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不成恩》 第1章 风度翩翩是旧人 风吹着陈旧的木窗，吱吱声盖住了电视的声音。董知遇对着镜子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就是缺了点富贵气。家里的老人也说她不是旺夫相。可是一想到自己也没有旺到，她抹脸的力气就更大了。有种用原始方法改头换面的冲动。 “知知呀，你快来看看电视，这个记者采访的人好像是······是谁来着?你快来看看。”客厅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董知遇忙冲了一把脸从卫生间跑出来，对于她这位母亲大人，乖乖女董知遇一向是言听计从的。毕竟一个女人独自带大一个孩子不容易。 电视机里面的人一身西装，看起来斯文有礼。面对记者提出的具有专业性的刁钻问题，他从容应付丝毫没有一点胆怯。她回过神来，“妈，这种商业精英我这种贫民怎么可能认识？何况我的以前玩得好的同学朋友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董知遇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起来遥控器，却在按了几次发现电视机的节目还是没有换，反而屏幕更亮，她用力拍了拍遥控器，“我就说这个该换电池了，连换台都不灵。” “知知呀，你按的是亮度调节呀。“董妈妈轻声说道，空气突然有一些凝固，董知遇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随即笑着说:“估计是我洗面奶没有洗干净，怪不得眼睛疼疼的，看不清楚东西了。“电视机还在放着那个人专题采访，她却躲进卫生间把已经洗红的脸再洗一次。 “知知，我听李阿姨说她家留学的白小子回来了，你抽空去见见？”董妈妈瞥见了桌角小刀刻画的歪歪扭扭的字，想到了什么嘴唇张了张，最终也只说出这句话来。 董知遇听见了却不吭声，直到听见董妈妈在外面的叹气声，她才关了水龙头说了一声嗯。 第二天董妈妈收拾桌子发现昨天的刻痕已经被人画花了，而她女儿正在对着镜子化妆。她笑了笑却又带着几分苦涩，等董知遇收拾好了，她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门口。董知遇转身抱了抱她说：“妈，不用担心了，进去吧。”董妈妈轻轻摸了摸她的背，点点头，带着模糊的泪光进了门。 董知遇拿出包包里的手机看了看微信消息，确定要去的位置离这里不远，便放弃了坐公交的打算。开始用走的，今天天气恰到好处，倒是她穿多了一点。想着路上脱了也不好拿，不脱又热，就这么纠结了一路便来到了町城有名的茶餐厅。门口正好有人在等，白体恤配牛仔裤还是学生时代的穿着。脸上带着不经世事的天真，一双眼睛里还是装着星辰大海。 “白小子，我来了。”她大步走过去，下意思摸摸他的头却发现他已经不是当年小学弟了，他已经高出她一个头。她僵硬的手停留在空中，白殊却笑着慢慢弯下腰来，刚好够她摸到他头发的高度。董知遇愣了愣，到底还是没有摸他的头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殊也没有在意，因为无论怎么变，对于他而言，董知遇都是他的董小姐。 到底是高档餐厅，进门就是体贴的服务。董知遇握着柠檬水望着菜单后面价格后，默默脱下大衣。白殊熟练的点着菜，发现对面董知恩在紧张，他笑了笑轻声让服务员先离开。董知遇正在计算吃一顿饭花多少钱的时候，她菜单上突然出现一根手指，哪怕这手洁白修长，她还是吓了一跳。 第2章 相见不如不相见 董知遇抬起头正好对上白殊含着笑的眼睛，他指着她面前的玉兰鸡粒饭说道：“我记得学生时代你最喜欢这个菜，刚好这家店的招牌就是这个，这也是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的原因。”董知遇倒是又有了一些惊讶，她以为除了那个人没有人会注意她喜欢吃这个菜，因为在当时她总是努力克制自己的饮食，从不肯多吃什么东西，唯独每次饭局遇见这个菜都多吃了一点点。 要说不感动倒是有点铁石心肠了。她礼貌性道了谢，点了点头，望着窗口来来往往的人流出着神。 白殊示意服务员拿走菜单，便淡淡看着面前那个让他在国外日夜思念却不肯轻易打搅的学姐，看着她倒映在窗户上的侧影，看着她发呆时微微弯着的脖颈。即使她现在跟他相处有一丝别扭，但是她愿意来就代表他们之间有可能不是吗？ “白少爷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端着菜朝着这里走来。 董知遇下意识转脸只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眼角有着淡淡的鱼尾纹，看起来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带着一丝亲切。这是上位者的气质，分析了这一切，董知遇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无论是从他与白殊关系的层面出发，还是从第一次相见的层面。而对方收到她的问好像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回复了一个笑容。 白殊像是有些意外，立马起身接过菜，笑着说：“李立你怎么回国了？”想到董知遇与李立还不认识便又说了一句，“这是我······我学姐董知遇，这是我在国外留学认识的朋友。这餐厅就是他家的，他可厉害了。” 董知遇说了声:“你好，我叫董知遇。“ 李立眼神直白的看着她，像是在打量，却没有一点唐突的意思。“白少爷夸张了，我不过也是给别人打工的人。这不人家让我回来我就只有回来了，不过我好像见过你，董小姐。”还没有等董知遇出声，白殊大笑着说:“你得了吧，你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用这个土梗去认识女孩子。” 李立也附和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董知恩一向觉得自己的脸皮厚，所以也跟着笑了笑。 之后一场两个人的饭局便变成了三个人的饭局，她坐着时不时吃一点，在他们谈论着自己的时候才点点头，而她是真的很认真吃饭，要不然不会在吃到玉兰的时候呛到泪流出来了。 白殊慌忙给她送茶水和纸，要不是隔着桌子，他这个时刻就直接过来了。 李立看着她拿纸抹泪，有些若有所思。“董小姐是很喜欢这个菜吗？要是喜欢我可以让人多做点送上来。账单就记在白少爷名下。” 白殊瞪了他一眼说：“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记账这么无情？” 李立随着董知恩的笑声回答到：“在成为你朋友之前我是个商人。反正白少爷又不缺这几盘菜。” 白殊任命性的掏出自己的卡。望着对面两人孩子气的行为，董知遇笑了笑。“以前吃不噎人的，估计是现在不喜欢了，不用浪费了。”董知遇倒不是觉得白殊不愿意请客，只是的确没了当年的好胃口。 “也许下次董小姐就会觉得这菜一直都是一个味道根本没有变过。”李立起身微微倾了倾说，“我还有事，不好意思，你们慢慢吃。” 白殊对于他的离去见惯不怪，倒是害怕董知遇觉得不自在便开口说：“不好意思呀，我朋友他挺忙的。” 董知遇表示理解，接下来三人饭局又变成两人饭局，两人仍旧谈论着学校的时光，只是董知遇却知道有什么已经变了。而却只有当事人在强颜欢笑应付着别人的轻描淡写。 第3章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爱的权力 等到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早已经有人结账了，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李立离开的时候结账了。白殊说：“你看他不正经，其实他人挺好的，以前在国外他没少帮助我。” 董知遇对此深信不疑，她也相信并羡慕着以这样的性格活着。白殊说：“我们要再逛逛吗，或者你想先回去？如果你想回去我送送你吧。” 董知遇看了看表，沉思半刻开口说:“我妈妈还在家里我就先回去了，我家离这里挺近的，就不用送了。” 白殊脸色有一瞬的灰白，最终还是扬起笑脸说了声好。 董知遇转身按原路返回，即使她可以明确感受到背后的人一直没有离开，她还是没有勇气回头去拥抱。 来的时候觉得有点热，回去的时候却又觉得有一点莫名的冷，像那年学校里冬天的寒风，不刺骨只锥心。 董知遇慢慢地向前走着，丝毫没有发现身侧一辆灰色保时捷911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头的白殊等到董知遇转角消失后便离开了。 车里的男人似乎故意开得很慢，头低着，额头前的刘海挡住了他面部的神色。一双眼睛却盯着旁边的董知遇晦暗不明。 身旁的手机震动，他看看了来电显示，上面李立两个大字十分显眼。他按了接听键，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嬉笑的意味从手机里传出来，“顾大老板你要怎么感谢我？” 顾成恩轻笑：“不如告诉你老婆说你在外面风花雪月？” 手机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顾成恩正想再回几句却见前方的董知遇扭头向这里看过来，他急忙挂了手机，低下头去，于是李立的声音便戛然而止。董知遇只是突然想起买点药膏，董妈妈的风湿又发作了，最近一直不见好。想着刚刚路过一家药店便有走回去。从始自终，她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应该是对他的车一点兴趣也没有。顾成恩自嘲的笑了笑，明明是蓝色的车窗，别人根本看不见车里的情况，他却要下意识地躲避，到底还是不能直视她，面对她。在外人眼中接受采访自信的他，遇见困难风轻云淡的他，也只有在见到她时，一切都溃不成军。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谅有多奢侈。 顾成恩默默记住了这片区域，握着方向盘手不自觉握紧，又徒然松手了，随即开车扬长而去。董知遇从药店出来就见到一辆保时捷飞驰在道路上，心中感叹：有钱就是任性。如果她知道这辆车里面坐的是谁，估计她会炸车吧，用尽全力的那种恨意。 回到家门口，董知遇像往常一样敲门，而开门的不再是董妈妈而是李阿姨。望着董知遇的惊讶，李阿姨像是早有准备，她伸手把董知遇拉近客厅，沙发上正坐着董妈妈。李阿姨对着董知遇说:“小知呀，几年过去了，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阿姨我不请自来的原因你妈妈都晓得呀，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要是你觉得我家白小子还算成器，看的上的话，不如你们试一试?” 董知遇没有想到李阿姨会这么直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求救似得看着自家妈妈。而董妈妈也只是笑，似乎不打算让董知遇糊弄过去。李阿姨见她不回答，也不生气，只继续说：“两家认识多年了，小知我也算看着长大的，我们家那小子是从小喜欢跟在小知后面的，这么多年，他隐瞒着不说，我却是看的出来的，这也是着急，怕错过不是，就来说说，要是不行，我就让小子早点断了念头，免得还影响你。” 董知遇有些为难，对于白殊她还从未动过什么其他的念头，但是如今的她却也不是以前的董知遇了，她觉得自己该放下，该面对新的人生。就在董知遇准备松口的时候，李阿姨电话及时响了，李阿姨出去接了电话，董知遇莫名松了一口气，过一会，李阿姨只说家里有事，没得董知遇回答，她就急忙离开了。不用想估计也是那边的白殊给李阿姨打电话了，这一次她似乎又欠他一个人情。 “刚刚李阿姨在，有些话我没有说出来，知知我问你，上次在电视机的男人你是不是认识？是不是那个害你被学校开除，在警察局留有案底的人？” 董知遇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以前在她心中那些被埋藏的痛苦在一瞬间由最亲近的人亲手撕开，顾不得流血只能放声大哭。 可董知遇没有哭，只是点了点头。很平静的她让董妈妈心疼：“我觉得白家小子不错。”董妈妈接过她手中的药膏继续说：“我宁可你得不到爱情，也要有人能护住你，而那个娶你的人至少不能是害你的人。” 董知遇坐着不说话，董妈妈慢慢向房间走去，一步一步带着滞后感，这个时候，她突然就内疚起来，她的妈妈背负的东西比她看到的多得多。她在董妈妈进门不久后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不是每个人拥有去爱的勇气和权力。”至少她董知遇不能，大学未毕业，警局有案底，她连一份长期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做一些兼职去养活自己和妈妈，还要面对无数人的冷眼，没人会记得她的从前，而别人看的都是她的以后。曾经她也有梦想有骄傲，只不过换来了世间最可悲的东西：后悔。 第4章 前尘往事 房间慢慢陷入了沉寂之中，董知遇却不断想起了她恨了三年的人，她以为她会一直恨下去，把当年他的背叛变本加厉还给他。其实到今天她才发现她根本不是恨，只是像小说狗血剧情一样放不下。放不下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情，放不下匆匆那年的离别。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白殊的电话，几乎只在一瞬间对方就接通了。 白殊正坐在电脑前手里握着手机，望着熟悉的电话号码，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白殊今天谢谢你帮我开脱。“董知遇沉声道。 “你不用和我客气，倒是我应该为我妈妈的行为道歉，但是我，我······”白殊有些紧张，话到嘴角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殊今年我二十六了，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没有大学毕业证的人，是一个在警察局有案底的人，这样你还愿意喜欢我吗？”董知遇声音没有一点起伏。白殊听不出什么，只觉得她应该很难过，很难过。他不仅缺席了她的大三整个生涯，连她发生过什么都不曾了解，亏他自以为他有多喜欢她，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保护好她。 “你还好吗？一定不好吧，我不该在大二选择去留学的，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你不提我也不问，但我只知道你是那个瘦弱的却还要保护我的董小姐。“白殊深吸一口气，”我不再仅仅喜欢你，我还要保护你。“ 董知遇轻轻笑了起来，带着淡淡的感动，听起来像是有些不以为意，只有董知遇知道此时此刻她内心有多柔软。像一把被火燎原的贫瘠土地冒出春天的希望。她听见自己说：“那我们在一起吧。” 白殊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重重地打了自己的头才发现是真的疼，他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客厅的李妈妈推开门就见到自己家的儿子在傻笑，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这种情况估计是有大好事发生了，“这么开心中奖了呀？”其实李妈妈猜得到这是跟董知遇有关的事情她家的傻儿子才会失去理智。“妈，董学姐，不对，知遇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那我就等着好消息了。”李妈妈笑着，这几年董家丫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在别人眼里那些名声对他们白家人而言，都不如自己看见的，李妈妈相信董家丫头是个好姑娘。还想嘱咐些什么见自家儿子还在打电话便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董知遇也笑着，带着释怀的轻松，她对着白殊说：”原谅我的自私，要将这残破的人生交付与你。“ 白殊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幸不辱命。” 挂了电话的董知遇卷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那些埋藏在她内心的青春一瞬间铺天盖地向她袭来，而这一次她选择了面对。 第5章 原来如此 那年，她才刚刚踏入这个大学。她的家不在这个城市，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而妈妈身体又不好，亲戚大都没有空送她来到这座距离她家二千千米的北方城市上学。她要一个人坐两天的绿皮车，为了节省一点钱，选择了硬卧，而她恰好买到了最上方卧铺的票，那一晚她几乎没有闭眼，还要看着自己的行李。两天的换乘，以及在车站来回往复的奔跑，已经耗去她多数的体力。在下车的时候，北方早晨的风吹得她不自觉地打颤，而她需要将行李搬到楼梯上去。她深呼一口气，正准备搬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自称是学生会的学长过来将她的行李搬起来了。面前的少年衣服泛着白色，是洗过太多次的而导致校服泛起的白色。而董知遇却能很清楚地闻见他身上淡淡洗衣粉的味道，不是名牌香水的味道，却格外好闻。 由于她眼神太直接，顾成恩以为是她太冷了，在用眼神暗示他脱校服递给她，他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箱子，然后站在她面前准备脱校服，结果哐当一声，箱子咕噜从楼梯口滑出去。“不好意思，不过你别担心，会停在中间楼梯口的，我去拿。”顾成恩拉拉链的手僵住了，然后这箱子在董知遇惊慌的眼神下滑到了中间后换用更快的速度滑倒最底端。 “······”董知遇觉得小说那些什么在大学对拿行李箱的学长一见钟情的女生大抵是拥有非凡的智慧和过人的才能的人。 最后由于箱子的拉杆坏了，两个人不得不合力将行李箱抬起来，这在人山人海的车站绝对是动人的景象。 在去学校的路上，顾成恩一个劲地道歉，估计董知遇不原谅他，他都可能说一辈子的对不起。 “学长，不用道歉了，摔坏了是证明这箱子质量不好，买它的时候店家说可以负重一百斤都不断，我只是被骗了哈。”董知遇一脸轻松，心里却在想是该花钱修一下，还是要用生活费买一个。 顾成恩望着她脸上因为微笑而出现的梨涡有一瞬间失神，他知道她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负担。他不出声，只是将手的位子移了移，将更多的重量分担到自己这里。 ”学长我到了，谢谢你。“她站在女寝前面，然后两人合力将箱子放在地上，他刚刚陪她做入学登记的发现她寝室在四楼，这里没有电梯，她一个人也不好搬。他想了想点点头却转身离开，董知遇叹了一口气，突然怀念起物理的杠杆，给一个支点就能翘起地球的话，翘起她的行李箱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学妹是通信院的吗？”从寝室楼走出来一个学姐对着董知遇停下脚步，她穿着最现下最流行的百褶裙，微微露出的白皙脚踝更显得她整个人纤细而优美，淡妆下素净的脸蛋带着温暖的神色。董知遇不自觉点点头表示回答。 ”我帮你搬行李吧，看一个人不方便。”学姐说完将行李搬起来，“你叫什么呀？我叫高欣婧，今年大二了。” 董知遇赶忙将另一端扶好，“我叫董知遇，知遇之恩的知遇。” ”听你名字挺有文化气质的，一看你的爸爸妈妈都是有文化的吧。”高欣婧笑着说，因为上了两层楼带着微微的喘气声。 “也许不是文化，只是随口一说吧。”董知遇回答。 “不管怎么样，父母都是爱你的呀。”高欣婧看出她脸上淡淡的哀伤，却没有点破，只是宽慰道。 董知遇点点头算是对学姐的感谢。等到进了寝室，高欣婧对着其它床的学生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也是通信院的，就在一楼104寝室，我们院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多了点，学妹们记得千万不要犯忌哟。” 董知恩点点头，其他人也都纷纷点点头。在跟高学姐道谢后，学姐就下楼了。 旁边的几位室友都走过来。 “你好厉害呀！居然认识我们通信院顶顶大名的系花。”一个微胖的女孩子带着羡慕的神情说道，“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西兰市，我叫王澄。” “我叫杜雨辰，就来自本市，感觉她好美好善良，你们都知道她？”旁边穿着白色长袖配牛仔外套，牛仔裤的女孩子轻声说。 董知遇只觉得想笑，不过高学姐确实当得起这些美称。“我就是楼下搬行李不方便，学姐顺手帮了我一把，这才认识。” “你们是不是在讨论学院的风云人物呀？”门口突然站着一个女孩子，脸上涂抹着浓妆，艳色的口红，以及涂粉涂到有些苍白的脸色，但是整个人的气质还是清纯的，只是这个妆容显得她有些滑稽。 “你是我的邻床吗？”王澄开口问道。 “当然是的呀，刚刚听见你们说系花我就进来了。“陈之锦回答道。 第6章 我好像见过你 陈之锦说完，挥手示意大家都凑过来，然后她轻声说：“来之前我就听说我们学院的高学姐超级有名，就符合那种对优秀，美好一切的定义。“旁边的小伙伴都狂点头表示认同。 董知遇笑着把自己的箱子推进柜子里，没有接过话题来，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时不时聊聊明星八卦，家长里短。尽管风尘仆仆来到这里但是大家都对自己的大学充满信心，至少她董知遇就是这样想的。 既然开学了，军训又怎会少。尽管这里夜晚跟白天冷，但是也不过初秋，北方还是带着热气。尤其是站军姿的下午，董知遇在去的路上就有些不舒服，嗓子疼，却又不敢随意动弹。只能压住喉咙的疼痛感，不让自己咳出来，最后憋得一眼睛的泪花。再配上头上的太阳，她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金花。 “报告教官，三排三列女生不舒服。”后面队伍里传来一声报告。 董知遇吓得一激灵，教官接受到报告，慢慢走到董知遇面前，“休息十分钟。” 董知遇感激的向后看了一眼，随即回复了一声：“是。”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陈之锦拿着盘子过来了，“知遇，你不舒服吗？” 董知遇放下手中的汤然后说：“还好吧，就是嗓子疼。” 陈之锦把盘子移过来，小声地问：“你知不知道谁帮你喊的话？” 董之遇摇头，当时身后全是人，她肯本没有看见谁。 “我知道，当时我可亲眼看见了，是今天值班的学生会的学长，好像就是那个食品系的顾成恩。”陈之锦一脸笑眯眯，笑完之后又一脸担忧，“希望他没看上你，不然你铁定倒霉。” “你想多了，我都不认识他，学生会的不就是帮忙的呀。”董知遇连连摇头，就差伸出手去弹她的小脑袋，“你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你这么说万一人家有女朋友怎么了办?“ “不是呀，你知不知道，他没有女朋友就是因为倒霉。”陈之锦小脸一本正经，“比如谁跟他坐在教室随机被点到名的概率高达百分百，久而久之人家都不怎么想跟他坐了，还有跟他表白的女孩子刚被他拒绝后脚就又被记大过了。” “点名的原因是因为他可能是好学生，老师比较关注他，而被记过是因为那女孩子自己的原因，只不过好巧不巧发生了。”董知遇起身有些哭笑不得，“我看你应该转系。” “为什么我要转系呀？”陈之锦放下筷子脸颊气鼓鼓的。 “因为你适合做记者，还是八卦的那种。”董知遇转身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她听清楚。 陈之锦听完一个箭步跑过来，想向董之遇展示她的连环三踢，但是由于下午训练程度太大，刚刚抬腿就不顾形象地叫了起来。 “以后要多锻炼，要不怎么当记者，我就不记仇了，来让我扶着老奶奶。“董知遇大笑然后在陈之锦一脸哀恨中扶起她。 “我要拿小本本把你罪恶的行为给记下来。”陈之锦咬牙切齿说着。 “那我用大本本。”董之遇一脸严肃。 “......”陈之锦，谁告诉她董知遇是个乖巧的宝宝？？？这口才气死周瑜都可以了，何况她这个无名小卒。 第7章 你以为的美好全是我 军训的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天永远都是万年不变军训成果展示。 一群人提前在操场上排练这最后的表演，而另外的学生就作为观众在看台欣赏表演。董知遇在跟体育有关的方面永远是另外的学生，她也很无奈。 领导讲着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成功地唤醒了董知遇心中的周公。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陈之锦突然猛着劲推她，她打了一个机灵。 “怎么了？”董知遇睁着迷离的双眼望着陈之锦。 ”看到没有？那个站在台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起的顾成恩，不可置疑的是他声音还挺好听的，就是我们隔太远了，我就看见了几眼。”陈之锦脸红扑扑的，今天的她没来得及化妆，整张脸显得可爱而小巧。 “话说你是不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天天提起他，我怎么就什么也看不见。”董之遇大概往台上看了几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只听见喇叭里传来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呀。”董知遇呢喃几句。 “你还说我，你估计见都没有见过他，还耳熟，你才是春心萌动。”陈之锦眼里带着戏笑。”对了，我想起来了，学校校园网的学生会简介里有他的照片，我给你找找。” “不看。”董知遇白了个眼，继续睡觉。 “这，你看看，长得可以吧？”陈之锦把手机贴到她眼前。 “······”董知遇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这一眼吓她一跳，“是·····挺帅的。”谁来告诉她这蓝底照片的男生居然是在车站接她的人？ “你被他吓傻了吗？“陈之锦在她面前摆摆手。 “没有，没有，就是世界挺小的。”董知遇尴尬地笑了笑。 “你认识吗？”陈之锦问道。 “不认识。”董知遇很诚恳的回答，她的确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姓名。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应该谈不上认识吧。 陈之锦默默看了她几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董知遇却再睡不着了，这么说来上次帮她的也是他，她心里多少有些感激。或许是比感激多一点的东西，具体的她也不想去深究心里的那种惊讶带着惊喜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之后一切就步入正轨了，董知遇每天都三点一线的往返，生活似乎再也没有出现顾成恩这个名字。直到她收到一条自称是顾成恩的人发了一条消息她，约她去学校西边的桥上见面。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平静下来，一连着当天的课都走神。想了一整天，她还是决定赴约。 她以为她来的挺晚，却还是没有看见人，等了一个小时，董知遇决定走了。结果在桥头出现一个喘着粗气的男生拦住她的去路，“请问你是董知遇吗？”在董知遇点头后，他接着说：“我是通信院的学生会干部，今天不巧顾成恩值班，他来不了，让我把上次他弄还你箱子的钱转交给你，要是不够，他再补。” 董知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他居然记住了这么久，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下就开口说：“我这个箱子有质量三包，不用担心了，这钱就不必了。”她默默地退了一步，表示拒绝。 那男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就笑起来了，“好，我帮你告诉他。” 董知遇说：“谢谢。” 那男生便原路返回离开了。 桥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董知遇叹了一口却又庆幸起来，如果今天来的是他，可能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8章 不曾明了的情绪 顾成恩刚刚值日结束，便回到寝室准备接下来课程的书籍，敲门声刚好响起。他把书放在桌子上，确定不会掉下来后才不慌不忙地开了门。 “顾同学，不是我不帮，是人家不想要。”门口站着的男生将口袋里的钱如数奉还。 顾成恩说了一声嗯，就把钱接过来随手放在床上。那男生等着顾成恩的下文，却见他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说：“人家拒绝你？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说了什么？”那男生一脸狐疑，“你该不会是知道她不会要，拿我去消遣的吧。” 顾成恩抬起头，把书装进书包，然后对着他的眼睛很真诚地说：“算是吧。” 那男生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他没有立马就气急败坏，反而耐着性子说：“什么是算是吧？” 顾成恩在确定一切就绪后转过身面向他，“因为我确实知道她不会要，但是钱还是要给，至于谁去结果应该都是一样的，说起来也算是做的无用功，离消遣也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谢谢。” 那男生摆摆手表示不客气，完了又一脸看看热闹的表情，“上次我在食堂听见她为你在新生面前说好话，帮你破谣言来着，我对她印象挺深。” 顾成恩没说话，只是把床上的钱收起来了。 “难得有新生对你印象好，本来可以考虑一下，但是高欣婧这系花在前面，显得她长得太一般了······”那男生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顾成恩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声音还挺大，搞得其他寝室都出来几个人朝这边看，看的他尴尬万分，”顾成恩，你太可耻了。“门里面丝毫没有动静，碰了一鼻子灰的他不得不迈开腿离开，别人都说高欣婧是他的逆鳞，他开始还不信，却原来是真的。能让脾气这么好的顾成恩动怒，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成就感，像发现小秘密一样不自觉边走边笑，于是别人看他的眼光又多了一份意味深长。 在送走，不应该说是赶走他之后，顾成恩却没有马上开门，而是拿出手机翻到短信的那一页在只有一次信息发送的联系人输入框中打了两个字谢谢，手指却迟迟没有按发送，想来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很快删除了字眼，就这么反反复复之间，他突然察觉上课时间快到了，赶忙退出，拿起书包就跑。 到教室的时候，钟声刚好响起，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笑着开口：”顾同学头一次掐点哟，是不是约会去了？“ 他脸色自然，尽管台下不知情的人起哄喊着高欣婧的名字，他也未曾脸红，只是说今天回寝室晚了便回座位上去了。这场小玩笑才得以结束，处理这种问题，顾成恩总是能得心应手，在不满足别人的好奇心的时候做好自己就是他的原则，只是这一次他也好奇会不会有一天他不会再只是摇头，拒绝，而是笑着说对，或者点点头，想着自己会那个样子就觉得啼笑皆非，恍惚间才收回心神。 第9章 我离你看似近却遥不可及 周末带来的愉快好心情，早已经让董知遇忘记了前天反复纠结的问题。一大早陈之锦就拖着董知遇去逛街，从小吃名城到商场名牌，陈之锦乐此不疲。尽管董知遇没怎么买东西，此时仍旧是快乐的，两个人在大街上说说笑笑。 “董知遇，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好看呀？”陈之锦踮起脚仔细盯着她的眼睛。 “好像没有吧。”董知遇想了想，从小在别人评价中她的长相就属于平平无奇的类型，基本就是看一眼不会刻骨铭心的那种。陈之锦吧唧亲了她一样打断了她的思绪，“那我就做第一个说的，让你的男朋友做第二个。” “好。”董知遇笑着，然后故意用袖子擦拭自己印有口红得地方，一边还带着嫌弃的表情。“好你个董知遇，居然嫌弃我。”陈之锦提着手提袋的手一时间挣脱不开，只能咬牙切齿在后面慢慢追赶逃跑的董知遇，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笑得像三月春风。 追赶着的两人跑累了，刚好停在一家奶茶店，陈之锦抓着她的手弯下腰喘着气，“不行了，去歇歇吧。喜欢喝什么我请你。”董知遇无奈摇摇头，被她推着走进去面前的这家奶茶店。 如果说董知遇幻想无数次与他的相遇场景，那么此时的相见绝对是无数次之外的意外。似乎上天总是这样，在你苦苦守望的时候，迟迟不肯给你答复，在你快要放下的时候，又把你抛却的东西送到你跟前。 董知遇就这么看着柜台前穿着工作服的他，还是初见的白色衣服，却不再是原来的气息，在浓烈的奶茶香气下一切似乎不那么美好了，腻得让人从心里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们来了呀？”高欣婧笑着将手中刚刚调好的奶茶递给旁边的客人之后，轻声开口道。 董知遇下意识退了一步，但陈之锦却仅仅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后退，然后带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学姐，学长，好巧呀！” 柜台的顾成恩闻声转身恰好看见脸色不自然的董知遇，他想了一会，也只是答了一声，“巧。” “学姐，学长是约着一起来勤工俭学的吗？”陈之锦声音绵绵的，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算吧，是成恩先来的。“高欣婧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意味深长。 顾成恩看了高欣婧一眼，随即低下头轻笑出声。 高欣婧小脸一白，不过很快就被娇羞的笑容掩盖了。这一系列小举动在他人眼中宛如眉目传情。陈之锦皱眉抬腿欲上前被董知遇一挡，”真好，学姐给我们两倍珍珠奶茶吧，谢谢。“董知遇说完笑着推还在发呆的陈之锦，”还不付钱呢？“ 陈之锦后脚一抬，刚好掩饰了刚刚抬脚的不自然举动。”当然，我说请你就请你。“ 在手机到账提示音响起后，高欣婧起身往柜子拿珍珠，顾成恩抿抿嘴，伸手从她手中接过瓶子，”我来吧。“ 董知遇看着高欣婧笑着点头，看着他娴熟的冲调手法，不紧不慢的速度宛若手中拿的不再是奶茶而是一个需要精雕细刻的稀世珍宝，而这珍宝是他放在心尖上倍加呵护的人。 ”好了。“他将奶茶递到她手中，而她似乎连谢谢与再见都没有跟他说提着奶茶拉着陈之锦快步走出去了，步伐看似平稳，却生出混乱的感觉。 ”你是不是喜欢她？“高欣婧对着顾成恩开口。 ”也许。“顾成恩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不咸不淡地回答。 “可我喜欢你，我怎么办？”高欣婧眼中的光暗淡下来。 “我很感激你妈妈对我妈妈的照顾，但我对你在外面说的那些谣言不置可否的态度不是我对你有了情感，只是纯粹地不想伤了你。”顾成恩话说完，看看表，发现下班时间到了，他脱下工作服拿起自己的手机推门出去，从头到尾一眼都没有再看她。 “你说你喜欢很多东西唯独除了我，这样薄情的你却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为什么？”高欣婧轻轻询问着，喉咙深处却有一股腥味直叫人想咳嗽得流泪。 “因为，看对眼了吧。”顾成恩停住脚步想了想，不自觉笑出声来。似乎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女孩子明明冻得瑟瑟发抖，还咬牙要将行李箱抬起来的固执模样，是当时的风，是人群，是所有的一切，构成了当时的相遇。入了心，而动情是一滴一点的汇集。 第10章 你是不是喜欢他 跑出来的董知遇长长叹了口气。“讲真的，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顾成恩？”陈之锦把她手中的奶茶拿过来，用着另外一只挂着衣服袋子的手艰难地对着杯子插吸管，结果半天插不进去，陈之锦越想越生气，直接把奶茶对着垃圾桶丢进去，只留得哐当一声.董知遇默默地把另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曾告诉我，不要喜欢他，今天的狼狈，是我自己的原因。”董知遇淡笑着，“也许不那么喜欢，只是一定不会是不喜欢吧。” “那我一定是很喜欢。”身后突然响起来熟悉而久违的声音，董知遇与陈之锦一同回头望去。没有阳光洒落在他的肩头，没有光影在他眼中，董知遇却看见他眼中的流光溢彩。 “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同她讲讲话？“顾成恩望向旁边的陈之锦。 陈之锦难得收起平时大大咧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说了一句：”有了家花就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董知遇眸色一暗。 “可以吗？”顾成恩似乎没有听见陈之锦的警告，只是坚持询问着之前的问题。陈之锦抬眼看了看董知遇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顾成恩后，便一声不吭地往旁边走去。 “谢谢。”顾成恩对着陈之锦的背影说。 “抱歉，刚刚无意间听见你们的对话。”顾成恩显然心情带着愉悦感，说话的语气轻且柔。就连旁边的董知遇都能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愉悦。转念又想起自己刚刚同陈之锦讲的话，耳朵不由自觉地泛起了浅红色，“没，没事。” “我想你应该听见了我刚刚说的吧。”顾成恩说完，对上她的双眼直勾勾望进去，像是想把自己印进她脑海里。 “什么?”董知恩不自觉撇开眼，脑袋里一片空白。 ”看来我还是要再讲一次，我很喜欢你，这喜欢不一定很多，但一定多余很多人给你的喜欢。“顾成恩说完便一动不动了像个木头人，仿佛刚刚讲情话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可他脸上又带着认真的表情，显得十分矛盾。于是乎，董知恩扑哧笑出声来。 “······”顾成恩觉得应该好好准备一下，到底是自己太心急了。 “那我不答应怎么办？”董知遇明摆着逗他。 “可你刚刚说你喜欢我。”顾成恩疑惑不解。 “······”董知遇想起她无意看得一本书上有这么一句话：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幼稚鬼，在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变成毫无智商的人，只为了让他多看你几眼。 那恍惚一瞬间，她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的喜欢，就像夜晚看见白天的光，清晰又充满希望。 她听见自己说，“好。”顾成恩笑容出现在脸上，像那天初次见面的腼腆，像军训时候的担心，像在学院之中值日期间的幻想，像一切的一切。 她跟他还是相距几步，没有太近，没有太远。甚至，他们才刚刚认识不久，连彼此都不了解，就这么干脆果断地互相喜欢了，前几分钟她还想着怎么放下这无疾而终的暗恋，现在她却只想拥抱以后的每一天。喜欢的原因从来不是你有多么优秀，而是你的优秀正好是我所喜欢的，无关外貌，无关运气。“十九年的运气原来全部都用来换了你。”董之遇笑着说。 “那我二十年是不是更多？”顾成恩低低笑出声来。 “那是我赚了呀！”董知遇乐了。 “是的，你赚了！”顾成恩带着宠溺的笑容，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到底是谁赚了，他知道自己有多么自私，才会硬生生把她这带着阳光的人扯进自己灰暗的世界，与其说是喜欢她，不如说是向往光明，而这光明是她。 那时候的她跟他永远都不会想到分开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第11章 假戏成真 记忆从这里停止，那些她以为会刻骨铭心的爱情，到最后居然还是停留在这里，一切故事的开头。 太阳慢慢从西边落下去，董知遇起身，周身陷入了黑暗当中，她静坐了一会，从回忆中抽身，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去熬了一碗排骨汤。她轻轻对着还在房间睡觉的董妈妈说了声，“汤在锅里，妈妈早点喝了吧。”她将挂在门口的外套拿起来穿上，换了鞋子就出门了。 大街上的人还是有很多，灯光也还是亮如白昼，只是刮起的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已经夜晚了。她就这么漫无目的走着，似乎祈求风能够吹散她心中一切的烦恼，又似乎只是单纯地走走，无关乎其他。 直到她发觉她附近人越来越少，灯光也越来越暗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沉思了一下，那个想要拨打的电话她还是没有拨打出去，她在地图上想叫车，却又担心深夜不安全，只能先跟董妈妈报了位置，再叫了一辆车子。等了十多分钟，手机响了，车主说已经到了。她看了看附近的车，只有一辆保时捷，还是一辆有点眼熟的保时捷在不远处停靠着，那边的树刚好挡住了她的身影，她心想估计是司机没看见，她就直径走了过去，边走边感叹世界上的有钱果然不嫌弃钱多。她过去敲窗户，里面有人却迟迟不肯开窗户。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的情景，雪姨在情深深雨蒙蒙剧里敲门的场景，她突然笑了笑开口：“我知道你在里面······”那句”你有本事接单你有本事开门呀！”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窗户已经缓缓下落。 如果以前她有多喜欢灯光，那么她此时就有多讨厌灯光。要不然，她不会一眼认出前座的男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忍泪忍得难受。人一辈子的青春，有多少岁月？三年的爱情给了他，三年的恨给了他，她的青春就换来了一身伤痕。 “好久不见，董知遇。”他眼中情绪变化太快，含有的东西太多。可惜董知遇没有心情读懂，她一眼都不想多看他，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此时电话响起，她接通带着点哭腔说了句“喂？”对方说等了她这么久还不来表示不想等了，她刚张嘴想回答另外的问题，对方就挂断了，然后不远处有辆大众的车子飞驰而去。看吧，都怪她自己，只知道盲目拜金，看见保时捷就想坐，这不自作自受了。身后还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董知遇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这位海归的大赢家，我没有钱也没有美貌，请您停下你高贵的脚步不要跟着我了。” “天太黑，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顾成恩脸上的眉头都快要打成一个结了，很显然不喜欢董知遇同他的讲话方式，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捏捏她的脸来教训她，只能相对着，用最为伤人的语言竭尽所能地保持自己仅剩的体面。 “您好像操心过头了，您们有钱人都这么有爱心？还是只有你这么博爱？”董知遇嘲讽道。 “知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成恩伸出手想拉住她，董知遇像是早就猜到他会干什么一样急忙地像避瘟疫一样躲避他的手，“以前我们在一起，你牵我手，那叫浪漫，现在这叫耍流氓。自重，自重！”董知遇瞥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带着像生吃了苍蝇的痛苦表情，心里一点痛快感觉都没有。她知道她心里也不会好到哪去，可是除了这样，她别无他法。难道遇见了还要装作看不见？ “感谢你回来为祖国经济做贡献，就是不知道你的未婚妻高小姐是否还健在？”董知遇翻了个白眼，眼中好像又出现当初高欣婧在警察局里哭哭啼啼的样子。所有人都围着高贵的高小姐，没有一个人来问问她痛不痛，而他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人间蒸发。 “当初是我不对，但是你没有必要·····”顾成恩听她话越说越偏激，语气放得更低希望她能平静些。可他猜错了，董知遇要得从来都是对错，“我记得学长以前挺腼腆的，现在出了个国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有内涵了，不要和我说这个，现在要么你走，要么我走？”董知遇见他一动不动，转身就走，而那辆保时捷一直都停在了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她知道，从开始转身就知道他一直在，要是以前估计董知遇得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现在却是半点除了厌烦以外的心情都没有，越走越没力气却越来越生气，出门没有看黄历说得就是她这种人。 到家后，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刚刚的一场措不及防的相遇似乎已经耗去她全部的力气。她懒懒地躺着，连原本心酸想哭泣的力气都用完了。窗户后的车子也终于没了身影，床上挂着的日历还显示着今天适宜出行，董知遇嘲笑几声就陷入了自己的梦里。 第12章 你曾说过不分离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董知遇再次见证了那些老人家说的真理，或许也不全是这样，毕竟她是夜晚被迫想起的。 梦里的她还穿着青春的校服，在操场上跑步，为了不久的800米测试，那个时候他已经大三，其实根本不用来体育锻炼，只要专心考研就可以了，可是他还是天天来陪她锻炼。她天生跟体育绝缘，每次都跑得嗓子冒烟，就赖着不动了。他总是像个教书先生一样说：“今年你刚上大二，以后会更忙，你一定要坚持住。”顾成恩一脸无奈，半是心疼半是鼓励。 “哎呀，你这么看着就像个教书先生耶，我以后就叫你先生好不好？”她摆明了利用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来戏弄他。他却没有反应过来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你怎么这么想我叫你先生呀？不怕羞羞脸。”她说完捧腹大笑，看着他脸越来越红，笑得更大声了。 “董知遇你真是，真是·····”顾成恩伸出说捏捏她的脸，”要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人家得嫌弃死你的土味情话。“ “你不在我的身边，还能在谁的身边？”董知遇鼓着脸，一脸的气愤。 “你是不是个傻瓜？我就是说说而已呀！'顾成恩简直拿她没有办法，有时候说话不管不顾，大大咧咧，有时候又体贴敏感得不行。其实他一直不知道的是，人只有在在乎的时候才会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一点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画面一转，她已经坐在警察局里，一身的汤水湿湿漉漉，粘着衣服，头上还有残羹。她努力平静地接受警察的提问，放在桌子下的手却抖到不行。那些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有人指着她骂她心狠手辣，有人哭哭啼啼指认她，好多的人影在晃动，在梦里的她摇摇晃晃，想要握住门口突然浮现的他的手，他却没有走过来，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群淹没，她好像听见他说：”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挣扎的力气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任凭那些人的拳脚落在身上，她的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一直留到嘴角。她却不想死心，她想问问他为什么，想求求他别留下她一个人，可无论她怎么声嘶力竭，他都充耳不闻，对着她一步一步倒退出去，一步一步像踩在她心尖上，步步见血，伤她到极致，直到消失在光影中也没有一丝的停留。像当年跟她说喜欢的时候的干脆果断。可她宁可不曾见过他的深情，宁可。 场景翻转，所有的一切都乱糟糟。她想醒过来，却使不上劲。直到听见一声声呼喊“知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枕边还留着泪痕，董妈妈还在旁边为她泡了一杯感冒药，“昨天你回来得晚受了风，喝点药吧。白殊说打你电话你没有接，让我来看看你在不在房间里。”董妈妈看见她眼睛还含着泪花，”作噩梦了吗？“董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的安抚。 ”妈，我没事的。“董知遇抱抱董妈妈，将柜子上的药一饮而尽。”既然决定放下了，也要开始准备找工作了。“ ”可是，你·····“董妈妈叹了口气停下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那就去做一些普通的活呗，服务员总可以吧，我可是高中毕了业的人。“董知恩轻轻松松的语气让董妈妈更加心疼。 ”而且，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应该有我自己的坚持，为白殊也好，为我也好。“董知遇说完调皮地眨眨眼，“妈妈我说得对吧？” “对，我女儿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支持。”董妈妈望着面前的女儿，发现她女儿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脸上的皮肤光泽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一双手被那些药水，洗涤剂泡得又老又皱，她只可恨自己身体不好，要她遭受这么大罪，她睁着眼睛怕让知知看出什么，努力微笑着，等她出去收拾自己之后，伸出头向客厅看了几次确定知知看不见才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 第13章 人间有味是苦涩 “妈，我先出去了。”董知遇喊完话之后，对着镜子望着自己，眼睛有些发红似乎在提醒她他回来了。她拿起粉扑，将眼睑的红色盖住，看起来比刚刚有起色多了。 “不吃点再走吗？”董妈妈闻声从房间走出来，一脸的关切之情。 “不了，时候不早了，中午再同白殊吃顿饭吧。”董知遇对着董妈妈挥挥手，小跑着出去。出了门后，董知遇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将口袋的手机拿出来，拨打了白殊的电话号码，嘟了几声，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董知遇不自觉笑起来了。 “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了吗？怎么这么晚起呀！”白殊声音轻轻浅浅的，听着像吹拂过杨柳的微风，在耳边生出花来。 “有点感冒了，不过没事，对了，今天你有时间陪我去之前的餐厅吗？”董知遇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露出久违的梨涡。 “当然有时间，是想吃什么吗？”白殊放下手中方案策划，想着他也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告诉她他的工作已经找到了，不久他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那两个小时后，门口见。”董知遇笑着说。 “好。”白殊等她挂电话，而她也在等他，最后两人同时笑出来了。”你挂吧。“白殊说，董知遇恩了一声切断了电话。她收起手机大步走向上次来的茶餐厅门口，上面印着黑白的“y*e“字母，估计是在国外兴起的餐厅才会取这个名字。她脑子里开始快速转动，直到她觉得腹稿准备差不多了，这才进到前台找到面试的人，前台收银员告诉她需要等一下，经理还没有来这边开会，这段时间人事部会派人来对她进行专门的面试。她表示明白了，就在靠窗户的地方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等着白殊。 而那天夜归的不只有董知遇，还有一个顾成恩。昨天回去的时候，他刚进了小区，就发现自家的窗户还是亮的，他犹豫半天，最后还是上了电梯，对着密码锁输入密码，刚输入一半，门滴的一声，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个穿着粉色大衣的女孩子从里面飞奔出来，一把抱住他，手劲用了十成。 “松开。”他声音带着无力，一身的疲惫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浮出来了。 “成恩，我是你未婚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高欣婧松开手，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学生时期的她，大波浪的微卷头发让她散发着成熟气息，一身名牌更是让她看起来高高在上。 “我不想同你说这个。”顾成恩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越过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合上眼睛。 “你回国是不是代表你还放不下她？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每天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难道要我家亲戚看我笑话？”高欣婧快步追上来，丝毫不曾给他逃避的机会。 “高欣婧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和你在一起，不用咄咄逼人，反而显得讽刺。”顾成恩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高欣婧仿佛被点燃了导火线，她深吸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说：”是，你伟大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我着脸上的伤痕不是因为她的猜忌才就留下来的吗？“她见他无动于衷，凄然一笑，伸手拨开挡着额头的碎发，露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疤痕，弯弯曲曲的形状蜿蜒在她白皙的额头上，“你从来不曾心疼我，她喜欢你不过三年，我却爱了你六年。” 顾成恩抿抿嘴唇，静默很久他才说了一句，“抱歉。” 高欣婧沉声回答：“你知道我要的不过是留在你身边，国外三年的辛苦打拼陪在你身边的是我，即使是这样，你还是要回来开分店，明明总部在国外，你却非要回国，你骗得了那些员工，你骗不了我，你就是还忘不掉她。”高欣婧见他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她轻笑出声，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面前的人，“你说过的话你别忘记了。”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包转身就走。门还开着，她多么想听见他的挽留声，可是她知道他永远不会挽留她，有时候自己也时常在想，当年费尽心思得到的居然还是抵不过那个人的一颦一笑，真是嘲讽至极。 顾成恩低下头来，一脸的痛苦无奈，以前滴酒不沾的他如今倒是千杯不醉了，桌子上的酒瓶已经空空如也，他却觉得自己半点醉意都没有，要不然为什么没有梦见她，没有看见她的影子。今天那赤裸裸的恨意就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中，说什么恨是放不下，估计在她董知遇眼中从来都没有一刀两断，不过是给他一刀，断。她不会报复他，可她却在用另外的方式提醒他，他们再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是一种从内心发散出来的无力感，带着痛苦蔓延至全身。他低低笑着，直到眼睛一片模糊，直到迷糊到不省人事。 第14章 福祸不单行 白殊到餐厅的时候，董知遇刚好起身，她本想着在门口等一下白殊顺便出去透透气，倒是还没有迈开步子，他就已经到了，她却见到他却在前台接过一沓资料，然后缓缓顺着收银员的手指方向向这里走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将快要成型的想法从心里渐渐浮出水面，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提腿就走，而白殊像是早有准备一把把她拉住，“怎么见到我就要走？”白殊皱眉。 “你来的时候可没有说你是y*e“的人事部经理。”董知遇翻个小白眼。 “你怎么猜到的？”白殊眉头舒展开，转而带上像是一种小孩子精心准备的惊喜被人提前发现了的窘迫。 “你还好意思说，从小你就这样，心里有点事，眼神就不对了。”董知遇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何况你既然在国外同李立认识了，到这里工作也不足为奇，来得时候还接过材料，不是你才奇怪。“ 白殊眼中的赞赏丝毫不加掩饰，”可为什么猜我是经理？” “就你这胸中装下江山，要是回古代铁定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在部门经理以下的职位？”董知遇说完，又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说：“你估计也是知道我的情况，你肯定想给我开后门了，要是我进了这公司，对你反而不好，让我走吧！” “知遇，你猜错了，让你免了面试的可不是我，而是李立，虽说我跟他有些交情，但是他骨子里是知轻重的，绝对不会因为关系这种层面，给你放水，他让我将你留下来，说明你自有你的过人之处。”白殊收起笑容，脸色开始严肃起来，“我倒是得好好想想，生在古代的我会不会遇见你？” 看到他真的一本正经的样子，董知遇原本有些别扭的心态一下子乐起来了，“像我这智商，进宫三集亡。”突然董知遇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眼神飘忽了几下，白殊能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不久这些陈年往事将会被人再度提及，董知遇眼睛里又何尝不是藏有心事，她同他一样，只是她从来都掩饰得很好。 “那我们就在第一集相遇，第二集白头，第三集共葬。”白殊低下头，温柔的声音缓缓在她耳边回响。 她没有抬头回应，只是眸子里的光闪了闪，然后她从他的手上拿来合同，几乎是看也不看，就拿出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出声提醒：“你不怕被人骗吗？” “当你在我这处境，你就觉得没有什么可再担心了。”董知遇下意识回答，等到对方静默许久，才突然发觉她是在跟谁讲话，她抬起头，他眼里全是心疼。她挥挥手，“其实我的潜台词是我是一个心中装有发财梦的女人。“说完，董知遇像是打哈哈似得笑着。 白殊还是不说话，看着她，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就在她做好接受他提出来的一切问题，猜疑的准备的时候，白殊轻轻笑起来了，“白日做梦哟！” 她也跟着笑起来，心里松了口气。其实她知道他不过是不想让她再伤心，才会摆出笑比苦还难看的表情，而他越体贴温柔，她就越是觉得自己罪不可赦，明明是两个人的爱情，却连最基本坦诚相待都做不到。 于是带着这份负罪感，在吃饭的时候她努力同他将一些小时候的事，很多时候他都没有接过话来，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最后她讲着讲着就偏离主题了，那里面的人不再是他，而是一个他知道却从未见过的人，她只是说了几句，笑得却比在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他知道她已经醉了，他无奈地把红酒移到旁边去，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含着泪，要落不落。他把合同送到前台再回来，她已经扑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真是有点后悔，不应该听从她的建议来点酒庆祝一下。从小到大，她就是那种喝不了多少酒的人，这酒对她来说还是太烈了，他心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缓缓走过去准备背起她。 他刚刚弯下腰，就听见她喊了一句“顾成恩。” 他不是傻子，一句话全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稳稳地背起她，一丝不曾摇晃，这里离她家近，可是离他自己的家却远，他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一些，自然放弃了驾车的念头，走在街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害怕弄出一点颠簸引起她的不适，在别人眼中看来，他背起的不过是个董知遇，可是在他心里，他背起的却是他的全世界，而他的全世界，那个背上的人，她睡得很香，香到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美梦是他一步步的深情换来的。 第15章 我是蓝天，为你晴空。 董知遇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的床上，喝了酒的她头还痛着，已经记不得她昨天喝酒之后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记得之前的她与他是快乐地怀念着他们的过去，那个时候的白殊好像还是个跟别人说话都会脸红的男孩子，会在受到欺负的时候忍住痛不跟家里人说的傻孩子。 那年一群痞气的男孩子将他围在墙角向他丢垃圾纸，一边骂着他“有妈像没妈，爸爸也不亲，该，该，该!'的时候，她刚好放学路过，她想也没有想就冲过去朝着他们喊：“他是我弟弟，谁在欺负他我就打谁打到模糊。”那些男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她身上穿着高年级的校服，撒腿就跑了，其实董知遇手上全是汗，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吓退他们，但是好在她当时已经是比他们年级高的学生，加上董知遇当时就是长得高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很有力地感觉，他们还是害怕了。 她伸出手一把把他扯起来，他甚至还来不及哭，她一个巴掌打他背上，厉声厉气地说：“以后你受欺负就同我说，李阿姨同白伯伯都是太忙了，才没空陪你，你要是信他们的话，你才是傻瓜。” 这么粗暴的董知遇，一点也不温柔，跟刚刚离开的那群男孩子也强不到哪里去，可是她那一巴掌就像是打进他的小小心里，他习惯低着头走路就是害怕看见别人眼中对他的看不起，那些闷在心里的空洞在那一刻，仿佛被她用力气填满，她挡着他面前的光芒，却仿佛照亮了他的小生命。 他努力抬起头，小小的眼睛看着她，尽管背上还火辣辣的，他还是摆出大大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她满意地摸摸他的头，过不久她就将这段往事忘得零零碎碎，他却记得一词不落。此后他遇见过很多人，温柔的，美丽的，善良的，却再不及他与她最美的遇见。 她还躺在床上努力将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拼起来，而他却早已经在坐椅子上将那些过往倒背如流。 董妈妈敲门的时候，董知遇刚好回忆卡住了，以至于她开门都慢了半拍。 “昨天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要喝点茶吗？”董妈妈语气中有责怪的意思，但是眼睛里确是半点埋怨都没有。 “谢谢妈妈，昨天我工作有着落了才喝了点，我还好，就不喝了。”董知遇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头，吐吐舌头说着。 “你该谢谢可不是我，而是人家白殊，大晚上背着你回来，进来的时候脚都发抖了，第一反应还是伸手接住你，生怕摔了你，等安置了你，还跑出去买茶。”董妈妈叹了口气，“这世界好男人多，但是同他这样的少，你自己要珍惜呀！” 董知遇抿抿唇，捏捏手中的被子脚，“妈，我们在交往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董妈妈看着她低下头不回答，而她眉间又全是愧色，但是不好怎么继续说下去，便改口说了句，“我去外面看看汤好了没有，你还是睡一下吧。” 董知遇点头，等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松开了手间的被角，转身躺下去，静静地就一动不动了，仿佛睡着了，眼睛却是睁着大大的，直到像要躺倒地老天荒的时候，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床上弹起。 第16章 当你在我身边 董知遇慌忙吸拉着拖鞋，从床下跑下去，“妈妈，我今天按照合同得上班呀！” “你这孩子，我还以为你想通了，白殊已经帮你请了一天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他说他今天去正式去报道了，可能这几天会很忙。”董妈妈切生姜切到一半一半，转身看着董知遇穿着一身昨天的衣服微微嗔目，“还不去换衣服，一身酒味。” “嗯嗯。”董知遇笑了笑答应着进了房间。 那边“y*e“公司十三楼中顾成恩正站在落地窗前，手中还残留着刚刚的烟灰痕迹，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这种东西，每次碰还是习惯性被呛到，一声声的敲门声响起，他顺手扯了几张湿巾擦了手上的烟灰，然后快速坐到交椅上，换上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再配上万年不变的古板腔调说着：“进。” 门外的李立一推开门就看见正襟危坐的顾成恩，眼里就生出了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怎么又想起了你的初恋情人？” 顾成恩瞧见是他，一身的力气卸下来，手在椅子上轻叩着，“我见到她了。” “大老板，你千辛万苦回国不就是为了她？既然见到了，你怎么还一脸伤感的样子？”李立从他旁边扯过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你光看这旧照片没用呀！你的情敌还在人事部当经理，你要不要炒了他？”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千辛万苦才把他留在这里，就为了给我解气？”顾成恩白了他一眼，半是苦涩半是嘲讽，“以前她就同我说过她有个弟弟，我倒是没有细想，倒是如今，他已经成了她的青梅竹马！” “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有青梅竹马，你还不是有未婚妻，彼此彼此。”李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 “没事你就滚出去，有事就说。”顾成恩没好气拍掉肩膀上的手。 “哎呀别生气了，我发了一个文件给你了，你先看着，留不留在你哟，你是知道我的，各取所需。”李立说完慢慢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瞥了顾成恩一眼。 顾成恩听着关门声哭笑不得，他握着鼠标将闪烁的文件图案点开，屏幕显现出来是一份再平常不过的入职书，他却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似乎要将屏幕看穿为止，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那深深烙印在脑海的人影此时此刻正出现在他的电脑里面——董知遇的入职书。 他忽然就明白了李立话里的意思，白殊在人事部，而她却来这里做服务员，自然会让他觉得是白殊一手安排，而这一切不过是李立做的决定，李立看人很准，这个毋庸置疑，可他自己想见到她，却又害怕看见她同别人在一起，他想点了那文件下方的“不允许”三个大字，最终再看见她从事经历的这一栏中停留了目光，上面清洁工三个大字像一根头发卡在他的喉咙里，酸楚得叫人眼眶发红。 最终他还是点了允许两个字，在关闭电脑的时候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而那“行政拘留”“入职被拒”·····还化成无形的刀刃慢慢的剔骨入肤，痛得他焚心烧筋，或许李立说得对，他就配在回忆里自生自灭，连留下她都不敢，只是用着自以为是的方式掩饰着自己的自私与无能，然后找个借口把罪责推给岁月，他像个迟暮的老人靠着回忆才能缓解着一身痛楚。他记得那年她拉着他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许学人家吸烟。” 他摸着她的头笑着问：“为什么？” 她眼中睁得大大的然后收住自己的手心，用小小的手包住他的大手，“因为呀，你要活得长长久久，我们才能岁岁年年。” 他眼睛里装着她的小大人模样，他说：“好。” 而到了今天，他已经不缺名利，不缺时间，可他许下的誓言似乎全部成了亏欠，而在办公司外的员工还在谈论着他创业的惊奇经历，以及他的雷霆手腕，没人人会知道平日看起来不可一世，功成名就的老板不过是个连回忆都只能偷偷摸摸的人。 第17章 相见是蓄谋已久的安排 顾成恩一把拿起车钥匙快步出了门，像逃也似地冲下楼，一路上撞掉了不少文件夹，大家从没有见到他如此失态，一时间都下意识让开道路来，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飞奔，站在不远处的李立像是胸有成竹似的不紧不慢喝了杯刚冲的咖啡，旁边的秘书小声地问着李立，“副经理，经理这是怎么了？” 李立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人畜无害，“冬天要走了。” 秘书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理解来自大神的指点只好腆着脸说了声：”哦，原来如此。“李立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秘书一个人风中凌乱。 “刚刚副经理跟你说什么？”小职员悄悄走过来一脸八卦的样子。 “他说冬天结束了。”她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就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小职员，小职员看了看刚刚有点秋意的天，”······“想了许久他才恍然大悟，“春天要来了。”于是在顾成恩还未回来的时候，公司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他将同他的未婚妻于来年春天喜结连理，等到这个留言传到李立耳朵的时候，他从嘴里喷出一口茶来，而事态已经不可收拾了，他似乎已经能预感到顾成恩回来的时候会怎么对他，他慌忙请了出差假带着自己家的老婆跑不见了。 世界上比风还快的就是留言，刚刚驾车出门的顾成恩就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祝福，还有高欣婧私发给他的一些关于婚礼的事项，他一头雾水，只能打了李立的电话问清楚，而李立手机以及家里的电话都无人接，他的直觉告诉他，李立一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现在他却急着去见她，便只好烦闷地关了手机， 他的车在任何地方都很扎眼，反而见到她的可能性还会变低，他将自己的车开到附近的停车场，便徒步走在大街上，其实他一直都记得去她的家的路，尽管那天，天那么黑，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不敢再往前再走了，他只停在市中心的大屏幕前，坐在长椅上，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出神，听着大屏幕里插播的娱乐新闻，不过只是一些三线明星的桃色新闻，听了一会他就失去了兴趣，只好站起来，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才能遇见她。 似乎老天还没有忘却他的念念不忘，董知遇把掉在地上的钥匙捡起来的时候，他正好看见她，在这条街上，他没有躲避，只是按捺着自己的胆怯静静地等她起来。 董知遇抬头，他就跟她隔着一条不远的街，尽管有那么多的人挡着，她还是撞到他眼睛里，这是他蓄谋已久的相遇，可他背后大屏幕正在放映着他与高欣婧好事将近的娱乐新闻，屏幕中的他还带着年少的温暖，只是深情款款看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是想要一句她的恭喜还是要她一句再见，她只知道她董知遇的尊严在这里这一刻再一次一文不值。 她努力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笑着，梨涡像初见的模样，她咬着唇说：“再见。” 然后她在他眼中决然转身，没有一丝犹豫，其实隔着一条街，他根本都听不见，他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可他在她转身那一刻似乎真切地听见了她说的“再见”，那种从心里厌弃出来的再见，那种比恨意更为冰冷的语言，如果说那次她的咄咄逼人让他绝望，那么这一刻她的微笑却让他触目惊心，像是心里埋藏的东西被人徒手挖出来，撕心裂肺。 恍惚间他才听见那句“喜结连理”，他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屏幕上郎才女貌的图片刺痛了他的眼睛，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他忽然就明白了。可是时光它从来都不肯慢下来，吹散的又何止遇见，她固执不愿意来，即使他用尽力气， 第18章 我们结婚吧 顾成恩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却连看几眼的欲望都没有，他总把自己标榜成忙碌负责的样子，却从未想过他可以将一切放下似乎可以一直坐到今天的星辰消失，明天的太阳升起。 “今天公司那么多文件等着你签字，李立跑得不见人影，你也躲在这里逍遥，这公司你是不要了吗？”高欣婧从跑车里下来，鹅黄色的长裙微微滑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她摘下墨镜，甩了甩窝在耳边的头发。 “新闻是你发布的？”顾成恩无视她的万种风情，直接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我是公司的股东，你是经理，我们联合起来，无论对外对内都有好处，既然你都在公司放出风声，又怎么还要质问我？”高欣婧声音淡淡的，脸上除了娇羞的笑容再无其他。 “这婚，现在不能结！”顾成恩心里大抵是有数了，估摸着是公司今天传出来一些闲言碎语，跟半路逃跑的李立脱不了干系，“你今天找到我，以及在公司能这么快接收到消息，我们都明白为什么？你要得是什么，大家也都明白，何必要自欺欺人。” “对，我高欣婧找人调查你，是，是我不对，可至少我没有对不起你，明明我才是你未婚妻，你不仅仅将我想得如此薄凉，你还几次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谁住在这里？”高欣婧略带嘲讽的语气，“我能让她万劫不复一次，也能让她再一次翻不了身。” 顾成恩看着她眼睛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只觉得触目惊心，他沉声道：”她有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我平生从未对女人动手，但是高欣婧，你要知道，我除了她，已经没有什么顾忌的，你害她的事情我们弄清楚了，慢慢算。“他转身离开，那些参杂着他的怨气以及厌恶随着风在她耳边转圈，一点没有消散的意思，”你只知道她董知遇这些年来受尽委屈，却从来不知道我又为你吃了多少苦？“高欣婧蹲在街角，捂着自己的脸庞开始大哭起来，额头的疤在她细腻的手掌中摩擦着，硬生生生出一股不同于心口苦涩的痛感。 “联系公司公关，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今天的新闻盖下去。”顾成恩坐在车子上交代清楚之后，直接回了公司，召开了大会，如果说平时的顾成恩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那么在开会中的他简直如同一个冰块，除了寒气还是寒气。这会议是公司成立以来召开的最短会议，但是在一场会议之后变动的不仅仅是几个小职员的去留，更是董事会股份权的分割。 从那一刻开始，公司再无人讲一些八卦，娱乐新闻，也再无人敢跟这位经理正面起冲突，也是在这一天的将尽时分，白殊才正式见到了那个他听了很多次却从未谋面的人，而对于顾成恩来说也是如此。 顾成恩设想了无数次他们见面的场景，却未料到对方会先来找他，等他开门的时候，白殊已经踏进来了，想着以后总会谋面，顾成恩对他伸出了友好的手，而白殊很理所当然的没有握，即使在这个办公室顾成恩才是经理。顾成恩自然地收了自己的手，也不生白殊拂他面子的气，只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经理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白殊将手中的报表放在他面前，报表外面包裹着的的文件夹撞击着金属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顾成恩听着响声，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继续自己的手头上的工作。“比如？”顾成恩说了声之后将电脑关上之后直视着白殊的眼睛。 顾成恩看见了他眼睛里的单纯与善良，而白殊看见的全是解不开的混乱，知道自己经历没有他丰富，白殊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单纯无害一点，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身边的朋友不会是将来的敌人。 “比如，你轻飘飘几句话就让人家失业，比如，你独断专行，独揽公司股份，”白殊说完发现对方居然一点气恼的神色都未曾有，一时间到失了开始的义正言辞。 见白殊自己主动收了爪牙，顾成恩这才缓缓开口：“你不适合她。” 第19章 我不如你，却深情 顾成恩偏离主题的回答点起了白殊的怒火，可他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不许他爆出粗口来，他只是死死盯着顾成恩说着：“李立说你是如何的优秀，让y*e起死回生，可闻名不如见面，你不过就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你从头到尾可有为她做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配她。” “白殊，你听过一句话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顾成恩最擅长四两拨千斤，轻飘飘的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就能直接刺入对方灵魂深处。 白殊闻声，眼神变淡了些，想起那天夜晚她趴在他背上呢喃着顾成恩的名字的画面。他嘴角不自觉带着苦涩弧度，“即使你们有过曾经，也不过成了她不愿提起的痛苦，可我尽管不如你，我却愿意等，以前这样，以后也这样。” 顾成恩听着来自面前与嗅未干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承诺，缓缓抬起自己低下去的眼睑，而他对白殊的看法似乎已经不再单单是之前的单纯，还有他的执着，对董知遇的执着，不加掩饰的果断。 他想着自己压抑的情感，在同白殊的爱比起来就像尘埃遇见阳光，只能低下去沉下去。 “这份文件你可以拿回去了，我相信你自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也看看我到底值不值得你效力，李立估计也要回来了，希望他没有看错你，夜深了，回去吧。”顾成恩将滑动椅转过去，背对着白殊，望着落地窗下稀稀疏疏的灯火，手不自觉捏紧。 “你当年为什么同她分手？又为什么回来？”白殊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顾成恩，同为男人，他可以很清楚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疲惫，若说他顾成恩半点不爱董知遇，白殊是不相信的，而今天这场闹剧白殊也有所耳闻。没什么可以让一个人不计后果的发疯，在这一天，在白殊眼睛里，顾成恩就像疯了一样，可是除了董知遇白殊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为顾成恩开脱。 “我没有你深情，不爱自然就放手了，回国不过是市场需求。”顾成恩的拳头松了，语调听起来这么的无耻和无情，白殊只是点了点头，拿起了文件，就在白殊握着门把手的那一瞬间，顾成恩说：“她好吗？” 白殊手指僵化，却面色如常，“对她不好的都不在了，以后会好的。” “恩，那就好。”顾成恩接过话，白殊就出门了，门关上的时候，这里又陷入了寂静，顾成恩轻轻拨动了开关，办公室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他自己就借着窗户外微弱的光芒将董知遇三个字在纸上写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纸上已经没有半点空余的位置再容纳这些字，他才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将纸慢慢地叠好，方方正正地放在手心握紧，不过是一张没有温度的纸却在他手中散发着炽热的温度，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耿耿于怀下去，他不要放手，不要一刀两断。 直到窗外最后一点灯光都不见，他才陷入自己的梦里，而在他微微曲着的手中的纸张早已经泛起了皱。 第20章 梦里几回不得已 医院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白色的床单铺在每一张床上，医生们冷淡的看透生死的职业表情如同黑夜驱赶不了的空荡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明知是在梦中，却有无法醒来的无力感袭击着顾成恩。 放在床头的钟还滴滴答答地走着，在寂静的只能听见几声咳嗽声的病房里像是一个巨大的不和谐声音，一步步叩击着人的心，一圈圈的时光消散，带走的病床上躺着的人的生命。 她眉间带着厌倦与疲惫，散落在床上的头发打着细细小小的结，每一个结都参杂着灰白的头发。他现在已经不记得医生将病危通知书给他的时候，他还有没有再听医生讲话，那些言语到底是在岁月里被遗忘，还是他当时自我逃避的幼稚手段，他已经一点也不记得了。 世界上有什么比明知道结果还要拼死去努力，结果却还是徒然来得更肝肠寸断。多少个日日夜夜伏在母亲床头的守卫，多少次东奔西跑地寻找民间药方，不眠不休，到底还是至死方休了。那个时候，病床上的人眼睛里留着泪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男孩子，想着他这些日子为了她连学都没有上，想着他连饭都不曾吃过几口的执着。她咬着牙轻轻握住他的手，带着恳求的神色，努力想像小时候的样子靠着他的肩膀，却在近在咫尺的时候浑身力气都像被抽干一样，滑下去。顾成恩快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慢慢躺下去，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一样，可泛红着的眼眶到底是欺瞒不了那个最懂他的母亲呀。 “我自己······心里有数，成恩，我怕是不行了。”她眼睛此时格外有神，像年轻姑娘的样子。 顾成恩睁大眼睛努力不让泪留下来，他开口时喉咙带着哽咽，他说：“妈，不会的····” “成恩，我最放不下你，你爸爸离开就再没有回来，你吃了不少······苦，今后若欣婧想嫁到顾家，你不要拒绝她。”她说完，伸出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紧到顾成恩都觉得皮肉疼到仿佛要炸开一样。 他嘴里那句“不可以”在喉咙深处翻滚，让他几近窒息。可他却在触及在病床上苍白的人的病容时，那些铿锵有力的字眼被他用血肉硬生生埋在心里，即使字句成刀剑，和血生吞，他还是轻轻点着头，他说：“好。” 高欣婧的母亲是她的闺中挚友，而他们一直都对她以及成恩照顾有加，她的儿子一旦娶了高欣婧无论是从私情出发还是为了以后的发展，都将成为她最愿意看见的结果。 她含着笑，轻轻笑着，一点一点阖上双眼。顾成恩听着耳边响起的冰冷机械发出“滴滴”声音，那再也不会起伏的生命线，如同一根细小的尖刺将他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弄得支离破碎。 外面的医生陆陆续续涌进来，将他挤到旁边，用一张白单将他与他最亲的人划开生死之距，他眼角的泪还没有落下，像凝结在秋季的白霜。 他麻木地走出去，几乎快要忘记学校还有一个董知遇再等他，而他什么都没有同她说，他瘫痪在走道里，手机上是几十个未接电话，每一天都有一个电话，算来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现了，他以为这一次看似来势汹汹的病情不过是不堪一击，他以为他会有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会在结束这一切之后，带着董知遇来见见他的妈妈，然后告诉他妈妈：“这是我很喜欢的女孩子，她叫董知遇。” 可是他什么都留不住，留不住他的母亲，留不住他爱的人。 那翻起的泥土埋葬的是他的母亲，他的骄傲，他的年华，从那一天起他再不肯穿白衣。 大梦一场，梦醒方知何谓相思。 醒来泪未干透，顾成恩只笑自己的无能，深深将手中的纸映在心中，转身将它丢入垃圾桶，随即换上一脸的严肃，起身将灯光全打开，换了一身外套走下楼去。 第21章 偏偏少年郎 街上还起着风，天才刚刚蒙蒙亮，公司里的员工已经陆陆续续来上班了。顾成恩放弃了电梯，直接跑步下楼。他从公司的后门出去，避免了与员工的正面相见。 他娴熟地从背后绕过去，走到一个小摊上自己挑了一个位置坐着。正在包饺子的老板娘忙着把自己的活停下来，给他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还是以前的老三件吗？豆浆不要甜，馄饨不要紫菜，葱花饼不要葱花？”老板娘眼角带着年纪的韵味，花白的头发反而给她带来和蔼的亲近感。 “恩。”顾成恩吃东西吃得很慢，斯斯文文的，在这大街小巷里最常见的面馆线的有一丝丝格格不入，身上定制的西服已经被他自己挽起来，露出骨节分明的手。 老板娘上完东西就自顾自忙去了，期间没有跟顾成恩进行任何交谈。白色的热气往他脸上冲着，雾了他的双眼。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了，他端着豆浆起身对着站在窗户口的老板娘挥挥手，将钱放在桌子上自行离去了。 老板娘出来收桌子发现他钱给多了，四处找他人影却看不见什么，她叹了叹气，将钱收起来了。 “董大娘，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厉害客人呀?”旁边吃饭的邻居开口问着老板娘。 “哎，我那天摆摊不是被城管封了吗，我一大把年纪靠这个过活，没有办法只有在警察局哭喊，恰好遇见他，他不仅帮我交了罚金还帮我找店铺，说是租给我房租却从来没有收。”董大娘想着那天的事情充满着感激，“之后他就常常来，不怎么说话，人确是真好。” “要是这么好，怎么不把你女儿介绍一下呀！”邻居客人说笑着。 “我倒是想耶，人家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据说是有未婚妻的，好像听他在这里念叨过几次，跟我一个姓嘞！”董大娘将碗筷子收起来，再开始切葱。 “那怕是念着你也姓董，才帮你的，这叫什么来着，叫？叫爱屋及乌！”邻居客人说完，旁边几个客人也都笑起来。 “我要是年轻点，我肯定追这个好孩子哟！”董大娘笑着，打着街边最常见的玩笑话。 那边笑声还没有停，顾成恩却已经回到办公室，开始他最不平常的一天。 而忙碌的开始，还有今天将要去”y*e“上班的董知遇，昨天那梦里不断出现的场景终于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狗血落入俗套的剧情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粘住她的生活。她将要愈合的伤口被人以自残的方式，让她自己再添一刀。 可她从来都是生活中的小强，暂时放不下的东西就埋进土里，连呼吸都不要。今天的董知遇是那个怀着梦想初进校门的董知遇，是历经苦痛仍渴望自由与爱的董知遇。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喊了一声“加油！”，同时跟白殊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上班去了。 忙了一夜未眠的白殊才将昨天顾成恩交给他的文件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看完，他忍着困意回复了一句“加油。”放下手机之后，白殊真是百感交集，文件里面被裁掉的人大多是在公司啃老底的人，他原先以为只是顾成恩的任性只为，却原来那些八卦的人大都是咎由自取。而董事会的股份最近一直在市场流出，估计是有人蓄意为之，顾成恩处理这种问题的方式看似粗暴，却一劳永逸。不可否认，顾成恩确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想着他同董知遇一起拥有的那些无关于他的过往，淡淡的忧伤便涌上心头。加着这些认知，让白殊很不好受，可他选择了沉默，他不准备惊动他的董小姐，因为，他觉得安逸应给她，惊变应予自己。 第22章 似乎见到你 董知遇到了店里，就已经有人带着她领取工作服，以及发卡。在负一楼的工作室里，董知遇得到一个属于她的柜子，她就在里面的房间里换衣服，将自己及肩的头发挽起来。已经是拿的最小的裤子，穿在她身上，还是空荡荡的裤脚。呆了一会，空气不是很舒服，因为隔壁就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她换好衣服匆匆忙忙地乘电梯上去了。 他们站在服务员的专属通道上，每一个人都拿着纸笔等待今天的列会。餐厅还没有开档，但是店里的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今天的负责人从楼上下来，拿着文件，开始报今天的主打菜系，以及今天的中式例汤。在董知遇记住了今天的服务目标，以及一些服务事项，就另有人过来教她干一些活。 从摆放餐筷到充糖缸，从端茶手势以及各种物品的摆放位置，从扫地时间以及菜单介绍，她都需要一一学会，这种忙碌的日子让她感觉好像回到大学，尽管会脚疼会手酸，但是她是充实的，快乐的，不用在浑浑噩噩地过着自己不想要的日子。 白殊偷偷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好是董知遇在擦地板，其实这种活一般都是由男孩子来做，可是每个地方都是这样，在还不清楚你的实力的时候，往往会给一点苦头你吃，试探你的实力，从而判断你的实力强弱。也许以前的白殊看见了这种场面会毫不犹豫地拉着董知遇就走，不让她吃一点苦头，可是就在昨天同顾成恩见面之后，他发现自己尽管占着她男朋友的头衔了解的做的似乎还抵不过顾成恩。虽然当年他们分开了，但是他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地做出一些抉择，而那些抉择也总能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向她靠近，只是对着前台服务员示意不要声张的表情，然后转身将董知遇负责打扫的区域里的一片纸屑捡起来了，扔进垃圾桶里。之后默默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 前台人员目瞪口呆，“看来人家真的好负责呀！”被夸奖的白殊已经走远了，听不见员工的夸奖。 到了下午的饭点，就有人来接她的班，她吃了点公司的饭就换装准备回家了。 她刚从挎包里掏出手机，顾成恩就从车上下来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顾成恩也承认他已经在她的必经之路等她很久了。可惜后者没有心情同他纠结，董知遇连眼神都没有变，就从他身边走过去，相较上次的激烈，这一次的董知遇显得格外平静，比上次看见他订婚还要平静。 顾成恩突然握住她的手沉声：“我没有跟她订婚在来年！” 董知遇轻笑，想着顾成恩似乎总喜欢突然出来来破坏她每一次的好心情。她微笑：“哦，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我可以走吗？” 礼貌不失去风度的微笑晃了他的眼睛，他无意识地松了手，嘴唇动了动都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说：“给我时间，你先不要跟白殊结婚好不好？” “你调查我？”董知遇皱眉。 “白殊是我公司·····”想到什么顾成恩将话全部吞进肚子里，而口袋里的手机刚好在震动，他只能接过来，掩饰他的狼狈。董知遇轻蔑一笑，直接从马路走开。顾成恩想要追赶，又恰好是红灯，他只能止步在前，看着她一步步离去，似乎也能体会到她当年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的痛苦，那种留不住的痛苦。 第23章 总有一个人让你方寸大乱 “顾老板好呀，我快回来了，你想不想我？”电话里面传来了顾成恩最为熟悉的声音，要是原先他铁定会将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但是此时他已经无心再去计较什么，他回了一句“半个月，我要拿到这些年来董知遇身上发生所有事件，不然你别回来了。” 那边嬉笑的声音像被突然割断一样，半响李立才说：“你认真的？你确定不是霸道总裁附体了？这陈年旧事从何找起？” 顾成恩也知道三年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想再糊涂下去了，电视剧里主人公一句轻飘飘的吩咐，别人不出几天就一字不差地调查出来，看似轻而易举，却是对行动者人缘的极大考验，他知晓李立拥有巨大的关系网，而这件事由李立出面比他亲自出面好得多。 “知道为难了你，抱歉！”顾成恩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重，心里有些愧疚。 而那头的李立也是知道顾成恩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即使当年在国外同人家竞争，本来人家只需要得到顾成恩的道歉，就能放弃占有百分比较大的利益，可是顾成恩就是不愿意开口，即使只是一句在李立心中无关轻重的话，他顾成恩也不愿意失了创业者的尊严。他就是别人口中的不识大局的人，却引得自己对他青睐有加，而今天他顾成恩说抱歉，为了一个在自己眼中只是拥有小聪明的女人。李立似乎明白了一点顾成恩对董知遇的情感，不是那种念念不舍的怀旧，是一直深刻不曾褪色的爱惜。 李立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顾成恩的要求，也许是顾成恩办公桌上那张一直没有移动过位置的照片，也许是他今天突然的一句道歉，其实无论是哪一种，李立都明白他只是想给顾成恩的爱情一句句号，无论结局是喜是悲。 刚刚感慨完，得到李立回答的顾成恩就挂了电话，害得李立气得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声音小点，我在看剧。”沙发上的女人抽着桌子上的纸看着韩剧，哭得稀里哗啦的同时给了李立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刚刚还像炸了毛的猫的李立立马把嘴巴紧紧闭上，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宛如一个温顺的小白兔，“好的，老婆！”沙发上的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看剧去了。其实若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沙发上的女人有一只眼睛不太好使，那只眼睛上还带着疤痕让她的脸看起来跟美绝缘了。