跄慌慌张张地大步走到盛祁舟面前,“出事了二少!就在刚刚,大少奶奶准备离开沈度的别墅之际,恰好碰上了找过来的林惠淑,此刻她们正在说着话,我已经让保镖架走林惠淑了,但是大少奶奶她却要求和林惠淑单独谈谈。我担心……” “什么?!”盛祁舟脸色大变,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等何熠说完便打断他。 盛祁舟连外套都顾不上拿,抬步就往外冲去,想摸出手机打给温婉。 但手机却落在了办公室里,他立即返回去,撞上跟在后面的何熠,“你的手机呢?给我!快!” 盛家二少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什么事都提前算计好了,就连常年陪在身边的何熠,都没见过此刻盛祁舟这么失魂落魄的一面。 他片刻的怔愣后,连忙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盛祁舟。 盛祁舟几乎是夺过去的,何熠的通讯录里存了太多的号码,他没时间找温婉的,只能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过去。 在此期间他的手指颤抖着,掌心里冒出一层冷汗,几乎握不住手机了。 结果终于拨出去了,可温婉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始终没有人接听。 盛祁舟只觉得浑身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直到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砰”一下,手机掉在地上,盛祁舟身形摇晃着往后退出一步,撞上了背后坚硬的墙。 “二少!”何熠赶紧上前扶住盛祁舟,见盛祁舟俊脸苍白,他抿了抿唇问:“我们还要赶过去吗?” 来不及了,盛祁舟摇着头,面如死灰,淡色的茶眸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彩。 他整个人像是突然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挺直的肩背垮了下去。 盛祁舟只觉得眼眸里一片湿热,无力地闭上眼。 功亏一篑、前功尽弃,他们算计好了每一步,杀了陆卫航和周美妍,防住了宋初凝,也让沈度遵守承诺保守秘密,他们的计划那么完美天衣无缝,可谁曾想最后竟然败在了林惠淑这里。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盛祁舟知道,随着林惠淑找上了温婉,也就意味着穆郁修几乎付出生命代价布的这场局,彻底破了。 盛祁舟心里一片绝望,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只是想守护心爱的女人,想为心爱的女人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可怎么就处处被人阻挠?怎么就那么难呢? 自从这天早上沈度离开后,温婉一直站在偌大的客厅里。 外面被大雪覆盖,沈度的背影很快就淹没在了一片白雪中,茫茫天地间,再也寻不到他。 温婉始终没有收回目光,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唇边尝到一股咸涩的味道。 她抬手摸了摸脸,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了。 温婉喃喃自语着,“沈度你去吧,去承担你应该承担的罪名,等坐了几年牢回来后,或许我已经原谅了你。” 温婉暂时没有离开沈度的别墅,回到茶几旁,坐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了,可心思却没放在娱乐节目中。 她就那样一直枯坐着,目光放在落地窗外的院子里,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沈度去自首了,马上穆郁修就能平安回家了,可她却一点都欢喜不起来。 温婉这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后来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她感到浑身发冷,猛地惊醒了。 太阳西斜,已经是下午了。 温婉抬眸看了一眼楼上,疑惑韩琦莉怎么一直没有下来,难道是因为沈度坐牢了,她承受不了,在房间里出了事? 温婉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脸色就变了,连忙丢了手中的遥控器准备往楼上跑,结果背后传来林惠淑的惊叫,“温婉,我儿子呢?你是不是让他去死了?我都听说了,你绑架我是为了逼阿度去警局自首,但我儿子做错了什么?温婉,为了救穆郁修,你对待自己的哥哥就这么狠心恶毒吗?” 温婉目光凉凉地看着林惠淑,紧抿着唇没说话,心里想着林惠淑是怎么进来的。 盛祁舟在别墅外安排了盛氏的几十个保镖,难道他们就不拦着林惠淑,或是告诉她一声,经过了她的同意后再放林惠淑进来吗? 温婉转头把外面的保镖喊了过来,很快林惠淑就被人按住了。 “放开我!”林惠淑披头散发,之前被盛祁舟囚禁时留下的伤还疼着,腿都瘸了,这一动作下她连连抽着冷气,缓过来后表情越发狰狞,对着温婉破口大骂,“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看来就算如今认祖归宗变成了容家大小姐,而且打败穆郁修的原配顺利上位做了穆家的少夫人,你的教养还是没有一点提升啊。” “我儿子都快要死了,你还能心安理得地住在他的别墅里,温婉,你怎么就那么贱呢!你以为沈度死了,你就能换上他的心脏了吗?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同意沈度把心脏捐给你。温婉,要死你就早点死,不要连累了我的儿子!” 林惠淑在说什么?温婉满脸诧异地看着林惠淑。 她确实让沈度去死,但那只是一句话,沈度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而且……她并没有要沈度的心脏,她要沈度的心脏干什么啊? “你在说什么?”这话是韩琦莉问出来的。 安眠药的药效过去后,睡了将近一天的韩琦莉此刻醒了过来,听到楼下的吵闹声后她走出来,恰好林惠淑的这番话落在了她的耳中。 温婉看上去,韩琦莉穿着睡衣睡裤,长发披散着,脸上毫无血色,站在风口处,高挑的身形显得那么纤弱。 “琦莉,你没事吧?”温婉快步走过去,见韩琦莉的气色不佳,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谁知韩琦莉却目光凉凉地看了温婉一眼,拍掉温婉的手,不顾温婉变得僵硬的脸色,她冰冷的视线依旧盯着楼下的林惠淑,“我问你刚刚你在说什么?” “韩小姐!”林惠淑前两天被盛祁舟绑架的时候,在跟沈度的通话里知道了韩琦莉的存在。 此刻见韩琦莉出来了,她大喜过望,挣脱着就要跑上去。 第488章:他揽下了所有罪名 这个时候赵姨和一条几人赶来接温婉,一看林惠淑要跑,一条上前就把林惠淑按住了,抬腿踹在林惠淑的膝盖上。 “砰”一下林惠淑跪在地上,奋力挣扎着,喊着韩琦莉,“韩小姐救我!我有话对你说,我知道所有的真相。” “夫人。”一条看向温婉,他们不知道自家boss的算计,但如果刚刚林惠淑的一番话是真的,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能让林惠淑坏了boss的计划。 温婉脸色苍白,脑海里回荡着林惠淑刚刚的一番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 她闭了闭眼,挥手让一条放开林惠淑。 “夫人!”一条咬了咬牙,林惠淑的话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尤其还有一个韩琦莉。 这个时候就算把林惠淑带走了,也已经晚了。 说到底就不应该放林惠淑进来,外面的那一群保镖是怎么回事?他们听从何熠和盛祁舟的安排,难道是盛家二少背叛了他家boss? 一条几人想到何熠跟温婉的过节,交流了眼神后觉得何熠的可能性更大。 “温婉,让你的人放开林女士。”韩琦莉见一条几人久久未动,她的脸色更冷了,语气里满含着讥讽反问温婉,“你为什么担心林女士告诉我什么?你是心里有鬼吗?” “我……”温婉对上韩琦莉的视线,脑子里很乱,无从辩驳,转过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指令,“一条,我说了放开林惠淑,你们是要违抗我的吩咐吗?” 一条抿了抿唇,手下松开了林林惠淑,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一阵绝望,“boss对不起,我们没拦住林惠淑,等你回来了,我们甘愿受罚。” 林惠淑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上了楼,到了韩琦莉身边后,语气里带着诧异和难过说:“韩小姐,难道阿度没有告诉你吗?穆郁修藏毒根本不是他设计陷害的,警察也并非他叫过去的,从始至终他都是局外人,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实这是穆郁修和凌越帆几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们就是为了把所有的罪名都嫁祸到我儿子的身上,为的就是把我儿子送上死路。因为只有我儿子死了,他们才能顺理成章地取出我儿子的心脏,给温婉换上,穆郁修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啊,就跟死去多年的温文一样,他们全都别有用心,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儿子的心脏。”林惠淑提到温文的时候眼眶红了一圈。 想起沈度,她眼中的泪流出来,“可怜阿度太傻了,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他那么爱温婉,温婉却让他去死,而他为了救温婉,成全温婉和穆郁修的幸福,竟然真的揽下了所有的罪名,想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把心脏捐给温婉。” 温婉耳边“轰轰”作响,突然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她的脑子似乎都要爆炸了,捂着头往后退着,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林惠淑。 直到脚下踩空,栽在了楼梯扶手上。 只听脚踝发出“咯吱”一声,应该是骨头扭断了,但是温婉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耳边一直回响着林惠淑的那番话,仿佛魔咒般,从四面八方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了。 温婉捂着耳朵,不停地晃着脑袋,怎么会这样? 这是真的吗? “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韩琦莉的状况不比温婉好到哪里去,一手紧抓着木质楼梯扶手,身形摇摇欲坠的,在这样的打击下几乎快要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我能有什么证据?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阿度死了,等温婉换上了他的心脏,恢复了健康,才能证明我现在所说的这一切是事实吗?”林惠淑焦急不已,抓住韩琦莉的手,“你还犹豫什么?赶快打电话给阿度,劝他不要做傻事啊。” 韩琦莉的手机落在了卧室里,林惠淑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猜到了,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韩琦莉,“快!现在或许只有你能让阿度改变主意了,他不肯接我的电话啊。” 韩琦莉呆愣着,猛地回过神,双手抖动着找出沈度的号码打了过去。 但手机里却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韩琦莉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包围,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沈度说过的那些话,“这一次我根本就没有陷害穆郁修,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相信我?琦莉,就连你也逼着我揽下所有罪名,连你也怀疑一切都是我做的吗?” 那一刻的沈度双目通红,低吼着,看上去那么痛苦,韩琦莉还想起了这三天沈度的反常。 他疯狂地抓住一切时间跟她欢爱,告诉她他想要个孩子,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给她买了一整年都穿不完的衣服、用不完的珠宝首饰,甚至还把孩子出生后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给她的无名指戴上戒指,跟她说对不起,这辈子不能给她一场婚礼,让她穿上雪白的婚纱嫁给他……等等这一切。 原来沈度真的是在跟她告别吗? 他早就做好了自杀把心脏换给温婉的准备吗? “砰”一下,韩琦莉手中的手机掉在地上。 这一刻无需林惠淑拿出证据,她就已经相信沈度去警局自首是假,他其实是要自杀啊! 韩琦莉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就穿着睡衣睡裤和拖鞋拔腿往外冲。 楼梯上温婉呆愣地站在那里,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一把将温婉推开,不管刚起身的温婉再次栽了下去,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下去。 恰在这个时候,电视里的一条新闻播放了出来,“就在刚刚,位于西郊区墓地不远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司机身份尚未确认。警方和救护车已经赶到现场,这场车祸属于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电视里说希望看到这则报道的司机家属或是朋友,尽快和警方取得联系,目前司机已经被送去恒远医院,医护人员正在抓紧抢救。 韩琦莉一下子僵在了原地,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镜头切换到司机的脸上,血肉模糊的,根本无法从外貌上确认出身份。 第489章:我不许你们带走他 直到那个记者拿出一枚钻石耳钉来,温婉的面容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睁大眼睛盯着那枚耳钉,瞳孔一再地颤抖、收缩。 那不是昨晚她还给沈度的钻石耳钉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电视里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是沈度? 不。 不可能! 沈度是去警局自首了,怎么可能没被关进监狱,反而开车撞到了山上? 但是这枚耳钉又怎么解释? 沈度把耳钉送给她后,她始终觉得耳钉太贵重,所以后来去奢侈品店里找人特意问过。 对方说这款耳钉并没有上市,很有可能是某个设计师专门设计订做而成,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她戴的这一款。 所以这个人就是沈度吗?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她不信。 “是阿度!是我的儿子啊!”林惠淑也不知道是怎么认出沈度的,冲到电视前,突然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大喊。 这一刻温婉终于不能再对自己进行催眠了,眼中的泪水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沈度的车技那么好,她不相信是意外,突然想起昨天沈度眼中涌出的泪水和他决绝而悲痛的表情。 哪怕最后她与他决裂,他对她都没有任何的恨意,反而望过来的那一眼里,像是在跟她告别。 生死离别。 离开会仓促成什么样呢? 也许你爱的人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穿了一件普通的大衣出了门,但就是毫无征兆地就消失在了春日的阳光里,再也没有回来,再也回不来了。 沈度他果然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衣服,消失在明亮的天光下,笑着跟她告别,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刻温婉终于可以肯定沈度是自杀,原来林惠淑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温婉只觉得整个天地间一片黑暗,头晕目眩的,一口气没有上来,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倒了下去。 “婉婉!”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穆郁修的呼唤。 温婉心想着穆郁修不是被关在牢里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睁开眼就对上穆郁修那张惊慌失措的俊脸,突然间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婉婉,现在跟我去医院。阿辙从国外回来了,捐献者已经自然死亡了,他把心脏捐了出来,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做手术。”穆郁修打横抱起晕倒在地的温婉,眸子里因为欢喜而浮上了一层雾气,男人嗓音沙哑地对温婉说:“婉婉,很快你就能恢复健康,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了。” 这一刻温婉突然变得非常平静,或者更确切地说,她的心已经死寂绝望得没有任何波澜了。 闻言她笑了笑,躺在穆郁修怀里,望着上方男人的下巴,那么优美流畅,依旧是她熟悉的、深爱着的男人。 温婉眼中的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而出,带着嘲讽问穆郁修,“那颗心脏的主人是沈度吗?” 穆郁修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如遭雷劈,低下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温婉,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盛祁舟带着悲凉和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看到楼上的林惠淑了吗?就在十分钟前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大嫂,大哥,我们来晚了,大嫂已经全都知道了。” 话音落下,穆郁修抱着温婉的胳膊一下子松了,往后退出几步,摇了摇头,通红的双眸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而栽在地上的温婉此刻顾不上受伤的脚踝,她爬起来就往门外冲,经过韩琦莉身边时,见韩琦莉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显然没有从这巨大的打击中缓过来。 “走!”温婉咬着牙,用力把韩琦莉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来往外拖。 韩琦莉终于回过神,一把甩开温婉的手,她踉踉跄跄地奔到了外面停着的一辆车子前,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后“嗖”一下冲了出去。 车轮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痕迹,随即扬长而去。 温婉站在那里被溅了一脸和一身的泥水,也顾不上擦了,转身看到后面一辆穆郁修的车子,她几步上前就打开了车门。 “我来开车!”穆郁修已经从屋子里追了出来,揽着温婉的腰把她转移到副驾驶上,为两人系上安全带,他发动车子往恒远驶去。 车子的速度很快,温婉觉得穆郁修一定是急于让她做手术,正好她也想快点赶过去,也就没有阻止穆郁修。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温婉闭着眼,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都陷进了皮肉里,受伤的脚踝也越来越红肿。 可温婉没有理会,眼中的泪汹涌不绝地流出来,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在心里呢喃,“沈度,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哪怕是……哪怕是再让我看你最后一眼,你也一定要等我。” “请你一定要等我,我还有话没有对你说……”温婉一遍遍祈祷着,心痛如刀割,泪水很快湿透了整张脸。 穆郁修并没有安慰温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很清楚知道真相后的温婉绝对不会换上沈度的心脏,但那又如何? 他会让医护人员控制住温婉,等一针麻醉剂下去,温婉就会不省人事,醒来后心脏移植手术已经完成,一切都成了定局。 “所以婉婉,哪怕你恨我,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今天我也必须让你换上沈度的心脏。”穆郁修充满血色的眸子里划过决然,手下握紧方向盘。 他加快速度,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面上没有丝毫温度往恒远赶。 后来穆郁修和温婉跟送沈度来的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达门口,韩琦莉也赶来了。 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车时,韩琦莉猛地扑上去,双臂抱住沈度的身体。 她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两膝软下来,重重地跪在地上,哭着喊:“沈度——!沈度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医护人员赶着救治沈度,一边劝着失去理智的韩琦莉,“病人家属……” 韩琦莉却用力甩开女护士的手,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吼:“滚!你们滚!我不许你们带走他!沈度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相信你,我更不应该劝着你去警局自首认罪,是我把你逼上了死路……” 第490章:悔恨 温婉怔愣许久,不敢相信此刻躺在担架上浑身鲜血的人是沈度,明明几天前他还那么理直气壮,不顾一切地强吻她,红着眼对她吼。 即便她在沈度的右腿上射下一颗子弹,沈度也还是那么顽强,连医院都没去,在家取出了子弹,休养了三天就能坐在轮椅上,让她陪着去逛街。 早上沈度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形还是那么挺拔强壮,但是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沈度就变成了现在血肉模糊的样子? 温婉摇了摇头,流着泪慢慢地走上前,不顾穆郁修的阻拦,跪在地上握住沈度满是鲜血的手,哭着对沈度说:“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当时我只是一时气话?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死?沈度……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误会了你……我不恨你,我原谅你,请你醒过来好不好?” 温婉泪流满面,如同陷入疯魔,哭得语不成调,“沈度,我求你了……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你忘了你说过你会守护我一辈子的吗?我们走,我们回美国好不好?沈度,你不要这样对我,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我求你了……” 这个时候温婉觉察到沈度的手臂似乎动了一下,她浑身僵住,蓦地抬头看向沈度的脸。 沈度的双眼还是紧闭的,或者说他头上源源不断淌出来的鲜血覆盖了他的双眼,他根本无力睁开,温婉只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几根眼睫毛颤动了下。 她立即凑过去,泣不成声地说:“我在,沈度我在……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你慢慢说……” 然而等了半天,沈度却连嘴唇也未曾动一下,只是慢慢地举起一条手臂。 温婉的目光立即转过去。 他的五指还是紧握着,好像掌心里抓着什么东西一样。 温婉怔愣几秒,伸手掰开沈度的手指。 那一枚钻石耳钉此刻正躺在他的掌心里,虽然被鲜血浸染了,却完好无损。 钻石的光芒混合着血光,折射到温婉的眼睛里,温婉突然抬起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喷薄而出,却是一下子失了声。 沈度的手臂微微上抬,似乎要帮温婉擦眼泪,但最终却是慢慢垂下去,几秒钟后随着“嘭”地一声响,重重地跌落在担架边上。 “沈度!”韩琦莉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哭,回头对着一众医护人员喊,“你们救救他,快救救他……” “叮”地一声,沈度掌心里的钻石耳钉滚落到地上,温婉的目光跟过去,停顿数秒后再转回来。 她大喊着沈度的名字,失声痛哭,“沈度!”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哪怕他犯了那么大的错,她恨她,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但她还是打算让穆郁修救他,她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 沈度于她是友达之上恋爱未满的存在,更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无论她走到哪里、她受过多少伤害,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她都可以回到沈度身边。 他说他会永远守护她,他家的门永远为她敞开,他会永远等她回来。 可是他为什么食言了? 他抛下她一个人不管了,只是因为她说了让他去死吗? “沈度,对不起……对不起啊,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话的。你醒醒啊!”那天西边的残阳和沈度身上的鲜血是同一种颜色,温婉跪在地上不停地叫着沈度的名字,悔恨不已,泪流成了海。 医护人员最终还是把沈度带走了,韩琦莉一直跟了过去。 温婉瘫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周围人来人往,她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许久后温婉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推开身侧要抱住她的穆郁修,自己一步步踉跄着往前走。 但还没有走出五步,温婉受伤的脚踝猛地一软,身形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陡然栽在地上。 “婉婉!”穆郁修痛心不已,连忙弯起手臂把温婉搂入怀里。 温婉身处在昏迷边缘,却死死支撑着,紧抓着穆郁修的胳膊,她流泪看着穆郁修,一张脸雪白素净,更衬出此刻的柔弱。 但她的目光却是那么决绝,透着冰冷和怨恨,一字一字咬牙对穆郁修说:“你如果敢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给我换上沈度的心脏,那我醒来后就去死,我不会活的穆郁修,你且试试。” 穆郁修浑身大震,眸子里血色弥漫,温婉,你何必这么恐吓我?你以为你的威胁有用吗? ———— 温婉感觉到手背上好像被针刺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女护士正收起输液针头,看到温婉醒了,柔声问:“穆太太醒了?需要我去叫穆先生过来吗?” 温婉紧抿着唇沉默不语,只用幽幽地眼神盯着护士。 护士只觉得心头一颤,往后退了半步,“怎么了,穆太太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婉根本不理会女护士,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女护士看到温婉打着石膏的脚踝,连忙扶住她,“穆太太要去洗手间吗?你的脚踝受了很严重的伤,短时间内都不能随意走动。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可以了,去洗手间我就扶你过去吧。” 温婉猛地一抬头,二话不说抓住护士的胳膊,毫不留情的一个过肩摔把护士摔在地上。 温婉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感觉到脚下疼得厉害,又转回身把拖鞋穿上。 再次经过护士身边时,她想到什么,俯身揪住护士的衣领,“你们医院的太平间在哪里?” 恒远的医护人员自来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护士闻言反问温婉:“穆太太找太平间做什么?” 温婉想到自己就算去了太平间,也不一定能找到沈度的尸体,她手下一紧,“你知道今天下午被送来的沈度吗?他的尸体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 护士一愣,“穆太太你竟然以为沈律师死了吗?” 没死?温婉的瞳孔颤动了下,眸子里陡然燃起了一抹亮光。 护士对温婉解释着,“沈律师此刻正在手术室抢救,刚刚穆先生来看过穆太太一次,现在他和二少以及沈律师的女朋友韩小姐,他们一众人大概都在急诊科的手术室那边。” 第491章:借刀杀人 温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爆裂开一样,她一阵发晕,身形晃了下。 再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是一片湿热,拔高声音重复地问:“你说沈度没有死?他没有死是吗?!” “他正在手术室抢救,是否能……”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脖子上一松,她栽倒在地上,眼角余光只看到穿着病服踉踉跄跄奔出去的温婉。 温婉对恒远的急诊科很熟悉,很快找了过去,只是离手术室还有十多米远的距离时,她的心脏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只好暂时扶住一边的椅子,弯下腰平息。 “没有死?还有救?” 恰在这时,温婉听到前方传来穆郁修惊讶又嘲讽的反问。 温婉抬起头,果真看到站在手术室门前背对着她的高大背影,就算离了那么远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此刻穆郁修身上的那种肃杀之气。 莫名的,温婉突然觉得有些冷。 除了向锐一众下属外,手术室门前站了五六个人。 盛祁舟和穆郁修并肩站在一起,韩琦莉哭着抓着站在她对面穿手术服的医生,从身形上看去,另外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应该是池北辙。 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温婉望过去时,只有池北辙身侧的那个女医生注意到了她。 女医生蹙起眉头,片刻功夫又移开目光。 这样的紧要关头池北辙不去救人,反而走出手术室跟穆郁修交谈,温婉握紧拳头没有再上前。 “我不同意救!”穆郁修的声音再度传过来,比之刚刚的惊讶,更多了一些狠戾,“反正人在手术台上,你们只需走一个流程,哪怕判定他失血过多,那也算是自然死亡了。” 池北辙摇头,看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韩琦莉,声音里透着怒火,“阿修,我不能违背我的职业道德。沈度还有救,身为一个医生,我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救他的性命,就算最后人死了,我也问心无愧。” “你别跟我扯什么职业操守,这些都是虚的,最实在的是沈度必须死。池北辙,之前你不是答应帮我了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反悔了?”穆郁修冷笑了一声,停顿几秒,嗓音里浮起一抹涩痛,“沈度今天如果不死,我怎么把他的心脏换给温婉?我做这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吗?我和温婉这段时间的苦也都白受了是不是?池北辙,你还在犹豫什么?动手啊!” 池北辙的眉眼间一片灰白,之前穆郁修请求他给温婉做心脏移植手术,他确实同意了。 可前提是沈度甘愿为温婉牺牲自己的性命,沈度死后,他才能把沈度的心脏取出来换给温婉。 现在沈度还有救,他若是取了沈度的心脏,那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我的计划其本质就是杀沈度。”穆郁修的神色里没有丝毫感情和温度,根本不顾沈度的女朋友和亲生母亲都在场,语气里透着冷酷、残忍对池北辙说:“哪怕最后并非他自愿,他没有自杀,我还是会用其他方式让他去死,取他的心脏换给温婉。” 虽然手术室里的几个医护人员都是恒远的精干,少了池北辙未必就不能救活沈度,他们没必要跟穆郁修争个输赢,但站在池北辙身边的白倾念,却对穆郁修的逻辑感到匪夷所思。 她只是听了个大概,便有些不耐烦地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穆先生,你想救穆太太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别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就算是法官还不能随便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呢,何况你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我为了一己之私?”穆郁修狭长的双眸抖地一眯,勾起唇角睨向白倾念,因为向来不喜欢这个女人,他的神色更加冷血,“就算是这样,那也是沈度自作自受。” 韩琦莉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温婉,原本想说什么,却抿了抿唇陷入沉默,同时拉住了要跟穆郁修干架的林惠淑。 韩琦莉摇着头,眼中的泪始终没有停下,以一种陌生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在场的几个人,只觉得他们是那么可怕狠毒,更让韩琦莉没想到的竟然连池北辙也跟着穆郁修一起杀人性命。 多荒唐啊! 韩琦莉险些大笑出声,但是她知道这一刻自己力量薄弱,不能跟穆郁修硬碰硬,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见机行事。 “你说谁自作自受?” 突然的,一道声音从穆郁修的身后传来。 穆郁修伟岸的身形一震,猛地转过头去。 温婉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或许是隔得距离终究太远,也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平静,以至于穆郁修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无法捉摸透她的慌乱感。 穆郁修没有动。 盛祁舟也在此刻转过身来,看到温婉立在灯光下的萧条身形,他的脸色也一点点泛起白色。 “你们这里这么多人,谁来对我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温婉说着一步步走过去。 她的脚上有伤,因为竭力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打着石膏的脚踝让她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直到站在穆郁修身前。 温婉皮肉上已经痛得麻木,高高地仰起下巴看向穆郁修,唇畔噙了一抹笑意,“什么计划?什么心脏……穆郁修,你可以对我说明白点吗?” “婉婉……”穆郁修凝视着温婉苍白的脸,眼中卷进一抹痛色,抬手要摸温婉的头发。 温婉却后退几步,眉眼微挑,“不说?那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二少要给我提供的心脏就是来自于沈度,但沈度是个大活人,不可能把心脏捐给我。董唯妆死后,沈度开始陷害学长,学长被沈度设计多次而不还击,并非顾及着我的感受,而是别有用心,直到这一次沈度和陆卫航联手绑架了我,学长你将计就计,让我误以为是沈度陷害了你。我为了救你而逼沈度去自首……等等这一切,从上次我被苏小雅刺伤陷入昏迷后你就开始设局了,一步一步让沈度掉入陷阱,你们就是为了借我之手逼死沈度。” 第492章:是她逼死了沈度 温婉的目光在盛祁舟和穆郁修脸上一一滑过,灯光洒在她的眼中,那些碎光慢慢地结成冰,“是这样吗?” 她字字见血的控诉让穆郁修自己都觉得是在强词夺理,咬牙对温婉强调,“沈度他是自杀。” “对!他是自杀没有错,但他为什么会自杀?他是被你们逼的,被我逼的!穆郁修,在这场局里,我舍弃沈度而选择救你,现在你却让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你们所有人演的一场戏。沈度知道你陷害他,想要的是他的心脏,他所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他的反击而已。上次你让李擎苍囚禁他,他差点丢掉了性命,他一开始是做错了没错,但是在那次受的惩罚已经够了,你却不肯放过他,对他步步紧逼,最后让他被迫走上绝路,并且反过来让他掉入你的陷阱,终于我们所有人联手把他逼死了。” 温婉习惯了隐忍,然而片刻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泪流满面地对穆郁修吼着,语气里充满了失望、难以置信、痛苦以及愤怒,“穆郁修,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在监狱里的落魄和狼狈全都是装出来的,你就是为了让我心疼,让我更加恨沈度,让我彻底对沈度狠下心,这样就能逼死他了,当初你那么深情、那么温柔地告诉我你会尊重我的选择,你会帮我救沈度,你不会伤害我在乎的人,你不舍得我难过……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在我面前说尽甜言蜜语,背后却在算计如何要了沈度的命,这就是你的爱吗?” “你要求池北辙去了国外,还安排外公旅游,连盛家二少都说你犯的案子不小……等等,这一切就是要让我以为你孤立无援,这次谁都救不了你,只有沈度死了,你才会平安。是你把我推给了陆卫航,你故意让他和沈度绑架我,我还想问你,陆卫航绑架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去晚了一步,我就会被失去神智的沈度强迫了?我为了救你对沈度举起枪的时候,你不能体会到我有多害怕。好,穆郁修你把一切都掌握于手中,胜券在握,我只会有惊无险,但我问你,你这种行为和当初的沈度、盛祁舟比起来,又有什么区别?” 温婉一直以为穆郁修不知道她患有心脏病就要不久于人世,她咽下所有苦痛瞒着穆郁修,只是不想让穆郁修担心,为她难过。 可事实上穆郁修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比她认为得还要早,在这件事上她和穆郁修都在演戏。 呵呵,真是讽刺,他们是在比谁的演技好吗? 谁赢了就能拿到奥斯卡小金人吗 “温婉。”盛祁舟往前走出几步,见温婉不停地后退,他只好站在原地,低声说:“我觉得你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你换位思考的话,大哥之所以会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救你而已。” “是,我能理解他……”温婉点头又摇头,还是冷笑着,讽刺地说:“但并不代表我就赞同他的行为,只是为了一颗心脏,你们在这场局里伤害了那么多人,而作为当事人的我,你们让我情何以堪?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能不能接受用这种方式得来的心脏?而且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 话语微顿,温婉看向盛祁舟,眸中讥讽浓烈,“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向来和穆郁修敌对的盛家二少,这次也跟穆郁修联起手来,还有池大哥你……” 温婉凝视着池北辙,泪水涟涟,为什么池北辙也骗她? 温婉沉寂几秒后,突然笑起来,“呵呵……” 空荡的走廊里女人的笑声听起来那么悲凉,一声声发出来像是回音一样绵长,没有停歇,“说到底陆卫航也是因我而死,现在再加上一个沈度,我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我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我还敢说我活这一生,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吗?我以后还怎么敢睡觉?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间接地杀死了他们,我怕啊,我怕他们的亡灵会来找我索命。” 穆郁修和盛祁舟沉默不言。 即便温婉这番话听得让人悲痛,可他们是心肠多么硬的人啊,他们只在乎自己爱的人,为了能救温婉,即便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和夜夜的噩梦痛苦,他们依旧坚持。 两方各不退让。 固然穆郁修和盛祁舟有自己的原因,他们觉得自己心安理得,他们没有错,但温婉因此而指责他们,温婉同样没有错。 只是因为他们足够狠,而温婉到底还是太善良,就像池北辙有自己的原则,同样不赞同穆郁修的行为,道德观上的不同导致他们有了分歧和矛盾。 正僵持着,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温婉看到一个医护人员走出来,她立即跑过去,“医生!” 不等对方开口,她抓住医生的手,急切地问:“我是沈度的家属,他怎么样了?你们能救他吗?不……无论如何请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一再地受到刺激,此刻有了支撑,膝盖顿时一软,不受控制地倒下去,被男医生陈柏陌扶住手臂。 陈柏陌没时间安抚温婉,转头对池北辙说:“boss,我们几人束手无策了,再这样下去病人撑不过十分钟,你进去看看吧。” “好。”池北辙应了一声,转身疾步往手术室走。 但下一秒他的左肩却被穆郁修的一只大手抓住,“我说了不许救!再等十分钟,他就是自然死亡了……” 穆郁修的话刚说到一半,只听“啪”地一声,他只觉得右脸上一痛,瞳孔紧缩着望过去。 不知何时温婉站在了他的面前,扬起的手臂还没有收回去,她眼中燃烧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吐字,“穆郁修你敢!” 温婉的袖口滑落下去,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穆郁修看到她手腕上的玉镯,只觉得心痛如刀绞,深眸里浮起痛色,却是丝毫没有退让。 他紧锁着她,“你打,你继续打温婉,今晚你就算把我的这张脸打烂了,沈度他也必须死。” 第493章:一命换一命 他的脸色苍白,下巴处生着青色的胡渣,墨色的发也散乱在眉眼间,可见这一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好。 温婉眼中的坚冰碎裂,雾气一点点涌上来,声音嘶哑地说:“学长,我早就说过沈度于我的意义,就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舍弃我,我众叛亲离也好,一无所有也罢,千帆过尽容华谢后,我依然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你懂吗穆郁修?我爱你,但沈度他也不能死,何况他是你设计陷害的,他是被我亲手送上了绝路,我逼死了他,这辈子你让我如何心安理得?如果用了沈度的心脏,我会愧疚得活不下去知道吗?” “那你让我怎么办?沈度今天若是不死,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我做不到温婉,哪怕是牺牲别人的性命,我也不能让你离开我!”穆郁修低吼着说完,看到温婉脸上的泪痕,他又慢慢地平息下来,眼眶通红,摇着头说:“你不要以为我疯了,我没有疯温婉。” “不管是你所了解的,还是让你感到陌生的,穆郁修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善类,当年我堕入暗黑势力的时候,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在部队里执行任务时,双手沾满多少鲜血?这些年我在商界摸爬打滚,我又用过多少不正当极端的手段?温婉,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踩着深深白骨,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说到最后穆郁修的唇色泛起灰白,嗓音越来越沙哑,充满了痛苦和慌乱,那么深情刻骨的呢喃,“你认为我不该草菅人命,但对于我来说,杀一个人和两个人并没有区别,为了你,让我再背负一百条性命又如何?我知道你心存良善,我可以理解你,但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沈度不死,就没有人给你换心脏,那就意味着我会失去你。温婉,我怎么可以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你死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这种用别人的命换我一命的做法,尤其对方还是我的哥哥,你让我如何接受?”温婉摇着头,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抽泣着,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哀求,“穆郁修,求你了,我的命并不比别人的高贵,你不要为了我而害别人了,我宁愿死都不要这种牺牲别人换来的幸福。” “宁愿死?”穆郁修喃喃地重复一遍,下一秒眸光抖地转寒,唇角却勾起轻蔑弧度,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冷笑,“你以为你想死,你就可以死了吗?温婉,你想都不要想!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死,唯有你不能!我不允许你死,你就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穆郁修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温婉无力再去争辩什么,疲倦地闭上双眼。 突然觉得这些男人所谓的爱是那么可怕,可怕到只想让她逃得远远的。 陈柏陌却有些不耐烦了,“我管不了你们这些人的恩恩怨怨,在我眼中病人是最重要的,你们要吵就回家关起门来吵,不要在这里影响了我们的工作。” 说完他也不理会穆郁修的脸色,拽住池北辙就要推开手术室的门。 穆郁修两步上前,大手抓住池北辙的肩膀,“池北辙,今天你若是把沈度救活了,我立刻就放一把火烧了你的医院,让那些你珍惜的生命全都葬身火海。” 池北辙闻言沉默几秒,突然转过身来,早已握起的拳头出其不意地砸到穆郁修的脸上。 本来两人的身手差不多,平日较量时也难以分出胜负,此刻池北辙完全是偷袭,盛怒之下那一拳用了狠力。 穆郁修在监狱里待了几天,身体上到底还是有些吃不消,因此他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那一拳打得一个踉跄,额头撞在走廊旁边的钢铁椅子上,顿时涌出一大片鲜血来。 温婉吓了一跳,正要跑过去,却被池北辙拽住手臂拉到身后。 池北辙居高临下地睨着穆郁修,冷笑出声,“穆郁修,你以为我恒远是你能惹事的地方?听好了,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你再敢给我搞出什么来,我池北辙只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兄弟。” “谁要跟你做兄弟!是你先不信守承诺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穆郁修怒极反笑,红着眼对池北辙吼了这么一句。 下一秒他的嘴角忽地扬起一个弧度,目光中带着嗜血的意味,挥了挥手。 一条一众人突然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在穆郁修的示意下,他们上前就把池北辙几个医护人员堵住了。 “穆郁修你疯了吗?”温婉眼看着穆郁修就要使用强硬手段,她整个人突然间有了力气,冲过去拦在了池北辙前面,“你给我住手穆郁修,让这些人全都退下。” 以往无论温婉说什么,穆大爷都会顺从着她,但此刻他脸上是让温婉感到陌生的漠然,不仅对温婉的话充耳未闻,相反,他侧过头吩咐背后的向锐,“少奶奶身体不好,送她回病房休息,找十多个人保护她,在没有痊愈之前就不要让她随意走动了。” 穆郁修这是打算软禁她吗?温婉的心一点点凉了,攥紧手笔直地站在那里。 在一众人上前准备把她带走时,她浑身散发着寒冽的气息,冷冷地说:“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少奶奶。”最前面的向锐也很为难。 这次穆大爷是真的铁石心肠了,而温婉也是绝对不妥协的姿态,难道他们两人就要像仇人一样动起手来吗? 气氛凝滞,剑拔弩张,空中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弦,穆郁修和温婉各站在一头紧拉着这根弦,互不相让谁都不愿松手。 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里的沈度只能支撑十分钟了。 十分钟好像很短,短到可以把一个人送入地狱,也好像很长,长得让人感到窒息、煎熬。 韩琦莉眼中的泪止住了,此刻眼眸低垂着,一手放在了睡衣的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目光里闪过一抹冷意。 温婉护着池北辙一众人,以一己之力挡住了面前的所有保镖,眼神示意池北辙打开门进去手术室。 第494章:这次他绝不妥协 “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穆郁修扫了一眼僵持在原地的几个人,见他们都不敢招惹心脏不好的温婉,他冷笑了一下,突然大步上前,一步步走向温婉。 他这是要亲自把温婉带回病房,温婉步步后退。 恰在这个时候,“砰”,死寂空旷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穆郁修这边八条的小腿上中弹。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离温婉最近的韩琦莉突然从背后攥住了温婉的肩膀,一只胳膊箍着温婉的脖子。 她另一手抬起来,黑漆漆的枪口下一秒就抵在了温婉的左侧脑袋上。 温婉浑身一僵,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般要挣扎。 不过很快她就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唇畔扬起一抹笑。 这把手枪还是她放在沈度别墅茶几上的,韩琦莉能在那种情况下还保持冷静带走手枪,可见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局势。 也好,如果以她的性命要挟穆郁修,能让穆郁修放过沈度,那她愿意配合韩琦莉。 “你敢韩琦莉!”穆郁修没想到一直静默的韩琦莉会突然冒出来挟持了温婉,他一下子停在离温婉几步远的地方。 “池先生,还请你现在立刻进去救我心爱的男人。”韩琦莉转过头看着池北辙,红着眼请求。 虽然她也恨池北辙跟穆郁修同流合污,但这种情况下只能靠池北辙的医术才能挽救沈度的命。 池北辙点头,“好。” “我有什么不敢的?”韩琦莉得到池北辙的承诺后,返回身面对着穆郁修,她的一双眼早就哭肿了,嗓音也是嘶哑难听的,但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冷冷笑着对穆郁修说:“穆郁修,你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就算沈度错了,那也罪不至死,也不用你来动手。” “凭什么要用沈度的命来换你心爱女人的命?你可真是冷血狠毒啊!既然你可以为了心爱之人害人性命,今天为了沈度,我同样可以杀人。你身边那个受伤的保镖就是我的警告,穆郁修,你大可以试试,如果今天沈度死了,我会不会让你的女人活下去。” “我怕什么?大不了杀了你心爱的女人后,再为她偿命好了,但是你害怕吧?”韩琦莉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眼睛充血,整个人宛如鬼魅,已经陷入了疯狂,“看,你的手在抖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从来都狂妄不可一世的穆大爷慌成这样的一面呢!放心,虽然我刚学会怎么使用手枪,但我很小心,不会让手枪走火的。”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池北辙已经带着白倾念几人进去了,穆郁修看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在自己面前合上,他想再阻拦也来不及了。 突然穆郁修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在众人的沉默中,他如同被压垮的大山,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倒下去之际,撞上了走廊里的椅子。 穆郁修弯着腰,一口鲜血“噗”地吐出来,却推开冲过来要扶他的向锐,一条手臂撑在椅子上,背对着几人。 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谁都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决绝,“好,我让你救!你救活后我再弄死他,我看你池北辙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疯子!”一向欺软怕硬的林惠淑见韩琦莉占据了上风,这个时候才敢站出来骂穆郁修,“你要是敢杀我儿子,我就跟你拼命。” 疯?穆郁修狠狠抹掉嘴角的血,狂妄一笑,或许吧! 但为了温婉,他疯了又怎样? 他甘愿做个疯子。 不疯魔,不成活。 韩琦莉放开了温婉。 温婉支撑不住,整个人一下子瘫在地上。 她身心俱疲地靠在门上,脊背滑下来,慢慢地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屈起双腿抱住,把脑袋埋了进去,无声无息地哭着。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寂静的走廊里谁都没有说话,偶尔传出的只有穆郁修额头上的鲜血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地面上的灯光,鲜血淌到他的眼睛里,他的视线模糊成一片,把灯光分割,变成无数的小点,随着血色不停地转。 穆郁修头晕目眩,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此刻他心口的疼压过了一切皮肉上的疼。 温婉蜷缩成一团坐在那边,他却没有了拥她入怀的理由。 她说她就算死也不要沈度的心脏,那么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却原来想和她相守一生,也只是他一厢情愿吗? 他用尽手段,从沈度第一次对他下手开始,到如今已经一年过去了,他筹谋了那么久,布了一场那么大的局。 他不惜害人性命,更是在迫不得已之下跟宋初凝签订了一份协议,想对温婉隐瞒一切,好让温婉换上沈度的心脏。 可终究他的所有计划全都毁在了林惠淑手里,此刻甚至与最好的兄弟决裂。 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最终却功亏一篑,让他如何甘心? 疯子也好,侩子手也罢,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只想保温婉一条命。 可到头来,温婉却告诉他她不想活。 不想活? 呵呵—— 好一个不想活! 他不允许! 这一次,他绝不会妥协。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韩琦莉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温婉抬起一张被泪水浸透的脸,枯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沈度最终被抢救了过来,但在车子发生爆炸的那一刻,他的多处器官受损,恐怕从今往后都会一直沉睡着,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直到呼吸停止他都不会醒过来了。 这种情况在医学上被称为植物人,植物人是由于脑部本身疾病或其他系统疾病引起的大脑功能丧失,但脑干功能依然存在。 所以植物人没有思维、记忆、认知、行为和语言能力,但有呼吸和心跳,而且可以有脸部动作。 植物人虽然丧失了部分大脑功能而暂时失去意识,但是不能捐赠器官,这也就意味着穆郁修无法如愿以偿把沈度的心脏换给温婉。 幸好……温婉浑身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就算沈度变成了植物人,至少还活着,以后还有希望。 第495章:全都是假的 “沈度!”医护人员把沈度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韩琦莉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纱布包裹着,韩琦莉碰都没法碰他,只能把手放在床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哭着喊沈度,“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就算你变成了这样,我也会陪着你,陪一辈子好不好?” 林惠淑远远地站在后面,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突然就仰天笑了起来。 温文你看到了吗? 到头来你还是输了,我保住了我的儿子,而你赔上了自己的后半生幸福,甚至付出了生命代价爱着的、守护着的女儿,恐怕就要死了。 林惠淑只觉得心里无比痛快,没有再上前,目光怨恨地看了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温婉一眼后,她咬了咬牙,转身就离开了。 不知何时穆郁修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沈度身上时,他突然直起身子几个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另一侧的医护人员,紧接着握住匕首的刀柄照着沈度的胸口刺下去。 众人面色大变,韩琦莉反应极快地扑到沈度身上,用自己的身体覆盖着沈度,把自己的脖颈面对着穆郁修举起的匕首。 匕首被灯光映照出一抹凌厉和寒冷的光芒,穆郁修面无表情毫不迟疑,眼看着匕首就要刺上韩琦莉的动脉血管。 “穆郁修你给我住手!”千钧一发之际,老人铿锵有力的喊声传来,匕首尖端划过韩琦莉雪白的肌肤,生生顿住,没有再刺下去一分。 温婉已经跑过来阻拦穆郁修了,闻言猛地回头看过去,只见穆老爷子在凌越帆的陪同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满身怒火,连另一边搀扶着他的穆清寒都跟不上了。 “外公!”温婉捂住嘴,在穆老爷子到来的这一刻喜极而泣,终于打赢了跟穆郁修的这一场战争。 穆老爷子几步就到了穆郁修面前,劈手夺过穆郁修手中的刀子丢到地上,紧接着“啪”,抬手给了穆郁修一个响亮的耳光,“你疯了吗穆郁修?” 穆郁修踉跄着后退,猛地栽在地上,他却仰头大笑着,泪水滑落而出,很快脸上就是湿淋淋的一片。 “够了穆郁修,婉丫头的命不需要牺牲了别人来救,哪怕沈度确实犯了错,也轮不到你来裁决他,他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了。听好了,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不允许你再对沈度动任何心思。”穆老爷子说着挥了挥手,示意保镖们上前架走穆郁修,然后软禁起来。 穆老爷子走到沈度和韩琦莉面前,九十多岁的老人艰难地弯下腰,放下从来不离手的拐杖,同时也推开跑过来搀扶他的凌越帆,对着沈度和韩琦莉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外孙犯下的罪过,由我替他偿还,若是韩小姐信得过我,以后沈度在医院治疗的一切花销都有我来负责,我也会补偿韩小姐,无论你提出什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外公……”温婉捂住嘴,泪如雨下,心疼得几乎要死去了。 韩琦莉慢慢地从沈度身上直起身,脸上也全都是泪水,对着穆老爷子摇了摇头。 她并不想轻易原谅,凭什么穆郁修犯下的错,要让年过九十的老人来偿还? 她很想恨啊,可是恨有用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她也像曾经的沈度一样一念成魔,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罢了,韩琦莉闭眼,只觉得心神俱疲,这些人的阴谋算计太可怕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被卷了进去,恐怕付出的代价更大。 她只剩一个沈度了,不能连沈度都失去了。 她怕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地活着,守着沈度一辈子,抚育着她和沈度的孩子……当然,前提是她现在是否已经怀孕了。 韩琦莉示意医护人员可以把沈度送去病房了,她什么都没说,也没上前扶起穆老爷子。 她可以选择不恨,也不报复穆郁修,但她永远无法原谅穆郁修。 韩琦莉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经过穆老爷子身边,就跟着沈度的病床一起走了。 她的背影笔直,透着一股坚韧和荣辱不惊,温婉目送着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缓缓地闭上了眼。 “滚开!谁都不许碰我!”另一边穆郁修停止了疯魔的大笑,挣脱掉架住他的几个保镖,他也一步步往前走去。 男人的那个背影挺直,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显得那么悲伤落寞,看得穆清寒都哭了。 可没过半分钟,穆郁修便因为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再次“哗”地吐了出来,地板上洒了一朵娇艳的花,随即穆郁修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如同崩塌的大山,轰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大哥!” “学长!” 这一夜温婉辗转难眠,凌晨四点就醒了,躺在病床上一直到天亮。 等赵姨起床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用一双近日来熬得通红的眼看着赵姨问:“学长苏醒了吗?” “还没有。”赵姨知道温婉这一夜必定也没有睡好,叹了一口气,把温婉扶起来。 她拿了衣服递给温婉,语气里透着心疼安慰,“太太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虽然这段时间穆先生在监狱受了很多苦,但先生年轻体壮,会晕倒也只是因为一时的怒极攻心。你放心,池先生说了,输一些营养液,好好休养几天就会恢复了。” 呵,温婉在心里冷笑,他在监狱真的受苦了吗? 未必吧。 他的落魄和狼狈都是演给她看的,说不定背着她穆郁修其实是住总统套房,泡着温泉喝着红酒,多少人巴结伺候着他呢。 全都是假的,他一直都在骗她。 温婉的手抓紧被子,动了动苍白的唇瓣,许久后问赵姨,“学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我却拒绝接受沈度的心脏,赵姨,学长会生我的气吧?” 第496章:让她自己承担后果 “太太想多了,先生那么爱太太,怎么可能生太太的气呢?”赵姨俯身为温婉打理着一头浓密的卷发,无比肯定地说:“先生向来很宠太太,什么事都顺从着你,就算偶尔你们闹了别扭,不出三分钟先生就低头妥协了,所以这次太太也不用担心,我相信等先生醒来了,必定会第一时间过来陪你。” 温婉摇了摇头,心里泛起苦涩。 她很清楚,经过沈度这件事之后,她和穆郁修之间很难再回到以前的甜蜜和恩爱无间了。 温婉什么都没对赵姨说,只嗓音沙哑地吩咐,“等会儿你去给我推个轮椅过来,顺便去看看那边病房里韩小姐醒了没有,吃过早饭后你带我过去。” “太太……”赵姨皱着眉欲言又止,觉得太太既然可以下床了,那就应该第一时间去看另外一个病房里的穆先生。 但其实她也知道太太心里怪穆先生欺骗了她,而且穆先生设计陷害沈度,借她之手最终把沈度逼上了死路……种种,穆先生所做的一切虽然都是为了太太,太太却无法接受,以至于耿耿于怀,恐怕短时间内都很难放下心结了吧。 温婉郁郁寡欢,实在没什么胃口,只吃两口粥就放下了碗,让赵姨把剩下的全都收走。 穆清寒和江明月分别在家庭群里发消息说十点多他们过来探望温婉,温婉淡淡地扫过去一眼,没回复,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边赵姨跑了一趟沈度的病房后,也去穆郁修的房间看了看,问过向锐之后知道穆郁修已经醒了。 但一直到现在他都只是坐在病床上,目光放在窗外,两个小时过去了,也还是动也不动的。 “先生他就没有问起太太吗?”赵姨诧异不已,看来这次穆先生和太太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容易解开。 两人都是孤傲的性情,以往穆先生总是事事都顺着太太,但这次很显然先生不会再哄着太太了,而太太也绝不会低头,难道他们两人打算冷战吗? “太太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刚刚早饭也只是喝了几口粥,再这么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向助理你就劝劝穆先生,让他不要再跟太太置气了,太太身体不好。”赵姨被向锐挡在门口,心里发愁,“太太心软,就算在沈度这件事上怪先生,只要穆先生愿意哄太太,太太就能原谅先生了。” 向锐心里妈卖批,赵姨这话说得好像穆大爷会原谅太太一样。 穆大爷从昨天到现在也是一口饭没吃,若不是营养液维持着,恐怕他要昏睡三天三夜都未必会醒。 穆大爷也需要哄,怎么太太不主动? “赵姨,我们各为其主,先生和太太现在是什么状态,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旁人的劝说是没有用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向锐也不听赵姨再说什么,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他回到病房见穆郁修手指中夹着一根烟,连忙上前阻拦着,“boss,池先生叮嘱过你不能再抽烟了,一条送来了早餐,你……” “人已经走了吗?”穆郁修俊脸苍白,面无表情地推开向锐,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用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俊逸的眉眼染上灰白色,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疲倦。 “已经走了。”向锐也没胆子夺走穆郁修的烟,记得以往顾及着温婉患病,穆郁修从来不在温婉面前抽烟,时间久了,他几乎把烟戒掉了。 而现在……向锐如实把赵姨的话全都转达给了穆郁修。 穆郁修听后没多大的反应,侧过头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讥讽地笑了一下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后果只能她自己承担。” 向锐:“……” 竟然连“她”都用上了,而且boss你口中的后果是什么? 是太太会在短时间内病发而死,还是一直等不到合适的心脏,太太便苦苦支撑着,直到三十岁那年的极限? 向锐也不敢问,在穆郁修去洗漱的时候,他把早饭摆在餐桌上。 穆郁修却看都不看一眼,系上西装领带,吩咐向锐把这段时间堆积的文件全都送到病房来,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忘记了温婉的存在。 而这边赵姨回到病房后不敢告诉温婉实话,只说穆郁修太累了,昨晚那一晕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来。 温婉听后心揪疼了一下,手紧攥着轮椅扶手竭力克制着,最终她语气淡淡地对赵姨说:“知道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就不过去打扰他了。赵姨,把我的外套拿过来,推着我去我哥的病房看看。” 赵姨一脸懵逼,过了一会儿温婉凉凉的目光扫过来,她赶紧走去卧室拿衣服。 温婉已经自己移动着轮椅出去了,赵姨连忙上前,弯身把大衣外套披到温婉的肩上后,推着轮椅带温婉去看沈度。 谁知她们在转角处遇见了宋初凝。 一段时间不见,宋初凝换了大波浪卷发,更衬出她一张脸的精致和浑身上下妩媚风情的气质,上身穿着皮草大衣,露着雪白无暇的肩膀和脖子处的锁骨。 而两条修长的腿是光着的,搭配着高跟靴子,再加上背后跟着的两个佣人和四个黑衣保镖,如今的宋初凝不仅外貌上更加光彩照人,地位也扶摇直上,气派风光。 对比起来,坐在轮椅上的温婉穿着一身病服,脸上没有化妆,显得整个人苍白又病弱,她打着石膏的脚踝搭在轮椅上,气质平和,看起来很素净伶仃。 “穆太太,这么巧,你也是去看阿修吗?”宋初凝依旧借用仪器发声,走过去跟温婉打招呼,居高临下地站在温婉面前说:“没想到穆太太你宁愿死也不接受沈度的心脏,真是辜负了阿修的一片苦心。早知道这样,在阿修找上我,想让我帮忙配合他的时候,我就不答应了。” 温婉心里一震,猛地抬头看着宋初凝那张美艳无比的脸,“你说什么?” 第497章:他配不上温仙女 “怎么,阿修没有告诉你吗?”宋初凝有些诧异地反问温婉,瞥到温婉手背上泛起的淡蓝色血管,目光里极快地闪过一抹阴冷,点着头说:“也对,为了让你接受沈度的心脏,阿修怎么可能会把真相告诉你呢?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反正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你全都知道了,既然你拒绝接受沈度的心脏,那就算我告诉你更多的隐情,阿修也不会怪我。” 赵姨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劝着温婉,“太太,你不要听穆夫人胡说!她是在离间你和先生的关系,我们赶快走吧。” 这“穆夫人”的称呼对宋初凝来说是极大的羞辱,脸色突然一沉,眼看着温婉从她身边经过,宋初凝转过身,抬高声音对着温婉的背影道:“穆太太,你不敢听我说完,是认为我胡说八道,还是害怕从我口中得知为了陷害沈度,阿修和我做了什么特殊交易吗?” 温婉停在了原地,背对着宋初凝,两片苍白的唇瓣紧抿在一起,压制着心里的惊涛骇浪。 过了许久,她笑了笑,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穆夫人请说。” “太太!”赵姨急得在原地跺脚,却不能忤逆温婉,只能回头瞪着宋初凝。 “其实恐怕我不说,穆太太你应该也猜到了不是吗?”宋初凝走过去再次站在温婉面前,一双妩媚的眼睛里带着笑,“从我进入盛世工作开始,我就是阿修手中最好的一张牌。是他安排我通过一次聚会认识了穆南山的原配妻子,也就是前任穆夫人,我利用穆夫人接近了穆南山,很快就成为了穆南山的情人,甚至打败了前任穆夫人,做了如今的穆家夫人……等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阿修安排的。” “阿修这样做的目的你肯定也知道,一方面是因为穆南山多次对他痛下杀手,而穆夫人也参与其中,再加上穆南山的存在损害了他的利益,也阻碍他坐上穆家家主,以阿修有仇必报的性格,所以他当然要除去穆南山。说白了,我就是阿修安排在穆南山身边的卧底,利用美色来为阿修达成目的。” 宋初凝依靠仪器发声,仪器里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僵硬,但温婉仍旧察觉到了宋初凝话语里的炫耀。 不过宋初凝到底在炫耀什么呢?温婉垂眸笑了笑,讥讽悲凉,能作为穆郁修身边最信任的、价值最高的一颗棋子,让宋初凝觉得很得意、很骄傲是吗? 在穆郁修设计陷害沈度这件事上,温婉认识了一个让她完全陌生的、好像从来不曾了解过的穆郁修,也见识到了穆郁修的冷血和城府,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所以宋初凝的一番话在温婉的意料之外,却也合情合理,她已经没有最初得知真相时那么震惊了,心里一片死寂荒凉,唇畔带着讥诮接过宋初凝的话,“那天你来接沈度出院,在医院门口向沈度抛出橄榄枝,也是阿修指使你那么做的吗?” “你假装跟陆卫航和沈度合作,向陆卫航提供了手枪和炸弹,以及后来让穆南山对警方施压,让我知道这次要想救阿修,只能说服沈度揽下一切罪名……等等这一切,都是阿修安排你做的吗?”温婉抬头看着宋初凝,眼眶止不住红了一圈。 “是啊。”宋初凝承认了,用一种满含着同情和悲哀的目光看着温婉,“而且你知道吗?池先生和凌家的大少爷,甚至是穆清寒、江明月……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阿修的计划,他们都配合着阿修演了这场戏。所以温婉,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为此伤筋动骨、痛不欲生,就跟个小丑和傻子似的,真是可怜。” “不过你也别怪凌大少爷他们几人,他们全都是为了你好。”宋初凝的话锋一转,劝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的温婉,“沈度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他的生命当然没有你的高贵,能牺牲沈度这样卑贱的一只蝼蚁来救你,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在宋初凝这番充满鄙夷和羞辱的话中,温婉竭力压制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轮椅扶手上,她眼中的泪流出来,抬高声音咬着牙对宋初凝说:“沈度的命并不卑贱,卑贱的是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自以为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上位者。” “我们这些人?”宋初凝诧异地挑眉,俯身慢慢凑近温婉,“温婉你是阿修的妻子,怎么把你自己和阿修区分开来了呢?还是说直到这一刻,你才意识到其实你和阿修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初凝一张美貌的脸近在咫尺,笑容里藏着一股子的冷血,温婉动了动唇,突然间失去了辩解的力气。 “不知道穆太太眼中的阿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我所了解的阿修睿智的同时也足够狠辣,而穆太太你善良、宽容、仁慈、大度,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是一个三观很正的女人。”宋初凝仿佛在夸温婉,可她的眸子里却充满了嘲讽,“穆太太你很优秀,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你根本配不上阿修。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温婉,我爱穆郁修,比起你只是挂在嘴边,却每一次都为了其他男人而仇恨阿修的爱,我为阿修做了那么多,甚至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助他建功立业,我才是最爱阿修的女人。” 宋初凝感觉到温婉身子的颤抖,以及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字一字说得越发刻骨,表情里充满了对温婉的敌视和嘲笑,“这个世上只有我配得上阿修,温婉,你就退出吧。阿修本来就是我的,你……” “你配得上穆郁修,那你尽管和穆郁修在一起,毕竟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嘛。”一道声音从宋初凝背后传来,宋初凝还没有来得及回头,那个人就几步走了过来。 下一秒宋初凝被韩琦莉攥住胳膊往后扯,“啪”一个耳光甩到她的脸上。 韩琦莉站在温婉面前,冷笑着对宋初凝说:“赶紧滚!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是他配不上温仙女。” 第498章:并不了解他 “韩琦莉你……!”宋初凝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满眼羞愤地盯着韩琦莉。 韩琦莉三番五次出手打她,让她丢尽了脸面,她今天必须好好教训韩琦莉。 宋初凝咬了咬牙,抬头示意保镖上前教训韩琦莉,但几个保镖走出去几步,很快就认怂退了回来。 宋初凝转头看向背后,只见韩琦莉带着的那十个保镖双臂抱胸,用一种死亡目光盯着她。 这些人哪来的?宋初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很快她就猜到这些人是穆老爷子派来保护沈度安全的,为的就是防止穆郁修再对沈度下手,而现在沈度昏迷不醒,理所当然这些人听从韩琦莉的调遣。 胳膊肘往外拐,这穆老爷子也是个奇葩了,宋初凝心里骂着,面上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有些好笑地对韩琦莉说:“也不知道韩小姐是心大还是仁慈,你不要忘了是温婉逼得你心爱之人差点命丧黄泉。现在沈度成了植物人,你不是找温婉报仇,反而护着她,难道你是打算从此和温婉共同伺候沈度吗?” “闭嘴!”韩琦莉脸色一沉,扬起手还要再给宋初凝一巴掌。 妈的智障!宋初凝往后退了几步,不能跟韩琦莉硬拼,她赶紧跟温婉和韩琦莉两人告别,“我和阿修约的时间也到了,等会儿他若是见不到我,肯定会着急,就不麻烦他派向助理来接我了,我这就先过去了。” 韩琦莉昨天穿在身上的睡衣直到此刻还没换下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浑身上下的气场,眼神蔑视地扫了宋初凝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宋初凝的目光里闪过怒恨,看来韩琦莉所受的打击还是不够大,早晚她会让韩琦莉后悔挑战她的权威。 “温婉,就算你现在是阿修的妻子又如何?”经过温婉身边时,宋初凝顿下脚步,“我和穆郁修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比你更加适合穆郁修。且等着瞧吧,很快阿修就会腻了你,将你弃了而跟我在一起。” 高跟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宋初凝进了背后不远处穆郁修的病房。 温婉瘫坐在轮椅上,松开紧攥在一起的拳头,手心被她的指甲掐得一片血红,钻心的疼。 温婉闭了闭眼。 “太太,你没事吧?”赵姨惊讶宋初凝竟然这么嚣张,谁给的胆子?仗着什么? 难道是穆先生吗? 这一层病房也只住着穆郁修、温婉和沈度三个人,因此在宋初凝离开后,原本就安静的走廊更显得死寂如坟墓,温婉在这种场景下开口,语气里都染上了荒凉,“赵姨,你相信穆夫人刚刚的那番话吗?” “太太,我……”赵姨想劝温婉不要听信宋初凝的一面之词,但事实上她根本无法肯定宋初凝所说的一切都是凭空捏造的,因为她并不是那么了解穆郁修。 “是啊,你怎么可能会了解他的为人呢?”温婉依旧闭着眼,只觉得眸子里一片湿热,像是自言自语般苦笑着,“我从十六岁到现在二十六岁,认识他整整十年了,在发生沈度这件事之前,我以为我很了解他,我们之间没有隐瞒,我以为我和他坦诚相待,可现在……” 穆郁修的城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深得让她觉得她似乎从来都不认识穆郁修这个男人一样,更何况是赵姨这个新来不久的佣人呢? “阿修,如果连宋初凝这种女人都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那么你所做的事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温婉摇了摇头。 这一次她没有再撕心裂肺,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心脏已经变得越来越脆弱了,到这一刻她已经折腾不动,也……计较不动了。 如果还想活下去,那就只有把所有的愤怒、怨恨、失望、痛苦……等等一切负面情绪全都压在心里,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粉饰太平,装作她还好好的。 许久后温婉眼中的泪散了,恢复平静,笑了笑对韩琦莉说:“走吧,我想去看看沈度。” 韩琦莉抿了抿唇,想赶走温婉。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恨着温婉,即便温婉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仿佛心灰意冷快要死了,可她还是不想轻易原谅这个差点逼死沈度的女人。 但她能做什么呢? 生前沈度深爱着温婉,直到快死了还紧握着温婉还给他的那枚耳钉,恐怕就算现在成为了植物人,他依旧牵挂着温婉。 他不惜用自杀的方式把心脏换给温婉,只是为了让温婉以后能健康、幸福。 这是沈度的遗愿,就算她不想原谅温婉,却不想让沈度在变成植物人后还心心念念着温婉、担忧着温婉,所以就这样吧,不亲近,也不疏远,是她对温婉最大的宽容。 沈度躺在病床上,连一张脸都被纱布包裹着,整个人仿佛木乃伊般,温婉远远地坐在轮椅上没上前。 韩琦莉的手轻轻地放在沈度的胳膊上,红了眼,哽咽着对沈度说:“沈度,温婉来看你了。你一定没想到吧?你并没有死,我以温婉的性命要挟穆郁修,请求医生把你救活了,你没有如愿以偿把心脏捐给温婉,你会恨我吧?” “恨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想让你活着。”韩琦莉看了远处坐在轮椅上的温婉一眼,再凝视着沈度时,泪水滑落而下,她带着嘲讽继续说:“现在温婉和穆郁修之间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了,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会让你高兴,还是难过担心呢?” 温婉在病房里陪了韩琦莉大半个小时,本来想去看看穆郁修,但她不愿面对穆郁修和宋初凝在一起的画面,也不太想回自己的病房,便在沙发旁静静地坐着。 没多久池北辙就来了,看到温婉在这里有些意外,不过也知道温婉和穆郁修因为沈度这件事而各自怨怪着对方,温婉不可能去陪着穆郁修。 以往两人有矛盾的时候,池北辙总能很理智地劝着他们,但这次……他无法判定穆郁修和温婉到底谁对谁错,便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和解,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第499章:我命由人不由我 “阿婉,你的脚踝没什么大碍,只要不再下地走动,休养几天就好了。”池北辙吩咐白倾念和陈柏陌几人详细告诉韩琦莉日常如何照顾好一个植物人,他走到温婉身边,声线温和低沉地叮嘱。 温婉心不在焉的,垂着眼眸,视线里池北辙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修长高大。 她抬头看到今天的池北辙在西装外罩着白色的大褂,漆黑的头发垂下来,恰到好处地贴于额前,遮住左边的眉毛,露出的另一边眉毛凌厉如剑,长而入鬓。 明亮的天光洒下来,他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光芒里,柔和、干净、俊朗又神圣。 “我知道了,谢谢池大哥。”温婉点头,语气不冷不淡的。 池北辙拧眉,走过去坐在温婉轮椅旁边的沙发上,一双眸子满含悲伤凝视着温婉,“阿婉,你在怪我吗?” “池大哥是第一个知道学长全部计划的人吧?如果当初你告诉我,或许沈度此刻就不会躺在这里了,不过我不怪池大哥,事已至此,我不应该迁怒你。”温婉并非刻意对池北辙冷漠,她只是觉得很累,不想面对每个人,要是能逃开这数不尽的算计和阴谋该多好啊。 她大概有些厌世了吧。 “阿婉,你不要心灰意冷。前几天我参加了一场国际性的医疗座谈会,所讨论的专题正是心脏病,目前关于心脏病的治疗有了最新突破,就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心脏给你换上,我可以给你安装人造心脏,以此来延长你的寿命,让你等到下一个合适你的心脏捐赠者。”池北辙把温婉肩上披着的外套往她脖子处拢了拢,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冰凉仿佛没有温度。 “天气这么冷,你穿得太少了,阿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池北辙叹了一口气,面上透着心疼,抬头有些严肃地告诉温婉身后的赵姨要照看好温婉,像这么冷的天,怎么让温婉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赵姨:“……” 行行行,这个黑锅她背了。 赵姨心里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反驳池大佬说自己根本hold不住温仙女吧? 那估计这份工作她也不用做下去了。 “池大哥,我不冷。”温婉眼看着赵姨被不苟言笑的池大佬吓得差点跪了,她抬手按着池北辙的胳膊,转移话题对池北辙道:“关于给我换人造心脏的决定,你跟学长商议过了吗?问问他的意见吧。” 我命由人不由我,既然穆郁修那么喜欢决定他人的生死,那她的生死从此以后也交给穆郁修好了。 “我等会儿去病房里看他的时候会跟他说。”池北辙看到温婉不悲不喜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疼痛。 可解铃还需系铃人,他能安慰温婉的毕竟有限,温婉的伤痛只有穆郁修一人能治愈。 “池大哥,你现在和白医生……”温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背对着她的女人身上。 白倾念穿着白色大褂,更显身形高挑聘婷,双手插在口袋里,气质依旧那么清丽脱俗,妥妥的白莲花圣母人设啊。 “你现在和顾大少奶奶怎么样了?”温婉强打起精神,努力表现得让自己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感兴趣的样子。 她不能失去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因为一旦那样她的求生欲就会很弱,到时候就算换上人造心脏,恐怕也无法支撑到新的供体出现。 “你也说现在她是顾家大少奶奶了……”池北辙看了一眼白倾念,很快便收回来,摇了摇头对温婉说:“不可能了,我和她之间早就结束了。” 突然间温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中一片湿热,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池北辙爱了白倾念那么多年,直到现在还守着当年对白倾念的承诺,这辈子非她不娶,如果她不要他了,他便一人孤身到老。 终究白倾念还是成为了池北辙的白月光,远远地挂在天边,高贵、神圣、遥远,这一生都无法触摸到了。 而她和穆郁修呢? 穆郁修曾经说过她是他心口的一颗朱砂痣,可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和穆郁修的这条婚姻路,她已经看不到尽头了。 “我和阿修约了时间,先过去找他了,你如果跟韩小姐说完了话,也过去吧。”池北辙抬手看了看腕表对温婉说。 patekphilippe古董手表在天光下闪着光,依旧是多年前白倾念送给他的那块。 “好,我知道了。”温婉应着池北辙,心想他连一块手表都无法割舍,何况是送给他手表的那个女人呢? 池北辙走后半个小时,陈柏陌和白倾念这两个主治医生也带着一众医护人员离开了,为了避免相对无言,温婉没再留下来,跟韩琦莉告别。 温婉从外面关上门,手扶在轮椅上没动,面对着空旷偌大的走廊,她突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好像哪里都不欢迎她。 “太太,刚刚池先生不是让你去穆先生的病房,一起讨论关于给你换上人造心脏的手术吗?”赵姨见温婉失魂落魄的,连忙对温婉说。 温婉沉默不语,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姨只当她同意了,推着轮椅转向穆郁修的病房。 “阿修,刚刚我在走廊里碰上了阿婉,她大概不知道你已经醒了,直接从你的病房前过去,转到同一层去看沈度了。”这边穆郁修的病房里,宋初凝从佣人手里接过给穆郁修带来的早餐,一一摆放在穆郁修处理文件的茶几上。 “我问过向锐了,你还没吃早饭,不要看文件了,先吃饭。”宋初凝顺手就把穆郁修处理过的一些文件整理分类好,她的工作能力很强,做起这些来自然得心应手。 最后宋初凝还凑过去抽走了穆郁修正在翻看着的那份文件,蹙着眉故作气恼道:“文件可以吃过早饭再看,但今天的这份早饭是我花费了不少心思特意做给你的,有助于你尽快恢复身体。你若是不吃,那我倒掉就没有了哦。” 蹲在墙角观察形势的向锐和一条对眼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要知道恃宠而骄如温姑奶奶,平常也没在穆大爷身边这么撒娇、这么嗲啊。 第500章:嫉妒和愤怒之火 尤其宋初凝被毒哑了,靠高科技发出的声音跟日本女优拍为爱鼓掌的片子似的,在现实里听起来别提多恶心人了。 更何况宋初凝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跟穆大爷毫无cp感,无法让人脑补出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日常甜蜜互动剧情,向锐觉得宋初凝这一套恐怕只有穆南山那个糟老头子吃得消了。 他抚了抚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原本以为对其他女人容忍度为零的穆大爷必定会一脚把宋初凝踹出三米远。 可结果让他惊掉下巴的竟然是穆大爷不仅没皱一下眉头,反而接过了宋初凝递来的筷子。 向锐闭了闭眼,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阿修,其实你也不要怪阿婉,站在她的立场想想,沈度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亲人了,她当然会怪你陷害沈度,差点把沈度逼死了。”宋初凝跪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一手托着下巴,浓密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收敛了周身的珠光宝气和高高在上。 此刻的她歪着脑袋凝望着穆郁修,像极了一个小迷妹。 穆郁修的动作顿了顿,瞥了宋初凝一眼,目光微滞。 “我相信阿婉很快就会想通了,不过恐怕这辈子她都忘不掉、放不下沈度了,毕竟是她逼死了沈度,以她的性情,往后余生都会活在对沈度的愧疚和自责中。”宋初凝说到这里见穆郁修一下子攥紧了筷子,男人眯起的眼睛里一片阴寒和嘲讽。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住穆郁修的手背,劝着说:“阿婉最爱的男人是你,你只要认定这点就可以了,反正沈度现在已经变成了植物人,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他活着的时候是你的手下败将,如今死了,更不可能把阿婉从你手中抢过去了。阿修,你何必跟一个死人吃醋呢?” 话音刚落,“啪嗒”一下,穆郁修把手中的筷子猛地摔在了茶几上,目光凉凉地盯着宋初凝,“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些的,那现在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否则让穆南山等久了,引起他的怀疑就不好了。” “阿修……”宋初凝喊着穆郁修,虽然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但一双美眸已经沉了下来。 只是宋初凝还没说什么,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宋初凝连忙换了一个坐姿,在穆郁修示意向锐去开门后,很快池北辙走了进来。 池北辙惊讶穆郁修竟然没有赶走宋初凝,而且还吃着宋初凝送来的早餐,两人之间的互动看起来也很和谐。 “阿修,我想跟你谈谈为温婉换上人造心脏一事。”池北辙的白色大褂脱了下来,深黑色的西装将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勾勒的淋漓尽致。 男人宽肩窄腰,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穆郁修面前散发着一种逼迫感,把病房里的气氛压得很是低沉。 他目光凉凉地瞥了一眼坐在穆郁修身侧沙发上的宋初凝一眼,话语里带着讥讽对穆郁修说:“你可以让穆夫人回避吗?” 他很少跟人针锋相对,无论对待谁都是温和有礼的,但实在对宋初凝这种蛇蝎心肠、多次害他兄弟之妻的女人绅士不起来。 “不可以。”穆郁修用勺子盛着粥,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池北辙,眉眼不抬云淡风轻道:“宋小姐是来探望我的客人,更何况温婉的病情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想说便说,不愿说就出去吧。” “穆郁修!”池北辙心里本来就有火,一听穆郁修这话他更是气得脸色铁青,突然上前揪住穆郁修的衣领,“你是在跟我赌气吗?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些年下来还是没有一点上进?你是当真连兄弟都不想做了吗?” “池先生!”宋初凝见状连忙起身拉住池北辙的胳膊,满脸焦急地劝说着,“你不要怪阿修,阿修只是心情不好,有什么问题你们兄弟两人坐下来好好谈,我相信阿修……” “滚一边去!”池北辙平常很少发怒,真正爆发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戾气很重,吓得向锐大气都不敢出。 他抽出胳膊的同时一把将宋初凝甩在地上,看着宋初凝瘫在那里爬不起来,眼中露出鄙夷,冷笑着对宋初凝说:“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插手吗?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被几个男人跪舔着,全天下的男人就都能被你握在手掌心里了,我告诉你宋初凝,我生平最讨厌恶心的就是你这种肮脏下贱、水性杨花的女人,滚出我的恒远医院,不要污了我的眼。” “池先生……”宋初凝身上的皮草大衣掉在地上,肩膀到胸口的位置都是裸露的,下身也全都曝光了,胳膊肘和膝盖被摔出了青紫,这个样子像极了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趴在地上咬紧牙盯着几步远外高高在上的池北辙,心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以及不甘。 从前的宋初凝因为地位普通而被女人踩在脚下,被男人们玩弄,所以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为此她用尽了手段,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而一步步往上爬,直到现在她成为了穆南山的二房。 但为什么还是有人看不起她?是她的地位不够高,还是她的手段不够狠? 为什么温婉可以有那么多人护着,即便牺牲了沈度,他们也配合着穆郁修,要给温婉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 这么多人爱着温婉,凭什么她却要被羞辱?温婉到底哪点比她强了? 宋初凝的心里燃烧着嫉妒和愤怒之火,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房门,她忍着疼从地上起身,走过去一言不发地端起穆郁修放下的那碗粥。 “穆郁修,你现在是有家室和妻子的男人,却把宋初凝留在身边,你是想做什么?”池北辙见根本赶不走宋初凝,越发觉得宋初凝是仗着有穆郁修护她。 他的火气更盛了,拽着穆郁修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另一手抡起拳头,好像随时准备教训穆郁修一顿。 第501章:不会再逼她活下去 池北辙提高声音,带着痛心和失望问:“你对温婉的病情漠不关心,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心脏衰竭而死吗?” “首先,不是我不跟你做兄弟,是你为了一个植物人先提出跟我断绝关系的,再者,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个结果。”对比起池北辙的失控,穆郁修一脸平静,任由池北辙用衣领勒着他的脖子,有种窒息感来袭。 他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语气里透着浓烈的讽刺,“我想把沈度的心脏换给温婉,但你们却觉得我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温婉甚至说宁愿死都不接受沈度的心脏,既然如此,你还要让我怎么样?” “过去为了温婉,我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但结果呢?呵,不值得,太不值得了。”穆郁修摇了摇头,眉眼间带着自嘲,“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我如你们所愿也放弃了,到此刻我已经没有办法救温婉了,我尽力了。” “我尊重温婉的决定,她想活还是想死全都由着她吧,所以关于温婉做人造心脏手术这件事,你还是去问温婉的意见吧!我不想干涉,也干涉不了她。池北辙,你转告她,我不会再逼着她活下去了。” 在穆郁修的这番话里,池北辙的眼眶一点点变红了。 他看着穆郁修那染上灰白的眉眼和唇畔扬起的一抹嘲讽,忽然间哑口无言,浑身积攒的力气在这一刻全都丧失了。 池北辙慢慢地放开穆郁修的衣领,直起身子,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一阵疲惫无力。 最终他松开紧握的拳头,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双目猩红地走出去。 可很快他就退了回来。 温婉就在门口,两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坐在那里,红着眼直愣愣地看着沙发上和宋初凝坐在一起的穆郁修。 可穆郁修仿佛没察觉到温婉的到来,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起刚刚没处理完的文件继续翻着。 宋初凝手里端着粥,用勺子把粥喂给穆郁修。 穆郁修眉眼未抬,却配合着宋初凝,张口把一勺一勺的粥喝下了。 这一幅画面刺得温婉眼睛生疼,此刻的穆郁修那么高贵、陌生又遥远,就如同她刚回国的时候,这个男人身处云端,让她感到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终究是要放弃她了吗? 多好啊,这不是起初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吗? 她希望穆郁修能放下她,在她离世后不要掉眼泪,很快从伤痛中走出来,然后爱上其他女人,开始另一段幸福的生活。 此刻既然穆郁修这么做了,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但为什么这个女人偏偏是宋初凝? 这个世上穆郁修和其他任何人女人在一起都可以,为什么非要选择宋初凝呢? “阿婉,穆老爷子他们几人也该过来了,我带你回去病房吧。”池北辙眼看着温婉脸色苍白,一副毫无声息的样子,他担忧地走到温婉身后,准备推着轮椅带温婉离开。 “我没事。”温婉抬手按住池北辙的手背,摇了摇头,很平静地对池北辙说:“我想单独跟学长说几句话,池大哥你先过去问候外公好吗?” 池北辙皱了皱眉,迟疑数秒点后着头,见宋初凝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他递给向锐一个眼神。 向锐有些为难,却还是不得不上前请走宋初凝。 下一秒他却听见了穆郁修的吩咐,“初凝的胳膊和膝盖都受伤了,向锐你带她找医生处理一下。” 向锐看过去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温婉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攥紧手竭力地克制着情绪,紧咬着牙别开了脸。 “好的,总裁。”向锐应着,上前把自己的胳膊递给宋初凝,让宋初凝扶着他往外走。 这一刻的宋初凝如同贵妇般,经过温婉身边时嘲讽又得意地扬起唇。 温婉只是垂眸不在意地笑了笑,病房的门从外面被关上,只剩下她和穆郁修两人时,她依旧远远地坐在门边。 温婉没有上前,形影单只,毫无预兆地提起了之前的那件事,“在我上次被苏小雅买凶刺伤的时候,前任穆夫人进过一次我的病房,她对我说得一番话导致我病情恶化,学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穆夫人当时究竟说了什么吗?” 穆郁修也坐在沙发上没有过去,闻言在文件上签名的动作顿了一下,依旧眉眼不抬淡漠疏离的样子,语气也是那么漫不经心,“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在我离开的那七年里,你之所以和宋初凝在一起,是因为宋初凝长得很像我。”温婉也不在乎穆郁修敷衍的态度,看着穆郁修轻声说着,“你很喜欢宋初凝,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她,你送给了她一套房子,隔三差五便过去找她解决生理需求。” “你经常要求她摆出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姿势来,用你有些极端的方式在床上折腾着她,欲望到达顶峰失去控制和理智的时候,你会对着身下的宋初凝喊着我的名字,婉婉……婉婉……一遍又一遍,刻骨深情如同魔咒。”温婉眼中的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滑落,视线朦胧地凝望着穆郁修,喊着他,依旧充满了深情和温柔,“学长,是这样吗?” 穆郁修的瞳孔陡然放大,转头对上温婉的视线,数秒后他扬起唇笑了笑,不答反问,嘲讽又满不在乎的,“所以当时你就相信了是吗?否则你也不会病情恶化了。” “是啊,当时我确实相信了穆夫人,一激动之下就犯病了,后来清醒了,我认定穆夫人是想害死我,也是为了离间我们两人的感情,我就不放在心上了。而现在……”温婉摇着头,避开穆郁修的目光,垂眸笑了笑,“现在我是否相信穆夫人当时的那番话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我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事实?”穆郁修狭长的双眸眯起来,重重地点着下巴,不置可否道:“没错,正如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愿意相信的便是事实,你不想相信的,无论别人怎么离间都无济于事。” 温婉哑然,一时相对无言。 第502章:他亲手毁了一切 温婉的目光掠过穆郁修看向窗边的一盆天堂鸟,这个季节正是开花的时候,橙黄色花朵绽放在浓郁挺拔的绿叶之中,娇艳妩媚又端庄大方,颇似仙鹤昂首遥望之姿。 这原本是一种野花,象征着自由、吉祥、幸福,后来英皇乔治三世所钟爱的皇后莎洛蒂因为喜欢这种花草,认为它的花形特像鸟冠和鸟嘴,它出生的故乡原名就叫天堂鸟村,所以皇后就给这种野花赐名“天堂鸟”。 温婉滑动轮椅过去,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艳丽的花,想到穆郁修为了给患病的她创造一个好环境,而亲手建造了一座玫瑰园。 他们的房子依山傍水鸟语花香,一年四季都有看不腻的景色,她心里依旧会泛起甜蜜,直到这一刻她对穆郁修这个男人都恨起来。 他曾经给了她那么多的感动,甚至把整个世界都捧于她的掌心,梦幻、浪漫、幸福,她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他给她建造的城堡里没有欺骗和背叛,可如今也是穆郁修亲手摧毁了这一切。 “学长,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拖累着你,即便你总说我们是夫妻,没有谁拖累谁一说,但事实上从一开始到现在我确实给你制造了很多麻烦,就在刚刚我才知道上次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被穆南山一众人逼着放弃了继承穆家的资格。”温婉坐在轮椅上,背对着穆郁修没回头,眼中流出的泪已经湿了整张脸,“如你所说,我拒绝接受沈度的心脏,就算安装了人造心脏,那也未必会活得长久,很有可能我根本等不到下一个供体。不过也没关系,早在很多年前我得知自己活不过三十岁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都可以面对死亡。但是学长……” 学长,我放心不下你啊,我舍不得离开你啊,温婉在心里这样说着,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穆郁修,“我希望在我离开后你不要难过,你能忘记我,爱上其他女人,跟她过上幸福的日子,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你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吗温婉?”穆郁修紧盯着泪流满面的温婉,通红的双眸里卷起惊涛骇浪,握于手中的钢笔被他生生折断在掌心里,顿时一股鲜血流出来,浸湿了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触目惊心。 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垂着手指任由鲜血一直流着,男人的眉眼间染上浓烈的阴戾之气,话语里充满了嘲讽对温婉说:“你是想在临死之前把我余下的人生安排好吗?温婉,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如此伟大无私的你?” 温婉摇头。 她是放弃了自己没错,但她并没有放弃穆郁修和他们之间的这段婚姻,是穆郁修当着她这个正室的面和曾经的旧爱宋初凝举止亲密,不就是告诉她他对她已经心灰意冷,从今往后连她的死活都不管了,任由她自生自灭吗? 而她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时间和宋初凝去争了,如今的温婉竟然已经懦弱到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了吗? “只是学长,在我走后你和其他任何女人在一起都可以,唯独宋初凝不行。”温婉说到这里终于有了平静以外的情绪,愤怒、难过又充满了对穆郁修的指责和失望。 她的肩膀颤抖着,穿着宽大的病服,坐在轮椅上不能行走,苍白脆弱失去了往日所有的光彩和气场,冬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让她看起来那么孤独和落寞。 温婉流着泪反问穆郁修,“你明知道宋初凝在背后三番五次地害我性命,好几次都差点让我命丧黄泉,而且你很清楚她是多滥交的女人,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学长,你是故意恶心我的,还是如今你的口味已经变得这么奇怪了?” “既然你主动提起了,我也想问你温婉,你明知道沈度多次设计陷害我,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就算最后是我把他送入了地狱,算计着让他把心脏捐给你,但起初确实是他先对我下手的吧?”穆郁修隐忍许久的怒火也爆发了,字字珠玑把同样的问题抛给温婉,“沈度害了我那么多次,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现在甚至因为沈度的自杀而自责,并且怨我、怪我,温婉,你这么护着沈度,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此刻你有什么立场拿宋初凝对我兴师问罪?没错,我相信你不爱沈度,你只是把沈度当成亲人,那你会相信我和宋初凝之间是清白的吗?”穆郁修摇了摇头,不等温婉回答,他的唇畔勾出一抹自嘲和苦涩,喃喃自语着,“不,你不会相信我的,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怎么认为吧。” 温婉怎么会知道为了能让她接受沈度的手术,他和宋初凝签订了那份协议。 可他险些背叛他们的婚姻,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温婉自责逼死了沈度,对沈度充满了补偿和亏欠,因此更加怪他的欺骗和隐瞒。 呵呵,真是可笑啊。 穆郁修只觉得眸子里一片湿热,在某种液体滑下来之前,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温婉,高大的身形挺直僵硬,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和自尊。 “外公他们已经等很久了,你快过去吧,既然阿辙认为换上人造心脏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法,那你便听他的安排。至于我们……”穆郁修的一颗心不起任何波澜,大概是被温婉伤透了,他已经麻木了,闭了闭眼,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等你什么时候不再怨我,而我也不再计较你现在的选择了,我们再继续这段婚姻吧。” 温婉心里一阵悲凉,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沈度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和穆郁修的心口,不至于让他们两人的婚姻走向尽头,却能让他们彼此都难以释怀,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恩爱两不疑。 果真就像韩琦莉说的,沈度为了拆散她和穆郁修,几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变成植物人的沈度对于她和穆郁修来说就像一个诅咒般。 温婉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破除这个诅咒,她离开穆郁修病房的时候,背后传来什么被砸碎的声音。 第503章:要习惯没他的日子 温婉强忍着没有回头,滑动着轮椅,挺直脊背慢慢离开。 女人的那抹身影终于消失在走廊尽头,穆郁修收回布满猩红的目光,膝盖一软突然跪了下去。 地上是他刚刚摔破的天堂鸟的陶瓷花盆碎片,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穆郁修猛地攥紧拳头,穿着的病服裤子很快就被鲜血染红。 他伸手把那一朵朵的橙黄色花朵捧在掌心里,忽然眼泪从瞳孔里滚落而出。 温婉一定很喜欢这种花,换做以前他会在院子里给她种满鹤望兰,而现在……他亲手毁了温婉喜欢的东西。 穆郁修想起这样一句话“求生的最可悲,求死的仿佛了不起”,沈度,你让温婉满心亏欠地活着,而你却轻易地变成了植物人,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大嫂,你还好吧?”穆清寒一看见温婉回到病房就冲了过去。 温婉脸上泪水涟涟,穆清寒蹲下身握着她的手,满含着愧疚说:“对不起大嫂,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等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沈度已经自杀了。我错了,早在我们被平安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你我的怀疑,那样你和大哥就不会……” 温婉抚了抚穆清寒的头发,抬起的目光在垂着眼眸的江明月和凌越帆、池北辙、盛祁舟几人身上扫过,只觉得可笑又嘲讽。 经历过董唯妆之事,以及沈度多次陷害穆郁修、穆郁修欺骗她,还有李擎苍对她的利用,她以为在这个世上能让她信任的人只有穆郁修了。 可到头来,反而被她逼死的沈度是最无辜的,穆郁修竟然是骗她最深的一个。 在这个世上还有她值得去相信的人吗? 没有了,她的身边围绕着阴谋、背叛和欺骗,真真假假孰黑孰白,她已经分不清了,到如今她不敢对任何人付出真心了。 “婉丫头,我刚刚听阿辙说了,既然人造心脏能维持你的性命,那就先让阿辙给你做这个手术。”穆老爷子示意穆清寒把温婉推到他身边,他拍了拍温婉的胳膊说:“你不用害怕,就算一时间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也没关系,人造心脏手术在国际上已经很成熟了,到时候你不仅可以恢复健康,还可以长命百岁。” 温婉见穆老爷子很高兴,也没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笑了笑对穆老爷子说:“是吗?池大哥是不是还告诉你换上人造心脏后,我就可以怀孕生孩子了?外公,你不是一直期盼着我和学长能早点生孩子吗?” “婉丫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穆老爷子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喜笑颜开,语重心长地劝着温婉,“阿修在沈度这件事上确实做错了,不过我已经教训了他。就算你生他的气,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你想怎么惩罚阿修都可以,但千万不要轻易放弃阿修知道吗?婉丫头,只要你做了人造心脏手术,你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温婉眼中含泪,笑着点头。 她没有放开也不会放开穆郁修,只是现在她和穆郁修都太累了,那便把一切伤痛交给时间,时间会淡化一切,让她和穆郁修原谅彼此。 但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而在此期间会不会有其他女人,比如宋初凝趁虚而入,取代她的位置。 既然穆郁修不搭理温婉了,池北辙便趁着穆老爷子在,跟一众人详细地讲解了有关人造心脏手术方面的知识,最终把手术时间敲定在了半个月后。 “我已经在餐厅订了位置,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两个小时后,盛祁舟抬起手看了看时间,走到温婉身边推着轮椅,“餐厅离医院也不远,大嫂你换件衣服,我们带着你一起去。” 温婉蹙眉,看了眼等着她回话的穆老爷子,她勉强打起精神点头。 生活依旧要继续,待在医院里太久,心情就越来越压抑,温婉觉得出门感受一下这个冬天的寒冷和城市的繁华也好。 池北辙和盛家二少几人都非常忙碌,这样的聚会平常他们根本没时间参加,但为了温婉,他们把一切工作都推迟了,甚至为了避免打扰,把手机也关机了。 不管是不是一种他们合伙欺骗她后的补偿,温婉无法辜负这份心意,便换下病服。 江明月给她化了淡妆,为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不少光彩,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 他们全都是业界大佬,突然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 所幸穆老爷子常年带在身边的保镖们挡住了他们,并且阻止他们拍照,否则他们手中的手机恐怕要贴到温婉脸上去了。 一众人步行过去,温婉坐在轮椅上被穆清寒几人护着,心里微暖。 前几天下得雪融化了,楼下种着一片竹子,笔直挺拔郁郁葱葱。 温婉感受着阳光的味道,仿佛一切都没变,所有人依旧照顾着她,她还是团宠温仙女,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少了穆大爷。 温婉想起在病房里穆郁修的一番话,恐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习惯没有穆大爷的日子吧。 那便这样吧。 学长,既然我们两人都已经满身伤痕疲惫不堪,那就让时间来治愈一切,但愿到那个时候我们两人还有继续爱下去的力气。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离开之前温婉点了十多个菜,让服务员打包带走,告别穆老爷子几人回到医院后,她吩咐赵姨把饭菜送到穆郁修的病房。 不过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动静,向锐来了一趟,说穆郁修和穆夫人已经一起吃过午饭了,就把温婉打包的饭菜送了回来,而且让赵姨转告她,以后不要再送饭给穆郁修了,他不会饿着。 是啊,温婉不在意地垂眸笑了笑,有宋初凝伺候着,他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通过各种方式虐待自己呢? 宋初凝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姐姐……”江明月看到温婉双眼通红,却极力隐忍的样子,她心疼得眼泪险些掉出来。 温婉摇了摇头,握住江明月的手安慰着,“我没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第504章:仍享受穆太太待遇 赵姨进来病房后并没有把那份饭菜带回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更不会把向锐的一番话传达给温婉。 温婉也不计较,坐在轮椅上拿着花洒给窗边的一些花花草草浇水,江明月则整理着那些鲜切花,找来花瓶插进去,摆在病房里的每个地方。 很快屋子里便香气四溢,更显得生机盎然。 其实温婉并不是特别喜欢花草,只是因为穆郁修为了让她开心,便在他们的房子四周方圆几百里都种上各种奇花异草。 尤其穆大爷为她建造的那座玫瑰园,可谓是轰动了整个名媛贵妇圈子。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穆家少夫人爱花成痴,平常若是有人要讨好高攀穆大爷,便投其所好搜寻世界各地的名花异草给温婉送来。 而病房里这些新添置的花草,全都是穆老爷子和盛祁舟让人新搬来的,那些为了各种目的而来探望温婉的一些人,被他们挡在了门外。 温婉依旧享受着身为穆郁修妻子的各种待遇,外界并没有传出他们不和的消息。 “明月,你找到季司深了吗?”温婉垂眸浇花,许久没听到江明月的动静,一抬头看到江明月拿着花剪正在出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温婉蹙起眉。 江明月猛地收回思绪,抿了抿唇说:“找到了,他被李家大少爷软禁起来了。” 温婉早就猜到了,闻言并不惊讶,点了点头便陷入沉默。 “姐姐,我想请你帮个忙。”江明月放下手中还未插入花瓶的一束白色洋桔梗,走过去蹲在温婉的轮椅前,握着温婉的手说:“你可以借我一些人手吗?我想把季大哥带回来,哪怕他或许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温婉没有立即答应江明月,目光落在江明月右手的大拇指上,从第一次见江明月时,她就注意到了江明月大拇指上戴着的这枚扳指。 碧绿的颜色,跟她手腕上穆老爷子送的玉手镯一样价值连城,如今的江明月一无所有,这枚玉扳指恐怕是她在这个世上最贵重的东西了吧? “好。”几秒后温婉就答应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依照江明月以前在暗黑势力中的地位,她现在仍然可以呼风唤雨,手里自然不缺这么几个可以跟李家大少爷对抗的人。 但江明月不能用他们,一来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经走上了正途,她不愿再让他们冒着触犯法律的风险去救季司深。 再者,她借用温婉手中的人也避免了大动干戈,不管怎么说,李擎苍总会给他的温姑奶奶几分面子吧? “你让赵姨带你去找向锐,告诉他我要从穆大爷手中调二十个人就可以了。”温婉对江明月说着,叫来正在洗衣服的赵姨交代了几句。 赵姨看了温婉一眼,“太太,不如你去吧,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先生问起你要这二十个人干什么,我回答不上来,先生不把人借给江小姐怎么办?” “你去吧,先生他不会问的。”如今的穆郁修连她的死活都不管了,当然不会关心她突然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反正现在她还是穆太太,享受着一切旁人艳羡的待遇,穆郁修会把人给她的。 赵姨眼看着温婉油盐不进,心里着急,却也只能点头,很快就带着江明月去见了向锐。 果真如温婉所料,穆郁修从向锐口中听了温婉的要求后,他什么都没问,把这件事交给向锐去安排了。 穆郁修没有在医院继续住着,江明月站在门外尚未离开时,他边穿着西装外套,边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走出来,穿衣的动作一气呵成,凌厉帅气如同走t台的模特。 江明月对着穆郁修点头,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着的压迫性气场,而那一张盛世美颜上冷漠平静,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 江明月心想穆大爷终究还是变了。 以往他虽然也并不热情,但他总会以一种守护的姿态站在温婉身侧,所有的注意力和目光全都放在温婉身上,眸子里的笑那么温柔,带着宠溺和怜爱。 即便他没有对温婉做出任何亲密的举止来,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对温婉浓烈的爱。 可现在……江明月微微后退一步,给穆郁修让出路来。 男人气场强大,眉目间一派漠然和阴郁,让江明月感到陌生,根本不敢轻易靠近。 直到穆郁修迈着修长的双腿离开了,江明月抬起眼看着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想到病房里很快就要面临一场重大手术的温婉,心里不由得一酸。 赵姨叹了一口气,穆大爷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难道他和太太两人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向锐调过来的那二十个人很快就排成两队站在了江明月面前,江明月自己的身手不错,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各个都是高手。 江明月的目光微亮。 虽然穆大爷现在不管温婉的死活了,但温婉的话还是比任何人都有分量,光是从向锐特意选出来的这些人就能看出来了。 江明月对向锐道谢,带着一群人就离开了。 只是经过沈度的病房时,韩琦莉就靠在门框上,目光复杂地看着江明月。 “韩小姐,有什么事吗?”江明月蹙眉,停顿了一下。 韩琦莉的目光在江明月背后的那二十个人身后扫过,她开口对江明月说:“之前季司深找我咨询过法律方面的知识,我和他也算是朋友了,常太太,我提醒你,季司深犯下的可不是一般的案子,而且他身份特殊,得罪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想要他的命,你根本救不了他。” 江明月听出韩琦莉的画外音,脸色变得苍白,走过去看着韩琦莉,攥紧手,“除了苏小雅外,他从暗黑势力抽身以后,他身上还背负了其他的人命吗?如果只是苏小雅……” 那就不用担心了。 上次李擎苍来过一次故意透漏了一些季司深的消息后,第二天她就把季司深制造车祸杀害苏小雅的全部证据销毁了,但听韩琦莉的意思,季司深这两年好像犯下了不少命案。 江明月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焦急地问:“韩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抱歉。”韩琦莉摇了摇头。 第505章:遗书 她确实知道有关季司深的不少事,但是她答应过季司深绝不会告诉江明月,那些真相不是江明月所能承受的。 “季司深都做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季司深好不容易把常太太你从深渊里拉出来,让你摆脱了过去的一切,拥有了现在全新的人生和不可估量的未来,我相信季司深一定不希望你因为他再次走入黑暗,否则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呵,江明月的神色忽然露出了讽刺,这跟她一向温温柔柔如昙花的气质截然相反。 不过她并没有跟韩琦莉多说,道谢后便告别离开了。 韩琦莉不以为然,也只是看在曾经认识季司深的份上而好心提醒江明月,至于江明月是否能听得进去,那她就管不着了。 “韩小姐。”韩琦莉进入病房正要关门,穆老爷子安排在她身边的佣人李姨回来了,把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东西递给她,“我刚刚按照你的吩咐去沈先生的别墅,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然后……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这个。我想着韩小姐你可能还没看过,便拿来给你了。” 韩琦莉怔愣,她确实不知道这份东西的存在。 当时她听到温婉和林惠淑的争吵就出去了,完全没注意到床头柜上还有东西,而从昨天沈度被送来医院开始,她就寸步不离地陪着沈度,哪还有心思回家找东西。 韩琦莉僵硬地接过李姨手里的东西,想到这有可能是沈度在临死前留给她的,她的手指抖动得厉害,几乎快要拿不住了。 她回到病房关上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慢地打开了被密封着的牛皮纸袋。 照片的一角露出来,尚未看清是什么,韩琦莉眼中的泪已经掉了出来。 她把几张照片暂时放到一边,从里面抽出了沈度写给她的那封遗书,“琦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长眠于地下了,你千万不要哭,答应我,不要为我的离去掉眼泪好吗? 对不起琦莉,我最终还是辜负你了,但你大概不知道,在这短短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有多想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多想跟你生活一辈子啊。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爱上你,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想让你做我的新娘,穿上雪白的婚纱嫁给我,我无比肯定,哪怕对待曾经的董唯妆也未曾如此。 我知道你很爱我,你一定不会在我离去后另嫁他人,所以我想着能给你一个孩子也好。 琦莉,我希望你怀孕,儿子或者女儿我都喜欢,原谅我不能陪着你和孩子一起走下去了,在我离开后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把律师事务所交给了你,还有我的财产也做了分配,晟睿和天佑到时候会去找你的。 你若是怀孕了,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便辛苦你一个人抚养他长大成人了,我拜托了晟睿和天佑,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撑着,他们就像你的亲人,还有我的母亲。 她虽然不是良善之人,但她一定会在我离开后好好对你这个儿媳妇。 琦莉,你不用太辛苦,我也不希望你在事业上那么拼,律师事务所只要正常经营下去就可以了,没有人要求你功成名就。 其实如果我还在的话,我很想让你生活在温室里,我便养着你这朵娇花,免受风吹雨打,把你宠成一个公主。 但是对不起琦莉,我没有这个机会了,往后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给你留了一大笔财产,是这些年我全部的积蓄了,你不要觉得这是我对你的一种补偿,我只是想让你生活得更好。 这些钱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那我就放心了。 琦莉,我不怪你,你不要因此而自责,一辈子都活在良心的谴责中,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我也不怪这个世上的任何人,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所以不要因为我而恨穆郁修,甚至报复他。 琦莉,温婉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真相,她也是无辜的,并不是她逼死了我,早在很多年前我爱上温婉的时候,便决定把自己的心脏给她,让她活下去了。 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而你……把这一切都放下吧,就当我是真的死于一场意外,从今往后你要自由地、快乐地生活。 琦莉,永别了,这一世我不知道自己所追求的幸福是什么,等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机会和时间了。 你看,在感情中我总是这么的后知后觉,所以如果有下辈子,请你早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请你耐心地等着我。 下一世就换我来主动吧,哪怕会晚一点,只要余生是你,那就没关系。 琦莉,不要为我掉眼泪,更不要在我的墓前哭,因为我不在那里,我会化作天上的一朵云,远远地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了。” ————(完,沈度绝笔) 韩琦莉哭着又笑着,拿起那几张照片翻看着,是在沈度别墅的院子里拍的。 那天她和沈度、温婉三人从外面逛街回来后,突然兴起便堆了两个雪人。 她和温婉负责堆,而沈度坐在轮椅上满眼温柔地看着,唇畔含着笑意,偶尔拿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 那个时候她以为沈度满心满眼都是温婉,镜头里拍下的必定全是温婉的身影,直到此刻看到这些照片里一颦一笑都很动人的自己,韩琦莉泪流满面。 照片里她在闹,而沈度在笑,若是时间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外面有人在敲门,李姨进来后告诉韩琦莉警局那边的人刚刚来过一次了,确认沈度是自杀,他们把沈度的遗物送了回来,说这是沈度发生车祸的时候一直攥在手里的。 韩琦莉接过密封的胶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被鲜血浸染的照片。 当看清照片里的画面时,韩琦莉终于控制不住,哪怕是得知沈度出了车祸很可能活不了,甚至沈度变成了植物人,她也死死支撑着,没允许自己崩溃。 但在这一刻她像是被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第506章:你要的我给你 韩琦莉把那张照片紧攥在掌心里,大喊着沈度,猛地扑在沈度身上,终于放任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沈度,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算计着让沈度去死,而那个时候她选择跟全世界的人一起,站在了沈度的对立面。 