可李立不一样，他事业有成，仪表堂堂，看见他们的人都会觉得这女人跟他太不配了，白瞎了一个好苗子，可也只有李立他知道，能娶到他的妻子许堇是他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别人只笑他惧内，只有他知晓自己乐在其中。其实顾成恩又何尝不是这样，别人只羡慕他有个既能干又美貌的未婚妻，丝毫不曾懂得他所求为何，所念为何。还是一句老话说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爱情就是你苦苦追求很可能是人家不屑一顾的，你随手丢弃的很可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这世界存在孽缘，董知遇觉得她跟顾成恩就是这世界为数不多，之前肝肠寸断不过只想见他，而如今他在眼前乱晃只引得她心烦，怪不得人家说得不到永远在骚动。董知遇低头匆匆走着，手机恰好响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两个名字她想也不想就接通了，那边的白殊刚刚忙里偷闲，就打电话过来了想着约她去吃点东西，也猜到今天的工作餐她会吃不惯。董知遇欣然接受了他的邀约，刚刚的不快似乎一扫而空。两人约在他公司的附近见面，白殊本来想改换地方，可是董知遇怕他太赶，就不让换位置，而白殊又不好将心中的担心讲出来，只好默默祈祷别出什么乱子。 第24章 动谁别动她 董知遇自认为来得挺守时的，可白殊早已经在餐厅订好了位置等她。她会不好意思地说：“让你久等了。”而白殊无论等了她多久都会说：“没事，我才刚刚到。”不说出口的体贴是他白殊爱恋的方式，因为谁都不是情场老手，能一蹴而就，不过是用着小心翼翼的感情在爱的围墙里战战兢兢。 他细心地为她点了一些开胃的菜，她笑着品尝着，然后将她今天第一天的工作状况全说于他听，没有半句话是假的，只是省去了所有的劳累与辛苦。白殊也知道这一天绝对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松，却还是摆出一脸放心的表情给董知遇看。 白殊夹了一块蛋糕正准备送到她盘子里，走道上突然来了个女人撞了他一下，蛋糕偏离原来的轨迹，直挺挺飞向了董知遇的衣服上，白殊来不及阻止，就看见了董知遇白色衣服上留下的巧克力色的污渍，从领口一路滑倒到衣摆。他来不及追究，吩咐服务员送湿巾上来，再带着仓皇失措的董知遇去换衣间，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到这里来，想了想她穿衣的尺码，报了过去。从始自终，走道上那个女人一直都带着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这场闹剧。白殊知道董知遇不是一个能任人拿捏的人，就只用了一眼，他放在心间的董知遇居然会慌张如此，以及那眼神里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恨意一瞬间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只能让她在发怔的时候好好冷静一下，而剩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他的事了。 “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公司的股东吧!”一句像是疑问的话在白殊口中变成了肯定句。 “你记性倒是不错，但是你应该离她远一点，以前的她的光辉事迹你怕是不了解。”高欣婧眼睛干净纯粹，看起来自然无害，那恶毒的话语好像不是出自她的嘴巴。 白殊眉头皱成川，“既然是总裁的未婚妻何必出来兴风作浪？动谁不好非要动我的董小姐，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过一句话，只要你喜欢她，她拉屎你都觉得她在种花，你不喜欢她，她种花你都觉得她在拉屎。”白殊又带着玩味的恶俗笑容，仿佛就是为了故意恶心她，“就是不知道你对于总裁而言是哪种？” 高欣婧的脸色果不其然地变了，自喻为淑女的她何曾遇见他白殊这样赖皮没素质的无赖，“你，你，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看上？果真是什么货色配什么！”白殊听出来她在嘲讽自己进公司的事情，只见他皮笑肉不笑，一脸惬意，“可能大概也许多半你不喜欢的你家那位偏偏喜欢。”白殊擅长一语双关且一刀见血。高欣婧颜色又青又白，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扔下一句“你别得意，我没有的，你也将失去。”转身离去，白殊脸色未变非常有礼貌地向着她离去的方向一鞠躬。随后自嘲似笑了笑，也不知道该笑自己的孩子气还是该笑自己的心事也能被人拿出来当伤害自己的利器。 衣服也刚刚好在这个时候送到，白殊交给了服务员就在外面等着她，秋天的风一阵阵的，让他发昏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不少。 第25章 我想你是谁 董知遇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格外平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白殊看着她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他想了很久还是开不了这个口。董知遇倒觉得已经好很多了，“怎么了？被她气到了？”白殊一脸骄傲，“谁能欺负我呀！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是呀，我的白小子，最厉害了。”董知遇笑起来，打破了这么久维持在两个人之间的僵局，微妙的不可言喻的氛围说到底不过是情感来得淡薄，这么像小时候一样的对话似乎已经久违了。“你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董知遇考虑了一下，试着换一种说法，“或者说有什么想知道的？” 白殊傻傻摸摸头，“说不想都太假的，但是我现在没有酒，你有故事也不能跟我走呀。”董知遇扑哧笑出声来，她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尽管这句话听起来敷衍。”白殊摆摆手，手上的表发出滴滴声提醒他该回公司了，董知遇也一向都是有眼力劲的人，她说：“那我们明天见。“白殊想送送她突然记起自己还有要事要做，就陪了她一下，把她送到出租车上付了钱报了地址才安心转身离开，董知遇哭笑不得，司机还调侃她，“你可真是有个好男朋友。”她下意识说了句，“他是我弟弟······”司机看着这情景不像，留下一声叹息，心里以为是一场单恋，女孩还没松口。而董知遇在回过神之后沉默了，原来自己心里还是把白殊当弟弟吗？那她跟电视剧里那种以妹妹哥哥自居大玩暧昧的人有何不同？这种拿着男女朋友的关系去利用白殊让他帮自己走出尴尬的境地，再在一旁风轻云淡地说他们只是姐弟的行为比顾成恩纠缠不休的行为来得更为可耻呀。司机的大嗓门喊醒了正在发呆的董知遇，”到了，姑娘？“董知遇愣愣地点点头，打开车门，“现在的年轻人哟，嘴上说的永远不是自己心里想的。”董知遇开门的手势僵住了，她忽然觉得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董知遇下车后，白殊刚到顾成恩的办公室，还没有等顾成恩抬起头来，白殊上去就是一拳头，顾成恩始料未及生生受住了这生猛的一拳，他嘴角溢出血来，他抬手擦了，然后对准白殊的眼睛问：“理由？” 白殊一脸轻蔑，宛如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跳梁小丑，“打你这个人渣，需要理由吗？为什么不阻止高欣婧靠近董知遇？”这是白殊第一次在顾成恩面前把自己珍藏在心里的名字说出来，不带任何除了心疼以外的情感。 顾成恩问：“在哪里遇见的？”他眼睛里有一丝紧张，对高欣婧疯狂的紧张。 “楼下，明明一个不用经常上班的股东天天美曰其名地说来关心公司，特意天天四处打探，你难道不用管一管？”白殊想着她今天的孔雀姿态就来气。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董知遇没事吧？”顾成恩问。 “呵，你还真是奇怪，抛弃她的人是你，现在带着未婚妻恶心她的也是你，如今出事关心她的也是你!”白殊故意将惊讶放的在脸上，反而显得顾成恩一举一动别有用心。 而顾成恩已经无心再解释什么了，他将桌子上的报表递给白殊，“把这个交给李立，我有些事需要问你，晚上'叶城'见，我先出去了。”还不等白殊回答，顾成恩就自顾自走了，还很急的样子带起一阵风，白殊翻了翻白眼，对顾成恩神经质的行为感到无语，以及对他顾成恩认为自己会听他话的鄙夷，可惜最后他还是乖乖将一大堆报表放在了李立办公桌上，毕竟他也想知道晚上在那个知名的酒吧里顾成恩会说什么，问什么，是陈词滥调，还是确有其事。 第26章 如意算盘 叶城从来不缺人，这里的酒即使身在国外都让白殊有所耳闻，可见这酒是该有多好，白殊坐在角落里喝着小酒等着顾成恩的赴约。 李立刚刚拿着一大堆资料从公司电梯下来，一推开自己办公司的门，桌子上的文件堆得比山还高的文件夹，目瞪口呆，“我去，秘书，谁弄得？”门外早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的秘书一脸笑意，“总经理说麻烦你了。”李立此时要是有古代人的胡子，只怕他早已经吹胡子瞪眼，他咬牙切齿地问：“那他了？”秘书换上严肃的表情，“副经理，你是知道的，自从上次被您坑了，我哪里还有勇气说什么关于总经理的话，总裁不好惹的。”李立欲哭无泪地说：“拿走，看着堵心。”见秘书一动不动，他慢慢放低态度笑着问:“暂时可以吗？”秘书笑如春风的回了一句“好！“李立笑出一个皱纹来。 顾成恩丝毫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被人家骂得狗血淋头，不过他现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站在一座豪宅门口，犹豫再三还是开车进去了。等他到了大厅，就听得高欣婧熟悉的哭泣声，他也知道他这么进去会面对什么，可是他还是从大门走进去了。 坐在上方的男人不怒自威，而沙发上的高欣婧对于顾成恩的突然出现有些惊喜，她刚想站起来就被她母亲拉回去了。顾成恩还是说了一声问好，“伯母好，伯父好。” 沙发上的王惠华也只是僵硬地点点头，走了个过场，而上方的高金国从他进门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给出一个好脸色，“要不是今天婧婧遇见你那个心上人，你只怕是不会踏进我们家门。” 高金国气哼一声，“当年我本就不同意这婚事，要不是看在你那去世的母亲，就你这小子怎么配娶我得宝贝女儿，之前在国外拖着不结婚，怕就是想耗着等别人吧！” 说完，高金国直接将他旁边的杯子扔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顾成恩身上，顾成恩一点没有避让。 高欣婧听见他闷哼一声立马挣脱她妈妈的手跑上前去问，“你还好吧？” 顾成恩没有理她，王惠华也有些不忍心到底是朋友的儿子，“算了，只要他以后对我家婧婧好，那些糊涂事就当过去了。” 高金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是你们这么惯着他，他才不知好歹。“ 顾成恩将头发上的水抹去，然后从嘴巴里蹦出几个字，“我要解除婚约。”短短几个字，声音也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色变。 “你小子有胆再说一次。”高金国一步步走近，用手扯住他的衣领，仿佛他说一个不字，高金国就会用手掐死他。 “你可不能糊涂，做人要懂得感恩，你妈妈说得你都忘记了吗？”王惠华一脸不可置信，而高欣婧却表现得很平静。 “我不会同意，就算我爸妈同意，我也绝不放手。” 顾成恩将自己的衣服从高金国手里扯除了，理了理，“那么我就再说一次，离她远一点，你是知道我的，不择手段的。” 说完，顾成恩将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放到桌子上，“我很感激你们对我妈妈生前的照顾，但是恩情有数，耗干净可就没了。” 高金国眼睁睁看着顾成恩驾车扬长而去，只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没了我高家，他顾成恩是个什么东西。” 王惠华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不得他喜欢，但是想着以后能相敬如宾也不错，但是目前看来是十分不好，“你可是瞒着我们什么？” 面对母亲突然发问，高欣婧将三年前就准备好的回答不慌不忙拿出来，“妈，我能瞒你什么呀，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他。” 高金国也是烦躁地挥挥手，“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问的，要是他小子敢大肆宣传这事，我废了他。” “爸爸，你说什么呀，他不会的。”高欣婧皱眉，不过她确实知道他不会，他虽重情重义，可是公司股份她家拥有了不少，她不信他会不计后果地公开取消婚约。 其实换种说法，高欣婧猜对了结局，只不过顾成恩来这一趟根本就不是为了解除婚约而来，要是这么简单早就解除了。 他需要不过是把危险放在自己身边，有些东西细水长流的好，更何况他还需要调查事情，他来的目的说白了就是让他们收敛一下，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这个时候他也需要他们的低调，很多事情才能顺利进行。顾成恩的算盘永远都在打的啪啪响，只是鲜为人知罢了。 第27章 我也纯粹爱过你 小酒一杯一杯的喝着，小曲一首一首的听着，人在这里似乎真的能将外面发生的统统都忘却干净。顾成恩来得有些晚，白殊已经有些醉意了，他朝着顾成恩晃了晃酒杯，说了句：“干杯。” 顾成恩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空酒杯，倒满红酒，然后一口闷下，烈酒辣喉，顾成恩却一声不吭地一杯进肚再添一杯，只是他向来是有分寸的人，在感觉差不多了就停了杯子，白殊笑着看着他借酒消愁，“总裁今天想跟我说的是什么故事？是陈世美的故事吗？” 顾成恩看见白殊脸上赤裸裸的嘲笑面无表情，“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她的故事，当然出于公平，你可以问我一些故事。“ “你这是打算知彼知己好跟我争她吗？是你有错在先，我干什么要花时间听你讲？”白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旁，起身准备结束这个无赖的话题。 “就凭你爱她，而我也纯粹爱过她，”顾成恩淡淡开口，他嘴角还残留着今天被白殊一拳留下来的伤疤，在遇见酒精的刺激下，散发着细细的疼痛感。白殊已经迈出的脚步因为他一句话停在了半空中，最后白殊还是坐下了。“那年她一个人去外地读书，因为我爸爸不让我报外地，闹了几下没办法只能留在本市，其实平时我们根本就没有怎么聊天，但是我从小就认识她，跟她可是青梅竹马，自然我喜欢她，我家里说我出国拿到成绩就可以让我自由恋爱，要不你以为我会在大二离开？”白殊说的时候语气很淡，真的像在讲诉一个别人的故事，无关痛痒，但是他背上的一条鞭痕还在提醒他，当年又怎么会只是吵闹几下就能解决的事。 顾成恩没说话，只是对着他干了手中的酒，一点不剩。 “你也不用装模做样，要不是你乘机在我出国的时候伤害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白殊一想她这些年吃的苦，受的伤，他就想一巴掌打死眼前的渣男，可是顾成恩偏偏也不是定义里面的渣男。 “到你了，你为什么抛弃她一走了之？“白殊默默喝了一杯，拿眼神对视顾成恩。 “让我好好想想怎么编出一个动人的理由，然后拜托你跟董知遇讲一下我的无奈，到时候请你吃酒。“顾成恩很认真地回答，带着一本正经地样子。 “开玩笑的吧，你自己有苦衷怎么不跟她讲。“白殊倒酒的手僵硬了一下，像是化解尴尬一样笑着，可对方一点笑意也没有，“你玩真的？“ 顾成恩看着白殊一脸副复杂的神色才慢慢笑起来，“当然，不是。我之所以离开她很明显就是为了依附高家，要不然我这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子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顾成恩又抿了一口酒，辨不出味道。当年顾妈妈的初衷确是有这么一个打算，顾成恩说得倒也不假，只是听起来像是故意把自己放到卑微处，任人看不起。 白殊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嘲讽他的爱情，一塌糊涂却不死心的爱情。 第28章 不会罢休 白殊对着他又干了手中的一杯酒，“我不会让你的，你得凭实力单身。” 顾成恩挑挑眉算是接受了他的挑战，“董知遇不是我们抢来抢去的东西，她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无论输赢，请善待她。”白殊轻哼，“废话，她可是我的董小姐。“顾成恩眼中的光芒在这一瞬间暗淡下来，随即被自己不在意的笑容掩盖住，不显分毫。 “我当时真想杀了你，你知道吗？董知遇她从来不怎么喝酒的人在醉了之后喊得是你个王八蛋的名字。”白殊晃晃自己的酒杯，眼神迷离，像个无助的大男孩在面对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生生抢走的模样，一脸委屈。 顾成恩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缩了一下，刚刚准备入口的酒杯停在了唇边，“你醉了。” 白殊摇头，“我才没有醉，你以为我胡说，你不会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想着不顾一切地冲进你办公室去打你一顿，可是她在一旁显得那么无助，我连怪她地理由都没有。“说完白殊还为了证明自己没醉，试着站起来，可惜刚刚站起来就东摇西摆，一下子又躺到座椅上，滑稽无比，”哎，看来，我真的醉了。“ 顾成恩失笑，拨打了自己公司司机的电话，“来叶城，送人事部经理回去。” 那边的王守信马不停蹄地赶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总裁在窗口呆坐着，手里一根烟快要燃到尽头，似乎马上要烧着手。他小心翼翼地出声：“总裁？“顾成恩回过神来，将手上的烟头丢尽垃圾桶，然后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白殊，“把他送回家，他的地址我在你来的时候已经发给你了。“ 王守信点头，准备去架趴在桌子上的白殊，顾成恩出手拦住他，“等我走了你再动。“虽然不是很理解自家总裁的话，但是他一向听从吩咐，就把手收回来了，用目光送走顾成恩之后，他再转身，白殊已经悠悠从桌子上起身，眼睛里一片清明，哪还有刚刚醉酒的半点姿态，白殊说：“不用送了，你走吧。” 王守信下一跳，才缓过神来，“你不是......可是总裁以为你醉了，我.....“老实巴交的王守信陷入了迷茫之中，连带着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他让你在他走了再动我，很明显他看穿了我的把戏，不信你看他发给你的地址，绝对是个荒郊野外，这小气鬼，好心告诉他，居然这么狠。“白殊慢悠悠地说着，眼神却复杂起来，鬼知道他迷了什么心窍要告诉顾成恩董知遇心里有他顾成恩。 王守信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看了看，当时着急来，没仔细想，如今听得白殊这么一说，才发现顾成恩发给他的地址真的如白殊说得那般，是个荒地位置。他本着自己不招惹富贵人家的做人基础，“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白殊笑：“当然可以，不过话说你们总裁演戏演全套的讨厌样子你们受得了吗？还让你白跑一趟。”白殊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其实巴不得听见面前的人在他耳边对顾成恩疯狂的吐槽。 谁知王守信摇头摇的像拨浪鼓，还有点生气地说：“不是我说，这辈子也就他对人这好哩，知道我家里情况不好，又知道我爱面子，才主动用了我当司机，你看我这腿。”说完王守信拉起裤脚里面有个金属支架，生生插在他的腿里，“嗨，跟经理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中。“王守信黑黝黝的脸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没事，我就走了。” 白殊点头，望着王守信行走时有点跛的腿，抿唇，白殊想着那些覆盖在董知遇眼睛里卑鄙的顾成恩是真的？还是说顾成恩就是一个最佳演员，演得一手好戏。原本想着知道他们的过往，这一来二去反而被顾成恩套话套了不少，到底是自己太稚嫩。白殊嘲笑般摇头，带着疑问从大厅出去。 第29章 玩得一手好心机 李立还在办公室伏案奋笔疾书，在他眼角余光瞥见来人的身影的时候，他手中的笔正被控制不住煞气的自己丢了出去。 顾成恩轻轻一侧身，钢笔落地，发出啪嗒的声音。这一切李立尽收眼底，他只觉得自己心头火快要冲上脑门，“你怎么还好意思回来，你看看公司人都走光了，我还在加班！” 听着李立嘶声力竭的喊声，顾成恩置若罔闻，轻轻地启唇，“我要的东西了？” 看着顾成恩这将电视剧总裁的样子学得十足十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顾总，您要的东西我现在还只有一点点。” 李立故意把“您”字加大声音，像是要故意恶心他一样。而顾成恩一脸十分受用的得意表情，接着吐出几个字，“无妨！” 如果不是李立尚有一点理智，估计顾成恩早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做作？”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顾成恩抬手接过李立甩来的文件，他却没有立即打开，只是扣着文件的手指紧紧缩着，眉间的笑意也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是眼角的清冷。 “今天你去约会了？跟谁呀？把这乱摊子丢给我。”李立发现了顾成恩地表情变化，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话题让他回神，只能随便扯了个话题。 当然李立是不会傻到问约会对象是董知遇吗这个无聊的且容易惹祸上身的话题。 “跟白殊。”顾成恩回答后，李立换上一脸八卦的表情，刚刚还在心里立下的誓言早就被自己的八卦给消灭了，” 你们打起来没有？董知遇在场吗？劝架没有？她维护着谁？“顾成恩用幽幽的眼神告诉他这些问题是有多无聊多容易惹火烧身。 李立打了给寒颤，不自觉干咳几声，“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说这话的时候李立眼角的皱纹都快要溢出水来，看起来虚假无比。 “我问你，你醉的时候喊得是你老婆名字吗？”顾成恩给了李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顾成恩还补充了一句，“好好想想再回答。” 李立缩了缩脖子，“额，我能说我没有醉过吗？”李立发现顾成恩眼光越来越冷，赶快又开口，“不是说我酒量好，我老婆不让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怕她。”虽然这样说着，李立却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丝的自豪感。 顾成恩白了一眼，“白殊说董知遇醉的时候喊了我的名字。” 李立此时嘴巴可以放进一个鸡蛋，“白殊被你灌醉了吧？跟你说这些？” “他装醉跟我说的。”想到这里白殊眉头打结了。 “那不是跟你一样······一样优秀？”李立在顾成恩眼神的毒杀下将准备说出口的做作换成了优秀这个充满内涵的词汇。“看不出来他还是个人物，这样他迟早争不过你。” “我玩弄过心机吗？”顾成恩收回自己的眼神，倒是不想听见李立虚伪的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就是一个玩弄心机的人，不用掩饰。 李立倒是出奇地诚心诚意摇头，“其实无论在哪些地方，你玩弄的都不是心机，你只是看得比人家透，想得却未必有人家多而已。” 难得听见李立狗嘴里吐出象牙来，顾成恩艰难地牵动嘴角，“你带着你的大道理快回去吧，要不然你媳妇该骂我了，剩下的资料总会齐全的。” “顾总，那我就不客气了，晚安。”李立生生怕他反悔，急忙拿起自己的外套从办公室一走了之。 顾成恩失笑，走了几步去座椅上坐着，胃里的酒酒劲上来了，他只能躺一会，一个人的呼吸声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室听起来有些惊恐。他翻开手上的文件，一行一行一字不肯放过地看着。 第30章 越过人海疼惜你 文件上面毫无温度的楷体排列成几句最为伤人的话，那些他不曾亲眼看见的过往他以为不过是一笔带过的岁月却在另一个人的心里生出毒刺来，流着他看不见的血，泣着他听不见的声。 他想起自己当初一声不吭地消失，或许也不算一声不吭，只是他一直没有联系上她。或许就如别人眼中看待的一样，他就是为了面包舍弃了自己的爱情，留她一个人面对所以她会被行政拘留，前程尽毁。 其实他也疑惑了很久为什么董知遇会对高欣婧下手，因为从他的角度来说她不是不理智的人，哪怕他的离去会让她方寸大乱，但是理由仅仅是高欣婧口中的那种小女生的嫉妒，他是怀疑的，可是当时念着有愧于高欣婧也没有仔细去为董知遇辩解更谈不上调查了，也许不是高家一次次的相逼以及亲眼看见董知遇这些年来的巨大变化，他自己可能将这些疑问埋在心里一辈子不会主动去深究。他的心有些发抖，如果，如果那一切都是高欣婧的谎言，那么他是不是一开始就站在了董知遇的敌对面，和全世界一起背叛她。这一刻，他忽然想播出一个电话，让李立停下调查，可是自己这种不敢面对真相的窝囊模样又怎么配得上董知遇，那些他认为的过错，仅仅只有一小半给予了自己，剩下的他一口气全丢给那个不知所措的姑娘，他以为他的错不过是走的悄无声息，却原来不止是这个。 绝望就是这么来的，一点点抽丝剥茧，拿去他全身的力气，等他合上文件夹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像个得了大病的人只剩下出气的样子。 董知遇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陌生来电，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了拒绝接听键。挂完之后，她拿起旁边的毛巾开始擦拭自己刚刚洗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头像一匹华美的黑色云锦。放在一旁的手机又顽强地响起来了，说实话，董知遇挺佩服做广告，卖保险有这样的坚持，还一点时间间隔也不留。她没好气地接了，“我很穷没钱买房买车，我就一个妈妈现在也在家，请问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对面一片沉默，董知遇都差点以为她把对方吓着了，正在她洋洋得意地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对面话筒传来了一声，“董知遇。”董知遇正在擦拭头发的手不自觉力气用大了，扯掉了一根头发，痛的她下意识满眼泪花。她哝着声音回答，“你打错了。”她的手指贴着红色的挂断键，就要按下去。 “你还是没有换号吗？”办公室的顾成恩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似乎有些兴奋，却又笑不起来，心里像堵着什么东西，难受地让人发狂。 有这样的人，你不需要见到，听着声音就知道那个人是谁，而顾成恩是董知遇的午夜梦回，是不承认的纸短情长。她可以放下那段过往，可是有些习惯就是刻到骨子里去了，她忘不了，她只能记着，哪怕她多不情不愿。 “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董知遇难道好脾气说了句礼貌话，也许只是今天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去挖苦他，漠视才是最好的办法。 “那，晚安！”顾成恩将那些千言万语一股脑吞进肚子里，即使每一句都像一把利剑回击着他，他还是带着微笑说着。这场来的没头没脑的对白以董知遇那边的机械的嘟嘟声告终，而手机两端的人却再也没办法跨过阻碍一夜好梦。 第31章 前尘今事 第二天董知遇醒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又带着黑色的大眼袋，显然是没有睡好。 她要拖着这身子去上班，尽管早上起来的时候喝了一杯咖啡，走出门的时候还是呵欠连连，董妈妈看着不放心说了句：“今天精神怎么这么不好？是不舒服吗？” 董知遇摆手，“没事，别担心了，妈，我上班。” 董知遇在负一楼刚换衣服从里面出来眼睛里映入一个熟悉的人影，手上系的围裙有些系紧了，董知遇只觉得呼不上气来。 “董知遇你在这里上班？”高欣婧挑眉。 “有什么问题？”董知遇淡淡开口。 “呵，有什么问题？你还真是像以前一样不要脸，是知道这餐厅是顾成恩的，所以故意来这里上演藕断丝连吗？”高欣婧朝她走进，高跟鞋踩出噔噔的声音，就像踩在她心上。 刚刚高欣婧的话宛如一个雷炸在董知遇耳边，董知遇只觉得脑袋里乱乱的，但是表面还在维持平静，“是吗？我说怎么总能遇见你，那真是不好意思，你管好你家的人让他别来烦我。” 高欣婧叉手环在胸前，一脸趾高气扬，“当年你也是这样嘴硬，结果还不是被抛弃了。” 董知遇觉得要不是她还在上班，她绝对不想跟她废话，“那么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主动滚，二是我让你滚。”高欣婧轻笑出声，“还真是，我们注定是冤家，这么巧就又遇见了。” 董知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着之前的种种，她真是忍不住了，“高欣婧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但是现在你可以滚了。”高欣婧指着出口处，“现在你可以滚了。” 董知遇正准备爆发，她身后响起一句，“还是你滚吧。” 董知遇回头，白殊如闲庭散步一般从容而来，还对着董知遇眨了眨眼睛，大有放心没事的决心。 董知遇此时却不怎么想他来，高欣婧修长的眉头皱起，“是你安排的吗？” 白殊挑眉，一把护着董知遇，“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高大小姐，难不成还是你的顾总裁安排的？”董知遇鼻尖传来一股香气，她抬眼就看见白殊稚嫩的下巴，她抿唇沉默。 “白殊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人事部经理，你以为公司都是靠你管吗？”高欣婧嘲讽，“表面上看起来像对情侣，结果他还不是把你往别人身上推。” 董知遇知道高欣婧在挑拨自己跟白殊的关系，她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倒是白殊显得有些心虚，下意识怼回去了，“你不用针对她，你也知道我是人事部经理，管人就是管不了你。” 这话是变相骂高欣婧不是人了，董知遇在他怀里发出低低的笑声。这夫唱妇随的样子高欣婧只觉得刺眼，“你们得意不了多久的，从前我能让你失去很多，以后也可以，她是走定了。”高欣婧指着董知遇的脸，随后进入车里内走了。 董知遇叹了口气，从他怀里出来，“你怎么来了？” “前台跟我说这个点没看见你人，我估摸着你八成会跟她撞上，今天公司有个聚餐在这里，本来高欣婧不打算来的，听得顾成恩要来临时改了主意，也怪我没有及时通知你。”白殊不好意思似的挠挠头。 “你早知道这是顾成恩的店？”董知遇问的有些无力。 “知道。”白殊回答，可是也只是在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已经被录上了。 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意愿去勉强她，何况当时他只觉得分店那么多，遇见的可能性很小，谁知道最近相遇次数会这么多。 董知遇沉默半响，说道：“我辞职吧。” 第32章 你在怕什么 白殊一听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那种说不上的感觉再一次侵袭了自己，他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害怕什么？” 董知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就被自己的情绪掩盖，她扯出一个弧度，“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我能害怕什么呀？我只是担心你不放心。” 白殊抬眼，“知遇你这种笑可以放在任何人面前，但是再以后我想你开心时就能开怀大笑，不开心我肩膀给你，你不要委屈自己。”白殊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哪怕你的快乐不是我。 “白殊，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放不下他？“董知遇看着他眉心带着的忧愁，那个曾经有着孩子脾气温柔的白殊如今居然也有了世事里的愁绪，她心里像是有针在扎，“我是你的女朋友，无论我放下放不下，你都不该想着成全我，何况这也未必是成全，也许又是一种变相折磨罢了。” 白殊看着董知遇坚定的面容只觉得自己连一个女孩子家家都不如，可是他的董小姐怨恨的顾先生好像也不是十恶不赦，至少在他眼中，顾成恩是一个合格的情敌，甚至比他还有更多看不见的深情，男人懂男人大抵就是这么一个说法吧。白殊伸出手，扣住董知遇的手，“那，我们好好的，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董知遇点头，“我准备换个手机号了，那个电话号用太久了。” 白殊听得董她字面的意思，也明白她话语的深意，他说：“那我们下班一起去吧。”董知遇颔首。 那边的高欣婧将车开到公司门口，连车也不锁直接大步迈进公司，电梯门一开，她摘下墨镜直接绕过职员办公桌，对着秘书说：“顾总在哪里？” 秘书看见来得人是她，慌慌张张起身，赶忙倒水送过去，“高小姐，总裁在开会，要不你坐着等等。” 高欣婧直接坐上了顾成恩的位置，拨弄自己的头发，将墨镜放在桌子上，“等多久？” 秘书低着腰，心里叫苦，又不敢逃，谁都知道高小姐是总裁的未婚妻兼股东，平时从不来这边，今天不知道刮了哪门子风把她吹来了，能坐上高位的有简单的角色吗？“大概······还要半个小时。” 高欣婧突然笑起来，“嗯，那不急，你先去忙吧。” 秘书在心里暗自松口气，想着这高小姐还算温柔可亲，以后相处不会太难受，结果在她前脚踏出门口时，里面就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她立马准备转身开门，里面的高欣婧强装镇定地回了句，“没事，就是杯子碎了，不用进来了。” 秘书收了自己的脚，心里有些疑惑，明明送进去的杯子是陶瓷的，怎会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又想着大概是总裁有个私人玻璃杯也说不准，她摇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专心办公。 而办公室里一地碎玻璃，一张泛着岁月痕迹的照片孤零零地躺在一地渣子上面，相框也早就四分五裂。高欣婧将自己细长的高跟鞋鞋跟踩在那张照片上面，知道照片上女孩的笑容再也看不清楚，她才像解气似的喝起了桌上的茶，然后不紧不慢地把这些东西扔进垃圾桶，再将垃圾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顾成恩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办公司幕帘拉下了，他对着秘书挥手：“李立在里面？”秘书轻抬头：“不是，是高小姐。” 顾成恩脸色一变，直接大步流星走进去，秘书只觉得像有一阵冷风刮过，她看着顾成恩的背影打了个寒战，心里嘀咕：怎么总裁家的人都这么奇怪的吗？果真是豪门深似海。 顾成恩自然听不见她的嘀咕，只顾自己快些进去，一开门果不其然看见高欣婧坐在他办公椅上，他反手带上门出声：“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成吗？是你有什么见不得的东西？”高欣婧一脸单纯无害，还睁着大眼睛看向顾成恩。 “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顾成恩将文件放在桌子上。 “你的董知遇在遇见你后应该也没怎么说好话吧，我要是她我也刻薄，相比较而言，我应该远不及她恨你的多！”高欣婧一步走进，一点点靠近顾成恩，知道两人近在咫尺，”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却从来没有像情侣一样对我。“高欣婧看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排斥，笑出泪：“你猜今天我遇见谁了？” 顾成恩皱眉偏头，那个垃圾桶里的东西正好映入眼帘，他一把推开她，随即用手去扒拉垃圾桶，细碎的玻璃割伤他的手，他还是固执地拿起早已经失去意义的照片，他转身一脸冷淡：“你真是疯了。” 高欣婧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问自答似的，“我遇见了董知遇，你说为什么她在我们店下？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好欺负？“ 顾成恩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拿起照片转身。 “今天你要是走了，我敢担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顾成恩停步，“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真相吗？董知遇也是当事人。” 高欣婧笑着将眼角的泪拭去，“她要是知道，怎么会被行政拘留，何况有人信她吗？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顾成恩不再停留，只将一纸合同丢给她。 合同上很多字，但是总结为一句就是他顾成恩宁愿将自己的股份让出去，也要将她的股份收回，今天的会议就是针对她的会议，这张纸好像在嘲笑她被踢出局了一样，她咬牙继续笑着，面上还是柔光，“顾成恩你会后悔的。” 回答她的只有一房的空荡。 第33章 是另有所图，还是不顾一切？ 高家别墅 “他当真这么说了？”高金国愤然从椅子上起来，看样子要是顾成恩此时真的出现的话，他绝对要将顾成恩生吞活剥了不可。 “嗯，他今天开了董事大会就是针对我们高家来的。”高欣婧有些烦躁，坐在沙发上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这小子，当初让你别答应结果你非要答应，你也是，念着那点旧情有用吗？”高金国转身瞪着王惠华，王惠华心里也不好受就回了一句：“当初你不也说看这小子有经商头脑的吗?再说了投资在他身上的钱又不是被吞了，不是已经赚了吗？现在说的该是钱吗？” 这话说得高金国脸红脖子粗的，他只觉得家里个个不省心，“你这是妇人之见！”高欣婧坐在沙发上见自家爸妈吵地不可开交，事情也是一团乱麻，她忍不住尖声道：“别吵了。” 高欣婧站起来：“之前有人在外面高家回收公司股份都时候，你们都说让出一点没有关系，结果到了现在手上的股份连参加董事会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就成了一个挂名夫人，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给我添堵了。”高欣婧眼眶还泛着红，心里乱成麻，连带着说话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王惠华看见自家姑娘一脸遮掩不住的愁，横了高金国一眼，见高金国也收了气势，她才开口说：“顾小子他的心上人可是之前在派出所那个人？” 高欣婧点点头。 王惠华又接着说：“那好办，之前她不是害你留个疤痕了，现在也是时候让她付出代价了。” 高欣婧抿唇：“可是我答应了顾成恩不再追究的呀！”她眼神有片刻的飘忽。 高金国插了句：“他都不守信用，你干什么讲人情，何况这事本来就是那人理亏，不念你的恩情罢了，到过头来还跟你抢男人，就按你妈妈说得做。” “可是万一顾成恩恼羞成怒？”高欣婧还想着今天在办公室里他淡淡的一眼神。 “笑话，我们高家还怕了他不成，一个毛头小子成了什么气候，要我们高家从公司滚出来？没门。”高金国说。 “这事我来，不用弄得很大，但是足够达到目的就可以了。”王惠华握着高欣婧的手，“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娶你的。” 跟高家的热闹不同，董知遇握着新的手机电话卡发呆，直到前面的营业员问了两次：“小姐这张卡确定要注销吗？” 董知遇点头签字，把单子送出去之后讲新卡上进手机里，外面的白殊还在等她。 “今天上班累了？”白殊将手上的奶茶递过去，董知遇握着奶茶，那句下意识地谢谢被自己捂在嘴巴里，“还好，只是半天班，你都不忙吗？”白殊轻笑：“怎么会不忙，但是时间挤挤就有了，何况还是陪你的时间。”白殊看着眼前的人儿脸越来越红只觉得心情大好。 董知遇说：“上次你给我买的衣服很合身，我还没有谢谢你吧。” 白殊记起来了，是上次吃饭的时候高欣婧弄脏她衣服的那次。他摇头：“已经谢过了。“董知遇一脸的不愿意相信，他挑眉：‘要是你想再谢一次也可以，是亲亲还是抱抱还是举高高？” 董知遇反手给了他一拳头，“说话也不怕羞羞！” 白殊咬着吸管，“那我羞羞好了。” 董知遇看见他故作羞羞脸的姿态，自己脸上维持的正经样子一下子破功了，“你要笑死我呀，大街上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淘气。” 白殊收了表情，将奶茶放在地上，弯腰回头对着董知遇笑：“你要是不好意思，我背你好了。” 董知遇两个手上各一个奶茶，而前面就是白殊看起来不那么宽厚的背，以及刚刚他笑得时候的春风得意，她说：“那我很重怎么办？” “那我就背好了。”白殊回答。 董知遇一步步走进，轻轻越起，稳稳落在他背上，白殊立刻圈紧站起来向前走着，董知遇在他耳边很小声说了句：“谢谢。” 白殊听见了，也听得很清楚，可他莞尔一笑，“不要对我说爱我，我心脏受不了。” 董知遇耳朵一红然后又打了他一巴掌，“油腔滑调。” 白殊不再出声，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像之前那次，不过这一次她是清醒的，尽管心里不全是他，那也无妨。 第34章 你也姓董呀 白殊最终停在了一家店前，然后将董知遇慢慢放下来。 董知遇挽着他的手臂笑问：“怎么？你饿了？” “嗯，你不会嫌弃这个店小吧。”白殊笑着回答，董知遇佯装生气：“我看起来像是吃牛排的人吗？” “你不像。”白殊心里那颗心轻轻晃荡着，在心房泛起小小的涟漪，“你只是不只吃牛排。” 回复白殊的是一个巴掌，继而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去了。董大娘刚刚包完饺子看见店里来了一对情侣，赶快出去把菜单放在他们面前。 白殊将菜单递给了董知遇示意她先看，然后说了一句：“听说你们家的馄饨很出名。” 董大娘脸色就泛起自豪的笑容来，赶忙握着手笑着回答：“那可不，虽然不至于十里飘香，但是也是在这附近出名的好，这小姑娘看着是你女朋友吧，要不要都尝试一下？” 董知遇不自觉干咳了几声，白殊倒是将她肩膀一揽笑出声：“那就来两碗吧。” 董知遇抬手：“一碗就可以了。” 董大娘以为董知遇不相信自己说得的，急忙解释：“姑娘不是我老婆子夸耀自己，前面那家公司的总裁都经常来这里。” 董知遇没怎么来这里，对这个话题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而白殊却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慌乱出声阻止了董大娘的下文：“董姑娘，我饿了，两碗吧。” 董知遇白了他一眼，其实刚刚只是觉得自己不饿，毕竟还不是饭点，两人吃一碗尝鲜就可以了，但是白殊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点点头。 董大娘将馄饨下了之后，围着围裙在一旁掐菜，“姑娘也跟老婆子一个姓呀，真是有缘分，一看姑娘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瞧着眼睛跟水似的。” 尽管董知遇一直都觉得自己长了个倒霉相，但是有人夸她，她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总能让人有些对未来美好的期许。董知遇笑着道了谢，白殊此时神色淡淡的，有些没精打采。 董大娘虽然不知道自己讲错了什么，但是看着白殊的脸色不对，也不好再怎么跟董知遇交谈下去，索性闭嘴了专心掐菜。 董知遇见老板娘进屋了就用手肘撞了一下白殊，“你是怎么了？别人夸我，你还不开心？你这不会吃了人家一个老板娘的醋了吧？” 白殊想说是，也想解释说他吃醋的对象不是她而是那个没有出现却一直在占据他与她生活的人，可是他最终摇摇头说了句，“当然没有，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 董知遇含在嘴里的茶水被他的土味情话给笑得喷出来了，白殊冷冷得看着她，她笑着用纸巾擦拭他衬衣身上的水，白殊望着她倾着身子露出的头顶，浓浓的黑发在光下十分美丽，还有一根不听话的头发微微翘起，他看得入迷了，下意识低头准备抚下那一根头发，而董知遇在这个时候刚刚擦拭完，一抬头两人的鼻尖相对，呼声声似乎都近在耳边，白殊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胸膛，而董知遇此时也是面颊泛红，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董知遇的手还在他胸膛出，白殊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他微微倾下身子，董知遇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她还是闭上双眼，就在这个时刻董大娘的一句“馄饨好了。”两人被吓得一慌，忙回归正常的距离，刚刚的旖旎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董知遇还在用喝水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可耳朵以及面颊都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白殊也好不到哪去，拿着醋错当成自己的茶杯一口一口灌着，董大娘被吓得不轻，赶忙放下馄饨就走了。 董知遇顺着董大娘奇怪的注视方向看过去，就看见白殊在喝醋，她哈哈的不要形象地笑起来，“你还说你不吃醋？” 白殊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缓过劲来，才觉得嘴里一股酸味，低头看自己的手里，一杯醋已经喝了大半，他只觉得自己要钻进地里去才好。“·······”白殊默默喝了口茶压住胃里一股酸味，假装无事人一样。 董知遇也给他台阶下，将馄饨一口一口吃着，“你再不要醋了吧。”董知遇晃了晃自己的那瓶醋，一脸戏弄之色。 白殊大囧，低头不看她，她也笑起来，在这个小小的店里，董知遇似乎真的放下了所有的心防，不再时刻提醒自己是一个已经不再年轻的人，是一个有很多困难要去克服的人。在这里这时这刻，她只是一个被宠爱的人。 第35章 停步在前，不进不退 顾成恩抿着唇，站在店前停步不前，如同一座雕塑立在那里，感觉不到风吹，人来人往的冲击也撼动不了他，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看着她在他白殊怀里嬉笑怒骂，鲜活如初。看着他们近在咫尺的距离，亲昵不生疏。胸膛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痛感，他可以选择转身，只需要一瞬间他就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他也可以选择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把痛苦带给她。可是他不想转身，也不想抬步，他想看着她，虽然她在别人怀里展露笑颜。 他想起别人眼里那种霸道总裁，只要看见有人靠近自己的女朋友，只要总裁吃醋就一把扛起女主不管不顾地带走，说着令人脸红的情话。可是现实就是如此，世界不大，他与她总是相遇，没人的时候，她看他生厌，有人的时候她都不会再看他。 “先生？您进去不？”旁边的小情侣问道。 顾成恩收回自己涣散的思维，微微侧身，“不好意思，你们去吧。”他特意压低声音然后让出道来，那对小情侣眼神怪异地瞅了他一眼，然后进去了。顾成恩苦笑自顾自往回走。 董大娘瞧见有人来了，又跑出来将菜单摆出来，“欢迎，欢迎，要吃点什么吗？” 情侣里的男方撇撇嘴，“刚刚你家店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又不进来，挡着路，什么人呀。” 董大娘往门口瞧了瞧，什么人都没有看见，她赔着笑容：“不好意思，估计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们先吃点，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以后不会了。” 董知遇被老板娘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她把脸抬起来，也不自觉地往门口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见。白殊放下筷子，就看见董知遇在东张西望，他打趣：“在找什么呀！” 董知遇朝那对情侣方向示意，“刚刚听老板娘道歉来着，听着好像是什么人来了。” 白殊托着她的脑袋，然后对上自己的眼睛，“好好吃饭，好奇心害死猫。” 其实只要董知遇当时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白殊的手有些僵硬，连带着他说话都不如平时流利。可是她心思一门放在了人家情侣身上哪还有心思去感受白殊的细微变化，她又寻思着白殊是嫌弃自己吃慢了，慌张又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对着一大碗的馄饨进行长久战争，她习惯什么都浅尝辄止，但是想着这是白殊背着自己来这么远的地方吃东西，不吃完又太浪费他的一片心意，于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大口吃着，而白殊笑着看着她吃，眼睛确是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到了这里却不进来的人八成是刚休息的顾成恩，想着自己跟董知遇刚刚亲密的举动都落尽顾成恩的眼睛里，他说不上得意，只是带着一种剽窃他人东西的感觉，可是明明当年是顾成恩一走了之，明明是他顾成恩先背信弃义害了董知遇，可是白殊心里始终有一种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担忧，这担忧不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也不是自己的杞人忧天，他觉得当年的事情或许就像很多狗血剧情一样，另有隐情，而这是董知遇不知道的，她是一个不知情者，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白殊蛊惑了这个他放在心里很久的人，公平吗？白殊心里乱乱的。 别人都说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其实凭借一些细枝末节他们也可以推测出什么，可是他不想告诉董知遇，他想让董知遇得到真相，却又害怕她离自己而去。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卑微到这种地步，可偏偏他还心甘情愿，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还苦苦等着童话里的精灵出现给自己一点点施舍，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等，等雨停花再现。 第36章 帮我找一个人 李立回到公司发现顾成恩像往常一样在自己办公室办公，但是李立却嗅到不同的气味。 “怎么失魂落魄的？大老板？”李立撑着自己的身体，笑嘻嘻地看着他。 顾成恩没好气地将抽屉里的文件夹拿出来扔给他。李立拿起来，翻开一看：“这什么？” “一个人的资料，你帮我找一个人。”顾成恩放下手上的笔，认真起来。李立瞧着文件夹里的照片说：“这个女孩？你不会吧，又有一个念念不忘的老相好？” 顾成恩直接站起来，一个腿踢过去，李立堪堪避过，一脸讨好地笑意说：“开玩笑，别当真，这人海茫茫恐怕不好找，公安那里估计是不可能去调资料了。” “所以她的存在很重要。”顾成恩用着坚定的眼神慎着李立。李立像被噎着似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开始我觉得你调查以前的事情不过是想着再旧情复燃，可是我看你一点想要告诉她的意思都没有，她都快跟别人跑了，你也还是要查清楚吗？如果要付出代价······”李立有些说不上来的忧虑。 “最多不就一无所有吗？”顾成恩笑。 “别人不知道你创办y*e是什么意思，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以为拿她的遇和你的恩放在一起就是结果吗？”李立又说：“当初见到那姑娘只觉得她心思灵透，配得上你，却不晓得你们在彼此面前全是装傻充愣，当年的事情她自己都不愿意说出实情，你还非要还她公道，你以为你是包青天？” 顾成恩知道李立一向毒舌，心地确是十足十的好，自己也不气恼，“要不喝点水再接着骂我？” 李立见着他真的将一杯茶递过来，肚子里的气消了一大半，“哪怕她无动于衷？” “嗯。”顾成恩将那杯茶水慢慢又移回来，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喝起来，那惬意，那美妙。 “你不是说给我的吗？”李立咬牙。 “额，抱歉，忘记了。”顾成恩微微笑着，又在李立白眼中将话题切回来，“你当初接受你妻子追求的时候，那么多人不都说你跟你妻子就像一朵娇艳的大树插在了一个坑里，你们却过得比谁都好，于我也是这样，你们认为得不值得，我却认为很值得，也许就是赎罪吧。” 李立懒得纠结他话里用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词汇，一脸愤慨，“这能比吗？我媳妇为了我眼睛都坏了，她可有为你做什么？” “你爱她只是因为她的付出吗？”顾成恩幽幽回答着。 “放·······咳咳，我爱她在之前，只是现在更加疼惜她而已。”李立气得差点出口成脏，赶紧换了词。 “是呀，我也爱她在这之前。”顾成恩一脸虔诚，望着外面的风和云轻笑。这下换李立词穷了，他沉默得将文件保管好，自觉地认真地研究起来。 “怎么？被我洗脑了？”顾成恩又瞧着李立认真的样子问起来这个。 “你能不能有点总裁架子，别天天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的。”李立刚刚签完一个财务报表只觉得还是开例会的时候，顾成恩看起来才不讨人厌。但是一板一眼的正经样子却也能体现出他的疲累，不敢松懈的样子对着公司几万员工是有多么累，李立自己也晓得表面看起来他总是把公司的活全让给自己做，其实很大程度的那种麻烦事他都自己亲自上了，抱怨归抱怨，情分又是另一回事。 “那好，现在，你出去，一个星期我要能见到她。”顾成恩收了表情，一脸严肃还如如你所愿的样子。 “······”得，自讨苦吃，李立认命似地拿着文件夹准备出去。 顾成恩出声叫住了他，“你知道这里哪里有修复照片的吗？”顾成恩话一说出来，脸上不自觉的盖上一层寒霜。 李立抱着文件夹转身，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那个高小姐把你的宝贝照片毁了吧。”他之所以这么说，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就只见过顾成恩身边这一个照片，几年如一日地天天看几眼，这样宝贵地样子，估计只有高小姐突然而至才能有本事引发照片血案，要让顾成恩出声问，真是无它物了。 “呵，她今年就像疯子一样，高家股份我是要定了。”顾成恩凉薄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之前还觉得愧对她，如今看来，当年她亲口说得也未必就是真相，我也是傻。“ 李立笑：“这个我妻子拿手，给我吧。” 顾成恩把盒子拿出来递给他说了：“多谢。” 第37章 董小姐我不计前嫌 用完餐后，白殊想送董知遇回家，董知遇念及他还要上晚班，便笑着以她还要再逛逛为理由拒绝了。白殊退一步让她平安到家给他发消息，她答应了。 近夜，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她裹紧自己的白色呢子大衣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直到高欣婧的妈妈出现在她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王惠华看着在她面前站着的姑娘，当年在警察局里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之前只觉得面前这姑娘面目可憎，毕竟没有一个为人父母的会对伤害自己儿女的人抱以善意去揣测他们的为人，而现在细细看来，她已经少去了当年的稚嫩，身上流露出一种久经世事的感觉，虽然一双眼睛还流露着光芒，但单是看起来就已经让人有些容易陷进去，王惠华以为她女儿输的不过是顾成恩念旧情的执着，但是再次见到董知遇，她才有了一些新的体会。 董知遇记得眼前这个衣着高贵的夫人是谁，也猜到她带的一群高大英武的私人保镖为了什么。 董知遇不喜欢她在自己身上久作停留的打探目光，她赶在王惠华开口前出声：“夫人大老远来拦截我？不单是为了看看我吧？” 王惠华挥挥手示意那些保镖先离开，堆起一贯的微笑：“阿姨我只是有些事想要问你，谈什么拦截这种话？我们出门都是带保镖的，没吓着你吧，要是吓着你了，阿姨我给你赔不是。” 董知遇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就像看不见她的笑容一样，“那你问吧，回不回答在我。” 王惠华拢了一下自己的围脖，慢慢收起自己的笑容说：”外面太冷，也不方便，刚好前面有家餐厅进去坐一下吧。” 董知遇抿了抿嘴还是跟紧王惠华的脚步，进了餐厅。 餐厅里还放着舒缓的音乐，钢琴的声音悠扬，可是董知遇却无心欣赏，搅着手里的咖啡，王惠华还维持高贵的姿态，对着董知遇开口：“你跟顾成恩什么关系？“ “没关系。”董知遇停下动作，抬头沉声说。 “董小姐，你不用骗我了。”王惠华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他为了你还要取消跟我们家的婚约。” 董知遇笑出声来，恍若刚刚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夫人，您这是留不住他的心，准备对我开刀了？” 面对董知遇不识抬举般的举动，王惠华只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气，自己的名门风范也有些维持不住了，“董知遇当年我家婧婧好心放过你，不追究，你如今还敢勾引顾成恩，你还要不要脸？” 董知遇闻着手边咖啡散发出来的香气，宛如当初王惠华往她身上泼得一杯热茶。董知遇将咖啡杯子端起来，轻轻吸允着，淡淡出声：“那我已经感恩戴德了呀！” 王惠华把手放进包包里，拿出一张卡来重重拍在桌子上，“多少钱你才够？” 董知遇这样倒是被逗笑了，“阿姨，您电视剧看多了吧，人家都是男方父母出面给钱，怎么到了您这成了女方父母？”董知遇看着王惠华一脸尴尬的样子，又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感情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大方的？” 见董知遇软硬不吃，王惠华这下是彻底恼怒了，声音也连带着尖酸很多，“你不用冷嘲热讽，我这是给你脸，当年的事情我想你不会渴望被翻出来，重上头条吧。” 董知遇沉默了，想起一些事情，她自己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我说过我跟他不可能，我也有男朋友，夫人与其说我不要勾引他，不如直接让他裁掉我得了。” 王惠华也清楚是这个理，毕竟看起来董知遇对顾成恩的感情好像没有她想得那样浓烈，可是这谈何容易？顾成恩不让她来找董知遇的麻烦，如今已经是她想到的比较能大事化小的唯一做法了，再怎么也不能青天白日里绑架吧。可是要是能让顾成恩退步基本没希望，王惠华进退两难，见董知遇要走，慌忙拉住她的手说：“那算阿姨求求你，只要你主动离开，他就会明白的。” 董知遇望着衣袖上这个保养的很好的手，皱眉，不禁想起自己的妈妈那双苍老的手，董知遇真的是觉得世界太可笑，有钱的人卑微求人，没钱的反而傲骨铮铮。 “我不会答应的，这份工作来自不易，就像我男朋友说的，我不必为了避嫌而浪费自己的机会。”董知遇拨开王惠华的手，“而我们不出意外，年前就会结婚，夫人就不用闲操心了。” 王惠华刚刚熄灭的眼色立刻像被点亮一样，发着光。“你不骗我？”王惠华紧紧握着桌角边缘，生怕接下来听露一个字。 “我敢说自然敢做，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妈妈还在等我，也希望您好好管管您女儿，以后也少得再见面，当然最好不见。”董知遇推开餐厅大门，外面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冻得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王惠华见董知遇走没影了，才慢慢将桌子上的卡拿起来放进包包里，再去柜台结账，却听见服务员说帐已经结了，她一听自己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外面的保镖掐着点来，开车载着王惠华回去了。 第38章 心头一滴血 李立把盒子带回家的时候，许堇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他回来。 李立一脸笑意望着桌子上的糖醋排骨更是觉得自家老婆贤惠又能干，他说：“老婆等很久了吧，今天顾总找我有点事，孩子还在外婆家吗？” 许堇摆好碗筷，眼皮也不抬一下就说：“嗯，就让她在妈家里多住几天，免得妈老是念叨想，你今天是为了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吗？”李立只觉得心头一紧，“老婆你可别误会，那是他上心的人，我心上人只有你。” 许堇幽幽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其实都快笑出花来，但是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哦，顾总又让你干什么呀！” 李立大气也不敢喘，立马回答说：“找一个姓陈的小姑娘，不过说实话，这样找下去估计也找不到，资料显示她转学了，去哪里都不知道，我也就是抱一线生机而已。” 许堇将筷子重重按在桌子上，李立一听心里一咯噔，以为她生气了忙着说：“那，我不找了，不找了。” 许堇白了他一眼，“像什么话，男子汉说到做到，还有你，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你背弃谁的承诺，都不会背弃你的好兄弟顾成恩，我的意思是你要找就认真找，什么叫可能性不大？还没有做，你就这么说。” 听完她的话李立悬挂在半空中的心才放到胸膛里，他长长吁了口气，就拉着椅子坐下，“放心吧，我会尽力的，对了，这个里面有张照片模糊了，你以前是学摄影的，你有办法吗？” 许堇挑眉，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那张照片，结果发现不是模糊了，是已经面目全非了。她有些吃惊，”这哪里是模糊，都接近撕毁的程度了，我办不到，除非有原图电子档。” 李立一听，含在口里还来不及嚼碎的排骨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许堇见他被噎得难受，赶紧递过一杯水，李立接过一饮而尽，喉咙中的东西才下去，他长长舒口气，眼睛里还带着刚刚因为咳嗽泛起的泪花，“那怎么办？” 许堇没好气地说：“都多大人了，吃个东西还噎着，又没有人跟你抢，你把东西先给我，我记得有家店可以弄这个，明天我去看看，你不是还要找人，你先去忙别的吧！” 李立憨憨地笑着，想着又点点头，然后一脸讨好似地将一块形状规则的排骨夹起来慢慢送到许堇嘴边。 许堇眯着眼睛看着他，自己却不张口，李立看着自家老婆眼睛上的疤痕，心里酸酸的，说话声都比平时小了好几度，“张嘴好不好？” 许堇微微一笑，开口打算说不好，等她刚开口，排骨就进到她嘴巴里了。李立为自己的机智在一旁开怀地大笑，许堇伸出手打在他腰间，不轻也不重，带着女孩子的娇羞，其实她的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年轻，但是在这一刻她就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姑娘，幸福且可爱。 “你可别以为我就不生气了，以后什么事情都别自己一个人扛，在外面也要讲义气。” 许堇细细嚼着嘴里酥脆的排骨，尽管她嘴巴上不承认，心里还是很感动李立的付出，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娇气也知道自己缺点一大堆，但是从他答应跟她在一起之后，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即使她随便说说他也放在心里默默记住，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一副母老虎的样子，只是他愿意把她放在心尖上，给她自由宠爱，任由她胡作非为，为非作歹。 李立重重点头，“保证铭记在心。” 许堇给他添了碗饭，自己也坐下来吃，李立总是将菜都夹到她碗里，直到都快看不见白花花的米饭了。 许堇用筷子打了他筷子一下，“别加了，都要漫出来了，你就巴不得我胖。” 李立一看她的碗果真是满满都是自己的爱，他带着一脸满足地再将筷子伸进她碗里，“那我帮你吃点？” 许堇像护住自己孩子一样把碗往后拖了一下，然后用手保护好自己的碗，“不要。” 李立收回筷子，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米饭，然后看着对面的女人认真地吃着他夹的菜，自己眼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许堇总觉得李立吃饭时候看自己的时间比看菜还多，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他吃的不是饭而是她的可怕错觉。 许堇觉得自家丈夫是个变态，关键是变态还在对面展现自己的猥琐的笑容。 李立对许堇心里的小九九丝毫不知情，笑得一脸春风得意。估计要是知道了，夜晚都会哭得断气。 第39章 满城心绪柳 y*e餐厅里，董知遇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桌子，旁边的另外一个女服务员撞了她的手一下，一脸关切的神情。 “怎么了，是有心事吗？”她问。 董知遇抬起头笑着回答：“没事，就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她点点头，瞧着主管往楼梯上去了，这才悄咪咪地在董知遇耳边问了一句：“你认识之前来店里的白经理吗？” 董知遇没想过会被问这个，一时间有些慌促，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下才点点头。 “那你看我有机会不？”她用手指着自己，很认真的样子。 董知恩张嘴慢慢说了两个字：“没戏。” 她哼了一声，又撞了她一下，“你就不能装一下吗？”董知遇摇头拒绝，然后将抹布放在呆愣又哀怨的她手中，送出一句话：“还是好好做手头上的事吧。” 顾成恩在家里的书房处理文件，门铃声响了一会，他处理文件的思绪被打断有些不舒服，还没等他去开门，就听见细细簌簌的拿钥匙声，他皱眉坐在沙发上等着来人。 高欣婧推开门就看见顾成恩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她，她刚准备展露的笑容就被他一句冷冰冰的话语给打破“有事？” 高欣婧还是坚持笑着，只是不大自然，“知道你今天休息，就过来看看你。”像是为了验证她真得只是单纯地过来看望他的一样，就把手上提着的几个装着食物的袋子塞进冰箱里，宛如一副女主人的轻车熟路的派头。 顾成恩起身，“我还有点事，走的时候把门带好。“ 高欣婧握着塑料袋的手指发白，“我爸爸让你去我家商议婚期。” 顾成恩脚步没有一点停缓，“我想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高欣婧快步上去抓住他的衣袖，“那你也答应了阿姨说娶我的，为什么回来就不算数了？哪怕你是借助我们高家的势力也好，我不在乎，可是你必须娶我。”顾成恩凝视着袖口上那节发白的手指以及再往上看去白色流苏的纺织袖口，他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用力将她的手挥去，不见平时半点温柔绅士。高欣婧知道这是他彻底恼怒的表现，心里有些发慌，“对不起。”她心里懊悔深深，居然忘记了顾成恩最讨厌白色。自己今天还穿了这么件带白色袖口的衣服。 “你不用道歉，你也不必为了我而委屈你自己。”顾成恩淡淡回答。 “顾成恩，董知遇会嫁给白殊，你知不知道。“高欣婧想起昨天在家里妈妈亲口跟自己说的话。 “知道。”顾成恩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高欣婧都怀疑是自己眼睛出错了，“知道你还念念不忘，你还要跟我翻旧账，你是疯了吗？” 顾成恩听着她的嘲讽轻笑出声，“这是我欠她的，幸福我已经给不了她了，可是我还可以还她公平，以后我或许会娶别人，但一定不是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我想我母亲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绝对会后悔。” “你凭什么说我？当初抛弃她的是你，答应跟我一起出国也是你，你凭什么？难道我额头上的疤痕还有假？”高欣婧逆着光看不清他此时眼睛里深深的痛楚。 顾成恩笑得风轻云淡，“我们来日方长，你就知道什么是假什么是真了。” 高欣婧有些心里没底，明明顾成恩没有一点威胁她的意思，她却偏偏听得心发凉。 高欣婧想着这几天顾成恩的反常举动越想越心惊，那些东西一点一点连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阴谋圈，她忍不住凄声问：“你算计我？” “还不算太笨。”顾成恩此时笑得像个嗜杀成性的魔鬼。 “你无耻。”激动地失去理智的高欣婧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可当她的巴掌真的贴着他的脸并且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时候，她是真的慌了，“你，你，为什么不躲。”她不相信要是他真的躲他会躲不过去，很明显他压根就没有打算躲。 “打完了？可以走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闹。”顾成恩左脸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高欣婧眼色有些复杂，“你不要以为你我就是一巴掌就能完事的，你欠我们高家的，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说完也不顾顾成恩是什么表情转身朝门口跑去，直到走到走廊就敢轻轻哭出来，不过也就几秒，她就慌忙用手擦去泪然后又恢复了平时温柔又不失去气场的女人。 顾成恩把门带上，再从冰箱里掏出几个冰块用毛巾一裹，对着脸敷起来。 放在书房的手机恰好响起来，他滑了个接听键。 李立在车上得瑟，“你要怎么感谢我？照片弄好了。” “你也是你媳妇的功劳。”刚刚因为高欣婧的到来不算太好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欢快起来，听见李立那边传来汽车穿行的喇叭声，他忍不住皱眉，“开车好好开。” 李立切了一声，“放心吧，我都已经到了公司了，再说了我老婆不还是我老婆，哎，怎么听着你声音怪怪的，在吃东西吗？” 顾成恩不想将刚刚的经历告诉他，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借口，只能点点头。 “想不到想不到你还会在不是饭点的时候吃东西。”李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不过也难怪，这样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从来都是作息时间规律，当然排除回国的这段时间。 “还是回国好呀，什么都不一样了。”李立见他不说话又继续作死。 “下午公司见。”说完顾成恩就挂断电话，一点不给李立反应的机会。 李立想着今天又将见到他，汇报工作还要汇报他找人的进程，他真是觉得自己嘴巴欠。 “怎么了？看着你好像不开心？”白殊刚好下来从公司旁边买了一杯咖啡。 “一切都是万恶的老板，剥削我们劳动人民，害我不开心。”李立咬牙切齿，这话这风头他也只能在白殊面前吹吹显摆。 “恩，你值得被压榨。”白殊将买一送一的咖啡递给了李立表示同情。 “还是你小子最晓得体贴人。”李立握着热的咖啡，一脸动容。 “额，别误会，我只是喝不惯赠品。”白殊笑，显然就是为了气他，因为根本就没有这种说法，赠品跟原装一样的好不好。 “一群豺狼虎豹，恶毒。”虽然这么说着，李立还是狠狠吸了一大口咖啡。 “走吧，一起上去吧。”李立拍着他的肩膀，“小子什么时候好事将近？” 白殊知道他在问什么，装傻充愣，“什么好事呀？我能有什么好事？” “嘚，你这小子，连我也瞒。”李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重重拍了他一下。 白殊笑，“顾总要是想喝杯酒，可以来问我。” 李立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平时看起来纯真的小子会看穿他心里的小九九，脸上的笑容有些讪讪，“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上电梯了。” 白殊挑眉，跟着上了电梯。 第40章 也可以 李立在电梯停在十楼的时候跟白殊告了别，眼送着白殊走出去，李立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以为白殊是从前的小孩子，在国外会因为别人的为难而举手无措的孩子，却原来在爱情面前白殊也有自己的另一面。 边想着就到了办公室那一层楼，李立前脚刚刚抬出去，秘书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李立带着玩笑的语气发问：“怎么了？火烧来了？”秘书赶紧摆手说：“不是，但是性质差不多。” 在李立挑眉的时候秘书才说：“高·····前股东来了，人在会议室。”李立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高欣婧来了，如今这情况还算在他意料之中，比起爱癫狂的不讲理的女人，他更愿意同还算有理智的人讲话。 李立让秘书赶紧打电话给顾成恩，然后自己理理自己的着装，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只见高金国坐在最前方，不紧不慢地喝了茶，而在李立踏进来的时候，高金国紧闭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睁开，原本带着恼怒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笑眯眯地站起来对着李立说：“好久不见呀，当年我见你就觉得你一定是不俗之人。” 李立心里冷哼，当年他跟顾成恩在国外创业的时候可没少受高金国的白眼，说得好听什么资助，不过是看他们的生意渐渐有了好的趋势，要不然之前指着他们鼻子说“餐饮这个行业竞争太激烈，几个毛头小子就想打出一番江山来？白日做梦！我高家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想要几多要几多？”的高金国怎么会拔一点他的钱，可是李立也从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人，只听得他说：“哦？您是高董吧？不对，不对，现在是高伯伯。” 高金国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目前跟顾成恩闹僵了，也只能寄希望于他去帮忙从中调解一下。高金国耐着性子说：“你是知道呀，这y*e公司成立我们高家没少出力，而且我们家婧婧还是总裁的未婚妻子，我们家再怎么也不能没有公司的股份吧。” 李立仿佛一脸吃惊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地说：“怎么可能，顾总难道这么不近人情，过河拆桥般拿走了你们高家的股份？” 高金国见他好像真的也觉得顾成恩做错了一般，心里那颗悬起来的大石头才落下去，“可不是，没了我们高······” 高金国还没有说完，李立就又出声打断了他，“可是我好像记得是你们家的几个自己卖了股份，好像以为一个人卖一点没关系？” 高金国脸色一白接着就是无止境的泛青，偏偏李立还睁着大眼睛装无辜，他一口气是上不去下不来，手上的杯子是一直在抖，“你，你······” 李立扯出一个巨大的笑容，那张有毒的嘴巴开始动起来：“不会经商又贪图眼前的一点利益，没记错的话，高老也不过是个富二代吧，就是不知道高家能继续富有几代？” 高金国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是靠祖上才有钱的，他只觉得愤怒无比，一巴掌打过去，李立将这一巴掌接得稳稳的，手指还扣着高金国的手腕，李立轻笑说：“我可不是顾总，对你们家怀有感恩之心，想糟蹋我李立的人还没有出生！我勒，尊敬您年纪大，不跟您动手，您也好自为之，顾总在你们家留的钱已经够你们吃一辈子，人不能太贪心，要他的人还要他的心跟钱，真是，可笑。” 李立说完甩开高金国的手，“您还不走吗？需要保安请您吗？” 高金国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还没有哪一个小辈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连顾成恩还是念着恩情叫着他一声伯伯，但是现在在他面前这个三十几的人不仅仅羞辱了他，还为顾成恩强出头，暗指他高家利用顾成恩。 高金国这回反而平静了许多，他一句狠话都没说，自己默默从前门走出去，还把站在门口的秘书吓了一跳。 秘书见他好像一瞬间苍老许多，又想起他进公司的趾高气扬，那句关怀最终被自己默默吞进肚子里。 第41章 你来了 顾成恩来得时候瞧见高金国灰头土脸地从公司大楼出来，顾成恩不自觉噙着一抹笑上了楼。 李立在门口静静等着顾成恩，顾成恩下电梯出来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李立在后面跟着。 顾成恩关了门，将桌子上的盒子拿起来放进抽屉，对着李立说：“先说正事。” 李立随便扯了一个椅子坐着，一脸无奈，“我也不想伤害您的老丈人，可他非要在我这来倚老卖老，没气死他算我留德。” 顾成恩无奈摇头，“之前公司的股份，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李立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办事一向稳妥。” 顾成恩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笑了一下，这才将盒子打开，拿出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如三月春风。这新的照片没了年岁的痕迹，那些泛黄的折痕也不复存在，仿佛就跟真的重新做了一张了。 顾成恩有些感慨：“你老婆修东西都这么优秀了吗？“ 李立虽然觉得自己的老婆优秀得天下无敌，但是也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夸奖，“不是我老婆，是老婆让别人洗的，在郊外一个店，前几年我们路过，洗过旅游的照片，当时我老婆就觉得那店老板年纪轻轻的挺厉害，不过当时我不在场，这也是回来时候，我夸照片她跟我讲的。” 顾成恩笑，“那这个周末让你回去陪陪你老婆。” 李立激动得就差拉着他都手上窜下跳了，“还好，您记得我是个有孩子老婆的人。” 顾成恩翻了个白眼，“少皮，人你找到了吗？“ 李立叹气，“这陈之锦在那年董知遇出事都时候就人间蒸发了，天大地大，哎，我们查到她辍学了，其余的基本没了解。” 顾成恩听完，手指在办公桌上不停地敲打，几根指头发出不同的节奏旋律，听起来让人莫名紧张。 “我觉得她一定知道什么，当年那么要好的关系，董知遇出事，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顾成恩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眉头倒是疑惑重重。 李立摸摸下巴，“你觉得找到她，婚事就能顺利退了？清白也能给董知遇？” 顾成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差不多，但是······” 剩下了话，顾成恩不说，李立也能猜个大半，但是董知遇心里这关他却不一定过得去，因为他当年抛弃她是事实，再怎么狡辩，用美化的理由掩饰，这还是不争的事实。 “你的痴心都把我感动了，会有好结果的。”李立安慰着顾成恩，不过顾成恩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还有，刚刚我跟白殊聊天，套他话，他反应太快，闭口不谈，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李立摸摸鼻子，一脸莫名其妙。 “白殊看着简单其实不简单，当初帮我不过是念我痴情，说白了就是同情，但是哪有人愿意将自己女朋友往外推？”顾成恩推开椅子起身，“他要的是董知遇的心，偏偏还说着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了这种鬼话。”顾成恩眼前不自觉浮现那天他们误打误撞的相遇，以及白殊跟董知遇亲昵的举动，连带着他自己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酸味。 “总裁，背后议论人是非是不对的，想要，快去追。”李立玩笑道。 顾成恩来回踱步，“高欣婧说他们快要结婚了，我不想再让她痛苦了，白殊对于她而言还是很好的。” “高欣婧说的你你也信？总裁，没有到最后一天都不要放弃呀，拿出当年我老婆追求我的霸气来。”李立说着说着，眉间就带起来几分骄傲的神色，活像一个开了屏的花孔雀，而且丝毫不记得自己在家里是什么社会地位，毕竟英雄不负当年勇。 顾成恩不屑理这种人，白了他好几眼，“说正事，收一下你一脸妻控嘴脸好不好？” 李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起来一点不像三十好几的人，在谈及老婆的时候还像个孩子，幼稚疯了。 第42章 你还是老样子 董知遇喜欢晴天，尤为喜欢休息的时间是晴天，这个周末就是她享受的周末，本来想着去公司见见白殊却又怕给他带来流言蜚语，还有前不久跟高家人作出的保证。其实仔细想想，她董知遇又不欠高家的，何必要让他们安心？自己也觉得啼笑皆非，她该恨的，恨高欣婧温柔外表下那颗自私自利的心，恨高家仗势欺人。 如果公主有了王子，那么她只需要高贵就好，剩下的险恶自然有王子来为她解决。可董知遇是在午夜失去魔法的灰姑娘，她要自己仓惶跑回去，而王子不会再发现她。 董知遇挑了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穿着出了门，银白色的大衣将她的气质衬托得刚刚好，像树丫上雨后初遇阳光的一朵含苞的花，晶莹透亮还带着温婉的气质。 李妈妈听着门铃响，赶忙从厨房出来把手上的水擦干开了门，她看见来人是董知遇眼睛里顿时生出笑意，忙拉着有些不太自然的董知遇进屋。白爸爸还坐在沙发上，刚刚把戴着老花镜的头从报纸里抬起来。 董知遇没想过白伯伯会在家，从小他就比较忙，因而两家交好的时候，碰面遇见白伯伯的次数比较少，但是关于白伯伯的严厉她确是从小就领略过的，白殊小时候没有少挨打。 说怕太严重，但是紧张是绝对的，“伯母伯父好。”董知遇将手上的礼品放在茶几上，接过李妈妈递过的茶。 李妈妈笑了笑答应着，白爸爸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点点头，手上的报纸还没有放下来。李妈妈见气氛不太对，推了一下白爸爸，“你看董家的女儿跟我们家小子多配呀。” 白爸爸这才把报纸放在一旁，回了一句：“你去看看汤好了吗？”李妈妈不是个听不懂话的人，她哎了一声去了厨房，还用眼神暗示董知遇好好表现。 董知遇回了个收到的眼神，脚步声就响起了，于是偌大的客厅就只有董知遇跟白爸爸两个人，刚刚那种压抑感再一次扑面而来，没了李妈妈，这种感觉更盛。 董知遇默默喝了杯茶，也不出声。 “你怕我？”白爸爸眉头微挑。 董知遇没想说假话，“有一点。” 白爸爸拧眉，这姑娘还真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说着怕可一点没有看出来她怕。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的白爸爸对董知遇谈不上满意但是也谈不上不满意。 李妈妈觉得她人好，白殊对她上心。这就是他可以接受的原因，可至少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今天董知遇来家里一趟明显是有了那个打算，这让他感觉不大好。 “你之前的事我们家不提，可是你觉得你真的适合做我们家儿媳吗？”白爸爸没想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董知遇从白爸爸眼中看出了反感，她心想估计是这次来得唐突，惹他不快了。 董知遇沉声：“不适合。” 白爸爸想过很多种情况，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他有些诧异，但是老练的经验还是让他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不爱白殊。”董知遇用的一词是爱，不是喜欢一词，人一生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爱却只能爱一个人，就算她打死不承认，她刻骨铭心的人还是那个负心人。 白爸爸摘下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倒是诚实。” “我会对他好的，以后，将来。“董知遇握着茶杯的手不自然收紧，“要是您觉得我们不合适，我可以放弃。” 白爸爸仿佛想起当年白殊报考大学的时候。 那天，他下班回家，看见自家孩子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他满心欢喜地打开，金色封面的大学名字让他火冒三丈，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让自家小子填的志愿，可是让人更气的是，这种乌龙不是系统的错误，而是他家小子自己背地里做的。 “你小子，以为你老爸是傻子？这大学那么远在北方！你可别解释说什么为了诗和远方！这分明就是董家女儿上的大学。”他越想越气，直接把录取通知书甩在白殊脸上。 白殊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显得非常平静，倒是李妈妈心疼起来了，“干什么这是？儿子要去就让他去呗。不过小子你这次骗你爸爸是不对的。” 白殊没有说话，自顾自捡起通知书准备进房间，白爸爸看自家儿子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直接扔出一句话，“你不用去了，直接在私立大学呆两年再滚去国外。” 白殊身影一僵，转身怒视白爸爸，白爸爸被刺激到了拿起旁边的扇子就打过去，竹制的扇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李妈妈见儿子一动不动的受着，忙拦着，可是白爸爸就是不停。 李妈妈只好跟白殊说：“你跟你爸爸说说好话，服个软呀！” 白殊摇头，夏天人本来就穿的少，不一会他身上就全红了，满是血痕。“那你同意你爸爸说的，妈妈同意你回来娶她好不好？“李妈妈说话都带哭腔，用手挡着落下来的扇子。 白爸爸手劲轻了些，这个时候，白殊才想有了表情有了生气，他说：“一言为定。” 回忆到这里白爸爸叹了口气，董知遇看出他在回忆东西一直都没有出声打扰，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估计跟白殊有关，因为能让白伯伯叹气的除了白殊也没有什么了。 第43章 遇见不知所终 董知遇把杯子放下，认真地看向白伯伯，她在等他开口说出来。 白爸爸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家这小子就是个死心眼，他认定你董知遇是我家儿媳妇。” 董知遇沉默，眼前晃出白殊脸上淡淡的微笑，以及他孩子气的模样，不自觉嘴角一点点发紧。 “他这孩子从小就不算听话，可到底也没有惹我生过什么大气，可是那年他为了······”白爸爸话还没有说完，接到自家妈妈打来的电话的白殊急匆匆赶回来了，直接一推门打断了白爸爸的话。 “爸，您就别为难她了，这事是我自己坚持的。”白殊见董知遇脸色不太对，以为她在自己家受了气，赶紧走到她前面，像母鸡护住小鸡仔一样紧紧护住她。 白爸爸看着白殊一脸审视的表情，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这小子怎么说话？你爸爸我像要吃了她吗？” 白殊直钩钩地看进白爸爸心坎里去，倒叫白爸爸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好意思起来。 “哎呀，儿子你回了，没啥事，就带着知遇出去逛逛吧。”李妈妈从厨房出来，打着马虎眼，乘白爸爸脾气还没有发出来，赶紧把他们送出门。 白爸爸还想训斥几句，但是见白殊同董知遇离开了，又见李妈妈一脸好笑的样子，便连连叹气，“都是你惯的。” 李妈妈翻了一个白眼，“你这老头子，你就一个儿子，小时候没怎么管他，现在还怪我？” 白爸爸虽然在商业上有雷霆手段，但是在家里是从来说不过自己家媳妇的。 “你能不能在后辈面前给我一个面子，温柔一点？”白爸爸想着这些年的生活，底气越来越不足，还没有等李妈妈反击，自己就烦躁地挥手，“算了算了，将就一下，不要你改了。” 李妈妈望着从沙发一点点往房间移动的头发泛白的男人，他耳边还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红色。 李妈妈悄悄笑了起来，眉眼间带上一股娇羞，自顾自又去了厨房。 出了门的白殊见董知遇穿的有点少，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围在她身上。 董知遇此时还在想白伯伯刚刚没有说完的那半截话是什么，冷不防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她愣了一下，握住衣服的两角，道了声：“谢谢。” 白殊摸摸她的头，“在想什么？这么投入？” 董知遇想了想还是觉得实话实说，“在想白伯伯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白殊有些不太自然，手有些僵硬，随后就把手放在背后，“嗨，我还以为什么呀，就是我为了离开他的管束，偷偷改了高考志愿。” 董知遇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那颗略有紧张的心才定下来，“那你可真是太调皮了，白伯伯也是为了你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格。”白殊笑着，眼睛里的光明明暗暗的。 董知遇出声，“白伯伯打你疼吗？打的厉害吗？” 白殊挥手，“他年纪大了，打的就跟挠痒痒一样，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哎呀，不提这个了，都过去了，明天你有空吗？我带你去町城附近的地方玩玩。” 董知遇知道白伯伯的脾气，也知道发脾气的时候有多恐怖，那天绝对不会只是白殊口中的轻描淡写，风过无痕。可是白殊这么说一定也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董知遇听着他温柔的音调，眼眶有些泛红，她说：“好。” 跟白殊吃完话董知遇决定先回来，顺便在之前吃过的他公司附近的店买点馄饨回去带给董妈妈尝尝。 刚刚踏过店里的门槛，里面桌前的人从热气腾腾的碗中抬头，四目相对间还是董知遇败下阵来。 “董老板，我要一碗馄饨，不要葱，谢谢。”董知遇站在窗前，她右手边就是停了筷子的顾成恩。 “好嘞，八元。”董大娘转身说，瞧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来过自家店。 “我没记错的话，姑娘是姓董吧？”董大娘把馄饨倒进锅里再开口问董知遇。 顾成恩默默将筷子放到一边，只是看着董知遇也不讲话。 董知遇见老板娘还记得自己，心里一点尴尬褪去了一点，她笑着点点头。 “可不是，我就说我老婆子记性很好，巧的是，这位的未婚妻也姓董，我跟你也姓董，那怎么会记错。”董大娘指着顾成恩又指了指董知遇。 董知遇跟顾成恩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沉默，董知遇僵了一下，随即笑了，“董老板，您记错了，他未婚妻姓高不姓董。” 董大娘见两人神情好像不太自然，但看样子又像是多年相识，便小声嘀咕了一下，“那天醉酒好像说的是这个名字吧。”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两个人听得真切明白。顾成恩自然对董大娘说的有印象，可是他这个时候却不想再听见任何关于那天的事情，因为董知遇脸上不是感动而是赤裸裸的无视。 意料之中的不信任，意料之外的无动于衷。 “董老板，馄饨该好了。”顾成恩越过董知遇将钱放在柜台上，不再看她转身就走。 董大娘瞧见顾成恩有些生气，一时间懊恼，“哎，我这破嘴。”她将盛起来的馄饨打包递给董知遇。 董知遇微笑接过，“老板不用自责，没事的。” 董大娘叹气，“倒不是怕他生我的气，就是我明知道那个姓董的姑娘是他的禁忌，我今天还忘形了，提出来了，这该是多伤他心。” 董知遇扣住碗的手指发白，“您怎么知道他的禁忌是姓董的姑娘？也许只是单纯的误会了。” 董大娘睁大眼睛，一脸不可能错的自信，“有哪个男的能次次醉酒喊一个女孩的名字？每次都是喊董什么鱼。还是雨什么的。” 董知遇还努力维持微笑的表情，可是心里却抑制不住想要跑掉，“恩，估计是吧。” 出了门的董知遇脑袋昏昏的，心里那被自己拼尽全力按压的东西又开始躁动起来。她现在有多不知所措，内心就有多鄙视自己。 就像她因为一个不爱她的人去恨，结果有一天有人告诉她那个人最爱她。 她想着是因为顾成恩得不到才想要所以假装深情，她想着是因为他内心愧疚才会念念不忘，可是无论哪一种理由她都不能说服自己，就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一辆白色轿车飞驰而来，而她还心不在焉地走着，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向她靠近。 第44章 心情复杂 耀眼的灯光从侧面传来，一声声的喇叭声示意着董知遇让开。 董知遇慌忙收回心神，就在她堪堪避过的时候，一只手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力气。 见轿车呼啸过去，而董知遇好好地站在马路旁，顾成恩在董知遇晦暗不明的眼神下收回手。 “英雄救美的桥段？”董知遇故意弹弹刚刚顾成恩手抓过的衣袖，像是有什么赃东西一样，嫌弃无比。 顾成恩撇开眼，脑海里是她今天穿的干净的白衣服。他的心像溺水的鱼收缩了自己的鱼鳃一样。 董知遇见他不吭声，心里知道他刚刚肯定没有走远，也许刚刚跟老板的对话他都听得一字不落，她面色就更不好了，不过这的确是董知遇误会顾成恩了，他没走远不假，但是不是听墙角的，只是想着看看她离去的背影。可是董知遇没有开口质问，顾成恩自然解释不成。因为人往往在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会将带给她伤害的人想得很恶劣，其实也不过是董知遇给自己乱糟糟的心情打个方向盘，转个角度。 顾成恩只觉得董知遇身上这件白衣服刺眼得很，像拉开窗帘突然射进眼睛的强光，像揉进心里的一粒沙子。他努力不发出脾气：“我没这个打算。” 董知遇把嘴角弯起，笑得像傻子：“那最好了，毕竟我们不是童话，其实我也曾想要不要再等等你，可是你回来就带了个未婚妻来，人家说最好的方式是连恨都不要给。” 顾成恩把手指曲起来，下巴线条冷硬起来，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董知遇停了一下，还是笑了：“我想我要放下你，可是每一次看见你，我只觉得很糟糕，说不上原因的糟糕，让我像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像白雪公主的后妈，可是我不要这样，要是您觉得对我还有一丝愧疚，您放过我吧？” 顾成恩设想过很多次她对着自己发脾气让他离她远一点，他以为只要做好准备，一旦真的发生了，他可以不用那么难受，可是在感情上哪有什么如果，只要对上她笑脸上那双沾满泪气的眼睛，心里那些提前的设防堡垒，排兵布阵，一切瞬间就能土崩瓦解，溃不成军，她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他已经满盘皆输。 