她以为自己代表着光明和正义,而沈度不过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她希望沈度能担下自己的罪名,即便坐牢了,她还是会痴心无怨无悔地等着沈度。 她以为沈度只是去警局自首,判几年刑,走动走动关系,很快沈度就能出狱了,到时候她和沈度便能重逢,从此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她多伟大无私啊,但真相是什么? 原来沈度才是最无辜的那个,而她变成了恶人,跟全世界的人一样劝着沈度去死。 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沈度,她相信沈度,其实对比起温婉,她才是真正逼死沈度的罪魁祸首。 难怪沈度会质问她为什么不相信他,那一刻的沈度一定很绝望,也特别难过痛心吧? 多么可笑,这个世上其他人不相信沈度就算了,她怎么能怀疑沈度呢? 但即便这样,沈度也什么都没说,他不怪她。 “可是沈度,你让我如何不自责?是我逼死了你啊。对不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就算全世界背弃了你,我也会选择和你在一起背叛整个世界。”韩琦莉埋在被子上,明亮的天光下,她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着,哭得泣不成声。 镜头拉近,定格在她手中攥着的那张被鲜血浸透的照片上,画面里原本坐着轮椅的男人已经起了身,灯光下他丰神俊朗,执起女人的无名指,眼眸低垂着把那枚戒指戴上去。 照片里女人浑身洋溢着幸福,眼中含泪,却扬起唇笑了。 此刻韩琦莉的手放在沈度的胸口,那枚戒指在天光下熠熠生辉,钻石的光芒璀璨耀眼。 “沈度,你睡着吧,不想醒来就不要醒来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哗”,一盆混着冰块的水泼在身上,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的季司深慢慢地睁开眼。 阳光从头顶的一扇窗户中洒进来,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下意识地闭上,只感觉到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滴砸在地上,浑身上下的疼让季司深险些再次昏死过去。 “醒了?”男人带着冷笑的询问传来,手中的菜刀在天光下明晃晃的,“那我们继续吧。哥哥,这次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说剁掉哪一根手指,我便剁掉哪一根。” 季司深被铁链子掉在半空中,只有脚尖触着地面,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那铁链子把他的手腕勒断了一大半,再这么下去,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他的两只手就会完全断裂了。 不过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只手的手指被李擎苍剁掉了三根,断指处露出白深深的骨头,鲜血一滴滴流淌着,砸在他的头发上,时间久了,连黑发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季司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被李擎苍每天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这种情况下季司深还能活下来,多亏李擎苍安排了医生。 每次在他快死的时候,医生就会救季司深一命,醒来了,季司深依旧要承受着李擎苍的折磨。 如此一个多月下来,季司早就麻木了,此刻他脸上全都是鲜血,眼睛睁不开了,也懒得去看李擎苍,听李擎苍这么说,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放心哥哥,把你带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说了,死其实是最大的解脱,我不会成全你的。我要留你一口气,一点点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擎苍摸了摸锋利的刀刃,眯着的眼眸里一片阴冷,可嘴角却扬起弧度,那么单纯灿烂,仿佛天使和恶魔的完美结合。 李擎苍笑着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握着刀柄。 但他尚未对季司深动手,地下室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明亮的天光照过来,下属匆忙走到李擎苍面前汇报,“少爷,常太太带着二十个人找了过来,我们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马上就要闯进来了,少爷你快去看看吧。” “一群废物!”李擎苍没想到江明月竟然会带人来救季司深,片刻的诧异后,看到季司深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挑了挑眉,一改刚刚的态度,转头吩咐下属,“让她进来吧,我倒是想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从我手中把人带走。” “李……擎苍……”一个多月以来,季司深终于开口说了话,喉咙滚动着,一股鲜血被吞了下去,他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艰难地动着唇,每说一个字都费了很大的力气,“你不要伤害明月,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李擎苍猛地顿住脚步,一张俊朗的脸上难掩狂喜和嘲讽,“哥哥你早点想明白了,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不是吗?” 因为他会一刀结束季司深的命,李擎苍想。 李擎苍当然知道江明月是季司深唯一的软肋,这些年季司深冷血狠辣,孤独一人活着,在这个世上能让他在乎和牵挂的只有江明月了。 之前他原本想着软禁了江明月以此要挟季司深,把他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但是温姑奶奶护着江明月,他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结果没想到今天江明月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他还没对江明月怎么样呢,季司深便一改这一个多月来的态度,是该说他的手段吓到了季司深,还是季司深太在乎江明月了? “不要让她进来了,你告诉她我没事,我只希望她能放下过去的一切好好生活,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的牵扯。”季司深看到光线洒在地上的角度,估摸着此刻应该是早上,既然她身处在光明中,那就不要再走进这片黑暗里了。 李擎苍心里微震,转头盯着奄奄一息的季司深,神色有些复杂,“你难道真的想死吗?江明月带了不少人过来,很有可能我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今天就能把你救走了,即便这样你也还是要赶她离开吗?” 第507章:擎苍哥哥 季司深身受重伤之下已经不能再抬起头了,很久没有经过打理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能见他皮开肉绽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前所未有的温柔,“我不希望她被卷进这场纷争里。” 李擎苍已经吩咐下属出去把季司深的话传达给江明月了,闻言他好笑地看着季司深,“你太天真了哥哥,江明月本就处在纷争中心,又何来的被卷进来一说?这一切都因她而起,是你亲手把她推入了深渊,现在你想让她抽身了,不觉得很讽刺吗?” “是啊。”季司深的唇畔勾起一抹苦笑。 他亲手毁了江明月,却还奢求江明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放下过去的一切好好生活,不怪李擎苍嘲讽他,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季司深阖上眼睛,下一秒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响动,紧接着是女人的高跟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响。 季司深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过去。 江明月逆光而来,身形依旧那么纤瘦伶仃,气质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杀伤力,仿佛远远挂在天边的明月,神圣、皎洁,干净得让他这种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亵渎。 “季大哥!”江明月一进来就看到被吊起来的季司深。 他浑身是伤,已经不成人形了,哪怕过去见了不少血腥的画面,可当她看到季司深少了几根手指的手时,她还是惊得瞪大眼睛,抬手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 “明月,你回去吧。”季司深艰难地开口,结果却一口鲜血“哗”地吐了出来。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因为耗了力气而裂开了,刚抬起的头再次垂下来,季司深无力地闭眼,在死亡边缘徘徊。 这一刻江明月肝胆俱裂,飞奔过去抱住季司深,眼中的泪汹涌而出,她捧着季司深的脸,满手心都是温热黏稠的鲜血,哭着说:“季大哥,你怎么样了?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江明月抱着季司深的腰,承受着他的体重,让被吊着的他不至于那么难受,转头喊着带来的那二十个保镖。 很快保镖们就全都冲了进来,李擎苍上前两步挡住他们,面对着江明月,“常太太,抱歉,恐怕今天你没那么容易从我手中把你的季大哥带走。” 说着李擎苍挥了挥手,很快他刚调过来的人便蜂拥而上,突然进来这么多人,原本偌大的地下室也显得狭窄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江明月慢慢地抬头看向李擎苍,呼吸里全是血腥味,浓烈得让她觉得头晕目眩,抱着季司深的手臂更紧了。 “李大少爷,我们今天并不想大动干戈。”二十人中的队长一条站了出来。 李擎苍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差点就跪了,转头一看果然是穆大爷手底下的人,很显然这是江明月从温婉那里借来的。 李擎苍扶了扶额头,浑身的气场顿时收敛起来,挥挥手让自己的人全都退下了。 江明月见状连忙示意自己带来的人过来帮忙,他们把季司深放下来,季司深失去支撑猛地一下栽在地上。 “季大哥!”江明月嗓音嘶哑地喊着季司深,蹲下来便架着季司深的胳膊把人扛在肩上,在保镖们的帮助下带着季司深往外走。 季司深的腿完全不能行走,被拖着,鲜血染红了地板,从地下室一直蔓延到了楼梯口,江明月见状只能把季司深交给保镖,让他们抬着季司深出去。 “常太太,在你带走季司深之前,我有些话想对常太太说,常太太听过后再决定是否要救季司深。”眼看着江明月已经走到了楼梯尽头,李擎苍站在地下室喊着她,点了一根烟后轻飘飘地说:“到时候你如果没有改变主意,那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再不会找季司深的麻烦,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就此一笔勾销。” 江明月的身影僵在原地。 李擎苍吸了一口烟,透过烟雾看到江明月藏在大衣袖口里的右手攥成了拳头,他勾起嘴角问:“常太太你敢听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许久后江明月转过身,脸色苍白,却挺直身子毫无畏惧地跟李擎苍对视着,语气里带着讽刺和悲凉,“反正我早就一无所有了,当年我失去了父母和所有的亲人,在这个世上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后来我好不容易结婚了,被丈夫宠爱着,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但丈夫在一年多前死了,连我自己也被几个男人玷污了。李大少爷觉得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在江明月的这番话里,原本快要昏死过去的季司深突然间有了力气,睁开的眼睛里一片血红,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李擎苍点头重复着江明月的话,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当年江李两家是世交,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到了我和你这一代,江李两家更是为我们定下了婚约,准备在江小姐你的成人礼那天,同时也把我们的订婚宴也一起举办了。” 江明月当然知道这件事。 在江家没有发生变故之前,因为李家和江家住的很近,她和李擎苍从小一起长大,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彼此都以为只要到了年龄,他们就会成为夫妻,一辈子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那个时候李伯父还是我爸的下级,在我成人礼的那天晚上,我爸突然被带走调查,入狱、判刑,因为他手中掌握了很多东西,后来他被大人物们联手‘自杀’在监狱里。我父亲死后没多久,李伯父便取代了他的职位,成为了现任市长。”江明月眼中含泪看着坐在黑暗里的李擎苍,温温柔柔地喊着他,“擎苍哥哥,是这样吗?” 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她站在那里笑着,甜美稚嫩,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把一罐子糖果捧给他,喊着他擎苍哥哥的小女孩。 李擎苍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第508章:对不起也谢谢你 “没错,当年是我爸使用手段把江伯父送入了监狱,从而取代了江伯父的位置。”江伯父是不是被冤枉的当时年少的李擎苍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以后江明月就家破人亡了,而他也在那一年被父亲送去了国外。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李擎苍这两年调查出来的,江伯父离世后,江伯母一病不起。 但即便江明月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李擎苍的父亲和那些大人物们依旧没有放过江明月,因为他们并没有找到江父手中握着的大人物们违法犯罪的那样东西,他们觉得江父必定是在临死前把东西交给了唯一的女儿江明月。 于是为了销毁一切证据,李父对江明月下手了。 那几年正是暗黑势力猖獗的时候,李父找到了当时的一方首领季司深,私下认回了季司深这个跟情妇所生的儿子,让季司深在暗中为他做事,把季司深变成了他的杀人工具。 所以毫无疑问,过去那段时间以仇家的名义找上江明月的那些人,全都是季司深派过去的,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把江明月的家中翻个底朝天,为的就是找到江父留下的东西。 但很长时间过去了,季司深一无所获,他便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在江明月走投无路某一天晕倒在大雪中人事不省的时候,他把江明月带走了。 江明月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常浩,顺理成章地把常浩当成了救命恩人,常浩在季司深的授意下干脆将错就错。 然而季司深没料到的是常浩竟然假戏真做爱上了江明月,他阻拦未果之下,常浩和江明月结婚了。 江明月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季司深不仅没有从她手里拿到想要的东西,反而他的人全都被不知真相的江明月在潜移默化中策反了,他们大多数都走上了正途。 季司深也在李父的保护中换了一个身份,从此一跃成为了业界赫赫有名的建筑设计师,无人敢追究他的过去,就算他犯下了什么案子,也有李父这个大人物出面解决。 常浩和江明月隐姓埋名,共同照顾着江母,郎才女貌,从此过着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连季司深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他的父亲再次找上他。 季司深安排了一场聚会,把当年他手下的所有人全都召集在一起,藏了手枪、炸弹等杀伤力武器,以及……毒品,然后季司深报了警。 警方很快赶了过去,以私下做毒品交易拒捕为由,当场就把曾经犯了不少案子的一群人击毙,只有季司深带着江明月离开了。 一截烟灰掉落在地上,指尖传来一阵被火灼伤的痛,李擎苍猛地回过神,眸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猩红。 他丢掉烟头,往前走时用力踩上一脚,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满脸痛色地看着江明月,“所以你明白了阿月?是季司深设计了你,他让你走投无路,把你送给了常浩,而后为了给我爸添上一笔政绩,他安排了一年多前的那场聚会,把你的丈夫送上了死路。” 季司深在李擎苍的这番话中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慢慢地闭上眼,整个人看上去很平静,没有李擎苍以为的震惊和崩溃,仿佛他早就清楚这样的真相不可能瞒着江明月一辈子,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是吗?”江明月的一张脸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季司深,没有歇斯底里和痛哭。 于是李擎苍明白了,原来江明月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但她今天还是来了,义无反顾坚定决绝。 “谢谢擎苍哥哥告诉我,我把季大哥带走了,也请擎苍哥哥信守承诺,从今往后不要再为难季大哥。”江明月深吸一口气,对李擎苍笑着说完,她抬起腿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示意保镖把季司深送去医院救治。 李擎苍跑着追了上去,拽着江明月的胳膊,“阿月,你确定要救他吗?你想过没有,半年多前你遭遇绑架,还被几个男人玷污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很有可能就是季司深,难道这样你也要原谅季司深吗?” 江明月站在原地没有动,垂眸看着李擎苍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看起来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几分。 不过这只手的大拇指处泛着黄,估摸着是烟抽的太多了,离得近了,江明月也闻到了李擎苍身上的烟草气息。 如今的他已经很成熟了,时隔多年后相认,她从李擎苍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少年的丝毫影子了。 如今认识李擎苍的人一定不知道多年前的少年是那么温润清朗,笑起来的时候灿烂阳光,待人接物很有礼貌,处处彰显着良好的教养。 少年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一抹光亮,乐于助人正义善良,喜欢着跟他青梅竹马的江明月。 可后来,少年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擎苍哥哥,对不起。”江明月抬手按上李擎苍的手背,一颗泪珠子陡然砸落而下,“也谢谢你。” 当年江家遭遇重大灾难后,毫不知情的李擎苍被送去异国他乡,一待就是七八年,回来后的李擎苍变得阴鸷狠辣,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却把所有的仇恨都隐藏了起来,在背后步步为营,一点点实施自己的计划。 江明月知道少年的改变是因为她,是她影响造就了现在的李擎苍,让这些年李擎苍活在仇恨里,痛苦煎熬着,所以她对李擎苍道歉。 另一方面,她感谢李擎苍对季司深的报复,无需她出手,季司深就为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但是擎苍哥哥,原谅我,我还是要带走季司深。 “阿月。”李擎苍的眸子里浮起一片湿热,满含着痛和慌乱,嗓音沙哑地对江明月说着,“你不能走,不要管季司深了,就让季司深自生自灭吧。阿月,你跟我回家,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们结婚好吗?我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你,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第509章:一个都别想逃 如果这番话是对曾经的少女江明月说的,江明月觉得自己一定会感动得掉眼泪,并且毫不犹豫地答应李擎苍的求婚,毕竟小时候的江明月一直满心期盼着做擎苍哥哥的新娘。 但现在……江明月摇了摇头,让她如何能原谅呢? 即便一切都是李擎苍的父亲做的,跟李擎苍没有丝毫关系,但让她从今往后如何面对仇人的儿子?怎么做到跟仇人的儿子结婚,称呼仇人的儿子为公公呢? 回不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在经历了这一切后,当年她喜欢的那个温润清朗的少年被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如今的她也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所以擎苍哥哥,我不能答应你,江明月慢慢地推开李擎苍的手,流着泪最后看了李擎苍一眼,随后她猛地转过身,再没有不舍和留恋,大步离开了地下室。 李擎苍伫立在原地许久,直到看见江明月的车子离开,他转身坐在了大理石台阶上。 东边的朝阳渐渐升高,阳光从男人的背后照过来,他的大半个身子处在阴影中,看上去那么孤独落寞。 许久后,李擎苍抬手盖住眼睛,只觉得一股湿热的液体淌出来,无声无息的,很快浸湿了他苍白的指尖。 李擎苍放下胳膊盯着自己的手指,阳光穿过去,把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映得越发透明了。 许久后,他突然笑了一下。 “季司深,你以为今天阿月从我手里带走了你,从此你就能安然无恙了吗?不,我爸和背后的那些大人物们是不可能放过你的。”李擎苍目光里一片阴冷,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吱”的声响,嘴角勾起一抹冷血的笑,“那便等着吧!你们这些曾经毁得阿月家破人亡和让我跟阿月分开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我知道了,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到穆大爷身边吧。”病房里,坐在轮椅上的温婉听到一条的汇报后,她无力地摆摆手,让人全都离开了。 温婉面对着茶几上的一束鲜花坐着,这还是江明月修剪的,她动也不动地看着,大半个小时后,喊着赵姨,“赵姨,给我找一套外出的衣服来。” 虽然她并不想插手江明月几人之间的恩怨,但此刻季司深危在旦夕,也不知道江明月能不能承受得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她便过去看看吧。 赵姨推着温婉找过去时,季司深刚被抢救过来送入病房,由于受伤很重,短时间内他很难清醒过来,江明月听了这个消息后平静地点头。 “阿月,虽然你把季先生的断指带了回来,但由于时间太长了,我们已经无法再给他接回去了。”池北辙一如往常领着陈柏陌和白倾念一众医生站在病房里,说话时目光落在季司深被纱布包裹着的右手上,迟疑片刻,“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季先生的右手在几年前就失去了中指,我想这可能就是他一年四季不管冷热都戴着手套的原因吧。” 温婉一愣,停在了离病床不远的茶几旁边。 “姐姐,刚刚听池大哥那样说,我突然记起十年前的一件事来。”等池北辙带着一众人都离开了,江明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沉睡不醒的季司深,她没回头,轻声对温婉说。 那个时候她十六岁,正在读高中,一天晚上下过自习后司机接她回家,突然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车窗外雾蒙蒙的一片,厚重的雨帘下行车困难。 她提醒司机开慢点,注意安全,可即便这样,在转角处还是发生了意外,穿着黑衣的男人突然从路中间站了起来,司机刹车不及时,惯性之下那个刚从大雨中爬起来的男人再次倒了下去。 江明月连伞都顾不上拿,冲出去就把躺在大雨和血泊中的男人扶了起来,回头大声吩咐司机打电话报警,并且把救护车也叫来。 “不……用,你走吧。”那个男人脑袋上全是鲜血,顺着头发淌下来,很快就被雨水冲刷了,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脸,看不清长相,但一双眸子漆黑幽深,眉毛浓密笔挺,哪怕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浑身上下依旧透着一股的嗜血和邪佞。 江明月惊颤,不谙世事的少女有些退缩,目光注意到他的右手失去了中指,白深深的骨头露出来,一只手血肉模糊。 江明月吓得猛地放开男人,那男人栽在大雨里,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跟你没有关系,你赶快走吧。” “所以当年的那个男人就是季司深,他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晕倒在了大雨里,然后被你的车撞了?”温婉觉得当时的季司深也是够惨的,只是她对江明月和季司深这么戏剧性的初遇笑不出来,却不否认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但不知道算不算孽缘。 江明月的目光落在季司深的右手上,多年后再次遇到季司深时,她并没有认出来季司深就是那天晚上的男人,恐怕季司深也早就忘了。 她见他一直戴着手套,从来没有取下来过,问季司深,季司深只说手受伤了,却没想到他就是在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失去了中指。 “阿月。”温婉滑动轮椅上前,握着江明月的手,“你打算怎么办?” 季司深和江明月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这次江明月救季司深一命已是仁至义尽,难道从今往后江明月还要照顾着身受重伤的季司深吗?更甚至等季司深康复后,两人会有更深的牵绊。 “我不知道。”江明月摇了摇头,起身蹲在温婉面前,把脑袋埋在温婉的膝盖上,“姐姐,我曾经以为季大哥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为了能长期供血给我,牺牲了自己这辈子的幸福而和温宁结婚;为了给我做眼角膜手术,让我恢复光明,他不惜犯下命案杀了苏小雅;他为我安排好了以后的人生,让我衣食无忧有所依靠……等等,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让我觉得无以为报,我以为他 第510章:回不到从前 很快温婉便感受到一片湿热的液体浸在自己的衣衫上,江明月哽咽的声音传来,“我配不上他,所以我宁愿远离他,也不想再连累他了。可是姐姐,为什么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无人知道季司深于江明月的意义,她早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是季司深拯救了她,被几个男人玷污后,她患上了抑郁症,好几次轻生,都被季司深及时发现救了回来。 季司深陪在她身边,付出了一切,让她觉得不能辜负季司深的一番苦心,于是她放弃了自杀的念头,觉得自己好好地活着便是对季司深最大的回报。 认识温婉后,她从温婉身上感受到了坚强和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在温婉的开解中,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手术后季司深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她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直到那天从沈怡口中知道了真相。 原来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季司深造成的,这算什么呢? 季司深亲手毁了她,然后如同救世主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季司深是在跟她玩游戏吗? 江明月无从得知。 她伏在温婉怀里失声痛哭,从几年前家破人亡后到现在,她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绪,整个世界突然崩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满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更衬出她的纤瘦伶仃。 温婉搂着怀里如同孩子般哭泣的江明月,眼中也是一片湿热。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和江明月身上,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这个冬天真是冷啊。 后来江明月哭得累了,温婉让医护人员好好照看季司深,她带着江明月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安抚着江明月。 江明月很快就躺在卧室的床上睡着了。 温婉坐在那里,抬手温柔地擦了擦江明月脸上挂着的泪,睡着后的女人看起来那么稚嫩,温柔又绝美的容颜,明亮的天光下,她像极了一个天使——被上帝惩罚到人间历经磨难的天使。 “所以明月,这一切都会过去,你一定要坚强。”温婉呢喃着,可心里很清楚江明月未必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而遭遇这一切的不是她,她根本没有立场要求江明月原谅并且放下一切,好好地生活。 温婉只觉得悲从心来,抬手盖住眼,湿热的液体从指缝里流出来。 她心里一阵悲凉无力,在江明月的感染下越发心灰意冷。 “太太,你身体不好,池先生叮嘱过情绪不能过于悲痛。”赵姨走进来把一件外套披在温婉身上,话语里带着欣喜说:“向助理刚刚过来了一趟,先生让他送了不少补品,而且让我转达你,中午先生结束了工作会陪你一起吃饭。我现在赶紧准备做菜,太太你也换件衣服,好好打扮自己。” 温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病服,听赵姨这么说,她想起几天前她特意化了妆去监狱见穆大爷,告诉穆大爷女为悦己者容,她愿意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在心爱的男人面前。 那一刻穆郁修满眼的温柔和惊艳,说着我的婉婉永远都是最漂亮的,可现在……温婉坐在镜子前看着女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别说是漂亮了,恐怕就连赵姨的脸色看起来都比她好。 不过她也不想以这副鬼样子面对穆郁修,于是犹豫许久,还是简单地化了妆。 穆郁修并没有如约赶过来,赵姨精心准备的一桌子饭菜都冷了,也不见穆郁修的人影。 温婉吩咐赵姨再去热一下饭菜。 “向助理刚刚打来电话说路上正在堵车,再等几分钟先生就来了。”赵姨端着饭菜去厨房前不忘安慰温婉。 温婉拿着手机正查着从盛世到恒远几个路线的状况,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不是下班和上班的高峰期,也没发生什么重大事故,所以何来的堵车一说? 温婉只是笑了笑,也不揭穿赵姨,放下手机没多久觉得有些困了,她便躺在了床上。 等赵姨从厨房出来时,温婉已经睡着了。 赵姨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先生在监狱的那几天,太太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现在明明还和先生闹着别扭,心却这么大,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赵姨叹了一口气,弯身给温婉盖好被子。 结果刚回头就看到穆大爷伫立在床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男人一手背在后面,身形巍峨高大如山,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压迫感。 赵姨对上穆郁修冷冰冰的目光,吓得差点晕死过去,拍了拍胸口瞪一眼刚进来的向锐,这下属是怎么当的? 穆大爷都来很长时间了,向锐却还在后面。 向锐:“……” 他太难了,如今就连他在穆大爷面前也不敢喘气,连忙走过去拉着赵姨。 “哎?你拉我干什么?太太还没吃饭呢!既然先生来了,就把太太叫醒,等吃过饭再睡也……”赵姨话还没说完就被向锐带出了病房。 紧接着她透过玻璃看到这时穆大爷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走过去掀开床上的被子,跟温婉躺在了一起。 赵姨目瞪口呆。 “看到了吧?少吃一顿饭饿不死,你真的以为先生过来就是为了吃饭的?”向锐心里很清楚即便穆大爷生温婉的气,但他对温婉的爱哪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对温婉不管不问视而不见,在温婉离开的那七年里就不会那么痛不欲生了。 温婉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好像过去穆郁修陪在身侧,没有做噩梦,反而浑身都舒畅了。 然而醒来时床的另一半是空的,没有丝毫温度,温婉有片刻的恍惚,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她和穆郁修之间怎么可能还会回到从前呢? 过了一会儿温婉从床上坐起来,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男款黑色手机,她一愣,猛地看过去。 穆郁修此刻正站在一扇玻璃窗前,背对着她,外面夕阳西下,他沐浴在霞光里,披着一身的柔和。 这让温婉觉得他还是以前的他,仿佛什么都没变,在她睡着的时候,穆郁修依旧静默地守候在她的身侧。 第511章:我哪来的后半生 温婉眼眶微红,仿佛被蛊惑般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没穿,悄无声息地走到穆郁修身后,展开手臂拥住男人的腰。 “你是想抱我?”就在这个时候,男人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扬起的语调里带着嘲讽意味。 温婉本就是“偷袭”,猛然间对上穆郁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过来,收回还没碰上穆郁修的胳膊,做贼心虚般惊慌地往后退着。 但她显然忘了自己的脚踝上还打着石膏,退的太急了,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只听“咯嘣”一声,一股剧痛传来。 温婉倒抽了一口冷气,脚下一软,人没有站稳栽在了地上。 穆郁修就站在那里目光凉凉地看着,双臂抱胸,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在乎,一副你活该的冷漠感。 温婉坐在地上扶着脚,疼得浑身都在冒冷汗,却还是自嘲地笑了笑,她这是因为贪图“美色”而受到了惩罚吗?更糟糕的是还被当事人鄙视了。 “赵姨!”温婉咬牙忍着疼,一手按着床,用单脚支撑着从地上起身,也不知道赵姨在什么地方,她用了很大的声音喊着。 此刻赵姨和向锐正蹲在厨房里,一人手里拿着黄瓜,“咯嘣咯嘣”地吃着,那声音跟温婉扭伤了脚的那刻如出一辙,他们准备做一个安静又美丽的吃瓜群众。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温婉抬眸看了一眼穆大爷,真是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温婉也不指望赵姨了,扶着床很费力地挪过去,准备按铃把医护人员叫过来。 穆郁修这个时候才走到温婉身边,拽着温婉的胳膊按上床,一眼看到茶几下放着修剪鲜切花的剪刀,他拿过来二话不说单膝跪地在温婉面前。 在温婉目瞪口呆的表情里,穆大爷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脚踝上的石膏拆掉了。 还能这样?温婉垂眸看着男人一张紧绷的俊脸,想阻拦。 最终她却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这石膏是出自池北辙之手?”穆郁修“吧嗒”一下丢了石膏,不等温婉回答,嗤笑着说:“我这个外行都比他强,就他这样的技术能被誉为医圣,肯定是因为如今的医疗界没人了。” 温婉:“……” 如此毒舌和唯我独尊,果然还是穆大爷。 不过穆大爷,你确定你是外行? 她可是听向锐说过,当年在部队训练的时候,穆郁修专门学了各种外伤的处理,以至于在执行任务自己或是战友受伤时,根本不需要医生。 温婉原本受伤的脚踝尚未痊愈,这一扭伤之下导致脚踝更肿了,穆郁修把温婉的腿放在他的膝盖上,大手在温婉的脚踝处试探着。 温婉疼得眼中的泪花都浮上来了,却是紧咬着唇没发出一声呻吟。 她垂着眸子,视线里是男人墨色的头发,在霞光的映衬下看上去柔软极了,显得此刻的男人是那么温柔,让人很想摸摸他的脑袋。 不过温婉忍住了。 “很疼吗?”穆郁修忽然抬头问了一句,目光落在温婉紧抓着床单的手上。 原本正闭着眼的温婉身子一颤,猛地看向穆郁修,下一秒却对上他眸子里的嘲讽。 “不疼。”温婉的手放开了床单,别开脸没再看穆郁修。 “我看也是,你的反应更像是我把你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对你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温婉:“……” 你这描述得都能让人脑补出这样那样的画面感了,还称得上不可描述吗? 温婉惊讶穆郁修竟然能调戏她,下一秒只听“咯嘣”一声。 温婉惊得差点一脚把正在开车的穆校长踹飞。 “好了,我给你接上去了,不用打石膏,喝点消炎药,一个星期就没什么大碍了。”穆大爷放开温婉的脚踝,起身把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高大的身躯笼罩着温婉,那不苟言笑的样子让温婉觉得此刻的穆大爷和医圣之间只差一件白大褂。 温婉这才知道原来穆郁修开车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动了动腿,果真就不疼了,而且穆郁修的意思不用打石膏,她的活动也就自由了些。 “谢谢。”温婉说着,一手按着床就要下来。 正准备去洗手的穆郁修见状顿了一下,回头语气凉凉地对温婉说:“不要扭来扭去的,否则落下了病根,以后你的脚踝就会形成惯性受伤。你是想每天都体会一次被接骨的那种‘咯嘣’一下的酸爽感,还是准备后半生在轮椅上度过?” 温婉的腿一下子收了回来,老老实实地坐在床尚,面对着穆郁修的嘲讽,忍不住怼了一句,“我倒是想在轮椅上过后半辈子呢,可我还哪来的后半生?” 穆郁修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目光紧锁着温婉。 温婉感觉到病房的空气骤然间变得窒闷,让她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慢慢地抬眸看向几步远外的穆郁修。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含着一丝痛苦。 温婉的心揪疼了一下。 不过很快穆郁修所有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仿佛一颗心百炼成钢,对着温婉点头,云淡风轻地说:“那你下来走吧。” 温婉一句话也接不上来,眼看着穆郁修大步走去洗手间,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 从她拒绝接受沈度的心脏开始,穆郁修就很失望,完全对她放弃了,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在乎她刚刚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学长,我知道你想让我活下来,但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用牺牲别人一条命的方式来让自己恢复健康。”温婉闭了闭眼,知道其实穆郁修今天来这一趟是在试探她,而她的态度便表明了穆郁修还会不会对沈度下手。 以往穆大爷无条件顺从她的一切要求,这次她心里却很清楚,穆郁修不可能那么轻易妥协。 或许他暂时不会弄死沈度,但等沈度病情严重了,到时候真的抢救不过来自然死亡,他还是会强行给她换上沈度的心脏。 毕竟穆郁修筹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让沈度几乎成为了一个死人,不惜跟她冷战,甚至哪怕结束这段婚姻,跟她分开都不在乎,所以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而她能用什么方法对抗穆郁修? 第512章:不妥协 是同样的冷漠和不妥协,在这场战争里,她和穆郁修都压上了两人的婚姻作为筹码,恐怕就算牺牲了婚姻,彼此都绝不认输。 “太太。”赵姨被穆郁修从厨房里赶了出来,见温婉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床沿上,她连忙蹲下身给温婉穿鞋,语重心长地劝着,“先生他还是很关心你,你就原谅先生吧。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有穆老爷子在,先生不可能再对沈律师下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何必再为了沈律师而和先生置气呢?” 温婉摇了摇头,不想跟赵姨解释,只吩咐赵姨扶着她坐到轮椅上。 看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温婉问:“晚饭做好没有?韩小姐应该还没有吃,等会儿端上桌之前,你先给韩小姐送过去。” “太太!”赵姨有些生气了。 不明白温婉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穆大爷最介意温婉和沈度有所牵扯,可温婉却偏偏趁着穆大爷在的时候给韩琦莉送晚饭,这不是故意给穆大爷添堵吗? “快去吧。”温婉冷了脸色。 既然今天穆郁修过来是试探她的,那她便把自己的态度给穆郁修看,即便沈度现在已经成为了植物人,她也绝不能接受沈度的心脏。 赵姨不敢忤逆温婉,在温婉的监视下,还是把饭菜装入了保温桶,等温婉和穆大爷坐在一起吃饭时,赵姨便给韩琦莉送饭去了。 穆郁修瞥了一眼关上的门,猛地攥紧手中的筷子,不过他并没有发作,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地喝着温婉递过来的汤。 “学长,季司深的事……”温婉看了一眼卧室紧闭的房门,趁着江明月还没醒,她低声问穆郁修。 “我救不了他。”不等温婉开口,穆郁修冷漠无情地打断温婉,眉眼不抬,“因为他手中掌握的一些资料和视频,现在不仅那些大人物们想要他的命,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准备弃了这颗棋子,更何况季司深这几年犯下的案子太多了,且都是命案,警方最近盯他盯得很紧,到时候能留给他一个全尸就不错了。所以等过两天季司深醒了,看在他帮过我,我们认识他一场的份上,劝着他赶快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好吧。” 温婉又好气又好笑,穆大爷是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果真是什么都知道。 不过她当然清楚谁都救不了季司深,此刻她只是想了解内情而已。 “据我推测,李擎苍囚禁了季司深一个多月,那么恨季司深,却始终没要了季司深的命,除了他们始终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外,很有可能李擎苍是想让季司深交出那些资料和视频。”温婉坐在穆郁修身侧,蹙着眉忧心忡忡地说:“李擎苍这么做无疑是惹祸上身。” 是啊,穆郁修眯了眯眼。 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力因此会转移到李擎苍身上,但他并不想管李擎苍的死活,温婉这么说也只因为担心江明月会被牵扯进来。 命运何其不公平,给江明月的这一生安排了太多的磨难,到现在恐怕换成谁都无法支撑下去,但温婉还是希望江明月能放下一切,从今往后好好地活着,所以她会尽一切可能帮江明月。 正这么想着,温婉突然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看过去。 江明月就站在不远处的卧室门口,脸色苍白,一手扶着门框,身形单薄摇摇欲坠。 “明月你醒了你,该饿了吧?正好我和穆大爷刚吃饭,你坐下来一起吧。”温婉一下子收起了所有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笑着喊江明月。 她眼神示意赵姨把江明月带过来,并且添了一副碗筷。 “谢谢姐姐。”江明月善良而且有教养,从来不会拒绝旁人的关心,更不愿让温婉担心她,给温婉添麻烦,所以即便她没有胃口,却还是礼貌地道谢。 她双手接过温婉递来的一碗米饭,垂着眼眸吃着。 温婉本来就没有什么话对穆郁修说,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她和穆郁修便相对无言了。 而现在的穆郁修好像变得跟年少时期一样,孤僻寡言,除了偶尔还会回答温婉的话,其他人他都懒得应付,更是什么事都不关心,俨然一副高高挂起不近人情的姿态。 餐厅里很安静,穆郁修面无表情地喝过一碗汤后,从椅子上长身而起准备离开。 “穆先生!”江明月见状连忙喊住他,也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 穆郁修从向锐手中接过大衣外套的动作一顿,背对着江明月停下来,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江明月。 “你知道李擎苍从季司深手中得到那些资料和视频要干什么吗?”江明月走过去站在穆郁修面前。 男人身形高大伟岸,衬得她越发娇小,因为穆郁修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性气场,江明月连问话都少了底气,不得不挺直肩背,仰头看着穆郁修。 她眼睛里的光被穆郁修遮住了,平日里一双明亮的眸子便有些幽深。 “他明知道那些东西很危险,却还是千方百计地拿到手,他是不是想曝光那些资料和视频?”江明月问着,不愿接受事实般摇了摇头,眼眶红了。 其实无需穆郁修回答,她便猜到李擎苍要做什么了。 穆郁修不想插手这些人的恩怨,江明月挡在面前让他有些不高兴,回头看了一眼温婉说:“江小姐现在能有机会站在我面前,完全是因为你认了她做妹妹,而现在……温婉,你觉得你的这些朋友姐妹们,还有资格跟我说话吗?” 温婉:“……” 穆大爷这语气多像是在说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懂了懂了,反正穆大爷的意思就是如今她已经不是他宠着、爱着的公主了,他为什么要迁就着她的朋友? 这些外人的恩怨她想管便管,但是不能让这些人去烦他。 “阿月。”温婉喊着江明月,对江明月摇了摇头,示意赵姨过去把江明月拉回来。 “对不起。”江明月道歉,往左侧迈出一步,给穆郁修让出路来,兀自笑了笑说:“是我太莽撞了,李擎苍他想做什么,并不是穆先生你能干预得了的,就算你能管,恐怕你也不会插手。” 温婉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513章:强颜欢笑硬撑着 “江小姐,你刚刚只吃了几口饭,坐下来再喝碗汤吧。”赵姨在温婉的授意下带着江明月坐回椅子上,盛了一碗汤递给江明月。 江明月心不在焉地接过来,喝着汤一语不发,仿佛只是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温婉见茶几上的那束洋桔梗有些枯萎了,便滑动轮椅过去,拿着花剪修了花枝,把泛黄的花瓣摘下来。 穆郁修看了一眼正在认真插花的女人,夕阳在她周身洒下一层光晕,让此刻的女人看起来那么恬静生动,如一幅画。 她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洗礼,变得越发从容淡然,仅是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温婉的神情专注,眉眼温柔,手指间的动作那么珍视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极为重要的东西。 穆郁修只觉得可笑,她竟然还有这份心情吗? 只是一束花而已,在她眼里比竟然他这个活生生的人都重要。 “温婉。”穆郁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恼恨,喊着温婉,返回身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温婉刚修剪过的十多枝洋桔梗。 这花朵雪白、圣洁又娇嫩,但到了穆郁修手里转瞬就成了一堆碎片,掌心里只剩下花粉了。 温婉:“……” 这挫骨扬灰的狠辣真不愧是穆大爷,艺术品就这么被轻易地毁了。 温婉的脸色顿时一冷,放下花剪目光凉凉地看着穆郁修,“这外面的天色都要黑了,穆先生还不离开吗?让新任舅妈等急了,她一气之下跑去找你的舅舅,那穆先生你今晚可就要独守空房了。” 这个世上能敢跟穆大爷这么说话,并且还活着的人,恐怕就只有温婉了,而穆大爷早就对温婉的毒舌免疫了,闻言也不生气,轻飘飘地拂去掌心里的花瓣。 他忽然抬眸看着温婉,嗓音低沉地问:“你真的决定要接受人造心脏手术了吗?温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温婉一愣,手中最后一枝没有被穆郁修揉碎的洋桔梗掉在地上,猛地侧头对上穆郁修的目光,唇瓣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学长,我当然知道这次的手术意味着什么。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治疗的机会了,换上人造心脏未必比她现在自身的心脏活得长久,或许她根本活不到三十岁,几个月或者一年、两年……十年,都有可能。 这无疑是一场赌注,如果在换上人造心脏手术后,她一直等不到合适的供体,那么迎接她的便是死亡。 穆郁修故意提醒接受人造心脏手术后她的结局,让她意识到严重性,从而害怕、退缩,然后按照他的治疗方法——换上沈度的心脏。 温婉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想跟穆郁修争辩什么,因为她的态度在得知沈度自杀的真相那一刻就已经表明了。 她宁愿选择换上人造心脏,只活那么短暂的几个月或两年,也不愿意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苟且偷生。 “温婉!”穆郁修的瞳孔收缩,紧盯着温婉那张透着坚决的脸,拳头猛地一下子攥紧,只觉得一颗心正被一刀刀凌迟着。 那疼痛剧烈、清晰又缓慢,让他的一张脸都白了。 “温婉,难道你真的要丢下我,放弃我们的爱情吗?”男人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猩红,喉咙艰难地滚动着,薄唇颤抖,对着温婉那张让他爱极了、也恨极了的脸,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温婉的身子陡然一僵,睁开眼看到男人眉宇间的痛色,她的心疼得厉害,喘息着,握紧拳头竭力克制着,没让自己抬手按上犹如被撕裂的心口。 “学长……”温婉眼中泪光闪闪,抓住穆郁修的胳膊,想说些什么,可心脏病复发的征兆让她连说话都成了困难。 穆郁修抽出自己的手臂,把温婉推倒在轮椅上。 他自嘲又讥诮地笑了一声,收起所有的表情,转瞬间恢复冷漠,也不管温婉栽在轮椅背上,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温婉瘫在偌大的轮椅里许久没有动,看着穆郁修的背影,眼中的泪流了出来,学长,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我拒绝接受沈度的心脏,便是放弃了你和我们的这段婚姻?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愿让你害人性命来为我换上一颗健康的心脏,我宁可在我接下来短暂的生命里跟你相爱,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长度,你为什么必须要求一个长久呢? 对于我来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年、每一时、每一分……哪怕仅仅只是一秒,便已抵得过天荒地老了啊。 “姐姐!”见温婉坐在轮椅上闭着眼无声无息的样子,江明月吓了一大跳,跑过去看到温婉的胸口还在起伏,她猛然松了一口气,眼泪猝然流出来。 江明月蹲身在轮椅旁边,握着温婉冰冷的手,担忧地问:“你还好吧姐姐?我现在就给你叫医生去。” “我没事。”温婉拉回起身的江明月,从一阵剧烈的疼痛中缓过来,气若游丝,却对着江明月笑了笑,示意赵姨把药拿过来给她服下。 听着里面的动静,穆郁修的脚步在病房门口顿住,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燃烧的怒火,半分钟后他转身准备回去。 “阿修,你果然来了这里。”下一秒宋初凝的声音传来。 她一手中拎着袋子,另一手挽起穆郁修的臂弯,带着穆郁修往病房里走,“你是刚来吧?我也要看望阿婉,正好我们一起进去。” 温婉听到宋初凝的声音后让江明月推着她出来,结果就看见穿着皮草大衣的宋初凝半个身子靠在穆郁修的怀里,光着的双腿紧贴着穆郁修。 温婉目光微滞,心里想着宋初凝真是钟爱皮草,也不知道是不是皮草让她觉得更符合现在穆家夫人的气质,面上温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舅妈这个时间不陪着舅舅,怎么屈尊来医院看我这个外甥媳妇了?” 这样的新称呼气得宋初凝差点就把手中的袋子砸向温婉,到现在温婉还以为自己是穆家的少夫人吗?不过是强颜欢笑硬撑着罢了,倒是让她对温婉生出了几分的同情。 第514章:宋初凝的挑衅 这么一想宋初凝就不恼了,也笑了起来,越发挽紧穆郁修的胳膊,扬了扬另一只手提着的袋子说:“我下午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几件适合阿婉你的内衣,既然你都叫我一声舅妈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当然要关心你,这不,我把内衣买下给你送过来了。” 穆郁修皱着眉把宋初凝推开了。 宋初凝的反应也快,装作是自己松开了穆郁修,若无其事地走到温婉面前,打开袋子便把几件很性感的内衣一一展现在温婉面前,“阿婉,你看怎么样?” “虽然你常年住在医院里,很多时候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像我这样总是那么光鲜靓丽,但至少要把自己该保养的部位都保养好。”宋初凝挑出一件很“性感”的内衣,俯身凑近在温婉的胸前比划着,“尤其是胸部,在长期的卧床和治疗中,都已经有些走形和下垂的趋势了。你还没生孩子就这样了,以后喂奶了怎么办?阿婉,你就是太不爱打扮收拾自己了。” 温婉的视线被一层薄得只能称之为纱的布料遮住,也看不到穆郁修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赞同宋初凝。 她邋遢不讲究,大多数时候不化妆,顶着一张素颜,卷发就任由披散在肩上,身上更是只穿着病服……等等。 她当然不如现在穿皮草化精致妆容,而且出入都是豪车,动辄身边有四五个保镖保护的现任穆夫人风光艳丽。 “我跟舅妈你不一样。”温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在宋初凝强大的杀伤力下,她显得很平和纤弱,“女为悦己者容,舅妈你要取悦舅舅,时刻都不能放松,恐怕只有趁着舅舅睡着了,你才会背着他卸妆吧?这样说起来你也挺不容易的。” 宋初凝唇畔的笑一点点僵了,亚洲有四大妖术,泰国的变性术、韩国的整容术、日本的化妆术、国内的ps术,温婉在说自己是天生丽质,而她宋初凝靠得是“妖术”吗? “毕竟我舅舅这人特别花心,而且喜新厌旧,你平日若是不好好保养自己,恐怕你这个新人很快就会成为前任,跟我的第一任舅妈一样的下场了。”温婉抬手拨开眼前的内衣,意外地看见宋初凝的背后穆大爷竟然在笑。 也不知道穆郁修是不是觉得这一刻的她很可笑,温婉不在意,状似亲昵地捏了捏宋初凝的鼻子,摇着头建议道:“舅妈你的鼻子太塌了,而且鼻孔大,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穆家的男人都喜欢玲珑挺翘的鼻子,不如听我的,把你的鼻子调整一下,像刘天仙那样就称得上完美了。” 穆家的男人也包括穆郁修吗?宋初凝看了看温婉的鼻子,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穆郁修,直到听见来自江明月的一声嗤笑,宋初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堪。 明明是她在羞辱温婉,怎么温婉反过来把她带入了沟里? 宋初凝气得暗自咬牙,拿着那件内衣就往温婉的胸前盖,扯着笑,“我是一片好心想让你试试这些内衣,阿婉你的关注点怎么在其他地方?我跟你说啊,你患有心脏病,本就与其他女人不同,光是不能做剧烈运动这点,就给了其他女人很多机会。” “你在房事上不能满足阿修,那就更应该想想办法了。”宋初凝的一张脸几乎贴上了温婉的脸,侧过头附在温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阿婉,你如果不在男女之事上多下点功夫,像阿修需求量这么大的男人,若是在你身上得不到满足,恐怕会在外面偷吃。到时候让其他女人趁虚而入了,那可够你这个穆太太哭得了。” 在宋初凝这番话里,原本从容不迫的温婉身子一点点变得僵硬,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也慢慢地攥紧,胸口就像被一记重拳打下来,窒闷剧痛,失去了反击之力。 是不是因为宋初凝和穆郁修发生过关系,便知道穆大爷不同于其他男人? 他精力旺盛,并且花样多,一般女人确实无法满足他。 而她……温婉闭了闭眼,心里一阵悲凉和酸楚。 自从和穆郁修结婚后,她不仅没有满足过穆郁修,而且顾及着她的身体,在三番五次的病发之下,穆郁修甚至要禁欲。 温婉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她和穆大爷温存是什么时候了,有两三个月了吧?换做哪个男人恐怕都受不了,何况奉承着“生命不息,开车不止”的穆大爷。 宋初凝今天送给她内衣的目的无疑是在嘲讽她身患重病之下,根本不能和穆郁修行使夫妻义务,而她宋初凝就不一样了,风骚放荡,可以达到穆郁修的一切要求。 在她和宋初凝之间,只要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宋初凝吧? 突然间温婉失去了跟宋初凝争辩的力气,如今的她靠着各种药物和治疗才能勉强维持性命,被困在病房里,面色憔悴形容枯槁,甚至还要坐在轮椅上。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拿什么留住穆郁修的心,有什么资本跟外表美貌、身体健康的宋初凝争呢? 她一直知道自己给不了穆郁修长久的幸福,相反,她只会拖累穆郁修。 她这样的一副身体会渐渐枯萎,最终穆郁修会嫌弃她,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所以此刻就算她争赢了宋初凝又如何? 穆郁修若是厌弃了她,无需宋初凝介入,穆郁修便会干脆利落地跟她结束这段婚姻。 “既然舅妈觉得适合我,那便留着吧。”温婉睁开眼睛,一脸的平静和无所谓,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对宋初凝说:“舅妈若是没其他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身体不好,需要早点休息。” 温婉这幅样子终于让宋初凝满意了,点头说着不打扰温婉了,把内衣装入袋子里,顺手就递给了站在温婉身侧的江明月,意思很明显是让江明月收起来。 江明月一愣,几秒后接过袋子,转身就“砰”一下丢在了垃圾桶里。 第515章:何必惹祸上身 在宋初凝诧异的目光下,江明月温温柔柔地说:“我姐姐长时间住在医院,自然比不上穆夫人你的生活丰富多彩,怨不得穆夫人你有底气,你这样的胸就连我也很羡慕,不知道穆夫人保养胸部的秘诀是不是靠按摩?” “毕竟穆夫人的那些按摩师各个都不简单,有时候还是几个按摩师一起上阵,效果当真不错。不过……”江明月顿了一下,一张脸仍旧是雪白无暇的,像极了昙花,高雅、洁白也傲然,“不过穆夫人的方法并不适合我和姐姐这类活得不精致的人,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像穆夫人那样放得开。” 江明月的这番话听得温婉身侧的赵姨一脸懵逼,却注意到温婉和穆大爷的脸色微变。 尤其是宋初凝,原本的春风满面一下子就煞白了,猛地转过身盯着江明月,唇瓣微微颤抖着问:“常太太,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宋小姐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这一刻江明月终于收起了所有的温柔,对上宋初凝逼视的目光,她的眸子里带着凌厉,连语气都是冷冰冰的,“我劝你最好从这一刻起消失在我姐姐的面前,否则到时候我把当年你混迹权利圈的视频拿出来,不要说你现在穆家夫人的位置不保,恐怕被那些大人物的阔太太们报复起来,你就不是失去一副好嗓子那么简单了。” 宋初凝脸色大变,“江明月!” “据我所知,即便到了现在你做着穆南山二房的同时,也隔三差五地被叫过去伺候那些大人物吧?”江明月抬手拨开宋初凝指着她的手,淡笑着提醒,“你可千万要平衡好你跟他们那些人之间的利益牵扯,否则哪一天引火自焚,等待你的就将是地狱了。” 宋初凝的身形猛地一晃,往后退出几步,满脸的震惊和慌乱,江明月是怎么知道她的那些事的,难道那些资料和视频现在掌握在江明月的手里? 想到这点,宋初凝突然冷静下来,抬头看向几步远外的江明月,笑着的嘴角里透着一抹狠毒,“江明月,李擎苍费了那么大功夫,好不容易囚禁了季司深,却没有从季司深手上得到那件东西,原来从始至终你根本就没有把那件让众多大人物们忌惮的东西交给季司深,直到现在资料和视频还在你手上对不对?” 温婉也看向江明月,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宋初凝早就闯入了权利圈,金主们全都是大人物,那么借着宋初凝身份的便利,她必定会被要求寻找那件东西。 宋初凝的目标从一开始的江明月转到季司深身上,在季司深被李擎苍囚禁之后,她以为东西被李擎苍拿到了。 而现在……温婉看了一眼江明月,抬手按了按剧烈起伏的胸口,明月,你何必惹祸上身呢? “没错,是在我手上。”江明月没有迟疑就承认了,毫无畏惧地面对着宋初凝,“你和背后的那些人若是想拿到那件东西,尽管来找我好了。” 宋初凝冷笑了一下,所有被羞辱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江明月简直太不自量力了,是觉得背后有温婉和池北辙作为靠山,她就能安然无恙了吗? 天真啊! 这下根本不用她动手了,很快就是江明月的死期了。 “我先回去了。”宋初凝什么也不计较了,只觉得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对于她来说就是小儿科。 温婉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江明月此刻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这样高贵的身份跟这两个妇人置什么气呢? “阿修,你要和我一起走吗?”宋初凝心情极好,问着始终冷眼旁观的穆郁修,笑盈盈风情妩媚的模样,正要挽上穆郁修的胳膊。 谁知下一秒门外突然大步走来一个人,随着对方抬起的腿,宋初凝整个人被踹飞了三米远,后脑勺撞在了大理石茶几上,鲜血喷涌出来。 宋初凝眼前一黑,只看见一个魁梧强悍的模糊身影,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几秒后便晕死了过去。 “进来把穆夫人抬走丢到医院大门口去,然后通知穆南山来接人,他要是追究起来,尽管让他来找我李小霸王。”李擎苍侧头吩咐着身后的下属,见赵姨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没动,他抬手指着茶几旁的鲜血,“赶快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脏了我姑奶奶的房间,而且她最闻不得血腥味了。” 温婉听到这狂妄的语气和一声姑奶奶,眼皮不由得跳了跳,李大少爷赶来的这么及时,可见是一直关注着江明月。 宋初凝被四脚朝天地架出去后,穆郁修瞥了一眼突然到来的李擎苍,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也不走了,返回身走到靠墙的书架前,抽出一本财经杂志,就倚在书架上,低着头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平常这个时候温婉病房里只有她和赵姨两个人,但此刻穆大爷正凹着高冷禁欲的造型,似乎短时间内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李沙雕刚过来,就更不可能走了。 温婉只觉得心累,宋初凝闹了那么一场,就不能让她一个人静静吗? “姑奶奶,我听说半个月后你就要做手术了,今天晚上便过来看看。”李擎苍依旧是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从下属手里接过一束花递给温婉,瞥了一眼茶几上被揉碎的花瓣说:“姑奶奶你最爱花,我这束送的及时,不如我替你插花瓶里?” 此刻李擎苍俯身站在温婉面前,双手捧花,姿态虔诚恭敬,笑眯眯的样子,一张俊朗的脸比鲜花吸引人多了。 温婉突然就想起了最初认识的李大少爷,或许他并不是巴结利用她,而是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的真诚吧? “我来。”温婉的心一软,从李擎苍手里接过那束白色的洋桔梗,吩咐赵姨把花瓶里的水倒掉,重新盛了水后放在茶几上,她垂着眼眸修剪花瓣和花枝。 第516章:不需要你为我如此 这次穆大爷没再跟娇花过不去了,高大的身躯斜靠在书架上,很专注认真地翻着杂志,温婉偶尔瞥过去一眼,男人的眉眼被头顶洒下来的灯光柔化,墨色的发线垂下来,身上穿着毛衫,显出平常不见的随意和慵懒来。 这一幕竟然异常温馨。 江明月坐在温婉身侧帮着忙,李擎苍则在对面,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片花瓣,细细端详着,眼角余光里是江明月那张温柔安静的脸。 洋桔梗的花语是富于感情、感动,不变的爱只给你,温姑奶奶一定知道这束白色洋桔梗其实是他送给江明月的,少女时期的江明月就如这洋桔梗,清新淡雅、娇媚动人。 而现在……江明月正在慢慢枯萎,他对她的感情却依旧没变,他愿意悉心浇灌、养护这圣洁娇嫩的洋桔梗,想让她鲜活起来。 “阿月,那件东西真的在你手上吗?”许久后,在一片寂静中,李擎苍抬眸看着对面的江明月,语气里透着心疼和坚决说:“把东西交给我,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不会盯着你,你就安全了。” 江明月刚把洋桔梗上的一片叶子摘下来,闻言动作一顿,那片碧绿的叶子就躺在她的手心,把她的一只手衬得越发漂亮娇嫩。 她抬头问李擎苍,“擎苍哥哥你要那件东西做什么?你是想曝光里面的资料和视频,让那些曾经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上位者付出代价、让当年含冤入狱而死的我父亲能够安息,也是为了给尚还活在人世的我和母亲讨回公道对吗?” “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做吗?”李擎苍反问江明月。 这是他一辈子不能提及、生命无法承受的最大痛苦,说着便红了一双眼,浑身上下蔓延着愤怒和仇恨之火,“如果当年江家没有发生那样的变故,我和你早就已经结婚了,或许现在连孩子都会喊爸爸妈妈会跑会跳了,原本我们应该很幸福,但那些人却为了一己私利毁了这一切。伯母至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你遭遇了那么多的折磨,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放过你……如此种种,罄竹难书,阿月,我难道不应该恨、不应该报复吗?” “那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没有?”江明月心疼这一刻情绪激动、失控的李擎苍,想起这些年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她眼中闪现着泪光,“擎苍哥哥,凭你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成功呢?尤其当年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你的亲生父亲,就算你成功了,你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吗?是你的亲生父亲和整个李家,以及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等等这一切,你将会变得一无所有。李伯母那么爱伯父,若是你这个亲生儿子毁了伯父现有的一切,本就常年患病的伯母必定活不下去了。” 江明月摇了摇头,眼泪顺势涌了出来,“擎苍哥哥,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可以把那件东西给你,但是我希望你把它交到李伯父手中,如此一来,这一切也就结束了。无论是你还是我,所有的人都安全了,全天下太平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阿月,你太天真太善良了,如果你不是这样的性格,他们怎么可能把你欺辱到今天这一步?”李擎苍猛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温温柔柔的江明月,痛心之下猩红的眸子里涌出一片湿热,他的嗓音越发沙哑,“我无法原谅他们任何人,包括我的父亲,这些年来他背着我母亲在外面金屋藏娇了多少女人,他从来没在乎过母亲和我这个亲生儿子。你信不信,一旦他知道了东西在我的手上,他就会把推出去,不仅在那些大人物面前立功了,而且也除去了我这个威胁,他何乐而不为呢?” “你根本不了解你的李伯父,他就是人面兽心,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前途,他是连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的冷血动物,季司深不就是个例子吗?等着吧,就算这次你救了季司深,而我也放过了他,不久后季司深还是会被带走调查,最终季司深会被执行死刑,难道季司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 江明月猛地一颤,突然间哑口无言,是她天真了吗?以为这个世界依旧美好光明,充满了爱和真诚。 温婉静静地听着李擎苍的一番话,只觉得一种疲惫感袭击了她,无力又悲凉。 人人羡慕世家子弟,可谁能看到他们这些人活得还不如普通人自在快乐呢? 穆郁修此刻也停下了翻杂志的动作,眼眸低垂着,一语不发。 “所以阿月,你口中所说的我现在拥有的身份、地位、我的亲生父亲,整个李家的兴衰……等等这一切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宁愿用这一切来换取江家的兴旺和你的平安幸福,宁愿当年江家没有遭遇那场变故。”李擎苍走过去蹲在江明月面前,抓住江明月的手紧紧握于掌心,“阿月,我不会失败的,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成功。你等着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结婚,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破坏我们的幸福。” 江明月心里不是没有动容,但仍是强硬地抽出手,流着泪对李擎苍道:“说到底你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但是擎苍哥哥,我不需要你为我如此。我希望你平安,为了我铤而走险根本不值得,因为这件事本就跟你没有关系,你父亲做得这一切,我不会迁怒你。擎苍哥哥,你就收手吧,如今的阿月要不起你这么大的付出和牺牲。” “江明月!”李擎苍又气又痛,脸色紧绷着,五官狰狞非常可怕,他咬牙喊着江明月的名字,一字一字问着,“所以今天你是不打算把东西交给我了是吧?” 就算我要复仇,那也会自己动手,江明月没把这句话告诉李擎苍,擦了擦脸上的泪,她别开头,硬下心肠对李擎苍说:“你回去吧擎苍哥哥,东西我会找时间交给李伯父,到时候当着他的面销毁了,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第517章:他不要面子的吗 李擎苍巍峨的身形猛地一震,差点没站稳栽在地上,握紧拳头死死盯着江明月的那张脸,眸子里风起云涌,最终慢慢归于平静,神色里却极快地闪过一抹冷意和嘲讽。 “好,我便如你所愿。”李擎苍点头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大步往外走,随着“砰”的声响,他把门摔得震天动地。 江明月挺直肩背坐在沙发上,依旧那么安静,闭眼的一瞬间,泪如雨下。 温婉也没劝江明月,等江明月哭得累了,她吩咐赵姨带着江明月洗漱,然后照顾着江明月去床上休息。 温婉关上卧室的门出来时,书架旁边没了男人的身影,不知何时穆郁修已经离开了。 温婉滑动轮椅过去,拿起穆郁修随手丢在书架中层的一本旅游杂志,翻了翻,只见里面夹了一朵鲜活的梅花。 红色娇艳的花朵静静置于书页上,散发着清冽的香气,温婉微愣,想到那天去监狱探望穆大爷时,她说过等穆大爷平安回来了,他们便一起去看梅花。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这个约定,只是不知道他是孤独一人在大雪中赏了梅,还是身侧有佳人陪伴。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温婉重新把梅花放入书页中,那本杂志也还是随手丢在穆郁修刚刚丢的位置,就当她没有翻到这本杂志,没看见夹在里面的一朵梅花。 “太太,我记得这个书架当初还是先生让人放到这里的吧?”赵姨站在温婉身后问。 是啊,温婉抬眸看着高高的檀木书架。 她长时间住在这间病房里,穆郁修把这里布置得跟家里的卧室一样,为的就是让她感到舒适、不压抑。 而这个架子上的书籍种类应有尽有,到如今已经被她翻看了一大半,足以见得她住在这里的时间比家里还要多。 “明天早上把韩小姐的那份早饭也准备着,我带过去给她。”温婉没在书架前久坐,侧过头吩咐赵姨,便滑动轮椅回床上休息了。 温婉睡得依旧不好,除了心脏一阵阵抽搐般的疼,她更是心事重重的,反复想着江明月和沈度,第二天早早地就醒来了。 她还在洗漱的时候,盛世昌和容昭明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来了。 温婉想着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便吩咐赵姨先把韩琦莉的早餐送过去,随后笑着跟盛世昌打招呼,“爸,隆冬腊月已经来临了,t市下过了第一场雪,你院子里新种的绿萼梅开花了吗?” 盛世昌:“……” 难道要让他告诉温婉那些梅花树全都快死了,他正准备刨掉吗? 他不要面子的吗? “阿婉,你生着病还这么操心,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是最要紧的。”盛世昌板着脸说,挥了挥手让带来的佣人把水果、鲜花和一些营养品全都放下。 温婉对盛世昌的态度一如往常淡淡的,没跟盛世昌多说,目光落在容昭明身上。 平日吊儿郎当的舅舅今天看上去心不在焉的,从进门开始便坐在沙发上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舅舅?”温婉觉得不对劲,蹙眉喊着容昭明,心里猜测容昭明是不是也一早就知道沈度会把心脏换给她这件事。 “在。”容昭明猛地回过神,看着此刻坐在轮椅上一脸苍白的温婉,他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似乎心里做了很长时间的斗争。 容昭明走过去对温婉说:“阿婉,几个月前我二姐让我查是谁把心脏捐给了你,很快我就得到了结果,如实告诉了二姐。” 呵,温婉嘲讽地笑了笑,“是吗?” 果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穆郁修要把沈度的心脏换给她,只有她那么傻做了穆郁修手里的一把刀,亲手结束了沈度的命。 当时她问过穆郁修提供心脏给她的人是谁,她会感激供体,并且对供体的家属做出补偿,穆郁修却敷衍地告诉她他一切都安排好了,不需要她做什么,只安心地等待着做手术就可以了。 她就真的没有问穆郁修了,她是那么相信穆郁修,现在想来,连容昭明都能查到供体的身份。 如果当时她也背着穆郁修查一查,提前知道了一切,或许就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沈度此刻也不会变成植物人,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我没想到这次姨妈竟然也选择了牺牲沈度,来救我的性命。”温婉摇头。 悲剧已经发生了,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二姐她并不希望你换上沈度的心脏。”比起温婉的平静,容昭明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脸颊紧绷着,话语里充满了愤怒和痛心,“温婉你想过没有?林惠淑刚从监狱里出来,过去几年跟沈度断了联系,跟阿修你们也没有来往,就算她多年前就知道沈度的心脏可以换给你,但她是如何得知阿修的计划和沈度恰好就会在那天自杀这些事,而及时找到你,把真相告诉你?” 温婉的眸子猛地一沉,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通知了林惠淑吗? 宋初凝有这个动机,但宋初凝自己就可以做了,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子找上林惠淑呢? 是盛祁舟吗? 毕竟她若是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原谅设计陷害沈度的穆郁修,拆散她和穆郁修,从穆郁修手中把她抢走,不一直都是盛祁舟的心愿吗? 再者,别墅外那五十多个保镖全都是盛祁舟派来的,如果不是经过了盛祁舟的同意,那些保镖怎么可能放林惠淑进去? 盛祁舟表面上是在帮穆郁修救她,事实上螳螂捕蝉,盛祁舟才是背后的那只黄雀。 “通知林惠淑这一切的人是我二姐!”容昭明突然抬高声音打断了温婉的思绪,猩红的双眸里全是被欺骗后的怒火和心寒,咬着牙对诧异的温婉说:“我二姐根本不想让沈度的心脏换给你,因为这样她就不能跟穆郁修谈条件,让穆郁修跪下来求她,以报穆郁修羞辱她之仇了。” 容昭媛手中有什么筹码能和穆郁修谈条件?温婉蹙眉,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但此刻容昭明的一番话让她意识到还有更大的隐情。 第518章:沈度的遗产 “啪”一下,温婉的手猛地一拍轮椅,目光里带着凌厉,紧逼着容昭明问:“穆郁修为什么要跪下来求姨妈?舅舅,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我……”容昭明被温婉那样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震,往后退了一步,却对上盛世昌看过来的视线。 那一眼森冷,透着一股杀气,跟平常那个傻白甜盛家老爷判若两人。 容昭明陡然清醒过来。 “没……没什么。”容昭明站直身子,满身的怒火尚未消散,勉强地对温婉笑了笑,“你好好养病,舅舅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你做手术那天,舅舅再过来陪你。” 说完也不等温婉回答,容昭明拔腿就冲了出去,连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都忘记拿了。 结果刚跑到停车场,容昭明就看见容昭媛从车子上下来。 容昭明满身的怒火压也压不住,两步上前,冷笑着满是嘲讽地质问容昭媛,“二姐你是来探望温婉的吗?不用去了,如你所愿,知道真相后的阿婉拒绝了沈度的心脏,她快要活不下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阿修就会找上你,满足你的一切条件来换取你的心脏,你终于满意了吧容昭媛?” “容昭明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容昭媛抬手给了容昭明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立于寒风中,脖子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白狐狸毛围脖,下巴隐没在里面,更显出她出身豪门的雍容华贵气质,此刻却被容昭明气得五官都扭曲了,“就算是我利用林惠淑让温婉知道了真相又怎样?沈度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他年轻、健康前途无量,哪怕温婉是我的亲外甥女,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自己命换来温婉的健康。” 容昭明被一巴掌打得歪着头,一手按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在容昭媛的这番话里,他突然仰起头,只觉得可笑极了。 起初他以为二姐的算计是为了他和整个容家的兴衰存亡,于是他和二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多次跟穆郁修作对。 开始的时候他还帮着盛祁舟,害得温婉差点担上商业犯罪的罪名,让温婉身败名裂,被穆家诟病,后来他还和容昭媛联手逼穆郁修拿出了全部产业的十分之一,给容家作为娶温婉的聘礼……等等这一切。 温婉是他大姐的亲生女儿,身上流着容家的血,可他这个舅舅却没有尽到自己的指责,反而助纣为虐一步步把温婉推上绝路。 现在他是明白了,容昭媛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容家,她是不甘败给死去多年的容昭嫣,想处处都压过容昭嫣,更是迁怒着容昭嫣的女儿温婉,不想让温婉和穆郁修过好日子。 “这就是我多年来一直敬重着的、从不忤逆的二姐,容昭媛,你可真是自私冷血啊!”容昭明摇着头,一直往后退着,眼中的泪流出来,直到撞上身后的一辆车子。 他放下捂着脸的手,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转身就大步离去。 容昭媛站在车门边没动,下属观察着她的脸色问:“容总,要把三少爷追回来吗?” “不用。”容昭媛眼中浮起的泪意转瞬不见,冷笑了一下说:“由着他去吧!反正他也不能翻出什么浪来,只要不坏了我们的计划就好。” 下属点头,目光却望向容昭明离开的方向,总觉得这一次的情形并不像容总以为的那么简单。 经过容昭明这么一闹,容昭媛也不想去看温婉了,转身坐进车子,吩咐下属把带来的那些补品全都送给流浪汉,然后便回了容家。 而病房这边,温婉正想着容昭明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 赵姨从外面回来后走到温婉身边,低声说:“太太,沈律师的病房里来了两个男人,是沈律师和韩小姐的同事。他们让我请你过去一趟,说沈律师在自杀前曾经立下了遗嘱,把他的财产分成了两份,这其中有一份除了是韩小姐的,沈律师还给你留了东西。” 温婉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赵姨,沈度竟然还给她留了……遗产? “太太,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沈律师留下的这笔遗产,何况沈律师尚还在人世,我们就不过去了吧?”赵姨觉得无论沈度给温婉留多少财产,那都不及穆大爷的一个零头,温婉更不可能接受。 再者,沈度变成植物人毕竟跟温婉脱不了干系,霍晟(cheng)睿和黎天佑身为沈度的好兄弟,必定会仇视温婉,那还不如回绝了,也免得他们认为温婉贪图沈度的这一点财产。 “走吧,无论他们有多大的怒火和恨意,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温婉这样对赵姨说着,便滑动轮椅到主卧室换了一套衣服。 出来的时候碰上江明月,一双眼睛都哭得肿了,温婉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饭,“阿月,你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江明月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看上去弱不禁风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但即便这样也不会让人觉得是白莲花人设,她的气质本就如此。 温婉从心里怜惜小白花一样的江明月。 “我到楼下看看母亲和季大哥,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江明月上前推着温婉的轮椅,沉默数秒后,停下来问温婉:“姐姐,你赞同我把手里的那些资料和视频交给李父,以此来结束这一切吗?” 温婉回头看着江明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换做是她,既然有机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她当然会铤而走险一次,而且她知道江明月心里不可能不恨,纵然是她这个姐姐,也无法对江明月过去那些年所遭遇的一切感同身受,谁都无法代替江明月原谅那些人。 然而复仇这条路何其难走? 穆郁修用七年的时间都只是让邵曼珠失去了职务,如今邵曼珠虽然被软禁了起来,但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比起那些安分守己一辈子都没违法犯罪的普通人,不知道安逸了多少倍。 邵曼珠一个人就很难对付了,更不要说江明月所要面对的是更多的、更有权有势的仇家了,一旦江明月做了什么,她母亲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还有李擎苍和李母。 第519章:对不起有用吗 李父那么冷血毒辣的上位者,到时候恐怕还会拿李擎苍和李母要挟江明月……等等,如果江明月真的选择把那些东西曝光了,她会拖累所有她的亲人和朋友,江明月不可能不考虑这点。 “阿月,如果东西真的在你手上,而你也能放下这一切,那便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东西交出去吧。”温婉闭了闭眼。 大概就是从沈度绑架她,而她杀了周美研那天起,她就变得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曾经她满心的抱负和理想、她有着身为律师为民请命锄强扶弱的正义感、她不畏强权,宁可得罪权贵也绝不退缩、她所坚守的原则和信仰……等等这一切,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现在的温婉竟然变得那么世故“贪生怕死”了? 虽然依着她穆家少夫人的身份,那些大人物们根本不敢动她,但她不希望江明月出事,所以不如就这样吧。 这个世上的不公平和死不足惜的人那么多,她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全都受到法律的制裁。 正义、抱负、血债,如今的她觉得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哪怕对于江明月来说是苟且偷生,可这世上有多少人这一辈子能活得任性自由、明明白白的? 每个人都在明哲保身,谁还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们瓦上霜”? “我明白姐姐。”说话间已经到了沈度的病房,江明月停下来,走到温婉面前,蹲下身,把脑袋伏在温婉的膝盖上。 她握紧温婉的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中的泪却还是流了出来。 温婉眸底也是一片潮湿,这一刻那么清楚地感受到了江明月心中的痛和恨,怎么可能不恨、不痛呢? 当年江明月失去的是亲生父亲和整个江家,本以为遇到常浩和季司深后,她得到了救赎,可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全都是季司深安排的,如同一场戏,她只是一个演员而已。 在遭受了被几个男人玷污的屈辱后,她多想让那些人血债血偿啊,可最终为了守护还活在世上的亲人和青梅竹马的李擎苍,她不得不压下心中所有的愤怒、不甘和仇恨,让真相和正义永无见天之日。 “阿月,一切都会过去的。”温婉弯起胳膊把江明月搂入怀中,一手抚摸着江明月乌黑柔顺的头发,“人不可能一辈子倒霉,每个人这一生的苦难和幸福都是相等的,如果现在的你受了太多的苦,那么接下来必定都是甜了。” “是吗?”江明月抬起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喃喃自语着。 温婉点头。 江明月离开后,温婉抬手敲了敲沈度病房的门,走出来的是霍晟睿。 温婉喊着,“霍大哥。” 如赵姨所料,霍晟睿目光凉凉地瞥了温婉一眼后,也不回应温婉,转身就返回到沈度的病床边。 “嫂子,沈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医学上植物人在某一天突然醒来的例子多不胜数,就怕哪一天沈哥给你这个惊喜呢。你不要太难过了,以后你就把我和霍哥当成亲人,我们会照顾你。”黎天佑改了对韩琦莉的称呼,蹲在韩琦莉面前,说这话时眼眶红了。 此刻他的安抚温柔又走心,跟平日的玩世不恭大相径庭。 韩琦莉从大悲大痛中缓了过来,到如今已经能接受事实了,闻言她也没哭,目光落向躺在床上浑身包着纱布无声无息的沈度身上,轻轻地点头。 “穆太太来了?”黎天佑注意到了温婉,不再笑嘻嘻地喊她温仙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和恼恨,扬起的语调里透着嘲讽,“穆先生怎么没有和穆太太一起过来?是因为害了沈度而心有愧疚,不敢面对,还是害怕我和霍哥会找他的麻烦?不对,穆大爷他多冷血狂妄啊,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杀人取活人心脏有错,更不可能忌惮我和霍哥这两个小人物了。你说是不是穆太太?” 黎天佑的一番话当真是诛心,温婉脸色苍白,胸口起伏着,一阵阵疼。 她垂着眼眸没有辩解,只是对黎天佑道歉,“对不起。” “你觉得事到如今对不起还有用吗?穆太太,就算你现在跪在沈哥的床边说一万句对不起,他也不可能突然苏醒过来。”黎天佑积攒的怒火在看到温婉的这一刻全都爆发了,他抬高声音,腮帮子抖动着,红着眼对温婉说:“你确实有错,但罪魁祸首是你的老公穆郁修。” “温婉,如果你真觉得亏欠沈哥,那就应该把穆郁修叫来这里,对着我沈哥赔礼道歉,或许我还能原谅他。” 温婉的手攥紧轮椅扶手,低着头身子颤抖,却始终压制着,紧咬着唇没让眼泪掉出来。 “太太!”赵姨被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拦住咄咄逼人的黎天佑,冷笑着怼回去,“你以为你是谁?我家先生和太太还轮不到你来兴师问罪,更不需要你的原谅。” “赵姨!”温婉蹙眉,赵姨已经是年过五十的人了,怎么这性格却跟穆清寒一样刚? 韩琦莉也在这时阻止了黎天佑。 这件事并不全是温婉的错,温婉也是被穆郁修利用了,就连她这个自称最爱沈度的人,不也参与进了把沈度送入地狱的这场局里吗? 更何况沈度原本就打算把心脏换给温婉,他是自愿的,要怪就怪沈度他自己对温婉的痴情吧。 “呵!”黎天佑在韩琦莉的眼神示意下往后退了几步,却冷笑着对赵姨说:“不愧是伺候在穆大爷身边的佣人,你这冷血和狂妄的语气跟穆大爷真是如出一辙啊。” 赵姨还想说什么,却被温婉拉住了。 她只能咽下话,满肚子火,瞪了一眼黎天佑后,转身走过来推着温婉,“太太,我们回去吧。” “把这份文件签了。”黎天佑仿佛是在羞辱温婉,伸手从床头柜上抽出一份文件来,砸向温婉的同时,充满讽刺说:“沈哥把他在郊区的那栋别墅留给你了。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沈哥,那便在这份文件上签了字,然后搬去那栋别墅,日日夜夜对着房子里的一景一物忏悔吧。” 文件夹掉在脚边,发出“啪嗒”的声响,温婉垂眸看着,泪湿眼睫,许久都没有动。 第520章:从此各不相欠 “太太,我们不缺这一栋别墅,你若是喜欢,让穆先生给你建上几百栋都不是问题。”赵姨见温婉肩膀颤抖着,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她心疼不已,弯身捡起那份文件,准备丢还给黎天佑。 但下一秒温婉拉住了赵姨,接过霍晟睿递来的一支笔,不顾赵姨的阻拦,三两下便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太太!”赵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在原地跺了跺脚,心想着穆大爷真应该直接弄死了沈度。 就算温婉抗争,那也必须把沈度的心脏换给温婉,到时候即便温婉寻死觅活恨穆大爷一辈子,但至少她健健康康的,总比现在受着屈辱强。 在这份文件上除了一栋别墅外,温婉注意到沈度还给她留下了一千万的钱财,握着钢笔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黎天佑。 沈度给了她这么一大笔钱,韩琦莉怎么办? “那笔钱是当年你父亲温文对沈哥把心脏换给你的补偿,除去你在国外留学那七年的所有花销,剩下的全在这里了。”黎天佑冷冷地对温婉说,目光看着病床上似乎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沈度,一阵巨大的悲伤顿时袭击了他,越发替沈度感到不值。 何必呢? 直到现在沈度还背负着藏毒陷害穆郁修、逼得陆卫航自杀的罪名,沈度因为这件事不仅身败名裂,而且成为了业界的笑话,曾经声名显赫的沈大律师,却知法犯法,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而落到这种地步,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就算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最后连自己的一条命都差点搭进去了,温婉还是不会爱他,温婉依旧和穆郁修过着幸福安稳的生活。 沈度成全了温婉,谁又来成全他呢? 黎天佑握起拳头抵在唇上,压着喉咙里即将发出的哽咽,眸子微湿,背对着温婉,嗓音沙哑道:“穆太太,沈哥当初固然有错,但现在他把该还给你的全都还完了,从今往后你们两人各不相欠。” “至于穆郁修……你转告他,有我们在,他休想再对沈哥下手,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蛇打七寸,黎天佑当真够狠,三言两语便击碎了温婉的心理防线,手中握着的文件夹“砰”掉在地上。 温婉弯着腰抬手按住胸口,喘息着,疼痛之下满头冷汗,就连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脸上的泪汹涌不绝地往下流,却低低地笑出声来,只觉得可悲又无比荒唐。 原来多年前父亲之所以会娶林惠淑,是在算计着把沈度的心脏换给她,父亲并不爱林惠淑啊。 那些年她以为因为她的出生造成了母亲的早逝,父亲便迁怒她,对她这个女儿不管不问,任由林惠淑和温宁母女欺辱她。 她一直以为父亲恨她,在没遇到救赎她的穆郁修之前,她也觉得自己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若是没有她,或许母亲还好好地活着,不会跟父亲阴阳两隔,她是身上带着罪恶的孩子吧? 父亲的冷漠让她耿耿于怀了那么多年,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怨着父亲,然而此刻才知道原来父亲有那么大的苦衷。 很多年前父亲便想把沈度的心脏换给她,为此父亲背叛和母亲的爱情,牺牲自己的婚姻而娶了林惠淑,后来就算知道林惠淑贪图母亲留下的巨额财产,准备谋害他,他还是成全了林惠淑。 他没有报警,也不让她找林惠淑报仇,到最后把一大笔钱分给了林惠淑和沈度,为的就是要让沈度愧疚,觉得欠了他们温家的,欠了他一条命,以便多年后的今天沈度为了偿还,把自己的心脏给了她。 这场杀人案筹谋了那么久,温文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赔上一条性命,所为就是要让她这个女儿活下来。 温文对她这个女儿爱是那么伟大、深沉、无私,同样也是那么让人感到可怕和窒息。 呵呵,所有人都以爱为名,却做着杀人放火丧尽天良之事,起因是她,说到底她才是最大的罪人。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上、没有患上先天性心脏病,父亲就不会娶了林惠淑,也就不可能那么年轻就离世了。 穆郁修不会设局陷害沈度,沈度也就不会自杀成为了植物人……等等这一切,若不是她,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父亲、母亲、沈度和韩琦莉以及穆郁修和穆南烟,他们全都会活得轻松安稳,不像现在这样要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温婉泪如雨下,在巨大的打击中弯着身子,已经无法支撑了,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快要提不上气来了。 后来她眼前一黑,放在心口上的手猛地摔下去,整个人突然从轮椅上不受控制地栽下去。 “太太!”赵姨上前抱住温婉的同时,对着病房门口老泪纵横地失声大喊,“医生!快来医生!快叫池先生……” 下一秒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黎天佑几人还没看清对方是谁,男人已经到了温婉面前,推开赵姨后单膝跪在地上抱着温婉,随即掐着温婉的下巴,迫使她张嘴,一个白色的药片被塞入了温婉的嘴里。 温开水尚未送过来,男人凑过去吻住温婉的唇,两手在温婉的胸膛上按压着。 除了在给温婉做人工呼吸外,他还用这种方式把白色的药片给温婉喂了进去。 “先生,你终于来了!”赵姨喜极而泣,跪在地上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看着穆郁修那张俊美从容的脸,她捂着嘴哭出声来。 温婉很快就苏醒了过来,沾着泪的睫毛颤动着,睁开眼就看到穆郁修那张放大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她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穆郁修离开她的唇。 唇齿间残留着男人薄唇上的热度和他的全部气息,下一秒一件黑色大衣落在肩上。 穆郁修用衣服裹住温婉,她那么纤弱,一件衣服就把整个人拢住了,如此男友风的衣服和气质,尤其温婉的唇瓣在他刚刚的亲吻下水光潋滟的,穆郁修的眸光陡然一暗。 第521章:他女人只能他欺负 “看来黎少爷你们几位对我穆郁修这个人的认识有些误会,冷血狂妄岂能概括我,我应该再做点什么,来让你们重新定义我。”穆郁修高大的身躯站在温婉面前,如一座巍峨的山。 他面对着黎天佑几人,薄唇倏地下沉,勾出一抹弧度,目光里充满了嗜血和杀气。 黎天佑三人从刚刚穆郁修进来就是一副戒备的姿态,拦在沈度的床前。 此刻黎天佑一脸警惕地堵着穆郁修,“你要拦什么?” “你刚刚不是盼着我来吗?怎么我真的过来了,你反而不敢让我对着你沈哥赔礼道歉了?”整个病房的氛围都被穆郁修散发出来的气场压得紧绷、一触即发。 对比起黎天佑的慌张,他极从容地扬眉反问着,“黎少爷既然猜到我还会对你的沈哥下手,那我不如坐实了这个罪名,否则我岂不是被冤枉了?你放心,等我取出你沈哥的心脏换给太太,我会如你所愿对着你沈哥的牌位赔礼道歉的,并且还会补偿他,希望到时候你能原谅我。” 黎天佑:“……” 简直是不可理喻! 不等黎天佑说什么,穆郁修侧过头往后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向锐会意后,抬手拍了拍,紧接着二十个保镖从外面鱼贯而来,很快他们全都站在了沈度的病床前。 黎天佑脸色大变,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穆郁修你敢!” “你有胆子欺辱我的太太,我怎么就不敢立刻要了你沈哥的命呢?”穆郁修双眸微眯,说话时往前走出几步,一步步紧逼着黎天佑,同时一条一众二十个保镖也在逐渐靠向沈度的病床。 黎天佑一看这架势就要冲上去,他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再加上黎家在t世也算是资产几千万的小豪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退缩。 于是黎天佑目光一凛,抡起拳头就要砸向面前一步之遥的穆郁修。 “天佑!” “学长!” 韩琦莉和温婉不约而同地开口,韩琦莉上前拽住了黎天佑的胳膊,而温婉则对回眸看她的穆郁修轻轻摇头。 穆郁修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那里没动,双眸猩红地紧锁着温婉苍白的脸,宛如坚冰的俊美面容一点点裂开。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温婉难过。 许久后,穆郁修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燃烧的怒火和对温婉的全部心疼,往后退到温婉身侧,眼神示意一条一众人全都散了。 “嫂子你放开我,怕他干什么?穆郁修不就仗着人多吗?”在病房里的气氛稍微缓和后,黎天佑挣脱掉韩琦莉的手,紧握着拳头满是仇恨地盯着穆郁修,“现在保镖们都走了,穆郁修,你敢跟我单独打一场吗?” 穆大爷轻飘飘地扫过去一眼,语气里带着嗤笑,“你凭你这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也值得我亲自动手吗?” 妈的,他不要面子的吗?黎天佑感受到穆大爷散发出来的气场,即便还没近他的身,他就知道自己确实不是穆大爷的对手。 毕竟穆大爷当年可是暗黑势力中的大佬,更是让不法分子闻风丧胆的特种兵,要想跟穆大爷交手,最好在此之前把自己的墓地买好。 “够了。”韩琦莉给了黎天佑一个台阶下。 温婉也不是有意逼死沈度的,而且在知道温文多年前便算计了一切后,温婉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心里已经全都是负罪感了,刚刚病发了,若非穆郁修来得及时,温婉恐怕就没命了。 就算温婉有错,那也得到了惩罚,难道黎天佑非要让温婉赔上一条命给沈度才甘心吗? 她虽然恨温婉,却也怜惜同情温婉。 所以就这样吧。 从今往后她什么都不追究了,只要穆郁修不再对沈度下手,她便放下一切,原谅温婉。 “对不起穆太太,你回去休息吧。”韩琦莉对着温婉说,看着温婉一张全是泪水的脸,气息微弱的样子,她心里疼痛又担忧。 温婉无力地闭上眼,对着韩琦莉轻轻点头。 穆郁修收敛了浑身骇人的气场,不过依旧冷着一张俊脸,弯身把温婉从轮椅里打横抱起来,一语不发地大步走了出去。 “赵姨,走啊!”向锐走到门口没见赵姨,便回头喊道。 他们是穆大爷的下属,只有紧跟着穆大爷才能显出一种大人物来了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气场,赵姨还杵在那里怎么行? “哦,好!”赵姨猛地从呆愣中回过神,推着轮椅便追上向锐,他们带着二十个保镖跟在穆大爷后面,这场面也确实够壮观够大人物的。 “向助理,我们家先生就是在实力演绎‘我的女人,只有我能欺负’,刚刚先生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一幕简直帅炸了好吗?我已经从忠粉变成了脑残粉。”赵姨对向锐说着,看着前面穆大爷抱着温婉的画面一脸姨母笑,一手夸张地按着胸口,“这一幕多梦幻多霸道,哎吆,老夫的这颗少女心啊。” “穆大爷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刚刚在病房里他给太太披上外衣的动作简直不要太温柔好吗?他抱起太太的那一瞬间,我bgm都给他配上了。还有这一刻,就算之前他嘲讽太太要在轮椅上过后半生,抱着太太时,还不是注意着她受伤的脚踝,用手掌托着呢!”赵姨觉得国家欠她一个穆大爷。 向锐:“……” 穆大爷和温仙女两人都闹到了离婚的地步,赵姨还能从玻璃渣里找出糖来? 向锐看了一眼捧着心口的赵姨,“成语用得不错嘛。赵姨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一颗少女心,是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类玛丽苏言情看多了?我劝你以后还是少看点吧,不正经。” “年轻的时候确实看过,整天对着小说里的男女主一脸姨母笑和痴汉脸,现在……”赵姨哼了一声,一脸“我家吾儿吾女初长成”的骄傲,“霸道总裁我只服穆大爷,只求穆大爷每天都和太太有这么甜蜜的互动,让我越来越不正经才好呢。” 果然是脑残粉,向锐看了一眼几步远外被赵姨深深迷恋的男女主,下一秒他一个大男人也露出了姨母笑,啪啪被打脸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见了。 第522章:怎么可能不难过 温婉躺在穆郁修的胸口,听到背后赵姨和向锐两人的谈话,原本死寂的心重新鲜活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睁开闭着的眼睛,映入视线的是男人坚毅刀削斧凿般的下巴,从上往下他的五官棱角分明。 尤其是眉眼,当真是艺术家手中最完美的作品,这样的盛世美颜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便会迷恋上,从而不可自拔。 难怪当年的她会对那个少年一见钟情,如今十年过去了,依旧是这样一张脸,他的气质却在岁月的沉淀中越发从容,浑身上下透着雄性荷尔蒙气息,躺在他的胸口,温婉就觉得自己的心魂都被这个男人勾走了。 此刻穆郁修的脸上没有表情,甚至有些阴沉,下巴的线条也紧绷着,浑身透着一种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气场。 可温婉却感觉到了他衣衫下胸口的滚烫热度,以及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下的温柔和呵护。 忽然间,温婉眼中刚止住的泪再次涌出来,两手圈着穆大爷的脖子,把脑袋埋入男人的胸口,她闭着眼,无声无息地哭泣。 这一刻她多想说学长我们和好吧,她不愿再跟穆郁修冷战了。 她想被穆郁修抱着、被亲吻,听他用极致温柔带着沙哑的嗓音说情话,在自己被欺辱时,像刚刚那样护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给她这样的公主抱……等等这一切,她那么渴望、想念。 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服软便意味着接受了沈度的心脏,那么穆郁修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背负上杀人的罪名,也要让沈度“自然”死亡。 温婉摇了摇头。 穆郁修很快便走到了温婉的病房,后面的向锐跑过来刷了磁卡,不等他推开门,穆大爷抬起一只脚,二话不说“砰”把门踹开了。 向锐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有些犯愁,这门上次已经被李擎苍摔过一次了,难道你们霸道总裁都是这么进门的吗? “这就是霸道总裁的气场,你跟在穆大爷身边这么多年,早就见怪不怪了。”赵姨对向锐说完就推着轮椅跟进去了。 向锐:“……” 实话说以前他家总裁真没有这么狂拽炫酷,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吊炸天。 结果跟温仙女结婚一年后,穆大爷简直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这是霸道总裁养成系列吧? “温婉,我允许你去看沈度,但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是穆家的大少奶奶,如果下次再被我撞见你由着那些妖艳贱货欺辱你,那我当真会亲手结束了沈度的命。”穆郁修把温婉放在床尚。 温婉垂着眼眸不说话。 穆郁修的眸子里卷起狂风巨浪,俯身凑近,伸出手指抬起温婉的下巴,在温婉看向他时,他盯着温婉泛泪的眼,“听清楚了吗,穆家的大少奶奶?” 温婉被迫仰着一张脸,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仿佛只是一个玩偶般,顺从又机械地应着,“好。” 穆郁修又气又怒,被温婉一个字堵得哑口无言,胸口一阵窒闷,手下微微用力,就那样盯着温婉一张苍白的脸看了许久。 在温婉依旧没什么反应后,穆郁修的喉咙滚动几下,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重重地点着下巴,随后一把将温婉推到床上,带着满身骇人的气场转身就走。 “学长。”温婉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穆郁修的背影喊。 穆郁修顿住脚步,没返回来,只是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扫向温婉。 “你是如何得知沈度的心脏跟我匹配的?”休养了几天,温婉此刻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她在离穆郁修几步远的茶几旁停下,红着眼问:“是不是当年我爸在临死前见了你一面,把我托付给了你,并且告诉了你他的算计,他希望在他离开后,你能代替他取出沈度的心脏换给我?” 穆郁修浑身一震,回眸看着温婉,瞳孔收缩。 “看来我没有猜错。”温婉的目光落在穆郁修握起的拳头上,唇畔溢出一抹苦笑,喃喃自语着,低头的一瞬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明亮的天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洒进来,温婉没有穿鞋,露出雪白纤细的脚踝,披散着一头卷发站在那里。 她身形纤瘦,孑然一身,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盛大的阳光也仿佛无法温暖她,看上去那么孤单。 穆郁修始终没有转身,耳边听见女人掉泪的声音,他的拳头一再地握紧、松开、握紧……手指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却依旧不能压制心中的剧痛,很快眼中涌出一片潮湿。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对温婉说什么,难道要让他安慰温婉温文是爱她的,但用别人的一条命来让她活下来,温文的方式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吗? 温婉这辈子内心最渴望的是父爱和亲情,在遇到他之前,她一个人孤独了七年,她多希望温文这个父亲能爱她、关心她、给她温暖啊! 可温文却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七年的时间温婉所感受到的只有他的冷漠和不闻不问。 即便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温婉,却造成了温婉父爱的缺失,以至于在后来的这些年都难以释怀。 温婉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她宁愿不要长久活下来的机会,也想得到父亲的爱,在这个世上跟父亲相依为命,这样对她来说才是幸福。 但穆郁修不能赞同温婉认定温文错了,因为这意味着现在他和温文同样的行为也错了。 “温婉,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记住你是爸和他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女儿,他从来没觉得你是拖累。”许久后,温婉的哭泣渐渐消失了,穆郁修在一片寂静中开口,“当年他并不是为了你甘愿被林惠淑害死的,爸他很爱母亲,若非你年龄尚小、无人照顾,在母亲离世的那一刻,他悲痛欲绝,险些就要陪着母亲一起去了。” 第523章:心有魔障 “但是母亲把你托付给了他,并且叮嘱他一定在以后为你找到匹配的心脏换上,让你恢复健康,不要像她一样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爸他答应了母亲,所以是你的存在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后来爸苦苦支撑了那么多年,在长久的压抑下,他的心脏也越来越不好了,更是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所以在林惠淑把那杯加入安眠药的温开水端给他时,他义无反顾地喝了下去。 对于温文来说,他那么深爱着容昭嫣,能在容昭嫣离世后坚持了七年,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他想早一点去陪容昭嫣,不舍得让容昭嫣躺在地底下那么冷、那么孤单。 “所以你不要对爸当年的死怀有负罪感。”穆郁修高大的身躯伫立在温婉面前,遮住了所有阳光,让温婉陷在一片阴影里,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温婉的世界已经崩塌了,仿佛走火入魔般,她觉得自责、愧疚,亏欠世界上每一个人的。 穆郁修摇了摇头,“温婉,你没有错,不要把所有的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没有错,那是谁错了?温婉慢慢地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抬起一张被泪水浸透的脸,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喃喃自语着,“是吗?” “是,你应该休养,睡一觉你就什么都想开了。”穆郁修示意赵姨去拿湿了温水的毛巾过来,他给温婉擦了脸,弯起胳膊把温婉抱上床。 温婉对上穆郁修的眸子,幽深漆黑,让人感到很安心,仿佛被催眠了般,她果真乖乖地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穆郁修一直没有离开,给温婉盖好被子后,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温婉。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着她了,两年间好不容易被自己养出点肉的女人,在这短短一个星期内迅速地瘦下去。 咖啡色的卷发铺散在枕头上,越发衬得她一张脸娇小,他的一巴掌就全都盖住了,脸色没有丝毫红润,透着病弱的苍白,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下,黑眼圈很重。 视线往下,温婉就连两片唇瓣都是惨白的,下巴更是尖了不少,她这个身患重病的样子确实没法跟画着精致妆容、风光靓丽的宋初凝相比。 穆郁修侧过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束白色洋桔梗,在精心的养护下娇媚动人,可躺在床上曾经艳压群芳比鲜花还要令人陶醉的女人,却在一天天中枯萎。 穆郁修的眸子里滑过一抹痛色和不忍,猛地闭上眼睛,竭力压着胸腔里翻涌的情感,紧握在一起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 “先生,喝杯水吧。”赵姨在这时上前,把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给穆郁修。 穆郁修蓦地睁开眼睛,眸子里的猩红色尚未散去,他起身背对着赵姨,吩咐向锐,“从阿辙那里调一名最专业、最权威的心理医生过来给太太。” “先生!”赵姨脸色微变,穆先生竟然觉得太太患上了心理疾病,甚至已经严重到需要心理医生来治疗的地步吗? 赵姨捧着那杯穆郁修没有接过去的水走过去,语气里满含着对温婉的心疼跟穆郁修辩解,“先生,太太她没有心理疾病,她只是心结不解,这几天有些抑郁而已。” “这是抑郁症。”穆郁修下了结论。 温婉的性格跟温文一样太过重情重义,而且总是对一件事耿耿于怀,放不下、想不开,正因为这样,原本应该活到三十岁的女人,如今不过二十六岁心脏却已经枯竭,到了不得不换上人造心脏的地步。 如果温婉一直这么郁郁寡欢、心灰意冷下去,恐怕就算换上了人造心脏,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当年的温文在容昭嫣死后便患上了抑郁症,一天比一天严重,因为没有经过及时专业的治疗,到最后温文便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这才喝下了林惠淑给他的那杯水,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便去陪着容昭嫣了。 难道温婉要跟温文一样的结局吗? “是。”赵姨赞同穆郁修的结论,但很快她摇了摇头,红着眼很痛心地对穆郁修说:“先生你想过没有?就算是给太太请了心理医生,在治疗过程中也需要家人的配合,太太之所以会郁郁寡欢,原因全在先生你身上。” 赵姨眼看着穆郁修脸色的沉下来,用森冷的目光盯着她,尤其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场,吓得赵姨手都抖了,往后退出一步,提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自己也很清楚,只要你愿意放过沈律师,原谅太太为了沈律师而怨恨你的行为,我相信时间长了,太太心里的伤就自动痊愈了。先生……” “向锐!”不等赵姨说完,穆郁修吩咐向锐,“让人给赵姨结算薪水,我希望太太醒来之后不会再看到她。” 向锐吓了一大跳,试图劝着穆郁修,“总裁……” 虽然穆郁修和温婉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佣人来指手画脚,但赵姨不是一般的佣人,她可是当年在穆南烟带着穆郁修回到盛家后,伺候过穆南烟的人。 穆南烟死后,穆郁修把赵姨安排在了穆老爷子身边,正是出于对赵姨的信任和这层关系,穆郁修才会在几个月前让她来温婉身边伺候。 此刻穆大爷若是把赵姨赶走了,那恐怕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此尽心尽力且性子刚能怼天怼地怼穆大爷的佣人了。 向锐正左右为难着,这时一饼匆忙从外面进来,对穆郁修汇报着,“总裁,常太太那边出事了!就在刚刚李家的大少爷冲进了季先生的病房,扬言要杀了季先生。常太太阻拦不了李大少爷,便派人传话要请夫人过去一趟,你看……” “李大少爷想杀就杀,夫人去了也是一个结果。”穆郁修看了一眼沉睡的温婉,拧着眉,想了想叫住一饼,“算了,我代替夫人过去一趟吧。” 穆郁修也没再赶走赵姨,一记眼刀扫过去后,他接过向锐递来的外套穿在身上,大步流星气场十足地走出去。 第524章: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总裁,还要给夫人安排心理医生吗?”穆郁修走得太快了,黑色大衣衣摆都带起了一阵风,向锐觉得若是配上bgm,那就更能凸显穆大爷狂拽炫酷唯我独尊的大佬气场了。 穆郁修顿了一下脚步,冷飕飕的目光扫着向锐,声调上扬,“你也想滚犊子了?” 向锐:“……” 行吧明白了,穆傲娇其实是把赵姨的话听进去了。 向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亏他的墓地早就买好了,这段时间他的脑袋一直都是挂在腰上的,但愿从今天起穆大爷和温仙女的关系有所缓解。 几分钟后当穆大爷抬脚踹开病房的门时,一群医护人员已经被李大少爷揍得全都趴在了地上。 江明月正堵在李擎苍面前,红着眼对李擎苍摇头,“擎苍哥哥,再怎么说季司深也是你的兄长,他都已经变成了这样,难道你就不能放过他吗?何况那天你答应我了。” 穆大爷觉得一时半会儿李擎苍杀不了季司深,示意向锐把一群医护人员全都请出去,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李擎苍和江明月两人。 “正因为季司深是老头子的儿子,他才必须得死,谁让他的母亲当年那么放荡选择做有妇之夫的情妇,最后还生下了他。”李擎苍抡起的拳头放在裤缝处,满身的怒火和骇人气息,说话时目光里更是充满了恨意,“若非因为他们母子,我妈怎么会卧病在床多年?而且阿月,是季司深一手安排了你的人生,让当年的你走投无路,几年后你失明失身也全是他做的……难道这一切你都可以原谅吗?” 江明月的身子猛地一颤,突然哑口无言,“擎苍哥哥我……” “阿月,你究竟是太大度善良了,还是一直都在自我欺骗?你是不是在心里一遍遍地为季司深开脱,努力说服自己季司深是无辜的,他也是身不由己被利用了,被迫做了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爸。阿月,你是在自我催眠吧?你……”李擎苍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两下,这个结论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根本不愿捅破、也不想承认。 最终李擎苍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季司深,双眸里猩红,一字一字含着痛和讽刺问江明月:“你是不是爱上了季司深?” “轰”地一下,江明月的脑子炸开了,李擎苍的一番话让她的身形猛地一晃,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睁大眼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我……”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季司深,爱上这样一个嗜血毒辣犯下数条命案,更是把我推入了地狱深渊的男人?可这句话江明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和季司深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初遇时在大雨中他那双清冽又透着温柔的眼、那一年走投无路之下倒在大雪中之际,她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男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那一天她遭遇几个男人的玷污后,他不顾性命冲进大火里把她抱起时,她满身伤痕地躺在男人的怀里,晕过去最后一眼竟然看到了他的泪,以及这几个月来他在医院朝夕相伴,她总是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等等这一切。 江明月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男人,一瞬间泪如雨下,原来早在十年前大雨中的那场初遇,季司深便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后来她因为感激而嫁给常浩,守着身为人妻的本分,没有半分逾越,常浩死后,她被玷污更失去了双眼,觉得自己配不上季司深,便把季司深推开了。 直到这一刻从李擎苍嘴里说出来,她才知道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爱上了如同魔鬼的季司深,以前身为常浩的妻子不能承认,而现在在得知季司深所做的一切后,她更不能爱季司深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江明月想起温婉每次在她面前提起季司深时那可悲又无奈的神色,就连此刻穆大爷的表情里也没丝毫惊讶。 江明月这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看穿了她对季司深的感情,只有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确切地说是她一直不愿承认。 “阿月,我不允许你爱季司深,就冲着这点,季司深他今天必须死。”李擎苍步步靠近江明月。 只要今天他拔掉床边用来维持季司深生命的所有仪器,季司深就是因为身受重伤而死了,再说了,就算承担杀人的罪名又如何? 江明月是他的女人,怎么能爱季司深呢?所以就算只是为了断掉江明月对季司深的感情,此刻他也要亲手结束了季司深的命。 穆郁修坐在沙发上没动,似乎他并不是来阻止李擎苍的,他只是太无聊了,来看一场戏而已。 温姑奶奶不在,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制得住无法无天的李擎苍。 “擎苍哥哥不行……你不能杀了季司深。”虽然江明月身手不错,但她并不想跟李擎苍动手,展开手臂拦住浑身杀气的李擎苍,满面的泪水,眼看着李擎苍一意孤行,她突然大声说:“其实那件东西并不在我手上,我骗了你,我早就把东西交给季司深了,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你这辈子都休养得到那些资料和视频。” 李擎苍猛地顿住脚步,睁大的瞳孔抖动着,紧盯着江明月没动,病房里突然死寂如一片坟墓。 温婉扶着赵姨的胳膊出现在门口,闻言也停下了,之前江明月告诉李擎苍东西在她手里,是不想让李擎苍铤而走险帮她复仇。 另一方面,只有这样那些背后之人的目标才会从季司深转移到江明月身上,对季司深来说无疑是一种保护。 此刻江明月突然改口了,也是为了保住季司深一命,江明月这样处处为了季司深着想的心思,才是让李擎苍最难以难受的,更是他最大的痛。 李擎苍双眸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情绪波动之下薄唇泛白,止不住抖动着,过了许久才克制下来,他便问江明月,“阿月,你千方百计地保季司深一命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想等他痊愈后,便带着他远走高飞,从此你们两人隐姓埋名,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第525章:这梦还能实现吗 “擎苍哥哥,我……”江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擎苍,因为她根本没有打算得那么长远,她只是想让季司深活下来,仅此而已。 更何况就算她爱季司深又能怎样呢? 季司深安排了她这几年的生活,每一步都是按照季司深的剧本走的,对于她来说就像一场梦,梦醒了,梦中的一切当然都是假的,包括季司深对她的感情。 季司深一直在演戏,他那么冷血毒辣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像常浩那样假戏真做爱上她呢? 江明月摇了摇头,希望李擎苍也能明白她和季司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啊。”温婉身上穿着红色的毛呢大衣,如冬天灰败天气里一抹靓丽的风景,衬得她的气色好多了,微微推开扶着她的赵姨,她从门口走进来,淡笑着接过李擎苍的话,“李大少爷,早在你进门之前,你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是吗?” “你扬言要杀季司深,不过是在试探阿月,结果终于逼得阿月承认她爱季司深,你便可以用季司深的命要挟阿月,以此让阿月交出那件东西。”温婉在沙发上坐下来,跟穆郁修隔了一段距离,在气氛剑拔弩张的病房里,她看起来那么从容,带着淡笑对李擎苍说:“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恐怕唯一让你意外的大概就是那件东西其实还是在季司深手上。” 什么?江明月怔愣地看着李擎苍。 “什么都瞒不过姑奶奶你。”李擎苍回过头看着温婉,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面对着温婉时总是那样灿烂阳光的笑,耀目迷人能把人的眼都晃花。 可温婉对上李擎苍视线的瞬间,还是看见了他眸底深处涌上来的潮湿。 在确定了江明月爱上季司深的那一刻他没有哭,却在看到温姑奶奶的一瞬间,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他整个人垮了下来,流露出脆弱和无措来。 姑奶奶,你说我该怎么办? 温婉的心里一片柔软,面上没什么动容,反而嗤笑了一下,语气里满是讽刺对李擎苍说:“李大少爷不要傻了。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你从季司深手中拿到那件东西后,把一切都曝光了,你和你母亲肯定会遭到他们的疯狂报复,到时候李家破产,你变得一无所有,而且性命难保。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你只想为阿月报仇,替江伯父和整个江家讨回公道,你爱阿月,你可以为阿月牺牲一切,你只想等到这一切都结束后娶阿月为妻,从此和她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但李擎苍……”温婉轻轻喊着李擎苍的名字,却字字珠玑,如一把刀子捅入李擎苍的心口,“在知道阿月真正爱的男人是季司深后,你觉得你的这个梦还有可能实现吗?” 梦吗?何时本该成为她妻子的女人,如今竟然成了他的痴心妄想?李擎苍整个人猛地一震,转回身看向床边的江明月。 她的身形依旧那么柔弱,但这一刻她把季司深挡在背后,却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透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和不可摧毁的坚韧,在他转身的时候,江明月脸上是满满的防备和警惕,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第526章:牺牲他成全天下人 不,他们之间或许早在多年前他被送去国外时,便已经形同陌路了。 多年后的再遇,江明月成了其他男人的遗孀,爱上了一个害得她失身失明的魔鬼,为了保护这个魔鬼,她和他成为了敌人。 一瞬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擎苍眼中含着的泪陡然滚动而出,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事实,江明月早就不是多年前的那个少女了,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捧着一罐糖果立于他面前,笑着叫擎苍哥哥给你吃糖。 李擎苍闭眼,更多的液体涌出来,耳边响起温婉的话,“如果你真的选择了那样做,无疑是成全了阿月和季司深,到时候他们两人双宿双栖了,你呢?李擎苍,你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除了得到一个伟大无私的备胎称号,在你失去了那么多后,还得到了什么?所以你放弃吧。” 既然东西在季司深手上,季司深一定会交给李父,而季司深为李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掌握了太多的证据和秘密,对李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李父绝对会对这个亲生儿子痛下杀手,到时候以季司深犯下数条命案为由,做幕后推手定下季司深的死刑。 这是温婉所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并非她狠心把季司深送入地狱,而是无论选择哪条路,犯下了这么多案子的季司深都不能活下来,就算她和穆大爷、穆老爷子一众人都保不下季司深,何况穆老爷子也不会同意她和穆大爷动用权势帮季司深逃脱法律的制裁。 所以啊,只有通过季司深把那件东西交给李父,牺牲了季司深,江明月、李擎苍等等跟这件事有所牵扯的人全都会安然无恙。 至于正义……是缺席还是迟到,温婉并不能控制。 “好啊,那就让季司深去死好了。”许久后,李擎苍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所有的愤怒、仇恨和痛苦,再睁开眸子时,那里头一片清明。 李擎苍走过去,在温婉面前蹲下来,骇人的气场一瞬间消失不见,此刻的他仿佛一只大型宠物,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温婉的膝盖,呢喃着说:“我不杀他,杀他会脏了我的这双手,也会吓到温姑奶奶。” 江明月抬手捂住嘴,紧绷的身子猛地放松下来,整个人一软,不受控制地瘫坐在床边。 赵姨见状连忙跑过去把她拉起来,弯起胳膊搂入怀中。 江明月失声大哭。 就在刚刚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定下了季司深的死罪,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知道只有季司深死了,所有人才会活下来。 这是最好的结局,她必须接受。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江明月轻轻掉眼泪的声音,床上的季司深依旧昏睡着,仿佛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 温婉偶尔瞥过去一眼,却发现季司深放在被子外的手动了动。 温婉蹙眉。 “姑奶奶,外面的天色都黑了,你肯定还没有吃饭,走吧,我请你吃晚饭。”这时李擎苍的话把温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李擎苍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调笑着,眼角余光扫着沙发另一头老神在在的穆大爷。 “好。”睡了一觉后,温婉果真想开了不少,外出的衣服已经换好了,她应着李擎苍,便从沙发上起身。 “等一下姑奶奶!”谁知李擎苍突然挡在了温婉面前,弯下身,“你的脚踝还没有好透,这外面冰天雪地的路很滑,别为了吃一顿饭又把脚扭伤了。来姑奶奶,我背你。” 赵姨:“……” 李擎苍这是要搞事情啊! 赵姨正用湿毛巾给江明月擦脸,一颗“少女心”立马就砰砰剧烈跳动起来,满脸紧张又激动地看向还坐在那里的穆大爷,快点啊穆大爷,你霸道总裁的变态占有欲和t市第一醋王的人设不能崩。 温婉蹙眉,站在那里没有动,也用眼角余光瞥向穆大爷。 谁知穆大爷起身后连看都没看温婉和李擎苍一眼,径直往外面走时,还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在哪个餐厅?我先过去,你们在后面小心路滑。” 脱粉脱粉!赵姨甚至决定回踩人设崩塌的穆大爷,于是走过去对温婉说:“太太,你就让李大少爷背着吧。外面的路是真的不好走,这要是再扭伤了,那以后可有罪受了。” 温婉摇了摇头。 虽然她不指望穆大爷能在还冷战的时候争风吃醋,冲过来推开李擎苍把她背起来,但也不会因为赌气,跟除了穆大爷之外的异性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走吧。”温婉对穆郁修的态度也不在意,喊着李擎苍,她绕过去扶着赵姨的手,走到江明月身边后,抬手擦了擦江明月泪水涟涟的脸,“阿月,之前你已经决定把东西交出来了,现在这个结果正是你想要的。” 江明月点点头,上前一步抱住温婉,“谢谢你姐姐。” “别想太多了,你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跟我们一起出去吃吧。”温婉摸着江明月的头发,顺滑柔软,让人怜爱心疼不已,她叹了一口气。 江明月擦了擦脸,没拒绝温婉的邀请,走出去前看了床上的季司深一眼。 他的脸上全都伤口,却依旧遮掩不了俊朗的五官。 明亮的天光下男人剑眉星眸,明明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却满身嗜血邪佞气息,做着凶神恶煞之事。 江明月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她感谢温婉劝住了李擎苍,至少季司深不会死在李擎苍手里,而且李擎苍也放弃了替她复仇的念头。 所有人都被保全了,唯独季司深。 温婉和李擎苍几人一起走出去,原本以为穆大爷早就离开了,可谁知关上病房的门后,刚转过身,温婉就看见穆大爷推着轮椅站在走廊里。 他依旧是那么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样子,用一种恩赐的语气对温婉说:“上来,我亲自推着你过去。” 温婉:“……” 那谢谢你哦穆大爷,能屈尊降贵“亲自”推我。 第527章:贫穷限制了想象 温婉心里妈卖批,面上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穆大爷一种你敢忤逆朕,朕就砍你头的森冷目光里,坐上了轮椅。 李擎苍一众人看着穆大爷推着轮椅上的温婉慢慢走远,目瞪口呆,所以说穆大爷和其他的妖艳贱货不一样,穆大爷总是能把霸道和占有欲演绎出独(sha)特(diao)的风格来。 李擎苍选的是一家音乐主题餐厅,进去后四人就被带到一处最好的位置,舞台上年轻英俊的歌手正唱着一首网络红曲《渡我不渡她》,菩提下再无她 又度过几个夏 眼睛还红吗 她已经不在啦 晨钟再敲几下 不渡世间繁华 我也低头笑着 再不见你长发 笑问佛祖啊 渡千百万人家 为何渡我不渡她 温婉还是第一次听这首歌,心像是被猛地重击了一下,突然便想起了她的一双父母来。 或许当年的温文在容昭嫣走后也是这么活着,容昭嫣离开他,已经被渡去轮回了,可他此生都要承受着相思之苦。 他满足了容昭嫣的遗愿好好照顾她这个女儿,但谁来成全他呢? 他多想陪着容昭嫣一起去啊,却因为她这个女儿而苦苦支撑下来。 温文背叛了死去的容昭嫣而选择跟林惠淑结婚,就是因为沈度的那颗心脏,这一刻温婉相信温文是爱她这个女儿的,即便用错了方式。 温婉认真地听完整首歌,泪湿眼底。 她愿意原谅温文,不再因为温文对她的冷漠而耿耿于怀,她放下了十多年来的心结。 菜端上桌的时候,台上已经换了另外一组乐队,柔和的钢琴音缓缓地流淌着,英俊的外国男人唱的是一首英文歌。 温婉对这类歌曲不怎么感兴趣,倒是穆大爷多看了一眼。 温婉垂眸自顾自地吃东西,李擎苍顺着穆大爷的视线扫过去。 哎吆!台上弹钢琴的女人肤白貌美、腰细胸大,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一张脸娇媚风情,看来穆大爷的审美很直男嘛。 李擎苍心思一动,对着台上的女人吹了一声口哨,在女人有所察觉抬起头看过来时,他伸手就把对面放在穆大爷旁边的一盘水煮虾端过来,直接上手剥虾。 很快十多个虾仁就剥了出来,李擎苍端起虾仁要放在温婉手边。 谁知上一秒还在听着钢琴曲的穆大爷突然横过来一只胳膊,二话不说就把那盘虾仁全都倒在了自己碗里,端起刚上来的一份清蒸螃蟹递给李擎苍,“麻烦李大少爷了。” 李擎苍差点就把桌子掀了,妈的刚刚是谁点的菜,这么多海鲜,怎么不干脆去海鲜餐厅吃? 而且现在都什么季节了,冬天根本不能吃螃蟹好吗? “把这份撤下去,我姑奶奶不能吃这种寒凉之物。”李擎苍迁怒服务员。 因为这一桌子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他阴沉着脸色的样子把女服务员都吓哭了。 偏偏当事人温婉还不知道两个男人正在为了她而较劲,给了李擎苍一记眼刀后,她替女服务员解围,“不用端下去了,我不能吃没关系,学长很喜欢。” 李擎苍:“……” 姑奶奶你醒醒啊!我是在帮你,你站错队了。 李擎苍一口气憋在胸口,怒极反笑。 他挽起毛衣袖口下手抓螃蟹,“卡擦”一下就把螃蟹分尸了,头也不抬地接过温婉的话,“还是姑奶奶为大爷着想,大爷最近体内的火气很旺盛,而且血压飙升,就应该多吃螃蟹这种寒凉又降低血压之物。明天我让下属去s市给穆大爷拉一卡车回来,不信败不掉大爷的火气。姑奶奶你说是不是?” 温婉:“……” 螃蟹能不能败火温婉不知道,但她知道进入深秋后螃蟹受寒会导致肉质收紧,口味会更加细腻鲜嫩,也正因为这样才会稀少,价格那更是翻了数倍。 李擎苍能有钱运一卡车回来,可见李家家底丰厚,果然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温婉,你忘了我从来不吃海鲜。”穆郁修对温婉说了这么一句,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正在掰螃蟹腿的李擎苍。 他吃不吃海鲜不重要,反正在手段这方面穆大爷从来没有输过。 “学长……”温婉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李擎苍抿唇,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也不敢开玩笑了。 这时台上的一曲终了,转眼间那个谈钢琴的女人坐在了长方形餐桌的一头,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端走了那盘螃蟹,“我看你们似乎没有人能吃螃蟹,但既然点了,也不要浪费,介意我坐下来吗?” 这真是一盘多灾多难的螃蟹,李擎苍发誓以后谁要是再敢跟他提起px这两个字,他就拧了谁的脑袋。 “不介意,小姐姐在大冷的天还穿得这么清凉,正好给我这个单身的大爷散散热。”李擎苍面上没出现出来什么,对着女人眨了眨眼,指着穆大爷,不言而喻。 温婉和穆郁修之间隔着一个椅子,就在温婉还疑惑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冒出来时,婀娜多姿的女人就已经坐在了她和穆大爷中间,对穆大爷伸出手,“你好,我叫elaine,很高兴认识你。” 温婉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长时间住在医院里,已经跟这个社会脱节了,否则怎么只是来吃一顿饭,就遇上了这么风骚随性的女人? 一般情况下,这种跟勾引没区别的搭讪不是只出现在酒吧、会所那类场所吗? 但事实证明,像穆大爷这样的盛世美颜和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透露着我很有钱、我是狂拽炫酷霸道总裁气质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女人扑上来。 温婉也没阻拦elaine,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涌入鼻尖,让本就呼吸不顺畅的她有些受不了,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矫情,她忍着掩口鼻的动作,只是不可察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桌菜脏了,撤下去再重新上。”穆郁修看都不看一眼elaine伸出的手,皱着眉吩咐背后的向锐。 elaine不明所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一抬头就对上李擎苍抛过来的眼神。 第528章:社会套路深 elaine秒懂,笑着邀请穆大爷,“先生,我们餐厅这两天有个活动,顾客上台与我们专业的音乐人比赛,若是顾客赢了,那么不仅从此以后在我们餐厅的所有消费全部免除,还另外赠送500万现金。刚刚我看先生听我的弹奏一脸陶醉,必定是个精通钢琴之人,那么先生有兴趣一试吗?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今天的晚餐便给先生和你的几位朋友免费了。” 温婉身后的赵姨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现在的年轻女孩为了傍上大佬,套路竟然都这么深了吗?” 温婉和江明月扑哧笑了。 “走走走!你们的专业音乐人在哪?我来跟他比,好歹我年轻的时候钢琴也是过了十级。”不等穆大爷说什么,赵姨脱掉外套便拽着elaine往台上走,同时不忘喊着向锐,“等我下场后你也来试试,我记得你简历的特长一向上写得是小提琴十级。” 温婉:“……” 不会弹钢琴的佣人不是一个优秀的脑残粉,来来来赵姨,你这么能抢戏,我这个女主角让给你当。 “赵姨你赶紧回来!”向锐上前就把赵姨拽住了,带不动带不动,赵姨怎么此刻当起了猪队友? 向锐瞥了一眼舞台大屏幕上的比赛规则,温和地笑着对elaine说:“今天我家先生和太太是一起来的,你们也没有规定夫妻不能一起上台,既然这样,就让我家先生和太太共同弹奏一曲,当然为了公平起见,你们那方也可以男女搭配。” elaine一脸惊讶和难堪,左右各看了穆大爷和温婉一眼,他们两人竟然是夫妻吗? 不过很快elaine就不在意了,有这样一句话“只要经得起风浪,受得了虐,放得下脸,你就是下一任豪门阔太太”,眼前的这对夫妻貌合神离,何况刚刚李擎苍已经暗示过他大爷是“单身”了。 这代表这位大佬根本不在乎太太,就算太太在身边,一样左拥右抱跟其他女人嬉笑调情。 这么一想elaine便有些同情温婉,不过更多的则是嘲讽,“这位太太确定要和你家先生一起弹奏吗?刚刚我注意到太太你一直都在低头吃东西,恐怕是根本不懂钢琴,更听不懂英文歌曲吧?” 她侧过身子用一种傲慢的目光睨着温婉,感觉到穆郁修的手臂就在她背后,她心里一喜,顺势就靠了过去,“那么你和先生一起上台只会拖累了他,今天来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多,太太这样的身份,丢不起人吧?” 温婉:“……” 这个女人很嚣张啊。 她一个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回来的高材生,在国外呆的时间比这个女人弹钢琴的时间都长。 不过虽然温婉总是怼天怼地怼情敌,但像elaine这类女人,让她费口舌怼都不够资格。 “你们是怎么评选结果的?”温婉也不发怒,端起一杯茶气定神闲地喝着,扫过演唱台问elaine。 elaine觉得温婉现在的气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闻言指了指从一楼到三楼全餐厅的人,语气中的鄙夷更甚,“现在我们餐厅里的客人大概有两千个,每个大厅和每个包间都有大屏幕,赛况会以直播的方式供他们观看。等结束后,他们会配合我们进行投票,两方中票数更高的那一方获胜。” “这样的投票方式对你们很不公平。毕竟现在是看脸的时代,到时候我和我先生一上台,他们就把票投给了我们,那岂不是我们欺负了你们?”温婉摇了摇头,提议道:“这样吧!你们为我和我先生各准备一个面具,如此一来,他们就会陷于我们的才华,而不会只迷恋我们的脸了。” 一众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明可以靠脸赢了比赛,偏偏要靠才华吗? 原本李擎苍听了elaine刚刚的话完全不能忍,撩汉就要在穆大爷身上下功夫,羞辱她姑奶奶不懂钢琴更不会英文,那就太过分了。 本来李大少爷想狠狠教训一顿elaine,姑奶奶的一番反击却乐得他自拍桌子,他应该担心elaine吧? 虽然是他在搞事情,elaine算是他的半个队友,但他早知道这些妖艳贱货根本不是温姑奶奶的对手,姑奶奶分钟钟教会elaine做人。 李擎苍在心里为elaine点了一根蜡烛,等结束了,他送给elaine一处墓地作为补偿好了。 elaine被气得美目圆睁,红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她咬着牙点头,“好,我们会为太太准备面具。” “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今天我和我先生赢了,那500万现金我们就不要了。”温婉放下茶杯,瞥了一眼此刻快要靠入穆郁修怀里的elaine,脸上依旧是那样从容的笑,“我希望以后来吃饭的时候不要再看到你,甚至在整个t市的每家餐厅都不能有你的身影。” “你……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开除我,更甚至让t市所有的餐厅都不能聘用我?”elaine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张网红脸青白交加,气得肺都要炸了,手抖着指向温婉。 原本她的半个身子是靠着穆郁修的椅子的,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穆郁修把自己的椅子挪动了几厘米。 elaine猛然失去支撑后整个人一晃,加上穿得是八公分的高跟鞋,只听“咯吱”一下,她扭到了脚,没站稳直接栽了下去。 几秒钟后,elaine以一种四脚朝天的难堪姿势躺在了地上,并且由于脑袋撞在了穆郁修的椅子扶手上,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没多久便昏死过去。 李擎苍扶额,果然他的担心没错,就elaine这种战斗力,再来十个都会是同样的下场。 餐厅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很快惊动了老板,不过老板非但没有追究温婉的责任,反而告诉温婉他们的总裁和夫人今天正好来这家店就餐,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同意了温婉的提议,让温婉和穆大爷准备上台比赛。 温婉诧异地扬眉,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二楼大厅靠栏杆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他身侧是个大约六岁的女孩,乖乖巧巧地坐着吃东西。 第529章:心被融化 而对面的女人不仅漂亮,并且气质绝佳,就如他们餐桌中间花瓶里插着的那几支红梅,高贵、傲然、孤芳自赏又暗香沁人。 “那三位应该是段氏财阀的现任掌权人段叙初和他的夫人蔚家的千金蔚惟一,以及他们的女儿囡囡。”江明月见温婉看楼上的女人看得入了迷,她有些好笑地说。 异性相吸,姐姐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段叙初身上吗?结果倒是被段夫人的外貌和气质所惊艳了。 男人和女人的面容被掩映在绿植中,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在t市能找到如此气度的一家三口,恐怕只有他们了,江明月之所以认识他们,是因为蔚惟一跟季司深一样是个建筑设计师,在业界声名显赫,更是掌管着蔚氏集团,身价不菲。 段叙初更不用说了,童年时期在一场绑架中被家族遗弃,流落到一座岛屿上后经过几年的训练,他脱颖而出成为了暗黑势力m2k组织的继承人。 后来他解散m2k强势回归,用了不到一年时间便把t市四大财阀之一的段氏财阀掌控在手,更是吞并了江氏财阀,成为了如今t市的四大财阀之首……等等这一切,可见段叙初此人的手段和能力。 段氏财阀涉及了餐饮行业,穆郁修身为房地产界的大佬,不仅认识段叙初,而且两人合作了多次,也算是比较要好的商业伙伴了。 说话间段叙初和蔚惟一已经牵着女儿的走了下来,温婉远远地看过去。 不同于穆大爷的狂拽炫酷吊炸天,段叙初的气质很平和,云淡风轻的,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不靠武力和权势就能让人不自觉臣服,真不愧是曾经的一方首领。 对比起来,季司深那样的嗜血毒辣之人更像是臣,而段叙初才是指点江山的君王。 不过即便这样,蔚惟一也并没有在段叙初的衬托下失去光彩,反而两人一从容一清冷如梅的气质相得益彰,加上他们手中牵着的小女儿,粉粉嫩嫩很活泼的样子,刚出现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和议论。 温婉看得都有些呆了。 “姐姐,你其实是羡慕段先生和太太能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吧?”江明月握住温婉的手,心里也有些动容,“等过几天你做了人造心脏手术,病情慢慢地稳定下来了,你也可以怀孕生一个孩子。” 温婉猛地回过神。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在这个时候把晕倒的elaine抬了出去,她突然想起宋初凝的那番话。 她身体不好无法满足穆大爷,也不能轻易怀孕,而且在发生了沈度的事情之后,她和穆郁修之间还可能生一个孩子,像段叙初一家三口这么幸福吗? 温婉摇了摇头,忽然间悲从心来,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应着江明月,“是吗?” “会的姐姐。”江明月坚定又执着地点头。 此生她无法获得幸福,但她希望姐姐和穆大爷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段叙初三人已经到了餐桌前,穆郁修拉开椅子站起身,沉默地握住温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并肩跟段叙初三人打着招呼,“这么巧,段先生和段太太今天带着女儿来了这家餐厅。” 指尖传来男人手掌的温度,温婉能感觉到穆郁修掌心里的薄茧和当初救她而留下的伤疤,这让他显得更有男性特征和魅力。 所有的记忆在一瞬间涌来,他的手掌厚实又温暖,已经很久没有被穆郁修这样握着手了,温婉有些走神。 直到段太太蔚惟一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囡囡,跟叔叔阿姨们问好。” 女孩的身高只到温婉腰间,温婉赶紧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 但接下来的一幕险些让温婉泪崩,只见囡囡用两手比划着,竟然是哑语,蔚惟一在一旁翻译着,“穆叔叔好、阿姨好,擎苍小哥哥好,明月小姐姐好。” “这孩子……”温婉的眸底骤然一酸,僵硬地抬头看着蔚惟一问,甚至不敢说出“她怎么是个哑巴”这种字眼。 蔚惟一倒是不介意地对温婉笑了笑,温婉却听出她语气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后天的某些原因导致的。我和阿初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了池先生,他判断囡囡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目前池先生正在为囡囡做进一步的诊断和治疗,所以今天我们才会来医院附近的这家餐厅吃饭。” 温婉再看着囡囡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她知道孩子都很敏感,于是尽量淡化自己对囡囡不能说话的遗憾和难过,笑着对蔚惟一说:“放心吧,池大哥可是赫赫有名的医圣,既然囡囡的病是心理因素造成的,那就更容易治了。” “囡囡,这个送给你。”李擎苍已经跑去柜台拿了一罐子糖过来,蹲下身递给囡囡时,他嘟了嘟嘴抗议道:“虽然你叫我和阿月小哥哥、小姐姐我很高兴,但我和阿月也是一对情侣,我们也是要成家立业的长辈了,我更想让你像称呼穆叔叔他们一样,喊我和阿月叔叔阿姨,你说呢囡囡?” 囡囡比划着好,接过李擎苍递来的那罐糖后,十分珍视地抱着走到江明月面前,示意江明月接着,然后她比划,“囡囡不能吃太多糖。擎苍叔叔应该把这罐糖果送给明月阿姨你,糖果的甜蜜便象征着你们的爱情,一辈子甜甜蜜蜜。” 哎吆,老夫的这颗少女心啊!李擎苍这辈子真心对待的人也就穆大爷他们几个,没想到此刻自己的心竟然被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融化了。 面具戴的太久了,这一瞬间李擎苍卸下所有的伪装,本就看起来很年轻的他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少年,温润清朗,抱起囡囡在怀里,“吧唧”亲了一下囡囡粉雕玉琢的脸。 灯光下他唇畔带笑,眉眼温柔,神采飞扬,看得一旁的江明月怔愣。 随即她也笑了。 江明月抱紧怀中的一罐糖果,擎苍哥哥,我多想当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还是过去不谙世事的少年和少女啊! 但时光和变故推着我们迅速成长,让我们被迫变成了另外一类人,心肠冷硬,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麻木不仁,却也是那么容易被感动。 第530章:以后要做女儿奴吗 囡囡一点也不认生,被李擎苍抱起后“咯咯”地笑着,笑声清脆悦耳,她也在李擎苍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那一刻李擎苍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给囡囡,直接抱着囡囡放在了他和江明月中间的位置,在服务员重新换了一桌子菜后,李擎苍低着头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问着囡囡喜欢吃什么,他夹给她。 “都可以的擎苍叔叔,我不挑食。”囡囡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顾及着一众人看不懂她的手语,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便条纸和笔,把字写出来给李擎苍看。 六岁小女孩的字体端正,透着大气和隐约的凌厉之势,李擎苍看后惊讶不已,对着段叙初和蔚惟一竖起大拇指,夸赞他们夫妻真是会教孩子。 温婉看过去一眼,也笑着说囡囡小小年纪真是了不起,很多孩子在她这个年龄笔都握得不是很稳,但她的字已经有了大家之势,俗话说三岁看老,囡囡长大后必定有大作为。 “囡囡从小就跟在爸爸身边,爸爸带出来的孩子自然跟妈妈不一样。”蔚惟一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她和段叙初分离的那五年,段叙初当爸当妈一手把囡囡抚养到五岁,在去年她才知道自己当年失去的女儿还活在这个世上,这才跟囡囡相认。 温婉自己也不吃了,就那样看着对面的囡囡,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 原本她也想把囡囡抱在自己身边坐着,但想到自己身患重病恐怕照顾不了囡囡,反而吓到了囡囡,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姨。”餐桌不宽,囡囡打着手语喊温婉,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翠绿的莴笋放在温婉的碗里,示意温婉多吃点。 随后她写了一个字条递给穆郁修,“叔叔你时不时就要看上我两眼,是不是也很喜欢我,也要抱抱我?不过你是个傲娇,也不可能主动,那我自己坐过去,你不要为了挽尊赶走我好吗?” 穆大爷:“……” 小小年纪懂这么多套路,真的好吗?并且还揭穿了他,他不要面子的吗? 温婉凑过去要看看囡囡给穆郁修写了什么,下一秒那张字条就被穆大爷收了起来,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的,丰富的内心戏一般人还真意会不了。 “阿姨,我想坐在你身边。你放心吧,我很乖,我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不会给你造成负担。” 就在温婉心里不平衡为什么连穆郁修那张会把小孩吓跑的面瘫脸都能得到囡囡的小纸条,而她这么温柔漂亮,囡囡却不跟自己说悄悄话的时候,囡囡也递给了她一张字条。 “好,你过来吧。”温婉展颜,把字条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又珍视地放入外套口袋里,说不定以后囡囡成为了举世瞩目的大人物,她把囡囡的亲笔字条拿出来还能卖到一个天价呢。(???温姑奶奶,你现在是要立财迷人设吗?) 囡囡果然乖乖地坐了过去,说好的不麻烦温婉,她还真做到了,但却指使着另外一侧的穆大爷给她夹这个菜夹那个菜的。 穆大爷脸上写着“不要招惹我,我会把可爱的小孩子”吃掉,温婉一众人以为他肯定会把囡囡扔给李擎苍。 结果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穆大爷竟然一一照做,顶着一张面瘫脸沉默不语。 但动作却很温柔,有的菜烫了,他还会先放自己碗里冷一会儿,然后再喂给囡囡。 李擎苍:“……” 穆大爷这以后是要做女儿奴吗? 不行啊穆大爷,这不符合你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气场啊,李擎苍脑补了将来女儿骑在穆大爷身上,把穆大爷当大马的场景,猛地摇了摇头,巨大的反差很惊悚。 所以他觉得以后温姑奶奶应该生一个儿子,日天日地混世魔王的那种,从小就跟穆大爷不对付,两父子天天干架,让穆大爷发愁,继而英年早逝……李沙雕摸了摸下巴,一脸奸笑。 这餐饭因为囡囡的加入气氛变得异常温馨欢乐,席间温婉眼中的笑一直没有散去,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感到最轻松的一刻了。 整个人不像之前那么灰败,如鲜活起来的花朵,脸上一点点恢复了光彩。 穆郁修偶尔瞥过去一眼,手中的筷子紧了紧。 “叔叔阿姨你们还要参加比赛吗?”这餐饭快结束的时候,囡囡指了指台上的钢琴,在纸上写着字对穆郁修和温婉说:“如果你们夫妻一起上台的话,那我就让爸爸陪着我跟你们比。” elaine口中的专业音乐人指得竟然是囡囡吗?李擎苍一口茶喷了出来,幸亏反应快及时用手挡住了。 他接过江明月递来的纸巾擦着手,瞪大眼睛盯着只有六岁的囡囡,让一个孩子挑战所有人,这对他们是一种侮辱吧? “擎苍叔叔,你那是什么表情嘛,你是看不起小孩子吗?”囡囡生起气来嘴巴鼓鼓的,像青蛙一样,显得更萌了,“我从八个月学会坐开始就已经接触钢琴了,到现在五六年了,我在国际上拿过好几次大奖,这一个月来还没有谁赢了我。你若是不服气,我们试试?” 不不不,我不跟你比,李擎苍连连对囡囡摆手,喝了一杯茶压惊,怕伤了囡囡的自尊,所以没怼囡囡看把你能的,你怎么不说你在娘胎里就钢琴十级了?拿过的那几个国际大奖是不是都属于少儿的?参赛的孩子平均年龄只有三岁? 囡囡一眼就看出了李擎苍对她的轻视,她难过地垂下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红了一圈。 “囡囡,我和叔叔跟你比一场吧。”温婉见状心疼不已,瞪了李擎苍一眼,责怪他跟小孩子较什么真。 她便摸着囡囡的脑袋邀请囡囡上台,心想着等会儿让穆大爷保留实力,故意输给囡囡就好了。 囡囡一瞬间眉开眼笑,认真地对着温婉点头,继而下了椅子,牵着段叙初的手往台上走。 温婉在后面看着父女一大一小的背影,他们的颜值都很高,尤其是囡囡生了一张天使般的脸,并不输给她和穆大爷两人。 她和穆大爷就没有戴面具的必要了,那就只有凭借才华来应对这场比赛。 第531章:定情曲 演唱台上左右各一架黑白色的钢琴,段叙初和囡囡上去后,那组乐队便全都下去了,于是四人各自坐了下来。 餐厅里的灯光调暗,这一刻所有的光亮都聚集在了台上,穆郁修和温婉俊男美女的组合惊艳了一众人,当然,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六岁女儿的段叙初的长相和风华也不输给他们。 餐厅里楼上楼下两千人都停下了就餐,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大屏幕,有的甚至从楼上下来,挤到了舞台前,靠保安才能拦住他们。 万籁俱寂,两首不同的钢琴乐曲缓缓响起,温婉和穆大爷弹奏的是上次在海边的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这也是温婉唯一会的一首曲子,因为把它作为了她和穆大爷的定情之曲,那段时间她勤加练习,在穆大爷的带动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何况身边有穆大爷这么一个高手,一般人还真赢不了他们。 不过温婉决心让着囡囡,便谈得很敷衍,全靠穆大爷一个人撑着。 谁知过了几秒钟,穆大爷沉着脸色对她说:“好好弹,我自己都很难赢了囡囡,何况再带着你这个二半吊子?” 温婉:“……” 温婉惊得弹错了一个音节,行家就是行家,几秒钟穆大爷就听出来了,难怪会嘲笑她,而且台下的李大沙雕也是满脸的匪夷所思,可见囡囡的钢琴造诣果然很高。 这是一个天才啊。 温婉在穆大爷的警告下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低头配合着穆大爷,此刻觉得正因为囡囡是个孩子,她全力以赴才是对囡囡的最大尊重。 男人的十指在黑白色琴键上翻飞,那些音符似乎有了生命般,全都跳跃在他的手指中。 温婉的眼角余光瞥到他的侧脸,在灯光下的映衬下俊美迷人,额头上冒出些许汗珠,那专注的模样看呆了温婉。 她不知道囡囡和段叙初弹了什么,只觉得这仿佛是在打一场仗,双方拼尽全力毫无保留,乐音高潮处听起来是那么振奋人心慷慨激昂,让人感受到了生一种强大的生命力。 台下的观众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到了后来温婉的心脏有些受不了,脸色发白紧抿着唇,苦苦支撑着。 随着最后几个音符的跳跃而出,也许是穆大爷很久没有摸过钢琴了,只听“叮”地一下,他的食指竟然受伤了,迸溅出鲜血来,落在白色的琴键上,为这场比赛画上了句号。 温婉心里一震,自己的手尚未离开琴键,穆郁修已经从凳子上长身而起,走到演唱台中间拿起了那把吉他。 他坐上凳子,支起一条腿,眼眸低垂着便弹起了吉他。 温婉:“……” 来来来穆大爷,你就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你这么能,果然是可以和太阳肩并肩的霸道总裁。 囡囡那边也弹奏完了一曲,不过她并没有急于下台,而是音符一转跟穆大爷来了一曲钢琴和吉他的合奏。 这一波操作把餐厅的气氛彻底推向了高潮,穆大爷却觉得他头顶的光环还没有闪瞎一众人的眼,他多狂妄啊,就那样顶着一张面瘫脸,竟然唱起了一首歌。 温婉目瞪口呆,穆郁修唱的是英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翻译出来是《往后余生》。 这首歌她还没有听过英文版本的,可见穆大爷是当场翻译出来的。 边弹边唱已经是难上加难具备专业音乐人的水准了,穆大爷甚至临时翻译成了英文。 温婉只想问穆大爷一句,“秀儿,是你吗?” 恰在这个时候,李擎苍从台下杀出重围两个大步便跨到温婉身边,二话不说拿起旁边放着的两只话筒,递给温婉一只。 随后他跟随着穆大爷的调子和英文唱了中文版的《往后余生》,眼神示意温婉跟他合唱。 你们霸道总裁真会玩,温婉欲哭无泪,为什么穆大爷他们几个人都像是拿了剧本,却让她即兴发挥? 明明这个比赛规则是她定的,到后来反而自己成为了最被动的那一个,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温婉也只是偶尔在和穆清寒买衣服的时候,听过《往后余生》这首歌,不要说唱了,她连歌词都没记住。 当然,她可以临时把穆郁修的英文版翻译出来,但唱出来后跟李擎苍的原歌词有所差异,那不就尴尬了? 台下的江明月大概看出了温婉的心思,于是拿出手机在另外一个大屏幕上扫了码,很快《往后余生》的全部歌词出现在了温婉对面的大屏幕上。 李擎苍示意温婉抬头,温婉终于冷静下来,提了一口气唱这首歌,“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 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人事纷纷 你总太天真 往后的余生 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温婉在这时看向正在弹吉他的穆郁修,恰好对上穆郁修看过来的视线,一瞬间温婉的脑海里闪过跟穆郁修从相遇到如今的所有画面。 这一刻的男人坐在凳子上,一条腿支起来,手中拿着吉他,墨色的发线搭在俊逸的眉眼上,显出一种落拓和不羁的气质来,跟平常的阴郁高贵截然相反,却让温婉更加心动。 她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浑厚的吟唱,在两人对望的一刹那,穆郁修的目光温柔深邃,仿佛是在对她告白。 这一幕那么唯美温馨,感染了台下的众人,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或爱或遗憾,江明月和蔚惟一眼中都有了泪。 温婉的眸底也湿润了。 她接着唱,仿佛也是在对穆郁修告白,“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 想大声告诉你我为你着迷 往事匆匆 你总会被感动 往后的余生 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 冬雪是你 春华是你 夏雨也是你 秋黄是你 四季冷暖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学长,无论我们如何争吵、冷战,哪怕直到现在我们的这段婚姻几乎走到了尽头,我却还是希望往后余生全都是你。”温婉看着此刻弹吉他的男人,在心里呢喃着,泪流满面。 一首歌唱到最高潮处,李擎苍伸出手想拉住温婉的,但好半天手下都空空的,转头一看温婉正流着泪与穆大爷两两相望。 第532章:最动人的告白 李擎苍:“……” 这他妈的就尴尬了,温姑奶奶我才是舞台上的男主角,你应该跟我手拉手深情对视啊! 李擎苍不动声色抬起伸出去的手,耍帅似的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发线。 结果……台下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穆大爷和温姑奶奶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极力挽尊的动作。 被无视的李擎苍险些吐血,这些人也不看看是谁制造了这空前绝后的一幕,他的功劳最大好吗? 李擎苍也不跟温婉计较了,忽然间收敛了一贯的玩世不恭,他的目光透过台下众人看向坐在餐椅上的江明月,阿月,往后余生,陪伴着我的人会是你吗? 几分钟后,一场比明星演唱会还要精彩震撼人心的比赛结束了。 众人慢慢地回过神,继而从一楼到三楼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余音绕梁久久未散。 顾客们配合着工作人员进行了投票,温婉并不在意结果,毕竟过程已经足够她今生难忘。 三分钟后她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屏幕,她和穆大爷的票数跟囡囡持平。 温婉有些惊讶,觉得囡囡的水平比她和穆大爷高,她和穆大爷大概是在那首歌上加分了吧。 段叙初牵着囡囡的手走上前来,囡囡比划的手语被段叙初翻译出来,“我希望赢得这场比赛的是我的穆叔叔和阿姨,因为这大概是他们婚姻中最重要的时刻,互相表白许给对方余生,他们的爱情让我感动,但愿他们两人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往后余生,目光所致都是你’,也愿今天来餐厅的每位顾客都有梦为马随处可栖,往后余生能和你们爱的那个人在一起。” 有观众想到了求而不得的那个人,抬手捂住嘴忍着哽咽。 “再者说,他们若是赢得了比赛,以后便会经常在这家餐厅里就餐,或许你们还有机会看到一场比这更精彩更动人的一幕呢,难道你们不期待吗?”囡囡比划到最后笑了起来,对着众人眨眼卖萌。 温婉蹲在囡囡身边,红着眼看着这个只有六岁大的小女孩,头顶的灯光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万众瞩目下,她没有丝毫怯场,并不因为自己无法说话而自卑、孤僻。 相反,她是那么自信、大气、从容,给所有人都带来了阳光和正能量,这一刻温婉觉得自己一个长辈都败给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囡囡,你果然是个人精,小小年纪就学来了你爸的经商头脑,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李擎苍摸了摸囡囡的脑袋,当众拆台,“你家餐厅因为今晚的比赛一炮而红,并且还让业界大佬级别的人物穆大爷和姑奶奶给你做了免费的代言,你这场仗从此打响了餐厅的知名度,赚得盆满钵满。” 囡囡从容不迫地比划着,“你难道真的以为我那500万的奖金,以及往后在段氏财阀旗下所有餐厅都一律免单的消费是白给的?” 李擎苍:“……” 他们几个商界扛把子,尤其是被称为变态狂魔的他李小爷,当初把沈度和季司深都揍得住进了重症监护病房,结果今天竟然被一个六岁的女孩套路了? 台下众人全都笑了。 囡囡都这么说了,在进行了新一轮的投票后,果然温婉和穆大爷的票数更高。 原本一直坐在凳子上凹面瘫人设的穆大爷这时放下吉他走过来,握着温婉的手只发表了一句感言,“对于我来说今晚最大的收获并非赢得了这场比赛,而是……得到了太太的告白。” 一众人:“……” 半个小时后餐厅的人终于陆续散去了,温婉几人被餐厅的保安们护着出了门,在灯火通明的餐厅外跟囡囡一家三口分别。 温婉心里十分不舍,她整天住在医院里,生活上跟蔚惟一这类豪门太太没有交集,所以也不知道下次见囡囡是什么时候了。 温婉蹲下身想像李擎苍那样轻松地抱起囡囡,但囡囡的个子很高,体重也已经达到了五十斤,平常她抱起这么重的孩子都极困难,何况患病之下身体虚弱,结果理所当然温婉没能把囡囡抱起来。 一众人:“……” 好想笑哦,但一定要憋住,温仙女也要面子的好吗? “阿姨是我太胖了。”囡囡情商高,这个时候比一群幸灾乐祸的长辈们还懂得考虑温婉的感受。 她伸出自己并不胖的小手给温婉看,认真地说:“从明天开始我就减肥,阿姨你也练练臂力,这样等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就能把我抱起来了是不是?” 温婉摸着囡囡的脑袋,对于这个全世界最好的囡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将来她有机会生下了孩子,一定要让穆大爷跟段叙初学学怎么教养孩子。 “不过阿姨你和穆叔叔是夫妻,夫妻本一体,我让穆叔叔抱抱我,就相当于你抱了。”囡囡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个办法,继而转向温婉身侧高大如山的穆郁修,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甜甜地笑着,对着他伸出了胳膊。 穆大爷当然不会拒绝囡囡的主动求抱抱,温婉看见他用一只胳膊就轻轻松松地夹起了囡囡,并且还瞥了她一眼。 温婉觉得自己应该被鄙视了。 不过穆大爷三十多岁以来还是第一次抱孩子,他臂弯下的力气太重了,尤其还是用夹的,当即就让娇娇软软细皮嫩肉的囡囡喊起来,腾空的两条长腿挣扎着,偏偏不能说话,急得在半空中胡乱比划着。 温婉连忙上前,忍着笑托住囡囡的腿,调整了一下姿势,穆郁修这才把囡囡抱稳。 不过囡囡心有余悸,两只胳膊紧箍着穆郁修的脖子,脑袋埋在穆郁修的肩膀上,生怕穆大爷把她摔在地上。 穆大爷小心翼翼地抱着囡囡,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迟疑许久,他的掌心托住了囡囡的背。 他那么高大强壮的一个男人,即便囡囡已经六岁了,在他的怀里也只是那么一小团,而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跟囡囡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也十分温馨动人。 第533章:小巫见大巫 穆郁修感受着六岁的孩子在自己怀里软软的一团,虽然他几乎没有跟孩子接触过,但无人知道其实高贵冷艳的穆大爷很喜欢孩子,总觉得那么粉粉嫩嫩又柔软的孩子像布娃娃一样,他这样的大爷就应该养一个女儿啊! 但温婉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他也从来没有强求过,原本以为温婉能顺利换上沈度的心脏,温婉恢复了健康,他和温婉就能生几个孩子了。 可结果……穆郁修看了温婉一眼,眸子泛红,温婉有真正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沈度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他为什么就不能结束了沈度的命,把心脏换给温婉呢? 大概温婉根本没想过给他生一个孩子吧。 “穆叔叔,你刚刚弄痛我了,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囡囡对穆郁修比划着,拉回了穆郁修的思绪。 这次穆大爷看懂了囡囡的意思,心里骤然一酸,囡囡一定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痛,才想着逗他开心,温婉你看,连一个六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我在想什么,而你呢? 你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低头妥协吧? 穆大爷什么都没说,眉眼却柔和了些,凑过去在囡囡粉嫩的脸上亲了一下。 囡囡顿时眉开眼笑的,也亲了亲穆大爷,然后欢喜地比划着,“穆叔叔你长得真好看,不过跟我爸爸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你要不是总板着一张脸吓我,而是多对我笑笑,那在我心中你就跟我爸爸一样帅了。” 老夫的这颗少女心啊!穆大爷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嘴角上扬,眉眼舒展。 餐厅的廊下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火映照过来,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笑起来当真是冰雪消融、百花齐放。 囡囡觉得好像天空炸开了烟花,明晃晃得让她的眼都花了,呆愣许久,转过身对段叙初比划,“爸爸我要跟你道歉,原谅你的心肝宝贝是个颜狗,穆叔叔不笑则以,一笑可比经常笑的你惊艳多了,我要对这样的神仙哥哥路转粉了。” 段叙初:“……” 上醋上醋! 段叙初扫了穆大爷一眼,当即也收了自己温和慈爱的面容,一手负于背后,高高在上如王者的气质,脸上写着“我也是拥有盛世美颜的霸道总裁,你们这些颜狗都来舔我”。 “我好怕哦。”囡囡对段叙初做着鬼脸,“略略略~” 温婉一众人全都笑了,只有江明月觉得眼前的段叙初跟她所认知的大相径庭,他怎么能那么温柔呢? 要知道在当年m2k的那场继承人争夺战中,段叙初一颗子弹便结束了结拜大哥的性命,一把火将养育他长大的那座岛屿化成灰烬,造成了多大的伤亡。 他更是背叛了童年时期救了他一命、亲手抚育他长大成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教给了他亦师亦父的教官,在商界上想着吞并教官背后的裴氏财阀,这是一个多狠辣冷血男人。 而警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段叙初就是曾经m2k的首领,外界谁会想到做着正经生意身价亿万的段氏财阀掌控人,其实有着另外一重身份呢? 季司深和段叙初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几人分别的时候,温婉和蔚惟一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穆大爷便如来时推着轮椅把温婉送回了病房。 赵姨本以为穆郁修会留下来陪温婉,但穆郁修把温婉放在床上后,说了一句公司里还有事,就离开了。 温婉靠坐在床头没动,耳边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她闭了闭眼。 赵姨叹了一口气,“太太,你怎么不开口留下先生呢?” “我为什么要留他?赵姨,我们是夫妻,原本我在哪里,哪里便是他的家,什么时候变成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要我开口挽留他了?”温婉的唇畔溢出一抹苦涩,还能对赵姨开玩笑,“你觉得现在的状况像不像他是个皇帝,我只是个失了宠的妃子,他来看我一眼便走了,嘴上说着还有奏折没有批完,实际上出了门就转去了另外一个妃子的宫里?” “这……”赵姨哑口无言,心想太太一定跟她一样是《甄嬛传》看多了,也不再劝温婉了,对于温婉和穆大爷两人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 或许等温婉换上人造心脏手术后,病情慢慢稳定下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吧。 “太太,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刚刚你在餐厅里耗了很大的精力,现在就休息吧。”赵姨见温婉身上披着穆大爷的那件衣服坐在床头,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竟然是有关哑语手势比划方面的。 赵姨心里不由得一酸,看来太太真的很喜欢囡囡,也是,那么可爱聪慧又八面玲珑的孩子谁不稀罕呢。 “好。”温婉应着,把书签放在了她翻到的那一页。 幸亏书架上各类书籍都有,她决定明天接着看这本专业书,反正也没什么事,等下次再见到囡囡的时候,她就能看懂囡囡比划的手势了。 温婉把书放在枕头下,在赵姨关上灯后,她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入睡,想着明天还要学习哑语,她很快就睡着了。 几人分开后,李擎苍送江明月回了江母的病房。 谁曾想还在走廊里,护士就匆忙跑过来告诉江明月她母亲醒了,现在正找着她,让她赶紧去看看。 江明月和李擎苍两个人都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江明月一把推开护士,跌跌撞撞地跑去病房,到床前时踉跄了一下,膝盖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 “妈,你终于醒了。”江明月紧握着母亲的手喜极而泣。 江母出身书香门第,不仅长相出众,而且知书达理温柔大气,此刻她躺在床上还不能坐起来,用苍白的手抚摸江明月满是泪水的脸,“阿月,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嗯,季大哥为我找到了合适的眼角膜,早在两个月前我就恢复了光明。”江明月把脸紧贴着母亲的手心,没有告诉江母真相。 因为在母亲眼里季司深是比她的丈夫常浩对她都要好的人,在常浩离世后,季司深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们,赚到的钱全都用在了她们母女的医药费上,他自己过得很拮据。 第534章:拥有一切又如何 这样重情重义的季司深,母亲怎么能接受她们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呢? 她知道母亲早晚会得知真相,但至少现在她想先瞒着母亲。 “那就好,阿月,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妈想让你好好的。无论怎么样,你都要坚强地活下来知道吗?”江母又恨又痛,自己都难以接受亲生女儿被几个男人玷污了一事,但依旧劝着江明月想开点。 “阿深是个好孩子,他也很喜欢你,阿月,如果他还愿意接受这样的你,你也要放下心理负担。”江母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的泪顺着苍白的面容流出来。 江明月身子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便低下头沉默着。 “阿苍?”这时江母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迟迟未上前的李擎苍,满脸的惊讶,随即语气里带着欣喜,对李擎苍招手,“真的是你。快过来让伯母好好看看,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李擎苍心中大震,没想到在父亲对江家做了那样丧尽天良的事后,江母对他还是这么慈爱,可他……心中只有满满的愧疚和亏欠。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母,听到江母喊他后,转过身就要落荒而逃。 “擎苍哥哥,你过来吧,我妈想跟你说说话。” 江明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擎苍猛地顿住脚步,腿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他紧握着拳头,眼眶红了一圈,过了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 李擎苍松开手转身走向病床,弯起膝盖在江母面前跪了下来,嗓音沙哑失声喊着,“江伯母。” 江母握住李擎苍的手,感受着男人掌心中的厚度和一层薄茧,她不由得感慨道:“江家发生变故的时候,阿苍你还是一个很清瘦白嫩的少年。这么多年不见,阿苍你变得强壮了,也稳重了,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艰难吧?” “江伯母!”李擎苍胸口大震,不知道江母是如何通过他性情大变推测出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的,这一刻他卸下伪装,如同走丢多年终于回到了母亲身边的孩子,哽咽不能言。 李擎苍面对这么温柔的江母,情绪失控,两手紧握着江母的一只手,向来挺直的脊背在此时佝偻着,他低下头泣不成声,“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代替他父亲说的,也是他自己在对江母和江明月道歉。 如果当年的他没有被送去国外,就算自己阻拦不了江父的冤死和江家的家破人亡,但至少他可以保护江母和江明月,不让江明月在后来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 如果他能早一点通人性世故,懂得成人世界里的阴谋、利益和斗争,或许他就能以一己之力阻止父亲,可以跟父亲对抗,护着江母和江明月不受迫害。 但少年时期的李擎苍善良、温柔、天真、力量薄弱,说到底他不过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享受着荣华富贵和所有人的宠爱,经受不了丝毫风吹雨打。 他后悔啊。 所以少年在一夜之间成长,从那以后他变得狠心,学来了阴谋诡计,除去一个又一个的威胁,在家族中一步步站稳脚跟,人人惧怕不敢靠近,他早就不是过去那个被人在背后嘲笑的柔弱少爷了。 然而他却无法像至尊宝那样获得时光宝盒,回到过去改变发生在江明月身上的悲剧,这让李擎苍越发觉得可笑,现在的他拥有了一切又如何? “阿苍,不要自责,这是大人犯的错,你不能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江母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一片热泪浸湿,顿时心疼不已,摇着头安慰李擎苍,“当年你还只是个孩子,伯母从来没有怪过你。” 江母越是这样说,李擎苍心里越难受。 江母只好转移话题问:“这些年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 “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李擎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抬起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母,笑了笑说:“伯母你想见她吗?明天我就把她带过来。” 江母点头,“好。” 多年前江李两家的关系不错,她和李母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往来频繁,但自从江家发生变故后,江母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好姐妹了。 如今醒来后碰上李擎苍,她自然想念起了李母。 江母的苏醒惊动了一众医护人员,很快正在值班的陈柏陌和白倾念便带着手下的人过来了。 他们为江母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江母没什么大碍了,江明月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直到凌晨一点钟,白倾念几人才离开江母的病房,而江母因为刚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过来,说了一些话就累了,江明月照顾着母亲入睡,然后从病房里走出来。 李擎苍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两手插在口袋里,一条腿放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片绿植的叶子,明明是官家少爷,却总是一副流里流气我是变态狂魔的样子。 江明月有些好笑地走过去,弯身把李擎苍的腿放在地上,然后抬手拿走了李擎苍嘴里已经被咬碎的叶子,温温柔柔地说:“擎苍哥哥,我妈已经没事了。这么晚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她整理了一下李擎苍竖起来的大衣领口,却在抽出手的那一刻被李擎苍抓住了胳膊。 江明月整个人一颤,猛地抬头看向上方的李擎苍。 女人的一张脸雪白无暇,即便是遭遇了羞辱,她的气质依旧那么干净,如同天上的明月和夜间绽放的昙花,高贵、圣洁,一双眸子更是乌黑明亮,尤其是此刻神色中的慌张和无措。 头顶白色的灯光照下来,明晃晃的,刺着人的眼,李擎苍的眸子渐渐变暗,抓着江明月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只觉得喉咙里干哑,像是燃烧着一把火,似乎只有眼前这个女人的唇瓣能灭了这把火。 于是李擎苍慢慢地低下头,双眼渐渐变得迷离,他闭上眸子,一点点靠近江明月那水光潋滟的唇。 江明月猛地瞪大瞳孔,就在李擎苍的薄唇离她的唇只有两厘米的时候,她突然别开脸,手下挣扎着,“擎苍哥哥,快放手,你抓痛我了。” 第535章:人狠话不多 李擎苍回过神,目光清明地看着正挣脱着自己大手的江明月,唇畔溢出一抹苦笑。 他松开江明月,直起身子重新靠在了墙上。 江明月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跟他平日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截然相反,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冷漠来,却更加让她觉得心酸。 “对不起。”江明月垂下眼眸。 她不想伤害李擎苍,但对于爱着的人来说,她的不爱已经是最大的伤害了。 “阿月,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一直拒绝我。”李擎苍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紧盯着江明月的那双眸子却卷起巨浪,“但我绝对不允许你和季司深在一起。他快要死了,不管那件东西有没有在他手上,我爸都不会留下他这颗棋子,谁都不能救他,也没有人会救他。就算你爱他,你们两人也绝不会有结果。” 江明月的眼眶慢慢地红了,在与李擎苍的对视中,很快她低下头,攥紧手低喃般反问了一句,“真的没有人能救他吗?” “没错。”李擎苍也不在意江明月想什么,反正季司深必死无疑。 他俯身凑近江明月,用修长的手指抬起江明月的下巴,“阿月,不管这个世上有没有季司深的存在,而你爱的男人究竟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的女人,早在你出生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以后你只能做我的新娘,所以江明月,不要想着逃,你逃不掉的。” 这样强势而霸道的男人跟多年前那个温润体贴的少年大相径庭,江明月心疼李擎苍的转变,松开握紧的手,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李擎苍盯着江明月看了许久,最终收回手,却在江明月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炙热滚烫。 江明月身子微颤,随后男人脱下大衣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夜里冷,别在门外站太长时间,快点进去吧。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江明月下意识地抬手抓住肩上的外套,耳边传来男人的脚步声,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见李擎苍转过身往前走。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毛衣,背影魁梧,宽肩窄腰,一手插在口袋里,大概感应到了她在后面看着,他便抬起一只手背对着她挥了挥。 偌大的走廊里一片寂静,头顶的灯光洒在男人的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明亮的光芒,让江明月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而被亲吻的额头似乎还带着男人薄唇上的热度,他外套上的气息涌入呼吸里。 江明月抓紧了大衣领口,心痛如刀割,下一秒泪湿眼底。 擎苍哥哥,如今的阿月满身伤疤、肮脏不堪,她还是你心中的那个少女吗?她真的值得被你这样对待吗? “对不起擎苍哥哥……”走廊里早就没有了李擎苍的身影,江明月拥着那件带有男人体温的外套,泪水湿透了一张脸。 许久后她抬手擦了擦,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季司深的病房。 虽然医护人员的保密性很强,但有些人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尤其江母的突然苏醒引起了恒远一众医护人员的关注和重视。 这样的奇迹多少年才发生一回,他们对江母进行一系列的研讨,试图通过江母这个病例而让其他的植物人苏醒过来。 赵姨一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把刚从楼下超市买来的菜放入厨房,她兴冲冲地告诉了正在卧室换衣服的温婉,“现在江夫人的病房前挤满了人,李大少爷拦住了他们。要不是池先生赶过去,李大少爷就要在医院里把人狂揍一顿了。” “是吗?”温婉欣喜不已,吩咐着赵姨赶紧准备早餐,她在一旁帮着赵姨,决定吃过早饭后她也过去看看。 赵姨把篮子里的一把青菜递给温婉,看着温婉动作迅速又熟练地择着菜,她由衷地高兴。 太太一直都很温和接地气,这也是她喜欢照顾太太的原因,只觉得此刻的画面很温馨。 “韩小姐听说消息后也赶了过去。”赵姨想到刚刚在走廊里撞上匆忙到楼下的韩琦莉,便对温婉说:“她大概是想通过江母这个病例,让沈律师早日醒过来吧。” 温婉把篮子递给赵姨,闻言动作一顿,许久后她才红着眼点头,“早饭我们多准备一些,池大哥和擎苍他们一众人应该都还没吃,等会儿我们送过去和他们一起吃。” “好。”赵姨应着,加快了做早餐的速度。 期间还哼起了歌,正是穆大爷昨晚唱得那首英文版的《往后余生》,没想到赵姨听一遍就会了。 温婉又好气又好笑,赵姨这是第多少次抢她的女主光环了? 半个小时后,温婉和赵姨各自提着食盒赶去江母的病房,刚到门口就看见李大少爷飞起一脚把挤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踹出三米远。 温婉:“……” 哎吆好家伙,温婉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刚刚她要是再往前走一点,那人肯定会砸到自己身上。 此刻那人摔在地上后按着胸口,下一秒一口血“哗”地吐了出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晕死过去。 有人拿出手机拍下视频要发到网上,却被李擎苍上前夺过手机扔向墙壁。 随着“砰”的声响,手机四分五裂,一众人惊得连连后退。 李擎苍两步上前把碎裂的手机踩在脚下,那气场和狠辣的样子仿佛他踩着的是深深白骨,冷笑着对拍照的病患家属说:“你们尽管曝光,看我李小霸王会不会怕了你们!” 温婉:“……” 果然是太子爷,人狠话不多。 温婉想着如果这一刻的李擎苍不是戴着面具,真实的他便这么张狂任性该有多好。 正如江明月所说,李擎苍不应该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仇恨,他的这一生本该是鲜衣怒马洒脱不羁的。 一群人在李擎苍的震慑下全都散了,李擎苍侧过头看见不远处正微笑着的温婉,似乎心情不错。 他的神采一瞬间也飞扬起来,大步走上前接过温婉手中的食盒,“姑奶奶,还是你疼我。别人来看望病人都是送鲜花和果篮或者补品,就你最实在送了早饭,我快饿死了。” 第536章:剪不断理还乱 李擎苍这么一说,温婉才想起来刚苏醒的江母确实需要补充营养,于是吩咐赵姨回病房拿些补品过来。 这段时间她的卧室都被穆老爷子他们几人送的补品占满了,但实际上她生着病,很多大补的东西并不适合她,反倒是江母。 一直以来都是季司深在负责江母和江明月的所有花销,尤其是两人的治疗费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得起的,几个月前江明月痊愈后,季司深消失在了江明月的生活里,江明月也因此变得身无分文,根本不能买补品给江母补身体。 温婉觉得穆老爷子他们送来的补品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送一半给江母。 这让温婉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吩咐着赵姨,“等会儿你回病房把我包里的那张卡找出来,然后到收费大厅把江伯母以后的住院和治疗费用全都交了。” “是先生给太太的那张卡吗?”赵姨问了一遍,特意提醒温婉不要忘了穆大爷。 温婉有些好笑地瞥了赵姨一眼,身边有这么一个穆大爷的脑残粉在,就算她是黑粉,也被赵姨带进坑里了。 “姑奶奶,你太操心了。”李擎苍喊住正要返回病房的赵姨,无奈地对温婉说:“阿月是我的未婚妻,有我李小爷在,怎么可能让姑奶奶你给我未来的岳母交治疗费用呢。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会负责岳母的一切,姑奶奶只要把你吃不完快放过期的补品拿来就可以了。” 若非李擎苍这么说,温婉当真没想起来在这个世上江明月还有李擎苍这个未婚夫,不管江明月以后是否会嫁给李擎苍,这是李擎苍对江明月的付出,就连江明月都没有权利没收了李擎苍的这份爱,何况是她这个局外人呢? 于是温婉没再说什么,却瞥到李擎苍悄然紧握的拳头。 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问,只给赵姨递了一个眼神,随后在李擎苍的带领下走入病房。 “江小姐,平常你都是怎么照顾伯母的?是不是每天给她按摩、对她说很多话,放一些音乐来刺激她的大脑,又或是你用了什么偏方才让江伯母醒了过来?”病床边韩琦莉攥着江明月的手腕,焦急又满是期待地问着,眼眶通红,近乎哽咽。 换做一般人必定会不耐烦,江明月却十分心疼韩琦莉,同身为植物人的家属,她比任何人都要理解韩琦莉的心情,反握着韩琦莉的手劝道:“韩小姐,你先不要着急,我慢慢跟你说。等我母亲恢复了精神,我便带着她去看沈先生,让她告诉你她昏睡时的一些感知,但愿能对你有所帮助。” “好。”若非还有理智,恐怕韩琦莉刚进来就直接抓住江母问了,此刻听到江明月这么说,她感动不已,眼中的泪猝然滑落而出。 江明月抬手擦了擦韩琦莉的脸,带着韩琦莉到室内去说话了。 李擎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江明月这么温柔又善良的女子呢? 多年后再遇,什么都变了,可江明月却仿佛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少女,圣洁无暇,像一道光,能驱逐所有的黑暗。 这样美好的女子,为什么那帮禽兽能狠下心玷污她? 且等着吧,他必定会让那几个男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李擎苍的眸子陡然一暗,一股杀气从周身蔓延出来,瞬间就改变了病房里的气氛。 “擎苍。”温婉眼看着江母被李擎苍吓得身子微颤,连忙喊着李擎苍。 李擎苍猛地回过神,在温婉的提醒下收敛了气场,眨眼间便绽放出灿烂阳光的笑,带着温婉走过去对江母介绍,“伯母,这是我认得姑奶奶,也是阿月的姐姐。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都是她照顾着阿月,阿月现在住在她和穆大爷的家里,吃穿用度全都是她的。” “就在刚刚,她还准备负责你的全部医药费。”说到这里李擎苍见江母激动之下就要起身,赶紧上前按着江母,“不过被我拦下了,现在你和阿月的一切都是我在负责,你应该要感谢的人是我。” 温婉:“……” 事实上她并没有做什么,反而经常让江明月为她担心,真正功劳最大的那个人应该是季司深,但……温婉摇了摇头。 江明月和江母的灾难全是季司深一手促成的,就算他对江明月倾尽了一切,那也不能抵消所有。 恩和怨太复杂了,剪不断理还乱,既然李擎苍不愿在江母面前提及季司深,她也不提了吧。 “你是穆家的那位少夫人吗?”之前江母也会偶尔上网,也就知道了三天两头上热搜的穆大爷和温仙女。 此刻得知温婉对江明月很好,她感激不已,恨不得起身郑重地对温婉道谢,“如今阿月能有穆少夫人护着,真是阿月的幸运。我和阿月一定给穆少夫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吧?” 温婉心里惭愧不已,连忙上前坐下来安抚着江母,“伯母你言重了。阿月也只是偶尔住在我家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这里陪着你,而且她包揽了我家的所有家务,还亲自下厨做饭给我们,她的厨艺特别好,之前我一个月给几万薪水请来的厨师,都不及她的一半。前段时间若非她陪在我身边,恐怕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阿月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每一个人倾心相待,我很喜欢她,庆幸自己认了这么一个妹妹。所以伯母你就不要有心理负担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亲生女儿用她的人格魅力换来的。”温婉抬手为江母整理了一下额前散乱的头发,眼睛微红。 江母和江明月一样品行端正,豪门大家出来的女子教养很好,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愿平白无故地受人恩惠,这样的一对母女,命运怎么舍得让她们遭受那么大的磨难呢? “谢谢少夫人,也谢谢阿苍和池先生。”江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擎苍和池北辙,眼中的泪掉了出来。 江明月已经全都告诉她了,现在她醒来了,成为池北辙徒弟的江明月就可以在恒远上班了。 而她出院后也会找一份工作,以此来维持她和女儿平日的开销。 第537章:套路好深 她庆幸女儿认识了这些人,她们孤儿寡母再也不用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了,无人敢威胁或是欺辱她们。 她和女儿的生活正在一点点变好,步入了正轨,这让她从之前的绝望中看到了曙光,自杀的念头也没有了。 温婉看到江母眼中闪现的亮光,便放下心来,示意李擎苍把她带来的早餐打开,叮嘱着池北辙和李擎苍先吃着。 而江明月还在室内,她便负责喂江母。 池北辙这么讲究又高贵的大佬级别人物,而且跟江母不算太熟,尤其江母还是长辈,他当然不会在江母的病房里吃早餐。 不过也没拒绝温婉的好意,打过招呼后,他便带着自己的那份回办公室了。 李擎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客气,坐在沙发上便吃了起来。 很快他收到一条信息,动作停顿下来,连忙起身走出去。 半分钟后,李擎苍扶着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女子走进来。 江母听到动静后猛地抬头,果真是多年未见的好姐妹,她怔愣数秒,刚止住的泪猝然涌出来,哽咽又激动地喊着,“采薇……” “姐姐!”李母推开李擎苍的手,踉跄着快步走过去,连椅子都来不及坐,她直接跪在了地上,紧握着江母的手失声痛哭,“姐姐,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不起,是妹妹无能……” 江家发生变故的时候,李擎苍被李父送去国外,为了防止李母帮助江母,李父便把李母软禁了起来。 长久的抑郁之下,她旧疾复发,在那段时间险些没有挺过去。 但她心里挂念着身在国外的儿子和昔日的好姐妹,硬是扛了过来,直到几年前儿子足够强大了,从国外回来,才把她从李父的软禁中救出来。 她让儿子寻找江母和江明月的下落,然而江明月和常浩换了身份隐姓埋名,在一年多年前警方对暗黑势力的围剿中,李擎苍才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没过多久江明月遭遇绑架,失身失明,李擎苍终于通过季司深得知了江明月和江母就住在恒远医院里。 “对不起姐姐,我来晚了。”李母攥着江母的一双手,瘫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这一幕看得温婉心里难受又感动,所幸多年后的今天江母终于和昔日的好姐妹重逢了,是不是一切磨难从这一刻开始就结束了? 韩琦莉从室内走了出来,温婉也就没再打扰江母几人,她带着韩琦莉的那份早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温婉刚关上房门,便看见赵姨带着十多个人把她的补品搬来了一半。 韩琦莉目瞪口呆。 以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钱不够花,但此刻看到这些堆积成山的补品,韩琦莉不得不承认恐怕这些年自己的全部积蓄加起来,都未必能买得起温婉送给江母的这些补品吧? “我病房里还有一半,等会儿让赵姨带人全都拿过去给你和我哥。”通过江母这个例子,刚刚温婉询问过池北辙,植物人可以吃半流质的容易消化的食物。 按照池北辙给沈度指定的一些营养素,好的补品对沈度的苏醒有极大的帮助。 “嗯。”从那天黎天佑羞辱了一次温婉后,韩琦莉知道了温婉现在的处境,终究还是心疼温婉,她在试着原谅温婉,也为了不让温婉那么自责,她没有拒绝温婉的好意。 温婉示意这十多个人先在门外等着,她和韩琦莉一起往楼上沈度的病房走去。 想到江母的苏醒,温婉心里轻松了不少,侧过头对韩琦莉说着,“我哥比江伯母昏睡的时间短,而且之前池大哥也说过了,我哥和江伯母都是微意识植物状态。既然江伯母都能苏醒过来了,我哥更年轻,昏迷前的身体也好,所以我相信不久后我哥也会醒过来。” 一提起沈度,韩琦莉刚刚哭肿的眼眶再次变得猩红,原本她已经接受了沈度成为植物人的现实,不抱有希望了,做好了陪着、照顾沈度一辈子的打算。 江母的苏醒却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正如温婉所说,她相信终有一天沈度也会醒过来。 她绝不会放弃,一定好好地照顾自己,等待着与沈度的重逢。 两人走到季司深的病房时,温婉的脚步顿了一下。 “太太,我已经打听过了。”赵姨见温婉一副沉默的样子,这才想起刚刚温婉让她调查的一件事,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声对温婉说:“正如你所料的那样,季先生在出事前便找了池先生,给了池先生一张银行卡,那里面有两千万的存款,用来做江夫人在医院的所有花销。以后江小姐若是有什么病痛,也可以用这两千万,反正这笔钱就是季先生留给他们母女的治疗费。” 韩琦莉听后瞪大眼睛,实在不想让自己显得没见过世面,却还是惊讶地问出来,“虽然两千万对于盛家二少和池先生这类大佬级别的人物不算什么,但季司深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钱?就算他以前是暗黑势力的一方首领,在后来的这些年也靠着自己的才华成为了声名赫赫的设计师,那也不可能有这么一大笔积蓄。” 是啊,季司深从哪来的这么一大笔钱呢?温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韩琦莉。 尤其是当时江明月换眼角膜花了一大笔费用,虽然江母所住的病房比不上她和沈度的,但也是vip级别的,一天下来加上各种治疗也得几万。 光是这样一笔费用算下来就足够让季司深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了,他怎么可能还会留给池北辙两千万,作为江母和江明月以后在恒远医院的所有治疗费用呢? 季司深的钱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真让人深思,如果是通过不法途径,无疑江母和江明月都会受到牵连。 这样的事还得要问无所不知的穆大爷。 温婉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快中午了,便吩咐赵姨,“我们回一趟家,你派司机到穆家老宅把外公接过去,然后打电话给向锐,就说中午我亲自下厨,请了外公、凌大少爷和阿寒还有二少来吃饭,问向锐要不要来蹭饭。” 赵姨:“……” 温姑奶奶你套路好深哦。 第538章:盼孙子狂魔 这就像那个笑话,“今天坐公共汽车,第一站上来3个,下去5个;第二站上来7个,下去12个;第三站上来45个,下去23个;当大家都在算着此刻公交车上还有多少人时,问题却是刚刚公交车一共经过了几站?” 温姑奶奶的重点是请盛家二少到家里吃饭吧?向锐一旦把这话传达给了穆大爷,不信穆大爷今天中午不回家。 温姑奶奶就算是像《甄嬛传》里的妃子把皇帝引到自己宫里,那她也是甄嬛那个级别的,腹黑又高姿态。 赵姨对钮钴禄温婉竖起大拇指,然后拿出手机配合着温婉一一打电话请人。 温婉跟着韩琦莉去看望了沈度。 沈度身上的外伤在一天天好转,脸上的纱布取了下来,全都是伤疤,不知道以后他这张俊朗的脸是不是就毁了,韩琦莉现在唯一所求就是沈度能苏醒过来。 赵姨带着人把温婉病房里剩下的补品全都搬过来了,温婉通红的目光从沉睡的沈度身上转移到韩琦莉的小腹上,“嫂子,这个月你的例假来了吗?” 原本温婉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韩琦莉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温婉,声音里带着颤抖,“没……有。” “真的?”温婉大喜往外,两步上前摸了摸韩琦莉的肚子,“迟了几天?你是不是怀孕了?等会儿我让人带着你找林医生,月份小的话,b超还不能照出来,你让她给你抽血化验一下。” 韩琦莉简直不敢置信,生怕期待太高,到时候如果没有怀孕,她就会很难受,冷静地握了握温婉的手,“可能是我最近太过悲伤了,导致经期紊乱,未必就是怀孕了。” “去查查吧。”温婉微笑着,眼中却潮湿了。 现在想来当时沈度带着韩琦莉去母婴用品店买了那么多孕妇和婴儿的东西,就已经打算在死后留给韩琦莉一个孩子了,当时她对沈度怎么能那么残忍狠心呢? “好。”韩琦莉点头,泪水盈满眼眶,沈度,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吗? 温婉当即就发了消息给池北辙,让池北辙安排一下林音,顺便邀请池北辙中午到她和穆大爷家里吃饭。 池北辙一听说温婉要离开医院,回距离恒远有一个多小时车程的梅园,开始他并不同意,最后他让温婉在停车场等他,他亲自开车送温婉。 “池大哥,麻烦你了。”十多分钟后温婉坐上了池大佬的豪车,这才发现池北辙把原本那辆比较低调的黑色宝马换成了蓝色的劳斯莱斯。 温婉笑着说:“这要是让外公看到了,他指定就要说你最近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池北辙从后视镜里瞥了温婉一眼。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脸上画着淡妆,眉眼柔和,带着笑意,看上去明艳动人,很显然精神不错。 “老爷子一向只对阿修说这样的话,换成我他就会问:‘阿辙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光顾着救人都瘦了,身边也没有个女人,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我把我已故战友的孙女介绍给你?’”池北辙嗓音苍老学得有模有样,车窗外阳光明媚,他也露出了久违的笑。 温婉:“……” 这就是大型双标现场啊。 本来温婉还不信,结果回到家正好撞上从车子里下来的穆老爷子。 就好像一年半载没见到池北辙了一样,他拍着池北辙的肩膀苦口婆心道:“阿辙啊,你最近肯定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你看这肩膀都不像之前那么宽阔了,身边一定还没有个贴心的吧?这次我把战友们孙女的照片都带来了,足足有一百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姑娘,等会儿你选一下。” 池北辙:“……” 先别说看着长大的,老爷子这一百人你确定都认识? 温婉根本没告诉他穆老爷子今天也来了,要早知道这样,他直接就躲到国外了。 温婉在一旁笑得心脏病都快要犯了,看着池大佬被穆老爷子连拉带拽着弄进了屋子。 老爷子二话不说就把池大佬按在沙发上,从管家手里接过牛皮纸袋,把里面上百张照片都倒了出来。 池北辙瞥过去一眼,环肥燕瘦各种类型都有,真是满足了男人的所有口味,老爷子当真是为他这只万年单身狗操碎了心。 “外公,这就不符合你‘90后帅哥’的人设了,你觉得哪个90后热衷给人介绍女朋友?”池北辙做着最后的挣扎。 穆老爷子两手放在拐杖上,对着池北辙摆摆手,“我现在不做‘90后帅哥’了,我重新给自己立了人设——‘盼孙子狂魔’。阿辙啊,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因为盼不到孙子而成为变态吗?” 这种狂魔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池北辙险些就要被穆老爷子说服了,转头一看盛家二少慢悠悠气定神闲地走进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池北辙伸手一指盛家二少,对穆老爷子说:“外公,这里还有一个比我单身更久的,而且他一直对你的外孙媳妇存有非分之想,你难道不应该断了他的念头吗?” “外公,上次我在某个拍卖会上新得了一副翡翠象棋忘记带过来了,我再回盛家一趟。”盛祁舟一眼看到茶几上的照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找了借口不等老爷子反应过来,他赶紧遁了。 盛祁舟在院子里撞上一个人赶来的凌越帆,对凌越帆摆了摆手,“外公正在给池大哥介绍女朋友,为了避免殃及无辜,你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凌越帆看盛祁舟有些狼狈的样子,理解似的点头,顺手递给盛祁舟一根烟,于是两个大佬躲在玫瑰园里吞云吐雾。 没过多久穆大爷也来了,凌越帆对着他招手,告诉了他屋子里的情况。 穆郁修扫了盛祁舟和凌越帆一眼,也点了点头,随即接过凌越帆递来的烟,三个大佬在冬日的暖阳下眯着眼睛赏花。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脚边已经堆积了不少的烟蒂,凌越帆终于反应过来,“二少,我和大哥都是有家有室的有妇之夫,爷爷总不能还给我们介绍女朋友吧?” 所以他是傻了才会陪着盛家二少蹲在这里吗? 第539章:她依然深爱他 哎,之前他是几人中单身时间最长的那个,老爷子经常拿来上百张女人的照片给他选,他都习以为常了,以至于有时候还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和穆清寒结婚了。 盛家二少看着凌越帆那一脸感慨又带着幸福的样子,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凌越帆在跟穆清寒结婚前,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母胎单身三十多年,而他好歹还跟袁浅交往过。 可结果凌越帆都脱单了,他却只能蹲在这里躲着穆老爷子,还被穆郁修和凌越帆鄙视,他太难了。 “我刚刚听外公说了,他现在可是盼孙子狂魔,你和大哥进去后,他必定会催着你们生孩子。”盛祁舟平静地说,试图把穆郁修和凌越帆留下来。 凌越帆一听这话就掐灭了手中的烟,抬脚往前走着,“那我更应该进去了,现在我和阿寒的感情还没有稳定下来,说不定爷爷可以当我的神助攻呢。” 盛祁舟:“……” 凌大少爷,你这样做会失去本宝宝的。 盛祁舟扶了扶额头,扫了一眼还在抽烟的穆大爷。 要知道生孩子是穆大爷心中最大的痛,他应该不会回屋里让穆老爷子在他伤口上撒盐吧? 谁曾想结果……穆大爷抽了最后一口烟,转身往屋子里走。 他的背影伟岸,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阳光在他墨色的发线上跳跃着,很慵懒闲适的样子,仿佛短暂的停留只是为了抽一支烟,顺便看看玫瑰花。 反正不管刚刚他是不是被盛家二少骗着也做了一次沙雕,在气质方面穆大爷从来没有输过。 盛祁舟:“……” 盛祁舟一个人站在偌大的院子里,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原本注孤生的凌越帆都和穆清寒结婚了,李擎苍更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江明月,眼看着池北辙已经在慢慢接受穆老爷子安排的相亲了……等等这些人,到最后竟然只剩他一个人还单着了吗? 盛祁舟盯着手指中的烟陷入了沉思,他是不是应该让老爷子把战友的孙女介绍给他? 这时温婉进了院子,刚刚她和穆清寒还有赵姨三人到房子后的菜园里摘菜,篮子里装满了菠菜、香菜、生菜、萝卜、西兰花……等等。 很长时间没回来,这些青菜跟家里的花花草草一样,因为有佣人们的打理,长得都非常旺盛,装在编织的篮子里,绿油油的看起来就很健康无公害,让人食欲大开。 “大嫂。”盛祁舟喊着温婉,掐灭手中的烟走过去,“你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就不要亲手去摘菜了,我来拿吧。” 他说着递给陈铮一个眼色,陈铮赶紧接了温婉的菜篮子,而他已经把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了下来,俯身正要给温婉披到身上。 但下一秒从侧方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把盛祁舟推到了一旁,“二弟,我劝你少接近你大嫂,我是为了你好,还是说你真的想让外公给你安排相亲,断掉你的念想?” 盛祁舟险些栽倒,有些狼狈地扶着陈铮,抬眸对上穆郁修的死亡凝视,他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 穆大爷你不是已经进屋了吗?客厅离院子的距离可不近,按照时间算,你是以多快的速度冲过来护妻的? 这可不符合你从容悠闲的人设! 温婉还一脸懵呢,带着男人身上气息和热度的外套已经落在了她的肩上。 他刚刚抽过烟,平常没闻到过的一股烟草气息涌入她的呼吸里,温婉抬手按住外套领口,侧过头看到穆郁修那张冷硬的脸,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陈铮见自家二少都怂了,他当然也不敢代替穆大爷心疼温婉,立即就把手中的菜篮子递给穆郁修。 结果穆大爷保持着两手插兜伫立在温婉身侧的姿态,掀起眼皮轻描淡写地看了陈铮一眼,“我记得上次那个敢使唤我……” 陈铮:“……” 别说了别说了知道了! “赵姨我先把菜拿回厨房了,等会儿若是还需要帮忙,你尽管喊我!”陈铮伸手抢过赵姨和穆清寒两人的菜篮子,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穆大爷面前。 现在他知道了,他们这些异性可以对温仙女献殷勤,但可千万不能跟温仙女有任何亲密的语言和肢体上的接触,否则不管穆大爷身处在何处,他都能第一时间冲过来教你重新做人。 穆郁修什么都没说,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入客厅,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像极了他曾经说过的只要温婉一召唤,他就会出现。 温婉拢了拢肩上的外套,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气息,虽然带着让她陌生的烟草味道,但学长依旧是学长。 他没变,他的关心和情意似乎都在这一件披上她肩膀的外套里。 那么是她变了吗?温婉摇头,没有。 她依然深爱着这个男人,只不过他们两人都把心和这份爱封存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宣之于口付诸于行动了。 他们都在等着对方的低头和妥协,然而他们的妥协直接决定了沈度的生死,所以谁都不愿轻易迈出那一步。 尤其韩琦莉很有可能怀上了沈度的孩子,沈度或许有一天会醒过来,她怎么能让孩子失去父亲,韩琦莉失去丈夫呢? 学长,我于你是最重要的人,你想牺牲沈度的性命来救我,但沈度于韩琦莉和孩子何尝不是他们的依靠呢? 所以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活人的心脏,来让自己恢复健康。 温婉眼中一片酸涩,在热泪滑落之前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走进去。 “确定这一百个女孩中没有一个是你喜欢的对吧?”客厅里,穆老爷子皱着眉问把照片全都看过一遍的池北辙。 池北辙点头,刚刚他很认真地看了所有的照片,没有敷衍和不耐烦,但就是没有钟意的,他都这么走心了,穆老爷子应该会放过他吧? “怪我,突然拿这么多照片让你选,你肯定会眼花缭乱,何况阿辙你这人还有选择困难症。”穆老爷子难得检讨起来,摆了摆手示意管家把照片全都收起来。 第540章:制造机会 就在池北辙大松了一口气时,穆老爷子从自己口袋里抽出十张照片递给他,献宝一样笑眯眯地说:“我就知道你看不上那些上等女孩,所以早在来之前我就给你选好了,这十个女孩都是最顶尖的。” 池北辙:“……” 老爷子的套路真是防不胜防啊。 池北辙瞥过去一眼,穆郁修和温婉几人全都进来了,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替他解围,所以他是交了一群假兄弟吗? “这十个女孩你不用选了,我已经跟她们家里人提过了,你试着一个个去交往,相处下来肯定会有一个你喜欢的。”穆老爷子拍了拍池北辙的肩,语重心长地教导着,“这都是黄花大闺女呢,而且祖上十八代都清清白白,所以阿辙你可不能做渣男糟蹋了她们,交往的时候适可而止,在没决定娶她们之前,恋爱的时候进行到一垒就可以了,真的爱上了哪个你告诉我,我去提过亲之后,你再跟人女孩子二垒三垒全垒打。” 温婉一脸懵逼,老爷子为了给池大佬介绍女孩子没少做功课,就连她这个年轻人都不懂恋爱中一垒二垒全垒打到底什么意思。 但她不能问,否则显得自己跟年轻人有代沟。 谁知穆清寒小声嘀咕了一句,温婉听到凌越帆压着声音对穆清寒解释,“恋爱中的一垒是牵手,二垒是接吻,三垒……要不要晚上我带你回家关起门体验体验?” “滚滚滚!你还是短打去吧。”穆清寒脸色爆红,推着凌越帆,举一反三回了凌越帆一句。 温婉猝不及防就被喂了一口狗粮,换做以前无论在哪里都是她和穆大爷的主场,现在却被凌越帆和穆清寒抢了戏,想想也挺可悲的。 不过据她所知凌越帆和穆清寒刚进行到一垒吧,恐怕就连一垒还是凌越帆强迫穆清寒的,这样一想她就……心理平衡了。 穆郁修见池北辙被老爷子逼得已经生无可恋了,他走过去坐在池北辙身侧,把那十张照片收起来装入池北辙的口袋,安慰了几句,“这十个女孩子先交往看看吧,外公虽然是老花眼,但这些都是他战友的孙女,不会有错的。之前他给向锐介绍的那个女孩子,下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向锐一夜之间就从无父无母的孤儿变成了高干子弟,走上了人生巅峰。” “我已经站在巅峰了。”池北辙皱眉怼了一句。 下一秒对上穆老爷子瞪过来的视线,他赶紧闭嘴了。 “向锐恭喜你。”温婉脱下身上穆郁修的外套,交给赵姨仔细收好,这才知道向锐快结婚了,转头对伫立在身后的向锐说了一句。 向锐赶紧表态,“托太太你的福,是太太成全了我。” 一条一众单身狗一听这话就看到了希望,记得当初自家boss和温仙女闹得险些永不相见的时候,就是穆老爷子吩咐向锐做助攻,因为向锐立功了才能跟穆老爷子战友的孙女交往。 而现在自家boss和温仙女的关系正是最冰点的时候,所谓的乱世出英雄,老爷子正愁着呢,要是这个时候他们让两人和好如初,那娶到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不也是一夜之间的事吗? 一条一众单身狗摸着下巴,看着自家boss和温仙女陷入了沉思。 午饭很快就端上了餐桌,老爷子坐在主位,温婉和穆郁修坐在一起,席间几人喝着酒,一条一个劲地给穆郁修倒酒,并且劝他喝。 穆郁修来者不拒,跟池北辙和凌越帆以及盛祁舟三人推杯换盏。 温婉顾及着穆郁修的身体,原本想劝劝,但见穆郁修的兴致很高,她就没说什么,提起了季司深一事。 “季司深的钱是李父给他的报酬。”穆郁修轻描淡写道。 正如季司深所说,这些年他就像李父手中的一把刀,隐匿在生意场里,用各种正规或极端手段替李父除去一个又一个劲敌,李父自然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季司深的身上背负着数条人命,让众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季司深为了得到钱作为江明月和江母的治疗费,从来没有忤逆过李父。 “你要是认为李父的钱是来源正规渠道,那季司深的钱也算是来自正规渠道吧。”穆郁修端着杯子跟池北辙碰了一下,一副不关心旁人死活的语气,“江小姐一直都在使用着季司深的钱,你应该替你的妹妹祈祷李父和整个李家平安顺遂,否则……” 否则若是李父出了事,拿李父钱的季司深肯定脱不了干系,到时候江明月必定也会被调查,温婉的瞳孔微微收缩。 季司深这是在害江明月吗?也或许这是季司深手中的一个筹码,只有李父安全了,江明月才不会有事,李擎苍考虑到江明月,就不会对李父下手了。 只要江明月和李擎苍安安分分的,他们就不会被报复,说到底季司深还是选择保全了所有人。 温婉抿了抿唇,季司深这么待江明月,究竟是爱上了江明月还是出于补偿心理,恐怕只有季司深自己知道了。 “大嫂,我们不要管季司深他们几人的恩怨了,李大少爷和江小姐不是已经做了最终决定吗?”穆清寒唏嘘不已,劝着温婉,“到时候大家都安然无恙,整个t市也风平浪静,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这不是很好吗?你就不要再试着去改变什么了。” 温婉摇头,一直以来身为江明月的姐姐,她什么都没有为江明月做,如今结局定了下来,她更不可能改变什么了。 但……她总有些心神不宁,觉得这件事还没完,中间肯定会出现什么变故。 温婉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乌云压顶,是要下雨了吗? 酒过三巡,穆郁修有些醉了,跟池北辙几人打过招呼就离了席,转身往楼上走。 向锐和一条一众人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温婉眼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有些踉跄,迟疑数秒,她连忙起身追过去,架着穆郁修的胳膊放在肩膀上,带着穆郁修走上楼梯。 穆郁修也没真的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温婉身上,否则温婉非瘫在地上不可,他只是扶着温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抬步跨上楼梯。 第541章:还是到了尽头 男人身上全是酒气,浓厚醇香,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温婉的脖子上,热气都吹入了她的耳朵里。 温婉本就敏感,此刻在穆郁修无意的撩拨下浑身都有些颤抖,整个人发软,险些站不稳。 “这就受不了了?”男人带着笑的话响在温婉耳边,搭在她肩上的手臂突然收紧拢着她,炙热的薄唇越发贴近,几乎快要吻上她的侧颈。 一条一众人蹲在楼梯下的角落里全都屏住了呼吸,紧攥着拳头咬着牙,心“砰砰”直跳,好像穆大爷撩的人是他们,他们比温婉还要紧张期待,凑上去凑上去,快亲快亲! 成败在此一举,boss、温仙女我们给你们创造了酒后乱性的机会,我们能不能在穆老爷子面前立功,今年是否可以脱单就全靠你们了! 恰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天空中一道惊雷劈过,一条一众人正是大气不敢出的时候,突然的雷声吓得他们一群大老爷们险些跳起来。 而温仙女的举动果然不负众望,喊着学长的同时条件反射般扑入男人的怀抱。 穆郁修也忘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下意识地拥紧温婉,大手轻拍着温婉的背安抚着。 一众人:“……” 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老天不如再来一次惊雷或者山洪海啸地震……不不不,还是世界太平,不要发生天灾人祸吧。 许久后风平浪静,温婉趴在穆郁修的胸口,想起过去这个男人的种种付出,他的温柔、深情、宠爱、宽容和保护……等等一切,在这一刻都犹如刀子剜着她的心,让她痛到了极点。 “温婉。”然而下一秒穆郁修喊着她的名字,再不是以往的柔肠百结,他那么平静,没有丝毫感情。 温婉浑身一僵,猛地清醒过来,抬眸看向男人的一瞬间,没来得及收回的泪就那样夺眶而出。 “这就哭了?”穆郁修俯身贴近温婉,修长的手指抚着温婉的脸,动作温柔地擦着女人脸上的泪,好像依旧是过去那个男人。 但……他的指尖没有了温度,连目光也是冷冰冰的,薄唇扬起,语气里带着浓烈的讥讽,“别急,还早呢,以后的日子你都将会独守空房。温婉,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拒绝了沈度的心脏,把我和我们的爱情放弃了,从今往后你都是一个人。” 温婉:“……” 他用美色诱惑她,引她馋他,为的就是此刻的羞辱吗? 温婉闭了闭眼,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住了,连刚刚那颗鲜活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也变得安静。 或许就是在这样一天天的冷漠中,她和穆郁修的爱终究会消磨殆尽吧,这段婚姻名存实亡,可能就像穆清寒曾经说过的,表面上他们对外做着最恩爱的夫妻,背后却互不干涉各过各的。 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从一开始她的寿命就有限,无法长长久久地陪着穆郁修,就算换上了人造心脏也不会长命百岁。 穆郁修这个时候放弃了她和他们的爱情,以后就不会那么痛了,他还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很快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收了回去,气息猛地抽离,耳边传来脚步声,温婉睁开眼的时候,只见穆郁修一手插在口袋里,走去了三楼。 他现在的性情不像以往那么狂妄了,整个人透出一种容华谢后的慵懒感,走路也不再大步流星卷着一股风般气场逼人,而是非常优雅闲适,给人一种很稳重从容的感觉。 这个男人蜕变得更加有魅力,但学长你知道吗? 我怀念的依旧是多年后重逢时那个唯我独尊、毒舌刻薄、身后带着一众人,走起路来浩浩荡荡、一脚能把人踹出三米远的穆大爷啊。 他嬉笑怒骂,就算顶着一张面瘫脸也是那么鲜活有血有肉,他爱得入了魔,为她流泪流血,为她疯狂歇斯底里……等等,她和穆大爷跌跌撞撞,笑着闹着一路走来,然而最后还是到了尽头吗? 学长,如今的你只让我感觉到陌生,我触摸不到你的心,不敢轻易靠近。 外面下起了雨,温婉目送着穆郁修进去了三楼那个一直紧闭的房间,他从里面把门关上,许久都没有出来。 温婉想起之前穆郁修有心事的时候总是会去墓地跪在穆南烟的坟前,而现在他把自己关在三楼的那个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穆老爷子几人都没有上前,许久后赵姨走上来把一件衣服披到温婉身上,看了一眼三楼,“太太你不进去看看吗?虽然先生禁止你踏入那个房间,但我想你要是敲门,他一定愿意把封藏多年的秘密分享给你。” 温婉摇了摇头,对于三楼那个房间的秘密,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恐惧,再到想着给穆大爷留有私人空间,如今她已经不在意了。 那一扇紧闭的房门就像她和穆郁修的爱情,穆郁修已经把她拒之门外了,他把他的心和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封存了起来,她何必再自取其辱强行踏入进去呢? “走吧。”温婉转身下楼,她就要做手术了,还是安心呆在医院里养身体吧。 池北辙也要返回恒远,温婉跟穆老爷子几人告别,弯身坐入池北辙的车里。 这一上午耗神耗力,此刻温婉按着有些疼痛的心脏,闭着眼靠在车窗上,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手机的震动惊醒了她,温婉接通,听见韩琦莉在那边说了什么后,她睁大眼,泪如雨下。 “韩小姐怀孕了?”池北辙开着车,等温婉收起手机后问了一句。 “嗯。”温婉点头,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抬手擦着脸上的泪,眉梢眼角的欢喜全都溢了出来,这大概是自从沈度出事后最让她高兴的一件事了。 温婉侧过头吩咐着赵姨,“等会儿你过去韩小姐那里一趟,看看她缺什么,你都帮她买好。尤其是吃食上,她现在怀孕了,我送过去的那些补品有些孕妇不能吃,你挑出她能吃的,她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补补。” 第542章:给她这个机会吧 赵姨虽然是穆郁修派到温婉身边的,但正如向锐所说,各为其主,就算心里考虑着穆郁修不想让温婉跟韩琦莉过于亲近,她还是事事听从温婉的安排,“我明白太太,我是过来人,我办事你尽管放心。” “池大哥,韩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麻烦白医生了。”温婉喊着池北辙,见池北辙一脸复杂,她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想到穆郁修可能会对韩琦莉下手,温婉脸色苍白,“怎么了?”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来,池北辙沉默数秒,转头紧锁着温婉问:“现在沈度处于植物人状态,能不能苏醒过来是个未知数,如果他哪一天真的死了,阿婉,你会接受他的心脏吗?” 温婉怔愣,是了,池北辙也知道穆郁修虽然不会直接对沈度下手,但沈度很有可能会自然死亡,穆郁修现在不愿对她妥协,就是在跟沈度耗着。 “我会。”温婉闭眼,很快又睁开,“但是池大哥,我更希望沈度能好好地活着,所以请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救他,如果真到了那一天……” 如果真有一天沈度发生了脑死亡,连池北辙都回天乏术了,她会接受沈度提供给她的这一颗心脏,代替沈度活下来,为他照顾好韩琦莉和孩子。 “好。”池北辙点头,只要温婉愿意退让一步,她和穆郁修就还能走下去。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池北辙还没来得及接通,杜华已经从外面把车门打开了,“出事了先生!季总监在半个小时前醒了过来,常太太和李大少爷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大少爷扬言要杀了季总监。常太太跟李大少爷打了一架,李大少爷不是常太太的对手,三分钟后就被常太太赶出来关在了门外,现在李大少爷找了人开锁,准备破门而入,他身边还带了几十个人,我们的保安都不是对手啊!” 温婉:“……” 外面大雨倾盆,杜华撑着一把伞,但一路跑过来浑身都湿透了,他隔着“噼里啪啦”的雨声气喘吁吁地说着,温婉过了一会儿才听清楚来龙去脉。 她顿时觉得头疼不已,接了赵姨递来的雨衣穿在身上,打开车门,下去就冲入大雨中。 她的气场很强,好像无畏风雨,赵姨跑着跟在后面为她撑伞。 “李擎苍那种人就直接丢去太平间好了,你们还顾及什么,难道等他把病人弄死了,你们才敢跟他动真格吗?”池北辙就烦李擎苍这种沙雕,脸色阴沉地斥责着杜华。 隆冬季节天气寒冷,温婉那抹纤细的身影在大雨中越走越远,眼看着快要被厚重的雨水淹没,而且路面湿滑,池北辙来不及跟杜华多说,生怕在这样的天气里身患重病的温婉会出了什么意外,连伞都顾不上撑,他疾跑着追上温婉。 温婉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去季司深的病房,李擎苍的人刚把门撬开。 李擎苍抬起脚就要踹上去,温婉上前拽住他,“李擎苍你又发什么疯?之前不是说好了让季司深把东西给李父,牺牲了他,你们所有人就安然无恙了,这一切也都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闹?” 李擎苍抬起的腿猛地顿住,转头看到温婉的一刹那,他眸子中的血色更重了,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孩子控诉着,“是阿月骗了我们,其实早在常浩死后没多久,阿月就把东西交给了季司深,季司深既然已经得到了东西,为什么还要让人玷污了明月,害得明月失去清白和一双眼睛?他该死!这是我最无法原谅的一点,你不要拦我,我要进去亲手了结了他。” 温婉哑口无言,手下松开了李擎苍。 下一秒只听“砰”,李擎苍把门踹开了,温婉递给赵姨一个眼神。 赵姨会意后把其他人全都赶走了,池北辙担心温婉拦不住李擎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后,他也进了门。 “其实江小姐你何必阻拦李大少爷杀我,我本就罪有应得。” 温婉进去后就听到季司深说了这么一句,顿住脚步,伸手拽住了往前冲的李擎苍,对着李擎苍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季司深都逃不过一死,既然如此,李擎苍何必要担上杀人的犯罪行为而对季司深下手呢? 在几人的恩怨情仇里,江明月是最无辜又意难平的那个人,此刻季司深醒来了,她总要解开自己的心结,所以就给她这一个机会吧。 “姑奶奶……”果然你是看得最透的那个人,李擎苍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最终往后退了一步,垂着眼眸跟温婉站在一起。 季司深靠坐在床尚,一只缺失了五指的右手放在被子里,只有一只左手搭在床沿,修长瘦削,“那天你们一众人在病房里决定我生死的时候,我都听见了,江小姐,你爱上了我是吗?” 他抬眸看着江明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那样的笑跟他那张邪魅的脸极其相称,充满了讥讽。 江明月只觉得浑身冰凉,眼前的这个男人哪还有过去那个季大哥的丝毫影子? 她的季大哥沉默寡言,却很温柔稳重,在名流富豪圈子里,他局促不懂规则,对什么人都充满了尊敬,不谄媚不圆滑。 他没有朋友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跟那些人相处,他如一个初入大城市的少年,稚嫩不食人间烟火,与他们格格不入。 一直以来他都如一个兄长般关心着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那么温柔体贴又周到,也极隐忍深情,所以这样的季大哥让她一度以为他深爱着她,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却不求回报,让她充满了感激和亏欠。 然而……这些都是季司深戴的面具罢了,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给自己贴上了“季大哥”的标签,此刻这个笑不达眼底嘲讽着她自作多情的男人,才真的是季司深吧? 第543章:我的事跟你无关 “但是很可惜,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你父亲出事,你江家家破人亡开始,到后来找你麻烦的那些仇家,以及你和你母亲被逼得走投无路,你堕入暗黑势力认识了常浩……等等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现在你知道我的目的了,我就是为了得到你手中的那些资料和视频,从始至终我对你只有利用,你怎么会那么天真,认为我爱上了你呢?我可是让你江家家破人亡、毁了你的清白和整个人生,把你推入地狱的仇人,我冷血狠辣,手上背负了数条人命,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有感情吗?”说到这里季司深笑了一下。 他脸上都是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那一笑,那么讥讽,如同一把刀子插入江明月的心口,也像是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她又痛又屈辱,隐忍许久的泪夺眶而出,抬高声音打断季司深,“你闭嘴!” 江明月几步走过去攥住季司深的胳膊,泪流满面,如同孩子般哭着问季司深:“那些东西早在常浩死后没多久我就给你了,既然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后来你为什么还要陪在我身边?我只想知道几个月前我被人绑架,甚至遭遇了玷污,是不是你指使的?你已经得到了东西,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不相信,季大哥你一定是在骗我……” “阿月!”李擎苍上前拽住江明月,紧绷的脸上肌肉抖动着,他又怒又恨又痛,双目猩红地斥责着江明月,“你是有多傻,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要为季司深开脱,江明月你清醒点好吗?” 怎么可能清醒呢,温婉满眼悲凉地看着哭着的江明月,季司深对江明月的感情太复杂了,爱或不爱谁都无法看清楚,何况陷在爱情里的女人都是傻瓜。 “放开我!跟你没有关系。”江明月猛地甩开李擎苍。 她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即便过去遭遇了家破人亡和常浩的死,甚至自己被玷污了,她都没像此刻这样歇斯底里。 也或许她把一切都压在了心里,久病成疾,这一刻她仿佛疯了,泪流满面哭着质问季司深,“为了让沈怡给我长期供血,你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而和沈怡结婚了;为了给我换上眼角膜,你不惜犯罪杀了苏小雅;你承担了我和我母亲的所有治疗费用,还给我留了一栋房子以及两千万,季司深你为什么这样做?你说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相信你……” 江明月泣不成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床边,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但她的手依旧紧攥着季司深,在无动于衷的男人面前她显得那么卑微,泪水湿透了整张脸,苍白素净,她哀求着,“你说啊季大哥,季大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李擎苍往后退着站在了温婉身侧,突然失去了上前拉住江明月的力气。 他笑了笑,眼中涌上一股潮湿的液体,下一秒猛地闭上眼。 罢了,早在他意识到江明月爱上季司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或许自己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江明月的心了。 但……江明月这个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季司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江明月不甘心,那他便成全江明月最后和季司深的这场争执吧。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季司深唯一没有受伤的手收入了被子里,紧攥成了拳头。 他侧过头没看江明月,竭力压着胸腔翻滚的情绪,强迫着不让自己把此刻陷入崩溃的江明月拥入怀中。 然而他的眼角余光还是瞥到了女人颤抖不止的肩膀,她本就生得柔弱,这一哭之下更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那么让人怜惜,让他……心痛。 “江小姐,结果已经这样了,其他的还重要吗?”许久后,季司深笑问了一句。 明月,千万不要探究真相,我是否爱你并不重要,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资格拥有你,我从未奢望过得到你的爱。 我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而你像是挂在天边的明月,神圣、干净、皎洁,我只能远远地仰望着,不敢靠近也不忍、不舍得靠近,我怕玷污了你。 所以啊,你就当成一切都是我做的吧,从一开始我对你就只有利用,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大雪,纷纷扬扬的,渐渐覆盖了整个天地,视线所及白茫茫一片,江明月趴在季司深的身上,眼中的泪都流干了,却依旧没有得到季司深的答案。 她终于停止哭泣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沈怡带着几个雇来的壮汉冲了进来,“阿深你怎么样了?” 温婉有些意外,不知道沈怡要干什么,刚看了李擎苍一眼,李擎苍已经上前把挡在床边的江明月拉了回来。 沈怡直奔而去,紧握着季司深的手,也不知道是对季司深动了真感情,还是依旧做着官家太太的梦,她流着眼泪,“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现在就带你走!” 江明月被李擎苍按在胸口,闻言猛地转头看过去,“沈小姐,季大哥刚醒过来,身上的伤……” “常太太!”沉默许久的季司深喊着江明月,一个称呼足以代表了他心中对江明月的定义。 江明月一愣,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季司深,季大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我的事跟你无关,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正如你们之前做出的决定,我会把东西交给李父。”季司深在沈怡几人的搀扶中下了床,他身受重伤根本站不稳,完全靠着几人架着他。 但即便他看起来落魄又狼狈,身上那种气质依旧没有减弱,破了皮肉的嘴角噙着笑,讥讽地反问江明月,“还是你们改变主意了,想把东西从我这里拿回去后公之于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活。” 所以啊明月,就让我一个人去死好了,等李父拿到了东西销毁掉,你们所有人就全都安全了。 明月,就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只是你做的一场噩梦。 第544章:不屑争风吃醋 梦醒了风平浪静天下太平,你依旧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你甜甜地笑着送给喜欢的少年一罐糖果,你期待着做他的新娘。 就当……季司深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季司深眸中忽然涌上一股潮湿,他紧咬着牙克制住了。 “太太,boss觉得你需要我们。”一条一众人全都赶了过来,拦在季司深几人面前。 季司深抬头看了温婉一眼,“穆太太。” 温婉微愣,对上季司深的目光,突然记起最初季司深请求她留下来陪江明月的时候,他的目光诚恳、心疼,透着请求,此刻也一样。 温婉闭了闭眼,扬声喊着一条,“送季先生离开。” “姐姐!”江明月哽咽地喊了一声温婉,眼看着季司深走了出去,而她被李擎苍禁锢着,无法挣脱。 她哭着对季司深的背影喊,“季大哥,我母亲已经苏醒了,她一直惦记着你,难道你不能去看她一眼吗?” 季司深的背影猛地一震,却也只是停留那么几秒,没回头,背对着江明月一众人告别,“再见,弟弟,祝你们幸福。” 李擎苍,你一定要好好护着明月,一定要给她幸福啊。 季司深最后只看了李擎苍一眼,在热泪冲出眼眶前,他不顾身上的伤猛然推开了沈怡几人。 他全身多处骨折,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疼,却竭力站直,咬着牙大步走了出去。 “季大哥!”江明月哭喊着,最终瘫在了李擎苍的怀里,闭眼晕了过去。 池北辙立即喊人,很快医护人员把江明月送入病房,安置在床上后输了液。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窗外的白雪无声无息地飞扬着,李擎苍坐在椅子上把江明月的一只手拢入掌心,埋下脑袋,肩膀震动着,呢喃着江明月的名字。 “太太,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 温婉肩上披着外套,久久地伫立在窗前,问了赵姨才知道这一年的新年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来了,而五天后是她做人造心脏手术的时间。 这大概是她过得最悲伤的一年了,似乎她和身边的每个人都经历了巨大的变故,上演着死亡和离别。 但愿这一场大雪过后一切都会结束,新的一年他们都不再流泪流血。 晚上温婉去了沈度的病房,她陪着韩琦莉一起吃饭。 韩琦莉的眉梢眼角洋溢着狂喜,得知自己怀孕后她坐立不安,温婉估计今晚她可能睡都睡不着了。 “你照顾好自己。”温婉抬手摸了摸韩琦莉尚还平坦的小腹,眼中温柔带笑。 赵姨看到了温婉的艳羡,笑着说:“太太,等你几天后做完了手术,慢慢恢复过来了,也可以跟先生要一个孩子。” 温婉微愣,许久后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其实她一直想为穆郁修生个孩子,但之前因为她太惜命又自私,不想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换来一个孩子,而穆郁修也不允许。 但现在……如果她跟穆郁修这辈子都无法和好了,不如她就给穆郁修生一个孩子,到时候她离开吧。 然而前提是如今的穆郁修还愿意碰她,还想要她生下的孩子,温婉苦笑了一下,没让自己再想下去。 反正就这样得过且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向锐在外面敲门,告诉赵姨穆大爷过来了,还没吃晚饭。 赵姨赶紧拿了外套给温婉披身上,催促着温婉快回去。 “好。”温婉也没刻意避着穆郁修,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穆老爷子派在沈度身边的保镖,突然想到什么。 她顿了顿,回头叮嘱着韩琦莉,“宋初凝记恨着你,现在你怀孕了,若是遇到她一定要收敛一些,千万要提防着她报复你。” “怕的人应该是她。”韩琦莉神色里充满了厌恶,语气不以为然的,“她要是想报复尽管来好了,谁先下地狱还不一定呢。” 这个孩子是沈度和命运赐予给她的,她一定会保护好孩子,但宋初凝一直在暗中对他们虎视眈眈,既然躲不掉,那就只有反击了。 “宋初凝这些年周旋于富豪大佬之间,做着各种肮脏又违法的权色交易,我会让霍大哥和天佑在暗中搜集资料,到时候不仅会让宋初凝身败名裂,我还会把她送入监狱。”韩琦莉说完,抿了抿唇嘱咐着温婉,“你也要提防着宋初凝,这个女人不仅心肠毒辣,而且手段高明,在引诱男人方面很有一套,尤其她和穆先生原本……” 原本他们两人在她离开的那七年里就是一对神仙眷侣,温婉知道韩琦莉是想这么说,眼眸低垂着,手指一根根捏了起来。 不管宋初凝是不是穆郁修派到穆南山身边的卧底,但至少从穆郁修对宋初凝的态度来看,他们两人恐怕真的是旧情未了,宋初凝还真的成了她和学长这段婚姻中的最大威胁。 难道她真的要跟宋初凝争男人吗? 过去她用了很多手段把林惠淑母女和盛家二老爷送入监狱,进入盛氏帮着穆大爷设计盛祁舟和陆卫航。 后来也是为了穆大爷,她给了穆清寒一个教训,跟陆卫航对簿公堂,拿出设计作品为盛世集团抢占全球珠宝市场……等等,她也曾经苦心经营算计,但她从来没有因为争风吃醋而对付一个女人。 那样会显得她很卑微,好像在祈求一个男人的怜悯和爱情,这不应该是她的姿态。 “能被小三抢走的男人,确实不值得托付终身。”即便韩琦莉仇视着穆郁修,但她知道温婉深爱着穆郁修,她不想让温婉难过。 然而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温婉沦落成斗小三的可悲正室,温婉才华横溢,无论是做设计师还是律师,她都可以功成名就,她这样大气有着大格局的女人,不应该被困于狗血的家庭伦理剧中,宋初凝算什么呢,跟温婉争男人她根本不够格。 “是啊,管它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温婉笑了笑,人间不值得,她现在就是又丧又佛系。 温婉刚回到病房就见穆郁修从里面走出来,臂弯上挂着大衣外套,似乎等她等得不耐烦了,正要离开。 温婉什么都没说,侧过身子,眼眸低垂着给穆郁修让了一条路,明显是不想挽留穆郁修。 第545章:一张脸在靠近 穆郁修却顿了一下,稀疏平常地问着,“你陪着韩琦莉一起吃过了?” “没有!”赵姨生怕温婉回答不好惹怒了穆大爷,赶在温婉之前开口对穆郁修说:“太太刚刚只是跟韩小姐聊了几句,谈起了现任穆夫人,韩小姐担心穆夫人会对太太下手,就多叮嘱了几句。其实太太一直等着先生呢,从11点早早地吃过午饭后,到现在七点多了还没吃晚饭,她饿得心都慌了,我劝了好几次,她反而斥责我。” 穆郁修听到赵姨提起宋初凝,瞳孔收缩了下,眸中的冷意转瞬即逝,他应着赵姨,“据向锐说刚刚他去喊太太的时候,赵姨你正在给太太盛第二碗饭,鱼汤也刚刚吃完,要来第二碗。” “哈……哈”,这他妈的就尴尬了,赵姨狠狠踩了向锐一脚,下次一定要提前跟向锐对好剧本,否则她的戏过了,太太情何以堪?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穆郁修垂下眸子,视线里女人眉眼安静顺从,比起以往那个鲜活、总是在他面前嬉笑吵闹、满心欢喜喊着他学长学长的女人,如今的温婉失去了光彩,变得那么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穆郁修气得笑了,满腔的憋屈压下来,扬唇问了温婉一句,“照着你以前的饭量,今晚你是不是吃撑了?” “我……”确实有些撑了,温婉抬眸对上男人紧逼的目光,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眼角余光瞥到赵姨紧握着拳头,咬牙正用眼神鼓励着她。 温婉只觉得心好累,抿了抿唇,接过穆郁修臂弯上的外套,迟疑着是否要为男人穿上,送他离开,但指尖却触摸到他衣衫上的水汽和潮湿。 温婉微愣,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鹅毛一样飞扬的大雪,他从下车后那么长一段距离肯定没撑伞吧?像他这样走路极快又不拘小节的男人,恐怕向锐就算有心为他撑伞,也追不上他。 温婉的心突然掠过一阵尖锐的疼痛,转身把外套交给赵姨,吩咐着赵姨拿去烘干,这才应着一直等待的穆郁修,“我吃得确实有些多,不过可以趁着赵姨做饭的时候消化消化,到时候再陪你吃一些。” 也不知道穆大爷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反问温婉:“你打算怎么消化?” 温婉:“……” 她怀疑穆大爷在开车,但是没有证据。 温婉很认真地想了想,照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运动促进消化肯定不可能。 温婉询问着穆郁修,“不如我们跳一支舞?华尔兹,不费力又优雅的那种。” “你好像不会跳。”穆郁修瞥了温婉一眼,像极了来自王者的蔑视,“我记得那次在聚会上我带着你的时候,你一直踩我的脚,要不是我对你能忍,换成其他人我肯定踹出三米远了。” 温婉气得笑了,反正穆大爷就是在找借口不想留下来吃饭呗,那她还舔着脸凑上去干嘛? 她已经尽力了,赵姨没理由再唠叨她了。 “先生你可以再教一次太太!”赵姨眼看着温婉要撂挑子不干了,赶紧救场:“太太是个一点就通的人,而且有你这样的老师,我相信太太五分钟内就能学会了。” “是吧太太?”赵姨拽了一下温婉的胳膊。 穆郁修询问的目光也落在温婉身上。 最终温婉叹了一口气,“是,麻烦学长带带我,我很快就能游刃有余了。” “进来吧。”穆郁修转身迈着两条腿进了病房。 这样恩赐的语气气得温婉瞪眼,她却没看到男人扬起的唇畔,连眸子里都染上了笑意。 向锐以最快的时间营造出了病房里的气氛,放上音乐后他和赵姨就关上了厨房的门,蹲在角落里抱着一桶爆米花和瓜子,从门缝里看着外面的两人。 穆郁修对着温婉伸出手的时候,男人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散发的光芒映入温婉的眼帘,温婉想起曾经的渣男陆卫航从来没有戴过结婚戒指,而学长……印象中戴上后从未取下来过。 温婉的眼眶突然泛酸,下一秒手被男人锁紧,两人十指相扣,她身子一颤没站稳,跌入穆郁修胸口的一瞬间,穆郁修的那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腰,带着笑的话语从头顶传来,“这么手忙脚乱的,确定五分钟内能学会吗?” 温婉:“……” 温婉的身子紧绷起来,战栗着,尤其此刻灯光昏暗,音乐柔和婉转,搭配着男人那一把磁性低沉的嗓音,温婉觉得跳舞是假,穆郁修借此引诱她馋他才是真的,这男人还想像上次那样“羞辱”她吗? “我的脚刚好,那天你也说了不能扭太厉害,你小心带着我。”温婉咬了咬牙站直身体,先发制人。 穆郁修扬起的嘴角微沉,没再说什么,随着音乐带着温婉一步步走着,动作缓慢又温柔。 其实在上次温婉就已经学会了华尔兹,被穆郁修扶着腰不到两分钟就跳得很好了,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眉梢眼角就洋溢着欢喜,多日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你看先生多温柔啊,一听太太提起脚伤,他就不戏弄太太了,而且跳的还是那种慢华尔兹。”厨房里赵姨也顾不上吃爆米花了,双手捧着下巴一脸姨母笑。 所以啊,爱的这么深的两个人,就算心结难解,怪着怨着对方又如何,还不是抵抗不了彼此,忍不住靠近对方,想拥抱想亲吻吗? 窗外大雪飞扬,那么唯美又壮观,房间内随着音乐达到了高潮,温婉的腰向下弯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穆郁修的臂弯支撑着她,俯下身,一张脸慢慢靠近她。 温婉猛地闭上眼,这一刻忘了防备穆郁修是否在戏弄她,她的心“砰砰”直跳,睫毛颤抖着,四周寂静无声,等了很长时间,最终……穆郁修的薄唇印上了她的唇。 第546章:突然如此霸道 “先生果然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太太她有心结,险些就患上了抑郁症,只有他的陪伴才能让太太尽快放下一切。”赵姨抹了抹眼中的泪,把还在“偷窥”的向锐拉起来,让他打下手帮她做饭。 丰盛的四菜一汤很快端上了餐桌,有温婉喜欢的清蒸鱼,跳了一会儿舞她的肚子又饿了,忍不住夹了一块鱼吃。 穆郁修的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身侧的女人,见温婉的胃口极好,他阴郁了大半个月的脸色也柔和了,“熬最深的夜,用最贵的面膜和眼霜,一边暴饮暴食,一边吃消食片说得是不是你?” 什么意思?温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穆大爷这是在讽刺她表面上又佛又丧,但其实该吃吃该喝喝,别提多爱惜自己了。 温婉气得笑了,扬了扬眉挑衅着穆郁修,“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嘴上制止着我管别人的闲事,结果今天早上得知了沈怡要把季司深带走,你还不是立刻派了一条他们过去供我差遣?” 学长,你还是这么宠我,不管我们两人怎么闹,在关键时刻你还是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护着我,所以啊,宋初凝算什么呢?任何女人都无法插入我们两人中间。 穆郁修:“……” 人艰不拆,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没告诉温婉这一天他忙得连午饭都没吃,甚至这段时间他经常不按时吃饭,当然也是因为没胃口,此刻除了没动温婉喜欢吃的那条鱼,其他的几个菜他吃了很多。 这天晚上穆郁修留了下来,他嫌弃病床不够宽不够大,就让赵姨给温婉拿了外套,穿好后,他带着温婉去了那栋医疗设施齐全的独立小别墅。 外面的雪小了,一路上都有路灯照着,刚出门穆郁修就接过向锐手中的伞,揽着温婉的腰,把伞撑在她头顶,两人迈入风雪中。 昏黄的路灯勾勒着那一对人影,赵姨和向锐在后面跟着,寂静的雪夜里只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男人的伞都落在了女人头顶,他的头发和肩上落满了雪。 温婉转头看到男人的侧脸,依旧那么坚毅冷硬,他静默着,永远都像一座山。 温婉眼中泪险些夺眶而出,猛地别开头掩饰着,下一秒伸手握住穆郁修的手,漫天白雪中,她在心里呢喃,“学长,但愿往后的每一个下雪天我们都能一起执手走过。” 第二天雪停了,温婉醒来时穆郁修不在身侧,只听见从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穿好衣服下床,走过去看到男人正低着身子刷牙,衬衣妥帖地穿在身上,勾勒着他精壮完美的身体线条,忽然温婉一整天的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赵姨在卧室外面敲门,向锐也一起进来了,温婉坐下来和穆郁修一起吃早餐,听着向锐站在穆郁修身侧用英文念着一份文件。 穆郁修边喝着咖啡,很快就给出了决策,接下来是第二份文件,温婉一听竟然是日语,有些哭笑不得地问着向锐,“连你也这么秀了?” 向锐心惊胆战,经验告诉他对总裁夫人的欣赏一定要谦虚,“我日语不是太好,只会读,翻译上还是毕静比较在行,不过因为她是女的,平常总裁不带在身边。” 向锐对温婉介绍毕静是刚被提拔上来的秘书部副部长,把那份文件递给了温婉,“我记得太太也会日语,不如你为boss翻译翻译?” 温婉原本想说穆大爷精通八国语言,他自己看文件不就可以了吗? 但他是霸道总裁,养着秘书部五十多个人,平常当然很少自己翻译东西。 温婉叹了一口气,拿起文件用日语重头到尾读着,正准备接下来翻译成中文。 结果刚进行到一半,穆郁修制止了她,沉着脸吩咐向锐,“出去到楼下跑一百圈。” “boss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起了我的未婚妻,我这就去!”向锐难得没像之前那样被罚时哭天喊地,转身就遁了。 发生了什么?温婉眨了眨眼,觉得莫名其妙,眼前一大片阴影罩下来,紧接着男人俯身,两手勾起她的双腿,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到了床尚。 温婉靠坐在那里,身上被穆郁修盖上了被子,穆郁修俯身凑近她。 温婉抬头,仍旧一脸懵地盯着穆郁修,正好撞入男人深邃又漆黑的眸子里,在那里头看到了一簇火苗。 她又惹穆大爷生气了?气就气吧,温婉也不放在心上,这男人如今变得跟以前一样,深不可测阴晴不定,把一切都藏在心里计较着,那个时候她有兴趣探索,现在……顺其自然吧,憋成变太她都不会管。 “过几天就是你的手术了,你不要到处乱跑,听阿辙的好好休养。”见温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穆郁修的手指捏得“咯吱”作响,用他一贯的死亡目光盯了温婉几分钟,最终他直起身子转身就走。 结果在门边停下,引来温婉的视线时,穆郁修叹了一口气,“以后除了我,不要在任何人,尤其是男人面前说日语。” 突然这么霸道是因为她触及了他的底线吗?温婉想到向锐的脸色,差点从床尚跳起来,妈的,向锐是不是看了很多岛国……不可描述的影片? “没人告诉过你你说日语时很像声优吗?”穆郁修也是第一次听温婉说日语,所以今天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等会儿让四条查查温婉过去那些年都对哪些男人说过日语,他觉得应该给那些男人们一些惩戒。 第547章:两人的战争 “呵……呵是吗?”温婉脸色爆红,却忍不住瞥了一眼穆郁修的裤裆,反问了一句,“向锐应该确实是想他未婚妻了,不过穆大爷你……是馋我了?” “温婉!”穆郁修猛地回头,咬了咬牙,“你是在挑战我吗?” 这女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一哄就天下太平的男人,尤其昨晚在听池北辙说了如果沈度自然死亡了,温婉就会接受他的心脏后,他抱着温婉一整夜都没睡着。 在这场战争里温婉已经妥协了一步,正如池北辙所说,他也该退一步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宠着温婉了。 所以温婉,不要挑战我,否则我怕我会心软放过了沈度,到那个时候我用谁的心脏来换你的平安健康? 温婉看到穆郁修紧握起的拳头,忽然笑了笑,这个男人还是那么萌啊,她正想说什么,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穆郁修示意床上的温婉规规矩矩地坐好,这才打开门,结果下一秒一道红色的身影猛地扑向他。 什么东西?!穆大爷惊得抬起脚就要把柔柔软软的小家伙踹走。 “学长,是囡囡!”温婉赶紧阻止了钢铁直男穆大爷。 穆郁修微愣,垂眸看了一眼脑袋上扎着两个丸子像梦娃、粉粉嫩嫩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小女孩,收回脚的同时一条腿已经被女孩抱住了。 “抱歉,打扰穆先生和穆太太了。”蔚惟一的身影从门外显现出来,怀里抱着一束鲜花,身侧陪同的段叙初亲手拎了不少东西。 “囡囡过来,不可以见了长得好看的叔叔就要抱。”蔚惟一喊着囡囡,对穆郁修解释着,“听池先生说过几天穆太太就要做手术了,囡囡就要来看看穆太太,没影响到穆太太休息吧?” 蔚惟一要把抱着穆郁修大腿的囡囡拉过来,但囡囡却用脑袋蹭着穆郁修,撒着娇,仰头眨巴着眼睛盯着穆郁修,一副求抱抱的呆萌样子。 “没打扰我,上次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囡囡,没想到囡囡那么聪明懂事,竟然来看阿姨了。”温婉坐在床上,让赵姨请蔚惟一几人进来。 下一秒她就看到穆大爷二话不说弯身把囡囡抱了起来,温婉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这一大人一小孩的感情这么好了? 穆郁修瞥到温婉眼中的艳羡,直接就把囡囡抱过去了,囡囡跳下来就对着温婉比划着,眉开眼笑的样子。 温婉对哑语还不是很精通,囡囡的表达只能看懂一半,而段叙初站在囡囡身侧,正想翻译出来,穆郁修已经开了口,“囡囡是在说她爸爸妈妈有很重要的事要去一趟外地,不方便带着她,而阿辙要给她治疗,所以她的爸爸妈妈在以后的几个月里,就把她托付给了阿辙。” 温婉眨了眨眼,一脸懵地盯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目光里的钦佩遮都遮不住。 “叔叔,你什么时候学得哑语?”