他握紧的手慢慢松开，他盯着董知遇手上提着的袋子，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我·····好。” 董知遇没先到他会答应的如此之快，自己愣了一下，还是对着他礼貌地笑了笑：“当你想救一个人的时候，你没有帮上他，反而让他更痛苦，就像我跟你，贴近了，你抓痛了我，而我其实不需要你救的，但是还是谢谢你。” 要是李立在旁边绝对会指着董知遇骂她不识好歹，可是站在这里的是顾成恩，那么不可一世的骄傲的顾成恩一句辩解也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问了一句：“陈之锦，你还知道她在哪里吗？” 董知遇脚步刹那间沉重起来，她抑制住自己想转身的冲动，害怕自己的表情会让他看出端倪，只得用像遗忘很久的东西被人突然提起的惊奇的语气回答说：“她？不知道。” 顾成恩没错过她迟疑间落下的脚步，眉头皱了皱，知道董知遇在说谎，可是他不想拆穿她，只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董知遇等了一会，没听见顾成恩再次提问，只道是他信了自己，心里那可躁动不安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随即大步走开。 顾成恩见她背影逐渐淹没在人群里这才收了目光，朝公司走去。 第45章 不速之客 一路上董知遇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了家就讲馄饨放进微波炉里然后从茶杯里倒出一杯茶，握着却不喝。 董妈妈出来就看见自家女儿站在厨房发呆，便放慢脚步走过去。 微波炉传来一声滴，董知遇回神将杯子放下来，结果在手触及到碗的时候被烫了一下，她条件性摸上自己的耳朵。董妈妈看在眼里，从一旁拿过手套带着再取出微波炉里的碗。 “怎么这么不小心？”董妈妈抬眼。 董知遇心里乱的不行，又不想让自己的妈妈担心，只是摇头笑着不回答。 董妈妈叹气说：“从小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难免不吃苦。”董知遇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还能吃什么苦呀。我这么厉害，这么能说。” 董妈妈反手握住她的手还想说点什么，董知遇就说：“妈，这馄饨特别好吃，你快试一试，以免放着又凉了。” 知道是女儿不肯说，董妈妈只好接过碗，吃着这碗馄饨。头顶的光打下来，连带着碗里的馄饨都染上晶莹的色彩，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你吃了吗？”董妈妈夹一个馄饨起来送到董知遇嘴边。董知遇张开嘴轻轻含住馄饨，含混不清地说：“吃了。” 董妈妈笑起来，默默又吃了一个。 y*e公司里，顾成恩坐在办公司椅子上，对面的李立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了。 顾成恩揉揉自己的眉心，：“好了，我知道了。” “大老板，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不接！我这才到这里来等你。”李立只觉得看见顾成恩这副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你是不是除了董知遇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顾成恩张张嘴巴，看见李立仿佛只要他说一句是就要吃了他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晓得你痴情，但是现在遇见这么棘手的事情，你该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上面。”李立把合同文书甩在他面前，冷声冷气。 顾成恩皱眉翻开合同，半晌才问：“什么时候来？” 李立哼一声，也不再闹脾气，“三天后。” 顾成恩抬眼看向李立一脸算计的样子，李立下意识缩缩脖子：“你想干什么？” “既然他只是来当副总的，你何必紧张。”顾成恩说。 “大哥，我就是副总，他抢我饭碗？我不应该紧张？”李立想提着八百米大刀打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整天想什么，这么不负责的话都能说出来。 顾成恩又陷入沉思了，过会才缓缓开口，：“我忘记了。” 李立一脸茫然，：“忘记什么？” 顾成恩说：“你是我公司的副总。” 李立:“······”可以辞职吗？这是人说的话吗？他劳心劳力为这个人到处奔波，结果他倒好直接说不记得了。 顾成恩见他气急的样子这才笑出来，：“无非是高家的救命稻草罢了。” 李立白了一眼，：“这个人是总部派来的，虽说y*e是你创造的品牌，但是很多经济问题还是要依靠总部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之前从来没有听说有这么一位人物。”李立越想越觉得不简单，“这次他空降我们内地分公司不知道想干什么？还有你是凭什么觉得他会是高家的救命稻草？” 顾成恩伸手将文件上的名字盖住，笑得有些故弄玄虚，：“你猜。” 李立正处于抓狂边缘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是受刺激了吗？” 顾成恩毫不犹豫点头，：“对，被刺激了，不如我们给他一个刺激，三天是个好期限，他要空降，我偏让他落不了地，公司也没有说派他来你就要走吧。” 李立转念，：“这倒没有说，但是你打算怎么做？” 顾成恩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说：“每年高层发生人员交替的时候，不都是需要开股东大会吗？今年你帮我送几个合同给上次我辞退公司人员时候几位神色不大好的股东，至于其他的股东都是有眼力劲的。” 李立想了一下，就一脸大悟，：“你上次没有去直接跟他们清算，就是为了留一手吗？” 顾成恩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个本来是我打算在跟高家较量的时候启用的，不过他们太没有做生意的脑子，见着y*e股市低落一段时间，就想着卖出去一点，这夫妻俩还以为自己家有多少股票值得卖，可笑。” 李立笑地一脸鄙夷，：“要不高家怎么会一年不如一年，这些年也亏得你跟他们家填补，当年见你生意有起色，才屁颠颠来入股。” “其实也不然，我跟高家这么多年能相安无事不过是念着王阿姨对我妈妈的照顾之情，我不是没有打算就在国外忘了她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这是我妈妈的心愿。”顾成恩说完都觉得心里还生疼，像那天在病房的痛苦蔓延全身。 李立问：“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忘不掉，我以为我忘得掉的，可是我就是想她好一些，她恨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高欣婧不该伤害她。”顾成恩说完，握着文件的手都开始盘曲起来，要用尽全身力气去抵制心口的痛，“我以为生活就是生活，过不去的槛，可是我没有办法，我高估了我自己，低估了她。” 李立不知道怎么接话，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如果她知道你的苦衷？” 顾成恩轻笑，“苦衷？算什么苦衷？我先放手的这是事实，她失去了一切这也是事实。” 顾成恩笑，：“有时候真羡慕你，算了不说了，你先去忙吧，我再看看文件，之前找人的事你先放一放，毕竟这事更重要。” 李立一脸感动，：“果然没有看错你，兄弟情深。” 顾成恩皮笑肉不笑，：“你想多了，我自己去。”在见到董知遇那一刻，他突然就想清楚了，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亲自去问，才能博得上天的青睐。 李立知道向来口是心非，也不跟他一般计较，拿着文件转身就出了门。 第46章 是你 董知遇坐在白殊的车上，手里紧握着安全带且往望向窗外因为轿车的飞驰而不断倒退的风景。 白殊望了她一眼，眼睛里带着笑，：“今天难得有空出来，怎么看起来我的董小姐好像不开心？” 董知遇微微撩起自己垂落的头发，轻轻放在耳边，笑着说：“没有呀，今天你想带我去哪里？” 白殊挤挤眼睛，一脸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董知遇无奈笑笑。 她以为他不过是带着她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吃一餐大餐，可当她站在一片粉黛的面前，她真的是惊讶了。 风微微吹着，绕过每一株粉黛，它们轻轻摇晃着，染上一点点梦幻的光彩，像玻璃球放在阳光下折射出来的五彩梦幻，像童话里王子为公主准备的盛宴。一点一点，一片一片，蔓延成海成一片粉色的王国。 年纪大了人越是爱美爱得口是心非，董知遇没有欣喜地大叫，也没有直接踩进去。她就站在围栏外面，静静感受着眼前的美丽，“很美。”董知遇转身对着白殊说。 白殊笑着按下了手中的单反的快门键，镜头里女孩子的笑容清晰明亮，配合着身后的一片粉黛，简直像人间再不能获得的风景。 董知遇瞧见他拍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拍了，删除了吧，我不上镜。” 白殊像护住个宝贝疙瘩一样护住自己的单反，只见他背着手，：“谢谢就是答应我让我为你拍照。” 董知遇见他嘴巴气鼓鼓的，只觉得他孩子气又犯了，没法子生气只好认命点头，：“好好。” 白殊这才安心将单反从背后拿出来，：“还有你不是不上镜，你是粉黛。”还有一句词他没有讲出来只是默默在自己心里念叨了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董知遇只道是他在变相夸自己，没怎么上心。 邻近傍晚的时候，天突然变了。不复早上的晴空万里，取而代之的是瓢泼大雨，因为靠近郊区，路有些不好走，尤其是下雨的时候，白殊看了看黑压压的天，抿了抿嘴唇，：“估计现在是走不成了，我们要不要就近找个地方等一下？” 董知遇坐在车上，也能听见外面雨淅淅沥沥落在车上的肆虐声响，可又想着明天可能会耽误他的工作一时间纠结起来，没回答。白殊见她眉宇之间有迟疑，以为她是怕家里的董妈妈担心，他开口：“我可以打个电话。” 董知遇抬头：“可以打电话去公司请假？你身为人事部经理不去上班会不会太好？” 白殊突然就不说话了，直直地看着她，即使在车上光线已经不亮了，可是董知遇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眼睛里的光芒万丈。董知遇又低下头去，：“是我说的有问题吗？” 白殊慢慢收回目光，发出低低的笑声，像是从心里传出来的畅意，：“没说错，我们走吧。” 董知遇点头，顺着他的意思下车，雨水顺着雨伞滑下来，在伞的边沿处汇集成一颗一颗晶莹的水珠，连接不断。 白殊推开小店的门，董知遇微微低头表示谢意，就快步进去了，白殊又转身去停好车再进来，收了雨伞放在店门旁边的桶里。 白殊见董知遇衣服尚且还是干的，安心许多。随即挽起自己湿透的袖子走向前面，对着椅子前正在修照片的男人说：“请问你们这里能提供住宿吗？” 那穿黑衣服的小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说了句：“雨看得下的大，但是一个小时就会停的。” 这意思是说他们不用留宿了，董知遇觉得这人说话很有意思，而且进门的时候这个人就没有正眼看向自己，丝毫不怕是不速之客。 白殊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可以呆一会不？” 小哥还在修理照片的边缘粗糙的地方，头也不抬，说了句：“随便。” 董知遇也没有自讨没趣，从一旁扯过几个椅子，就坐了，结果发现旁边有一些一次性杯子配着一个装热水的水壶，上面还写着免费两个大字，董知遇笑了，看来那小哥也不是就像表面的不近人情。 白殊来了聊天的兴趣，：“你在这地方开店？生意好吗？你是洗照片的吗？我正好有几张，你要不要帮我洗一洗？”董知遇听见前几句还想笑，直到听见后一句才变得有些恼，她急忙赶在人家回答之前起身，：“你别闹了。” 白殊收了笑，有些落寞：“哦，好吧。” 那小哥皱着眉停下了手中的活，：“我帮你洗吧。” 他一抬头就看见站在白殊旁边的董知遇，他一个下意识就说了一句：“是你？” 董知遇一愣：“你说什么？” 白殊也是皱眉问：“你叫什么？为什么认识她？” 小哥转身接过白殊递过来的单反，然后开始进行处理，努力恢复了心情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叫程晟，我只是好像见过她。” 白殊对这个人的印象突然大打折扣，恍惚就想起之前李立在餐厅说的那句“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这次又不敢直接认为程晟只是撩妹，毕竟进门就可以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董知遇不吭声了，过了一会问：“是不是禾加个呈现的呈。” 程晟在白殊疑惑的目光下点头。 董知恩想起什么，眼色一变，突然笑起来，：“哦、是你呀。” 白殊转头问董知遇：“你们认识？” 董知遇说：“大学隔壁班的，上公开课见过几次。” 程晟没有点头只是问了一句：“你和顾学长怎么样了？” 白殊这就完全信了，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估计也一定是一个学校的。 董知遇想扔飞刀过去，这人说话还要扯她痛处。董知遇笑：“分了。”白殊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程晟点头，没有再问。 “你女朋友了？”董知遇突然有些紧张，手心里甚至冒着汗。 程晟瞥了她一眼，“你知道的。” 这回董知遇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见两人说话话里有话，白殊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自我安慰道：他们是在叙旧。 程晟把洗出来的照片递给白殊，：“你们很幸运，我马上就要关了这店铺。这算我最后一次生意了，也希望你好好对她。” 白殊接过照片，点点头，只见手上的照片洗的很干净，色彩处理得也恰到好处，不得不承认他洗照片很有一套。白殊说了一句：“谢谢，我会的。” 外面的雨开始有小了的趋势，一个小时差不多过去了，董知恩跟着白殊的脚步出门，最后在临近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程晟，他一身黑衣服看起来特别显老，开始没有认出来是因为他那个时候从来不肯穿黑衣服，爱美得像个贵家子弟。而如今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其实转念想想自己似乎也变了，要是提前遇见程晟，说不定她会将她大卸八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明白了当初的行为有多幼稚。其实都不是一个人犯得错，可她一定要讨公道，如果岁月从头，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即使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因为那个时候陈之锦就是她的姐妹呀，唯一的好姐妹，而她那个时候也正好恨着高欣婧，不偏不倚。 第47章 害怕 高欣婧这几天呆在家里，也不怎么说话。 高金国自从那日败兴归来之后，整日也是眉头紧锁，而只有王慧华尚且还有几分看新闻的兴致。 “婧婧，你看看这是不是之前追过你的男孩子？”王慧华突然把手机递过去，一脸兴奋。 高欣婧淡淡瞥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在大学里她向来是不缺追求者的人，没有兴致也是正常。 可当她看见新闻标题上的几个大字，她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似乎有些欣喜但是更多的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以至于她的手还仅仅攥住沙发的边缘，紧紧地，不松一毫。 王慧华见她神色不对，可见古怪，：“你这是怎么了？” 高欣婧快速换转表情，一脸轻松，：“没有，我只是高兴，没想到他会回来，还是作为y*e的副经理回来。” 王慧华听见y*e这个字，心思就全放在上面了，：“顾小子我原本是认为他是可靠的，毕竟我们交情放在那里，可是从上次你爸爸一脸灰败地回来，他就不会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女儿你······” 高欣婧听见后半句，就心里有数了，知道自己妈妈下句会说什么，她直接出声打断了自己妈妈的话：“妈妈，你也不是因为爱嫁给爸爸的，可是你们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 王慧华瞬间就想起年轻时候的两家婚嫁，脸色有些不好，毕竟女儿说得是事实，她也无可辩解。 王慧华像认命一样叹气说：“你自己的事自己心里要有数，但是我们高家虽然不在算富豪之家，但是即使再不济也不需要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不爱她的富人。” 高欣婧坚硬的心里融进淡淡的感动，她似乎很久没有听见谁再跟自己这般轻言细语地说话，不为别人，单纯只为自己。 她伸出手握住王慧华保养得当的手，：“妈妈，我知道的，我懂得。”王慧华拍了拍她的手，见她答应了自己就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的阳光很好，尤其是快入冬的季节显得尤为可贵，这光打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某餐厅的高档包间里。 高欣婧轻轻搅动着咖啡，嘴角含着笑。 因为餐厅的地理位置临近江边，光线很好，也衬托着她的白皙与温婉。 她解了几颗大衣的扣子，漏出里面的毛茸茸的针织衫，粉嫩的颜色能够与她修长的脖子紧贴，相得益彰。 对面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服，似乎是因为裁剪得当，格外修身，又似乎是因为他本身就身材修长，端着一股英俊的气质，怎么看都是一个年少有为的表率。 可他在她有小动作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对面一眼，他在很认真地吃自己的牛排，慢斯条理地切成一块一块的，再十分优雅得体地放进自己的嘴巴里，细嚼慢咽。 高欣婧见对面的人对自己有些爱答不理，自然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但是此时她不能轻易表现不出，她只能笑着问：“程晟，好吃吗？” 他听见她唤他，这才慢慢抬起头，丹凤眼里那一闪即过的危险顿时就没有了。 他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即使明明就是干净无比，他也不急着回答她提出来的问题，等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还好。” 这句话的意思是既不是特别好吃，也不是特别难吃，就是普通的能够进他嘴巴的食物，而不是美味。 高欣婧听出来，只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又说：“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程晟仿佛受到无比大的惊吓了一样，眼睛瞪得圆圆的，：“难道不是你千辛万苦要到我的联系方式约我出来的吗？难道我记错了？” 高欣婧放在桌子下的手气到发抖，面色都变得卡白，可是只要一想到他能帮自己，她就觉得什么都可以忍。 “那算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帮我们家拿到股份，或者开除一个旗下餐厅的员工。”高欣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变化。 “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哪有什么权利无缘无故开除谁？但是股份不是不可以帮你家拿到更多，但是你可以离开顾成恩吗？”程晟眼睛里全是讥讽，似乎还压制了一种可笑。 高欣婧听见前半句以为他半点旧情都不念，结果听见后半句才恍然大悟，以为他对自己余情未了。 没有哪一个女人能说她不喜欢拥有追求者，这跟喜不喜欢无关，完全是一种虚荣心作祟，可每一个人都会有，只是多与少的分别，明显与不明显的区别。何况假设方还是一个英俊有钱的人。 高欣婧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还是摇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程晟握着酒杯，转着里面的上好红酒，微微眯着眼睛笑，：“可是我也好喜欢你。” 高欣婧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可是她的心已经给了顾成恩，即使那人视为草芥。“除了这个，我都可以答应。” 高欣婧见他有些不悦，害怕这次机会稍纵即逝，急忙开口说。 程晟似乎就等着她那一句话，他笑，：“记住你的话，欣婧。”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起身从她旁边绕过去，走的时候还轻轻抚了她的发。高欣婧尚未反应过来，他就走了。 外面银色奥迪里的司机见自家老板出来，赶快下车打开后门。 程晟脸色晦暗不明，手上握着刚刚擦手的帕子，他最后还狠狠擦了刚刚抚过她发的手，然后瞄准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开车回酒店。”程晟吩咐完，轻轻笑起来。可刚刚笑了一下，又像想到什么一样，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像万里无云的日子突然暴雨突至，一瞬间淋得人措手不及。 高欣婧得到他承诺后，显然心情大好，还点了几个小菜在餐厅慢慢吃着，想着能跟他又在一个公司似乎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求日日相见，最起码可以不被拒之门外·。 从那次顾成恩来高家后他就换了自己家的钥匙，可本来高欣婧这把钥匙就形同虚设，他基本就呆在公司，不知道回来也不知道她在等着他，也许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回来的。 想到这里，高欣婧手中的筷子又顿了一下，方才觉得很好吃的东西现在在嘴里简直就形同嚼蜡。 看来她还是不适合美景美食，高欣婧笑了，转身去结了自己账。 第48章 新官上任无名火 顾成恩从车上下来，摘了墨镜，望着前面的小胡同出神，竹制的衣架杆子散乱分布着，一件件衣服还湿漉漉的滴着水，在深秋初冬的天气里冒着寒意。电线还乱糟糟地混成一团，到处悬着，在墙上的钉子上，在门框里穿过，那几尺宽的胡同似乎才能堪堪过一个人。 顾成恩瞧着手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的地址，他再三确认，才大步进去。 他今天特地换了一身家居的常服，但是，在这个不那么富有的小地方，他一身的衣服就看起来格外与众不同，因此本来就狭窄的胡同，因为别人好奇而停下的脚步，显得更为拥挤。顾成恩的球鞋沾满了泥垢，时不时还有谁家楼上滴漏的水，溅在他衣服上，顿时就让他有些狼狈。虽然之前他家境不是很殷实，甚至也可以说穷，但是他从来就注重卫生，不喜欢有污垢。也可以说是有洁癖。 可是他还是耐着性子进去，知道来到目的地。 他伸出手敲击着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即使明眼人一看那门栏上几年积累下的蜘蛛网，以及墙角下肆意疯长的草留下来的枯黄的根，就会知道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可是顾成恩像是看不见一样，一直敲着，声音不紧不慢，但是却以一种不可撼动的旋律一直响着。 旁边一扇门传来响声，一阵链子落下的声音结束后，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那男子面露不耐烦，眼神微眯着，显然是刚刚醒来，头发还一团糟，他带着口音说：“敲莫事敲，不在看不见？瞎呀？” 顾成恩抬起的手轻轻落在了门上，再不复之前的响声，若仔细看，他的手指关节还泛着红，有几处还破了皮。 顾成恩扭头看向那个男人，没有理会他的粗鲁，只是很平静地问道：“你知道他们搬到那里去吗？” 那男人听见顾成恩讲话才睁开自己绿豆大的眼睛，混迹多年的经验他觉得顾成恩绝对是非富即贵。 那男人一改之前的粗鲁，带着谄媚的微笑轻声说：“这家人好像是被谁接到国外去了，是深夜走的吧，谁也没看见，哎，都是邻里街坊的，走也不打招呼，她女儿我还是看着长大的。” 顾成恩显然对他后面说的没有兴趣，听见前面的话就直接拔腿走了，那人把铁门推一下，试图还攀交几句，可是门因为生锈失去了灵敏性，他推半天没个动静，又见顾成恩越走越远，说那么多话没有捞到好处，心里不由得一恼，:“呸，没了钱指不定谁比谁清高。跟这家人一个德行，也是活该女儿大学也没有读完。” 顾成恩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如果说他听到的褒奖不计其数，那么与之而来的诋毁也多如牛毛。他以往是从来不会花心思在这种事情上面，因为觉得无关痛痒，尤其对方还是个无赖。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那句活该大学没有读完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脚就像黏在了地上，再也拔不动，以及心头冒起的那股无名火烧的他心口火辣辣。 顾成恩淡淡转身，一步一步走近刚刚的铁门，那个男人见他反身来了，慌忙火急地准备关门，可越是急越是推不动，顾成恩伸手握住那绣红的铁门生生逼停了它要关上的趋势。 那男人往狭小的屋里退了退，带着一脸惊慌，：“你要干什么？要是动手，我就就报警。” 顾成恩就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还泛起微笑，他一字一句地说，：“那就动脚吧。” 话音刚落，那男人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传来一股痛感，他愤怒地指着顾成恩准备还手，顾成恩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笑容在脸上不断扩大，那男人听见顾成恩说：“我最喜欢仗势欺人，下次记住了。” 那男人吞了吞着自己的口水，手僵硬在半空中没有落下。最终也只是看着顾成恩再次走远，他往外面瞧了几次直到可以确定顾成恩已经走了，他才对着自己家的门踢了一脚，“什么人！”话刚说完，他就哇哇叫起来，刚刚被踢的痛处因为刚刚的牵动又痛起来了，活像个小丑在漆黑的屋子里一个人演戏。 第49章 意料之中 顾成恩回到家里洗了一个澡，头发上还带着水珠，风从未关好的落地窗吹来，他感觉到了一阵冷意，可是他没有去关窗也没有去吹头发，只是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下拿出一包烟来，抽了一根含在嘴里点了火，吐出几口烟来，染得他的眉眼不清。 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掐了烟，拿起手机看短信，只见他眉头紧皱，有些意外。 那边的李立发了一个“未到”的消息，也是心急起来，不知道那没有谋面的副总是什么打算，可是能让上面的公司一力举荐他来这边的公司也一定不是简单人物。 顾成恩弹了弹手指落下的灰烬，若有所思。随即发出淡淡的笑声。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起，顾成恩起身开了门。 高欣婧几天特意穿了一件的鹅黄色外套配着里面一件v领的纯色毛衣，精美的锁骨露出来，耳旁还垂着流苏的耳环，使得她整体搭配舒适又富有青春气息。很少有人能驾驭黄色，即使是皮肤白的人也未必能穿出这种效果，可是穿在她身上就是匹配。 高欣婧见他不说话便主动说了句，：“你知道程晟要回来吧？” 顾成恩撑着门并没有打算侧身让她进去，：“是。” 高欣婧似乎有些冷，她轻声咳嗽着，看着就像让人疼惜的病美人，：“我们可以进去聊天吗？” 顾成恩看了她一眼似乎能望进她心里去，他没有说什么，换了一双鞋子随手关上了门。 半个小时后，顾成恩在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有什么，就说吧。” 高欣婧没想着他如今会这么介意自己，眼里有了寒霜，但是看着对面正在彬彬有礼喝咖啡的男人，心里那些不快也淡淡抹去了。 “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不可以不要为难他。”高欣婧知道顾成恩断然不会为她吃醋才去针对程晟，毕竟当时那段时间顾成恩都决定跟自己出国的时候，自己跟他谈及程晟的存在，他都像无关痛痒一样，丝毫不怕她对程晟的追求动了心。她如今这么说，不过是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无论顾成恩是听进去还是不听，这个人情她都卖给了程晟，以后程晟帮忙也会自然些许。 顾成恩放下咖啡，：“说完了？” 高欣婧见他面露不快，急忙又说了一句。：“从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的过往耿耿于怀，还不惜对董小姐冷眼，还好没有破坏她跟白殊的情感，他们也应该是好事将近了，你会去吗？” 顾成恩搅咖啡的手顿了顿，慢慢抬起眼，：“会，当然会，到时候你也会去的，既然你这么喜欢谈她，不如谈谈当年你隐瞒的事情？” 高欣婧心里一紧，她不是不知道他在调查之前的事情，可是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谁都找不到那个人，而就算有人知道那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的话全是诬陷，可在顾成恩现在的口气问出来，她瞬间就有些慌张，即使这个场景她花了很久的时间不断去彩排，但是临到关头她还是很紧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当年的事情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难道是我自己撞开的口子，故意让自己留疤吗？再说了当时也有人看见她推我了，这是事实。”高欣婧努力按压住内心的慌张，将之前背好的台词富有感情地重复一次。 顾成恩双手交叉着，微微抬起自己的食指扣在右手上，有一下没一下，：“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高欣婧听着他明面看似褒奖实则为嘲讽的话，眼眶就微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说我，除了你，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她讨公道，其实不就是你想减轻自己的负罪感，那我就应该被你怀疑？你说我骗你，可是当初你也选择相信我！” 顾成恩手指僵住了，：“你说了我跟你出国你可以不再追究的！” 高欣婧擦了自己的泪，精致的妆容就花了，：“是呀，我放过了她，你就回来找她，我的好意全部成全了你，你何其自私！不仅仅她恨你，我也恨你，可是她恨你要嫁给别人，而我再恨你，我也只是想嫁给你。” 顾成恩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再听高欣婧讲的东西，可是她那些话却像无孔不入的风刺进他的心里，他从一旁递过纸巾就起身去结了账，最后将一份合同放在了高欣婧趴着的桌子上。 高欣婧见他走了，打开了合同，是股份转让书，而上面的数额就是当初自己爸爸投资他的钱数。这一次的股份他全部转到她的名下，而不是高家的门下。虽然不是很多，可是对于顾成恩来说已经快影响了他个人的占有比率。 高欣婧眼里的泪一颗一颗滚落打湿了合同，：“你以为就这样跟我两不相欠吗？我不会签的。”高欣婧呢喃完，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第50章 天之骄子 高欣婧从小就是高家放在手心里的宝贝，因为是家里的独苗，虽然很是受宠。 几乎在小时候她就没怎么吃过什么苦头，她弹得一手好钢琴，跳的一手好芭蕾。无论什么人最开始见到她都是赞美有加，可是除了顾成恩。 那天她穿着小小的蕾丝边洋裙，等着妈妈口里说的客人。当时进门的是顾妈妈，而顾成恩穿着旧旧的背带裤，走在他母亲后面。顾妈妈笑着跟她的母亲打招呼，顾成恩却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成恩进来，这孩子害羞。”顾妈妈笑着说。 她母亲将她推到前面去说：“小哥哥怕生，你去拉拉他。” 高欣婧看了一眼顾成恩最终还是穿着小皮靴蹦蹦跳跳去了，结果她刚刚拉住他的手，顾成恩就用劲把她推到在地，她还来不及哭泣，顾妈妈发现后就动手打了他，：“你怎么回事？怎么动手打人？” 自己的妈妈把自己扶起来，她看见顾妈妈在打他，就开始哭。顾妈妈以为是他推她推厉害了伤了她，下手更重了，顾成恩一声没吭，硬生生受着。 自己的妈妈开口劝说，：“都是孩子，打打闹闹正常，别打了，她就是吓得。” 顾阿姨被自己妈妈拦着，最后一巴掌没有下去。那个时候她偷偷透过泪水看了他一眼，他眼里是赤裸裸的厌恶。 那个时候只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跟别人不同，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她对他总是格外的关注。 每次他们到自己家来，她总会假装不经意换一套新衣服从他旁边经过，她以为他迟早会看得出来，包括她不顾家里人反对跟他考了一个学校也不过是为了跟他见面。 可是他就像一个榆木脑袋，他跟她不在一个系，她害怕他被别的小姑娘看上，又正好有几次别人吐槽他的运气，她就顺势添把火加把柴，最后他成了学校的“瘟神”，其实也不过是对女孩子来说容易忌惮，但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即使在学校他几乎不会来她的系，即使他似乎已经不记得她了。 可是她总是会跟他发消息谈及哪个哪个又给她买花了，送情书了。他每次都是很平淡的回复，其实这在别人眼里，她这个系花配他早已经足够了。可是虽然他对待她确实比别人要亲近一些，那是因为他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近人情的。 无论是进学生会还是当干部。而她妈妈在照顾生病的顾妈妈，就一份恩情，他才愿意跟她交流。于是陆陆续续有人说他们之间有些关系，版本很多，他不在意，她错当成了默认。 她以为她会陪他，从小时候他的不喜欢到以后的很喜欢，可是直到大一开学这就变了。 那天她在寝室收拾衣服，他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说让她出去帮忙拿行李。 她一出门就看见了董知遇，说实话，初见的时候董知遇真的很平淡无奇，长相根本就不够看，衣品也很一般。 她渐渐打消了心里的那个念头，露出最好的温柔的笑容，她把董知遇当成学妹。 可是在她下楼的时候，她无意见到还站在不远处的顾成恩，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她以为是等自己的，结果她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她听见他说，：“她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吗？” 她机械般点头，他还给她谢谢后离去。 她垂下的手指甲都要陷入皮肤里了，可她安慰自己没关系，也许只是以前他们认识有些交情而已。 军训的时候她正好在登记班级人数，那场无名的英雄救美她目睹了全过程。 直到手里的本子掉下去，她才回过神来。 从那一刻，董知遇三个大字成了她眼里的刺。 所幸他们之后没有太多交集，可是那天在奶茶店他却亲口说：他喜欢上了董知遇。他不是一个爱在正紧事情上开玩笑的人，所以下意识她就觉得他是真的心动了。 可是她要怎么办，只有公主才配的上王子，灰姑娘是注定过不了午夜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她也可以变得狠毒。 顾成恩是她喜欢的人，喜欢了很久的人，明明是她遇见的早，爱的早，可偏偏顾成恩知爱董知遇。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占有欲，不是得不到就非要毁掉的人，她只是想嫁给他，哪怕他不爱自己。 这就像一个不怎么完美的梦，可是这场梦她想了太久，她必须要实现。 她求自己的妈妈让她跟顾妈妈说一下，她没想过顾妈妈会临终才说，也因为这个才有了后来的遗言的事情。 顾成恩那样孝顺的人，他妈妈一手把他带大，他不会拒绝的，就算他再舍不得，他也不会的。她懂他，也知道当时他有多么痛苦，可她只能这么做。 而那一年他与董知恩的恋爱，她就权当是一次放纵他的机会。即使她看不到任何关于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听不见任何人高调地四处宣传他们的恋爱。 但是只要一闭眼睛，她就会想到他们。这些她从未对任何人讲。即使寝室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脱单了，她还是在等他，即使在他眼里，她就是有个心机的伪装者。别人眼里的光鲜亮丽，都不会在他眼里。 董知遇就是路边的一棵不起眼的草，任谁都觉得她美貌才学胜过董知遇，但是在这场爱情的开始她输给了一棵草。 在学校曾经举办的晚会，她作为代表跟他同台主持，可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在坐在前排的董知遇身上，没给一个眼神自己。 她换装上台表演，以前她是不喜欢表演的，感觉像哗众取宠，可是这次观众有他，她愿意为他破例。 她在台上弹奏着钢琴，她偷偷去看他，他当时正在为董知遇拨栗子，那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心翼翼，于是她心慌意乱的弹错了一个音符，别人不一定知道，但是她的骄傲让她觉得悲切。 她时常在想他为什么喜欢董知遇，她想了几年也不知道。 高欣婧把合同收起来，高跟鞋发出声响。她默默在心里说出一句话： 他们很像，孤寂又胆怯，脆弱又不堪一击。 可是两个很像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开心的。就像火遇见太阳，只是更加刺眼罢了。 可惜她忘了，如果是冰跟水在一起，冰可能会融化成春水。 第51章 初次见面 顾成恩随手将领带甩到沙发上，随后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李立瞧了他一眼，：“他今天没有按约定日期来公司。” 顾成恩没有显得有多意外，：“今天高欣婧来找我了，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李立示意他继续说。 顾成恩接着道：“他们肯定是私下见面了，也还不错，知道先下手为强，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李立听他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过也明白了个大概，“你之前说他来是帮助高家的?你不会主动又把股份还回去，不对应该是给他们了？”李立刚刚说完自己的心里的猜测，就见顾成恩点头。 “虽然不是每次都理解你，但是你做的应该没有错。”李立笑。 顾成恩没怎么展露笑容，眉头反而还带着忧虑，：“之前我抽空去了趟那地方，说是人都帮走了，最近公司还有资金调动吗？我想弄一个开发。” 李立眉心跳了一跳，：“你该不会是想开发那个穷地方吧？虽然那里风景是不错，可是开发的难度还是很大的？你确定要？” 顾成恩开口解释，：“我不喜欢意气用事，我比较喜欢的事情是一举两得，这个不仅仅能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还能······” 剩下的他没说，李立也明白，“还能有机会赌一把，看看陈之锦会不会回来。” 顾成恩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可别急着夸我，那位难以捉摸的人至今可都跟我们玩着躲猫猫，这事情没解决，我们可永远都要提心吊胆。”李立想着自己即将失业，心里就堵了。 “没那么可怕，算起来，我跟他还是校友，不至于被他吓成这样，顶多是不对盘而已。”顾成恩至今还记得他跟高欣婧在去机场的路上，某人在他脸上打的一拳，他知道程晟爱高欣婧，但是没有想到爱得这么深，可惜就是打完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有些疯子的潜质，那是他跟程晟第一次面对面相见，在高欣婧平时话题中总是若隐若现，可是他是半点不关心，但是那人把他当情敌，但是摸着良心他也确实答应了高欣婧。这就很让人头疼，好比人家送了你一个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不好好珍惜结果被喜欢这个东西的人打了，很是无奈。 李立见他嘴角抽搐，就估摸着他肯定是在程晟那里吃了什么苦头，至今还记得。 “明天他再不来，我们直接发邮件去总部。”李立半开玩笑半认真。 顾成恩灵光一闪，“白殊最近不忙吧？” 李立一愣，：“你该不会要坑他吧。” 顾成恩一脸正气，：“明天让他接程晟，反正他们之间没有交情，程晟不至于为难白殊，而白殊正好也有从国外回来的经验，应该会很顺利。” 李立嘀咕：明明就是让情敌去送死。 顾成恩扭头，：“你在嘀咕什么？” “你确定不是公报私仇？”李立假装疑惑不解，心里却是十分相信顾成恩的为人。 “要是我公报私仇，我应该让你去，那样会比较好玩。”顾成恩瞥了他一眼，语气凉薄。 李立：“······” 是这么玩的吗??? 第52章 好酒 白殊在办公室喝着咖啡，看着桌子上的屏幕亮了一下，是李立发来的消息。 他想了一下，还是乘电梯下楼去。李立已经坐在咖啡厅等他了，见白殊推开门进来，就挥手示意，：“怎么要喝一杯吗？“ 白殊笑着摇头，：“我已经喝过了。” 李立也不含糊，直接切入正题，：“顾总想你代表公司去接一下新来的程副总。” 白殊听了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是有些想法，毕竟人家是副总级别，职位还不算小，让他一个小小的人事部经理去。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李立知道他在考虑什么，便笑道：“程副总是总部派来的，也是在国外呆了很久的人，想着你们有共同经历估计好聊得来，而虽说顾总和我也都是喝过洋墨水的人，但是说白了大家都知道他来者不善，也是想让你这个未曾跟他谋面的人见见，试试他的深浅。” 白殊见李立交代清楚，心里也就没有什么疑问，心里也确实对这位未谋其面，先闻其声的人有些好奇，便出声应下来了。 李立一见事成，心里就爽快了，：“白小子就是好说话，这事你可算帮我大忙了。” 白殊笑：“在其位谋其政，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那头的酒店里，程晟穿着雪白的睡袍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电话，薄唇紧抿，如同上好狼毫挥墨画就的眉头也是带着担忧，“她醒了吗？“ 电话那头随着几声公事公办的汇报语气之外，还夹杂着几声他很熟悉的女声，程晟眉头又是一紧，：“醒了就不用限制她了，除了回国，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都随她。” 电话那头又传来几声嘈杂的声音，随即一声清楚明朗的女声从大洋彼岸传来，“程晟你就是个混蛋，你明知道知遇最需要的是什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电话那头的人想了想似乎怕这样说还不够表达她的愤怒，于是加了句，：“绝不!” 程晟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认真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声音还这么中气十足，看来死不了。”程晟低声笑起来，“嗯，你说的有道理，这辈子。” 那头的人低声咒骂起来，见鬼，明明是说不原谅他，干嘛要揪着一辈子说得这么缠绵婉转，好像两人之间想有鬼似的。想了又气的不行就挂了电话。旁边的穿西服的男子低下腰对着她说，：“小姐，程总回国其实就是给你讨公道的。” 她切了一声，“别说得那么好听，当年要不是他，我会成现在这样，有家回不得?”男子也不好回答什么便沉默起来。 程晟放下电话，起身到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往玻璃杯里到了半杯，他握着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却不急着喝。 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来，他走过去，粗粗看了一眼，笑了起来。这才轻轻尝了一口，不过这红酒尽管是92年的珍品，他还是皱眉，似乎有很久没有喝酒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淡淡回忆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便放下酒杯走进卧室。 酒店采用的落地窗，站在窗前，能看见别人见不到的美景，到处一片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无论昼夜，这座城市永远都生机勃勃，无论谁的悲喜，谁的委屈，谁的无可奈何，都改变不了这座城市的欢跃。 从前是这样，以后，也许就会与众不同了。程晟眼神深邃，面上带着笑意。 第53章 你是？ 白殊得到消息，就带了一份资料在公司大门等。 程晟这次来得很准时，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白殊打量着面前的人，只觉得眼前的人面熟万分，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在郊外店里好像见过，可是这判若两人的气质让白殊感觉到疑惑。“我脸上有花吗？”程晟见白殊发呆笑出声，带着几分戏弄。 白殊一愣赶紧收回心神，：“抱歉，刚刚回忆顾总交代的事情去了，董事会已经在楼等着了，待会我带您熟悉一下公司内部环境之后，就有秘书带领您去开会。”见程晟笑而不语，白殊又是一愣，：“您好，自我介绍一下，人事部经理白殊。” 程晟点点头，：“公司环境我觉得先不急，以后有机会慢慢看，现在我先上去了，下班或许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白殊还没有弄清状况，就见人已经先行一步了，连秘书都没有用上，直奔楼上而去。 白殊失笑，自己还是太嫩呀，这样一个狠角色，哪里是他拿得下来的，但是到底也是把这人的脾气摸了几分，赶紧跟李立打了电话，把情况交代了一下。 李立刚刚进嘴的茶喷了一地，“这么快？”他才刚刚挂了白殊的电话，就见程晟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众位在座的股东对李立的放浪了解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也没谁见怪，反倒是进来这位西装革履的一表人才的新来副总引起大家的一众议论。 顾成恩坐在第一把交椅上，没有出声。程晟直接拉开顾成恩旁边空着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仿佛就是为了故意恶心他，特意挑了个这么近的位置。 顾成恩依旧没有开口，下面的一位股东出声了。：“程副总好大的架子，光是为你就开了几个董事大会了，三番几次放我们鸽子，感情是国外来得就不懂做中国礼仪吗？” 程晟不咸不淡地听着别人的指责，面上是半点变化也没有，要说伪装那还是真委屈程晟了，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带着笑开口，：“谁还不曾倒个时差，说起中国礼仪，你指的是尊老还是爱幼？” 刚刚开口的那位懂事瞬间脸色一白，李立也是心里暗暗佩服这位毒舌大佬，谁都知道这位董事天生少年白，看起来年纪比实际年纪要大很多，这是他自己的痛脚。可偏偏程晟一针见血，专门踩这位股东的痛脚。 顾成恩见人声议论慢慢停下来，才出声，：“大家以后都是公司的得力大将，何必挣一时之气，这次会议的召开，不仅是为了欢迎公司新添人手，更是想开发一个项目，这是我几次挑中的地段，想收购用来做一条美食街。不知各位董事意下如何？” 大屏放出来几张关于地段的图片，程晟扫了几眼，立马就说了句，：“不行。” 顾成恩微微眯着眼睛望向他，笑问：“为什么不行？” 程晟对上他的眼神，不慌不忙，刚刚激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心里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到时候拆迁家家户户的信息都要登记，这样岂不是让他心血付之东流。 “顾总问我什么理由，你不妨先给众人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看到底是为公多一点，还是为私多一点？”程晟丝毫不怯懦，步步紧逼。 李立立马又对这位新来的副总刮目相看，就这敢跟顾总叫板的胆量，也难怪白殊这小子对付不了，他自己对上也只怕够呛。顾成恩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估摸着他知道些什么，却也不清楚他知道多少，只好先说了声，：“这条街虽然不是位于市中心，但是人流量还是很大的，做一个旅游开发美食街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顾承恩还放出几张山清水秀的图片作为证据。 第54章 我就是不同意 座下的股东早就收到了信息，自然是一边倒向顾成恩，“我们大家也觉得这个值得投资，虽然盈不盈利尚不可知但是绝对不是亏本买卖。”“就是，看起来就是等待开发的地方。”“顾总做事一向有分寸，大家没有什么意见。” 顾成恩挑眉望向他，意味分明。程晟对着他的挑衅失笑出声，就好像顾成恩现在做的一切在他眼里看起来如同儿童的过家家的把戏一样，不值一提。 李立见两位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干咳了几声，：“咳咳，这个我看程副总新官上任，再怎么也要三把火，这第三把火就不如这个项目你亲自来做，如何？” 程晟把目光移向李立，心里却是鄙夷，好一个第三把火，感情他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烧了两把火？不过在李立眼里，他第一次失约真算一把火，这次闯进董事会算第二把，李立觉得以程晟这种腹黑程度应该是听得明白，而大家估计也都明白。既在暗地里下了程晟的面子，也给他一个台阶上。 顾成恩也像李立投去目光，：“可只怕程副总还是不同意？” 程晟没有傻到一开始就将所有人得罪干净的地步，他心里的弯弯九九也不少，想了一会，便说：“那我就应下了，相关事宜让人事部经理负责交接吧。” 其实这个原本不归部门经理亲自出马，但是程晟指名道姓要人家，也没有办法。 顾成恩到是想看看他耍什么花样，便点头了。程晟见尘埃落定，没什么好说的就直接拉开椅子，起来的时候以只有顾成恩能听见的声音说：“比起看见你，我还是更愿意看见他，不知道董小姐是不是也这么想？” 顾成恩万年不变的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龟裂，随意又在顷刻面色如常，但是这么点细微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一直期望看见这一幕的程晟眼中，他带着满意的笑推开门出去了。有了程晟之前的所作所为作为铺垫之后，对他无理提前结束会议的行为，简直是大巫见小巫，都见怪不怪了。 “今天会议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顾成恩说完，将手头资料递给旁边的秘书，对着李立做了手势就径直往自己办公司去了。 李立跟他向来默契，便不声不响跟着顾成恩身后走进办公室。 顾成恩见他进来，没好气地问：“我刚刚要是不同意你的提议，你还有打算不？” 李立老老实实摇头，：“你老也太看得起我了，就我这脑子对付你就不够了，还加一个他，得了，我不用等老了。” 顾成恩听见他语气有些好笑，：“有我在，你还能活到老，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以前那样莽撞的小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还能气到我。”那句程晟最后离场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弄得他现在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李立见顾成恩话音渐渐有些沉重也知道程晟这小子做的还是过了些，虽然以往遇见这种类型事件顾成恩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动肝火，李立以为是程晟这人太毒辣，其实他不知道顾成恩所有的抵挡只不过被一句话击倒了，而那句话里恰好有她。 第55章 你就是无赖 程晟显然心情大好，回到酒店的时候，还喝了口汤，这时电话响起，他放下碗筷拿起按了免提。 那边声音传来：“程总，小姐想跟你聊聊。” 程晟带着笑，：“可以。” “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国？”那边的人咋咋呼呼，不过还是没有好气。 “再等等。”程晟像哄小孩子一样慢慢地说，平时看起来雷厉风行的样子，阴沉不可捉摸的样子一下子荡然无存。 不过可惜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好心情去细想细细琢磨，：“还等黄花菜都要凉了，如今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让我回国，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程晟这个时候反而笑出来了，：“你觉得我会都告诉你。” “我发现你这个就是无赖，人说喜欢一个人便要事事都以那个人为中心，可是你总是口口声声说你现在对我如同我之前对你一般，可是我还是感觉你更爱自己多一点。”那边的声音慢慢淡下来，透着空洞的感觉还带着些病弱的感觉。 程晟抿嘴，：“病犯了？” “······”知道的人说他关心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骂自己，“没什么好商量的话，我就挂了。” “嗯。”程晟也不挽留，反而自己主动按了键。就好像他自己的人生，他喜欢将一切握在自己手里，在自己可控的范围里。 但是他同样承认，他人生中出现了意外，他也承认这个人对自己的不同意义，要不然当初他不会带她走，可是这种意外还没有到让他失去理智，失去自己的地步。 他想起来之前他追高欣婧的时候，其实就是对美的一种向往，一种对系花的好奇。好比俊男配靓女，他去喜欢她理所应当。 但是鉴于高欣婧品性有些让他不爽，他不喜欢被人捏在手里玩弄，同样在高欣婧拒绝他的时候还要讲他作为消遣资本来证明她自己魅力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厌恶感了。 天下女孩子那么多，他从来都是深思利与弊再做一个更利于自己的选择。 那天在机场打了顾承恩就是他最不理智的一天，也是他这几十年来唯一一次失态的举动。 而他给顾承恩留下印象就是这个毛头小子，程晟当然不介意别人的印象，向来都是别人在乎他的印象。 但是这次回国的确是处理旧事，另外他也想看看自己能为了她做到哪一步，是他以为的可有可无一时心软还是真的情根深种不自知，这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很重要。 分得清主次高低，才能握得住，拿得稳。 董知遇有几天没有见到白殊了，隐隐约约从其他服务员那里听来说是高层有人要来，估摸着他这几天怕是忙不过来。不想去打搅他。 另一方面她觉得也没有很思念，说来也奇怪，没有一点恋爱中人的样子。 心里想着这些，再抬眼，餐厅门口站着的人可不就是白殊。 白殊刚刚处理完事情就开车过来看看了，正好见她坐在员工区区午休。他穿过人群走过去，伸出手，“要一起吃个饭吗？” 董知遇面对大家羡慕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牵上他的手，到是起身把他往外推，“快走快走，这叫人看见，误会了该怎么办？” “本来就是这种关系，误会了也是事实。”白殊笑着一步步顺着她的力度往外走，“好了，好了，现在没有人指指点点了，要吃什么？我请客？” “冬天快到了，我们吃火锅吧。”董知遇笑着回答。 “好，那就去吃你最爱的火锅。”白殊伸出手牵住她往街上走去。 第56章 开发你的大脑 三日后，“y*e”公司新项目“沁林之城”正式启动。 附近的居民都已经签署合同，而所有的合同现在都在顾成恩的办公室里。 “虽然项目是他负责，但是你还是可以看这个合同，这也是你为什么答应我当初的提议吧？”李立坐在一旁摇凳子。 “你应该也跟着他参加这个开发项目。”顾成恩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不停地翻阅着一份份合同。 “要我说你直接让秘书翻阅不就可以了，害怕人家不仔细？不过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这个你的心腹去当卧底？是吧，我也举得我有这个潜能。”李立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开发一下你的大脑。”顾成恩还是没有抬头，依旧认真地审阅着一行行字。 “······”李立瞪着眼，“合计我就这么没用？······” “找到了。”顾成恩出声打断他的牢骚，从一沓文件中抽出一份，打开。 “还真不愧是记忆大师，只去过一次现在还记得人家的门牌号。”李立也收了玩笑的心思起身走到他旁边，望着文件夹上的签名失笑说：“人都没有见到，名字就签了？”顾成恩以为文件夹上签的是法定代理人的名字，可是偏偏签的就是法定户主陈之锦的名字。一撇一捺清楚明白，最后还来了个艺术性的勾勒，仿佛透过纸张在面前嘲笑着他们两位的智商。 “如果这个签名不是假的话，那就是有人把这文件带给原主，而这个人也就绝对知道陈之锦的下落。”顾成恩合上合同，沉思半晌说道。 “可是我们要怎么找这个人，去问这个刚来的腹黑怪——程晟？”李立无奈扯扯嘴巴，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结果一抬头见顾成恩看着他双眼放光。李立打了个寒颤，：“不是吧？你来真的？就算我们问了他也不会说的，就他那调调都可以把我当个屁处理了。” “我们不行，就让白殊去，他不是负责交接吗？这事他十有八九可能从程晟那里问出来。”顾成恩道，“你怎么又给人取外号？”不过还别说恰如其分。 “他难道不像吗？我觉得就是呀，话说回来了，白小子还是太嫩了，哪里斗得过程晟那只大灰狼。“李立想着那天白殊在公司给他那通电话里的语气失笑，像极了单纯的羊见了难以对付的狼。 “白殊他虽然年轻，未尝不会扮猪吃老虎这一招，端看他愿意不愿意而已。”顾成恩也想起来白殊，只不过脑海里存留的还是他装醉那次的样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好吧，不过最近人家小两口天天约会，我可听人说了，无论再忙都要一起吃中饭，哎，别提多好了。”李立把他听来的八卦稍稍放大了一点点，其实在他心里只是一点点，事实是很多。 顾成恩抬眼，：“是吗？正好我也觉得我这孤家寡人寂寞，更深露重的，不如以后都留下来加班怎么样？” 李立下意思想回复好，但是一想着回复了估计顾成恩话里的主角就变成他了，他自问求生欲还是很高的，：”那哪能呀，身体要紧，来日方长，总还有机会的。“这回李立也玩了个一语双关。 顾成恩失笑，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时间已经不多了，无论是他还是她。 第57章 我算是看明白了 国外私人豪华别墅里。 陈之锦烦躁地挥挥手，：“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定张机票？” 那边的保镖低着头，：“小姐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怎么是开玩笑了，这样你买了我让你们老板出双倍怎么样？”陈之锦抽气，一脸献媚的样子。 “不。”保镖言简意赅地回答，“小姐还是安安心心等我们程总回来吧。” “······”陈之锦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脸不爽，“那他说了我是自由身吧？” 保镖点头。陈之锦微笑，“那我想去打个电话。” “程总临走时候交代了，你要打的那个电话是打不通的。”保安一脸无害的表情望着陈之锦。 “·····”陈之锦死死盯住保安，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保安现在就是一身窟窿了。 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中了这样的人？陈之锦良心发痛，一声不吭将她带来国外，还让她成了穷鬼。自己的钱自己都握不住·····想逃回去自己的语言又不通。想着这些，陈之锦后悔呀，早知道报警好了，可是她又不想将事情闹大。有时候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明明程晟有事瞒着自己，明明已经被骗了一次，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一次。可是又担心着知遇，从自己在国外养病了这么多年，她心里的担忧就又多了一分。 陈之锦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小时候犯过几次却不严重。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将自己精心呵护着，这么些年也没有再犯病。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就好了，可是那天她却还是昏迷了。 这个在国内是要动手术才能彻底根治的，程晟不忍心她受罪将她带到国外请医生，而那天她昏迷之后的事情程晟一个字也没有告诉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连董知遇的半点消息也得不到，程晟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当晚发生的事情也从来不提董知遇的名字，也不许她去接触以往的人与事，时间久的她都快要忘却了，可是她自己明白董知遇现在最需要自己，程晟有次无意间提到了顾成恩跟高欣婧订婚的消息，她在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陈之锦知道董知遇对顾成恩是什么样子的情感，她也清楚这种痛楚不会轻于程晟伤害自己的痛苦。可是最起码程晟愿意陪在她身边，而顾成恩却抛弃了董知遇。 她觉得她一定要回国，可是程晟总是三翻四次阻挠。 临走程晟送了花给她，他说他去帮她教训他们。 他们？陈之锦不太懂，除了伤了董知遇的顾成恩还有谁要被教训？她可不会傻到以为程晟要教训高欣婧。 当年程晟满心满眼都是系花，对自己的追求不屑一顾。 就像那个时候她将自己种的小盆栽送给他，他连手都没有伸出来，他当时说了句“明知道不能开花又何必栽？” 她天真以为他说的只是花，她还傻笑回答：“这个是可以开花的呀。” “······”程晟轻蔑一笑转身就走。 事后她想了很久才明白他话里指的是她追求他不会有结果，那天她头一次忘记跟花浇水，也是那一天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枯萎下去。 于是那盆花就进了教学楼的垃圾桶，连带着她的心意一起掩埋。 她也不再去程晟的系里报选修课了，也不再跟他送花了，也不再日日帮他占位置了。 她还在董知遇怀里哭了很久，她还说：“为什么程晟不能像你家的顾学长不喜欢高欣婧？是因为我不如你优秀对不对？” 现在想来还是像黄粱一梦呀，梦醒来程晟守在她床前像无数个午夜梦回间那样的美妙。 陈之锦以为她会欢喜，可是她没有，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程晟心里的人。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盆花，而这盆花只要在他这里盛开就好了，无论它是不是鲜艳是不是愿意。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一定要回去，更何况这么些年她的病也早就养的差不都了，还有上次让她签的那个什么文件，欺负她英文学得不好，她签了之后活像签了卖身契，尽管程晟在电话里强调是医生同她的合约。人在屋檐下就是要低头，不走就要守着他的怜悯过日子。她陈之锦可不要，相信他不会害自己是一回事，盲从就是疯了。陈之锦眼眼睛珠子转个不停，心里盘算着。 第58章 你怎么想的 董知遇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看着白殊在出神。他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点也不像个男孩子，可是偏偏一双眼睛里英气十足，大抵就如同春天的阳光。 董知遇很少看见白殊也有这样失礼的一面，她想起这几天餐厅同事谈论的事，就估摸着他一定是在想公司的事情。 而白殊此时却是有些头大。顾总让他去程副总那里要资料。这资料又说很重要。白殊现在有点头疼，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 “是在烦公司的事情吧？”董知遇问着。 “嗯，不好意思，刚刚出神了，你吃饱了吗？还需要上份甜点吗？”白殊回过神来，对上董知遇关切的眼神，一瞬间心头有些发甜。 “没事，我已经吃饱了，倒是你，都没有怎么动筷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至少八卦我最近听得可多了。”董知遇笑着说。 “嗯，我……”白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问:“你了解程晟吗？就上次我们在郊外那个店里见过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董知遇有些疑惑。 “他就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副总！”白殊总觉得这个人难看透，既然身价不菲，又何必去郊外开小店赚冷门生意的钱？李立又说他也是在国外，难道是两边来回？ “他？”董知遇初听见这个消息却是有些吃惊，倒不是吃惊于程晟的身价，毕竟在大学里就听说了他的非富即贵，为此跟高欣婧之间还流传出了富家女拒贵公子的粉色“佳话”，她吃惊的是他的身份，这么说来，程晟跟顾成恩认识的可能性大得出了天际。又想着顾成恩之前说的那些疯话，她下意识就觉得不好。 “怎么了？你也不知道？”白殊说。 “虽算是学长，但是真没有很大交集，唯一的一点就是我有个好朋友暗恋他，这才认识了，总之他是个很自负的人吧。”董知遇对程晟没有太多好印象，尽管他救了她最放心不下的朋友，但是伤害她朋友的也是他。 董知遇永远都记得那天他糟蹋陈之锦心意的残忍，比暗讽的那次更让人心寒。自负所以以为他自己对陈之锦不屑一顾，可是那天他疯癫的状态她看在眼里，这才默许了他带走陈之锦。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才意识到人世间的黑暗有多可怕。所以她选择了恨作为一种宣泄口。 “自负。”白殊想起什么，突然间心情大好，豁然开朗，“你可真是我的董小姐。” 董知遇愣了一下，不知道白殊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到底也是好事，于是她也跟着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此时程晟站在施工的现场，丝毫不知道有群人在全心全意地算计自己，他眼光深深，看着挖掘机慢慢地将一座座房子推平，倒塌出一阵灰土。 “程总，您何必亲自来？这种小事我们来就可以了。”高级工程师油腻的脸荡出巨大的笑容。人呀，总是喜欢往高处走。好话也是一样的。 “副总。”程晟表情淡淡，让人看不穿心思。 “是，程副总，瞧我这眼力，要不您先去那坐着歇歇？高级工程师尴尬了一会还是坚持笑着。 程晟没出声也不动弹，就像是故意要他难堪。而这位监工师也终于理会出了几分意思，灰溜溜地走到旁边去了。 从始到终，程晟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倒是在附近看热闹的人下意识都避了避，无怪乎他们。程晟气场太大，再加上这一幕，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不好惹。 直到报门牌号的人喊了声:“162号，户主陈之锦，两楼式普通居民房。” 旁边的挖掘机顺着声音开过来了。 第59章 念旧 眼看着这座久无人气的房子即将被推倒。 程晟出手拦了一下，“等一下。” 那边坐在挖掘机里面的司机赶忙扭了一下控制器，堪堪停住。 就在众人不解的神情里，他抬脚，一步步走进那间房子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皮鞋上沾满了黏黏的泥巴，也似乎看不见附近危险的残砖断瓦。 半晌，程晟才走出来，依旧是神情淡淡，“可以了。” 那司机这才开始工作，虽然不清楚这老总的心思，但还是照做不误。 程晟从那间房子出来之后就再也不曾回头。哪怕身后轰隆作响的声音提醒着他，陈之锦的家没有了。 回到休息室，程晟取下头上的安全帽搁置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子，抽了一根含在嘴里。吞云吐雾之中，朦胧了自己的双眼。他倚着桌角，又猛着吸了几口，却并不急着吐出来，直到抢得咳嗽起来，于是他掐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 他不喜欢烟和酒，但不是滴酒不沾，也不是从不吸烟。他在房子里看见了陈之锦生活的痕迹，墙上贴的陈旧的奖状，一些泛黄的照片。他是个喜欢摄影的人，可他也很清楚自己目标的主次。 而这次，他心情有些不太好，他骗了陈之锦。那天送到她手里的合同，其实是一半。“y*e”是跨国公司，所有的合同都有两个版本，不过是甲方乙方各一份，而乙方的那份中文版他没有给她看。他知道她英语不好，他也知道她信任他。 换句话说，他把她的家弄没有了。他不认为她知道之后会生气，因为拆迁她会得到一笔钱。何况他还让她和她的家人都在国外活得很好。这个眼前破败的房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价值。而且他还保护了她的行踪，他自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决定。 可是就在他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说不上来，隐隐约约觉得好像伤害了陈之锦。他才点了根烟，想把心里那股莫名的情感压下去。可又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了。程晟垂下眼将心事掩去。 “进。”程晟对着门说。 白殊应声，推门而进。 “程副总让我好找。”白殊跟董知遇吃完饭就准备去找程晟，结果公司到处不见人。还是委托秘书查了行程表还晓得他在施工现场，于是白殊赶忙来了，生怕程晟不小心又跑没影子。 “有事？”程晟问了个不算问题的问题，显然要是白殊有事，他是不愿意帮忙的。 “程副总上次还说有机会请我吃饭，我就是来讨要这饭的。”白殊微笑，看着单纯无害。 “好。”程晟自然不会相信白殊的鬼话，但是他不介意实现自己的承诺，哪怕是看在白殊是顾成恩情敌的份上。只有女孩子家家才看不穿顾成恩心里装着谁，他都看不上高欣婧，心机不足野心倒是大的女人，他料想顾成恩也是看不上的。 心里想起高欣婧，只觉得有账要慢慢结算了。心情似乎又愉快了些，于是程晟扫去刚刚的阴沉。 白殊在旁边自然感觉到了他情感的一波三折，“不会是准备算计我吧。”白殊在心里嘀咕，带着面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第60章 泄密 餐厅里 白殊把菜单合上笑着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了句：“就这些吧。”然后对着程晟问了句:“你要不也看一下。” 程晟没回复他，反倒是对着服务员说了句:“跟之前的一样牛排就可以了。” 白殊听出来他这是这个餐厅的输客呀，想着他回国白还没有多久，就吃熟一家餐厅，还真是对生活有追求的人。 “说吧你的来意。”程晟直截了当。 “我想问一下，你认识陈之锦小姐吗？”白殊不打算搞迂回战术，这样只会让对方更警觉，还不如直接道出来，暴露自己，别人反而会觉得好控制。这也是打算利用程晟自负的一种心理战术。 程晟抬头看了白殊一眼，目光冷冷的，薄唇微抿成一条线。“自然认识。” “陈小姐也是我们这次项目里的乙方，我们公司制定的合同在陈之锦小姐那一份有纰漏，就是想联系她，看她方便不？既然你认识，想必有她电话吧。”白殊觉得幸好自己机灵，提前去查了她户下的土地面积，而在她们村刚好有一个三家共有的地盘。原本两家看着陈之锦一家不在，犯了贪心，往上只报了两家的名字。直到土地证提交上去作材料的时候，发展少了陈之锦一家。这一来二去，刚好成全了白殊，也不枉顾他在这个项目里望眼欲穿。 说完，白殊从公文包拿出一份合同递给程晟。 程晟扫了几眼，明白了个大概，眉头不由得皱起，他未曾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而叫他犯难的是，他现在不能代表陈之锦去拒绝重新签署合同，因为前一份她已经签了合同有效。现在白殊打着为乙方争取合法利益的最大化，他实在是没办法解决。 本来程晟以为之前的瞒天过海可以达到目的，既保护了陈之锦，也作出让步成全公司利益。虽然他知道这样一定会让顾成恩他们起疑心，但是他们没有证据。顶多也就是知道他和陈之锦是认识的，所以刚刚白殊提问，他没有打算隐瞒，本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结果杀出了白殊。 “你乘我来这边，在公司里倒是大动手脚。”程晟冷嘲热讽，倒是小看了白殊。如果他回答没有，就是打自己脸了。不从认识的角度出发，就从项目总负责人出发，他能没让人留乙方的手机号？可程晟上次替她预留的空号，他要说有，那还得把这空号给白殊。可问题关键是这空号是下面人随手弄的，他现在不记得，要是给他现在给不出来。 程晟想到这里，平时的冷静都不见踪影了。正在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白殊却不肯放过他，直勾勾地看着他，就等他的回答。 骑虎难下，从商这么些年，程晟头一次有了这个感觉。“是顾成恩让他问的吧。”程晟也不称呼顾成恩为顾总，就大剌剌在公司员工面前直呼顾成恩的名讳。 白殊见程晟转移话题，并没有上当，只是执着地说：“你有吗？” “……”程晟满头黑线，“他要知道的让他亲自来问，何必利用你。”程晟收起自己的狼狈，转眼间又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白殊这才松口气，拿起刀叉就开始慢斯条理地切牛排。 “不愧是程副总的眼光，真香。”白殊发出肺腑地赞美。 “……”程晟瞪了牛排一眼走的时候又瞪了他一眼。 第61章 那就从他开始吧 白殊见程晟走了，难得松下一口气来。随即急忙地往公司赶，打算一五一十跟顾成恩说。 可是满公司找不到顾程恩，他只好先去找李立。 李立正好在喝茶，见白殊一脸的急性，李立估摸出了几分，就说：“事情成了吗？” 白殊点头又问：“顾总去哪里了！” “去会对象了。”李立抬头挑眉。 白殊一愣，：“高欣婧？” “不然也，难道还是你的对象？”李立故意这样说着，果真见白殊的脸立马严肃起来，于是李立又说：“话说这日子也越来越短了。” 白殊又岂会听不出来他的言中之意。可是白殊也不想正面回答就说了句：“顾拥也一样吧。” 李立含在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咳咳咳，当然，当然。” 白殊把皮球踢回去，就带着好心情去工作了。 那头的顾成恩丝毫不知道李立为他与白殊玩了出明枪暗箭。 高欣婧没有想到，顾成恩会约她出来，这是第一次。她不激动是假的，可是一想起他的往日种种，又只觉得满心苦涩，一时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顾成恩终于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高欣婧心里一紧，：“什么，什么话？” 顾成恩见她装糊涂，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觉得程晟还爱你吗？” 高欣婧可不会傻到以为顾成恩提出这个问题像是在吃醋，只怕他风轻云淡的脸的背后全是对她深深的算计，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在爱情里本来就是比谁先动心谁就输。 “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大家心性成熟了，哪里还会有感情。”高欣婧说完从桌上拿起一杯水慢慢喝着。一举一动也确实有名媛派头。 “是吗？可他口口声声说还忘不了你。”顾成恩眼中神色莫明，其实他心里没有底，因为程晟可没有在他面前说这种话，这一切都是他编的，但是用来试探高欣婧也未尝不可。 高欣婧有了之前程晟约她见面为基础，这次听见反而没有多大欣喜了。何况还是从顾成恩口里说出来的。 高欣婧低头回了句：“那就算是吧，可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多日不见，顾成恩却是没有想到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富家小姐如今也会低眉顺眼也会玩着操控人心的游戏。 “因为程晟在帮你们家挣股份，我想弄清缘由。”顾成恩想起自己公司办公桌上那一堆文件就气不打一出来，这程晟还真是会制造麻烦，“我之前恢复你们家的股份，虽然抵不上最开始，也不够参加股东大会。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高欣婧没想到程晟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对着顾成恩她也不好表露也只好说：“这件事我不知情。” 是呀。人常说，不知者无罪，这句话倒是把她从这件事情里摘的干干净净。 顾成恩望着她半天，突然起身：“那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高欣婧头一回没有出言挽留，她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娶我？” 顾成恩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连头都没有回。 高欣婧望着餐厅的玻璃窗出神。 第62章 我没有错 那天的天气在高欣婧的记忆中似乎跟今天一样好，阳光明媚。 出事之后，她就去找了顾成恩。她也知道他有多想见董知遇，可是当她的头上还裹着白布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守在了她身边。 她那个时候满心感动，她以为他还是舍不得让她吃苦受罪。可是现在她才明白，他做的那一切，包括在她苦苦哀求下不去见还在警察局的董知遇，不过都是为了让她同意不起诉，私下和解。她满心盘算的爱情，还是抵不上他年少的情意。 现在高欣婧似乎有点想笑，人的一生不是没有爱情就不能存活的，人的一生也不是只有谈情说爱才可以幸福。 同样，也许在这个很平凡的日子，她却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回首看看那些岁月为爱疯狂的举动，如今真是啼笑皆非。可是，既然已经不可挽回，她要的东西也守不住了，那么，她已经不打算回头了。 可是至少，她不会在一场单恋里再扮演着一个白痴。她自认为处处比董知遇出色，其实转念一想，或许，顾成恩并不觉得她出色，而她也确实蠢够了，这一次，她选择不要。 董知遇刚刚从书店出来，买了几本关于经营管理的书籍，她的大学毕业证没有拿到。以她现在的水平背景，似乎当一个服务员已经是绝处逢生了。可是她却不想仅仅止步于此，既然老天给了自己机会，为什么不去争取？即使在有心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开后门进来的人，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天怕地怕，唯独不怕别人对自己的眼光，哪怕连怜悯她都不要。因为在她心中，怜悯不过是彰显施与者的人性光环，其实别人不一定懂，只是独独怜悯。可她虽然日子不好过也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虽然说这种话，听起来大气磅礴，但是做起来却未必一帆风顺。可是，至少，她想努力尝试着，没有金手指，没有指点前途的世外高人。那就靠自己，哪怕还是改变不了现在的处境，那也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程晟透过车窗看见董知遇，便示意司机停车，直径向她走去。人生巧合可以有很多，但是这次不是，他确实是来找她的。 董知遇抬起头就看见程晟朝这边来，估计是有事，便停下来等他。 程晟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又看了看四周，最后才开口说：“顾成恩在查当年的事情。” 董知遇听见了，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他之前跟我提过。”尤其是那次莫名其妙许下的承诺。 “以你的保密程度，他还能查到？”董知遇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提醒才让白殊逼问程晟，程晟才露出马脚。 “陈之锦她很担心你，你有后悔吗？”程晟眼神深深望着她，形成一种逼迫感。 董知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现在这个态度是警告我，后悔也晚了？还是说你觉得你应该感谢我？” 程晟倒是被问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之锦不回来就没事了，她不记得，这件事也只有我跟你还有她知道，反正你就将水往我身上泼就好了。”董知遇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程晟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谢谢。”这一声谢谢，他不代表陈之锦，他代表的是自己。 他以为友情不过是有利益冲突面前会变质的东西，可是董知遇用行动告诉他，不是。这个时代也会有真正的友情。 “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好，给你公道。”程晟说完就也不管董知遇作何反应就上车了。 望着车子飞奔带起的灰尘，董知遇很头大。 第63章 小看你了 顾成恩正在看秘书统计的沁林之城项目的相关开发商。随手往旁边的杯子摸去，直到手在桌子上晃了半天，他才确定杯子没了。 于是顾成恩抬起头，程晟带着笑容望着他，而程晟手上握着的正是他消失不见的水杯。 “为什么不敲门？”顾成恩很不喜欢别人进门没礼貌，尤其这件事放在程晟身上，简直就是对自己权威的漠视以及挑战。 “门没关，你也没发现。”程晟收起客套而疏离的笑容，冷声冷气。 顾成恩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又伸出手拿回程晟刚刚放下的水杯。 “吴秘书，给我换杯水。”顾成恩对着门外的秘书喊道，说完之后仿佛没有看见程晟黑乎乎的脸色又加了句：“还是换杯子吧。” “顾总不光心计深沉，嘴皮子也不输人。”程晟平下心，又是一脸高冷态。 顾成恩听出来他再讥讽自己让白殊套他的话的事，这件事李立也跟自己谈了，所以顾成恩现在有十足的把握拿捏他。就像明知道猎物即将到手的猎人，充满着自信。但是既然对手是程晟这种人，顾成恩当然不能够掉以轻心。 于是顾成恩继续看自己的文件，还喝了几口秘书刚送进来的新杯子里装的新茶。一脸的惬意，丝毫不曾体会秘书进来的胆怯感，以及当着程晟面更换杯子的战战兢兢。 程晟现在没有那么多的好耐性，见他吊着自己，就从鼻子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够顾成恩听见，也够门外的吴秘书听见。顾成恩但是没有什么大反应，门外却传来文件劈啪啦掉在地上的声音。 顾成恩之外还是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为了保护他自家秘书的心理承受能力，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其实是怕程晟在他办公室大声喧哗，将事情抖出去。于是自己的心血就白费了，毕竟要是又上了娱乐头条，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虽然不知道程晟会不会这样做，但是这显然不是顾成恩愿意看见的结果。思来想去，顾成恩开口了，：“先把门关上。” 程晟也绝不可能想到顾成恩刚刚在心里打的小九九，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市井泼皮。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两人就真的要上娱乐头条了。 见顾承恩不在卖弄，他也收了脾气，随手就把办公室大门关上。 门外的吴秘书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简直就如同《琵琶行》里的一句话：如听仙乐耳暂明。两个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她要是都听去了，估计明天的太阳，她是永远都见不着了。 “陈之锦在哪里？”顾成恩问。 程晟自认为装傻充愣的本事还是很高超的，于是他微抿着嘴唇，一脸诚恳，：“国外。”因为他的确没有说假话，所以表情非常的自然，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做作。 顾成恩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能分得辨话有几分真假的本事还是有的，虽说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但是听个大概也差不多了。 可是程晟这话就相当于没说，国外这个词可不是地图上几块领地，中国以外的国都是国外。何况一个国家还有那么多的城市，顾成恩觉得程晟在耍自己。但是这也让自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之前他也有过这种怀疑，如今好歹也算是起了一点作用，也没有白费自己花在程晟身上的心思。 “她是你什么人？”顾成恩又问。 “朋友。”既然已经在白殊那里说了身份关系，现在自然不可能反口。何况在程晟心里，她也确实是自己的朋友，只不过女这个关键词，被自己省略掉了。当然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是未婚妻，或者是妻子。 “那份合同是你给她签的吗？白殊重新拟定的那份。”顾成恩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星期，那份一模一样的签名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程晟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结果突然大脑冒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文件你之前是放在哪里的？”程晟语气渐渐变得沉重，不需要仔细听，就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与害怕。 顾成恩很少见过程晟这种模样，于是也不由得正式起来，：“自然是放在项目的开发地啊，那里有专门人员联系。” 第64章 不好的预感 程晟直勾勾地看着顾成恩，平时的镇定从容早已经化成了虚烟。“你！”程晟最终将自己的一腔愤怒全部化成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背后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后果。 程晟当然气，他自问自己虽算不上天之骄子，但是也是一路顺风地风平浪静过到现在，什么事情在他的控制范围内都是游刃有余，不卑不亢地打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可是因为顾成恩的出现，将他原本早已经布置好的一局棋现在瞬间土崩瓦解。棋差一招，满盘皆输，果真是这个道理。 程晟不再细想，转身将门打开。只留下一扇摆动不停的门彰显着出门人的心理。 顾成恩从程晟发脾气到他走出门，期间，一声不吭。不是他故作高深，也不是他心里早已经有了谱。事实上，他是很没有谱，隐隐约约有什么就要被解开，却又好像还是一团迷雾。让人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去解开这个死结。 程晟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若非这个方向盘质量上乘。估计此时早就被程晟捏出痕迹。程晟握着手机的另外一只手却带着轻微的颤抖，这也是他心里矛盾的表现。 直到电话被接通，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她还好吧？” 那边的保安握着手机，听着他的提问，不自觉望向二楼拉下的窗帘，有些不太确定，：“应该，还好。” 程晟刚刚放下的心瞬间提起，什么叫应该？在他的字典里，应该的事情就是说不准没有把握的事，而这事也多半是不可靠的。 “应该？要是我只要应该这两个字，我花重金雇佣你们干什么？”程晟的声音不大，也不算吓人，却偏偏让电话那头的保镖打了个寒颤。 “程总，陈小姐她把门关了，不让我们进去，说她要静静而且她保证说每天会定时跟我报平安。”保镖只好将实情全盘托出。 “她威胁你了？所以你居然不问问我的意见？”程晟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疼欲裂。只怕是保镖着了小丫头片子的道。 “陈小姐说要是我们不答应就......”保镖一听程晟的话此时估计也感觉到了此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凡。 程晟转念一想，就猜到了七八分。能让保镖最顾忌害怕不就是她的性命？他只是没想到陈之锦居然会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的手下，毕竟在他印象里，她是个怕死的姑娘。 “现在你赶紧上去看看，此时人估计已经不在房间了，我需要别墅附近的监控，以及房间她逃跑留下的痕迹，尽快发给我。”程晟吩咐完，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只要知道了怎么回事，就有解决的办法。对于他来说，任何人任何事也是这样。可惜他这次却因为他的自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然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边保镖见老板挂了电话，马不停蹄让人撬开了别墅大门，只见一个连着电的手机前面放着一个扩音器，而手机页面正好显示的是定时的录音，怪不得他说报平安的时候每天都不差分毫。而楼上早已经是没有她的踪迹，他往窗户看去，最侧面的水管上残留着床单。现在他弄清楚不知道该哭该笑，这么简单的伎俩居然骗了拥有职业生涯的他。 他心里沉重，却又想着陈之锦的手段幼稚地让人想笑。也许可以将笑容理解为自嘲。 毕竟，他还要戴罪立功。 第65章 平凡的不平凡 董知遇刚刚乘中午休息的时间将自己夜晚看的一些关于经营管理的笔记翻阅了一下。这个时候前台有人过来说有人找她。 董知遇没有多想，就跟着前台接待员上了二楼的包厢。包厢董知遇身为服务员进去了很多次，可这一次，她却像是进了地狱之门。 高欣婧在包间中间坐着，高领蕾丝边，贴身针织毛衣，再配着一件长款的毛呢大衣。看起来就像冬日暖暖的太阳，一股温柔的少女气息。 等门被关上之后，整个包间就剩下董知遇与高欣婧。 董知遇穿着最不起眼的工作服，身上的那件围裙，她都没有解下来。一个是公主气派，一个是灰姑娘打扮。 可是，董知遇从来不相信童话，即使是公主也不一定非要出自皇家，也不是所有的公主都会拥有王子。 于是，董知遇将自己内心的挣扎狠狠压住，：“有事吗？” 高欣婧仿佛不经意地抚动自己的刘海，露出前面时间已久的疤，：“我不知道顾成恩到底喜欢你哪一点？你知道吗？” 董知遇见她还将往事拿捏着不放，心里那股火就往上直冒。“我都已经成全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看，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却总是要摆出一副委屈者求告无门的样子。”高欣婧轻轻扣着玻璃桌子，刚刚做好的指甲划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里有监控。”董知遇不知道她的来意，只好先出声警示，不是怕她突然丧心病狂地对自己不利，只是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高欣婧听了，不但不以为意还转身对着监控镜头笑了一下，随即起身走近董知遇身边，对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宛如情人之间的旖旎。 “当初你联系不上是因为他妈妈生病住院了，他一个人要没日没夜地打工，他不告诉你，最开始的时候怕你在大考的时候分心，他知道你家境不好需要奖学金，而后来他确实是忙得不可开交。” 那一字字从高欣婧嘴巴里说出来轻轻的没有什么力道却充满着杀伤力，直接冲击着董知遇内心的最深处。 董知遇慌乱间推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是现在？ “我以前觉得我一定不能把他让给你，现在想想不如让你恨都恨不了他，你说他处处为你，你却误会他，伤害他。”高欣婧仿佛在看人世间最大的笑话，尽管她曾经也是故事里最悲惨的最不起眼的角色之一。 董知遇闭着眼睛努力将高欣婧灌输进自己脑海的事情忘记，可是她还是高估自己。 高欣婧其实说得很对，她就是不如她，出身不如她，外貌不如她，就连一个勇敢面对的心都不如高欣婧。 “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董知遇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直在抖。 “他出国之前去学校见了校长，你虽然没了毕业证，学籍档案上却没有处分。你以为是为什么？他背地里做着一切，连我这个他不屑一顾的人都知道，你却不知道，他其实一开始都不知道你会有案底，他以为他将一切都办妥了。” 高欣婧微微抹着眼角那不知名的水，“可是他还是把人想简单了，我像个说出做到的人吗？” 董知遇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转身，只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推开门，随即扶着墙慢慢滑下去，双肩抱着自己的头，默默地看着前面灯光打下来的阴影。 一圈圈的光晕让自己眼角湿润，高欣婧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的她就是满心愧疚，可是她还是恨他。 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把所以事情都给对方扛，她也有价值，他却情愿把自己蒙在鼓里，情愿让高欣婧知道，都不告诉自己。 恨一个人的话一定要恨得彻底，就像即使自己放不下也可以努力放下，而现在她对他的恨有了杂质，她没有理所应当的从容，没有了理直气壮地理由。 一个人恨一个人有很多理由，可是爱一个人的理由只有一个。 而他一个理由就让她所有的理由都烟消云散。 她败了，败给了高欣婧的伎俩，败给了顾成恩的长情，也败给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她还是做不到，做不到。 第66章 爱恨情仇都好看 程晟望着保安传来的视频，有些头疼。他没有想到陈之锦会跑。 还是在他对她加倍照顾的时候，偷偷跑了。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她会去哪里，她也知道自己必定不会为难她的家人，走的从容，丝毫不知道他的用心。 他没有再多想，直接去找董知遇。 董知遇刚好下班，程晟就在外面等着她。 董知遇神情恹恹的，眼眶还泛着红。看见程晟一脸焦急，董知遇也了解他，知道是出事了。 “陈之锦她要回来了。”程晟摘下金镶边的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满心满眼都是疲惫。 “什么？”董知遇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中走出来，现在又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只觉得眼前都是一片黑。 “她回来，必定是为了我，只要我稳住她就可以了，好不要让她见高欣婧。”董知遇深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之前的纠结通通放下，努力让自己专注于眼前的突发事件。