囡囡也惊讶极了,转身比划着问穆郁修,欢喜雀跃的,“是因为想跟我沟通你才临时学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叔叔你真是这个世上第二厉害的男人!” 是啊,温婉记起来第一次见囡囡的时候,穆大爷还不懂哑语,今天突然看懂了,显然也是跟她一样是最近几天才学的。 果然穆大爷这样的智商无论做什么都能碾压她,温婉赶紧把放在枕头下的那本学习哑语的书往里面推了推,否则被穆大爷看到了,她情何以堪啊? 穆郁修皱了皱眉,对囡囡计较起了另外一件事,“这个世界上第一厉害的男人是你爸爸吗?” “是啊,因为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穆叔叔你不要受打击,以后你和阿姨生了女儿,你也一定是女儿眼中最厉害的,你是她的超级英雄。”囡囡说完还拍了拍穆郁修,满是鼓励和期待,“所以啊,等阿姨的身体恢复过来了,你们就尽快生一个女儿,到时候我就认她做妹妹,我会疼她爱她的。” 穆郁修浑身一震,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滚动了几下,突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婉许久没有等到穆郁修的翻译,疑惑地看向穆郁修,一下子就撞入他泛红的眸子里,那里头的感情那么炙热又沉重。 温婉的心口狠狠一震,没来由也红了眼眶,“学长……” 囡囡说了什么,能让你红了眼却也充满了期待? “好。”许久后穆郁修压下所有的情绪,嗓音沙哑地应着,俯身摸了摸囡囡的脑袋,转头看向温婉时,他的目光那么温柔深情,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沈度和那么多的阴谋欺骗,他们没有这段期间的争吵,依旧像过去那样,他的眸子染上笑意,让人迷恋沉沦。 “你看不懂哑语没有关系,阿辙已经制定好了治疗囡囡的方案,要不了多久囡囡就能开口说话了。” 温婉:“……” 穆大爷你确定这是安慰不是插刀?果然他们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温婉咬了咬牙,若无其事地对穆郁修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 “我以后留在池叔叔身边,就可以经常来陪阿姨了。”囡囡对温婉比划着,拿了一瓣赵姨刚端上来的烤橙子递给温婉,凑过去轻轻依偎在温婉的怀里,“过几天你做手术的时候,我会和穆叔叔一起等着你,阿姨,你一定要加油啊。” 这孩子……温婉热泪盈眶,段叙初用了怎样的教育方式把六岁的囡囡教养得这么优秀?囡囡的情商是真高,在为人处世方面连她这个成年人都自愧不如。 “好,谢谢囡囡,我相信等我痊愈后能和你叔叔生孩子了,你也可以开口说话了。”温婉把囡囡拥入怀中,抬眸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眸中泪光闪闪,唇畔却扬起笑来。 她一点都不消极悲观了,如果她真能恢复了健康,她愿意好好经营跟学长的这段婚姻,在不久的将来生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 穆郁修没想到温婉刚刚竟然听懂了囡囡话里大概的意思,而他答应了,此刻被温婉这么看着,突然有些紧张又心跳加速怎么回事? 第548章:不愧是一对夫妻 一定是因为他最近一段时间没休息好!穆大爷抬手压在唇上,掩盖嘴角的笑,侧头避开了温婉的视线。 白雪把天光映得越发明亮,男人的耳朵泛着红,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温柔,他那么高大冷硬,猛虎细嗅蔷薇,这一刻的画面看起来唯美动人。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蔚惟一和段叙初对视了一眼,池北辙也真是操心,事实上穆郁修和温婉两人爱的那么深,只要没有放弃彼此,有多大的心结不能解开? 时间会治愈伤痛,而他们的爱不会随着时间淡化或两两相厌,只会越来越深刻。 过了一会儿池北辙带着盛祁舟和陶韬来了,段叙初把一众佣人和保镖留了下来,巨细无遗地交代着他们,让他们照顾好囡囡,配合着池北辙为囡囡治疗。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不用担心我。”囡囡见蔚惟一红了眼眶,连忙跑过去抱住妈妈,抬手给妈妈擦着眼泪,“我会乖乖听叔叔的话。” “好。”蔚惟一蹲在那里,哽咽着把女儿拥入怀中,她跟女儿重逢的时间本来就没有多长,如今又面临着分离,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闭眼泪如雨下。 “我会代替你们好好照顾囡囡。”池北辙也特别喜欢孩子,见段叙初一副无可奈何又心疼的样子,他走过去摸了摸囡囡的脑袋,安抚着分离的一家三口。 许久后蔚惟一才调整好情绪,攥着段叙初的手起身,两人对着池北辙深深鞠了一躬,“麻烦池先生了。” 段叙初的地位在t市并不低于池北辙,这样的鞠躬对池北辙是极大的尊重,池北辙连忙扶起段叙初,“这是我身为医生应该做的,你们放心吧,囡囡的病我会治好,等几个月后你们回来就能听到囡囡喊爸爸妈妈了。” 闻言段叙初的胸口猛地一震,久久难以平静,这些年他遍寻世界名医,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也没能治好囡囡的病,此刻池北辙却保证一定能让囡囡开口说话,他怎能不欣喜? “谢谢。”段叙初的眼眶泛红,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囡囡的脸,一向不表露情绪的男人在这一刻险些失态。 囡囡从半岁的时候就被他一直带在身边,喂奶粉换尿布穿衣服哄睡觉……等等,他都没有假手于人,哪怕出差他都带着囡囡,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离开过囡囡超过十个小时,如今他这一走就要四五个月,他如何能割舍得下? “阿初。”蔚惟一眼看着段叙初的情绪就要崩溃,上前拉了拉男人,忍着泪说:“我们该走了。” “好。”段叙初在囡囡脸上亲了亲,起身跟温婉几人告别,让温婉保重身体,祝愿温婉手术成功。 他带着蔚惟一离开了,却三步一回头,好不容易走了出去,蔚惟一一下子瘫在段叙初的怀里。 “囡囡,我们去外面堆雪人打雪仗吧?”陶韬见囡囡垂着脑袋,正抹着眼泪,他走过去递了手帕给囡囡,“让叔叔和大伯父陪我们一起。” 囡囡一向乖巧,眼看着温婉一众人都担心着她,她连忙擦干了眼泪,很快就眉开眼笑了,跑过去对温婉说:“阿姨,外面太冷了,而且地上滑,你在屋里休养,我们就在楼下的院子里,你可以从窗户那里看我们,帮我们抓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温婉当然想陪着孩子玩,但……对上穆大爷不容反驳的目光,她叹了一口气,“好,你们去吧。” 囡囡欢呼,跟着大她一岁的新朋友陶韬往外跑,穆郁修走在后面,半天没有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盛祁舟站在那里不动。 穆大爷扫了一眼床上的温婉,眯眸射向正要坐上沙发的盛祁舟,“你不去?” “我……就不去了。”盛祁舟捏了捏手指。 他腿上装的是假肢,平常在冰天雪地里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更不可能做打雪仗堆雪人这些奔跑运动了。 穆郁修问着盛祁舟,“你不去谁为陶韬铲雪?” 盛祁舟:“……” 你确定让我铲雪?到时候站不稳暴露了我的腿,吓到孩子怎么办? 盛祁舟咬了咬牙,别开头,“我不去。” “去吧二少,陶韬想让你陪着他,佣人们给他堆出的雪人是没有灵魂的,你不是也答应了袁纷帮她照顾儿子吗?”温婉劝着盛祁舟。 这个男人太自卑了,一直束缚着压抑着自己,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她希望盛祁舟能慢慢放开自己,身为兄长的穆大爷必定也是这么想的,也顾及着盛祁舟的腿伤,肯定不会让他干重活。 盛祁舟:“……” 你们真不愧是一对夫妻! 盛祁舟往楼下看了一眼,白雪皑皑,两个孩子一红一蓝色,很快就玩在一起了。 他们在雪中奔跑着,笑声阵阵,那么自由快乐,明亮的天光洒落下来,一切都显得温馨祥和,两个孩子是多么单纯无忧无虑啊。 而他的童年是什么样的? 盛祁舟早就记不清了,这些年他一直封闭着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接触外界的一切事物,不敢回忆双腿还健在时的那些年,所以时间长了他什么都忘了,孤独悲哀到连回忆都寥寥无几。 而现在……盛祁舟抬眸对上穆郁修看过来的目光。 “好。”许久后盛祁舟松开握紧的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起身跟着穆郁修一起走出去。 几人一起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欢声笑语传入温婉的耳边,她起身站在窗边。 偌大的院子里种着竹子,挺直葱郁,落满了白雪,“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竹子变得白玉般洁白,世间的险恶仿佛都被白雪覆盖了,温婉的眼睛被明亮的雪光刺着,微微眯眸,只觉得心情舒畅,整个心灵都被眼前的竹子和雪景洗涤了。 而在这一片壮观盛大的美景中,穆郁正蹲在地上,递给囡囡一根胡萝卜。 囡囡把萝卜插到雪人身上,拍着手夸赞穆郁修的雪人堆得真好。 第549章:雪雕 穆郁修的眉眼舒展,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慈爱,尤其侧过头摸囡囡的脑袋,对囡囡笑的时候,衬着周围的白雪,这一幕那么迷人生动,温柔惊艳了温婉一生的岁月。 温婉看得专注,许久后才想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顺手发在了朋友圈。 “看起来先生是真的很喜欢女儿,当父亲的先生真是让人动心。”赵姨不知何时站在了温婉身后,一脸姨母笑,把手中的外套披到温婉身上。 赵姨你这心动得有点草率,温婉笑了,“是啊。” 她没想到穆大爷对孩子这么温柔有耐心,而且看上去他比她还要会哄孩子,知道如何跟孩子相处。 温婉有些吃醋了,毕竟囡囡不是她和穆大爷的女儿,也不知道以后她和穆大爷真的生了女儿了,穆大爷会不会对女儿这么温柔慈爱。 正这样想着,楼下的男人仿佛觉察到温婉的注视,他起身,一手插在口袋里,长身玉立于白雪中,抬起眸子。 下一秒温婉就那样撞入他的目光,两人遥遥相望,温婉的心里突然变得无比柔软又动容,胸腔里的感情全都涌了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穆郁修上来了,手背在后面,只有他一个人,温婉正想问其他人呢,穆郁修就把藏在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雪雕?温婉愣了几秒,生怕雪雕被穆大爷滚烫的手掌暖化了,连忙接过来捧在自己手心里。 这是一个女孩,卷发披肩,眉眼带笑,又明媚又生动,可不就是少女时期的温婉吗? 雕像栩栩如生,温婉爱不释手,但想到拿在手里只会加速雪的融化,她赶紧让赵姨弄来冰块。 温婉把那个雪雕放入冰块里保存,满眼笑意地看着,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抬眸问着穆郁修,“学长,为什么你心中所有我的样子都是少女时期?” “你确定你要听真话?”穆郁修抬手摸了摸雪雕的脑袋,目光温柔到了极致。 “不不不,我不想听了!”温婉用手指压住穆郁修的薄唇。 穆大爷这么毒舌又直男,肯定会说因为她少女时期更年轻动人,而现在……她在他眼里一定是人老珠黄了吧? “不。”穆大爷看出了温婉的想法,抬手把温婉的手握在掌心里,炙热的薄唇凑过去亲了亲,他那双深邃又深情的眸子紧锁着温婉,“在我眼里,无论过了多少年,你永远像我曾经画的那些画,雕刻的雕像以及现在这个雪雕一样,不会枯萎、也不会褪色。” 温婉,我希望你的性情也是如此,永远年轻永远鲜活。 上头了上头了!温婉许久没听到穆郁修的情话了,尤其他现在还这么看着她,这谁顶得住! 温婉只觉得口干舌燥,想亲穆郁修,但以她的身高,若是穆大爷不低头配合,她就算踮起脚尖都亲不到他。 温婉抿了抿唇,迟疑几秒,突然踢掉脚上的拖鞋上了床。 她攥着穆郁修的手站在床上,在穆郁修疑惑着她要干什么时,温婉捧着穆郁修的脸,凑过去就在穆郁修的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然后……不等穆郁修反应过来,温婉一把推开穆郁修,从床上跳下来,抱着那个雪雕,连鞋子都不穿就跑去了厨房。 穆郁修一脸懵,回过头的时候,女人的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薄唇,还带着女人唇上的温度和气息。 过了一会儿穆郁修猝地笑了,温仙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沙雕了?她要亲他,难道他不会配合吗? 穆郁修回忆了一遍温婉站在床上倾身过来亲他的画面,连眸子里都染上了笑意,弯身把温婉的拖鞋拿起来,他走去厨房。 温婉正打开冰箱把雪雕放进去,没注意到进来的穆郁修,下一秒脚踝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滚烫、宽厚带着薄茧,很粗糙,一阵酥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温婉吓了一跳,回过头却只看到男人低垂的眉眼。 穆郁修单膝跪在地上,很快,温婉的脚上就被穿上了拖鞋,视线里他一张脸俊美,薄唇紧抿着,面无表情的,好像在做着一份工作,很认真专注,也带着虔诚。 “学长……”温婉呢喃着,忽然间热泪盈眶,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返身抱住穆郁修的脖子,猛地扑入他的怀抱。 这个男人有着无人企及的地位和身份,他富可敌国高不可攀,他也曾经手刃凶犯,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跟她结婚后,他为她下厨,给她洗衣服,也在大街上蹲下身为她系鞋带,现在他给她穿上鞋子……等等,他为了她放下身份,做着最平常的事,这就是爱和婚姻吧? “太太,我买菜回来了,你中午想吃什么?”赵姨说着话走入厨房,下一秒看到冰箱旁蹲在地上拥抱的两人,她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后赶紧拿手机,快快快,快拍下来。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穆郁修就着温婉搂着他脖子的动作,把人抱了起来往卧室走,丢给手忙脚乱刚解开手机锁的赵姨一句话,“中午做太太喜欢吃的酸菜鱼吧,她需要补脑。” 这是什么梗,她错过了什么?赵姨赶紧打电话通知向锐去买鱼。 温婉扬起唇,被穆郁修放在床上后,手机不断地响起来,连穆大爷的也是。 两人打开微信群一看,群里是穆清寒的连环夺命call,“大哥大嫂,几天不见,你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温婉一脸懵,直到看见穆清寒把刚刚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发在了群里,她哭笑不得,正想解释囡囡是别人家的孩子。 下一秒穆老爷子发了语音过来,穆大爷点开了,“我的重外孙女真是可爱,算起来她应该跟陶韬差不多大吧?婉丫头,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啊,不行了,快快,管家把我的药拿过来,我太激动了!” “噗!他们都把囡囡当成我和学长你的女儿了,正好是九年前在盛家的仓库那夜我怀上的,去了国外后我把女儿生了下来。”温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抓着穆郁修的手乐得直拍桌子,一时也忘了解释。 第550章:他没那么厉害 “大嫂你们真是厉害啊,一夜就怀上了,等着,我马上就过去,来不及给表侄女准备见面礼物了,我给她发一百万的红包吧。”穆清寒发了这段语音后,紧接着就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 凌越帆也不甘落后地发了,穆老爷子也发了,温婉想解释也晚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群里下起了红包雨,穆清寒都给了一百万,那么掌控着凌氏财阀的凌大少爷和老爷子的肯定不会比穆清寒少,她根本不敢收。 随后是李擎苍,他大概没翻上面那张囡囡的照片,“怎么回事?原来穆大爷和姑奶奶其实早就有了女儿吗?姑奶奶你怎么瞒得那么深,是因为这次差点就要跟穆大爷离婚了,你才告诉大爷你们两人早就有女儿了吗?” 李擎苍似乎分分钟就能脑补一出女主带着萌宝逆袭归来的大戏,“我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孩子,等我去凑,一会儿我就过去。” “李擎苍你等等!”温婉赶紧喊住李擎苍,但李擎苍许久都没回应,估计是真凑钱去了。 而穆老爷子几人也没了动静,原本炸了的群突然安静下来,温婉扶了扶额头,这些人怎么都那么会来事?没一个省心的! 陶韬和囡囡回来了,两个孩子玩的身上都是汗,温婉脱了他们的外套,拿了干毛巾给他们擦着背。 穆郁修吩咐着赵姨多做些菜,等会儿穆老爷子他们几人都会过来。 这边温婉刚放开囡囡,就听见了头顶“轰隆隆”的声响,她蹙了蹙眉,没过几分钟,穆老爷子在池北辙的陪同下进来了。 温婉看了看时间,瞪大眼匪夷所思地盯着匆忙赶来的穆老爷子,“刚刚是直升飞机的声音?” “是啊,我等不及看我的重外孙女了。”穆老爷子敷衍地应着温婉,推开搀扶着他的池北辙,直接走到正坐在沙发上和陶韬玩游戏的囡囡面前,“这就是我的重外孙女吧,真是长得水灵又可爱,只是这五官……” 穆老爷子看了一眼面前的穆郁修和温婉,“长得跟你们两个都不像,不过没关系,女大十八变!” 穆郁修、温婉:“……” 囡囡也是一脸懵,被穆老爷子抱在怀里,抬头看到老爷爷满脸都是泪,她眨了眨明亮乌黑的大眼睛,抿了抿唇没推开穆老爷子。 许久后穆老爷子的情绪平静下来,递给管家一个眼神,随着管家摆了摆手,紧接着两个佣人就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快过来看看,这都是我给重外孙女准备的见面礼。”穆老爷子拉着囡囡走过去,低着头慈爱地对囡囡说。 囡囡用两手比划着,“谢谢老爷爷,不用了。” “这孩子……不会说话?”穆老爷子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就在李擎苍踏入病房的那一刻,他听见穆老爷子悲痛欲绝的哭声,“没关系没关系,孩子啊,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你能回到太姥爷身边就好,太姥爷等一会儿就学习哑语跟你沟通。” 穆郁修和温婉两人都石化了,实在不忍心告诉戏精穆老爷子真相,进门的李擎苍也是一种“我东拼西凑差点倾家荡产红包都准备好了,结果穆大爷和姑奶奶却没生女儿”的感觉,逗他呢! “老爷爷,我叫囡囡,你误会了,我不是穆叔叔和阿姨的女儿。”囡囡对老爷子比划着。 老爷子以为囡囡是在安慰他不要哭了,他赶紧用手帕擦干了泪,“好好好,我不哭了,太姥爷这是高兴啊。” “老爷爷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重外孙女,我的爸爸叫段叙初,妈妈是蔚惟一。”囡囡急得也忘了写字给老爷子看,红着眼比划着。 穆老爷子更看不懂了,搂着囡囡,“好好我知道了,我不哭了,你别激动。” 穆郁修、温婉:“……” “爷爷,囡囡是在说她不是穆大爷和姑奶奶的女儿,她的爸爸是段氏财阀的总裁段叙初,妈妈是蔚家的长女蔚惟一,段家和蔚家你知道吗?”李擎苍眼看着囡囡都哭了,走过去把囡囡从老爷子怀里拉出来,“你看把这孩子都吓哭了,再这么下去囡囡会认为你是变态老爷爷。” 温婉目瞪口呆,李大少爷竟然也学会了哑语,怎么一夜之间身边的人都可以跟囡囡沟通了,而她却还是个半吊子? “外公,事实证明你的外孙他没有那么厉害。”温婉见穆老爷子呆愣着,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安慰着老爷子,“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以后等我的身体恢复好了,我一定和学长生个像囡囡这么可爱的女儿。” 温婉也忘了跟穆郁修之间的矛盾,就怕老爷子受不了打击,说着转头看向穆郁修,“你说是吧学长?” “我没那么厉害。”穆大爷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温婉一众人:“……” “厉害不厉害其实就跟穆叔叔有关,因为生男生女就是由男人决定的,而且女人能不能怀孕也是由男人决定的,亿万个精子和一个卵子相遇,卵子会在这亿万个精子里面选择,卵子会因为抽烟、酗酒、熬夜各种原因而淘汰精子,最后选择一个最优秀……”囡囡用手比划着,哑语十级的穆大爷却翻译不下去了,囡囡,你要这么秀吗?确定不是在插刀? 李擎苍也看懂了,抬手捂住脸,段叙初的教育方式没错,确实应该给孩子普及这些知识,但……囡囡这个年龄学习这些超纲啊,他确定了,囡囡是学霸本霸没错了。 “囡囡,你好厉害!”陶韬一秒钟化身小迷弟,对着囡囡竖起大拇指,“你说的真是通俗易懂,跟你比起来我简直是个假学霸,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吧,你可以带带我。” 一众人:“……” 陶韬你这样撩妹跟你的人设不符啊。 “陶韬你过来。”盛祁舟接收到了池北辙的眼神。 段叙初把孩子托付给了池北辙,池北辙当然不能让陶韬撩囡囡,而他作为陶韬的家长,有必要看护好孩子,哎,盛家二少表示当监护人好累啊。 穆清寒和凌越帆也赶来围观囡囡,得知是一场误会后,都笑得直拍桌子。 第551章:没有丝毫求生欲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囡囡安慰着他,直到听见穆郁修翻译了囡囡认他做太姥爷,他立马不哭了。 “既然我带过来了,就不搬回去了。”穆老爷子指了指抬来的箱子,示意池北辙回去的时候带走,怕穆郁修和温婉介意,他补充道:“回去了我再给重外孙女准备。” 卧室里一阵欢声笑语,明亮的天光洒落下来,温婉伸手握住身侧穆郁修的手,笑着应穆老爷子,“好。” 后来一众人在楼下的餐厅里吃了饭,闹腾了一个上午,囡囡很乖巧地跟着池北辙回去了,临走前对温婉比划着,“阿姨,我明天再来陪你。” “我也来。”陶韬捏了捏盛祁舟的手,叔侄两人交流着眼神,叔叔你借着带我来的理由,就可以天天看到大伯母了,我这是在成全你啊。 盛祁舟点头,“马上就要过年了,爸在家做了一些糕点,还有一些年货,明天我顺便带过来给大哥和大嫂。” “我来吃糕点!”李擎苍立刻举手,下一秒接触到穆大爷扫过来的视线,他的气势弱了下去,“阿月几天没见姑奶奶了,怕打扰到了姑奶奶,要是知道姑奶奶这里这么热闹,她明天肯定会跟着我一起来。你觉得呢姑奶奶?” 李擎苍笑眯眯地问着温婉,像是小奶狗般撒娇卖萌,温婉有好几天没见江明月了,担心着江明月,她点头同意了。 “我也……”穆清寒刚开口就对上穆大爷的死亡凝视,弱弱地举起了手,“你们都来了,反正多我一个也不算多是吧,让大嫂把我发的那一百万收了,就当是我的伙食费。” 这是重点吗?!穆郁修捏了捏手指,见凌越帆也要说话,他一个眼刀扫过去,“你的理由呢?” “我负责接送阿寒和爷爷,大哥大嫂你们忙吧,我们先回去了,再见!”凌越帆眼看着穆大爷就要发作了,递给穆清寒一个眼色,赶紧一左一右搀扶着穆老爷子离开了。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温婉看了一眼穆郁修阴沉的脸色,觉得这男人的脾气好多了,要换做以前,他早就把李擎苍一众人踹出去了。 “boss你喝口茶消消气。”一条从赵姨手里接过茶递给穆郁修,知道自家boss喜静,李擎苍一众人咋咋呼呼的惹他心烦,一条劝着,“不然明天boss还是在公司处理文件吧,避着他们。太太喜欢热闹,一个人面对着这房子里的几十个医护人员,她的心理压力很大,尤其快过年了,让江小姐他们来陪陪太太也好。” 穆郁修接过茶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一看竟然是菊花茶,他抬起脚。 下一秒只听见“砰”一声,一条被踹出了三米远,哀嚎之际听到穆大爷的反问:“全公司都放假了,你觉得我是有多拼命才会一个人去上班?” 一条:“……” 言外之意就是boss你也想陪着太太嘛,但是跟太太过两人世界是不可能的,谁让李擎苍他们嫉妒你和太太,非要做电灯泡呢。 穆郁修摆了摆手让向锐和赵姨一众人都出去了,觉得口渴,想再喝一口茶,但低头看到橙黄色的水里漂浮的那朵菊花,他胸口的憋屈更大了。 穆郁修抬眸看了一眼二楼的卧室,顿了顿,他放下杯子上了楼。 温婉的心脏正在慢慢枯竭,闹了一上午后她只觉得精疲力尽,这个时候刚吃了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皮很沉,慢慢合上,快要睡过去了。 结果身上的被子掀开了,温婉没什么精神,一动不动地躺着,下一秒身子被男人从后面抱住,他炙热宽厚的胸膛贴上来。 “学长……”温婉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弱,这一刻什么都计较不起来了,脑海里闪过跟穆郁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是幸福甜蜜的画面。 她闭着眼睛,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很虚弱地问着穆郁修,“你不回去吗?” “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穆郁修轻轻地抱着温婉,避免压到她的心口,引起她呼吸的不顺畅,男人勾了勾嘴角,“我一直没问过你把第一次交给我时的感受,温婉,那个时候我不厉害吗?” 这是道送命题!上一秒温婉还在鬼门关徘徊,下一秒就被穆郁修拉了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猝地笑了,果然穆大爷还在介意刚刚她说的话。 “记不太清了,毕竟当时我被下了药,不过……”温婉想到了不久前那个以她设计的婚戒为主题的视频,很耿直地说:“按照拍出来的时间也就三秒钟吧。” 穆郁修:“……” 听听这是人话吗?视频要是真拍出来整个过程,能过审吗? 温仙女你这是没有丝毫求生欲啊。 温婉感觉到穆郁修浑身都紧绷起来,很像暴风雨前夕,她拍了拍穆郁修的胳膊安慰着,“不过学长你不要耿耿于怀,毕竟那是你的第一次,我听说男人的第一次时间都很短,能找到位置就不错了,何况当时我是靠着墙坐在那里的,我们面对面,这个姿势难度很大。” 说好的记不清楚了呢,你确定你这不是在插刀?一向毒舌的穆大爷此刻被温婉气得哑口无言。 “我没怀上孩子很正常,时间长短跟是否会怀孕没有直接关系,你看很多男人时间也很长,女方不也是三年五载没怀上孩子吗?” 穆郁修:“……” 你还是在说我时间短! “学长,过去的就不要提了,至少你现在很厉害,时长是过去的十倍吧?”温婉丝毫不像开玩笑,用了疑问句。 因为她不清楚像穆大爷这样精力旺盛的男人,他和她在一起的这两年多里,她有没有真的满足他。 温婉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多年前她和穆郁修的第一次,还是后来的这些欢爱,穆郁修都一直在克制着,他始终顾及着她的身体,从来没有放纵过他自己。 “学长,对不起。”温婉呢喃着,背对着穆郁修,穆郁修看不见她,她闭眼,任由泪水冲出眼眶。 第552章:你前途无量啊 学长,你怎么知道呢?我也想跟宋初凝争,但……我争不过她啊,我没有健康的身体,作为一个妻子,我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不说,甚至我连最起码的义务都没有尽到。 所以即便你和宋初凝真的有什么,我也不怪你,男人的世界里无非就是三种:钱、权、欲,从古至今男人都离不了女人,我相信你爱我,但我也能理解你的生理需求。 所以啊学长,我不跟宋初凝争,从一开始我就败给了所有身体健康的女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就如此刻,我好累,我不知道这一刻我闭上了眼睛,还能不能醒过来。 “学长,我爱你。”如果我能死在你的怀里,也挺好的,我无憾了,温婉说了最后一句话,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温婉!”穆郁修浑身都僵硬了,猛地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心电图,正起伏着,温婉的心跳正常。 她只是睡着了,穆郁修猛地松了一口气,浑身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许久后他抬手摸了摸温婉的脸,全都是泪水。 “温婉,我也爱你。”穆郁修抬起手指擦干温婉的泪,俯身凑过去,午后明亮的天光下她睡颜安静柔美,宛如一个天使。 “我的天使,你好好地睡吧,我会陪着你。”穆郁修亲了亲温婉的唇,眼中突然涌上一股液体,下一秒滚烫的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温婉的脸上。 这一次穆郁修没有克制着自己,任由泪水爬满他俊美的面容,他哽咽着呢喃,“我的天使,我爱你,我绝不放弃你,就算最后你死了,我也会陪着你。” 穆郁修睁着眼一直看着温婉,守了温婉四五个小时,直到外面的天快黑了,他看了一眼心电图,各项指标都正常,温婉很坚强。 穆郁修起身从床上下来,因为这一动作吵醒了温婉,温婉睁开眸子。 男人高大的背影映入视线,她扬唇笑了起来,学长,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说我爱你,所以我醒了过来,谢谢你。 穆郁修的脸色比温婉的还要苍白,温婉不知道他被吓得有多狠,此刻什么都没说,一手插在口袋里走入洗手间。 从里面关上门后,穆郁修靠上门,浑身紧绷的神经猛地放松下来,他险些瘫在地上。 第二天温婉见到了江明月,她依旧失魂落魄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吃饭的时候温婉让江明月坐在她身边,抬手按了按江明月的胳膊问:“阿月,你还好吧?” “我没事。”江明月猛地回过神,垂着眼眸,迟疑着,过了几秒她放下筷子问穆郁修,“穆总裁,我想知道季大哥怎么样了,你能让四条帮忙查一下吗?” 穆郁修正给温婉挑着鱼刺,察觉到温婉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脸上,他动作一顿,眉眼不抬云淡风轻地应着江明月,“季司深拿到的那份东西是假的,如常太太所愿,为了完成李父交代的任务,季司深还会回到你身边。” “什么?!”另一侧的李擎苍瞪大了眼,没想到江明月竟然从一开始就防着季司深,但一听穆郁修说江明月是想让季司深回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 “阿月,把东西交给我。”李擎苍拽着江明月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怒火,“尽快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大家都平安了,你不要再拖下去了,东西给我,我来交给我爸。” 李擎苍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次他会放过父亲和那一众人,至于季司深……呵。 季司深身上背负着数条人命,早晚都得死,但季司深要死就死远点,他不允许季司深再回来利用江明月。 “东西被我藏在了另外一个城市。”江明月看着李擎苍,眼中含泪,“等过了年再去取好吗?过两天姐姐就要做手术了,擎苍哥哥,我想陪着姐姐。” “阿月……”温婉蹙眉,但她刚开口就被穆郁修握住了手。 温婉抿唇,穆郁修不希望她插手,而且江明月性情执拗,尤其在对待季司深上,不求一个答案誓不罢休,她根本干涉不了江明月。 “阿月!”李擎苍咬了咬牙,紧盯着江明月的脸,依旧那么柔美,却透着一股的冷硬和无动于衷。 他握紧了拳头,眼眶渐渐红了一圈,目光转向温婉,透着委屈和恳求,“姑奶奶,你劝劝阿月,她听你的。” “姐姐,我吃好了。”江明月腾地从椅子上起身,不等温婉开口,她低头打着招呼,“我先回去了,等过两天你做手术了我再来。” 江明月说完就走了。 “江明月!”李擎苍赶紧跟上去,留下餐厅里的一众人唏嘘不已。 “我担心他们三人会出事。”温婉叹了一口气,询问着身侧的穆郁修,“不如让一条派十个人在暗中保护阿月和擎苍?你放心,我只想确保他们的安全,其他的事情绝不插手。” 坐在主位的穆老爷子没说什么,他知道穆郁修心里在乎着温婉,眼看着温婉快要做手术了,恐怕温婉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摘来,何况是这么一个小要求。 果不其然,穆郁修瞥了温婉一眼,“随你,你叫一条过来安排吧。” “好。”温婉夹了自己碗里被穆大爷挑过刺的鱼还给他,欢喜地笑着,“我不想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当着一众人的面吃你剩下的?穆郁修瞪大眼,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温婉。 温婉却觉得没什么,放下碗筷跟众人说吃饱了,她转身就去安排一条了,留下餐厅里的一众人全都盯着穆大爷。 这是一群魔鬼吧?穆郁修气得笑了,什么都没说,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吃了温婉夹给他的鱼。 池北辙和盛祁舟两只单身狗,“……” 这时陶韬也把鱼夹给了身侧的囡囡,“囡囡,这个鱼确实很好吃,我已经挑了刺,给你吧。” 盛祁舟:“……” 陶韬你前途无量啊,比当年的我都能,到底是谁在撩妹,谁成全了谁! 下一秒,只听陶韬喊着,“叔叔你干什么?放开我!” 第553章:等我给你生女儿 穆老爷子一众人目送着盛祁舟一手拎着陶韬大步走出去,从来没见盛家二少走这么快,那气场扫尽千军万马很像过去的穆大爷,双腿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几分钟后盛祁舟回来了,捏了捏手指,若无其事地坐下来,云淡风轻地对穆老爷子几人解释着,“没事,作为监护人,我只是好好教育了陶韬一下。” 囡囡已经从椅子上跳下去了,在外面的院子里找到陶韬,他被盛祁舟塞进了昨天堆起的雪人里,囡囡费了很大功夫才把陶韬的脑袋从里面拔出来。 “你叔叔有点变态,你是亲生的吗?”囡囡的小手拍着陶韬脸上的雪,心里想着盛家二少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把侄子种在雪人里,这是亲叔叔会干的事吗?这是畜生啊! 陶韬大口大口喘息着,嘴唇都被冻得发紫了,险些丢了一条命,感觉到囡囡温热的小手贴上自己的脸,他摇着头,“我没事,他确实不是我叔叔,他是我爸爸。” “什么?”囡囡瞪大眼。 三天后的早上九点,温婉被推入了手术室,穆老爷子和李擎苍一众人全都来了,他们都忍着情绪,告诉温婉他们会在手术室外一直等着。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温婉躺在床上,目光落在一众人背后的穆郁修身上,她笑了笑,“学长,我答应了给你生一个女儿,你等我。” 穆郁修站在后面没上前,要不是他长得最高,温婉根本看不到他,此刻听到温婉跟穆郁修说话,满心思都在温婉身上的一众人才想起穆郁修。 李擎苍正单膝跪在地上攥着温婉的胳膊,被凌越帆踹了一脚后,赶紧起身跟着凌越帆退了出去。 结果……穆郁修还是没上前,两手背在后面,无人注意到他的拳头正紧握着,手指不停地抖着,但对上温婉的目光时,他没什么表情地应着,“好。” 一众人:“……” 穆大爷这也太冷淡了吧,很有可能温婉进去手术室就出不来了,以往每次温婉病发,穆大爷应该是吓得半死的那个,此刻他是因为太害怕傻了吗?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温婉许久没等到穆郁修的反应,眼中的光芒灭了,她和学长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吗?也或许他们之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无需再强行煽情了吧。 温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下一秒一众人再次挤到了温婉面前,从床头到床尾把温婉围得水泄不通。 陶韬凭借着小孩子的优势好不容易挤了过去,“大伯母你看,这是我为你画的一幅画,是这两天我跟大伯父学的,送给你。” 一幅画展现在温婉的视线里,画里是一家三口在白雪皑皑的院子里堆雪人,生动又温馨。 温婉躺在床上,看着看着就热泪盈眶了,她笑着摸了摸陶韬的脑袋,“画的很好,大伯母很喜欢,以后陶韬一定会成为一个画家,完成你大伯父年少时没有实现的梦想。” “阿婉,你这夸奖很不走心。”傻白甜容昭明今天也过来了,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好像经历了巨大的变故。 他瞥了一眼陶韬的画,“他这风格更趋向于漫画,以后当个漫画家还差不多,你惦记着阿修未完成的梦想,倒不如以后培养自己的儿子。” 盛祁舟也接了一句,“我准备把陶韬培养成盛氏未来的继承人,所以这个梦想必须扼杀在摇篮里,更何况陶韬这水平一看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顶多算涂鸦,还是趁早放弃吧。” 温婉:“……” 她就是奇怪什么时候容昭明和盛家二少组成了拆台二人组? 囡囡还是有些害怕盛祁舟,把陶韬拉了过去,背着几个人比划着,“盛家二少真的是个魔鬼,你确定你是他亲生的?” 陶韬认真地点头,转过身凑到温婉耳边说:“大伯母我有个秘密,等你做完手术出来了,我就告诉你。” “好。”温婉郑重其事地应着。 囡囡比划着,“阿姨,等你病好了,我教你弹钢琴。” “好。”温婉亲了亲囡囡的额头。 池北辙等了许久,最终他还是开口提醒可以把温婉送去手术室了。 这时盛世昌终于挤到了最前面,“阿婉,盛家院子里的梅树都被我换成了牡丹,等你恢复好了,就可以去盛家看牡丹了。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我告诉你啊,到时候满院子都是牡丹绽放的盛景,你一定会特别喜……” 下一秒只听“砰”一声,原本绘声绘色描述着牡丹的盛世昌倒在了地上,一众人目瞪口呆,直到陈柏陌反应过来喊着医护人员。 盛祁舟轻描淡写道:“不用抢救,我爸没什么事,送回盛家躺床上一年半载就可以了。” 一众人:“……” 所以盛世昌突然晕倒跟穆大爷和盛祁舟脱不了干系吗? 学长,你到底还是对盛世昌下手了吗? 盛祁舟看了一眼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穆郁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何熠把盛世昌带走了。 温婉也被推入了手术室,一众人全都围了过去,无人注意到最后面的穆郁修往前迈出了半步,手术室的门从里面关上了,穆郁修顿在那里。 这场手术会持续一整天的时间,穆郁修的脸色起初很正常,到后来一点点变得苍白,像是在冰水里泡了很长时间,浑身都变得僵硬,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很快后背也湿了。 “穆总裁。”江明月发现了穆郁修的不对劲,连忙走过去。 男人看上去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并没有要倒下去的迹象,但江明月却觉得穆郁修这一座大山已经倒塌了,她赶紧扶住穆郁修。 “你没事吧?”即便隔着衣衫,江明月也感觉到了穆郁修浑身的滚烫,吓了一跳,赶紧叫来向锐。 穆老爷子几人围了过来,向锐一摸穆郁修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吓了一跳,“总裁很有可能是发烧了,而且至少有四十度。” “快叫医生过来!”穆老爷子急了,想到当年温婉还在监狱时,穆郁修在医院里高烧不退,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他担心穆郁修今天也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第554章:重新开始 手术室门前顿时乱成一团,医护人员匆忙赶来,李擎苍和凌越帆正要把穆郁修扛在肩上架走。 下一秒穆郁修抬脚就把两人踹了出去,“不要拉我,我没事!温婉需要医护人员,把医护人员都留给温婉,不要在我身上浪费资源。” 一众人:“……” 凌越帆和李擎苍瘫在地上,李擎苍满眼恐惧地盯着三米远外的穆郁修,转头用眼神哀求着穆老爷子,看来穆大爷他是真的没什么事。 医护人员被穆郁修吓得不敢上前,穆老爷子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过了一会儿端着江明月递来的一杯水走到穆郁修面前,把退烧药递过去,“药吃了。” 穆郁修的视线有些模糊,抬手抹掉滑落在眼角的冷汗,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穆老爷子,他收回抬起的腿,“我没病,不用吃药,我等着温婉。” 一众人:“……” 穆老爷子差点就哭了,外孙果然是傻了,正如当年,除非温婉能脱离生命危险,否则穆郁修也不会要自己的命了。 穆老爷子背过身去,让一众人不用管穆郁修了,连囡囡都对穆郁修束手无策时,走廊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向锐感觉到穆郁修身上越来越冰冷,没有丝毫温度,整个走廊里的气氛越发如同坟墓。 外面的太阳越升越高,到了中午,李擎苍和江明月买了饭回来,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偏西,慢慢落下山去,直到天色黑下来,穆老爷子等得快晕过去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手术很成功……”池北辙带着疲惫的声音刚在走廊里响起,守在外面一整天的一众人险些瘫在地上,尤其是年纪大的穆老爷子,直接就倒了下去。 但他尚有一丝清醒,这时只听见耳边传来“砰”一声重物倒地的响动,紧接着是向锐的惊喊,“总裁!池先生,快!” 第二天早上温婉才醒过来,卧室里只有江明月趴在床头守着,她转头就看到身侧不远处放着一张病床。 男人躺在那里,手上扎着针头,睡得很沉。 “学长怎么了?”温婉觉得呼吸顺畅,说话也比平常有力气了,显然这次手术很成功,让她觉得重获新生。 江明月猛地惊醒,“姐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立刻叫池大哥来!” 她说着就拿手机打给池北辙,很快池北辙带着一众医护人员过来了。 温婉被池北辙和一众医护人员检查着,急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她只是想知道穆郁修怎么了,为什么就那么难? 半个小时后检查终于结束了,池北辙得出结论温婉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躺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池大哥,这二十多年来我从未像此刻觉得心口这么舒坦过。”温婉脸色苍白,对池北辙笑了笑,示意其他一众医护人员都离开。 “学长他怎么了?”闹出这么大动静穆郁修都没醒,温婉更急了,问着话时抓住了池北辙的手,想从床尚起来。 池北辙赶紧把温婉按回去,“阿修只是发烧了,被你吓的,现在你已经醒了,我估计他也没什么大碍了。” 温婉:“……” 穆大爷竟然被吓到了?明明她进手术室前穆大爷冷静得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而且这男人体质很特殊啊,竟然被吓得发烧了,温婉又好气又好笑。 “看吧,已经退烧了。”池北辙走过去抬手在穆郁修额头上摸了摸,也忍不住笑了,“你没苏醒的五分钟前我刚测过他的体温,41°,结果这不过半个小时他就退烧了,看来我给他用多贵的药都没用,只有阿婉你能让他尽快好起来。” 是啊,学长的这种退烧方式也太草率了,温婉热泪盈眶。 池北辙已经把病床推了过来,温婉伸手握住穆郁修的手,泪流了出来,“学长,我没事了。” 两天后迎来了这一年的除夕,穆郁修一个人回了穆家老宅的祠堂里祭拜,也去看了穆南烟和容昭嫣几人,晚上一众人在客厅里包饺子。 陶韬和囡囡跑去院子里放烟花,烟花炸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出去了,穆郁修坐在床尚揽着温婉的肩,也看了一场烟火。 在池北辙和一众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温婉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这天她准备和穆郁修回穆家老宅时,江明月来了一趟。 “姐姐,我要在医院里照顾母亲,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江明月抱了抱温婉。 温婉叹了一口气,抚摸着江明月的头发,“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听池大哥说过几天伯母就可以出院了,你准备跟阿苍一起回李家吗?” “怎么可能呢,李伯父容不下我,我去了我和母亲都会有危险,我不想让擎苍哥哥为难。”江明月摇头,依旧温温柔柔很乐观的样子,但她的眸子里没有光彩,“你不用担心我,等我把东西交给了季大哥,一切就都结束了,到时候我会带着母亲远离擎苍哥哥,重新开始。” 温婉心疼不已,总觉得此刻的江明月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再不是最初见到的那个即便受尽了屈辱也还坚强活着的妹妹了。 她压着心里的担忧,“好,阿月,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找我知道吗?” “我知道,姐姐你最好了。”江明月靠上温婉的肩,过了一会儿她把手上的那个扳指取下来交给温婉,“这个给你,戴在我手上不合适,姐姐你先帮我保管着。” 温婉蹙眉,正想拒绝,江明月已经把扳指塞入她的手里站起身了,“我母亲该醒了,我走了姐姐。” 玉的触感温润光滑,温婉怔怔地看着这枚扳指,尚未反应过来,江明月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她失魂落魄的,起身时扬起的衣衫带翻了茶几上的一个花瓶,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温婉猛地回过神,喊着江明月,“阿月!” 江明月顿住脚步,慢慢地回过头,外面已经是三月的春光了,女子纤瘦的身形立在门边,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一张脸看上去年轻又柔美,整个人却透着悲伤和落寞。 第555章:我非阿月不娶 “姐姐。”江明月对温婉笑了笑,眼眶却红了,“这几个月来谢谢你的照顾,你多保重,你和穆大爷一定要好好的,我……走了。” 温婉的心猛地一震,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停顿数秒后她起身去追江明月。 然而江明月已经跑走了,那抹身影如蝴蝶般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温婉还想找过去,穆郁修回来了,拉着她,“不要追了,她想做什么你根本干涉不了,温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她所要走的路,其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学长,你知道些什么吗?”温婉有种不好的预感,红着眼问穆郁修。 穆郁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看了一眼温婉拿在手里的扳指,他把扳指放回温婉的手心,一点点攥紧温婉的手,“收着吧,这个东西有很大用处,常太太既然把它给了你,你就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这是……什么意思?温婉微愣,想摊开手心再看一眼扳指,却被穆郁修紧握着手,她只感觉到扳指的微凉触感。 这是一块极品玉,价值连城,江明月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如今却把它给了她,江明月到底想干什么? 温婉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江明月一路跑回江母的病房,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润,抬手一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过了许久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妈,你醒了?” “阿月,你在姑奶奶那边吃过早餐没有?我妈让佣人送来了,你坐下来一起吃。”李擎苍温柔地对江明月说。 他正端着碗喂着江母吃东西,自从江母醒来后,他一直都在病房里照顾着江母,就连夜里也是他守着江母,事事亲力亲为,很少让江明月帮忙,比江明月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尽责。 “好。”江明月走过去盛了一碗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 在照顾母亲这件事上她并不想麻烦李擎苍,但李擎苍这人太霸道,她争不过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一边看着李擎苍为母亲端茶递水、按摩喂饭,李擎苍还会陪着母亲聊天。 母亲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心情也一天天好起来,全都归功于李擎苍。 “阿月,我照顾伯母就可以了,如今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就跟在池大佬身边上班吧。”身侧的女人安安静静的,吃粥的时候没发出一点声音,天光下柔美的侧脸映入视线,李擎苍的眸子里染上笑,唇畔噙着的弧度极温柔。 他看上去年轻又阳光,让人心动,江明月目光微怔。 “阿苍说得没错。”江母靠坐在床上,江明月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接过李擎苍的话,“阿月,过段时间我就可以出院了,你应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 江明月的手一抖,勺子里的粥溅到手背上,她猛地回过神,对上江母慈爱的目光,突然哑口无言,“妈,我……” 李擎苍一看江明月这个样子,就猜到江明月另有打算,他想到没有完成李父任务的季司深,心里微沉,却控制着,面上很平静,“阿月,在这个世上伯母最牵挂的人就是你,只有你好好的,她才能生活下去。” 江明月浑身一颤,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手指攥紧勺子,眼眶一点点红了。 李擎苍说得没错,之前她被绑架玷污,母亲接受不了打击跳楼了,如今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若是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把母亲一个人丢下,母亲必定活不下去了。 但……江明月的泪在清透的瞳孔里打转,跟李擎苍对视许久,最终她低下头,压着喉咙里的哽咽应着,“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去找池大哥安排工作。” “这样才对。”李擎苍抬手摸了摸江明月的脑袋。 女人的头发顺滑柔软,他的指尖穿梭在里面,动作温柔,目光也越发眷恋深情。 阿月,你是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我怎么舍得放手呢? 我绝不会让季司深再接近你,这一辈子我会把你牢牢地困在我身边。 江母捕捉到李擎苍目光里一闪而过的阴鸷,她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正想说些什么,李擎苍放下碗,突然拉着江明月跪了下去。 “阿苍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江母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要拉起李擎苍。 江明月被李擎苍拉着跪在地上,脸色微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李擎苍按住江母说:“伯母,我和阿月青梅竹马,从小就定下了婚约,多年来两情相悦,年少的时候我就想娶阿月为妻,虽然后来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但我对阿月的心意一直没有变。” 李擎苍说到这里看了江明月一眼,感觉到江明月手心里都是汗,他更紧地攥着江明月的手,十指相扣,“伯母,我想娶阿月为妻,请你成全我们。” “阿苍……”江母欲言又止。 她能看出李擎苍对江明月的情意,所以一直担心李擎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结果没想到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江母叹了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阿苍,你爸不会同意你娶阿月,他也绝容不下阿月,这点你考虑到了吗?”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李擎苍提起李父就想到发生在江家和江明月身上的所有灾难,他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你之前也说了你不会因为我爸而迁怒我和我妈,我已经决定跟我爸脱离关系了,以后我会带着我妈还有阿月、伯母你一起生活。伯母你放心,我现在有能力也有钱,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三个女人,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们再受到伤害。” 江母没想到李擎苍可以为了江明月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她怔愣几秒,“你妈知道这件事吗?她同意了吗?” “我妈同意了,她希望我好好照顾伯母和阿月,给阿月幸福。”李擎苍满脸的诚恳,哀求着江母,“伯母,我是真心爱阿月的,这辈子我非阿月不娶,你就成全我吧。” 第556章:我不跟你结婚 江母心里有些动容,最好的姐妹为了她和女儿而跟李父离婚,希望李擎苍和她女儿能幸福,而她……从一开始就想让女儿和李擎苍在一起。 若是李擎苍不嫌弃女儿,女儿不会因为嫁给李擎苍而受到李父的迫害,她当然乐意成全两个孩子的婚事。 “阿月。”江母已经妥协了,许久没听到女儿表态,她征求着女儿的意见,“你想嫁给阿苍吗?” “我不嫁!”江明月突然甩开李擎苍的手站了起来,摇着头眼中都是泪,“妈,我已经配不上擎苍哥哥了,而且我根本不爱他,我爱的男人是季大哥,哪怕季大哥他……” “阿月!”李擎苍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看着江明月情绪失控提起季司深做过的那些事,他两步走过去拽住江明月,提醒着,“你忘了季先生已经结婚了吗?何况他根本不喜欢你,你难道要横刀夺爱插入别的女人的婚姻中吗?” “什么?!”江母脸色微变,没想到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季司深竟然已经结婚了。 她原本以为季司深爱着江明月,如今江明月的眼睛也好了,他们两人会在一起。 “难怪自从我醒来后阿深一眼也没来看过,也是,我们母女对他来说是拖累,他巴不得离我们远些。”江母苦笑了一下,脸色严肃下来,对江明月说:“既然他已经结婚了,你就不要再惦记着他了,阿月,跟阿深断掉联系,不要让季太太误会了。” “妈!”江明月大惊,眼中的泪一瞬间流了出来,摇着头还想再说些什么。 江母打断她,“阿月,我不逼着你嫁给阿苍,但是你要知道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不应该对有妇之夫纠缠不清,你对阿深死心吧。他确实帮了我们母女两人很多,我会想办法还上,你不要管了,去找池先生安排工作吧。” 江母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捶在江明月心口,她仿佛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满眼含泪看着江母,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了。”最终江明月擦掉满脸的泪,低头应着江母,转身走出去了。 女人的背影踉踉跄跄的,在门口还栽了一下,险些倒在地上。 李擎苍赶紧冲过去扶住江明月,想陪着江明月,江母却在背后叫住他,“阿苍你留下来,我有件事交代你。” “好。”李擎苍吩咐自己的下属跟着江明月,转身回到江母身边的时候,顺手把茶几上装着百合的花瓶拿过来放在江母床头的柜子上。 “这花真好看。”江母抬手摸了摸粉红色的百合,衬托下她的眉眼显得越发温柔,整个人透着端庄和高贵,精神状态不错。 “阿苍,我有件事想求你。”过了一会儿江母的目光放在李擎苍身上,有些为难地对李擎苍说:“过去我和阿月在医院的一切费用都是阿深支付的,我想跟你借点钱,把这笔账跟阿深算清楚,从此我们母女不欠他的了,也断掉了阿月对阿深的念想。” 李擎苍愣了几秒。 在江母忐忑不安,以为他不借时,他赶紧应着,“好!你放心伯母,我会连本带利给季先生一大笔钱,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伯母只需安心养病,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我先带你和阿月到我的私人住所安顿下来。” 其实李擎苍是太高兴了,他巴不得江明月母女跟季司深划清界限,江母是个识大体的女人,果然让她知道季司深已经结婚了,她就会掐断江明月和季司深之间的一切。 李擎苍走出病房叫来了自己的下属,他把一张卡递给下属,告诉了下属一个地址,让下属把卡送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已经拿到卡的季司深打来一个电话给李擎苍,他沉默着不说话。 李擎苍淡淡道:“卡里的钱是你过去花在阿月和江伯母身上的,以及你留在医院里的那两千万,也都在里面了,季司深,你和阿月之间两清了。至于我爸要的那件东西,你不用管了,阿月已经答应把它给我,由我转交给爸,所以……” 季司深,如今的你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接近阿月了。 “大哥,你放心地走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弟弟,我会安排好你的后事。”李擎苍说完这句话,一直没有等到季司深的回复。 但他听见了掉泪的声音,很轻很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边应了一个字,“好。” 通话结束,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李擎苍放下手机,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许久。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仰头把眼眶中快要滚落而出的泪逼回去,“哥哥,你不要怪我,谁让你的母亲插足了别人的家庭和婚姻呢?作为私生子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更不应该被爸找到,帮他做了那么多丧天害理之事。虽然我也不是善人,我没那么好心为死在你手中的那些亡灵讨回公道,但……谁让你动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呢?你让她家破人亡,被人玷污遭遇了那么大的屈辱和折磨,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所以啊哥哥,你去死吧,到时候我会为你收尸,愿下辈子你投好胎。” 李擎苍收起手机,眼角余光瞥到一抹身影,眉头微皱。 他上前把江明月从转角处拉出来,见江明月泪流满面的,李擎苍很平静地问:“你都听到了?” 江明月摇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电梯处跑。 “你去哪阿月!”李擎苍追上江明月,跟着江明月一起下楼后,他带着江明月往自己的车子边走,“证件我已经全都拿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 江明月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李擎苍手中的户口本和她的身份证,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我妈把户口本给你的?” “是啊。”李擎苍撒了谎,其实江明月的证件是他在江母休息的时候偷出来的。 “我不跟你结婚!”江明月用力甩开李擎苍,摇头往后退着,在李擎苍还要上前抓她的时候,她突然对李擎苍出手了。 第557章:白月光 这边温婉刚回到穆家老宅,一条匆忙跑到她身边汇报着,“出事了太太!一万来电话说江小姐和李大少爷在停车场打了起来,据说是因为李大少爷非要拉着江小姐去民政局,但江小姐不愿跟李大少爷结婚,一万询问应该帮谁。” 温婉:“……” 按理说江明月是女人,应该帮江明月,但不是她看不起李擎苍,论打架李擎苍根本不是江明月的对手。 江明月曾经可是暗黑势力的大嫂,就算李擎苍手下的几人都上,也未必能把江明月带去民政局。 “尊重阿月自己的选择吧。”温婉看了身侧的穆大爷一眼,吩咐着一条,“不用管他们了,只要不是跟其它人打起来,一万他们就不要插手。” 一条点头,赶紧对一万下达指令。 结果温婉刚进客厅,一条就跑上前告诉她,“不出太太所料,李大少爷被江小姐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据一万汇报说江小姐一个人拦了一辆车子走了,一万留下了五人给李大少爷,其他五个人跟着江小姐,以确保江小姐的安全。” “做的很好,有什么状况随时向我汇报。”温婉摆手让一条离开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一条表达着对江明月的敬佩之情,说什么难怪江明月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他也动心啊。 温婉:“……” 是啊,就算江明月曾经被人玷污了,但她有着这个世上最干净的灵魂,值得做每个男人心中的白月光。 “学长,你应该很喜欢阿月吗?”温婉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问了穆郁修一句,见穆郁修蹙眉,她换了一种方式问:“或者说你也很欣赏阿月吗?” 屋子里开着暖气,刚进去就热腾腾的,穆郁修顺手把温婉身上的外套脱了,交给身侧的赵姨后,他俯身理了理温婉的头发,云淡风轻地回答,“不喜欢也不欣赏。” “是吗?”温婉笑了笑。 她还以为穆郁修对江明月这样经历的女人会特别有同情和怜爱之心,跟被玷污的江明月比起来,宋初凝为了上位自愿牺牲自己的身体跟各路大佬理发,穆郁修看不上江明月,却不嫌弃宋初凝。 温婉摇了摇头,现在她已经理解不了学长的癖好了。 “抬进去抬进去!马上阿修和婉丫头就要回来了,你们抓紧时间。” 这时温婉听到了穆老爷子的声音,他正吩咐着一众人把她和穆大爷的东西全都安置好。 客厅里窗明几净,万物复苏的季节,外面的几株桃花开的正好,中午的阳光照进来,老人拄着拐杖背对着他们,声音洪亮精神抖擞,正如当初她第一次来见老爷子时的场景。 “外公,我们回来啦!”温婉大声喊着,笑着走过去。 这是她曾经答应过外公的,病好后就搬过来跟外公一起住。 外公年纪大了,能陪伴他的天数越来越少,穆家老宅足够大,平常外公一个老人扰乱不了她和穆大爷的二人世界,何况现在她和穆郁修根本不像以前那样浓情蜜意了,相处的时候反而会尴尬,倒不如搬来这里陪陪穆老爷子。 “好好好,太好了!”穆老爷子见温婉脸色红润,呼吸也不像之前那么弱了,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他总算放下心来,抹了抹眼角的泪对温婉说:“阿辙的医术果然高明,是阿辙救了我的外孙媳妇,我看你这个样子一口气爬二十层楼梯都没问题,我必须感谢阿辙,不知道上次给他介绍的那几个女孩子怎么样了,不行的话我这里还有照片。” 温婉:“……” 池大佬根本不想要这种感激啊外公! “这里我已经布置好了,基本上你们梅园的家具能抬的我都让人抬过来了,还有卧室,我都重新装修了,跟梅园你们的卧室一模一样,就怕婉丫头你住着不习惯。”穆老爷子带着温婉在客厅里看了一圈,告诉温婉他以后和老宅里的佣人住后院,主院留给温婉和穆郁修。 温婉抬眸看到院子外连葡萄架和蔷薇花架都搭起来了,穆老爷子更是给她在旁边打造了一架秋千,可以说非常少女心了。 温婉既感动又欢喜,她一直想要一架秋千,但担心穆大爷吐槽她玛丽苏白莲花,毕竟她在穆大爷面前立的是坚强独立自主的现代女强人人设,(你一直是傻白甜啊),没想到穆老爷子竟然满足了她的这个心愿,果然老爷子是暖男啊。 “谢谢外公,我很喜欢。”老宅里的风格偏古式,一度让温婉觉得像走进了博物馆,如今在穆老爷子的重新布置下显得亮堂堂的,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白色的洋桔梗,整个环境清新怡人,有着外面三月的桃花作衬,比梅园还让温婉感到舒适。 “你们卧室的床我没有搬过来,我是想问你的意见,是重新买还是用你们梅园的那张床?”穆老爷子拄着拐杖带着温婉走去卧室,询问着温婉的意见,“因为阿寒说你们年轻人对床的要求特别高,尤其你和阿修还是新婚。” 温婉:“……” 确定这不是虎狼之词?温婉赶紧解释,“阿寒的意思是我比较认床,若是换了新床肯定睡不惯,事实证明我一去其他地方就休息不好。” 穆老爷子点头,“那就让人把你们梅园的床运过来。” 一直当着背景板的穆大爷???“这段时间你睡得不好吗?” 温婉下意识地答,“挺好的。” “那你是否睡得好跟认不认床并没有关系。”穆郁修得出结论,轻描淡写地对温婉说:“毕竟这几个月来你睡得一直是阿辙那栋别墅里的床。” 温婉:“……” “婉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插嘴。”穆老爷子回头看了穆郁修一眼,皱眉斥责,“我之所以一直没问你的意见,是因为你是妻奴,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穆郁修:“……” 温婉噗地笑了。 第558章:床不重要关键在人 赵姨开口圆场,“太太,先生的意思是你不是认床,而是习惯了床上的某种气息,之前先生入狱的时候,你抱着先生的西装睡得特别熟,做梦都在笑呢,换言之只要先生陪在你身边,你就能睡得很好,这几个月来不就是这样吗?所以我觉得不用换床了,抱着先生睡它不香吗?” 温婉:“……” 想想她抱着穆大爷西装笑的画面就很白痴,来来来,赵姨你把照片拿出来,没证据我绝不承认。 “你看太太,当时我还拍了照片呢。”赵姨似乎听见了温婉内心的请求,拿出手机找出照片就放在了温婉眼下。 温婉:“……” 穆老爷子赶紧凑过去看,穆郁修不甚在意地瞥过去一眼,结果瞳孔微缩,当时温仙女还真是一张……痴汉脸。 他没忍住,忽然笑了,想给温仙女留点面子,抬手掩住了嘴角。 温婉的眼角余光扫过去一眼,明亮的天光下男人的笑很含蓄,但一双墨色的眸子里像是盛放了漫天的星河,璀璨夺目,一如除夕夜那晚的烟花,也像外面盛开的桃花,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此刻的男人笑得真是又暖又甜,温婉看痴了。 气氛不错,穆老爷子转身吩咐着佣人,“床不重要,关键在于人,就这么定吧,不用把梅园的床搬来搬去的了,去买一张新的来。” “先生,太太,穆夫人和穆二夫人过来了。”午饭后,向锐走进来对穆郁修和温婉道:“她们带着礼品,说是要恭喜太太痊愈出院以及乔迁之喜。” 温婉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奇怪的组合是宋初凝和穆郁修的二舅妈,宋初凝本事挺大,短短几个月就和穆二夫人要好的宛如一对姐妹了。 温婉吃着一块糕点,擦了擦手,见对面正徒手捏着坚果的穆大爷手指一顿,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赶在他之前对向锐说:“都是一家人,请她们进来吧。” 温婉吩咐赵姨上茶,也没刻意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只穿着家居服,卷发披散在肩上,慵慵懒懒的样子,起身走过去坐在穆郁修身侧。 穆家老宅占地面积很大,宋初凝和穆二夫人走了十分钟都没到主院,一路上花木扶疏,亭台楼阁以及湖水假山应有尽有,微风吹过,落英缤纷。 桃花的花瓣飞去池水里,引来了一群色彩斑斓的游鱼嬉戏,正因为是春天,这里的景色更加美不胜收。 宋初凝一瞬间觉得穆南山那栋价值三千万的别墅不香了,笑着对身侧的穆二夫人说:“据说这栋园子被列为了文化遗产,如今阿婉身为女主人住在这里真是幸福,连我都羡慕了。” “可不是嘛。”穆二夫人来过园子几次,但这个园子春夏秋冬各有景致,游览一天都不腻,每次她都没机会好好欣赏,此刻眼中全是惊叹,更多的则是对温婉的嫉妒。 “不过初凝你不用担心,阿修已经失去了继承资格,如今你是穆夫人,大哥宠爱你,现在让你进了公司做副总经理,以后等你成为了穆家的长夫人,老爷子的这栋园子当然就是你的了。”穆二夫人拉着宋初凝的手,跟一对好姐妹似的,“我啊没多大的要求,只想着以后你能让我隔三差五来这里住住就好。” 宋初凝心里看不上拜高踩低的穆二夫人,面上微笑着,“谁知道老爷子是怎么分配家产的,如今阿婉已经住在了园子里,恐怕他会把园子留给阿婉吧?这也没什么,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 “她妄想!”穆二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冷笑着说:“小门小户出生的女人,更何况多年前容昭嫣就跟容家脱离关系了,如今温婉只是挂名的容家大小姐,实际上容昭媛什么都没给她,她一没靠山二没实力,跟初凝你这样独立自强又能力出众的女人比起来差远了,她不过就是仗着穆郁修宠她,但现在……呵,你也知道了,圈子里都在传他们两人感情破裂,温婉很有可能会被净身出户。” “是吗?”宋初凝故作诧异地反问,眼眸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目光里的阴鸷。 那些有关温婉会成为豪门弃妇的传言当然是她传出去的,流言猛于虎,要是温婉听到了,会气个半死吧? “初凝,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让温婉滚出这栋园子。”穆二夫人拍了拍宋初凝的手,话语里透着狠毒。 温婉透过监控看到这一切后笑了,侧头夸着向锐,“四条这几百个微型摄像头装得不错,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穆二夫人对我的嫉恨,这种上帝视觉的感觉真好。” 向锐:“……” 太太你的关注点很清奇啊,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质问穆大爷外界的那些传言怎么回事吗? 你们应该重归于好,等会儿在宋初凝和穆二夫人面前秀恩爱,让流言不攻自破。 很快一对“姐妹花”就进来了,穆郁修恰好把用手指捏的一把核桃递给温婉,温婉接过来吃着,抬头看了宋初凝和穆二夫人一眼,“大舅妈和二舅妈来了?坐。” 宋初凝穿着最新款的春装,一贯的风格,露着两条雪白又修长匀称的腿,无论什么时候都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边耳朵上带着很长的钻石吊坠,还有锁骨链以及手腕上的玉镯,连手指上都戴着绿宝石戒指……她总是这么光鲜靓丽,一看就是个豪门贵妇。 温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笑了笑。 “阿婉,你是晚辈,至少也应该站起来待客吧?”穆二夫人一看温婉这嚣张的态度就气炸了,尤其温婉此刻还吃着核桃,她上前就要把那一盘还没剥皮的各类坚果打翻。 下一秒只听“咯嘣”一阵响,穆大爷用拇指和食指捏碎了一个夏威夷果,没转头,伸手很自然地递给了身侧的温婉。 他抬眸瞥了浑身打颤脸色苍白的穆二夫人一眼,“二舅妈你怕什么?我只是在练习指力,准备跟阿辙比一下,到时候看谁能更快把一个人的天灵盖捏碎。” 穆二夫人:“……” 第559章:徒手捏坚果给她 妈的智障,你的臂力已经很惊人了,还锻炼什么指力! 穆二夫人的手“刷”地收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宋初凝身侧,“哈……哈是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阿修你的胜负心还是这么强,其实我觉得不用比了,池先生肯定是你的手下败将。” 穆郁修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是因为上次我把他办公室里的那具人体骨骼模型的胳膊捏碎了,他觉得我太嚣张,说要跟我比比,教我重新做人。” 穆二夫人:“不不不!阿修你一点都不嚣张,如今以你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我这个当舅妈的见到你都得仰望膜拜。” “你知道就好。”穆郁修这才收回目光,把这一会儿功夫捏出来的坚果递给温婉。 穆二夫人:“……” 宋初凝咬了咬牙坐在沙发上,幸亏自己没找事,否则不知道穆郁修怎么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呢。 她还是忍忍吧,让穆二夫人这个蠢货当出头鸟最好。 “这屋子布置的真不错,看来老爷子是真的宠阿婉你,这些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尤其这幅画,我记得上次在拍卖会上出现过,据说价值六千万呢,没想到被老爷子买来送给阿婉你了。”穆二夫人犹如刘姥姥进入了迪士尼,对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评头论足,就连茶几上那个插着洋桔梗的花瓶,在她眼里都成了价值连城的古董。 温婉第一次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明明这些东西看起来很普通,跟全身珠光宝气的宋初凝比起来好像不值一文,结果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看来穆大爷是真的有钱啊。 温婉喝了一口茶,应着穆二夫人,“这些东西都是从梅园搬过来的,二舅妈要是喜欢,尽管拿走。”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穆二夫人正要把那幅画取下来,下一秒注意到宋初凝射过来的视线,她赶紧收回手,转身走回来坐在沙发上,喝着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种画我家里多得挂不下了,都在仓库里堆着,要不是看到你们的这幅,我还想不起来要把画拿出来晒晒霉气呢。” 呵,温婉压着嘴角的嘲讽,苍天饶过谁?想当初穆二夫人几人那么高高在上,把她踩在脚下,逼得她自杀,如今看看穆二夫人这副嘴脸,她只觉得可笑又滑稽。 其实想想穆大爷失去了穆家的继承资格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受约束了,他依旧可以那么狂妄不可一世。 半个小时过去了,宋初凝和穆二夫人也没有要走的打算,一直都是穆二夫人一个人不停地说着,宋初凝一杯接一杯地喝茶,目光紧盯着对面的穆郁修,眼睛眨都不眨的。 温婉觉得宋初凝说是来恭喜她恢复健康的,实际上宋初凝是在挑衅羞辱吧? 温婉懒得应付了,从沙发上起身对穆二夫人和宋初凝说:“总是坐在屋里太闷了,大舅妈和二舅妈你们请便,我去外面的院子里走走。” 赵姨见状连忙拿起温婉的外套,看了一眼穆郁修后,她跟着温婉出去了。 宋初凝递给穆二夫人一个眼神,下一秒穆二夫人就追着温婉走了。 客厅里只剩宋初凝和穆郁修的时候,宋初凝端了一杯茶走过去,“阿修,你给阿婉剥了这么久的坚果也累了,休息一下喝杯茶吧。” 她说着把茶送到了穆郁修的嘴边,另一只手顺势按住穆郁修的手背,“你对阿婉真好,我羡慕……” 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宋初凝的手就被穆郁修反握住,宋初凝心里一喜,猛地抬头看向穆郁修,“阿修!” 然而下一秒只听“咯吱”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宋初凝陡然瞪大了眼睛。 “我这指力虽然不能捏碎一个人的天灵盖,但断了一个人的手绰绰有余。”穆郁修松了宋初凝的手,抬手示意背后的向锐把纸巾递给他。 向锐目瞪口呆,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抽了湿巾给穆大爷擦着被宋初凝玷污的手。 宋初凝在巨大的疼痛中险些晕过去,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实在受不住了要惨叫出来,结果只听见穆郁修说:“我劝你还是忍着吧,毕竟你想让温婉误会我喜欢你,此刻她去了外面,给你制造了机会,你就更应该表现出跟我单独相处时的甜蜜和幸福不是吗?” 宋初凝一下子闭紧了嘴。 她当然是相当能忍的女人,否则怎么能陪着那些年龄可以当她爸爸或爷爷甚至祖父的各个大佬们理发?而且他们其中很多都有各种字母变态嗜好,她能一路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忍。 宋初凝咬了咬牙,被捏断的左手已经没有知觉了,眼前发黑快要昏厥过去,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穆郁修起身,她突然抬高声音喊:“你这样对我,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那份协议了吗?穆郁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那份协议拿出来给温婉看?!” “我当没有忘。”穆郁修顿了一下,没回头,高大的背影背对着宋初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连身侧的向锐看了都浑身发寒。 在沈度自杀的那天,是容昭媛告诉了林惠淑一切,暗示林惠淑找去了沈度的别墅。 那个时候他千防万防就是没有想到容昭媛会突然插上一脚,导致了他整个计划的失败。 而放林惠淑进去是何熠指使的,何熠和容昭媛不谋而合,所以从宋初凝到容昭媛以及林惠淑、何熠,这些破坏了他计划的所有人,让温婉失去了换上沈度心脏的机会,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只怪自己当初对林惠淑不够狠,让林惠淑有了反击报复的机会,且等着看吧,他会一一把那些人送入地狱,此刻宋初凝的左手断了只是一个警告。 “温婉,你真是没教养,作为晚辈不好好招待舅妈就算了,我们还没走呢,你竟然就丢下我们来这里了!”穆二夫人一路追着温婉到了葡萄架下,穆郁修不在,她露出了真实面目,站在温婉面前,抱着胸趾高气昂地训斥着温婉,“你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是因为受不了别的女人跟你的老公眉来眼去吗?” 第560章:穆大爷帅炸了 温婉正要坐上秋千,闻言动作一顿,手抓着秋千架子,整个人冷冰冰的,提醒着穆二夫人,“舅妈说话要慎重,大舅妈可是大舅的现任妻子,要是让大舅发现了大舅妈对自己的外甥有非分之想,你觉得大舅会饶过大舅妈吗?而你失去了大舅妈这个靠山,就什么都不是了。” “温婉你!”穆二夫人脸色难堪,指着温婉接不上话来。 许久后她咬着牙,重重地点着头,“行,你嘴皮子厉害,我不跟你争,我让着你,毕竟阿婉你身体不好,就算换上了人造心脏也不能生气受刺激,反正你命短,几年后你就等着别的女人霸占你的老公、住你的豪宅、睡你的床、花你的钱……享受你老公的一切吧。对了还有,你不要以为自己生了孩子就能留住阿修了,到时候说不定你的孩子会喊别的女人妈呢!” 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温婉,她脸色抖白,耳边听着穆二夫人尖锐的笑,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躲都躲不掉。 温婉拳头紧攥,指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扬起手就要甩穆二夫人一个巴掌。 下一秒男人的一条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温婉尚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穆郁修按着坐在了秋千上。 穆郁修瞥了穆二夫人一眼,吓得穆二夫人差点跪了,穆郁修不是在客厅里跟宋初凝打情骂俏吗?怎么宋初凝没留住他?这功夫不行啊。 穆二夫人眼看着穆郁修要发怒,她赶紧哀求着,“阿修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其实只是关心阿婉的身体……” “二舅妈不用多说,我明白。”穆郁修打断穆二夫人,反而笑了一下。 阳光穿过树叶泼洒而下,碎光如金子一样在他墨色的头发上跳跃着,他一张脸看起来温柔极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柔软,宛如一幅画般美好让人心动。 啥?穆二夫人确定穆郁修没有开玩笑后,她猛然松了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穆郁修笑着,低沉悦耳的嗓音传入温婉的耳中,温婉正要回头,秋千就被男人推了起来,惊得她赶紧抓住两边的吊绳。 随着秋千的晃动,温婉整个人腾空,背后的男人拿出了手机,边推着她边对那边的人说着,“二舅,我是阿修,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用我手中外公留的一笔财产换我二舅妈净身出户,你看怎么样?” 穆二夫人:“……” 什么情况?我是谁?我在哪? “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订协议,并且会找最专业的律师来做公证,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明天之内能看到穆家的二夫人被赶出去沦为弃妇的头版头条。”穆郁修轻描淡写地说完就结束了通话,侧过头吩咐背后的向锐,“现在去书房拟定一份合同,然后拿来给我签名,送去我二舅那里就可以了。” “好的boss。”向锐一脸严肃地应着,见赵姨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拽了一下赵姨,“太太也该渴了,你回屋端一杯茶过来。” 赵姨猛地回过神,捂着心口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穆大爷帅炸了有没有? 她看了那么多年的霸总小说,还是第一次碰上用这么嚣张的方式解决掉敌人的,好想养个女儿做温仙女的情敌,然后让穆大爷用钱收买她,到时候让她打断女儿的胳膊腿都行! 向锐觉得匪夷所思,“赵姨,你的三观呢?” “不要了不要了,遇到穆大爷这样的男人,我愿意豁出我的性命!” 向锐:“……” 两人刚走进客厅就听见从背后传来“扑通”一声,回过头只见穆二夫人跪瘫在了地上。 她脸色惨白,睁大的瞳孔里满是不可思议,摇着头,“不不……我不相信,老爷怎么会为了钱要跟我离婚?我问问他,这不可能……” 穆二夫人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打给穆家二老爷,不等她开口那边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夫人快回来吧!老爷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过字了,我们在民政局等着你,到时候你和老爷离婚了,我就可以跟老爷办理结婚证了,呵呵呵……” 这是小三的声音,穆二夫人听着对方尖锐刺耳又绵长的笑声,突然发出“啊”一声尖叫,她把手机甩了出去。 随着“砰”一声,手机碎裂,穆二夫人爬着跪在了温婉面前,泪水流了满脸,“对不起阿婉,舅妈错了,求求你饶了舅妈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你饶了舅妈,我帮你收拾宋初凝怎么样?” 温婉垂眸看着抱住她的脚满脸是泪的女人,她哭得妆都花了,面上被化妆品遮盖的皱纹全都显现出来,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几岁,头发散乱狼狈极了,哪还有当初的嚣张跋扈和珠光宝气? 温婉笑了笑,穆二夫人此刻学聪明了,知道只要她一句话,穆大爷就会把她从地狱拉上来,但……或许她宽容大度,穆二夫人已经这么惨了,她可以不计较穆二夫人当初对她的羞辱,然而学长呢? 那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合作打压学长,想让学长为了她而失去继承穆家的资格,最终他们如愿以偿了,结果他们还不满足,还要设计陷害她和学长。 这份委屈她可以咽得下去,但她不舍得让学长一直这么忍气吞声,尤其此刻学长为了她竟然愿意用一大笔财产来换,这样的付出和牺牲她怎能辜负? 所以啊,真是对不起了穆二夫人,你就去下地狱吧。 “boss,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一遍,要是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向锐办事效率高,这一会儿功夫就把文件递给了穆郁修。 穆郁修接过来垂眸看着。 赵姨上前把一杯茶捧给温婉,“太太。” 温婉喝了一口,瞥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穆二夫人,她轻轻地抽出脚,“对不起啊二舅妈,我帮不了你,你先体验体验别的女人霸占你的老公、住你的豪宅、睡你的床、花你的钱……享受你老公的一切吧,还有,你的儿女会叫别的女人妈哦!我很同情你,要是以后有机会,我还愿意叫你舅妈。” 一众人:“……” 第561章:并肩作战 “温婉!”穆二夫人大惊,歇斯底里地喊着,从地上起来就要打温婉。 温婉却只是扫了她一眼,随着穆郁修在那份文件上签字的动作,下一秒一条和二条上前就把穆二夫人架走了,捂住她的嘴不允许她出声。 耳边终于清净了,温婉坐在秋千上,回头看了穆郁修一眼,喉咙有些哽咽,许久问了男人一句,“这秋千坐着很舒服,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坐坐?” “恐怕……”男人拉了拉秋千吊绳,回了温婉一句,“你最近吃胖了,我要是坐上去,估计这秋千会废。” 温婉:“……” 下一秒她噗地笑了,点了点头。 春光明媚,头顶是盛开的桃花,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飘下来,落在男人和女人的头发上、肩上。 女人笑着,男人的眸子里也犹如装进了漫天星辰,这一副画面极美极生动,不由得就让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神仙眷侣。 “阿修,你不去上班吗?”偏偏有人来破坏气氛,宋初凝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来问着穆郁修,“穆二夫人的司机已经走了,不如你顺路送我回去吧?” 穆郁修什么都没说,接过向锐递来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他摸了摸温婉的脑袋,抬腿就离开了。 “阿婉再见,改天我再来看你。”宋初凝跟温婉告别,踩着高跟鞋跟上穆郁修。 院子里的花木茂盛,男人和女人转过一个假山后,很快就没了踪迹,温婉收回视线,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太太,刚刚你应该留先生啊。”赵姨急得跺脚,恨不得手撕了随时都在发骚的宋初凝,“先生连摸头杀都祭出来了,你要是开口,他一定会丢下几个亿的单子不管,一整天都会陪着你荡秋千的。” 温婉回了一句,“留他干什么?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赵姨:“……” 太太你真是迷之自信。 “赵姨你真是瞎操心,boss的人品太太比你清楚。”一条拿着手机跑了过来,调出监控给温婉看,“刚走了一分钟boss就把穆夫人甩掉了,在这么大的园子里穆夫人肯定会迷路,这样正好,太太你是没看到刚刚boss把她的手捏断了,短时间内若是得不到治疗,穆夫人的手肯定就废了,估计以后穿衣服都困难。可惜了,当时穆夫人怎么没用右手抓着boss?” 温婉:“……” 她抬起自己一只很漂亮修长却没有丝毫知觉的右手,想象着一条描述的场景,还能感觉到当初自己右手被断掉的那种巨大疼痛和恐惧。 “这么说起来穆夫人真是太惨了,先是被毒哑了,现在手被废了,都成了残疾人还要营业伺候各路大佬,她真是太可怜了,但是我竟然没有丝毫同情心,还想大笑怎么回事?哈哈哈!”赵姨拍着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太太允许我失态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温婉:“……” 穆二老爷的速度很快,根本没等到明天,温婉就看到了穆二夫人被净身出户的头条,小三顺利上位,穆二夫人被安上了婚内出轨多年的罪名。 原本穆家二老爷已经失去了继承的资格,在穆氏更是一直被穆南山打压,地位还不如门口的保安,如今他得到了穆郁修钱财上的支持,也就能东山再起了。 据说穆南山气得在家里砸东西,与此同时接到了宋初凝的手被断的消息,匆忙赶去医院。 他从宋初凝口中得知是穆郁修下的手,原因是宋初凝说了温婉没有教养,他更是记恨上了穆郁修。 但论实力他根本不是穆郁修的对手,所以只能压着这口气,迁怒于卷土重来的穆二老爷,两人斗了起来,穆郁修在背后推波助澜引战两人。 “学长的这笔钱花的不亏。”温婉放下手机。 穆郁修不愧是生意人,恐怕早在穆二夫人上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他虽然放弃了做穆家家族未来的掌权人,但为了外公,他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守护穆家,肩负起了他的使命。 温婉心中感觉到了强大的信仰和使命感,身为穆家的少夫人,她也有责任跟学长并肩作战。 夕阳西下,赵姨看到温婉眼中迸发出来的光彩,她心里也很激动。 这任穆家二夫人相当精明,当天晚上七点多,温婉和穆老爷子正在吃饭的时候,新任穆二夫人夏扬就过来了,身后的佣人带了不少礼物,全都是夏扬投其所好精心挑选的。 温婉一看就知道这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女人很识大体。 “穆太太,平常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可以经常来找你吗?”夏扬很尊重温婉,虽然年轻,但教养良好又乖巧,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一举一动都很得体。 抛开她的身份不谈,温婉觉得轻声细语又温温柔柔的夏扬像极了江明月,而她一向平易近人,淡笑着应,“好,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夏扬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问着温婉,“穆太太,我可以加你为好友吗?听说你曾经拿到了母婴专家资格证,我刚好怀孕了,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请教你吗?” 穆老爷子在一旁目瞪口呆,儿子五十多岁了有二胎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九十多岁了竟然还有个孙子快来到这个世上了,也不知道婉丫头是什么心情。 穆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见温婉并不排斥夏扬,他也就没说什么。 虽然穆郁修失去了继承穆家的资格,但在外人眼里,自从穆郁修搬来穆家老宅后,并且还支持了穆二老爷,他俨然成了穆家老宅的现任主人。 男人们在生意场上讨好他,而如夏扬这样的贵妇们,便全都来温婉面前献殷勤,穆老爷子很满意这种状态。 他现在只操心几个晚辈的婚事,盼望着穆郁修和温婉生孩子,因此就连夏扬上位一事他都没插手。 温婉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夏扬,夏扬很识趣,坐了二十多分钟就告别离开了。 第562章:越来越佛系 温婉问了向锐,穆郁修在公司里加班,她也没什么睡意,就边看电视边等着穆郁修,期间用手机建了一个群,把夏扬和韩琦莉都拉了进去,让她们多交流交流。 礼尚往来,她选了一些补品吩咐赵姨明天给夏扬送过去,然后拿了一支人参走去厨房煲汤。 赵姨在旁边打下手,等穆郁修走进灯火通明的园子里时,温婉刚把两碗馄饨盛出来放在餐桌上,喊着穆郁修,“学长,吃晚饭的时候新任穆二夫人来了一趟,送了一支很不错的人参,我煲了汤,用汤煮了馄饨,你下班这么晚该饿了,要不要陪我吃一碗?” 灯光下女人的头发挽起来,看起来端庄又温柔,腰上的围裙还没有解开,她抬头的时候一双眸子里带着笑,汤的热气四散,一张脸有些模糊,整个人显得那么居家。 穆郁修的心突然一下子变得柔软,多年前温婉远走异国,多年后他筹谋了一切迎温婉回来,而现在在春寒料峭的夜晚里,她亲手包了馄饨,把带着热气的一碗馄饨端到他面前。 穆郁修放下臂弯上的外套,两步上前,突然用力抱紧温婉,俯身把脸埋入女人的脖子里。 温婉微愣,眼眶红了一圈,却扬起唇反抱住穆郁修。 许久后穆郁修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顺手解掉温婉腰上的围裙后,他坐下来慢慢地吃着馄饨,没抬头对温婉说:“四条查过了,新任穆二夫人虽然心机很深,但很聪明识趣,只要你还是穆家的少夫人,她对你就不会有异心。你的朋友太少了,穆二夫人跟你年龄相仿,你可以把她培养成你的人。” 温婉:“……” 所以现在穆大爷连善恶好坏都替她鉴定好了,以免她做圣母白莲花被人利用欺骗,最后伤了自己的心吗? 学长,你要不要这么体贴温柔! “好。”灯光下温婉笑了,点着头,过了一会儿把一个馄饨喂给了穆郁修。 穆郁修愣了几秒,也扬起眉,张口吃下了馄饨,顺势凑过去在温婉额头上亲了一下。 搬来穆家老宅的第一天,温婉睡了很好的一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虽然平淡,但穆大爷对她又甜又宠,即便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了,温婉还是感觉到了穆大爷的心意。 “太太,六万传来了最新消息。”这天早上九点多一条匆忙走到温婉面前汇报着,“江小姐五天前去了w市,如今已经回来了。你一定想不到,她竟然拿着那样从w市取回来的东西去找了季司深,现在她和季司深就在某郊外的别墅里,沈怡也在。” 赵姨微惊,俯身问着沉默的温婉:“江小姐这是想干什么?李大少爷这几天一直在找江小姐的下落,太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大少爷,让李大少爷把江小姐带回来吗?” “我一早就想到了。”温婉叹了一口气。 江明月的性情很坚韧,在对待爱情上也特别专一执着,尤其季司深是个罪大恶极之人,更是让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江明月却还是要求一个结果,她可真是疯狂啊。 “由着她去吧,季司深要是想伤害江明月,早就下手了。”温婉心疼江明月,但她总不能把江明月绑回来,不让江明月和季司深有任何往来吧? 江母身为江明月的亲生母亲尚不能掌控女儿的人生,何况是她呢? 而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或许这就是属于江明月的命吧,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谁都不知道。 正如穆大爷所说,江明月既然选择了,那就让她自己去走这条路吧。 “太太你真是越来越佛系了。”赵姨无奈,转头对一条说着,“就照太太说得办吧,季先生对江小姐的情意远比我们所以为的还要深,他护了江小姐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让江小姐开始了新的人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动江小姐。” 一条:“……” 温仙女和赵姨怎么仿佛世外高人看穿了一切?这不合理,一定是因为她们提前看了剧本! 这边病房里,江母看着走进来的李擎苍问:“怎么样阿苍,有阿月的下落了吗?” 那天她醒来后就看到了江明月放在枕头下的一封信,江明月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她不要挂念,请求李擎苍好好照顾她。 于是江明月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她担心女儿是不是出事了,这几天让李擎苍动用手中的势力搜寻江明月的下落。 “昨天我给姑奶奶打过电话了,她说阿月去了w市。”李擎苍不愿再求穆大爷和温婉,以免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直到昨天实在找不到江明月了,他才询问了温婉。 “伯母,阿月应该是去取那件东西了,你放心,等她把东西交给了我,我给了我爸后这一切也就结束了,我不会让你和阿月受到伤害。” 江母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季司深和李擎苍的关系,以及季司深所做的一切,她以为事情很简单,闻言点了点头,“好。” 李擎苍安置好江母后从病房里走出来,又打了一遍江明月的手机,提示里仍然传来对方已经关机。 李擎苍猛地转身一拳头砸在墙上,双眸里一片猩红,竭力克制着。 过了许久他大步走向电梯,安排着身侧的下属,“我去一趟w市,江夫人这边你们照看一下,要是她问起我,你们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可以了。” 李擎苍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这次江明月的失踪绝非是去w市取东西那么简单,她肯定在计划着什么。 所以为了出现什么不测,他必须亲自去一趟w市把江明月带回来。 然而李擎苍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赶去w市的当天下午,江明月从w市回来了。 江明月第二天早上到达t市,不在意跟在身后的六万几人,她坐上车子一路去了季司深的别墅。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这是季司深在她做了换眼角膜手术后,为她留下的房子,那个时候她暂住在梅园,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来了这里。 第563章:爱上恶魔 别墅处在郊外,一路上都是盛开的杜鹃花,景致非常好,江明月透过车窗看过去,手指一根根捏紧,眼眶红了。 直到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那样壮观的一片花海让人震撼,江明月隐忍许久的情绪险些崩了。 四月初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下来,明媚祥和,江明月忍着泪失魂落魄地走进去,穿过花海,拿出曾经温婉给她的一串钥匙开门。 门上还设置了密码,江明月抬手,手指颤抖着,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下一秒门开了,她的泪陡然滚落而出。 屋里的季司深大概听见了车子的声响,走出来时正好跟江明月撞上。 女人满眼都是泪,一下子闯入他的视线,季司深愣了,“阿月……” “季大哥!”江明月猛地扑入男人的怀抱,失声痛哭出来,仿佛被抛弃的孩子踏过了万水千山终于回来了,她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以及害怕彷徨全都发泄了出来,哭得浑身颤抖天昏地暗。 季司深浑身都僵硬了,曾经他多么渴望江明月的一个拥抱,却根本没有那个资格,而此刻……或许他可以自私卑鄙一次,趁着江明月崩溃的时候抱住她,圆了自己做了数年的梦吧? “发生了什么?”季司深僵硬又缓慢地抬手放在江明月的后颈,极其珍视地抚了抚她的背。 他被她哭得心都揪了起来,眸子也跟着涌上一股湿热,哑着嗓子安慰着江明月,“不要哭了……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阿月,你怎么知道呢?为了你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豁出自己的这条性命都在所不惜。 “季大哥……”江明月只是摇头,喊着季司深的名字,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泪湿了男人身上的衬衣,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衣衫下男人强壮的肌肉,他的怀抱那么宽厚炙热,带着属于他的气息,让她贪恋。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爱上季司深的,但她很清楚多年前在大雪里若非被常浩所救,而后遇见了季司深,她一定没有勇气活下去。 哪怕季司深是造成她整个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但爱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即便知道了所有真相,她还是爱上了季司深这个恶魔。 “江明月你要脸不要脸?!那是我的老公,找来我家里抱着我的老公,你是当我不存在吗?”沈怡听到动静后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这幅场景她勃然大怒,扬起手上前就要甩江明月一耳光。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被季司深抓住,季司深手下微一用力,沈怡就被甩了出去,与此同时男人冷酷无情的话语也落了下来,“沈怡,我们两人已经离婚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而你也答应不再纠缠我了,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走?” 沈怡的膝盖磕在地板上,一大片鲜血流了出来,她疼得泪涌了出来,对季司深哭喊着,“我后悔了,我爱上了你!我不想离婚了……阿深,我把钱都还给你,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季司深觉得像是听到了笑话,从一开始他和沈怡之间就是一笔交易,沈怡为钱答应了他的条件救江明月,如今交易结束了,沈怡竟然不愿离开,还说爱上了他,真是可笑极了。 在这个世上连他的亲生父亲都不爱他,朋友、亲人、爱人……长这么大以来他从未得到过丝毫温暖,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他也不强求,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个恶魔,恶魔本就应该被人仇恨。 “沈怡,我不可能认祖归宗做李家的少爷,也就无法满足你当官家太太的心愿,而且我现在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季司深叹了一口气,劝着沈怡,“你走吧,去国外,继续跟着我只会被连累。” “我不走!”沈怡摇着头,满面的泪水,声音都抬高了,“季司深,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不图你的钱,只为了你的人,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当初你把我从地下交易市场救了回来,给了我花不完的钱,还答应了我的要求跟我办理了结婚证……等等你所做的这一切,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江明月,但从我被李擎苍的那些人轮番折磨了开始,我就已经身处在了地狱,是你把我拉了回来,你完全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根本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可你还是尽量满足了我所有的要求。季司深,在我眼里你根本不是恶魔,你是我的神啊。” 季司深满脸的不可思议,目瞪口呆地盯着沈怡,许久都接不上话来。 “阿深你不要赶我走了,让我陪着你好吗?”沈怡从地上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膝盖到了季司深面前,拽着他的胳膊哀求着,“虽然我也不是好女人,但至少跟你结婚后,我并没有背叛过你,现在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想留下来,至少……在不久的某一天我可以为你收尸。” 季司深:“……” 沈怡流泪的瞳孔里全都是他的身影,那么诚恳又虔诚,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沈怡是真的爱上了他。 季司深笑了一下,眸子里忽然涌上了一片湿热,他什么都没说,反拽住沈怡的胳膊,打开门把人推了出去。 随着“砰”一声响,下一秒季司深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季司深!你混蛋,给我开门!”沈怡在外面把门拍得惊天动地般响,她喊得嗓子都哑了,渐渐没了力气,最终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屋子里季司深也不管沈怡有没有离开,他拉着江明月走进去,把江明月安置在沙发上后,从厨房里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江明月。 江明月擦干了泪,一张脸雪白素净,接过热茶捧在手心里,抬眸看了一眼屋内的风格,以梅兰竹菊为主题,很高雅淡泊,一如江明月的性情。 江明月扬起唇,季司深对她的所有心意都体现在了这一点一滴的细节里,所以她怎么可能相信季司深是个恶魔? 就算是恶魔,他也不会伤害她。 第564章:与恶魔背叛世界 “江小姐,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季司深高大的身躯伫立在江明月对面,眼眸低垂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江明月,恢复了对江明月的冷漠和嘲讽。 江明月心中猛地一痛,手捏紧了茶杯,停顿数秒后她的视线落在季司深戴着手套的右手上,“季大哥,或许你早就不记得了,当年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我的司机开车撞到了你。” 季司深胸口微震,薄唇抿唇,下一秒他猛地转开了视线,其实他一直都记得,早在几年前再次遇到江明月的时候,他就认出了江明月。 “几个月前你被沈怡从医院带走后,我就一直等着你。”许久没听到季司深的回应,江明月转移了话题,“因为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发现当初我给你的那件东西是假的,你对李父交不了差,为了我手里的东西,你肯定会回来。然而结果我错了,你收了李擎苍的钱,跟李擎苍达成了协议,你会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季司深的拳头慢慢攥紧,闭了闭眼,“是啊,我不想再为了那件东西像以前那样讨好江小姐了,既然李擎苍也会把那件东西交给李父,我们殊途同归,那我何不收了他的钱,答应他的要求呢?其实江小姐你从一开始就防备着我,所以才会给了我一份假资料是吧?江小姐回去吧,我和江小姐其实都没有交付真心给对方,如今也没有任何瓜葛了,李擎苍才是你的归宿。” “我不会把东西交给李擎苍!”江明月看着季司深无动于衷的样子,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红着眼说了这么一句,她猛地放下茶杯,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季司深面前。 季司深微愣,维持着脸上的神色,“那江小姐会怎么做?我想你很清楚,若是你选择把资料和视频公之于众,你和你在乎的人都会没命,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在乎吗?”江明月反问季司深,仰着一张柔美的脸,泪水在瞳孔里打转,可语气里满是决绝,“反正我活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早在我被人玷污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至于我母亲,她一定愿意陪着我一起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而李擎苍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会对李擎苍母子怎么样的,还有我姐姐和穆大爷,他不敢动他们……等等,我的朋友就这么几个,李父要是报复,那就让他报复好了,就怕他到时候会落得死无全尸遗臭万年的下场。” “江明月!”季司深的脸色变了,此刻孤注一掷的江明月让他心疼又心慌。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让江明月出事。 “你究竟想干什么?”季司深俯身,抬手按在江明月的肩膀上,,近距离盯着江明月,他眸子中的疼痛和怜惜泄露出来,“阿月,听我的,不要冒险,不值得。你把东西交给我好吗?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一定会满足你,只要你……” 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江明月,我想让你好好地活着,让你幸福,长命百岁。 “好啊。”江明月忽然笑了,眼中的泪却涌了出来。 她抬手抚着季司深的脸,那么深情又透着疯狂,“东西我可以交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不是跟沈怡离婚了吗?季司深,我想做你的妻子,只要你现在立刻去民政局跟我办理结婚证,并且陪我七天,尽一个丈夫的责任,我们做七天的夫妻,结束后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你。” “噗!你说前几天江明月和季司深结婚了?!”穆家老宅里,穆清寒和温婉坐在葡萄架下喝着茶,听到温婉说了什么后,她一口茶喷了出来。 温婉赶紧抽了纸巾给穆清寒擦嘴。 穆清寒过了许久才接受事实,叹了一口气说:“明月这性情真是……敢爱敢恨啊,季司深可是她的仇人,就算当年是李父设计了江家家破人亡,但后来找江明月母女麻烦的可都是季司深的人,季司深更是一手策划了江明月嫁给常浩,后来借警方之手除掉了常浩以及整个暗黑势力,让江明月再一次失去了家,更过分的是季司深竟然还让一群男人玷污了江明月……等等季司深做的一切,每一件都不值得被原谅,明月倒好,不仅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反而跟季司深结婚了,她也太疯狂了吧?” 是啊,温婉看了一眼几米远外的桃树,人间四月芳菲尽,桃花全都凋谢了,但属于江明月的春天或许刚刚到来吧。 如她所料,江明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哪怕她并不赞同,但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便是恶魔,在这个世上也会有那么一个人奋不顾身地爱着他,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与恶魔一起背叛这个世界。 “一条,你吩咐四条去查查当年阿月晕倒在雪地里被常浩救起时那晚的事情,还有去年几个人玷污了阿月一事。”温婉沉思许久后吩咐身侧的一条。 她觉得有些罪名不应该扣在季司深身上,恐怕正因为江明月知道了某些内情,她才会有那么大的勇气跟季司深结婚吧。 “好的太太。”一条应着,转身拿出手机就去吩咐四条了。 温婉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端起来喝,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端走了杯子。 温婉瞪大眼,回过头见男人喝光了茶,喉咙滚动了两下,异常的性感,往上是他线条冷硬的下巴,一张脸俊美没有表情。 温婉顿时没了脾气,笑着接过空了的杯子,给穆郁修倒了第二杯茶递过去,“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晚饭想吃什么,我让赵姨去做。” “昨天外公背地里跟我说你不信守承诺,答应他身体恢复了就每天给他做菜,结果你住了这么久,却一次都没有亲自下厨。”穆郁修拿起花剪,俯身“咔嚓”一下剪掉了茶几上花瓶里的一支蔷薇花,“喝茶、八卦、赏花喂鱼约姐妹,你穆家少夫人的日子过得很悠闲是吗?” 温婉:“……” 虽然她不想让日理万机早出晚归三天两头就飞国外的穆大总裁嫉妒,但说实话,她搬来穆家老宅后的生活确实挺自在的。 第565章:求不得 “大哥,爷爷宠大嫂还不够呢,怎么舍得让她进厨房沾油烟气,我看是你想让大嫂亲自下厨了吧?”穆清寒拆台,下一秒对上穆大爷的死亡凝视,她赶紧请求着温婉,“大嫂,其实是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菜了,我今天人都来了,不如等会儿你下厨?” 温婉有些哭笑不得,“好。”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每次蹭饭我都赶得正是时候。”背后传来李擎苍的声音,很快他坐在了穆清寒身侧,跟几人打着招呼,“凌大少奶奶,穆大爷、姑奶奶好久不见了。” 李擎苍的头发长了,没有经过打理,胡子也长了出来。 穆清寒吓了一跳,“要不是这熟悉的沙雕气息,我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当初那个横行整个t市的李小霸王,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老了那么多?” “会不会说话?我这是沧桑成熟魅力,现在小姑娘不都喜欢大叔嘛,我为了早日脱离单身,就换了风格。”李擎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着穆清寒眨眨眼,“怎么样?有没有被我迷倒?” 穆清寒转过头发出一声干呕,对着李擎苍摆手,“我只觉得油腻,你别恶心我了。” 李擎苍也笑了,只是他的眸子不再像以前那么明亮,像是有了阴影,看得人心疼。 温婉叹了一口气,幸亏没有把江明月和季司深结婚一事告诉李擎苍,李擎苍只知道现在江明月和季司深在一起。 “给江小姐几天时间,等她的心愿完成了,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一向寡言的穆大爷把一杯茶推给了李擎苍,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李擎苍突然就像被击中了,猛地抬头看着穆郁修,眼眶一点点红了,“大爷你说她为什么那么执着,季司深有什么好的?” 穆郁修不以为然地反问:“江小姐对季司深的执着就像你对江小姐,在我看来江小姐也没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还不放弃她?” 李擎苍:“……” 真是扎心啊,这世间多少人爱而不得,比如他和江明月,都在求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爱,即便没有一点希望,却还是不愿放弃。 他和江明月若是能像穆大爷和姑奶奶就好了,两情相悦甜甜蜜蜜。 “这是一场三角恋,最后总有一个人要退出,不如李大少爷你就放手成全了明月和季司深吧。”穆清寒抬手拍了拍李擎苍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像池大哥都能放弃白月光而认真地跟其他女人交往了,我也让爷爷给你介绍一些名媛闺秀,你看照着我的标准来怎么样,毕竟当初你也是对我动过心的。” 李擎苍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盯着穆清寒,“不不,你这样的我hold不住,当时对你动心只是因为你某一时刻很像阿月,就算我考虑另外的女人,那也不会是你这种类型。” 穆清寒:“……” “其实我姑奶奶这样的也不错,不知道姑奶奶家里有没有妹妹或者姐姐,最好是双胞胎。”李擎苍说着坐到了温婉身侧,正要抱住温婉的胳膊,把脑袋靠上温婉的肩撒娇卖萌。 下一秒耳边传来穆大爷云淡风轻的一句,“沈怡就是温婉的姐姐,介绍给你你要吗?正好她也是季司深的前妻,你若是娶了她,对季司深这个情敌来说是不是一种羞辱?” 温婉:“……” 听着穆大爷这句话就觉得信息量巨大,而且贵圈好乱啊。 “我说件让你们下饭的事。”穆清寒见李擎苍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她转移话题,“宋初凝的左手已经确认断了,所以以后她为那些糟老头子做手操的时候就只能用右手了,哈哈哈哈,你说她的左手该废到什么程度?” 温婉:“……” 炮儿啊,在宋初凝的前男友面前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很尴尬吗? “虽然我很讨厌宋初凝,但不否认她真的很励志,简直是身残志坚的典范。”穆清寒一手捧着下巴,叹了一口气,“最近她在医院休养,我清闲多了,你们是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她在穆氏各种作妖,不管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真把自己当成了穆氏的总裁夫人,而且现在我二叔也重新进入了高层,有人制衡着我爸,宋初凝就不会那么嚣张了,这件事我还要谢谢大哥。” 温婉觉得穆大爷的制衡之道确实很厉害,想了想对穆郁修说:“不如你也帮三舅东山再起?到时候让二舅和三舅同心竭力,先帮着阿寒对付大舅,把大舅架空了。” 穆郁修正要说什么,温婉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打开微信,是夏扬在群里发的科普,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比韩琦莉的孩子大,提醒韩琦莉每个阶段的孕检都该查什么。 温婉看了一眼没她什么事,正要收起手机,夏扬在群里喊她,发来了一段语音,“穆太太,我快要生了,手里还有一件案子没有处理完,你也是律师,能接手过去吗?” 温婉这才知道夏扬竟然是个律师,原本她以为小三除了会哄男人理发功夫强外,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结果宋初凝和夏扬证明了小三比正室更努力。 “难怪现在那么多小三上位成功的例子。”温婉嘲讽地说了这么一句,眼角余光扫过身侧的男人,想到那么顽强从不放弃往上爬的宋初凝,她抿了抿唇,回复着夏扬,“好。” 夏扬的速度很快,当即就把委托人的资料和纠纷发给了温婉,温婉一看就觉得这正在闹离婚分家产的一对男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大嫂你不记仇啊,这是我三婶和三叔你都没看出来?”穆清寒凑过来,蹙着眉,“三叔怎么会找上了二叔的新任夫人打官司?总觉得这样的巧合是不是阴谋,大嫂你要慎重。” 温婉扬唇,问着身侧的穆郁修,“不如你让四条查一下?” 穆郁修面无表情,“我的情报科不是用来给你鉴别善恶好坏的。” “boss,这是你让四条整理的穆二夫人这个官司的相关资料,四条刚送过来,我就立马拿来了。”向锐匆忙跑过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穆郁修:“……” 这个打脸来得有些快啊。 第566章:不能让宋初凝赢 “怎么了?不是boss你让我及时送过来给太太看的吗?”向锐见穆郁修仰着下巴看着头顶的葡萄架,而温婉几人正憋着笑,他吓得赶紧说:“是不是我送来的晚了?boss对不起,实在是四条的办事效率太低了。” 无辜躺枪的四条:“……” 人在家中坐,结果好大一个黑锅从天上砸下来。 “没什么,向助理你的婚礼安排在了什么时候?”温婉伸手接过那份文件,看了才知道原来夏扬是穆郁修介绍给穆二老爷的,而在不久前夏扬还不是穆二夫人的时候,穆郁修把她推荐给了穆三老爷,让夏扬接了穆三老爷的官司。 现在穆三老爷正在跟穆三夫人闹离婚,而穆三夫人那边请来的律师是宋初凝安排的。 温婉扶了扶额头,学长早就算计好了,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要把穆二老爷和穆三老爷全都拉到他的阵营里,以便帮他对付穆南山,夺回穆家的所有权。 而在上任穆二夫人被净身出户后,宋初凝显然知道了穆郁修的谋划,所以宋初凝帮穆三夫人打赢官司,想让穆三夫人和穆三老爷重归于好,把穆三老爷和夫人拉入穆南山的阵营。 温婉合上文件,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穆三老爷想跟穆三夫人离婚一定是要扶正那个大学生小三,如果她帮穆三老爷打赢了官司,就相当于让小三上位了,这违背了她的原则。 “大嫂,我三叔要跟三婶离婚并不是为了扶小三上位。”穆清寒见温婉沉默,她凑过去在温婉耳边说:“是因为我三婶好几次给我三叔下毒,想要吞掉我三叔的全部家产,她就能跟外面包养的小鲜肉逍遥快活了,我三叔实在忍不了了,又没实力悄悄把三婶处理了,所以才公开撕我三婶。” 温婉:“……” 这都是什么事?! 如此说来穆三老爷比盛世昌过得还惨,不,至少穆三老爷还没瘫在床上。 “这场官司绝不能让宋初凝的律师团队赢了,我三婶娘家的势力很大,到时候她为我爸拉拢了我三婶娘家的势力,我和我大哥的处境就艰难了,很有可能我会被我爸架空了,到时候宋初凝就成了真正的穆家长夫人。” 温婉推开贴在耳边的穆清寒,喝了一口茶,“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夏扬的律师事务所上班。” “太太不问我险些忘了。”向锐在这时插上话,从口袋里拿出了十份结婚请柬分给温婉几人,“三天后就是我的大婚了,希望你们赏脸光临。” 穆郁修按住温婉要拿起请柬的手,问着向锐,“你觉得你是有多大的面子,能请我这个世界首富去参加你的婚礼?” “是啊,加上我大嫂和我还有李大少爷,向助理你是不是要在婚礼现场建一个飞机场?我们可都是坐着私人飞机去的。”穆清寒靠在温婉肩上,对向锐补了一刀。 李擎苍:“……” 这么装逼就不尴尬吗?财不外露,越是有钱有权的人就越应该低调,比如他,到时候他开着劳斯莱斯去就可以了。 “临时建一个飞机场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临时改变婚礼场地。”向锐若有所思,“到时候在我未婚妻家里举办婚礼,你们的飞机就有地方停了。” 李擎苍卒:“……” 你们不是装逼,你们是真壕真大佬。 晚上穆郁修坐在床上翻着一本金融方面的书,温婉还在对着电脑,手边的手机偶尔响起来,她拿起来回复着,过了一会儿继续在电脑上工作。 直到十点多了,温婉还没停下来,穆郁修皱了皱眉,突然有些后悔让温婉接下穆三老爷的离婚案。 但这女人要是不出去工作,她会更丧更佛系,到时候对什么都没兴趣了,他就无计可施了。 穆郁修沉着脸色,过了许久松开握紧的拳头,拿着手机起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时候温婉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好像不知道他出去了,穆郁修的脸色更黑了。 温婉正整理着穆家三老爷穆南峻的这场离婚案,把所有有关人员穆南峻的情人和穆家三夫人养的那几个小鲜肉的人物关系做成了表格,连他们的家世和背后所依附的各方势力都查出来了。 这么庞大的资料多亏了四条的帮忙,温婉终于搞定的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原本以为是刚刚在群里聊天的韩琦莉和夏扬,结果一看竟然是m先生。 他问着温婉:“cloris,好久没联系了,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温婉一看到男神找自己就激动不已,但很快想到m先生就是池北辙,她的欣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她不应该揭穿m先生的身份,保持神秘才更能让她有幻想的空间。 “池大哥,那次爬山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承认你是m先生了吗?”温婉叹了一口气,用文字回复着m先生,“所以你就不要演了,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没有人比你这个医生更清楚。” m先生:“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这……温婉想了想,好像当时池北辙什么都没说,她就认为池北辙默认了。 “你说你不是就不是吧,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温婉看了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关了电脑,走去浴室的时候注意到穆郁修不在。 温婉蹙眉,以为穆郁修去了书房处理工作,也就没多想,回复着m先生,“几天不见囡囡了,她怎么样了?池大哥你下班回家了吗?囡囡一定睡了,你拍张她睡觉的照片给我。” m先生:“……” 说好的配合我演出呢?他咬牙,立即打了电话给池北辙。 这边池北辙下班刚看完囡囡,从囡囡的房间退出来,听了兄弟的要求后皱眉,“都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要囡囡的照片干什么?” m先生:“废话那么多,发过来!” 这么大火气?池大佬扬眉,“今天太晚了,你不睡我要睡了,改天吧。” m先生:“我这里有一份你洗澡的视频,不知道你现在正在交往的那个名媛是否感兴趣……” 池北辙:“……” 这还是人吗?这简直是畜生! 第567章:同床异梦 池北辙立即开门进去拍了一张囡囡的照片,“这么喜欢女儿自己怎么不生?我看将来你一定是个女儿奴。” 下一秒只听“嘟嘟”的忙音传来,m大爷直接挂断了。 池北辙气得差点摔了手机,大半夜的叫来管家把整个别墅都地毯式搜了一遍,结果发现了上百个微型摄像头。 池北辙一口血险些吐出来,他还有隐私吗?而且令他感到可怕的是,竟然连好兄弟什么时候让人在自己家里装了这么多摄像头,他都不知道。 兄弟你真是能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调监控看囡囡?池北辙想到这里就明白了,恐怕囡囡房间里是他家唯一没有被安装监控的地方了。 他兄弟是只监控他吗? 温婉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一手拿起手机就看到了m先生发来的囡囡的照片,囡囡的睡颜美好如小天使,一瞬间就治愈了她。 温婉完全相信池北辙就是m先生了,想着池北辙是医圣,就把m先生拉入了她的那个群里,还改成了池大佬。 结果韩琦莉和夏扬都冒出来了,尤其是夏扬,当即化身小迷妹,“这就是被誉为医圣排在全球富豪榜第十位医术高明闻名于世界又有钱又有权还有着盛世美颜的池大佬吗?穆太太,这不会是个僵尸粉吧?” 温婉:“……” 这么长不带标点符号的句子让温婉差点没喘过来气,原本以为夏扬挺稳重的,没想到碰上池大佬也掉了三观。 她提醒着夏扬,“二舅妈,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且刚刚你不是告诉我你去睡觉了吗?” “哈?这就尴尬了……”夏扬回复着,“当你的男朋友跟你道晚安的时候,五分钟后你却在同一个游戏里遇上了他,这说明了什么?” 韩琦莉:“说明你的魅力还没有游戏大?” 夏扬:“不,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跟你聊天了。” 温婉:“……” “抱歉,是我错了,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且怀孕了,这么晚池大佬影响了你们的休息,我不应该把池大佬拉进来,我这就把他移出去。” 夏扬:“穆太太再见,穆太太晚安!” 韩琦莉:“穆太太再见,穆太太晚安!” 群里许久没了动静,温婉气得笑了,行吧,这就是塑料姐妹花,她们只是单纯地不想跟她聊天了。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男人一手擦在口袋里走进来,见温婉还在聊天,他两步走过去没收了温婉的手机,拿起已经插了很久电的吹风机,站在那里给温婉吹着头发。 室内一片静谧,只有吹风机“呼啦啦”响着,温婉感受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头发里,他的指甲平整,不至于弄疼了她,离得近身上全是他的气息,清冽好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又把烟戒掉了,温婉整颗心都软了。 这时她听见了穆郁修手机微信的提示音,直接把手插入了穆郁修的口袋里,“学长,有人发消息给你,我帮你看看。” “别动!”穆郁修面色微变。 温婉浑身一僵,抬眸对上男人似乎透着冰冷的目光,手慢慢地收了回来,“抱歉习惯了,以前经常看你的手机,现在……我忘了。” 女人唇畔带着一抹浅笑,苦涩又自嘲,穆郁修的瞳孔微缩,张了张口试图解释着,“我手机里没什么你不能看的,只是……” “我知道。”温婉若无其事地打断穆郁修,伸手就把吹风机插头拔掉了,她上了床躺下去,“睡吧,我困了。” “温婉!”穆郁修喊着,背对着他的女人闭上眼,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穆郁修伫立在床头,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丧失了辩解的力气。 他什么都没说,把群消息设置成免打扰模式后,平躺在了床上。 室内一片黑暗,两人的呼吸都很均匀,但实际上谁都没睡着。 温婉强忍着没有翻身,心里又闷又痛,眼中的泪无声无息地淌出来,学长,现在就连我哭你都不会心疼、不抱我了吗? 原来她跟穆郁修的和好只是表面的,实际上正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她和穆郁修的这段婚姻名存实亡,朝夕相处却同床异梦。 或许如今的穆郁修只是在尽他身为丈夫的责任,而她也在努力做好穆家的少夫人,粉饰太平。 就这样吧。 天亮的时候温婉起床去了一趟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拿出手机,看到昨天韩琦莉和夏扬围绕着池大佬聊了一整夜。 四点多的时候她们两人依旧没等到池大佬的回应,最后夏扬发了一个挥手的表情包,“散了吧散了吧,我们被玩弄了,这个‘池大佬’肯定是穆太太的小号,到时候她抢红包的时候就能多抢一份了。” 韩琦莉:“有钱人都这么玩吗?我觉得穆太太不缺这几分几毛钱吧,难道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夏扬:“你不懂,你想想每次我们错过红包的时候,是不是感觉错过了一个亿?而抢到七毛八分钱的时候就觉得好像中了五百万,这样你就能理解了。” 韩琦莉:“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温婉:“……” 行吧,她竟然也无言以对。 温婉收起手机,外面的天色刚亮,衣服篮子里的内衣还没洗,她不想让穆郁修发现自己在乎到竟然失眠了,拖着时间,洗漱好用手洗了内衣。 出来的时候穆郁修已经没在床上了,温婉松了一口气,把衣服一件件晾好,站在阳台上看着园子里的一景一物。 阳光普照大地,百花盛开香气袭人,植被繁茂的园子里偶尔有鸟扑腾着翅膀飞过去,由近及远像是一幅画卷般慢慢展现在温婉的眼前。 如果说梅园是远离世俗的田园风光,那穆家老宅则带着浓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让人心中充满了敬畏。 佣人们全都忙碌起来,烟火气息越发浓郁,温婉面对着阳光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半个小时后温婉走出去,看到穆老爷子正坐在餐厅里,她愣了一下,“外公,今天你怎么过来吃早餐了?” 第568章:要不要制造感觉? “我听说你接手了老二媳妇的律师事务所和老三的离婚案,你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打过电话教导了老三一番,他会好好配合你的。”穆老爷子招手让温婉过去,对着厨房的方向抬了抬拐杖,“以后你朝九朝五地上班了,我每天就能吃到外孙做的早餐了,婉丫头,我托了你的福啊。” 温婉:“……” 听起来穆老爷子有多可怜似的,她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顺着老爷子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男人背对着她,腰上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温婉的眼眶突然红了,忘了多久没吃到穆郁修亲手做的早餐了,没想到在经历了沈度一事后,穆郁修还愿意为她进厨房。 温婉扬起唇,一瞬间一整夜的委屈和难过都烟消云散了。 早餐很丰富,荷包蛋红豆粥以及包子配菜应有尽有,穆老爷子和温婉各有一杯温热的牛奶,穆郁修坐下来后边听着向锐汇报工作和行程,边吃着东西,顺手端起了咖啡来喝。 结果一股奶香滑入喉咙,穆郁修诧异地瞪大眼,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咖啡被换成了乳白色的牛奶,而且还是半杯,显然温婉已经喝了一半。 “吃太饱了,牛奶喝不完了。”温婉笑着,按着穆郁修的手把杯子重新放入他嘴边。 穆郁修对上女人那双含笑的眸子,乌黑又明亮,一贯的柔软勾人,一瞬间他所有的脾气都没有了,就着温婉的手慢慢地喝下了半杯牛奶。 男人的薄唇线条优美,微抿着,乳白色的牛奶沾在上面,看起来越发润泽,有种很禁忌的美。 温婉直愣愣地盯着,情难自禁地凑过去,想尝尝他唇上的牛奶。 但下一秒穆郁修抬起手指按住了温婉的唇,温婉这才想起来穆老爷子还在,她顿时脸色爆红,猛地转头看着穆老爷子。 结果就对上穆老爷子盯着她和穆郁修的视线,表情里写满了快,快亲上去啊,哎,可把我急坏了。 温婉:“……” “咳咳,你们继续,我吃饱了,出去散散步。”穆老爷子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得很快,丝毫不像年过九十岁的老人。 到门口想起什么,他对温婉说了一句,“明天早上我就不过来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吃就可以了。” 温婉:“……” 走很远了温婉还能看到老爷子用拐杖敲了一下身侧管家的腿,“要不是你告诉我今天外孙亲自下厨,我会来当电灯泡吗?吃不吃外孙亲手做的饭不重要,关键是不能打扰了外孙和外孙媳妇恩爱,这下好了,不知道他们两人什么时候还会有感觉。” 温婉:“……” 这有些失望却吃到了瓜很满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而且连向锐和赵姨几人都捂着眼遁了。 温婉捂住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威严全都毁了,这都怪穆大爷,谁让他一大清早就用美色引诱她! “好了。”穆郁修忍着笑把温婉的手拿下来,餐厅里只剩他们两人,他俯身贴在温婉耳边,气息滚烫,“还要继续吗?” 温婉:“不了,没感觉了。” “那我再喝半杯牛奶给你制造感觉?” 温婉:“……” 谢谢你这么体贴哦,什么时候穆大爷也善于以色侍人了? “走吧,我送你去事务所。”穆郁修拿起西装外套穿在身上,喊着温婉,起身往外走。 温婉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滚烫又发红的脸跟上去,在车子里时她发着消息给m先生,“池大哥你在群里发一个红包证明自己是活的,不然夏扬和我嫂子认为我在戏弄她们。” 结果下一秒身侧穆大爷的手机微信响了,温婉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向穆郁修。 “阿辙的微信我偶尔在用。”穆郁修面无表情地解释着,拿出手机把微信退了。 温婉:“……” 你们兄弟两人的感情也太好了!那昨天晚上的m先生是穆郁修吗? 不不不,穆郁修不可能会有囡囡睡觉时的照片,吓死她了,她还以为穆郁修就是m先生呢。 穆郁修见温婉拍着胸口,脸黑了,看来她很庆幸m先生不是他啊,他是哪点比不上池北辙了,做不了被温婉崇拜了多年的男神m先生? “你让阿辙发红包也没用,她们会认为那是你的小号发的,哪天你让阿辙发一场手术的直播,或许她们就会相信了。”穆郁修双腿交叠坐在那里,翻着一份文件,眉眼不抬地建议温婉。 温婉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但直播是不可能的,太侮辱池大哥的职业了,我这就跟池大哥商量,能不能拍一段手术过程中的视频给夏扬和嫂子她们看看,以我和池大哥这过命的交情,他应该会答应吧?” 穆郁修:“……” 温仙女自从做了手术后比以前会折腾了,他突然怀念几个月前那个生无可恋动不动就人间不值得、折腾不起来的温仙女了。 车子刚停下夏扬的助理代珊就迎了上来,“穆先生、穆太太你们好,昨天夏姐都跟我说了,以后我一定会以穆太太马首是瞻。” 这个女孩是00后,很年轻,而且长相甜美,恐怕还是个实习生,温婉向来平易近人,对代珊笑了笑,“加油干,下个月我给你提薪水。” “谢谢穆太太!”代珊见到穆郁修这样的大人物也是不卑不亢的,一路领着温婉走进去,“穆家三老爷一个小时前就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你。” 这个律师事务所比沈度的那个小了一半,但对比起其他的规模算很大了。 据说这是夏扬在攀上穆南峻之前以一己之力创办的,在外人眼里夏扬就是白富美,为什么会做小三嫁给了快六十的穆南峰,温婉觉得或许这是她的个人追求吧,毕竟穆家可是国内第一豪门。 “我可是百发百中从未失手的小穆飞刀,你们看好了,准备好掌声。” 温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穆南峻说了这么一句,不明所以地看了身侧的穆郁修一眼。 穆郁修对着办公室抬了抬下巴。 第569章:地主家的傻儿子 温婉透过玻璃门看过去,只见屋子里排成两排站了二十个黑衣保镖,穆南峻站在离墙三米远的位置,手中握着一枚飞镖,随着话音落下,“刷”飞镖飞了出去,正中对面的靶心。 温婉:“……” 穆三老爷有两下子啊,保镖们都“啪啪”鼓起了掌,温婉也很佩服穆南峻,有这绝技他还害怕穆三夫人的暗杀吗? 这时穆南峻转过身背对着飞镖盘,两手一左一右分别握了五个飞镖。 温婉:“……” 这么秀? 穆南峻的气场很足,吓了温婉一跳,男人的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腰。 穆郁修把门关紧了,搂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温婉不明所以,下一秒“刷刷刷”只见十个飞镖朝着穆南峻背后飞了出去,结果……飞镖全都掉在了地上不说,其中一个保镖还被飞镖射中了腿,哀嚎了一声立即捂住嘴。 温婉:“……” 穆南峻慢慢回过头验收自己的成果,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保镖们行动迅速,捡起地上的飞镖全都插在了飞镖盘的靶心上。 有一个没来得及捡,被反应快的保镖一脚踢到了桌子底下,而那个被射中的保镖硬生生地拔下飞镖,鲜血直流却忍着痛拖着腿把最后一个飞镖插入了靶心。 于是穆南峻回头的时候,所有飞镖都在靶心上,“我就说我百发百中吧?” 一众保镖:“……” 对对对,办公室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温婉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穆郁修,你三舅怕不是个傻子吧?我觉得我们还是放弃他这个伙伴。 “外甥、外甥媳妇你们可算来了!”穆南峻这时才看到门口的穆郁修和温婉,大步走过来从里面开了门,扑过来抱住穆郁修就哭,“大外甥,你可得救救舅舅啊!这些年三舅舅待你不薄吧?我和你大舅斗了那么多年,兄弟相残,唯独念着跟你妈的姐弟之情,这么多年来从未算计过你,去年你三舅妈在阿寒的病房里逼迫外甥媳妇的时候,我还瘫痪在床,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我一定抽她大耳光子。你是我的亲外甥,她一个妇人那么恶毒竟然敢动你的老婆,要不我怎么想跟她离婚呢!” 温婉:“……” 好浮夸的演技,幸亏穆大爷过来了,否则被穆南峻抱着哭得那个人就是她了。 温婉看到穆南峻袖子里藏着半个洋葱,时不时就对着眼睛挤着洋葱汁,她再次有了放弃拉穆南峻入阵营的念头。 “好了舅舅。”有洁癖的穆大爷当然受不了被一个男人抱着这么哭,早在穆南峻扑过来的时候就把他推给了向锐,“你的心意我懂了,先进去再说吧。” “好!”穆南峻猛地推开向锐,一秒钟擦干了眼泪,进去办公室后,他弯着腰给穆郁修和温婉倒了茶,眼神示意保镖把东西拿上来。 随后一张画被展开放在温婉面前,穆南峻介绍着,“这是几年前我花了八千万从某个收藏家手里买来的,外甥你们现在搬去了老爷子那里,这幅山水画跟园子里的格调很衬,今天我就忍痛割爱把它赠与你和外甥媳妇了。” 温婉:“……” 这画看起来有些眼熟啊,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任穆二夫人看中的说是价值六千万的那幅吗? 穆大爷肯定不会买赝品,那就是穆南峻被人坑了? “三舅,这幅画正好我家里也有一幅,恐怕你这幅……”温婉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你这幅值一千块还差不多。” 穆南峻:“……” “没关系,我这有一只玉镯,是当年我花了一百万在某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你舅妈不识货不要,如今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温婉看了一眼手上的玉镯,虽然她也不是很识货,但一对比就能看出来穆南峻捧出来的这个玉镯有着塑料般的质感,恐怕某宝九块九还包邮呢。 “三舅,不是舅妈不识货,你确定你参加的那个拍卖会不是搞传销的?”温婉有些不忍心揭穿穆南峻,但穆南峻做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还不知道,作为晚辈她应该警醒穆南峻。 穆南峻:“……” “我这还有一幅乾隆帝提过字的王献之的《中秋贴》,你们若是不喜欢,可以给老爷子,他肯定爱这个。” 温婉看过去一眼,呵呵,赝品。 因为一般人题字都注意不破坏画面,但乾隆题的字比原帖还大,这个字那么小,还没盖章,明显不是喜欢把国宝都盖上各种猪肉章的“爱新觉罗·牛皮癣”的作风。 接下来穆南峻展示了一堆古董,且以乾隆帝的居多,这说明乾隆帝是穆南峻的偶像,温婉实在应付不了穆南峻了,凑过去对穆郁修说:“果然跟乾隆一样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劝劝三舅,以后不要再收藏这些东西了,他被骗的这些钱不比外公留下的那笔财产多吗?” 穆郁修安抚性地捏了捏温婉的脸,转过头见穆南峻瞪大了眼,估计是受不了这猝不及防的一把狗粮,他捶胸顿足大哭出声,“我真是太惨了!” 穆郁修无动于衷地坐着,喝了一口茶对穆南峻说:“三舅你一贯喜欢装文化人,最大的爱好是收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不识真假,就全都来坑你,而据我所知卖给你东西的人大多数都跟三舅妈有些关系。” “你们穆家人的套路都这么深吗?”温婉目瞪口呆,对穆南峻更加同情了,“我估计当年你买这些古董花出去的钱都到了三舅妈的手里,那个时候她就想吞掉你的家产了,如今你被她榨干了,她现在就要一不做二不休毒杀了你。” “我三舅妈没那么坏,至少最初嫁给我三舅的时候,她想跟我三舅好好过日子。”穆郁修接过温婉的话,见穆南峻停下了痛哭,他笑了笑,“后来三舅你花天酒地,把钱都砸在了外面的女人身上,对三舅妈却非常吝啬,她平常跟贵妇们聚会喝茶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导致她成了圈子里众嘲的对象,她知道你喜好收藏,于是就让自己的亲朋好友把赝品高价卖给你,这样她就有钱了。” 温婉:“……” 第570章:花样套路出轨老公 所以一定要对老婆好,不能在外面金屋藏娇,穆三夫人可以教你一百种方法让出轨的老公付出代价。 “后来我三舅妈也想开了,尝到比你精力旺盛的小鲜肉的甜头后,她干脆做起富婆包养了他们。”穆郁修抬手在穆南峻的肩膀上重重一按,心硬如他也叹了一口气,“所以啊三舅,你的钱都被三舅妈用来养小鲜肉了。” 穆南峻:“……” 听听这是人话吗!确定这是安慰不是补刀? 穆南峻瘫坐在沙发上,下一秒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一次是真的不用再装了,“我怎么就这么惨,被枕边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如今没钱了,她竟然要毒杀我,我太惨了啊,我不想活了……” 温婉:“……” 这个世上那么多女人被丈夫背叛,如果都有穆三夫人的觉悟就好了,不管穆三夫人以前是怎么对待她的,这一刻她站队穆三夫人。 她决定了,要是发现了穆大爷的出轨实锤,她也会吞掉穆大爷的全部财产,然后养一群小鲜肉每天都逍遥快活。 穆大爷一眼看穿了温婉的想法,凑过去贴在温婉耳边问了一句,“你这样的体力连我一个年过三十的大叔都拿不下,确定一群小鲜肉你能应付过来?” 温婉:“……” 你虽然年过三十了,可以当代珊这个00后的大叔了,但你的精力如狼啊! “外甥啊,你一定要救我这一次,只要你救了我,以后我一定对你言听计从,还会把老二和其他穆氏的一群股东们拉入你的阵营,帮助你从老大手里夺回穆氏,以后你就是穆家的掌权人,我的子孙后代都会给你当牛做马绝不背叛!”穆南峻说着突然起身,走到飞镖盘上用力拔下一枚飞镖,返回来当着穆郁修和温婉的面,下一秒只听“扑哧”,飞镖扎在了手背上,鲜血直流,穆南峻指天发誓,“我若违背我今日的承诺,我全身每一处就像我的手这种下场。” 幸亏穆南峻这一刀扎对了位置,温婉吓得差点跳起来。 男人伸出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磁性的声音传过来,“婉婉已经接下了这个案子,以她的能力,三舅不用担心。” “是啊三舅。”温婉叹了一口气,拿下穆郁修的手握住,示意代珊找医药箱给穆南峻包扎,“三舅妈已经构成了诈骗和蓄意杀人罪,只要我们赢了这场官司,到时候不仅可以拿回这些年你被骗的那些钱,三舅妈还会承担刑事责任,怎么说也要判个三五年吧。” 穆南峻嘀咕了一句,“前提是我们能赢。” 温婉猛地沉下脸,“你不相信我?” “换做外甥我肯定会相信,但外甥媳妇你看你这么身娇体软容易被外甥推倒,我不敢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啊。” 温婉:“……” 穆大爷拉着温婉起身就走,穆南峻反应过来,跑过去“扑通”跪了下来。 他抱着穆大爷的腿痛哭流涕,“外甥,我的意思是说外甥媳妇这么温柔美丽大气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很有可能会被我家的那个毒妇欺负,尤其到时候毒妇的娘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怕连累了我外甥媳妇这个全世界最美丽的小仙女,并不是质疑她的能力啊。” “虽然这番话还是有看不起我的意思,但就凭你说我大度,我原谅你了。”温婉眼角余光瞥到穆大爷已经抽出了腿,下一秒就要把穆南峻踹出三米远了,她连忙对哭得跟条落水狗的穆南峻说:“三舅快起来吧,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了,你先去医院把手处理一下……” 温婉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飞镖盘,想着被飞镖射中至今未得到包扎的某个保镖,她补充道:“否则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有着‘小穆飞刀”美称的你就不能百发百中了。” 某个受伤的保镖感动得泪流满面,穆少夫人你果真是仙女下凡啊! 下午温婉从律师事务所回到家后,站在厨房里煲着汤,夏扬在群里发了消息给她,“穆太太辛苦你了,珊珊刚刚来看我的时候把你好一顿夸,说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高贵大气平易近人,果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仙女。” 温婉:“……” 这个彩虹屁来得猝不及防,温婉笑着回复夏扬,想起了江明月,她正要叫来一条问问。 恰在这时一条匆忙走进来汇报着,“太太,如你所料,当年在大雪中救下江小姐的人果然是季司深,而且那次江小姐并没有被那几个人玷污,而是季司深为了瞒住李父,装成了几个人,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江小姐被几人玷污了,实际上正是因为在常浩死后,季司深反抗了李父,李父大怒……” 一条的一番话让温婉浑身冰冷,许久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连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快,一条,吩咐六万几人等阿月从季司深的别墅里出来后,立即把阿月带回来,千万不能让她去见李父!” “好!”一条被温婉这个样子吓得丝毫不敢耽误,招手喊来正擦着餐桌的赵姨照看温婉,他立即给六万打电话,“你们几人把季司深别墅的所有出口都守住,千万要盯着江小姐……” 赵姨扶着温婉,抬手擦了擦她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发生了什么太太?你别急,六万几人办事不会有错的。” “刚开始我以为阿月回到季司深身边只是为了要一个答案,跟他结婚也是想完成自己的心愿,试探季司深是否爱她,但结果我错了。”温婉的指尖微微颤抖,抓紧赵姨的胳膊稳住身形,“其实阿月是想自己把东西交给李父,跟李父做一笔交易,让李父答应保季司深一命。” 江明月此去必定凶多吉少,因为就算李父答应保住了季司深,但李父绝不会放过江明月。 正因为江明月预料到了这点,所以那天江明月最后去看了她,把最为贵重的扳指交到她手上,让她好好保重,其实就是在跟她告别啊。 第571章:和好容易,如初难 江明月去找季司深,不过是想临死前完成自己在这个世上的最后心愿,她想做季司深的妻子,跟季司深相爱,哪怕只有七天,对于她来说七天就够了。 她那么爱季司深啊,为了季司深可以放弃自己的命,用自己的命换季司深活下来。 “我不能让阿月去见李父,一定要把她带回来。”温婉的话语里带着哽咽,推开赵姨看了看时间。 六点多,外面的天渐渐黑了,如果她猜想没错的话,今晚江明月会跟季司深告别,离开别墅后就会去找李父了。 她吩咐六万拦下江明月,到时候直接把东西抢过来交给季司深,那么今晚就是季司深的死期了。 阿月,你好好跟季司深告别吧,他是恶魔,身上背负了太多条性命,他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温婉心神不宁的,也做不好饭了,在屋里不停地走着,园子里的灯光逐渐亮起来,灯火通明,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六万那里一直没传来消息,温婉有些急了。 穆郁修没回来,赵姨告诉她穆郁修在应酬,温婉也没在意,一个人吃了几口菜就回卧室了。 她一直没睡着,对着窗外的夜色出神,不知道什么时间了,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穆郁修身上带着水汽推门进来。 “我都听一条说了,不用担心,一旦有消息了他们就会告诉你。”穆郁修进来后脱了身上的外套,走过去把温婉揽入怀里安抚着。 温婉点了点头,起身拿来干毛巾给穆郁修擦着被雨淋了半湿的头发。 后来到一点多她实在撑不住了,依偎在穆郁修怀里睡着了。 但也只是睡了一个小时,温婉从噩梦中猛地惊醒,发现穆郁修依旧保持着她睡去的姿势靠坐在床头,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翻着书。 灯光下男人的眉眼轮廓极其柔和,见她醒过来,抬手理了理她额头被冷汗浸湿的一缕头发,“不要担心,有我在。” 温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雨滴滴答答还在下着,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从穆郁修身上爬起来,“学长你先休息,我实在担心会出什么事,我去季司深的别墅走一趟。” “或许是你猜错了,江小姐很有可能跟李父约在了明天。”穆郁修攥住女人的手腕,下一秒温婉跌入他的胸口,满头长发如海藻般铺在他裸露的胸口上,带着凉意,又柔软,还有些酥麻。 穆郁修的眸色微暗,“江小姐舍不得这最后一个晚上,前几天都没有勇气把自己交给季司深,今夜她就算下药也会跟季司深欢好,所以这个时候你觉得你过去合适吗?” 温婉:“……” 穆郁修注意到温婉的脸色通红,他的大手抚着女人的头发,“在你醒来的五分钟前,我已经让一条几人赶去了季司深的别墅,顺便把李擎苍也叫上了。” 温婉:“……” 穆大爷的一句话成功让温婉……更放心不下了! 她过去确实会打扰了江明月和季司深,但要是让李小霸王亲眼看到了江明月和季司深欢愉,那就不是打断两人那么简单了,李小霸王一定会杀了季司深,然后一把火将季司深的别墅化为灰烬。 “不会有事的,一条他们能拦着李擎苍。”穆郁修把温婉按在胸口,“好了宝贝儿,睡吧,你不能熬夜。” 温婉:“……” “宝贝儿”这词由穆大爷这样有颜、有身材又精力旺盛且声线低沉磁性的男人说出来,分分钟成了虎狼之词,这谁受得了! 温婉趴在穆郁修的胸腔上,一条腿如往常一样缠在穆郁修的腰间,所以他身体上的丝毫变化她都能感受到,何况这男人异于常人,想让人忽视都难。 温婉抿了抿唇,“学长,我们……” “睡吧,太晚了。”穆郁修的下巴压在温婉头顶,摩挲着,嗓音微哑,却闭上眼竭力克制着。 一句话把温婉浑身的火都浇灭了,因担心江明月而焦躁不安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 她忍着眼中的泪,努力扬起唇应着,“好。” 算起来她和穆郁修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欢愉了,之前虽然她的心脏承受不了穆郁修的索取,至少一个星期会有一次,但现在……穆郁修身体上有冲动,却不愿碰她了。 说到底穆郁修心理上已经不能接受她了,他内心深处依旧没有原谅她拒绝换上沈度的心脏,毕竟他布了那么大的局,耗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更是险些付出了性命……等等,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他怪她不领情。 他被她伤得太深了,表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心却一天天鲜血淋漓,难以救治。 而她的心结也很难解开。 果然啊,她跟穆郁修和好容易,如初难。 温婉想着想着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都亮了。 穆郁修不在,她起床洗漱好走出去,门口的赵姨迎上来,“太太你起床了?江小姐和季先生那边出事了,先生说等你醒来后问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温婉只觉得晴天霹雳,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回过神来后她抬腿往楼下冲。 季司深的别墅里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罂粟花开放,一朵朵美丽硕大如火如荼,温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片罂粟花海,视觉被冲击着,却没心思欣赏,她绕过客厅直接奔去了二楼的主卧室。 李擎苍跪在床边,听见动静后回过头,他满面的泪水,“姑奶奶,我们来晚了……” 偌大的房间里整整齐齐,像是没人居住过一样,季司深和江明月都失去了踪迹。 温婉忍着眼中的泪,提了一口气转身问背后的一条,“一万他们几人呢?有没有去寻找阿月和季司深的下落?” “已经去了,太太你不要急。”一条汇报着,“别墅里的监控全都调了出来,昨天晚上江小姐灌醉了季先生,连一万他们十个人也全都被江小姐迷晕了,在凌晨四点我们赶来之前,江小姐就已经离开了别墅不知去向,季先生虽然没有跟她一起去,但暂时也没有季先生的下落。” 第572章:为她挡去一切 “对不起太太,是我们办事不利,还请太太惩罚。”一条见温婉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他两步上前扶住温婉,低头认错。 温婉捏了捏手指,正想说什么,一万和二万三万三个人冲了进来,“太太,找到季先生了!他被江小姐关在了地下室里,刚刚砸锁的动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才把他放了出来。” 温婉:“……” 就算季司深被江明月蛊惑失去了反抗力,但几个小时过去也该清醒了,这种情况下江明月还能把身手了得的季司深关在地下室里,江明月可真是女中豪杰啊,难怪一万十个人都不是江明月的对手。 温婉觉得浑身无力,“是我太低估阿月了,计划不周全,不怪一万他们。” “姑奶奶,把你的人全都借给我,我现在就去带阿月回来。”李擎苍一把抹掉脸上的泪,起身的时候险些栽在地上,却推开上前扶住他的一条往外冲。 温婉递给一条一个眼色,一条点头,“太太放心,先生去公司前已经交代过我们了,除了向锐和还没回来的一饼他们十个人,以及我们这十个人必须留在太太你身边外,其他116个人全都派遣出去救江小姐。” 温婉:“……” 算起来就是136个人,果然穆大爷把自己的下属凑成了一桌麻将,而她至今也只认识了三十多个人,穆大爷当真是家大业大,要不是不合时宜她想问是不是136个人都是雄性? “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温婉对着李擎苍叮嘱。 如果江明月真的去见了李父,那么让身为亲生儿子的李擎苍过去,把江明月带回来的胜算就大些,再者穆郁修和李父有很深的交情,一万他们跟着李擎苍,李父也应该会给面子吧? 如果李父不识时务,那就只有杠上了。 温婉心里又甜又感动,穆大爷嘴上说不多管别人的闲事,但因为江明月是她的姐妹,穆大爷为了她不介意跟t市的大人物为敌,在前面为她挡去一切,他依旧是这样默默又伟大地付出着。 “好!”李擎苍顿了一下,背对着温婉没回头,眼中充满了泪,无尽的感激都压了下来,他重重地应着温婉,抬脚就走。 结果下一秒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拦住了李擎苍,“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哗啦啦”下着大雨,雷声滚滚,天色黑如夜晚,院子里的罂粟花经不起风吹雨打全都倒了下来,此刻季司深满身的雨水,头发全湿了,一张脸苍白如纸,像是被泡过了一样。 李擎苍抡起拳头砸向季司深,“你去能帮上什么忙?你还嫌害阿月害得不够吗?滚开!” 季司深不闪不避,高大的身躯因为那一拳踉跄了一下,他按着门框弓着背支撑着,嘴角淌出血,却只是抬手抹了一把,笑了笑没还手。 男人唇畔的血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像是从水井里挣扎着爬出来的,狼狈虚弱,身上的水一滴滴砸在地板上,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李擎苍瞳孔微缩,第二拳怎么都打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握紧拳头往后退了一步。 季司深的视线越过李擎苍看了不远处的温婉一眼,头发上的水滑落在脸上,那双被浸湿的瞳孔里也是一片猩红,他开口,嗓音嘶哑却坚定,“穆太太,只有我去了阿月才能安全,我会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温婉心口微震,唇畔扯出一个笑来,忽然觉得可笑又悲哀,季司深、阿月,你们都想用自己的命换对方活下来,这样的牺牲多疯狂啊。 但你们知道吗?在李父那些大人物眼里,其实你们的爱情是最可笑、最不值一提的。 “让他去。”温婉喊着李擎苍。 如果季司深和江明月两人之间必须要牺牲一个,她当然选择让江明月活下来。 李擎苍伫立在原地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松开握紧的拳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季司深立马跟上去,背后传来温婉的询问,“季司深,其实发生在阿月身上的一切悲剧都不是你造成的,你只是替常浩背了黑锅是吗?” 季司深猛地一震,回过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温婉,“穆太太你?” 女人站在那里微笑着,背后的玻璃窗被大雨覆盖,她的眸子里一片凉意,这一刻的季司深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许久后季司深摇了摇头,眼中浮起泪光,他低头对温婉说了这样一句,“穆太太,我走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谢谢你,以后阿月就麻烦你照顾了。” 温婉闭了闭眼,很快季司深他们全都离开了。 温婉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大雨,卧室里没有开暖气,风吹过来,她感觉到了一阵寒冷,喃喃自语着,“是啊,已经不重要了。” “赵姨,我明知道季司深是被冤枉了,他不是恶魔,反而对比起我们这些人,他活得那么赤诚又坦荡,可为了阿月,我还是把他推了出去。”温婉眼中的泪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院子里的罂粟花摇曳着,大雨倾盆,覆盖了整片天地,她满目荒凉,“或许当初阿寒他们一众人瞒着我学长的计划,并且帮着学长把沈度推入地狱的时候,他们也跟我一样的心情吧?赵姨,我发现原来我也是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姐妹让无辜之人去送死,我和二少他们当时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太太,你不要那么悲观。”赵姨在身后给温婉披上了一件外套,安抚着,“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或许李少爷和季先生跟李父达成了协议,把那件东西销毁了之后,李父会放过季先生和江小姐所有人呢?毕竟先生也插手了,李父应该会忌惮先生吧?” “但愿吧。”温婉抬手拢着外套,嗯?这气息不是她的衣服吧? 温婉垂眸一看,赵姨竟然把穆大爷的外套带了过来,她猝地笑了,赵姨是觉得穆大爷的外套更能抵御寒冷吗? 第573章:不能让阿月出事 男人衣服上熟悉的荷尔蒙气息散发出来,涌入呼吸里,温婉心里一片柔软,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学长此刻应该在公司里吧?中午他不一定回来,我们回家煲鸡汤给他送过去。” 一条赶紧冲出了门,冒着雨出去把车开过来,赵姨给温婉撑着伞,“要不要提前通知先生,说不定他出去跟人应酬了,太太你的汤就白送了。” “你担心我会撞上他和其他的女人打情骂俏吗?”温婉有些好笑地看了赵姨一眼,经过那片罂粟花海时迟疑几秒。 她返身退到了屋檐下,吩咐着一条,“这花开得这么好太可惜了,你们几个人去搭棚子,等回去了我煲鸡汤给你们。” 一条马上表决心,“太太你说什么呢?就算没有鸡汤我们也对太太唯命是从,哦对了,鸡汤可以换成排骨汤吗?总觉得鸡汤有些补,是女人尤其产妇喝的。” 温婉:“……” 温婉和赵姨在厨房里忙了几个小时,快中午了,等一条几人吃完了排骨汤,她提着保温桶坐上车子。 雨刷“哗哗”地扫着玻璃,很快又铺满了雨水,厚重的雨帘几乎挡住了视线,外面的天气依旧很恶劣,温婉忧心忡忡。 不知道李擎苍他们有没有找到江明月,如果江明月不是去见了李父,那么想在这样的暴雨天气里找到江明月无疑是难上加难。 “太太,我们不用去了,前面是先生的车,他回来了!”赵姨激动的声音拉回正出神的温婉,吩咐着一条倒车回去,“先生一定是因为担心你才冒着大雨赶回来,这么体贴的男人真是世间绝无仅有。” 温婉:“……” 来了来了,赵姨日常夸穆大爷,她听得都尴尬了。 车子停下来,温婉降下车窗就看见一米远外男人推开了车门,连伞都不撑就大步走了过来。 车门从外面被打开,温婉下车的时候穆郁修已经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二话不说紧紧拢在她肩上,随后接过向锐手中的伞撑在她头顶。 他伸出手臂揽住温婉的腰,下一秒温婉跌入男人宽厚温热的胸膛,只觉得无比安心,被他护得一丝雨都没有淋到身上。 结果进了屋,穆郁修还是把赵姨递给他的毛巾盖在温婉脑袋上,仔细地擦着温婉的头发和脸,给她脱了外套,还担心她会感冒,吩咐赵姨立刻去厨房熬姜汤。 “不用,我煲了鸡汤,本来打算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回来了。”温婉握住男人的手,指尖潮湿带着水汽。 在穆郁修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她心疼又感动,眼眶慢慢红了,上前一步抱住穆郁修,依偎在他怀里,“学长,谢谢你。” 穆郁修身躯微震,反应过来温婉指的是江明月一事,他叹了一口气,把温婉拢入怀中,下巴压在她头顶,抱她更紧了,“我说了有我在。” 温婉含泪点头。 坐在餐厅里吃午饭的时候,温婉只喝了几口鸡汤,李擎苍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她捧起下巴对着外面的大雨发呆,眉梢眼角透着阴霾。 穆郁修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什么反应,渐渐的穆郁修也没胃口了,停顿数秒后放下碗,侧过头递给了向锐一个眼神。 温婉,我希望你快乐无忧,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烦扰,现在你因为担心江明月而寝食难安,那我便出手救江明月和季司深吧。 哪怕我并不想跟李父撕破脸,但为了守护你的善良和正义,李父这个大人物我便要动动了。 三分钟后李擎苍打来电话,温婉听到李擎苍说了江明月并没有见李父后,她眼中亮起的光芒猝然灭了,想到什么问着李擎苍,“阿月有没有被关在了什么地方,或者李父派了身边最信任的人跟阿月见面?” “我们还再找。”李擎苍并没有提及跟李父对抗的过程,嗓音沙哑,伴随着外面的大雨听起来有些模糊。 温婉还想问什么,却听见手机那边李擎苍大喊着季司深,“季司深你去什么地方?你个傻逼等等,车钥匙!” 难道是季司深有线索了?温婉心里着急,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正要给一万打过去询问情况,手被穆郁修按住,“学长?” “宋初凝。”穆郁修见温婉呆愣,手下微一用力,温婉坐在了他腿上,他端过碗喂着温婉,“当初是宋初凝说服了季司深进入盛世为我效劳,季司深是李父的私生子,宋初凝之所以认识季司深,是因为宋初凝几年前就傍上了李父这个金主。” 温婉:“……” 所以季司深应该喊宋初凝后妈?宋初凝这些年到底攀上了多少大佬,她现在又同时伺候着多少个金主? 温婉的三观险些被震碎了,本来想问穆郁修宋初凝是不是他安插在t市各大名流富豪之间的卧底,以便为他得到所有的重要情报,替他打通与各个领域的关系和人脉……等等,宋初凝牺牲了自己,为穆郁修奉献了一切。 但她突然想到那次在医院江明月为了她跟宋初凝起了冲突,温婉猛地起身,“阿月当时得罪了宋初凝,照着宋初凝锱铢必较的性格,有了这次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阿月。” 江明月看过那些资料和视频,所以知道宋初凝这些年周旋于各大佬之间,做着肮脏的权色交易,光是冲着这点,宋初凝就不会让江明月活着。 对比起来,她更希望江明月落入李父手里,因为恶毒如宋初凝,尤其她还是个女人,她绝对有一百种方法让江明月生不如死,到时候江明月不仅没命了,还会受尽屈辱折磨。 温婉握紧了拳头,双眸里一片赤红,咬了咬牙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温婉!”穆郁修喊着,立即追了上去。 车子疾驰在大雨中,一路上温婉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幸亏四条那边终于有了进展,把江明月现在的位置发了过来,温婉攥着穆郁修的手,心提到了嗓子眼,阿月,你千万不能出事,等我! 第574章:季司深番外(1) 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千千万万的人,但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走进你的心里,而有那么一个人,仅仅只是一眼,你就记了她一辈子,因为这份爱,从执迷不悟走入了万劫不复。 ——题记 我没告诉江明月其实十年来我始终都记得那个雨夜,少女从车子里冲下来,把我从血泊里扶了起来。 车灯照过来,雨水的冲刷中少女的那张脸素净极了,就像夜里盛开的昙花,刹那就成了我的永恒,也像远远挂在天边的一轮明月,让我觉得遥远又神圣。 我是恶魔,生活在地狱深渊,江明月身上的那种气质让我渴望极了,我想靠近她,想以黑暗吞噬她的光明。 但我也害怕,仿佛吸血鬼遇到了亮光,我这样的人在她面前自惭形愧,就连靠近我都觉得会玷污她,所以我摇了摇头,露出一个不可察觉的笑,“不用,你走吧。” 我动了动右手,果然江明月吓得猛地放开了我,我更加确定了这是一个生在高门养于温室里千金大小姐,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该有任何牵扯。 我一手支撑着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几次都险些栽在大雨中,少女跑了几步想把我送到医院,却被后面的司机拉着坐入了车里。 车子调转方向走了我背后的一条路,司机害怕我杀人灭口,避之不及。 我停下来,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下一秒“砰”一下栽在地上,失去意识前看到常浩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 后来听他说当时他们正要救我,但看到江明月和江家的司机,他们生怕暴露了身份,不敢轻易上前,直到江明月和司机离开了。 “那个女孩可真漂亮啊,尤其是那种气质,干净得真想让人把她弄脏,毁了她。”常浩评价起江明月时眼中的色欲很重,回忆着江明月的那张脸就起了反应,“深哥,当时你不该放她走!她要是报警了,我们就全都完了,换成我我一定会解决了那个司机,然后抢了车子带走女孩,轮番给兄弟们享受后,再杀了她灭口。” 我扫了一眼常浩鼓起的裤裆,用力握紧拳头克制着自己,那是我第一次对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起了杀心,为了一个只见一次面的女人。 所以我说我是恶魔,坠入暗黑势力那么长时间却无法融入,反而想把兄弟送进地狱。 两年后李德林的人找到了我,我这才知道我的身世。 原来我是李家的私生子,多年来我的亲生母亲做着李德林的情妇,生下我不过两天,得知消息的李夫人找到我母亲就是一顿暴打,然后李夫人把我从医院带走,送入了国外的一家孤儿院。 据说李德林和我母亲多年来一直在找我,但我两岁多的时候被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妇收养,那对夫妇带着我回了国内,李德林就暂时失去了我的线索。 起初我的养父养母对我很好,但随着养父养母感情的破裂,养父有了婚外情,年轻的养母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动辄就是拳打脚踢,好几次我因为肋骨断了、器官受到损害进了医院。 养父因为喜欢孩子每次都维护我,甚至出手打了养母,提出离婚,两人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 养父跟养母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养父在婚姻里不忠诚,但他是个很慈爱的父亲,每次都放下工作在医院照顾我、陪着我,他给我做蛋糕和寿司,也会在我睡前讲故事给我听,我睡着后,他亲吻我的额头。 因为这样养母对我更加变本加厉,对我说要听话,不能让养父知道她打我了,她和养父就能恢复以前的恩爱幸福。 于是后来的整个童年里,我在养父面前掩饰着自己满身的伤痕,跟养母和睦得宛如一对亲母子。 养父看着我喊养母妈妈,依偎在养母怀里撒娇,陪着养母做点心……等等,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那一天时隔两年养父拥抱了养母,说了一句,“老婆,辛苦了,对不起……” 养母哭了,几年来独守空房的憋屈、寂寞和痛苦全都发泄了出来,养父抱紧她安慰着,仿佛一夜之间那个温柔又高大的养父回来了。 我锁上卧室的门,把袖子挽起来,拿着药膏自己给自己抹胳膊上被皮带抽过的痕迹,紧咬着牙,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一年我六岁,从那天后养母没再打我,她拿着手机听到侦探说养父已经跟外面的女人断了联系后,她缓缓地笑了,转过身看见我站在那里,招手让我过去。 我怯弱地往后退了几步,却在她一点点冷下来的目光里一步步上前,原本以为她会像平常那样随手拿起操作台上的水果刀划伤我的胳膊,看着鲜血一点点流出来,畅快又疯狂地大笑。 但她竟然蹲了下来,把我拥入怀里,抚着我的头发,“阿深,对不起,以前是妈妈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好。”我不敢不原谅,我怕我的反抗会让这个已经被丈夫的出轨折磨得发疯的女人放干我的血。 养母变回了以前那个贤惠温柔的妻子,我以为从今往后我会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然而一场巨大的变故改变了一切,养母竟然怀孕了。 养父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目光复杂地看了养母一眼,摔上门就走了,彻夜未归。 他们的五官变形扭曲,看上去可怕极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结束了,我跑到外面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满脸都是泪,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从背后递了手帕过来,我僵硬地回过头,看到了原本应该在公司里上班的养父。 第575章:季司深番外(2) 客厅里的一男一女精疲力尽,连衣服都没穿,就那样保持着交馋的姿势在沙发上睡着了,明亮的天光下宛如……两只狗。 养父收回目光,脸上的神色平静极了,他牵起我的手,“我们阿深一定还没有吃饭吧?我带你吃了午饭后去上学,以后你就住在学校里。” 原来养父早就知道了,因为两人中不能生孩子的是养父,那么养母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从最初恋爱的甜蜜到步入婚姻的柴米油盐,养母怪养父无能,给不了她一个孩子。 养父妥协了,从孤儿院收养了我,把我当亲生儿子对待,但实际上养母心里并不喜欢我,为了维持她和养父的婚姻,她一直忍着,慢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怨妇。 直到第三者插入了养父和养母的婚姻中,一切表面的平衡与和睦都被打破了。 那天养父带我去见了那个女人,我喊她王阿姨,她长得不漂亮,但笑起来很温柔,如沐春风,能把男人的心都融化了。 不像养母,养母即便笑着眼底也是冷冰冰的,总是高高在上施舍别人的样子,带着一张面具,人前风光人后肮脏。 王阿姨对我很好,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好,虽然我住校了,但每逢双休她都会去学校接我,让我住在她的家里,像养父一样摸我的脑袋,做我喜欢吃的蛋糕,也会陪着我写作业,辅导我的功课,带着我去游乐场。 养母的孩子没了,因为酗酒抽烟做了多次激烈运动,她的孩子来的快去的也快,那天养父带着我去医院看养母,再一次对养母提起了离婚。 “我不离!凭什么让我成全你和别的女人?”这次养父连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愿意净身出户,但养母看都没看协议一眼,跳下床就把协议撕了。 病房里的窗户被封了大半,跳楼根本不可能,养母发了疯般披头散发赤着脚跑出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能通过人的窗户,最后她站在了楼梯道上,指着一层层台阶威胁着养父,“我告诉你常斌,你再逼我我就从这二十八楼一层一层滚到一楼!” 一众人全都围了过来,对着养父指指点点,唾弃着,骂他渣男,都劝着养母想开点。 养母抓住时机把站在养父身侧的我拉了过去,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哭着,“阿深,不要离开妈妈,妈妈只剩下你了……” 离婚之战就这样狼狈收场,从那天后养父就带着我搬了出来,跟养母分居,从此和王阿姨住在了一起。 养父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女人趋之若鹜的公司总裁,尤其养父长相英俊,于是数不清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但养父总能很好地处理外面的女人,一次都没有做过对不起王阿姨的事,我连续跳级八岁就读了初中,原本家里的一室三厅变成了别墅,家里多了几个佣人。 王阿姨还是那么温柔,在外是幼儿园的老师,回到家为了养父洗手做汤羹,养育教导我,假期的时候养父会带着我和王阿姨旅游。 那些年我们几乎走遍了全世界,在某一个暴风雨夜晚,我从噩梦中惊醒,下楼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却在经过养父和王阿姨的卧室时,听见了养父和王阿姨的谈话,“我们再要一个孩子,我问过了,可以做试管婴儿。现在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阿深以后一个人会很辛苦,到时候也顾不上我们两个老人,至少他要是有个弟弟或妹妹,他就有了依靠。” 王阿姨沉默。 她对我是真的好,而且知道养父的自尊强,不愿给养父压力,所以从来没对养父要求过孩子,此刻养父提出来,她迟疑了。 “我知道你不想委屈阿深,他之前吃了很多苦,遭受了很大的虐待,我也特别心疼,所以我已经把遗嘱立好了,以后我的公司由他继承……” 我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回房间的时候抬手抹掉眼中的泪,第一次在暴风雨夜里睡得那么安稳。 从那以后养父和王阿姨踏上了试管婴儿的征途,试管婴儿让王阿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尤其她已经快四十岁了,身体吃不消,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打了无数针吃了很多药,终于成功了。 几个月后常浩来到了这个世上,我把常浩抱在怀里,抚着他皱巴巴的脸,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弟弟,绝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常浩在养父和王阿姨以及我这个哥哥的溺爱中成长,我们都试图把我童年所遭受的一切折磨避开,弥补到常浩身上。 我们渴望常浩能在一个幸福健全的家庭中成长,结果适得其反,常浩小小年纪就成了学校里的霸王。 那个时候养父越来越忙,每天都在外面飞来飞去,而养母也在为当上园长而努力着,我备战高考……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疏忽了常浩成长中的重要阶段。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在某一天回到别墅里没见到一个佣人,一路疑惑地进了客厅,换鞋的时候就听见了女人亢奋的嘶吼大叫。 那个声音我听了很多次,是我六岁之前的阴影,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我的噩梦里,所以我怎么可能不熟悉? 我冲进去,接下来的画面让我肝胆俱裂,险些昏厥过去。 一男一女正在餐桌上,多年未见的养母在常浩身上摇晃着,一张化着妆的脸被汗水浸湿了,皱纹全都露了出来。 她看到我后并没有停下动作,抬起手把散落的长发别到耳朵上,对我抛了一个媚眼,随着身子的摇晃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阿深,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终于缓过来,强忍着呕吐冲到厨房里就拿了一把水果刀,上前要捅养母。 但养母已经从常浩身上下来了,拽了常浩一下,紧接着常浩扑过来,腹部撞在了我的水果刀上。 “哥,你不能动她,我 第576章:季司深番外(3) 我吼了一句,“你知道她是谁吗?!常浩,你才十三岁,你竟然……” “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其他的不重要。”养母抽出纸巾清理着,衣服都不穿,就那样走到我面前,“阿深,多年没见,你竟然长这么高了,而且你还拥有着一张妖孽俊美的脸,还有你这强壮的体格,我真是越看越爱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不过现在还不晚……” 我垂眸看到养母指甲里的白粉,估计是助兴药物类的。 “啪!”我赶在她对我下药前,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常浩在这时晕了过去,我顾不上其他的,匆忙给他套上衣服就送入了医院。 我坐牢了。 因为常浩醒来后指控我蓄意杀人,动机是我觊觎常家的财产,多年来一直容不下他,那天我和他发生了争吵,我从厨房里拿了刀要杀他。 养母趁着我送常浩去医院的时候走了,更何况就算她留下来也不会为我作证,而常浩为了方便跟养母苟合,那天给所有的佣人都放了假。 “哥,你就认下吧,不能让爸妈知道我和小饼干在一起了,否则爸一定会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以我妈的性子一定接受不了,到时候我妈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常浩醒来后趁着养父和王阿姨不在,他对我说:“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还只是孩子,我是被小饼干下了药,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常浩试图拉住我的手,我想起几个小时前他和养母苟合的画面,忍着恶心,绷着脸色往后退了一步,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常浩,是不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爸立好了遗嘱,以后要让我继承家业,你就想着除掉我?” 我早该察觉到的,常浩必定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养母,养母是他的老师,教会了他一切,也让他意识到了我这个养子对他的威胁。 所以他听从养母的安排把养母带去了别墅,让我目睹了那一幕,在我捅了常浩一刀后,谁都保不了我。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说了。没错,哥,我就是想把你赶出去,你只是没爹没娘从小就被丢入孤儿院的野种,凭什么住在我家里享受荣华富贵?我一直把你当成佣人,你有什么资格继承我爸的财产?”常浩笑着,一张脸白皙稚嫩,却丝毫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他成熟的太早了,遗传了养父的高智商,王阿姨的温柔和善良却没有沾上半点,从小他就聪明,一度被身边的人誉为神童,这样的人如果成为恶魔,那带来的危害就大了。 我眼中涌上来一股潮湿,只觉得可笑又悲哀,其实哪有人不自私的? 正如当初我担心常浩的出生会让我被养父和王阿姨抛弃,夺走我的一切,常浩在养母的引导下想除去我这个备受宠爱的养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只是没想到我和常浩多年的兄弟情义,竟然比不上一个心怀不轨跟他认识不过几个月的女人。 罢了,反正我也没想着继承养父的家产,常浩容不下我,我便离开吧。 我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养父和王阿姨来监狱里看我,王阿姨一直在哭,不相信我因为觊觎养父的家产而对常浩下手,她说我是她养大的孩子,她了解我。 我看着王阿姨险些哭晕在养父怀里,注意到不知何时王阿姨竟然生了白发,我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里难受得厉害,低头掩饰着眸子里涌上来的热液,克制着,只说了一句,“对不起阿姨,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尽孝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阿深!”王阿姨崩溃地喊着,瘫在养父身侧,“我不相信这就是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不能说出来吗?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有苦衷吗?”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没过几天养父一个人来了,他告诉我他走动关系减了我一年的刑,“阿深,爸也相信你,你不说没关系。你原谅爸,爸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我这里有一张银行卡,我把它放在你的一个同学那里,每年都会往里面存进去一大笔钱,等你出狱了,也能生活下去。” “爸!”我“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我把真相告诉了养父一个人,他听后像是被雷劈了,踉跄着扶住墙,脊背佝偻着,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很长时间后他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走路都有些蹒跚了,半分钟后我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男人压抑的痛哭。 养父开始重视起常浩的教育,他现在有钱了,找到养母逼着她离了婚,还让人给了养母一顿教训,不允许养母再招惹常浩。 养父把常浩送去了国外,派人监视着常浩,以为能让被誉为神童的常浩走上正途,然而灾难不过刚刚开始。 常浩收买了那些监视他的人,偷偷回了国内,加入了暗黑势力。 他人狠又聪明,很快就干掉了上一任首领,成为了新一任暗黑势力的霸主。 他杀人放火贩卖女人,也左拥右抱,在这期间养母一直陪在他身边,带着他领略人生中的每一个历程。 我由于表现好提前一年出狱,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我拿到了养父的那笔钱,却得知养父的公司面临着破产危机,我查了卡上的数额,足足一个亿。 我没有任何犹豫,当天就让我的那个同学把卡给养父送了过去。 天黑的时候,我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南方城市,只身一人去了t市打拼。 但因为有着入狱经历,即便我拿着211大学的简历,也被一家又一家公司拒绝,我遭受了一次次屈辱和嘲笑,后来我只有瞒了坐牢史,去监管不严格的小餐厅当服务员,也送过快递、外卖、去工地干过……那一年我住过地下室,吃泡面都吃吐了,干了很多种类的工作,最终因为坐过牢而不能升迁,但生活也慢慢稳定下来。 第577章:季司深番外(4) 后来我从新闻上得知了养父和王阿姨的消息,他们双双出了车祸,公司留给了唯一的儿子常浩。 然而第二天李氏就易主了,换成了女总裁,我透过商场的大屏幕看到了养母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只觉得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我立即赶了回去,养父和王阿姨已经被火化了,葬在了郊外的墓地,我去了原来的别墅找常浩,刚到就碰上一群壮汉暴打常浩。 我冲过去护住了常浩,因为这些年的磨炼练就了很好的身手,那些保镖全都被我踹到了地上,我扛起满身是伤的常浩,打算先把他送入医院。 这时一个女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阿深,多年不见,你又长帅了。”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到了一身高定衣服和首饰的养母,妆容遮住了她苍老的脸,让她看起来那么光鲜高贵。 “贱女人!是你害了我爸和我妈,骗了我家的全部财产,我杀了你!”常浩突然甩开了我,大喊着朝养母冲了过去。 常浩这个样子养母一脚就能把他踹翻在地,我也感觉到了别墅周围埋伏的一众人,于是立即伸手把常浩拽了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爸妈不是死于意外吗?” “哥,妈是我害死的,我对不起爸妈……”常浩“扑通”跪在我面前,鼻青脸肿的,泪水哗啦啦从眼中流了出来,他哭着告诉了我一切。 两年前我入狱后,养母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单,告诉常浩他不是常斌和王阿姨的亲生儿子,他跟我一样都是收养的,甚至有孤儿院以及养父和王阿姨收养他的一切证明。 常浩开智早,但情商特别低,没有丝毫处世经验,于是没有任何悬念,他相信了养母。 在养母的计划下,他们一点点给养父下套,夺取了养父的公司,然后给养父下药,在养父不清醒的状态下改了遗嘱。 养母怂恿常浩在王阿姨的刹车上动了手脚,偏偏那天养父心血来潮,亲自开车送王阿姨去学校,中途发生了车祸,养父和王阿姨当场死亡。 常浩继承了常斌的一切,却在养母的蛊惑下把财产全都转移给了养母……等等这一切,养母的目的达成了,她早就腻了常浩,当然就把常浩扫地出门了。 “畜生!”我眼前发黑,差点栽在地上,缓过来后一把抓住常浩的衣领,“砰砰”几拳砸着他的脸,最后把他踹翻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胸口,阻止了他的挣扎。 我的视线扫了一圈,想找合适的工具结束了常浩的性命。 “哥我知错了!我真的错了……”常浩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痛哭流涕,在我收了脚转身去花园里搬石头的时候,他趴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哥,你饶了我吧!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杀了这个贱人替爸妈报仇!” 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到常浩说什么,但……下一秒我看到了常浩衬衣口袋里露出的照片一角。 我一愣,弯身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下一秒我瞳孔剧缩,眼中的泪险些冲出来。 这是养父和王阿姨以及常浩和我一家四口的合照,那个时候常浩刚满百天,他被王阿姨抱在怀里,养父搂着我的肩膀。 我想起当时王阿姨摸着我的脑袋,温柔地笑着说:“阿深要好好照顾弟弟,你们一辈子相亲相爱不分你我。” 我不知道最后一刻养父和王阿姨是否知道了他们是死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之手,但他们一定希望常浩能改邪归正,去了天堂得知亲生儿子所做的一切后,他们应该会原谅儿子吧? 只要常浩能幡然醒悟,及时回头,他们可能还是希望我护着这个弟弟,从此跟弟弟相依为命好好生活,因为他们都是善良又温柔的人啊。 我泪眼朦胧,大颗大颗液体砸在染着血的照片上,紧握着拳头,几乎要崩溃了。 许久后我提了一口气,收好照片,拉着常浩起身,把他架在肩膀上,准备离开。 然而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五十多个人,常浩一看眼中露出狂喜,我估计这都是他的兄弟。 然而养母的话打破了他仅剩的天真和幻想,“愣着干什么?上!常浩走就让他走,但常司深你们必须给我留下来,我可是馋他很久了,把他抓住了我们晚上一起玩。” “贱女人!”常浩知道自己的这些兄弟已经全都成了养母的裙下之臣,气得大骂,冲过去要跟曾经的兄弟拼了。 我拽住了他,“你先走!” “哥!”常浩双眼通红,喊着我,咬了咬牙,最终他逃走了,留给我一句话,“你放心哥,我一定会找到人来救你!” 五十多人全都扑了上来,我一人难敌众手,二十多分钟后全身伤痕累累,站都站不稳了,最终身子一歪倒在了血泊中。 一群大雁从天空飞过,自由无拘无束,我闭上眼之前看到养母走了过来,她娇媚又发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真是出乎我的意外,这么强壮的体格我还是第一次碰上,阿深,今晚我们一起来玩玩吧,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呢!” 我被关在了地下室里,用铁链绑在了一张铁椅子上,身上的伤口没包扎,鲜血越流越多,我闭了闭眼,还想晕过去。 “小饼干,他醒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一个男人拉回了我的神智,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群没穿衣服的“公狗”和一个“母狗”围了上来。 说实话,我宁愿死都不想让他们靠近我,我很冷静地对他们说:“我有艾滋病,遗传了做xj的亲生母亲,所以我刚生下来就被她丢入了孤儿院。你们都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之一是血液,你们若是怕被传染,就离我十米之外,别让我的血溅到了你们身上。” “卧槽!”一众人惊得立刻退开了,之前把我抬到地下室里的那几个人更是落荒而逃了。 养母有些忌惮,不过她也怀疑,皱着眉打量我,眼中的色欲很重。 第578章:季司深番外(5) “而且我还有隐疾。”我补充道,问着养母,“你给我下药了吧?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也看见了,我根本就没反应。” 养母看了我许久,这次是信了,语气很遗憾充满了嘲讽,“这么妖孽的一张脸和如此强悍让人看一眼就馋的身子体格,却没想到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太可惜了!” 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闭上眼。 一群人很快离开了地下室,有人问着养母,“这小子是个麻烦啊,怎么处理?我们是不敢碰他了,就怕他把病传染给我们。” “关着吧,死就死了。”养母回着,过了一会儿说:“找医生给他验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艾滋病,若是没有就留着,这么一个尤物死了可惜,就算他不能人道,让我过过手瘾也不错。” 常浩赶在医生来之前把我救了出去,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百多人,全都带着枪,养母的人非死即伤。 养母脱光了衣服冲过去抱住常浩,想以色诱惑常浩饶了她,她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常浩竟然动摇了,这个傻逼,我觉得荒唐,常浩这是真的爱上养母了吗? 我直接从下属手里夺了一把枪,把常浩拽过来,“砰砰砰……”随着数十颗子弹飞了出去,养母瞪大眼倒在地上,鲜血如注,被射成了马蜂窝。 “哥!”常浩瞪大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肯定是被我吓到了,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懂事、稳重也孝顺,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某天会成为杀人狂魔呢。 随着“咣当”一声,手枪掉在地上,我的手麻了,指尖的鲜血淌出来。 常浩冲上前揉着我的手,“哥你没事吧?你……” 我一把推开常浩,转身一步步踉跄着往外走,我浑身都是血,背后躺着很多具尸体,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在此刻变成了人间炼狱。 那天的夕阳格外盛大唯美,花园里百花齐放,我一步步走着,把一切都抛在身后,从夕阳西下到城市的灯火全都亮了起来,就像我的人生从光明走向黑暗,迈入了地狱深渊。 那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最终我因为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倾盆大雨砸在我身上,洗刷掉了我眼中的泪,我仰头面对着漫天而下的大雨,仿佛看见了养父和王阿姨。 他们身处在一片光芒中,远远地凝望着我,对我微笑着,那是天堂吧? 我突然就放心了,在他们伸出手的时候,我没像以前那样把手递给他们,因为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在我举起枪射杀了养母的那一刻,我已经走入了黑暗。 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回不了头了,爸、阿姨对不起,阿深辜负你们的期望了,但是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弟弟,带着他好好地活下去,哪怕从此我们再也无法面对光明,我们也会顽强地活下去。 我笑了笑,闭上眼,晕过去之前听到常浩惊慌的大喊,“哥!” 他冲过来扶起我,把我架在了肩膀上,拖着我一步步在大雨中走着。 我的脑袋抵在常浩的脖子里,能感觉到他眼中流出来的湿热液体,他哽咽地对我说:“哥,我带你走,对不起,从今往后我来保护你……”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他终于还是长大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外面的雨停了,天光明亮,屋子里的摆设彰显了这栋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我身上的伤也被处理好了,突如其来的舒适感让我以为回到了大学毕业以前的生活,仿佛昨日经历的种种都是一场噩梦。 直到……我听见了从客厅里传来的异常声音,我猛地清醒,下床扶着楼梯栏杆一步步走去了客厅。 “七爷!”常浩眼看着那个男人摔在地上,他挣脱着我的钳制,“哥你放开我!这是我自愿的,如今在这个世上只有季七爷能保住我们了,难道你想死吗?我不想死,我也不允许你死!” 我突然哑口无言,浑身丧失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一拳头砸在茶几上,发出嘶吼。 常浩用自己换来了我和他的平安,直到昨天我被养母关起来。 常浩去求了季七爷,跟季七爷签了一份协议。 常浩和养母联合杀害亲生父母的案子轰动一时,因为那天常浩和养母起了冲突,最终常浩跟养母同归于尽了,李氏在相关部门的安排下拍卖给了其他企业……这是季七爷制造的真相。 从此这个世上再没有常浩和常司深,季七爷给我们换了新的身份,我和常浩成为了季七爷的左膀右臂。 常浩一到晚上就不见了踪迹,第二天早上满身是伤的回来,我拿着药膏,面无表情地给常浩处理身上那些被季七爷制造出来的痕迹。 “哥,我没事,你的眼神太吓人了。”常浩趴在床上,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害怕,却嬉皮笑脸的,“虽然一开始我很难接受,但时间长了也慢慢习惯了,而且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是啊,如果抛开夜夜都要陪季七爷,我也没看到常浩把自己锁在屋里砸东西失声痛哭不说,常浩的生活过得可谓是多姿多彩。 大概所有的男人都羡慕他,身侧无数的美女环绕,花不完的钱,而且呼风唤雨应有尽有,这简直是天堂般的生活。 “哥,幸亏你有隐疾,七爷对你不感兴趣,否则你这一张脸和这样的体格要受多少罪啊。”季七爷离开半个月了,常浩身上的伤全好了,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坐在我身侧。 第579章:季司深番外(6) 这是t市,春光明媚,他眯眼笑着,阳光在墨色的发线上跳跃着,白色的衬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风度翩翩又稚嫩单纯,像极了一个少年。 不,不是像,他本来就只有十六岁。 我端端正正地坐着,正画着设计稿,侧头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把脑袋靠上我的肩,“哥,你说就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沉默地听着,许久少年没了声息,呼吸渐渐均匀。 我垂下眼眸看到少年睡着了,那纤长浓密的睫毛铺在薄薄的眼皮上,五官轮廓精致极了,他睡着的样子那么安静生动,像一幅画,也像坠入人间的天使。 “是啊,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我抬手抚了抚少年的头发,喃喃自语着,心里忽然有了计划。 这个计划在某一天常浩被季七爷玩得进了医院,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后,我开始实施了。 我要除掉季七爷,夺了季七爷的一切,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受制于人,常浩才不会被当成宠物被玩废了身子。 我准备好了一切,策反了季七爷身边大部分的人,拿到了季七爷那个用于发号施令的玉扳指,在一个暴风雨夜对季七爷动手了。 我们的行动很成功,常浩亲手结束了季七爷的性命,我被季七爷身边最忠诚的下属所伤,砍去了右手手指,在逃跑的时候倒在大雨中。 常浩还没赶过来救我,我艰难地从大雨中站起来,下一秒一辆豪车冲过来。 随着“吱”刺耳的刹车,我被车灯照得闭上眼,踉跄着,没站稳再次栽了下去。 车子停下来,那个少女冲到我身边,我看到了一张令我终身难忘的脸。 我用一根手指的代价换来了在暗黑势力呼风唤雨的地位,成为了新一任首领,接管了季七爷的所有产业。 我给整个暗黑势力洗了一次牌,把那些不想追随我的人全都打发掉了,迅速从一些不正当的生意中抽离,将下属安排在了正规产业里,一步步让他们成为正经的生意人。 那两年里我在幕后指点江山,手中的财富积累得越来越多,但我有再多的钱都没治好常浩的病。 那一次季七爷觉得他前面没用,就阉了他,后来虽然慢慢地长了回来,也有正常生理反应,却无法跟男人或女人结合了。 “没关系哥,反正我对这种事已经厌倦了。”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子,常浩闭眼靠在座椅上,对我开着玩笑,“我不想再看医生了,你要是不想让常家绝后,不然我给你找个女人,你和那个女人生孩子怎么样?” 一提起异性,我突然想起两年前那晚在暴雨中遇到的少女,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瞥了常浩一眼,“你不想治可以,像爸和妈一样做试管婴儿,哪天你选一个顺眼的女人,到时候来医院取精子和卵子。” “哦。”常浩意兴阑珊地应着。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从那天后他就频繁把女人往我床上送,环肥燕瘦应有尽有,甚至不惜对我下药,但……我硬不起来。 常浩就把女人换成了男人,各种各样漂亮的男孩被送上我的床,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蹲在门外的常浩拎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裤裆。 “这你都没反应?”常浩瞪大眼,劝着我去看医生。 我妥协了,“我不逼着你生孩子,你也不要往我床上送人了,这辈子我们两兄弟过就可以了。” “好!”那一年的常浩十八岁,却越来越像个孩子,眯眼笑着,单纯又灿烂。 他像以前那样把脑袋靠上我的肩膀,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侧脸被月光映得柔和,“哥,我想陪你一辈子。” 但常浩并没有信守承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常浩已经病入膏肓了,他瞒着我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 那一年t市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江家在李德林的陷害中家破人亡,留下江明月和江母以及那份能让整个t市变天的资料视频。 李德林找上了我,告诉我我是他的儿子,希望我认他这个父亲。 我无动于衷地听着,垂着眼眸沉默,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我不想抛下常浩换另一种或许充满了斗争的生活。 “爸!”常浩冲了进来,“扑通”跪在了李德林面前,“你找错人了,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我和我哥互换了身份,你可以再查查,不然直接做个亲子鉴定也可以。” 我皱眉,走过去把常浩拉了起来。 这时常浩的手放在我的肩上重重一拍,不动声色地拽下了我的一根头发,走过去交给李德林,“爸,这是我的头发,只要你去专业机构做鉴定,五天就能出结果。” 李德林半信半疑,带着一群下属和头发离开了。 常浩脸上那种讨好的笑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嘲讽,跟这几年在我面前张扬又单纯的少年截然相反。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拽着常浩的胳膊问:“阿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官家大少爷啊,哥,反正你也不稀罕,不如让给我呗!”常浩在沙发上坐下来,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 我沉了脸,“胡闹!你以为李德林突然认下你这个儿子,是要把你接回李家做大少爷享受荣华富贵的吗?阿浩,他是看中了我们黑白通吃的势力,想把我们变成他手中的刀,在暗处为他除去那些对手。” “哥,你心思太重了,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想得到什么,就要有所付出。”常浩避开我的目光,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这类人,只要让我做李家的大少爷,让我为李德林做点事情又算什么?我知道哥你不想伤害无辜之人,没关系,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还是在背后指点那些人赚钱做正当生意,那些恶事我来做就可以了。” “常浩!”我是真的生气了。 第580章:季司深番外(7)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就不懂得为人处世,不知道人性的肮脏和阴暗,养父和王阿姨双双去世后他一夜之间幡然醒悟,这两年变得乖巧安分,事事都顺从我,听我的安排,今天怎么突然转回了以前的性子? “哥,你太优柔寡断了。”常浩有些不耐烦了,打断我起身往外走,“我不想听你再说什么,我自己有分寸,你不要管了。” 我和常浩吵了一架,最终不欢而散,他几天都没回来,就在我担心他,想派人去找他的时候,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没想到哥你真是李德林的亲生儿子。”常浩递给了我一份亲子鉴定单,嬉皮笑脸地说:“以后我来代替你尽孝心,哥,你可千万要替我保管好这个秘密。” 此刻的常浩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在我捅了他一刀后,他对我说着“哥你去坐牢吧”的孩子,我握了握拳头,闭眼,克制着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楼。 常浩在我身后轻轻地笑,低低地说了一句,“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 常浩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找到我,陪在我身侧的时候,他会对我提起最近做的一些事。 他找到了江明月,用各种方法威胁恐吓江明月把东西交出来,但一直没达成目的。 那天他把近百张照片摊开给我看,“就是这个女孩,两年前那晚她的司机开车撞了你,我说想毁了的那个女孩,哥你还有印象吗?两年了,你看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尤其这气质啊,就像天上的白月光,还像……算了,我没文化,反正就那个意思吧,很神圣美好,我真想试试她的滋味。” “够了!”我抬高声音打断常浩,捏了捏手指,忍着没发火,俯身把茶几上的照片都收起来。 常浩见状连忙来抢,“哥你干什么?这些照片可都是我的珍藏,虽然我不能对她做什么,但看着过过瘾也可以啊,哦,我知道了!” 常浩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冲到我面前,紧盯着我的眼,试探着问:“哥你一定是喜欢她对不对?哈哈哈,你快三十了,竟然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把这个江家大小姐送到你的床尚……” 冬天来临,t市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我从小生活在南方,这两年定居在t市后最喜欢的就是下雪天气。 我经常伫立在落地窗前,捧着一杯热茶看外面的飞雪,纷纷扬扬的,一整天都可以不动。 我没有等到常浩把江明月送上我的床,时光又走过两年,那天我出门看雪,没撑伞走了很长的路。 回头的时候,来时路全都被白雪覆盖了,整个天地都是飞扬的大雪,我站在那里,突然感到了茫然。 这时从前面传来“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我回过神,几步走过去拉起深雪中的女孩,在看到那张出现在我梦中无数次的脸时,我的瞳孔陡然剧缩。 这一辈子我都不对爱情抱有幻想,我也不需要女人,本以为我会和常浩这个弟弟相伴到老,但在那一年下着大雪的天气里,老天爷把江明月送到了我面前。 我小心翼翼又珍视地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孩,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拢着她,踩着路上厚重的积雪,一步步把她抱回了家。 不知道常浩什么时候回来了,一看到我抱着一个女孩,他惊得跳了过来,“哥,你这是……” 常浩掀开了女孩身上的衣服,在看到江明月的那张脸时,他猝地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果真是命定的缘分啊!” 我没心思探究他话里的意思,抱着女孩上楼,放了热水,在脱江明月衣服的时候迟疑了几秒,最终我闭上眼,手指颤抖地解开她的衣衫,把她放入了浴缸里。 她身上有摔伤,我走出去拿了药膏,返回身时碰见靠在浴室门上的常浩。 我打开浴室的门,“砰”一下从里面关上,常浩的声音却还是传了进来,“不如你就要了江明月吧?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到时候她肯定会对你以身相许,你若是不要她,我就利用她,从她手里骗取那件东西……”眸。 我恼了,“常浩!” 我:“……” 所以我为什么要问常浩这个问题? 我沉着脸,等常浩笑够了说:“我们家里一直没有请佣人,你去找一个阿姨来,要细心淳朴善良会照顾人的。” “知道知道,我们两个老爷们不方便,请阿姨来伺候嫂子是吗?”常浩跑了过来。 少年不及我的身高,他踮起脚尖,凑过来“吧唧”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嗓音突然变得沙哑,“哥我爱你,以后有了嫂子你不许冷落我,哥,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我就……” 第581章:季司深番外(8) “我就放心了……”常寒停顿了一下说,眼眶突然红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但他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又笑了,“我去找人啦!估计嫂子等会儿也该饿了,哥你记得给她弄些吃的。” 常浩转身就走了,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明亮的天光洒在他的衬衣上,他总喜欢穿白衣衫,若是藏起那些过往,表面上看起来他真的像个孩子,爱笑,干净又单纯。 但那天我总觉得常浩的背影透着一种落寞和孤单,似乎他的话也没说完,他就那样走了出去,把江明月送到了我面前,而他离我越来越远。 我把江明月从浴缸里抱起来,裹着浴巾,擦干了水,由于平常这里只有我和常浩住,衣柜里只有男人的衣服,我就把自己的衬衣拿出来一件给江明月当成了睡衣。 江明月发了烧,我给她服了药,一直守着她出汗,拿来干燥的毛巾把她全身的汗都擦了,又找了衣服给她换上。 她终于不再起烧了,我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汗,这是吓出来的,我担心昏迷不醒的江明月。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我笑了笑,抬手把江明月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江明月退烧后睡得很沉,我从早上一直守着她,直到傍晚常浩带着请来的孙姨回来了,还买了很多江明月可以穿的衣服。 “哥,我饿了,你去厨房做饭吧,我来照看嫂子。”常浩看出了我的疲惫,对我笑着撒娇。 我点头,在厨房里熬粥煲汤,一个小时后走去楼上的卧室。 江明月已经醒了过来,对周围陌生的环境一番打量,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男人的衬衣,她温温柔柔地问着床边的常浩,“是你救了我,也是你给我洗的澡换的衣服吗?” “我……”常浩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我。 我捏了捏手指,感觉到失去的中指,也想起了过往里经历的种种,宛如噩梦一样。 我浑身冷汗,把右手背于后面,对着常浩摇了摇头。 我是恶魔,江明月是天上的明月,她是这个世上最干净的女孩,我不该玷污了她。 我会把她留下来,也会守护着她,从此拼尽全力对抗李德林护她周全,但不一定要把她变成我的妻子。 “哥……”常浩喊着我,欲言又止。 他垂下眼眸想着什么,许久后转头对江明月笑了笑,“是啊,你已经是我常家的人了,要对我以身相许哦,这样我就能留下你了,我哥有权有势,我们能保护你。” 我转身往楼下走。 常浩很快哄得江明月笑起来,女孩的笑声那么悦耳动听,我把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后面,到储物室找了一只黑色皮手套,戴在了我失去中指的右手上。 江明月已经走投无路了,她身上的钱全都用来给江母治病了,我去了一趟医院,为江母交了所有费用,给她换了最好的病房,也安排了最专业的医疗团队。 江母出院后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江明月和江母都不知道常浩是李德林的人,那两年里是常浩把江明月逼上了绝路,他们反而把我和常浩当成了恩人。 江母和江明月觉得受不起我们的恩惠,亏欠我们的,心理压力很大,尤其是江母,若是无法回报我们,她不愿再接受我们为她们母女两人所做的一切。 常浩把刚拆开的棒棒糖递给了身侧的江明月,玩笑地说了一句,“男人救女人不就图个色吗?你们若是觉得实在无以回报,不如明月你嫁给我吧!” 江明伸手接了那只棒棒糖,直接递给了我,“季大哥你要吃吗?” t市的春天已经来临了,天光明亮,客厅里二十岁的女孩对我笑着,比茶几上那束白色的洋桔梗都要圣洁美好。 江明月永远都是这样,不管经历多大的磨难,她身上的那种气质也不会变,温温柔柔的,仿佛天上的白月光,明亮温润照入人心。 我的指尖蜷缩起来,伸出左手接过那只棒棒糖,当着几人的面拆开包装吃了。 “我了勒个去!哥你竟然喜欢吃糖?”常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难以置信地问着江明月,“是我哥本来就很喜欢吃糖,还是因为糖是你给他的?” 江明月没有丝毫意外,凑过去低声对常浩说:“我觉得季大哥一直都喜欢吃糖,只是你没发现而已,那天我打扫他房间的时候,在酒柜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糖果,少说也有上万个,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吃完,会不会过期了。” 常浩:“……” 半分钟后客厅里爆发出常浩的大笑声,“哥,霸道总裁的酒柜里都是存82年的拉菲,但你的酒柜竟然藏着各种糖果,这是怪癖,跟你的气质不符啊!不过我觉得你好萌啊哥,我好喜欢你啊。” 我:“……” 江明月见常浩笑得咳嗽起来了,她拍了拍常浩的背,侧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透着心疼,仿佛窥探了我的内心,把我所隐藏起来的一切都剖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突然感到心慌,起身有些狼狈地大步走去二楼。 江明月答应做了常浩的妻子,但他们一样大,常浩达不到法定年龄,不能跟江明月办理结婚证,而且常浩为了掩饰自己的隐疾,就没有跟江明月同睡。 两人的年纪都不大,性格更像个孩子似的,会在花园里捉蝴蝶或是追逐打闹,有时候还玩起了浇花的花洒,弄得身上都是水。 常浩跟个傻子似的跑到我身后躲起来,边笑边嚷嚷着,“哥你保护我!” “常浩!”江明月沉了声音,知道我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年龄层次的,她收起花洒,跑过来把常浩拎走。 常浩却抢了她手中的花洒,下一秒就喷了我一脸水,对着我“略略略~”后不敢停留,攥着江明月的胳膊就跑了。 我:“……” 我气得笑了,几年来我身处高位,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转身就要回客厅。 江母走过来,拿着干燥的毛巾帮我擦头发,温温柔柔地说着,“季先生不要介意,阿月和阿浩 第582章:季司深番外(9) 我低着头让江母能够到我的头发,闻言抿了抿唇,是啊,常浩和江明月选择把一切都遮掩起来,表面上单纯快乐,不像我,所有的情绪和不快乐都表现在了脸上。 “虽然我不知道过去季先生你经历了什么,但有些事季先生也要尝试着放下。”江母擦干了我头发上的水,指尖穿梭在我的头发里一下下梳理着,“就像我和阿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对于我们来说好好地活着最重要。” 已经过去了吗?不,伯母你根本不知道,李德林一直没有放过你们,我垂眸看着江母温柔的脸,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仿佛看到了王阿姨,眸中忽然涌上一股湿热,“伯母,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了。” 阳光明媚,人间三月,不远处的少年和女孩在花园里穿梭打闹着,欢声笑语传入我的耳中,这一切像是一幅画卷慢慢展开,无比生动鲜活,成为了我这辈子最快乐的回忆。 我也扬起唇,在心里承诺着,“阿月、阿浩,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为你们挡去一切,不管李德林还会对你们做什么,我拼死也会护着你们。” “哥,我们回w市吧。”那天常浩和江明月闹够了后,他蹲在我腿边,让我拿着毛巾给他擦湿淋淋的头发,他把脸埋在我的膝盖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嗓音里带着哽咽,“我想爸妈了。” 我的心剧痛,顿了一下应着,“好。” 我把t市这边的生意全都交给了下属,只带着常浩和江明月以及江母回到了生活多年的w市,把原来我和常浩从小到大住过的那栋别墅买了回来。 然而一个星期后我旗下的产业就出事了,因为涉嫌违法犯罪全都被查封了,手下的一些人也被查出了之前的背景,纷纷被逮捕入狱,我一夕之间从商界大佬倾家荡产跌入地狱。 常浩一直在房间里打电话,偶尔传来咒骂和争吵声,半个小时后他走出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哥,幸亏我有所察觉回到了这边,我们没事就好,公司和钱没了就没了,我们都有双手,只要肯干,养家糊口肯定没问题。” 我并没有受多大的打击,因为早在我杀了季七爷,从季七爷手里夺取那些产业的时候,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出事,若非常浩认下了李德林这个父亲,恐怕这个时候根本没人能保住我们。 常浩那时就为我们找好了靠山和退路,换句话说我和常浩的命都被李德林捏着,李德林借此警告常浩尽快拿到江明月手中的东西,否则他不会再保我和常浩。 我对什么都没有多大的欲望,贫穷或者富有我早就看淡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和常浩、江明月以及江母一家四口都好好的。 然而我们的灾难并没有结束。 “哥,我答应过你,你要了阿月,我就不会利用她拿到那件东西。”那天常浩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他就离开了。 他跟以前一样偶尔回来一次,不到一个小时便匆匆离开,好像很忙的样子,不知道整天都在外面干什么,反正是没拿过一分钱贴补家用。 不过他就这性子,从小到大在我们的溺爱中为所欲为惯了,我也不强求,他现在已经很成熟了,做事有分寸,不管在外面干什么,只要不惹事不干杀人放火的违法犯罪行为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我以为李德林交给他的唯一任务就是守着江明月,直到从江明月手里拿到那件东西。 我和江明月以及江母三人的生活渐渐平静下来,江明月想自力更生,我拿出剩下的所有积蓄给了她,她利用这笔钱在市中心开了一家诊所。 她有资格证,医术很好,而且有学识渊博的江母帮着她,诊所的生意渐渐好起来。 闲暇的时候江明月会买来食材亲自下厨做饭,然后打电话让常浩回来。 但十次中常浩也就只有一次跟我们聚在一起,我和江明月独处的时间渐渐多起来,我依旧隐藏着我的心思,像个兄长般不逾越不暧昧。 江明月喊着我季大哥,让我教她格斗、射击等等防身攻击的一切。 起初的时候我会站在背后握着她的手,纠正她的拿枪姿势,身体相贴引起我的悸动,生怕被她察觉出什么,我赶紧放开她。 我从小性格就不活泼,朋友少之又少,这几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更是不怎么懂跟人交流了,尤其我大了江明月八岁,她和同龄的常浩有说有笑的,我觉得我跟她之间存在代沟。 江明月也不介意我的沉默寡言,试探了几次知道我并非讨厌她,她就主动找话题跟我聊,从小时候在江家生活的点点滴滴到学校的生活。 我听着,在江家发生变故之前,她真的是不谙世事被宠着长大的小女孩,跟被溺爱的常浩截然相反,她温柔、善良、乐观、积极向上,性情中又有着坚韧的一面,这些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 我也知道了她的青梅竹马李擎苍的存在,提起李擎苍时她眼中闪着光。 我捏了捏手指,“你很喜欢他吗?” “喜欢。”江明月的脸被天光照得越发柔和美好,她笑着,看起来很欢喜,“在江家出事之前,我一直以为将来的某一天会嫁给他,做他的新娘,他的性格跟常浩很像,不过他是真的很温润风度翩翩,常浩是带了面具,我知道其实常浩心里有很多苦。” “但是现在我和擎苍哥哥……”江明月语气一转,摇了摇头,眼中的光芒灭了,“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是啊,李擎苍是李德林的儿子,就算没有参与到李德林所做的一切,但江明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跟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呢? “不过我现在想了想,我对擎苍哥哥的喜欢可能跟对常浩一样,不算真正的爱情。”江明月提了一口气,很快抛开一切,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问着我,“我还没有遇到真正的爱情,季大哥你呢?听常浩说你快三十了,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我:“……” 第583章:季司深番外(10) 果然江明月也觉得我年纪大了吗?我挣扎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是三十岁。” 江明月饶有兴趣地问:“那是多大?” “二十九岁半。” 江明月:“……” 好吧,二十九和三十岁并没有多大区别,在江明月忍着笑的时候,我也笑了。 江明月反而愣了,近乎痴迷地盯着我的侧颜,她慢慢红了脸,别开脸说了这么一句,“季大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我身子微僵。 由于养母曾经好几次评价我生了一张妖孽的脸,因此我很排斥自己的长相,但此刻这样的话从江明月口中说出来,我却一点都不觉得恶心讨厌,相反心里很欢喜,像个孩子般雀跃。 我是一个恶魔,但至少我的一张脸能让江明月觉得赏心悦目,不会因为我面目可憎而害怕我,这就足够了。 我的设计稿得到了国外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青睐,而且他们并不计较我过去坐牢的经历,寄来一份合同要聘用我。 我并不想去国外,那天晚上常浩回来了,知道这件事后对我说:“哥,你大学读的是建筑设计专业,这些年也并未荒废过,这次有了机会,你一定要抓住了。” 江明月接过话,“是啊季大哥,做一个举世闻名的建筑师一直是你的梦想吧?” 我哑然,就像江明月知道我喜欢吃糖果一样,她总是能发现我所有竭力隐藏的秘密。 但我若是离开了,江明月和常浩怎么办? 我放心不下他们。 “哥你去吧。”常浩把我手边的合同拿过去,全是英文,他扶了扶额头,看不懂直接翻到最后,在江明月的指示下签了我的名字。 “好了,你就是这种纠结的性子,我替你选择好了。”常浩把合同递给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二十多岁了,早就可以自力更生了,不信你离开试试,没有你我们也会过得很好。” 我气得笑了,侧头看了一眼常浩放在我肩上的手,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长大了。” 常浩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我说什么后,他哈哈大笑,“不是你一直嫌我亲你的时候有口水,我蹭你你觉得我跟狗似的吗?怎么,我现在长大了,你反而不习惯了吗?” 我、江明月:“……” “好了好了,别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盯着我了,我亲就是了。”常寒笑着凑过来,两手捧着我的脸,力道很大,不给我挣脱的机会,照着我的额头就是“吧唧”一口,然后他靠上我的肩,低低地说:“哥我爱你,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吧!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子,这是你唯一喜欢的女人,我会替你守护好她。” 我眼中忽然有些酸,竟然被常浩这个曾经犯了很多次错一直闯祸的弟弟感动了,也一瞬间治愈了。 为了这份感动,我丝毫不后悔当初养父和王阿姨离世后,我赶了回来,因此坠入深渊,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离开之前把手上的扳指取下来交给江明月,告诉她我手底下还有人,到时候若真的走投无路了,打电话联系某个人,然后拿出扳指,他们就会听从她的任何安排。 “季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会发生危险的。”江明月摇了摇头。 常浩拿过来就把扳指套在了江明月的拇指上,啧啧道:“别说还挺合适,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收着吧,这是我哥的一片心意,你不要辜负了。” “心意?”江明月喃喃自语着,抬眸对上我的视线。 分别在即,我眼中的情绪流露出来,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迟疑几秒后,抬手摸了摸江明月的脑袋。 她的头发那么柔软顺滑,让我的掌心舒服极了,舍不得移开,不知不觉我的手指就落在了她的脸上,低沉地喊着她,“阿月,多保重。” “好。”大概是我的视线过于灼热,江明月愣愣地盯着我,歪了一下脑袋,一张脸紧贴着我的手。 我像是触电般猛地收回,克制着,在胸腔里的情感爆发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季大哥!”背后传来女孩带着哽咽的大喊,在我脚步微顿时,女孩突然跑过来,“砰”一下撞上我的背,伸手抱住了我的腰。 我瞪大眼,浑身都僵硬了。 头顶传来蝉鸣,我穿着单薄的衣衫更强烈地感觉到了女孩身体的柔软,嗅觉也敏感了,呼吸间铺天盖地都是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馨香,让人沉醉、沉沦。 “季大哥,你每天记得打一次视频电话,我和常浩都会想你,若是放假了,你就回来看看我们好吗?”江明月哭了,滚烫的眼泪很快湿了我的衣衫,她低低地说:“季大哥,我舍不得你。” 我不喜欢夏天,炎热又让人烦躁,但那一年的那一天却让我欢喜了一辈子那么长。 我在国外奋斗打拼,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里常浩和江明月都迅速成长起来,常浩信守承诺,在我离开后,代替我守护着江明月。 江明月在w市渐渐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医生,而我也当上了公司总监,我和江明月相隔异国他乡,一切都风平浪静。 我们的生活那么安稳,仿佛抛开了过去的种种,一切恩怨情仇都离我们远去了。 我三十三岁生日在即,常浩提议他和江明月到国外找我,我接到一个更好的消息,上司在国内开了分公司,让我出任总裁一职。 我归心似箭,立刻买了机票赶回去,踏入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江明月和常浩不在,我打了电话过去,常浩问:“哥,是你请了以前的那些兄弟吗?” “我没有告诉除了你和阿月之外的任何人我回来了。”我应着常浩,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丢下行李箱往外冲,“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立刻离开那里!我开车到中途接你们。” 然而我还是晚了一步,城市灯火璀璨,一辆车子“吱”停在路边。 我认出那是常浩的车,立刻打开车门跑过去。 “常浩!”从车子里传来女孩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 第584章:季司深番外(11) 我尚未从外面打开车门,车门就被一副身体从里面撞开了,在常浩险些滚到地上的时候,我跪下来接住了常浩。 常浩中了数十弹,浑身都是血,我扛起他准备带他去医院,却被他拉住,“哥,不要去了,你听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常浩嘴里的一口血“哗”吐了出来。 江明月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动作却很娴熟迅速,为常浩做着包扎救治。 “今晚我定了酒店准备为你举办一场生日宴会,给你一个惊喜,我和阿月就先赶过去布置了,但在这之前阿月的扳指被孙姨偷走了。孙姨被李德林收买了,李德林找了一个男人假扮你,然后拿出了扳指,以你的名义发起了这次聚会,于是所有人都告诉了酒店。”常浩靠在我的臂弯里,呼吸越来越弱,“警方早就埋伏在了酒店里,那些人全都被击毙了,只有我带着阿月逃了出来。哥,你不要哭,你听我说完……” 我哭了吗?这么问着自己,一大颗液体砸在了常浩满是鲜血的脸上。 “哥,你不要哭,你是天使啊。”常浩心疼极了,抬手擦着我的眼泪,胳膊却因为没有力气而垂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我脸上,感受着他手上的鲜血沾上我的脸,我肝胆俱裂。 “哥,你不要伤心,反正我本来就活不长了,因为季七爷那一年里给我服了很多对身体伤害极大的助兴之药,造成了我身体器官的多处损伤,早在李德林找上我们的时候,医生就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但我舍不得你,所以我一直顽强地活着,一天天地支撑了下来……” 那个时候常浩就安排好了,他知道以我和他过去犯下的杀人案,我们早晚有一天要承担后果,所以他攀上了李德林。 虽然他一开始带着人做了很多威胁江明月之事,逼得江明月走投无路,但后来他在试探中知道我喜欢江明月,于是他收手了,把江明月送到了我的面前。 过去几年里他一直拖延着李德林,在我的公司被查封后,李德林不满他一直没从江明月手里拿到那件东西,要派自己的人对江明月下手。 常浩挡住了李德林,为李德林杀了一个又一个人,从李德林手里得到了一笔笔丰厚的报酬。 那段时间他每次都会受伤,一个人躲起来,等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会回来,其实是不想让我担心他、心疼他。 这次李德林之所以设了这么一场局,是因为他发现常浩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且从一开始常浩就没打算对江明月下手,他反而护了江明月那么多年。 李德林发了火,安排了今晚这场局要对我和常浩以及江明月赶尽杀绝,结果我的一通电话让常浩意识到中了埋伏,他突破重围带着江明月回来了,把江明月完好无损地还给了我。 “哥,这笔钱你拿着,带着阿月去国外,以后不要再回来了。”常浩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我,眼中的泪流出来,“阿月手中的那件东西千万不能交给李德林,你们攥着东西,至少李德林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把东西交给了他,他一定会杀你们灭口,你们带着东西走,就多了一层保障。” “哥,对不起,当年如果不是我年少无知被小饼干蛊惑,爸妈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杀了小饼干,从此走上了这条路,你更不会在后来为了我而除掉了季七爷,手上犯了数条人命……等等,是我毁了你的一生,我让你遭受了这一切磨难。哥,不要为我的死难过,你不欠我的,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是遗憾到死都没有还清你的恩情。哥,以后阿月就只有你一个人来照顾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护着她,护一辈子。我不知道我死后会去天堂还是地狱,如果我去天上了,我就每天看着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幸福。哥,抱抱我,在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就像天使,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久久地抱着常浩,泪水湿透了整张脸,常浩早就断了呼吸,浑身慢慢变得冰凉僵硬,我却更紧地拥着他,脸贴着他的头发,喊着他,“阿浩……” “季大哥。”江明月满手都是血,泣不成声地劝着我,“常浩已经不在了,我们带他走吧,马上警方就追上来了。” 我好像没听见她说什么,薄唇凑过去亲了亲常浩的额头,就像每次他对我一样。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第一次亲他,以前我嫌矫情,但以后连这份矫情我都无处也无人可给了。 “阿浩,你怎么能丢下哥哥呢?你知道吗?我早就原谅你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些年里若不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或许根本就活不下来。因为你在,让我多了一份责任,我才能坚持到了现在,也是你让我感受到了家和亲人的温暖,你让我觉得幸福,赋予给了我生命的意义。” 年少的常浩确实犯了很大的错,但其实身为兄长的我和养父、王阿姨都有很大一部分责任,是我们没有尽到义务,忽略了那个时候常浩的成长,给了他花不完的钱和物质上的一切,却没有给他应有的关怀和亲情。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只注重自己的学业,那么自私地想飞黄腾达功成名就,养父也不会只顾着赚钱,王阿姨也一定后悔在那个时候拼事业而冷落了常浩……等等这一切。 如果能预测未来,我们那个时候一定什么都不要了,只一心陪伴教导常浩。 这世间的财富和名利都是虚妄,最终我们什么都没得到,连亲人都失去了。 养父和王阿姨离世后,常浩幡然醒悟,他为了救我而跟季七爷签订了协议,导致了终身的病痛,后来也是为了我们能生存下来,他认李德林做了父亲。 他把江明月送到了我的面前,为我和江明月挡去一切,替我护江明月周全……等等他所做的这一切,过去三年是他一个人面对外界的血雨腥风,受伤流血,给了我和江明月这份安定的生活。 第585章:季司深番外(12) 他安排好了我和江明月以后的一切,最终他离开了我们。 所以啊常浩,哥哥不是天使,在哥哥心中你才是天使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代替你去死。 那一天我流尽了这一辈子的泪,双眼模糊,整个世界都混沌了,耳边全都是常浩说过的话,“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我把江明月送到你床上吧;哥,我爱你,若是我们两人能一辈子在一起多好啊;哥,你不要哭,你是天使;哥,对不起,我无法守护你了……” “啊!——”我悲痛欲绝,突然仰着头发出一声嘶吼,胸腔都要炸了,我险些疯了。 常浩,你说过我们两人要一辈子相依为命,你怎么能离开呢? 对不起,是哥哥无能,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那一天我那么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之人面前,我和常浩这类人就像蝼蚁一样,在最阴暗的角落那么卑微又顽强地活着,活了那么多年却还是没有逃过,成为了权贵之人斗争的牺牲品。 这是命吗? 如果是命,我能否逆天改命?我又如何去改? 不可能的。 在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愤愤不平地活着,挣扎着抗争着,想站在金字塔顶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把所受的屈辱全都讨回来。 可最终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我万念俱灰,这一刻只想陪着常浩一起走,我什么都不要了,包括江明月。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我可以留恋的了,如果活着只有挣脱不掉的噩运和安排,那不如死了,我苦苦支撑了那么多年,这一刻终于认输了,也终于……认命了。 “季大哥,我们快走吧。”江明月大概是被我吓到了,使劲浑身力气却拉不起跪在血泊中的我。 她动作一顿,突然抽出被常浩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张卡,“季大哥,这是常浩留给我们的,这是他用他的血和命为我们换来的,你忘了他说了什么吗?他希望我们好好地活下来,让你照顾我,希望我们能获得幸福。季大哥,常浩付出了那么多,你难道要辜负了他吗?我们走吧,求你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如果连你都离开了,我也不想活了。”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了警车的鸣笛,那张沾满鲜血的卡映入我的视线,我仿佛看见了常浩眯眼对我笑着,单纯灿烂,仿佛一个孩子。 他穿着白色衬衣坐在我身侧,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侧脸被笼罩在一片光芒中,像极了一个天使,睡着之前轻轻对我说了一句,“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代替我活下来,抓住属于你的幸福,这样我就能放心地走了……” 我猛然清醒过来,抱着常浩起身,因为腿麻踉跄了一下,咬了咬牙站稳,在江明月打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江明月发动车子,“嗖”一下疾驰而去。 她的车技特别好,一路飙车甚至好几次漂移,像是拍好莱坞大片似的,在繁华的城市夜晚很快把那些警车甩掉了。 我把常浩跟养父和王阿姨葬在了一起,那一天下着绵绵细雨,我久久地跪在墓碑前,后来我陪着江明月去取了那件东西。 “交给我吧。”我对着江明月伸出手,见江明月迟疑,知道她是不想连累我。 我走过去弯起胳膊拥她入怀,把她的脑袋按在我的胸口,“阿月,如今我们是一体的,就算东西放在你手里,哪一天李德林对你下手了,我也不会坐视不管,那不如把东西交给我,我比你更有实力守住它。” “好。”昨天在常浩下葬的时候江明月的眼睛就哭肿了,此刻听了我的这番话,她竭力压着自己的哭泣,反抱着我的腰,“季大哥,谢谢你们,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和常浩,若不是我……” “不怪你。”我打断江明月。 罪魁祸首是李德林,是因为我爱上了江明月,常浩才会筹划一切把江明月送到了我身边。 在这个世上幸福和危难以及责任是共存的,我要了江明月,就要为江明月挡去这一切,所以怎么能说是江明月连累了我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最无辜的。 我听了常浩的建议,拿着那一大笔钱带着江明月和江母去了国外。 然而我们的命运在我们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安排好了,就算去了天涯海角,东西还在我和江明月手上,李德林就一定会追过来。 我忍痛把w市这边的房子卖了,处理掉在w市生活过的所有痕迹,江明月和江母也拿出了这几年的积蓄交给我,我带着她们母女二人飞去了澳洲。 我拿着常浩留给我的一大笔钱在澳洲买了房子,三个人住了下来。 以前的工作我肯定不能再做了,上司对我很好,不仅给了我一大笔解约费,还联系澳洲这边的朋友,安排了我的工作。 江明月和江母也找了工作,我们三人的收入足够维持生活,尤其江明月不用奢侈品,也很少化妆,连一支口红都没有,也就节省了大量的开支,反而存了不少的钱。 她陪我过着清苦的日子,却毫无怨言,她的性子也越来越沉静,少了常浩陪在身边,没了打闹欢笑,她爱上了画画、煮茶、插花这些艺术行为,小小年纪书法很好。 不过无论她怎么变,她身上的气质都是温温柔柔的,越发从容大气。 澳洲常年干旱,却在我们去了不久后遭受了一次大雨、雷暴和山洪暴发,这场倾盆大雨帮助扑灭了三十多起森林大火,澳洲人民兴奋狂欢,但我和江明月却不喜欢这样的下雨天气。 晚上我彻夜难眠,外面雷电交加摧枯拉朽,我站在窗边紧握着拳头,闭着眼,过往中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一遍遍闪过,成为了压倒我的噩梦。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一愣,下意识拿起取掉的手套重新戴上。 走出去刚打开门,女人柔软的身体就扑入了我的怀里,“季大哥!” 我往后退了一步后扶着墙站稳,条件反射般抱紧江明月,她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眼泪很快就湿了我敞开领口的肌肤上。 第586章:季司深番外(13) 我突然想起那一年从新闻报道上看到江父自杀在狱中的时候,那几天也是连降暴雨,原来她和我一样有着无法难以言说的恐惧和痛苦。 “没事了,别怕,我在。”我心疼不已,拍着江明月的背,大手从上至下抚着她的头发,把下巴压在她的头顶摩挲着,这一刻我可以无所顾忌地拥着这副我日思夜想的身体,对于我来说多么欢喜幸福。 江明月慢慢平静下来,手却紧抓着我的睡袍,从我胸口抬起脸问:“季大哥,今晚我可以睡在你这里吗?我不想让母亲担心。” 门已经被关上了,屋子里只有床头还开着一盏灯,窗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女孩的那一张脸被泪水洗涤的格外素净。 她从来不化妆,就像刚洒过水的白色洋桔梗,那么清新动人,尤其她的一双眼睛,纯净无暇如上好的玉,在这样的夜晚里引人犯罪。 但……我不能。 这个女孩那么干净美好,她不知道我这肮脏又罪恶的心思,她把自己当成常浩的妻子,我是她尊重敬畏的季大哥,怎么能玷污了她呢? “好。”我的喉咙滚动两下,竭力克制着,搂着江明月的腰走到床边。 我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后,我坐在了地毯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我守着你。” “季大哥。”江明月的脸被灯光笼罩着,她侧过身,身体线条柔软优美,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戴着手套的右手。 黑夜里她的嗓音那么温柔悦耳,直入人心,让我怦然心动,“季大哥,你这只手怎么了?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你就是用左手,是从小就是左撇子,还是因为你的右手受了什么伤吗?” “没事,睡吧。”我心里有些慌,那么害怕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也不想吓到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江明月收了手,有些失落和受伤,“季大哥,我知道过去你受了很多苦,但你把一切都藏在了心里,就像这样的暴雨夜,你睡不着,你被过去的经历折磨着是吗?” 我心头一震,猛地看向江明月,她是一个那么聪明又通透的女子,总是能轻易看穿我的所有。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季大哥,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我想替你分担。”江明月说着眼眶就红了,再次对着我伸出手,“季大哥,我心疼你。” 我的胸腔剧烈震动着,久久跟江明月对视,眸子里慢慢涌出一股潮湿。 从小到大我在这个世上得到的温暖少之又少,我渴望被爱,但从养父到王阿姨最后是常浩,所有爱过我的人全都离去了。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的到来造成了发生在养父身上的一切,我给他们带来了灾难,如果我没有被收养,养父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我一定是不祥之人,所有对我好的人都被我克死了,唯独我命硬,依然活在这个世上,孤独寂寞,背负着罪恶。 “很晚了,快睡吧。”我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那些过往告诉江明月,有时候我害怕她靠近我,因为她的光明会照出我所有的的肮脏和丑陋黑暗。 这个女孩我要了,却不是以丈夫的名义护着她,而她也只把我当成兄长,既然如此,那便维持着这种关系吧,让我在她心里永远高大也挺好的。 后来江明月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我这才鼓起勇气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我的掌心里。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直望着,望了又望,毫不隐藏自己的感情,整整一夜,我无比满足。 时间一晃过了大半年,还有三天就是这一年的清明节了,明亮的天光下江明月坐在院子里画着画。 澳洲种植着很多金合欢,一眼望过去金黄一片,随风飘扬着,唯美到了极点。 镜头拉近,女孩的背影纤瘦,一头长发披散而下,只在一侧编了一条辫子,她坐在一棵金合欢树下,合欢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她像是从古典画中走出来的女子,那么美好生动。 “季大哥!”女孩听到了动静,回过头的时候长发扬起一条弧度,她笑着,欢欢喜喜地喊着我。 那一天金合欢和那个女孩成了我记忆里无与伦比的画面,我记了一辈子那么久。 我准备回去为养父和王阿姨以及常浩扫墓,江明月执意要跟着我去,我带着她去了。 从踏上w市发现被人跟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根本躲不掉。 李德林的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众目睽睽之下我和江明月被带上警车,无人敢阻拦。 一个小时后江明月跟我分开了,李德林的人把她关在了地牢里,而我被带到李德林面前。 “阿深,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在常浩死后你会主动找上我,所以我给了你大半年的时间,原本以为你会从江明月手里拿到那件东西,我一直没让人对你下手,否则你以为你和江明月还有江夫人能活到今天吗?”这是一处山庄,李德林坐在我面前的沙发上,突然打开了墙上一面巨大的电视屏幕。 下一秒我就看到了被关在地牢里的江明月,那里面阴暗潮湿,只有几根蜡烛燃烧着,她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蒙住了眼睛,脸色潮红,唇紧咬着,很明显是被下了助兴药物。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传来,我陡然瞪大了眼睛,只见五个面目可憎的壮汉打开牢狱里的门走了进去,他们站在江明月面前脱衣服,眼中的色欲很重。 “李德林你这个禽兽!”我对着李德林大吼,冲过去揪住了李德林的衣领。 我没想到李德林竟然会对江明月用这种方式,我们都不怕死,但我绝不能忍受江明月被玷污了,她是那么干净又美好的女子,连我都不敢染指,那些人怎么能碰她? 第587章:季司深番外(14) “阿深,我是你爸。”李德林很冷静地提醒着我,也不喊外面的下属,他转头看了一眼屏幕里的画面,“你要了我的命没关系,但你爱的女孩不仅会被几个男人糟蹋了,他们还会听从我的指令杀了她,到时候她就连死都要受尽屈辱,还有江夫人,即便她身在澳洲,也已经在我的控制中了。” 我一点点睁大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只觉得不可思议,李德林怎么能狠到如此地步? 在李德林的这番话中,最终我丧失了所有力气,手慢慢松开他,我往后退了几步,站不稳,膝盖一软跪瘫在了地上。 “你的条件是什么?”画面里那几个壮汉正在脱裤子,我冲过去一拳砸烂了屏幕,手背上血肉模糊,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 我慢慢平静了,闭眼问着李德林,“只要我从江明月手中拿到那件东西就可以了是吗?我如何相信你,到时候如果你还对她下手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阿深,我担心我控制不住你。”李德林转身从下属手里拿了一份文件,走过来递给我,“你承诺拿到那件东西,并且为我办几件事,我就不会动江明月,反而还会像常浩一样给你丰厚的报酬。” 我用满是鲜血的手接过那份协议,匆忙看了一眼后就签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往外跑。 “阿深,作为你不听话的惩罚,这一次江明月必须要受点教训,同时对你也是一种警告,希望你能记住。”李德林的话在我背后响起,我猛地停在门口。 他竟然还是要让那几个男人玷污了江明月吗?我浑身大震,听懂了李德林的话后,我反身从门口的下属手里抢了一把枪,继而朝着墙上射了几颗子弹。 枪是消音的,没有发出声音,但电视屏幕碎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终于看不到那些画面了,我握着枪往楼下冲。 李德林的几个下属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抬脚把人踹飞,没有停留,一路上射着子弹,他们接连倒了下去,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走到门口时那些下属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满脸惊恐地对我摇着头,“扑通”全都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动作一顿,想到死去的常浩和正遭受着屈辱的江明月,以及过往里的种种,我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一向心存善念的我,此刻对着那些无辜或许都有家有室的人举起了枪。 几秒钟后他们倒了下去,这一刻我彻底变成了恶魔,哪怕他们也只是听从命令,他们也是被生活所迫的一群蝼蚁,我还是杀了他们。 从这一刻开始以前的季司深死了,往后季司深再不会心慈手软。 我一路射杀了挡我的人,几分钟后踹开地牢的门,随着几个壮汉的倒下,最后几颗子弹也用完了。 江明月被下药后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步步走过去,解开绑着她身上的绳子后,我平静地脱了她的衣服。 我在地牢里要了她,这一刻我知道我和江明月之间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直到江明月晕了过去,我放开她,暂时把她安置在地牢里,返回去拿衣服打算给她换上。 在我签下协议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和江明月从今往后只能做仇人,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坠入了地狱,但她不能,我必须把她推出去。 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和李德林之间的交易,她也接受不了我和她发生了关系,就像她一直不知道我和常浩根本不是她的恩人一样,等我完成了李德林交给我的任务,我会主动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我配不上她,所以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让她回到以前平静又安稳的生活中,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待她的男人,跟那个男人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我制造了江明月被几个男人玷污的假象,装成突破了一切冲到牢狱来救她,让她以为我还是她的季大哥,像过去那些年一样,我是她人生的救赎,我并没有算计她、利用她。 我那么自私贪婪,还是想陪她最后一段时间,哪怕只能以兄长的名义。 然而我计划好了一切,却因为迟了一步返回地牢,清醒过来的江明月为逃出去放了一把火,也或许她根本不想活了,想用这把火将自己化为灰烬。 “阿月!”大火烧得太旺了,江明月一直没出来,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江明月倒在地牢里昏迷不醒,我跪在地上,抱起她飞一般地从大火中逃了出去。 踏上地面的那一刻,李德林赶了过来,我一下子瘫在地上,双手失去力气,却还是紧抱着江明月不松,晕过去之前对李德林说:“救她,东西还在她手里,我不知道被她放在了什么地方,她不能有事。” 我晕了好几天,九死一生后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面前坐着一位年轻又漂亮的女人,我想了很长时间,记起她不就是这几个月来偶尔上热搜的那个国内第一豪门穆家家族的少夫人温婉吗? “你认错人了,我是宋初凝,受你父亲的嘱咐来照看你。”那女人大概被很多人认错过,立刻懂了我眼中的询问,沉着脸解释了一句。 李德林的情妇?我冷笑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就要去找江明月。 “江小姐在另一间病房里,而且有个不好的消息。”宋初凝按住了我,等我停下来猛地看向她时,她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笑了,“季大哥,她因为引火自杀时伤了眼睛,虽然被你及时救了出来,但还是失明了。” 我只觉得耳边轰隆作响,像是被丢了一颗炸弹,许久没反应过来。 我签了李德林的那份协议后,金钱和权力全都得到了,手下的人都称我李少爷,外界把我的过往扒得干干净净,彻底将我塑造成了一个身上背负数条人命的变态狂魔。 第588章:季司深番外(15) 所有人都以为我冷血狠辣,孤身一人在这尘世间行走,没有朋友和爱人,也就没有软肋,人人惧怕我,但因为我背后有着李德林这么一座大靠山,也无人敢动我。 一夜之间我仿佛站在了金字塔顶,在整个t市我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但……这样的生活却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朝九晚五地上班,做着一个普通职员,回到家可以看到房子里灯火通明,女孩翻着一本书,抬眸欢喜地喊着我季大哥。 我喜欢她做的饭,也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后床头的那束鲜花散发出来的香气,偶尔我抬手摸摸女孩的脑袋或脸,在她不知道的年月里爱着她,就已经足够了……等等这一切,我想要的生活那么简单,偏偏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 江明月醒来后有很大的自杀倾向,我让人收起了病房里所有尖锐具有杀伤力的物品,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就连她去洗手间,我都请了女护工陪伴她。 江明月多数时候都坐在床上,对着窗外发呆,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她不会笑了,也不说话,就像被摘下来插入花瓶里的鲜花,慢慢失去了光彩和活力,一天天枯萎了。 江母整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江明月也无动于衷。 纸包不住火,没多久江母就知道了江母被几个男人玷污一事,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江父死于牢狱到江家家破人亡,如今就连江明月也失去了清白,过去发生的种种让江母崩溃了,她无法承受,选择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在此之前江母给我留了一封遗书,她对我说:“阿深,把那件东西交出去吧,我曾经答应过阿月的父亲要以自己的性命守护着那件东西,但我做不到了,我也等不到正义和光明到来的那一天了,我没有那么伟大,如果东西交出去能换来阿月和你的平安,那就不要再守着了。是我对不起阿月的父亲,我愿用一条命来忏悔,求得他的原谅,我去见他了。原谅我的自私,我把阿月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阿深对不起,是我和阿月连累了你……”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在了白色的纸张上,很快那封遗书就被浸湿了,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跪在脸上,床上躺着被救过来却变成了植物人的江母,我把脸埋在掌心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失声痛哭。 即便我一直顽强地活着,与命运抗争着,哪怕苟延残喘,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然而现实嘲笑我的天真,在这一次次的灾难面前我是那么无能为力,想要的全都失去了,想守住的也快要守不住了。 我觉得窒息,已经无法喘气了,我活的多么懦弱又悲哀啊。 “季大哥!”得知消息后的江明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通”跪在我面前,抱着我一起哭。 我收紧双臂搂着江明月,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久久地看着窗外。 秋天来了,外面的枫树叶子全都红了,那么热烈盛大的颜色,我心里却一片荒凉,对江明月说了一句,“阿月,我们把东西交出去吧?” “交出去一切就会结束了是吗?”江明月抬起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用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盯着我,她却突然笑了,如以前一样美好生动,“好,我们把东西交出去,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带着母亲去澳洲好吗?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不,江明月和江母都错了,东西交出去并不代表我们都平安了,我知道心狠手辣如李德林,为了永绝后患,他一定不会让江明月和江母活下来,包括我这个亲生儿子。 这是一场献祭,需要鲜血和一条人命,江明月不能出事,我必须要让她好好地活着,所以就在这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把东西交给李德林,然后跟他做一笔交易,用我的一条命来换江明月和江母活下来。 江明月在痛哭一场后不再轻生了,她开始配合治疗,我放心下来,但这还不够,我必须安排好江明月的一切,以便在我走后她有所依靠,能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于是那天我听了宋初凝的建议跳槽到盛世集团,我把江明月送入恒远医院,找上了被誉为“医圣”的池北辙。 不久后我救了被李擎苍卖入地下交易市场的沈怡,我需要沈怡长期给江明月输血,沈怡知道了我李家少爷的身份,提出跟我结婚。 我只是犹豫两秒就答应了,为了江明月我的性命都可以豁出去了,结婚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 我等不到捐献的眼角膜,决定杀一个人取眼角膜给江明月换上,我把目标锁定在了对温婉下手的苏小雅这个女人身上,同时也是为了回报穆郁修和温婉对江明月的恩情。 我和穆郁修达成了共识,从他那里拿了一些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药,制造了一场车祸,顺理成章地取了苏小雅的性命。 然而在我所有的计划中出现了一个意外,我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李擎苍竟然成了最大bug。 李擎苍误以为我一直都是李德林的人,从一开始江明月家破人亡,到江明月被人玷污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安排了江明月的整个人生……等等这一切,我成了李擎苍的仇人,李擎苍利用温婉来到了我和江明月身边,实施他的复仇计划。 江明月的换眼角膜手术成功后,我把她托付给了穆郁修和温婉,准备将那件东西交给李德林,却被李擎苍拦住了去路。 他把我囚禁起来,对我下了狠手,想让我将那件东西交出来,我知道他恨李德林,要利用那件东西为江父和整个江家讨回公道,为江明月报仇。 我不能让他这么做,因为他和江明月根本不是李德林的对手,到时候就算李德林败了,其他的那些大人物也不会放过江明月和李擎苍。 我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就要结束这一切了,护住了江明月一生的平安,绝对不允许李擎苍破坏了我的筹谋,所以就算李擎苍杀了我,我都不能把东西给他。 第589章:季司深番外(16) 谁曾想江明月从温婉那里借来了人,带着人过来把我从李擎苍手里救走了,那一天李擎苍告诉了江明月他所调查出来的真相,让江明月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我浑身大震,短暂的惊慌后突然又平静下来,闭眼勾起唇笑了。 我没有解释,反正我就要死了,只要江明月好好的就可以了。 对比起她爱我,我更希望她恨我,这样在以后她就不会难过我的死了,她可以跟李擎苍在一起,获得属于她的幸福,安安稳稳一辈子。 然而我又错了一次,我以为江明月只是不想让李擎苍从我手里拿走那件东西,害了李擎苍,却没想到江明月救我是因为爱我,早在她没有察觉到的岁月里,她就爱上了我。 她看到我的断指后记起了十年前我们之间的第一次相遇,赶走了要对我下手的李擎苍,她趴在我床头失声痛哭。 不过幸亏有温婉陪着她,她的世界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了,从今往后她有那么多的朋友,就算我离开了,她也不会孤身一人,她有了活下来的动力。 那一天他们在病房里决定牺牲我一个人,来保住所有人,李擎苍也同意了,我紧闭着眼睛听得一清二楚。 等一众人都离开后,我隐忍许久的泪流出来,勾起唇笑了,这样挺好的,江明月虽然爱我,但我身上背负了数条人命,我作恶多端,谁都救不了我。 江母醒了过来,一切都朝我当时所计划的结局发展,我觉得我该离开了,打了电话给沈怡,让沈怡来医院接我。 江明月拦住了我的去路,哭着质问我有没有爱过她,我对她是不是只有利用,我避开了她的问题,任由她哭瘫在了地上,我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始终都没有给她一个答案。 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爱她,因为我怕她到时候舍不得我死,会破坏我的计划,我给不了她一份稳定和幸福,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那就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了。 我把这份爱埋藏起来,就像过去那些年一样,到死都不能宣之于口。 我以为我的冷血会让江明月放弃,但我没想到她是那么执着又疯狂的一个女子,早在最初就给了我一份假的资料和视频,不是因为她防备着我,而是她料到了未来的某一天我拿到东西后,会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所有人的平安。 我给江明月留了一大笔钱,希望江明月和李擎苍能明白李德林不能出事,否则用了那笔钱的江明月也会受到牵连。 李擎苍懂了,所以他妥协了,让我去送死。 我知道有他在,江明月一定会把那份还在她手中的东西交出去,所以我并没有如江明月所愿回到她身边。 李擎苍把过去我花在江明月身上的那笔钱全都还给我了,他在电话里说哥哥你放心地走吧,我一言不发地听着,突然想到了年少的常浩。 原来从我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带着莫大的罪恶,我母亲是李德林的情妇,破坏了李德林的家庭,让李夫人和李擎苍多年来都活在痛苦和仇恨中。 