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顾成恩。”程晟望了她一脸，有些探寻的滋味，“你现在跟白殊在一起，你对他？” 还有没有说出口的试探，董知遇明了于心，要是放在现在之前，她可能狠狠地，毫不留情面地回答：没有任何感情。 骗人骗己的假戏，她一直都以为她是真的放下了。而现在她没有了勇气去辩驳。 她是受害者，所以在她心里他是高欣婧的帮凶，是背叛自己的人。 可是他没有，他还是没有，他不说他的苦楚，他宁愿被误会，被恨。 “我不知道。”董知遇知道自己这个回答有多么不负责任，既是对白殊对于自己情感的一种玩弄，又是一种自己心安理得享受两个人付出的无耻。 程晟问：“可是高欣婧来找过你？” “嗯。”董知遇并不打算欺骗他。 “她不是什么善类，她跟你说的话你能不信就别信。”程晟其实很明白高欣婧跟她说的那些话多半是真的。 倒不是说高欣婧突然大彻大悟，而是她想用这个来挑拨白殊跟顾成恩的关系，白殊出身虽然不算高，但是在公司也有些声望。 这是其一，其二高欣婧挑这个时间点来让董知遇方寸大乱，也怕是估计自己回国的目的根本不是忘不了她那种。 程晟心里全是担心。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到像没有听见一样，人一辈子就一个青春，而我的青春全是顾成恩来参与，他没有退场，我却以为要谢幕。”董知遇声音慢慢淡下来，像是说给自己听。 “现在陈之锦如果回来，一定会找顾成恩，要是顾成恩见到陈之锦，我怕事情就暴露了。”程晟也没有想到顾成恩这么固执，查到现在，为了董知遇放着国外的高位不坐，高工资不拿，跑回来开个分店。 虽然顾成恩说是个总裁，却凡事也要亲力亲为，吃力不讨好的目的还不是眼前的董知遇。 程晟不喜欢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也不喜欢误人江山的美人。 顾成恩是，董知遇是，白殊也是，唯独他不是。 可是程晟忘记了，他不讨厌董知遇，不讨厌白殊。也只是因为他们都跟陈之锦有关的人。 “我会去见他一面的。”董知见程晟沉默半天，以为他怪自己。 “你去见他？那白殊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程晟问。 “说清楚吧。”董知遇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样，对于谁，都应该说清楚吧，亏欠的还不了，就不要越欠越多了。” 第67章 看戏一场 天刚亮的时候，董知遇就醒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睡。 她先洗漱，然后在不惊动妈妈的前提下换鞋，在准备关掉灯的时候，突然，她恍惚间看见了那一方桌角。 几个刀痕下是他的名字。那年暑假她回家，在那一边桌角刻了他的名字，很小很小，小得几乎看不见。 但是几年后，物是人非，董妈妈看见了，她也留不住了。 随着开关一声“吧嗒”，她已经收好心思出门了。 她去过很多次白殊的家，最近的一次还是去面见他父母，想不到现在她还要在这里说出天下最无耻的话。 冬天的早晨露水很重，她没有急着进门，只是在门口等了很久，寒气从周身蔓延开来，她却只是继续等着，没有敲门。 白殊提着公文包出来就看见董知遇在自己家门口，他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 “白殊，我想跟你谈谈。”董知遇睫毛上还带着水雾，再配上黑眼圈，显得整个人憔悴不堪。 白殊不自觉地握住了公文包的带子，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慌乱。 “好。”白殊还是笑道。 “目前我不能跟你结婚。”董知遇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 “可以。”白殊轻轻笑着，一脸的温和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其实也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是多么紧张。 “你不问我原因吗？”董知遇看向他。 “那我想一想。”白殊还是笑着回答，像极了当初对董知遇说你不说我就不问的样子。 “你是知道什么了吗？”白殊只觉得嘴巴有些干，连带着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是。”董知遇回答。 “顾成恩是个好老板，同样，”白殊柔柔地看着他放在心里的董小姐，“他也是一个值得从我身边带走你的人。” “我没有输给他，只是输给你。”白殊说完，吐出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去揉她的头发，：“不用觉得愧疚，说不定我会遇上更好的人。” 董知遇眼眶突然间就红了，可是她不能流泪，这样反而是对他感情的一种不尊重。 董知遇没有遇见多少人倾心于她，只有顾成恩和白殊。而顾成恩与她是相同类型的人。可是白殊不一样，他温暖，阳光。 “阿姨和叔叔那里，我觉得我应该给个交代。”董知遇沉声。 “不用了，是我白殊甩了你，不是你甩了我，好了，现在正式分手吧，最后抱抱一下吧。”白殊说完拥住她，轻轻地一如往昔。 董知遇抱向他，：“我也应该勇敢一点，学会保护自己和我爱的人。” 白殊松开手，：“好了，我该上班了，以后知遇姐姐可别不理我。” 董知遇说：“不会的。” 以前都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如今白殊却主动开口用姐弟相称，不是他给自己退路，只是想让她在这场没有结果的爱恋中全身而退。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姐姐，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可是，以后他还会叫很多很多次，也许终有一次，他可以很轻松喊出口，但是现在，他办不到。 董知遇没有看见上车后的白殊，眼睛里全是泪花。 他放下的是他的爱恋，他的董小姐。 也是他自己最纯粹的感情。 顾成恩喜欢她的时候是初恋，却没有人知道她也是他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初恋。 白殊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和顾成恩叫板的样子，他一腔孤勇，自认为能陪她白头。 如今想来又有多少讥讽，多少心酸。 第68章 大事不好 李立来得很匆忙，只是在顾成恩耳边说了几句话，顾成恩脸色一变，两人就赶快去了施工的现场。 原本按流程走，一切都差不多尘埃落定，有几座大楼已经建造出了主体，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故。 二楼的钢筋掉下来砸了过路人。 现在人已经送进医院，本来只是好好协调，这事能解决好。偏巧不知道谁通知了媒体，说“y*e”公司施工不当未建成先火，又说什么高层管理玩忽职守。 而且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程晟还不在这边。 顾成恩得到消息只好慌忙赶来，面对着记者犀利的提问，顾成恩只好稳定心神，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请问，您是怎么定义施工安全的？”记者把话筒递到他嘴边。 “保证人员安全，多谨慎，无事故。”顾成恩答。 那记者仿佛早已经知道顾成恩会这么官方地回答。嘴边含着一抹得意的笑，：“我听说您是有针对当事人的嫌疑？” “虽然我尊重你的职业是记者，但是想必你也很清楚，诽谤是要付出代价的。”顾成恩皱眉。 他已经让李立赶去医院看望受伤人员，以及做好后续的赔偿安慰工作，而现在记者突然发难，估计是事出有因。可现在他还不了解具体事宜，只能稳住。 “当事人说您说您最爱仗势欺人，当时还踢了他的腿，而如今他伤的刚好是那条腿。”记者眼中充满着对敏感词汇的期待。 顾成恩脑袋飞速运转着，印象中确实存在着这么样的一个人。可是他绝对不能承认，何况此事并不是他做的。能把一件突发事情扯到他身上，看来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是冲着他来的。 “是吗？世界上放大话不少呢。”顾成恩避重就轻，放大话的人可以指代受伤的当事人，也可以指曾经说过此话的他。 模棱两可是对付记者最好的办法。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事情处理之后会抽空开一个记者会，到时候你们想问什么，别问吧。”顾成恩说完，旁边突然出来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将记者为在外面，免除了他们的穷追猛打。 “程副总人在哪里？”顾成恩坐在这边的办公室里对着负责人问。 “已经联系了程副总，在赶来的路上了。”负责人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好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触犯了面前这位大神的逆鳞。 半小时后，程晟才赶来。 “给我一个解释。”顾成恩望着他头发被吹乱得凌乱的狼狈的样子，知道他也是匆忙赶来，心里的火才消了一点。 可这件事，他程晟有莫大的关系，身为整个项目负责人，不但没有杜绝事故发生，而且连人都不能在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到。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以至于媒体赶来，大肆宣传。 “没什么好解释的。”程晟语气淡淡，这几天他一直在找陈之锦，原本只是觉得可以一心两用，在不耽误事业的前提去寻找她。 结果，美国给陈之锦治疗的医生在前一个星期体检中发现她心脉搏动不齐。他这才慌了神。只好一心一意去寻找，结果刚有点眉目，项目就出事了。 他可以当甩手掌柜，但是在商业中最重要的品质他还不能丢。错了就该补救，“y*e”不欠他程晟什么，顾成恩也不欠。他没有理由去害了他们努力得来的信誉。 顾成恩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在路上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这事是冲你来的，你想我怎么处理？”程晟镜片后面的眼睛炯炯有神。 顾成恩瞥了他一眼，情绪难辨。 “他怎么进的施工地？”程晟问。 “说是来交证明材料走错了大楼，他也是这里的住户。”顾成恩说完就想起那日那人泼皮的样子就觉得此事难解决，不怕钱出得多，就怕别人不松口。 “一个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有这么好的心计吗？还知道在受伤后第一时间不叫救护车却去通知媒体？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程晟将心里想得全部说出来，丹凤眼微微上翘着，看着薄情寡义的样子。 “万事难逃一个利字。仇人的话，你算吗？”顾成恩揉了揉眉心，缓解一下长期加班的疲劳。 “自然也算的。这事先等李立回来才能更好了解。”程晟心思一转，：“或许也不是仇人，是风流债。” 顾成恩闻言正在揉眉头的手指一僵。 风流债，顾成恩从来没有风流债。 但却有难以消受的美人恩——高欣婧。 第69章 决心 李立赶回来带了不好的消息，：“那人的腿估计是保不住了。我已经跟他谈过，他坚持起诉，哪怕我出三倍价格。” 顾成恩和程晟面面相觑，看来这个人还真是来者不善。 李立此时也是担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虽然在此事上，“y*e”要付主要刑事责任，但是也未必打不赢官司。 可是一个公司一旦开了先河，有了官司背景。那么最难以得到的信誉就会受到怀疑。 顾成恩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现在只能先稳定受伤的人，然后吩咐人将案发现场的监控调出来。 结果几个人对着看了半天，也只有那人的衣服角。 连怎么被砸的都看不到，这是个监控死角。 如果当初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们更加坚定了心里的认真。 “这件事必须找出幕后黑手，才能善了。”顾成恩沉声道。 程晟想了想，：“这件事因为我而发生，我去找她吧。” 顾成恩没有说话，李立也是沉默。 “我也算董知遇的学长吧。”程晟淡淡笑着，“不会没有分寸的。” “好。”顾成恩说。 李立听见了，还想说什么，最终接收到顾成恩的眼神，也就低下头去，把没有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程晟动身后。 李立才开口，：“他这人腹黑无比，要是他没有办好怎么办？” “我之前还派了个人查了受伤者的银行账户，在事发前几天多了一大笔款，对于你提出的钱多了好多倍，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消息。而高欣婧的私人账户最近也转出了一笔钱，没有直接汇进那人的账户，她想做得天衣无缝，可惜还是太幼稚。” 顾成恩说完押了口茶。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李立问。 “能大事化小便化了吧，她也没有对不起我。”顾成恩放下茶杯望着窗外的楼盘。 李立叹气，顾成恩看似不近人情，却是最重情义的一个人。 顾成恩对高欣婧也算是仁至义尽，即使她最后算计顾成恩。 爱不成，恨便生。 可是，顾成恩还是选择原谅，回报她当年对自己妈妈照顾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不爱。 不爱所以无关悲喜，只是单纯的抬手放过。 那边的程晟好不容易见到高欣婧，这个时候，高欣婧还在顾成恩家里。 顾成恩很久没有回去了，她从秘书那里要了钥匙，然后把那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程晟进门的时候，她还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拖把。 “有事吗？”高欣婧仿佛知道他会来，不慌不忙地将拖把放在茶几旁边，然后洗了个手。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了。”程晟眼睛微眯，下巴的线条被紧紧提起，他现在心情很差。 “是吗？我还以为来得是他，我把他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可他就是不来。”高欣婧垂下眼，嘴角噙着笑，“不过还是你好，念旧情。” 程晟知道她在说反话。 “什么时候知道的？”高欣婧微微扬首，秀发飘落下来，贴着她秀丽的鹅蛋脸。 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害。 “在事发之后我就知道了。”程晟望着她回答。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忘不了我，看来你跟他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利用完就翻脸无情的人。”高欣婧将自己的围裙接下来，随手丢在地板上，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女人也可以这样无耻。”程晟扫了一眼她，眼神充满着不屑。 “你喜欢陈之锦，顾成恩喜欢董知遇，一个愚不可及，一个平淡无奇。”高欣婧笑了起来，：“也是亏了你当初扮演一个专情的人，把我耍的团团转。” “你自视甚高，可惜心思歹毒，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程晟左手紧紧握住，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冲过去。 “你看，任凭你们有权利，有金钱，还不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忍气吞声，你要是真的厉害何不报警？告诉警察实情，把我抓起来，这样你们就都可以解放了。” 高欣婧说完，看着程晟的眼睛又说，：“当初在学校也是多亏了你对我苦苦追求，把人家的心意当成粪土，这才给我机会。” 程晟左手掌心已经出现了深深的指印，他面上还是平淡如水。 “那么，你说现在是你离开，还是我离开？”高欣婧慢慢靠近他。 见高欣婧过来，程晟忙退了一步，：“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倒是觉得你的陈之锦恶心，你说你把她藏起来，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内疚呀？她可能还不知道你也是当年事情的帮凶呀。”高欣婧仰起脸，一脸的笑。 她话音刚落，程晟的巴掌已经离她的脸不过厘米之距，甚至他的掌风都吹起了她两边的鬓发。 高欣婧表情没有变化。 程晟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落下来了。 程晟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心里的打算慢慢成型。 如果不能两方都保全的话，他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其实高欣婧说得对，如果等陈之锦知道了他也无意间参入那件事就一定不会原谅他。 他总喜欢说自己是个会权衡利弊的人，分得孰轻孰重。 可是，他看来也没有那么厉害。 这一次回国，他派出的人都找不到高欣婧藏起来的东西，连黑客都找不到。 他以为他会很顺利将事情摆平，然后还董知遇公道，给陈之锦怀抱。 可是他还是失算了。 董知遇忘不了顾成恩。 陈之锦无影无踪。 高欣婧提前发现了他的端倪。 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做到。 而一想起还没有找到的陈之锦，他的心就跟着紧了紧。 赎罪也好，真爱也罢，只要她还能出现在他面前，即使丢了这身份也没有什么。 他程晟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他自己的心意。 她陈之锦不是路过的风景，不是一眼的惊鸿，却是他唯一想要保护，想要共同白头的人。 只此一人，不倾国，不倾城，却倾一人心。 原来爱情不是不存在，只是没有遇见。 遇见之后，你才发现你的所有都可以改变。 可以为了她去养自己不爱的花，可以为了她放下自己最爱最难戒的酒。 可以为了她，舍弃自己。 第70章 我回来了 陈之锦回到她家，就发现自己的家现在已经成了别人企业的地方。 工地被高墙围得水泄不通。 只有她脑袋里的记忆提醒她这是她生活过的地方。 而高墙上的唯美海报上还印着“y*e”的公司标志。 不用想，就知道她又被出卖了。 总是稀里糊涂地被出卖，他从来不说，也从来不提。可能真的习惯了去掌控她，其实哪里是爱。不过是控制的欲望在作怪。 不过，幸好，她现在回来了。 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用在卑躬屈膝地爱一个人。 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份可疑的合同，她还是相信了程晟，其实他不曾知道，那个时候。 她就决定要走了，他也不会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相信他，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她淡淡看了一眼，拢紧自己的衣服，背着一个包包低调地转身离开。 董知遇已经在报纸上看见了顾成恩公司发生的事情。 担忧公司的同时也担忧着他。 女孩子都有自己的感觉，而董知遇刚刚有了同顾成恩说清楚的勇气，他就出事了。 是巧合，还是意外。总是让人心慌，本来公司高层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影响在这边打工的小员工。大家还是说说笑笑，上着该上的班，放着该放的假。 只有她心事重重。 她不怕高欣婧，却又不得不受限于她。 别人都说法律是保护自己的武器。这固然是对的，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在取舍中作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读书学习，遇见事情还是不理智不从容。只因为对方是自己关心在乎的人。 顾成恩是，白殊是，陈之锦也是。 那边的白殊坐在自家的客厅里没有说话望着淡蓝色的窗户发呆。 “你给我说说，什么叫你跟她分手了？”李妈妈望着自家的儿子，心里眼里全是心疼。从小到大，就是自己陪在身边。哪有什么心思她还看不透。 当初喜欢董家的姑娘的时候，为了她又是被打又是远走。哪有他口里说得那么轻松，根本就是为了给她省麻烦，打算自己一个人全挑担子了。 “我知道瞒不过您，可是我觉得她喜欢的人是值得她喜欢的，我会吃醋，会心酸。可是我也确实没有陪伴她。” 白殊像是不在意似得起身弹了弹衣服，：“我当初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一个人念念不忘，现在明白了，放手我也没有什么吃亏的，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是努力地在去爱，只不过她没有成功，我不怪她。” “可你们都传出好事将近的消息了？这要是给你爸爸知道，估计不得同意你的想法。”她看了看客厅墙上的钟，心里算着他该下班了，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果不其然，白殊的爸爸应声推门，：“你们这是在开家庭会议吗？” 他边说边放下公文包，拿出鞋柜的拖鞋准备换上。 “爸，我跟董知遇分手了。”白殊说。 白爸爸扶着墙，即将穿上鞋子的脚停住了。 “是她甩了你吧。”白爸爸侧着身子说了一句。 听语气就知道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李妈妈一听就觉得气氛不好，赶紧开口，：“这就是有缘无分的事，何必这么在意？我儿子多好，有人排队等着要！” 白爸爸：“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那丫头抛弃我家白殊，当初来我家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好好对待白殊。” 白殊叹了口气，：“爸爸，你当初也是忘不掉我妈妈才娶了她，现在也是一样，她忘不了她心目中的人，我又何必让她心里装着别人同我不自在。” 白殊眼神飘忽起来，：“而且我觉得她没有对不起我，至少给了我机会，也不曾骗我，您也不会同意我娶一个不爱我的人将就吧。” 这一番长长的感叹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白爸爸听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至少，白殊有一点没说错。 董知遇从来没有玩弄他的感情。也是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去质问董知遇。 李妈妈也是有些低沉，白殊从小就是有些寡淡的人，很少主动在他们面前去要求什么，得到什么。 白殊这么多年来，唯一想要的，让他放不下的就只是董知遇这一个人。 自家儿子说董知遇放不下别人，那她最起码还可以去接近，有机会。 可要是他放不下，他又能怎么样？他什么都不能，这才是让李妈妈心疼的地方。 情路坎坷不要紧，就怕遇见放不下的人。 成就是一段佳话，不成就是没有人能治愈的痛苦。 白殊自己觉得也算解决得差不多了，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明天大会的ppt，结果才刚刚做了几张，公司就打电话来让他去加班。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他没有心思去，本来想婉言拒绝。结果转念一想，现在通知自己多半是出了大事，他也无暇再去想自己的事情。关了电脑，换了一身衣服，跟自家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往公司赶。 公司此时还灯火通明，每个部门都是一群人在奋笔疾书。会议厅更是热闹，一群股东的声音七七八八从里面传出来。连还在走道的白殊都听见了。 白殊刚一推开门，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他。 尤其是上座的顾成恩，眼神很是复杂。 白殊记得上次顾成恩展现出这种眼神的时候，就是让他去会会程晟。 这次又出现同款眼神，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白殊心里只想不要跟上次一样就好了，这是他最简单的心愿。 可惜，他不知道这次对于上次而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小时之后，他就会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接电话要推开这扇门。 “人事部经理来了，你们大可把你们刚刚说的再说一次，让他也要听听，我们公司的股东都是什么样的人！”顾成恩现在简直就是耐着性子跟他们周旋。 面对自己利益受损的情况，应该没有谁会很冷静。可是顾成恩却想不到他们竟然是如此的自私和凉薄。 丝毫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或许也不是不懂，只是想分的一杯算一杯的利益。 第71章 作出决定 白殊刚刚落座，就听见股东之一的吴守军开口了。 “这事，无论是谁都不能够包庇，尤其是身在高位，更应该做表率。”吴守军说完冷冷看了李立一眼。 李立立马接到了吴守军的白眼，心里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 在公司里，不服他当副总的多了去了，这吴守军就是其中一个。平时倒是也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如今一到关键时刻就开始胡乱攀咬。 现在程晟身为副总已经作出了这种言论，现在李立若是不能稳住，只怕人家巴不得他跟程晟一起掉下来，想要上位替补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您这话可说错，哪有推一个副总出去的道理？而且程副总是从总部调过来来的，只怕这里的人事部还不能随意裁了他。”李立回了吴守军一个不遑多让的眼神。 “都别吵了。”顾成恩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了，瞬间会议室就静下来。 “现在程副总自己在媒体前面声称是他上工地检查的时候碰掉了钢管。”顾成恩心里有些复杂，他不知道高欣婧跟程晟说了什么，导致他去把罪责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 而程晟这种举动完全就是扬汤止沸，根本就达不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不仅仅将自己搭进去，而且他本人作为公司的副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公司的颜面。 他犯下的错与公司出了错虽不是等价，但是也是牵连到了公司。 这个方法很蠢，程晟估计也是山穷水尽，尽量去避开公司利益，将自己推出去。但是从这几天的股市上就可以看出来了，最近公司的股票已经有下跌之势。要是不尽早解决，就怕留有后患。 顾成恩尽然决定回来，就要对得起公司。 “白殊你怎么看？”顾成恩将自己的想法思考了一下，就像白殊提出问题。 白殊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何况工地出事，他也是知情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牵连程晟。 因为，在白殊印象里，程晟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手段多伪装也多，但是这一次真的让他意外了。 “程副总这么做，其实也是将您从这个事情里面摘出去了。毕竟在公司，大家都知道你们不对盘，他不会帮您去报复别人，那么这也就将伤患说的话击破了，这也就成了一个普通的意外，而不是蓄意报复。” 白殊一点点地将事态理解开来，然后在自己大脑里慢慢理清楚，最后得出一份结论。 股东听着也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明显比之前吵架般的交流好多了，这也证明白殊说的深入人心，至少，现在没有人反对。 顾成恩看了白殊一眼，眼里是赞赏。 李立也看了白殊一眼，眼里是吃惊。 前者身为公司总裁，自然能够看见白殊年龄下隐藏的实力。无论在商业，还是在爱情里，白殊也真算他心目里合格的对手。 后者将白殊当朋友，多少还是觉得白殊太年轻，没想到白殊却三番两次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力不差，却也还是觉得白殊他看不透。 白殊接到他们的眼神，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说。 “当初，这事故的发生，不论是为钱还是为名，都是冲着顾总来得，冲着“y*e”来得，现在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程副总的功劳，如今我们裁掉他？” 白殊说完故意停了一下，眼睛扫了一圈在座的人，：“先不谈我们还没有跟总部申请，就这举动看着像弃车保帅，其实是自断臂膀。” “所以我不赞成裁掉程总，既然是一般事故，就按一般事故处理，律师，医药费，相关证据就可以开始准备了。”白殊想起那天程晟在郊区的时候，不起眼的样子何尝不像当年在国外的自己？ 顾成恩见各位股东都沉默，就直接开口了，：“既然大家听了之后都没有意见，那么就按白殊说得来。这些事情就让公关部去处理，无论花多少钱也要处理好，不要留下后患。” 李立也开口了，：“如今有了处理的解决办法，就趁早开了记者会，早点解决，也好控制股票的跌落。” 吴守军见大家都不吭声，也只好将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合起来，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不可能一个人去反对全体。 倒是这个小小的人事部经理，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散会后，顾成恩换了一套衣服就和李立去了已经联系好记者采访的地方。 顾成恩刚刚推开门，闪光灯亮起，他微微低着头走到台上去，李立也紧跟其后。 “听说贵公司已经将事故定义为意外了吗？”一个女记者站起来直接对着顾成恩提问。 “事故的性质是什么样子的，自有警方去调查，我们不会去下定义。”顾成恩不慌不忙地回答着。 “那你们对于程总有什么处理吗？”那女记者继续追问。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我们公司的员工，无论他是谁。何况，这件事情，我们公司同样有责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面对，我们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早日解决问题。”顾成恩说完，看了李立一眼。 李立秒懂，开口说：“沁林之城，原本就是取的沁心的意思，既然有这个意思，也断然不会让它停工，我们也会努力。” 台下的记者写写画画，那女记者也在这里的本子上写了几笔，：“谢谢。” “不客气。”李立还真是佩服顾成恩，丝毫不放弃打广告的机会，明明最开始是为了找陈之锦，可顾成恩就是要两全其美。 如今人没找到，依照他的脾气，也就更不可能让这个工程投进的钱打水漂。 “既然大家都问完了，那么……”李立正准备用自己的话结束这次提问，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一个声音。 “请问，顾总和高家小姐不打算完婚吗？据说您还是她家一手提拔的，这算是要……”那角落里突然站起来一个瘦瘦干干的男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座的人都听清楚。 这个记者会原本是为了商业而召开的，他提出的问题已经涉及到了私人问题。 顾成恩听了这话，眼神一变。 第72章 麻烦 整个场地突然一下安静起来。虽然其余记者都沉默不语，但是他们的眼睛也都闪着发现新闻的惊喜光芒。 顾成恩刚想开口，李立就在旁边干咳了一声。 这是在提醒他不能随便说话，尤其是在现在的关键口，一点差池也不能有。 顾成恩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着记者说，：“高家有恩于我，这是实话，但是对于你语句里的忘恩负义，我想你可能有点误解，我们不是商业联姻，没有必须的理由。” 论说话的技巧，顾成恩总是很完美，不正面回答，但是又好像已经说了不可能的意思。 没有必要，就是不是必须，表面上看着像说他们之间的感情纯粹，但是有心人都能听出不同寻常的意外。 那记者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平淡地坐下来，然后隐进人群里。似乎除了他提出的那个问题让他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之外，他的存在感都能低到尘埃里。 记者会结束后，顾成恩办公室里。 “程晟现在被警方限制了人身自由，而刚刚那个记者也是来者不善，你有没有想过是她？”李立皱眉道。 “想过。”顾成恩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她也是变得狠了，原本我没有想过她也有这个本事。” “女人这种东西就是善变，不过她在你这里也算掏心掏肺，可是你心不在她那里，她也只有对付你了，得不到你的人也许可以得到你的公司。”李立有些感慨，自己都三十多了，孩子也不小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却对这次高欣婧部下的局感到可怕。 “得到公司，她若是要，我可以给她，可是她偏偏要用这种手段去伤害无辜的人，公司多少人为了这个事加班加点？”顾成恩说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好看，：“若我母亲知道，估计也不会再认同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立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本来不担心顾成恩，却想起之前程晟的事，他自己以为程晟是被高欣婧迷惑了。 他之前也听过程晟跟高欣婧以前的事，多数也是顾成恩不经意提及到的。 可顾成恩不这么想，：“先按兵不动，最后在一笔一笔地算。” 顾成恩想要的真相，没有查出来，他不会罢休。 “陈之锦的位置，你找到了吗？”顾成恩再次提到这个名字，心里也是生起一股无力的感觉，人海茫茫怎么去寻找一个消失多年的人？ 李立没吭声，现在的社会，个人信息保护的举措根本就不会让他查到什么，就连她当初出国的时间，他都确定不了。 还真是一个难题。 顾成恩见他不说话就已经猜到了几分，：“你先出去吧，晚点，我去一趟警察局。” 那边的记者从公司大门出去之后，进了一家商场。 人来人往的商场，他却早有目标，一路走到三楼的安全通道口，只见有人上来，递给他一张卡，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从不同方向离开了。 走路的速度快得没多久就都不见了踪影。 董知遇正在家吃晚饭，她看着桌子上的红烧肉双眼放光。 “妈，来吃饭吧。”董知遇起身往卧室喊着。 董妈妈慢慢走出来，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 董知遇见妈妈坐下了，就动了筷子往董妈妈碗里夹去一块上好色泽的红烧肉。 董妈妈却将自己面前的碗移了一下，于是这块肉就掉到了桌子上。 董知遇一愣，随后堆积出笑容，：“是不喜欢吗？这里还有排骨。” “那你是不喜欢吗？”董妈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向她提出了问题。 董知遇慢慢将筷子放下，然后坐着，：“我知道您的意思，是的，我放不下。” “放不下？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他伤害了你，你绝对不能同他在一起。”董妈妈平时声音柔柔的，但是现在听起来却格外有压迫力。 “我觉得我也应该去面对我的过去，我身为当事人，我没有理由逃避。”董知遇看着面前白花花的米饭，一点点的热气飘过来，她直直地盯住，像是在下定决心。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因为我相信我的女儿是个明是非的人，你不会随便动手，对方一定是伤害了你或者你在意的人，而让你沉默多年的也只能是保护你在意的人。” 董妈妈平时暗淡的眼神此时突然亮起来，一点点沁到心里去。 董知遇放在桌子下的手僵硬了一下，：“妈妈早就猜到了吗？” “你既然自己心里有了打算，决定这样做，我没有理由去逼问你，何况这样只会让你更加无力。”董妈妈低下头，头顶上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董知遇眼睛像被针扎了一下。 董妈妈又说，：“有苦我可以陪着你受，但是未来你不能没有关心你的人，你可以放弃的你的前途，你的人生，我不能说你傻，因为换个角度，我也会自私地期盼有人为了保护你放弃了他自己。” “可是你不是被保护的，所以没有人比白殊更适合你，我也不能再看着你吃苦。”董妈妈年龄大了，说完这些话呼吸都有些不利索，：“那么现在，你告诉我，你怎么想得？” 董知遇心里复杂万分，她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为难。她不能伤害养大自己的妈妈，可是她也不能背离自己的内心。 何况，她现在对于白殊来说，就是麻烦。 一个带给他羞辱的人，一个欺骗他的人。 现在她哪里还有半点资格去跟他在一起，而且她也不能再错下去。 即使当初高欣婧说得都是假的，她也要问问清楚。 不是高欣婧说动了她，只是她自己明白，她心里一直有个执念。 无论最后的结局是悲是喜，她也应该知道。 “我……”董知遇刚想开口回答，只见电视屏幕里正在播出的一则新闻。 里面的顾成恩黑眼圈很重，可是即使这个样子，他还是在记者面前镇定自若。 董妈妈也顺着董知遇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熟悉的身影。 第73章 关我什么事 陈之锦刚刚从当铺出来，回国来她的卡被冻了，自然是某人想胁迫她认输。 可是，她情愿当了他给她买的七七八八的东西也低头。 反正也没有打算有结果，把这些东西留着也是麻烦。谁也不会睹物思人，想到这里，她的心猛然收缩了一下。 她眼前顿时有些发飘。 她没有多想，把这个归结为想到某人引起自己强烈的不适。 她又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钱，怕程晟定位，她手机都没有拿。就带了自己的身份证护照。 很是狼狈，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和程晟在一起就是这样。陈之锦恨恨地进了一家面馆。老板端上了一碗汤面。 陈之锦拿起筷子先搅拌了一下，习惯性地拿起旁边的辣椒粉。又突然记起医生的叮嘱，她不能吃辣的。 陈之锦又怏怏地放下了。 那个医生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可惜她只能听懂一点点，剩下的都是程晟翻译给她听的。 其实，她想不通为什么这种小事程晟也要亲力亲为，他身边的秘书不少，就连那几个保安文化水平都不低。 可是他偏偏要亲自告诉她。 以前她想不明白，现在，她有点懂了。 程晟就是为了骗她做铺垫。这样让她慢慢习惯他，习惯相信他。 哎，到底还是太天真。自己不是心脏不好，怕是估计都不长心。 吃完面，陈之锦决定先去找董知遇，问问她这些年的近况。但是一则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里面的人背影挺立，穿着一身并不起眼的黑色西装，但是整个人在人群中也显得十分独特，仿佛一眼就能够寻找到他。 这个人，她爱了很久，即使是一个背影，她也能够认出来。 程晟，她在心里默念了他的名字。 她没有想到像程晟这样的人，有一天新闻上也会出现他的负面新闻，几乎路摊前的几本新闻杂志的头条都是他。 看来，事态有些严重。 陈之锦默念着：不要管，不要看，不要听。 她继续朝着自己的前方走去，在走了三步之后，她还是叹了口气，转身。 董知遇坐在沙发上，想起那天跟董妈妈一同看见的场景。 电视机的他否定了他跟高欣婧的婚事。 即使很有可能背负上忘恩负义的名字，他却还是选择这样说了。 是为了她吗？ 董知遇也不知道，心里隐隐约约地渴望着，却又害怕真的是为了她。 而董妈妈听见他的一番言辞也沉默了。 董知遇甚至感觉到他最后出现在镜头前散发出的坚定气息。 还像在学校的时候，明明别人在他背后议论他，他还是能做好自己，坚持住自己的本心。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什么钱，很多时候，他们都要很久才能吃到一顿好吃的。 他也不会花钱给她买什么礼物，但是他总是会去看她上课。又怕别人讲闲话，在她教室外面来回走。 本来没有什么的，却深深让她的任课老师记住了他，还以为顾成恩是想修他的课。 却不知，他只是为了多看她一眼。 爱情是物质的，但是那个时候，她跟他在没有物质的时候得到了爱情。 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毕竟第一个爱的人成为自己的家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是，她还是天真了。 爱情之外的物质，不能够左右他的心，却可以囚禁他。 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跟她一走了之，虽然高欣婧说他是为了自己。 但是，顾成恩绝对不单单只有这个原因，不然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他清楚他的一走了之代表了什么。 她这个人没有什么骨气唯独讨厌被抛弃。 选择的是你，要抛弃的也是你，那这场爱情对于她董知遇岂不成了身不由己的一场南柯梦？ 董知遇扶着自己的头，然后躺下去，看着天花板发呆，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不一会，那些记忆就呈现出来了。 梦里她还穿着校服，还没有很长的头发。 在学校每年一度的运动会，顾成恩身为学生会的人，自然要做表率。 于是他报了名，董知遇本来在体育方面就像没有开窍，每次体育都是掐着分数线及格，用陈之锦的话说就是白长两条长腿。 可是在顾成恩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去跑步的时候，她就偷偷在班级报了名。 那天，顾成恩刚刚跑完三圈，刚停下来喝水就看见她从旁边跑过来。 他以为她是来找他的，他说：“怎么了？” 她哼哼了几句，刚刚跑了一圈的她就呼吸不畅，带着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我，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可是来训练，训练的。” 顾成恩伸出手弹弹她的脑袋，力度不大，：“你不是不喜欢体育的吗？” 她不喜欢说情话，所以她还是将那句可是我喜欢喜欢体育的你吞进肚子里，换了句：“可你说我不能总是学不会，我要多锻炼，这是个多好的机会。” 顾成恩想了想也觉得没有毛病，就陪着又她跑了几圈。 “那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跑了，你就不用担心我在旁边等你等晚了。”她笑着说，即使头上全部是汗水，身上也是黏黏的不舒服，可是她现在就是无比的开心。 路灯微亮，她因为自己的小伎俩得逞而开怀，顾成恩低头看着她，眼神专注，像个漩涡要把她吸进心里去。 董知遇睁开眼睛，起身喝了杯水，将心里起的热压下去。 很久，她都没有回忆得这么清楚了，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她跟他，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即使他不知道她为他做的小心意，但是她却很开心，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世界上有个词叫欲盖弥彰，以顾成恩的聪明，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出发目的是为了谁？ 不就是为了能够多陪他一会，他把这份感动放在自己的心里。 他在那个时候就发誓，自己出人头地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他没有说出口，他向来都是用行动说话的人，可是命运总是无奈的游戏。 在你以为你还有复活机会的时候突然宣布游戏结束。 第74章 我路过你信吗 陈之锦去警察局的一路上想了好久。 她这么一去就是自投罗网，程晟以后不会再放了她。 也许，她应该去找知遇，任由那个家伙身败名裂的好，他有麻烦，照理来说她高兴来还来不及干什么要去看他，被关禁闭正好，省得天天祸害人家小女孩。 陈之锦想的时候一向是大气的，但是真正到了她做决定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他。 她在心里说了句：路过一下。 陈之锦心里装着事，从旁边过的时候没有留神撞到了人。 那人也是刚刚从警察局出来，跟她撞了个满怀。 陈之锦眼前直冒星星，说了句：“不好意思。” 李立刚刚跟程晟见完面，正准备回去跟顾成恩汇报情况，刚刚觉得眼镜里有东西，停下来揉了一下，冷不丁被个小姑娘给撞了一下。 别看那小姑娘长得柔柔弱弱，撞死人来也是真疼。 李立的隐形眼镜都掉了，李立是个近视眼。 这事，除了他亲近的人跟顾成恩，公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他喜欢带隐形眼镜，因为这个不影响自己的形象，不会压瘪了自己挺拔的鼻梁。 用他媳妇的话就是自恋。 可是，就现在，他的眼镜掉了，还是透明的那种。 李立眼前一片白，看啥都像打了马赛克。 “小姑娘，你可以呀，人家女孩子都是被撞掉眼镜，在我这就成了我。”李立看她轮廓娇小，声音也甜，真是想不到有如此力量。 难道是他因为工作长时间没有锻炼，以至于力气都没有了。 他李立，虚了？？？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念头，他打了个冷颤。不，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原因。 “额，那个不好意思，我帮你找找，是隐形眼镜吗，要不我赔给你也可以。”陈之锦听见他怎么说也是十分尴尬，从小身子骨不好的她，应该没有这么大力气吧。 但是既然人家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推脱，毕竟撞着人家的是她。 “不用了，丢了就丢了，这也不好找，麻烦帮我拦辆车，下次走路别发呆了，万一人家讹上你了！”李立吧啦吧啦又开始在小姑娘面前好言相劝。 陈之锦一听也就放心下来。她钱不多了，虽然她不是不能赔，但是因为他的善良，她还可以多坚持几天。 她没理由不感谢。 于是陈之锦拦了车，送他上车了，还提前支付了李立去眼镜店的路费。 李立从眼镜店出来的时候，终于迎来了正确清晰的世界。 李立对着手机屏幕瞧了瞧，眼镜大而明亮，丝毫不像三十好几的人，自己感觉宛如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正在他自我陶醉的时候，旁边有个孩子跟她妈妈嬉闹着，那小男孩撞到他的腿了。 李立笑了，合计今天他是被撞日？ “对不起，叔叔。”小男孩一脸害怕。 他刚想说话，那孩子的妈妈过来，护住小男孩，：“不好意思，妈妈记得我教过你，怎么喊人的呀！” 小男孩看了看李立眼角的皱纹，：“爷爷？” 李立：“……”还不如叔叔。 那孩子妈妈也笑了，：“要叫哥哥，这么帅的哥哥。” 李立终于听到了这句话，：“没事，没事。下次跑的时候要看路呦。” 说完，还捏了捏小男孩的脸，又想起自己有很久没有回家了。 这几天一直在公司奔忙，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家乖不乖，媳妇胖了还是瘦了。 想归想，但是他还是要赶快解决目前的事情。 陈之锦送走李立之后，没有直接进警察局，反而进了附近的商店，拨打着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号码。 不一会，电话通了。 程晟在警察的看护下接通了电话，因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还好吗？”陈之锦沉默了一下说。 程晟顿了一下，已经猜到她会回来，只是不知道她会回来这么快。 他还来不及感动，：“你现在在哪里？你直接去董知遇那里，不要……” 因为，董知遇现在是他现在唯一相信的人。 “看来你还好，还有心情命令我，你以前不是反对我见她吗？”陈之锦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自己就因为一个新闻跑这么远来看他，他却还是只想着命令她。 “你听我说……”程晟捏紧电话，正准备开口，突然，电话里传来忙音，陈之锦已经挂了。 她拒绝听他说。 他见不到她，他现在被局限在这个地方，配合警方调查三天才能够回去，而且是随传随到。她现在只恨不得立刻出去，然后找到她，藏起来。 可是他也有办不到的事。他没有办法出去，没有办法找到她，更没有办法护她周全。 这种无力感从内心的深处蔓延至全身，比他在谈洽任何工作而失败所带来的失落更加明显。 他是一个商业精英，是天之骄子。是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一个手足无措的人。 其实，他自己也赌了一把。之所以自己主动承担责任，不仅仅是想维护公司，更重要的是知道她会回来，只要消息够劲爆，影响力够大，她就一定能够看到自己。 他在赌，赌她会不会因为担心自己而来见他，赌他会不会还放不下他。 可是这场赌局他没有赢，因为她没有来 可是这场赌局他也没有输，因为她打了一个电话 即使寥寥无几，即使什么都不说，让他知道是她就好。 其实他不知道的事，不过只是两堵墙，可偏偏就是这两堵墙，一个思来想去也不愿意跨越，一个自身难保也不能相见。 是不够相爱吗？ 或许是因为太过相爱，才会什么都在乎，什么都在意。 放不下，离不开，挣不脱，忘不掉。 陈之锦之于程晟，董知遇之于顾成恩。 时光匆匆独白，青春碎成年代，伸出手握不住对方。 多少午夜梦回，谁知道他在梦里想着你，心里放着你。 所谓苦衷，是一个人背负的苦楚，不能说出口，只能用尽心思去留住你。 却又不知道，越走越远的时候，会不会回头。 陈之锦坐了好久，看着别人来来往往的身影。 最后苦笑了一下，她的心上人是个混球。 大混球。 第75章 知晓相遇 门铃声刚刚响起来，董知遇起身去开门。 外面的风有些大，吹得董知遇眼睛都眯了一下，前几天又下了雨，外面都是水蒙蒙的。 但是，当陈之锦开口说，：“好久不见”的时候，董知遇的泪就落下来了。 面前的陈之锦头发短了，比以前也瘦了好些，眉间当初那抹纯真如今也被岁月遮掩。 看着让人心疼，看来陈之锦在程晟身边也没有他说的那般好。 就在董知遇百感交集的时候，陈之锦锤了一下她，：“就这么让我留在外面吗？” 董知遇回过神来，赶忙让她进屋。 外面太冷，天气预报也说过不了多久，本市就要迎来第一场大雪。 董知遇怕她被冻着，赶忙去倒了杯水给陈之锦。 陈之锦握在手心，温度透过玻璃杯慢慢传到手心，暖暖的。 “那个渣男我去帮你教训他。”陈之锦记起自己回来的主要目的，“他当初为什么放弃你？” 董知遇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有一些问题，她现在也不可能再次提出来，她只好转换话题，：“你身体好些了吗？” 陈之锦笑着，：“别小看我，我心脏好得很，很久没有犯病了，只是最近有些心悸。” 董知遇有些担忧，：“你跟程晟，他……” 陈之锦一脸不在乎，：“我回来就是为了离开他，他比顾成恩更不可靠。算了，我既然回来了，再不让你欺负你。” 董知遇听过很多情话，还有各种言不由衷的吹嘘，却只有陈之锦一个人，在她有难的时候出头。 所以呀，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还是愿意牺牲自己。 换陈之锦，又何尝不是。 “嗯，你回来有什么打算？”董知遇想起了什么，心里有些慌张，“程晟他知不知道你到我这里来了？” “没什么打算，就是想问问你当初的事情再回来陪陪你，他？他之前不让我回来，现在我偷跑回来，他又让我来见你，鬼知道他想的什么？” 陈之锦扯扯嘴角，只是故作的无所谓掩饰不了她眉间的愁苦。 “其实他，他未曾不是真心。”董知遇明白程晟的顾忌，要是他们一不小心就让陈之锦陷入危险之中。 “哎呀，别提他了，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天我昏迷之后的事情。”陈之锦心里总是有些担忧，莫名的那种，隐隐觉得这些年他们的变故好像都跟自己有关。 “那天我不在场，我，我不知道，不是程晟救了你吗？”董知遇睁着眼睛，表示自己不知情，但是背后的手却在颤抖着表达着她的不安。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他的私人飞机上了，他什么都不曾说，我甚至都没有跟你告别，话说回来，你都不在场你怎么知道是他救了我？” 陈之锦脑袋转过弯了，听出了董知遇刚刚说出口的话听起来有些说不通。 董知遇心都进了一下，房间的冷温度都没有让她感觉到寒冷，此时此刻，她现在只觉得心跳都快了好多。 “哦，那个程晟回来了，跟我提到了，顺便替你跟我打了招呼。”董知遇见陈之锦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也不知她是信了还是没信。 在陈之锦心里，程晟可不是喜欢多此一举的人，在他心里，他又怎么会主动去找董知遇聊一些陈年往事。 陈之锦是半点都不信，但是董知遇从来都不会骗她。 所以她也不知道该相信自己还是相信董知遇。 最后在她心里纠结万次，还是下定决心相信董知遇说的话，不光光是因为董知遇是她亲如姐妹的朋友，更因为在她潜意识可能也希望程晟真的这样做了，只是为了她。只是陈之锦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我是不会原谅他的，即使他救了我。”陈之锦现在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只觉得不舒服，带着她头都痛了起来。 “想起他我就不舒服，算了，算了，我看着你没有因为顾成恩而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陈之锦说完又笑嘻嘻地拉着董知遇的手，：“现在在哪家公司就职？是不是都是经理了？” 董知遇庆幸今天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董妈妈去附近的水果店帮忙去了。 所以她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扯谎，：“我可是个厉害角色，想从服务员开始做到经理级别。” 陈之锦听了起来敲了敲她的头，：“大姐，你都不小了，这么任性，那多累呀！” “没有，这个只是体验的，本来我就打算去考公务员，这样挺好。”董知遇只觉得心里发慌，人一旦说了谎，就必须要时刻准备着无数新的谎言去圆最初的一次谎言。 可是在程晟得手之前，她必须要保守秘密。 陈之锦想不通董知遇的脑回路，：“那你现在在哪个公司？” “y*e。”董知遇没打算把这个也瞒住，只要陈之锦不跟高欣婧见面就好了，只要高欣婧信守她的承诺就好了。 “那不是程晟跟顾成恩的贼窝？顾成恩也回国了？为了你？”陈之锦发动灵魂三问。 “嗯。”董知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明明应该去找顾成恩把话说清楚，可是这个时候陈之锦回来了，如果高欣婧知道了，她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 董知遇不敢赌。 谁也不知道高欣婧怎么想的，最近公司发生的事估计也跟她有关，她看似好心提醒自己顾成恩的苦衷，其实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高欣婧痛一点，她必然要大家十倍偿还。 董知遇心里生起来凉意。 “干什么这么苦仇大恨的样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想的？”陈之锦只觉得董知遇很不对劲，各种的举动都看似奇怪。 而且总在她面前出神，到底是什么时候让她愁眉不展？ “没什么打算。”董知遇确实没有打算，她现在内心乱成一团麻。 很多时候，她也想过，要不相信顾成恩，告诉他实情。 那他的自责必然会多好多，说不定也可以帮助她们去解决高欣婧的威胁。 可是，如果顾成恩不相信她，如果他放不下高欣婧？放不下高家？ 何况，陈之锦要是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被刺激，会不会病情复发？会不会怪自己的自作主张？ 这一切的后果，她全然没有任何把握，她又怎么能轻易去尝试？ 陈之锦也没有说话，整个客厅安静得只有各种的心事。 第76章 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 那个时候，陈之锦还是一个没有心事地女孩子，刚刚学会化妆，刚刚学会穿衣打扮。 她属于那种不起眼人，放在人群里，你要看很多眼才能够找到她的那种人。 她以为她的大学生活肯定是一种很平常的经历，可是直到遇见程晟。 那天董知遇例假来了身体不舒服了，陈之锦打算给她去买玫瑰茶。 周末时候，奶茶店的人一般都很多，她排了好久的队，终于轮到她了。 正当她准备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有一个男生跑过来挤到她一下，然后插了她的队。 往往这种事情她遇见也就算了，可今天不同呀。 陈之锦长得不算高大，而那个插队的男生，目测估计有一米八五左右。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排在她身后的男生开口了。 而那个说话的人正是程晟，只见他伸出手搭上前面那个同学的肩膀，然后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同学插队不要紧，但是不要乱丢素质。” 被拍肩膀的男生一脸不耐烦，却在回头时对上程晟的眉眼，立马就认怂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人慌忙道歉，然后退到队伍的最后一排。 陈之锦这才转身对着程晟说了句：“谢谢。” 陈之锦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算是帅，她只知道在她看见程晟的那一刻起，把肚子里学过所有形容人长得帅气的词汇通通都想了一遍。 最后得出来一个词，高冷。 而程晟也的确没有辜负他对她的一番评价。 他听见了她的道谢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因为他就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但是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有资本，有实力。 这个时候的陈之锦在他眼中真的是平淡无奇。 看着还有些病弱的样子。 他对这种人没有兴趣，而且在他心目中，他刚刚也不算是帮了她，只不过刚好有利益重合罢了。 所以他没必要去理她。 可是陈之锦不一样，她做人一向很简单，人家帮了自己，自己就要道谢，喜欢一个人也是这个样子。 陈之锦喜欢过很多人，她不像董知遇，所以她知道程晟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超级无敌的挑战难度。 开始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动心吧，但是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这就是别人口中的，痴心妄想。 于是为了这份痴心妄想，她几乎是用尽手段才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她每一天晚上都会给他发一个晚安，即使人家从来都不回。 她会在节假日的时候特意 去看他，即使有时候人家根本就不在学校。 就连董知遇都看不下去了，说女孩子追男孩子本身就很吃亏，他若是对你不在意，你一味的自己只会让自己悲哀。 陈之锦当时正在兴头上，她肯定听不进去。 可是直到有一天，程晟追求高欣婧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她才发现，自己还真是凉了。 的于是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找他，不去给他发消息。 企图达到让他不习惯的目的，因为小说大多都是这么写的，俗话说得好，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的可是人家压根儿都不想理她，还谈什么放不下，想挽回这种鬼话。 好吧，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可是这让人悲哀的是她竟然放不下，习惯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自己种的苦果只有自己去偿还，所以她还是决定继续坚持。 毕竟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所幸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高欣婧拒绝了程晟。 这个时候，陈之锦简直是感谢顾成恩祖宗十八代的心情都有了。 她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星期多的植物盆栽，饱含着自己深沉的爱意，她满心满眼全是他。 她想想，自己也不是没有人，怎么就在植树节那天就栽到了他手里？ 可是没有办法呀，她只有认命了。 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领她的情意，连接都不接，手都不伸。那赤裸裸的羞辱，宛如一根根锋利的银针，扎了她的心脏都得都疼了。 这时候她才记起来，世界上原来还有另外一个词汇。这个词汇就是徒劳，无论你做多少努力，花多少心思，有多少渴求与期盼，但是当你经过一切的时候，最终结果还是无法更改。 这种伤人，不伤身，只伤心。 陈之锦为他贡献了自己在大学期间第一次流的眼泪。 然后，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他。 结果真香定理起作用了。明明根本就不用从那条路经过去教学楼，却偏偏为了能够遇见他非要走过去。 明明自己根本就不喜欢那个活动，却听说他去了自己也硬着头皮参加了。 即使那个活动有几百个人他根本就不可能看见自己，她还是去了。 就是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 陈之锦觉得自己的痴情都可以感动女娲了，女娲补的天都要亏，被自己的真情融化了。 可是，程晟就是一个木头，不对，应该是一个石头，冰冰凉凉的那种，是不是还扎手。 就算捂一辈子还是捂不热的那种。 转个眼看看自己闺蜜的爱情，简直就是顺风顺水，水到渠成。除了高欣婧这个人的存在有一点点让人尴尬之外，简直就是发狗粮之绝配。 然后想想自己凄凉的境界，完全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这就是她陈之锦对程晟动心的过程。 其中完全就是曲折，曲折，再曲折，别人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却只有昏天黑地。 现在自己想想也挺不值得的，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明知道不值得，还是放不下。 心不动则不痛，但情难以自控。 可最起码她已经努力了，努力摆脱他，努力离开他。 未来的路很漫长，她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啊，他再也不要重复以前的样子。 爱情就是要让彼此变得优秀，她不想让自己给变成一个自怨自艾的女孩子。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董知遇已经在她旁边睡着了。 或许是这些天的疲劳，又或许是在最亲近人的面前降下自己所有的心里防备。 董知遇眉眼淡淡的，温婉的像涓涓细流。 陈之锦就为她盖好了毯子，然后起身去厨房做饭。 董知遇从来不担心陈之锦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 因为，她懂陈之锦。 亦如，陈之锦懂她。 第77章 等你 顾成恩正在跟白殊一起吃饭。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吃饭了，应该算是记忆中的第二次，第一次彼此装醉，互相算计。 而这一次似乎是因为拥有着共同的目标，他们彼此坐在了一起。 不因为前程，不因为往事。 这顿饭是由顾成恩请客的，一是为了感谢之前他在公司里所做出的举动，二是有一些问题，顾成恩需要见到他才能够问出来。 可怜李立东奔西跑，忙得昏天黑地回到公司发现俩人都不在。 更可恶的是，两人正在津津有味的吃东西。 顾承恩本意不是来吃东西的，所以对着面前的牛排也没有太多胃口。 白殊心里有一些事情也没有放下，再加上之前董知遇提出的分手，他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于是两人几乎都没怎么吃。 “先前的事，谢谢你。”顾成恩直截了当的说出口。 白殊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讲，：“这也是我本职所在，而且我也觉得不应该那样做。” 顾成恩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跟她还好吗？” 白殊放在桌子旁边的手突然僵硬了，从他嘴巴里听出她这一个字眼。 白殊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他恨不得上去质问顾成恩，问他到底有什么能力让她念念不忘？ 可是答案白殊他自己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没有理由去质问顾成恩。 “你不知道吗？”白殊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也不知道是欢喜多一些还是忧愁多一些。 听着顾成恩这么问，他已经猜到了，多半是她还没有去找他。 可能她觉得最近是多事之秋，并没有因为个人的感情而去烦顾成恩。 又或者她决定好好地理清自己的思绪再去面对他。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她的出发点也还是为了他。 顾成恩丝毫不知道白殊现在的心里想法，只是一头雾水的问道，：“知道什么？” 白殊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带着一点点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涩。 总不能够让它白白的就这么顺利，得到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白殊说：“没什么” 而且他觉得这种事情还应该有当事人去告诉他比较合适。他没有理由去替董知遇开口。 就个人私心来说，白殊也不想开口。 “那就好，李立已经快忙完程晟的事情了，接下来我就要解决当年留下的遗憾。”顾成恩说这个话的语气就好像真的经过了很多年的守望，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白殊对当年的事情了解程度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现在还不如顾成恩。 可是他也想知道，知道到底是什么害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直到她说缺席的那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即使以后余生他不能够陪她再走下去了，他还是愿意。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白殊开口说道。 “当然，不过还不是现在。”顾成恩眼睛里闪过精光，像是一只狐狸在黑夜中发光的双眼。 又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算计！ 白殊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已经感觉到了前途未卜的凶险。 但是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啊，也不是为了公司利益啊，而是为了她。 既然是为了她，那么就算和已经分出胜负的情敌合作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此时的李立刚刚回到公司，就在大口地灌水，旁边的秘书目瞪口呆。 “顾总人去哪里了？”李立把杯子放在饮水机旁边，转身问道。 “顾总出去了，说是约了人事部白经理去吃饭了。”秘书如实回答道。 “我没有听错吧？我忙成这样？他们去吃饭？而且居然不带我？”绕是他李立再好的脾气，听到这一句也爆发了。 虽然知道顾成恩出去肯定不会是闲聊，但是想想还是很生气。 秘书面对他这个举动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顾总说了，你想吃什么他都给你带回来。” 好吧，李立就是这么没骨气不靠谱的人。 “那好吧，我要南街那边的桂花酥。”李立没好气的吩咐道。 南街那边卖的桂花酥，就是整个市里面千金难买的东西。 那个老板任凭你再有钱也得要你排队，而且一天就做那么多，卖完就没有了。 简直是傲娇的存在，但是他做出的东西确实好吃，李立的老婆许堇就喜欢吃。 由于这几天他的奔波忙碌，让自己老婆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也挺辛苦的。 借用这个不靠谱的跑腿，去弥补一下自己的惭愧。 也正好可以晾晾顾成恩，南街可离市中心有点远，而且今天天气又不是特别好，绝对要动了，他瑟瑟发抖，浑身无力。 一想到顾成恩感冒的时候急需感冒灵颗粒的样子，李立发出了魔性的笑声。 “李副总？”秘书只见他捧着无人的哈哈大笑，附近办公的工作人员都吵朝这边看，而且李立现在看起来有九分的猥琐和一分的老气，她不得不出手将他出神的灵魂招回来。 李立终于从那假想的梦里醒来。又大家都吵着自己看，虽然自己脸皮有些厚，但是也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大家认真做事，没事儿别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李立不自在地开口。 那边的高欣婧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了在股东大会上解救程晟于危难之中的人是白殊。 这个她想了很多遍，也绝对不会想到的人。 哪怕是顾成恩出面，她也可以理解。 可偏偏是白殊站在了顾成恩的角度去帮助了程晟。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她精心布下的局，居然一点作用也没起。 除了程晟负了责任，但是他也没有罪名。 明明已经被买通的人却在警方采集证据的时候反口。 除了顾成恩，她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够这么做。 王慧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发呆，自己女儿眼睛里全是浓浓的恨意。 她有些心惊，从高欣婧回来的时候，就再不也提顾成恩。 仿佛是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有这个人的存在，但是王慧华是过来人，她知道但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和。 忘不掉的东西不可能轻易抹杀。 第78章 你真的在乎吗 想到这里，王慧华突然起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脸上带着的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你跟顾成恩，你们有什么打算？” 高欣婧被突如其来的举动突吓了一下，侧着脸，发现是自己的妈妈。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安静下来。 “没事，以前是我太过执着了，反倒连累了你们，到处受气，让高家在外面抬不起头。”高欣婧说完这个话，眼睛却不自觉地往房间瞟去。 王慧华听完自己女儿说完的话，自己也是感慨万千。 放在她肩膀上的时候，不由得轻轻的抚摸了她几下。 “你爸爸在商业街的老脸也是算丢尽了，但是你不必为此愧疚，这不能够怪你，要怪就怪那小子有眼无珠，你能放下，这自然是好的。”王慧华说完叹了一口气。 “嗯，但是订婚取消的事情，我现在还不想去办。”高欣婧说：“”至少现在不想。” 王慧欣听完了这个也没有多想，毕竟每一个人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可能需要时间。 这也跟她最初想的是一样，走出来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她并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什么奇怪之处。 反而是从内心升起一股怜悯之感，一段有始无终的感情，情路坎坷，自己的掌上明珠被别人嫌弃。 她这个做妈妈了，怎么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无论未来你喜欢谁，谁喜欢你，妈妈都尊重你的意见，但是我都希望你平平安安，那个永远守的住自己最初的一颗心。” 这是王慧华在人世浮沉中唯一能够亲切感受到的道理。 当初她自己没有做到，也没有得到，但是她希望她的女儿永远都不要步她后尘。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她是真的很爱她的女儿。 高欣婧听了这个话，突然垂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变化的眼神，在没有人能够看见的角度里，藏着她一双已经含着泪的双眼。 高欣婧努力将自己的声调降成最平常的样子，：“好，妈妈，你去做饭吧，我想吃你做的排骨。” 王慧华“哎”了一声，就像厨房走去。 高欣婧转头，看着她慢慢的走去厨房，精心护理的头发里其实也藏着几根不那么明显的白发。 岁月到底也还是在她的母亲身上留下了痕迹。 可是，她留不住她母亲的岁月，也成不了王慧欣期望的样子。 因为，她回不去了。 而南街上一家原本平时就很热闹的店铺，此时因为有两位人士的到来，显得更加拥挤。 都是西装革履，精神抖擞的精英人士。 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成功者的气息，排队的女孩子不少，自然吸引你的眼球就不少。 顾成恩虽然早就知道李立狮子大开口，专挑事情来为难他。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居然这么麻烦。 望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平时无所不能的顾成恩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被挤在人群中。 而最为悲催的莫过于白殊。 本来吃完饭就要走的，硬生生被某人拉到这里，说什么这里有最好的东西卖，可以买回去给他女朋友。 白殊真的怀疑顾成恩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被甩了，故意提这个来气自己。 可是顾成恩面色淡淡，语气真诚，而白殊肯定也不想事情穿帮，只好将原来的谎话继续演下去。 其实，他心里也想着，万一董知遇真的喜欢吃。 那么这一趟，他也不虚此行。 可是，这排队一个小时还没有半点动静是什么鬼？ “你确定轮到我们还有了？”白殊被前后夹击，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好。 阵阵冷风吹过来，顾成恩今日穿的又是西装，站在这冰天雪地里，骨子里都在打颤。但是，他的气度不能丢。 于是，顾成恩笑着回答：“你要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绝对会有的。” “那你是为了谁买？”白殊站在顾成恩旁边的队伍里问，然后用眼神扫视了几个正在盯着顾成恩看的女孩子。 顾成恩顺着他眼神看过去，果然就看见几个小女孩，眼睛里冒着粉色的小桃心。 顾成恩皮笑肉不笑，：“为了自己。” “我怎么觉得是为了李副总？”白殊可记得在餐厅的时候，顾成恩接了一个电话，具体的他没听清楚，但大概猜到这也是也是公司打来的电话。 能够让顾成恩心服口服的去买东西，还不带怨声载道，要不就是欠人情，要不就是真在意。 很显然是前者，那么公司里也就只剩下一个人选了。 顾成恩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果然如同李立所说，心思缜密，察言观色能力也强，判断力也可以。 唯一不足的就是经验太少了。要是日后好心栽培，定成大用。 虽然换个角度说他们彼此的身份，算某人前男友和现男友。 顾成恩没说话，却看了白殊好几眼。 眼神复杂的让旁边的人都产生不好的联想。 “好可惜，原来他们是一对。” “果真，帅的人永远是喜欢帅的或者美的。” 人群里穿来几句小声的嘀咕。 白殊听得真切，于是脸色一下就黑了，左眼角下面的筋都连着跳动了一下。 顾成恩在另一边没听见，却只见白殊一脸愤怒，用着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自己不明所以，以为他是拒绝接受自己的赞赏。 于是收回了自己刚刚的眼神，也换上了同样敌视的眼神。 只见一股无名的电流在两人之间形成。哪怕随着队伍的缩短，电流也是丝毫不减弱。 “还有一份，你们谁要？”工作员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人问。 “我。”白殊跟顾成恩异口同声的回答。 “要不你们一人一半？”那工作人员试探性的问。 “东西可以一人一半吗？”顾成恩恨不得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抢过来打包带走。 白殊也是一肚子气，自己被骗过来，却发现根本买不着。但是也觉得不可能让他抢走的。 “就是，你就应该给我。”白殊带着笑。 工作人员见两人僵持不下，只好无奈的说，：“要不你们都不要吧。” 两人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 最后形成默契，各退一步。 每个人拿了一半儿，其实一共本来就只有六块。 大大的盒子里面躺着几个桂花酥，显得有一点点滑稽。 两人最后一个走东，一个走西。 取个名字叫分道扬镳。 东西可以分成两份，可是人不行呀。 第79章 好手艺 虽然她们是好闺蜜，但是董知遇从来没有吃过陈之锦做的菜。 即使她们在同一个城市，因为陈之锦说她可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啊，不会轻易做饭的。 其实她只是怕董知遇不喜欢吃，因为她的厨艺太差了。 不好意思上厨房。 可是她出国的这些年，她不只是被强迫性的调身体，她有在努力学习，学习做饭，学习弹琴。 程晟从来不反对，也可以说是乐见其成。所以，陈之锦充分利用了一切资源，努力的充实自己。每天愁眉苦脸的躺在床上也是一天，每天让自己更优秀也是一天。那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呢？ 即使不在渴求同他站在高处，也要让自己的场爱恋有所收获。 不要悲秋伤春，不要被悲天悯人。 要认真地去活出自己。 董妈妈回来的时候，刚用钥匙开了门，厨房就从来饭的清香味。 董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炒菜是什么水平，这不可能是她做的，她刚刚抬眼又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 不由得惊慌起来，“你是谁？”董妈妈紧紧握住旁边的雨伞，“为什么在我家？” 陈之锦闻声，将手中的锅铲放下，这几番下来，董知遇才从沙发上缓缓起来。 “妈？”董知遇揉揉眼睛，“这是我的好朋友，你应该有印象的。” 陈之锦也跟着甜甜叫了句，：“阿姨好。” 董妈妈这才把手放下，松了力气。 看着陈之锦的眉眼，沉睡几年的记忆也渐渐有了苏醒的征兆。 几年前她似乎还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姑娘，脸上带着婴儿肥，但是气色不算太好，却也称得上是活泼可爱。 每次寒暑假都会到这边来串门，虽然两家不算很近，但是一来二去到底也是有的情意。 之前却没想到她家搬走了，那些事情便慢慢的被遗忘了。 现在她突然出现在眼前，董妈妈便想起了很多。 “是小锦呀，这么些年去哪里了？”董妈妈问。 “出国养病了。”陈之锦解下围裙，“饭我做好了，阿姨你们吃吧。” 董妈妈说：“这多不好意思啊，你是客人在我们家，我们让你做饭，之遇真是没有礼貌。”董妈妈对着董知遇微微皱眉，眼中有几分责怪。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之锦笑着回答。 董知遇抿嘴，：“这倒好了，我成罪人了。” 陈之锦跟董妈妈一起乐了。 三人都坐下来吃饭，气氛平常却又充满温馨。 “那年，你出国的时候我家……”董妈妈吃了一口青菜，想起这件事便开口说起来。 “妈！这排骨好吃，你尝尝。真想不到之锦手艺这么好！”董知遇听见自己妈妈开口说出的几个字，心里一紧，赶紧在陈之锦反应过来之前将话题绕过去。 董妈妈停下来了，没说什么，接过了排骨。 陈之锦虽然没有听得太清楚，但是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氛。 “当年是发生什么？我说的对吗？”陈之锦停下筷子，出声问。 董知遇只好求救般看着董妈妈。 董妈妈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换了笑容，：“那年我们知遇就提前找到了好工作了。” 董知遇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陈之锦听着心里那种感觉又强烈了，就像有一个巨大的迷雾将自己包围。 虽然都知道，除了她。 可是，董知遇不说毕竟自然有她的苦衷，她不同于程晟，所以即使她不说，陈之锦也选择相信她。 顾成恩将桂花酥带回公司的时候，李立已经在他办公室里面坐着椅子睡着了。 虽然有空调，但是看着他疲倦的睡姿，顾成恩也是百感交集。 都是一起打拼的好兄弟，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但是，顾成恩向来不是一个能够将爱说出来的人。 顾成恩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将旁边的毛毯帮他盖上，然后将桂花树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随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办公。 李立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暗得不成样子。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的毛毯，又看了看旁边桌子上放的桂花酥。 抬头间，顾成恩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李立笑了笑，将桂花树拿在手上，然后走进顾成恩的办公室。 顾成恩没有把头从文件里抬起来。 “回来了？刚刚那个是不是你盖的？”李立笑着问。 “不是，是秘书。”顾成恩还是没有抬头。 “我都没有说是什么？顾总！”李立眼睛都融进了笑意。 “……”顾成恩这才慢慢将自己的头抬起来，“警察局那边怎么样了？” “那人反口就好办了，你也不用担心，程副总也只是需要承担高昂的费用。”李立将情况汇报完，将没有开封的桂花酥递给顾成恩，“看在你辛辛苦苦跑了一趟的份上，让你尝一个。” 顾成恩望了一眼李立，没说什么，伸手就拿了一个。 “挺好吃的。”顾成恩亲戚尝了一口，然后又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一个，“你吃一个？” 李立也不客气，就接过来咬了一口，顿时桂花的清香就在口齿中蔓延开来。 “剩下的我就带给我媳妇。”李立笑眯眯的说。 “你确定吗？我以为你是买给自己吃的呢。”顾成恩心里其实早就笑开花，但偏偏在面上，就是要维持不露痕迹的样子。 “当然，这个是我媳妇最喜欢吃的。”李立皱眉，“话说你什么意思呀？” “因为只剩一个，你还确定要送吗？”顾成恩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李立迷茫了，“不是一盒六个吗？” “对不起啊，忘了告诉你，还有一半在白殊那里。”顾成恩双手紧扣放在办公桌上，一副悠闲的样子。 “……”李立眼睛都给气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白殊？”李立没好气地说。 “也可以，反正，我又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毕竟我还要依靠你们去找人。” 篇，接着篇。 李立心里吐槽，感情以为他不知道顾成恩就想着借刀杀人。 他刚刚为什么会因为一条破毯子而感动，这晚上回去怎么交代呀？ 第80章 天气如昨 刚刚从警察局出来的程晟，抬头看了看天。 湛蓝湛蓝的，似乎比以前任何一天都格外蓝。 平日里看起来一丝不苟的他现在也是多了几分沧桑和狼狈。几天的忙碌，到处奔波折损了他不少风度。 但是也不影响他的气场。世界上能够从局里呆了几天然后走出来还维持着自己的气场的人，少之又少。 程晟就是那少数人当中的一个。 “现在，赶紧在董知遇家附近给我盯紧了。”程晟从怀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对那边吩咐道。 “另外，赶紧把国外的mrsyang给我请回来，无论多高的价格，也一定让她回到国内。”程晟想起前不久陈之锦主治医生吩咐的那句话，几乎就胆战心惊。 他可以赌，世界上很多事情，事业，名利，这些他都不需要小心谨慎，时刻提防。 唯独，对陈之锦不可以。 因为如果一旦赌输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程晟站在马路边等了一会，就有一辆黑色路虎朝他开过来。 等车停了，程晟伸手打开车门上了车。 程晟无意间向前面看了眼，前面开车的人面相十分的熟悉，这不就是他心目中的衣冠禽兽？ 顾成恩。 程晟没想到顾成恩会亲自来接他，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属于敌对关系。尽管他们有共同的利益交叉点，但是他相信这还不至于让顾成恩亲自过来。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问出了他心里所想的那个问题，：“说吧，有什么要问我的？” 顾成恩见他不慌不忙，自己也不急。 他先启动了油门，然后调转车头行驶到正道上去，这才慢慢道来。 “别人都以为让受害者反口的人是我，其实，只有你知道是谁。”顾成恩表情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顾成恩好像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无论是过分赞誉他，还是过分贬低他，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意。 “是啊，我亲自送了一顶高帽子给你，你要怎么感谢我呀？”程晟说的这句话如同绵里藏针。表面温柔无害，实则细细听来，尽是心机。 一个深陷囫囵的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在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时候拨弄风云，真当配的上一句，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只不过这里的帷幄，对于他程晟而言，是警察局。 顾成恩刚刚才被白殊才情很是惊艳了几番，现在又要玩转新思去跟程晟过招。 这招是不动枪不动刀，不见腥风，不见血雨。 有的只是你来我往，挖坑埋人。一不小心就会掉入对方的陷阱。 “别人都说能上位者，必定与众不同之处，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靠家族才得以混进公司，却没有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顾成恩握着方向盘的手扣了一下。 这句话里顾成恩说的半真半假，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小看程晟。 但是话要说一半留一半的比较好，全为真则掏心掏肺，容易露出破绽。全为假则太过虚情假意，无人信服。 所以只有半真半假，才是最好的方式。 程晟听了这句话，自然是不肯相信他的，但是他只在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 现在有一具火得很的那句话叫我信你个鬼。 顾成恩就是一个鬼，还是一个暗鬼。光天化日之下，不肯轻易动手，其实心里的花花肠子多了去了。 被他算计着，可能还乖乖的跟他数钱。 程晟闭上双眼，遮住人类最容易出卖自己的眼睛，然后开始装假寐，就可以提前结束这段凶险非常的对话。 顾成恩从后视镜看见了他的举动，心里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他怎么可能是轻易如别人所愿的人？ 于是，顾成恩说：“陈之锦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 程晟睫毛颤抖了一下，随后像是漠不关心一般，侧着身子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感情是要问我这个呀，好歹我也救了公司，怎么不先问问我的近况呢？” “您都有能力动用人力财力了，处境又能差到哪里去呢？”顾成恩装作像是没有发现他刚刚的小动作一样，继续认真的开自己的车。 “呵。”程晟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不知道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自己。反正之后就没了声响。 顾成恩见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恰好在行驶车辆的过程，遇见一个红灯。 于是，顾成恩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坐在后座并没有绑安全带的某人猝不及防，始料未及撞到了他饱满而光洁的额头。 “……”程晟抬起头往前面瞪了一眼。 “不好意思，刚刚我不是故意的。”顾成恩歉意简直都要从他的眼角里面流露出来。 但是，反常即为妖。 顾成恩就是演戏过头了，本来他就没有真情实意的道歉。甚至他嘴角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像是礼貌的微笑，但是更多的应该是像嘲讽的笑。 程晟开口了，：“要是我不说，您是不是还得来场车祸？” 程晟咬牙切齿。 “没有，没有，真是误会。”顾成恩解释得干巴巴。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毕竟你坚持做下去，别人也未必领情。”程晟说完揉了揉自己红肿的头。然后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顾成恩听得出来他什么意思，言外之意就是说，他苦苦寻求当年的真相，而当事人其实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其实无论做人为官，从商，讲究的都不过是一个问心无愧罢了。”顾成恩打了一个转向，风从车窗吹过来，撩动了他额头前的碎发，“即使不能够改变结局，即使什么用也没有，我也一定要知道。” 程晟看了他一眼，此时的顾成恩，不同于往日在公司里的样子，似乎不再是那种一板一眼，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才像这个年纪的他。会有一点点担心，会有一点点害怕。没有了雷厉风行的手段，没有了胜券在握的自信。 这个时候的顾成恩，是顾成恩，也是程晟他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抽筋了，还是真的因为有了共同的心理路程，程晟回了句：“也许，还有机会。” 至于机会是什么，他就没有点明了。 是找到人的机会，还是旧情复燃的机会。 第81章 碎成年代 顾成恩转过头，像旁边的马路看过去，各种各样颜色的羽绒服下包裹着的是每一个人的前程过往。 而程晟说的机会，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存在。 李立回家的时候，许堇还在房间里睡觉。 细细长长的头发蜷在她的耳边，小巧的耳朵上带着一个并不起眼的银耳环。 在没有亮灯的卧室，泛着细碎的光芒。 李立心里那最柔软的一处，就这样被这样安详美好的生活情景给触动了。 细水流年，伊人在侧。 似乎，他真的再无所求。 李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了，伸出手将被褥往上提了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小手。 这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 卧室的打开的空调提供的暖气，都不如她这双眼睛有温度。 “醒了？”李立脸微红，“弄醒你了吧，” “没事，反正我睡了很久，最近很累吧。”许堇慢慢从被窝里坐起来，随手拿起旁边的外套穿起来。 “嗯，没事，我这次回来是看看你，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糕点，不过只有一块。”李立有些不好意思。 “嗯，给孩子吧。”许堇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因为她心里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李立见她反映平常，满心的期待，就像被一头冷水浇熄了一样。 于是，他像一个祈求被大人夸奖的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媳妇。 许堇看了他一眼，笑着推了他一下，：“说正经的，我有事跟你说。” 李立立马收了心思：“老婆请吩咐。” “你还记得之前你让我帮你修复的那张照片吗？”许堇说完了，眉头皱皱。 “记得，是顾总让我带回来的那张呀。”李立在记忆搜索了一下。 “你还记得当时不是我修复的吗？”许堇说到这里，眉间的川字更深了。 “你当时说这个照片损坏程度太大了，以你的能力无法修复，还去了之前的那个地方。”李立见自己老婆突然提到这件事情，而且她表情还有一些沉重，自己心里也感觉到了有一点不同寻常。 “那个帮我修复照片的人就是你们公司的程副总。我也是一次偶然机会，见到了他的照片。”许堇想起那天在电脑上新闻看见程晟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公司堂堂的副总，去廖无人烟的地方做小本买卖？ 似乎很难说得通。再加上两人当时的穿衣打扮，实在是风格迥异，可能让人联想到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所以，等许堇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立已经上班去了。 她自己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该不该讲。 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多点心眼。 “是吗？”李立此时心里也是复杂万分。 “而且跟据我的观点来看，当时那张照片的时候按程度确实太大了，我本来也就是抱着一丝希望去试一下，却没有想到他很快就弄好了。”许堇恍惚间想起当时的情景，只见那个照片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新的一样。 思及到了这里，许堇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李立也记得当时他结果照片的时候，都感叹了一番。 这种技巧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当时他还以为真的是高人不出世。 现在想来，其实很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他有原来的照片。”