后来我被收养了,养母不喜欢我,把我当成了她和养父婚姻破裂的罪魁祸首,后来养父和王阿姨组建了新的家庭,常浩来到这个世上,年少的他在养母的蛊惑下视我为眼中钉……等等这一切。 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所有人都希望我去赴死,若是我没有来到这个世上,或许这种种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都不会发生了。 我无声地掉着泪,应了李擎苍好后收起手机,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枪和结婚证,我抹了一把眼泪后起身。 在临死之前我带着沈怡去办理了离婚手续,把我的钱和财产全都给了她,反正江明月已经不需要了,她这一生有李擎苍陪着护着就已足够,我何必把东西都留给她,让她意难平耿耿于怀一辈子呢? 那两天我一直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一片罂粟花海,它们开得多绚烂华美啊,就像一场生命轰轰烈烈,但最终会凋落、枯萎,迈向死亡。 我终于看够了那一片花海,那天中午我一个人回到卧室,从里面锁上门,拿起那把枪准备结束自己的性命。 然而下一秒我却听到了动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楼下,见江明月竟然从车上下来了,我浑身大震,藏起那把手枪冲了下去。 那一天江明月提出跟我结婚,我觉得不可思议又欣喜若狂,或许这是命运对我最后的奖赏,让我在临死之际还能和最爱的女人结婚,以夫妻的名义跟她共同生活,哪怕只有七天。 我和江明月办理结婚证回到家后,江明月下厨做了晚餐。 我不打算跟她同睡,却在转身离开餐厅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陡然睁大眼睛,回头看着江明月,“阿月你……” “是啊,我下药了,季大哥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今晚你难道想逃吗?”江明月笑了,那一张原本素净雪白无暇的脸突然变得无比娇媚艳丽,已经不是以前那挂在天上的明月了,让我感到陌生,却……更加无法抵挡她给我带来的感觉。 我往后退了几步,却因为药物的作用浑身发软没了力气,扶墙支撑着,我满含着嘲讽问江明月,“你疯了吗?我可是你的仇人,是我让你家破人亡,让你被几个男人玷污,我……” “因为我被几个男人玷污过,所以你嫌弃我了吗季司深?”江明月突然对我直呼其名,反问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目光锐利咄咄逼人。 “我……”我哑口无言,等江明月走近才发现她今晚化了妆,原本素净的长相在此刻竟然有种夺人心魄的妖媚和风情,足可以倾国倾城。 我终究还是没坚持住,“我有隐疾”这话都要脱口而出了,江明月却突然吻住了我。 一瞬间我溃不成军,最终我闭了眼,伸手捞起江明月的腰,化被动为主动。 因为当年养母带给我的视觉冲击,导致我患上了隐疾,所以我一直讨厌且恶心男女之间的交核。 第590章:季司深番外(17) 然而遇到江明月后,我竟然也变成了禽兽,那天我抛开一切顾虑和后果疯狂地要着她,从餐厅到客厅,回了卧室…… == 如果红颜命不曾单薄 这世间有没有传说 生为飞蛾若是不敢扑火 这宿命凭借什么壮阔 ——题记 第二天我秉承着拔吊无情的游戏规则,背对着江明月穿衣服,什么都没说,态度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江明月也不在意,起床的时候双腿有些打颤,眼看着就要栽在地上。 我脸色一变,返回身冲过去就扶住了她的腰,“你还好吧?” “你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我如果说我没事,那就证明你不行,我要是说我有事,你岂不是骄傲了?”江明月反问着我,唇畔扬起笑,那么甜,晃着我的眼。 我:“……” 一言不合就飙车,几天不见江明月竟然变了一个人。 她突然踮起脚尖凑上来亲了我一下,眸子里熠熠生辉,喊着我,“季大哥,我爱你!” 我:“……” 幸福来得那么突然又强烈,我的心“砰砰”直跳,感觉浑身都有些热,像是发烧了,连脑子都是懵的。 很久后等我浑身不再僵硬了,江明月已经洗漱好去了厨房,她把长发绑在后面,简简单单的居家服,看起来依旧那么少女,却也带着婚后娇妻的婉约,仿佛一夜之间就蜕变了。 我伫立在门口,手紧握成拳头又松开,过了一会儿握紧……如此反复,我挣扎了足足五分钟,最终咬了咬牙,上前两步走过去,从背后圈住了江明月的腰。 “老公!”江明月吓了一跳,回头看我的时候猝然笑了,“别人家的霸道总裁从后面抱着小娇妻的时候都特别温柔甜蜜,怎么到了你这里像是上战场似的?果然你还是以前那个爱吃糖、会在柜子里藏满糖果的季大哥。” 我:“……” 是啊,多少年过去了,其实我一点都没变,不管我对江明月多冷漠,我都控制不住自己要靠近她,想抱她,每时每刻。 “阿月……”我收紧双臂,俯身把脸埋在江明月的脖子里,呼吸间全都是她身上的香气,我眸子微热,呢喃着她的名字,多想告诉她我也爱她。 “我知道。”江明月应着我,握住我扣在她腰上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慢慢收紧。 一颗泪砸在我的指尖,我的心蓦地一疼。 江明月深深提了一口气,又笑起来,“我刚刚在网上买了材料,估计等会儿就送过来了,季大哥你喜欢吃蛋糕吧?早饭后我亲手给你做一个,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已经三十五岁啦!” 我:“……” 我惊讶江明月竟然会做蛋糕,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她那么聪明,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比如我特别喜欢吃甜食。 尤其是糖果和各种蛋糕,把它们当成主食都可以,江明月的手艺证明了她特意去学过,为了我吗? “季大哥,生日快乐。”晚上江明月把蛋糕放在餐桌上,点燃了蜡烛,催促着我许愿。 我记起最近一次过生日是常浩死的那一年,那天我失去了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我的生日成为了常浩的祭日。 而如今没想到在三十五岁这年我得到了最大的幸福,最爱的女人坐在我身侧,成为了我的妻子,那么我只愿她在我离去后幸福、健康长命百岁。 “我好久没有过生日了,我也要蹭一个愿望。”江明月没有立即吹蜡烛,她闭上眼,烛火下一张脸柔和明艳,唇畔扬起笑,“我希望身侧这个我最爱的男人能平安健康,还要长命百岁。” 我突然哑然。 在江明月睁开眼后,我仿佛看到了她眸子里的泪,转瞬不见,下一秒她拿起刀切了一块蛋糕递给我,自己也吃着。 蛋糕很甜,那味道直入我的心里,让我感到了整个人生的圆满。 江明月转过头来,伸手握住我的手,“季大哥,以后要是有机会,我还给你做蛋糕。” 我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哽咽,深深凝视着江明月,正要说什么,她突然抓起一块蛋糕糊到我脸上,然后起身就跑了。 “江明月!”我很少这么狼狈,咬牙喊着,伸手就去抓江明月。 餐厅里传来女人的笑声,我们追逐着,最终江明月累得停下来,举手投降,瘫在我胸口笑着,“让你亲几下,饶了我吧。” “不饶!” 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七天,这七天里我陪着江明月做蛋糕、插花、画画,或是在书房里,我握着她的手一起用毛笔写字,写好后装裱起来。 晚上我们疯狂地欢愉,一切都顺理成章,我以为我足够了解江明月,然而最后一天晚上江明月第二次对我下了药。 半夜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暴雨,我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身侧竟然是空的。 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满屋子找江明月,没看到她。 我往外冲,一丝光线从书房里透出来,我猛地推开门。 江明月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后猝然抬头,那张被泪水浸湿的脸撞入我的视线。 她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快醒了,怔愣地盯着我,我两步上前夺走了她正写着的东西,一眼扫过去肝胆俱裂,竟然是遗书! 原来从她来找我的那一刻,她就计划好了,她并不打算把东西交给我,而是决定在七天后离开我,自己找李德林,跟李德林做一笔交易,用她的命换我活下来。 “江明月!”我的手哆嗦着,薄唇也在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是不是傻?我是让你家破人亡的仇人,更是我安排了那几个男人……” “季大哥,我全都知道了。”江明月打断我的话,站在不甚明亮的书房里,纤瘦的身形在墙壁上投下影子,绰约多姿。 第591章:季司深番外(18) 她眼中的泪静静地流淌着,“几天前我回了一趟w市,有人找到我,交给了我一封信,是当年常浩写给我的。他告诉了我一切,十多年前的那个暴雨夜你对我一见钟情,他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是你救了我,那天晚上你给我洗了澡换了衣服、你和常浩替我挡去了李德林,护了我和母亲周全,我也查到了,去年那次在地牢里根本没有那五个男人,是你要了我的第一次……等等,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还为我安排好了一切,用你的命来换我一生的平安。” 我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我计划了一切,挡住了李擎苍和一切变故,但结果我竟然败给了死去多年的常浩吗? 江明月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水,把白色的药片碾碎放进去,我猜测应该是安眠药,上前要抢过来。 但昨晚我身上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去,在几场的欢爱中,我浑身发软提不上力气了,江明月三两下就制服了我,捏着我的下巴,把那杯水给我灌了下去。 我气得笑了,有这么大本事当初怎么不跟李德林的人干?江明月,你就是欺我不敢弄死你是吗? 我的意识渐渐恍惚,想起一万他们全都在这附近,喊着他们。 但外面下着暴雨,无人回应我,随后我被江明月一路拽着关进了地下室。 “季大哥,他们也被我下药陷入了昏迷,我猜要不了多久姐姐和擎苍哥哥就会过来了。”江明月站在门外,哭着对我说,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舍,却也决绝义无反顾,“季大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常浩,若是没有你们,我早就死在了多年前的那个大雪天里。相反,是我给你和常浩带来了灾难,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连累了你和常浩,季大哥,我不能让你出事,我爱你,我宁愿用我的命换你活下来,如今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江明月你敢!你若是死了,我也绝对不会活!”我一拳砸在门上,手背顿时血肉模糊,疼痛之下我强撑着没有昏过去。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外面下着的暴雨,我发了疯般撞门,试图冲出去,却只是徒劳。 天亮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温婉,跟着李擎苍一众人出去找江明月。 后来在温婉打给李擎苍的那通电话里,我确定了江明月的位置,开着车赶了过去。 温婉在短短时间内把凌越帆和池北辙,以及盛家二少手里的人全都调了过来,我带着他们冲入地牢救出了倒在血泊中的江明月。 李德林匆匆赶来,宋初凝陪在他身侧。 我举起枪,随着“砰”震耳欲聋的响声,宋初凝惊恐地捂着嘴,大喊着,李德林却还是倒了下去。 我这边人多势众,李德林的人在刚刚就伤亡了一大半,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那一天下午我浑身鲜血,如恶魔般杀尽一切挡我之人,血洗了整个山庄,最终抱着昏迷不醒的江明月走了出去。 大雨倾盆,江明月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她浑身冰冷没有丝毫温度,我一步步走着,踉跄了好几次,跪在地上又重新站起来,继续走在漫天的大雨中。 “阿月,对不起,我来晚了,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放下你了,我说过我死,你必须活着,而你死,我不会活。”那条路太长太长了,好像没有尽头,但没关系,这条黄泉路我会陪着江明月走完。 穆郁修为温婉撑着伞,静默地站在我身后,李擎苍也没有追上来,足足有五百多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肃穆悲伤,好像在为我和江明月送行。 我知道我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短暂仓促,但我不后悔,对于我来说反而足够了,阿月,我们生同衾死同穴,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我们分开。 (季司深番外完。) 第592章:他还真是王者 七天后。 这天早上穆老爷子来了主宅吃早餐,几场春雨后迎来了夏天,温婉的头发绑起来,穿着薄衫,在穆郁修身侧坐下来后吩咐着一条,“我嫂子和二舅妈肚子的孩子都大了,尤其是我二舅妈,还有两个多月就到预产期了,昨天晚上我列了一份清单,等会儿你全都准备齐全了送去医院。二舅妈今天正好去看我嫂子,到时候她的那一份让她自己带回去就可以了。” 穆郁修瞥过去一眼,清单上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这女人的心意是全都用到了外人身上吗? “我来看看。”穆老爷子见穆醋王的脸色不好看,他抬了抬手让一条把清单递给他,扫过去一眼后只觉得头疼,“婉丫头啊,老二媳妇身边有那么多佣人伺候着,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不出去办案子的时候,就跟我在园子里喝喝茶、钓钓鱼或是下棋练书法,它不香吗?” 穆郁修:“……” 虽然他不希望温婉对别人那么上心,但对比起喝茶下棋这些老年娱乐项目,他还是选择喝醋吧。 “外公,我还年轻啊,不趁着这个时候折腾,等到了你这个年纪,想操心都力不从心了。”温婉一看穆大爷的表情,就能感受到过去那些年他被老年娱乐项目支配的恐惧,忍俊不禁地对穆老爷子说:“我还是趁着年轻多做点事吧,就算老了瘫在床上,回忆起这一生也圆满没有遗憾了。” 穆老爷子瞪大眼,夹起的包子也不吃了,“婉丫头你这话就诛心了。宅子里里外外的匾额有六十多个年头了,风吹日晒的也旧了,当年的匾额书法都是我一个人所提,如今我老了,握笔的时候手抖,所以这提字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温婉:“……” 这是来自老人的报复吗? 温婉眼角余光扫到身侧的男人扬起了嘴角,她咬了咬牙,抬腿在桌子下踹着穆郁修,面上不动声色地对老爷子说:“外公,我的书法一般,这么重大的任务要是交给了我,我怕以后外人会笑话我们穆家,不如……” “阿修的书法好,让他教你。”穆老子打断温婉,见穆大爷瞪眼,他终于气顺了,笑眯眯地说:“很快就是五一了,到时候我会把阿辙和他的女朋友叫过来吃饭,所以匾额要在那之前完成。我吃饱了,先回去喂cloris,以后我还是不来了,你们年轻人净给我这个糟老头子添堵,哎!” 穆郁修、温婉:“……” 温婉到达沈度的病房时,夏扬正在对韩琦莉说着话,“我查过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可是男孩,正好满足了我的心愿,毕竟我家是有皇位要继承的,老爷年纪也大了,这恐怕是我的第一胎,也是最后一胎。琦莉,不如你也查查,沈律师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怀的若是个儿子,沈家就有后了。” 温婉:“……” “夏扬,你年纪轻轻怎么那么重男轻女?”同是律师,韩琦莉之前就认识夏扬,只是不知道夏扬一直是穆南峰的情人,听了夏扬的一番话后,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这胎若是女儿,是不是穆家二夫人的位置就不保了?” 夏扬摇头,“二老爷对我很好,我并非不喜欢女孩,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为女子,像我一样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 韩琦莉一看夏扬这个样子就猜到她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往,于是转移话题,把温婉拉过来,“夏扬的孩子特别调皮,你摸摸,他在夏扬肚子里翻江倒海呢,不像我的孩子,就连胎动都是小幅度温温柔柔的。” “那可能是个女儿,我觉得我哥应该是个女儿奴。”温婉抚了抚夏扬鼓起的肚子,胎儿在里面翻动顶撞着,她能强烈地感受到小生命的存在,心里越来越羡慕。 夏扬挺着大肚子,扶着腰让温婉摸着,见温婉慢慢红了眼眶,她沉思片刻,“阿婉,我觉得如果你的身体状况不能孕育一个孩子,其实可以考虑找代孕,就是取你的精子和卵子结合做试管婴儿,然后把成功的胚胎移植到代孕的女人身上,这样……” “夏扬!”韩琦莉沉着脸喊夏扬,如今夏扬和温婉的关系越来越要好,但这不代表有些话她能说。 夏扬赶紧道歉,“对不起阿婉,我……” “没关系。”温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夏扬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多年来在富豪名流圈子里见惯了,其实更为普遍的另一种代孕方式,是丈夫和妻子之外的女人发生关系,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会被丈夫带回家族,丈夫和那个女人的协议也就结束了。 过去很多年穆南山在外面养了那么多女人,不就是想生一个儿子吗? 豪门里便是这种规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学长是怎么想的,是必须得有个孩子来继承所谓的皇位吗?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怎么选择? “穆先生已经失去了继承穆家的资格,谁都不可能再逼着他跟你生孩子了。”韩琦莉说了这么一句,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将来这穆家家族的掌权人恐怕还会是穆郁修,到时候温婉和穆郁修依旧面临着繁衍子嗣的矛盾。 气氛有些凝滞,幸好这个时候一条带人把东西全都搬了进来,病房的一角转眼间就堆满了。 韩琦莉目瞪口呆,有些好笑地问着温婉:“你这是又来炫富了吗?之前就跟你说了,待产包和孩子出生后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你不要再往我这里送了。” “这些都是盛世集团的品牌。”夏扬看了一眼奶粉罐上的商标,戏谑道:“从奶瓶、尿不湿、奶粉以及婴儿穿的衣服……等等这些,估计以后阿婉还会给孩子送各类辅食营养品和珠宝首饰,她老公的集团垄断了所有产业,以后我们的孩子各种花销都来自盛世,她现在这么做就是在为老公宣传扩展市场,你说我们该不该收下东西支持她?尤其这是穆大爷自创的仙女牌,我的气质多符合啊,就给盛世免费代言怎么样?” 温婉:“……” 要不是夏扬调侃,她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全都出自盛世集团的母婴品牌。 温婉想起当初穆郁修逼着她看了几百本书,让她拿到了母婴专家资格证,如今不过一年多的光景,穆大爷已经把旗下母婴品牌做到全世界了,他还真是王者。 “你算什么仙女,顶多是个修炼成人形的妖精吧。”韩琦莉上下打量着夏扬。 夏扬二十四岁,比她和温婉都小,长得特别娇媚水灵,一看就让人觉得是祸水,偏偏性情很爽快,情商高让人讨厌不起来。 韩琦莉真诚地说:“夏扬,你刷新了我对小三的认知。” 夏扬沉了脸,“羞辱我呢?” “不,是夸奖。” 夏扬:“……” 两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相互挤兑着,韩琦莉脸上终于有了笑,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身上的女人韵味越来越足,眉梢眼角洋溢着即将做母亲的温柔光芒。 温婉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沈度,眸子微湿,哥,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嫂子,你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太太,穆二夫人,穆三老爷那边出事了。”一条走进来,身侧还跟着一个人,一条对温婉说着,“穆三老爷的四女儿来医院探望,跟穆三老爷起了争执,结果穆三老爷被四小姐带来的人打了一顿,知道太太你刚好来了,他就赶紧派个人过来找你救他。” 温婉:“……” 这穆南峻身边的保镖战斗力不行啊。 穆南峻也是够苦逼的,上次在律师事务所伤了手后非要住院,说是医院里最安全,这一住就是一个星期,四小姐大概是听说了消息,就赶过来了。 温婉瞥了一眼一条身后的一个保镖,不就是上次被穆三老爷的飞镖射中腿的那个倒霉蛋吗? “仙女,不是我们弱鸡,实在是平常陪着三老爷玩飞镖时都被伤了。”那个保镖还瘸着一条腿,抹了一把眼泪对温婉说:“尤其这两天三老爷闲着没事就练飞镖,我们二十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当然不是四小姐他们那些人的对手。” 温婉:“……” 这些保镖虽然憨,但还是挺忠心的。 第593章:外甥媳妇救我 温婉见保镖甲鼻青脸肿的,很是同情地吩咐二条带着几个保镖去看伤,她和夏扬一起赶去穆南峻的病房。 结果在走廊碰上陈铮,陈铮赶紧上前跟温婉打招呼。 温婉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东西,蹙眉问:“二少住院了吗?” “二少没事,是最近特别火的那个流量明星尚熙,在跟富婆玩字母游戏的时候受伤了,二少让我代他来探望。”陈铮看了一眼周围,基本上都是温婉的人,他便对温婉说:“这个富婆就是大少奶奶你接的这个案子的被告穆三夫人,尚熙是被她一手捧起来的,你说这穆三夫人一大把年纪了,怎么那方便还那么强,竟然把尚熙一个身强力壮的小鲜肉玩得肾出现了病变,哎!太可惜了。” 温婉、夏扬:“……” 一向追星的赵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捶胸顿足,“这太幻灭了!我可是尚熙的阿姨粉,他颜值高、性格阳光,而且演技特别好,最重要的是没什么黑料,他怎么是这样的人!果然人设都是演出来的,这让我怎么找他要签名,我怕我一看到他,就会脑补他被富婆绑着各种道具齐上的场景,好恶心啊,配不上他那张高级脸,我以后还怎么舔他?” 温婉:“……” 她叹了一口气,安慰着赵姨,“早就告诉你不要追星了,近在眼前的穆大爷那张甩了尚熙十倍的脸它不香吗?” “我给大少奶奶你透个内幕。”陈铮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走近了压低声音对温婉说:“穆三老爷有大少奶奶你做辩护,二少觉得穆三夫人肯定赢不了这场离婚案,尚熙跟着她也没什么指望了,所以二少会强行让尚熙跟穆三夫人断掉,到时候还会让尚熙将功补过,出庭证明穆三夫人出轨。” 盛祁舟这是在给她送人头吗?温婉笑了笑,“你家二少还是那么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借他吉言,但愿我能赢了这场官司。” 温婉带着夏扬走去穆南峻的病房,结果在门口就听见了从里面传来女人的警告,“穆南峻,你以为你换了温婉就能赢这场官司吗?我告诉你,识相点就立刻撤诉,念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还会为你养老送终,但如果你还要闹下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温婉:“……” 确定这女人是穆南峻的亲生女儿吗? 女人背对着门站在那里,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保镖把穆南峻护在了身后。 穆南峻一眼看到温婉过来了,他急得大喊,“外甥媳妇救我!” 那女人闻言转过头,凌厉的目光射在温婉身上,眼中露出了嗤笑,手一挥,她带来的一群人就拦在了温婉面前,“爸,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呵,一个上不了台面至今没有被穆家家族承认的女人,也有资格来我这个穆家四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温婉想起穆大爷经常说的一句话,上次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女人已经被净身出户了,垂眸笑了。 她也不跟穆清欣计较,只一个眼神递过去,一条一众人已经上了前,不是刚见面就要使用暴力吗?那她就不客气了。 两分钟后一条把护着穆清欣的最后一个保镖丢了出去,只听“砰”一声,门被关上,原本瑟瑟发抖挤在自家老爷身边的保镖们目瞪口呆,几秒后全都“啪啪”鼓起掌。 “温婉你!”穆清欣张扬跋扈惯了,尤其她的丈夫还是出身名门望族、圈内著名导演,那些表面风光无限的明星们为了资源哪个不讨好她? 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被她一直看不起的温婉,她当然不能忍! 但……穆清欣对上温婉身侧一条的逼视,她咬了咬牙,收回差点挥向温婉的手。 温婉抬眸看了穆清欣一眼,无疑她遗传了穆家家族的良好基因,长相出众,气质也高贵,跟一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温婉突然觉得在哪见过穆清欣,脑海里搜寻着前几天看到的资料,穆清欣年纪轻轻已经是著名编剧了,对!她不就是那个时候带人毁了袁纷一张脸的某导演妻子吗? 心狠手辣如盛家二少,却也动不了穆清欣,让害袁浅的罪魁祸首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可见穆清欣在t市的地位。 温婉眸子里闪过一抹凉意,绕过穆清欣把穆南峻拉了起来,眉眼不抬地对穆清欣说:“四小姐回去吧,这个官司我既然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四小姐但凡顾及一点父女之情,就应该劝着你母亲收手,否则出不了一个月,你就要为自己的亲生父亲收尸了。”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我妈根本就不想跟穆南峻离婚,一开始她托人卖给穆南峻那些古董从中拿到钱,只是不想让穆南峻有钱花天酒地在外金屋藏娇。”穆清欣气得眼都红了,伸手指着畏畏缩缩的穆南峻,“千错万错都是穆南峻的错,我妈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就算是现在他们两人之间走到了这种地步,我妈也不想跟他离婚。” “她不想离婚是要等着分老爷子的财产,把我榨干榨尽!”穆南峻抬高声音,却在穆清欣一个凌厉的眼神下缩了缩,两步走到对面温婉身边。 这次有了靠山,他怼着穆清欣,“年轻的时候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妈,但这些年我全都改了,之前那个女大学生一事是你二伯父陷害了我,几年来我一心一意只想着做穆家家族的掌权人,让你妈以后成为长夫人,但她是怎么对我的?她不仅骗了我的钱,在外面包养了小鲜肉,还好几次在我的日常生活中下毒,若非我及时发现,欣欣,恐怕今天我的坟头草都长三米高了。” 穆清欣:“……” 第594章:主业是总裁夫人 “你不要说你妈这么做都是被我逼的,她是无辜的。”穆南峻打断穆南欣要反驳的话,摇了摇头,喉咙里带着哽咽,“欣欣,我承认这么多年来我确实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从小到大我亏待过你吗?若非我的纵容,你会成为眼前这个目中无人、大逆不道对亲生父亲下手的不孝女吗?你偏袒你妈,但你想想除了把你生下来,她还为你做过什么?自从嫁给我后她就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光宝气,最大的喜好是在贵妇圈里炫耀,她管过你吗?我告诉你,你小时候她抱你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穆清欣哑口无言。 温婉叹了一口气,穆南峻过去固然有错,穆三夫人也不应该毒杀穆南峻,企图侵吞穆南峻的家产。 穆南峻的其他三个儿女或许就是因为跟她一样觉得穆南峻罪不至死,才没有插手,偏偏穆南欣只站在穆三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在穆三夫人的怂恿和哭诉中来这里把穆南峻暴打了一顿。 “你想救你妈,不如去隔壁看看那个流量明星尚熙。”温婉云淡风轻的,也不跟穆清欣争吵,提醒着她,“若是他和穆三夫人的丑闻爆了出来,到时候不仅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能赢了这场离婚案,恐怕穆三夫人更会晚节不保。” 穆清欣闻言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尚熙竟然就是被我妈包养的小鲜肉?我不相信!温婉,这一定是你想赢官司而故意陷害尚熙的,我告诉你,身处娱乐圈这么多年,你这种把戏我见多了,你休想抹黑尚熙。” 夏扬一听就笑了,“看来四小姐是尚熙的姐姐粉啊,否则这种情况下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穆三夫人吗?” “我……”穆清欣脸色爆红,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有些掩饰地咬了咬牙,指着温婉撂了一句狠话,“你等着瞧吧!我妈和尚熙你两个都不能动,否则我让你身败名裂,从此滚出娱乐圈。” 温婉:“……” 这穆清欣在娱乐圈是为所欲为惯了,动不动就封杀谁,但她是不是忘了她根本就不混娱乐圈啊? 果然本仙女人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都有本仙女的传说。 穆清欣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夏扬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对温婉说:“我们难道不是在打官司吗?怎么现在这趋势是要杀进娱乐圈,温仙女你准备换马甲了吗?不如让穆大爷把你捧成国际巨星?” “不不不!”一条受到了惊吓,赶紧说:“仙女你还是不要换马甲了,从珠宝设计师到总裁夫人,再到律师和容家的大小姐……等等这些马甲,我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呢,何况是外人,恐怕早就觉得仙女你不伦不类不干正事了,仙女你不要忘了你的本职工作。” 夏扬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阿婉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总裁说过仙女的其他工作都是兼职,主业是总裁夫人。” 一众人:“……”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把狗粮。 “三舅,你还是回家吧,不要浪费医疗资源了。”温婉让夏扬回去了,她劝着穆南峻,“三舅妈的阴谋已经暴露了,她肯定不会再对你下毒,你若是担心四小姐还会带着人来暴打你,我觉得你平常没事多练练防身术,就不要玩飞镖了。” 二十个保镖一听这话猛点头,今天真是翻身的一天,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被飞镖所伤了。 “好。”穆南峻把温婉当成了救命恩人,从这一刻起对温婉言听计从,叹了一口气对温婉说:“外甥媳妇要回律师事务所吗?我送你。” 温婉没有拒绝,不过她坐了自己的车子,穆南峻的车队跟在后面。 她拿出手机给穆大爷发了一条微信,刷了刷网页,结果就看到了“尚熙被富婆包养多年,并且因为伺候富婆而受伤住院”的热搜,当然,富婆穆三夫人的身份并没有曝光。 温婉没理会,这些事自有尚熙的对手一件件扒出来,娱乐圈的这浑水她还是不要趟了。 这场官司发展到这一步穆三夫人已经算输了,能不能保住名誉她无法预料,但穆三夫人当初为难过她,以穆大爷的作风,应该不会让穆三夫人下半辈子太逍遥自在吧? 穆南峻已经成为了穆大爷的入幕之宾,在这点上她也算帮了穆大爷,这就好,从今往后她不愿再做学长的负担。 温婉望着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生长得十分旺盛,叶子绿油油的,天气渐渐热起来,t市的夏天已经到了啊。 温婉在微博上普及着一些法律知识,平常还免费回复众大网友的各类法律咨询,同时接了好几个案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好像比商业帝王穆大爷都忙。 “今天带你去外面的餐厅吃饭,阿辙约了我们。”这天晚上六点多穆郁修亲自开车过来接温婉下班,见温婉上车后就好像有心事似的,他皱眉,“怎么了?” 温婉的目光落在男人掌控着方向盘的一双手上,手指修长漂亮,宛如艺术品,她情不自禁地抬手覆上他的手背,“那天我见了你的表妹穆清欣,就想起了袁纷,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从当初二少说的时间上来算,她应该快回来了吧?” 穆郁修感觉到温婉手心里因为天气热起来而出了汗,他放下手用宽大的掌心包裹着温婉的小手,指尖的凉意驱散了她的热气。 明亮的天光从车窗一侧照进来,男人的侧脸温柔,“一般明星整容很少动骨头,但袁纷想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张脸,并且还不同于现在的网红,而是在娱乐圈漂亮得非常有辨识度有杀伤力,那就要对自己足够狠,所以难度比较大,周期长。马上快一年了,她正在恢复期,回来还需要一年半载吧。” 温婉哑然,袁纷真的就相当于涅槃重生了,她发过誓要站在最高处,把过去那些年所受的屈辱全都讨回来。 袁纷这是要化身成复仇女王,恐怕到时候邵曼珠已经没有实力跟袁纷抗衡了,袁纷会把复仇目标放在当初强迫了她的那个知名导演上,也就是穆清欣的老公以及穆清欣。 第595章:克隆初恋 “虽然当时袁纷是被强迫了,但都是那个导演一早安排好的,你不要想了,袁纷和那个导演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穆郁修一眼看穿了温婉是在担心袁纷到时候还会被欺负,他捏了捏温婉的手心,安抚着,“如今有着盛家豪门三小姐这样的殊荣和身份,在t市一般人不敢招惹她,而穆清欣虽然表面上是穆家家族的千金小姐,但这次她站了穆三夫人的队,等穆三夫人输了这场官司身败名裂后,她的处境就艰难了,而且她在夫家也不受宠,到时候未必是袁纷的对手。” 温婉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有些好笑地问穆郁修,“了解得这么清楚,你是又拿到了剧本吗?” “我让四条查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这样做?” 温婉收了玩笑,猛地看向男人,他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味道。 学长是因为知道从那天她见了穆清欣后,就牵挂着远在异国的袁纷,所以才特意让四条调查了,就是为了让她安心吗? 他对她那么细心又体贴,总是在背后默默地为她解决一切,就算他还在生气她拒绝了沈度的心脏,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对她好以及这段婚姻,那么难道她不应该慢慢放下心结和对他的责怪吗? 温婉想到了季司深和江明月,那天季司深的一颗子弹并没有要了李德林的命,李德林正在医院休养,恢复过来后就算会对一直帮着江明月的她不利,但因为有穆大爷在,李德林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男人会护着她,她坚信。 “学长。”温婉眸子微红,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咙里,她紧紧握住男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穆郁修一手开车,视线落在前面的路上,仿佛不经意地提起,“等三舅的案子结束后,我带你出去旅游。” 温婉满心欢喜,唇畔扬起笑问:“去哪里?” “澳洲。” 温婉:“……” 这男人果然知道她心里所牵挂的一切,温婉有一瞬间的哑然,想到曾经看到的那一片罂粟花海,她眼中的泪险些掉出来,连忙吸了一口气应,“好。” 温婉没想到池北辙除了把囡囡带来了,竟然连新交往的女朋友也陪在身侧。 钱家的五小姐很年轻,应该只有二十岁,很清丽脱俗出淤泥而不染的一张脸,尤其那浑身的气质,温婉看到的第一眼差点就要喊“白医生”,幸亏她机智改了口,“嫂子。” 钱家五小姐点头,看了一眼温婉身侧的穆郁修,露出了淡笑,“阿修快坐吧。” 温婉:“……” 行吧,这女人的一言一行也跟池北辙的初恋白莲花很像,多“不食人间烟火”啊。 要知道以穆大爷现在的身份地位,谁敢在他面前这么端着,就算论辈分穆大爷应该喊她嫂子,那她也不应该这么不见外。 不过温婉性子好,不跟这位钱家五小姐计较,但穆大爷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手机响起来,他接通后应着,“好,我马上就过去。” 温婉蹙眉,身侧的囡囡不明所以地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接着她就被穆郁修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温婉瞪大眼,一只手抱囡囡这么大的孩子啊,穆大爷你的臂力果然强! 温婉正感叹着,她的手就被男人牵起。 “盛世昌快不行了,我要赶回盛家见他最后一面,改天我们再约吧。” “?!”温婉被穆大爷这话吓了一跳,自从盛世昌在她手术那天晕倒后,她已经半年没见过盛世昌了,据说一直在床上瘫着,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断气了,让她连酝酿哭戏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先走了池大哥。”温婉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一路被穆大爷拉出去,见穆大爷神情严肃,她也不敢问什么。 结果……下一秒男人牵着她的手转了弯,走入另外一家餐厅。 这是什么操作!温婉不明所以,直到进了包间,一直等着的盛祁舟起身走过来,从穆郁修的臂弯里接过囡囡放在椅子上。 温婉问了一句,“盛老爷不是快断气了吗?不管有多大的仇恨,你们两个亲生儿子总要让他见上最后一面吧?” “这已经是我们为了推掉池大哥的请客,第十次说我爸快断气了。”盛祁舟把菜单递给囡囡,对温婉笑了笑,“但愿诅咒有用,第十一次的时候我们就真的要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了。” 温婉:“……” 你们果然是亲生儿子啊。 温婉松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问:“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池大哥的新女朋友,偏偏池大哥就是有着迷之倔强,千方百计要让你们认可钱小姐?” “外公果然是老花眼了,这世上那么多人,他偏偏挑了一个跟白莲花长得最像的名媛闺秀,我第一次见到钱小姐时,差点也以为她是白莲花或者白莲花的双胞胎妹妹。”作为池北辙最好的兄弟,一提起池大佬的初恋,穆郁修的情绪就有些烦躁,“刚听说阿辙确认了跟某个千金大小姐交往的时候,我高兴得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就像自己的儿子终于脱单了,带着阿舟和阿帆第二天就去见了,结果……” “结果不仅睡不着了,你更吃不下了?”温婉接过穆郁修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你刚刚那么反感钱小姐,一手一个跑的像个兔子似的,而且这段时间你阴晴不定跟女人来周期了一样,原来是在……” “吃醋”两个字在穆大爷的死亡凝视中咽了回去,温婉赶紧喝了一口茶,“呵……呵,我的意思是说学长你和池大哥是过命的交情,他交往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像初恋的女朋友,你当然要替池大哥担心了。” 陶韬像个小绅士般微笑着跟囡囡打招呼,倒了一杯水放在囡囡面前,他接道:“太姥爷希望池叔叔能忘掉初恋,尽早成家,但结果显然适得其反了,跟钱家五小姐交往只会让池叔叔更加忘不了初恋,增加他的痛苦,从他那么执着地让我们认可钱小姐就可以看出来,如今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温婉:“……” 第596章:备胎等着上位 陶韬你小小年纪情商这么高,尤其还这么懂得照顾女孩子,长大后千万不要发展成渣男! “一个孩子都能看出池大哥是在自欺欺人了,足以说明池大哥的心病很严重。”温婉见穆郁修的神情里也透着凝重,她心里泛疼。 白倾念早就成了池北辙的一块心病、一辈子的执念,就算如今的池北辙富可敌国、站在金字塔顶端,更是享誉全球的“医圣”,他却依旧无法治好自己的心病,反而时间久了积劳成疾。 如今有那么一个各方面都很像白倾念的女人出现了,他就如突然找到了良药,甚至这种药还让他上瘾。 但容易上瘾的药反噬也更大,就怕哪天池北辙清醒后会更加痛苦,很有可能会郁郁而终。 “我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哪一天顾大少奶奶就被净身出户了,池大哥和她就有了机会,现在池大哥找一个替身麻痹自己也好。”盛祁舟气定神闲的样子,瞥了一眼穆郁修,唇畔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就像某个男人当初不也找过替身疏解吗?” 穆郁修感觉到身侧温婉整个人都僵硬了,眼角余光里见女人垂着眼眸笑了笑,那笑刺着他的心。 他伸手攥住温婉的手,怼着盛祁舟,“钱五小姐跟白莲花长得只有八分像,但袁纷和袁浅可是双胞胎姐妹,袁浅不在了,二弟你当初怎么不干脆娶了袁纷?” 盛祁舟:“……”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囡囡和陶韬一向忌惮盛祁舟,这个时候也不敢撒娇卖萌了,温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结果下一秒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了,凌越帆握着手机走过来,“你们今天换了这家餐厅怎么不提前通知?要不是我看到了门口的陈铮几人,也不知道你们在里面,给你们发微信都不回,阿寒去附近的几家餐厅找了,我现在让她赶紧过来。” 温婉:“……” 所以凌越帆也是被池大佬逼过来了吗?想到穆郁修和盛祁舟找的借口,不知道凌越帆是不是东施效颦说尚在医院休养的凌夫人快断气了,也等着他见最后一面呢。 穆清寒很快就过来了,匆匆忙忙的额头上冒着汗,她接过凌越帆递来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在凌越帆拿出手帕要给她擦汗时,她脸色微红,推开凌越帆的手。 “不是我对这个钱五小姐有偏见,我实在不喜欢她的性子,清清冷冷的,一副岁月静好什么都雨我无瓜的样子,而且还端着,跟她说一句话我就觉得特别尴尬。”穆清寒叹了一口气,问着穆郁修,“我们若是不认可钱小姐,池大哥就不放过我们,就像当初我们时不时给他安排相亲一样,他这分明是报复啊!我们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难道因为池大哥交了这样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女朋友,我们从今往后就要跟池大哥疏远了吗?” 温婉皱眉,“我们没有跟钱五小姐接触,不能凭感觉就否认了她。就像白医生,虽然我们都不喜欢她,但她很正直善良而且医术好,或许我们试着接纳钱五小姐,我们就会发现她的优点,继而喜欢上她呢?” 穆郁修问了温婉一句,“你觉得阿辙跟钱五小姐能长久吗?” 温婉:“……” 行吧,当她没说,池北辙好不容易愿意让女人近她的身了,她只是想让池北辙好好谈一场恋爱,或许就能得到一辈子的幸福了呢? 但她忘了,从一开始池北辙和钱小姐在一起就是为了寻找钱小姐身上初恋的影子,这段感情注定不会长久,池大哥这是要做渣男啊。 “拆散他们吧,对我们和钱小姐以及阿辙都好。”菜陆续地端上来,穆郁修没有多大的胃口,专心地给温婉夹着喜欢吃的,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温婉一口饭差点噎了自己,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么缺德的事都干得出来,还说穆大爷对池大佬不是真爱! “我赞成,不如我们捏造点什么,让池大哥知道钱小姐曾经情史丰富,初中的时候就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并且还怀孕了,堕过胎整过容……” 听着穆清寒的一番话,温婉觉得自己太天真了,果然最毒妇人心,穆清寒不愧是从小见惯了豪门各种丑闻和背后肮脏的人,自从她经历了失败的婚姻和父母的决裂后,她越发冷漠麻木了。 温婉见囡囡和陶韬都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赶紧捂住穆清寒的嘴,“在小孩子面前不要说这些!” “池大哥现在被钱小姐迷得七荤八素,恐怕就算钱小姐是个变性人,他都不在乎。”盛祁舟还记着刚刚穆郁修嘲讽他的仇,眯了眯眸子反问穆郁修,“你说是吧大哥?当初多少人在你面前说过现任穆夫人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背着你没少偷腥,你却装聋装瞎,还反过来责怪那些人,现在若是我们强行拆散池大哥和钱小姐,恐怕池大哥会跟我们绝交,并且记恨我们吧?” 盛祁舟话音落下,整个包间的气氛都变了,穆清寒慢慢地放下筷子,胆战心惊地瞥了穆郁修一眼。 他低着头,一张脸已是阴云密布,下巴绷得很紧,越发显得线条冷硬如如刀削。 而温婉……每次提起宋初凝她都微微笑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但手紧握着筷子,微微颤抖,脸色也有些发白。 “盛祁舟你今天怎么回事,因为我大嫂在场,你就借题发挥是不是?”穆清寒实在受不了穆郁修和盛祁舟两兄弟的相爱相杀,沉了脸,“你是听信了最近圈子里我大哥和大嫂不和的传言,所以觉得自己有了上位的机会,今天就在我大嫂面前故意说这些话是吗?” 盛祁舟抬眸看向穆清寒,茶色的眸子里浮动着怒气,“你觉得我大哥为什么必须要拆散池大哥和钱小姐?就是因为他心虚,想借此向我大嫂证明什么不是吗?他和宋初凝之间……” 第597章:拔除 “够了二少。”似乎一直置身度外的温婉在这时开口打断了盛祁舟,语气里带着嘲讽,“从去年开始,宋初凝这个人出现在我耳边的频率比我心脏跳动的次数都高,原本她没有那么重要,但被你们反复提起,就导致她到如今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生活,如同噩梦一样怎么都摆脱不掉,我简直怕了。” 盛祁舟的心蓦地一痛,抿了抿唇,“温婉我只是……对不起。” “你不用担心我。”温婉明白盛祁舟的意思,无需他说出来,她站起身,看了穆郁修一眼,“我相信宋初凝这个女人早就成为了学长的过去,谁还没有个过去呢?重要的是如今我是学长的妻子,他护着的、宠着的女人是我,所以二少就不要再为我意难平了,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宋初凝和学长的过往,这件事我们就彻底地掀过去好吗?我的心结已经慢慢消除了。” 穆清寒也沉默了,无人说话,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盛祁舟的手指一根根捏起来,在温婉的平静中,许久后他艰涩地应着,“好。” “学长,我们回去吧,我没提前通知外公,他该担心了。”温婉喊着穆郁修,抬手摸了摸囡囡的脑袋,“明天晚上我想在海边烤肉,囡囡今天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囡囡看了一眼穆郁修,欢喜雀跃地点头。 “明天是周末,我也想去,我很会烤肉,到时候可以帮忙。”陶韬一看囡囡要走了,原本性情稳重的他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过去拉住温婉的另一只手,晃着,“大伯母,你可以邀请我吗?我也是个孩子啊!” 一左一右两个孩子,温婉的目光落在陶韬那张稚嫩的脸上,他的五官真是越长越像当年的袁学姐,尤其一双眼睛温温柔柔的带着笑,还泛着光。 “当然可以。”温婉的眸子莫名就有些湿,伸手搂住陶韬。 回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坐在后面,温婉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温柔怜爱极了。 穆郁修有些心疼,他能看出来温婉特别喜欢孩子,所以才会对怀孕的韩琦莉和夏扬那么上心,有了时间就把囡囡和陶韬接到家里。 “今天晚上我们回梅园,给赵姨发消息,让她收拾两个房间出来,顺便吩咐一条买些玩具。”穆郁修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温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陶韬,“这些年陶韬跟着袁纷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肯定没有多少玩具,而且缺少玩伴。” 温婉点头,感动穆大爷的体贴,过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她笑着说:“但愿段先生和段太太回来了,不会生气他家白菜被猪拱了。” 穆郁修:“……” 穆郁修也笑了,车窗外的霓虹灯火闪过,他的眉眼被映照得温柔极了,腾出一只手与温婉十指相扣。 囡囡一见到梅园的房子就兴奋地跳起来,感叹着真像童话世界里的城堡,尤其还有一园子的玫瑰花,进去后推开窗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海,蔷薇花攀上了墙,花开成海,微风吹来,空气里全都是花的香气。 囡囡进了客厅后比划着,“穆叔叔,梅园的地皮卖吗?我也让爸爸在这里为妈妈和我建一栋房子,这里好像人间仙境啊,我想一直住下来。” 对于女儿奴穆大爷来说,当然不会拒绝囡囡的任何要求,但……梅园的一景一物他都不愿割舍。 只因这是温婉梦想中的住所,温婉活得很随性,唯一执着的物质大概就是梅园了,在这点上他自私又霸道,别说是囡囡了,以后就算是亲生女儿,也别想占有属于温婉的一切。 “梅园的所有权不属于我,连这栋房子都是我一个好兄弟的,等你爸爸回来了,你让你爸爸跟我的兄弟商量。”穆郁修拒绝后也不顾囡囡垮下来的脸,脱掉外套递给赵姨,他就进了厨房。 温婉摸了摸囡囡的脑袋,拆开一条买回来的积木,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陪着囡囡和陶韬,“阿姨可以给你们搭一个更漂亮的城堡出来。” “好!”囡囡眼中的失落很快就散了,拍着手坐在温婉身侧。 外面的夜静悄悄的,玫瑰花一朵朵绽放,偌大的房子里灯火通明,女人坐在水晶吊灯下,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松地绑起来,她眉眼低垂着,神色认真又专注,浑身上下透着温柔的母性光芒。 陶韬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去厨房,“大伯父你是在煮面条吗?我帮你洗菜。” “你怎么不和囡囡一起玩?”穆郁修有些意外,把刚拿出来的番茄递给陶韬,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正陪着孩子搭积木的女人,他的眸子里便泛起笑,宠溺又怜爱。 陶韬找来凳子站在上面,洗好番茄,拿出刀在操作台上切成块,等穆郁修收回目光,他说:“大伯父,大伯母知道你的心意,不管是她离开的那七年还是现在,你一直都洁身自好为她守身如玉,她是否清楚这点不重要,她坚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对她更好就够了,所以就算宋初凝是扎在她心上的一根刺,她也会一点点拔出来。” 穆郁修怔愣几秒,猝地就笑了,抬手捏了陶韬的脸,“慧极必伤听过吗?韬韬,你这个年龄就应该像囡囡那样,就算知世故,也不要失了童真。” “有些东西永远都无法弥补。”陶韬摇了摇头,不甚在意地笑了。 这些年来他跟着袁纷颠沛流离,如今他拥有了一切,却早就失去了那份兴趣,再多的玩具都还不了他一个童年。 穆郁修感受到陶韬浑身透着的沉稳和荣辱不惊的气质,分明还是那么稚嫩的一张脸,他突然哑口无言。 “端出去吧。”最终穆郁修只是摸了摸陶韬的脑袋,什么都没说,转身把面条一碗碗盛出来,解下围裙后去客厅喊温婉。 温婉和囡囡已经搭好了城堡,壮观又宏伟,囡囡高兴极了,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温婉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那样的姿态入了穆郁修的眼,竟有些不舍得破坏这一刻的温馨。 第598章:收养孩子 过了许久穆郁修伸手把温婉拉起来,“刚刚你肯定没吃饱,我也是,不过现在我有胃口了,做了西红柿鸡蛋面,我们去吃一碗。” 温婉没想到穆郁修刚刚是去厨房做宵夜了,抬头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愣了几秒后,手下攥紧穆郁修,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却没站稳跌入了男人的胸口。 “当心。”穆郁修低低地笑,大掌稳稳地扶着温婉的腰。 她穿得薄,而且腰身细软柔嫩,那么强烈地感觉到了男人掌心里的茧和滚烫的温度,尤其此刻他眸子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温婉脸色爆红,猛地推开穆郁修跑去了餐厅。 餐桌上的番茄鸡蛋面散发着香气,温婉食欲大开,吃了一口面,也喝了汤,味道酸甜又鲜美,一碗番茄鸡蛋面真是被穆郁修做出了大厨的手艺。 温婉见囡囡和陶韬也吃得津津有味,她对穆郁修开着玩笑,“以前我幻想中霸道总裁带总裁夫人吃的应该是牛排、鹅肝、鱼子酱……等等这类,但实际上跟你在一起后,我吃的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都是西餐,作为华夏人我们的八大菜系它不香吗?”不等穆郁修回答,对面的陶韬接道:“大伯母你肯定不知道光是康师傅泡面就推出了300多种口味,可以满足每个地区的饮食喜好,足以见得我们中华饮食的博大精深。虽然大伯父很少给你吃西餐,但那次我去你的病房,可是没少见燕窝花胶鱼翅之类的补品,大伯父不讲究浪漫,只挑对你身体好的吃食,而且我们是在吃夜宵,还有我和囡囡这两个小孩子,牛排不易消化,鹅肝和鱼子酱对孩子并不好,倒是这么一碗酸酸的鸡蛋番茄面最合适,大伯父对你和我们两个孩子的心意都在这面里了。” 温婉目瞪口呆。 她算是反应过来了,陶韬今晚跟着来并非因为囡囡,而是认为她生气了,心情不好,就帮着穆郁修哄她。 穆大爷:“……” 我没想这么多! 他只是觉得番茄鸡蛋面容易做,而且晚上了,冰箱里没其他食材。 “是啊,我爸爸和妈妈也不喜欢吃鱼子酱松露之类的,尤其是鱼子酱,我觉得好恶心啊。”囡囡笑着比划,放下空碗心满意足地说:“还是这么一碗面条吃了养胃。我吃饱了,谢谢穆叔叔亲自下厨。” 温婉:“……” 温婉猝地笑了,侧头看向穆郁修时,眸子微红,怎么能说是盛家的猪拱了囡囡这颗白菜呢,陶韬明明是个天使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穆郁修接了一个电话,是澳洲那边打来的,他只应了一句,“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替任何男人照顾女人和孩子。” 温婉刚躺下,闻言浑身一僵,猛地起身看向穆郁修。 穆郁修收起手机,走过来关了灯,他侧躺下来拥温婉入怀,亲了亲女人的额头,过了许久男人的嗓音里带着沙哑说:“婉婉,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对外就说是我们亲生的。” 温婉蓦地睁大眼睛,泪水陡然滑落而出,她握紧了穆郁修的手,“好。” 两年前温婉刚来梅园的时候,在院子里种下的葡萄树长势旺盛,这个季节开了花,温婉吃过早饭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囡囡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穆郁修正拿着剪刀修剪着葡萄架。 他长得高,一伸手就能够到了,而陶韬则负责低处葡萄架子的修剪,跟穆郁修学着掐穗尖,询问着穆郁修一些关于葡萄种植的问题。 “陶韬真是好学。”囡囡跑了过去,比划着问陶韬:“这么做是不是葡萄会结得更大更甜?” 明媚的阳光从葡萄架的缝隙里洒下来,如碎金子一样铺在抬着头的男人脸上,他一双墨色的眸子也极亮,那只漂亮宛如艺术的手操作着剪刀,只听“咔嚓咔嚓”轻微的声响,那么干脆利落,让人赏心悦目。 “你怎么还会打理葡萄?平常你总是拿剪刀剪去花瓶里最漂亮的那朵花,我以为你跟‘风雅’这类词丝毫沾不上边。”温婉走过去,满眼崇拜地看着穆大爷的动作,见他额头上有汗,她踮起脚尖抬手轻轻抚掉。 穆郁修低了头配合着温婉,过了一会儿抬手握住温婉要收走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就是一个糙老爷们,跟你那个品味高雅的男神m先生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这……”温婉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虽然穆大爷也会弹钢琴、画画、雕刻……等等,穆大爷多才多艺无所不能,随便拎出来都可以让他化身艺术大师,但穆大爷狂拽炫酷的霸总形象已经在她心里扎根了,此刻做了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她确实有些不适应。 “不用回答我了,这样也挺好的。”穆郁修忽地笑了,手下微一用力。 温婉跌入他的怀里,他的手扶住温婉的腰,凑过去在温婉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毕竟糙老爷们的体力比附庸风雅之人强多了不是吗?” 穆郁修:“……” 一言不合就飙车! 没错,狂拽炫酷这个形容词一听就很让人上头,也一秒就能让她感受到穆大爷的荷尔蒙有多旺盛。 葡萄架旁是一面蔷薇花墙,这个季节蔷薇开得极盛,满墙都是,明黄色的花朵挤挤挨挨,有种铺天盖地的气势,美得极具侵略性。 风中都是花香,镜头拉近,葡萄架下的光线微暗,身躯高大的男人拥着娇妻,连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我担心我以后的堂弟和堂妹。”陶韬和囡囡已经躲到了蔷薇花墙后,葡萄架下的男女影影绰绰,陶韬一脸忧愁,“也不知道堂弟和堂妹生下来后,光是吃狗粮能不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囡囡:“……” 囡囡比划着,“当然可以,你看我多健康,自从我妈妈和爸爸重逢后,我已经吃了两年的狗粮啦!” 陶韬:“……” 第599章:他爱她无需证明 “陶韬你也应该多吃狗粮,这样你就会有很多童趣了。”囡囡拍了拍陶韬的肩,安抚着说:“不管以前你和妈妈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从今往后你不会再把康师傅的300多种口味都吃过来一遍了。陶韬,有些东西确实无法弥补,那为什么要弥补呢?你应该抓住眼前的人对你的关心和爱不是吗?” “囡囡……”陶韬怔愣地看着囡囡。 他没想到囡囡竟然把他不经意说的一句话放在了心上,知道了过去几年他陪着袁纷吃遍了康师傅的每一种口味。 是啊,袁纷带着他走入了盛家,他成为了身份高贵的盛家小少爷,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生活了,但……事实上他很想念妈妈。 他一直都无法融入现在的圈子,觉得自己与盛祁舟他们那些生来高贵的人格格不入,每天都小心翼翼,活在惶恐不安中,却为了不让对他好的人担心,他一直都努力表现着快乐和满足,孰不知这样的他更让人担心。 “陶韬,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而且从你进入盛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全都是你的亲人了。”温婉走过来,弯身按着陶韬的脑袋把他拥入怀里,“孩子,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依靠。” 抛开袁浅当年救她一命不说,如果陶韬真的是盛祁舟的儿子,那么陶韬跟穆郁修就存在血缘关系,身为大伯母,袁纷还在异国他乡,她理所应当照顾陶韬。 “嗯!”陶韬抹了一把眼中的泪,依偎在温婉柔软又温暖的怀抱里,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抬眸看了一眼温婉身侧的穆郁修。 大伯父一向沉默寡言,而且看上去特别严厉冷血,但这个男人却有着世上最柔软的一颗心,陶韬扬起笑,灿烂单纯发自内心。 穆郁修的手机响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他也没接,攥着温婉的手走出院子,让赵姨带着陶韬和囡囡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十几分钟后,温婉来到大海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游轮。 哎吆,什么玩意!温婉惊得脚下一个踉跄,简直就被闪瞎了眼。 昨天晚上她刚吐槽过穆大爷带着她过得不是全球首富的生活,今天穆大爷就弄来了这么一座豪华巨大一眼望不到头的游轮,像极了当初她讽刺穆大爷出行只有六辆劳斯莱斯,穆大爷下一秒就增加到十辆的场景。 “看来平常确实是我没让你过上豪门太太的生活,以至于你现在的表现就像进了迪士尼的刘姥姥。”穆郁修的大手扶住温婉的腰,话语里带着笑,“你可是国内第一豪门穆家家族的少夫人,就算没见过这么大的游轮,也得装出我家有千八百座的样子来。” 呵呵,温婉推开穆郁修,理了理衣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游轮,从背后看去有种母仪天下的感觉。 “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很难吗?”囡囡欢呼着往前跑,过了一会儿陶韬没跟上来,回头就见陶韬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撼和惊叹。 这孩子肯定也是第一次见游轮,但盛家人有傲娇体质,无论如何气质不能输。 于是陶韬学着温婉的样子,迈着从容又缓慢的步伐走过去。 囡囡哭笑不得,跑回去直接攥住了陶韬的手,兴奋地欢呼着、嚷嚷着。 温婉上了游轮发现池北辙和盛祁舟他们都在,正讨论着这座造价十几个亿的私人游轮,他们几人中谁都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尤其是穆清寒,摆各种造型自拍。 温婉一看到她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顿时就……心理平衡了。 “嫂子嫂子你终于来了,大哥说只有你来了我们才能进去,急死我了!”穆清寒两步走过来拉住温婉,带着温婉参观游轮。 这个游轮实在太大了,而且设施完善,进去大厅温婉惊叹着其奢华程度,从酒吧、餐厅、健身中心及spa、图书馆,甚至还有浪漫的结婚礼堂……等等,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堪称一座移动的海上五星级酒店。 “其实我大哥现在才祭出游轮,是因为他以前恐惧大海。”半个小时后几人终于把游轮差不多看了一遍,出去后穆清寒搂着温婉的肩膀靠在栏杆上。 她们背后是碧海蓝天,阳光明媚,无需修图美颜,随便就是一张顶级自拍,穆清寒笑着对温婉说:“现在看来他是克服了对大海的恐惧,今天就把我们全都叫过来撒狗粮了。” 温婉想到当初她开着车子刚靠近大海,穆郁修就昏厥了一场,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男人还在海滩上悠闲地走着,温婉疾步下了台阶,也不要气质了,她奔跑着很快来到了穆郁修面前,下一秒“砰”扑入男人的胸膛。 穆郁修微愣,弯起胳膊拥住温婉,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有些失笑,“不用这么感动,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订购一座能跨越各大洋和全球的那种邮轮,只带你一个人去全世界旅行。” 温婉摇头,她对物质的追求真的不太高,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尤其从一开始到现在穆大爷给她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对于她来说,其实能衣食无忧每天陪伴在穆大爷身边,哪怕只是蜗居在卧室里,依偎亲吻或是做着各自的事,就真的足够了。 所以令她感动得并非能拥有这么一座私人豪华游轮,而是学长对她的这份心意,为了让她开心,他宁愿克服掉对大海的恐惧,带着她在海上航行游览。 “学长,我感到很幸福,真的,你完全没必要耗费那么大的财力订购这么一座游轮来取悦我,我无需取悦,就已经对你死心塌地了。”温婉眼中含泪,不远处的池北辙几人已经从游轮上走了下来。 第600章:爱你在人间烟火中 “学长,我已经看过一遍了,把游轮退回去吧,太浪资源了。我们低调点,不要走漏了风声,你爱我无需像全世界证明,我不想在这个特殊时期被外界骂得怀疑人生,而且千万不能让外公知道了这件事,否则他一定会很痛心,我们不如把这笔钱捐出去,来支持池大哥的医疗怎么样?”温婉劝着穆郁修,眼看着池北辙拧着眉过来了,她赶紧拉着穆郁修往家里跑,“不想让池大哥说教,我们就赶紧回去!” 穆郁修:“……” 刚买回来的游轮他还没上去好好享受一番呢,就这样退回去了多亏! 别的霸道总裁都是左拥右抱、带着情人跨越七大洲四大洋,他倒好,没一手搂一个夜驭四女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就算了,钱还要捐出去,外人会嘲笑他是假总裁吧? 但……虽然被扫了兴致,却时隔这么久听到了温仙女的表白,也值了。 穆大爷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住,跟温婉十指相扣一路走回去,听见穆清寒在后面劝着池北辙,“池大哥你等等,你不要追我大哥了!大嫂不是贪图享受的女人,她那么勤俭持家,立志要成为贵族圈子里的一股清流,现在带着大哥跑了,就代表她已经说服了大哥把游轮退回去,你不要生气了。” 温婉:“……” 这场景像极了家长追着闯祸的熊孩子,池大佬就差一条棍子了,温婉猝地笑了。 阳光洒在沙滩上,不远处的游轮停在那里,整个海面都被照得金光闪闪的,池北辙几人说着话,偶尔还传来陶韬和囡囡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碧海蓝天,白色的海鸥飞过去……等等,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又宁静美好。 温婉看着身侧的男人,握紧了他的手,她相信自己是国内第一豪门穆家的少夫人,没有比这一刻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所拥有的这一身份,所以啊学长,就算我们过着多么平淡的生活,我对你的感情也依旧那么深刻。 我爱你,在人间烟火中。 李擎苍姗姗来迟,温婉几人回去的时候,就见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衣,下身是黑色裤子,笔挺的身形伫立在院子的玫瑰园前。 阳光洒落下来,他身侧数万朵玫瑰花盛开,可他却一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处在万丈红尘之外,背影看起来那么落寞遥远。 温婉眼中的笑慢慢散去,陶韬和囡囡也停了下来,一众人静默数秒,穆清寒走过去,“李大少爷你来晚了一步,我们刚刚坐在我大哥新购买的游轮上面把地球仪转动了一遍,也算是游了七大洲四大洋了。” 一众人:“……” 这个笑话的尴尬程度就像某男生带着女朋友购物的时候,学着霸总抬手指着一排排的衣服,然后说了句,“除了这些都不要,把那件最便宜的给我包起来。” “是吗?”不过李擎苍还是转过头对穆清寒笑了笑,他这一笑就像那位戏精男友为女朋友买了最便宜的一件衣服后,却在刷卡的时候被告知余额不足,瞬间气氛更尴尬了。 穆清寒:“……” 李擎苍你这是那位钱家五小姐附体吗?这么尬穆清寒险些聊不下去了,“我大哥的这座游轮就跟前段时间的那个‘钻石公主号’一样大、一样豪华,趁它还没被退回去之前,我带你去里面转一次地球仪怎么样?” 李擎苍摇了摇头,对穆清寒笑了笑,“不用了,谢谢凌大少奶奶。” 穆清寒:“……” 炮儿你能不能别笑了,再笑我就给你跪下了,穆清寒扶着额头,只觉得心累。 平日李小霸王是最会来事的那个,像组团到穆大爷的豪宅以及参观游轮吃狗粮这类,他跑的比兔子都快,现在却一副看破红尘下一秒就要剃发为僧的样子,真是愁人。 “今天我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一片玫瑰园需要翻土施肥了。”穆郁修转身从一条手里拿来了花锄,走过去递给李擎苍,“现在开始干,估计天黑之前能翻完。” 李擎苍瞪大眼,抬手指了指自己,气得笑了,“我一个人?” “阿辙他们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能说服他们。”穆郁修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拉着温婉的手就进屋了。 李擎苍:“……” 我横行整个t市的堂堂李小霸王竟然沦落到了当园丁?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十万兄弟赶来,然后……一人给我一巴掌说整天就你逼事多! 李擎苍拎着花锄站在原地许久,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入玫瑰园。 下一秒女人的长裙在眼前闪过,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如盛开的玫瑰花,穆清寒已经拎着花锄站在了他身边,他微愣。 玫瑰园中穆清寒重重地拍了拍李擎苍的肩,仰着头看他,豪情壮志道:“我帮你!李擎苍,我们可是一起跳过舞、一起喝过酒,还一起在会所里闹事打过架的交情,这种时候我当然会陪在你身边。” 女人一张冷艳的脸极具杀伤力,尤其此刻她眸子里闪烁着光,李擎苍的眼眶突然红了,喉咙里带着哽咽,“你是想让我再爱上你一次吗?” 穆清寒怔愣数秒,见凌越帆黑着脸走了过来,她握住凌越帆的手笑道:“好啊,爱一个赠一个,不如你把我老公也一起视为你的家人?” 凌越帆松开抡起的拳头,眸子里染上笑,这是穆清寒第一次喊他老公,简直不要太甜了,而且这么高情商的回答连他都佩服。 “好。”李擎苍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许久后他应着,听到了动静,抬头就看到池北辙和盛祁舟也拎着花锄进来了。 一群大佬弯身翻土施肥,这场景真是……一言难尽。 “谢谢。”李擎苍眸子里一股热液涌出来,慌忙低下头,眼泪却还是没来得及收回去,他猛地转身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背对着几个人,肩膀耸动着说了一句,“我没事,真的。” 池北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都是大老爷们,即便此刻的李擎苍哭得像个孩子,他们也无法安慰。 第601章:这种宠爱都要争? 在江明月和季司深以及李擎苍的这段三角恋中,作为失败者李擎苍已经狼狈到了极点,或许静默不语才是给李擎苍留了最后的尊严和体面吧。 “但愿他能早点放下。”温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眸子微红。 感情强求不得,不管是池北辙还是李擎苍,最终他们最爱的女人都选择了别人,怨不得也恨不得,但就算再痛苦,万箭穿心生不如死,也要慢慢放下不是吗? 下午温婉和赵姨几人准备了烧烤所需要的一切,太阳下山了,李擎苍几人也把玫瑰园翻了一遍,池北辙还修剪了花枝。 夕阳下玫瑰园更加壮观整齐了,几个长相出众的人站在那里构成了一幅画卷,宁静唯美。 “我要疯了!这是二十多年来身为单身狗最累的一天,我要早日脱单,以后也在院子里建造一座玫瑰园,让大爷和姑奶奶给我翻土剪枝。”李擎苍嚎叫着,“砰”一下把花锄扔到三米远的地方,摘了玫瑰花给囡囡做成花环,俯身戴在囡囡头上。 他走到温婉面前,把一朵粉色玫瑰花插入温婉的头发里,笑眯眯地询问:“姑奶奶你会答应吧?” “好。”温婉应着,很想像撸猫一样摸摸李擎苍的脑袋,但奈何李擎苍太高了。 等李擎苍觉察到她的意图低下头时,她的手还没摸上去,李擎苍就被走出来的穆大爷一脚踹出了三米远,下一秒她的手落在穆大爷的脑袋上。 “不许摸别的男人,手馋了我给你摸。” 这种宠爱都要争?穆大爷不愧是t市第一醋王,温婉哭笑不得,在穆大爷的配合下给了他一个摸头杀。 当然,他所谓的配合只是俯了身,一手依旧插在口袋里,面上没有表情反而有些嫌弃,像是没有感情被主人揉的毛绒玩具。 温婉有种在老虎身上拔毛的惊恐感,生怕摸得时间短了或时间长了,穆大爷都会生气,最终还是穆大爷先直起了身子,目光却落在她的发顶。 温婉看了一眼从地上刚爬起来的李擎苍,赶紧把头上的那朵玫瑰花取了下来。 谁曾想穆大爷顺手接了过去,然后走到囡囡身边,二话不说把囡囡头上的花环取下来换了那朵玫瑰花,返回去把花环戴在了温婉头上。 囡囡:“……” 我是谁?我在哪? 囡囡一脸懵,反应过来后气得跺脚,飞速地比划着,“穆叔叔,难道我对你的新鲜感只有半年吗?!起初的时候我可是你的小公主,你最疼我、最宠我、最爱我的啊!现在倒好,连我喜欢的花环你都要抢走给阿姨,她都那么大了还跟我争,我还是个孩子啊!你们都不懂得爱护儿童,我不喜欢你们了!” 温婉:“……” 囡囡无法开口说话,辩解能力却还这么强,要是真被池大佬治好了,那恐怕被誉为温怼怼的她,都是囡囡的手下败将。 囡囡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泪,眼看下一秒就要滚落出来,温婉的心都要疼死了,走过去蹲下身哄着囡囡,“我错了,花环还给你好吗?叔叔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囡囡……” “我不要了!穆叔叔就跟我爸爸一样,妈妈没回来之前我是他的心肝小宝贝,他最疼我了,但是妈妈回来后他就开始冷落我,还不让我跟妈妈一起睡,果真应了那句话,爸爸妈妈才是真爱,我们这些小孩子只是意外啊。我们能怎么办?难道要离家出走跟他们断绝父母关系吗?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啊!” 一众人:“……” 特别想笑怎么回事,囡囡大概是全篇混的最惨的女儿了。 “囡囡,我刚做的这个花环送给你。”陶韬化身小天使,拿着一个花环戴在了囡囡的头上,安抚着,“你放心,我不会像穆叔叔和段叔叔那样薄情寡义朝秦暮楚,我没有媳妇,我会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小公主疼着宠着,并且保护你好吗?” 一众人:“……” 陶韬,中华民族汉字的博大精深不是你这么用来撩妹的!你的语文老师提着三米大刀正在赶来的路上。 “真的吗?你以后不会把花环戴上其他女孩子头上对不对?”囡囡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忽然就欢喜地笑了起来。 一众人:“……”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cp,他们竟然被两个小孩子的感情打动了,全都露出了姨母笑,好甜啊,从今往后陶韬和囡囡他们磕定了! 玫瑰花的香气引来了许多蝴蝶,有一只彩蝶还落在了囡囡头顶的那个花环上,在明亮的天光下煽动着翅膀,迟迟没有飞走。 囡囡欢喜地转起圈,裙子翻转着,像是美丽硕大的花朵,又引来了不少蝴蝶。 这么难得一遇的场景让温婉一众人惊讶不已,李擎苍和穆清寒在园子里捉起了蝴蝶,凌越帆满眼宠溺地看着那女人,在她差点摔倒时,两步走过去扶住了她的腰。 穆清寒身子微颤,僵硬了几秒,猛地推开凌越帆逃开了,然后攥着温婉的手跟她一起打闹。 温婉现在的心脏功能很强,追逐奔跑许久都可以承受,身形轻盈蹁跹如一只蝴蝶,穆郁修提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女人的笑声传过来,他突然觉得无比的安心,今生所求就是心爱的女人能无拘无束嬉笑打闹,如今他做到了吧? 晚上温婉在海滩上燃起了一堆堆的火焰作为照明,蔚蓝的夜空下一大片地方亮了起来,几人围成圈而坐,面前各自摆着一张木质茶几。 赵姨把烤好的食物分别端上来,温婉拎出了酒。 这是桃花酒,用贵重的黑色陶瓷坛子装着,贴有封条,看上去就很精致风雅,是她根据本草纲目上的记载,在春天的时候取桃树枝条上的花苞,加枸杞和白酒制作而成的。 “这酒的颜色好漂亮!”陶韬的瓷杯里也被倒了一点,白色的杯中酒色微红,他端起来放在鼻子下,有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陶韬抿了一口后只觉味道清冽悠长,度数不是很高,甜腻中带着芬芳。 第602章:桃花酒 “太好喝了!大伯母你的手艺真好,可以再给我倒一杯吗?”陶韬赞不绝口,对着温婉竖起大拇指,火焰中一张脸被照亮,他捧着杯子眼巴巴地看着温婉。 温婉的心柔软极了,捏了捏陶韬的脸,“喝多了会醉,你是小孩子,小心酒精中毒。不过看在你这么捧场的份上,我就再给你倒一杯,今晚只能喝两杯哦。” “好!”陶韬笑眯眯地点头。 温婉倒了酒坐回穆郁修身侧,眼角余光扫到桌子上原本的五坛桃花酒已经不见了踪迹,她一下子瞪大眼,顺着穆郁修抬起的下巴看过去。 对面的李擎苍一手抱着一坛,打开盖子对着坛子就直接喝了,还不忘吃一口烤肉,有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滑到喉咙上,随着吞咽的动作看起来性感极了。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李擎苍仰着头,吃肉喝酒的动作无比潇洒,可火光中他的眼中似乎有泪,大概是想起了曾经站在桃花树下的江明月。 粉色的花瓣吹落在她的衣裙上,她正在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么美丽又气度出众的一个女子,只可惜从始至终都不属于他。 李擎苍笑着笑着眼中的泪就流了出来,他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脸,“咕噜”又喝了一大口酒,“此酒本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姑奶奶果然是手艺精绝的仙女,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好啊,到时候你李小霸王可别醉得跟条狗似的,把我当成了其他女人表白。”穆清寒坐在李擎苍身侧,拎了一坛桃花酒,拆掉盖子后喝着。 而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注重仪态的盛祁舟也走了过去,拎起一坛被李擎苍霸占的酒,也大口喝着。 直到池北辙加入进去,李擎苍抬手拍了拍一整晚都沉默不言的池北辙,对温婉说:“姑奶奶你这酒好是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越喝越难过,它是带有自动回忆功能吗?我和阿月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了眼前,虽然我和她之间也没有多少回忆,甚至那个时候年少的我们根本还不懂爱吧,现在她懂了,她爱的是别的男人,她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是啊,我不知道袁浅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过得好不好?对不起浅浅,当年终究是我负了你。”盛祁舟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下巴线条流畅优美,一张脸被火焰映照得越发棱角分明,浑身上下却透着无尽的孤独和落寞。 池北辙握着酒坛子的手垂下去,微红的酒液全都洒在了修长的指尖上,他一手搭在膝盖上,低头垂着眼眸,喃喃自语着,“林音,这辈子你怎能负我?” 他们全都喝醉了,囡囡和陶韬困了,温婉吩咐赵姨送他们回去,起身走到烧烤架旁继续烤着吃食,不知何时穆郁修站在了她的身侧。 辽阔无垠的天空上星星一颗一颗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辉洒满大地,眼前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背后正举办着一场篝火晚会。 火光明亮,那曾经在t市只手遮天拥有无尽财富的男人们全都失了态,念着心上人的名字,期望着回到不可能回到的过去,而她呢? 火焰中男人的影子投射在沙滩上,侧脸轮廓那么俊美柔和,他伫立着,整个人静默如山,仿佛一直这么守护着她。 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陪在她的身边,她应该紧紧地抓住不是吗? 直到凌晨一点多李擎苍和池北辙几人才全都尽兴了,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穆郁修和温婉吩咐一条把他们送回去,看着几人踉跄又高大的背影在天空下的沙滩上远去。 穆郁修搭好了帐篷,拥着温婉一起睡进去时,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花香,他的薄唇贴到了女人耳边,气息滚烫,“这酒确实很香,我一口都没尝到却还是醉了,所以婉婉,今晚我要酒后乱性了。” 温婉:“……” 很快偌大的帐篷就晃动起来,好几次温婉都差点被穆郁修追得逃到了外面,下一秒男人伸手把她拉了回去。 在海风和海浪的声响中、篝火的渲染下、桃花酒的香气和漫天的星光里,男人带着她滚入了这万丈红尘中,沉溺一辈子都不愿清醒。 第二天一大清早穆郁修就发烧了,浑身无力脑子懵,很虚弱地躺在床上,闭着的眸子努力想睁开,药物的副作用下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温婉知道他是因为受凉感冒了,这男人虽然体力好,但自从多年前她入狱时,穆郁修病倒了一次后,往后的几年里他时不时就会发烧。 这是向锐对温婉说的,以他的经验总裁在家休养两天就没事了,温婉心疼不已。 在穆郁修吃了退烧药睡着后,她红着眼坐在床头,把温热的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凉了后再拿下来浸了温水放上去,还给他擦了一次身,就这样反反复复守了他两三个小时,连早饭都没吃。 “叔叔看起来病得很重的样子,我去叫池叔叔起床!”囡囡也着急,尤其看到阿姨因为心疼叔叔都快哭了,她对温婉比划着,转身就往外跑。 温婉脸色一变,赶紧伸手把囡囡拎了回来,“你池叔叔昨天喝了很多酒,到两点多才休息,现在他还没醒,那就让他多睡一会儿,我们不要扰了他。囡囡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家庭医生来看过了,穆叔叔也退烧了,睡一觉就好了。” “池叔叔已经醒啦,刚刚我路过他房间的时候,听到他正在讲电话。”囡囡比划着告诉温婉。 温婉:“……” 你这么偷听是不对的囡囡,温婉还试图阻拦囡囡,“或许你池叔叔接了一个电话又睡了呢?囡囡啊,他昨天喝了太多酒,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上手术台,他平常那么累,难得休息一天……” “我听到池叔叔在电话里说他马上就回医院,阿姨你这么关心池叔叔,穆叔叔一定会吃醋的!”囡囡挣脱掉自己的手腕,有些生气地比划着,“我听向叔叔说之前穆叔叔只是感冒了,你就兴师动众把池叔叔这个医圣从恒远叫了过来,当时池叔叔刚下了手术台呢!现在池叔叔就在隔壁的房间,一墙的距离,穆叔叔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不喊一声池叔叔?” 第603章:八卦团 温婉:“……” “阿姨你怎么了?你这么不关心穆叔叔,对得起穆叔叔的付出吗?在他心里你可是比我还重要,为了你他克服了对大海的恐惧,订购了一座游轮准备带你航行旅游;他曾经亲手为建造了一座玫瑰园,葡萄架和蔷薇花架都是他搭的;昨天他还亲手在院子后种了瓜果蔬菜,你没看到吧?为了你他还抢了我的花环……等等这一切,这样的宠妻狂魔除了我爸爸外,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三个了,现在他病得这么严重,难道不值得你为他请医圣来治疗吗?” 囡囡比划到最后眼眶都红了,这样子若是被穆郁修看到,恐怕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病入膏肓快断气了。 温婉则觉得自己被塑造成了世纪渣女,扶额问囡囡:“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赵奶奶啊,阿姨我去叫池叔叔来啦!”囡囡比划完转身就跑了,没几秒她拍着隔壁池北辙的房门。 昨天陶韬因为喝了两杯酒而醉了,导致今天起床晚了,温婉只好让人给他请了假。 此刻陶韬听到动静也跑去了隔壁,像个喇叭一样喊着,“池叔叔,你快出来给穆叔叔看看,他昨天晚上和阿姨搭了帐篷睡在海滩上,天亮的时候他抱着阿姨回来了,所以受凉感冒了,现在正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呢!” 什么玩意!温婉端着一杯水准备喂给穆郁修,听到这一番话惊得杯子掉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温婉也顾不上收拾了,脸色爆红地冲出去。 囡囡还在比划着,陶韬充当着翻译,一条他们几十个保镖全都围了上来,支着耳朵听八卦。 “阿姨害羞,担心你给穆叔叔诊治的时候问起他感冒的原因,被人知道了真相,所以阿姨不敢叫你给穆叔叔看病,但穆叔叔的情况实在不太好,那就只有我这个小孩子厚着脸皮来喊你啦,毕竟童言无忌,而且心虚的不是我对吧?” 温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冲,一条一众人全都憋着笑。 温婉此刻变得力大无穷,伸出一只手抓住囡囡的后衣领把人拎了起来,另一手赶紧捂囡囡的嘴。 囡囡在半空中扑腾着,还不忘比划,“阿姨我八卦不靠嘴,你捂我的嘴没用啊,你应该捂韬哥哥的。” 温婉:“……” 看把这孩子能的,你怎么不上天呢? 温婉看到囡囡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终于想明白了刚刚为什么她那么执着地劝她请池大佬给穆郁修看病了,原来囡囡是憋不住要传八卦! “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温婉深深提了一口气,放下囡囡问。 囡囡一指温婉背后不停对她使着眼色的赵姨,“是赵奶奶说昨晚穆叔叔让一条叔叔送去了帐篷,然后她在客厅里等了你和穆叔叔三四个小时,直到天亮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看到穆叔叔衣衫不整地抱着阿姨你回来了,据说穆叔叔用外套包着你,你只露着腿呢。” 温婉:“……” 温婉听到了来自一条一众吃瓜群众发出的恍然大悟的“哦——”,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她为什么要问囡囡上面那个问题? 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池北辙大概刚洗过澡,墨色的头发搭在眉宇中,一双眼朦朦胧胧的透着水汽。 他穿着白色衬衫,银灰色的西装挂在臂弯上,因为一张线条冷硬的脸,此刻他看上去真是又高冷禁欲,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温婉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池大哥不用担心,学长是旧症了,据我的经验睡一觉就好了。” “嗯,他是在做过激烈运动后,身上出了汗,一路走回来的途中受了凉,确实没什么大碍。”池北辙关了身后的门,跟温婉打着招呼,“多喝开水就能好了,我回去了。” 温婉:“……” 好生气哦,但必须得保持微笑。 是不是你们当医生的都可以面无表情地说出“激烈运动”这样的虎狼之词? 池大佬你绝对是段子手。 温婉目送着池北辙离开,吩咐一条送他回恒远,正要好好教导八卦组队长囡囡一番,结果刚转身就看到门又开了。 李擎苍顶着没经过打理的头发,从池北辙的房间走了出来,拳头捶着脑袋特别烦躁,“一大清早的喊什么呢!都不让人睡个好觉,这酒的后劲真大,头痛死了,池大哥走了没?让他给我开点药。” “哇哦!好甜的‘池大哥’!”温婉的目光上下扫着李擎苍。 李擎苍穿着黑色衬衣,也没扎裤子里,就那样松松垮垮的,很随意又凌乱的样子,一边的衣角垂下来,而且领口的扣子敞开了三颗,露出里面的肌肤。 最终温婉的视线落在李擎苍泛着红又如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眸子里,顿时脑补出了各种画面。 她低头跟囡囡对视一眼,下一秒立刻捂住囡囡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反问着李擎苍,“你从池大哥的房间里走出来,池大哥有没有离开你不知道吗?” 李擎苍一脸懵,抬头看了一眼房门,但是也没个房间号,鬼知道这是谁的卧室! 他没懂温婉眼里闪烁的光,“可能是我走错了房间?应该不会啊,我有印象昨天是一条把我送回来的,他给我安排了以前我住过的那个客房。” “是啊,怎么会呢,你好好想想发生了什么?”温婉提醒着李擎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炮儿啊,若是发生了什么误会,还是及时解决比较好,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李擎苍:“……” 嗯?睡一觉醒来他竟然成了失足少女? 一夜宿醉,李擎苍的脑子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温婉是什么意思,皱眉回忆半分钟后,他“啪”一拍门框,“我想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温婉也顾不上捂囡囡的眼睛了,激动地问着,这感觉就像自己磕的cp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她紧张又期待,还露出了一种姨母笑。 第604章:是因为太爱你 不知何时一条几人全都凑了过来,囡囡和陶韬被挤在中间有点难受,但……这么大的一个瓜怎么能不吃!这可是关乎到池叔叔和李哥哥两个人的终身幸福,绝对不能错过了。 “昨天晚上我被送回房间没多久就醒了,觉得喝得还不尽兴,就走出房间一个接一个敲门,但穆大爷和姑奶奶、凌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没有给我开门,所以最后我敲了跟我一样是单身狗的池大哥的门,只有他让我进去了。我们在房间的酒柜里找到了很多名贵的酒,一人占一个躺椅躺在露台上整瓶整瓶地喝着,聊了很多,池大哥说他的白莲花,我提起了过去和阿月的点点滴滴,然后……”李擎苍说到这里停了,对上温婉一众吃瓜群众的目光,他摇了摇头。 温婉:“……” 我们要的不是那么详细的过程,而是结果啊炮儿。 “喝醉了,忘了。啊,头好痛,我还是自己打电话给池大哥吧,让他派人给我送药来,太难受了,想我李小霸王过去花天酒地喝了多少酒,也没像今天这样觉得浑身都发软,提不上劲……”李擎苍自顾自地说着,在温婉几人失望的目送下,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找手机给池北辙打过去。 囡囡和陶韬赶紧跑过去贴在门上,温婉从背后抓住两人的衣领,“偷听别人讲电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哦。”陶韬和囡囡两人退回来,乖乖地站在温婉身侧。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温婉喃喃自语着,“不如我们调监控?” 陶韬、囡囡:“……” 一条对温婉说:“太太,前段时间池大佬因为先生在他的家里装了很多微型摄像头一事大发雷霆,据说他差点就要冲到穆家老宅把你带回恒远,取出你胸腔里的那个人造心脏。” 温婉:“……” 这么狠,那确实是触了池大佬的逆鳞了。 “所以从那天后,先生就命我们拆了池大佬的恒远办公室,以及他在三个省、两个直辖市、一个行政区那些房子里和在梅园的客房里……等等那些摄像头,直到现在但凡池大佬身边装有的摄像头,都被一一清除了。” 温婉:“……” excuseme?她很想问一句穆大爷为什么这么监视着池大佬?难道是因为爱而不惜做偷窥狂? 但现在的情况有些愁人啊,李擎苍和池北辙昨天晚上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眼看着李擎苍变成了第三者,插入了穆大爷和池大佬两人的爱……不,是兄弟情中,这要怎么办? 她该帮谁? 若是帮了李擎苍,就是在捍卫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池大佬和穆大爷才是真爱,她不能干那么缺德的事强行拆官配凑cp吧? 温婉沉思着,陷入了纠结中。 这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把她往卧室里拎,“温婉,你的老公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还有心思想那些,难道是想继承我的亿万财产吗?” 门“砰”一下被关上,凑过去的一条磕得鼻子都淌血了,赶紧仰起头捂住,嘟嘟囔囔地说:“散了散了,不用再给先生请医生了,他这哪算病,根本就是体内的火太旺了,把太太关房间里一天,他自然就好了。” 赵姨:“……” 赵姨赶紧掏出手帕压着一条的鼻子,训斥着,“瞎说什么大实话,两个孩子还在呢!” “我懂!”囡囡举起了手,比划着,“之前有次我爸爸生病了,我一天没见到妈妈,后来听说妈妈被爸爸关在了房间里,然后晚上我上楼叫爸爸吃饭的时候,爸爸的病已经全好了。” 一众人:“……” 段先生,你家孩子教养得是不是太早熟了,懂这么多真的好吗? 不过看上去陶韬也很懂,所以怎么说囡囡和他都被誉为神童呢。 房间里穆郁修把温婉扔到床上后,他躺下来拥温婉入怀,身体上有很大的反应,但也没做什么,“为了照顾我你一直没睡,补个觉吧。” 他滚烫的气息洒在温婉的耳朵处,声线那么温柔,温婉眼中泛泪,即便现在她的心脏承受能力强了,他还是顾及着她,一直克制着。 温婉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好,你也不要去公司了,陪着我。” “温婉,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穆郁修察觉到温婉身子的轻颤,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最低级的欲望通过放纵就可以得到,但最高级的欲望则要通过克制才能获得,一个男人越是克制越能成功,人生像是一场置换,用短的甜去换长的美,用即时的诱惑去换持久的幸福和喜悦,你懂吗温婉?我不是不想要你,只是因为我……” 太爱你啊。 温婉:“……” 穆大爷这人虽然学历和文化程度特别高,但很少给人说教灌鸡汤,温婉泪湿眼睫,扎在心口上的那根刺几乎快要消失了,学长,我懂你的克制,也爱你的克制。 温婉睡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她和穆大爷一起下楼吃饭。 凌越帆和穆清寒已经走了,李擎苍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椅上,胃口不是很好,看起来昨晚实在喝的太多了,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大伯父、大伯母。”陶韬一看见穆郁修和温婉两人下来就赶紧起了身,走过去为他们拉着椅子,等穆郁修坐下来后,他抬手摸了摸穆郁修的额头,“退烧了,我看大伯父你的脸色也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穆郁修点头,伸手把陶韬拎起来放在身侧的椅子上,“下午要去上学了,以后不能再喝一口酒。” “我知道。”陶韬给穆郁修和温婉各自盛了一碗饭。 囡囡也分别把两碗汤放在穆郁修和温婉面前,比划着,“穆叔叔你的病比我爸爸好的快,他隔三差五地发烧,每次都要一整天才能恢复过来。” 穆郁修:“……” 意思是段叙初把太太关在房间里的时间更长,也就证明段叙初比他更强吗? 囡囡是个孩子,他也不敢问啊。 第605章:维护家族名誉 “先生,太太。”一条从外面走进来,弯身对穆郁修和温婉汇报着,“穆三老爷和穆二夫人来了,说是从池先生那儿听说先生病了,他们就过来探望。” 穆南峻和夏扬?这组合有些奇怪啊,温婉看了穆郁修一眼,“让他们进来吧。” “我吃饱了,去外面的花园玩一会儿,然后我就送韬哥哥去学校,到时候再回池叔叔家里。”囡囡跳下餐椅对温婉比划着,凑上前亲了亲温婉的额头,她蹦蹦跳跳地跑了。 陶韬在后面叮嘱着囡囡当心,匆忙跟温婉告别,说下个双休日再来,他就追着囡囡离开了。 温婉眸子里满是怜爱的笑,夏扬来后她的神色更温柔了,“还没吃午饭吧?坐过来一起吃,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我不是想来看看你这价值十几亿的豪宅到底是什么样吗?结果一看我就抑郁了。”夏扬扶着腰,在赵姨的帮助下坐了下来。 前面正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的玫瑰园一览无余,夏扬开着玩笑说:“阿婉,你是身在福中不知柠檬,今天你只有留我住下来,我的抑郁症才能不治而愈。” 温婉垂眸笑了笑,人人羡慕穆大爷为她建造的这一处仙境,她何尝不觉得自己幸福呢? “这位是……李家的少爷?”夏扬的目光落在对面李擎苍身上,眸子里的笑意凝滞。 李擎苍此刻还是穿着黑色衬衣,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一手撑下巴对着外面的玫瑰园发呆,很慵懒又丧的模样,对比起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现在的他有着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他仿佛没听见夏扬的问候,一动不动的,侧脸轮廓很冷硬,哪还有平日见到美女就神采飞扬、嬉笑调情的李小霸王的影子。 “他昨晚喝多了酒,到现在还没醒。”温婉见夏扬的神色有些难堪,便解释了一句,问着坐下来却不动碗筷的穆南峻,“三舅,是菜不合胃口吗?我让厨房重新给你做。” “这个时候我哪还吃的下去!”穆南峻重重地叹气,脸上愁云惨淡,“我刚刚得到了最新消息,那个叫尚熙的流量明星已经跟欣欣达成了合作,拒绝了二少要求他出庭证明徐秀影出轨的安排。盛家二少直接就跟尚熙解了约,在圈子里放话要封杀了尚熙,但尚熙不怕啊,有欣欣和我女婿做他的后台,他以后根本不愁资源。” 温婉蹙眉,拿出手机翻了一遍网页,“尚熙被某富婆包养多年”的热搜已经撤下了,所有曝他黑料的帖子也全都不见了,反而出现了很多夸他演技好颜值高……等等的通稿,很显然尚熙背后有个强大的公关团队在操作。 温婉目光微冷,穆清欣这究竟是为了替穆三夫人徐秀影打赢官司,还是铁了心要跟她作对? “虽然我们手中握有尚熙和穆三夫人苟合的视频,但若是公之于众,到时候毁的是整个穆家家族的名誉。”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香槟色的玫瑰,夏扬凑过去,闭眼吸了一口香气,“本来我们计划着就算尚熙出庭证实了他和穆三夫人的关系,也会对外封死消息,保住穆家的名誉,现在既然尚熙背叛了盛家二少这个老板,而穆三夫人包养的另外一个小鲜肉一心忠诚于她,无法被我们威逼利诱,那我们只能放弃出轨这一条罪名了。” 温婉知道徐秀影和尚熙的大尺度视频是四条带领的情报科提供的,那么不曝光视频维护穆家家族的名誉,肯定是穆大爷的意思,而且看穆南峻的表情,温婉觉得穆南峻也丢不起这个脸,毕竟哪个男人都不愿自己头上有一片片草原的丑闻被外人知道。 “那就从穆三夫人在背后操纵卖赝品给三舅,以及她毒害三舅这两点下手。”温婉很快做出了决策,对穆南峻说:“你有穆三夫人毒害你的证据吗?就算没有,你设圈套引她再毒害你一次也可以。” 穆南峻:“……” “这样,你立一份遗嘱,并找我这个律师给你公证,到时候故意透漏给穆三夫人这一消息,让她知道你得了癌症即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你把全部财产都转让给了自己的大外甥,也就是学长,这样一来,穆三夫人一着急肯定会对你下手,以便你死后她作为遗孀,继承你的全部财产。”温婉对穆南峻说完,转头吩咐一条,“你去找池先生,让他给三舅出一份患上癌症的检查证明,至于什么癌症,随他心情。” 穆南峻:“……” 他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你还是人吗温婉?你这是要让我死啊! “不是!你的这个计划我不反对,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财产要留给外甥?”穆南峻几乎要哭了,弱弱地反驳着,“外甥媳妇啊,我怎么觉得这是你为了得到我的财产而故意设得套呢!我实话跟你说,虽然我还是穆家的三老爷,但现在我手里真的没有什么财产了,如果全都加起来兑换成现金,都未必能买得起你家此刻我们正用着的这张餐桌,求你这个全球第一首富夫人放过我,给我留下买坟的钱吧。” “因为徐秀影现在最恨的就是我,只有你把财产转让给我,才能让她铤而走险毒害你。”一直沉默的穆郁修这会儿吃饱了,擦了擦手轻描淡写地对穆南峻说:“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会在穆家的墓地里为你选一处最佳风水宝地,三舅,富贵险中求,现在你若是不信任我,恐怕你连这处风水宝地都得不到了。” 穆南峰:“……” 他不想要富贵了!妈的他才五十多岁,再怎么说也还能活三十年吧?难道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押上全部的身家,以便能在死后有葬身之地吗? 第606章:收买 但……他已经上了外甥的贼船,这个时候下去了不仅会被徐秀影那个毒妇害死,而且他的外甥还会让他无葬身之处,罢了罢了,就信任大外甥吧。 梅园里一应俱全,饭后穆南峻去了温婉的工作室,提笔立下了遗嘱,想想自己的全部家产很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他边写边哭。 一个小时后遗嘱在温婉的操作中具备了法律效应,穆南峻从温婉手里接过被密封着的牛皮纸袋时,他问了一句,“外甥媳妇啊,我们这真的只是在演戏,等我赢了官司,我就可以作废这份遗嘱吗?”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担心会不会真的被徐秀影毒死吗?温婉笑着安慰穆南峻,“你若是觉得穆家墓地的一处风水宝地不足以抵押,不如这梅园的古董摆设你运回去一些?” 穆南峰:“……” 运?外甥媳妇你不觉得你这个词用的很嚣张吗? 虽然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和书桌上的花瓶,转手一卖就抵得上他的全部身家了,但他这个长辈能厚着脸皮拿外甥的东西吗? 穆南峻勉为其难地说:“既然外甥媳妇开口了,我看客厅角落里那个粉彩转心瓶就挺不错的。” “那个乾隆时期的瓶子?三舅若是喜欢就带回去吧。”你是从进来就已经看好了啊,拿走拿走! 穆南峻不愧是乾隆的脑残粉,就乾隆那跟他老子雍正差了十万档次的农家乐审美,也就只有穆南峻能欣赏得来了。 她其实挺嫌弃的,毕竟那瓶子太花又俗,跟梅园的一景一物完全不搭,所以她就摆在了不起眼的角落,既然现在能用来收买穆南峻,那就让他带走吧。 “这次绝对是真品了。”穆南峻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瓶子,抱在怀里抚摸着,爱不释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 温婉看他那个样子也就明白了过去为什么他会买到那么多赝品了,他是真的太爱古玩字画了。 “我回家拿放大镜好好欣赏。”穆南峻作势要走,想起什么问穆郁修,“听说你有着全球最强大的情报科,既然我要抓住徐秀影谋杀亲夫的证据,那你是不是该给我准备一些微型摄像头,或者录音笔等一些取证的高科技产品?” 穆大爷正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茶,那修长又白皙的手执着瓷杯,漂亮极了,“不用,你尽管按照计划引徐秀影对你下手,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就算真的中了毒,我手下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把你送到急诊室,保证你安然无恙。” 穆南峻:“……” “三舅,你都说了学长有着全世界最强大的情报科。”温婉笑着提醒穆穆峻,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你家里一切风吹草动当然都在四条的掌控中啊憨憨。 穆南峻:“……” 他还是没听懂,但是不想了,他只是一个听从安排没有感情的工具,买赝品在行,需要动脑的就只能交给大外甥和外甥媳妇这对神仙组合了。 穆南峻抱着他珍爱的瓶子离开了,但在门口时停了一下,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地对穆郁修说:“大外甥啊,恕我直言,你这起名的水平跟盛老爷一样,你说这么大的地方也就十多棵梅花树,为什么叫梅园?依我看不如改成玫瑰园,听起来既美丽又浪漫。我最近正在练习书法,你若是同意,改天我送一块匾额过来,换了原来的那块怎么样?” 温婉:“……” 梅园为什么叫梅园,大概算得上t市第一未解之谜了,就像温婉至今没搞懂为什么盛世昌会给一只全身碧绿的鹦鹉起名小红一样。 “你有没有感觉瓶子抱的太重了,呼吸有些困难?”穆大爷“刷”扫过去一眼,我喜欢叫梅园,你是嫌命长了竟然质疑我! 至于你的书法? 呵呵,那他还不如让李擎苍养的那只狗儿子挠几爪子当匾额呢! “不不不!我觉得很轻松,这就走了,外甥好好养病,改天我再来探望。”穆南峻抱着瓶子一溜烟就跑了。 夏扬和温婉都笑了。 这时李擎苍从楼上下来,外套搭在肩上,慵懒又洒脱的样子,跟几人打着招呼,“大爷、姑奶奶我回去了。” 温婉想着李擎苍刚刚没吃什么,返回厨房把前段时间做的桃花饼和其他糕点装在精美的盒子里,让李擎苍带走。 他一向喜欢这些吃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江明月也经常做。 “我也走了!”夏扬眼看着李擎苍提着盒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她匆忙跟温婉打过招呼,跑着追上李擎苍,“李少爷,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李擎苍开着车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皱眉看着夏扬,仿佛此刻才注意到她。 她挺着大肚子,头发盘起来,因为年轻,即便不化妆一张脸也是精致又白净的,不过因为锦衣华服穿在身上,哪怕只有二十多岁,她也有着一种贵妇气质,明艳生动中透着沉稳和矜持。 跟江明月不一样,是啊,李擎苍心里想着,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是江明月,池北辙尚可以在大千世界里找到跟初恋相似的女人,不管怎样,自欺欺人也能获得片刻的欢喜,而他呢? 他无法麻痹自己,喝再多的酒都不行,江明月就是江明月,他无法从任何女人身上看到江明月的影子。 “好,你是回穆家吗?我先送你回去,我要去一趟恒远,昨天喝酒可能是伤到胃了,池大哥建议我做一个检查。”李擎苍也没拒绝,打开车门让夏扬坐进去。 夏扬跟姑奶奶交好,那便是他的朋友,他对待朋友一向很热心。 夏扬弯身坐进去,“韩律师今天要产检,我和她约好了,毕竟我比她有经验,沈律师还没有苏醒,有个人陪着她,她不至于那么辛苦。” “好,那就去恒远,若是时间差不多,我还可以顺路送你回穆家。”李擎苍发动车子,他这人一向重情重义,瞥了一眼后座的夏扬,没提多快的速度,“快生了吗?” “还有两个月。”夏扬没想到李擎苍会问起这个,愣了几秒,抬手摸了摸肚子。 她低着头,眉眼看起来温柔又恬静,到底是个快做母亲的贵妇了。 第607章:重情重义 李擎苍看到就想起了江明月,江明月怀孕了也会这么温柔吗? “你后面有一些酸的零食,拆开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夏扬闻言转过头,纸箱子已经封了起来,是来自盛世集团旗下的母婴品牌,显然是专门为孕妇准备的吃食。 虽然上面没有贴快递单,但这箱东西李擎苍是打算寄走给谁吧? 至于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让她拆了来吃……夏扬的目光落在男人宽阔的肩上,笑着摇头,“都说酸儿辣女,但我跟别的孕妇正好相反,没怀孕就不爱吃酸的,平常做菜连醋都不放,怀了这个儿子后,我的口味也还是没有变。” “这点我们很像,我家厨房各种调味料都有,唯独没有一点带着酸味的东西,平常吃橘子或者菠萝我都受不了那种酸味。”李擎苍也笑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明明平日浑身都透着痞气的男人,此刻他的侧脸看起来温润极了。 夏扬诧异地扬眉,“阿婉很爱吃酸,尤其是酸菜鱼,我看刚刚同桌吃饭的时候,你并没有很挑剔。” “我每次都厚着脸皮去蹭饭,总不能像是对自家厨师一样提各种要求吧?尤其姑奶奶经常亲自下厨,我总不能辜负了她的辛苦。”李擎苍性子很像穆郁修,嚣张又霸道,但其实他很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毕竟是高干子弟,从小他的教养就很好。 夏扬点头。 “你热吗?”李擎苍注意到夏扬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便把车窗打开。 “谢谢。”孕妇怕热。 一路上夏扬跟李擎苍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恒远医院,车子停下来,一向晕车的夏扬竟然觉得这条路太短了。 为了方便联系,分别前李擎苍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夏扬,两人还加了微信。 夏扬陪着韩琦莉在产科检查,也没走关系,每天产科都人满为患,夏扬觉得自己比韩琦莉经验多,便一直护着韩琦莉。 两人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夏扬带着韩琦莉看医生,好巧不巧就遇到了池北辙的初恋白倾念。 白倾念带着口罩,整个人冷冰冰的,认出了韩琦莉,不过态度上也没什么变化,开了单子让韩琦莉去检查。 夏扬带着韩琦莉跑上跑下,好不容易抽了血、做了b超和心电图……等等一切,结果都拿到了,还得返回去排队,这一折腾外面的太阳都落山了,白倾念到了下班时间。 “要不我们不等了,我找个私人医生来看这些检查结果。”夏扬累得不行,韩琦莉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拉着韩琦莉走向楼梯,“反正看大概结果也没什么问题,孩子很健康,没必要非要给那个白专家看。再不行我们给阿婉打个电话,看看这个时候池先生在哪里,让他给你看看。” 韩琦莉拦住夏扬,“我不想打扰了阿婉,而且池先生他平日特别忙,做的都是那种国际性的大手术,我这只是一个孕检结果,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但其实韩琦莉觉得很委屈又孤单,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是真的体会到了怀胎十月的辛苦,尤其还整天在病房里守着昏迷不醒的沈度,日积月累下来她特别累,但还是撑了下来。 她身边有佣人照顾,然而心理上的委屈却无人诉说,怀孕的女人最需要的是孩子父亲的陪伴,其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韩琦莉走到楼下就有些不对劲,肚子一阵一阵的疼,脸色也白了,不由得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琦莉?!”夏扬吓得不轻,眼看着韩琦莉额头上冒汗,她赶紧喊着带来的佣人。 夏扬正准备叫医护人员,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找过来的李擎苍,夏扬喊着,“这里!” 李擎苍大步走过来,一看也知道韩琦莉的情况不太好,二话不说弯身勾住韩琦莉的膝盖,打横把韩琦莉抱了起来,选了最近的急诊科冲过去。 刚下班的白倾念正好看到这状况,连忙喊医务人员,直到韩琦莉被推入诊室。 李擎苍拿出手机在群里喊池北辙,“你先不要走,韩律师出了点状况,你赶紧来急诊科一趟!” “应该没什么事,不要担心。”夏扬注意到李擎苍背后的衬衣都被汗水浸湿了,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一路抱着怀孕四个多月的韩琦莉奔跑过来所致。 夏扬拿出手帕递给李擎苍,目光微热,这男人真是重情重义。 “用纸擦擦就好了,你这帕子太香了。”李擎苍脸色苍白,却还顾及着不能脏了夏扬这精致又干净的手帕。 他手心里都是汗,接过夏扬重新递来的纸巾擦着,心里想着韩琦莉千万不能出事,否则姑奶奶怎么跟沈度交代? 姑奶奶和大爷的心结刚解开,这个时候若是韩琦莉有什么三长两短,姑奶奶肯定还会想起过去大爷对沈度的种种作为。 “白倾念不是认识韩律师吗?”李擎苍想起了这点问。 夏扬摇头,便把白倾念对她和韩琦莉的态度说了,“不怪白医生,她的做法没错,我们这些人不应该仗着权贵让她违背了自己的职业道德,琦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也不愿麻烦池先生。” “放屁!”李擎苍一听这话就怒了,没忍住骂了一句。 毕竟是t市为所欲为的李小霸王,教养再好,也在这几年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惯。 夏扬微愣,忽然笑了。 李擎苍有些尴尬,但怒气还是没压住,嘲讽着说:“若非因为她是池大哥的初恋,她那样的资历能进得了恒远?就连专家的职称都是因为池大哥偏心她才得来的,她倒好,利用了池大哥对她的眷恋得到了如今在整个恒远一人之下的位置,却反过来看不起我们这些关系户……” “擎苍!”温婉当然被惊动了,原本想去盛家一趟,看了消息立刻赶过来,结果就听见了李擎苍的这番话。 她走上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平常这么热衷八卦,都是从哪听来的流言蜚语!在背后议论……” 第608章:护短 “我没有在背后议论。”李擎苍打断温婉,抬着下巴指了指诊室的方向,“顾大少奶奶肯定都听到了吧?周围这么多人在呢,姑奶奶若是觉得我不够光明正大,我可以找个喇叭来喊!” 白倾念就站在诊室里,协助着急诊科的医生,李擎苍的声音大,她当然听见了,回头看了李擎苍一眼。 那一眼清清冷冷的,带着厌恶,她就是那种别人如果吃了兔子,她会哭会难过会训斥吃兔子的人,理由很简单,兔兔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兔兔! 温婉也看到了她那样的目光,无端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毕竟李擎苍是她的朋友,她一向护短,而且白倾念那一笑明显也是冲着她的。 温婉松了李擎苍的手,也不劝李擎苍了,真是好笑,白倾念享受着顾家大少奶奶和池北辙前女友的一切优待,结果竟然对他们这些权贵之人嗤之以鼻,这大概就是又当又立吧? 所以说为什么圣母白莲花那么不招人喜欢?就算她善良、正直、出淤泥而不染、不与心术不正之人同流合污,但那种高高在上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话的姿态,真是让人觉得虚伪极了,难怪就连对女人没什么喜欢和厌恶之感的穆大爷,每次提起白倾念也多都是嘲讽。 “李少爷算了。”急诊科的人全都围观过来,夏扬一向不喜欢惹事,叹了一口气,攥住要冲过去找白倾念理论的李擎苍。 李擎苍正在气头上,险些一把甩开夏扬,但女人手上柔嫩的触感和温度传来,他呼吸里是一股香气,就像刚刚她手帕上的味道,清清凉凉的如薄荷,在这有些燥热的天气里,莫名就让他的怒火散了大半。 “我有什么好看的,是觉得腿没被撞断不用看医生吗?!”李擎苍对着围观过来的一群人吼了一句,那个出车祸的整条腿上都是血,竟然还不忘吃瓜。 夏扬的额头上也冒了汗,李擎苍想到她陪着韩琦莉一整个下午也该累了,尤其这急诊科的人多,空气不新鲜还闷。 “没事了,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李擎苍扶了扶夏扬的胳膊,喊着温婉。 他带着夏扬走到门口的一排椅子上坐下来,拿出手机打给下属,“五分钟内买一个迷你风扇送过来。” 温婉:“……” 行吧,是她太操心了,从之前的穆清寒到现在的夏扬,李小霸王一向很懂得照顾女人,对夏扬这个孕妇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她就把听了吩咐已经跑出去的一条喊了回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大厅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池北辙很久没赶来,温婉收到了他在群里的语音回复,“我还有一场手术,正做着准备,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我已经打了电话给白医生和陈医生,有他们在你们尽管放心。” “就是因为有白莲花在我们才更不放心!”李擎苍脸色阴沉,威胁着池北辙,“你赶紧把白莲花调走,否则我跟你绝交!” 温婉:“……” 池北辙没有回复了,估计是进了手术室,李擎苍这时才觉得刚刚自己太冲动了,“妈的,我应该等白莲花给韩律师诊治结束了再骂个痛快,这女人要是借着职务之便让韩律师受罪怎么办?” “我觉得白医生不是以权谋私之人,当然,我并不是说她好。”夏扬看到李擎苍的眸子眯起来,赶紧补充道:“我肯定是向着李少爷你……我们这一方的,但说句公道话,白医生并没有做伤害他人之事吧?相反,她很尽责,看病的时候对老人也耐心,总不能因为她辜负了池先生,讨厌不正之风和我们这些关系户而说她就是个坏人吧?” 是啊,温婉抬眸看到不远处陈柏陌匆忙走入诊室,她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对比起还在牢狱的温宁和风光无限的宋初凝,白倾念没出轨不靠身体上位,也没做什么恶事,患者都评价她不畏强权又尽职尽责,这样一个女人,你能说她坏吗? 只不过因为白倾念是池北辙的前女友,辜负抛弃了池北辙,与池北辙交好的他们便不待见白倾念,其实白倾念并没有错,她只是不再爱池北辙罢了。 很快陈柏陌和白倾念一众医护人员走了出来,温婉赶紧上前。 夏扬也担心,即便因为劳累肚子有些不舒服,她还是强撑着,在李擎苍和赵姨的陪同下跟了过去。 “韩律师是最近太累了,动了胎气才会导致肚子疼。”陈柏陌手里拿着夏扬交给他的b超和血常规检验单,对温婉说:“贫血的症状很明显,补品是补不上来了,要服药,而且她羊水不足,必须输液补充。” 温婉的心都揪了起来,“那么平日的饮食和补品就要多注重补血是吗?多喝一些牛奶和汤类也可以防止羊水不足对吧?” “穆太太不愧是拿过母婴专家资格证的人,你若是早点过来,也不用那么兴师动众让池先生把陈医生请来了。”白倾念戴着口罩,眸子里依旧那么清冷,说这话就让人觉得像是讽刺一样。 妈的!李擎苍当即就炸了,温婉和夏扬拦都拦不住,他推开两人一步到了白倾念一面,“是啊,你说得没错,就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个妇产科专家连我姑奶奶的能力都不如,我和池先生是好兄弟,我才一条消息发过去把陈医生这样真正的专家请了过来,你很不愤吗?去对池先生说教啊,最好说得他向民众请罪,然后将从生病开始就请了池先生诊治,而且还住着最高级病房的白医生你的亲生母亲赶出恒远,以泄民愤。你当然也要大义灭亲,站出来道歉说你母亲只是旧疾犯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却占着恒远最高端先进的医疗资源,让池先生这个医圣一天三次地查房,还安排了专家团队亲自为你母亲诊治……等等,这一切全都是池先生的错,是因为他还念着你这个前女友,心甘情愿为你做的。白·圣母白莲花·倾念白医生,这些说辞不用我教你,你张口就来吧?毕竟平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这些关系户的啊。” 一众人:“……” 第609章:你无权调遣我 第一次这么不讨厌走后门的权贵之人,并且还引起了极度舒适怎么回事? 这李小霸王是专治圣母白莲花啊。 夏扬本来是不爱惹事又韬光养晦的性子,很少当着众人的面让一个人难堪,如果怼人的是自己的朋友,她一定会劝着朋友息事宁人。 但那天急诊室里人来人往喧闹不止,她站在李擎苍背后,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忽然扬起唇,收回了原本要拉住李擎苍的手,能有这样一个护短的朋友,韩琦莉很幸福吧? “李大少爷!”白倾念的眼眶都红了,怒瞪着李擎苍。 一群人全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身子抖动着,想说你们是不是都三观不正,难道看不出来李擎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羞辱医护人员吗? 但……一想到母亲,她无从反驳,只得紧咬着牙,快要哭出来了。 “别哭,等会儿见了池先生再哭,我相信他肯定会帮着你,按照你的意思把我们这些关系户全都赶出恒远。”李擎苍的眼角余光扫到韩琦莉已经被温婉和夏扬扶了出来,他递给下属一个赶快去帮忙的眼神,笑了笑对白倾念说:“不用白医生赶我们了,我们决定把韩律师带回家休养,到时候让池先生专门负责韩律师。” 白倾念:“……” 真是气得想撕了李擎苍,他仗着什么? 韩琦莉只要吃点药,输液一个星期就没事了,是仗着什么请身为医圣的池北辙给她诊治开药,甚至亲自扎针? 池北辙也是过分,他那样的身份,而且那么忙,难道为了李擎苍这些在t市横行霸道,还草菅人命的富家子弟朋友们,他就可以弃普通民众的生命而不顾,对韩琦莉这种轻症患者随叫随到吗? “我们走吧。”温婉也赞同李擎苍。 自从沈度昏迷不醒后,韩琦莉一直就守在病床边,劳累不说,而且每天还见了那么多病患或是死人,这样的环境下她不抑郁就已经算心理强大了,还怎么养胎? “可是你哥他怎么办?”韩琦莉肚子还疼着,说话有些虚弱。 即便她几乎被李擎苍的下属搂了起来,她每走一步还是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坠疼,于是对温婉摇了摇头,示意温婉停下来。 “她这个样子我还是建议住院。”陈柏陌吩咐医护人员去推床,让韩琦莉躺上去。 这女人也是够可怜的,怀孕了丈夫不能照顾她,要那么多佣人有什么用?女的没那么大力气抱她,男的她很排斥,紧咬着牙,强忍着没掉泪。 “琦莉,你想跟我们回穆家老宅吗?”夏扬是真不想让韩琦莉继续留在医院里,她看得出来韩琦莉的心态都快崩了,这种情况下韩琦莉却还顾及着昏迷不醒的沈度,真是让她心疼。 夏扬想了想问:“琦莉你妈呢?你要是不想跟我们回去,就把你妈叫过来照顾你。” “我妈很多年前就跟我爸离婚了,她带着弟弟嫁给了外省的一个富商,而我爸……”韩琦莉垂眸。 她爸对她很好,但她总不能让她爸一个大老爷们来照顾她这个孕妇吧?何况父亲身为董事长很忙。 “那就跟我们回去,我们照顾你。”温婉握了握韩琦莉的手。 她和夏扬是韩琦莉最后的依靠,再多的佣人都抵不过她们陪在韩琦莉身边,但是沈度那边可以。 韩琦莉想到穆郁修,正要拒绝温婉的提议,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既然韩律师的家人都建议她回去休养,那柏陌你就不用拦着了,派几个医护人员给韩律师就可以了。” 温婉:“……” 谁比他们还狂妄?声音有些熟啊,温婉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女人,穿得很清雅,高高在上的,像白倾念的复制版,可不就是钱五小姐吗? 她怎么来了? 钱芜让下属打发走了一众围观的人,走到温婉身边,“我刚刚去找阿辙吃饭,就听说了这边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温婉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情况有些复杂,钱芜虽然各方面都跟白倾念很像,但行事作风和三观显然不同,否则也不会向着他们了,当然,不是他们三观不正……算了,随便吧,这不是重点。 李擎苍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看法,“这战况很明晰啊,因为白莲花是池大哥的前女友,钱家五小姐身为池大哥的现女友,所以她才会帮着白莲花的敌人我们。” “应该是这样。”温婉深以为然地点头。 夏扬眸子里全是笑,“所以这是本尊白莲花和克隆人钱家五小姐的对决?” “那我们就不要参与了,只可惜没有爆米花和瓜子。”李擎苍眼中冒光。 韩琦莉:“……” 本来韩琦莉觉得自己应该快要晕过去了,但看到一众人包括赵姨和一条在内都很兴奋的样子,她真是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温仙女你带出了一个很强大的八卦团队。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决定跟着温婉和夏扬回穆家,有他们这么一群沙雕在,她怀孕肯定不会那么辛苦了。 白倾念猜出了钱芜的身份,眸中的失落和讥讽一闪而过。 “看吧,这就是白莲花啊,分明是她抛弃了池大哥,但现在池大哥有女朋友了,她反而不高兴又难过了,至于那嘲讽的意思,是觉得钱芜不过是她的替身吗?她看不起钱芜,她认定池大哥肯定没把钱芜放在心上。” 李擎苍这几句话恰好戳了钱芜的痛点,而且本来她就是那么理解白倾念扫她的那一眼的,于是钱芜当即冷笑回应。 白倾念不想跟李擎苍一众人计较,自己尽了医护人员的责任,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白医生等等!”钱芜喊住了白倾念,在白倾念停下来后吩咐,“我刚刚说了要派几个医护人员去穆家照顾韩律师,你是产科的主治医生之一,阿辙也信任你,不如你就过去负责韩律师怀孕和生产时的一切吧。” 李擎苍、温婉一众人:“……” 刚见面就这么狠,钱家五小姐是宫斗中的钮钴禄甄嬛啊。 白倾念强忍着,没转身背对着钱芜,提了一口气说:“这位大小姐好像不是我的老板吧?你没有权利调遣我。” 第610章:路转粉 “但是我是你的老板娘,阿辙都听我的,难道你要违抗我?”钱芜也不生气,站在温婉身侧,笑了笑对白倾念说:“你若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资格,不如打个电话给阿辙,看他是否同意我的安排。” 白倾念:“……” “怎么不打?是因为不确定阿辙是否会听你的,会当场让你难堪吗?那么刚刚你讽刺阿辙的好朋友,你是仗着什么白倾念?!”钱芜突然提高了声音,惊得白倾念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阿辙从创业开始就受了阿修很多帮助,这恒远医院是阿修助阿辙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发展到至今这么大的规模,阿修有很大的一份功劳;去年全球爆发那场病毒的时候,阿修和阿苍出钱出力出人,为社会做了巨大的贡献;前段时间阿修更是拿出了几个亿来支持国内的医疗事业……等等这一切,现在阿修的嫂子生病了,在条件允许资源又充沛的情况下,怎么就不可以给她一个便利了?” “而你呢白倾念?你为阿辙做过什么?”钱芜说着几步走到白倾念面前。 她比白倾念高,还穿着高跟鞋,伸手抬起白倾念的下巴,眼中全是嘲讽,“你能进恒远靠的是阿辙,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也是阿辙私心提携你,但你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你有单独完成过一场手术吗?每次都是阿辙带着你不说,你甚至数次拖阿辙的后腿,不断地闯祸让阿辙替你收拾烂摊子。你以你母亲需要良好的医疗条件为由,霸占了长达一年的医疗资源,就连去年那场病毒爆发的时候,你都没让你母亲腾病房给别人,你才是最大关系户白倾念,却从始至终一副岁月静好、指责别人为什么要吃兔兔的无辜模样,真是让人……恶心啊。现在你指责阿苍和阿婉,就不觉得羞耻吗?我看那些键盘侠最应该对你人身攻击!” 温婉一众人:“……” 当初是他们误会钱家五小姐了,此刻钱芜这样子简直是让他们路转粉一秒爱上啊。 白倾念紧咬着唇没反驳,仰头看着钱芜,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在脸庞。 “是不是心里正想着怎么告状呢?我成全你吧。”钱芜松了白倾念,拿出手机给池北辙打了一个电话,也没添油加醋,就事论事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池北辙。 池北辙刚结束手术往这边赶,很快就过来了,看都没看哭着的白倾念一眼,径直走到韩琦莉的床边,“感觉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阿陌已经对我说过了,你肚子疼不是大问题,躺着休息几个小时就没事了。” 韩琦莉有些愧疚,“抱歉,给池先生添了麻烦。” “没事,应该的。”池北辙温和地笑了笑。 他这态度很明显是选择站在了朋友这边,走过去把还在跟白倾念对视的钱芜拉到身边,淡淡地对白倾念说:“就按老板娘说的办吧,你带着几个人去穆家老宅照顾韩律师。” “阿辙!”白倾念满脸震惊,很想问在你心中难道穆郁修他们那些目中无人滥用职权的富豪朋友们更重要吗? 但……池北辙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好像就是在反问,谁更重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白倾念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回去吧嫂子。”温婉不再关注这场闹剧,蹲下身慢慢紧握韩琦莉的手,“我会派一些信任并且专业的人照顾我哥,你信我吗?” 韩琦莉这一刻突然很想哭,反握着温婉的手,“我信。” 如今在这个世上除了沈度外,温婉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她现在怀着孕自顾不暇,只有把沈度先留在医院里。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世上有那么多人连曾经最深爱的人都可以放下,何况是仇恨呢? 所以啊,爱恨也好,恩怨也罢,没有什么是不可放下的。 “去吃饭吧,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池北辙安排了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将韩琦莉先送回穆家老宅,他对钱芜说着,左右看了一圈,穆郁修不在。 池北辙问温婉:“阿修呢?还故意躲着我,真的要跟我绝交吗?” “学长的感冒还没完全好,我让他在家里休养了,池大哥你和嫂子去吃吧,改天我们再约。”温婉心想着就凭钱家五小姐的三观,以后都不能黑她了。 池北辙点头,临走前叮嘱着李擎苍,“你的胃炎要好好养着,我开的药也按时按量吃,以后饮食上多注意,不能再酗酒了。” 李擎苍:……” 他不服啊,他是喊了池大哥没错,但想当初他可是让池大佬叫爷的李小霸王年上攻,现在怎么发展成了年下受? 不过也不计较了,谁知道偶尔腹黑的池大佬以后给他看病时,会不会制造一场医疗事故送他去见阎王呢,当医生的绝对不能惹! “我也搬去穆家老宅吧。”回去的路上温婉坐在了李擎苍的车子里,夏扬说:“反正我也是穆家二夫人,住穆家老宅也理所应当是不是?阿婉,我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太孤单了,正好跟琦莉作个伴,而且我快生了,穆家老宅有一群医护人员,我住在那里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是不是?” 温婉蹙眉,“我是没意见,但我二舅同意吗?” “他什么都依着我。”夏扬是个行动派,当即拿出手机打给管家,让人把她所需要的东西全都搬到穆家老宅。 安排了一番后,夏扬问李擎苍,“不如你去穆家老宅吃了饭再走?刚刚池先生说你的胃要养,我那里有很多补品,你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 李擎苍当然不缺补品,但想了想是夏扬的心意,便应着,“不过事先说好我不爱吃补品,以后你若是发现我把补品喂给了狗儿子帅帅,你可别觉得我是在羞辱你。” 夏扬愣了几秒就笑了,没说什么,转头看到车后面放的一袋子药,她垂着眸若有所思。 穆郁修已经知道了医院里发生的一切,给温婉发了微信,“我回了外公这里,饿没有?我和外公等着你一起吃晚饭。” “好。”温婉心里有些不安,她没打招呼就把韩琦莉接到了穆家老宅养胎,穆郁修会不会直接把韩琦莉赶出去? 第611章:认可她 或者穆郁修什么都不做,只是生她的气,到时候旧事重提,穆郁修会再度对沈度下手吗? 穆老爷子听说了韩琦莉的状况后,很欢迎韩琦莉的到来,吩咐佣人照看好韩琦莉,顾及着白倾念是主治医生,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把白倾念叫了过去。 “我把一万他们十个人和三个佣人调去了恒远,还请了两个专业的护工照看我哥,琦莉你在这里好好养胎,其他的不用担心。”饭桌上温婉对韩琦莉说,其实也怕穆郁修发作,至少穆老爷子在,能拦住穆郁修对沈度下手。 结果穆大爷什么都没说,一张脸上也没表情,好像并不打算插手温婉的安排,但越是这样,李擎苍几人越是不安,餐厅里的氛围都僵硬了。 “老爷子,你给池大哥介绍的那个钱家五小姐真不错,气质好,是非分明又识大体,配得上池大哥。”李擎苍缓解着气氛,对穆老爷子说:“你别忘了我还单着呢,什么时候你给我介绍一个?我也要那种出身好、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又能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的千金大小姐,绝不要动不动就委屈、总喜欢对别人说教,指责别人不能吃兔兔的圣母白莲花!” 几人都忍着笑,不约而同地看了白倾念一眼,白倾念咬牙,觉得这顿饭是没法吃了。 “阿苍啊,你对自己是不是不够了解?”穆老爷子有点不忍心,但还是说了,毕竟他是个很耿直的老头,“我给阿辙介绍那样的女孩子,是因为他配得上,至于阿苍你……你这要求有点高,我总不能坑了人家女孩子。” 夏扬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李擎苍差点摔碗,妈的这话太诛心了。 他李小霸王是长相不如池北辙了,还是身材不够?想想他混迹情场多年,不比池北辙那种不苟言笑又不懂情调的男人有魅力吗? 他多幽默体贴会疼女人啊。 “琦莉,别人怎么误会我我不管,今天我在医院的一番表现难道不值得被你肯定吗?”李擎苍一抬头见对面的韩琦莉也在笑,他眸子一眯,“刷”一个眼刀扫过去,“你可别忘恩负义,我已经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准备好了丰厚的红包。” 韩琦莉应着,“我当然肯定你,但我是个孕妇,男人和孩子都有了,我的肯定能为你增加魅力值吗?” 李擎苍:“……” 只听“刷”刀子被插入心口的声音,李擎苍捂着胸口倒了过去。 “看来阿辙和钱家五小姐的这桩事是成了。”穆老爷子好像完成了一个重大心愿,笑呵呵地说:“改天我这个媒人就去钱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选个合适的日子给他们定下来。” 白倾念闻言手里一滑,碗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她脸色煞白,“这么快?!” 一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反应激烈的白倾念,温婉心想着穆老爷子确实是老花眼了,白倾念和钱芜长得那么像,老爷子都没把白倾念错认成钱芜。 “怎么了?”穆老爷子也不计较白倾念的失态,示意佣人收拾,重新给白倾念添上碗筷。 他之前只是听说了白倾念,并没有见过,所以就没太细看这位姓白的医生,此刻这么一瞧,哎?! 穆老爷子一拍大腿,这孩子的长相……很符合李擎苍刚刚描述的白莲花啊!知道了,阿苍不喜欢这种清丽脱俗不施粉黛的面容,以后介绍女孩子给阿苍一定要避开。 白倾念被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以为老爷子看出了什么,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钱家五小姐的年龄太小了,才二十岁,而我家老板三十三了,他们会有代沟吧?” 穆老爷子不甚在意道:“年龄小没关系,我见太多了,只要那女孩子识大体懂事就好。婉丫头年龄也小,现在不也有了穆家少夫人的风范,事事都处理得妥帖,不用我和阿修插手,她就能独当一面了吗?” 穆郁修闻言看了身侧的温婉一眼,眸子里染上笑,还是当初面对记者镜头时“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那种深情和满意。 温婉脸色爆红。 白倾念:“……” 被秀了一脸的白倾念差点没忍住说老爷子你外孙媳妇都二十七岁奔三了,还叫年龄小吗? 白倾念下意识地对穆老爷子说:“我觉得老板和钱家五小姐交往不到五个月,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现在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 白倾念的话音刚落下,只听“啪嗒”一下,温婉诧异地转头,身侧的男人竟然生生把一双筷子折断了。 温婉目瞪口呆,他这是蓄了多大的力!看来是从白倾念刚出现的那一刻就在忍着了。 “林医生吃饱了,送她回房间。”穆郁修目光结冰地看着白倾念,吩咐着背后的一条,“平常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要走动了,一日三餐自会有人送到房间。” 白倾念以前的名字叫林音,多年前去国外深造的时候跟池北辙约定好了,回来她就嫁给他,但五年后池北辙在t市的某个拍卖会上见到了她。 她陪在顾家大少爷的身边,身侧的人喊她顾大少奶奶,朋友叫她倾念,白倾念。 穆郁修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刚上了车子,多年来强大无悲无喜的兄弟一口血“哗”吐了出来,只喊了一声音音,便因怒急攻心栽在了他的怀里。 从那以后平常滴酒不沾的好友时不时就喊他一起喝酒,每次都酩酊大醉,喊着林音的名字,脑袋抵在他的胸口,掉了泪。 所以啊,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好友的痛,他咬着牙无数次在心里发誓要把白倾念撕了,但他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会失去好友,或许林音活着池北辙还有念想。 林音若是不在了,多年来的等待终于成了空,他如何支撑下去? 他一直忍着白倾念,希望终有一天池北辙能放下,即便白倾念就在眼前,池北辙也能平静以对。 他等啊等,为池北辙安排了无数次相亲,好不容易现在池北辙愿意跟女人交往了,白倾念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要阻拦吗? 他看她是想死! 第612章:字字诛心 “穆郁修你竟然要软禁我?!”所有人都被穆郁修吓得不敢说话,白倾念也是大惊失色,过了许久猛地站起身,身子抖动着质问:“这就是你们国内第一豪门的待客之道吗?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穆郁修一听这话就笑了,嘲讽至极,“听说林小姐出身林家豪门,如今更是顾家的大少奶奶,然而你的教养就是在我穆家的家宴上妄议我穆家以后的少夫人吗?你可真是不客气啊!” 温婉过了一会儿才明白穆家的少夫人指的是钱芜,因为穆大爷把池大佬当成了亲兄弟,那么池大佬的妻子被称为少夫人也理所应当,这说明穆大爷接受钱家五小姐了吗?! “你怎么转变这么快?”温婉伸手拉了拉穆郁修的衣服,用眼神询问他。 穆大爷也用目光回应着,“我宁愿选择阿寒那天晚上的建议,也不能让一朵天大的白莲花对钱家五小姐评头论足。” “哇哦!”老公你真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护短。 白倾念被穆郁修怼得哑口无言,想辩解什么,一条和二条已经走过去架住她,准备把她拖走了。 “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穆老爷子阻止了一条和二条,白倾念心里想着穆家家族还是有一个明事理的,结果下一秒就听见穆老爷子说:“丫头,我看出来了,你是喜欢你家老板吧?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来你已经结婚了,再者阿辙和钱家五小姐也快成了,你总不能做第三者从中作妖吧?我可是最容不得心机婊的。” 一众人:“……” 讲道理的穆老爷子可比开口就把白莲花关起来的穆郁修狠多了,简直是字字诛心,这谁受得了! “老爷子我……”白倾念难堪到了极点,唇瓣哆嗦着,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淌了下来。 “你哭什么!你这一哭反而显得你有理了,我们一桌子的人欺负了你一样,其实我们并没有打你骂你对吧?我只是实话实说。”穆老爷子摆了摆手,看起来是败给了白倾念的眼泪,“算了,你对阿辙有心思就有心思吧,毕竟他那样的地位和财富少不了女人趋之若鹜,想想他都能让男人垂涎他了,你这个已婚女人爱慕他也不奇怪。” 白倾念:“……” 穆老爷子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我是小三、我不要脸要高攀池北辙!你们不欺负人,那倒是让你家的保镖放开我啊! 穆老爷子这才想起来,示意一条两人放开白倾念,“顾大少奶奶坐下来吃饭吧,我们不会软禁你,但作为阿辙的外公,我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很多年了,眼看着他和钱家五小姐就要成了,我绝不允许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你一定要谅解我这个老人啊。过几天就是五一了,阿辙会带着钱家五小姐来吃饭,到时候我会建议他把你调出恒远,他是最听我的话的。” 一众人:“……” “其实你是顾家的大少奶奶,那去自家的公司谋一个闲职,。做着万人之上呼风唤雨的总裁夫人,它不香吗?何必抛头露面在外面受人驱使呢,若是出了什么事,还得让顾家的大少爷出面。就像现在啊,你如果把今晚在穆家的遭遇告诉了他,你说他是护着你,还是不护着你呢?护着你,那就是默认了你给他戴绿帽子,而且他总不能跟我这个老人理论吧?不护着你……” “老爷子!”白倾念听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打断穆老爷子,“我觉得身为女人应该独立自强,就算我是顾家的大少奶奶,也要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我想穆少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当初她也在盛家豪门的盛氏上过班,如今也在做着律师不是吗?” “所以这就是你一个已婚女人对自己老板有非分之想、不满老板婚事的理由吗?孩子啊,为什么你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呢?”穆老爷子摇了摇头,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白倾念,“你拿我外孙媳妇说事,首先盛氏和现在的律师事务所都是我们自家人的,她不算抛头露面,再者,她跟你一样独立不靠自己的男人没错,但我外孙媳妇没想着攀附其他男人、背叛我外孙,有出轨的征兆吧?” 白倾念:“……” 她是真的想哭了,但是恐怕穆老爷子还会抓住她哭她有理这点不放,来对她进行说教。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三观最正的人,最不耻李擎苍这种仗势欺人的官二代,从来都是她对别人说教,平常他们这类人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但穆老爷子刚刚竟然说她脑回路清奇,把她怼得哑口无言,她怎么说都不对,这是要让她死吗! “吃不下去不要吃了,回房间吧,反正看着你我也累。”穆老爷子见白倾念实在呆不下去了,摆了摆手,自己先离了席,“我回去休息了。阿修不要再为难白医生了,若是你觉得不行,改天让阿辙换一批医护人员来照看韩律师。” 白倾念:“……” 穆老爷子你还真是耿直又干脆利落。 白倾念一等穆老爷子出了门,她猛地拉开椅子,起身就逃了,直到从客房里传来“砰”关门的巨响。 餐厅里的一众人回过神,李擎苍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估计白倾念的心态已经崩了,这会儿肯定在房间里怀疑人生呢!我的天,老爷子简直是个宝藏老人,幸亏我讨他喜欢,这白莲花绿茶婊心机婊之类的,在他面前出不了三分钟都得跪了!” 穆大爷端起碗淡定地喝了一口汤,心里庆幸现在自己不像以前了,否则若是老爷子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教训一顿,他颜面何存! 夏扬见李擎苍吃得差不多了,就把池北辙给他开的药按照说明书一粒一粒倒在手心里,然后端了一杯白开水返回餐厅,“先把药吃了。” “你不拿过来我真忘了!”李擎苍一拍大腿。 他体质好,多少年没吃药了,当然记不起来,此刻有夏扬提醒,他接过药和水一咕噜咽了下去。 第613章:夏扬的心思 但下一秒……妈的,这不是西药吗?为什么这么苦!而且很刺激胃,差点他就吐了,赶紧端起碗准备喝一口汤压压。 然而汤刚刚被他喝得一滴不剩,他只好起身自己去盛。 “吃这个。”夏扬已经把一盘果干放在了李擎苍手边。 李擎苍微愣,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侧的夏扬,她早就准备好了?也没想那么多,抓了一个芒果干就吃了,总算把舌尖的苦味压下去了。 “我回去了,我记得明天是向锐的婚礼吧?”李擎苍起身从佣人手里接过外套,这才注意到已经三天没见向锐了,他对穆郁修说:“请柬我都收了,不去不合适,而且我还等着接他们的花呢!” 穆郁修看了一眼转身走去厨房的夏扬,见她正拿起李擎苍的药,他眸光微凝,应着李擎苍,“嗯,明天早上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去,我吩咐厨房做你的早餐。” 闻言夏扬准备拿出去给李擎苍的药放了下来,既然李擎苍明天还过来,那这药他就不用带走了,而且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应该不会按时吃药,尤其药那么苦。 她监督着,李擎苍的胃炎才能尽快痊愈。 李擎苍是真的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因此走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药,夏扬把药收起来。 赵姨进来收拾厨房,夏扬对她说:“明天的早饭我来做,大少爷和李少爷都病着,琦莉是孕妇,我想做一些有营养的吃食给他们,加一些补品做成药膳味道就不难吃了。” 赵姨不同意,“这怎么行!穆二夫人你也怀着孕,肚子还这么大了,我对药膳虽然不是很在行,但可以照着书学学。” “没关系,我擅长药膳,我妈是个中医,我懂一些身体调理方面的方子。”夏扬想了想对赵姨说:“阿婉的身体不太好,今天正好赶上例假来了,我看她脸色苍白,肯定不好受,明天我做些吃食给她调理调理。” “那我帮你打下手。”赵姨回头看到穆郁修和温婉已经离开了餐厅,楼梯处男人扶着女人的腰走去卧室。 赵姨的目光越发温柔,凑过去问着夏扬,“穆二夫人你既然懂中医,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能让太太……” “不行!”夏扬不等赵姨说完就打断了她,脸色微冷,“阿婉一直没怀孕不是她的体质问题,而是大少爷肯定一直做了避孕措施,他顾及着阿婉的身体,宁愿不要孩子你看不出来吗?” 赵姨点头,但还是没放弃,“我看太太很喜欢孩子,如今她的心脏跟正常人无异,怀孕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池先生不松口说阿婉可以平安地孕育一个孩子,我们谁都不能擅自做主。”夏扬心里想着若是穆郁修和温婉实在需要孩子,收养一个也可以,或者选择代孕,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温婉冒着生命危险怀孕、生孩子。 这么一会儿功夫夏扬已经把清单列出来了,交给赵姨,“我需要的食材都在这上面了,明天一大早吩咐佣人去采买。” “好的。”赵姨应着,示意佣人送夏扬回房间休息。 她从后面看到夏扬扶着腰挺着大肚子走着,有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气质也丝毫不减,光彩照人又沉稳大气。 赵姨感叹夏扬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难怪她能打败穆家二老爷身边那么多想上位的女人,在最关键时刻怀上了孩子,从此踏入了穆家豪门,满身荣耀无人能及。 温婉睡觉前去韩琦莉的房间看了一眼,跟韩琦莉说了一会儿话,叮嘱韩琦莉早点休息后,她走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伫立在走廊里的穆郁修,听到动静后,他走过来伸出手搂住温婉的腰,把人拉入怀里,“肚子还不舒服吗?我让赵姨熬了红糖姜汤,等会儿喝了,晚饭我看你没吃多少,不如我给你下碗面?” “我吃得不少了,外公对白莲花的一番说教很下饭。”温婉笑着依偎在穆郁修的胸口,任由他带着走入卧室,“学长,我觉得钱家五小姐挺不错的,虽然她跟白莲花长得确实像,但性格大相径庭,不如你就接受了她?” “不是我娶她,我接受你就可以了。”赵姨敲门进来,穆郁修接过姜汤喂给温婉,“钱家五小姐那张脸让我每次看到都想撕了,除非她整容。” 温婉哭笑不得,穆大爷是真的很讨厌白莲花,也由此可见他有多心疼池北辙。 罢了,慢慢来吧。 或许钱家五小姐能用人格魅力征服穆大爷呢,到时候穆大爷渐渐就对她那张脸无感了,应该安排钱家五小姐多跟他们接触接触。 温婉喝完了姜汤,穆郁修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先睡,我去书房处理一些紧急文件。” “不要太晚了。”温婉躺在床上。 灯被关掉了,只剩下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光芒,花瓶里刚插上的芍药有种很迷幻的美。 温婉眼看着穆郁修抬腿离开,她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跑了过去,等穆郁修听到声响回过身的时候,温婉一下子扑到他的胸口,紧抱着他问:“学长,你在生我的气吗?” 穆郁修原本落在温婉后颈的大手慢慢地收了回去,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抱住温婉,高大的身躯笔直地站着,淡淡地反问温婉:“温婉,你是在试探我吗?但你难道不知道就在你试探我的这一刻,你就已经认为我会对韩琦莉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不是吗?” “我……”温婉想辩解,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是啊,她害怕穆郁修会对韩琦莉下手。 从知道他布局取沈度心脏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崩塌了,如今即便心结解开了,有些破碎的东西也无法再修复。 在她心里他已经被定义成了狠辣冷血、草菅人命的恶魔,穆郁修不想辩解,何必跟个傻子似的对温婉哭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只是想让温婉活下来。 第614章:再不疑他 “温婉,你觉得你的担心和防备有用吗?”穆郁修推开温婉,也不管温婉赤脚站在地上,转身离开的时候讥讽地反问:“像我这样的手段和心思,只要我想对韩琦莉下手,你觉得她待在医院跟你把她接回来有区别吗?” 是啊,穆郁修想做什么,任何人都阻拦不了,温婉闭了闭眼。 门从外面被关上,温婉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原地站了许久,身子慢慢变凉了,她返回床上。 她一直没睡着,就那样睁着眼睛发呆。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穆郁修推开门进来了,见她还没睡,男人躺下来把她拥入怀里,“睡吧。” 温婉,我不会对韩琦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这是承诺,但是你信吗? 温婉闻到男人身上的烟草味道,很浓烈,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烟,如今她竟然慢慢习惯这种气息了,大概是因为他的一切她都能接受吧。 温婉被穆郁修按着脑袋拢入怀里,男人的下巴压着她的头顶,她听着他胸腔下的心跳,“砰砰”在安静的黑夜里很清晰,温婉突然觉得很安心,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温婉以为男人睡着了,她在被子里紧握着穆郁修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句,“学长,我信你,这辈子我再不会疑你。”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众人都在穆家老宅主院的餐厅里聚齐了,李擎苍来得最早,一进来就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香味,像个狗一样摸过去。 结果他就看到了挺着大肚子正用夹子夹着一碗汤的夏扬,李擎苍诧异不已,“怎么你来做饭?佣人都去哪里了?” 夏扬吓了一跳,“啪嗒”一下刚夹起来的一碗药膳掉了下去,滚烫的汤汁溅在她的手背上,疼得她吸了一口气。 “快冲冷水!”李擎苍反应极快,两步上前攥住夏扬的手,已经打开了水龙头,按着她用冷水冲着,然后对外喊着,“白莲花这个时候你还坐着等吃吗?还不拿一些药来!” 白倾念听后急忙跑回房间在医药箱里一阵翻找,五分钟后返回厨房把药膏递给李擎苍。 “你这个速度我叫救护车估计都能赶过来了!”李擎苍眼角余光扫到递来的药膏,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是医生难道要让我动手吗?滚,没一点用处!” 这个时候他也不跟白倾念计较了,拿了药膏开盖就挤到夏扬的手背上。 夏扬的目光却放在那盒药膏上,皱着眉,“这是治疗过敏的吧?” 李擎苍:“……” 妈的,李擎苍一看果然是,暴躁得拎起药膏砸到白倾念额头上,“老爷子还真没欺负你,你这种医生离开了恒远,是对患者负责,为社会民众造福。” 白倾念的额头被砸得破了皮,血珠子冒了出来,眼中的泪摇摇欲坠。 李擎苍烦死了,要是男人他一脚就踹出三米远了,真不明白池北辙那样睿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白倾念这种蠢货!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喊了佣人,攥着夏扬走了出去,听到动静的温婉拿着烫伤膏疾步到了夏扬面前。 她看到夏扬手背上只是泛了红,没起泡,松了一口气,边擦着药膏边叮嘱,“幸好。你以后还是不要进厨房了,肚子这么大了,油烟味对孩子不好。” 韩琦莉和穆清寒,甚至穆老爷子也围了过来,夏扬感受到清凉的药膏抹在肌肤上,李擎苍给她及时冲了冷水,除了刚被烫的那一下短暂的疼,她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被一群人关心着,夏扬眼中突然泛起酸涩,低头掩饰着心里的矫情,“没事,我就是想活动活动,这样对胎儿好。可以吃饭了,我今天做了广式早茶。” 佣人们已经把早饭摆上了桌,从糕点萝卜糕到包子类的虾饺皇、蟹籽干蒸烧麦、生煎包到粥类柴鱼花生粥、状元及第粥再到肠粉类叉烧肠、红米肠,以及鼓汁蒸凤爪、牛仔骨、糯米鸡……等等,还有茶、牛奶,荤素搭配应有尽有不说,而且样子还十分精致美观。 “二婶你这是在拍节目舌尖上的华夏吗?这手艺也太秀了!”穆清寒已经扑了过去,扶着老爷子入座,她对一桌子的吃食垂涎三尺。 “刚刚谢谢你。”夏扬走过去之前对李擎苍说了这么一句,应着穆清寒,“我是广州人,所以比较擅长这类吃食,阿寒你们若是喜欢,以后我每天都做给你们。” “喜欢是喜欢,但是二婶还怀着身孕,不要那么辛苦了,厨房里也有专门负责粤菜的厨师。”穆清寒扶着夏扬在自己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夏扬的肚子,“我天天盼着弟弟的到来呢,你们母子一定要平安。” 佣人把药膳也端了上来,夏扬是按照每个人的年龄和身体状况特意准备的,穆大爷不喝,把自己的那份给了温婉。 也不是对夏扬有意见,他就是对吃上的要求没那么高,只要不是甜的,粗茶淡饭也可以。 不过温婉要娇养着,所以他让赵姨买了不少补品,夏扬做成了药膳也挺好的。 “这药膳好吃又好喝!”大老爷们都不怎么吃补品,所以第一次吃药膳的李擎苍觉得味道竟然还不错,一碗下去泛疼的胃都感觉好多了,问着夏扬,“还有吗?回头问问池大哥能不能不要吃药了,就用这药膳代替不是挺好的吗?” 夏扬抿唇笑了笑,明亮的天光下她年轻的脸看起来恬静温柔,“我给老爷子和琦莉还有你多做了几份,让佣人再给你盛。” 李擎苍本来对食物的卖相没什么要求,能吃就行了,此刻看着这么一桌子漂亮又精致的食物,他竟然有些不舍得下口。 尤其是猪仔包,捏的是猪的形状,鼻子和耳朵有的用紫薯做成,有的用黄色的南瓜,真是栩栩如生可爱呆萌极了,李擎苍趁人不注意就藏了一个在口袋里。 穆郁修瞥过去一眼,眸光微凝,温婉注意到后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穆郁修收回目光,握了握温婉的手,停顿数秒补充道:“就是觉得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很……让人无可奈何吧。” 第615章:听听这是人话吗 “嗯?”温婉没听懂,穆大爷说话很少有这么迟疑的时候,这代表神通广大如他,也预料不到某些人和事的发展,更无法掌控。 一条匆忙走进来,“老爷子、先生太太,钱家五小姐来了,池先生没陪着,不过身后跟了十多个佣人,拎了很多礼品和补品。” 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穆老爷子也没做好准备,但是很高兴,赶紧让人把钱芜请进来。 钱芜浩浩荡荡的,被一众佣人簇拥着,一看就是那种出身豪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穆老爷子招呼着她坐下来吃早饭。 “阿辙今天抽不出时间来,让我代替他参加向助理的婚礼,还说到这里跟你们一起过去,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钱芜在穆清寒身侧的位置坐下来,不怎么笑,一张素净的脸就越发显得冷冷淡淡的,让人不好亲近。 不过温婉昨天在急诊科里看到了这个年龄不过二十的女孩的另一面,此刻觉得钱芜大概就是这样的气质,若说她没把穆老爷子他们这些人放在心上,也不会带这么多礼物和补品来了,尤其还是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 穆老爷子相当满意钱芜,正要问问钱芜和池北辙发展到哪一步了,一抬头看到白倾念要坐下来,他对白倾念说:“厨房里特意准备了白医生几个医护人员的早饭,我们这是家宴,白医生这个外人若是再插嘴说些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好收场了。管家,请白医生去小餐厅吃饭。” 钱芜正喝着茶,闻言轻飘飘地瞥了白倾念一眼,那姿态高高在上的,“来之前阿辙就跟我说老爷子和蔼可亲不拘小节,很容易相处,果不其然,老爷子连白医生你都能容得下,那我在老爷子面前就不紧张了。” 一众人:“……” 温婉觉得钱芜也挺可爱的,原来她总是端着是因为紧张。 虽然钱芜和白倾念都被定义成白莲花,但一众人觉得白倾念的段位跟钱芜差远了,像是王者和青铜的对决,在钱芜面前白倾念被衬托得特别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够了!”白倾念“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笑着问一桌子的人,“我可是韩律师的主治医生,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稍微做点什么,让韩律师一尸两命吗?” 她的异性缘很好,被很多男人捧着,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尤其对方是她前男友的现任,连前男友都哄着她,前男友的现任哪来的脸羞辱她! 白倾念的话震得一众人心惊,韩琦莉脸色抖白,猛地站起身,身侧的夏扬拉到拉不住,她几步冲过去,抬手就“啪”给了白倾念一个耳光,“滚!” 白倾念被这一巴掌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这一巴掌太突然,夏扬走过去拽住了韩琦莉的胳膊,“算了。” 韩琦莉浑身都在颤抖,双眼通红地瞪着白倾念,夏扬劝着,“别动怒,当心肚子里的孩子,白医生只是说说可以,她……” “说都不能说!”韩琦莉抬高声音打断夏扬,眼中的泪已经流了出来,她激动地挣脱着,上前还要扇白倾念。 温婉也走了过来,手下用了力道把韩琦莉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想着韩琦莉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白倾念竟然会以“一尸两命”来反击威胁,身为孩子母亲的韩琦莉怎么可能不炸了? 韩琦莉浑身的怒火散去,失了态痛哭出来,“让她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白倾念站起来,半边脸肿了,但这次她没哭,走过去弯下身对韩琦莉道歉,“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气话,是因为你们太欺负人了,我……” 看吧,白倾念这个人确实不坏,温婉相信她不会真的对韩琦莉和孩子下手,而且她还道了歉,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就在背后报复了,但……为什么这女人还是那么令人讨厌呢? “孩子,这就是你不讲理了,我们对你不好,那不是你自找的吗?罢了,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你跟我们一起吃饭。”穆老爷子示意温婉几人坐下来,想了想问钱芜,“白医生是阿辙医院的人,此刻阿辙不在这里,当然是你这个老板娘做主,你看要换掉白医生吗?如果换掉了,还应该安排哪一个主治医生来?” 钱芜站在韩琦莉身侧,弯着身给韩琦莉擦眼泪,轻描淡写地说:“既然白医生已经认了错,那让她留下来吧,否则传出去就真的成穆家欺负她了。我觉得她不敢对韩律师做什么,反而会更加尽心尽力,毕竟若是韩律师稍微出了差错,就冲着刚刚她说了那句话,到时候肯定难辞其咎。何况她的母亲还在恒远休养,她更是顾家的大少奶奶,当然不会因为一时气愤而让自己付出家破人亡的代价。” 白倾念:“……” 妈的听听这是人话吗?这个女孩不过二十岁,怎么心肠这么狠毒呢? 但她也无法反驳,毕竟是她先对韩琦莉撂了狠话。 “再吃点吧,钱家五小姐已经替你出气了。”等白倾念落荒而逃后,夏扬把温热的药膳放在韩琦莉手边,“你还怀着孕,需要补充营养,而且吃完了还要输液。” 韩琦莉心里过意不去,对穆老爷子和温婉几人道着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这么大家族哪天不撕……”穆老爷子顿了顿,哎吆好险!他大家族掌权人的风范差点丢了。 虽然这些网络用语简单暴力,能拉近跟孩子们的距离,但有些就算了吧,太不雅了。 “池大哥昨天就说了嫂子你是恒远的老板娘,那不如你们尽早把婚事定下来。”温婉见韩琦莉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提议。 钱芜笑了笑,如一朵莲花在月色下缓缓绽放,十分惊艳,“我觉得现在谈论婚事还太早,毕竟我今年才二十岁,还在读大学,结婚至少要等我出国读完了博士吧。” 温婉:“……” 第616章:00后的恋爱观 “妈的!果然是00后,而且还是个热爱学习以学业为重的学霸,我怎么觉得她和池大哥有点悬?”李擎苍用眼神跟夏扬和温婉几人交流着,“池大哥是有吸引渣女的体质吗?” 夏扬:“钱五小姐对池大哥应该是真心的吧?要不然她也不会处处打压白莲花这个前女友了。” 穆清寒:“我觉得我们可能跟00后之间有代沟,他们的恋爱观跟我们可不一样,或许对于钱五小姐来说,池大哥只是她恋爱实习中的第1号男友呢?就像前段时间热播的《爱五》里的诸葛大力,她也是00后,也是学霸,要出国留学,这一切设定都跟钱家五小姐相同,她不就把张益达当成实习对象吗?” 温婉:“虽然这种恋爱观我不能接受,但好在最后张益达不是成了大力的正牌男友了吗?何况池大哥的人设跟张益达除了年龄大这点相同,其他各方面,比如财富值颜值能力……等等,可都是完虐张益达的。” “阿辙不能被渣女祸害,拆散他们!”最终,穆大爷一句话终止了一众人的交流。 温婉扶了扶额头,“拆散”是继关思琳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之后,第二个让她觉得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感到魔性的词。 “是这样吗?原来你已经规划好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阿芜啊……”穆老爷子心想着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他对钱芜说:“阿辙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你读到博士少说也要七八年,到时候阿辙都快五十了,你们难道不生孩子了吗?” 一众人:“……” 老爷子你就算四舍五入,池大佬八年后也不是五十岁啊,你这个“快”用得很扎心啊。 温婉几人看向夏扬,心想着生孩子的是女人,只要女人年轻就可以,以池北辙的颜值和体力,就算五十岁了精子质量也不错。 但这话他们不敢说,否则老爷子肯定会晕过去,结果钱芜接了一句,“我对阿辙说了,我不想要孩子,他同意了。” 下一秒,“管家!快!急救药!白莲花呢?这个时候还在吃吗!立刻把她叫过来!” 白倾念赶来的时候,昏过去倒在椅子上的穆老爷子已经缓过来了,他对吓得手足无措的钱芜摆了摆手,“没事,我能理解,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不想结婚,不愿要孩子的多了,但是……”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啊,本来以为池北辙总算和女人相处了下来,他完成了一大心愿,结果没想到钱芜竟然是个丁克族,池北辙的终身大事是要压垮他啊。 “你是因为要读博,还没结婚,所以不想未婚先孕吗?其实也没什么,不结婚也可以生孩子嘛,大不了等孩子都能谈恋爱了,你和阿辙再补办婚礼也不迟。” 一众人:“……” 明显钱芜不是这个意思啊,不过穆老爷子这场也圆得不错了,钱芜你千万别再补刀了。 “老爷子,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和阿辙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做丁克,这辈子……”钱芜心想穆老爷子果真是老了,理解有点问题,没事,她可以耐心地解释什么叫丁克。 下一秒,“管家!快!老爷子又晕过去了!急救药!白莲花又去哪了?!立刻滚过来!” “我没事。”穆老爷子推开正掐他人中的穆郁修,握了握钱芜的手,“阿芜啊,我觉得你这个孙媳妇是找对了,我和你有缘啊。” 都是那么耿直又会插刀,人送外号“芜插刀”。 呵呵,钱芜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她只是真性情,不对老人家藏着掖着罢了。 “我看不如这样,我跟你爸妈商量商量,你和阿辙先订婚,就在年底办一场订婚宴怎么样?这也算是对外公布你是我穆家的媳妇了。”跑都跑不掉! 到时候最好把结婚证先领了,而且名花有主,他就不信其他男人还敢凑上来跟池北辙抢老婆。 “老爷子我……”钱芜觉得太突然了,想说她考虑考虑,结果只感觉到头顶“刷”一个眼刀射过来,吓了她一跳,抬头就对上穆大爷的死亡凝视,你敢拒绝,我就让你吃急救药! 钱芜:“……” 管家把急救药和温开水都准备好了,白倾念也守在旁边等着掐人中呢,结果就听见钱芜的回答,“好,老爷子你做主吧,我都听你的。” 李擎苍几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妈的跟这个钱家五小姐打交道差点让他们患上心脏病。 想想以后可能每天他们都陪着穆老爷子被吓一次,为了健康,不如还是跟穆大爷站在同一阵营,出手拆散池北辙和钱芜吧? 穆老爷子总算放心了,一餐饭也结束了,夏扬分别把李擎苍和韩琦莉的药一粒一粒倒出来,让他们就着温热的白开水喝了。 韩琦莉倒是没什么,李擎苍跟昨天一样哀嚎,转头找夏扬要果干,吃了后他对夏扬说:“中午不是还得吃一次吗?给我带着吧,你监督我,不然这药我咽了也要吐出来。” 夏扬点头,“不如你这几天都过来,反正我每顿都要做药膳,不缺你的那份。你的病快点好,别落下了什么病根,以后就不用经常吃药了。” “好,但我不能白吃白喝吧。”李擎苍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卡,递给夏扬说:“以后你做饭的食材我都包了,佣人去采买的时候,让他们刷这张卡就可以了。” 夏扬没立刻伸手,注意到李擎苍钱包里放着的一张照片,是个很温柔年轻的少女,能把一个女孩的照片放在钱包里随身携带着,这个女孩对李擎苍很重要吧? 夏扬想到那天在李擎苍车座后面的一箱孕妇零食,眸子里的光灭了。 “李大少爷你好意思让一个怀孕近八个月的孕妇,给你做一日三餐吗?就算你舍得,我也不同意,她可是我的二舅妈,穆家二老爷的夫人,身份贵重着呢。”一众人都散了,温婉注意到餐厅里的情况后返回来,抬手接了那张卡,“给我吧,我也挺会做药膳的,以后让二舅妈多在旁边指导就可以了。” 第617章:把尚熙送上热搜 李擎苍看到夏扬手背上还泛着红,这才记起一个小时前在厨房里发生的意外,他连忙说:“那穆二夫人就不要下厨了,姑奶奶的厨艺也特别好。” 就是特别爱好醋,偶尔会放多。 “以后我在厨房里给姑奶奶打下手,剁鸡砍骨头杀鱼之类的暴力活都可以交给我。”李擎苍嬉皮笑脸地对温婉说完,打了招呼便拿着外套走出去。 到了门外,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因为长得呆萌可爱而没舍得吃掉的猪仔包,捧在掌心里看了许久。 阳光照在身上,他觉得有些热,便走到一棵花树下,旁边有个垃圾桶,迟疑片刻,他打开盖子就把猪仔包丢了进去。 谁知下一秒突然一个毛茸茸又肥胖的东西跳了出来,纵身一跃,就把那个还没有掉入垃圾桶的包子接住了。 “卧槽什么玩意!”李擎苍一脚踹出去,那只猫跳到了三米外的一棵树上,嘴里咬着包子,对着他张牙舞爪。 那是……一只猫?李擎苍走过去看清楚了确实是一只猫,但它的毛为什么会被梳成豆腐块?妈的,乍一看到差点就让他原地立正敬一个礼。 李擎苍抬手就要摸摸猫,那猫却伸出爪子挠了他一下,要不是他躲得快,手背肯定要被抓出血了。 “你竟然敢挠小爷,看我不把你晒成猫干!”李擎苍气得要把猫教训一顿,但那只名叫cloris的猫已经爬到了一棵大树上。 cloris在树的最高处对着李擎苍“喵”地叫了一声,好像在说“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然后它以最优雅高贵的姿态吃完了那个猪仔包。 等李擎苍找了梯子过来时,cloris已经开始舔爪子扒拉脸了,他还没上去,cloris就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李擎苍弃了梯子去爬那棵树,等他上了树,cloris却又跳远了……如此反复,一人一猫玩起了追逐游戏,李擎苍被虐得半死都没放弃。 “你在看什么?我们可以走了。”穆郁修从温婉身后走来,双臂搂着她的腰,顺着温婉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阳光透过繁茂的大树洒落在鹅卵石上,铺了一层碎金子一样,旁边的一池湖水波光粼粼,李擎苍终于抓住了cloris,手扬得很高,看样子是要把cloris狠狠揍一顿。 但他的手落下来后却抚了抚cloris的背,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跟你计较,谁让我对狗和猫一类的没有抵抗力,而且你还是大爷养了八九年的猫,名字叫cloris,我要是揪你一根毛,大爷肯定会把我晒干做成腊肉,人不如猫啊。” “你说的没错,有时候缘分这东西确实很无可奈何,若是跟李擎苍青梅竹马的人是夏扬就好了。”树下李擎苍抱着猫去找吃的了,温婉侧过头对穆郁修说。 但愿刚刚李擎苍听懂了她的话,夏扬已经是穆家的二夫人了,不管她多年轻,她和李擎苍都不能发生什么。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夏扬对李擎苍有心思,李擎苍也不可能喜欢上她吧? 他对江明月的感情那么深,虽然已经不再执着了,但要放下恐怕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这感情啊,如池北辙,其实他们要是都能那么快移情别恋反而好了。 离开前温婉去了一趟韩琦莉的房间,白倾念已经给她输好液了,很尽职地守在床边,以便随时满足韩琦莉的需要。 “下午我们就回来了,夏扬会留在老宅里陪你,你若是无聊了就看会儿电影,或者跟夏扬聊天也可以。”温婉用薄被盖在韩琦莉的胳膊上,手机递给了韩琦莉,“到时候我会发婚礼现场的视频给你们看,让你们都羡慕羡慕,哪天你和我哥办婚礼了,也可以参考。” 韩琦莉笑了,“我知道了。” 她最近很疲惫,脸色不是很好,身体也慢慢发胖浮肿,跟夏扬依旧高挑窈窕的身材比起来差了很多,但整个人显得比以前温柔多了,浑身散发着一种很迷人的母性光芒。 温婉摸了摸韩琦莉的肚子,感受到剧烈的胎动,她也放心了,起身走出去,打开门却看到钱芜站在走廊里。 温婉有些意外,“嫂子,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给韩律师也带了一些礼物和补品,刚刚忘了给她。”钱芜身后站着提东西的佣人,她看了一眼卧室,“韩律师休息了吗?我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她?” 温婉心想豪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教养果然好,虽然姿态很高,但也没走到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地,“你进去吧,不过得快点,我们要走了。” “好,我跟韩律师说一会儿话就出来。” 向锐娶了一个千金大小姐,而且这个周小姐还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特别宠爱她,婚礼当然办的很隆重,请了众多富豪名流来。 婚礼场地布置在草坪上,鲜花环绕,走进去梦幻又浪漫,让人艳羡不已,全都拿出手机拍照或是发视频直播。 很多人走过来跟穆郁修打招呼,祝福他的下属向锐娶了t市的十大名媛之一,无论在哪方面都给了他莫大的助力。 温婉陪在穆郁修身侧,被男人扶着腰,听着他们喊她穆太太,她应付着,游刃有余又从容大气。 因着盛祁舟和穆郁修的关系,向锐的婚礼盛祁舟也来了,他带着陈铮和何熠,走过来跟温婉打招呼,“尚熙的事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为了攀上穆清欣竟然会违约,背叛了我这个老板。” “由着他去呗,但他想伺候母女两人恐怕没那么好的体力和肾,毕竟他连我三婶一个老女人都搞不定,何况是正值虎狼之年的我堂妹呢。”穆清寒说话一向直白,笑着建议盛祁舟,“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如等我三叔和三婶的离婚风波过去了,就把尚熙送上热搜,内容是‘一男侍二女……’” 第618章:来自舅舅的亲情 “阿寒,孩子还在场呢!”温婉一看穆清寒在公众场合就要说出更多的虎狼之词来,她赶紧制止穆清寒,见身侧的钱芜正跟另外一个千金小姐聊着,她松了一口气对穆清寒说:“看把你能的,以后就去二少的公关部当部长,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能带出一个让所有艺人明星们闻风丧胆的团队来。” 穆清寒笑了,“过奖了,我以为我这么好八卦,在你心中我只能做天下第一狗仔呢。” “我会考虑凌大少奶奶的建议。”气氛融洽,盛祁舟唇畔也勾起一抹笑,问着穆清寒,“听说凌夫人已经出院回到凌家了?看来很快她就会登门道歉,以十里红妆迎你回凌家了。” 穆清寒不甚在意地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原谅了,毕竟她是我的婆婆,以后我们还有至少十年的相处时间吧,所以我就不跟她计较了,择日不如撞日,我准备今天晚上就搬去凌家。” 温婉:“……” “阿寒,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我成熟了啊,不跟你们说了,凌越帆叫我了。”穆清寒打过招呼就逃了。 实际上她当然不想原谅凌夫人,但……凌夫人根本不可能道歉,过去一年里凌家的那些少爷们对凌氏虎视眈眈,联起手来打压凌越帆。 凌夫人的支持对凌越帆很重要,眼看着凌越帆处在下风,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跟凌夫人作对了。 如今凌氏和穆家家族以及盛世集团已经牵扯到了一起,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只是让她低下头退让一步,就能稳住凌越帆在凌氏财阀的位置,那她何必再跟凌夫人这么僵持下去呢? 所以就算她大度,不计较了吧。 有些人的成长果然是一夜之间的事,温婉看着穆清寒陪在凌越帆身侧的背影,沉稳大气又八面玲珑,身上早就没有了过去那个为了爱情和男人任性又愚蠢的大小姐的影子了。 所以啊,有的女人失去了一段不好的爱情,从今往后整个人生都好了起来。 温婉抬头看到不远处容昭明过来,心想着容家难道是和准向太太的家族交好?正想喊舅舅,背后的一条支支吾吾地说:“太太,我们……” “这么娇羞?”温婉回过头。 今天一条一众人穿着昂贵的西装,头发也打理得非常精神,身上还喷了香水,那气派简直喧宾夺主,比穆郁修这个boss都要抢戏。 温婉心想幸亏向锐知道他们的身份,否则这么争风头肯定会被新郎轰出去。 “去吧,我一直跟着学长,更何况参加一场婚礼不会出事的。”温婉当然知道一条一众人的心思,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认识名媛闺秀,争取早日脱单吗? 一群单身狗也挺不容易的,温婉笑了笑,“你们谁能在向助理后第二个结婚,我和学长一定会封一个最大的红包。” 这是催婚的一种手段吗?那就用钱砸死我吧,一条感动得泪流满面,“谢谢太太!” 容昭明一身白色西装,几个月不见他黑了很多,而且也壮实了,温婉一直觉得以前的容昭明是个小鲜肉,现在竟然变成了大叔,不不,是硬汉。 “舅舅,我听学长说这半年来你把容氏打理得很好。”虽然容氏有所起色有穆郁修很大一大部分功劳,但容昭明作为容氏现任总裁,他要是不争气,恐怕就连穆郁修也救不了容氏。 容昭明走近一步,弯身凑到温婉耳边低声说:“多亏了阿修帮忙,那个时候他派了众多心腹进入容氏,手把手教我这个傻白甜如何做生意,我受益匪浅,阿婉,这是个秘密,你可不要传了出去。” 温婉哭笑不得,所以意思是在容昭媛和其他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容昭明用了穆郁修的心腹,这个憨憨就不怕穆郁修在未来的某一天联合那些心腹吞了整个容氏吗? “只要容氏是我掌权,我相信阿修不会。”容昭明看出了温婉的质疑,突然弯起胳膊抱了温婉一下,嗓音也沙哑了,“因为阿修知道如今舅舅是一心向着你的,舅舅真心疼爱你,为了你他愿意帮我,并且把我当成一家人。阿婉,舅舅知道你心里介意着阿修和宋初凝的那段过去,但据我所知你不在的那几年,他和宋初凝之间并不像外界传言中的那样,他一直等着你,不曾有过背叛。” 温婉有点懵,过去那个吊儿郎当不成事的舅舅突然转了性不说,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煽起情来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知道。”身边关心她的人都对她说不要把宋初凝当回事,她何必再钻牛角尖呢? 就算穆郁修设局害了沈度,但在宋初凝这件事上,她愿意相信穆郁修。 容昭明身上不像以前那样离很远就能闻到女人的香水味,现在他就连烟都戒掉了,温婉的脑袋被按在他的肩膀上,让她感到很温暖又安心,这大概就是来自舅舅的亲情吧? 她抬眸看了一眼容昭明身后的穆郁修,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确定了容昭明如今是真心实意对她。 其实本来他这人就没什么心机,反而有点傻,一直被容昭媛利用,如今能迷途知返也是好事。 “那就好,舅舅希望你和阿修能好好的。”阿婉,对不起,容昭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感觉到背后来自穆大爷的死亡凝视,他赶紧松开了温婉,心想着幸亏自己是温婉的亲舅舅,要不然早在他对温婉伸出胳膊的时候,穆大爷就一脚把他踹到了那边的香槟塔上吧。 容昭明眼眶微红,越看温婉越能感受到他们之间血脉相连的亲情,心里更多了怜爱和疼惜,抬手摸了摸温婉的脑袋,“你放心,舅舅一定会努力守住你妈当年一手打拼出来的家业,等我完全架空了你姨妈,我就把容氏交到你手上。” 温婉:“……” 别别别! 温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尤其她还从容昭明的目光中看到了期待和寄予她的厚望,她惊得往穆郁修身后躲,舅舅我不想继承家业,我志不在此啊,我只想当好穆家的少夫人。 第619章:来自舅舅的亲情 “你躲什么!你就是这么没斗志,舅舅早就想说你了。”容昭明气得伸手就要把温婉拎回来,但穆郁修高大的身躯拦在面前,他还真没本事踹开穆郁修,只好站在那里苦口婆心地说:“阿婉你说你瞎折腾什么?不要再做律师了,能挣几个钱,而且也没见你获得了什么名气,你图什么?不如去阿修的公司谋一个职位,跟在阿修身边好好学经商,等过几年就能继承容家的家业了,你这么大了还如此任性,我看就是被惯的……” 温婉实在不想听容昭明啰嗦了,松了穆郁修的衣角正准备逃走,却被男人攥住手腕拉到身侧,轻描淡写地怼了还在说教的容昭明一句,“我的老婆我想惯便惯着,全天下的人都不敢有意见,舅舅你是仗着自己年龄大来管教我的老婆吗?” 容昭明:“……”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虐狗也不带这样虐的吧,他可是穆郁修的大舅子! 容昭明倒。 “是啊,能嫁给阿修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再没有比阿婉你更幸福的女人了。” 温婉正因为穆大爷的一句情话垂眸笑着,手被男人紧扣着,心里很甜,结果冷不防就听到这么一句似嘲讽的话。 她扬起的嘴角倏地一沉,抬头就看到宋初凝挽着穆南山的臂弯走了过来,女人一身水蓝色的礼服,珠宝首饰全都是价值连城,一过来就吸引了众多目光,简直是艳压全场。 温婉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母,她的注意力也放在宋初凝身上,目光里全是鄙夷,对于宋初凝这样高调完全盖过了新娘的出场,周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温婉笑了笑,宋初凝是仗着自己如今在整个t市呼风唤雨,所以不管去哪里都要给人难堪,就是要把自己曾经在这些贵妇面前受到的屈辱全都讨回来。 但愿她没有从高处跌下来的那天,否则这些贵妇们有千万种让她死无全尸的方法。 “我听穆夫人的语气很羡慕我外甥女。”容昭明站在了温婉身侧,目光像是看着苍蝇般上下打量着宋初凝,过了一会儿又落在穆南山身上,“我理解,穆夫人年纪轻轻就嫁给了穆老爷,其实心里很不甘,特别想找一个像我外甥女婿这样的老公吧?可惜啊,穆夫人是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没错,但试问哪个正经男人愿意取你这辆谁都可以上,也随时能下的公交车为妻啊,也就只有穆老爷不介意头上的草原都可以赛马了。” “呵呵呵呵……”一众千金平常没少被宋初凝欺辱,但宋初凝有靠山,手段狠,所以反抗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此刻容昭明替她们出了气,她们怎能不高兴! 一条二十多个保镖一看这场面连妹都不撩了,以最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温婉面前,用一堵高大的肉墙隔开了要走过来的宋初凝,“穆夫人请自重,在公开场合勾引我家先生,你是不顾及穆老爷的颜面和整个穆家家族的名誉了吗?” 温婉“噗嗤”笑了,看把她这一群保镖给能的!这么出风头可比费心思去撩妹有效果多了,这不,一众名媛闺秀全都星星眼痴汉脸盯着她这一群保镖呢。 “这是我见过最帅最有男友力的一群保镖,穆大少爷和少夫人就是不一样,连保镖都这么与众不同,啊,好想养这样一个保镖啊,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跟我。” “宋哑巴还是这么不要脸,我们还排着队呢,穆大少爷怎么就轮得到她勾引了?她可真是骚啊,一定是穆老爷一大把年纪满足不了她。” “是啊,宋婊子肯定背着穆老爷偷了不少年轻力壮的小鲜肉,我跟你们说啊,那次我看见她开着车去了郊外的别墅,还没进屋呢,就在花园里跟自己的四个保镖……” “不会吧?这消息可靠吗?宋初凝这种公交车还有年轻的男人愿意要?怎么有好多次我都在伯父和爷爷辈的聚会上看到她呢?当时她就坐在一个伯父的腿上,嘴对嘴地喂那个伯父喝酒呢!” “……” 所有的话都传入穆南山的耳中,穆南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流言猛于虎,他差点就当着众人的面甩宋初凝一个耳光了,好好问问这个骚女人是不是真的背着他偷人?! 但……一想到这是穆郁修的阴谋,他咬了咬牙强忍下来,携着宋初凝跟穆郁修打招呼,“阿修这么久没见舅舅,便是用这种方式迎接舅舅吗?” “是啊,我的一群下属不是担心舅舅和舅妈欺负了婉婉吗?毕竟这样的事你们也没少做。”穆郁修站在一条一众人后,也不上前,扬起唇对一条几人说:“堵严实了,太太不想看到舅舅和舅妈。” 想让穆大爷顾及场合跟穆南山虚与委蛇,那你就太天真了,大多数情况下穆大爷只会羞辱之,怼的对方一口血吐出来。 一众人:“……” 现场在短暂几秒中的死寂过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哈哈”的大笑,男人们拍着腿前仰后合,千金小姐们擦着笑出的眼泪,不顾形象倒在了身侧姐妹的肩膀上,连一向不爱笑的钱芜也抬手压住了嘴角,维持着一贯的矜持。 穆南山气得一口血“哗”出来,把在婚礼现场拍摄的摄像机都染红了,他弯身按着胸口,喘息着看样子就要昏厥过去,抬起的手哆嗦着指向穆郁修,“你……你……” 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大,宋初凝架着穆南山,手顺着他的胸口大声喊人,“快!人呢?快送老爷去医院!” 直到向锐的岳父赶来,场面总算稳住了,一众人散了,却有不少的富家千金走过来跟一条几人搭讪,询问着他们的手机号码,还要加微信微博互相关注。 有的千金们还当场把一条几人约走了,一条询问着温婉的意见,温婉哭笑不得地摆摆手,看着一条被某个千金攥着手走了,身侧的容昭明也跟在穆郁修身侧扩展人脉,还有李擎苍正伸手拉起被长礼服拌倒的某少女……等等,温婉慢慢扬起唇。 这一幕多美好啊,从穆清寒到李擎苍以及容昭明,她不知道过去半年里容昭明经历了怎样的变故,但她身边的人都成长了起来,变得越来越好。 第620章:不舍得他 穆郁修回过头寻找温婉,只见她站在草坪中间,四月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落下来,她穿着一身紫色的礼服,身形高挑,整个人大气高贵,一张脸被映得泛着光,在鲜花环绕的场景中,此刻的她看起来那么恬静。 穆郁修看了许久,然后丢下容昭明和几个富豪大佬走到温婉身边,伸手扣住了女人的手,“跟在我身边,我一秒都离不开你。” 温婉:“……好。” 婚宴开始的时候,向锐和新娘换了一身衣服走到温婉和穆郁修这桌。 周家千金周若若长得很英气,举止也大方,端着杯子敬酒,“听向锐说穆先生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么多年来待他不薄,幸亏有穆先生,否则恐怕我这辈子都没机会遇到向锐。我身子不便,穆先生和穆太太容许我以茶代酒。” “听这话的意思你和向锐是先上车后补票啊。”穆清寒是什么都敢说,看了一眼周若若尚还平坦的肚子,估计才怀上,戏谑:“今年的喜事特别多,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怀孕了,发红包都快发的我倾家荡产了。” 周若若默认了,也调侃着穆清寒,“凌家那么大的家业,绝不会因为凌大少奶奶发几个红包就倾家荡产了,你若是觉得亏,那就赶快和凌大少爷生一个,到时候不就可以把红包收回来了?” 周若若这话本是无心,却让穆清寒的脸色陡然一白,手一抖酒杯里的酒洒了出来,她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擦着礼服上的酒液。 “我带你去换衣服。”周若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走过来。 但由于她穿着高跟鞋,礼服太长了,鞋子踩到裙子差点摔倒,幸亏被向锐扶住。 “没事,最近这段时间偶尔会手抽筋,补补钙就好了。”穆清寒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起身扶着周若若,“我看你也是莽莽撞撞的性子,快要做妈妈了,千万要小心。” 她何必那么矫情呢?毕竟周若若不知道事实,虽然一句玩笑话撕开了她的伤口,但怎能怪周若若。 “我发微信给阿辙,让他吩咐下属送几瓶钙片给你。”钱芜替穆清寒圆场,抬头对周若若说:“你怀孕了也少不了钙片,顺便给你送一些。” “好。”周若若心里想着钱芜看起来很小,跟池北辙那样的医圣不是那么般配,但为人处世方面沉稳,让她生出了些许钦佩和祝福。 一桌子的人随着穆郁修一起喝了向锐和周若若的敬酒,氛围不错,周若若对穆郁修说:“穆先生,你看我也怀孕了,而且还是新婚,需要老公陪在身边照顾,你也知道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向锐娶了我就要接管周家的家业了,所以……” 空气慢慢凝滞了,向锐的离开来得太突然,就连穆郁修都没想到这个从他少年时期就跟在身边的下属,会在结婚的这一天对他提出了离职,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眼眶就这么酸了。 “学长。”所有人都看向穆郁修,温婉喊着他,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冷僵硬,这个男人不舍得向锐。 是啊,这么多年了,向锐早就成了他的好友、兄弟,就像从小养到大的鸟儿,突然有一天他长大了,飞走了,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他怎么不失落?怎能舍得! “老大!”一条一众人许久才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喊着向锐的同时,眼眶已经红了,他们突然间不想脱单也不愿结婚了,很想问向锐难道老婆比boss还重要吗? 但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其实人生就像一场又一场的离别,从小到大一只猫或狗的离开,毕业后告别校友奔赴下一场人生的聚会,然后离开……终有一天连父母也会离开我们,儿女也是,最后伴侣也会先行一步。 只是穆郁修没想到离别会那么仓促,早知道这样,或许他当时就不应该让向锐结婚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向助……向锐不是还跟我们在一个市吗?现在通讯那么发达,时常联系聚在一起就可以了。”许久后温婉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感受到穆郁修也慢慢缓过来了,她拉着穆郁修的手起身,端了酒杯对向锐和周若若说:“这样也好,以后周家和盛世集团可以建立长久的合作。” 周若若没想到向锐之于穆郁修这么重要,此刻气氛缓和了,她连忙举起酒杯,“是啊,以后周氏和盛世集团就是一家了,穆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向锐。”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把女儿嫁了出去,最终穆郁修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向锐的肩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条几人中有抬手抹眼泪的,烈酒入喉,嗓子被辣到了,不能再开口,否则就会哽咽。 穆郁修在这场婚宴上喝不少酒,温婉也没劝,后来扶着他坐上车子,在路上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上,闭眼睡了过去。 温婉一动不动地坐着,抬手抚平穆郁修皱起的眉毛,车窗外的光影极速闪过去,他一张脸显得明暗不定,五官轮廓都柔和了,不似平日的冷硬,睡着的男人像极了一个孩子——一个面对离别也会难过的孩子。 温婉叹了一口气,抬手抚着男人的头发,车子停在穆家老宅门外,她示意一条先下去。 她在车子里陪着穆郁修,看着四月的风景,一花一草都那么生机勃勃,直到夕阳西下,车子里被映照得黄橙橙一片,静谧祥和,穆郁修醒了过来。 “头痛吗?走吧,回家我给你煲汤。”温婉眸子里带笑,温柔地问着,握着穆郁修的手把他带下车。 谁知下一秒男人突然箍着她的腰,上前一步把她压在车门上,低头擒住了她的唇瓣,“不想喝汤,就想吃你。” 温婉:“……” 下一秒温婉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欲望,心想着他确实挺急迫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穆清寒就兴冲冲地赶来了,刚到餐厅便喊着众人,“快快快!吃瓜时间到了!我都憋一夜了,实在忍不住要说出来!” 一众人:“……” 第621章:你还是人吗 “看在你这么敬业又难受的份上,我们就勉为其难听听吧。”温婉一向不觉得自己八卦,毕竟每天她都是听八卦的那个,于是从容不迫地坐下来,看了一眼穆清寒春光满面的脸,心想着穆清寒是不是要分享她和凌越帆的闺房之事,提醒着穆清寒,“今天没小孩子了,但是外公这个长辈在,有些虎狼之词你还是要注意。” 穆清寒:“嫂子你很有天赋啊,但是要让你失望了,今天我要说的不是我的瓜,而是宋初凝的。你们肯定不知道,昨天在医院里穆南山把宋初凝打了一顿,宋初凝可惨了,但还得伺候穆南山,这不,一大清早宋初凝就被送入了急救室。” 一众人:“……” 这个“惨”用的好,让人瞬间脑补出各种虐待场面来。 温婉扶着额头,凌大少奶奶啊,穆南山可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个瓜你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也是够缺心眼了。 穆清寒一手撑着脑袋,叹气,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就这种情况下穆南山最后还能饶了宋初凝,没看出来他竟然是个情种,丝毫不介意外界有关宋初凝的流言蜚语,他对宋初凝肯定是真爱,那这样我们就不能借他之手弄死宋初凝了。” 李擎苍接了一句,“或许他只是肾不行了,想把宋初凝弄死也没那个精力。” 温婉:“……” 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分析。 “凌大少爷年轻,肾好,但也要节制,这碗汤给你多补补。”李擎苍端了猪腰子黑木耳汤放在凌越帆手边,拍了拍凌越帆的肩膀,“辛苦了。” 凌越帆:“……” 他的肾不需要补,哪个佣人做了这碗汤? 滚出来喝了! 温婉一看凌越帆黑着脸要迁怒佣人,便主动承认了,“是我做的。” 凌越帆:“……” 一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补品,温仙女,你可真是天底下最不爱八卦的人。 “我让婉丫头做的。”穆老爷子也不想让温婉的脸被打得那么肿,咳了咳一脸严肃地问穆清寒,“昨天是你搬到凌家的第一天,没有跟凌夫人起冲突吧?昨天晚上在新环境睡得可还好?” 起不起冲突谁在意,反正穆清寒对上凌夫人不会吃亏就行了,众人关心的是最后一句话。 “挺好的。啊,cloris你来了?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出去遛遛。”穆清寒豁地起身冲过去拎起了猫。 可怜cloris刚闻到香味找过来,还没扒拉一口吃食呢,就被穆清寒带出去跑步了,啊,好饿啊,好想死,这悲催的猫生。 “八卦别人的时候各种虎狼之词张口就来,到了自己身上就显得没文化了,我去教教阿寒。”气氛很尴尬,凌越帆端了一碗吃食,跟众人打过招呼,便也……逃了。 穆老爷子也不在意,只是说:“看来并不顺利,不过有其他人在,他们两人第一晚总不能分房睡,只要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就有很多机会,慢慢来吧。” 一直吃着东西保持沉默的穆郁修,这时说了一句,“四条在他们房间里装的有摄像头,要不要看看?” 一众人:“……” 穆大爷你还是人吗?简直是畜生啊! 温婉几人的目光“刷刷”射向穆郁修,谴责着,下一秒温婉的手直接伸到穆大爷的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催促着,“四条发过来没有?快让他发过来!” 穆大爷目瞪口呆,温仙女你这么着急八卦我不惊讶,但刚刚你抓到了我的什么,你知道吗? 夏扬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会不会有不可描述的画面?” 温婉不以为然道:“不可能,阿帆和阿寒之间最大的尺度也就是拥抱了。” 韩琦莉还是有节操的,很困惑地问:“那既然我们都知道了,还为什么看监控?” 温婉:“是啊,嫂子你这是个很有深度的问题,或许我看完后就能回答你了。” “大概是因为活得太久太无聊了。”穆老爷子摆了摆手,一条已经把监控视频发了过来,他赶紧点开。 画面是在凌越帆的卧室,两人在浴室里各自洗澡,用了半个小时,然后凌越帆站在床头对正吹着头发的穆清寒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好。”穆清寒毫不迟疑地应着,灯关了,两人各自躺下,闭眼入睡。 一众人:“……” “我们确实很无聊。”一个小时后,温婉抬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没有含量的瓜了,其无聊程度就像穆大爷在失眠的时候玩着消消乐的游戏一样,说出去恐怕别人会觉得他们是智障。 老爷子也是一脸忧愁,“看来是我们高估他们两人了,他们之间的最大尺度也就是‘床’和‘睡’这两个词了。” 李擎苍下了结论,“路漫漫其修远兮,照他们这个速度,估计夏扬的儿子和女朋友都全垒打了,他们还是一人一沙发一床分开睡,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这时几人背后传来一道询问,李擎苍惊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回头一看是钱芜带着囡囡过来了,他走过去抱起囡囡,“没什么,我们在讨论早饭后的安排,今天是星期六吗?囡囡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叔叔带你去。” “好。”囡囡特别爱笑,眼睛里更像是装满了星星,欢喜雀跃地对李擎苍比划着,“我和韬韬约好了,等会儿他就过来了,我想跟他一起去游乐场。” 夏扬如平常一样把李擎苍和韩琦莉的药分别倒在了手心里,等韩琦莉服下了,她把李擎苍的那份递了过去,也准备了果干。 “我可以吃吗?”囡囡爱吃甜食,一看到果干眼睛都亮了,得到夏扬的同意后,她拿了一块芒果干放入嘴里,然后迫不及待地对夏扬比划着,“好好吃!甜而不腻,软硬适中,而且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芒果干的独特香味,难怪擎苍叔叔这个大老爷们也喜欢呢!夏扬奶奶你这果干是在哪里买的?我也让池叔叔给我买一些来吃。” 夏扬:“……”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年纪轻轻竟然做了奶奶。 “这是我自己做的,厨房还有一些,我给你装着,等回去的时候你带上。”夏扬摸了摸囡囡的脑袋,带笑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和怜爱。 囡囡欢喜地拍手,“好!谢谢夏扬奶奶。” 李擎苍:“……” 他也挺 第622章:这一切都过去了 罢了,下次等夏扬再做了,他就多给夏扬要一些,只是夏扬孩子的月份大了,再吃到她做的果干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这点李擎苍就觉得很舍不得,于是趁着囡囡正在跟温婉玩闹,没注意到他,他伸手悄摸摸地拿过果盘,把剩下的果干全都倒在了口袋里。 夏扬看到他这个动作愣了一下,囡囡已经跑了过来,转眼功夫果干全都不见了,她一撇嘴“哇”哭了出来,吓得正要逃走的李擎苍立马站住了。 “别哭别哭,果干是被韩阿姨拿去卧室了,囡囡你知道韩阿姨怀孕了,她喜欢吃这些。”夏扬哄着囡囡,心想着要是囡囡再哭下去,穆大爷肯定会让调监控,那到时候李擎苍就要被一顿胖揍了。 她赶紧吩咐佣人把剩下的果干全都拿出来给囡囡,囡囡这才止住了哭泣。 夏扬抬手擦着囡囡粉嫩的脸,心和肝都在疼,柔声哄着,“等会儿阿姨陪你一起去游乐场好吗?” 囡囡抱着果干笑了,摇了摇头,摸着夏扬隆起的大肚子,“你怀着宝宝呢,外面的天气有些热了,而且陪我们小孩子玩很累的。” “没关系,适当运动对胎儿好。” 囡囡哭的时候温婉本来想过去看看,却被穆郁修拉住了,此刻听到夏扬要去游乐场,她更不赞成了,夏扬怎么丝毫没有孕妇的样子? 她一天到晚不是在厨房研究菜品做药膳,就是在网上做法律顾问……反正她就没停歇的时候,今天竟然还要带孩子去游乐场那种喧闹又拥挤的地方,她真是折腾,不能学学韩琦莉,在老宅里散散步喂喂鱼,好好养胎吗? “她就这种性子,恐怕不到生孩子的那一刻她不会躺下来,这点跟你很像。”穆郁修阻拦了温婉,拉着她走去书房,“不用担心,有擎苍在。马上就到五一了,别忘了外公的交代,你的书法要好好练。” 温婉:“……” 比起练书法,她更喜欢八卦,听穆大爷的语气好像很了解夏扬,该不会夏扬曾经被作为礼物送上了穆大爷的床吧? “我没要。”穆郁修一看温婉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女人的脑洞果然大,而且每次都一猜一个准,也不知道她吃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的瓜是什么感受,“两三年前的事了,有次我在外地出差,那些人为了讨好我,想方设法终于把夏扬送上了我的床,当时的夏扬还很稚嫩……” 穆郁修和温婉已经走很远了,客厅里的夏扬抬眸看过去,书房的门打开,又从里面关上,夏扬的手指一根根捏起来,眼眸低垂着,身子微颤。 “怎么了?”正在陪囡囡玩的李擎苍注意到夏扬的不对劲,起身走过来,弯身盯着夏扬,“眼睛怎么红了?” 夏扬猛地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正俯身凝视她的眼睛,距离太近,以至于他身上的气息包围了她,那灼热的呼吸更是喷洒在她的脸上。 夏扬只觉得心惊肉跳,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件事,觉得那个时候若是没有穆先生,我恐怕活不下来了,如今看到他和穆太太伉俪情深,我替他们感到高兴。” “是啊,大爷他真的是个很重情义的男人。”李擎苍直起身子,赞同地点头,也没问夏扬过去经历了什么,但看得出来她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何必那么残忍生生撕掉夏扬已经结痂的伤疤呢? 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陶韬被陈铮送了过来,李擎苍安排了几个人跟着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想到温婉说得要让钱芜多跟他们接触,便问钱芜:“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留下来陪韩律师,顺便看会儿书。”钱芜见白倾念一众医护人员已经进去了韩琦莉的卧室,她摸了摸囡囡的脑袋叮嘱着,“听叔叔的话,不要乱跑,中午回来吃饭好吗?” 囡囡乖巧地点头,跟钱芜告别,等钱芜进了韩琦莉的卧室后,她牵起了李擎苍的手。 “没想到钱家五小姐年龄小,性子却能这么静。”夏扬牵起了这边陶韬的手,走出去时对李擎苍说着,“虽然她不是很合群,跟我们也有代沟,但看得出来她很想融入我们,由此可见她对池大哥应该是用了心的。” 李擎苍点头,“她这样的性子适合池大哥,毕竟池大哥阅历丰富,过去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都接触了,他需要的可能就是钱家五小姐这样沉静又懂事的妻子吧。” 四个人在游乐场一玩就是一整天,中午打了电话回老宅,温婉问了夏扬的情况,结果白操心了,李擎苍把夏扬照顾得很好。 据陶韬说热的时候李擎苍给夏扬撑伞、吹迷你风扇,渴了李擎苍排队给夏扬买饮品,还被店员误会两人是夫妻,享受了情侣半价的优惠。 中午李擎苍带着他们去吃了西餐……等等,听起来很浪漫,温婉心想她和穆大爷都没这样过,要不是带着两个孩子,李擎苍和夏扬其实是见夫银妇私……不,是情侣约会吧? 自从早上听了穆郁修提起夏扬的那段过往后,她突然不想插手夏扬的私人感情生活了,哪怕作为穆家人以及自己坚持的三观,她应该替穆家二老爷及时阻止夏扬红杏出墙,但……穆家二老爷都不介意夏扬的行为,她这个局外人就算管了,也落不到好吧? 她只是忧心夏扬陷得太深了,到时候知道李擎苍其实只是把她当成朋友或是亲人在照顾,她一定接受不了。 下午四个人回来了,两个孩子玩的一身汗,温婉赶紧让佣人带着他们去洗澡换衣服,钱芜跟了过去。 虽然她年龄小,但在照顾孩子这方面很细心又有耐性,老爷子拄着拐杖感叹,“这么喜欢孩子怎么能是丁克呢?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把阿芜的思想扭转过来,管家手机拿过来,我上网查查攻略,到时候一定要让阿芜和阿辙生三四个孩子出来。” 温婉抚了抚额头,见夏扬的精神状态依旧很好,她摸了摸夏扬的肚子,感受到孩子在里面的翻滚,她就放了心,“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我安排厨房做晚饭。” 夏扬觉察到温婉的手指有些僵硬,拿起温婉的手揉了揉,“你手怎么了?” 第623章:死期可期 “快废了,练了一整天的书法,学长就坐在我旁边,说好的手把手教我,结果他喝了一整天的茶。”手被夏扬这么一揉舒服极了,温婉笑了,“还是你疼我,再重点,拇指那里多揉揉。” 夏扬见温婉实在太难受,也顾不上自己休息了,拉着温婉在沙发上坐下来,两手一起给她僵硬的手指按着摩,“阿修更疼你,不然也不会喝一天的茶了,据我所知他可是最不爱喝茶的,而且一个日理万机分分钟进账一个亿的集团掌权人能坐着守你一天,多少人羡慕啊,你就知足吧。” “你这么一说,那我觉得我挺幸福的。”温婉戏谑道,抬眸看到穆大爷走进厨房,吩咐着厨师给她做酸菜鱼,她扬起唇。 不过盛家那边打来了电话,让陈铮把陶韬带回去,盛世昌许久没见他了。 温婉这才记起来上次原本打算去看看卧病在床的盛世昌,后来被韩琦莉的事耽误了,她喊着陶韬,“我换件衣服后送你回去。” “鱼不吃了?”晚饭已经做好了,穆郁修从厨房走出来见温婉要走,皱着眉问。 “让外公和夏扬他们吃吧。”温婉漫不经心地说,却注意到穆大爷黑了脸,嗯? 她疑惑地走过去,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油烟味,这才知道今晚的酸菜鱼是穆郁修亲手做给她吃的,她心里很甜,握住穆郁修的手,“要不然先放冰箱里,明天早上热了后再吃?” “必须要去吗?”穆郁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温婉是关心盛世昌,还是跟他一样想看看盛世昌现在的惨状,他心想着若是盛世昌不够惨,那他还会下手。 “你们去吃饭吧。”穆郁修对夏扬几人说,转身吩咐厨房把他刚做的那份酸菜鱼装起来带去盛家,然后他就去楼上换衣服了。 囡囡对着穆郁修的背影跺脚,比划着,“穆叔叔太偏心啦!虽然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不跟阿姨争宠,但太姥爷是老人,穆叔叔就不能把鱼留下来给太姥爷吗?妻控!” 夏扬哭笑不得,“你太姥爷牙口不好,吃鱼恐怕会被卡着,不如明天我给你做一条刺比较少的鱼?” “那还差不多。”囡囡勉强答应了,等穆郁修下楼后,她略略略对穆郁修做着鬼脸,“幸亏我不是你的女儿,否则像你这样的妻控,你女儿多可怜啊,她不仅得不到父爱,还得不到母爱,因为你会跟女儿争宠,不让阿姨对她的爱超过了你。” 一众人:“……” 穆大爷表示认输了,起初觉得囡囡很可爱,他可以做个女儿奴,但现在……孩子其实是魔鬼吧?一想到未来某一天囡囡的假设会变成现实,他就觉得其实还是不要孩子好吧。 这是今年温婉第一次踏入盛家,夕阳下盛家的院子里百花齐放,引来蝴蝶嬉戏追逐,盛世昌坐在轮椅上,半年下来整个人瘦的脱了形,面容很憔悴,连头发都花白了,好像已到了暮年。 “盛老爷,你卧床不起的这半年里,盛家的花开得都格外好看了。”温婉和穆郁修一起走过去,抬手就掐了一朵牡丹,香气浓郁,她淡笑着对盛世昌说:“之前你管理花花草草的时候,可是种不出牡丹这么娇贵的花的。” 盛世昌:“……” 盛世昌一阵猛烈的咳嗽,以手帕掩嘴,半分钟后放下手时白色的帕子被鲜血染红了,他抬手指着温婉,唇哆嗦着,半天没有怼回去。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手放在轮椅上,很虚弱地问着穆郁修,“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毒?盛祁琛我只问你一句,你是真的要让我死吗?既然你早就计划好了,可否告诉我我的死期。” “两年前我回盛家的时候给邵曼珠带来了一种香料,但是邵曼珠以改善睡眠为由把香料给你用了,那种香料是由多种有毒的植物和鲜花混合制作而成,你用了它后毒性慢慢渗入身体里,直到现在你只能瘫痪在床了。”穆郁修垂眸看着轮椅上的盛世昌,无喜无恨,仿佛对待一只蝼蚁,“我不会告诉你你的死期,因为我要让你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毕竟你是最怕死的,可我偏偏不会给你一个痛快。” 温婉:“……” 穆郁修和盛世昌两人还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用,除了觉得可悲外,温婉并不同情盛世昌,他这种渣男就应该得到报应。 “呵呵,原来是这样,可笑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关心我,我感动了很长时间,每晚睡觉都燃着你送的香料,不想辜负你的一片心意。阿琛,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放下了仇恨,你经常回来盛家,不再像多年前一样不认我这个父亲,甚至你对我的态度都好了……等等这一切,到头来却是我的错觉吗?”盛世昌看着面前高大的儿子,嗓音哽咽,脸上很快就老泪纵横,“我不怪你,毕竟当年是我负了你母亲,也是我的懦弱和无能让她在进入盛家后被邵曼珠所欺,直到后来枉死,全是我的错。” 穆郁修的拳头慢慢攥紧,就算盛世昌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丝毫高兴不起来,母亲已经死了,就算让盛世昌赔上一条命,也换不回穆南烟,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和悔,这辈子都无法放下。 “你想让我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那我便如了你的愿,什么时候你想要我的命了,就告诉我一声。阿琛,爸爸很想疼你、爱你,但你从来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希望有一天我能把心剖出来奉于你双手,那个时候你能放下仇恨,不再那么压抑痛苦吗?这大概是我能为你这个儿子做的仅有的一件事了。” 温婉握了握穆郁修的手,感觉到他的僵硬和心里的震动,知道盛世昌之于穆郁修毕竟是亲生父亲,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学长……” 天色黑了下来,温婉喊着穆郁修,正想说进屋吧,这时邵曼珠从里面走过来,推着盛世昌的轮椅说:“你还年轻,现在就提死不死的,不是在诅咒自己吗?世昌,你是我的丈夫,就算你想死,我也绝不允许。” 邵曼珠抬眸看着穆郁修和温婉,嘴角勾起冷笑,很明显最后一句话是对穆郁修的挑衅,“不知道现在李家的那个私生子和江家的千金在什么地方,阿修千万要把人藏好了,否则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了行踪,他们活不了是必然的,阿修你和阿婉恐怕也会性命不保。” 第624章:酸菜鱼引争宠 盛世昌一听这话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满脸震惊地问:“什么?!难道季司深和江明月没有死吗?” “我想护着的人,谁都动不了。”穆郁修抚了抚袖口,云淡风轻地回着邵曼珠。 季司深和江明月当然没有死,他们只是被他安排到了国外,而那件东西虽然到了李德林手上,但李德林为了永绝后患还会杀季司深和江明月。 只是李德林忌惮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而且他藏起来的人,李德林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也找不到。 如今邵曼珠站队李德林,不仅恢复了以前的职位,而且她仕途光明,据说到六月中旬就要升迁了,她东山再起,当然会新账旧账跟穆郁修一起算了。 穆郁修却不以为然,就算有李德林这个靠山,邵曼珠就能动他了吗? 他会任由邵曼珠作妖,毕竟想要邵曼珠性命的不是只有他,袁浅死的那么惨,涅槃重生的袁纷怀着血海深仇,他便把邵曼珠留给袁纷亲手解决吧。 “韬韬,饿了没有?来,奶奶带你去吃饭。”邵曼珠吃了几次亏后,也不敢跟穆郁修发生口舌之争了,见陶韬跟在温婉身侧,她朝着陶韬伸手。 陶韬抬头看了温婉一眼,抿了抿唇。 温婉拉着他的手,护着他,但他丝毫没有惧意,对温婉摇了摇头,挣脱出自己的手走向邵曼珠,“奶奶,我们进去吧。” 他看起来乖巧又懂事,心里明白要想在盛家生存,就不能招惹了邵曼珠,在不触及自己底线的情况下,他愿意粉饰太平,至于妈妈的血海深仇……总有一天他会助妈妈完成。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阿舟了。”盛世昌对于陶韬这么小的年龄能有如此忍耐力,觉得不可思议,等邵曼珠牵着陶韬走远了,他收回目光,皱着眉对穆郁修和温婉说:“但是我做过亲子鉴定,韬韬这个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他并非阿舟和袁浅的亲生儿子。” 温婉也若有所思,当初袁纷出国之前告诉她陶韬是袁浅和盛祁舟的儿子,袁纷这个小姨代为抚养陶韬,而且陶韬自己也知道他的亲生母亲不是袁纷。 当初她也鉴定过,陶韬跟穆郁修也不存在血缘关系,这说明陶韬绝非盛家人,盛祁舟更不可能是盛祁舟的亲生儿子。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婉玩笑着回答盛世昌,“那说明盛夫人当年给你戴了绿帽子,二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盛氏昌:“……” 温婉和穆郁修已经走去客厅了,只听见背后的盛世昌“砰”一拍轮椅,“妈的很有这个可能!看来有必要去权威机构鉴定一下我和阿舟的血缘关系了。” 温婉:“……” 盛老爷果然还是盛老爷,晃一晃脑子能听到海浪的声音,现在就连脖子以下也瘫痪了,也是really可怜了。 吃饭的时候,盛祁舟如往常一样把陶韬安置在自己身侧,注意到斜对面穆郁修正低头挑着鱼刺,而那份酸菜鱼放在温婉手边,那么大的餐桌他够不到,就示意佣人给他盛一碗。 佣人哆哆嗦嗦地伸手,刚够到勺子,结果下一秒穆郁修“刷”一个眼刀扫过去,吓得那个佣人手一松,勺子掉了,汤水洒出来,溅在了温婉的手背上。 穆大爷脸色一黑刚要发火,温婉抬手按住他的胳膊,侧过头对佣人说:“我想吃点水果,你去看看厨房有什么新鲜的时令水果,切一盘端上来。” “好的,我马上去!”佣人如获大赦,转身就逃了。 盛祁舟没放弃,眼神示意佣人乙给他盛酸菜鱼。 结果下一秒佣人乙就说:“我特别会摆果盘,我去帮帮王姨。” “我会把水果雕成各种小动物,穆少夫人一定喜欢。”佣人丙跑去了厨房。 “我会用水果雕花,穆少夫人爱花,一定很想看看我的手艺。”佣人丁也跑了。 紧接着第五个、第六个……直到餐厅里的十个佣人全都遁了,盛祁舟气得笑了,听听这些怂货们都找得什么借口? 雕花、雕小动物,竟然还有一个说他可以在芒果上雕出一幅清明上河图来,吹这么大不尬吗?有这个本事你们怎么还在盛家当佣人呢? 那份酸菜鱼穆郁修不让任何人碰,不就是因为是他亲手做给温婉的吗? 他不信吃不到。 “陶韬,你要吃酸菜鱼吗?”盛世舟侧过头问着陶韬,抬手摸了摸陶韬的脑袋,还对陶韬笑了笑。 陶韬:“……” 妈的盛家二少那眼神是要吃小孩吗? 陶韬浑身汗毛直立,刚扫了一眼那份酸菜鱼,就感受到了来自穆大爷的死亡凝视,像极了护食的狮子,这谁敢惹! 陶韬立马站起来,“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叔叔,我吃饱了,作业还没做完,就先上楼学习了,你们慢慢吃。” 盛祁舟:“……” 他想吃一口酸菜鱼就那么难吗? 骄傲如盛家二少,当然不会主动开口让穆郁修施舍他一碗,于是一直僵持到这餐饭结束。 “cloris还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酸菜鱼,把剩下的打包回去喂给它。”穆郁修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给温婉喝,轻描淡写地吩咐着佣人。 佣人们赶紧来打包,盛祁舟心想这会儿你们都冒出来了啊。 邵曼珠擦嘴的动作一顿,“cloris是哪位?” “我养了七八年的一只猫。” 盛祁舟倒,虽然现在确实人不如猫,但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丧心病狂吗?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五一,韩琦莉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不用再输液了,在夏扬每天一日三餐的药膳中,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各方面发育的也好。 一众人放了心,知道这天池北辙会带着钱芜一起过来,虽然这段时间钱芜一有空就陪着韩琦莉,但今天还是她和池北辙一起来,也算是见家长了,所以温婉和穆老爷子很重视,穆清寒和李擎苍几人则纯粹是为了赶在第一线吃到最新鲜的瓜,他们当然不能错过。 池北辙一下车就注意到穆家老宅的匾额换上了新的,他停留了一会儿,“阿修的书法比以前柔和多了,之前看他的书法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专属穆大爷的狂妄嚣张气势。” 温婉一听这话才敢承认,“这匾额是我题上去的,学长教了我一个月,献丑了,没让池大哥失望吧?” “你学什么都快。”池北辙赞赏地点头,带着钱芜一起走进去了。 第625章:好大一朵绿茶 韩琦莉正在池塘喂鱼,白倾念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离不远见池北辙和钱芜过来了,她猛地站起身。 但池北辙没看她,径直走向韩琦莉,询问着韩琦莉的身体状况,还叮嘱了她一些养胎的注意事项。 “谢谢池先生。”韩琦莉的肚子大了很多,站在一棵垂柳树下,风景宜人,她看起来更加美丽大方了。 池北辙一向寡言,没多说什么,带着钱芜就准备走,结果背后传来白倾念的声音,“阿辙,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有时间吗?” 池北辙这才转过身,落在白倾念身上的目光平静没有波澜,淡淡地应着,“有,你说。” 白倾念突然沉默了,面对池北辙这样的态度她什么都不想说,而且她想让钱芜回避,池北辙却任由钱芜站在他身侧。 “白医生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找我。”换做以前池北辙心心念念着他的林音主动跟他说话,但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是林音,她是顾家的大少奶奶。 白倾念一看池北辙转身就走,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跑着追了上去,拦在池北辙面前问:“池北辙你现在连跟我说几句话的耐心都没有了吗?以前你可是最宠我、最爱我的,如今……”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池北辙不等白倾念说完就打断她,伸手把钱芜拉到背后,他满含着嘲讽对白倾念说:“林音,那个时候你求着我,不让我再纠缠你了,如今我如你所愿了,怎么你看起来很愤愤不平,想插入我和阿芜之间呢?” “我……”白倾念哑口无言,注意到池北辙的动作,她又委屈又好笑,“你这么护着钱家大小姐干什么?你认为我能欺负了她?阿辙,你不知道你这个女朋友厉害得很,别看年纪小,但她比谁都擅长筹谋算计。” 她的情商一向很低,不管什么场合想说就说,但这样的真性情却很讨人厌,因为她总是当众让人难堪。 池北辙点头,“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被欺负,倒是顾大少奶奶你这种性子,恐怕在顾家很难生存下去吧?” 白倾念:“……” “池北辙!”白倾念眼眶通红,气得身子都颤抖了,她质问着池北辙,“你口口声声说你放下我了,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否则你也不会找一个跟我长得这么像的女人做女朋友了,阿辙,我是为你好,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不想看到你这样。虽然我已经是顾家的大少奶奶了,但毕竟过去我们相爱一场,你这样麻痹自己让我很心疼知道吗?” 旁听的温婉和韩琦莉:“……” 我的天,好大一朵绿茶! 温婉性子好还能忍住,但韩琦莉是孕妇,从怀孕到现在没少吐,此刻听了白倾念这番话她胃里翻涌着,实在没控制住,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嫂子!”温婉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佣人递水。 池北辙也走了过来,俯身轻拍着韩琦莉的背,拿起韩琦莉的右手,在她拇指和食指中间揉捏着,防止韩琦莉再次呕吐。 夏扬赶来得很及时,食盒里装了几碗刚刚熬出来温热的酸梅汤,立即端了一碗喂给韩琦莉。 “好多了,我没事。”韩琦莉的手被池北辙捏得疼了,收回来有些歉意地对池北辙笑了笑,心想着池大佬你真是凭实力单身,对女人下手都这么重,你是止住了我的吐,但是我的手都快断了啊。 池北辙瞥了一眼几步远外的白倾念,语气淡淡地说:“你回房间吧,韩律师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 白倾念:“……” 妈的,你这么过分会失去我的! 白倾念僵硬地站在原地没动,池北辙也不理她,从食盒里端了一碗酸梅汤递给钱芜,“这段时间你总是在我耳边说穆二夫人的厨艺很好,你也爱吃酸的,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钱芜也没伸手接,就让池北辙举着胳膊端着,凑过去喝了一口,眉头紧蹙,“甜味太浓了,我不想喝,你喝吧。” “是吗?”池北辙喝了一口,说着确实太甜了,但还是把整碗都喝了。 温婉几个吃瓜群众目瞪口呆,她们看到了什么?原来钱芜也会撒娇,而一向神圣又禁欲的池大佬竟然也会宠女人? 白倾念哭着跑了,没人关注她,温婉一众人站在垂柳依依凉风习习的池塘边喝着酸梅汤。 池北辙跟钱芜一样都不太合群,就算偶尔说话,也是询问夏扬最近的身体状况,告诉她她快要生了,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注意,而且还对夏扬说了临产的征兆。 温婉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把鱼食丢下去,听着池大佬的一番话就觉得很尴尬,毕竟她没怀孕,池大佬的一些专业用语尺度很大。 “池大哥这人很没有情趣是吧?”温婉见钱芜也坐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本书,此刻正垂眸翻看着,温婉心想钱芜真是个爱学习的孩子,随时随地书不离手。 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一个学渣,但大多数情况下她并不爱看书,也没那个时间,毕竟每天面对的都是勾心斗角,穆家家族这样的环境容不得她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情怀和雅兴,年轻多好啊,不用为了利益和家族荣辱时刻筹谋算计。 “没有啊,阿辙很体贴会疼人,毕竟他年龄那么大了。”钱芜抬眸看了温婉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他只是对除了女朋友之外的人没有情趣。” 不愧是芜插刀,这话真是相当扎心了,温婉见身侧的韩琦莉也是跟她一样的心情,她试探着笑问钱芜,“所以你和池大哥在一起,是图他年纪大?” 钱芜很耿直地点头,“年纪大就代表着阅历丰富,他可以带我提前体验不同的人生,我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温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孩子啊,年龄大不代表阅历丰富,就像容昭明和盛老爷,对了还有穆南峻,他们都是傻白甜! 温婉的手机微信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韩琦莉发来的消息。 她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就在身侧的韩琦莉,韩琦莉示意她看消息。 “我觉得钱家五小姐对池大哥的感情太理智了,而爱情是盲目的,她更像是为自己找了一个人生导师,他们的这段关系很危险。” 温婉抿了抿唇,回复着韩琦莉,“爱情的状态有很多种,谁都无法看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钱家五小姐对池大哥绝非是爱情。” 第626章:到嘴的鸭子不能飞 韩琦莉忧心忡忡地点头。 温婉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随着男人的靠近,她的手机被抽走了。 “学长!”温婉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同时自己的腰也被他的胳膊箍住了,穆郁修在她身侧坐下来,温婉笑了,满心欢喜。 穆郁修看了温婉微信里的消息后,眸子微眯,面对面建了一个群,然后穆老爷子和穆清寒、李擎苍几人全都进来了,穆大爷把温婉和韩琦莉的聊天截图发到了群里。 李擎苍:“大爷你这操作很丧心病狂啊,不过我喜欢。” 穆老爷子:“我赞同韩律师的看法,阿辙和阿芜这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了,哎!” 穆清寒:“那可不一定,从池大哥是冲着钱家五小姐的那张神似白莲花的脸,而跟钱家五小姐交往这点就可以看出池大哥是渣男,钱家五小姐也并非真的喜欢池大哥,她可能只是喜欢挑战年龄大,心中又对白月光前女友念念不忘的池大哥,就如她的学习成绩一样,她无论做什么都要拿到第一,这正好啊,渣男配渣女,天长地久嘛。” 穆老爷子:“滚出去,真是口无遮拦。反正无论怎么样他们两人必须在一起,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如何促成他们两人,你们必须立刻拿出方案来。” 夏扬跟池北辙聊完了,等池北辙走过去和钱芜坐在一起后,她挨着韩琦莉,拿出手机一看到这么多消息,就有些哭笑不得。 那边的池北辙拿走钱芜手中的书,把鱼食递给她,握着她的手喂鱼,没注意到这边。 夏扬把手机开了静音,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回了一句,“老爷子这样不好吧?我们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强扭的瓜不甜。” 穆清寒:“不如安排一个跟钱五小姐年龄相仿的世家公子追求她,等她和世家公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 李擎苍:“她就知道池大哥这样的大叔真的不适合她,她决定甩了池大哥而正式跟那个世家公子交往。” 穆清寒:“或许她交往了很多男朋友后发现最适合她的还是池大哥,你总要把小鸟放出去吧?这样她见了世面……算了,结果是鸟儿肯定不会再飞回来了。” 凌越帆:“我觉得应该给钱五小姐制造情敌,到时候钱五小姐会吃醋,她不就意识到了自己对池大哥的感情,这辈子非池大哥不爱、非池大哥不嫁吗?” 韩琦莉:“那还是找世家子弟引诱钱五小姐吧,因为就在刚刚凌大少爷你的方案已经变成了现实,结果钱五小姐没什么反应,我这辈子却摆脱不了被圣母型绿茶婊支配的恶心了。” 夏扬:“……” 夏扬看得眼花缭乱,这一群人是把她的反对无视了啊。 “……” 一群人讨论了一个小时都没有结果,温婉抚了抚额头,看手机时间长了差点患上颈椎病,最后她终结了话题,“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只有生米煮成熟饭才是促成两人婚事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所以我有个提议,直接给池大哥和钱五小姐下助兴药物,药就抹在两人的酒杯上,而且今天中午学长你们几人要多灌池大哥酒。” 一众人:“……” 温仙女难怪你一直沉默,原来是在酝酿大招,而且看样子你是深谙此道。 据说最初你刚回国的时候,穆大爷就栽在了你的手上,后来陆卫航也被你设计了,现在就连池大佬都避不开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劫难吗? 午饭虽然夏扬并没有亲自下厨,不过她在厨房里盯着厨师们,偶尔教他们一些,十几分钟后穆老爷子和穆郁修一众人全都进来了。 池北辙和钱芜被温婉忽悠去院子里赏花了,穆老爷子关上门后神秘兮兮地问穆郁修,“东西准备好了吗?” 怎么像在做不正当的交易,夏扬眼看着穆郁修把一包药粉拿出来,她有些迟疑地问:“这类东西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吧?据说尚熙就是因为服用这类东西过多而肾出现了病变。” 穆清寒已经把药粉接了过去,“少量的不会造成影响,主要还是要把池大哥灌醉,以方便酒后乱性。” 韩琦莉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白日宣淫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想了想困惑地问穆老爷子,“外公你是思想最保守的那个,一直不赞成婚前发生关系,据阿婉说当时你要求池大哥在跟钱芜订婚前,只能发展到牵手状态。” “此一时彼一时,更何况他们两人不是已经快订婚了吗?韩律师你是年轻人,不能比我这个老人的观念都迂腐,有时候要变通。”穆老爷子拄着拐杖,盯着穆清寒把药粉抹在酒杯上,若有所思着,“为了保险起见,把那个蒸菜里也放上药,阿辙最喜欢吃那个蒸野菜,阿修你和婉丫头,还有阿帆你和阿寒都可以吃一些,毕竟都是夫妻了,就当情趣,无伤大雅。” 不!穆清寒撒着药粉的手一抖,她看穆老爷子今天就是想一箭双雕,等会儿她什么都不吃了,谁知道老爷子会不会背着她在其他的菜里下药呢。 “好。”穆郁修很认真地应着老爷子。 虽然他不用药物就难以控制对温婉的渴望了,但……温婉在这方面一向很矜持,从来都是他主动,今天他想让温婉化身女王,对他解锁更多的姿势来。 李擎苍一眼就看穿了穆郁修的想法,手摸着下巴说:“没想到大爷你喜欢被压,这个癖好真是……” “我这还有一包药。”穆郁修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包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宛如神仙一笑,他问着李擎苍,“要不要给李小霸王你开开荤?据说阿帆的表妹钟情你许久了,到时候你跟她酒后乱性了,也正好对她负责是不是?” 李擎苍:“……” 妈的,他走过最长的路就是穆大爷的套路,穆大爷你和温姑奶奶真不愧是夫妻,这整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不出所料池北辙很喜欢那盘蒸野菜,还对穆老爷子说老人应该多吃这样的菜,健康又养生。 穆老爷子点头,示意佣人把那份蒸菜放到池北辙手边,他说:“阿辙、阿芜,你们的订婚宴我已经跟钱家那边商量好了,就安排在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 第627章:感谢她的不嫁之恩 这件事钱芜对池北辙说过了,在他看来,既然接受了老爷子安排的相亲,也就意味着他不会拒绝订婚和结婚这一系列的整套流程,池北辙便点了点头,“好,我爸妈早就不在了,麻烦老爷子你安排,不过你年纪大了,有些事就交给阿婉去办。” “我知道,阿婉办事最靠谱。”老爷子眼看着池北辙吃了不少蒸菜,也喝了酒,便放心了。 池北辙给钱芜夹了一筷子蒸野菜,心想着钱芜年轻,应该没见过这菜,便耐心地解释,“这是面条菜,老爷子在园子里种了不少,每次我过来他都会吩咐厨房蒸上一盘,你尝尝看。” “我没吃过,而且我没想到你这样的身份会吃这种菜。”钱芜实话实说,吃了池北辙夹的菜,“味道挺好的,等会儿我去看看长什么样,也移栽一些种在你的园子里,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吃,蒸一盘就好了。” “好吃你多吃点。”温婉劝着钱芜说,心想着其实钱芜和池北辙挺配的,至少喜好差不多。 穆清寒生怕被穆老爷子算计了,当真不敢吃什么,菜之类的除非老爷子动筷,她才会吃。 因为穆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算下药,也不会狠到连他自己都下吧? 夏扬和韩琦莉有些意外,一直以来都知道穆老爷子把池北辙当成穆家人,却没想到池北辙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亲人了,夏扬问了池北辙一句,“伯父伯母他们是因为什么离世了?” “飞机失事。”池北辙这么大年纪了,提起父母当然不会像孩子般难过,很平静地说:“我拿到了一笔补偿,完成了学业,大学毕业后去了部队,认识了阿修,然后在阿修和老爷子的帮助下创建了恒远医院。” “原来池大哥你是白手起家。”夏扬钦佩不已,看了一眼池北辙身侧的钱芜,她的话也很少,也或许顾及着是池北辙的伤心事,就没问什么,但她应该很想了解池北辙吧? 夏扬给韩琦莉递了一个眼色,韩琦莉笑着说:“是啊,池大哥今天的地位和财富引来了多少名媛闺秀们的追逐攀附,恐怕当年负了池大哥的那些人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哭呢。” “她哭了自有顾家大少爷安慰,跟我早就没有关系了。”池北辙当然听懂了韩琦莉话里的深意,跟穆郁修几人碰了一下酒杯,不甚在意道:“说到底当年她是嫌我穷,给不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想要的奢侈生活,便以去国外深造为由提了分手,再见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顾家的大少爷。” 钱芜闻言嗤笑了一下,“她自己就已经是千金大小姐了,还需你给她富贵吗?而且据我所知她是白家的独生女,说到底她根本不爱你,否则她完全可以学周小姐,向助理出身一般没关系,结婚后整个周氏都是他的了。” 一众人:“……” 钱五小姐你这刀插得真狠啊,但是引起了极度舒适。 一条几人猛点头,对对对!以后他们也要找白富美继承百亿家产。 “昨天的你对我爱理不理,今日的我你高攀不起,这一杯敬过往和前女友,感谢她当年的不嫁之恩。”这个时候当然少不了温仙女的“鸡汤”,她在深受她鸡汤毒害的几个女人嫌弃的目光中,倒了一杯酒洒于地上。 池北辙渐渐喝的有些多了,应着温婉说:“好,敬过往。其实我已经放下了,就在赴了老爷子安排的相亲宴后……” 那你为什么找了一个跟初恋白莲花这么像的女人?这话温婉正要问出来,喝醉的池北辙头一低,“砰”一下额头砸在了餐桌上。 “快快快!”老爷子没想到药效这么快,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看着钱芜也不是很清醒了,他心里乐开了花,吩咐着穆郁修和温婉,“阿修和阿芜喝醉了,快把他们送入洞……不,是房间。” 一众佣人:“……” 他们相当困惑,钱家五小姐根本没有喝酒啊,难道是钱五小姐体质特殊,一闻酒的味道就醉了?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子想让他们酒后乱性。 穆郁修走过去就把池北辙扛在了肩上,温婉和穆清寒则扶着钱芜,把两人带入卧室放在床上后,几人就退了出去。 门从外面被关上,穆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走廊里,听了许久都没动静,气得抬起拐杖砸了一下正趴在门上的李擎苍,“怎么样?” “隔音太好了,不如调监控?”李擎苍摸了摸下巴,一脸猥琐地问几步远外老神在在的穆郁修。 温婉摇头,“所有池大哥在的地方都没有装监控。” “那我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等着就可以了。”夏扬一想到那不可描述画面就有些脸红,在这一群人中她和韩琦莉是最要脸的。 穆老爷子点头,叹了一口气,“也就只有这样了。” 夏扬:“……” 语气很失望像没吃到糖的孩子怎么回事?老爷子你正经点啊,你可是国内第一豪门的掌权人。 一众人跟着穆老爷子往楼下走,正碰到要上来的白倾念,穆清寒几步走过去拦住了白倾念,眸子里带着冰冷的笑问:“白医生你干什么?” “听说阿辙和钱家五小姐喝醉了,我是个医生,来看看是否需要我帮忙。”白倾念抿了抿唇,侧过身就要挤上楼梯,却被穆清寒抓住了手腕。 娇嫩的肌肤上传来一阵疼痛,白倾念挣了一下,却没甩掉穆清寒,她恼羞成怒,“凌大少奶奶为什么拦着我,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当然见得人,毕竟池大哥和钱五小姐就要订婚了,他们要做什么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倒是白医生你这一副想冲上去破坏的架势,才让人不耻吧?”穆清寒手下微一用力就把白倾念甩开了。 白倾念摔在楼梯口,膝盖破了,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抬高声音反击着,“你们心里很清楚阿辙根本就不 第628章:酒后乱性 “你怎么救?把你自己的身子给池大哥吗?”温婉不像穆清寒那样盛气凌人,走过去把白倾念扶起来,见白倾念愣了,她笑着说:“不管会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池大哥都会娶钱五小姐,他们是最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你呢顾大少奶奶,你已经嫁人了,你是以顾大少奶奶的身份牺牲自己救池大哥吗?我猜以你的性子事后一定会寻死觅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池大哥身上,你是无辜被强暴的一方,到时候池大哥身败名裂沦为了强奸犯,你却会被原谅,得到了池大哥的亏欠和补偿,把顾大少爷和池大哥都变成你的裙下之臣,白倾念,你怎么就这么恶心呢?你尽管上楼,到时候我会在房间里装上八台摄像机,360°无死角拍下全过程,让全世界都看看你是如何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 白倾念瞪大眼,脸色涨红。 “卧槽!姑奶奶你轻易不说这么重的话,一说出来我竟然脑补了一下,画面感太强了。”李擎苍看了一眼身侧的韩琦莉,见她按着胃,似乎就要吐了,他连忙说:“你不能脑补,这会儿池大哥可没时间给你止吐。” 韩琦莉哭笑不得。 李擎苍递给一条一个眼神,“这里有两个孕妇呢,赶紧把白医生拖走,记得堵上她的嘴。” “算了,这样做她肯定会说我们欺负人,哎,说实话活了这么大年纪,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穆老爷子阻止了一条几人,沉思了几秒后吩咐管家,“给顾大少爷打电话,让他来把顾大少奶奶接回去。” 白倾念惊得浑身一颤,“老爷子你……” “你怕吗?我的天!”穆清寒夸张地抬手掩嘴,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原来你知道自己的德行,所以害怕顾大少爷知道你竟然要以自己的身子救前男友一事后,他会让你净身出户吗?” 白倾念咬紧牙,面色发白,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辩解着,“我没有……” “不要支支吾吾的让人误会。”穆郁修打断白倾念,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监控,“为了防止你在顾大少爷面前诬陷我们,刚刚的一切已经被摄像头拍了下来,我在考虑着要不要发给顾大少爷,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妻子是如何突破障碍,闯入前男友的卧室大义凛然地牺牲自己救……” “穆郁修!”白倾念大惊失色,推开面前的温婉就冲上了楼梯,想把手机夺下来。 温婉没防备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在地上。 穆郁修两步走过去,一脚踹开白倾念,闪身就到了温婉面前,及时箍住了温婉的腰。 “妈的,你这女人简直比宋初凝还讨厌!”李擎苍也怒了,见温婉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他上前拽住白倾念,“还跟她啰嗦什么!她脑回路清奇,跟我们不在一个频道上,照我说这种女人就应该先关地下室,找几个男人满足她,然后拍了视频公之于众,再像当初对待沈怡一样卖去地下交易市场……” “阿苍,阿扬和韩律师都在场,不要说这些话。”穆老爷子制止了李擎苍,看了一眼白倾念后,觉得更加头疼了,最终他摆了摆手,“她总归没做什么大恶之事,放她几天假,送她回顾家吧,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不要对顾家的人透漏半个字。我听说顾家大少爷也是个风流的,但不应该由我们来结束他们的婚姻。若是她真的在顾大少爷面前说了什么,而影响了顾穆两家的交情,阿修到时候再把监控拿出来也不迟。” “老爷子!”白倾念还想说什么,管家已经过来拉她了。 “放开我!”她挣扎着,结果管家对她说:“顾少奶奶,池先生和钱五小姐的事必须成,老爷子仁慈,但你若是真的敢破坏池先生和钱五小姐两人的姻缘,我这个做管家可不会放过你。” 白倾念:“……” 原来池北辙竟然是团宠吗? 白倾念所有的话都咽在了喉咙里,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卧室,闭眼,泪如雨下。 她爱过池北辙,却被风流又懂浪漫的花花公子顾家大少爷所骗,把渣男当成了良人,就那么嫁了,没过多久发现了顾家大少的真面目后,她后悔了。 她想离婚,然而池北辙却恪守身份,即便对她还不错,也从未逾越半步,更别提把她从顾家大少爷的手里抢过来了。 如今池北辙就要和钱芜在一起了,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机会了吧? 不甘心啊,她和池北辙才是相爱的,池北辙那么好的男人,怎么能娶了钱芜那样无趣的女人呢? 他们两人应该不会相爱吧?白倾念想了很多,但无论她有多不情愿,房间里池北辙和钱芜也还是发生了实质关系。 一条一众人守在楼梯口,不允许任何闲杂人上去扰了池北辙和钱芜二人,穆老爷子吩咐厨房做了不少菜,温婉亲自下厨。 然而菜都端上桌了,外面的天色也完全黑下来,餐厅的一众人也没能等到池北辙和钱芜,穆老爷子咳了咳,有些尴尬,“阿辙这孩子啊,过去那么多年也太苦了,他们今晚可能不下楼了,不如我们先吃着,明天早上再给他们做一顿丰盛的。” 一众人:“……” 老爷子你真是句句虎狼之词啊。 穆郁修往楼上看了一眼,有些心神不宁。 “穆大爷怎么了?是不是多年的好友开了荤,你心里失落呢!”李擎苍注意到穆郁修的动作,戏谑道。 穆郁修瞥了李擎苍一眼,没说话,起身离开餐厅,正准备到楼上喊池北辙,一条匆忙走过来说:“先生,穆三老爷中毒住院了,现在他正在赶往恒远的救护车里,打来电话哭着要求池先生救他,你看……” 穆老爷子一听皱着眉说:“阿辙这个时候哪有时间,恒远那么多医生呢,找其他人救。” 一众人:“……” 老爷子你为了让苦了这么多年的池北辙多品品甜头,竟然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穆郁修几个大步就上了楼,而此刻卧室的床上池北辙和钱芜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意识到发生什么后,池北辙扶了扶额头。 过了一会儿他用被子包了没穿衣服的钱芜,把人拥入怀里,“你放心,我会负责。我们快要订婚了,若是你委屈,不如把八月十五的订婚宴改成婚礼。” 第629章:取消订婚 十几分钟后穆郁修从楼上下来了,温婉见他的脸色不太好,连忙起身问:“发生了什么,池大哥呢?” 穆郁修尚未回答,池北辙已经来了客厅,不怒不喜的,依旧是那么一张俊美的脸,面对穆老爷子几人紧张激动又迫不期待的一张八卦脸,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刚刚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现在回去一趟,钱家五小姐麻烦你们照顾了。” “照顾照顾,一定好好照顾,阿辙你就放心地去吧!”穆老爷子高兴得连池北辙对钱芜的称呼都没注意到,上前拍了拍池北辙的肩膀,还顺手理了理池北辙的衬衣领口,“阿辙你也累了,老三那边不用太费心,去看一眼就回来,我让厨房再给你做晚饭,等着你回来。” 池北辙如往常那样轻描淡写地应着,“我不累。” 一众人:“……” 他们恍然大悟,哦,你这样的体力确实不累,恐怕钱芜就要遭罪了,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能不能下楼。 然而接下来池北辙却给一众人丢下一颗炸弹,“老爷子,我和钱家五小姐的订婚取消了吧。” 除了穆郁修外,温婉一众人都被炸得呆立在了原地,许久后温婉眨了眨眼,跟几人交流着眼神,“怎么回事?难道是池大哥生气了?” 李擎苍:“难道是池大哥中看不中用,钱五小姐要分手?” 穆郁修一脚踹过去,“你才三秒钟,阿辙很正常。”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试过?还是说你们当年一起嫖过?听说你们平常训练都很素,一旦有了时间就会找个地方开荤。”温婉几人全都紧盯着穆郁修。 穆郁修:“……” 池北辙已经走了两步,不想穆老爷子几人担心,他补充道:“是钱家五小姐提出来的,我尊重她的选择,老爷子也别逼着她了,以后更不要再让我相亲了,我想一个人过。” 你这么一说我们更担心了啊,温婉心想不管池北辙是否爱钱芜,但他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跟钱芜发生了关系,绝对不会甩了钱芜,那就是钱芜不要池北辙? 池北辙已经走出去了,外面的天色黑着,他的背影高大魁梧,却透出一种落寞和失意来。 怎么可能不沮丧呢?当年他深爱着白倾念,想跟白倾念结婚,可白倾念却嫁给了顾家大少爷,成为了他人妻。 如今他好不容易放下了白倾念,想跟另外一个女人钱芜共度余生了,却终究还是被负了。 “难道是我做错了?”穆老爷子按着拐杖坐在了沙发上,从刚刚的高兴变成了此刻的自责和伤心,他的精神一下子就不好了。 温婉连忙蹲在他膝前安慰,“外公,你别难过,具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我们先了解了情况,看看能不能做些挽救。” “我送阿辙回去,顺便看看三舅。”穆郁修见池北辙的状态也不好,对几人说了一句,便跑着去追池北辙了。 夏扬从厨房里端来一份新做的晚饭,温婉让韩琦莉陪着穆老爷子,她和夏扬一起上了楼敲门。 很快卧室里传来钱芜的回应,温婉带着夏扬走进去。 钱芜正坐在大床上出神,没有衣服换,她身上穿的是浴袍,温婉这才想起来,连忙示意佣人去拿一套衣服来。 “该饿了吧?吃点东西。”温婉问着,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夏扬的头发披散着,一张脸白皙素净,被灯光照着,跟平常的端庄高贵不同,此刻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二十岁的小女孩,让人觉得容易亲近多了。 “他走了吗?”钱芜问了一句,双眼还泛着红,嗓音沙哑,大概是哭过了。 温婉点头,注意到钱芜露出来的脖子处有吻痕,心想池北辙也是够狠的,丝毫没顾及到钱芜是第一次,难道是钱芜受不了,所以才提出了分手? 温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委婉地安慰着钱芜,“嫂子,池大哥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喝醉了酒,而且多年没有碰女人了,所以可能伤了你。” “是啊,也怪我们中午灌了池大哥太多酒。”夏扬接了一句。 钱芜摇头,“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做好准备,之前我想着等出国读博后再跟他结婚,而且也不要孩子,谁知道今天我们就在酒后发生了关系,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你并不喜欢池大哥,想跟他先培养感情,若是不适合就分开?”温婉问。 果然不出她所料,或许钱芜和池北辙交往的原因就跟池北辙一样,是被家族里逼迫的。 “是啊,他是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他不是也不喜欢我吗?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前女友。”钱芜如同分析难题一样一板一眼,语气平静极了。 温婉哑口无言,池北辙对白莲花的感情……哎,让她怎么说呢,自古以来“情”这个字是最难解的。 “其实发生关系也没什么,不如就按照你之前的计划,先和池大哥交往着,实在不合适了再分手,如果哪一天你爱上了他,就可以结婚了,毕竟池大哥是愿意对你负责的。”夏扬从佣人手里接过衣服,心里想着钱芜智商高,但是在男女感情这方面是一窍不通啊。 既然她觉得她和池北辙的交往是一个计划,那就不要让她思考是否喜欢池北辙了,对这种感情小白就应该简单粗暴,像出题一样,让她去解题。 钱芜蹙眉,“但是我话已经说了出去,再收回来怎么立威严?” 温婉“……” 你年纪这么小要威严干什么? 温婉和夏扬对视了一眼,“这钱家五小姐恐怕是个故作端庄老成的,我们得配合着她。” 夏扬点头,扶着钱芜起身,“老爷子此刻正伤心着,暂时不会想着去钱家安排你和池大哥的订婚了,那就当一切都没发生,以后你和池大哥还跟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钱芜摇头,“不一样,我见了他会尴尬。” 温婉:“……” 妈的,这钱芜为人处世上很大气干脆,但在感情方面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学学她的杀伐决断不好吗? 温婉也不提了,“先起来吧,吃了饭下楼跟老爷子说几句话,他年纪大了,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不饿,现在就去!”钱芜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听这话立刻就下了床,但下一秒身子一软。 第630章:见红 温婉早就料到了,手已经伸出去扶住了钱芜,见钱芜破天荒地脸红了,她忍着没笑,示意夏扬到楼下跟穆老爷子说明情况,免得老爷子真以为池北辙和钱芜没戏了,到时候太过伤心吓到了钱芜。 温婉把钱芜扶进洗手间,趁着她洗漱换衣服的时间,她返回卧室,打开窗户散气,也亲手收拾了床铺。 她在紫色的床单上看到了一抹暗红,突然想起多年前下着暴雨的那个夜晚里,穆郁修在盛家的仓库里要了她的第一次。 那个时候她被下药意识不清,看了穆郁修制作的那个视频,才知道她的处子之血沾在了少年雪白的衬衣上。 后来她昏迷了,少年说了一句“等我!”,视频戛然而止,此刻初夏的天气,院子里的花香顺着夜风吹了进来,温婉伫立在微风里,香气宜人,突然很想知道昏迷后穆郁修开着车在大雨中为她买药的场景,以及他跪在深雪里请求盛世昌救她的那一夜……等等,她不在的七年里,她想通过视频知道那个少年都经历了什么。 或许她应该拿出新的设计作品来了。 温婉的眼眶有些湿,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动静,她赶紧把干净的床单换上,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钱芜,温婉笑了,“下楼吃饭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好,谢谢。”钱芜红着脸,在她和池北辙的肌肤相亲后,她仿佛突然被赋予了灵魂,变得鲜活立体起来。 终究还是只有二十岁啊,平常再如何故作老成,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会害羞闪躲,温婉从心里接纳了钱芜,但愿钱芜和池北辙能终成眷属,钱芜会被池北辙疼爱怜惜。 这天晚上快十一点了穆郁修才回来,温婉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原本已经困得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动静猛地惊醒。 “学长。”男人已经来到了面前,轻手轻脚的,正打算抱她上床,她欢喜地笑着圈住穆郁修的脖子,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温婉担忧地问:“你陪池大哥喝酒了?他怎么样了?” “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我的身体吗?”穆郁修把温婉放到床上,抬手刮了刮温婉的鼻子,“我一喝酒就胃疼,而且晚饭也没吃,跟着阿辙看了三舅后,我就陪着他喝酒了。” “光喝酒不吃东西吗?”温婉问着,立即掀开被子下床,“你先去洗澡,我去厨房给你做吃的。” “让佣人做就可以了。”穆郁修攥住温婉的手腕,手下微一用力,紧接着女人就跌入了他的胸膛,他从背后揽着温婉,下巴压在温婉的肩膀上,“晚上回家我就想抱抱你。” 温婉笑了,后背贴着男人宽厚的胸膛,整个人陷入他的怀抱,在静谧的夜晚里闻着他身上的酒气,温婉觉得非常安心,“池大哥还好吧?” “不太好,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以为钱芜对他有情,至少有点喜欢他。”穆郁修闭眼假寐,因喝了酒,声音更显低沉磁性了,灼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温婉的耳垂处,“跟钱芜欢愉了一场后才知道钱芜的想法,钱芜还是小孩子,哪懂得爱情。” 温婉抓住穆郁修的大手,一点点与他十指相扣,欣赏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心想着什么时候这男人用这双手再弹一次钢琴给她,听穆郁修这么说,她很不赞成,“懂不懂感情跟年龄大小没关系,你看陶韬和囡囡,他们的情商就很高,到时候在恋爱上应该不会走弯路,还有我啊,十六岁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还跟你表白呢。” 穆郁修:“……” “这么猝不及防的情话真让我惊喜,是啊,你不过十七岁就被我夺去了第一次,偷尝禁果也确实早了。”穆郁修也笑了,眉眼在灯光的映照下温柔至极,“其实说到底是钱芜的母亲把她管教得太严了,从小到大就要求她做一个名媛淑女,上着女子学校,身边接触得也全都是女性,甚至不允许她跟异性说一句话,多看异性一眼,她让钱芜恪守着礼节,特别封建保守。” “现在还有这么养孩子的?”温婉觉得不可思议,对比起来,穆老爷子在钱母眼里不就成了离经叛道又不正经的糟老头子了? “钱芜不想那么快定下来,但她并不讨厌跟池大哥继续交往。”温婉回头看了一眼穆郁修说。 穆郁修哼笑一声,“一早我就说过钱芜就跟白莲花一样渣,她是只想撩不负责,等阿辙对她用心了,她就以不合适为由甩了阿辙,呵。不过以阿辙的性格既然要了人家姑娘,肯定就会对钱芜负责,只不过阿辙好不容易愿意对钱芜敞开心扉了,在经过了钱芜今天的退婚后,他是不可能再付出真心了。” 温婉:“……” “顺其自然吧,我不太喜欢钱芜,但她若是真和阿辙成了,我这个做好兄弟的也会接纳她。” 温婉知道穆大爷发愁,玩笑了一句,“你当然不能喜欢别的女人,难道我一个还不够把你的整颗心装满吗?” “够了。”穆郁修咬了咬温婉的耳朵,沙哑低语,“只有你能装满我,跟我是最契合的。” 温婉:“……” 这车开得666,她差点就没懂掉到车下了。 穆南峻丢了半条命,终于抓住了徐秀影毒害他的证据,一纸诉状把徐秀影告上法庭,法庭很快就定了开庭时间。 可在开庭这一天,怀孕六个月的韩琦莉突然毫无预兆地见红了,而且出血量极大,吓得温婉一众人赶紧打电话给池北辙,池北辙一听状况建议把韩琦莉送入医院。 他派了救护车来,跟随着救护车一直到达医院,一众医护人员把韩琦莉推入手术室,其中当然有白倾念。 钱芜这天正好在,伸手就把白倾念拉了回来,“你不能进去。” 是啊,温婉猛地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白倾念在为韩琦莉保胎,之前白倾念还放过狠话要让韩琦莉一尸两命,如今韩琦莉出事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当然是她。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害了韩律师?”白倾念一把甩开钱芜,情敌嘛,白倾念对钱芜的态度更不好了,“你是警察还是我的老板?我进去不进去不是你能决定的。” 钱芜比白倾念高,虽然没有被白倾念甩得栽在地上,但前面走出两步的池北辙还是返回到她身边,伸出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第631章:谁害了她 池北辙站在了白倾念的对立面,不发一言目光冷冷地看着白倾念。 “池北辙你什么意思?!”白倾念的眼眶红了,瞪着池北辙,又愤怒又委屈到了极点,她不敢相信曾经深爱着她的男人竟然怀疑她,“如今你有了新欢,便要对旧爱赶尽杀绝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帮着她,若是定下了我的罪名,我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不仅会从此失去做医生的资格,我还会被以杀人罪判刑坐牢,你会毁了我的一生的池北辙,你当真这么狠吗?” 温婉:“……” 温婉听了这番话心里毫无波动,看吧,白莲花永远都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她并非认定了韩琦莉是白莲花害的,但白莲花这一番解释真是让人听着不舒服。 “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池北辙平静地对白倾念说,见韩琦莉被推入了手术室,他松开钱芜,吩咐着身侧的杜华,“暂时停掉白医生的一切工作,先监视着她。” 我们?呵呵,白倾念眼中的泪流了出来,什么时候她被池北辙从生命里完全排除了?背后传来男人进去手术室的脚步声,白倾念很快就是满面的泪水,受了极大的打击,膝盖一软慢慢地瘫在了地上。 “你先去法院吧,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穆郁修连工作都不顾陪着温婉一起来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他提醒着温婉。 这个世上没有比穆大爷更靠谱的人了,穆郁修留下来她当然放心,刚要点头,瘫在地上的白倾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抬手指着穆郁修,“我可能有害韩律师的动机,但穆先生你呢?你一直都想给穆太太换上沈律师的心脏,为了让穆太太妥协,所以你便对韩律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我看这次韩律师见红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穆郁修的瞳孔抖地剧缩,双眸如利刃射向白倾念。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对我起了杀心吗?”白倾念虽然惧怕穆郁修,但仍然挺直肩背,目光转向穆郁修身侧的温婉,她冷笑着,“穆太太你觉得呢?其实你心里也怀疑穆先生吧?你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他罢了。” 温婉正看着穆郁修,摇了摇头,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穆郁修紧绷的脸色忽然放松了,接触到温婉眼中的质问后,他放开温婉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闭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他知道自从沈度出事后,温婉就不信他了,此刻被白倾念这么一挑拨,温婉恐怕会更加确定是他对韩琦莉下得手吧? 随她怎么想吧,他不想解释,就像那个时候温婉不愿接受沈度的心脏一样,他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对温婉很失望。 “我相信学长,因为他曾经亲口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琦莉。” 温婉的话响在走廊里,穆郁修心口微震,猛地睁眼看向温婉。 温婉已经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那个时候我也对你保证了,从今往后我再不疑你。” 学长,就算你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对一个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将来你一定是这个世上最慈爱的父亲。 “不是我做的。”穆郁修怔愣数秒,如同孩子般嗓音沙哑很委屈地说了这么一句,他弯起胳膊把温婉拥入怀中,俯身,脸埋在温婉的脖颈里,“你信我,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温婉抚着穆郁修的背,“好。” 妈的,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白倾念险些吐血。 “你快去吧,老宅里各处地方装得都有监控,我现在就吩咐四条调查。”穆郁修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松开温婉,吩咐一条几人赶紧把温婉送入法院。 温婉匆忙赶过去,在法庭上跟宋初凝为徐秀影请来的律师团队展开了辩论,最终虽然没有把徐秀影曾经用假的古董字画骗穆南峻的钱讨回来,但徐秀影当场被判了杀人未遂的罪名。 徐秀影情绪失控,在法庭上大喊大叫,也没能改变结果,结束后旁听席的穆清欣追了过来,“温婉,你给我等着!” 她拦在温婉面前,抬手要给温婉一个耳光。 但穆南峻冲过来护住了温婉,抬手抓住了穆清欣的胳膊,“欣欣,不要再错下去了,虽然我跟你妈离婚了,但我还是你的父亲,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弥补多年来……” “你就不怕我学我妈下毒害了你吗?爸,到时候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穆清欣笑着说了一句,把穆南峻吓得立刻放开了她。 穆清欣嗤笑着,“我跟你开玩笑的,看你脸白的,你也说了你是我的亲生父亲,你将来会分到老爷子的一大笔财产,所以为了这笔钱我这个女儿不会跟你撕破脸的,但是背后我会对你做什么,你可一定要防着了,你要抱紧你外甥媳妇的大腿哦。” 穆南峻气得想打穆清欣,但下不了手,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就算他这个做父亲的很失败,他也不舍得打骂啊。 这时从背后传来汽车的鸣笛,温婉以为是穆郁修,转身却看到了一辆玛莎拉蒂,长相俊美的男人坐在后座,对他们投来目光。 “老公你来了!”穆清欣眼中一喜,也不跟温婉计较了,踩着高跟鞋就跑了过去,坐上车后她挽起男人的臂弯,对着温婉努了努嘴,“你看,就是这个女人把妈送进了监狱,你一定要救妈,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那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温婉身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婉已经转身走了,他说了这么一句,“好,穆太太可不是第一次跟我作对了。” 温婉蹙眉,不记得之前有得罪过穆清欣的老公,她也没放在心上,跟穆南峻告别,弯身就坐入了车子,想着医院里的韩琦莉,她心急如焚地赶过去。 结果刚进去病房,就听见李擎苍的声音,“阿扬是无心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补品里被加了东西,我不相信她是故意害韩律师的,她和韩律师无冤无仇,这几个月来变着法给韩律师做吃食补充营养,就是为了让韩律师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健康。” “发生了什么?”温婉听得心惊肉跳,进去病房见韩琦莉躺在床上,肚子还是隆起的,这说明孩子暂时保住了。 她猛然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握住韩琦莉的手,险些掉泪,“嫂子,你还好吧?” 第632章:元凶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平日韩琦莉跟温婉和夏扬最要好,但此刻夏扬成了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凶手,温婉来了,她终于有了依靠,眼中浮起泪,紧紧地反握住了温婉的手。 “孩子保住了就好,慢慢养着。”温婉抬起另一只手顺了顺韩琦莉的头发,转身对池北辙说:“池大哥,检查结果是表明那些补品出了问题吗?但我们全家人都吃了,没什么事,唯独只有嫂子,还有一点,那些补品除了夏扬带来的一些,剩余的都是学长买给我的。” 夏扬此刻正站在李擎苍身侧,眼眶通红,听温婉这么说,她连忙走过去,急切地解释着,“阿婉,我不知道那些补品有问题,若是知道,我绝对不会用。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害琦莉,本身我就是个快要做母亲的孕妇,我怎么可能会狠到对琦莉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呢?” “我相信你。”眼看着夏扬就要哭了,温婉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慰。 