许堇跟李立异口同声地将彼此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随即两人互看了一眼，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的准确性。 “我现在必须回去一趟。”李立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拨云见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马上就有人可以得偿所愿。尽管那个人总是无限制地欺压自己，可是李立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意味着什么。 别人不懂，他却是明白的。 许堇闻声看了看窗外已经快要黑的天色，心里有一些担忧。 “你明天去吧？现在太晚了，你出去不安全。”许堇劝解说。 李立先是笑了笑，最后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不用担心，我可是你老公，命超硬的那种。” 许堇的专政主义其实都只是表面上的，她从来都是尊重他的。她没有再多说，只是抬起头对着他说了句，：“开车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虽然这个早点，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她知道，只要他这么说了，李立就会这样做。 李立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会的。” 因为，他不仅仅是自己，还是老婆的老公，孩子的爸爸。 快到家的时候，顾成恩手机响了。 他停下车，正准备接，结果手机突然一下关机了。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充电。 后座的程晟看见了，就把自己的手机都拿出来。 “挑一个吧。”程晟双手间躺着金色的苹果手机，银色的华为，红色的oppo。 全都是刚刚上新的最高顶级配置手机。 顾成恩从他手上看见了腐败，：“不用了，不急着一时半会。” 顾成恩不喜欢随便接受别人的心意，更何况这个电话还是李立打来的。 这个时候，李立估计都到家了，估计又是想发狗粮给自己。 所以即使现在没有接到，也没有关系。 至少，顾成恩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等他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程晟见他不领自己的情意，也不甚在意，慢慢将自己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望着外面的别墅，程晟可是觉得眼熟到不行。 因为前不久，他还在这里见到了高欣婧。 “带我来你家？”程晟骨子里有些对这个地方不好的记忆，总感觉那个女人还在。 “怎么？怕高欣婧在？”顾成恩先打开车门下车，然后说了句。 “你的家谁爱去谁去，反正至少现在我是客。至于有谁偷偷摸摸进去了那就不归我所管了。”程晟也跟着下了车。 “你在这里见的她？”顾成恩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程晟没有说话，默认了。 顾成恩记得自己已经换了门锁，她是怎么进去的？ 想到这里，又记起自己之前放在秘书那里备用的钥匙。 只怕现在已经在她手上了。可真是好手段。 他忙得昏天黑地，她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悄悄进了自己的家。 要是，他现在还觉得她对自己是满满的爱，那顾成恩真是不用活了。 第82章 突发情况 冬日的风吹拂着，带着冷冽的气息，近日连续的暖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冬天似乎真正已经到来了。 茸茸的雪花，洋洋洒洒地的从天际飘落下来。 晶莹剔透的五角星，董知遇伸出手接住，不一会儿就消融在手掌心。 陈之锦也站在她身边，：“今天上班累吗？” “还好啦。”董知遇伸出手替她把衣服拢了拢。 “今天终于下雪了。”陈之锦神情淡淡，没有什么变化。 “快进去吧，太冷了。”董知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劝说道。 “听说他已经出来了。”陈之锦眼神飘渺。“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就算两清了吧。” “你想见见他吗？”董知遇想起之前他为陈之锦所做的种种，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程晟不愿意主动开口说明，他有他自己的苦衷。 而董知遇作为一个旁观者，去也是牵扯其中，不能言语。 但是，董知遇私心还是想他们能够在一起。 “不见了，人这一生总还好长，总还需要过的坎。”陈之锦脖子上的围巾收紧，然后缩了缩脖子，笑呵呵的说：“我们进去吧。” 董知遇何尝不知道她笑容背后的心思。 可是，每一份感情，绝对不是旁人能够左右的呀。 就是她自己的感情，她也只能自己处理。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她也可以去见见他了。 她心里只盼着不要遇见高欣婧。 顾成恩带着程晟刚刚进了房间。 房间里几乎是一尘不染，丝毫都不像是有段时间没有人住的样子，连一点点凌乱的地方都找不到。 顾成恩没有聘请保姆，所以这一切自然是能够进来这房间的人干的。 而能进这房间的人除了他就是高欣婧。 看到了这一切，他自己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要是说她恨他，情有可原，本也无可厚非。 她却不该设计去害公司，甚至拖无辜的人下水。 可是，明明在这种胶着的状态下，她却跑到这边来给他做卫生。 一个堂堂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了他来做家务。 费进心思，却只为了这个。 程晟也是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高欣婧这个女人还真是矛盾。 要说她的真心，还真是无人能及，若说她一直愚蠢，却又能设计去陷害别人。 爱跟恨，高欣婧分得清楚明白。 但是她自己却控制不住爱与恨。 “现在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刚好适合我们秉烛夜谈。”顾成恩将心思放在眼前，去厨房冰箱随手拿了两瓶水，然后甩出抛物线的弧度。 那瓶饮料稳稳地落在了程晟的手上。 “看来你最近还是太闲了。”程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我的时间，千金不换。” 见程晟没有要继续交流的意思，反而转身打算离开。 顾成恩也没有出言阻止，像是相信他一定会自己转身回来一样。 果然，程晟走了几步，停在了门口，最终还是转过身来。 程晟拧开了手中的饮料灌了几口，：“说吧。” “你是怎么让那人反口，不再追究的。”顾成恩自己心中的疑虑提出来，随后等着他的回答。 程晟本来也没有打算把这个事情瞒下去，只要高欣婧不知道，那么告诉谁都无所谓。 “自然是用钱跟人。”程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呵，可当时我已经派人去了，提了高价他也不肯。”顾成恩想起李立去的那天，程晟也在施工现场。 所以，程晟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程晟当然是知道的，可是用人和钱也得分场合。 当时，那人没有拿到该拿的钱，又跟某人签订的协议。自然是不肯轻易地就违约。 可是，当程晟准备进警察局的时候，高欣婧当然会自以为目的已经达到，放松警惕，然后将重心放到公司的发布会上。 这个时候，程晟的手下才有机会去接近那人。 一定是极为贪财的人，才会为了钱财，舍弃自己的一条腿。 孩童都知道灰姑娘的故事，那姐姐为了嫁给王子，不惜自削脚足。 莫不过一个利字当头。 此时，那人只需要选择不追究，既没有违背他与她的约定，同时又可以获得两笔钱。 也许别人可能会有所顾虑，但是像他这种人一定不会。更何况此计不成，他还有第二计。 俗话说，刚柔并进。大不了谈不好的下场，就是让那人再少一条腿。 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了。 所幸那个人还不傻，知道选择最为有利的条件。 程晟目的达到，在案件结束之后，自然送那人走，美曰其名，对外称是送到国外修养，尽心尽力，负责到底。 但是至于是送到国外的风景区，还是警察局，全看那个人的造化了。 毕竟那人也不是好人。 想到了这些，程晟便说了个大概轮廓，因为大家都不是愚蠢的人，知道一些并能够推算出全局的发展。 顾成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然后抽出来点燃。 他正准备吸的时候，程晟伸手拦了他。 “你这不是让我吸二手烟吗？是仇恨如此之大了吗？”程晟皱眉。 因为，他自己为了某个人戒烟戒酒了很久。此时突然闻到这个味道有些难受，尤其是刚刚从警察局出来。 “外面的雪真大。”顾成恩把烟按进的烟灰缸，烟闪了闪几个星火，就熄灭了。 程晟抬头看了看窗外飘落的雪花，眼睛里顿时融入了一种情绪。莫名的，陈旧的。 “下雪了，这一年也就快要完了。”程晟说，“似乎应该抓紧时间结束那些没有完成的事情。” 顾成恩现在心里也是装有事情，他当初回国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将当年的真相给刨出来。 可是，过了这么久，他所知道的，不过寥寥无几。 突然，他想起什么，刚忙在手机充上电。 然后回拨了刚刚的李立打过来电话。 程晟看了他几眼，便自顾自地玩起手机了。 说是在玩，确是在联系国外的人。 电话嘟嘟了几声，那头终于接通了。 李立的声音混着冬日的风，从那电话那端传过来。 第83章 你可算来了 那头的李立声音听起来十分急促。 “你哪去了，半天找你找不着。”李立在公司里急着跳脚。 “我在家。”顾成恩沉声说着。 “你知不知道，程晟他……”李立话还没有说完。 顾成恩皱眉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程晟，出声打断了李立。 “有什么来这里说。”顾成恩心里想了一会儿，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面对质。 李立跟着他几年，也能琢磨出他的脾气心性，于是就将电话挂了。 顾成恩将电话放在口袋，起身，推开了阳台的门。 护栏上还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看起来干净，单纯，无害。 “还是冬天好。”顾成恩突然说了一句。 程晟接了一句，：“我却喜欢夏天。” 一个冷，一个热。 顾成恩意味莫名地笑了笑，：“高欣婧可算美人？” 程晟不知道他干什么要提起这个，只幽幽说了句：“再美，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你当初回来，我最开始以为你心是向着高家的，以为你旧情难忘，但是”，顾成恩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现在看了你也并非是为了她。” 先前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莽撞的小子。 如今，他能凭借自己的本事爬上高位，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既然不是等闲之辈，又怎么会分不清真假好坏。所以，很明显之前顾成恩那个猜测是错误的，更何况现在高欣婧已经对程晟下手。 要是还念旧情，估摸着是疯了。 程晟从旁边扯了一个枕头过来靠着，奔波好几天，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你回来是为了谁，我就是为了谁。”程晟语气淡淡。 是这句话如同一个巨石，突然投入一池碧水之中，溅起巨大的波澜。 合计，程晟为了董知遇。 但是，说不通呀。他在学校的时候跟董知遇就没有多少交集，更何况为了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交情。 想到这一点，顾成恩脸就黑了。 这不是又多了个竞争对手，哪怕可能程晟还是单方面的。 顾成恩现在心情非常不好，这也可以解释通了，为什么程晟初来乍到的时候，对他的敌意那么大。为什么他会帮白殊讲话，全是冲着董知遇的面子，董知遇恨他，程晟就来为难他。 “你喜欢董知遇？”顾成恩问完之后，只觉得喉咙里像吞了一个苍蝇一样难受。 可是，顾成恩忘记了，要是这样，程晟又怎么会说她他还有机会。 可顾成恩在董知遇的事情上，永远都是傻的。 程晟脑袋沉沉的，听着顾成恩说的话，突然就笑出声来，一下子就清醒了。 “对呀。”程晟装成一脸生气，：“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去追高欣婧，原来想着成全你，你却辜负她，你以为我的一拳头是为了谁？” 程晟的话像一个个大拳头，将他的心一拳一拳的打落。 “……”顾成恩现在真是无言以对。于是两人陷入莫名其妙的沉静之中。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沉静。 顾成恩打开门，李立头上还湿漉漉的。 显然刚刚是冒着风雪过来的，“我可找到你了。” 程晟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了，原本打算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话，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接收到了李立怀疑的眼神。 程晟的心一沉，下意识觉得不好，只怕事情瞒不住。 顾成恩见李立总是往他那边瞟，也猜到了，估计事情跟他有关。 “说吧，刚好他也在这里。”顾成恩说声。 李立叹了口气，“程晟可不简单，当初那张照片的修复人就是他。你不信可以问问他，问问他是怎么将一个残破不堪的照片修复的完好如初。” 顾成恩听了，转过头去看着程晟。 顾成恩的眼神带着压迫力，程晟却面不改色。 “是我。”程晟笑了笑，“难道我做一个小生意也还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可是，关键是你肯本就是有董知遇的照片，你不是修复，你是重新给了一张。”李立将自已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 顾成恩也记得最开始自己拿到照片的时候也是吃惊了一下。因为能够将岁月的年代感泛黄的痕迹祛除得一干二净，真的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但是，但是他当时也没有多想，现在细细想来，还是透露着一股不对劲。 “李立说的是真的吗？”顾成恩问。 “对呀，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喜欢她，收藏她一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呢？”程晟心里紧紧绷紧的弦终于松开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之前胡乱编造的一个谎言，现在竟然可以帮他渡过难关。 这段话自然都是程晟胡说的，那照片根本就不是他收藏的。而是陈之锦的，当然程晟取得她的相册易如反掌。 所以，在许堇来得时候，他通过照片右上角的学校图案，他就已经大概猜出来了。 而且这张照片，陈之锦也很宝贵，让他帮忙把她一堆珍贵的东西都收好了。 当时，程晟是副总，可还不是有名的副总，陈之锦昏迷后，他回国几次，只是在那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使什么都得不到。 程晟知道许堇，许堇却不知道他。 他有意接近许堇套取李立的信息，因为他跟李立也算是竞争关系，虽然这手段有些不入流，但是他本来也只是想达到一个知彼知己的效果。 他自然就帮了许堇，在陈之锦还昏迷的时候。 其实，程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到那里去，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还是因为那里有陈之锦最好的回忆。 如果说原本顾成恩的脸色是黑的，现在已经成了黑浆糊了。 “程晟，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顾成恩咬牙切齿。 “自然。”程晟笑得人畜无害。 李立在旁边站着，也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息，这个是他万万都没想到的结局。 李立原本还以为，可以知道点有用的。 结果，结果总是出乎意料。 还偏偏，很尴尬。 “你要查真相，我还不是同样查真相，你又凭什么敌对我？”程晟冷哼了一声，“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是她不给你机会。” 顾成恩被噎住了，“送程副总走。” 李立点了头，默默先出去了。 “你不防想想，怎么在我之前解决高欣婧这个麻烦，你才可能有赢的机会。” 程晟也不气恼，起身就走，只是在跟顾成恩擦肩的时候，留下这句轻飘飘的话。 第84章 你来我往 陈之锦觉得她回来好像也没有起很大的作用。 因为董知遇每天上班，她俩平时只有在临近傍晚和周末的时候才能够相见。 董知遇让陈之锦在家待着，帮忙照顾她的妈妈管陈之锦的吃穿住行。 这只是表面的说辞，陈之锦知道她只是想用这个借口让自己安心待在家里。 就算陈之锦不做什么，董知遇又怎么会不管她？ 这个时候的董知遇刚刚收拾完几个桌子的残羹剩饭。 程晟就来了。 董知遇不想在一个小小的餐厅过分引人注目。只好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跟他一起出去谈事情。 程晟已经为他们点好了菜，一盘神户的牛肉旁边有绿色的薄荷点缀着。芝士焗面的颜色在单调的冬天看起来格外诱人。旁边还有一瓶上好的红酒。 董知遇知道了，他们有钱人家向来都奢侈，却也没有想到竟然奢侈到这种地步。 不过两个人用餐，居然点了那么多。 “还是有钱好呀。”董知遇望着眼前的菜，叹了口气。 “你要是想，又怎么会没有？”程晟别的不敢肯定，但是这一点他确实很肯定的。 顾成恩对她简直就是到了成为他逆鳞的地步。 凡事只要跟她有关，顾成恩永远都不能彻底冷静。 董知遇白了他一眼，“我是这样的人吗？” 程晟笑出声，但是心里又想到了陈之锦，笑声渐渐被忧愁笼盖。 “她怎么样了？”程晟正在切牛排的手停下来。 “你是问那种情况？”董知遇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对上他的目光。 一向口才不错的程晟，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董知遇看见他一脸纠结，微微垂下了眼睑，：“她估计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知道。”程晟苦笑，从那天她挂电话就猜到了。 “她最近又犯病吗？”程晟满脸担心，丝毫不加掩饰。 董知遇：“???” 然后，才反应过来程晟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要怪也只能怪中国语文的博大精深，不能怪程晟说话有歧义。 “之锦脸色不好，是还没有好吗？不是已经治好了吗？”董知遇慢慢讲他这句话的意思琢磨了个透，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什么意思？” 当初他带陈之锦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过，陈之锦会好起来。 难道，陈之锦还没有好就回来了？？这个念头一旦从心里冒出来，董知遇的食欲煞那间化为乌有。 程晟脸色也不好看，：“我也以为快好了，可是那边的医生说出了问题。而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自己跑回来了。”程晟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头，“这次，我一定要拿回那东西。” 似乎，很久她都没有听见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那段陈年往事，提前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往。 于是，董知遇心本能地漏了一拍。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董知遇问。 程晟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心里估算着差不多就这几天那个医生就要回来了。 “我已经请了个医生回国了，不出意外，他会直接到这边来，到时候需要你带她去接受治疗，要是实在不行，就强制性地带带她回国。” 董知遇皱眉提醒说，：“你不准备告诉她，这个医生是你请回来的吗？” 董知遇见程晟不说话又问句，：“就打算这样一直在背后默默付出吗？” 程晟笑得轻松，：“谁爱谁不会付出了？要是她知道是我，拒绝怎么办？我特意为她换了一个新的主治医生，如果因为我的话，那么这一切心血都白费了。” 很轻松的语调，很平常的字眼，说出来的是他的无奈，她看不见的深情。 程晟见董知遇脸上带着同情的表情，撇了撇嘴角，：“暂时还是不要让她出去了，避免遇见高欣婧。” 董知遇点点头，收回自己面上的表情。 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这顿饭才算吃完了。 高欣婧没有想到，顾成恩还回来见她。 而且是约她出去看电影，不是公事公办样子的吃饭，不是带着无尽憎恨的辱骂。 他请她看电影。 高欣婧没有拒绝。 于是，诺大的电影院被包场了，这在高欣婧记忆里，似乎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做这么浪漫的事。 瞬间，她的记忆就有些恍惚，似乎，回国的这段时间，只不过是一个残忍的梦。 梦醒了，她跟他还是能够在一起。 但是顾成恩脸上带着疏离的表情提醒她，这不是假的。 她跟他，就是这样，疏离得要命。 顾成恩还派人送了花给她，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 于是，在这样万物凋敝的冬天，他送了一束红玫瑰，一束白玫瑰，一束百合花，还加送给老师专用的康乃馨。 她真的很感动，即使顾成恩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即使，看起来很滑稽，很可笑。 当时，高欣婧心里在想，如果顾成恩回头，她一定给他一次机会，不再跟他作对，不再任性。 但是，顾成恩没有，他陪她看了一部爱情片。 电影里面是很狗血的三角恋，枯燥乏味的感情线，以及几位主演平淡的演技，综合起来看，基本没有什么看点。 唯一，让高欣婧感动地只是男主在女配出事的时候，选择牺牲自己。 即使，他不爱女配，他心里是女主，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别人的真情。 高欣婧看了几眼坐在角落里的顾成恩，灯光太暗，根本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高欣婧却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脸上有几道冰冰凉凉的痕迹。 她不是个泪点低的人，却被电影里的男主感动得落下泪来。 是因为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得到顾成恩的正眼相看呀。 更不用谈，付出了。 最后电影迎来尾声，电影院的灯光骤然亮起。 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眉眼，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离她不远不近，方圆几里。 “今天是想跟我聊什么吗？”高欣婧眼睛还有一些红肿，但是幸好今天画的眼影也是偏红色。这样看上去不会太明显。 “是的，我有话跟你说。”顾成恩起身。 第85章 看花开花落 他慢慢靠近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眼中的情绪也变化莫测。 高欣婧慢慢等着他走过来，橘黄色的灯光投影在每一处角落，零零碎碎，星星闪闪。 她偏着头，柔顺的长发就从肩膀上泻了下来。 像极了每一部韩剧最唯美的画面。 顾成恩声音很轻很淡，像三日拂过春柳的微风，像蒲公英旋转飞行的弧度。 他脸上，还是初相见的眉眼，与他记忆里最深刻的模样重合。 顾成恩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这个诺大的电影院，明明很微弱的声音，却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话语刚落之后，甚至还有几点回音。 高欣婧慢慢笑了，从嘴角弧度开始慢慢弯起来，一点一点地伸展开来，将微笑展现。 像镜头里的一个慢动作，很慢很慢，因为她只有这样才能尽力压制住心里的情绪。 只有这样，她才能努力一次，不再在他面前流泪。 “我知道。”高欣婧启唇露出洁白的贝齿。 “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这也是我欠你。”顾成恩距离也曾浮现过当时年少的她穿着洋娃娃裙子那可爱的样子。 高欣婧本性不过是有点恃宠若娇，却也算不上大奸大恶。 但是，顾成恩的出现却没有让她更优秀，反而更坏。 当初他本来就是自私的选择了她，尽管是她威胁的，但是他也还是负了她。 这么多年过来，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明明已经说好不再见，却又违背誓言回来找董知遇。 高欣婧该恨他的，也该怪他对高家做的一切。 而今后，这次分别之后。他将不再顾念旧情，这也是他对高欣婧的一次变相警告吧。 顾成恩开口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不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顾成恩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这次就换你开口吧。” 高欣婧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几乎都要陷进手掌心的肉里，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够努力，让自己不去挽留。 很多时候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很轻松的放下他，就像她之前想的一样，她应该有成长。 但是，当真正的一幕就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干脆果断。 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再低头去祈求别人的爱。 “我们分手吧。”高欣婧努力维持着说出这句话语调的平常。 但是还是混杂着一丝丝颤抖的气息。 所以东西都可以骗人，但是感情这个没有办法骗人，因为无论是习惯还是真的喜欢，六年的时间真的是太漫长了。哪怕只是一个物件的失去，也会感到心痛，更何况是一个爱了这么久的人呢？ 顾成恩点头，表示了答应，然后在她的凝视的目光之下转身。 “你还记得当初你跟我一起出国的时候说的什么吗？”高欣婧笑着说。 顾成恩已经抬起脚，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他没有回头地回了句：“记得。” 当初，她用董知遇威胁他。在有他妈妈的遗言作为前提的条件下，他答应了。 而现在他已经背弃了那个诺言，高欣婧也将不会兑现当初的承诺。 那么，董知遇就危险了。 可是，顾成了已经就是当初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了，哪怕这一次他将失去他多年打拼所获得的一切，他也不能再让董知遇独自一个人面对。 顾成恩走到出口去推开大门，外面站着早已经等待许久的记者。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 高欣婧面对着记者们的摄像头，就突然想通了。 所有的媒体都拿着话筒涌过来。带着最犀利的问题采访着顾成恩。 而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她，因为这些人都是顾成恩自己雇佣的。 他今天这番举动，不过是为了还彼此一个清白的名声。 他将这段感情的破裂全部都归结于他自己的过错。 他没有提到高欣婧，也没有提到高家。 高欣婧甚至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顾成恩说是他甩了自己。 是呀，原本就是他不要自己，他就该背负骂名的，但是她的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 高欣婧不想这样，于是她安慰自己，顾成恩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自己心软，不要对董知遇下手。不能相信，不能！ 于是，她擦干即将要滚落下的泪水。换上木讷无情的脸色，从后门安安静静地离开。 直到身后的门合上，发出一声声响，她才终于明白。 此时此刻，他们一拍两散，却不知日后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还是爱恨不清，纠缠不放。 董知遇没有想到她会遇见顾成恩，因为刚刚接受完采访的他略有一丝疲惫，所以没有继续向着董知遇走过去只是用眼神向她示意，让她过来。 董知遇想了想，还是提步走过去。 顾成恩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伸出手，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力气大得透过棉袄，她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 他将重心全部都移交在她身上，像个撒气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顾成恩眼神迷离，脑袋里带着晕乎乎的感觉。 董知遇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也怎么办。 只好安慰着说：“我来见你了。” 没等顾成恩做什么反应，自己的鼻子倒是一酸，跟着眼泪就好像快要从眼睛里面冲出了一样。 因为，真的好久都不见了。 顾成恩听了，直接一歪头，晕过去了。 董知遇虽然不算矮，但是这么大个个子的人突然压在自己身上，这重量也是不轻的，顿时就感觉到吃力起来。 “你快起来，太重了。”董知遇努力用手撑住他的肩膀，但是根本就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董知遇抬头才发现他晕了过去。 她只好连拖带拽的把他扯到旁边的地板上坐着，摸了摸他的额头，简直是烫的不行。 她看着他潮红的脸，心里也开始心疼起了，“工作都不要命了吗？” 其实昏迷的人根本就听不见，但是在董知遇说完这句抱怨的话的时候，他却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力度丝毫不像是一个已经昏迷的人。 董知遇悲叹，因为在商场，她们这个情况太扎眼了。 她努力尝试把手抽出来，奈何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只好放弃找人求救的方法，直接拿出手机拨打的120。 她活这么久，第一次拨打120的机会就先给了他。 还真是，孽缘呀！ 第86章 毕竟我也是放不下的 顾成恩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就是医院里面白花花的墙壁和带着浓重消毒水的床单。 在他记忆里，医院可不是一个好的地方。 于是，他下意识准备做起来，但是旁边的手上还插着针管。 他还是怕痛的，也不可能像电视剧那种霸气地拔掉针头，毫不犹豫地拔出去。 于是，他只好按压住心里的那股厌恶感，等着人来。 所庆幸的来的人并不是医院的护士，而是董知遇。 她提着保温杯向他走过来。 眼里之前满满的那种敌意似乎已经消失不见。 顾成恩愣了一下，回忆才回归正轨。 当时，他刚刚开完记者会出来就遇见了她。 可能是由于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劳累，又或者是刚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一瞬间的眩晕。 他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执念产生的幻觉。直到她真真确确的被自己抱在怀中，他才明白这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是伸手可触的思念。 一瞬间，他放下所有的心防，只想这么静静的抱着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力不从心，一阵头晕突袭而来。 紧接着他就不省人事了。 这是他能记起的片段，这个时候顾成恩你脸色还有些苍白。嘴上因为高烧而起了皮。 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躺在床上，没有了平日的威严，也只有现在看上去才像一个食人间烟火的，有七情六欲的人。 董知遇将围脖取下来挂在旁边，然后从保温杯里倒出刚刚熬好的南瓜粥。 香甜的气息引得顾成恩直勾勾地看来。 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物。 董知遇帮他把床摇起来，：“你点滴都没有打完，刚刚又没有吃饭，你现在要吃粥吗？” 顾成恩看着她，目光不移动分毫。 “你吃不吃呀？”董知遇就是再厚脸皮经他这么一看也是经不住的。 “吃。”顾成恩张口，董知遇见他这么配合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了。 于是，她刚刚抬起手抓住的勺子上的粥一股脑地全撒在了他的衣服上。 黄黄的，黏黏稠稠的，似乎有点像某种物体。 顾成恩脸色没变，董知遇却尴尬起来了，忙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抽出几张抽纸去往他身上擦。 刚等她的手挨上了，顾成恩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她。 他修长而又有力的手覆盖在她细小的手上。 “你还恨我？”因为感冒的原因，这个时候顾成恩的声音还是嘶哑的，听起来像蚂蚁在心间爬行，让人心头痒痒的。 董知遇却只顾着挣脱开来。 顾成恩没有用力怕伤了她，只好放手。 “虽然高欣婧说明了你离开的缘由，但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下子一笔勾销。”董知遇知道这个很残酷，说出来伤人。 可是，她绝对不可以轻易原谅他呀。 他有苦衷，固然没有错，但是陈之锦何其无辜，她又何其无辜？ 他的独断专行，他从来没有跟她提前说这个是真的，他一走了之也是真的。 就像，她放不下它是真的，爱恨参半也是真的。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有眉目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顾成恩眼中的光暗淡下去，声音轻得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你不要查了，事实就是这样，我为了你伤害高欣婧。”董知遇听着他说这句话，心里就不是滋味。 就算现在给她清白，给她赔偿，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能真得是麻木了，何况现在只要他们都安好，即使一辈子都这样下去也没有关系。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顾成恩从心里深处喊出这一句话，心里却想起她吃过得苦，只觉得更应该给她公道。 “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一个总裁还真是天真。”董知遇笑着，带着几分疲倦，“我来只是为了求一个结果。” 顾成恩听着她这么说，连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心里全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害怕。 他怕她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怕她还不肯原谅他。 “你……”董知遇又何尝看不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还是决定告诉他。 可是，敲门声却打断了董知遇的话，只见一个护士长进来帮顾成恩拔针头。 “这瓶打完就差不多了，再配上几服药，就好了。”护士长吩咐完，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清顾成恩的长相。 “这人好眼熟……”护士长呢喃说着。 董知遇没有听清楚，刚想问，护士长就推开门出去了。 董知遇见顾成恩还看着自己，她沉默。 “我想喝水，你帮我打一杯吧。”顾成恩笑得有些苍白。 董知遇听见了，也不说什么，起身拿起杯子出去。 尽管，手上的杯子里还装着刚刚打的热水。 顾成恩想让她晚一点说，他在怕。 这个，董知遇明白。所以她不说破，她愿意给他时间去准备。 董知遇倒干净杯子里的水，路过护士站，却刚好听见刚刚那个护士长的谈话。 “就那个321病房里病人。好像是个总裁，没记错当年他妈妈就是在这里去世的，他在外面的椅子上睡了两夜。”那护士长边说边记录，“我说刚刚进去怎么觉得眼熟？” “您是不是记错了？毕竟很多年了。”旁边的小护士接过话题。 “我记错什么，也记错不了他，他手臂上还有个痣，何况我从医这么多年，见过多少生死，却从来没有见到他这种，前一秒还哭得晕倒，后一秒就笑得比谁都欢快。” 她们还在陆陆续续说着什么，董知遇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她慢慢靠近饮水机，按了热水键，却在分神的时候被热水烫得惊呼。 顾成恩手上就有痣，原来当初他消失不见不是逃避，不是消失，是为了他妈妈。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瞒住？ 董知遇吹了吹自己红肿的手。将杯子放在一边，忙用冷水冲了冲手。 那火辣辣的痛感才稍微减轻，但是心里的压力却是半点都没有变化。 顾成恩。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你以为这么很伟大吗？什么都自己扛了不起？ 董知遇眨巴眨巴眼睛，眼睛就不自觉红起来。 当时的他，失去了他最爱得妈妈，他又有多绝望？ 她却只怪他，不在身边。玩人间蒸发。 与其说他自私，自己又何尝不自私？ 第87章 人心古 董知遇端着杯子进来的时候，顾成恩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旁边等她。 除了脸色还不算好以外，看起来也没有了大碍。 “你好些了吗？”董知遇心里堵着情绪，有点闷得难受。 “嗯，好多了，你说吧。”顾成恩笑着，温温柔柔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除了为了我，还有什么原因让你离开？”董知遇直直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一点面部的表情变化。 “没有了。”顾成恩连想都没有想，下意识脱口而出。 董知遇眉头紧守，：“真的没有吗？你还要自己背负多久？把我当了傻子？” “你觉得这算是对我的报复吗？让我在知道真相之后跑过来对你道歉对你求和？” “是不是这样，你顾总才会有成就感？” 一句句的质问，夹带着董知遇的抽泣声，听起来就像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 顾成恩慌忙起身，：“我没有这个意思。” 董知遇却不听他解释，转身背对着他哭泣，却又害怕让别人看见，只好用手捂住脸。 圆润的肩头耸动着。 顾成恩慢慢走过去，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她肩头。 “对不起，对不起。”顾成恩心里乱得不行，可是即使他知道她已经知道真相了，他也没有这么慌乱。 他以为她会嘲笑他，所以他都做好准备了。可是，她没有，她哭了。 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况，顾成恩也手忙脚乱，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去安慰她。 “顾成恩，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讲实话？”董知遇抑制住自己的眼泪，转身拿自己红红的眼眶对着他的眼睛，气势一点也不弱。 “我……”顾成恩心里那段灰色的回忆，他不想轻易地打开。 董知遇见他犹豫，轻笑一声，转身想走，她做了那么久的心里准备来见他，他却还是因为大男子主义什么都要一个人扛，那她算什么？ 顾成恩直接一伸手拉住她，他那个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董知遇见他耍流氓，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用自己的后肘撞过来，顾成恩眼疾手快，用力一拉，侧身避开。 董知遇被他拉，直接往后面倒去，可恨今天她没有穿高跟鞋，不然踩死他。 顾成恩怕她手扭了，用自己的身体作了挡板，于是只听得他一声闷哼，两人直接倒在地板上。 姿势很雅观，她直接亲吻了地板，却还压住了他的一个手臂。 那种摔跤亲吻的姿势顾成恩好想在线求解。 “你没事吧？”顾成恩抽不出手，只好躺在地板上问。 幸好冬天穿的都是厚衣服，所以也不算疼，董知遇爬起来，瞪了他一言，：“你的初衷是扶我，但是我们最后却还是都受伤了，其实可能你不拉，我们都各自安全。” 顾成恩脸白了，她在说他一意孤行，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那你，跟程晟什么关系？白殊知道吗？”顾成恩想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就在他准备坐起来的时候，董知遇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居然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董知遇带着一脸失望，走出去了。 顾成恩又被推到地上，一个人的那种。 “……”顾成恩知道她误会了，但是他还不能去追，因为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刚刚出了医院的董知遇刚刚的失望早就没有了。 顾成恩肯定是从程晟那里听了他的鬼话，其实也是间接给自己警示。 她现在要赶快回去，看看陈之锦，程晟这种鬼话瞒不了多久，她必须要早做打算。 李立一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家的总裁躺在地上。 “……”这是最近兴起的养生之道？ “咳咳。”顾成恩慢慢起来，面不改色的样子坐到床上。 “怎么还晕倒了？这都是干了什么呀？”李立见顾成恩耳朵还透着粉色，自己就笑出声了。 顾成恩瞪了他一眼，：“正紧一点，程晟事情解决之后，工程必须要提上日程，已经耽误了半月多，必须要加紧时间。” “放心，我已经重新选择委托人去监工了。”李立收起笑容，“总部那里，我也发了邮件，最近程副总需要避避风头。” “派去的人看见了什么？”顾成恩见李立差不多都办妥当了，便转题聊了点私事。 “他去见了董小姐。”李立说完有些心虚，鬼知道程晟去约她吃饭，鬼知道他居然还故意明显地表现出来。生怕他请的人看不见。 嚣张，真嚣张！ “……”顾成恩刚刚好一点的头现在又痛起来，“白殊是吃软饭的吗？” 这句话内容可就大了，往小了说是顾成恩嫉妒，往大了说，顾成恩是诽谤。 “……”李立一时间接不上话，顾成恩却又不想放过他，就等着他给了满意的答案。 而在家吃饭的白殊无故打了个喷嚏。 李立只好干干巴巴地说着：“他们好像分手了。” “……”那还不如跟顾成恩讲她出家了。 “程晟可比白殊这小子难弄多了。”顾成恩垂下的手紧紧攒住床单，恨不得把这个当成程晟，一口气捏死。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程晟站是自己这队的，好歹他还帮了程晟，结果他把程晟当朋友，他却要抢自己心头血？？？ “你怎么知道？我记得我在公司说了，不许八卦！”顾成恩可没有忘记自己之前因为流言蜚语引起来的腥风血雨。 “这……”李立赔笑，“这是我个人猜测，纯属娱乐。”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天生八卦体的，还是撇干净得好。 “……”顾成恩从旁边拿起一个枕头，丢向李立。 李立本也没有想着躲，结果枕头落在他脚下，丝毫没有碰到他。 “……”顾成恩嘴角莫名抽动了一下。 “谢老大留情。”李立装作没看见，给他提供台阶。 顾成恩干咳了几声，“去开车，会公司。” “好的。”李立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不像逃跑，一点一点往外面移动。 顾成恩看见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失笑出声。 慢慢却又忧愁起来，这样的日子没有几天了。 明天开始，他一定要做个了断。 而明天该出来的八卦也会出来的，希望能够有效果。 第88章 添酒一杯 陈之锦在家百聊无赖，终于在吃晚饭之前的时候，等到了董知。 只见她二话不说就拉着陈之锦往外面走。 陈之锦的围巾还落在沙发上，“是发生什么了吗？” 董知遇停下来，替她理了理衣服，正色说：“你信我吗？” 陈之锦乐呵呵地回答：“不信你，信谁呀？” “那我们换个地方住吧。”董知遇想起刚刚程晟在电话里的话，这个时候对着陈之锦说这个话有些心虚。 “为什么？”明明住这里挺好的，为什么董知遇要换地方，陈之锦有种不详的预感，带着呼吸都沉重起来了。 “你没有事吧？”董知遇听出她的呼吸不顺，“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你还没有好？” 陈之锦捂住心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 董知遇被问得愣了一下，：“你真的还……” 陈之锦无所谓地笑了笑，：“逗你呀，我早就好了。” “那你去医院证明给我看！”董知遇原本打算先带着她去见一下程晟，可如今陈之锦的病好像有复发的征兆，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带她去医院。 “大姐，这病烧钱的呀，反正我爸妈都习惯我也这病，何况在国外都没有治好，何必浪费时间？”陈之锦说出国外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的就是程晟的嘴脸。 所以，她不想再治疗了，董知遇如今处境又不是好了，何苦拖累她。 董知遇现在就是骑虎难下，因为她不能告诉陈之锦，医生和医药费都是程晟出的，她只好说，：“现在我可是顾总的女朋友，有钱的。” 陈之锦回来这么久，从来没有主动质问过董知遇，包括她的近况，只要董知遇不愿意说，陈之锦就不问，哪怕其实心里担心得要命。 而这次，是董知遇第一次正面提起顾成恩这个人。 在陈之锦心目中，顾成恩是负心汉，是伤害她闺蜜的罪魁祸首。 更不用说顾成恩还有个未婚妻。 “你给他做小？”陈之锦气不打一来，自己还咳起来了。 董知遇赶忙拦一辆车说了目的地，等上了车，将外套脱下来给陈之锦披着。 陈之锦没有接。董知遇叹口气，“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而且他也有不得已。” 陈之锦目光变得复杂，：“可是他抛弃你，去找高家是事实。” “当时他妈妈去世了。”董知遇想起来那天护士说得话，只觉得心里有把钝刀在不断割伤自己，不轻易见血，却闷得生疼。 “他不肯跟我细说，其实我也能猜到，他妈妈肯定想让他借高家的势力，他不肯说，无非是怕我将他看轻了。” 董知遇握着陈之锦的手继续说：“我明白他的不容易，他并不知道我会有难处，那段时间他失踪，只是为了他妈妈。” “可是，高欣婧那个时候那样欺负你，利用她的职务，处处给你穿小鞋，我原本是为你去抱不平，却没有想到那天居然是程晟送她。”陈之锦侧脸的线条刚硬起来，“他跟高欣婧说，他把我当个笑话。” 董知遇反手抱住她，：“但是现在他后悔了呀，我们要狠狠虐待他，为你报仇，不哭了，不哭了。” 陈之锦豆大的泪往下掉，：“他与她站在光亮处，只有我再昏暗处等着，他们相拥了一下，高欣婧很明显看见我了，却用笑容嘲讽我，随后程晟走了，我过去找她，却一脚踩空，摔了头。” 那天的情景她只记得这么多了，随后就没有意识。 陈之锦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就在飞机上了，程晟陪着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带她离开。 “我甚至都没有为你做什么，还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了你。”陈之锦擦干泪，：“后来她是不是还为难你了？” “没有了，她得到了顾成恩的人，就出国了。”董知遇朝她宽心一笑，：“好了，别自责了，睡一下吧，马上就到医院了。” 陈之锦听着她温温柔柔的声音，眼皮子慢慢耷拉下来，迷迷糊糊又听见她打电话说着什么，却是太困听不清了。 等陈之锦意识到是什么之后，已经晚了。 白殊觉得心酸，失恋就算了，居然被李立推到这里监工。 没错，他就是倒霉的那个新负责人。 明明他是个人事部的经理呀，怎么感觉像个打杂的，哪有麻烦就替补哪里，还不收额外的钱。 李立黑出的理由是：目前是刚刚平定动荡期间，公司能有的人太少了，你原本就是知情者之一，这件事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人事那边，我已经跟小何打了招呼，别担心。 小何，就是人事部的副经理。 白殊超级想拒绝，但是想着公司如今却是有些腾不出手来，只好忍着痛接受了。 可怜他天天风吹雪打，程晟那个人还在高级酒店里泡澡。 程晟刚刚洗完澡，松松垮垮的浴袍彰显着他的慌乱，连腰间的带子他都还没有系紧，就是为了之前医生的事。 也幸亏顾成恩给他“放假”，不然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安排好，刚刚接到董知遇的电话，赶忙跑出去启动计划。 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已经该见上那人了。 “程总。”旁边角落里该站着一个人，突然出声叫了一句。 于是，程晟下意识弹了一下，那可怜的浴袍带子就掉了下来。 程晟满脸黑线。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保安快速转身捂住脸。 “……”程晟嘴角乱抽。 “你怎么还不走？”程晟把衣服理好之后说。 “是您让我等的。”那保安也是委屈地说。 程晟这才记起来，好像自己真的吩咐了，但是，他没有资格去看她了。 “不用了，走吧。”程晟表情淡淡。 那人还没有松开捂住脸的手，一步步往门口蹭去。 “可以松了！”程晟没好气地说，感情他的手下都以为他是个暴露狂？？？ 那人听见吩咐，立马放下手，目光却往他那里瞧了瞧。 程晟瞬间化目光为剑，：“……” 那人慌不择路撞到门上，晃了一下夺门而出。 程晟见他走了，往沙发上躺去，暖气吹得人格外舒服，可是程晟始终放不下担心，思来想去拿了桌子上的车钥匙，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第89章 风吹雨过 陈之锦刚进医院，董知遇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帮她挂好号，直接带她去医生那里。 主治医生，是一个女医生。 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因为这个医生是一个中外混血，程晟为了不让陈之锦起疑心，还真是煞费苦心。 陈之锦只觉得那医生像是很了解自己的病情一样，一双眼镜片后面遮盖不住她灵动的双眸。 “请问您这病以前吃过什么药吗？”杨凌开口问，流畅的中文将自己掩盖得非常完美。 陈之锦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自己吃过的药说了一些。 杨凌点头，给她写了处方，：“陈小姐，根据你刚刚的病例单看来，你这个病不算容易治好，我建议您最好去国外。” 又是这句话，陈之锦皱眉，：“不去会怎样？” “会……”杨凌沉默了一下，还没有说出口。 陈之锦听懂了，没有答话，拿着处方就出去了。 外面的董知遇正在焦急的等待。 “怎么样？”董知遇忙扶上她的手。 “你说为什么都这么晚了医院还有主治医生。”陈之锦没有主动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董知遇低眉：“这医院是本市最大的医院，服务到位，虽然不是公立，是私人医院，但也是很有水平的。” “……”陈之锦见这个话题已经被自己成功的绕过去了就不再多说话。 白殊刚刚从施工现场回来，全身都是尘土。 刚一开门，准备去冲个澡，就看见李立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喝茶。 深更半夜，不请自来，非奸即盗。 “每次遇见你，又没好事儿，说吧，又是啥？”白殊都失去了折腾的劲儿了。 “老弟，你想多了，这大半夜，我千里迢迢地过来是为了给你送点吃的。”李立把桌子那一侧带过来的食盒和酒全部都推出来。 “这么晚了，请我喝酒吃饭？”白殊信他个鬼，他个老头子坏的很。 “来吧，老弟。”李立起身把他拉过来，然后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不喝就不算兄弟了。要是是兄弟就干了这杯。” 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打感情牌是李立最拿手的。 白殊瞪了他好多眼，一点效果都没有，最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干杯！”李立我得让他喝掉一杯酒，自己想了想，喝了一点点。 又违背了自己老婆的家训，真是不得了，回去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他此时此刻心里虚的很。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他没办法呀。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了，他们两个都能够解脱。不对，应该是三个都能解脱。 “你是不是想灌醉我，套我的话？”白殊跟他打交道这么多年，对他的品行早已有了了解，现在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想灌醉自己。 李立心思被揭穿，倒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乐呵呵地说，：“对呀，猜中了，为你的猜中，我们干杯吧。” 李立虽然不经常喝酒，但是自己的酒量还是非常可以的。他对自己充满着自信，他觉得他一定可以把白殊灌醉，刚好这几天白殊也一直在上班，醉了明天就帮白殊请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哪怕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么算着，这一趟也没有白来。 谁知道，三杯两盏下了肚，李立眼睛都冒星星了，白酒辣喉，辣得他喉咙痛的要命，可看白殊他居然面不改色。 李立绷不住了，直忙冲进厕所开始吐。 突然之后开始横冲直撞，咣咣撞大墙，一边撞一边说着情话。 白殊实在是没有脸看下去了，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拖到床上去。 最后看着他红红的脸，自己都笑了。 白殊酒量一向都很好，只是深藏不露而已。他不喜欢喝酒，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 喝酒伤身。 但是，不知道怎么，今天他也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回。忘掉之前所有的事情，其实这种算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因为是逃避呀。 可是，在今天李立来得时候，他就想醉一回。 李立是他的朋友，也是顾成恩的朋友，其实想想这么久了，他总是站在顾成恩那边，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但是李立自己有知遇之恩。 何况，李立从来没有害过自己。 想到这里，白殊就将桌子上仅剩的几瓶酒，一口气全喝了。 肚子里烧的闷疼，白殊面上却带着笑，看起来心酸无比。 他白殊也是一个大好男儿呀，有事业，有魅力，有长相。但在这一天，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借酒消愁的人。 第二天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昨天下了几层厚厚的雪，如今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而这边的新闻媒体却炸开了锅，《富家千金甩掉美食界大佬》这个标题在各大社交网络上像春天里争奇斗艳的花开个不停。 高欣婧手机里的推送新闻都是这个跟他有关的事情。 其实，她明白顾成恩之所以想把这些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过是想让某些人看见而已。 他是那样，不喜欢绯闻的人。却为了董知遇，几乎承包了今年的绯闻。 似乎在的人面前永远都不一样，总能够做出让步。 高欣婧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最下面上了锁的抽屉，看着里面躺着的u盘笑了笑。 那边从今天开始，她要做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不为爱，不为他。 只为自己。 这些天在高家附近出没的人也挺多的，高欣婧用眉毛想都知道那些人群之中混进了谁的人。 可是，要是他真的这么容易找到，她这些年握在手上的把柄不就全白费了吗？ 当初她以为这个只能够牵动董知遇，却没想到，如今也能够牵动另外一个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为高家谋得利益的话，她想她愿意这样去做的。 即使不择手段。 顾成恩今天上班的时候，公司里的人全部都看着他。虽然没有直勾勾地瞧，但是也是偷偷摸摸的瞟了。 顾成恩自己知道为什么，也知道他即将要面临什么，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了。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懦弱的，那么这一次他选择勇敢一次。 即使，她看不见也没有关系。 第90章 都疯了 顾成恩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点东西他还承受得住。 然而他自己内心明白真正具有挑战性的东西还在等着他。 舆论风波向来都会影响公司的股市行情。 这一次，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会议室里面坐着得几个老股东，都跟着顾成恩很多年的老人。 顾成恩原本在内心做了最坏的打算，面前的情况还算在他料想之内。 “顾总，你这次真的是太让我们失望了。”张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手直接拍向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张印向来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直爽人，所以他这么做，顾成恩也没有觉得多过分。 “你知道你自己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而是我们公司整体的利益形象，这点浅显的道理，你又岂会不懂？” 说话的人是王军伟，他也算是在座的这一批人中心思最为缜密的一个人。如果把他称作为这一群人当中的领头羊也不为过。 所以，王军伟即使年纪已经50多岁了，说话也是中气很足，他不需要用很大的声音去重复强调，就能够带给人一种很强的震慑感。 这是上位者经过时间历练所形成的一种施压。 顾成恩当然，拿出自己最拿手的伎俩，二两博千斤。 “我们公司加上这件事算是接连风波不断，可是这位不妨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顾成恩走进自己的专属座位，却并没有坐下去，反用手撑着桌子，以这种方式形成属于他自己的一种风格。 站着俯视，本身就是谈判好的开始。 “顾总倒是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话挑好的说，我们这些老臣跟着你打江山，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的吧？如今你做这么大的决定，你居然都不同我们商议商议，你觉得这是儿戏吗？” 张印显然对他顾成恩刚刚做出的一套说辞十分地不满意，紧接着顾成恩话语刚落，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要是他前面还有摆放着几沓文件的话，说不定早已子照满天飞了。 顾成恩不怒而笑，：“张印，我敬你是跟了我很久的老人，但是你自己想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手中股权的多少，还有明白，我敬你并不是怕你。”顾成恩之前神色略显懒散，如今说完这番话之后直接转为一张冰山脸。 “你把你侄子招进公司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他做的那些糊涂事我心里没数，难道你心里也没有数吗？”顾成恩收紧抚在桌子上的手，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的讲出来。 这话一出来，张印也是老脸突然一惨白，对于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他确实也没有什么话要讲。但是在大厅广众之下，突然间自家的短？这不相当于打脸吗？ 张欣脸色忽白忽红，刚想出声发脾气。 王军伟在这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出手拦住了他。 “李副总怎么没有来？”王军伟刚刚沉默的时候，把顾成恩说的话好好想了想，从表面上来看这件事情确实有很多弊端。但是，仔细想想，高家这么些年也算是个肯老本的蛀虫。 之前碍于顾总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如今他亲手断臂倒也是好事。 何况，舆论风波带来的还有流量营销。只要把握好尺度，何愁不能反败为胜！ 如今公司公关正好可以借助网络营销，用这件事情作为绯闻，大幅度提升公司知名度。直接让顾成恩成为食品界流量。 顾成恩听见王军伟发难，又想起来这几天李立跑不见了，只好先稳住场面，：“他自然是外出盯项目去了。” “呵，就他那个娇滴滴的性子，怕风吹怕雨晒，他怎么会出去盯项目？”张印冷笑一声。 “……”顾成恩突然想笑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并不关心这个时间段他去哪里了，我们关心的是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他每次都站在你这边，不论好坏，是不是糊涂？公司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它牵扯着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王军伟把前面的难题解决了，自然是要抛出另外一个难题。 顾成恩听完了眉头一挑，感情这事在暗访，自己在公司独断专行，做策反主义？ “我哪次重大举措，最后没有通过你们股东大会的决定？又有哪些没有经过你们的决定，我上次去做了，而造成公司的重大损失？”顾成恩此时碍着自己的身份，真的是要冷哼出来了。 王军伟听到这话，脸色颇有些不自然，随即伸手理了理你自己的西装袖口。 张印也是不吭声了。 就在两方陷于僵局的时候，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的人突然说话了，：“他们也就是随口一说，总裁也莫往心里去。毕竟大家的出发点都说了公司好。” 顾成恩他这个说话的声源看过去了。 白皙的巴掌脸很素雅的，就出现在顾成恩的眼睛里。 杏眼含春波，脉脉不得语。 “这是？”顾成恩出声问，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她并不是自己公司里的人。 王军伟念及她刚刚解了他的困局，于是开口介绍道，：“这是老蒋的孙女儿，蒋遇舟。” 那女孩缓缓起身，对着顾成恩礼貌的鞠了一躬，：“这几天爷爷身体不好，卧病在床，他已经把他身下股份转给我，今天，我刚好来报道。” 在公司股份转让可不算小事，怎么就没有人通知他。通过谈话，我认为该同志对党的认识基本正确，具有一定的政治思想觉悟，对自己今后努力的方向也比较明确，符合申请入党的基本条件。 在公司转让股份可不算小事，怎么没有人在事发之前通知他？ 顾成恩眉间瞬时就带了几分薄怒。 “顾总前些时日一直在操心程副总的事情，秘书已经做了文案送到您那里，是李副总帮忙签的字。”王军伟带着点歉意说。 “顾总是不同意吗？”蒋遇舟轻声问。 “没有，既然你已经接受了你爷爷的股份，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公司内部环境。同样你也应该有过人的本领，要不然你爷爷不会这样股份轻易转让给你。” 顾成恩我是担心股份最终会落入谁人手里，毕竟所有股东手中长有的股份不算多，即便零零碎碎聚合在一起，也无法撼动整个公司的地基。 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个股份不能够得到它该有的利用价值。 “正好，之前我们公司签下的沁林项目还没有做完，你要是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的话，不妨去试试。”顾成恩又念及他是个女孩子，话锋一转，：“要是不去，也可……” 没有等顾成恩说完，蒋遇舟挺着自己的腰板儿，：“那我去试一试。” 第91章 看不见的情深 陈之锦吃完药就躺在床上，失眠了。 这是新的住宿环境，本身就有点不习惯，再加上那天晚上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 偷偷躲在医院的转角处，却始终不肯现身的人。 除了程晟，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但是，她却装作看不到。 而程晟此时，已经在着手准备他下一步计划。 “你想要什么？”程晟在红灯停的时候踩了急刹车。 高欣婧没有准备突然往前一倾，差点撞到额头。 “你觉得了？”高欣婧维持好身形，抚了抚自已额头前的碎发。 “顾成恩？”程晟侧着脸你回了一句。 “马虎眼，程副总就不用打了，即使你派再多人去我家周围附近瞎转悠，你也不会找到的。”高欣婧伸出手看看自己最近刚刚修理好的指甲。 鲜红的颜色，显得她的手十分白皙。 “……”程晟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想必你握着那东西绝对不会是把它当废物用，何不换作一些对你有利的条件？” “呵。”高欣婧似乎听见最大的笑话。 程晟抬头见红灯变了，推动手刹，慢慢汇进车流里。 “你不要逼我。”程晟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然后重重地让它落下。 “你们求人的态度还真是如出一辙。我偏不如你们愿，看你的速度快，还是网络的速度快。” 说完，高欣婧伸出手把那个杯子拿过来，轻轻抿了一口。 程晟不怒反笑，然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 “有兴趣吗？”程晟问 高欣婧扫了桌子上文件几眼，：“没有。” 她又端起杯子，准备喝一口。 “那么，你爸爸估计有兴趣，我给他好了。”程晟含着笑，伸出手准备将文件拿过来放进包里。 高欣婧闻声，立马放下杯子，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按住了文件的另一端。 “你什么意思？”高欣婧问。 “你看看再考虑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和我在继续交流。”程晟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倾斜着身子看着高欣婧的眼睛。 上面事有关于他父亲在公司做过一些违法事情的记录。 高欣婧笑了，然后伸出手把文件合上。 “你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吗？”高欣婧胸有成竹，“你们不会还把我当以前的那个人吧？吃一堑长一智嘛，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怎么会不明白呢？” 程晟：“……” 原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看到他的原因，竟然是跑到国外去了。 “我相信你会有想要的，若是你没有，我就逼你有。”程晟其实拉开椅子，：“鱼死网破的话，那么大家就都别想好过。想必你也不会看到这种结局，你自己想想吧。” 程晟走之后，高欣婧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 李立醒来的时候，头都要炸掉了，只见白殊也醉晕晕的躺在自己旁边。 已经记不得自己倒地的时候白殊醉没醉。 但是看这样子好像他也醉了。也不枉费自己一晚上的苦力。 可这遗憾的是自己也醉了，啥也没问出来。 白殊刚刚睁开眼睛，就像他扑在自己身上左看右看，白殊下意识一巴掌打到他脸上去。 “……”李立捂着脸看着他。 “……”白殊：“不好意思，刚刚还没醒。” 这巴掌打得不响，只是轻轻的一推。李立刚刚想把这件事掰扯清楚。 外面就有人叫。 他们只好先收拾一下残局，然后整理一下衣装再出去。 外面站着一个秀气的姑娘。她背对着他们，正在看看桌子上的一些书籍。 看的太投入了，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已经来了。 “咳咳。”李立咳了一声，那女孩听见才缓缓转过身。 蒋遇舟礼貌性地问好，然后做自我介绍：“想必这位就是李总和白经理了吧？我是公司调过来的，蒋勒是我爷爷，想必李副总已经对我有所了解了，之前的那个股份转让书也是让你做的见证。” “我叫蒋遇舟，是顾总派来做实习的。”蒋遇舟说完微微一笑，露出自己的两颗小虎牙。 白殊心里琢磨着，这又是在做什么？作为股东的话，应该是不需要来这里体验工作呀。 说白了，股东不就是坐享其成吗？ 李立毕竟也跟顾成恩这么多年，顾成恩的心思，他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懂的一点。 “那你便跟着白经理一起看看吧。”李立伸出手指了指白殊。 蒋遇舟顺着手势抬头看了看白殊，向他点了点头先表示谢意。 白殊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太大的事情，只是露出了一个公事公办的笑容。 李立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两人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李立见事情大概都处理好了就开车先回公司了。 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蒋遇舟将自己侧边落下的发轻轻地挽到耳边去，露出平滑光洁的侧脸。 “白经理年少有为，估计早就有女朋友了吧。”蒋遇舟笑着问。 白殊伸出手捂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过奖了。” 蒋遇舟见他不想回答，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于是，白殊带着蒋遇舟先去服务部看了整个项目的鸟瞰图。然后将一些相关的资料和文件统统拿出来，送到了她临时办公室。 “其实是顾总让我来帮你的。”蒋遇舟将文件收拾好，一一放进柜子里，然后转身对着站在门口的白殊讲。 白殊点头，她说的那些话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个项目之前出过问题，所以之后更要小心翼翼的来处理，光凭他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更加少劳心劳力。 顾成恩派她来，也是一番心意。 蒋遇舟看了他几眼，白殊在思考这个问题并没有感觉到。 见白殊没反应，蒋遇舟笑了笑。 看来，白殊还是没有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她愿意来，只是愿意来帮助他而已。 白殊回过神，：“那你忙吧，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来隔壁找我，明天我们可能要去建一个个人，今天你能早休息就早休息吧，毕竟要养精蓄锐。” 蒋遇舟点点头，然后盯着自己脖子上粉粉嫩嫩的针织围巾笑出声来。 第92章 这一次，不离开 这是董知遇工作这么久，第一次在餐厅正面遇见顾成恩。 他这次来目的很简单，对他没有端架子，穿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这里员工大多也没有亲自接触过高层，所以顾成恩不用担心他的到来会给这些人带来什么压力。 董知遇推着收餐车故意往他反方向走去，他却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一样，很大声的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服务员，我要点餐。” 董知遇只好停止推车，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带着微笑慢慢走近他。 她心里很奇怪，为什么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能够让自己陷入尴尬之中。 “你好，先生，您需要点些什么？”董知遇温柔中带着一丝敷衍。 “玉兰鸡粒饭。”顾成恩说完看着董知遇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又重复了一句，生怕他没有听清楚，：“玉，兰……” “好的。”董知遇回过身，慌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请问先生你有什么忌口的？” “不吃酱油，只吃醋。”顾成恩眼中别有情绪。 “好，请你稍等。”董知遇点完单之后将手机放进围裙口袋。 只吃醋，顾成恩看着董知遇忙碌的背影淡淡笑着。 大学的时候，顾成恩家境不算太好，情人节的时候也很少给她送礼物，女孩子大多喜欢花，她却不喜欢玫瑰，不喜欢百合，唯独喜欢玉兰花。 记得一本书里面好像说过玉兰：携一身轻盈而来，又携一身轻盈而去。 董知遇说，她喜欢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境界。 他那次带他去餐馆吃饭，恰好今天这个菜，她看着菜名就点了。一向对自己的饮食十分控制的她，那一次吃了很多。 因为一个服务员端上菜的时候，顾成恩还点了酒精浓度最高的酒。 其实，医生嘱咐过他感冒刚刚好的时候，忌酒，忌辛辣。 但是，他却偏偏想喝，而且要在快要关门的时候喝。 董知遇故意躲避着他往其他的服务区去。 顾成恩也没有继续追她，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已经知道会出现什么局面，于是提前结了账。 董知遇准备下班的时候就见到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旁边的同事都小声的说他好像醉了，叫也叫不醒，不知道怎么办。 董知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到他旁边。 “别装了，走不走？”董知遇对他说了一句，又怕被其他同事听见影响不好，只好半蹲着，倾斜着身子，贴他的耳朵小声的说。 顾成恩的脚却像是无意间不小心拌这她一样。 于是，自然而然的，她重心不稳，往前一倾。眼看就要亲上顾成恩的脸颊。 顾成恩却闭着眼睛，突然一声转了个脸。 原本是一张侧脸，结果这一下瞬间成了一张完整的脸。 董知遇心一惊，准备用手努力把自己撑起来，但是顾成恩的块头也不小，她一时间不知道手放在哪里。 就犹豫这么一瞬间，悲剧就发生了。 董知遇的唇轻轻擦过他的唇。 顾成恩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她嘴角的甜感。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却比多年前他们第一次接吻更让他心动。 藏在碎发里的耳根微微发红，幸好没有人看见。 目睹了事情发生，经过，结果的人都目瞪口呆。 董知遇起身的时候，顾成恩还是一动不动，好像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一样。 但是，别人不懂他，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真醉的时候就像猪一样，连身都不会翻。 很明显他是故意的，但是他闭着眼睛不行了，她也没有办法在众人面前把他拆穿。 “额，大家忙吧，这是我男朋友。”董知遇只好这样解释到，也是为了免除了明天上班的时候被众位同事围攻八卦的场面。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理解。只有顾成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走不走？再这样下去，我自己走了。”董知遇说完，很用力的踩了一下他的脚。 顾成恩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最终权衡了一下，还是缓缓睁开眼睛，慢慢站起来。 但要说到装醉，也算是有点冤枉，他真的是有点醉，只不过没有醉到那种地步。 顾成恩扶着自己发疼的额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跟着他慢慢走出店。 留下大家面面相觑。 “我错了。”顾成恩出来，被寒冷冬风一吹，酒瞬间醒了不少。 “你来干什么？”董知遇长长的靴子踩在学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几天，我很累，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出去随便走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顾成恩这话说的真诚，也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董知遇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是软，明明知道跟他在一起会给很多人带来不快乐，却又总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想一点点去靠近他。 顾成恩，他也是人呀，他不是一个万能的机器，它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也需要休息，需要有情感，需要有人陪。 他很想她，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瞬间。 董知遇沉默，眼眶好像被寒冷的风吹得有些发红，“如果你答应我不再调查之前的那件事情，我们离开这里，那么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董知遇也看了今天的新闻，他知道他为自己做了有多少。问之前他的苦衷有多少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现在他还在为着自己着想。 但是，顾成恩脸上却没有欢喜的表情，反而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这不就是他一直最渴望的结果吗？两人在一起，他可以很轻轻松松的停止调查，停止追问。 但是，董知遇这辈子就永远都是有污点的，她以前的梦想永远都是残缺的。 他可以给他提供很多物质，金钱，甚至是感情。但是，他最想给她公平，而不是什么事都不清楚的事后补偿。 “这个世界如果对你很残忍，你没处找公道，那么我给你。即使给了你之后，我不能够再爱你。”顾成恩浅浅笑着，似乎笑出了他这辈子最满意的微笑。 “知遇，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在怕高欣婧对不对，你也有你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对不对？你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牵涉到她。”顾成恩垂下眼看看自己的手，修长有力，展开，却接不住任何一片飘落的雪花。 “以前我总不明白，如今我却能够明白你，但是我却不能够支持你。”顾成恩见董知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那么，再见吧。”董知遇努力忍下要落下的泪水，然后在泪水要决堤之前匆忙转身。 顾成恩却踩着雪花，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然后伸出双臂，用力围住她，“相信我好不好？” 不知是那天的雪花白的耀眼，还是那天的风吹的太狂野，董知遇只觉得自己脑海里像有一个乱线团，她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楚就点了点头。 就放纵一次吧，一次，就一次，给他，也是给自己的机会。 第93章 想不到你好手腕 白殊带着蒋遇舟进了包厢。 “赵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白殊说完话，微微弯腰向对方伸出手。 那赵兴也伸出手，两人握了握，：“烦劳你挂记，嘿嘿，也没啥事儿，就是跟你们公司的合同没签上来，是我一大心病。” 白殊听完他说话，不动声色抽回手。 “这位是？”赵兴眼睛里金光一闪，然后笑眯眯的对着蒋遇舟问。 蒋遇舟只默默笑，没有出声。 白殊往前堪堪走了一步，把蒋遇舟挡在身侧，然后正视着赵兴说，：“这位是顾总派来的文秘，这次来是辅助我的。” 赵兴点头，然后把椅子拉开，：“快请坐，快请坐，菜马上就好了。” 白殊看了蒋遇舟一眼，然后坐在了赵兴拉开椅子的对面位置。 气氛瞬间就有一些尴尬。 蒋遇舟都看得出赵兴面上的肌肉在抽搐。 “听闻赵总是我们顾总的老朋友？”蒋遇舟挑了个视野宽阔的位置落座。 “那可不，我跟你们公司都合作多少年了，最近你们不是有个新开发项目吗？我看这个前景大，俗话又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赵兴刚说话，刚好服务员把酒上上来了。 赵兴拿起高脚杯倒了一杯满满的红酒，然后起身对着他们两个敬了一下，：“要是你们觉得我们生产的木材还可以，就喝了这杯酒吧。” 赵兴先干为敬，等他仰头的时候，白殊轻轻笑出声来了。 这赵总话倒是说得好听，什么多年的老朋友，在公司项目出问题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 现在看见了好处就屁颠儿屁颠儿往这边转，天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何况他们厂生产的木材原本就不符合规格要求，现在还想狮子大开口，真是滑稽。 赵兴虽然名气不如面前的这个毛头小子，但好歹也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见他们酒不吃，吃罚酒，心里的火就起来了。 “你们现在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赵兴把杯子猛然往地上一丢，那高脚杯瞬间就四分五裂。 “如果你们决定不了，这样让我去见顾总。”赵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旁边的外套就准备走。 “赵总稍安勿躁，你看前不久我们公司陷入风波之中，本来资金就周转不动，你也知道您合同上写的报价有多高。就算我们有心，也是买不起的。”蒋遇缓缓起身，伸出手恰好拦住赵总的去路。 赵兴听她说了一番话，刚刚被气炸的心才逐渐平息下来。 虽然赵兴你也明白这套说辞不过是对方在婉言拒绝的意思。 但是，赵兴心里想着那还有争取的机会，就停下脚步，然后瞅了瞅一动不动的白殊。 白殊刚刚本来也要起身的，但是蒋遇舟提前知道自己的心思，反而起的比他早。 白殊轻轻咳了一声，：“赵总很需要跟我们合作，估计是遇见了什么麻烦吧？” 赵兴被点破心思，面上有些难堪。 “哪有的事，不过都是坊间传闻。”赵兴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是一份新合同，你不防看看。”蒋遇舟把那份合同递到他旁边的桌子上。 赵兴刚刚接过来，翻了几页，就看见后面他的利润数字简直是缩小了一半。 “你们？”赵兴突然激动起来，但想了想自己公司现在的处境，公司已经亏空，需要一笔资金把另外一个把项目拿到。要不然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和他们去吃饭。 “帮您渡过难关，这些钱是够了，刚好今天合同到期，你那份合同就不必要续签了。”白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赵兴想来想去，最终还是从包里拿出一个黑笔，在文件上签了字。 “刚刚你好厉害呀！”蒋遇舟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然后对着他说。 白殊推开玻璃门，然后按了按车钥匙，：“所谓谈判，不过是事先准备一手，你知道得越多砝码也就越多，能谈到资本也就越多。” “受教了。”蒋遇舟笑嘻嘻地说，然后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忙了一上午，好累啊，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蒋遇舟睁着自己两个又大又圆的眼睛。 白殊低头看看自己衣袖上的手，然后皱眉，轻轻挣脱了。 “你自己去吃吧，我还有事要忙，这顿饭就算我请了。”白殊打开车门。 蒋遇舟小脸一苦。 “我送你？”白殊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好。”蒋遇舟一改之前苦哈哈的脸，换上甜甜的微笑。 顾成恩现在心里，脑子里装的全是前不久董知遇说的话。 原来，高欣婧居然做出这种事。 他却在开始错信她，听她满口谎言地编制故事。 不过董知遇我并没有全盘托出，只是挑了一些重点讲。 因为哪怕这个人是顾成恩，她也不能去冒险。 如果没有开始，输赢就不重要，可一旦开始了，就只能赢不能输。 李立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接到了顾成恩的电话。 “大哥，你是不是有毒啊，我才刚刚踏进家门耶！”李立无奈地说。 “你要学习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精神。”顾成恩在那头飘飘地说完一句话。 “……”李立：敢问魔鬼在哪里？就在他自己身边！ 李立松开了门把手，然后穿好鞋子，去车库取车。 “老婆，今天我可能要又回不来了。”李立带上无线耳机，边开车边说。 “没事，刚好孩子放寒假，顾总特意花钱给我们买了一个夏威夷七日游的票。”许堇这个时候已经在沙滩上晒太阳，“你不用担心我们好好工作，拜拜。” “……”李立：？？？ 这到底是他老婆还是顾成恩的？ 他觉得现在他就变成多余的了，这才多久没有回家就人去楼空了。其实许堇那天给他打了电话，只不过那天他醉的不省人事，就没有接。 抱怨归抱怨，气闷归气闷，但是该做的事情他还是要去做。 李立长腿一迈，车门一关。然后对着后视镜瞅了瞅今天自己的外表。 衣服虽然穿得多了一点，但是并不影响他的气质。 李立超级满意。 第94章 是非爱恨 顾成恩听见外面的响动，抬了下头。 李立十分臭屁地回来了。 “顾总，干什么？”李立禁止走过去，双手趴在他的桌上。 声音听起来不小。 顾成恩挑眉，：“风太大了，把你吹傻了。” 李立本很是傲娇地看他一眼。 “我听别人说，陈之锦回国了。”顾成恩刚刚合上电脑，里面还有一份文件被放进了回收站。 “那你觉得她会到哪里去？”李立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 “董知遇？”李立继续又说了一句。 顾成恩沉默一会，：“刚刚，她跟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没有全盘托出，我也不怪她隐瞒。” “其实最开始我们都将注意力放到了陈之锦那里是不对的。”顾成恩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程晟之前还扔了一个幼稚的烟雾弹。”顾成恩的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弹着。 这是顾成恩作思考的标准动作。 李立随即换上谄媚的笑，：“呦呦呦，这是和好了呀。虽然说是幼稚，可是你不还是中招了吗？” “……”顾成恩手已经先一步他的言语，直接捏向程晟的肩膀。 “痛，大哥。”李立疼得眼睛看东西迷糊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成恩知道他的表情带了一部分故意夸大的嫌隙。但恋着他的劳苦功高，也笑着松了手。 “还有之前程晟那件事情，总部也算卖了我个人情，也就苛刻他的年终奖。这事儿原因你就别和他说了。”顾成恩想到程晟的脾气，就摇头失笑。 “知道了，乱大街的好人。”李立无奈叹口气，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笔，：“高家那边从新闻那天出来就没有什么动静，高金国人也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了。” “除了畏罪潜逃他还能有什么本事。”顾成恩想着这几天程晟收集的资料，心里就有点数了。 这么看来，程晟也是知情人之一。 顾成恩一想到这一点，急忙拿了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干什么去呀？”李立只见他如风一般的冲出去，自己一脸莫名其妙。 顾成恩没有回头，留了句话，：“去程晟家，你先把那些需要我签字的合同代签一下。” 李立刚想大声拒绝。 顾成恩又大声说了句，：“之前蒋遇舟的事我回来跟你掰扯，谁让你签字的？” 顾成恩话说完了，人却没有影子了。 李立的脑回路瞬间不够用了。 顾成恩第一句：帮他代签一下合同。 顾成恩第二句话：谁让你帮他签的合同？ ………………………… 程晟在酒店刚刚吃完饭，门铃声就响个不停。 他透过猫眼朝外面看了看，见到是顾成恩，刚刚握上门把手的手突然就撤了。 “要是为了那件事就不用来问我了，董知遇相信你，可不代表我相信你。”程晟特别大声地喊了一句然后就干脆不理他。 过一会，见门外没有响声，程晟轻手轻脚走过去，又看了几眼，发现门外已经没有人了。 程晟为了安全起见，把门打开一点点，正准备往走廊附近看看。 顾成恩直接从旁边突然一下跑出来，抵住了他要关上了门。 “松手！”程晟突然有几分薄怒之色。 感情，他顾成恩一直在戏弄自己。 “即使你不开门，我也会在你这酒店找一个相邻的房间，你一日不开，我便守你一日，你十日不开，我便守你十日。”顾成恩轻笑，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门夹红的手，：“我有的是耐心，就是不知道程副总是不是也有这么多心情和耐心跟我慢慢耗。” 程晟面色一白，又白了他一眼，顾成恩绝对是有资本，说到做到的人。可是他自己却没有那么多心情去陪顾成恩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顾成恩大步跨进去，然后直接过去用凉水冲了手，再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 程晟先进了房间，拿了一点膏药，随手甩到顾成恩身上。 顾成恩也没客气，拿起来对着自己的手掌涂抹了一点。 薄荷味的味道，清清凉凉的。 “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顾成恩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沙发上，结果觉得头不太舒服，又扯了个抱枕放在颈部下面。 程晟：这是旁若无人了吗？ “知道，总部已经用邮件的形式通知我了。”程晟本着尽地主之谊的心情，倒了两杯茶。 把第一杯推到顾成恩面前。 这次事情他闹得这么大，总部却没有降级处分，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其中，必定有顾成恩的因素，即使顾成恩不说，他程晟也不是个傻子，不会连这点也想不到。 顾成恩心安理得地喝完这杯茶。 “有酒吗？”顾成恩起身问。 “没有。”程晟白了他一眼，这人就是没皮没脸，赤裸裸的挑衅。 “可是刚刚我看见你们家橱柜里面放了好多珍藏版的红酒。”顾成恩回忆着刚刚洗手偷瞧的画面，各种红酒摆满了一整排。 “……”程晟起身，：“要喝自己去拿，反正我是不会陪你喝的。” “为什么？之前在学校你不是挺能喝的吗？红酒小王子？”顾成恩揶揄说。 红酒小王子，是同学之间对他的称号，因为在大学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喝红酒，他每天喝一小杯，然后他家境也挺好，所以也能够支持他这么花费。 再加上程晟长得帅，久而久之，这个外号就叫开了。 即使程晟觉得这个称呼好土，但是也不妨碍别人叫得开心。 这是很多年钱前的事了，现在顾成恩提起来就是为了勾起他的回忆。 程晟冷笑，：“无论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喝的，一码归一码。” 顾成恩见他表情认真，也不去为难，自己去取了一瓶82年的拉菲，然后倒在自己的玻璃杯里面小酌。 还故意一脸陶醉。 程晟是没眼看了，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 “你喜欢陈之锦吧。”顾成恩喝了一口，就直接单刀赴会。 要不怎么说酒壮怂人胆。 程晟没出声，继续看。 “你杂志拿反了。”顾成恩瞅了他一眼。 “……”程晟直接合上杂志，：“玩够了？” “还可以，一点点。”顾成恩回答完，又说，“你们是不是还在本市见过？” 程晟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顺风耳，这人天天不做正事，就胡乱猜测，可偏偏都猜对了。 …… 第95章 你以为你是谁 程晟反手就把书往他身上丢去，“可见你是真没有事忙了！” 顾成恩不躲也不闪，：“瞒了这么久，还躲躲藏藏有意思吗？都不如摊牌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程晟对这句话十分嗤之以鼻，：“她董知遇相信你，我可不信，而且你身份太过特殊，你一旦掺杂进来，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顾成恩挑眉，放下杯子，：“这话怎么说？” “你少在我面前装糊涂，你自己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吗？”程晟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跟高欣婧解除婚约，现在我可以正式的告诉你。”顾成恩面色平静又庄严地说，：“我是董知遇的初恋以及现任男朋友！” “……”程晟觉得顾成恩现在看起来像个二百五，丝毫不能体会到他脸上那股得意劲，是从哪儿来的？ “呵。”程晟不想跟他再继续废话下去，浪费自己的时候。 “是顾总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走？”程晟作为一个请客的手势。 “我知道陈之锦已经回国了。”顾成恩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将最后的底牌亮出来。 “你先找到她在说，何必用她来威胁我，我最讨厌受人威胁，尤其是用她威胁我！”程晟眼睛里带着火气，想来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顾成恩啥也不说了，只见他慢慢地脱了自己的羽绒服，然后将手上的表摘下来，再把里面的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筋壮的手骨。 程晟不懂顾成恩什么意思，结果正在他迷惑的时候顾成恩行动了。 只听一声闷响，顾成恩一拳打在他脸上。 程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拳。 顾成恩下手十分狠，几乎是拳拳到肉。 就算程晟是一个斯文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想还手，更何况他是一个披着斯文外套的流氓。 程晟金镶边的眼镜落在地上，摔成几片。 俩人就这么在客厅里打起来了。 过了一会，两人就打得气喘吁吁，顾成恩一把推开他，然后用袖口擦擦自己嘴角溢出来的血。 程晟此时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眼睛上留着一个拳头大的红印子，手掌上还擦破了一点皮。 “刚刚第一拳是我还你当初那年在机场打我的那拳。”顾成恩理了理自己衬衫袖口，然后解了一个扣子，摇了摇头。 “剩下的那几拳都是我代她们打的。”顾成恩冷笑，：“你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当年的事情，你明明知晓的一清二楚，最后你却默认了董知遇的行为，你明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 程晟头一次没有立马出声反驳他。 顾成恩见他不吭声，于是又说一句话，直接击垮程晟的心理防线。 “你无非还是从你想保护的人的角度出发。这是自私，你懂不懂？你注定是欠她的，也注定是欠我的。”顾成恩说完从桌子上把表拿起来重新戴上，然后穿上羽绒服。 “剩下的，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句，你想不想说随便你。”顾成恩起身，踩着撒了一地的瓜果，慢慢朝门口走去。 “你知道高欣婧要什么吗？”程晟看着窗户突然出声。 顾成恩顿脚。 “他要的是整个公司，甚至是整个公司为此陪葬。”程晟苦笑，：“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无比，实际棘手的很。” “就算你了解了当年的经过，那又怎么样？如今他已经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个过客，甚至是个仇人。”程晟扶着桌脚慢慢站起来。 “你的参入只能是火上浇油你们谁出面都不行，只能是我。”程晟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滑稽可笑，但却让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疼。 “我倒了公司不一定会倒，但是你倒了，公司就算不倒也会折损半壁江山。”程晟弯腰慢慢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 “你总说我不能意气用事，你又何尝不是感情用事？”程晟将书放在桌上笑了一声，：“所以我们半斤八两，谁也不遑多让。” 顾成恩听懂了，：“她是不是又威胁你要做什么？” “我没得选，也没得挑。”程晟无奈耸耸肩膀，“我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她的警惕性高得可怕，原件肯定被复印成了很多份，我根本就无从下手。” 顾成恩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了，“所以我们就要一直任人拿捏吗？”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也许放在别人身上，他要勇气去放手一搏，去硬碰硬，可是我没有这个资本，也没有这个资格。我已经欠她良多了。” 程晟想起那天在医院角落里看见她虚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揪成一团了。 “何况她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程晟只觉得说完，轻松了许多，：“所以请你不要再逼我了。” 顾成恩抿了抿嘴唇，然后说，：“好。” 董知遇去看陈之锦的时候，刚好看见她在窗台浇花。 “我妈妈特地烧了几个菜，送过来给我们尝尝，等到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家看看。”董知遇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走过去对着她说。 陈之锦握着水壶的手，僵硬了一下。 “知遇，我想去见见顾成恩。这是我回国再开始唯一的心愿，我想问问当初他为什么要背叛你？我想问问他为什么害你到这般田地。”陈之锦看了看眼前还算有些生机的盆栽。 “其实我都知道，其实你们瞒着我，我也是知道的，这个病在国外都没有办法根治，更何况在国内。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陈之锦看着董知遇的眼睛淡淡说着，就好像谈论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董知遇的眼眶突然就红了，：“根本就不用去找他以前的事情我都放下了，其中的事情有太多曲折误会，本就是我误会了他。” 说完之后，董知遇一把抱住陈之锦，：“天天说什么傻话，怎么会治不好呢？你这个又不是癌症。你会活的很久很久，你还要做我的伴娘，你不记得了吗？” 陈之锦知道董知遇不过是舍不得自己伤心说出来的话，但是一听见这个词汇，脑海里就冒出董知遇身穿白色婚纱，自己在旁边看着她的样子。 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可望不可即。 第96章 我想好了 这是顾成恩第二次来警察局了。 第一次是在国外，做自己独立品牌的时候，被人家误以为是骗子送进了警察局。 第二次就是现在他堂堂正正地走进了警察局。 或许应该是两次半，如果站在门口也算的话。 顾成恩在本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的到来虽然谈不上什么让警察局蓬荜生辉这种鬼话，但是也值得去询问一下顾成恩来的目的。 见他的胡警官，就是可以在网上查询相关案件的警察。 “顾先生，今日特地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需要人民警察为您服务的尽管说。”胡警官就在正前方拿了一个陶瓷杯泡了一杯龙井。 “顾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尝一下。”胡警官把茶杯递过去。 顾成恩道了谢，把杯子接过来。“是这样的我来是想问问您，如果有人靠握住别人把柄，以此来威胁达到他的目的，且情节严重的话会被判多少年？” 胡警官十分熟练地回答出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条敲诈勒索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敲诈勒索罪是一种重要的侵犯财产罪，其犯罪对象是公私财物。” 顾成恩听见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眼光闪了一下。 董知遇初试是在学校那边，所有的档案也应该留在学校那边的警察局。看来他必须要亲自回去一趟。 顾成恩道谢之后，就回去了。 胡警官却想着他身为一个公司的老总，不应该没有法律顾问，怎么会特意赶过来问这问题？ 但却想了许久，你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于是索性就没有再继续想了。 高欣婧来程晟这里的时候，程晟刚刚冲了个热水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在滴水。 “你是怎么进来的？”程晟迅速理了一下自己的浴袍。 “看见你门没有关，我自然就进来了。”高欣婧说。 其实他只不过刚刚是跟送餐人员一起进来的，然后谎称是他女朋友而已。 送餐员虽有警惕之心，但到底也没有多问。毕竟看见她穿的体面斯文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 程晟对她说的话是半点也不相信的，但是此时也不屑跟他在多做争辩。 程晟走进房间，换了一套衣服，随后出来。 “说吧，是想好了吗？”程晟问，：“我明天就要去公司了，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我日后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 “东西我自然不会一口气全给你。”高欣婧靠着墙，淡淡地笑着。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耍我吗？”程晟突然瞪大双眼瞪着她。 “保命符，我只有一张，如果我一口气全给了你，岂不是就相当于我亲自把自己送到你手中，任你拿捏？” 程晟前些时候和他打架留下的印记还在脸上。 虽说他的药膏起了些作用，如果仔细看，确实还是有些明显。 高欣婧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有一片红紫色。 “哟，堂堂的程副总怎么好像被打了呀？”高欣婧兴致大好，：“不防让我猜一猜，是顾总？” 程晟没什么表情，：“原来现在都叫顾总了，这么生疏啊。” 高欣婧又慢慢走近一步，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如果我提出来的条件是让你，娶我，那么这样你也愿意吗？” “……”程晟克制自己不伸手将她推出去的同时，听到她说这个话，内心简直犹如五雷轰顶。 “你疯了，你明知道……”程晟眉头都快搅在一起了。 “明知道什么呢？明知道你心里有人，明知道我不曾喜欢你，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高欣婧现在看起来还像是一位淑女，带着淡淡的微笑，没有狰狞的表情，也没有可怕的怨恨。 或许这就是她所达到的最高境界。坏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你手中有公司的股权呀。你是公司堂堂的程副总呀。就凭这两点，实际上又有多少女孩子想要嫁给你呢，而你刚好又能给我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高欣婧慢慢说完，然后慢慢离开他退出安全距离。 “你若是要公司股权，我大可以将股权责任给你，你又何必赔上你自己的幸福。”程晟我把想象自己若是真的答应了他，那么陈之锦将会如何？ 陈之锦如今已经是心脏不好，能不能治好已经是未知了，现在程晟担心之余都不能抽身去看看她，心已经内疚万分。 如果此时此刻他彻底转身无语，是压断他们感情的最后一棵稻草。 “怎么？后悔了？不乐意了，那我们的交易就不做了吧。”高欣婧看着程晟深思的样子，冷笑了笑。 “外界都传言你如何厉害，其实想了一想，你也不过如此，你怎么会懂，如果你将股权给我的话，他又岂会同意，这样一来我有也等于没有，可是如果我同你在一起，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高欣婧说完，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然后坐在沙发上。 “何况能够恶心到某些人这样的买卖难道还不好吗？”高欣婧翘着腿，一副悠闲的样子。 程晟：“别人都说一段成功的爱情会让人进步。一段失败的爱情也会，看来，你得到的总结挺多的呀。”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不是应该的么？”高欣婧叹一口气，然后起身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你答不答应便是你的事情了，我只给你三日期限。” 程晟没有动。 “鱼死网破，到最后估计也是你比较悲惨吧。而且我听说她好像已经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你是否还能够这么幸运的像当年一样护得她周全。”高欣婧说完之后，出了门，甚至还十分礼貌性的帮他把门带上。 程晟紧紧盯着被关上的门，哦，他突然伸手从柜子上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只见红酒做抛物运动，直接砸上了门板。 四分五裂间玻璃渣子碎了一地，鲜红的液体从门口一直流到沙发。 整个屋子还散发着酒的醇香，但是看起来却残忍无比，像鲜血蔓延。 第97章 忽梦少年事 陈之锦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病发死掉。 而程晟却穿着西服娶了别人，这个女孩子在他的怀里浅笑，在梦里看不清她的相貌。但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有多么般配。 陈之锦醒来的时候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原来她自己不是不怕死，而是有放不下的。 或许如同梦中那样啊，即使她有一天突然去去世了，程晟也还能有似水流年，美人在怀。 今天温度又下降了，外面的寒风不断吹打着窗户。 陈之锦起身的时候，头上的冷汗还没有消失。 她冲瓶子里到处几颗药，然后就着温水喝进去。 董知遇今天请假了，陈之锦的病越来越严重，如果真的不能够治疗的话，那么她这么些年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董知遇去见程晟的时候，他房间里一片狼藉。 董知遇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问，：“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突然来，是不是。陈之锦她发病了？”程晟现在还顾不上理清刚刚因为某个人而凌乱的心情，赶快询问道。 “难道那个医生没有和你讲吗？他现在病情已经不能够得到很好的治疗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把她带回去了。”董知遇那天自己抱着她的样子，就觉得泪水又快止不住了。 “我最近事情太多了，医生又说很严重，但……”程晟伸手扶着额头，：“她又如何肯愿意跟我走？” 程晟心一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这个病快不行了，我不知道她还能够……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你了。”董知遇努力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泣出声了。 “你说什么？”程晟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有些吓人。 “不是，回来了时候只是有隐患吗？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有没有好心照顾他她你是怎么做她朋友的？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程晟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内心的焦急丝毫不加掩饰。 董知遇吃痛皱眉，：“之锦心里有事，这件事情你比我更清楚，你要我如何去劝解她？原本她就不能够有太多心事，可是……” 程晟又怎么会不懂她的欲言又止。 于是，他渐渐松了力气，只是一瞬间都苍老了几岁，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些有气无力，：“我不相信我的实力，我找不到一个能治疗好她的医生。” 董知遇摇头，：“我们现在你决定怎么办？” “给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我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程晟暗自下定决心。 董知遇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是十分担忧，但见程晟也是着急，她又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只好忧愁着先回去看看陈之锦。 在董知遇离开之后，程晟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辆车亲自来接他。 程晟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军事化管理的别墅。 他刚进去，大门就紧紧关闭，里面寂静地好像根本就没有了人。 但是，程晟却知道里面住了一个洪水猛兽。 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仆人出来领路，明明是大冬天，这个别墅里面居然有各种各样千金难求的花。 程晟眉心跳了跳。 等级的房间才算是真正的大敌当头。 上头坐着一个人，穿着藏青色的长袍，从跑道材质应该是上好的云锦制作的，长袍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袖口还用双面异形异色绣的针法，程晟有一次在出席一个慈善活动当中见过。 这款绣法是是在蜀秀当中比较难的针法，特别考察绣娘的功夫。而蜀绣，又身居四大名绣之首。 可见，单单就这一件衣服就以千金难求。更何况那人手上还带着一串有价无市的上好檀木珠。 程晟微微垂眼，然后朝着他鞠了一躬，开口说道，：“二叔好。” 那程闵南，明明听见了程晟的问好，却故意不抬头，只喝茶，不说话。 “二叔，可是还在气当年的事情？”程晟心一沉，但是又想陈之锦的病来，只好继续开口。 “当年你爷爷偏袒你父亲，那件事情原本我们都有错，你爷爷却只顾保你父亲把我推出去。只有我在家排行老二，当年把我逐出家谱是你们，怎么如今有困难也知道来求我了？”程闵南说完，突然猛地把茶杯盖上。 上好的青花瓷杯就这么裂了条缝。 程闵南却想丝毫不在意似的，直接用手一推。 鲜嫩的茶叶经过水浸泡才刚刚卷曲，就连同茶杯一起亲吻了地毯。 法国绒的地毯上瞬间就充满了茶渍。 “我想二叔既然肯接我的电话，那么也能冲着我父亲的面子上帮我一回。”程晟半蹲着然后从怀里掏出手帕当着他的面，慢慢的将地毯上的茶渍清干净。 程晟清理得很认真，他一点一点的擦，甚至亲自用手去把茶叶捡起来。 程闵南看着他的举动，眼里情绪变化万千。 “听别人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副总了。”程闵南手里攥着核桃，：“身价也不算小了，如今的求我也并不是小事了。” 程晟将那些东西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用纸擦擦自己的手。 “那么倘若我不帮你又能怎么样呢？”程闵南刚刚说完，就有人穿过回廊，端了一碗药过了。 “杜医生已经把您的药熬好了，并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您按时喝下。”那人微微弯着腰对着程闵南说。 程闵南没有再多说什么，伸出手把碗端起来一口气全都喝了。 那人接任务完成，便端着碗退出去了。 “你且说说，看我有没有这个心情帮。”程闵南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遗留的药渍。 “侄儿什么都不要，求的只是一个人。”程晟低头说。 “哦？”程闵南问，：“谁？” “在你身边很多年的杜医生。”程晟继续说，：“我哪知道，他祖上原先是在宫里当过差的太医，原本我不太相信中医，但想着二叔您的心悸被他照料的很好，想着他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你到是耳目多的很呢。”程闵南冷笑，：“我都是把他借给你，你那我又如何呢？还像当年一样？保全你？舍弃我？” 第98章 我心如此 程晟知道程闵南一时半会不会轻易心软。 可是，留给他自己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权衡利弊一番，程晟咬牙，膝盖屈下。 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法国绒地毯上，而那些碎裂的青花瓷片还在他西装裤下冒着尖。 即使，他穿了一天绒裤在里面，锋利的陶瓷片还是割得程晟腿生痛。 程闵南随手把核桃放在桌上，淡淡看了一眼，程晟膝盖处衣服上冒出的血色。 程闵南没有让他起。 半刻钟，程闵南面色有了松动，：“起来吧，再跪下去，老头子非要为了你打断我一条腿。” 程晟抬头说：“多谢二叔成全。” 程晟把话说得满，要是程闵南现在不答应，他还要跪下去。 所以，程闵南也只是摆头，：“我年纪大了，很多事都不管了，你要是有本事，让胡医生随你去，你就带他走吧。” 程晟听了这话，才准备站起来，他刚动，膝盖处却传来锥心的痛处。他晃了晃，咬了咬牙才站稳身体。 “这些年，爷爷时常念叨你，他老人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希望您能回去看看他。” 程闵南头顶上的几根白发还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算了，既然都这么多年没有见了。又何必再去见一面呢？免得又想起以前的事，徒增伤感而已。” 程晟看着他有些老态的样子，：“从我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证明是我们错了，既然我们都放下了骄傲，那二叔就不能原谅爷爷吗，只是原谅爷爷一个人。” “走吧，胡医生的地址，会有人告诉你的！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做吧。”程闵南好很赚钱，将旁边的龙头拐杖拿起来撑着自己，“能告诉为了什么非要胡医生？” 程晟抬头看着回廊中的流水，轻轻笑着：“为心上人。” “要是有可能的话，请二叔去喝杯喜酒吧。”程闵南握着拐杖的手还有些发抖。 “好。”程晟回答说。 无论以后他娶的是谁，他一定会请二叔的，就算是为了满足爷爷的一个心愿，他也会这样做的。 即使，娶的人不是她。 程晟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他眉眼温顺，一眼就像万年。 以前常在书里面看到，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程晟觉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这么有钱有势有能力，有才华，若是他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不能在一起？ 高欣婧拒绝了他肤浅的心动。他的爱情也不过是成全。 成全陈之锦的岁岁年年长命百岁。 以前那些事，包括以后所有的心意，他都要缄口不言，绝口不提。 后来你的故事与我再无相关。 董知遇接到电话的时候。 顾成恩已经飞到学校那边去了。 “知遇，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出差一趟，不能陪你了，要什么事情你联系不上我，你就联系李立，他会帮你的。”顾成恩刚刚下飞机，旁边的工作人员还在检查他的行李箱。 “先生，这个照片我们可以拆开吗？”旁边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密封相框问。 “可以。”顾成恩转身回了一句。 “好，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董知遇心里那块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顾成恩还细细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那边的工作人员一拆开这个相框，里面这照片就全掉出来了。 大大小小的照片，全是同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的哭，这个女孩的笑，这个女孩的恼怒，这个女孩子撒娇，基本上她所有的表情都在这里面。 “不好意思。”那工作人员见照片散落，赶忙帮他收起来。 “没关系，我来吧。”顾成恩十分虔诚地将它一张一张的摆好。 白殊刚刚到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桌上多了一个爱心便当。 白殊四处瞧一瞧，发现没人，又怕是别人放错了，并没有动。 蒋遇舟拿着文件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便当被他放在一旁，原封不动的样子。 “白经理怎么不吃？”蒋遇舟弯腰把文件放下来，然后问道。 白殊手一顿，：“什么？” 蒋遇舟用眼神瞧了瞧那个便当，暗示了他。 “这是你送来的吗？”白殊问。 “嗯。”蒋遇舟点头。 白殊这下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不是情商很低的人，能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有一些想法，可是，至少现在他不打算再考虑下一段感情。 想到这里又记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董知遇了，不知道她在那里上班还好不好，跟顾成恩复合了没有，顾成恩有没有欺负她。 蒋遇舟见白殊出神，眼中光彩一暗，：“白经理是觉得不合胃口吗？” 白殊听着她说话，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出神了，想着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这么做是会有些伤人了。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吃呢，工作太忙了。以后便不要送了吧。省的浪费你一片心意。”白殊还是想着当断则断吧。 蒋遇舟何其聪明，怎么会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好。”蒋遇舟摆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 蒋家的姑娘，敢爱敢恨，拿得起，自然也就放的下。 何况，蒋遇舟觉得来日方长，何必做一时苦苦纠缠。 见蒋遇舟出去了，白殊才松了口气。 刚刚来得匆忙，他确实也没来得及吃饭。 于是，他把便当拿过来。 刚打开盖子，饭菜的香味就直勾勾地冒出来了。 白殊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入口香脆，甜而不腻。 不可否认这个便当做的真的是挺好吃的。 要是，白殊之前没有对别人动心，没有遇见董知遇。 然后在这里遇上这样一个姑娘，——可爱，温柔，又有一双好厨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会不动心吧。 可是，白殊心里有伤。 这伤不是被情所伤，而是他自己的伤。 伤口好了，结痂，痂掉了后，留疤。 白殊知道，也明白。 但是，他不后悔，也不会去后悔。 董知遇刚刚拖完地，正在擦窗台和桌椅，明天就是周末了。 她休假，刚好可以在陈之锦回家一趟。 就是不知道程晟有没有找到办法，要是没有的话，她已经决定了，辞职陪她去国外治疗。 哪怕她马上又将一无所有也没有关系，只是她放不下的还有董妈妈。 她必须要跟董妈妈好好谈谈。 第99章 原来很快乐 “胡医生，你好，我是程晟，也是程闵南的侄儿。”程晟还来不及处理腿上的伤口，直接换了一套衣服，就赶到他家里去了。 程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医生居然十分年轻。 因为一般学中医的都是具有很多阅历和经验的，说直白点，就是年纪大了些。 而面前的这个人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穿着一身普通的白大褂，衣服前面还挂着一个铭牌：胡来。 …… 这名字起得有些胡闹了…… 胡来刚刚拿着秤称量了一点中药，见程晟来了，也没空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微卷的中分发型恰好露出胡来的一双眼睛——细长微微上挑的一双丹凤眼。 胡来用纸将一包包配好的中药装好，然后递给还在窗口等待的人。 “记得按时服用，一天一次。”胡来给完之后又嘱咐了一句。 程晟这才又说了一句，：“胡医生，你好，我是……” “我不关心你是谁，我只关心你得什么病。”胡来伸出手做了个手势打断程晟准备说出口的自我介绍。“要是没有病就出去吧，我这里忙得很，闲人免进。” “我是没有，但是别人有。”程晟见胡来虽然年纪轻轻，但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这也难怪程闵南让他亲自过来请。 “那你就让他来。”胡来说完看了看手上的表，估摸着快到了下班时间就开始解扣子，脱白衣大褂。 “可我想让胡医生亲自去一趟，我知道您不可能是个俗人，所以我只能够说你需要什么，看我能够帮得上忙的。”程晟态度也是十分诚恳，又见胡来准备要走的样子，急忙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胡来看见名片有没有接，就扫了几眼而已，：“你恰恰说反了，我就是个俗人。你出钱，我出力，高价者得。” 程晟遇见的人挺多，但也头一次遇见这么样的人。 不掩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坦坦荡荡的俗气，这种勇气程晟自问自己还是没有的。 程晟也不由得看了他几眼。 医生要得不仅仅是妙手回春的美誉，更多的是可能是一种超脱的精神状态。 没有人视金钱如粪土，但也没有哪个人会说自己爱钱如命。 所以胡来这个人俗的彻底。 越是俗，看起来越是可信，但越可信，也同时意味着越危险。 “那便请医生去看看吧。”程晟赶忙让道，准备引路。 “今天我义诊时候已经到了，在这个时间段外发生的生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胡来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有违人伦天道，说完之后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的二叔，是高价雇我的人，在合同期内，他的生死归我管，同样，如果你想让我救人，先拿合同来。”胡来将门落下锁，把钥匙圈套在手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那么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见一面？”程晟见他性格古怪，又想着他毕竟是有一定技术才能够这么恃才傲物。 所以为了陈之锦，他就一再放低身段来求胡来。 若非机缘巧合知道了二叔这里有心脏疾病方面的专家，他不会来的。如今任何一个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即使是死马当活马医。 胡来长腿迈开，只留一个修长的背影给程晟。 “到时候看我心情吧。毕竟人有时候需要一笔钱，有时候不需要那笔钱。”胡来可丝毫没有心思去管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程晟的表情。 大冬天的，胡来骑着共享单车扬长而去。 要不是雪地上还遗留着车轮的痕迹，程晟真怀疑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程晟看见胡来的钥匙圈上面应该是有一把小车钥匙的。 而且那个图标应该是路虎的标志。 胡来作为程闵南的私人医生，所能够获得的报酬必定不低。 而明明有条件还在这冬天受这风吹，程晟除了觉得他怪，想不出第二个字来形容他了。 想起这点，程晟却不见得能像没事人感叹一句。 毕竟，他还有求于胡来。 现在，寒风凛冽，他才感觉到膝盖处的伤又在隐隐作痛。 程晟只好先去医院。 等碎片取出来的时候，程晟的膝盖上涂满了药。 “你这是不要腿了吗？最近最好别走动，不然你这腿是要留下后遗症的。”医生签了单子，对着程晟说。 程晟这边刚点头，转身自己就去办了出院手术。 他比任何人都要宝贵自己的腿，但是在这个时候，行动不便只会给他添麻烦。 他向来狠心，对自己尤其狠。 董知遇带着陈之锦回家的时候，董妈妈刚刚做好一桌子菜。 三个人边吃边聊了点家常。 董妈妈去洗碗的时候，董知遇已经把陈之锦哄睡着了。 “说吧，这次回来又要说什么？”董妈妈一边在水池里洗盘子，一边问。 站在董妈妈旁边的董知遇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妈妈，我可能要辞职了。” 董妈妈扣住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好。” 董知遇伸出手抱住董妈妈，：“对不起，总是让您担心我。” “你离开家出去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你这辈子全是为了我而活，你跟白殊的事。李阿姨也都说说七七八八，既然勉强不来的事，我也不操心了，你选择对的事去做，只要你快乐，妈妈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董妈妈想了很久，才组织好这一番说辞。 能早点跟孩子讲，就早一点，日子是一天少于一天的。 董知遇心里的愧疚顿时就像洪水决堤一样，从眼眶里冲出来。 除了“对不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她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了，却还没有稳定的工作，还要为了自己的责任义气让自己的亲人的担心。 这一刻，她也在想，值不值得？ 有多少人会愿意这样去做，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别人？ 可是，每当她看见陈之锦因为病而发白的脸，她就觉得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如果她的付出能过让陈之锦平安，那么大家都活着就算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何况，之锦也有上了年纪的父母，之锦也是她家里的唯一。 董知遇抱着自己的妈妈，就像小时候躺在她怀里一样，久久不肯松手。 时至今日，她还是会彷徨，会迷惑，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第100章 我愿你如故 陈之锦刚刚醒来，看着董知遇还守在她床边，额头前的刘海都挡不住董知遇红红的眼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在她记忆那个活泼的女孩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之锦抿了抿嘴唇，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薄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董知遇睫毛颤了颤，但所幸并没有被惊醒。 陈之锦从包里拿出药，把瓶子倾斜倒出来几颗。 颗粒药在瓶子里碰撞发出的声音提醒着她药已经所剩不多了。 陈之锦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董知遇，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过客厅，拿着包包就出门了。 陈之锦刚进到医院的大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进冷冽的空气当中。 陈之锦把围脖拢紧，捂住自己的口鼻。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里面传出来声音，陈之锦隔着门听见了，于是她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 她心里想着估计里面还有其他病患，便站在旁边没有动。 “她这个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目前我建议的是立刻回到国外或者另请高明。”杨医生红唇一张一翕地说着。 程晟用手推了一下眼镜。 “我是有新的打算，我打算给她请一个中医。”程晟语气听起来很坚定。 还没有等里面的人继续他们的谈话，陈之锦把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间，程晟先白了脸色。 “陈小姐，今天不是你按时就诊的日期啊，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杨医生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好开口先解围。 陈之锦却没有领她这份心意。 “为什么？”陈之锦此时还在门口站着。 程晟抬眼看了陈之锦一眼，很深情的眼神。 明眼人一望便知，陈之锦却笑了出来，：“这又是你程大副总的把戏？看我永远逃不出你的五指山好玩吗？” 杨医生在旁边听着，是觉得误会越来越大正准备帮程晟说话，程晟却朝她看了一眼。 杨医生嘴巴张了张，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程晟没有动静，只是望着陈之锦，像是要把眼前的她印进自己内心最深处一样。 陈之锦心漏了一拍，退了一步，：“程晟你每次这样看我的时候，我就厌恶你一分！” 程晟点头微笑，在没人看见的角度，他的腿还打着颤。 “那我便不这样看你了。”程晟说完，收起眼神，“反正钱也是花了，药你不拿走的话，是要我送到你那里去吗？” 程晟把桌子上药拿起来，然后慢慢走到她身边。 不过五米的距离，程晟却感觉自己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走完这距离。 陈之锦想着最近心脏的难受程度一日比一日深，她不怕死却不想早死。 于是，她伸出手准备接过来。 程晟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两人扯着一个袋子。 陈之锦抬头，：“你什么意思？” 程晟笑得风轻云淡，如果不仔细看，好像他都没有笑过一样。 “要好好吃药，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程晟头一次声音这样轻。 陈之锦见他松了手，提着药转身就走，留他还没有说完的话消散在空气里。 程晟看着她决然的背影苦笑，“好好长命百岁，好好同别人共余生。” 杨医生看得真切，她跟程晟的世间也不短了，这样的程晟她还是头一次见。 “为什么不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感动的。”杨医生也是女孩子，所以她自己明白在背后付出的爱是很难得到对应的感应的。 程晟最后看了一眼早已经空荡荡的走廊，笑得轻松，：“没必要了。” 是的，没必要了，如果她知道，她会自责，会内疚，可那个时候他已经娶不了她了，所以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刚刚行走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腿好像不方便，是发生什么了吗？”杨医生朝他膝盖处看了一眼，其实身为医生的她早就闻出来他身上的一股药膏的味道。 很像生肌膏的味道。 程晟摇头，：“已经看过了，不用担心了，等我联系好之前找的那个医生，我把他开的药带过来给你看一看，如果你也觉得可以的话，那便不出国吧。” 杨医生见他三句两句不离陈之锦的病情，才觉得他是真动了情。 “可是目前在国外能够治疗这个病的人，我还没有听说过。而且中药不比西药，它见效慢，这肯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你确定时间够吗？”杨医生此时是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站在一个专业的角度对程晟进行劝解。 “虽说出国动手术风险比较大，但是它的成功概率真的比较高。”杨医生见程晟在思考，继续循循善诱。 程晟此时心里也是没有谱，只恨自己不是专业学医的。 “可是目前这个现状，她又如何肯跟我走。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三天后若是你看了他的法子还不行，那便按你说的做，先做两手准备，避免中途出现意外，在国外联系好相关的专业医师的事麻烦你了。”程晟说完，态度诚恳地对着她鞠了一躬。 他程晟此生，拜天拜地拜父母。 还从未对什么人这样过，今年他却屡次破例，而无一例外，所有都是因为和陈之锦有关。 杨医生眼神深深，她最开始跟着程晟的时候。 程晟还是一个不可一世的总裁派头，对任何人都高冷得要命，丝毫没有人情味可讲，就好比所有人跟他在一起聚餐，然后其中一个人开了一个玩笑，大家都笑了，除了程晟。 而因为他一个人的冷漠，导致了这场聚餐以尴尬结束。程晟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当她看见他因为陈之锦变得不一样的时候，她是真的很感动。 人活着就该有七情六欲，不是因为目的而去悲喜，不是因为理所应当而去接受，只是单纯因为值得。 杨医生想到这里，对着程晟一笑，：“比起之前的那个您，我似乎更喜欢现在的你。” 程晟却苦笑，：“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致命的弱点，不再万能也不再无敌了。” 杨医生失笑摇头，：“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是真正的你呀。” 程晟没接话，他对着桌子上的一盆多肉阿比出神。 别人 第101章 不辞而别 董知遇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人，心中突然一颤，慌忙起来吸着拖鞋往外面跑。 刚刚出房间，厨房就传来了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董知遇这颗心才放下来。 陈之锦握着锅铲，听得身后声响，回头看了董知遇一眼。 “饭好了，吃吧。” 董知遇走过去，接过锅铲，：“医生嘱咐你好好休息，以后这些事情你都不要再做。” “好的，我的小公主不要担心啊，我就不是还好好的吗？”陈之锦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刚刚我去了趟医院拿药，你猜我遇见谁了？” 董知遇微微侧脸，：“谁呀？” “程晟，而且我的主治医生也是他找的。”陈之锦面上带着些无奈，：“似乎我好像永远都摆脱不了他的控制范围。” 董知遇不太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宽慰说：“或许他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想控制你。只是想你能出现在他的范围之内。” 陈之锦低着头，没有接话。 见她不说话，董知遇也不继续纠结，：“好了，好了，不要再多想，我们赶紧吃饭吧。” 董知遇推着陈之锦的背，：“用餐用餐，尝一尝我们大厨的新手艺。” 陈之锦失笑向前走着。 白殊刚刚停车的时候，正好看见出来丢垃圾的董知遇。 显然她的注意并没有放在他这边，她丢完垃圾就转身准备回去了。 白殊沉默地看看了后视镜，最后还是将车停在了附近的车位，然后推开车门，向她走过去。 董知遇没走几步就被他拉住了。 “好久不见。”白殊垂首看着她。 董知遇先是一愣，最后才不自然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白殊朝附近用眼神搜索了一下，看见街道对面有一家咖啡厅。 “你有空吗？我们要不进去坐坐，喝一杯。”白殊有些恳请的意思。 董知遇听得出来，她叹一口气还是点头。 白殊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一杯卡布奇诺，然后他把焦糖玛奇朵放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会有一点点烫。”白殊说完，把椅子拉开坐了下来。 “嗯”董知遇轻轻啜了一口，：“似乎最近都没有见到你，是很忙吗？” “嗯，最近我在负责公司的一个项目，所以这段时间就直接在那边住了，很少回来。”白殊手握着卡布奇诺，却不急着喝。 董知遇想起来他们两家的地址其实并不顺路，按道理来说他回家大可不必经过这里，但是他们却偏偏在这里碰巧遇到了。 董知遇不是个多心的人，这个时刻，她却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 白殊见她面露难色，心里也是一知半解。 “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妈让我给她带一点东西，刚好就在这边，就顺道过来了。”白殊很轻松地说着。 董知遇确定出了欲盖弥彰的味道，：“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董知遇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不知道他们还会聊出些什么，她只有先离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跟他好吗？”白殊起身，朝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 “很好。”董知遇稍作停顿，回答完之后继续向前走。没有半点的脱离带水，干脆而果断。她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让白殊早点走出来，如果她现在还跟他纠缠不清，才是真正地伤害他。 白殊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却没有能力像她那样，干脆果断地放下。 那么些天，他都忙忙碌碌，企图用忙碌的生活来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可是，只要一看见她，就会想多跟她待一会儿，就只是待一会儿，即使不说话也没有关系。 白殊轻轻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卡布奇诺，坐在桌子钱并没有立即走开。 蒋遇舟来的时候，就看见白殊在出神。 刚刚发生的那几幕，她都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那刚刚从咖啡厅走出去的，穿着粉色棉衣的女孩子估计就是白殊的心上人。 她今天是跟白殊一起回来的，可以说是不顺路的顺路，也可以说是她跟踪白殊。 倒不是她动了什么歪脑筋，只是在白殊离开的时候，恰好有一份紧急的文件需要他签字。等不到三天后他回来的日子，蒋遇舟就直接拿了文件给送过来了。 蒋遇舟开车的技术不赖，刚刚追上白殊的时候，他还刚刚下车。 蒋遇舟本着不打扰他的心思就在附近一家店里坐着，等看见董知遇离开了再现身。 “白经理，有空给我签个字吗？”蒋遇舟拿出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白殊回过神来，看了一遍文件之后迅速地在上面落了款。 “麻烦你亲自过来一趟，以后要是发生这种事情，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可以赶回去的。”白殊说完，合上文件夹，拿起放在凳上的外套穿起来，准备离开。 “白经理，这么冷的天，不请我喝一杯吗？”蒋遇舟拿起文件，歪着头，有些俏皮的对着他说道。 白殊一愣，就看见她帽子上还带着一些冰霜，：“好。” 蒋遇舟笑着起身，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然后坐在了刚刚董知遇坐的位置。 蒋遇舟用汤勺将表面的拉花划开，：“白经理知道吗，在星巴克。焦糖玛奇朵有一个寓意，叫做甜蜜的印记？” 白殊面色在一瞬间有些窘迫，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 蒋遇舟仿佛没在意一样继续说：“而白经理，你手中的卡布奇诺也有一层意思，名为暗恋。” 白殊瞬间觉得已经变温的卡布奇诺有些烫手。 “这世界上大多蕴含美好意蕴的东西通常都是很苦的。”蒋遇舟说完，表情轻松，：“今天谢谢白经理请的一杯咖啡，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吧。” 白殊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蒋遇舟已经起身离开了。 而蒋遇舟面前那杯并未被动过的焦糖玛奇朵还冒着丝丝热气。 旁边还有一杯没有喝完却已经温度不在的咖啡。 白殊眼神闪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蒋遇舟启动汽车的时候，白殊刚好出了咖啡厅的门。 飞快的车速，瞬间就把白殊拉成一个小黑点。 蒋遇舟神色专注看着前方。 第102章 不能幸免 李立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在这个最忙的时间段，正主又不在公司。这种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顶风作案。 眼看着腊月即将来临，他却被困在公司寸步难行，简直是没有人道。 “今天程副总不是应该上岗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看见他的人啦。”李立扶着额头，对着站在旁边秘书问。 “程副总已经跟公司报假了。”秘书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李立差点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什么？他搞什么？” “这个程副总就没有跟我们交代了。”要不是秘书嘴角的微笑出卖了她，她看起来仍旧一副认真的态度。 “好，很好！”李立吐出一口气，：“就把我一个人劳累死，大家都在外面快活。我不干了！” 说完，李立就把手上的笔丢开老远。 “顾总临行前交代了，您要是不把这些文件看完，批阅完的话，那么您这一年的年终奖将一点也没有。”秘书像复读机一样，把顾承恩原本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钱而委屈自己的人吗？”李立冷哼着，手却不自觉往笔的方向伸去。 奈何他刚刚发脾气的时候丢得太远了，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够着。 “给您。”秘书把笔捡回来递给了他。 “……”李立看了她一眼。 “不客气”秘书带着微笑说。 胡来今天难得起的很早，结果刚打开自家的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晟坐在他家门口的阶梯上。 胡来目测了一下他身上的露水。 且不说是不是等了一晚上最起码应该是等了两三个时辰。 胡来目光闪烁，：“堂堂一个公司副总，居然肯屈尊来求我，他这是得了什么重病呀？” 程晟刚刚站起来，就因为身形不稳啊，晃了晃。 膝盖处的伤口，因为吹了寒风，痛感加深。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够帮我吗？”程晟反问。 胡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扣成一个环形，：“我可以考虑一下。” “很严重的先天性疾病。”程晟话说了一半。 胡来肯定也不可能偏听偏信嘛，何况据他的经验，这病肯定很棘手。 “我喜欢有难度的问题，我答应你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写一个方子，你只管过去让别人看看。”胡来眉毛一挑。 “好。”程晟见他答应了，就走在他身后跟着他一起进了他房间。 胡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他说了句，：“听你这走路的声音，你的膝盖是有什么问题吗？” 程晟摇摇手，：“只是有些发脓了，不碍事的。” “如此不肯爱惜自己的腿，却又来为别人求医，倒也算是一个奇闻。”胡来摇摇头，表示自己的唏嘘。 看来还是情字最为伤人。 程晟一眼就看见摆在客厅旁边特别大的一个中药柜子。 柜子用的是上好的檀木，每一个方格里都放着对应的草药。 这规模堪比一个很大的中医院了。 “这年头到底是当医生转钱呀！”程晟不由得感慨万千。 想他虽然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但是他如今的成就也是自己一笔一笔用血汗换来的。 不想，他年纪轻轻的就这么的有成就。 胡来向来是喜欢别人的赞美，于是他十分欣喜的接受了。 “他的病历单，你带来了么？”胡来坐在沙发上，掏出一个眼镜戴上。 程晟忙把病历送过去。 胡来但脸色由最开始的吊儿郎当转变成一本正经的严肃。 尤其是他从头看到尾之后，表情简直严肃得不行。 “她这个病应该是越早治越好，怎么拖到现在？”胡来缓缓摘下眼镜，转身对着他问。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好了吧，其实那段时间算是潜伏期，只不过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何况，一个普通的家庭，又哪里有那么多钱来供她治疗这个烧钱的病。 想到这里，程晟记起来，陈之锦的父母现在还在国外住着。 他们对着一切毫不知情，他们还以为他是陈之锦的未婚夫。 “我在问你问题，你不回答也就算了，还当着我的面发呆。”胡来重重拍了一下茶几。 程晟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当初发现这个病的时候并不严重，喝了一些药，以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才没有治疗。” “你就净骗人吧，当时医生绝对建议让你们留院观察。肯定是因为你们一孤行。”胡来就诊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程晟看样子也不是一个穷人，那估计就是那病人拿不出钱，然后拖拖拉拉把病弄成这个样子。 “我告诉你还好你遇见的是我，要不然她没多久活头了。”胡来想起来她的症状，不由得思考起来，：“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发展的这么严重，她中途是不是有受过什么刺激？” “……”程晟被他问住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将那些陈年往事抖落出来。 “到这个紧要关头，你还要瞒我吗？”胡来见他面露难色，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大概四五年前，她晕倒过一次。”程晟只觉得自己在开口说这些话的时候，脑袋里面的神经简直绷到了极点。 拉扯得他的头都开始隐隐发痛。 “那这四五年来，她一直在接受药物治疗吗？”胡来扣住病例单，继续问。 “是，在国外接受西医治疗。”程晟也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 “你既然选择带她出国治疗，想必你也是认为西医比中医可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求我？”胡来最见不得别人崇洋媚外的举动。 中国的医术绵延五千年，又怎么会抵不过西医？何况，很多病是需要两者结合才能够治疗的。而程晟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跳过了中医，选择了西医。 这不是赤裸裸的不相信吗？ 程晟只好说出来自己最开始的顾虑，免得引发误会，：“中医虽然有效，但是它太苦了，而且见效时间一般都需要很长时间，我觉得她等不起。” 胡来刚刚还因为气愤而鼓鼓的脸颊，慢慢松下来。 “我先给你写一个方子，你按这个给她抓药，这是我家祖传的药方。虽然达不到药到病除的神效，但是保她的性命无虞还是绰绰有余的。”胡来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就写开了。 “多谢。”程晟知道所谓祖传药方对于一个医生来讲有多么重要，因为一旦不小心泄露出去，他的老本可能就被别人偷了。 胡来虽然稚气未脱，但是也还是有医德的人。 第103章 接近真相 顾成恩此时还在寻访一户人家。 他从警察那里了解到，当初案发现场好像是有一个证人。 毕竟按照时间算的话，这个案件也算是成年旧事了，一时间很难去找到相关的人。 按照规章制度的话，他是不能够去翻阅那些证件文案的，但所幸有个熟人在警察局里。 那人没有透露太多，只是稍加提醒，但是对于顾成恩来说这样做就已经够了。 他刚来到这家餐厅的时候，那照片上的人此时此刻正在招呼客人，顾成恩也不着急，先挑了一个地方坐着。 等客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起身，：“请问你就是刘老板吗？” 那被他拍了肩膀一下的女子，有些惊讶，又看见对方是一个面生的面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是？”那女子疑惑问道。 “你好，请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这是我的名片。”顾成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礼貌性的递过去。 那女子见到名片，心里就揣摩着他估计算是个大人物，然后双手在围裙上面摩擦了一下，再接过手。 “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顾成恩把手机打开，然后把高欣婧的照片点出来。 那女子一抬头，赫然看见高欣婧的脸，她瞬间就有些惊慌，目光闪烁不定。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见过她。”那女子随手把名片丢在地上，然后转身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我还要开门做生意，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走吧。” 顾成恩见她满脸写着都是心虚，又怎么可能轻易地离开。 “当年的真相是不是不是你作证的那样？你可知道作伪证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顾成恩双手插在裤兜里，挺直了腰板，冷声告诫道。 那女子听了他说的话心里越来越慌张，却又不敢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是什么，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那女子转身瞪着他。 顾成恩似乎也并不着急，然后说了句，：“你年纪也不大，女儿才刚刚上幼儿园。又何苦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东西去毁了自己的孩子呢？” 那女子这会儿，心里的防线算是彻底崩塌了。连握着碗手都一直抖个不停，：“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她当年应该给了你不少好处吧，这么些年，你可有做过噩梦，你可有想过被你冤枉的人有多么无辜？”顾成恩直接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松一口气的机会，：“刚好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你要不要翻供？” 那女子瞬间就想起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又记起来在那天深夜自己接过的一张卡。 说了也是巧合，当天案发的时候，他恰好跟她的男朋友在那边拍视频。而最为不巧的是，恰好又拍到了他们。高欣婧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他们，然后用一大笔钱换走了她拍的视频。 并且还让她在警察局做了伪证。 当时若不是等着那笔钱去结婚，她又怎么会答应呢？如今事情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有人能够找上门来。她又怎么能不慌张呢？ “可就算我说了也没人信，视频已经不在我手上了。何况翻四五年前的事，连我都知道困难。”那女子双手紧握，脸上显得十分不自然，偏偏又有些害怕。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只需要知道到时候让你做证的时候，你出来按实话说就可以了。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来帮你。可如果你中途反悔，那么后果你自己可以想一下。你应该清楚，有钱人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 顾成恩很少用威胁的口语去为难别人，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毕竟时间一点点在流逝，越往后拖的话，翻供的机会就越渺茫，他不能赌，也不能浪费这时间。 那女子很明显被他说的话吓到了然后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别，别，别伤害我女儿。” 顾成恩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将她刚刚丢的名片从地上捡起来，：“这个你先留着，我相信你会用得到的，你担心你的女儿，那你当年威胁的人污蔑的人，她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呀。” 说完，顾成恩就不再看他的脸色，拔腿就往外面走。 那女子目送着她出门，只觉得腿都发软了。 毕竟，顾成恩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普通人承受不来，何况他语言犀利，简直就是谈判专家。 已经着手解决了一个最大的难题，那么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的水落石出。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就大好。 他拨出一个电话，董知遇接到电话的时候才刚刚下班。 “你出差还没有回来吗？是不是很忙呀？”董知遇提着斜挎包在路边等公交。 顾成恩只觉得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今天一天的奔波忙碌都荡然无存了。 “没有，今天我很开心。”顾成恩说完，仰着头看着天上飘过的云朵。 洁白的，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为什么开心啊？是谈判成功了吗？接到新单子了吗？还是说遇见了好有趣的人？”董知遇上了公交刷卡，然后挑了个位置坐下。 “都不是，等我回来我就告诉你。”顾成恩只觉得自己心里充满着动力。 “好。”董知遇笑着说，说完公交就汇入了车流之中，开始嘈杂起来。 “你是在坐车吗？”顾成恩听见话筒里面传来车辆行驶的喇叭声，出声问。 “是的，等过几仗马上就到了，那我先不说了，你忙吧，好好照顾自己。”董知遇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其实如果一直保持现在的状况挺好的，他不再追查以往的事情，他们两个就能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何况程晟已经在着手调查那件事情了如果参与的人多的话，风险就可能大。 风险一旦大了，他们就很难拿到那些东西，那么他们就永远有软肋，永远都有威胁。 董知遇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吃饭的点了。 不知道程晟医生找的怎么样？陈之锦有没有按时吃药。 原本有一些欣喜的心情，因为想到这两点，瞬间又变得低沉了。 董知遇轻轻靠在玻璃窗上，她包包里已经装着一份辞职报告了。 她决定了如果明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话，她就直接辞职。 第104章 我为你着迷 陈之锦没想到程晟会找到这里来。 而且他还亲自带了一个人过来，那个人刚刚靠近自己，就有一股熟悉的药水味。 陈之锦淡淡开口，：“你来干什么？” 程晟没有说话，有些为难，胡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交流。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心脏专家，尽管在现在专家这个词已经不属于夸人的范围了。”胡来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陈之锦瘪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操心我的事情，还有你以为就凭你可以治好我的病吗？” 眼看战火就要波及到自己，胡来眯着眼，：“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人肯替你……” 胡来还没有说完，就被程晟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个医生不是我请来的是是知遇为你请的，你不肯领我的情，也应该领他的情。”程晟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掏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刚刚捂住他嘴巴的手。 胡来：“……” 这种莫名其妙突然而来的嫌弃动作是什么意思？ 陈之锦别开眼，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在外界传言那么厉害的他每次在这面前都会说那种蹩脚的谎话。 根本不用仔细想就知道是假的。 陈之锦不想与他再做过多纠缠，转身就要进屋。 程晟抬脚追上去，却因突然用力过猛，牵扯到自己膝盖处的伤口。 还没有走一步就跪在了台阶上。 胡来看着也没有伸手扶，做袖手旁观状。 程晟摔倒的声音很大，陈之锦听到了。 她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回了头。 “还没有到过年的时候，就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吗？”陈之锦看着他的腿说。 程晟用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你便把她留下来吧，以后我不会再来。” 胡来挑眉，：“什么叫把我留下来？我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东西，请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好不好？” 陈之锦直接选择无视胡来，反倒是看着程晟，：“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 程晟只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满腹才华都派不上用场。 对呀，又凭什么要听自己的呢？ 程晟脸色有些灰白。 董知遇刚刚下车就看见了三个人对质的情景。 “你是带来了我要的人吗？”董知遇眼珠子转了几圈，心里估计应该发生了点什么。 程晟点头，胡来看了眼董知遇，带着打探的意味。 董知遇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只是礼貌性地冲胡来点点头，然后走上去拉着陈之锦的手，“这个医生是我托他找的，哪怕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也应该多想一想我们呀。” 陈之锦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按照董知遇所讲的话，那么她应该又是求了他，陈之锦可以自己不去求他，但她阻止不了自己的朋友。 又或许董知遇是对的，她看得比所有人都通彻明白。 陈之锦没有再与继续她他争辩。 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胡来终于喝到了一杯热茶。 他自己也十分迷惑，身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待遇怎么这么差？ 弄得他喝水的时候夹在三个人奇怪的气氛中。 “陈小姐，可以尝试一下服用开的药，如果情况危险到一定程度的话，其实我建议的是动手术。”胡来坐在沙发上，把茶杯放下来，从医生的专业角度分析着说。 董知遇听了这个话，原本心里就有担心的情绪，如今更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动手术的话，风险不是很大吗？”董知遇似乎都能够想到在心上开一刀的痛苦。 陈之锦这个病拖拖拉拉这么多年了，说实话自己都有一点无所谓。也许动手术与不动手术对于她来说就是活与不活的问题。 程晟这个时候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来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心情，：“算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董知遇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没关系，无论这个病需要怎么治，我都会陪着你。” 陈之锦感激地看了看她一眼。 “以后我会定时来给你做检查，一旦出现意外情况，你必须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胡来站起来，把药方放在陈之锦面前。 “这个要发到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十分难求。”胡来看着药方最后的一味药，对他们提醒着。 程晟皱眉，：“怎么个难求法？” “这味药一般都是私人珍藏，很多药店都没得卖，我只能这么说，我的手里是没有的。” 胡来说完之后，程晟面色就变了，因为他知道胡来的家庭背景以及他所拥有的资金多少，所以他说他没有，就证明这个药真的是很难求。 董知遇听着，也看了一也要发，然后把那味药的名字记在心里。 陈之锦抿嘴唇，自己这身病居然要拖累这么多人。 “我不用治疗，你们走吧。”陈之锦吸着拖鞋打算往房间里面走。 董知遇忙追过去。 于是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胡来见这情形，失笑，：“看来你的良苦用心，也不是所有人能够领情呀，至少现在别人是不领情的。” 程晟淡淡撇了胡来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那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去找药？是拍卖会吗？”程晟目前还是最关心能不能找到那位药。 至于陈之锦目前闹得脾气，他可以暂时忽略，即使她说每一句拒绝的话，他的心里都痛如刀割。 可是，他时间真的不多了，一旦这个事情有了明确的解决方案，他就必须要着手于另外一件事。 胡来想起来两天之后好像是有一个拍卖会要举行，听内部消息宣布，说里面真的有那味药。 胡来开口说，：“我建议你过两天去本市拍卖会看一下。” 程晟得了解决方案，慢慢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一个医生扔在这里吗？”胡来见他要走，从沙发上把自己的外套拿起来，就追在程晟后面。 程晟因为腿脚受伤，行走得并不快，所以两人过了一会儿就同行了。 第105章 狭路相逢 程晟带着胡来提前入了拍卖会。 里面的东西才刚刚布置好，并没有正式开始。 程晟想抢先一步。为了确保一定能够买到那个药。 他刚进去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无论花多少钱，他也希望把这个东西拿下来。 对方拿了他们的名片，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所以说话的时候彬彬有礼，只不过没有一口答应。 “程老板，因为有一层私人关系，所以让您提前来看看，但是为了拍卖公平，我们是并不能提前将拍卖品拿出来的。”对方说完还略表歉意地鞠躬。 胡来就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在意，东瞧瞧西看看。 其实，他是在观察这里的布局，拍卖会上一定会出现的物品会放在那里。 程晟皱眉，：“那请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够在拍卖会上一举拿下它呢？” 对方微笑说，：“办法倒不是没有你可以提前联系买家，如果买家愿意。在拍卖会开始之前转手给你，那么这个我们无权干涉。” 程晟一听，眼睛里就燃起希望之光，：“那么可否告诉我那个卖家是谁？” “高家小姐。”对方从旁边接过来一个有相关记录的本子，然后翻看了几页，对着他说。 程晟的脸色突然就像霜打的茄子，这不是老天故意为难他吗？ 胡来见他脸色一下子由晴转阴，估摸着对方说出来，那个人可能不好相与。 “是熟人吗？很难解决吗？”胡来悄悄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贴在他耳朵附近问。 程晟还记得几天前和她见面闹得不欢而散的场景，如今却又有求于她，以她的脾性，她又怎么可能无条件的帮助自己？一旦她知道买家是自己，绝对不会拱手让人的。 程晟放在一旁的紧紧收紧的拳头，泄露着她此时此刻慌乱的心情。 “是的，而且是一个很不好相与的熟人。”程晟苦笑。 胡来转了转眼珠子，然后灵光一闪，：“那么便你出钱，我出力，拍卖会由我来参加，以我的名义去买这个药，更何况我是医生，买药很正常，对方也不会起疑心。” 程晟听了也觉得这个建议甚好，刚刚也是因为心急而乱了阵脚。 如今仔细想想解决的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程晟点头表示默认。 对方见事情解决好了就转身去忙拍卖会的事情。 程晟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一张金卡，：“无论花多少钱，我希望你能够买到这个药。” 胡来挑挑眉头，然后发出笑声却没有接，：“人活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卡呢，果真有钱人出手就是阔绰。” 程晟见他不接，然后问，：“你是觉得少了吗？如果少了的话……” 胡来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虽然我是一个缺钱的人，我也是一个爱钱的人，但是我更喜欢根据我的心情来做一些事情。” “比如我出钱买下这味药送给你。” 这句话倒是在程晟的意料之外了，程晟跟胡来相处的时间说不上很短，但也绝对谈不上很长。 所以他这个举动无疑是让程晟很吃惊的。 “可以告诉我一个理由吗？”程晟问。 胡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可能因为你的痴情吧，也可能因为你的傻气。” 程晟失笑，原来有一天吃情这个词语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那么为什么别人都知道，而当事人却永远不会知道。 可能只有这样，痴情才能是痴情。 顾成恩最近几天都在东奔西跑，找一些相关的人，但是由于时间太长，所以导致寻找人的时候非常棘手。 更何况那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段是在晚上，偏偏又比较偏僻。能找到的人简直是寥寥无几。但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是收集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和证据。 而当年的那场案件含的水分太多了。不仅仅是由于当事人愿意和解而大事化小，更多的是因为她花了一大笔钱收买了一些人。 利用别人对金钱的渴望，以及对法律的无知，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成恩在这个时刻，才真正感受到了她的心机深沉。 但是没有一个人天生生来就是坏人，高欣婧也如此，要怪也只能怪她被恨意蒙蔽了双眼。 而解决这种事情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翻案。 顾成恩知道程晟也在着手调查这件事情，两个人双管齐下的话，势必会快一些。 只可惜，程晟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不大相信自己，所以他只能单枪匹马的到这边来。 顾成恩刚刚躺下，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屏幕显示的是李立。 “亲爱的顾总，你让我每天加班加点的工作，我毫无怨言，但是为什么同为副总，别人还没有来上班？” 顾成恩刚刚按了接听键，里面的声音就噼里啪啦地响起。 顾成恩把他的一番话听完，立马就抓住了里面的关键词，：“程晟还没有来上班？” “是的，他何止没有来上班，他居然还请假。”李立刚刚看完一批合同，又开了一个会，现在正累的像狗一样坐在沙发上给他的老板打电话。 李立决定要好好控诉一下，他们压榨自己的现象。 顾成恩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那近期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和高欣婧见面？” “她们好像见过一面，但是。不确定。”李立可不记得自己请的私人侦探拍的照片被自己忽略后丢到哪里去了，这个事情说起来也确实不能怪他，毕竟他一个人要干三个人的活。 顾成恩也是念及到这个原因而没有指责他的粗心，：“最近很可能要发生一件事，请你务必给我盯好他们，就麻烦你了，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李立才刚刚把自己心里的怨气释放了一点点，转眼间就又有了新任务，他只觉得自己即将不堪重负而死亡。 陈之锦关着门，把自己关在房里，而把董知遇关在外面。 程晟已经离开了，她也知道董知遇要劝自己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真的很乱，她需要静一下。 董知遇就站在门口，不说话等着她开门。 第106章 自我欺骗 半个时辰之后，陈之锦打开了门，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冲过去把董知遇抱在怀里。 “你忘得掉他吗？”陈之锦伏在她肩头轻轻的问。 “我忘不了，因为如果有那个时刻，你发现自己根本就忘不了的话，说明你真的很爱他。”董知遇轻轻回拥她，：“那你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本心？” 陈之锦侧着脸，：“可是我做不到，我明知道他根本就不适合我。” 董知遇眼中神色变幻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陈之锦抬头，看着董知遇躲闪的眼神，有些疑惑，：“自从我回来的那天开始，我就总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讲，却原来不是我多心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 董知遇心一沉，连话都不好说出来，：“你……” 陈之锦笑了笑，很轻很淡的那一种，仿佛春风拂柳的力度。 “那一天，虽然我并没有晕倒之后的记忆，但是我也有直觉啊。”陈之锦说完，松开董知遇。 “当时高欣婧利用程晟来引诱我过去，我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一幕。我视为星星和月亮的男人，却对着别的女生表明心迹，还把我的心意视为粪土，任意踩踏。”陈之锦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来也是可恶，明明知道高欣婧是故意气我，我却不能够不生气。” 董知遇见她脸色不好，慌忙说话打断了她的回忆，：“如果不开心就不要再回想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陈之锦望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可我注定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既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也注定不能长命百岁。” 董知遇听着她说话的苍凉语境，又见她如今虚弱的样子。 心里那被时间掩埋的恨意，就开始肆意的增涨起来。 如果现在她有能力，她真恨不得直接用刀去威胁高欣婧。用她那卑劣的手段还敬给她。 可是，她不能够这么做，她的顾虑还太多，她不仅有好朋友，有爱的人，还有自己的母亲。 陈之锦转身，看到董知遇脸上很明显的痛苦之色，心里就有一些内疚。怪自己今日说话太过放肆，明明知道她们都会担心自己，自己还偏偏要讲这样的话。 “对不起。”陈之锦走进董知遇，：“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永远都要先考虑你自己，不要因为受我的影响，而牵连了你。” 董知遇听着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似乎感觉陈之锦已经知道了真相，：“你什么都不要操心，目前你只要好好治病，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陈之锦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立出门的时候，许堇刚好回来。 因为去那边玩了几天，阳光雨露都十分充足，许堇的精神状态特别好。 而反观李立，简直可以用极度沧桑这个词语来形容。 李立时隔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自己最爱的老婆，他简直要哭出来，：“亲爱的老婆，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许堇十分嫌弃地把他的脸往外面推，：“最近是一直在加班吗？怎么看你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我给你熬一个鸡汤嘛。” 李立怎么可能不需要，他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虚脱了。听到自己老婆要给自己熬鸡汤这一特大喜事，他当然是一直点头表示欢喜。 许堇见他那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失笑，：“你现在准备去哪？我先给你熬好鸡汤，你要是忙的话我就给你送过去。” 李立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还够，：“没事儿，我就在家等着你，孩子也快放寒假了吧？” 许堇点头，然后走进小区，上了电梯。 李立在旁边跟着，手里提着的全是他自家老婆出去游玩的战利品。 尽管这次游玩中少了他，但是他还是很感谢顾成恩的。 许堇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李立倒不是没有钱去提供这样的条件，只好许堇是一个勤俭节约的好妻子。 她一直都拒绝了，而顾成恩出钱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外人的钱。 咳咳，李立想着想着，突然咳出声来，走在前面的许堇回头疑惑性看了他一眼。 李立立马加快脚步追上去，挽着她的手。 要是以后的日子每天都能这样度过，李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了。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等他喝完鸡汤，他就又要去忙正事儿。 白殊休完假也回公司上班了，之前他接手的工程目前已经完成一大半。 再加上他小心翼翼地监工自己蒋遇舟时不时地关键性出手。 整个工程做下来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提前一个月完成工程。 这是这段时间来唯一令白殊感到欣慰的事情。 蒋遇舟今天换了一个冬日穿的裙子，泡泡袖显得她年轻可爱，再加上她穿着一双精致的小短靴，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冬日的暖阳。 那般充满生机，充满活力。 白殊刚刚踏进自己的工作室，就发现自己桌上的文件被人收拾的整整齐齐。 以及旁边玻璃柜子里面的档案也规划得有理有条。 这绝对不是打扫阿姨的手笔，因为他提前跟她们打过招呼，不让她们乱动自己的东西。 所以只有唯一一个解释，那就是有资格进入他办公室的蒋遇舟做的。 白殊很清楚明白她的心思，但是目前他自己却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去和别人谈一场恋爱。 所以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既然人是公司派出来的，那么就让公司把她调回去，这样做的话，既可以让她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思，又可以避免再相见的尴尬。 白殊这么想了，也决定这么做，于是打电话给李立。 李立刚刚喝了一口香喷喷的鸡汤，手机就不听指挥地想起来，直接破坏了他刚刚精心营造的浪漫气氛。 李立气呼呼地按了接听键。 “工程已经快完工了，这边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忙，你不如把她调回去吧。”白殊坐在自己的椅子沉声道。 李立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喂？喂？喂？哎，怎么没信号呀！” 白殊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电话里面就已经传出来了忙音。 白殊再拨的时候，对方手机已经提示关机了。 白殊知道李立是故意的，直接穿了外套，准备回公司一趟。 结果刚刚出门就迎面遇上他最不想遇到的人——蒋遇舟。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 我心悦你 蒋遇舟刚刚进来的时候，把他刚刚说的话听的一字不差。 她很清楚在他嘴里的提及的那个人是谁，所以这个时候她只能够微笑的看着他，：“白经理要去干什么？” 其实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可笑，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白殊确实没有想到一出门就会遇见他，于是脸上就有些不自然，：“我打算回公司一趟，商议一些要事。” 白殊不习惯说谎，因为他觉得其实他真的要做到那一步，他也不应该欺骗她。 蒋遇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但是眉间带着的那股愁绪是掩盖不了的，：“难道没有人说你真的很不解风情吗？” 白殊一愣，还没有从他说的这句话里面反应过来。 “我觉得至少我应该庆幸你没有对我说谎，人这一辈子很长，会遇见的人也很多，我不一定非要喜欢你。”蒋遇舟说完之后，故作轻松地松了一口气。 白殊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又看见她一番真情的说出这些话来，自己就有了一些内疚，：“不好意思。” 蒋遇舟失笑，：“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网上不是有句话说，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吗？既然是我的事情，你何必道歉呢？” 白殊沉默，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 蒋遇舟第一次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是这么多天来，他们唯一一次最近距离的接触。 “如果我让你为难了，那么我现在就走。”蒋遇舟说得很认真，眼睛里含着微弱期待的光芒。 这是白殊第一次被人用言语逼迫到无话可说。 再怎么样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始终是跟自己一个公司的同事，还是一个女孩子。 白殊想了想，最后将那些残忍的话变成了另一种说法，：“你没有对我造成困扰，相反你帮了我很多这个项目，也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变的更加顺利，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 蒋遇舟听完他说的话，眼神一暗又一亮。 她说，：“好。” 几天之后，他才发现习惯这个东西真可怕，就像当年他习惯性地去喜欢董知遇一样。 就算他与她正面相逢，蒋遇舟再不会对着他笑，跟他打招呼。 每天到办公室去，所有的文件永远都是乱的，也永远没有一碗温热的粥放在桌子上。 白殊面对这些现象，心里十分苦恼，连带着自己做事的效率都低了不少。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这只是习惯，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却在饮水机前接水，遇到她之时，突然就被开水烫了手。 蒋遇舟走得衣带当风，头也不回。 白殊看着自己被烫红的食指，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董知遇刚刚开导完陈之锦，第二天胡来就把药送过来了。 在胡来过来之前，程晟已经把药拿到医院去让之前为陈之锦看病的医生瞧了。 药方没有任何问题，相反还得到了那个医生的高度评价。 程晟这才放心地把陈之锦交给胡来。 董知遇开门的时候只看见胡来一个人，心里有些疑惑，便往门口瞧了瞧。 胡来直接踏进门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不用看了，他有事，今天来不了了，以后也来不了了。” 董知遇接过他丢来的药，：“为什么？” 陈之锦这个时候，隔着一扇门正在认真地倾听他们的对话。 胡来生来耳力就十分过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看似微掩的门后面站着谁。 胡来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这个谁知道呢，反正他说他以后不能再来了。” 程晟这个时候要是在现场的话，绝对会把他提起来暴打一顿。 明明程晟的原话是：目前我要去处理一个事情，也许很长时间都不能过去了，请你好好照顾她，一旦出现意外，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样明确的意思，却被胡来篡改成了那个样子。 董知遇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让他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我会照顾好之锦的。” 胡来点点头，然后便钻进厨房，替陈之锦熬药了。 陈之锦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有一点失落，却又有一点释怀。 如今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陈之锦随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一本书，结果翻开的第一页，就看见男主的名字叫程晟。 她一惊，下意识就把书合上了。 等他再次分开的时候，才发那人根本就不姓程，而姓陈。 陈之锦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才会看什么都是他。 其实，她不知道，有一句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有一句话叫你心里想着谁，你看到的便是谁。 董知遇此时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心乱如麻，看来程晟马上就要有行动了。 这一次基本就算破釜沉舟了。不成功便成仁，而陈之锦这边她已经快瞒不住了。 董知遇心里愧疚满满，她这样的行为无非是在白白消耗陈之锦对自己的信任。 可是，目前她没有任何办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壮大自己，然后去协助程晟。 哪怕这一次，她还是要付出代价也没有关系。 程晟知道胡来已经提前把药拿下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往高欣婧家赶去。 这个时候高欣婧还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翘着修长的腿，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纤纤玉手上还端着一杯红酒。 程晟来得突然，高欣婧却丝毫预料到他会来。 “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之前提的条件你考虑好了吗？”高欣婧说完，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程晟沉默，：“除了那个，其余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高欣婧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连自己都舍弃不了，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还会相信你？” 程晟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如果我不答应呢？” 高欣婧侧着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可听说过玉石俱焚。当一个人失去很多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变得不在乎，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程晟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程晟低下头，眼睛里闪过痛苦之色。 “好，我答应你。”程晟说完，就像一个被人抽了力气的人，像被人提着线的玩具，没有了一丝生机。 高欣婧点头，：“你要的东西我会在我认为时机已经达到的时候给你。” “你什么意思？耍我？”程晟猛吸一口气，然后瞪着高欣婧。 “现在你没得选。”高欣婧笑，：“就是不知道等你们的顾总知道这一个喜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程晟也笑了起来，：“路还很长，既然你要玩，那么我陪你走下去。” 高欣婧轻轻举了一下自己的酒杯，表示回应。 第108章 这样才好 顾成恩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默然发呆。 经过这段时间调查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会是这样的。 可是目前他手上的证据不足，今天他才明白为什么她始终都不愿意跟自己讲。 这件事风险太大。 顾成恩自嘲般笑了笑。 陈之锦回国，如果不去程晟那里，那么唯一能够去的地方就只有她那里了。 也许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把自己当值得信任的人。 他可以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是他不喜欢她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东西。 所以万事俱备，接下来需要的只是一阵东风。 顾成恩还差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罪行的契机。 也许说出来有些不值得相信，但是他相信会有这一天。 这边的相关事宜差不多他了解了一个大概，他准备明天就回去。 而且根据李立传来的消息，程晟也已经有了动作。 他必须要赶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回去，因为他不知道程晟会做些什么。 陈之锦喝了一个疗程的药之后去医院体检发现情况已经有所改善。 董知遇站在一旁陪着她，：“没有想到胡来还挺靠谱的。” 陈之锦躺在床上说：“他做事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去做。” 董知遇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天他心里想着的是谁，只是想必她现在一定在跟高欣婧周旋，所以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过来陪着陈之锦。 