夏扬已经到了预产期,这个时候若是因为今天这件事动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你不要急,听听池大哥怎么说。” 池北辙身上穿着白大褂,穆郁修站在他旁边,从池北辙手里接过检验单,看了一眼说:“医院这边已经对夏扬从家里带来的和婉婉我给你买的那些补品做了检测,只有夏扬带来的那些补品里被加入了对孕妇会造成流产的药物,普通人吃了没什么事。” “或许你给我买的那些补品里也被动了手脚,但因为被动了手脚的那部分吃完了,剩下的就检测不到什么了。”温婉按住了夏扬的手,她并不是怀疑穆郁修,她只是猜测有谁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对补品动了手脚。 穆郁修摇头,“不可能,我给你的那些补品都是出自盛世集团旗下,经过了层层检测,最后经手的人是向锐,然后被送到了穆家老宅,外公身边都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佣人,所以不会有人在补品被送到老宅后往里面加了什么。” 也就是说夏扬还是脱不了干系,温婉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冷笑,她看过去。 “结果已经出来了,夏扬是凶手,但幕后主使另有其人。”白倾念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穆郁修,她笑了笑,“夏扬是穆先生的人,穆先生对夏扬有救命之恩,你让她做什么,她当然会做。至于你这个幕后主使的动机,早上我就说过了,你想害韩律师……” 结果白倾念话还没说完,从门外插进来一道声音,“穆家家族内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顾家大少奶奶来插手了?” 夏扬闻言浑身一颤,顿时又惊又喜,抬眸看过去,只见穆南峰搀扶着穆老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赶紧起身走过去,低低地喊他,“二老爷。” “没事,别怕。”穆家二老爷穆南峰抬手触了触夏扬的脸,见夏扬有些闪躲,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但姿态上还是护着夏扬,看起来对夏扬很宠溺怜爱。 温婉转眸瞥了一眼刚刚还陪在夏扬身侧的李擎苍,李擎苍直愣愣地盯着穆南峰和夏扬两人,过了许久唇畔扬起一抹笑,自嘲又悲凉,或许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夏扬是穆家二老爷的新婚妻子,她有男人宠着护着。 其实穆南峰看起来很年轻,在这些兄弟姐妹中他跟穆南烟长得是最像的,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儒雅,如同学者,所以他和二十多岁的夏扬站在一起并不违和,或许就像多年后的钱芜和池北辙吧,萝莉和大叔的组合。 “老爷子你可来了,夏姐平常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你可要为她做主啊。”李擎苍很快就嬉皮笑脸的。 他就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就算过去一段时间在跟夏扬的相处中,对夏扬有了什么心思,这一刻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已经问清楚了,阿扬的那些补品里有一些是穆夫人宋初凝送的。”穆老爷子紧握着拐杖,脸上的怒气还没散去,“宋初凝一直对韩律师怀恨在心,她会借补品一事害韩律师并不奇怪。” 白倾念忍不住辩解道:“老爷子你这话说得不对,穆夫人难道神机妙算,从一开始就知道穆二夫人会搬去穆家老宅住,并且把补品带过去做成药膳吗?我认为还是穆二夫人在补品里动了手脚,否则她也怀着孕,她怎么没事?一定是她避开了那些被加了流产药物的药膳。” “是啊,为什么阿扬没事,这就要问白医生你了。”穆南峰凌厉的目光射向白倾念,拍了拍手。 很快一条就把一个女人带了进来,穆南峰扫过去一眼,“这是白医生的助理,让她说说究竟谁是元凶。” 白倾念不明所以,那一直跟随着她的女助理碰到这场面“扑通”跪下了,哭着说:“是白医生把原本陈医生给韩律师开得那种口服的补血药物,给换成了另一种跟陈医生开的那个药外观一模一样,但是作用完全相反的可以导致流产的药物,一开始每次都是穆二夫人把药递给韩律师服下,但后来韩律师的贫血不那么严重了,就是白医生把药拿给韩律师服下了,所以谁都没注意到……” “你不要血口喷人!”一番话让白倾念彻底疯了,冲过去就拽住了那个女助理的肩膀,失控地吼着,“你说是谁收买了你?!我若是清白的,你就是诽谤,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知道吗?是谁给了你挑战法律的胆子?这么诬陷我有证据吗?” 穆郁修递给一条一个眼神,一条伸手就把白倾念拉开了。 那个女助理往后退着,却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有证据,我这里还有韩律师没有服完的药,池先生可以看看。” 池北辙走过去接了药,仅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竭力克制着,却还是没有控制住,猛地转身,随着衣服滑动的声响,他用力把那片状型的药甩到白倾念身上,“你自己看看!” 白倾念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药名,整个人突然一晕,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最终身子发软栽在了地上,她满脸不可置信,摇着头,“不,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换药,我……阿辙,你相信我,你一定要查清楚。” “白倾念你果然下得去手!”床上的韩琦莉情绪失控,这女人差点杀了她的孩子,她恨得咬牙切齿,猛地从床上起身朝着白倾念扑过去。 第633章:有孕 温婉见状连忙拉住韩琦莉,把她扶到床上躺着,“你不能乱动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你放心,我们来处理。” “不要放过她,这是杀人,把她送去监狱!”韩琦莉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怒瞪着瘫在地上的白倾念,想到自己差点失去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沈度在这个世上留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了,她更加愤怒。 韩琦莉紧紧攥着温婉的手,眼中的泪汹涌不绝地流了出来。 “是你!一定是你!”白倾念突然从失魂落魄中缓过来,想到什么,她目光一亮,抬手指着池北辙身后的钱芜,大声控诉着,“这段时间你总是在房间里陪韩律师,明明你和她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一定是你把我给韩律师服的补血药换掉了,并且还收买了我的助理,让她诬陷我,这样你就可以除掉我了,你就是想得到阿辙!” 白倾念哭着攥住池北辙的手,“阿辙你相信我,过去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难道你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是善良到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的人啊,我当医生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这么多年来从未违背过自己的职业道德。阿辙你相信我啊,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害韩律师之心,我就……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温婉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毒的誓言,难道白倾念真的是被陷害的? 但对有些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来说,誓言难道不是张口就来吗? 温婉觉得不能因为白倾念发了这么毒的誓就相信了她是被陷害的,但也不要这么草率地定了白倾念的罪,她沉思片刻对穆郁修说:“我嫂子之所以会见红,其一是因为穆夫人的那些补品,再者是被换掉了补血药物,这么多问题,让四条继续查查吧,或许还有漏网之鱼呢。” 温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接韩琦莉去穆家老宅本是好意,却没想到让宋初凝找到了对韩琦莉下手的机会,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倾念竟然也想让韩琦莉一尸两命……等等,或许背后还有人呢? 这是穆家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和恩怨情仇,韩琦莉却被无辜牵扯进来,她自责又难过。 穆郁修瞥了钱芜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没说什么,看向池北辙。 池北辙的眼眸低垂着,视线里是白倾念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让他有些失神。 白倾念很爱哭,以前交往的时候动不动就掉眼泪,那么多年过去了,这还是从分手后她第一次因为他而哭,攥着他的手请求他。 池北辙心里泛起一阵悲凉,却再也没有以前的心疼了,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他终究还是放下了白倾念,爱了那么多年,他到底还是放过了自己。 “先不要报警,再查查吧。”池北辙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疑点,并不是要护着白倾念,而是了解白倾念真的不是会毒害孕妇的那种女人。 她太蠢了,蠢到一言一行都表现在脸上,心里有什么立刻就会说出来,不是个记仇之人,没有那样的心机去谋划害死韩琦莉肚子里的孩子。 “池先生真是深明大义。”钱芜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脸上带着讥讽,她扫了紧攥着池北辙手的白倾念一眼,随后抬步走了出去。 池北辙身形微僵,却没追出去。 穆南峰揽着夏扬的腰,安抚着,“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太自责了。” 夏扬流着泪摇头,心里愧疚到了极点,挣脱穆南峰的胳膊走到床边,“琦莉,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补品被宋初凝动了手脚。” “我不怪你,我一定不会放过宋初凝!”韩琦莉咬牙说着,克制着心中的恨,握了握夏扬的手,目光落在夏扬挺着的大肚子上,变得温柔了,想到什么,她有些担忧,“虽然真正导致我差点流产的元凶是被换掉的药,但宋初凝在补品里下了很重的药,你也吃了,最好还是检查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温婉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立即起身扶着夏扬。 夏扬不甚在意地说着,“我的抵抗力强,而且孩子那么皮实,一般的药物伤害不了他,我现在感觉没什么不适,你们放心……” 然而夏扬的话刚说到一半,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医护人员的惊喊,“钱五小姐你怎么了?!快!陈主任呢?钱五小姐晕过去了,快来救人!” 温婉脸色大变,池北辙第一个冲了过去,等温婉和穆老爷子到了走廊时,只看见池北辙抱着钱芜飞奔入了手术室。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接二连三都出事了!”穆老爷子怒急攻心,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眼眶都红了。 温婉也很担心,却不得不压制着情绪,跟穆郁修一起陪着穆老爷子,生怕穆老爷子也在这个时候晕了过去。 很快钱芜就被推了出来,温婉搀扶着穆老爷子走过去,“池大哥,怎么样了?” 池北辙在一众医护人员后面,穆郁修见他俊脸苍白,像是被雷劈了,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怎么了?” 该不会是钱芜被检查出来患了绝症吧?穆郁修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天塌了下来,那么多年过去了,最好的兄弟好不容易从第一段感情中走出来,这才刚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若是钱芜即将不久于人世了,他的好兄弟还怎么活! 温婉看池北辙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跟穆郁修的想法一样,她顾不上穆老爷子了,走过去想安慰池北辙节哀……不,看开点。 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而且他还是享誉全球的医圣,过去好几次把她这个心脏病患者从鬼门关救回来,更让她恢复了健康,所以这世上还有池北辙救不了的人吗? 然而温婉一番话还没开口,池北辙就把手中攥着的b超单递给了穆郁修。 穆郁修和温婉齐齐看了一眼,下一秒眸子陡然睁大,目光久久落在结果那一项,两人的反应精彩极了:“!!!” “到底怎么了!就算是绝症也给个结果啊!”穆老爷子丢了拐杖冲过去,从穆郁修手里夺过检验单,已经做好了晕倒过去的准备。 但下一秒穆老爷子看到了检验结果,跟池北辙三人的反应一样,老爷子受了重大打击般直接晕了过去,闭上眼之前想妈的,钱芜竟然怀孕了! 第634章: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快!管家来了没有?急救药!”穆老爷子这么一晕,池北辙终于缓过来了,等管家冲上前的时候,他想起来自己是医圣,赶紧动手救穆老爷子。 “我没事!”下一秒穆老爷子就猛地睁开了眼,那突然挺起身子的样子吓得温婉差点诈尸了,跳出了两步远。 穆老爷子攥着池北辙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阿辙啊,在孙子一辈子中你是最有可能孤单到老的那个,却没想到结果竟然是你先有了孩子,看来你和阿芜有缘分,这才一次就让她怀上了,太好了太好了!” 池北辙:“……” 老爷子你是不是对我的体力有什么误会?那天我和钱芜可是整整一个下午。 池北辙的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也理不清,索性转移话题对温婉和穆郁修说:“先把钱五小姐送入病房吧,她快醒了。” 温婉蹙眉,跟穆郁修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觉得钱芜突然怀孕,恐怕并不能缓和钱芜跟池北辙的关系,更甚至是一件坏事呢。 “钱家五小姐怀孕了?”一众人进了病房后,白倾念跟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她受得打击更大了,直愣愣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钱芜,靠门支撑着身子,险些倒在地上。 或许就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池北辙这个男人不再属于她了,曾经那么爱她、承诺这辈子只会娶她的男人,对她那么温柔,在今天他终于成了别的女人的男人,甚至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做别的女人的孩子的父亲了。 “阿辙……”白倾念的心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呢喃着池北辙的名字,泪流满面,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若是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在多年前就抓住池北辙这个男人,放弃去国外深造的机会,答应池北辙的求婚、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等等,她若是不负了池北辙,池北辙一定会爱她一辈子。 但现在……现实摆在眼前,无论她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池北辙进入病房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虽然从钱芜怀孕的震惊中缓过来了,但他讳莫如深的目光凝视着昏迷的钱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柏陌等了许久,见穆老爷子急了,他只好拿着一堆的检验单对几人说:“钱家五小姐刚怀孕三周就有先兆性流产的症状,是因为她也吃了穆夫人送过去的补品,不过好在量少,穆二夫人做药膳时用得多是穆先生为穆太太买的那些补品,这也是穆夫人下了很重的毒,韩律师和钱家五小姐都能逃过一劫的主要原因。” “这个宋初凝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她这是逼我找人悄摸摸地弄死她吗?!”穆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拐杖上,是真的动了怒,看起来让人害怕。 温婉担心着另一个孕妇夏扬,见这边钱芜没什么大碍了,她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出病房去看夏扬。 白倾念正站在门口,仿佛猛地清醒了,她走进去轻声对池北辙说:“我没有害韩律师,希望老板能查清楚,但我到底有错,所以我自愿从恒远离职。” 温婉慢慢顿住脚步,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恒远是多少医护人员梦寐以求要进来的地方,就连白倾念这样贵重的身份,都是靠着池北辙这个前男友的关系,如今她竟然要离开吗? 白倾念是终于醒悟了,对池北辙死心了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从今往后横亘在钱芜和池北辙之间的最大障碍被清除了。 清除?等等!温婉突然想起刚刚在韩琦莉的病房里,白倾念控诉钱芜的一番话,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什么,她瞳孔剧缩,目光陡然射向躺在床上的钱芜。 她一张脸苍白,但是很稚嫩,满满的胶原蛋白,是她这种已为人妻的贵妇所比不上的明艳,仿佛枝头含苞欲放的海棠花,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但……她真的有那么单纯吗? “池大哥,陈医生!”温婉正想着,原本留在韩琦莉病房的李擎苍突然冲了进来,“穆二夫人出血了,情况不是很好,是不是要生了?你们快去看看!” 温婉想到夏扬也吃了宋初凝送得那些补品,尤其李擎苍那么惊慌,她心里猛地一沉,“出血量是不是很大?” 温婉问着就已经跑了过去,正撞上穆南峰抱着夏扬往急诊室里冲。 夏扬穿着裙子,双腿间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滴滴鲜血砸在地板上,温婉仅是看了一眼就险些晕过去。 池北辙和一众医护人员迅速赶来,温婉浑身冷汗身子发软,被穆郁修扶住了,在夏扬被送入手术室的时候她脑子里一团糟,夏扬流了那么多血,孩子应该保不住了吧? 不,大人的性命要紧,孩子没了就没了。 “池先生!”温婉一众人都心急如焚时,穆南峰看上去却很冷静,叫住池北辙后大步走过去,“若是孩子保不住就算了,阿扬更重要,她不能出事,请你一定要救她!” 穆南峰这样子很像夏扬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啊!温婉猛然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穆南峰更在乎孩子,宁愿牺牲夏扬也要保住孩子,结果没想到穆南峰很重情义,他对夏扬是真爱吧? “好。”池北辙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句,转身就往手术室里走。 但这时快要昏迷夏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隔着一段距离对穆南峰摇了摇头,眼中有泪,“老爷,保孩子吧,我们说好的……” 说好她为他生了这个孩子就放她走,她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哪怕死了,她要的也是自由和光明。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了。”穆南峰脸色微沉,但知道夏扬没力气跟他争,他转移话题对一众医护人员说:“快点救救我妻子吧,我只要妻子平安。” 他眼眶微红,看在外人眼里情深义重。 李擎苍别开了目光,只在心里说了一句,“夏扬,我也想让你平安。” 手术室的门被从里面关上了,穆老爷子来回走动着,温婉听得更焦急了。 穆郁修见状叮嘱管家好好照看老爷子,他拉着温婉去楼下的荷塘散心了,“看情况夏扬会被进行剖腹产,阿辙的医术你也知道,不用担心,大不了到时候孩子没了,阿辙一定会保住夏扬,只要夏扬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她终有挣脱命运的那一天。” 第635章:没了 是啊,但愿夏扬能平安生下孩子,到时候或许她这一生的苦难都结束了,温婉依偎在穆郁修的怀抱里,心里仿佛被压着一块石头。 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全都盛开了,一朵朵盛大又美丽,很多人驻足观赏,虽然当年曾经为那个女孩种下这片荷花的男人,已经不爱那个女孩了,但如今不少人在这个荷塘前留下了或悲或喜的回忆。 温婉想起去年陪着穆清寒在这里赏荷花,那个时候穆清寒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子宫被摘除,从此丧失了生育的能力,是穆清寒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而此刻不远处的天空阴气沉沉的,乌云压顶,雷声滚滚,好像一场大雨即将来临,温婉心口更闷了,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拉着穆郁修的手返回住院部,“我们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赶快回去吧。” 结果刚进了楼层,“哗”倾盆大雨从天空中泼下来,温婉吓了一跳,攥着穆郁修的手就往电梯里冲。 十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手术室门前,池北辙和一众医护人员刚好走出来,随着口罩的拉下,池北辙那张苍白的脸露出来。 他眼眶通红,嗓音沙哑到了极点,“对不起,穆二夫人很平安,但孩子……” 孩子没保住。 温婉整个人一晕,脚下一踉跄就栽在了穆郁修的怀里,而前面的穆老爷子直接昏了过去。 “外公!”温婉强打起精神,跟着穆郁修一起冲过去扶住了穆老爷子,喊着池北辙立刻救人。 走廊里乱成一团,穆南峰僵硬地伫立在原地,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但李擎苍却注意到他的悲痛中也带着那么一种欣喜,听见他喃喃自语着,“孩子没了也好,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李擎苍浑身一震,满眼错愕地看着身形高大的穆南峰,他看起来真的很年轻,三四十岁的模样,头发乌黑,一张脸俊美又儒雅,气质也特别好,丝毫不像他的父亲李德林秃顶、啤酒肚、一副奸人又纵欲过度的样子,但就是这样一个表面上风度翩翩的男人,其实竟然是个恶魔吗? “夏扬还在里面观察吗?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穆南峰也没凑到穆老爷子面前,满心只有夏扬,问着面前的陈柏陌。 陈柏陌点头,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李擎苍紧握着拳头,脸色很阴沉,他想了想还是说:“我们为穆二夫人进行了剖腹产,但孩子取出来呼吸就已经很微弱了,虽然我们竭尽全力对孩子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抢救,但是很遗憾。穆二老爷进去看看孩子吧,决定怎么处理孩子的尸体,是交给我们医护人员作医疗垃圾,还是抱回去……” “我们选择抱回去!”穆南峰已经在陈柏陌应允后冲进了手术室,李擎苍眼看着穆家这边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立即接过陈柏陌的话,走过去对陈柏陌说:“我去看一眼孩子好吗?” 不仅他,这段时间穆家所有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了夏扬肚子里孩子的存在,他们全都对这个孩子有了感情,每天都期待着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他甚至在温婉的建议中给孩子准备了一些衣服。 红包他也封好了,此刻还揣在口袋里,就等着等会儿孩子被抱出来了,他第一个冲过去把红包塞给襁褓里的孩子。 但……意外发生的那么突然,他们所有人的准备都成了一场空,他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孩子没了,不知道夏扬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她那么想保住孩子,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来换孩子的平安,可孩子刚来到这个世上,她尚未看他一眼,孩子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换谁能受得住! 李擎苍眼中涌出热泪,抬手抹了抹眼,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入手术室,每一步心都疼上几分。 “为什么会这样?宋初凝!都是宋初凝!”穆老爷子的病房里温婉的眼泪流了一脸,紧咬着牙,眸子里喷火。 过去宋初凝几次对她下手,她都没有此刻那么想要宋初凝的命。 韩琦莉的孩子是保住了,同样服用了宋初凝送来的补品的夏扬却失去了孩子,宋初凝的心肠如此歹毒,她怎能饶了宋初凝,她要亲手把宋初凝送入地狱! 穆郁修弯起胳膊把温婉拥入怀里,目光复杂,当时夏扬把她的补品带入穆家老宅时,他们所有人都忽视了对补品进行检测,但是穆南峰难道不知道补品是宋初凝送来的吗? 如果他知道,他为何不防着宋初凝,拦下这批补品?穆南峰是疏忽了,还是故意为之? 穆郁修递给一条一个眼神,示意一条吩咐四条赶紧去查,从韩琦莉到钱芜,如今夏扬的孩子甚至没了命,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彻底调查清楚。 白倾念肯定是被陷害了,宋初凝是凶手,但绝不是唯一的。 “对不起,我……”池北辙眸子里充血,这么多年来他做过数以万计的手术,难度多大的都成功了,却没能救了夏扬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失败。 若是在发现韩琦莉刚见红的时候,就联想到了同为孕妇的夏扬,早点把夏扬送入手术室,对夏扬进行剖腹产取出孩子,哪怕只是早一分钟,夏扬的孩子也能被救过来。 “是我们所有人都疏忽了,那个时候还对夏扬进行审问。”温婉闭着眼,泪水汹涌不绝地流了出来,心痛也自责。 夏扬自从怀孕以来孩子就特别皮实,无论怎么折腾都没事,而且前不久做孕检孩子还很健康,谁会想到这样的结果呢? 今天刚好是她上法庭的时间,她以为有池北辙一众医护人员就够了,所以她就去了法院,现在想来韩琦莉和夏扬相继在今天出事并非巧合。 若是她没有出庭,留守在了医院里,第一时间想到夏扬也吃了那些补品,或许就能及时救下孩子吧?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温婉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啊,梦醒后夏扬已经平安生下了孩子,他们所有人围着孩子,争着抢着要抱孩子逗孩子,欢声笑语充斥在病房里。 那样的一幕多么温馨啊……温婉越想越痛,被穆郁修抱着几乎支撑不住了,眼前发黑,泪如雨下。 “我去看过孩子了,要抱过来给你们看看吗?”李擎苍沙哑的嗓音响在门口。 他刚刚在手术室里对着孩子哭过一场了,此刻眸子里还是一片血红,说着话泪险些要掉下来。 第636章:容器 夏扬是个特别温柔又情商高的女人,她总是能顾及到每个人的感受,不会给人难堪,还懂得及时化解尴尬,那么细心,会根据老宅里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做药膳。 哪怕她怀着孕,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却从未埋怨过怀孕的辛苦,一点都不矫情,总是很安静地笑着,那么大气,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从容以对……等等,这个女人有那么多优点。 她那么好,好到让人忘了她是小三上位,她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却是穆家二老爷的新婚妻子,但她身上所有光彩让人忽略了她身份的不堪。 李擎苍根本不敢回忆过去那段时间跟夏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那样的性子,能平静地接受孩子的夭折吗? “我去看看。”温婉从椅子上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被穆郁修扶着一步步往外走。 其实她不敢看那个刚出生就断了呼吸的婴儿,但又舍不得。 自从夏扬搬到穆家老宅后,每天她都要摸摸夏扬的肚子,感受着孩子在里面翻滚玩耍,就觉得新奇又欢喜,她给孩子准备好了奶粉、尿不湿、衣服……等等,孩子出生后的一切他们都安排妥当了,但现在呢? 孩子没了,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理呢? 温婉流着泪一路走出去,正碰到要进来的一条。 夏扬平常对老宅里的所有人都很好,而所有人都见证了夏扬肚子里孩子的成长,得知孩子夭折的人都很悲伤,一条也是,眼眶通红嗓音沙哑,“太太,韩律师知道了穆二夫人的孩子没了,非要过来看一眼,我们就给她找了轮椅。太太你看……” “阿婉!”温婉尚未应允,韩琦莉就已经滑动轮椅快速过来了,她哽咽地喊着温婉,未语泪先流。 温婉猛地清醒过来,推开穆郁修几步走过去,弯身拥着韩琦莉,“没事,嫂子你自己要保重,夏扬的孩子已经没了,你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韩琦莉感受到了温婉的不安,知道温婉特别害怕又担心,这个时候她也不想给温婉添麻烦,但她真的想看一眼夏扬的孩子,还有夏扬,她担心夏扬承受不了打击,她要确认了夏扬的情况才能安心。 “我有分寸的阿婉,你放心。”韩琦莉的泪水已经流了满脸,在得到温婉的应允后,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强忍着情绪,跟着温婉一起去看那个孩子。 夏扬的肚子看着就特别大,虽然在孕检期间孩子一直都是超重的,但各方面都很健康,如今孩子被剖出来净重也有八斤。 确实是个男孩,全身泛紫,胎毛还没褪去,看着不是很漂亮,五官轮廓却很端正,以后长开了一定是个特别漂亮的孩子。 他闭着眼睛,睫毛很长,身体保持着蜷缩的状态,小手小脚,看起来仿佛只是睡着了。 温婉捂着嘴忍住没发出哭声,脑海里浮现出当时夏扬神采飞扬的样子,她说她喜欢男孩,因为男孩不会像她一样活得那么艰难。 有的人生下来就身份高贵,但有的人却出身平凡,却心比天高,妄图挤入上流社会呼风唤雨,而身为女人最快的途径就是以色诱人。 夏扬当时话里的意思一定是不希望她的女儿踏入这个圈子。 “这孩子不像阿扬,跟老二小时候很像。”不知何时穆老爷子也来了,拄着拐杖,被穆清寒搀扶着站在温婉后面,那么大的年纪了,他的话语里带着哽咽,听着让人心里更难受了。 是啊,这孩子跟夏扬一点都不像,温婉抬手抚了抚孩子的眉眼轮廓,冰冷僵硬,惊得她猛地缩回手,“因为这不是夏扬的孩子。” 什么?!李擎苍和穆清寒几人瞪大眼,全都错愕不已,不是夏扬的儿子,却是从夏扬的子宫里孕育出来的,难道夏扬是在为某个女人……代孕? “没错,从始至终夏扬都没跟穆家二老爷发生过关系,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只是承载这个孩子的容器。”面对着穆老爷子几人的震惊,温婉说出了之前从穆郁修那里了解到的真相。 “外公一共三个儿子,老大只有一个女儿,老三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老二也就是穆家二老爷至今未育有一子,外界传言穆家二老爷不能生育,也说国内第一豪门穆家家族子嗣单薄,从穆南山这一代正逐渐走向落魄,这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穆家二老爷确实无法生育,但原因是他自己故意造成的。”温婉见穆老爷子脸色阴沉,就知道老爷子也是被二儿子蒙在鼓里的那个。 她闭了闭眼,给一众人讲了几十年前的一个故事。 多年前穆南峰在参加自己心腹的婚礼时,对心腹的新娘一见钟情,当时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夏扬。 穆南峰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只把这份感情压在心里,一天天待心腹越来越好,不仅给心腹加薪水,而且还经常让心腹休假陪伴怀孕的妻子,后来夏扬的满月酒穆南峰也去了,还抱了夏扬,封了八百万的红包给夏扬。 他只是希望夏扬的母亲能过得好,至少生活富裕衣食无忧,平日他远远地看夏扬的母亲一眼就够了。 没多久穆南峰娶了豪门千金为穆家的二夫人,却无人知道就在新婚的前一夜他去了国外,安排医生秘密给他做了绝育手术。 在此之前他把自己的精子全都存了起来,心想着就算自己这辈子要生孩子,那也只能跟夏母生,但夏母已经结婚了,他没想过要抢人妻子,所以他做了这个手术。 大概是上天垂怜他的单恋,夏扬七八岁的时候,夏父被查出肝癌,已经晚期了,即便穆南峰替夏父承担了所有治疗费用,也请众多闻名于世的专家给夏父治疗,却仍旧没能挽救夏父的性命。 夏父离世了,穆南峰苦守多年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机会,不过他也没强迫夏母,从那以后他承担起了照顾孤女寡母的责任,经常出入母女两人的住所。 有时候三更半夜因为夏扬生病发高烧了,只要夏母一个电话打进来,哪怕他和妻子正在温存,他也会开着车立刻赶过去。 那几年里他和夏母以及夏扬三人被媒体拍到过,外界都猜测他养了金丝雀,连女儿都有了,听到消息的穆二夫人坐不住了。 第637章:容器 多年来穆南峰对她一直很冷淡,就连床事也是寥寥几次,而且她一直没有怀孕,一想终于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她岂能不怨不恨! 她不敢跟穆南峰闹,于是把这股怨恨全都发泄在了夏母身上,当即就找人绑架了夏母和夏扬,不仅毁了夏母那张漂亮的脸,还当着夏扬的面让几个壮汉把夏母玷污了。 夏母被放回去后什么都没说,也不让十岁的夏扬对穆南峰提及只言片语,她躲了穆南峰三个月,最后被穆南峰堵在了楼道里,二话不说就吻住了她。 夏母没反抗,其实这些年里她也对穆南峰这样儒雅又温柔的男人动了心,尤其穆南峰把夏扬当成了他的亲生女儿。 但因为穆南峰已有家室,她出身普通,跟穆南峰隔山隔海有着云泥之别,于是她恪守着礼节,始终没有迈出第一步。 那天晚上穆南峰迈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步,她突然就觉得解脱了,哭着反抱住穆南峰,把穆南峰带去房间,干柴烈火,两个正值壮年的男女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穆南峰不给夏母后悔的时间,带着夏母和夏扬就去了他在t市的一栋别墅,从那以后他把夏母豢养了起来。 穆南峰心里打算用一个孩子把夏母绑在身边,但夏母不愿给他生孩子,于是那一年里他每个月都用安眠药物让夏母沉睡一次,他算好了夏母的排卵时间,请来医生趁着这一天取了夏母的卵子。 正好一年的时间,他取了十二颗卵子,跟他的精子一起存放在国外的某家医院里,计划着用他的精子和夏母的卵子做出试管婴儿,然后找一个女人代孕……等等,穆南峰所做的这一切夏母都不知道。 夏母做着穆南峰的情人,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穆南峰的原配,她每日都受着良心的谴责,心理上的折磨几乎压垮了她,她不仅一点都不快乐,相反惶惶不可终日。 但另一方面她也矛盾着,想用这种方式报复对她下手的穆二夫人,于是一天天也坚持了下来。 然而得知丈夫已经在外面把别的女人养起来的穆家二夫人,怎能容得下她?穆二夫人对夏扬下手了,那一年夏扬才十五岁,被穆二夫人的人绑架了,然后卖给了另外一个城市的某家会所。 夏母找到穆二夫人,跪在地上哭着求穆二夫人放了夏扬,穆二夫人提了一个条件。 第二天夏母投湖自尽,只给夏扬留了一封信,夏扬获得了自由,但她没有听从母亲的安排拿着一大笔钱离开,她要为母亲复仇,跪在母亲的坟前发誓要让穆家二夫人血债血偿。 温婉的这个故事不过讲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几人齐齐回头,是穆南峰来了。 穆老爷子静默几秒,突然两步上前,抬起拐杖重重砸向穆南峰的脑袋,他大吼着,声音随着身子一起颤抖,“老二你造的孽还不够吗?!你是用什么方式逼得阿扬那么好又年轻的女孩子做了代孕工具?现在你的儿子已经没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你难道不打算放了阿扬吗?” “我没有逼她!”穆南峰也吼了一句,眼镜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额头上破了一个窟窿,鲜血源源不断地淌出来,他弯下膝盖跪在穆老爷子面前。 原本儒雅英俊的男人此刻狼狈极了,但肩背依旧挺得笔直,气度不减。 穆南峰抬起头,眸子里充血,嗓音沙哑地对穆老爷子说:“她是自愿的,她想为她母亲报仇,而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跟心爱女人的孩子,所以我们达成了协议,她做代孕工具,我帮她除掉仇人。现在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可以放过她,但害她母亲的仇人还没有下地狱,她未必愿意跟我解除协议。” 穆老爷子再次扬起的手收了回来,突然哑口无言,他该说自己的二儿子是个情痴吗? 一直以来这个儿子是最不重事业的那个,因为学历比较高,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学术,被多所著名大学请过去讲课。 过去那几年这个儿子更不热衷争家产,都是穆二夫人在背后以他的名义跟穆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争穆家家主的位置,对比起为了当上穆家的掌权人而不择手段对至亲都赶尽杀绝的大儿子,二儿子真的是太不务正业了。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二儿子有自己的活法,所以他就没逼着二儿子上进,但谁曾想二儿子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女人身上,因为一个女人而惹了这么多事来,他怎会不动怒! “滚,立刻滚!”穆老爷子一眼都不想再看穆南峰,抬起拐杖指着门的方向。 穆南峰按着流血的额头起身,隔着穆郁修几人看了一眼那个孩子。 但他们拦得太严了,他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也无所谓了,早在他做了决定的那一刻,心就已经狠了下来。 “我问问阿扬要不要把孩子抱过去看一眼。”穆南峰松开握紧的拳头,转身就走了。 “老爷子……”李擎苍喊着穆老爷子,喉咙里艰涩极了,欲言又止。 他想救夏扬,但穆南峰都说了夏扬是自愿的,就算穆老爷子出手了,夏扬会离开穆南峰吗? 大概不会吧,这是夏扬选的路。 “等过两天阿扬缓过来了,婉丫头你找她好好谈谈吧。”穆老爷子知道李擎苍想说什么,但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期盼夏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温婉劝劝她,穆南峰都愿意放手了,夏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挣脱命运? “好。”温婉点头,目光讳莫如深,心里想着夏扬真的是自愿的吗? 未必。 穆南峰刚刚肯定在说谎,夏扬宁愿死也要生下孩子,结束跟穆南峰这不伦不类的关系,那么必定是因为她有什么把柄握在穆南峰手里。 温婉侧过头递给一条一个眼神,示意一条吩咐四条赶紧去查,到时候给她一个结果,她想拉夏扬一把。 “这个孩子再怎么说也是穆家的血脉,找殡仪馆的人来给孩子办一场丧事,到时候把孩子葬在穆家的墓地吧。”穆老爷子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婴儿,别说这是他的亲孙子,就算是跟他毫无关系的一个孩子,这么看着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好。”温婉应着,眼睛都哭肿了,上前搀扶老爷子。 第638章:我允许你们交往 窗外还下着瓢泼大雨,似乎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了,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医院里白色的灯光照着,整个走廊里很安静,让人心里更加难受。 温婉提了一口气,“我们的午饭和晚饭都还没吃,去外面买点回来,到外公的病房里吃吧。今天先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说。” 窗外的大雨哗哗啦啦的,屋子里的隔音很好,夏扬从醒来后一直躺在床上,已经知道孩子没了,也没多大的反应。 “我让家里的佣人送来了饭,你吃一些。”穆南峰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进来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过没戴眼镜,五官看上去显得比之前的儒雅凌厉了许多,但他说话依旧很温柔,轻声细语地哄着夏扬,端着一碗汤要喂给夏扬。 夏扬别开脸,也不提已经夭折的孩子,她问穆南峰,“孩子我已经生下来了,按照之前我们的协议,母亲的骨灰和那件东西可以给我了吗?” “但是孩子没了。”穆南峰放下碗提醒夏扬,抬手抚了抚夏扬的头发,“你好好养身体,我问过医生了,等三年后你还可以生孩子,只要孩子生了下来,我就给你自由和你想要的一切。” “别碰我!”夏扬突然吼了一句,肚子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她眼中的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情绪激动质问着穆南峰,“孩子是怎么没的,穆家二老爷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宋初凝确实在送给我的那些补品里加了导致孩子夭折的药物,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她送来的?你若是提醒我,我绝对不会碰她送来的任何东西。相反,你说那些补品都是你买给我的,甚至你猜到了宋初凝的算计,你也在补品里也加了致使孩子夭折的药物,那个时候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把那些补品带走,你就是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穆南峰,我现在想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想留这个孩子吧?” 穆南峰嘴角柔软的弧度慢慢僵了下去,垂眸看着自己的西装袖口,没否认,“最初我想留他。” “但是你反悔了,你更想留下的人是我,你根本不愿跟我结束协议,你想让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是吗?”夏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也不顾肚子上的伤口了,她抬手掰着穆南峰的下巴,让他看着她。 她咬牙说:“你看清楚了穆南峰,我不是你心爱的女人,我是她的女儿!你要是真的爱我母亲,难道不应该放过我吗?” “正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我才更不会放过你。”穆南峰很平静地说,可这种平静中也带着疯狂,他的目光紧锁着夏扬,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心爱的女人,低喃着,“阿扬,你不知道你跟你母亲长得有多像,而且你身上留着你母亲的血,你是这个世上跟她最亲的人,我喜欢她,也喜欢你,你能明白吗?我想把跟她血脉相连的人留在身边。” 穆南峰深情地说着,俯身凑过去,弯起胳膊把夏扬拥入怀里,抬手抚着她乌黑浓密的头发,一下一下,“阿扬,不要逃了,留在我身边不好吗?我不会强迫你跟我做什么,甚至……你可以喜欢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谈恋爱,我不干涉你,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我会给你荣华富贵,让你做着穆家的二夫人,拥有高贵的身份和呼风唤雨的权势,为了你我会依附阿修,努力经营事业,我也会为你复仇,让当年害你母亲的那些人全都下地狱,我什么都可以做,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留在我身边,这很难吗阿扬?你是不是喜欢李家的那个少爷?你放心,我允许你们交往。” 夏扬气得笑了,“我何须你的成全?我自己的幸福我自己会争取,穆南峰,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已经很幸福了。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叔叔,像父亲一样,我对你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怎么和你生活一辈子?我感激你几年前的救命之恩,可这几年我也还够了,虽然孩子生下来就没了,但我已经不欠你的了。” 夏扬太虚弱了,浑身没力气,根本推不开穆南峰,便身子僵硬任由他抱着,一张脸苍白,说话时泪水无声无息地淌着,平日那么从容大气的一个女人,此刻却显得柔弱极了。 “就算你把我当做父亲,难道我们就不能以父女的身份生活一辈子吗?阿扬,我真的不会强迫你跟我做男女之事。”穆南峰避开夏扬的伤口,轻轻抱着她,如同奇珍异宝,语气里透着浓烈的卑微,近乎哀求着,“不要离开我好吗?” 夏扬摇头,“不,你不会满足的,你现在抱着我难道不是逾越了吗?总有一天你会忍不住把我变成你的女人,穆南峰,你不要把我逼上绝路。” “我就算困着你,你能如何?”穆南峰见夏扬根本不给他留有任何余地,他也不再哄着夏扬了,松开夏扬,一张脸冷了下来。 穆南峰满含着嘲讽问夏扬:“你难道要寻求老爷子和阿修夫妇的帮助吗?呵,你尽管告诉他们一切,但我绝不会受他们任何人的胁迫而放手。夏扬,在这个世上我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我可以孤注一掷豁出性命,但是你敢赌吗?你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若是我和阿修夫妇撕破了脸,我就投靠宋初凝和邵曼珠,你知道他们背后靠得可是李德林那样的一群大人物,我一个人斗不过阿修夫妇,但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呢?就算弄不死阿修夫妇,他们也别想好过,你难道要连累他们吗?还有你喜欢的李家少爷,我敢保证到时候第一个出事的就是他。” “你怎么能想着对穆先生下手,他是你的亲外甥啊!穆南峰你还有点良知吗?为了困住我,你不惜与亲人好友反目成仇,这样做值得吗?”夏扬唇瓣抖动着质问穆南峰。 这个男人可以很深情,也可以变成心狠手辣的恶魔。 “值得,夏扬,为了留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 夏扬怔愣许久,因想到穆郁修夫妇而亮起光芒的眸子慢慢地灭了,最终因为浑身没了力气而瘫在床上。 这难道就是她的命吗? 从母亲离世后她挣脱了那么多年,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挣脱掉,这样的人生于她还有什么意义?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第639章:互相成全 “夏扬!”穆南峰见雪白的被子被一大片鲜血浸红了,他脸色微变,掀开被子就看到鲜血从夏扬的腹部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这是刚缝合的刀口裂开了,穆南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弯身抱起昏死过去的夏扬,转头对着佣人大喊,“快!快叫陈医生来!” ———— 这一天池北辙忙得焦头烂额,直到晚上十一点了,他才推开钱芜病房的门。 据医护人员说钱芜下午就醒了过来,知道自己怀孕了,而夏扬那边出了事,池北辙顾不上她,她就自己吃了饭,躺床上翻书,听从医护人员的建议好好养胎。 池北辙也没开灯,只有床头亮着晕黄的灯光,他动作很轻,进来本来只是想看钱芜一眼,但大概钱芜根本没睡着,他刚到床边钱芜就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彼此注视许久,池北辙弯身扶住了钱芜的腰,想让她躺下来,“你现在胎还不稳,尤其还出现了先兆性流产征兆,躺着吧,轻易不要起身,想要什么告诉我。” 钱芜本来还坚持,听了这话后就乖乖地躺下了,见池北辙转身要走,她攥住池北辙的手腕,“我们谈谈。” 她的语气平静极了,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理智,不会大哭大闹,跟白倾念的性格截然相反。 但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白倾念吧,毕竟钱芜理智到几乎冷血,像此刻也是公事公办的姿态,解决难题一样。 所以啊,你如何跟这样一个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风情的女人谈情呢? “好。”于是池北辙也很平静地点头,挣脱了钱芜的手,转身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他端端正正地坐着,肩背笔挺,两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气质和修养好极了,“你说。” 钱芜捻了捻手指,指尖残留着男人掌心的温度,尚未适应被他松开的失落感,抬眸见他坐了那么远,钱芜心里忽然就有些气恼和委屈,不过没表现出来。 “你是不是很意外这个孩子的到来?我也是。”钱芜从医护人员的议论中知道了池北辙的反应,她们说老板受了很大的惊吓,显然是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当初我计划读了博士后再跟你结婚,而且我不想要孩子,但是现实却推着我往前走,如今我们不仅发生了实质关系,就连孩子都有了,池先生……”钱芜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池北辙,但他处在一片黑暗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她便喊着他问:“你是怎么想的?” 池先生?池北辙垂着眼眸,唇畔扬起一抹嘲讽,呵,这么陌生的称呼都喊出来了,他怎么想的对于钱芜来说重要吗?钱芜会尊重他的选择,听从他的安排吗? 不。 虽然钱芜不过二十,但她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了她的计划,一旦某件事朝着她无法预料的趋势发展,她就会试图挽救。 比如他们两人在意外之下发生了关系,她便用终止他们两人交往的方式解决了,跟他分手后她还可以继续按照自己的人生规划走下去。 现在呢? 她会用打掉孩子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吧?反正不管怎样,她的人生计划不会变就是了,那么……他便成全她吧。 “等过段时间你养好了身体,我给你安排手术,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身体恢复了后,你还可以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出国深造,很晚才结婚,这辈子都不要孩子。”池北辙说着站了起来,背对着钱芜,一手插在口袋里,“休息吧。” 钱芜的心脏猛地收缩,但是她此刻顾不上这陌生的疼痛和感觉,眼看着池北辙要走出去,她抬高了声音喊,“那么我们之间呢?池先生,我确实要晚婚没错,但是那个时候我嫁给谁?” 池先生池先生,池北辙觉得就算钱芜对他直呼其名,都比这礼貌又客气的池先生要顺耳,不过既然她喜欢,随便吧。 池北辙没回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你不需要我的负责,我便让老爷子不要再提我们的订婚。其实说实话,我想结婚了,毕竟我的年龄也这么大了,所以钱五小姐,无论七八年后你学业有成时的结婚对象将会是谁,但唯独不会是我,我……等不了你那么久。” 而且钱芜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孩子,年少的时候他深爱着林音,他想和林音生一个孩子。 后来林音另嫁他人了,他决定这辈子都不结婚了,但过几年他可能会收养一个孩子,要女儿吧,以后他送女儿出嫁,他就真的是一人孤单到老了。 但去年他没能拒绝穆老爷子安排的相亲,便认识了钱芜,他想安定下来,无论爱不爱,找个女人结婚也挺好的。 他尊重钱芜的选择,等她七八年再结婚,他也可以妥协不要孩子,但结果发生了意外。 钱芜既然都提出分手了,他何必逼迫钱芜呢? 过去很多年他不结婚是因为放不下白倾念,如今他想结婚了,是因为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人需要他等待了,在跟钱芜结束后,他和谁结婚都一样,让穆老爷子安排,只要各方面都还不错,他便跟那个女人结婚生子。 池北辙走了出去,门被关上的响动传来,钱芜猛地回过神,只感到脸上一片湿热。 她微愣,抬手摸了摸脸,放下手时指尖一片湿润,她竟然……哭了吗? 从小到大她身边接触到的都是女孩子,从未跟除了家人之外的异性说过一句话,更别提有什么接触了,池北辙是她经过母亲的准许后,第一个靠近的男人。 这个男人会温柔地跟她说话,偶尔牵她的手,也搂她的腰,还会抚摸她的脸和头发……等等这一切亲密的举止,池北辙肯定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第一次,而这些第一次给她带来的体验和感觉,竟然让她觉得还不错。 男人也没那么可怕,她开始享受跟池北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发自内心不喜欢池北辙的前女友,在白倾念做了那么多讨人厌的事后,她对白倾念下手了。 许久后钱芜抹掉眼泪,抚了抚还平坦的肚子,难以相信这里面竟然孕育了一个生命,而她真的要扼杀了ta吗? 但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她往后一生的路要怎么走? 第640章:对她的纵容宠爱 她害怕那种超出计划之外的未来,池北辙等不了她,也不愿要这个孩子,也对,池北辙根本不喜欢她,怎么可能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呢? 他对前女友念念不忘,恐怕只想跟前女友生孩子吧,那她何必逼着池北辙负责呢? 所以孩子就流掉吧……钱芜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一整夜都没睡着。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天亮的时候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钱芜摸到手机给池北辙发了一条消息,“穆二夫人的情况还好吗?我想和穆太太一起去看看她,我可以下床走动吗?” 因为夏扬孩子的夭折,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池北辙觉得自己作为医圣却没救活孩子,是他的失败,他不仅难受,而且自责,比常人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他回到办公室后一整夜都没睡着,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想了很多,想到钱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就觉得心口疼,但是能怎么办呢? 过去那么多年他爱着林音,卑微毫无尊严,就像乞丐一样守在白倾念身边,奢望白倾念哪一天能回心转意。 然而他等来了一场空,如今他想留住钱芜,钱芜却不要他的爱和他这个男人,那他何必强人所难呢? 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乞丐,他不想再求着一个女人和一份爱了,既然钱芜对他毫无感觉,甚至可以冷血到扼杀掉他们的孩子,那么他也没必要再凑上去了。 天亮的时候池北辙收到了钱芜的消息,不是很在意地看了一眼,放下手机起身洗漱,也吃了早餐。 他是医生,救死扶伤,永远都冲在第一线,私人感情不算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病人为重,所以他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像平常一样工作。 他给陈柏陌发了消息,然后才回复给了钱芜,“以后你的一切都由陈主任负责,像能否下床走动这样微不足道的事,你问护士就可以了。” 其实池北辙心里想着你既然决定要流掉孩子了,那还保什么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劲儿折腾吧,跟他没关系。 池北辙去了一趟穆老爷子的病房,昨天晚上穆郁修和温婉都回去了穆家老宅,一大清早赶了过来。 穆老爷子只是因为悲痛过度晕倒了,无需再住院,池北辙叮嘱一番就上了手术台。 他走后温婉让赵姨去了一趟夏扬的病房,得知夏扬还没醒,她便和穆老爷子先去了钱芜的病房。 温婉没看到池北辙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她也没说,只跟在穆老爷子身侧,听着穆老爷子叮嘱钱芜好好养胎,等三个月后胎稳了,就跟池北辙办婚礼。 “老爷子我……”钱芜本来想说她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但对上穆老爷子充血的眸子,知道老爷子还因为孙子的夭折而难过,所以这个时候她若是告诉穆老爷子自己要杀了肚子里孕育的生命,老爷子肯定受不了。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老爷子你不用担心。”最终钱芜咽下了所有的话,决定等大家都从悲痛中走出来了,再告诉他们她的想法。 这要是换做平常,穆老爷子肯定直接就把钱芜和池北辙的婚礼日期定下来了,但现在他实在没那个心情,叮嘱了钱芜几句,便先离开去看夏扬了。 “穆太太,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温婉还没走,钱芜抿了抿唇说:“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你先不要通知他们好吗?” 这没什么难的,温婉点头,钱芜觉得越少人知道她怀孕一事,到时候她流掉孩子就越容易。 温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钱芜这么小就要生孩子了,对身体伤害很大,但流产造成的创伤也不少,怪只怪一个月前池北辙太大意了,没给钱芜吃事后药。 钱芜也是易孕体质,连穆老爷子都没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既然已经怀上了,想这些毫无意义。 温婉沉默片刻后对钱芜说:“钱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人生本就是个难以预料的过程?有人生规划固然很好,照着走下去也对,但意外已经到来了,你为何不坦然接受呢?很多人和事都是不可控制的,你何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换来让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发展呢?或许你坦然接受意外,会得到另一种更圆满的人生呢?” “代价?”钱芜的眸子里有些迷茫,她跟池北辙结束关系,流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她觉得不会对她以后的人生造成不好的影响,结束这一切后她就可以出国深造了,到时候功成名就,找一个跟她旗鼓相当的男人结婚,两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也不要孩子,这样的人生难道不完美吗? “很多东西总是在失去后才会后悔。”温婉从椅子上起身,临走之前对钱芜说:“你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陷害白医生,大概就能意识到自己对池大哥是否有情了,那么你今天做的决定,将会影响你的一生,我只提醒你,在放弃池大哥和肚子里的孩子后,你未必会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一生幸福圆满。” 温婉轻易不对人说教,一番话让钱芜瞪大了眼,怔愣数秒后她急切地对着温婉的背影解释,“穆太太我没有害韩律师,我只是……” “我知道,否则你现在根本不会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温婉应了钱芜一句,关上门离开了。 虽然四条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她已经确定是钱芜收买了白倾念身边的那个女助理,从始至终韩琦莉的补血药物根本没有被换,一切都是女助理捏造出来的。 韩琦莉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食用了宋初凝送给夏扬的补品,跟白倾念毫无关系。 相反,白倾念很尽责,在为韩琦莉保胎这件事上,她做的已经很好了,但钱芜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容不下白倾念,钱芜不希望白倾念总是依靠着池北辙、对池北辙心存念想,所以她就利用韩琦莉险些流产这件事除掉了白倾念。 白倾念最初还据理力争,但后来因为钱芜怀孕了,她突然就对池北辙死心了,她选择了认下这个罪名而从恒远离职,也是对池北辙和钱芜的一种成全吧。 睿智如池北辙,他肯定知道白倾念是被诬陷的,却还是默认钱芜把白倾念赶走了,这对钱芜来说难道不是一种纵容和宠爱吗? 第641章:黑暗料理 虽然白倾念一直横亘在池北辙和钱芜之间,但池北辙并没有让钱芜受了委屈,他很好地处理了自己和前女友的关系,觉得白倾念不能再留在恒远了,他便放了白倾念离开。 不过白倾念也不委屈,这大概就是她当年背叛池北辙应该得到的报应吧,池北辙斩断了跟前女友的一切,只可惜钱芜不会懂得他的这份良苦用心。 “既然池大哥都不跟钱小姐计较了,那我们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温婉在走廊里碰上了韩琦莉,推着韩琦莉的轮椅去夏扬病房的途中,她对韩琦莉说着。 钱芜这么浅显的手段,韩琦莉当然心知肚明,闻言点了点头,已经到了夏扬的病房前,她一抬眸就看到李擎苍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他应该来很久了,头低着,手中提着保温桶,外面下着小雨,他的面容被额前垂下来的头发遮挡,不甚明亮的天光下神色看不真切。 温婉正要喊李擎苍,这时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李擎苍猛地放下支在墙上的一只脚,两步冲了过去,但随即看到开门的人是穆南峰,想到穆南峰是夏扬的丈夫,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来了。”穆南峰似乎没注意到李擎苍的反应,侧过头看到了温婉和韩琦莉。 这时李擎苍已经站在了温婉身侧,穆南峰扫了一眼李擎苍手中的保温桶,他儒雅的俊脸上带了一丝笑,“阿扬的胃口不好,应该是这段时间吃阿婉你做的东西习惯了,进去吧,我回去拿些东西再过来。” 两个佣人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一人拎着两个食盒,穆南峰还跟温婉展示了一下,里面的饭菜原封未动,他嗓音沙哑地对温婉说:“你们是夏扬的家人和朋友,替我劝劝她,孩子没了可以再生……” “我知道了舅舅!”温婉的眼角余光扫到李擎苍握紧了拳头,她自己也不想听穆南峰这些话,便扬声打断穆南峰,推着韩琦莉走过去,“你回去吧,我们尽力而为。” 穆南峰点头,转身看了病房里躺着的夏扬一眼,他沉思数秒后说:“昨天晚上我已经跟夏扬谈过了,我愿意给她自由,但是她……你们也都知道了,她不愿放弃母亲的血海深仇,还是想跟我保持着夫妻关系,以便她利用穆家二夫人这样的身份为她母亲复仇,所以为了避免她情绪激动,等会儿你们就不要提这些事了好吗?” 李擎苍闻言脸色一沉,浑身的戾气都冒了出来,上前一步要说些什么。 温婉却伸手拽住他,他紧咬着牙没了动作。 “我知道。”温婉点头,不动声色地应着穆南峰,“舅妈肯定很饿,我就不跟二舅多说了。外面下着雨,二舅当心身子,不要着凉感冒了,毕竟舅妈还要依附着舅舅你而活呢是不是?” 穆南峰似乎没听懂温婉的言外之意,闻言眸子里溢出宠溺的笑,眼镜已经重新戴上了,他的俊脸显得很温柔,“是啊,我也要尽快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我不能倒下去,我会倾尽一切来照顾阿扬,她是我心爱女人的女儿,我不能辜负了心爱女人的重托。” 温婉垂眸,讥讽地笑了笑,看起来穆南峰对夏扬是父女之情,但真的是这样吗? “幸亏穆二老爷如今已经是先生的心腹了。”穆南峰离开后,赵姨收回目光对温婉说:“穆二老爷的心思比穆南山还深,他不重事业,过去那么多年从未参与过穆家家主的斗争,可但凡他对家主之位有那么一点心思,现在也轮不到穆南山来做穆氏集团的一把手了。” 是啊,温婉赞同赵姨的评价,穆老爷子的三个儿子中穆南峰是最有实力的,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把算计全都用在了夏扬身上,夏扬如何斗得过他! “阿扬。”温婉走进病房后喊着夏扬,在床边俯身拍了拍背对着她的夏扬,“我听医护人员说你从醒来后直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擎苍从家里带来了粥和汤,你要不要吃点?” 夏扬不是一个任性的女人,她会拼尽一切跟穆南峰对抗,但不会辜负其他人的心意,听温婉这么说她立即翻过身,一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我喂你!”温婉还没阻止夏扬,李擎苍已经大步上前按住了夏扬,一低头就看到夏扬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一直以来这个女人都是鲜活又美丽的,李擎苍何时见过她这个样子,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夭折的婴儿,他的眼眶突然红了,按着夏扬肩膀的手一点点收紧。 “夏扬。”李擎苍那么轻柔又难过地喊着夏扬的名字,见夏扬蹙眉,他意识到弄疼了夏扬,赶紧松了手,喉咙里含着哽咽,“夏扬,孩子没了,你……看开点。” “我没事,反正孩子不是我的。”夏扬躺在床上没再动,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其实心里疼得像是被捅破了一个窟窿。 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存在了那么长时间,她每天感受着孩子的一切,怎么可能不爱孩子呢?尤其算起来孩子还是她的弟弟。 另一方面,按照协议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就能摆脱穆南峰,获得自由和幸福了,然而到头来孩子没了,她还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心里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淹没了她。 “我饿了,不是要喂我吗?”夏扬独自一人吞下所有,目光落在李擎苍打开的保温桶上时亮了起来。 香气扑鼻,她笑了,若无其事地对温婉几人说:“你们放心吧,过去那些年我什么都经历过来了,失去一个不是我的孩子算什么呢,我很快就能养好身体了。” 李擎苍先盛了一碗粥,看猪肝和猪血以及花生、赤小豆大米的混合就知道是用来补血的,但这搭配是不是有点怪? “我研制出来的菜谱,四五点钟就起了床,一直在厨房盯着厨师做的。”李擎苍似乎没注意到温婉和韩琦莉的反应,面不改色地用勺子喂给夏扬。 夏扬尝了一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但她什么都没说,笑了笑,然后把粥咽了,“你是不是出锅的时候放了糖?” 温婉:“……” 温婉和韩琦莉眼看着夏扬一勺勺吃了粥,心里想着这根本就是黑暗料理好吗?他们两人还真是一个敢研制菜谱,一个敢吃! 第642章:放下她了吗? 李擎苍见夏扬吃得津津有味,以为粥的味道不错,便像是得到了夸奖的孩子,高兴得就差长出一条尾巴在后面摇来摇去了,喂夏扬粥喂得更起劲了,“嗯,我觉得你输液吃药打针肯定嘴里很苦,所以我就加了很多糖,甜吧?你是不是觉得胃里好受了?我上网查过了,这碗药膳粥比你吃药输液的效果强了一百倍。” 温婉和韩琦莉齐齐扶额,看吧,有李擎苍这个沙雕在,夏扬确实能很快恢复过来。 夏扬笑了笑,“很甜,谢谢。” 直到夏扬吃完了一整碗粥,韩琦莉有些怀疑地盯着空碗,用眼神跟温婉交流着,“这样的黑暗料理真的很好吃?夏扬这个样子让我都想来一碗了。” 温婉:“我看还是算了,你的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 韩琦莉:“……” “再喝一碗鸡汤。”李擎苍转身盛了一碗鸡汤。 夏扬扬起眸子去看,很期待的样子。 温婉和韩琦莉也特别好奇,就想知道李小霸王这次会做出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黑暗料理,不知道能不能打败曾经在八月十五上了热搜的螺蛳粉口味的真·黑暗·月饼。 “这鸡汤我让家里的厨师放了人参和阿胶、红枣枸杞……” 温婉和韩琦莉听李擎苍这么说很满意地点头,看来是因为李小霸王第一次研制菜谱没经验,所以才做了刚刚那份粥,这鸡汤不是很正常嘛。 但是……温婉心里莫名有些失望,哎,鸡汤还是鸡汤,没什么亮点,不能让人记一辈子啊。(温仙女你其实就是想看好戏吧?) “不过我考虑到你刚生完孩子,营养要全面,比如水果就不能少,我上网查了,坐月子不能吃生冷之物,所以在鸡汤刚出锅的时候,我加入了素来有水果之称的榴莲,你尝尝看。”李擎苍献宝似的介绍完,用勺子给夏扬挖了一块榴莲。 “噗!”哈哈哈哈,李沙雕你是要把我笑死,然后继承我的表情包吗?温婉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要不是她现在是穆家的少夫人,得端着,她肯定会乐得拍桌子。 此刻她只能强忍着,用敬佩的目光瞻仰着李大少爷,炮啊,你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能战胜你这份鸡汤的,或许就只有榴莲老干妈口味的月饼了吧? 韩琦莉:“……” 这夏扬能吃得下? 韩琦莉从来没吃过榴莲,平日闻到了就赶紧离得远远的,如今怀着孕,榴莲浓烈的味道从鸡汤里散发出来,刺激得她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温婉:“……” 温婉回头看到韩琦莉那飞奔入洗手间的背影,在心里喊着姑奶奶你肚子那么大了,昨天还见了红,要当心啊! “琦莉这样子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了。”夏扬也笑了,赵姨已经追着进去照顾韩琦莉了,她放下心来,吃下李擎苍喂到嘴边的榴莲,“味道不错,我特别喜欢吃榴莲,只是怀孕后就少吃了。昨天晚上醒来后第一念头就是我终于卸货了,那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吃榴莲了,李大少爷,谢谢你满足了我的心愿。” 这话听得李擎苍喉咙里一哽,夏扬就是这么乐观,明明她心里难过得要死,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反过来安慰着陷在悲痛中的他们,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让他……动心啊。 “那午饭我也让厨师做这样的鸡汤,到时候多加点榴莲。”李擎苍扬起唇,心里全是对夏扬的怜惜,眸子里的宠溺藏也藏住,“不过我上网查了,你刚生产完,一下子也不能吃太多榴莲,我会控制好这个量的。” 夏扬看到李擎苍目光里的温柔,微愣,动也不动地盯着他,几乎要溺在了这个男人对她的好里,她想到穆南峰的话,她真的可以喜欢李擎苍吗? 不,她已经在喜欢了,确切地说李擎苍会喜欢她吗? “阿扬。”李擎苍喊着夏扬,此刻她的样子看起来乖巧极了,跟平日的稳重大相径庭,尤其还在病中,显得越加柔弱。 李擎苍心思一动,没忍住,抬手就摸了摸夏扬的脑袋。 “啊?”夏扬猛地回过神,眼角余光扫到李擎苍包着纱布的右手,她蹙眉,“不是你家里的厨师做的吃食吗?你的手为什么伤了?” 李擎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这样的摸头杀不应该发生在他和夏扬之间,于是猛地收回手,拿起勺子喂夏扬喝了一口鸡汤,轻描淡写地说:“我徒手劈榴莲造成的。” 温婉:“……” 她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不合适,但如果她走了,李擎苍肯定没理由留下来陪夏扬,被外人看见了也会传出不好的言论,所以她还是坐着……吃瓜吧。 夏扬看到李擎苍包着的纱布被鲜血染红了,掩饰着心疼,“榴莲有很多种处理方式,为什么一定要用手劈?” “这……”李擎苍别开了脸,耳朵微红,“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我这不是想装逼吗?本来准备拍了视频发群里,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翻车了。”温婉扶额,不明白夏扬怎么会喜欢李擎苍这个中二病少年,看江明月就不喜欢他,所以说李擎苍这是凭实力单身啊。 “我吃饱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夏扬喝了两碗鸡汤,抬头看到赵姨扶着韩琦莉走了过来,她吩咐赵姨,“你去找医护人员要一些云南白药和纱布。” “好。”赵姨看到温婉点头,就把韩琦莉安置在轮椅上,转身出去了。 陈柏陌带着几个医护人员走了进来,让女医生为夏扬做产后治疗,他在温婉的眼神示意下去了内室。 “我舅妈她没其他病症吧?”门从里面被关上,温婉问了陈柏陌一句。 陈柏陌翻了一遍最新的检验单子,点头,“她年轻,体质又好,就是剖腹麻醉过了后要疼上几天,好好养着,几个月就能恢复过来了。” 温婉几人全都放心了,陈柏陌走出去指导着几个医护人员,隔着拉起来的帘子叮嘱着夏扬。 治疗持续了半个小时,期间赵姨端着托盘回来了,温婉对李擎苍说:“你肯定是随便用纱布缠了两下,也没消毒上药吧?爪子伸过来,我重新给你包扎。” “不用,男人受这点伤不算什么!”李擎苍扬了扬手,嬉皮笑脸的样子。 韩琦莉笑了,“我看李大少爷你是想让夏扬亲手给你包扎吧?但是她躺在床上动一下刀口都疼得厉害,你确定让她来吗?” 第643章:他要让她走出来 “我……”李擎苍被看穿了心思,一想韩琦莉说得对,他立即把受伤的手递给了温婉,“那还是姑奶奶劳烦给我包吧。” 结果下一秒温婉手一抖,拿起的纱布掉在了地上,“我刚想起来我的手最近抽筋,可能需要补钙了,琦莉,回头把你的钙片给我分一半。” 李擎苍满眼错愕,哭笑不得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夏扬都已经提出来了,肯定是想亲手给他包扎,虽然他们都不舍得让夏扬牵动了刀口,但小心点总不会有事,对于现在的夏扬来说,能做这些事,尤其对方是他,夏扬会开心一点吧? 他们都希望夏扬好好的,先养伤,千万不要心生绝望,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你看出夏扬喜欢你了?”温婉也不开玩笑了,捡起纱布后递给赵姨,她叹了一口气问李擎苍。 李擎苍点头,想到第一次在梅园夏扬跟他打招呼的场景,他的目光变得温柔,“她对我应该是一见钟情吧?毕竟我以前没跟她见过面,当时她第一次看到我,那种欢喜都从眼里溢出来了,也不奇怪,毕竟我可是风度翩翩又……” “不是一见钟情吧?阿扬以前应该跟你有过交集,但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肯定早就把她忘了。”温婉打断李擎苍,目光落在外面下着的小雨上,听着门外陈柏陌对夏扬的叮嘱,她问了李擎苍一句,“你放下阿月了吗?” 李擎苍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突然凝滞了,紧抿着唇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他避开温婉逼视的目光,不以为然道:“不放下又能怎样?如今她已经怀了季司深的孩子,在澳洲养胎,还有江伯母,她和季司深生活得很幸福。” “这只是暂时的。”温婉想到几个月前季司深冲入李德林的私人庄园把江明月救出来的场景。 那个时候季司深已经决定了赴死,他跟李德林谈了一个条件,如今他和江明月的安稳只是暂时的。 温婉看着李擎苍,“或许很快阿月就会回来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选择?擎苍,如果没有了季司深,你愿意照顾阿月和她的孩子一辈子吗?” “我……”李擎苍哑口无言,因为他无法给出一个答案。 若是江明月在这个世上失去了依靠,他当然会照顾江明月,毕竟那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孩,过去那些年他那么想娶江明月,而且是他的父亲害得江明月家破人亡,他始终对江明月存有一丝愧疚,所以他会倾尽自己的一切补偿江明月。 但……平心而论,到了那个时候他真的有那么无私伟大,接受一个一辈子都爱着念着其他男人的女人,以及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吗? “姑奶奶,我不想考虑这个假设,我宁愿阿月不要再回来了,她能跟季司深在澳洲幸福地生活一辈子。”李擎苍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提起江明月,他的心还是会痛,但已经慢慢可以承受这种痛了,“我现在已经在慢慢放下阿月了,我好不容易做到了,我不想撕了已经慢慢愈合的伤疤。你明白我这种心情吧?我知道我和阿月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所以你不要逼我好吗?” 温婉摇头,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是在逼你吗?擎苍,我只是想问你喜欢夏扬吗?若是你对她没有感觉,就趁早抽身,不要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而且夏扬现在还和穆二老爷保持着夫妻关系,你若是要了她,你未来将要面对的……”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她,但如果我招惹了她,我就一定会负责。”李擎苍打断温婉的话,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对着关心夏扬的温婉和韩琦莉保证道:“现在我只知道我想对她好,我心疼她。她的孩子没了,无法挣脱自己的命运,我怕她想不开,我想带她走出来。” 温婉:“……” 罢了,男人嘛,总是没有女人那么矫情优柔寡断,考虑得长远,李擎苍不拘小节,那她和韩琦莉也不操心了,就让李擎苍凭着他的感觉走吧,顺其自然就好。 至于穆南峰……既然他说了他把夏扬当成女儿,并不干涉夏扬跟谁交往,他和夏扬只是协议关系,那李擎苍也不算抢人妻子违背伦理吧? “医生都走了,我出去看看阿扬。”李擎苍许久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对温婉说了一句,打开门就要走出去,结果下一秒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夏扬。 夏扬被女护士扶着,穿着一身病服,满面都是泪水,但在看到李擎苍的那一刻,她突然就笑了。 刚刚他说得那番话都被夏扬听到了?夏扬不会认为他只撩不负责是个渣男吧?李擎苍一看夏扬哭得那么厉害,他心里更慌了,两步走过去从护士手里接了夏扬。 “你怎么下床了?哭什么?”李擎苍一条手臂箍在夏扬的腰上。 他长得强壮,手臂肌肉结实,夏扬原本高挑的身形被他衬得娇小了,刀口疼得厉害,她只能全身都靠着李擎苍,便像是依偎在他的怀里,那么亲密自然。 “陈医生说也可以下床,我不想躺着了,想自己去洗手间。”夏扬感觉到李擎苍要带着她返回床上,开口说。 她仰着头,一双含泪的眸子透过水雾一直凝望着上方的李擎苍,说话时泪如雨下。 “那还是让女护士带你去吧。”李擎苍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担心着夏扬,不知道她哭什么,想了想问:“今天殡仪馆的人会过来把孩子带走,你要借此机会看他……最后一眼吗?” “不了。”夏扬闭眼,泪水顺着苍白的脸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不能看,看了她怕自己活不下去,怕自己会发疯杀了穆南峰,那孩子是他害死的,他竟然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而且那是他和她母亲的孩子,却为了留下她而杀了孩子,他真的爱母亲吗? “阿扬。”温婉走过来,握了握夏扬的手。 明明是夏天了,她的指尖却那么冰冷。 温婉抬手擦着她的泪,“你是自愿留在二老爷身边的吗?你若是有苦衷就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 第644章:他在闹,她在笑 夏扬身子微颤,但她竭力平静下来,摇了摇头,“我没有苦衷,二老爷子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我还要为我母亲报仇,我必须留在他身边。这个孩子没了,过几年我就再为他生一个,到时候我还清了他的恩情,也完成了我的血海深仇,我和他的协议就结束了。” “你还要做他的代孕工具?!”韩琦莉瞪大眼,滑动轮椅过去,抓着夏扬的手,急切又痛心地劝着,“阿扬,你不要傻了!你还年轻,你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 “我想去洗手间。”夏扬打断韩琦莉,微微挣开了李擎苍的胳膊,转身让女护士架着她,她没再说什么,走去洗手间。 门从里面被关上,温婉和韩琦莉对望一眼,终究把所有的劝说都压在了心里,夏扬现在的情绪不稳定,正如穆南峰所说,不能再刺激她了。 其实刚刚那一刻温婉看出来了,夏扬有轻生的念头,但站在门外听了李擎苍的一番话后,李擎苍走出来,她泪流满面却笑了起来的那一刻,她便放弃了寻死的打算吧? 没错,阿婉,琦莉,李大少爷,对不起,我确实想死了,洗手间里女护士把夏扬安置好后,夏扬关上门,捂住嘴压住了从嘴里发出的痛哭。 无人知道,就在她得知孩子夭折的那一刻,她就不想活了,她想用一条命换孩子活下来,换自己的自由,但结果命运不如她愿,从今往后她还是要留在穆南峰身边,做着人人艳羡的穆家二夫人。 可又有谁知道呢? 她一点都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在跟穆南峰谈判失败后,她就想好怎么死了。 她只要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把腹部包扎好的刀口拆掉,然后任由鲜血一直流啊流,锁着浴室的门,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 那个时候她就能去天堂了,永远地挣脱了这场噩梦……她都计划好了,等温婉和李擎苍他们离开了,穆南峰暂时不会来,她就借着这个时间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刚刚她站在门外听到了李擎苍的一番话,突然觉得她还有希望。 她喜欢的男人或许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喜欢上她,她可以憧憬着、期待着,以此支撑自己活下来,她还能追求幸福,这辈子她还有获得自由和幸福的可能。 所以啊,她不想死了。 她舍不得。 在这个世上有那么重情重义对她又温柔、心疼她,做了黑暗料理要为她补充营养、想让她活下来的李擎苍,还有温婉和韩琦莉,以及年过九十的穆老爷子……等等,所有人都关心着她,希望她振作起来,她怎么能辜负他们呢? 不能,夏扬一直都是一个会顾及他人感受的女人。 至于她和穆南峰之间,她不想连累温婉几人,但既然选择活了下来,她就不会自暴自弃。 她绝不妥协,一定会抗争,让自己尽快脱离穆南峰的掌控。 夏扬不想让温婉几人担心,假装冲了水,擦干脸上的泪,她喊来护士,由护士搀扶着走出去。 果不其然李擎苍一直守在门外,见夏扬安然无恙,他猛然松了一口气,上前就从护士手里接过夏扬,避开夏扬的伤口,连搂带抱把夏扬安置在了床上。 外面下着雨,温婉担心着夏扬和韩琦莉以及钱芜,就推掉了律师事务所的案子,留下来陪着夏扬。 夏扬侧躺在床上,让李擎苍把受伤的手伸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李擎苍自己缠的纱布。 夏扬看到李擎苍手心里密密麻麻的伤口,又心疼又好笑,“装逼有风险不知道吗?都年过三十了吧,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只是想让大家开心开心……”,更想让你开心,后半句李擎苍觉得太矫情了,没说出来。 他抬起一条腿放在另一个椅子上,嬉皮笑脸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地翻车了。其实我翻车的次数太多了,就去年的时候,我和池大哥还有穆大爷、姑奶奶几人去梅园的山上,那里种了很多石榴和枣子,我学着穆大爷的样子……” “你不是人造革,你是真皮。”夏扬听完整个过程后噗地笑了。 她也想爬一次山,跟众人去摘石榴和冬枣,今年的冬天来临之际,她有这个机会吧? 一定会有的,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灯光明亮,夏扬的一张脸渐渐有了血色,像是淋过一场暴雨的鲜花,很快恢复了以往的鲜活。 温婉也想起了那次李小霸王的翻车现场,看着夏扬动作温柔地为李擎苍受伤的手缠上纱布,她提起了李大少爷的另一次翻车,“还有最初的时候,他经常带着自己的那条傻狗去梅园,然后有一次碰上了池大哥养的那只藏獒,他的傻狗子差点丧了命,从那以后李少爷在池大哥面前就特别老实,而且再不敢带着帅帅去梅园蹭骨头吃了。” “我没见过藏獒呢。”夏扬很好奇,问着李擎苍,“你见过吗?” “见过,但是没养过,池大佬的那只据说经常在梅园的山上溜达,不过我至今没看到过它的踪影。”李擎苍想了想,摸着下巴,“也不知道池大哥的那只藏獒是公是母,你若是喜欢这种大型犬,不如等池大哥的那只藏獒生了,我讨来一只给你养着玩?” 夏扬笑着点头,“好。” 温婉:“……” 你们两人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养啊! 温婉突然觉得李擎苍和夏扬是一对神仙恋人,(当然,他们若是能成的话),毕竟能受得了李擎苍这种中二病的,在这世上还真没几个女人。 几人坐在病房里说着话,趁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也颇温馨,李擎苍给夏扬讲了几个他闹出来的笑话。 后来夏扬实在撑不住了,在李擎苍渐渐低下去的嗓音里,她闭眼睡着了。 夏扬手背上扎着针头,李擎苍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便坐在床边守着点滴,也看着夏扬。 温婉和韩琦莉去了内室,两人说着以前打过的公司,交流着经验,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淌着。 穆南峰从那天离开后就没有再来过,他果然不干涉夏扬的一切,在夏扬休养的时间里,全都是李擎苍和温婉三人陪着夏扬,李擎苍一日三餐地给夏扬带来吃食。 菜谱依旧是他研制出来的,各种很营养却用一言难尽的方式混搭出来的黑暗料理齐齐上阵,令温婉和韩琦莉都难以置信的是夏扬竟然能全都吃下去。 第645章:家宴 她们一度怀疑夏扬没有味觉,后来拿了吃食试探夏扬,结果证明夏扬不仅有味觉,而且如同一个美食家味蕾敏感。 所以说夏扬和李擎苍这是王八配绿豆,看对眼了吗? 孩子下葬那天,原本晴朗的天空再次下起了绵绵细雨,李擎苍和韩琦莉没去,留在医院里陪夏扬。 夏扬睡去的时候从眼角滑落一滴泪,李擎苍俯身凑过去擦掉了,睡梦中的夏扬唇畔扬起笑。 一个月后夏扬和韩琦莉都可以出院了,她们回了穆家老宅。 已经是盛夏天气了,穆老爷子在凉亭中办了一场午宴,恰逢双休,池北辙带着囡囡去了,盛祁舟身侧则跟着陶韬。 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凌越帆和穆清寒,穆清寒给夏扬带来了许多美容养颜的补品。 夏扬坐在温婉身侧,安静温柔地笑着,全都接过来道了谢。 “二奶奶!”囡囡离很远就扑了过来。 她记得池北辙的嘱咐,绝口不提夏扬生下来的宝宝一事,避开夏扬的腹部,趴在她膝盖上撒娇,“我好想你啊!尤其是你做的果干和猪仔包,我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这段时间池叔叔给我换了几十个厨师,但是都做不出二奶奶你的那种味道,于是我就一直琢磨,二奶奶做出来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李擎苍伸手拽住囡囡的后衣领,把她拎到自己怀里坐着,抬手捏了捏囡囡粉嫩的脸,“你肯定会说你二奶奶做出来的是爱的味道,小机灵鬼,这样的甜言蜜语我三岁的时候就在用了。” 囡囡瞪大眼,“哇!你好厉害擎苍叔叔,三岁的时候就是个马屁精了,要知道我三岁的时候还不怎么会比划呢!” 李擎苍:“……” 穆老爷子一向喜欢孩子,招手把囡囡和陶韬喊过去,端起桌子上的糕点给他们,“这是婉丫头摘最新鲜的玫瑰做成的玫瑰糕,昨天容家的三少爷还送了不少茉莉花来,你们吃过糕点就喝一杯茶。天气越来越热了,韬韬在学校读书还能坚持吧?” “谢谢太姥爷关心,叔叔送我去的学校条件很好,夏不会热着,冬不会冷着,不过我倒是觉得在逆境中和艰苦的环境里才能锻炼人的心智。”陶韬拿起一块糕点,先喂给了穆老爷子,然后双手捧着茶递过去,“马上学校就要放假了,倒是太姥爷你年纪大了,这样的天气出来的时候小心中暑。” “好好好!”穆老爷子接了糕点,摸了摸陶韬的脑袋,侧过头对温婉说了一句,“这孩子可比阿修小时候乖多了。” 穆郁修:“……” 穆大爷幽幽地接道:“我再强调一次,陶韬不是我的儿子。” 既然不是他的儿子,那跟他不像才正常。 穆老爷子只好点名盛祁舟,“阿舟小时候乖,像阿舟。” 盛祁舟:“……” 老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陶韬也不是我儿子啊。 盛祁舟气得笑了,见陶韬还在穆老爷子的膝前卖乖,他伸手把陶韬拎了过来,“刚刚你提起逆境才能锻炼一个人,不如我把你送入偏远山区的学校,你妈妈快回来了,到时候她肯定会好好感谢我。” “袁纷马上就回来了?!”温婉一听这消息就欣喜不已,见夏扬蹙眉,想必是来得晚不认识袁纷,她便对夏扬简单说了袁纷的事,语气里全是期待,“也不知道她的脸整成了什么样子,我太期待她的涅槃重生了,好想快点见到她!” 这大概是最近唯一一件喜事了,穆郁修抬手捏了捏温婉的脸,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不如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场惊喜?” 温婉没往心里去,看时间快中午了,池北辙把囡囡送过来后,接过一个电话就回了恒远,此刻快到饭点了,他还没返回来,温婉便拿出手机在微信群里问了一句。 “阿辙最近很忙,虽然他一直都这样,但这段时间明显是借着工作逃避着什么。今天他会带着阿芜一起来吗?”穆老爷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手机。 温婉摇头。 穆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当时好心办了坏事,但阿芜已经怀孕了,以前的就不说了,当务之急是撮合阿辙和阿芜,让阿芜生下这个孩子。” 夏扬一听这话就心惊肉跳,但正如老爷子所说,如果由着钱芜的性子,那孩子就真的会被流掉了,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扼杀一条生命。 “我有一个想法。”温婉把手机扣在掌心里,一众人都凑了过来,她笑了笑说:“钱五小姐其实对池大哥有感情,她只是没意识到而已,不如我们给池大哥安排一场相亲宴来刺激她。” 一众人:“……” 许久后穆老爷子一拍拐杖,“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阿辙现在心灰意冷,应该不会拒绝我给他安排的相亲,我们连他也瞒着,到时候他就可以演的逼真一些了。” “爸,你们那么多人凑在一起在聊什么呢?”穆老爷子的话音刚落,穆南峰的声音插了进来。 温婉一抬头就看到凉亭外站着的穆南峰,他身形高大,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阳光透过花木洒在他的眉梢眼角,那么俊美又年轻的男人像一幅画。 “老二和老三今天怎么有空一起来了?”穆南峰身边站着穆南峻,穆老爷子见到这两个儿子就没好心情,板着脸,手按在拐杖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夏扬唇畔的笑已经散了,垂了眼眸。 李擎苍捏了捏手指,保持着伫立在她身侧的姿势没动。 “入夏了,我给阿扬送一些衣服和首饰。”穆南峰的背后跟着十多个佣人,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佣人们把一批又一批的新衣服和珠宝首饰往夏扬的房间里送。 穆南峰抬步走入凉亭,刚到夏扬身边,李擎苍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穆南峰的眸光陡然暗了。 夏扬伸手把李擎苍拽过来,她挡在李擎苍面前对穆南峰说:“东西我收到了,你若是忙就回去吧。” “好。”穆南峰的目光在看向夏扬时转瞬就变得温柔了,抬手想摸摸夏扬的脸。 不出意料被夏扬躲开了,他也不生气,只叮嘱着,“你刚出了月子,还是不要吹太久的风了。若是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夏扬对上穆南峰的注视,眸子里带着冰冷和嘲讽,“我怎么知道你送来的东西是出自谁之手?为了我的这条命,我以后还是谨慎一些好。” 第646章:犹豫 “阿扬!”穆南峰脸色微白,咬牙喊着夏扬。 在夏扬失去孩子之前,夏扬对他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尖锐,他们的关系虽然违背伦理,却也如父女一样相处融洽,但现在夏扬是恨上他了吗? 夏扬,难道因为你喜欢上了李擎苍,你便想着尽早脱离我的掌控吗? 呵,妄想!我岂能让你如愿。 “我还有事,就不留下吃饭了,阿扬你好好照顾自己。”穆南峰临走之前看了李擎苍一眼,脚步微顿,他对满身警惕的夏扬说:“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只是协议关系,但阿扬你和单身异性相处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毕竟穆家是国内第一豪门,多少人盯着呢,到时候若是传了什么流言蜚语出去,我是不在乎,但毁得可是整个穆家家族的名誉。” 夏扬整个人猛地一颤,狠狠瞪着穆南峰的肩背,手握成了拳头。 “我的几个儿子做过的毁穆家家族名誉的事,多得连你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难道还在乎再多一件吗?”穆老爷子斜了一眼穆南峰,哼笑着,“老二你这样深的心思倒不如用在生意上。” 穆南峰:“……” 穆南峰好脾气地点头,跟众人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他刚走池北辙就过来了,罕见的,今天他身边跟着钱芜。 穆老爷子激动得以为他们两人和好了,下一秒钱芜问候着说:“我今天刚好去医院孕检,碰上了池先生找陈主任,这才知道你们办了家宴。老爷子你是不疼阿芜了吗?怎么这几次你们有什么聚会都不叫我?” “爷爷当然疼你,只是你怀孕了,婉丫头和擎苍这些人你也知道,太闹腾了,我担心会烦了你。”穆老爷子扫了一眼钱芜还很平坦的肚子,叹了一口气,“我听婉丫头说你不会留下这个孩子,阿辙也同意了,那我这个局外人也干涉不了你们,阿修劝了我,你知道他一直不太愿意让你做他的嫂子,毕竟以后他是要接管穆家的,我肯定要顾及他的感受。” “老爷子你……”钱芜没反应过来。 穆老爷子突然对她说这些干什么,她并没有觉得李擎苍一众人闹腾,相反,她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因为他们让她的生活有了色彩,让她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么活着。 然而此刻穆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她驱逐出去吗? “阿芜啊,我特别喜欢你这个女孩子,当初也是我为阿辙选的你,所以你各方面我都很满意,但可能是我跟你没有缘分,成不了一家人。”穆老爷子有些难过地说着。 温婉站在身侧,抚着穆老爷子的背,递上手帕,安抚着眼眶通红的老爷子。 “不过没关系,虽然你不能成为我的孙媳妇,但以后穆家还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时来,我们欢迎你!”穆老爷子说着瞪了老神在在的穆大爷一眼,“是吧阿修?即便你不待见阿芜,那也不能把她赶出穆家。” 穆大爷扫了钱芜一眼,有些勉强地应着,“我听外公的。” 钱芜:“……” 你们这是欺负人! 钱芜的眼眶渐渐红了,原本她还在犹豫是否流掉这个孩子,今天过来她以为穆老爷子一定会强迫她生下孩子,或许她反抗不了就认命了。 但现在穆老爷子这是什么操作?嘴上说着以后他们还是一家人,一旦穆大爷成了穆家家主的掌权人,哪还容得下她这个池北辙的前女友! 而且她也没那么厚脸皮,虽然她很舍不得温婉这一群活得多姿多彩轰轰烈烈的人,但她也不会恬不知耻地贴上去吧?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钱芜一想到以后见不到温婉这么一群人了,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刚开口就哽咽了。 但结果穆老爷子几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当然也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温婉倒了一杯茶,喊着池北辙,“池大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我们好多次在群里找你,你都不回应,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外公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谈。” 池北辙看了一眼钱芜微红的眼,觉得穆老爷子几人今天很反常,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不过他没说什么,毕竟那天他就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了,他愿意对钱芜负责,是钱芜提出了分手,并且决定流掉孩子。 此刻穆老爷子话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反应,看来是铁了心要跟他断得干干净净了,那他何必自作多情关注她的一颦一笑? “老爷子,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池北辙坐在穆老爷子身侧,见穆老爷子精神抖擞心情愉悦,他就放心了。 “是这样的。”穆老爷子摆了摆手让钱芜随便坐,喝了一口茶对池北辙说:“阿帆有个妹妹你知道吧?也就是凌家的凌二小姐,她思慕你多年了,今天阿帆过来提起了妹妹的心愿,她想跟你见一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凌家的二小姐不是喜欢二少吗?”池北辙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盛祁舟,“据说凌二小姐这几年一直追着二少,这在圈子里是众所周知的饭后谈资。” 温婉:“……”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温婉一拍脑袋,笑了笑对池北辙说:“你也知道外公这记性,他记错了。其实是凌家的三小姐,是吧阿帆,刚刚你不是还在说你的三妹妹今天要跟着你一起来吗?” 凌越帆:“……” “对,池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我就把你的私人联系方式给她,然后改天你们都有时间了,就约着见面怎么样?”凌越帆心想同父同母的三妹妹他是没有,但堂妹表妹都可以啊。 就算找不到合适年龄的,回家他也立马认一个! 穆清寒悄摸摸地对凌越帆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虽然没有提前对剧本,但作为一直走在第一线的吃瓜群众,你们这演技都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钱芜:“……”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温婉你们几人当着我这个池北辙前女友的面,给池北辙安排相亲真的合适吗?你们信不信……信不信我留下这个孩子,不让你们这么嚣张! 钱芜浑身都在颤抖,已经不自觉地坐在了池北辙身侧,咬着牙狠狠瞪着池北辙,池北辙你要是敢答应,我就……我就让你对我负责! 第647章:瞎说什么大实话 夏扬一直注意着钱芜的反应,看到钱芜这个样子,她跟李擎苍交流着眼神,“没想到钱五小也有表情这么丰富的时候,很可爱啊,我们是不是太狠了?” 李擎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让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对池大哥的感情,就得下猛药,这样才能立竿见影。” 韩琦莉:“哎,小小年纪就被安排得明明白了,不过她不亏,这世上任何女人嫁给池大哥这样的男人都会幸福。” “是啊,池大哥可是我的男神。”夏扬一提起池北辙就掉了节操,坐在对面双手托腮注视着池北辙,俨然是个小迷妹。 李擎苍:“……” 这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干正经事啊!有一群猪队友好难啊。 几人交流眼神的时间里,池北辙已经喝了一杯茶,应着穆老爷子,“好,外公你觉得合适就合适,一切都由你安排。” 钱芜没想到池北辙竟然同意了,“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红着眼大声喊池悲辙,“池北辙你混蛋!” 桌子上的茶水洒了出来,温婉几人都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若是钱芜此刻就要求池北辙负责了,那接下来他们也不用安排了。 “我等会儿还有一场手术,要早点回医院,安排厨房做饭了吗?”池北辙没理钱芜,站了起来,一手插在口袋里,喊着穆郁修一起,转身就走了。 他觉得他跟钱芜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余地就是钱芜留下这个孩子,然而钱芜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他也觉得钱芜这么小就生孩子太可惜了,所以不会逼着她。 钱芜气得浑身颤抖,站在原地看着池北辙走远了,她都没说出话来。 她觉得这个孩子绊住了她的脚步,她真的不想要孩子,但放弃池北辙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的人生就真的能圆满了吗? 或许她能有第三种选择吗?打掉孩子跟池北辙订婚,然后去国外深造,功成名就后再回来和池北辙结婚,可以吗? 钱芜等了许久池北辙都没有回来哄她,她气得跺了跺脚,低头掩饰着快要流泪的眼,转身就跑了。 “她还怀着孕呢,这么跑别摔着了,我去看看!”夏扬起身就追,见温婉也要去,她按着温婉,“你刚刚才劝了池大哥相亲,这个时候去安慰钱五小姐不合适。” 温婉一想也是,但夏扬刚出了月子,她也不是很放心夏扬一个人,于是正要示意李大少爷陪着夏扬,结果倒好,李大少爷两步上前就追上夏扬走了。 穆清寒:“……” “妈的我竟然今天才发现李大少爷和夏扬两人有情况!啊啊啊啊啊,嫂子你不厚道,这么大的瓜为什么我现在才吃到!快告诉我他们两人发展到哪种地步了?”凉亭下穆清寒哀嚎着拽住了温婉。 钱芜见夏扬追了上来,连忙返身扶住夏扬,知道夏扬是来安慰她的,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二夫人,你说我可以流掉这个孩子,然后出国深造,等七八年后回来了再跟池北辙结婚吗?” 夏扬:“……” 哎,现在的00后啊,很多都是不婚主义者,钱芜还好些,她想晚婚,当然,她还年轻,再等七八年也没错。 但难道她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甚至以后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就错了吗? 夏扬无法评判,心里想着这事你得跟池北辙商量,我就算同意了你打掉孩子,也不是我娶你啊。 “之前你已经对池大哥提出了分手,今天听说他要和别的女人相亲了,你就不愿放开他了是吗?”夏扬想了想,看着钱芜的眼睛问:“钱五小姐,你这是吃醋,你是喜欢上了池大哥知道吗?” 钱芜点头,摸了摸自己泛疼的心口,“原来这就是喜欢,我现在知道了,我一想到池北辙他牵别的女人的手、抱别的女人,用那双特别漂亮的眼睛看着别的女人,特别温柔深情的样子,还有他的声音特别好听,那天下午在床尚他……” “停!”夏扬抬手做了一个动作,脸上泛着红,“我知道了,过程就不要描述了。” 钱芜瞪大眼,“你怎么知道池北辙他在床上又霸道又温柔,那种情况下对我说话的时候特别……” 夏扬:“……” 夏扬很想说不要停,我要上车! 她特别好奇啊,池北辙那般禁欲系、在她怀孕的时候能一本正经地跟她讲“宫缩”这类词的男人,作为医生他还见了所有女人的身体,难道就没有形成免疫,造成了性冷淡吗? 而且他跟夏扬交往的时候,两人之间感觉也特别纯,池北辙很少有逾越的动作,不像穆大爷动不动就开车,瞬间就让他们这些吃狗粮的脑补出几百万字的小黄文来! 快说快说钱芜!夏扬面上抗拒着,心里呐喊着。 “钱小姐!”李擎苍眼看着夏扬一副痴汉脸以及姨母笑又特别期待的样子,他气得笑了,咬了咬牙提醒钱芜,“你是眼瞎没看到我也在吗?” “那不如你回避?”钱芜试探着问,下一秒李擎苍的脸色就黑了,她赶紧踩了刹车,“我跟李大少爷开玩笑的,你别吃醋嘛!我知道你现在寸步不离夏姐,你是她的守护神,不,我们00后都称之为忠犬。” 李擎苍:“……” 钱芜这孩子真是……瞎说什么大实话! 哈哈哈哈哈,没错,他就是喜欢陪着夏扬,她走他就走,她站他也站,她坐他也坐……反正她做什么,他跟着就是了,忠犬就忠犬吧。 “我承认我喜欢池北辙,但……”钱芜停下了玩闹,垂着眼眸,想着怎么对夏扬说。 夏扬问:“你喜欢池大哥,但是还没喜欢到让你放弃自己的人生,现在就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的地步?” 钱芜点头。 夏扬扶额,觉得心累,抬手摸了摸钱芜的肚子,“这样吧,你不要想太多了,先好好养胎。钱五小姐,你肚子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你好好地感受ta的存在,给自己一段时间,如果两个月后你还是坚持打掉这个孩子的话,我们再谈其他的吧。” “但池北辙他要跟其他女人相亲了啊!”钱芜急得抓住了夏扬的手,请求着,“二夫人,你帮帮我,不要让池北辙跟其他的女人交往好不好?” 夏扬:“……” 第648章:她是凭实力单身 钱家五小姐竟然对她撒起娇来了,这还是最初那个总是端着、显得很老成、难以靠近让他们都不待见的名媛闺秀吗?是爱情让她变得鲜活了吗? 归根究底她还是个孩子啊。 夏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既然喜欢池大哥,就亲口告诉他,这样的事别人是不可能代劳的。” “可我已经对他提出了分手,也告诉他不要这个孩子了,还有穆老爷子你们一众人全都没有劝我,那我现在若是说喜欢池北辙,不是打脸吗?”钱芜摇头,“不行,我要面子。” 夏扬:“……” 难怪钱家五小姐在池北辙之前没跟男人接触过,她这是凭实力单身啊! “那我找池大哥谈谈。”夏扬答应了,心里想着等会儿要跟温婉一众人商量着怎么办。 钱芜这才笑了,告别后她转身走了,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但她身后的佣人却提醒她矜持端庄,钱芜不情愿地拉了拉裙角,挺直肩背,一步一步很有气质地离开了。 夏扬哑然失笑,这钱家的教养固然好,但也没必要束缚了孩子的天性吧? 温婉找了过来,示意赵姨扶夏扬。 夏扬笑着拒绝,“我的身体养好了,不用走一步被人扶一步了,我打算过几天去上班。” “那也得养够45天,等天气不热了,到九月份你再去上班。”温婉问着夏扬,“你是打算回律师事务所吗?” 夏扬摇头,侧眸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李擎苍,与他温柔的目光对上,夏扬只觉得一颗心都柔软了,“李大少爷自己开了公司,我想去他身边帮忙。” “可以啊。”温婉有些意外,竟然连李小霸王都开始奋斗上进了,她问李擎苍,“没听你提起过,你办的什么公司?” 李擎苍抬手拨开头顶的垂柳,“影视公司,还在办各种证件,等九月份开业了,姑奶奶你和穆大爷那天要去为我的公司剪彩。” 温婉:“……” 行吧,你们都去娱乐圈玩了,我还是做着我的总裁夫人吧。 吃饭的时候夏扬对池北辙提了一句,“池大哥,我觉得钱五小姐心里是有你的,不如你哄哄她?” “你觉得我哄她两句,她就能把孩子留下来了吗?”池北辙的一句反问让夏扬哑口无言,他嘲讽地笑了笑。 人生有很多意外,就算对于钱芜来说生育太早了,但结果已经这样了,他绝不允许钱芜打掉孩子。 想到穆老爷子为他安排的相亲宴,池北辙眸子微暗,原本他并不想逼钱芜,是以为钱芜不喜欢他,但现在知道钱芜舍不得他,那他就便将计就计,配合穆老爷子演一场戏吧。 这天晚上温婉在微信里问了穆郁修,他有很多工作没处理完,今天要加班。 温婉就跟夏扬几人吃了晚饭,陪着韩琦莉在园子里散了半个小时的步,八点多的时候回到了房间。 天气炎热,屋子里开着空调,这么早温婉也睡不着,打开电视等着穆郁修回来,期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人给她发了短信,温婉平常几乎不用短信这一功能,以为是垃圾信息,于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却在下一秒瞳孔猛地缩紧。 “温婉,关于韩琦莉和夏扬差点流产一事,其实你心里有所怀疑吧?没错,正如你猜想的那样,是阿修指使我的,穆南峰也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不想留着夏扬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就没阻拦夏扬把我送给她的补品带去穆家老宅。你知道阿修手底下的四条为什么没把穆南峰这个凶手之一告知你吗?当然是阿修吩咐的,他不想跟穆南峰撕破脸,毕竟如今穆南峰可是他在穆氏的最大助力。” 温婉捏了捏手指,对除了穆大爷之外的所有人都直呼其名且语气这么嚣张的,也就只有宋初凝了,但她是不是太天真了? 她以为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怀疑穆大爷吗? 沈度出事后她信了宋初凝的那番话,以为宋初凝所做的一切都是穆郁修安排的,那是因为当时她心灰意冷很不理智,受了宋初凝的挑拨,但现在……她当然会选择相信穆郁修。 “怎么,穆夫人上次受伤险些丢了性命,这么快就养好了?”温婉回复了宋初凝,倒是想看看宋初凝要干什么。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在韩琦莉和夏扬以及钱芜……等等,宋初凝对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始下手后,她必须要反击了。 宋初凝很快就发了过来,“谢谢阿婉的关心,我已经养好了,这不,这个时候我正在陪阿修呢!我说得这一切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发给你一个东西,你看看就知道了。” 温婉蹙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两分钟后宋初凝发来了一份协议。 温婉慢慢地看着,脸色一点点变了,几分钟后她的目光落在末端男人的签名上。 确实是穆郁修的笔迹,龙飞凤舞大气磅礴又别具一格,温婉不会认错。 “看清楚了吧?我跟阿修签订了一份协议,他做了我的小狼狗,只要我有需要了,他就会来陪我。温婉,你不知道每天晚上在床上抱着你睡觉的男人,其实在回家前陪着另外一个女人……” 温婉几乎看不下去了,浑身的血液往上涌,身子颤抖着。 许久后她猛地起身,扬声喊着赵姨,“赵姨!” “太太!”赵姨一听温婉的语气就觉得不对劲,冲进来见温婉脸色苍白,紧咬着牙,她大惊,跑过去扶住温婉,“太太你怎么了?我现在就给池先生打电话,一条!先把家庭医生叫来!” 半分钟后被惊动的夏扬和韩琦莉全都赶了过来,夏扬一眼看到了温婉的手机,此刻屏幕正亮着,里面竟然是宋初凝的一张自拍。 “这是……”韩琦莉诧异地拿起手机,注意到身侧一条的脸色变了,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条上前一步把手机拿了过去,急切地对温婉说:“太太,这张照片的背景确实是先生的办公室没错,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许是宋初凝合成的,不如你现在就打电话问问先生,他……” “我去看看。”温婉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抚掉手心里的冷汗,拿起手机对夏扬和韩琦莉说:“你们的身体才恢复,不要熬夜,放心,我很冷静,都去休息吧。” 韩琦莉和夏扬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一条和赵姨跟着温婉。 温婉已经疾步走了出去,脚下有些踉跄,到门口的时候扶住了门。 第649章:秒杀宋初凝 “太太,衣服!”赵姨拿起外套追了出去,一路扶着温婉坐上车。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盛世集团的大厦下停了,温婉出来后被夏日夜晚的凉风一吹,整个人慢慢冷静了。 “我没事。”温婉推开赵姨,提了一口气走入盛世。 盛世集团里灯火通明,很多人还没下班,前台一看到温婉和她背后的十个保镖,场面浩浩荡荡的,惊得她差点跪了。 她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总裁夫人你来了!总裁就在办公室里,我让毕秘书来接你,你先坐着喝杯茶怎么样?” 这态度不像是盛世集团的总裁外遇了,温婉胸口的憋闷慢慢散去,若无其事地对漂亮的前台小姐笑了笑,“不用,我自己上去。” “哦!”前台小姐一副你一定是想给总裁一个惊喜的表情,一路引着温婉走去总裁专用电梯,“我送你吧总裁夫人?” 温婉眼角余光扫到前台小姐姐期待吃狗粮的脸,猝地笑了。 不过想到若是宋初凝真的在总裁办公室,到时候她和宋初凝闹得不愉快了,传出去恐怕不好,温婉便拒绝了。 电梯门被关上,就在下一秒钟,一个戴墨镜的高挑女人走入了盛世集团,前台听到她跟总裁有约后,并打给毕秘书确认了,就送那个女人进了电梯。 女人取下脸上的超大墨镜,电梯壁里映出她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她嫣红的唇扬起笑,喃喃自语着,“穆郁修、温婉,久违了。” 温婉直接到达了总裁办公室门前,她带了不少人,气场十足,秘书室的一众人全都被惊动了,豁地拉开椅子起身冲出来迎接,“总裁夫人!” 清一色的全都是男人,声音洪亮,温婉被震得差点耳聋了,这跟招待领导的架势谁受得住! 毕静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很淡定地问候着温婉:“夫人你来了?总裁在跟穆氏的宋经理谈合作,你快进去吧。” 毕静说着就弯身为温婉打开了门,温婉进去时正看到宋初凝从内室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递给穆郁修,“阿修,你该累了,休息一会儿,喝杯咖啡吧。” 温婉眸子微眯。 宋初凝穿着超短裙,高跟鞋,两条修长的腿露了出来,俯身的时候臀部的线条被很好地勾勒出来,温婉估计穆郁修的角度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宋初凝的波澜壮阔的胸。 “总裁你要的咖啡。”毕静走过去一手推开了宋初凝,把咖啡放在穆郁修的手边后,她把办公室里能打开的窗户全都打开了,对温婉解释着,“夫人别介意,平常总裁办公室里是没有这种骚气的,毕竟他不养狗,我先通通风,若是夫人还是受不了,就到会客室里等一会儿,我立即安排人对总裁的办公室全面消毒。” 温婉:“……” 难怪毕静能在向锐离开后成为穆郁修的第一秘书,而且让一向不让女人靠近的穆大爷都提拔她了,这女人够毒舌啊。 “我觉得光是消毒不行。”赵姨笑了笑,对毕静提议,“太太的意思是不如给总裁换一个办公室,还要告诉前台小姐不能再放狗进来了。” 毕静:“我觉得把盛世集团拆了,再换一个地方建更好。” 赵姨:“你说得对。” 宋初凝:“……” 妈的你们是在说相声吗?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宋初凝也不生气,返回沙发那里拿起自己的包,她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走到穆郁修面前,“阿修,我今天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来提醒你兑现承诺。” 温婉的身子一下子僵了,猛地看向穆郁修。 穆郁修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很平静地接过那份文件,然后“啪嗒”一下打开手中一直把玩着的打火机,随着幽蓝色火焰的跃出,那份协议被烧了。 “穆郁修你混蛋!”宋初凝跳了起来,冲过去想把烧了一半的协议抢过来。 一条却已经上前拽住了她,在穆郁修的眼神示意下把她拖出去。 “放开我!”宋初凝挣扎着,眼看着那份协议已经被化成了灰烬,她的身子一软,但很快笑起来,讥讽地反问:“穆郁修你以为你烧了协议,就能抹杀掉过去几个月我们两人所有的欢愉了吗?呵,你太天真了,我可是录了音,尤其你在床上喊我的时候,那可真是……销魂啊,不知道穆太太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最后一句话宋初凝是对温婉说的,见温婉的脸色有些白,她笑得更加得意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听听?温婉,你就像个傻子一样,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有多滥情滥交,他……” 宋初凝的话刚说到一半,毕静已经两步冲过去,二话不说抬手“啪啪”就给了宋初凝两个耳光。 妈的!宋初凝耳边轰轰作响,差点就聋了,偏偏一条在这时放开了她,她没站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宋初凝眼中的泪猝然涌了出来,过了许久她终于缓了过来,却没力气起身了,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满眼都是恨的瞪着穆郁修,“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穆郁修,像你这种渣男一定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温婉:“……” 本来她差点就信了,但一听宋初凝这台词,是演的没错了。 此刻穆郁修已经站在了温婉身侧,一手搂着温婉的腰,看都没看宋初凝一眼,吩咐一条,“扔出去!” “是啊穆大总裁你对旧爱也太冷血了。”一条还没动作,便从门口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 温婉只觉得浑身都酥了,诧异地回头,下一秒一个身材窈窕气场十足的女人映入眼帘。 她也穿着裙子,但比宋初凝看起来性感大气多了,是一种很有杀伤力又惊心动魄的美,虽然温婉没看到她的脸,却还是惊叹她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种范儿。 “这女人有点熟悉,是国际巨星吗?”温婉见赵姨也是一副被迷倒的神色,侧过头问了她一句。 赵姨一张痴汉脸,“没见过,但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个巨星。” 温婉:“……” 穆郁修在看到那女人的瞬间长眉微扬,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笑。 “擦擦吧。”那女人走到宋初凝身边,俯身把宋初凝拉了起来,递了湿巾给宋初凝,有些遗憾地感叹,“多漂亮的一张脸,却肿成了猪头,真是可怜,尤其穆夫人你还是个哑巴,穆总的秘书这不是欺辱残疾人吗?不如我给你买个热搜,让众网友知道盛世集团职员的素质。” 宋初凝:“……” “怎么了,你是要哭吗?别哭,一哭姐姐我就心疼。”那女人抬手给宋初凝擦着脸,安慰着,“同身为穆总的旧爱,我们都了解他有多花心,你若是真的爱他,倒不如直接从这顶层跳下去,或许你还能在他心里留有一席之地,至少每到清明他会给你送一些纸钱吧。” 宋初凝:“……” “不说话就是同意我的提议了?”那女人笑问着宋初凝,转头喊着毕静,“毕秘书带着穆夫人去天台跳吧,我信佛,见不到血腥。” 宋初凝猛地推开那女人,放了一句狠话你等着就落荒而逃了,但过了一会儿她返回来问那女人,“你到底是谁?” “我啊?”那女人取下墨镜,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卷发在空中扬起一个弧度,渐渐露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原本她一直笑着,此刻嫣红的唇瓣忽然下沉,风眼微眯看着宋初凝,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对宋初凝说:“我是送你下地狱的上帝。” 神经病!宋初凝一向无所畏惧,此刻却在女人的眼神中颤了一下,她掩饰着,猛地转身疾步离开了,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故作玄虚没关系,她很快就会查到这个女人的一切,到时候这个女人会被列入她的报复名单里。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那女人转身坐在沙发上,扬眸看向穆郁修和温婉,用嗔怪的语气说:“穆总,穆太太,一年多没见,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旧友的吗?” 第650章 大结局 温婉直接到达了总裁办公室门前,她带了不少人,气场十足,秘书室的一众人全都被惊动了,豁地拉开椅子起身冲出来迎接,“总裁夫人!” 清一色的全都是男人,声音洪亮,温婉被震得差点耳聋了,这跟招待领导的架势谁受得住! 毕静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很淡定地问候着温婉:“夫人你来了?总裁在跟穆氏的宋经理谈合作,你快进去吧。” 毕静说着就弯身为温婉打开了门,温婉进去时正看到宋初凝从内室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递给穆郁修,“阿修,你该累了,休息一会儿,喝杯咖啡吧。” 温婉眸子微眯。 宋初凝穿着超短裙,高跟鞋,两条修长的腿露了出来,俯身的时候臀部的线条被很好地勾勒出来,温婉估计穆郁修的角度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宋初凝的波澜壮阔的胸。 “总裁你要的咖啡。”毕静走过去一手推开了宋初凝,把咖啡放在穆郁修的手边后,她把办公室里能打开的窗户全都打开了,对温婉解释着,“夫人别介意,平常总裁办公室里是没有这种骚气的,毕竟他不养狗,我先通通风,若是夫人还是受不了,就到会客室里等一会儿,我立即安排人对总裁的办公室全面消毒。” 温婉:“……” 难怪毕静能在向锐离开后成为穆郁修的第一秘书,而且让一向不让女人靠近的穆大爷都提拔她了,这女人够毒舌啊。 “我觉得光是消毒不行。”赵姨笑了笑,对毕静提议,“太太的意思是不如给总裁换一个办公室,还要告诉前台小姐不能再放狗进来了。” 毕静:“我觉得把盛世集团拆了,再换一个地方建更好。” 赵姨:“你说得对。” 宋初凝:“……” 妈的你们是在说相声吗?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宋初凝也不生气,返回沙发那里拿起自己的包,她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走到穆郁修面前,“阿修,我今天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来提醒你兑现承诺。” 温婉的身子一下子僵了,猛地看向穆郁修。 穆郁修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很平静地接过那份文件,然后“啪嗒”一下打开手中一直把玩着的打火机,随着幽蓝色火焰的跃出,那份协议被烧了。 “穆郁修你混蛋!”宋初凝跳了起来,冲过去想把烧了一半的协议抢过来。 一条却已经上前拽住了她,在穆郁修的眼神示意下把她拖出去。 宋初凝的话刚说到一半,毕静已经两步冲过去,二话不说抬手“啪啪”就给了宋初凝两个耳光。 妈的!宋初凝耳边轰轰作响,差点就聋了,偏偏一条在这时放开了她,她没站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宋初凝眼中的泪猝然涌了出来,过了许久她终于缓了过来,却没力气起身了,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满眼都是恨的瞪着穆郁修,“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穆郁修,像你这种渣男一定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温婉:“……” 本来她差点就信了,但一听宋初凝这台词,是演的没错了。 此刻穆郁修已经站在了温婉身侧,一手搂着温婉的腰,看都没看宋初凝一眼,吩咐一条,“扔出去!” “是啊穆大总裁你对旧爱也太冷血了。”一条还没动作,便从门口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 温婉只觉得浑身都酥了,诧异地回头,下一秒一个身材窈窕气场十足的女人映入眼帘。 她也穿着裙子,但比宋初凝看起来性感大气多了,是一种很有杀伤力又惊心动魄的美,虽然温婉没看到她的脸,却还是惊叹她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种范儿。 “这女人有点熟悉,是国际巨星吗?”温婉见赵姨也是一副被迷倒的神色,侧过头问了她一句。 赵姨一张痴汉脸,“没见过,但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个巨星。” 温婉:“……” 穆郁修在看到那女人的瞬间长眉微扬,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笑。 “擦擦吧。”那女人走到宋初凝身边,俯身把宋初凝拉了起来,递了湿巾给宋初凝,有些遗憾地感叹,“多漂亮的一张脸,却肿成了猪头,真是可怜,尤其穆夫人你还是个哑巴,穆总的秘书这不是欺辱残疾人吗?不如我给你买个热搜,让众网友知道盛世集团职员的素质。” 宋初凝:“……” “怎么了,你是要哭吗?别哭,一哭姐姐我就心疼。”那女人抬手给宋初凝擦着脸,安慰着,“同身为穆总的旧爱,我们都了解他有多花心,你若是真的爱他,倒不如直接从这顶层跳下去,或许你还能在他心里留有一席之地,至少每到清明他会给你送一些纸钱吧。” 宋初凝:“……” “不说话就是同意我的提议了?”那女人笑问着宋初凝,转头喊着毕静,“毕秘书带着穆夫人去天台跳吧,我信佛,见不到血腥。” 宋初凝猛地推开那女人,放了一句狠话你等着就落荒而逃了,但过了一会儿她返回来问那女人,“你到底是谁?” “我啊?”那女人取下墨镜,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卷发在空中扬起一个弧度,渐渐露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原本她一直笑着,此刻嫣红的唇瓣忽然下沉,风眼微眯看着宋初凝,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对宋初凝说:“我是送你下地狱的上帝。” 神经病!宋初凝一向无所畏惧,此刻却在女人的眼神中颤了一下,她掩饰着,猛地转身疾步离开了,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故作玄虚没关系,她很快就会查到这个女人的一切,到时候这个女人会被列入她的报复名单里。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那女人转身坐在沙发上,扬眸看向穆郁修和温婉,用嗔怪的语气说:“穆总,穆太太,一年多没见,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旧友的吗?” 温婉没想到林静的重逢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想到过去曾与她经历的种种,不禁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林静抬眉看了一眼穆郁修,扬声问:“我借你太太出去一下,你没意见吧。” 穆郁修没有说话,他对林静这个女人意见很大,想到过去自己和温婉经历的种种误会,他就恨不得这个女人永远都不要出现。 但林静虽然是在问他,却并不关心他的答案。 她站起身,走到温婉面前,笑着说:“走,我请你去吃饭。” 温婉淡淡地看了穆郁修一眼,见他冷着一张脸,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穆郁修对林静的意见还是这么大。 她走过去,安抚地摸了摸穆郁修的肩,“放心,我会回来的。” 曾经她是想过逃离,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她就早就认准了,穆郁修是她一辈子的归宿。 离开办公室,林静带着她去了海边。 她和她说了很多事,离开林城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外流浪,去过很多国家,很多个地方。 她说她有时候很羡慕她,羡慕她回过头,还有穆郁修在等着她。 温婉握紧她的手,道:“静静,相信我,你也会幸福的。” 林静苦涩地笑了笑,道:“温婉,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温婉露出高兴的表情,林静继续道:“我要结婚了。” 温婉脸上的兴奋转成了惊讶。 “跑了这么多年,我累了。”林静转过脸看向大海,“我向生活投降了。” 她没有告诉温婉的是,这些年,她每去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邵南谦都会陪在她身边。 纵然,他以前做错过很多事,但她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转过头,看向温婉,问道:“温婉,这些年,你幸福吗?” 原谅穆郁修,选择和他在一起生儿育女,她后悔过吗? 温婉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她想她应该是幸福的。 夕阳西下,彩霞映红了半边天。 温婉和林静在十字路口告别,穆家的别墅就在不远前。 温婉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机会,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一个修长健硕的身影,正立在前方。 温婉的脚步不由地加快了许多。 她想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正在往幸福的方向迈进。 (正文完) 《我被大佬反套路》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