陈之锦不明白，董知遇却明白。 “是啊，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董知遇眼睛里面充满着希望的光芒。 陈之锦笑了笑，没有接话。 胡来正坐在家里研究药理，刚刚插进一根银针，转眼间就被门推开的声响吓掉了。 胡来瞪大眼睛，门缓缓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程晟。 胡来看着她步伐不稳，带了一瘸一拐的姿势，：“你这腿还没好吗？” “无所谓了。”程晟随便扯了把椅子就坐下了。 “她的病如今有什么好转吗？”程晟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关怀。 胡来平常一向喜欢卖关子，难得见他一脸着急的模样，就直接说了，：“已经大好了，我是谁呀？我可不能砸了我祖上的招牌。” 程晟只对他的第一句话有兴趣，其余的话程晟统统都自动转化为废话。 “我可能还需要你办一件事情，你能把她接到你这边来给他治疗吗？”程晟说完，就看见胡来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是疯了吗？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你不怕我动坏心思？而且我给她治疗并不需要她和我在一起。”胡来深深看了他一眼。 程晟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这件事情有点麻烦你，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为难你，但是这个忙你必须帮。” 胡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还学会指使人了？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如果我认为可以相信的话，我便帮你这个忙。” “过几天我就要订婚了。”程晟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会充满着痛苦，可是真正到这一时刻的来临，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或许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是不可能，所以这只算换一种方式的结束。 胡来用看怪物的眼神，继续看着他，：“你是疯了吧？你这么喜欢她，你还要娶别人了，你一个出生富贵的人，应该也用不上联姻来巩固自己地位吧？” 程晟知道，如果继续解释下去，一下午可能都可能说不完，只好长话短说，：“因为不得不。” 胡来细细品味了一下他这句话，：“原来是不得不。你是不是怕她知道这件事情受刺激？” 程晟点头，虽然目前她这个病有大好的趋势，但是他不敢赌，如果因为他，而让她的病情加重，那他又要怎么样原谅自己。 胡来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在木头人上研究穴位，：“这个世界上最难治疗的还是情，所以呀，干脆不要轻易触碰，像我一样做个孤家寡人多好。” 程晟看着他俊俏的脸庞，心里又想着他的家境，失笑，：“很多人在遇见他心动的人之前都是这么说的，你之所以不触碰，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 程晟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那样骄傲，那样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等那个人出现之后，你才发现原来你可以放弃你原先所坚持的一切。”程晟苦笑，：“这就是爱情，盲目的爱情。” 胡来啧啧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情资深的专家呀，这是我刚刚制作好的要你拿去吧。” 程晟接过他手上的中药，：“这是什么？” 胡来靠在桌子上解释说，：“这个是治你腿伤的药，一个内用，一个外敷，姐姐一定要坚持用我，不然你这腿怕是要废了。” 程晟扬了扬手上的药包，：“很贵吗？” 胡来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自己添加的药材，然后粗略的算了一下，最后回答，：“贵。” 程晟起身，：“那我便先欠着，等你帮我把这件事情做完之后一并结账。” 胡来一愣，他这个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自己没有帮他办妥件事情，那他就不付钱了。 “不愧是公司的副总，说话都充满着算计。”胡来明夸实贬。 程晟什么话都听过，像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在他面前简直是不够看的。，：“多谢你的夸奖，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忙你的吧，我也该走了。” 胡来挥手，：“赶快走吧，你多待一秒，我就难受一秒。” 程晟笑了笑，打开门出去。 已经快要临近年关了，街上的商店都十分热闹，各种来采买的人都挤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热闹。 程晟心里突然拾起了一股羡慕感，在一年最重要的日子里陪着自己的亲人一同去逛街。 如今对于他来说也算奢侈了。 程晟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留恋，转身去车库取了车，向高欣婧家开去。 第109章 可能你不快乐 蒋遇舟握着手上得那份报告，有些踌躇。 最终还是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李立刚刚开完一个会，正坐在位置上喝茶。 见门被推开，抬头望了一眼，发现来的人是讲蒋遇。 对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李立总是在心里抱着一份温柔的态度，：“怎么了？是项目快要完工了吗？” 蒋遇舟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立可是情场中的老手，根据他的经验，面对蒋遇舟的表情自然可以一眼看出来她所为何事。 “是因为白经理吗？”李立问。 蒋遇舟心里没有什么准备，蓦然听见自己的心声被人说了出来，惊了一下。 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李立见她不承认，也不逼迫她，毕竟女孩子的面皮比较薄，：“那你来这是为了什么呢？” 蒋遇舟抬腿走了几步，把自己手上刚刚打好的文件送过去。 李立随手翻了几页，看了几眼，：“为什么想突然退出这个项目呢？顾总正想借这次机会磨练一下你的。” 李立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可不这样想，顾成恩这家伙巴不得他们两个能凑成一对，这样就永远解决了他顾成恩的心头大患。 蒋遇舟对于他心里的小啾啾一无所知，：“我，我只是觉得项目都快完工的话，我可以回到公司来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李立笑了笑，然后站起来，：“你知道白经理为什么不接受你的爱意吗？” 蒋遇舟脸色一红，摇摇头。 “我知道你们在蒋家姑娘都要强，如果得不到不会硬要求的。但是你想一想，从他进公司开始，你就一直关注他。这么久了，你舍得吗？”李立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所以他不得不佩服顾成恩的手段强大，明明知晓那么多事情，却按兵不动，只为蓄势待发，出手必胜。 跟他顾成恩做情敌，简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可是无论我再怎么舍不得他的心里也不会有我的位置。”蒋遇舟想起那天他在办公室里说起的话，心里就不由得升起苦涩感。 从前她都是默默地关注他，不去打扰他，更谈不去调查他。所以面对他的喜好，他的家庭背景以及他的朋友关系都一无所知。 她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是因为在公司门口一次偶然的遇见，还是因为听自己爷爷讲他的过人的才能而心动。 李立用一种你还太嫩的安慰眼神看了看她，：“每个人都有一段情伤，如果他们要从这一段情伤里面走出来，势必遇见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李立说完，似乎心里也有些感触，当年的许堇就是他的情伤，也是带他走出情伤的人。 许堇爱他胜过生命，尽管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冷心冷情，那样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可只有他知道许堇的好。 所以他宁愿做一个宠妻奴，宁愿被同行笑话怕老婆。 只有许堇是他老婆，哪怕一辈子被人耻笑也没有关系。 蒋遇舟见李立出神，没有出生打扰，心里也开始琢磨他刚刚说的那番话。 如果她不是带给他情伤的那个人，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够坚持呢？让他发现自己的好，发现自己的独一无二和不可替代。 “我明白了。”蒋遇舟说了句，“谢谢你。” 李立回过神来，淡淡笑着，：“或许我应该感谢一下你。” 让他觉得自己无论再过多少年，始终都记得当年的事情，也始终都能够提醒自己，如今的幸福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你的东西还没有拿走。”李立出声叫住转身要走的蒋遇舟。 蒋遇舟一愣，微笑着把东西拿走。 董知遇收到消息，明天顾成恩要回来。 她跟别人换了班，打算明天亲自去接他。 而李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个时候他正在看新闻。 还来不及高兴，自己终于可以不用这么劳累，每天加班加点的，就看见新闻里面，程晟牵着高欣婧的手。 为了确保自己的眼神儿没问题，他特地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看一遍，结果发现居然是真的。 李立突然就慌了神，刚把拿起手机把这个新闻转接过去。 顾成恩这个时候在飞机上收不到消息。 李立见自家的正主半天也没个口信，心里慌了神。 这程晟是疯了吗？ 电视里面的主持人还在讲他们几家喜结连理的事情。 这几句用词简直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 要是没看见还好，偏偏他今天心血来潮了，想看看本市的新闻。这一看，简直是要出人命。 程晟到底知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他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李立心里越想越慌张，干脆开车直接去找新闻本人问个清楚。 打死他都不会相信，高欣婧跟程晟是真爱，其中必定有些利害关系的牵扯。 他只期盼他能够快点赶过去，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董知遇也看到这个新闻了，惊吓到她手中的玻璃杯直接摔在地上，碎成渣子。 此此刻，她突然暗自庆幸，陈之锦被胡来接过去做针对性治疗。 这个治疗是封闭性的，所以暂时陈之锦还没有机会与外界接触，换一句话说，这个新闻她看不到。 董知遇也相信程晟应该早就有一种被，毕竟这么多天他一直没有现身，原来最开始的打算，只是为了今天。 程晟对高欣婧旧情未了，如果这句话放在之前，她可能会相信，但是经历了这么久，她绝对不可能相信。 所以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为了之锦牺牲了自己。 董知遇现在无法揣测高欣婧的心思，因为根据以往来看，她对顾成恩用情至深，又怎么会轻易地嫁给别人。 她不懂高欣婧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她忘了，当一个人失去自己骄傲的时候，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李立将车速开到最大，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程晟却不在酒店。 李立的一边垂头丧气，一边继续拨打电话。 顾成恩在飞机上睡觉，手机关机，根本就接不通。 李立又叹了几口气，然后开着车去找白殊。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110章 断念 白殊刚刚出门，恰好就遇见来找他的李立。 白殊隔着街道，就看见他一脸的慌张，与平日里他不着调调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算找着你了，现在大家都不在，也就只能靠你了。”李立看了看正好是红灯，赶忙过了马路跑过来说。 白殊估计他是有事跟自己说，但是心里也没有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有没有看新闻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吗？”李立极速运动还有些面红心跳。 “你就直接切入主题吧。”白殊皱眉。 “高欣婧跟程晟订婚了，如今公司上下流言飞起，已经快要压不住的趋势了。”李立想着他刚刚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几通未接电话，一个头就两个大。 各个股东就朝他电话轰炸，毕竟正主不在，如今能够找的也就是他了。 白殊这几天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忙于项目的确没有花时间去看新闻，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沉，：“程副总这是什么意思？” 据他所知，高家与公司基本上已经不存在利益共同点，而高娇手中握的基本只是能够带给他们利润的小部分股份，根本就无法支持他们做什么手脚。 但是如果一旦两家联姻的话，势必会对公司造成一些影响。 白殊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明白，那么身为副总的程晟又怎么会不明白。 所以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不仅明白，他还打算这样去做。 李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在找你之前已经去了酒店，但是他根本就不在，我本来还想去一趟高家，可是毕竟我去的理由不充分，所以就只好来找你了。” 白殊又问，：“那顾成恩还没有回来？” 李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按照他的日程安排，应该是今天中午就要到的，可是如果等到他回来的话，事情可能已经发酵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了。” 白殊听着这话，心里反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便慢慢冷静下来了，：“这件事情我们无法阻止舆论的发酵，所以，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波，不如先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李立一想，也是这个理由，说话的语速就慢下来了，：“看来当初我选择你是没有错的。” 白殊笑了笑，：“先不说这个吧，我随你回一趟公司，先把我公司的局面稳定下来。” 李立点头，他心里正有这个意思。 顾成恩刚刚下飞机，取了行李箱。 他点开手机，发现上面全是李立的未接电话。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立马回复了过去。 李立正在打车，见手机响了，于是戴上耳麦，按了接听键。 “是怎么了？”顾成恩握住行李箱站在路旁问。 “老大呀！你可算回我电话了，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赶紧看一看新闻吧。现在我着急往公司里面赶，就不和你细说了，看完之后我们再通话。”李立头一次主动挂了电话，掌握了主动权。 顾成恩百度一下，果然就看见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顾成恩加快脚步，走向出口。 董知遇裹着大棉袄在门口在等他。 顾成恩一向是人群中比较耀眼的存在，所以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身影。 董知遇朝他挥挥手，然后奋力跑过去。 顾成恩始料未及，被扑了个满怀。 “你可算回来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董知遇从他怀里起身，仰头问。 顾成恩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 要是别的事情，他这么说她也就答应了，可偏偏这件事情是关于她，还关于她所在乎的人呀，她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董知遇皱眉，：“这件事情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帮手的，何况你明知道……”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她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提起陈之锦的名字。 因为顾成恩他太聪明，太利害，一旦他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话，可能就会起疑心，就会增加事情败露的风险。 顾成恩见她话说一半，突然闭嘴了。自己眼神闪了闪，：“我会直接去找他，如果后续还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主动跟你讲，你先不要担心了，天太冷了，我们先走吧。” 董知遇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胡搅蛮缠，于是和他手牵手走在大街上。 程晟目送着媒体一个个离开，然后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杯白酒。 程晟是滴酒不沾的，在记忆中，他也很久没有喝酒了，似乎连啤酒的味道都忘记了，不知道如今的白酒是否能够让他沉醉一宿。 “如今你可满意了？”程晟喝了一口手中的白酒，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高欣婧今天还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因为在暖气房间里，所以她脱了外套，穿了一身旗袍。 旗袍是能够显示女性之美的衣服，而她也很好证明了这一点。旗袍勾勒出她玲珑的身躯，然后配上精致的五官，在媒体的聚光灯下显得十分出色。 “我当然满意了，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高欣婧坐在他对面，淡淡的笑着。 看起来温柔无害，像一朵不曾经历过风雨的温室花朵。 可是只有他知道，她娇弱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精于算计且又歹毒的心。 “就是不知道那些该看见这个新闻的人都做何感想呢？很期待他们的表情呢？”高欣婧说完仿佛真的就看见顾成恩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那股被压抑了很久的恨意，才慢慢的消散了一点。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痛快。 程晟此时看着她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神经病。 程晟冷笑，：“你就继续疯下去吧，我奉陪到底。” 高欣婧失笑，连带着她流苏式的耳环都开始颤动。 “等你把股份转入我名下，我便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高欣婧性感的嘴唇你吐出最肮脏的交易字眼。 第111章 你用什么换这爱 程晟面对她突然提出的要求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因为他心里早已经做好准备。 “看来你胃口不小啊。其实你不同我结婚，我也会给你的。”程晟冷笑。 高欣婧端着最大方的姿态，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 以极齐暧昧的姿势伏在他身边，双手把他禁锢在座椅上，吐气如兰地说，：“可我见不的你幸福呢。当初你就会说不是说想娶我吗？如今如你所愿，你怎么又不开心了呢？” 程晟把头撇过去，拒绝与她正面对视。 “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东西什么时候给我？”程晟问。 高欣婧看着他脸上很明显的嫌弃之色，心里也不恼，缓缓起身，笑着说，：“我说过，等我满意了，我自然会给你。” 程晟看着她说，：“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希望在它耗尽之前，你能够做到你承诺的事情。” 高欣婧长腿一迈，然后直接坐在他腿上，现在还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 程晟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把她推开。 高欣婧拢紧了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这场戏，你不演也得演。” 程晟还未反应过来，就听的门发出一声响。 他撇过头看过去，来的人正是顾成恩。 “程副总真是好兴致啊。白天不去工作，反而躲在这里有人偷欢？”顾成恩面色淡淡说了一句讽刺的话。 程晟没有什么表情，倒是高欣婧笑出声，声音不算太大，但是在这个独立的房间里，因为回音的缘故，显得有些刺耳。 “顾总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就是单纯过来特意讽刺我一番？还是说你也想讨一杯喜酒。”高欣婧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笑意，看起来像三月的桃花，极致诱人。 顾成恩撇了她一眼，这一眼，不咸不淡，：“原来这就是你的把戏吗？趁我不在就对他下手？当年的手段不怎么高明，如今的手段还是不怎么高明。” 高欣婧何尝听不出他这句话，话里有话，心里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当年的手段，我何曾对你耍过手段？” 一直一言不发的程晟深深地看了顾成恩一眼，这一眼饱含深意。 “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做了，又何怕今日我能够知道？如今看来还是我对你太过仁慈，以至于你如今竟然如此不择手段。”顾成恩带着些叹息之感，他心里始终还是不愿意去伤害她。 既冲着自己过世母亲的面上也是啊，冲着她母亲的面上。可是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以为变本加厉。 顾成恩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是也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高欣婧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烈，都快要冲出心口，：“呵，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凡事都讲究一个证据，你有吗？” 顾成恩看了她一眼，其实可以很明确的看出来，在她故作镇定的面容下藏着一颗彷徨不知所措的心。 程晟听到他们一起对话，心里算是彻底有了定论。 这件事情不单单只有他们知道，原来已经都瞒不住了。 现在他心里唯一担心的是这件事前陈之锦是否知道。 她一旦知道了后果真将是不堪设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用语言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 顾成恩把脸转向他这边，然后对着他问，：“你的意思是什么？牺牲自己吗？如果她知道的话，会同意吗？” 顾成恩本意上是没有打算隐瞒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的情况，而且如今情况已经发展到这个局面了，不如快刀斩乱麻。 程晟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无异于为虎作伥，可是他没得选，即使到最后他可能我又拿不到那个东西，但是他还是要试一试。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程晟带了些无情的意味把高欣婧从自己的身上推了过去，然后起身正对着顾成恩说。 顾成恩摇了摇头，：“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这样做，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因为陈生手上的股份，虽然是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的，而并非靠家族的力量。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父亲对他寄予很高的期望。而如今他这种做法无疑是自断前程，不仅仅会害了自己，更可能还会损害公司的利益。 顾成恩相信他们在一起之后，高欣婧绝对会对他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作为威胁，甚至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得到公司的股份。 如今还没有发酵到这个地步，公司的各个股东就已经像炸开锅一般，一到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绝对会惊动总公司。 到时候就真的控制不了。 顾成恩心里的担心和困惑，程晟自己在心里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 每一次对应的相应结果他自己都清清楚楚。 可是，他无怨无悔。 顾成恩见他固执己见，不再苦苦相劝，：“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顾成恩说完转身离开。 站在门外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李立看见自己期待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简直要感动得流出眼泪。 “怎么样？劝好他了吗？他怎么说？”李立得瑟亲亲古巨基自己的大棉袄，然后缩了缩脖子问。 “她不肯听我的劝，非要以他认为极好的方法去解决这件事情。”顾成恩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两人，然后说道。 李立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这不是胡闹吗？上次那件事情好不容易才解决，刚刚压下的风头，如今他在这么做，岂不相当于自取灭亡？”李立刚说完就想进到房间去。 顾成恩伸手拦住了他，：“就算你把他打一顿，打残了，打废了，甚至是打死了，他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的。” 李立一脸怒火，：“那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办？如果一旦高价再次在股东会上拥有了发言权，我们将会步步受人限制。” 顾成恩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你信我就先回公司，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李立跟了他这么久，也是知道他的能力了，所以听他这么说，心里现在就安定下来。 第112章 我的爱情来得太晚了 陈之锦躺在房间里，百无聊赖。胡来刚刚熬好了一碗浓浓的中药给她端进来。 “这是今天的第一份，把它喝了吧。”胡来把药碗端着，向她递过去。 陈之锦接过，一饮而尽。 胡来带了一些略微的惊讶之色，他自己研发的中药，他知道有多苦。女孩子往往家喝药方面都是极其怕苦的，但是面前的陈之锦却不一样。 胡来挑眉，：“不用吃点蜜饯或者是水果糖吗？” 陈之锦摇摇头，：“不用了，习惯了。” 胡来沉默，的确，像她这种病时间这么久，喝什么药，估计最后都会变成毫无味道。 面前的女孩子，不算弱小，但是因为疾病的原因而显得有些虚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胡来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浑身都充满着力量。 或许这也是她吸引程晟的原因吧。 陈之锦望着窗外的风景，：“你什么时候把我手机还给我呢？” 胡来咳嗽了几声，掩饰了尴尬，：“治疗过程中，少玩手机，辐射太大了。” “是吗？”陈之锦淡淡笑着，这笑容让胡来心里发虚。 他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啊，你以前的医生没有这样建议吗？那是因为他不够专业，而我是专业的，所以我就这样建议了。”顾胡来硬着头皮继续扯谎，说着说着，自己心里都不相信。 陈之锦说，：“今天差不多是第二天了吧，第四天我就可以走了对吗？” 胡来刚刚还看了那个今天的新闻，心里也是慌，又不知道程晟目前到底有什么打算。之前能安排会不会又有变动。 胡来只好僵硬的点点头。 陈之锦伸出手看着自己手掌心上的纹路，和那一个被世人称作为生命线的线路。 到尽头处，生出无限个分支。 陈之锦低着头，眉眼温顺。 她从来都不是有惧怕死亡的人，不单单是因为时间太久了，耗费了她所有的耐心，更多的仅仅只是因为她太累了。 所有人都在欺骗她，其实所有人都是在为她好，虽然都是在选择保护她。 所以她选择继续装傻充愣，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如果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样子，那么她愿意继续这样做。 董知遇在餐厅工作的时候心不在焉，收拾餐桌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个碗碟。 其实也不能怪她心不在焉，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心里又没有头绪，只觉得乱成一团，无法处理。 董知遇叹气，不知道顾成恩去见程晟会聊些什么，两个人有没有吵起来？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可偏偏陈之锦又不在自己身边。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陈之锦。 她该怪程晟吗？身为一个堂堂的副总，如今却被别人逼成这个样子，甚至此举动无异于在陈之锦心头插了一把刀。 可是，程晟是一个痴情的人呀。 从一个花花公子变成了一个专情的人，他做得一切自己看在眼里，她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呢？ 董知遇只好，提前下班去见顾成恩。 顾成恩刚刚回到公司，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就被一大波股东拦住了。 他们叽叽喳喳在耳边争吵不休，甚至有激动者还将文件稿件丢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成恩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白殊一个将要被逮捕的小白兔，被他们团团包围住，而他们就是一匹饿狼， 也对，毕竟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哪怕白殊有三头六臂，也稳定不了现在混乱的局面。 众人听着门被推开的声响，纷纷回头，结果我发现他们所期待的正主到来了。 一个个赶忙朝他这边走来，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双眼发光。 顾成恩冷笑，平时一个个看起来像是具有高学历，高素质，高文化的高层管理人员。 可是一到自身利益被侵害的时候，就急不可耐，丝毫没有管理者的冷静睿智。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觉得，通过上次那件事情，他就已经看透了这些股东的本质。 可是没有办法，公司的经营与前途还得靠他们。 顾成恩收拾好心情，换上严肃的表情，然后对着他们说，：“各位稍安勿躁，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势必会对这件事情做最好的处理。” 其中有人讲话了，嗓门儿大的瞬间压过了那些小声讲话的人，：“你总是说的容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回来，你不觉得自己很失职吗？” 顾成恩朝着传出声音的那边看过去，果不其然，就是吴守军。 这么多年过去了，暴躁的脾气也还是不改一改，无论在发生什么情况之下，都喜欢当出头鸟。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地位，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顾成恩皱着眉头，：“吴总，听您这话的意思，看来你是已经想好了办法，所以如今有时间来指责我的过错？” 吴守军被他强硬的话语一堵。瞬间就像哑巴了一样。 吴守军小看任何人都不会小看他面前的这个人。 如果把当初的程晟比做一头凶恶的老虎，那么顾成恩绝对是一个剧毒无比蛇。 平时伪装成无害的样子，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时候，突然奋起咬一口，一击致命。 顾成恩就是这样的铁血手腕，无论在处理什么事情之前，绝对不会有任何动静提前泄露，基本都能做到不露风声的杀人不见血。 此时此刻，见顾成恩面上有了薄怒，他哪里还敢再说些什么。 所谓杀鸡儆猴此法在现在看来也是有用的。 顾成恩说完之后，人群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下来。 “既然大家都冷静下来了，那么就听我慢慢给你分析一下。”顾成恩说完，开始提步走到自己专属的位置上。 白殊刚刚被他们这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又是冰棍又是催错，搞得他满头大汗。 如今这个局面，却因为顾成恩的到来，而立马平定下来。 不得不说，顾成恩真的很适合做一个上位者。 比之自己，他可能更有魄力。 于是白殊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前面那位人的终极必杀招。 第113章 事隔经年 假如我又遇到你，事隔经年，我将以何为贺？以眼泪，以沉默。 ——拜伦 顾成恩随手接过李立递过来的文件。 然后向站在旁边的白殊投过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最后正视面前一大批乌泱泱的人说，：“这件事情，说来可大可小。” “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的可大可小？”其中一人问道。 顾成恩撇过去，发现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人。 此时此刻，他接上这句话也算是在帮顾成恩解围。也不算枉费了当初的提携之恩。 顾成恩不说话，向李立挥了挥手，前面的屏幕立马就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是一份处理的非常详细的人物关系图。 包括程晟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高家的人际关系网。 “这些年高家人丁凋敝，到现在也只出了一个高欣婧，手上握着为数不多的股权。她的股权再加上程晟的股权，除去在座各位股东的占比，她勉强与我平分秋色。”顾成恩按了按手边的遥控。 “而且他们如今只是订婚，所以此事算小。”顾成恩出了一份娱乐报纸。 众人提前看了新闻，当然知道他们只是订婚，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有担忧之色。 毕竟如果江山一组的话，很可能会大动干戈，甚至会波及人员调动。 一直习惯了安稳新的收入环境，他们绝对不可能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 所以，这也是他们着急上火的重要原因。 顾成恩把他们的内心解剖分析得十分到位，所以才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 于是众人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我相信，再说有很多人因为这件事而对程副总心怀不满，上次的风波才刚刚平息，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说实话，我很能够体会你们的心情。”顾成恩双手撑着桌子说，：“但是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程副总的位置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其实，环顾一下四周，这些人都算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部员了，即使未曾对公司做出什么巨大的贡献，但是也未有闹出过什么风波。 因而当初在顾成恩大动干戈，大换血的时候才选择让他们留下来。 顾成恩也为曾对他们说过重话，如今他如此强势，且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个人观点。 这到叫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小九九，弯弯肠子，但是在座的人都碍于情面，不会直接去点破各位心里所想，毕竟留个情面，日后好相处。 可是，顾成恩在这个场合一句话堵死他们全部的了退路。 他们能不尴尬吗？ 至少，站在顾成恩旁边的白殊和李立，可以很明确的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精彩颜色。 白殊微微咋舌，同李立互相对视了一眼。 白殊记忆就突然回了很久之前，当时他还刚刚入公司，对自己的老板没有很清楚的认识，再加上自己当时有点意气用事，还拿着一份文件怒气冲冲地冲到他面前。 似乎他当时对自己还是极度宽容的，白殊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配做一个好老板。 但不得不说，顾成恩是一个合格的老板。 无论是从处理突发事情来看，还是从他管你公司里面来看。 李立早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样的名场面，对顾成恩处理方式与风格早就了如指掌，像这种一刀切的风格，对于顾成恩来说简直就像小学把戏。 这样说，并不是因为顾成恩的天赋有多么出众，也不是因为他生来就会这样做的人。 而是当初他一个人去打拼的时候，受了很多苦，见过很多人，受过很多白眼，以及背后的指指点点。 被当成骗子，从公司里轰出去，被当成外卖的小哥，被人指挥来指挥去。 顾成恩当时同高欣婧在一起的时候，高家即使再不济，也不可能缺了他们在国外的吃穿用度，更不可能少了关系人脉。 可是顾成恩拒绝了这一切，高欣婧最开始误以为是他的自尊心在作怪。 其实，李立明白，他只是不想欠她的，因为越多欠一分，关系就越深一分。 顾成恩在他们眼里是不可侵犯的高高在上的总裁，但是在李立眼里，他还是当初那个刚刚出校园，满脸青涩的人。 顾成恩说完，直接起身，：“大家要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话，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不用再提咯，你们还有什么意见的话，直接反馈给总部。想发多少随你们的便。” 李立和白殊慌忙跟在她身后也出了门。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这，这，这小子轻狂的很。” “哎，认命吧，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是总裁。” 大家见顾成恩走了之后便又开始七七八八的说出来了。 甚至有一些话低俗不堪入耳。好像恨不得，如果顾成恩此时此就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简直要生吞活剥了他。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只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胆。 顾成恩长腿迈直接回到自己办公室，然后将文件随手甩在桌子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一群倚老卖老的家伙，话总是说的比长相好，心总是比能力大。”顾成恩扯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也确实不能怪他们，但是每次都这个样子，也着实让人恼恨。”李立也说了句，他刚刚是最后出门的，所以也能够隐约听见他们说的那些闲言碎语。 白殊工作经验在三个人当中属于是最短的，：“我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 顾成恩瞧了白殊一眼。：“这次也是多亏了你能够到我赶回来之前，把这些东西全部准备好，要不然就算我有三头六臂，这件事情也无法善终。” 白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记起来前不久自己隐瞒他的那件事情，看他如今也没有当初看起来那样伤情的样子，只怕两个人已经复合了吧。 白殊淡淡笑着，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因为似乎如果让这样优秀的人去配他的董小姐，结局也不算太赖哦。 顾成恩本事虽然不小，但此时此刻也不能够看穿白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顾成恩见他发愣，轻咳了几声唤回他的魂。 第114章 完成一个俗愿 白殊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立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顾总这次说得没有错，你这次确实功不可没。” 白殊点点头，表示接受。 顾成恩将自己随身携带的u盘从怀里掏出来，然后递给了李立。 李立愣了一下，心里大概也能够猜出这是什么。 顾成恩随后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他，于是李立不动声色地先行离开。 白殊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什么。 “你知道陈之锦吧。”顾成恩突然开口朝他问道。 白殊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自己无论认不认识，在他心里看到也该是听说过的。 白殊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顾成恩眼神慢慢深邃起来，然后用着很轻很柔的声音开始回忆着说。 那天，顾成恩的母亲刚刚去世，他每日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又恰好丢失了手机，但他也并未多想，他原本也是打算等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再去找她。 他不想让她太过担忧。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等他赶回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高欣婧带着他们的父母直接找到了她，最开始先是卫生问气的表达了一下他们的悲痛惋惜之情。 那个时候，顾成恩很明确的就已经注意到了她额头上的一个疤痕。 这个疤痕看起来十分狰狞，尤其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显得十分突兀，这在当时对女孩子来说无异于是毁容的效果。 于是顾成恩问，：“你这个伤，这是怎么回事？” 高欣婧欲言又止。 到是王慧华提前发了作，：“怎么回事？还不是你的那个小女朋友闹的，看不惯我们家欣婧，故意把她推倒在地，害她留了这么大一个伤口。” 顾成恩自己心里很清楚，董知遇平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不是一个喜欢动粗的一个人，就算她平时的脾气有一点小炸毛，但也绝对说谈不上动手打人。 于是顾成恩坚定地问，：“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慧华失笑，：“要不是欣婧他爸爸今日太忙了没有过来，哪里还有你在质疑我们的时刻？听你这话说的。这伤口莫不非是我们自己弄的？” 高欣婧捂着伤口，：“妈，别说了，我们先去医院吧，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好不好？” 王慧华也是担忧地看了看自己女儿一眼，随即瞪了顾成恩一眼，：“你若是还有良心，还想知道真相，就跟我们过来。” 顾成恩犹豫不决，高欣婧凄凄惨惨地喊了一句，：“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善终的，我一定要告她。” 顾成恩面色一变，最后还是咬牙跟上。 在医院里，或者曾经的警察已经过来了，说由于根据他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董知遇以前构成了犯罪，但是如果都是可以不追究他的责任的话，则可以只留档案备份而不上诉。 顾成恩就在旁边，即使他不是学法律出身的，也知道一旦上诉，就意味着什么。 于是，在送走警察的时候，他和高欣婧处在同一间病房。 顾成恩不停地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停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叹了口气，：“你可以放过她吗？” 高欣婧因为失血所以面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她答应的确很爽快，：“可以。” 顾成恩皱眉，高欣婧可不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更何况，他的身份如此令人尴尬。 果不其然，在她点完头之后，她又继续说，：“跟我去国外，和她分手。” 顾成恩瞪大双眼，即使最开始已经做好了她要提出条件的准备，可是都等她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高欣婧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会逼迫着你，但是你不可能什么都得到的。” 董知遇还没有毕业，她还有个母亲。 顾成恩死死盯住她高欣婧的双眼，这一刻像极了当时他从病房出去，瘫痪在地上的那般无力。 一面是自己已经过世母亲的临终夙愿。 一面是不得不妥协的逼迫。 顾成恩快要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指挥自己已经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 于是，理所应当的，他与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其实，他当时就在外面，可是他已经去了再去见她一面的资格。 他最懂她，因为一旦背叛了就是背叛，什么原因也不行。 所以，他选择离开。 可是当时他忘了，如果董知遇放不下，她又该有多痛苦。 那天，什么时间，什么天气，坐了什么车，见过什么人，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是当时程晟给自己重重的一拳头。 他当时还天真地以为是程晟生气自己抢了他的心上人。 如今回想起来，这一拳是他为陈之锦打的。 因为他的偏听偏信，害了陈之锦，也害了董知遇。 白殊听得很认真，他只觉得自己这份认真，简直比上学时候听老师讲课还要认真。 可是，白殊听完之后，心里没有半点轻松，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开始渴望知道的事情，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满足。 然而没有，白殊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有一把钝刀在一刀一刀地割。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阴差阳错，而董知遇当年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些风波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娇弱无力。 举目无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把所有的苦果都放进自己一个人心里。 如果最开始的白殊是心疼董知遇，如今就是说不清的情绪。 所以，这场爱情的竞争，他白殊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顾成恩又何尝看不出白殊眼里不断变化的那些情绪，：“你不必同情我，或许只有思念一个人，才会把那个人记得更为深刻。” 白殊收回目光，点点头。 思念，才能深刻。 那边的蒋遇舟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作战策略，很明显已经收获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但是，蒋遇舟知道自己还是不能把立马代替白殊心目中的那个人。 可她此时此刻却已经感觉到很满足了，没有关系，她会等下去的。 第115章 我愿化浮萍 婚纱店里。 推销员正为高欣婧挑选着婚纱，：“小姐身材真好，不如你看看我们家的这件镇店之宝——鱼尾裙。” 推销员见高欣婧感兴趣的样子，心里一喜，赶忙继续说，：“鱼尾裙最能展现女性的s形曲线，而我们最新的鱼尾裙款式臀部以下不会收过紧，下摆从膝盖以上慢慢打开，总体呈现为更修长的a形，更修饰身材，行走也更方便。” 高欣婧轻轻触摸了一下，是难的的好面料，然后她回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程晟。 “你觉的这件怎么样？”高欣婧带着笑看着他。 逆着光，程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也觉得心里一股寒意。 “随便。”程晟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看报纸。 报纸上很鲜明的题目提醒着程晟，今天，是他与高欣婧的订婚宴。 这也是他与胡来订的三日之约的第三天。 高欣婧见他不理睬自己，也不在意，转身对着推销员说，：“那就这件了。” 推销员一听这话，心里头高兴就抑制不住了，这样大的手笔，她这个月的提成估计就很高了。 “等一下。”就在推销员准备给高欣婧开账单的时候，门口传进来一个声音。 于是，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来得人正是顾成恩同董知遇。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个店拥有金卡优先的吧？”顾成恩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 顾成恩这人什么都缺，就不缺卡。其实讲到这张卡多半还要感谢李立。 他自己在这家店办了张卡，还非要送一张顾成恩。 当时，李立还美曰其名：给你挑一个好彩头，以备你不时之需。 既然是白白的便宜得来的，不要白不要，虽然话是难听了些。 顾成恩没想到如今会派上用场。 “呵，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高欣婧挑眉说完，看了看董知遇。 高欣婧心里冷笑，：“看来当初跟你说的那些话，不但没有是你痛苦，反而促使了你们在一起了呢。” 董知遇带着最为纯真贤良的笑，：“对呀，所以要感谢你呀。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舍得让他还给我。” 顾成恩知道自己身边的女人就是一个披着小白兔外套的刺猬。 这个，他深有体会，当初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有被她用语言给刺死。 于是，他微笑着握住了董知遇的手。 董知遇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撑腰，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如果说这一幕还发生在以前的话，高欣婧早已经起了跳脚。可是，今时不同于往日，高欣婧轻轻笑着，：“你要是喜欢你只管拿去好了，人是如此，衣服也是如此。” 高欣婧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无动于衷的程晟，：“想必你不介意陪我再多逛几家店吧？” 程晟皱眉，他知道顾成恩为什么来，可是他有自己的计划方案，他不一样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再出意外。 “顾总，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程晟起身，慢慢走进到他身边，：“就让我一次吧。” 顾成恩看着他眼里的恳求之色，心神一晃，昔日发生的情节似乎还在眼前。 那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他。当着公司那么多人的面敢让自己下不来台阶的他，如今在求自己。 求自己不要插手。 董知遇心里也不好受，她真的不敢想象，一旦真相被陈之锦知晓了，会怎么样。 顾成恩把卡收了，对着销售员说，：“今天我们不要了。” 那销售员在这里工作久了，也算是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也是头一次在一天中遇到这么些人，个个都气场强大，她只能在角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突然又需要自己答话，她冷不丁地直点头。 高欣婧接过礼盒，轻笑，：“我说过你会为你所选择的付出代价的，这只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顾成恩微微弯腰，：“那便愿闻其详了。” 程晟临走的时候，递给了董知遇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成恩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是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变化。 “什么时候你也可以穿上这样的婚纱呢？”顾成恩偷偷呢喃。 董知遇刚刚心里有事，又没仔细注意听，所以只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听到什么，于是她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顾成恩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我说，你是个大傻瓜。” 董知遇重重地打了一拳在他的胸口。 顾成恩闷吭，心里却像是涂了蜜一般的甜。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人生才有了意义。尽管前路漫漫，还有很多麻烦需要处理，但是也无妨他此刻的欢乐。 陈之锦在充分之后就觉得自己快被闷得发霉了。 “医生，你不无聊吗？”陈之锦在病床上看着他从早到晚一直在那里研究药理，看起来简直是枯燥无味。 胡来正在研究一个古方，突然有一个瓶颈没有冲过去，此时此刻被她一打断，什么都不记得。 “你这小娃娃，懂得什么是无聊吗？”胡来叹气，干脆把书翻到第一页，打算从头开始。 “知道呀，就是你呗。”陈之锦笑了笑，尽管脸上还没有很多血色，但此时看起来已经还算大好了。 胡来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你还需要忍今天最后一天你就可以脱离我的魔掌了，所以今天求求你放过我吧。” 陈之锦瞧着他满脸五颜六色的药汁噗嗤笑出来，：“你可真搞笑，要是能永远待在这里就好了。” 胡来捏着银针的手一僵硬，然后缓缓抬头，：“为什么？” 陈之锦还是笑着，只不过此时此刻的笑容，却已经不同于刚刚的那个笑容，如今带着几分空洞，：“因为公主只活在虚假虚构的世界里，而我不想做公主，但是我却喜欢上了王子。” 胡来表达能力还行，但是理解力可能有一点点不太好，所以这句话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绕进去了，：“所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之锦摇头，：“你猜。” 胡来一脸莫名其妙然后继续捣鼓自己手上的医书。 第116章 旧梦凉 陈之锦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刺眼，看起来丝毫不像冬天的阳光。 “胡来，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陈之锦转身说着。 胡来抬抬头，说：“你也有求我？” 陈之锦很清楚的捕捉到他刚刚话语的那一个也字，：“看来你挺忙的。” 胡来被他说的话噎了一下，面色，便顿时有了一些慌张，：“我，我这不是身为医生嘛，所以事挺多的。” 胡来看陈之锦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话说你到底要我帮你干什么？” 陈之锦说，：“我父母回国的时候，你时常帮他们去检查一下身体呗，反正你医术这么好。” 胡来一听，这才多大点事儿啊。差点儿把他的小心脏都给吓出来了，：“没问题，等你好了，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陈之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躺下。 胡来为了防止自己话多说漏嘴，就出了房间，去另外一间房间继续自己的研究。 高欣婧似乎知道程晟会跟过来，早在他车子旁边等着他了。 “什么时候挑一个好日子举办订婚宴吧。”高欣婧对着他扬了扬手上提着的礼盒。 程晟直接越过她，按了按车钥匙，打开车门，：“什么日子？随便你，现在你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高欣婧踩着恨天高，一步步的走到他旁边，：“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近人情的呢？想当年你也是追求过我的呢。” 程晟此时此刻只想作呕，：“现在附近没有任何人，你用不着和我做戏。” 高欣婧失笑，：“程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爱的时候爱的轰轰烈烈，就连如今的讨厌也是彻彻底底。” 程晟一张冷漠的脸对着她，然后回应道，：“既然知道这样，现在反悔你还来得及。” 高欣婧双手撑着车门，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痴心妄想。” 高欣婧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像一片羽毛抚过自己的耳旁，轻的像一首柔柔的歌曲，响在自己的耳畔。 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但是，程晟此刻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肃然起敬，：“如果你喜欢这个样子，我当然可以奉陪到底。” 程晟忍着心里的厌恶感，一个反身拥住她的腰际，然后贴在车门上，要多魅惑有多魅惑。 高欣婧始料未及，没想到自己反被调戏，心里顿时漏了一拍，：“你，混蛋！” 高欣婧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过这么流氓的举动，就连顾成恩都不曾这样靠近她。 于是她一个恼羞成怒，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以为她时候会被他紧紧抓住，然后甩在一边。可是，直到响了一声巴掌声之后，她才意识到他真的打他一巴掌。 “你为什么不躲？”高欣婧问。 程晟亲亲伸手刮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如果我躲了，你岂不是会更生气？” 高欣婧刚刚还有些内疚的心情，此时此刻就已经变得有些生气，说来说去，到底也还是为了那个人。 程晟这样天之骄子的人，有一天也会卑躬屈膝到自己的面前。 高欣婧若早知道有这样的一天，当初她绝对不会拒绝他。 可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吃，就像她如今走到这样的一步，她也没有退路了。 “那便这个月的十三号吧是一个好日子，相关事宜便我去办吧。”高欣婧说这话，倒不是心疼他，怕他跑来跑去，而是这场订婚宴，可绝对不是普通的订婚宴要请哪些人？请什么人？请多少人都是极为关键的。 所以这件事情高欣婧是必要亲力亲为。 程晟“老谋深算”，自然又知道高欣婧这个举动的目的何在，但是此刻他已经没了兴趣，在细细去追究，所以也就随她了。 高欣婧起身，没有任何害羞的表情，一把推开他，：“这个周末陪我去见一下我的母亲。” 程晟挑眉，她的父亲此时此刻应该还在国外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躲着呢。 他就不信，她的订婚宴她父亲会不来？ 高欣婧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于是自己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势必会觉得等我父亲回国之后，你的那些证据就又有了作用，于是你便有了再和我谈条件的筹码。” 程晟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再讲下去。 高欣婧停下动作，：“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不会回来的。就算他回来，你拿他威胁我也是没用的，想必你对他也很了解，如果换做你是他的话，你会回来吗？” 程晟默然，也跟着上了车。 高欣婧说的对，她的父亲在商业街虽然有些名气，但更多的也是些为人诟病的事情。 他会这样做似乎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就算他不回来，高欣婧你可以在订婚宴上为他找尽各种借口，以此来堵住悠悠之口。 何况，不止程晟有谈判的筹码，她手上握着的筹码可能更多。 程晟心里将这些盘算完之后便又开始担心了陈之锦。 不知道她病有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不知道她的心情会不会很好。 如果他知道自己订婚的话，是会开心还是会伤心。 他一方面期望着他会伤心，但一方面又担心着她的病情。 高欣婧见他开车的时候魂不守舍，于是在旁边干咳了几声，：“程副总，你要是不想活的话，可别搭上我呀，我还年轻。” 程晟侧了侧身子往后面看了一眼，：“若真是这样，我到愿意和你同归于尽。” 高欣婧看得出，此时此刻，他的眼里有一股狠意，她心里明白他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有那种打算。 “我死了不要紧，可你想要的东西依旧得不到，最后的结果依旧不会如你所愿。”高欣婧心里有些慌张，干脆将最后的底牌也亮出来。 程晟从反光镜里面看到她花容失色的脸，嘲讽般笑了笑，：“原来你也会怕死啊。” 第117章 相遇不晚 高欣婧收紧了抓住袋子的手，：“既然你不肯和我死在一块，又何必害了我这条性命呢？” 程晟的镜片折射出几点光芒，：“呵。” 高欣婧上了车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程晟有的后面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王慧华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所以在家做了一餐丰盛的饭，就等着他俩过来。 她没有想到的，他们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是一前一后，并且距离十分疏远。 王慧欣是过来人，所以面上就有了些不悦之色。 高欣婧快步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然后向程晟介绍说，：“这是我妈妈，王慧华女士。” 程晟点了点头，：“伯母好。” 王慧华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你是程晟？” 王慧华虽然不如外面的人小道消息灵通，但是对于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十分上心，于是提前做一手准备。 “她爸爸近段时间有事，所以出国去了，你们把这儿就当家一样随便些就好了。”王慧欣见程晟点点头，继续说。 程晟心里冷哼什么有事无非就是畏罪潜逃，还非要把话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不愧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是，程晟向来就是个伪装高手，所以即使他心里有很多想法，但是面上也是不漏分毫。 高欣婧自顾自先坐下来，然后提前动了筷子，：“妈，我好饿，我先吃了。” 王慧华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所以当她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必定是在暗示着什么。 然后再结合之前她自己的一些观察，所以她敢断定，自己女儿的女儿对这门婚事，也并不上心。 高欣婧没把具体的事情跟他讲，所以她只了解了一个大概。 王慧华本着做父母的本分，她对着程晟说了句，：“麻烦你先去厨房看看我煲汤好了吗？” 程晟是个识趣的人，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于是他就走了。 高欣婧被王慧华一把拉住，：“你赶快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这么快就选择了他？” 高欣婧安抚似得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因为看着顺眼呗，因为不想再挑，所以就这样了。” 王慧华皱眉，：“我是你妈妈，我比谁都了解你，你绝对不可能是这种人。” 高欣婧抬头看了她一眼，刚刚还十分不着调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王慧欣见她始终不肯松口，于是猜测着说，：“是不是为了公司？” 高欣婧有些意外的回答说，：“不全是，反正您就别担心了，我总不会吃亏。” 王慧华听见自己女儿亲自给自己做保证，但是心里的那个不安全感越来越大，：“当初那件事，你是不是没有全部说清楚？” 王慧华还记得当初她去恳求董知遇的时候，她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可是，这面确实自己亲生的鸟，按道理来说，她不该怀疑高欣婧。可是，最近发生一连串的事情都超乎她的想象，她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于是她不吐不舒服。 高欣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难受，又像是一个看似坚固，不可摧毁的堡垒突然遭受到了重击。 “如今连您都开始怀疑我了吗？”高欣婧说完，双眼很热，星星点点的泪水，她似乎是遭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在没有人看到的角度，她隐藏在袖口的手紧紧收成拳头，指甲都快要陷入到肉里去。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保持冷静，不露出一点破绽。 王慧华也是心里一痛，：“对不起，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高欣婧含着泪点点头。 程晟朝着自己也该出来了，也是慢慢从厨房出来，顺便为了应付应付，还端了一碗刚刚预热的汤，：“伯母，汤已经好了，我问你们盛出来了。” 王慧华皇马说了自己的表情，然后抹了抹眼睛，对着他绽放一个笑容，：“那真是太麻烦了，竟然烫的好了，那我们便开始吃饭吧。” 于是三人落座，开始动筷子，整个过程中谈话看似和谐，其实每一句都暗藏玄机，锋芒毕露。 程晟甚至都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王慧华会同意这种差的离谱的婚事。 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够看出他们都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而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明明都看出来了，却不加以阻止。 果真他们一家子都让他刮目相看。 顾成恩接到了李立送来的项目完结报告，之前由程晟负责的项目已经告一段落。 预计的话，应该是明年初春的时候正式开盘。 挑了一个特别好的日子，白殊也因为这段时间的加班而提前得了假。 其实，白殊自己心里明白，他们都是说的好听，什么放假就是让自己再去做苦力。 但是，白殊自己也是愿意的。 哪怕就是和之前的事情做一个正式的告别，因为不单单也只是为了董知遇，他也要见见陈之锦。 见见这个主要的人物，见见这个由所有错综复杂的线的交集点。 看看他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让程晟为他轻狂，让董知遇为她付出所有。 李立请的私家侦探已经打探到陈之锦具体所在，顾成恩不方便出面，因为顾成恩和陈之锦两个人是熟悉的，而李立见她没有一个好的理由。 所以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落到他的肩上。 而且，白殊一定要保证他的速度够快，最好赶在高欣婧和程晟的订婚宴之前就找到陈之锦。或者省再不济也要在他们真的结婚之前找到陈之锦。 他们都相信，解铃还须系铃人，更何况她一直都不会愿意这件事情发生。 白殊按照他们提供的地址开车来到了这里，但是迎接他的是紧闭的大门。 白殊还记得顾成恩跟自己讲述的那个故事。 于是，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胡来听见声响，还以为是自己的病患过来瞧病，于是开了个隙缝，又见来的人面生得很，于是说了句，：“你谁呀？干嘛敲我家门。” 白殊见开门的是个俊俏的男生，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118章 爱而不得 白殊，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面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此优秀，且相貌出众，气质非凡。 而且他们孤男寡女共处1室，难免会日久生情，这对于他来讲可不是一个好事。 于是，白殊狐疑的看着他几眼，然后说，：“你是谁？” 毕竟股有一句话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所以他目前能够做的，当然是极快地打探出对方的虚实。 胡来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个奇葩的人和奇葩的事来敲自己的门，却问自己是谁。 于是，胡来轻蔑的笑了笑，：“合着你不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敲我家的门。” 白殊被他的话堵的无话可说，于是面上便有了尴尬之色。 “那你可认识陈之锦？”白殊问。 胡来这三天基本上是倒数的分秒过来的，简直是煎熬到无法自拔，好不容易他马上就解脱了，突然半路杀出来一个人向他询问陈之锦。 胡来能不担心，不忧愁，不恐惧吗？ “不认识。”胡来还是选择说谎话说完之后就要把门合上，把白殊搁在门外。 白殊看穿了他的意图，在他关上门的前一秒，伸出手抵住了门。 于是两人便开始推推耸耸，幸好附近街道因为天气寒冷还没有什么人，要不然叫人看了去，真是贻笑大方。 两人推推怂怂，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也不算大，但到底还是惊动了正在房间看书的陈之锦。 于是她穿上拖鞋就走到玄关处，她很清楚地看了一眼白殊。 陈之锦跟白殊不算熟悉，却也不算陌生。 白殊是经常出现在董知遇跟陈之锦聊天的话题当中，她也是见过白殊照片的。 陈之锦挥挥手，：“胡医生，你让他进来吧。” 胡来听到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来，赶忙回头，结果发现是陈之锦，于是他心里颤了颤，皱着眉头想要拒绝。 白殊抬头也正好看见了面前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只想要找的人，于是他加大的推门的力气。 陈之锦表情淡淡，：“你若是不愿意让他进来也可以，那么我自己出去，这样可以吗？” 胡来只觉得这个时候他心里有一杆天平，一边是放着程晟临走时对着自己的叮嘱，一边又是面对着陈之锦的威胁，他只觉得自己也难舍难分。 最终还是陈之锦占了上风，毕竟她还是个病人。于是他腿软地松开手放白殊进来。 白殊对着陈之锦感激一笑，然后赶忙提不走进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对着与自己擦肩的胡来发出一声轻蔑的微笑。 胡来看在眼里，心里急了，但也只能咬牙忍住，他还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自己是一个医生，一定要有职业道德，一定不要和面前的这个毛头小子斤斤计较。 白殊随着陈之锦进了房间。 白殊开始打两者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似乎从他进了公司，她与他总是有一些莫名的联系，说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董知遇。 而面前的陈之锦没了照片上的青春俏皮，反倒面色上有一层病态的灰白。 白殊想到了什么，眼色变化了一下。 陈之锦厕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长长地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神，她低着头，任凭手中杯子里的热气升腾弥漫了她的双眼。 “说吧，有什么想同我说的，还有你不辞辛苦的大老远来找我。”陈之锦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仍旧是直视着自己手中的那一杯水。 白殊也不打算也是自己来的目的，毕竟他来也确实是为了一件事情，：“你知道程副总要订婚了吗？” 陈之锦握着杯子的手，仿佛被高达99c的开水烫了一般，她手不自觉地收回来，于是那杯水便倾覆了一地，那杯子也咕噜咕噜得滚到了门边。 陈之锦笑了笑，：“不好意思，刚刚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白殊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杯子，：“算了，您好好养病吧。” 白殊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陈之锦在他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或者我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 白殊转身，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在难为她，可是事到如今却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程晟根本就不听任何人的劝解。 “你可以劝劝他吗？”白殊问。 陈之锦仿佛听见了人世间最大的笑话，于是情不自禁的笑出了眼泪了，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开心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会听我的话，难道你们都觉得他爱我多一点？”陈之锦说完，自己都摇摇头，：“可是那又如何呢？” 白殊知道，她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是在向她自己内心深处扎一把锋利的刀。 白殊明白这种痛苦，于是他选择沉默。 陈之锦起身，弯腰捡起了那个陶瓷杯，：“你看，明明是顺着地毯滚过去的，按理来说应该坏不掉，可是只有拿起来才发现它缺了一个口。” 白殊眼神闪了闪。 陈之锦说完，随手又将杯子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聪明如你都猜不出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在这里吗？他既然有意不让我过去，他想瞒着我，那我何不装糊涂呢？” 白殊看着她得样子，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一朵开在寒风中最角落的一朵花，可是明明是这样一个娇柔的花，需要承受这样凶狠的风吹雨打。 “你都知道？”白殊皱眉问。 陈之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反而笑着问他，：“那你觉得我该不该知道呢？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呢？” 白殊心里一疼，那种绵绵密密的痛感又开始在他心里作祟。 原来，大家都以为将秘密保护的很好，甚至将她保护的很好全是假象。 她什么都明白却还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每天强颜欢笑的痛苦只为了给别人安心。 可能她不快乐，因为这段记忆来得太晚了。 陈之锦记起来那天的一切，包括那些耻辱的时刻。 可是，她却选择性的失忆。 第119章 不堪回首 那是一本不太精彩的书，有着缺少了结局的残页。 那是一个灰色的电影，充满着并不搞笑的灰色幽默。 那是陈之锦沉睡的记忆。 在医学界上有一种说法叫做选择性失忆，当患者面临着巨大的环境改变，或者是一些外界因素造成了对其的困扰伤害的事情等，患者自身机体会自动删除有关于那些事情的片段。 换一种直白的说法，可以说是自我的一种保护形式，用接地气的一种说法就是逃避现实。 陈之锦丢失的记忆就是这样，以她本身身体孱弱为基础的自身保护功能起了作用所导致的结果。 但是，很不幸的是，她忘记的不是电视剧同男主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更不说自己出身豪门的把戏，而是一场以自身为中心的悲剧。 那天，她从楼梯上踩空昏厥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但是，她在中途是恢复了一些意识的，所以她的感观可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即使她没有睁眼看。 有十分熟悉的的女生声音在身边响起。 含着警告和恶毒，她昏昏沉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扒开了。 当时还不算太过寒冷的天气，那股风却从敞开的衣领灌进来，深深刺激着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之锦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只是明白，她却没有任何力气让自己立马清醒过来，站起来，拒绝一切悲剧的发生。 她没有能力，她做不到，所以她只能清醒地接受着这样耻辱的一切。 拍照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像是一把扼住命运喉咙的罪恶之手，又像是了一阵暴雨来临之前的狂风，沙沙作响。 陈之锦眼角都含着泪水，可是这个泪水是这样的无力。这样的毫无作用，在昏暗的灯光下，没有很多人的街道旁，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替她出头的。 似乎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又或许是她真的只是单纯的不愿面对这一切，最后她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便彻彻底底的昏厥过去，自此再也没有清醒。 等她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人已经是程晟了。 陈之锦沉默了很久，最后笑了一下。 那看着不起眼的微笑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暗示着她已经将那段记忆已封锁了，她不会再提起，甚至可能再也不会记起。 陈之锦养病了很久，或许是心里有义气，又或许是那段尘封的记忆在心里作怪，她的病断断续续，时好时坏。所以一直拖着，耗着，直到今日。 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出国，而是在国外和他待在一起，这个记忆也许永远就会一直被封存的下去。没有人揭开它表面的那一层积满厚厚灰尘的纱布。 可是，老天就是喜欢玩这样的把戏，当初是她选择逃避，如今也是她自己选择要面对。 或许她是对的，因为至少现在她还有勇气去装作一无所知，即使她自己早已经记起来了。 陈之锦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是在董知遇家里住着的日日夜夜，还是和程晟相见时刻的分分秒秒，亦或者只是回到这样的环境下，让她的内心发生了波动。 陈之锦知道当初发生的一切，但是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高欣婧利用这个资本去威胁了多少她所在乎的人。 陈之锦到底还是小看高欣婧了，她以为这些事情随着时光的过去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毕竟，当初高欣婧这样做只是为了顾成恩，为了威胁董知遇。 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利用自己去伤害她所在乎的人。 陈之锦她何尝不知道这次婚因多半和自己有关。 可是，她不能出面。 因为这样只会让事态越变越糟。 “你回去吧，我不会去的。”陈之锦拒绝着说。 白殊沉默，然后看了看还在客厅捣鼓自己事情的男人。 胡来自然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这道目光，但是装傻充愣，那可是他的强项，虽然他此时此刻并不能够进房间去聆听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但是他可以尽量的比气凝神观察他们两个的表情。 因为至少他要得到一些细枝末节，要不然他真的是不好交代，虽然程晟不算是自己的金主，但好歹也算是自己的顾客，服务到家是他的宗旨。 好吧，其实胡来心里有另外一种想法，因为站在他的角度上他还是很同情程晟这样一个痴情的人。 所以能够尽他所能帮助一下便帮助一下吧，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嘛，尽管这段婚姻好像被他们自己给灭了。 白殊看穿胡来的把戏，然后直接反手把门关上。 门被合上之后发出巨大的声响，胡来一不小心弄药的木棍戳到了自己的手。 胡来：好想骂人怎么办？ ………… “反正这件事情迟早要出来一个人先做这个恶人，思来想去不如我先做了吧。”白殊靠着门板，双手环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白殊看着陈之锦，将顾成恩的话原封不动地向数豆子一样班全都告诉了她。 包括这些年来，董知遇吃的苦，以及当年她走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当年，高欣婧拿着视频威胁董知遇，董知遇当时只觉得骨气逆流而上，冲到心田。 董知遇从来没有想到心上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并不属于她的东西。 更何况所被伤害的对象是她最为珍惜的人。她当时就反手给了高欣婧一巴掌，高欣婧平日里虽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乖乖女，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柔弱的人自，于是两人自然厮打在一起。 而董知遇心里顾及着她手上的东西，就不敢下手太狠。 可就在这个时候，高欣婧却突然跌落，高欣婧的额头正好撞上尖锐的石块。 顿时鲜血便从她额头留了下来，甚至还流过了他的眼角，于是她的尖叫声便开始响起，周围便陆陆续续来了些围观的人。 对着董知遇指指点点。 第120章 独一的故事 白殊还留了一些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陈之锦，此时此刻已经面色苍白，那仅有的一点血色以最快的速度从脸上消退开。 如同一朵鲜艳的花朵，在一瞬间枯萎凋谢。 白殊知道陈之锦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此时此刻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陈之锦捂着胸口，然后皱着眉头，伸出手朝柜子上拿出药瓶子。然后哆哆嗦嗦倒出几个药，然后放到嘴里，顺着水喝进去。 “你继续说。”陈之锦喝了药之后，情况明显已经要了好转，但是她额头还是冒着汗。 因为，陈之锦从来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子，她最好的朋友居然会为了舍弃自己的前程，舍弃她该获得的一切。 在这样一个物质横流的世界上，要想获得一分珍贵的友情是多么难能可贵，但是她是这样的幸运，她遇见了董知遇。 白殊却转身把胡来招来了。 胡来对于他们聊天的后半过程是一句都没有听见，所以对于他的招手，胡来当然是选择置之不理了。 白殊说，：“她身体不舒服了。” 胡来听了之后反应的几秒，赶忙起步就往房间里冲。 只要是真出了事，按照他心疼陈之锦的指数度，岂不是要砸了自己的店。 跑了一半，胡来就睁大自己的眼睛，然后凶狠狠地瞪着白殊，：“是不是你有跟他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的话，然后你又刺激了她？” 白殊没有否认，因为他确实和她说了一些话。 白胡伸出手，然后指着他点了点他，带着警告的意味，：“要是这种情况再发生一次，我保证对你动手。” 白殊松了松肩膀，然后站在一侧，把门口让开，让他进去。 胡来也不敢再继续耽搁，赶忙进去，然后把了一下陈之锦的脉搏。 脉搏此时此刻，虽然有些虚弱，但也还算平稳。 陈之锦此时此刻，双眼发红，满眼都是泪花。 胡来虽然是个医生，但也不是心理医生安慰这个人的工作，说实话，他还没做过呢。 女士见到面前的人哭的这样伤心，我见犹怜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说了几句，：“看开些，很多东西就迎刃而解了。” 陈之锦看着门口的倒影，心里稍微安心一些，确定了白殊还在门口，然后带着些哭腔对着胡来说，：“如果我今天一定要离开的话，你会答应吗？” 胡来到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心里也是悲伤，为什么被为难的总是他。 胡来虽然不算是头脑特别灵光的人，但是也知道如果陈之锦一旦出去的话，事情就会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出意外是必然的事情。 胡来心里乱得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之锦却开始咳嗽起来，原先本就流了泪，如今因为这个举动，泪水便止不住的往外淌。 胡来真的是看不下去了，经过那么多生离死别，还有一些血腥场面的他，却唯独禁受不住这样流泪的情景。 于是，胡来低着头，然后拿出一本书，对着书上的字说，：“今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谁去哪里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陈之锦也怎么会听不懂。 就是他感激性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穿好外套，走向门口。 白殊看了她一眼，：“你们走吧。” 陈之锦点点头。 第121章 花开满城 董知遇望着手中的烫金帖，上面的双囍红字红的有一些刺目。 翻开这精致的一层，里面印出来的赫然是一双金童玉女的照片。 董知遇也不得不承认两人表演天赋之高，明明心里毫无彼此，面上却依旧可以含笑。 让那些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他们是心心相印才喜结连理。 顾成恩已经将定制好的晚礼服送了过来，见董知遇在房间踌躇半天，迟迟没有开门，他心里揣测到了几分。 于是，顾成恩起身敲了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董知遇听见响动，将烫金帖放在一边，然后开了门。 顾成恩修长的身影形成一个阴影笼罩在她面前，挡住了他身后的一切光亮。 那一瞬间，董知遇以为是天神降临。 笔直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十分妥帖，刚好能够显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在配上两个别致的袖扣，赋予他一股禁欲的气息。 他一双眼睛含着笑意，像荡漾在泛起涟漪的湖中心的一叶小舟，像人间四月的夜空星辰。 光彩，夺目，耀人。 顾成恩见她呆住了，失笑一声，勾着唇说，：“怎么如今也是颜控了？” 顾成恩不是不知道自己长相出众，但是因为自身性格的一些原因，鲜少有人能够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坦率的花痴表情。 也可以说是那些女生都太过矜持。或许有这种想法，但又不一定愿意表现出来。 而董知遇爱是真爱，恨的时候也觉得是毫不留情，毫不手软的那种。 董知遇小脸红了，但是你的那件事情却又使她很快变成唉声叹气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 顾成恩见她面露纠结之色，笑着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礼服，然后交在她手中，：“如果不去的话，你会甘心吗？即使阻止不了它的发生，也好过自欺欺人。” 顾成恩想到什么，：“何况……” 接下来的话，他都没有说出来，给这句话留了一个悬念。 董知遇十分敏感的捕捉到了，于是她急急忙忙的问，：“何况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董知遇是知道他的神通广大的，如果这件事情他真的能够以最好的办法去解决，那么她当然求之不得了。 但是，她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就是她暗地里有了些举动，而这些举动往往会破坏程晟的大局。 若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败俱伤的话，那董知遇真的是罪人了。 顾成恩用笑容掩饰着，然后找了个话题，把这个话题这样过去了，：“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快穿衣服，我们准备走吧。” 董知遇见他不肯说，也不想继续无理纠缠，于是，她出手把他推出门外，然后关上门，反锁。 望着这精致包装里的晚礼服，腰间绣花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有风铃草在腰间缠绕，袖口两边采用现下流行的蕾丝镂空，整件裙子的长度刚好比起到小腿。 既能够展现出她修长的腿型，又不至于太过短，而失了仪态。 若这放在以前，他便信息不一样，因为没有一个人会不对一件自己心仪的衣服不心动。 但是，站在，这样美丽衣服放在董知遇面前，瞬间有了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但是想归想，她最终还是要穿上这件衣服。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她要化成最精致的妆，穿着最美丽的衣服去参加别人的订婚宴。 而那个别人差点成为陈之锦的男朋友。 似乎，今天老天都有先同情在这座城市里为情所困的男女。 原本天气预报说报道的晴天其实没有出现，反而又迎来了一场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洒在空中，风大得几乎要将人吹到天上去。 万物已经凋敝，但是等董知遇下车的时候还是被整个大厅布局震撼到了。 大厅里摆放着不符合这个时节的各种鲜花，其中以白玫瑰为主，从入口处一直铺向席台。 每一位来宾手中都发送一朵精致的红玫瑰。 董知遇左手挽着顾成恩的手，右手接过迎宾小姐发送的这支花。 明明是已经修剪好的红玫瑰，不知怎么了，在董知遇手里仿佛生了倒刺一般，扎的她生疼。 整个大厅，花香弥漫。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仿佛是由冬天跨越到了春天。 外面毫无生机，里面生气昂然，一个天，一个地。 顾成恩安慰性都收紧了他们相握的手，：“别紧张，放轻松，今天来了大都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人，越到这种关键时刻你，你越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董知遇点点头，然后又将四周的环境打探了一下。 刚刚被鲜花吸去眼光的她居然忽视了整个大厅布局最重要的一点——红毯。 古有十里红妆赠与卿的说法。 如今，她才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 看着这面料也应该是采用上好的法国绒或者是金丝绒。这样大的手笔，难道真真只是为了做戏吗？ 董知遇心里担心不由得更甚。 顾成恩仿佛能够通过她的面部表情，直接猜到她心里想什么似的，只见他开口说，：“这地毯是她开口提的要求。” 董知遇点点头，她突然觉得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有些可怕。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他，却仅仅只通过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就能够猜测到自己在想什么。 这一方面固然说明了他很厉害，可是另外一方面…… 董知遇似乎不由自主的送了手上的劲儿。 顾成恩十分敏感的不知道这一变化，于是他紧紧地收缩了自己的十指，：“我给过你机会的，这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 董知遇听懂了他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脸上不仅仅有自信还有眼神的慌张。 她的手指传来被大力挤压而产生的痛感，可她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腰间的风铃草，一根一根的相互缠绕。 剪不断也理不清。 顾成恩带着她落了座，于是旁边有些认识他的人便都过来寒暄敬酒。 “这一看就是顾总的新女朋友吧，可真是般配呢。”一年过中旬的微胖男子端着红酒过来，笑着说。 董知遇礼貌性笑了笑，顾成恩却沉声，：“不是新女朋友，是未婚妻。” 这次，高欣婧大婚，顾成恩出血本来就让整个事件充满娱乐性。 所以，为了防止媒体的胡编乱造，从而影响公司整体形象。 程晟没有请媒体来，原本对婚礼有着众多要求的高欣婧一向是对他持有反驳意见的，但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意见出乎意料的一致。 所以，在这个时候，顾成恩的回答还不算是平地起惊雷。 但是，却在董知遇心里投入了一块大石，令她方寸大乱。 那中年男子喝了酒笑着祝福了几句，便走开了。 “平时你都是这样拨人家的面子吗？”董知遇问。 “面子这个东西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顾成恩随手拿了一杯鸡尾酒，浅尝了一口。 第122章 险象环生 董知遇也十分认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再这样竞争残酷的社会上。的确是这样。 董知遇今天穿了一双高跟的鞋子，她有些不适应。 顾成恩见她站着的时候重心有些不稳，也知道她平时就是个不怎么穿高跟鞋的女人，于是直接坐在沙发上，然后伸出手一把把她揽过来。 董知遇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还来不及惊呼，就直直的撞到他怀里去。 董知遇发现旁边到处都是人，她立马便推搡开，然后想站起来，：“你忘记今天我们是来干嘛的吗？这样太扎眼了。” 顾成恩勾起嘴唇笑得轻松，但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一丝松懈的意味，：“喧宾夺主，也可以。” 董知遇恼怒似的将双手握成拳头，锤了锤他胸口。 顾成恩眼疾手快，然后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握紧她的手。 手语手触碰的时候，俩个人的温度便开始相互传递。 董知遇还未曾料到身边的人就有这种耍流氓的一面，一时间又急又气，却又不知道该讲什么好。 顾成恩环着她的腰低笑了，突然整个大厅里的灯光在一刹那间突然亮起，聚焦到舞台上了。 董知遇就想别过头去一探究竟，却被他用力地按在了胸口。 距离很近，近到董知遇可以很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声。 顾成恩就给大家留个董知遇的背影在人前。 “你干什么呀？我都要窒息了？”董知遇小手被他握着，又使不上力气，只好低声说。 顾成恩摸了摸她的头发，：“好戏马上要开场了，而在这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见面。” 董知遇没听懂，他话里的不能碰面的人到底是谁？ 大厅里，五颜六色灯亮起，大家纷纷起身鼓掌，在一片花海之中，铺着一张红毯。 有一个英俊男子穿着一身合身的西装携着一位貌美的穿着晚礼服的姑娘。 无数的鲜花缓缓从大厅的上空，开始飘落，一瓣瓣落在他们周围。 大家眼里全都是羡慕，两人宛若是天作之合，再配不过。 这在很多年之后，也被人誉为是盛况。 程晟此时环视一下附近坐着的人，理所当然得看见了坐在稍靠前的顾成恩。 还有一个只有后背的女人，程晟知道能够躺在他怀里的女人，除了董知遇，世间再无第二个。 高欣婧今天换了极为精致的妆，桃花色的眼影修饰着她细长的双眼，略施粉黛的模样，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纯而又魅惑。 仿佛一个含泪的眼光就能将人的魂魄勾了去。 高欣婧十分享受这样的崇拜的目光，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娇贵气，她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并不代表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所以即使这是一场做戏的交易，她也要力求这场表演完美到绝点，不能含一点瑕疵，这也算圆了她多年的公主梦，尽管与她走着红地毯的人并不是最初的人。 高欣婧笑着，见程晟的目光漂移到了别处，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程晟却早一步侧身挡住了她探索的视线。 “走吧。”程晟对着她说了一句。 高欣婧知道他是有意的，但念及今日是她订婚的日子，便不想当场发作，何况她自己心里也有数，顾成恩一定来了。 于是高欣婧点点，跟随着他的目光，一步步走向舞台的中央。 一场订婚宴耗尽人力财力，不知其中缘由，未曾到达过现场的媒体纷纷称这是爱的力量。 毕竟即使现在高家家道中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家联合也算得上是商业联姻。 可是，程晟明白这场联姻的背后只能是自己亏损，她盈利。 主持人请的是当时有人的男明星，台下的人见大明星出场也是纷纷鼓掌，一片轰动。 顾成恩件他们已经从自己旁边走过去了，便松了手，将她放开。 董知遇终于湿了撤走，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我再听你的心跳，我可能要得心脏病了。”董知遇说完瞪了他一下，结果话音刚落，又想起什么，心里瞬间又是一阵沉甸甸。 顾成恩见她面上的表情突然一下又变的不好，：“这是怎么了？看看台上谁来了？” 董知遇抿着嘴唇，然后往台上看去，原来是平日里从来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人。 她此时此刻倒谈不上分外激动，只是有些感慨。 她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一个真正的明星，但是如今因为他，改变了自己的很多东西。 如今的顾成恩运筹帷幄，精于算计，她觉得她有些害怕他。 看不懂他的时候，她心里总是不安。 包括刚刚她躺在他怀里，他心跳如常。 而反观自己却心跳如擂鼓，以及刚刚她将自己按在怀里的时候。 她像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是听他们那些人鼓掌的声音也知道程晟和高欣婧刚刚就经过了自己的旁边。 董知遇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顾成恩低着头跟他对视了一眼。 她眼睛的迷茫和害怕丝毫不加掩饰，但是却让顾成恩有些心惊，原来她如今都害怕自己了吗？ 顾成恩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处处谨慎小心，从未与人真正推心置腹，不是他心胸狭隘，只是这商场如战场，他因为创业吃过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如今他不自觉将这种手段带到他的生活当中，让她害怕了吗？ “你……”顾成恩欲言又止，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讲，却又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字开口。 董知遇笑了笑，：“我等你带给我的惊喜呢！” 顾成恩知道她在给自己台阶下。 于是，他点点头。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场他以为的惊喜对于董知遇来说，就是惊吓。 那边的主持人因为综艺感，娱乐性特别强，所以总是提出一些搞笑的问题，让两人边互动边惩罚。 气氛被他调节得刚刚好，台上台下欢笑一片。 程晟咬着苹果的一边，高欣婧俯身过去咬了一口。 他们看上去是这样的暧昧，董知遇虽然早就知道程晟有什么打算，但是此时此刻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 第123章 循环着音符 主持人间气氛调节得差不多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本人十分荣幸的被邀请来参加这一生难得的盛宴，现在就让我们共同见证这一时刻的到来。” 大屏幕也亮起来，十秒的倒数时间之后，程晟与高欣婧就要交换订婚戒指了。 众人眼光聚集在一起，然后一起出生，跟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倒数着数字。 “十” “九” 程晟接过花童送来的戒指。 “八” 董知遇别开脸低着头看着鞋尖上价值不菲的闪亮钻石。 “七” 顾成恩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噙着一抹不明其意的微笑。 “六” 高欣婧笑着接过了女娃娃送过来的鲜花。 “五” 程晟抬头仿佛正在深情凝视站在他面前的人。 高欣婧却明白他不过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四” 董知遇不自觉得伸手抓住顾成恩的袖子，然后收紧。 “三” 程晟抬脚走进高欣婧。 “二” 高欣婧伸出右手无名指。 最后的伴随着一的声音还有一阵推门声。 他们在大厅里听着推门声，纷纷回头，却又因为你逆着光根本无法看清来人的面目。 程晟手上的戒指却应声而落。 那因推开门被放进来的冷空气像把把生锈的刀刃，割着他全身的肌肤。 不够痛，却也疼。 董知遇哐当一下起身，甚至因为起身太过急促而带倒了座椅。 董知遇瞪着眼睛看着来人的身影，一脸的不敢相信，她第一反应就跨过人群拉住她。 董知遇刚刚抬脚就被顾成恩一把拦住。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董知遇冷笑，：“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欺骗我。” 顾成恩右手指甲此时已经陷入自己的肌肤里，：“可是你明知道阻止这场闹剧的只有她。” 董知遇知道自己的道理说不过他。也并不想和他做过多纠缠，浪费时间，：“要么松手，要么我离开。” 顾成恩仿佛被她这话烧灼了心脏一样，他只觉得心脏都抽痛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重复出现在午夜梦回的那一双眼睛，最后他还是认输，收回了手上的力气。 董知遇不再看他，转身走进陈之锦，陈之锦今天穿得还是一身居家服。 与在这个就会想的社会名流格格不入，像极了灰姑娘闯进王子的城堡。 可是。陈之锦不是灰姑娘，她没有仙女教母，没有南瓜车，也没有水晶鞋。 她只有她的一腔孤勇，她现在就像一个在赌桌上豪赌的赌徒，除了前进，她已经别无退路了。 “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知遇，这一次，我想自己解决。”陈之锦目光坚定如青松。 董知遇听着她说的话，便知道的说什么都晚了。 “那便让我陪着你吧。”董知遇知道她的脾气，要是她真的知道的事情真相，就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董知遇不想对程晟这样不公平。 高欣婧也不配得到这样的人。 白殊此时混迹在人群中，成了一个根本就不显眼的人。 主持人见原本已经写好剧本的章程，突然一下发生了变故，心里也是一惊，但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位小姐也是来参加订婚的吗？” 陈之锦摇头。 程晟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双手僵硬，他的目光自从她从大门进来的那一刻，就无法从她身上移过去，因为他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在这个时刻，他必须要稳住高欣婧。 高欣婧看到了她仿佛并不意外，还维持着公主般高贵的笑容，：“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好久不见。” 陈之锦对上她的眼睛，：“好久不见。” 此时的高欣婧穿着由大师手工制作的晚礼服，每一针，每一线，都汇集着无数绣娘的心血。她站在台上。高高在上，除同不可一世的公主。 而陈之锦就是普通的人，放在人群里一抓一大把，她站在台下，像个碌碌无为的看众。 能够来这场聚会的人，自然都是商场的精英，大家能够混到如今的地位，自然都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判断力和感知力。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不对盘的模样，再听了几句看似在打招呼，却充满火药味的语言。 各位当然都是眼观鼻子口观心。 毕竟y*e正主都在现场，顾成恩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和意见，他们这些人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陈之锦反手握了握董知遇的手，表示安慰。 然后松开董知遇的手，一步一步踏上那个大舞台。 聚光灯保持着最亮的亮度，正好对着她的双眼。 陈之锦看不清台阶，于是重心不稳，突然被绊倒。 旁边的保安见苗头不对，急忙想要过来阻止她的脚步，却被白殊带来的人拦住了。 高欣婧站在高处，自然将远处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她也在这个时候看见了顾成恩。 顾成恩远远地端起红酒，对着她敬了一杯。 高欣婧手中的鲜花瞬间断了几根。 董知遇刚刚想上前去扶起她，陈之锦却对着她摇摇头。 程晟双手收紧成拳头，却并没有走向陈之锦。 陈之锦笑着，用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尽管，那一群围观的人都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起来全是嘲讽，暗讥。 陈之锦置若罔闻，慢慢地走上去。 主持人还从未将哪个闹场子的人，能够有这样大的本事。 他心里着急，却又保安迟迟不来，只好一咬牙一跺脚，然后急急忙忙到后台去了。 本来已经成了闹剧的场景因为主持人的离开显得滑稽无比。 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任何人说的话，做的动作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陈之锦只是一步步的走向他。 然后像他平时最喜欢她的模样笑着，：“你要娶她吗？” 陈之锦的手指指向高欣婧。 高欣婧也想知道他的选择，反正今日的闹剧已经不可能平息了，如果要闹大一点那就更大一点。 最后，不死不休。 高欣婧眼里闪着疯狂的恨意。 顾成恩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程晟这样了解她手段的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程晟咬牙，半天却吐不出一个词。 陈之锦却笑着，慢慢靠近程晟。 第124章 问君知否 陈之锦第一次用这么专注的眼神去看着这个她爱了很多年，也恨了很多年的人。 程晟看着这一抹久违的笑容，心里又何尝不是悲喜交加。 “你要娶她吗？”陈之锦固执地用着最平常的语气重复着再问了一次。 程晟知道，如果一旦他说出一个不字将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还是点点头。 在台下的董知遇此时却都看不下去，心里全是苦涩。 她的好朋友，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人来相配。 可是，站在，她必须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伤害，被人拒绝，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时高欣婧必定早已经千疮百孔，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她仍旧带着最满意，最高贵的笑容，宛若一个胜利者站在舞台上炫耀自己的胜利品。 陈之锦一哂，：“好。” 然后，陈之锦转身，尽管她转身的时候显得那样的拖泥带水，一点决绝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董知遇知道，她还在期望着他能跟她一起走。 她在给程晟希望和机会。 高欣婧仿佛不是当事人一般，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这种扮演成柔弱不能自理的人的把戏也只能用来骗骗那些涉世不深的青年。 高欣婧嗤之以鼻，果真是一路人。玩的把戏都是如出一辙。 董知遇这样，陈之锦也是这样。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这一次最终的胜利者是她高欣婧。 陈之锦来的时候走的每一步都宛若在尖刀上行走，如今回的每一步都宛若踏在炽热的碳火上。 步步诛心，步步成殇。 程晟眼睛里是她行走时身形不稳的模样，是她呼吸不规律的声音，是自己满心的心疼。 程晟睁着眼睛，努力地压制着内心不断翻滚变大的情绪。 从前在任何人眼里，他都是一个自控力极强的人是一个遇事冷静的人。 而今，他将用尽这所有的技能去成全今天的自己。 陈之锦走了几步，忽然停住，然后白殊从人群中走出来睇过一盆盆栽给她。 绿油油的小盆栽在她的手里，曳曳生姿。 她双手苍白，骨节分明，用力扣在了盆栽上。 她又一次面对了程晟，：“还记得这个吗？” 高欣婧淡淡地看着陈之锦，仿佛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 她就姑且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继续表演，因为无论如何，最终的赢家将会是自己。 也正好让顾成恩看看，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不是一个任人欺骗的女孩了。 现在的自己更加强大，终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手段，让他为当年的选择与决定付出代价。 程晟怎么会忘记，那样鲜活的记忆最近还在脑海里盘旋，并不曾因岁月的漫长而消失褪色。 所以他很清楚，很明白这一盆看似普通的盆栽，饱含着怎样的情感和抉择。 “如果你愿意，那么我祝你新婚快乐。”陈之锦缓缓抬起僵硬的手，然后将这个盆栽递到他面前。 程晟抬不起手来。 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似乎又转身回到了当初的时刻。 她满心欣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精心培植的盆栽送给他。 用着最普通最笨拙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深沉的爱意。 可是，当时的他骄傲，不可一世，又怎么会看到在他眼光下面的人的心思，又怎么会明白一份真挚的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半点不留情面，绝不拖泥带水。 那盆栽便带着她的爱意进了垃圾桶。 而现在，他心里装的全是面前的人。 她今天仍旧带来一盆盆栽，她在给他最后的选择。 董知遇也是当年事情的参与者，所以她明白，如果这一次，他们再错过，要再想谈以后可能真的就很难了。 顾成恩皱着眉，料事如神的他也没有想到程晟的态度竟然是如此坚决。 这样的盲目，这样的愚蠢，居然祈求一下爱情来成全陈之锦。 可是，他自己都忘了，当初的他也是这样幼稚，这样可笑，这样无理取闹。 只不过，他比程晟幸运一点。 他等到了她，而程晟却还在一个人的爱情里孤独。 每一个人在涉及到爱情的方面都是一个空白者，因为每一段感情都不可能复制粘贴，所有的悲喜，所有的离合，都需要自己去承受。 你是一场场爱情的旁观者，但也是一场爱情的参与者。你是看戏人，亦是戏中人。 白殊双手插在裤兜里，淹没在人群里，似乎刚刚自己就未曾出面过。 董知遇刚刚的注意力全在台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看自己的出场。 白殊却不再觉得悲伤，因为他见的人，不是非爱不可。 只愿有人免除你的孤苦——我的董小姐。 从今天起，不再属于他。 “不用。”程晟也不知道刚刚说怎样说出这两个词，明明是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话语，此时却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因为，他自己知道，他此时此刻心已经血肉模糊。 果真，再一次拒绝了她。岁月的年轮来回翻滚，她还是没有逃脱被戏弄的命运。 陈之锦努力收住在内心泛滥成灾的悲伤感情，决不让它在眼角决堤，因为这是她如今仅存的，唯一的骄傲。 陈之锦松了手，盆栽掉在舞台上，陶瓷外壳应声碎裂，盆栽在她脚边变成一堆碎土。 只有那根绿色的藤蔓还在不知情的微微摇晃着，颤抖着。 陈之锦不再多说，因为心脏的负压已经让她额头开始冒冷汗。 出门的时候，陈之锦喝的药原本可以维持她的心脏跳动速率的平稳。 可是，胡来并未曾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他知道，陈之锦此去必定会遭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刺激。 但是，他不清楚，当年和如今对于陈之锦来说意味着什么。 董知遇见她终于下来，哪里还管什么假装名媛风范，直接一个箭步跑过去将她搀扶着往门口走。 顾成恩朝着程晟看了眼，他很清楚，今天他私自做决定，把陈之锦带来的事情，程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现在更担心董知遇，于是他也提前退场了。 程晟现在上面，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心里像是被挖空了。 “你如果想去，我也不会拦你。”高欣婧冷笑。 程晟看了她一眼，很平常的一眼，却让她莫名其妙起一身的汗。 “我们继续。”程晟对着台下喊了一句。 于是，音乐又响起，那些人纷纷又落坐，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听话，跟我回医院好不好。”董知遇低着头，眼里全是紧张。 陈之锦虚弱的笑了笑，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淌，：“你说，我是不是快……” 那个死字还没有说出口，一阵眩晕感便朝她袭来，接着她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第125章 最不喜欢 董知遇看见她直直的往地上倒，急忙伸出手她他扶起，那一瞬间董知遇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顾成恩出来就看见这一幕，白殊被他留着做收尾工作了，所以他不必担心场内会失控。 顾成恩没有多说，直接走过去，：“这地方有些偏僻，打车是很难打的，你先上我车，我送她去医院。” 董知遇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结果发现来的人是他。 董知遇想到什么，却忍着没有说出来，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因为现在还不到她任性的时候。 顾成恩一路车子开得飞快，董知遇指了路线。 胡来上午又出了一则忙了一上午，中午好不容易得了泡了桶泡面，刚刚将叉子叉在面里，自己家的人就被别人一脚踹开。 胡来吓得一大跳，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冲到他家里打头的就是抱着昏迷的陈之锦。 没过一会儿，紧跟其后的就是董知遇。 胡来虽然不知道这个面生的人是谁，但是也知道他怀里的人是谁。 所以是出大事了，他也不再废话，急忙走向自己的急症室。 “你们先出去，接下来的交给我。”胡来接过陈之锦，对着董知遇说完，就进了急诊室反手带上门。 董知遇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是在自己父亲离开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的，所以她没有能力去挽留，没有能力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所以，她失去了自己的至亲，小时候因为无知所遗留的遗憾，至今她还记得。 而今天，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小小的女孩子，她现在有思考能力，有行动能力，她绝对不会在让当年的事情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发生。 如果老天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傻。 顾成恩你靠在墙上，看着董知遇无助的样子，随手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根烟，然后点燃。 瞬间烟雾缭绕，弥漫了他的双眼，他猛然大吸一口，却并不着急吐出来，似乎在和自己较劲。 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干咳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咳到声嘶力竭。 再次抬眼的时候，满眼泪花中是董知遇端着水杯的手。 顾成恩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董知遇也站在他的旁边，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冰冷的墙上。 “我记得以前你不吸烟的，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董知遇撩了撩刚刚因为疾速行走而被吹乱的头发。 顾成恩眼神深邃，低着头看着她，却又好像不是在看她，：“太久了，不记得。” 顾成恩又一次说了慌，其实他记得很清楚的记得。 离开她的第一天开始学会抽烟。 似乎第一次也是像现在这样狼狈，就像小孩学大人走路一样，让人发笑。 可是时间，时间很漫长，长得让他失去了对烟的抵触和拒绝。 或许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再会重逢，可是他偏偏又有一颗不愿死心的心。 他拼了命的去用酒，烟来腐蚀自己的身体，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不曾想要长命百岁，也不曾想同除她之外的人白头到老。 可是，老天对她还算仁慈的，他再一次与她重逢。 于是，他开始戒烟戒酒，慢慢地减少接触它们的几率。 他不是害怕死亡，只是想活久一点，见她多一点。 董知遇搅动着手指，：“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顾成恩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一幕终究会发生。 “有。”顾成恩走进桌子旁，然后将烟徒手恰灭。还带着微微火星的烟卷在他手指上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董知遇光看着就觉得有些疼，：“你……” 顾成恩却好似习惯了这样做，：“你会担心吗？” 董知遇嘴唇张了张，还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就被他用手指封了唇。 淡淡的烟草味便在她鼻尖下面蔓延，董知遇不自觉地皱眉。 顾成恩哥隔着她很近，自然对她的表情一览无遗，于是他轻轻笑着送了手。 “不用说了。”顾成恩说完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姿势。 董知遇也没有说话，于是两人便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其实有一些微妙却又带着僵硬。 他们比任何一次都挨得更近，也比任何一次平静。 可是，顾成恩知道在这份看似平静完美的情感下，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缝。 而这裂缝来自他的欺瞒，来自她的迷茫。 她要同程晟保护陈之锦，这固然没有错，可是程晟的主要目的是保护陈之锦，而顾成恩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董知遇。 在这样一个棘手的场面下，哪怕他有通天大的本领，他也没有想到能够两全的法子。 所以，他放首位的只有也只能是一个人。 听起来，是这样的不近人情，这样的麻木不仁。 大学里，陈之锦与董知遇形影不离，两人宛若亲生姐妹般的要好。 顾成恩很清楚，陈之锦对于董知遇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朋友，更是亲人。 而今，他不仅仅欺骗了董知遇，他还间接伤害了她的亲人。 董知遇看不穿他，怪他，怕他。 顾成恩再决定出手的那一刻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她不原谅自己，也没有关系。 他会帮她铺平前行的道路，他会将那些年他所亏欠的一一偿还给她。 董知遇时不时看了看急诊室还亮着的灯，又见顾成恩脸上两个很明显的黑眼圈。 她知道，这么些天，他因为这些事情总是来回奔波，本身他身为公司的老板就是劳心劳力。 她体谅他的苦楚，也明白，今天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她不能接受的是，他在欺骗她。 她看得出来，顾成恩对她有负罪感，他拼了命的对自己好，拼了命的想给自己一个清白。 其实无非他是想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重新爱自己的权利。 顾成恩是有野心和志气的人，在事业他是那样的霸道不讲理，在爱情上，他可能更敏感。 顾成恩是这类人，而很不幸的，董知遇也是这样的人。 所以如果这段爱情没有人愿意做出让步的话，它是走不到终点的。 第126章 感同身受 就在这气氛温度降到冰点的时刻，胡来终于从急诊室出来了。 董知遇立马挺直腰板走过去，：“她怎么了？” 胡来取了口罩，然后又将白色手套脱下来，面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和严肃，：“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董知遇听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甲都抠住了他的白色大褂，：“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救！” 胡来听说用指甲抠的生疼，咝咝咝的直抽气，：“我说你能不能轻一点，我还没这个意思呢。” 董知遇这才放下紧绷的心。顾成恩问了一句，：“那你是什么意思？” 胡来才刚刚结束完治疗有些累，突然被人这么质问，他当然就不舒服了。 且不论这个人他都不认识，就算认识，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敢给他讲话。 于是，胡来就看着顾成恩说，：“请问这位先生你是谁呀？我没有追论你私闯民宅的过失，你还来质问我？” 董知遇正打算开口调解。顾成恩却先人一步说了一句，：“顾成恩。” 如果说胡来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可能他并不曾知道顾成恩的名头。 但是，胡来出身很高，他所接触的，自然也就包括上流社会的人。 而顾成恩是活跃在上流社会中极其独特的一种存在。从一个没人知道的弱小的存在，利用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地位，心狠手辣着心思往往都缜密。顾成恩就是这样的人。 而顾成恩此人的确气势非凡远远望过去，就形成了一种压迫力。这样的人除了顾氏集团的顾总，胡来想不到还会有第二个与他重名的人，像他这么样的本事。 胡来又记起来程晟这事，：“不会是程副总让你过来的吧？” 顾成恩当然明白他内心在担心着什么，白殊是他亲自指派的人选去完成他所指派的任务。 而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白殊动了程晟的巨型奶酪。让胡来违背了他最初向程晟许下的承诺。 所以，他提心吊胆，原本也就是应该的，陈之锦是程晟唯一的逆鳞。动不得，顾成恩不行，胡来自然就更不行。 顾成恩笑了笑，：“陈小姐还好吧？” 胡来点点头，董知遇问，：“我可以进去吗？” 胡来摇摇头，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就喝了一口水，：“她还在休息，何况她这个病本来就需要静养，你们这样总是三番五次的去影响她的心情，反而会影响她的病情。” 董知遇就算不学医也明白他说的道理。可是她就想去看看陈之锦，看她是否还安好。 顾成恩知道董知遇遇见这些事情就容易感情用事，于是拉着她走到了阳台。 胡来见他们两个人避开自己也是见怪不怪，毕竟这就是单身狗的悲哀。 “我们有必要谈一下。”顾成恩松了手，正视着她说。 董知遇被他强行拉出来，显得有一些拘谨，：“好。” 阳台上的风有些大，吹得她有些冷，董知遇沉默着，等了他很久，他却迟迟不开口。 “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了？”董知遇问。 “我在等你气消。在等你冷静下来，我们才能够真正地谈话。”顾成恩双手撑着阳台的扶杆上面，冰冰凉凉的。 董知遇咬着嘴唇，：“你说吧。” 顾成恩侧着脸，：“你有没有想过你让做，她是否同意？你们这样做就是在主导她的人生。” 董知遇沉默，她不会不知道。 见董知遇不说话，顾成恩又继续发力，：“你们都以为她不知道真相，而事实是她已经知道了。” 董知遇觉得今天自己受到惊吓已经够多了，可是当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还是狠狠地慌张了一把。 “不可能的我们瞒的这么好，她怎么会知道？”董知遇说完，看似底气很足，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你恐怕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你不想承认。”顾成恩看了她一眼，仿佛仅仅从这一眼中就能够洞察出她所有的情绪。 像一种神奇的读心术。 董知遇很清楚，陈之锦今天过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听说了消息而来的。 还有那些天，她每天都神色复杂的面容，陈之锦都在努力地表演着最完美的景色，配合着他们苦心经营维持的局面。 董知遇信了，程晟信了。 可是只要留一个心眼，就发现这场戏其实是漏洞百出。 董知遇被顾成恩用几句话点醒。 “可是无论我们做的再怎么不对，你也不应该将她牵扯进来，你明知道今天的局面有多么危险。”董知遇忍耐很久，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将内心的话讲出来。 顾成恩扶着栏杆的手撑，成十指交叉状，然后紧紧合拢，：“你知道有一个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董知遇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可是这个用在战场上，用在军阀里，不是用在生活中的。她不是旁的因为我不相干的，她是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这一回顾成恩反而沉默了，到底还是他低估了她们之间感情的深厚程度。 “你情愿用你的整个人生去替她做陪葬，你是觉得自己伟大无私，可对我来说，你却是自私的。”顾成恩说完，面上便染上了一层薄怒。 他只觉得单单这么说，这还不够，于是他向她一步步走近。 他进一步，她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顾成恩突然抬起手对着她，董知遇被吓得不轻。 一阵疾风从面容上扫过，预料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在身上，董知遇睁眼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落在旁边的墙板上。 肉眼可见到红色血丝瞬间布满他的双手。 “你对我又是何其自私，何其残忍。”顾成恩俯下身子看着被自己禁锢在怀中人的面貌。 董知遇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她重心不稳。 董知遇害怕这样失去理智的他，她知道，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自己，可是她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对不起。”董知遇说。 顾成恩头更低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什么东西你都一个人背负，你把我当什么？” 董知遇被问得手足无措，一时间哑口无言。 第127章 安静的世界 陈之锦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程晟一身西装加身，帅气的脸上出现了她不曾见过的笑容。 可他明明这样的快乐，他走的每一步都带着血。 一步更比一步浓。 这样诡异的画面就摆在她面前，她拼了命想要拉住他，让他不要再走下去。 可是她就像一个没有肉体的灵魂，只能从他身体里穿过去，什么都触碰不到。 陈之锦捂着胸口看着他拉扯出的斑斑血迹，痛不欲生。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又是她最熟悉的环境。陈之锦眼角冰凉凉的，还残留着泪水。 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半，原来梦里的痛苦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 陈之锦胸口还钝着痛，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身上都没有力气。 胡来推开门的时候，就见她要坐起来的样子，吓了个半死，：“你自己不清楚自己身体吗？还这么胡闹下去，你……” 胡来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伸出手将她把被子盖好。 陈之锦用很轻松的口气接过他的话，：“我还能活多久？” 胡来收手成拳，：“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你会好的。” 陈之锦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还有几年？五年？” 胡来睁着眼睛看着她，记起自己刚刚在董知遇面前说的没救了的话。 的确，陈之锦的病已经很严重了，甚至已经不能再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她心脏衰竭程度太大。 在一次次刺激下越来越严重，之前他有把握能治疗好她。 可是陈之锦心病太重，这不是人为的，用药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胡来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出来，她并不想继续活着。 当初她求自己放她出去的时候，胡来就知道了。 一个患病这么多年的人一直拖累着身边的人，肯定会累。 陈之锦伸出手拉扯住他的白大褂，：“我知道我猜对了，我只求你别说出去。” 胡来一脸复杂的神情，：“你这样的情况，不一定会有五年，你知道吗？你现在最应该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听我的。” 陈之锦死死攒住他，仿佛他不答应自己就不会松手一样，：“算我求求你了。” 胡来打算拒绝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枕头上的那一大片痕迹，还有她眼角残留的泪水，胡来还以为她不会哭的。 “好。”胡来说完，叹了口气，这算是彻底把程晟得罪了，等到纸糊不住窗户的时候，估计会被它弄死。 可是明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他还是愿意帮她。 到底是怜悯她的经历，还是只是从心里泛起来的共鸣？ 胡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很多事情一旦想通了，反而就失去它本身存在的意义。 “你好好养病，这药你等下喝了。”胡来叮嘱完就推门出去了。 陈之锦点点头，等胡来彻底出去，那眼里极力压下来的泪水才能不管不顾地流出来。 她哭的时候，会抽气凝噎，心脏负压就会变大。 每哭一下，心脏就痛一下，可即使这样，她的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来。 她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别。 第128章 几番浓情 “她醒了。”胡来对着董知遇说完，便自顾自去翻阅祖上留下得医书了。 董知遇忙朝陈之锦那里走去。 “我陪你吧。”顾成恩紧跟着她的步伐。 “不用了。”董知遇头也没有回。 顾成恩生生停下脚步，不再向前一步。 顾成恩轻轻说了一句好，可惜她忙着进去，根本没有听到。 “你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董知遇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陈之锦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的。” 董知遇沉默了一下，嘴唇张了几次，可到嘴的话她却问不出口。 “我都记起来了，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忘记了。”陈之锦见她这种神情，心里明白她的想法。 董知遇咬唇，似乎不会感觉到痛一样，用力有些发狠。 “你不用自责，相反，是我亏欠你良多。”陈之锦红着眼睛看着她。 “为什么不同我说，你认为值得吗？像我这样的命，何苦误你的生活？”陈之锦心里凄苦，她最开始回来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回来看看董知遇，了解这些年她的生活。 再逃离程晟的控制。 可偏巧她一样都没有做到，她放不下程晟不说，原来董知遇所有的痛苦全是她带来的。 董知遇为了她，生生断送她的大好前途，可董知遇也不过就是个单亲家庭的女孩子。 在生活里，哪有人愿意为了口头上的友情去舍弃自己最大的利益。 可董知遇做到了，而陈之锦却从来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什么叫值得，什么又叫不值得？”董知遇声音空洞地像没有灵魂，：“没有钱可以再赚，可是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之锦眼眶像火一样烧得发热，：“知遇，你不要怪顾成恩了。” 董知遇低下头，不吭声。 “我知道，你一定怪他让人带我去订婚现场，可是你看，我没有你们像的那样脆弱，我不会被吓死的。”陈之锦收紧握着她手的手，：“如果我不能善终的话，起码你也要幸福。” 董知遇呼吸变得沉重，眼神飘忽，：“什么叫不得善终？胡来是不是没有说实话，是不是？” 董知遇说完睁着眼睛跟她对视，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她面上任何唯一的表情。 “怎么会？医生最有道德了，我只是担心而已。”陈之锦脸上绽放出微笑。 “你要吓死我呀！”董知遇一把抱住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什么都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管了，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你要吃什么，我做什么。” 陈之锦被她勒得胸口沉闷，可耳边传来董知遇压抑的哭声，她就没有办法推开董知遇。 时间不多了，能多抱抱就多抱抱吧。 “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鸽子汤。”陈之锦趴在她肩头，任性的样子像个孩子。 董知遇点点头，准备去炖汤。 “知遇，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什么吗？”陈之锦突然出生叫住她。 董知遇回头认真地想了想，：“哪一天？” 陈之锦微微一笑，：“每一天。” 董知遇见她取笑自己，也宠溺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 其实，她话里的意思是那一天程晟带胡来来的那一天，她对董知遇说：不要因为自己，而牵连你。 董知遇跟胡来打了招呼就去菜场买菜了。 胡来书正好拿倒了，他心里有事。 陈之锦怎么会想喝鸽子汤，她如今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会有食欲，更何况那种油腻的汤。 所以，董知遇天真地相信了，而胡来却是不相信的。 望了望还站在客厅的木偶人，胡来叹了口气，：“你进去吧。” 顾成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拧开了门把手。 里面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床单也是医院通用的白色。 顾成恩对医院的印象不好，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胡来让你来的吧。”陈之锦现在已经靠在床头冷静地看着他。 顾成恩点点头，陈之锦朝外面看了看，原来她的心思还是没有瞒过胡来。 不过幸好，胡来没有揭穿自己。 “这似乎是我们多年来，第一次正式见面。”陈之锦看了他并没有多少变化的五官，一瞬间却恍如隔世。 顾成恩记忆中她是青春有活力的，如今看着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也有些不好受。 “对不起。”顾成恩不喜欢道歉，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道歉。 无论出发点是为了谁，他伤害了她，这是事实。 “没关系。”陈之锦觉得自从自己知道真相以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很渺小。 恨意也变得淡了，爱意也是如此，都一点点被自己消磨殆尽了。 “我觉得你会想和我谈一谈的。”陈之锦说话有些费力，所以她需要停顿一下，刚刚那场痛哭已经耗去她太多力气。 “你的意思是？”顾成恩看的来她现在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要不你先休息，晚一点我再来？” 陈之锦用力摇摇头，：“做一个合格的商人的第一步就是珍惜时间，对吧？” 顾成恩一愣，然后点点头。 “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陈之锦呼吸声沉重，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速战速决。 顾成恩沉默。 “我知道你一定会有举动的，你是那样爱知遇，你不会让她白白被欺负的。”陈之锦直接拿出自己的想法，同他直说。 “是，不过你不能再参入其中了，你身体……”顾成恩固然知道自己手里的证据加上陈之锦本人，起诉的胜算会大一些。 可是，这样的话等同于毁了陈之锦。 一旦她出庭，她身体状况且不论，到时候绝对会遭受别人的非议。 她是个女孩子，将来还要嫁人的。 “如果我不去，你还需要多久，等程晟同她完婚，你才有足够的把握一举击倒她？”陈之锦说。 顾成恩没有想到，她能够预料的这样清楚，的确他还需要时间。 因为如果做不到一击致命的花只会激怒对方，让对方有了翻身的可乘之机。 这一向不是顾成恩的作风。只有确定的把握，他才会去做这件事。 可程晟如今又同高欣婧纠缠在一起，让他原本的计划乱了套。 董知遇也选择站在程晟那边。 这让顾成恩更加举步维艰。 “我知道你的为难，可是，我情愿我出庭，也不愿意他娶了她。”陈之锦还记得刚刚胡来同自己说的那一句话。 不过五年的生命。 上天注定，她陪不了他，她还有双亲在国外。 如果她的离开，能给众人换一个最好的结局，为什么她不能去做？ 顾成恩表情有些松动，可是他知道，陈之锦对于程晟来说，意味着什么，对董知遇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一旦这件事处理不好，他不仅仅会失去一个副总，还有他来之不易的爱情。 “我知道这跟为难你，可是，你知道的，这是最好的办法，对不对？” 陈之锦抽了手上的输液管，不管手上的鲜血，起身跪下地上，：“算起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一次，就算我是道德绑架也好，是威胁逼迫也罢，我求你了。” 顾成恩自然不能让他跪下来，直接伸出手扶住她，：“你是不是瞒了大家什么？” 陈之锦被他盯着不自觉低下头，：“我以为我会很顺利地瞒了你们所有人，却原来还是瞒不过你。” 顾成恩沉默，这是他的直觉。 “是的，我活不久了，保不齐那天就病发，突然挂了。”陈之锦坐在床上，轻轻晃动自己的双腿，仿佛在说着无关自己的别人的生死。 顾成恩隐约记得她比董知遇还小一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马上就要新年了，真好。”外面不知道谁放了几个烟花，灿烂夺目的样子吸引了陈之锦的目光。 “所以你愿意答应我吗？”陈之锦笑着看着顾成恩。 顾成恩看了一眼烟花消散后留下来的烟雾。 “好。” 外面的胡来此时正心烦意乱，一向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他，现在地上躺着几本被翻乱的医书。 他还在书柜上翻找，一本又一本带着岁月痕迹的泛黄医书被他甩在了地上。 一边丢，一边嘴里还振振有词，：“不是这本，不是这本。” 董知遇推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七七八八的书。 “你这是怎么了？”董知遇将买好的食材放在旁边。 “不是这本，不是这本。”胡来似乎因为太过投入，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来，仍旧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 “算了。”董知遇他那一口气，提着食材就往旁边的小厨房走去。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客厅，顾成恩正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报纸。 董知遇紧绷的心弦，这才慢慢放下。 天知道她一路紧赶慢赶，就是为了快一点回来。 她心里担心，却又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可她却离得太远，并没有看清楚其实这个时候顾成恩手上的报纸也拿反了。 心里有事的不只是董知遇一个，还有顾成恩。 第129章 你还要怎样 “这就是你想给我的订婚宴吗？”高欣婧这个时候已经脱下了冗长的礼服，换上了一套休闲服。 “那你还想怎么样？”程晟现在心里慌张的不行，本没有心思同她在这里多做口舌之争，可偏偏她得理不饶人。 程晟点了一支烟，靠在墙头，却并不急着入口，反而十分冷静地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火星吞噬。 “我想怎么样？最开始的时候你是怎么向我承诺的？”高欣婧冷笑，：“只怕你此时此刻恨不得长了一对翅膀，飞到她面前吧。” 程晟直接将烟头丢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订婚宴上跟你做了股份交易，你还要怎么样？” 高欣婧听了这话，瞬间恢复成淑女的模样，：“是呀，我还要怎么样呢？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呢？” “你们一个个的合起伙来算计我，今天他们突然到场，恐怕也是你的主意吧。”高欣婧一想起来在宴会上顾成恩摇一摇上自己举杯的动作，气就不打一处来。 “亏得他还能气定神闲地看着你，同我在一起。如今又不知道他的公司该怎么办？”高欣婧似乎并不害怕将自己的最终目的讲出来，程晟会摸摸地去告她一状。 “你以为你拥有了这么些股份，你就能够与他抗衡吗？那你是小看他了？还是高看你了？”程晟内心深处一种腻烦之感，他此时此刻是真的不愿意同她处在一间房子。 他活这么大，还鲜少能够讨厌一个女人到这种程度。 “能不能只要放手一搏了，才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可是他不一样。”高欣婧伸出自己的右手，端详着自己今天刚刚做的美甲。 鲜艳而浓烈的颜色，像极了一场火的颜色。 “呵。”程晟不喜欢跟愚蠢的女人多废话，尤其是蠢成这种地步的女人。 “如今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东西什么时候给我？”程晟直接起身对她步步相逼。 也许如果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他还可以等，还有耐心陪她慢慢玩，可是他知道今天是这件事情一旦发生了，他就必须得加快步伐。 高欣婧瞧着他脸上的不耐烦，笑出声来，：“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我说了，等我心情好了，我自然会给你。” 程晟伸出手狠狠掐住她的肩膀，：“我不打女人，但你不要逼我。” 高欣婧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搞笑的笑话，笑得她都喘不过气了，：“原来你也会动手，也会生气，你不是就喜欢端着，怎么不装了？” 程晟看着她一年莫名其妙的笑意，心里的那股腻烦感更浓了，：“你简直就是疯子。” 说完，程晟撤回了他的手，末了，还在自己的手帕上擦拭了一下。 高欣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怎么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吗？就开始要露出你真正的面膜吗？更恶心的还在后面呢。” “你们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嘛。”高欣婧说完之后，似乎心情大好，又从衣柜里掏出几件衣服，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 “我现在可没有功夫陪你在瞎聊了还有很多老熟人等着我去打招呼呢。当然你想偷偷摸摸去看她一眼，我是允许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媒体拍到。”高欣婧说完之后就不管不顾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 诺达的后台房间就剩他一个人了，红毯上还残留着订婚的花，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美好，那样喜庆。 可是程晟自己明白。在那样的时刻，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程晟没有做过多停留，拿了车钥匙，就往外面赶去。 只不过他要见的不是陈之锦而是顾成恩。 李立出差，今天刚好回来，他真想不通，在这样关键的时期，顾成恩为什么要派自己去见一个人？ 把自己留在身边，岂不是能发挥自己更大的作用。可是，顾成恩做事向来都是不先解释的。 李立靠着这么些年对他的信任，自然也就听从他的吩咐去了。 顾成恩接到程晟电话的时候，李立刚刚到公司。 白殊也正好在等他，李立前脚刚到公司，后脚又被白殊拉过去。 顾成恩出门的时候，董知遇还在粘住的囤着它的汤，其实她可以听见背后的声响，但她没有回头。 顾成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打开了门离开。 程晟等了一会，顾成恩才来。 程晟看清楚来的人，的的确确是他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正中他的眼眶。 顾成恩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被打的向后一仰，他却没有说话。 程晟知道他是练家子如果真正动起手来，两人也是分不出上下，于是程晟又狠狠地打在他的右脸。 程晟五个指头的周关节都泛起血色。 他下手有多狠，他自己知道。 顾成恩却还是没有还手，默默地擦拭了一下嘴角因为被剧烈抽打而流出来的血。 “为什么不还手？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手下留情吗？”程晟走进他一把抓住他的领带，然后收紧。 呼吸在那一瞬间突然就变得不顺畅起来，可是顾成恩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会装了？”程晟死命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愤怒，可是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 最后他狠狠叹口气，撤了手。 重获自由的顾成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捂着自己的胸口开始干咳起来了。 “告诉我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订婚宴上？”程晟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你又何必问我呢？你明知道为什么的。”顾成恩微微抬头着说。 “可你也明知道你带他去会发生什么！”程晟现在脑海里全部都是她送自己盆栽的神情，他用尽一切办法，记忆却始终停留在脑海里。 那样无助，似乎只要一想起来他都会忍不住狠狠地给自己一拳。 瞧瞧他这个混蛋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顾成恩此时脸上挂了彩，一个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没有提前同你说，是我的过错，可我告诉你，就算明知道你会打我，我还是会那样做的。”顾成恩说完之后，嘴里有股腥味，于是他吐出了一口血水。 程晟刚刚举起来的拳头硬生生的又放下了。 “她怎么样了？”程晟此时此刻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哪里还有半点刚刚在订婚宴上的神气。 “现在身体状况还可以。”顾成恩不自觉地将现在两个字的读音加重。 程晟听的时候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后面那句还可以上，自然就没有听出他说话时候的语气区别。 “你务必要让胡来好好照顾她，还有我来见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程晟自然记得刚不久躺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的那句话。 虽然他知道，高欣婧根本就不是面前这位的对手，但是他还是有必要提前跟顾成恩打一下招呼。 “他她已经开始预备对公司下手了。”程晟说完，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居然在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可是看了很多遍重复确认之后，发现顾成恩真的是在笑。 “求之不得呢。”顾成恩笑着说。 那边里李立双手交叉护住自己对着白殊说，：“我可是良家少男，请你放手，放手，放手。” 说完还对着他用眼神示意白殊看自己被抓着的那只胳膊。 白殊扯了嘴角，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大叔，你多少年纪？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大叔？好小子，你是不是忘记在国外我是怎么帮助你的，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负心汉，不，男人。”李立说完还东张西望了一下，生怕自己刚刚说错的词会被别人听了去。 “……”白殊咳了一声，：“说正经的，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去做？我是副总啊，我不是干杂活儿的。”李立一脸复杂的神情，：“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认识了你们两个人。” 白殊知道他的品性，他向来都是嘴硬心软的那类人，：“顾总让你去见一个人。” “我才刚见完一个又要去见一个？我又不是迎宾小姐！”李立叹气，：“把他本人给我叫出来，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顾总正在忙。”白殊也知道最近是非常时期，他一时抽不开身也是情有可原。 “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李立都怀疑自己是孤家寡人还是精神分裂了，话说白殊前几个月还是他的情敌，怎么现在就立马倒戈相向自己了。 他不知道白殊对于爱情得态度，每段爱情出现的男二在白殊那里并不是一定要死守到底的。 何况，白殊真的是顾成恩的小迷弟了。 顾成恩太厉害，也太痴情。这样成功又多情的男人简直是他的偶像好不好？ 幸好李立不知道，不然他估计都要吐一口老血出来。 “因为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快别说了，车票我都给你买好了，赶紧去吧，这是我提前给你备着资料，以防你这样不清楚状况时候发生错误。”白殊把文件夹亲手递给他，然后开车送他去车站。 李立顿时有些感动，：“还是你有良心啊。” 白殊听到这话，眼神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默默的回握了他的手。 李立独自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手机响了。 “怎么样，人已经见过了吗？你已经回来了吗？”顾成恩在电话里问。 “我不是还要去见一个人吗？”李立有些疑惑地问。 “没有啊，那个不是让白殊吗？不过既然他让你去那也可以，毕竟你经验比较丰富，我这边还有事情，我就先挂了。” 李立还来不及插几句话，电话里就传出了忙音，出租车司机看了几眼后视镜，就看见后视镜地面出现了一个扭曲的五官，吓得他端正心思，认真开车。 李立回拨白殊电话的时候，白殊手机已经关机了。 李立手中的文件夹已经被他捏得微微变形，很好，小兔崽子，等他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他。 第130章 别忍着不哭 高欣婧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的人齐刷刷地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 “当年我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将来非同小可，现在想想果真不一般。”y*e公司中层主管之一——孙城南。 她爸爸在公司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高欣婧心里对这种吹捧自然是了如指掌，但是她肯定不显山，也不会露水。 “这是孙伯伯吧，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高欣婧主动朝他伸出手。 孙城南虽然算是公司里的老员工了，他的职位也确实那样尴尬，比下有余，比上不足。 若换个身份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有野心，实力却又与野心不匹配。 自己认为自己是千里马却没有伯乐，而今在这场全城盛宴里，他光荣的被邀请了。 他自己觉得这是老天给他一个机会，一个翻身的机会。 却不知道，他以为的机会只不过是别人布置的一个大局。以执者身份心甘情愿的成为一颗棋子。 “好，好。”孙城南先查查最近友好地伸出手了，脸上那一股油腻，瞬间绽开花。 高欣婧眼睛里面有一闪即逝的嫌弃，不过幸好极快，没有人察觉出。 “孙伯伯您先自便，我到这儿去看看。”高欣婧默默收回手，忍住将手在自己袖口擦拭的冲动。 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只见他鬓发泛白，穿着也不是正装，双眼因为皱纹的原因都被挤堆到一个角落里，眯成一条缝。 “苏老，您最近身体还好吗？”高欣婧我了表示尊敬，还特地半屈着身子同他对话。 “你说什么？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苏老睁开眼睛瞧了她一眼，观察不过半秒钟，便没了兴致，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高欣婧早就从自家父亲嘴里听说了这么个人物，为了请他出席今天的活动她可算是煞费苦心。 所以既然来了，没有点表示和回报又怎么可能呢？ “我说您最近身体好了些吗？”高欣婧似乎也并不因为他无礼和傲慢而生气，反而更加耐心地一字一句的把话讲清楚。 苏老没吭声，确实难得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高欣婧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急于求成，徐徐图之反而更顺风顺水。 高欣婧说完之后，仿佛真的打算不再跟他继续交流一般，准备离开。 苏老刚刚紧紧合上的双眼就在此时，慢慢的睁开，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珠子。 看起来混沌污浊，没有一点灵气，只叫人看了去有些害怕。 高欣婧面对这样的景象，自然也不是例外。 “怎么。看你的表情，你这是怕我了？”苏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脸皮，因为岁月而耷拉在一起，此时，因为他的表情而更加像干枯的树皮。 高欣婧死死抠住手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世界上多的是拥有好看皮囊，心思却歹毒的人。”高欣婧低眉笑着说。 “那你是吗？”苏老抬起头，拿那双渗人的眼睛对着她的双眼。 高欣婧在那一刻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耐心都被他洞穿了，高欣婧慌忙低下头用额头碎发掩盖住自己的双眼，：“孙老，您说笑了，要夸人长得漂亮也不是这么夸呀。” 孙老伸出干瘪的枯瘦的像树枝一样的手摸上放在一旁的龙头拐杖，：“成大事者……” 高欣婧皱着眉头，屏气凝神地认真倾听，奈何附近人实在是太多了，嘈杂产生了不少干扰。 何况苏老故意压低着声音，反而更加听不清楚。 苏老似乎也并不介意她是否将自己的话听的完整清楚，便由一旁的助理扶着颤巍巍的自己，一步步离开了房间。 高欣婧没起身，维持着一个姿势，若有所思。 第131章 一个人的演出 蒋遇舟来得时候，白殊正好在吃饭。 白殊没有想到她回来找自己，有些意外。 白殊忙放下筷子，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嘴巴，：“怎么了？有事吗？” 蒋遇舟笑了笑，弯着双眼亮亮的像天穹上悬挂的一轮明月。 “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难题？很久没有在公司看见你了了。”蒋遇舟最近在公司认真留意了，却发现人事部里总是没有他的身影。 白殊本心不想把她卷进来，因为这件事他本人都不算是很了解。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就是在外面跑跑腿。”白殊不习惯说谎，言语间目光多有闪躲。 蒋遇舟看破不说破，：“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最近公司总是……” 蒋遇舟不知道怎么讲，她经验没有她爷爷老道，原本也只是让她来公司锻炼自己的，再加上家里就她一个独苗。 白殊显然在这方面经验就充足多了，他抬头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如果在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变故的时候，唯一要做的明哲保身和静观其变。” 蒋遇舟点点头，默默给自己上了一课。 顾成恩看着桌子上秘书送来的资料。 心里一沉，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又出乱子。 顾成恩眼眶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褪去，嘴角也还挂着彩。 他没有去找董知遇，一方面怕自己有事瞒不住她，一方面怕她又担心自己，让她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董知遇这几天都陪着陈之锦养病，连工作都请了事假。 陈之锦躺在床上被她喂了几天的汤，每一次陈之锦都努力喝，却总是喝不进去。 董知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胡来最近出了按时给陈之锦看病熬药之外，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连义诊也不做了。 董知遇只道是他专心研究陈之锦的病情，却不知道胡来也怕见到董知遇说漏嘴，毕竟两人总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胡来不会说漏嘴。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悲剧的发生，减少两人见面的次数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程晟回去的时候，高欣婧已经睡了。 程晟脱了外套冲了个澡就去了书房。 他躺在单人床上半天睡不着，于是按开了台灯，外面的街道上还是一片亮的。 他听不见声音也觉得温馨。 于是，他干脆起来，按开了书房里所有灯。 一瞬间书房里恍如白日。 可越是这样的亮，越叫人心里觉得漆黑，觉得害怕。 从心里蔓延出的感觉任凭再多的灯都解决不了。 程晟拉开窗帘，靠在落地窗上，一夜无眠。 高欣婧睡在高等的席梦思上，醒来的时候还带着笑意。 尽管订婚之后，她被推上舆论风波之上，她也没有受到过多影响。 媒体标题是：订婚之宴，双方父母不到场。 标题生怕不够显眼，还采用三号字体位居最开头。 程晟父母都在国外，太忙到不了场尚且情有可原。 可是她父母都在本地，却一个都没有到场。 自然让人多想，再加上她之前与顾成恩有过订婚，如今转眼分开之后与别人订了婚。 程晟同顾成恩还是一个公司，自然也有人猜测她是为了公司的股份。 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哪个公司。 话说的难听，高欣婧却不怎么在意，毕竟她如今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高欣婧甚至还有点佩服这些媒体每天捕风捉影之后下的一些结论。 虽然大多都是不合实际的，但是这一次确实没有猜错。 她就是为了公司，为了股份，为了高家，也为了她自己。 高欣婧收拾好心情，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程晟。 似乎他是一夜未眠，眼睛下面还有黑眼圈，高欣婧又看了几眼被翻乱的客厅。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把东西放在这里吧？”高欣婧倚在门框边，笑着说。 程晟连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你还要多久时间？” “这才刚刚开始，当然看你每天这么难受的样子，我可以把备份先给你，想看吗？” 程晟眼睛突然睁大，里面的红血丝还没有褪去，：“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高欣婧柔柔地叹了一口气，：“听说她还有心脏病吧，真真是命苦。” 程晟起身，以身高优势直接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原本温馨的画面如今却因为程晟手上爆起的青筋而显得格格不入。 “我有一百种方法找到你爸爸再慢慢折磨他，你信不信，只要你动了她！” 程晟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没有多大的震慑力。 可是高欣婧瞬间收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知道他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高欣婧见好就收，此时形势不对，她自然不会硬碰硬。 “所以，你要保持这个姿势下去吗？”高欣婧问。 程晟深深看了她一眼，就撤回了手，转身回到书房关上门。 沙发上还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高欣婧的注意力。 高欣婧朝那边走过去，果然跟她猜测的东西一样，是订婚钻戒。 只不过是程晟的。 高欣婧看了看还带在自己手上的钻石，笑了笑。伸出手将沙发上的钻石拿起来收到一边。 程晟对这场订婚宴的态度她早就心知肚明，可是等到真真知道他一点不在乎的时候，多少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无关于情爱，单纯的只是她的自尊心。 程晟关了门，不知道门外发生的一幕。 那戒指他不过随便选择的，买的时候都不曾试带，秘书帮忙跑的腿。 以至于，他带的时候还有松，虽然不至于带不住，可他还是取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 他本来就是故意的，她看得见最好，看不见也没有损失。 他程晟还是头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怎么能不生气。 陈之锦此时此刻还病着，他却不得不留下这里与高欣婧周旋。 只怕过几天还有一场大战要打，高欣婧可不是一个本分的人，她不会满足于现状，那点股份远远不够她于顾成恩抗衡的，所以她还需要总公司的委任状。 而孙老算得上是能够帮助高欣婧的不二人选。 高欣婧能想到，程晟和顾成恩自然也能想到。 第132章 随风而去 顾成恩此时这事情发愁，公司不缺乏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可最为厉害就是退休的苏老。 手里握着许多客户的个人信息资料，几乎相当于占据了公司客户信息50%，这对于一个个体来说，已经相当是极为庞大的数字了。 而很不巧的是，这苏老性情古怪，原本他也算是总公司的一把手，却因为得罪了些人被调到这边来。 可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就算他如今不如当初那那样盛势浩大，但也算得上是在总公司说得上话的人物，要是他站高欣婧那边。 其实就相当于分了两个派系，老一辈的保守性的人基本都会站在她那边。 这是顾成恩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李立此行必须让孙老拒绝高欣婧。 原本他亲自出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件事情就极为好解决，但偏偏他们之间存在矛盾。 顾成恩觉得公司不能单单只在食品餐饮界发展，毕竟现在互联网发展盛行，辞旧迎新的概率大大增加，各行各业挣得头破血流。 餐饮行业看似风平浪静，目前不会说太大的波及，可是将来谁又说的准呢，所以必须要下手快，必须改革体系，创新。 孙老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他那么多年陪公司经历过风风雨雨，存在一定感情。 何况在他眼里，顾成恩只不过是有点运气的毛头小子。 能够做到如今的位置多半是运气。 两人只要因为这件事情而伤了和气，孙老一气之下提前退休。 顾成恩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阻碍，毕竟不能寒了老一辈的心，这件事，因此也不了了之。 可没有想到，当初无意之间埋下的一颗地雷，终于在今天爆发了。 顾成恩拨通了桌子上的固定电话，秘书就进来了。 “顾总，您有什么事？”秘书敲了门，进来问。 “今年你多大了？”顾成恩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秘书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被吓得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才结结巴巴地回答，：“二十六了。” “有男朋友吗？”顾成恩继续说。 秘书这下心里倒是彻底没底了，她跟顾成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顾成恩性子凉薄，话又不多平时，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基本就没交流过几次。 这一次，面对自己家老板询问自己的私事，有点慌张很正常。 “我，我没有。”秘书小手轻轻扯着衣服的一角。 “不着急吗？”顾成恩又问。 秘书皱眉，心里在酝酿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她要是回答说不着急，似乎给别人感觉说自己根本就不想谈。 毕竟二十六也不算小了。 可是如果她要是回答说着急，这样显得她急需要一个人一样。 这么想着，她心里反而更纠结了。 顾成恩见她小脸憋得通红，却又一言不发，便知道是为难她了。 “算了，你出去吧。”顾成恩叹口气，挥挥手。 秘书听了这句话，如释重负，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 她生怕她再继续待下去，跟他交流，自己不是会脑溢血，就是会心梗。 顾成恩转着手里的钢笔，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和另外一件事。 二十六了，该着急了。 秘书要是知道他渴求自己回答该着急，估计都要吐血。 可是，在顾成恩这里该着急，是理所当然的。 似乎无论他遇见怎么麻烦棘手的事情，他都喜欢抽时间去想董知遇。 这是很不专业的行为，顾成恩知道。 可是，他心甘情愿，人这一辈子哪有多少心甘情愿。 顾胡来熬了无数个夜之后，终于从他的那个房间里走出来了。 昔日的俊俏已经不在，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捡破烂的邋遢老男孩。 胡子拉碴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董知遇被吓得不轻，：“你这是怎么了？魔怔了吗？我差点儿都想报警了。” 胡来用着他因为熬夜都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因为他睁开的角度有限，董知遇看不见一丝他眼睛的情绪。 “没事，我就是钻研一下老祖宗留下来的医书，能不能帮我熬一碗汤？我感觉我要被掏空了。”胡来感觉自己此时都不是在行走，简直就是在飘动。 董知遇点点头，看不出胡来还有好学的精神。 胡来说完，默默给自己开了一方药。 这熬夜还是伤身体，胡来透着窗户看了一夜还在熟睡的陈之锦。 最近她变得嗜睡了很多，董知遇以为陈之锦是最近病情有好转，睡眠变好了。 胡来这样专业的医生，怎么会不知道，陈之锦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 当初亲口跟陈之锦承诺的五年可能都到不了。 胡来默默扯了一把自己油腻的头发，结果却越扯越烦躁，根本就压制不住心里的烦躁感。 陈之锦又做梦了。 不过不同之余以前的梦境，这似乎都不能够称之为梦，而是她的回忆。 回忆里，她还没有病到需要躺在床上，她能够快乐地大笑，能够肆无忌惮地奔跑着。 同董知遇在校园的一幕幕都成了一帖帖回忆集出现她梦里。 她从来都不知道时光是这样的美好。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董知遇守在她床边睡着了。 陈之锦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很轻很轻。 怕吵醒她，更怕自己会哭出声音来。 董知遇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 陈之锦没看见，自顾自地伸手拿起来柜子上的药瓶。 可她却只觉得手上没有力气，还没有触及到药瓶，就无力地垂下手来。 陈之锦叹了口气。 再看时，董知遇已经慢慢醒了，董知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药瓶拿起来递给她。 陈之锦却没有接。 “你都这么严重了吗？”董知遇声音发抖，鼻腔里还有浓重的鼻音。 “心脏病就是容易这样，你别多想了。”陈之锦努力展现笑容，却发现连笑一个完整的笑都是如此地费力气。 董知遇盯着她的眼睛，死命地在心里保留着最后的希望。 “等我们解决了高欣婧，我就陪你去看世界，你说你最喜欢蒲公英对不对？”董知遇想说的根本都不是这些，可是只要一看见陈之锦的模样。 那些话似乎都不敢问出口，董知遇只能小心地给自己和她一个希望。 一个让董知遇坚强下去的希望。 第133章 醉卧 陈之锦眼中泪光闪烁，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只是一种美好的希望。 可是，她能给董知遇的也只有希望了。 陈之锦心里怀念记着之前的那件事，就算做不到同他们长长久久，也要留一个最好的结局。 程晟，即使我不能陪你终老，也要给你选择的机会，让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和你比肩。 陈之锦在心里默默说出来，像当年一腔孤勇的热血沸腾去在他面前说出那些幼稚的告白对话。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如今日子确是越来越来短了。 胡来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面前坐的人没有最开始的英勇气，如今都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 短短的时间，也能将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大。 胡来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客气，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程晟只是沉默地吃着面前的菜。 每一筷子都夹的特别多，然后努力地塞进嘴巴里，狼吞虎咽。 程晟吃得并不快乐，菜有些干，吃得他噎得难受，可他就像是故意惩罚自己一样，仍旧不停的夹着菜。 胡来看不下去，伸出手拦住他说，：“够了。” 程晟这才放下檀木筷子，然后微微抬起下颚，凝视着他。 胡来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我知道那天她为什么会出来，她的性格我了解，所以我不怪你。”程晟只觉得到底还是自己失算了，陈之锦会是一个天真单纯的人。 她远远比他所认为的敏感，聪明的。 所以也算是因为他的掉以轻心，而让这场悲剧发生。 胡来不过是拦不住她，他又怎么会怪胡来。 可是，他心里乱，他却只能怪自己。 胡来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决定继续你的计划吗？” 程晟没吭声，双手交叉成扇形，他很少有这种纠结为难的时候。 胡来却像是急了眼了一样，：“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程晟被他吼得一愣，：“我又怎么不想去，可是……” 可是他愧疚，可是他还有他认为的责任和使命。 “很多东西都不会等你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再出现。”胡来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起身拉开座椅的时候又轻轻问了一句，：“你到底在怕什么？” 程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餐厅灯光五颜六色的给人一种眩晕感，玻璃上还有冬天早晨的水雾，一切都朦胧地让人看不穿。 可胡来一句话却像一个无形手扯破他这么久刻意伪装的心理外套。 对呀，他在怕。 他帮陈之锦的同时，其实是在怕，当年的自己那样无能让陈之锦陷入危险中。 无论她怪不怪他，这始终是他人生的一个槛。 他怕如果他护不住她，他怕没有以后，怕处处受人限制。 可他真的只是为了陈之锦吗？ 程晟端起早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下。 那心里密密麻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才似乎才凉薄了些。 胡来出来的时候，起了风，吹得他手冷脚冷，等去车库取车的时候又被人拦住了。 还是熟悉的面孔，胡来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他是不得闲了。 第134章 走散在天涯 “陈之锦情况怎么样？”顾成恩用手顺时针搅动着咖啡，咖啡表面浮起一层层的泡沫。 胡来呷了一口咖啡，：“不算太好，至少目前不值得乐观。” 顾成恩手里的铁勺撞击着陶瓷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在两人各有心思的瞬间，这股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顾成恩眉毛拧成了一股绳，：“董知遇知道吗？” 胡来没有直接回答他，但却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了他的答案。 顾成恩眉毛这才稍微舒展了一点，：“为什么要告诉我？” 顾成恩猜的不错的话，这一定是陈之锦的自己的主意，看样子胡来这已经答应帮她保守了这个秘密。 可顾胡却偏偏选择告诉他。 胡来摸了摸鼻尖，：“因为你值得相信，又或者换一种说法，你够绝情。” 顾成恩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顾成恩修长的手指有一些僵硬。 不知道是被外面的风所吹刮，还是因为自己心里泛起的那一丝丝悲凉感。 顾成恩总觉得今天他有点冷。 “其实，无论你来不来，你问不问，你知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你还是会选择最有利你的方式。”胡来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 身为医生的他见过人生百态，见过生老病死，见过垂死之人不停的挣扎，见过生龙活虎的人突然僵硬冰冷。 胡来在最冰冷的地方同着他们做交易。 他们求生，他便给他们生。 可最让人绝望，不是他救不了他们，而是他们在他之前放弃。 陈之锦已经放弃了。 胡来现在想想，大可不必不为她没日每夜熬夜看书，甚至可以不用为她死守这个秘密，不用治疗她或许会为自己的省去很多麻烦和困扰。 可哪有人在做选择的时候选择的都是最有利的？ 总会有那么一个选择让你跌一次，就像明明知道前方不会有路有光明，你却偏偏不信，偏偏要去闯一闯。 入口的咖啡味道从舌头处开始一点一点的爆发出来，好像已经顺着喉咙上下无限蔓延。 可能已经死伤一片，要不然他的心怎么会这样的苦涩？ 胡来见顾成恩喝咖啡的时候皱着眉头，：“你要加糖吗？” 顾成恩摇摇头，：“这个东西会上瘾，有了第一次之后可能就戒不掉了。” 胡来笑了笑，然后盯着手中的那一份糖包，本来打算放回去的，可他还是撕开包装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心苦的时候需要喝点甜的，下次你可以尝试一下。”胡来搅动着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 顾成恩点头，眼神却看向窗外，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胡来叹气，其实在他看来，顾成恩和程晟是同一类人。 也许，最开始看来，顾成恩冷静从容，有他自己的心思算计，深不可测的样子一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程晟高冷却又毒舌，有些犀利的眼神和挑剔的目光，人生轨迹平坦顺利。 程晟不曾经历顾成恩创业的苦，天生得到了一切。所以，他太骄傲太自信。 顾成恩失去太多，经历太多，所以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肯交心，每一步似乎都要力求稳妥。 可在爱情面前，他们却是惊人的相似。 自私，却又让人心疼。 谁也不知道爱是什么，都以为成全是伟大。 这是悲剧的爱情。 胡来摇摇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开。 说来可笑，自己都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却好像看得这么清楚透彻。 第135章 抬头看 董知遇没有想到还会遇见白殊。 这事件发生的概率可能近似等同于地球撞彗星吧。 白殊很理所应当地邀请她去坐一下。 董知遇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包括心里也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最终她还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因为就算白殊选择站在顾成恩那边，她也不能理直气壮地去指责他。 她带给他的伤害，给予他的不公平，都已经够多了。 白殊今天带了一条蓝白相间的围脖，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很温和的颜色也跟他的格调极为相配。 董知遇心中稍微释怀了一点，一个人如果还对自己的衣着有所追求的话，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有心思去生活。 董知遇最不期望看到的不是两个人反目成仇，而是有些人一句话可能就成为别人的一辈子。 她不想拥有这样的荣幸，也不期望拥有这样的荣幸。 白殊知道她心事重重，其实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本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 “最近，你还好吗？”白殊说话吞吞吐吐，琢磨了很久才想到这样一句不太突兀的开场白。 董知遇见他眉眼间都是小心翼翼又怎么能回答说不好呢？ 就算不好，又有什么理由让别人担心呢？ “挺好的。”董知遇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而这把羽扇下掩饰的却是她沉重的心思。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放手放的那样干脆吗？”白殊带着害羞的微笑，：“似乎说出来总会让人不好意思，可是我还是愿意跟你讲。” 董知遇撩了撩散落在耳边的碎发，然后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白殊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觉慢慢的释放出来，：“因为我觉得他值得，你也同样值得。” “也许你明白，他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可你不一定能够绕过这个坎，去向他敞开心扉。”白殊有些自嘲的意味，因为事到如今，他唯一剩下的只有这么些年对她性格的了解。 可是，自从那天他决定放手之后，他也应该学会释怀，只有放下过往，才能迎接未来。 谁也不应该背着过去沉甸甸的回忆将生活将爱变得苟且。 “这么多年，顾成恩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所以即使他同意以往判若两人，你也应该耐心些。”白殊在公司呆的久了，听的就多了，很多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成功向来都是一个奢侈的代言词。 董知遇贝齿轻咬。 顾成恩这些年确实很不容易，她知道。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独自创业走到今天这一步，每一步他都吃尽苦头。 因为无论岁月怎样变迁，他骨子里的骄傲是摒弃不了的。而这股骄傲，就相当于他创业道路上的一把利刃，伤人的同时也伤己。 如今，他用这把利刃伤了自己，他又怎么会好过呢？ 白殊见她面容松动，就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一份苦心没有白费。 “陈之锦的事，我很抱歉，也许我是一个没有资格参与到其中的人。但是我还是选择站在顾成恩那边。”白殊指节泛白，：“迁就忍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董知遇看向他的眼睛，他的清澈明亮。 不曾有世间功利的污浊色。 董知遇脖子发僵，她没有点头，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什么？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谢他不远前来为顾成恩说话，为他们两个调和，还是谢他在这样的处境给了她一把力量。 这些董知遇不知道，她只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136章 不要害怕 一条路是继续相信程晟，等待着他的机会。一条路是选择相信顾成恩去赌一把。 董知遇很清楚自己一念之差之后会带来什么结果。 陈之锦强装的笑容掩饰不住她日渐憔悴的面容。 董知遇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被反复拉扯着，她眼里还有一丝最后的挣扎。 白殊看得一清二楚，可他知道，这最后一把火不应由自己来添加。 白殊不动声色地离开。 董知遇回去的时候，陈之锦正靠着枕头喝着药。 青花瓷的碗里药汁黑乎乎的，粘稠无比。 隔着一段距离，董知遇还闻得见浓浓的苦涩味道。 可陈之锦喝的时候，面色如常，似乎她喝的不是一碗中药，而是一碗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整个房间充斥着中药的味道，自从陈之锦住进来之后，这味道就从来没有消散过。 这几天，药味更重，陈之锦喝完之后还会咳嗽。 董知遇不懂治病救人那一套，却也感觉到胡来开出来的药方里面的药材味道越来越大。 药量也越来越多。 若不是病得厉害，又怎么需要这样做？ 董知遇收起担忧的神情，：“今天你好点了吗？” 陈之锦点点头，嘴角还残留着刚刚的药汁。 董知遇温柔地伸出手为她擦了药汁，她拇指指腹带着最炽热的温度，陈之锦只觉得自己嘴角被烫了一下，连带着心都颤了颤。 董知遇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欺骗我的，对吗？” 陈之锦听完她这话，呼吸声有很明显的波动，虽然陈之锦很快恢复平常，但是董知遇已经很清楚地捕捉到了。 “知遇，你别问了。”陈之锦就知道自己瞒不住她，董知遇看着大大咧咧，可是也是一个心细的人。 这件事情她原本对董知遇的态度就是能瞒多久瞒多久，至少要在出庭之后。 可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董知遇，也低估自己病情恶化的速度。 “胡来说，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陈之锦现在面色苍白，除了一双眼睛还有原来的一点光华，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沉沉死气。 在董知遇心里，触目惊心也不过如此了。 陈之锦不想活了，这是董知遇感觉到的。 一种从心里最深处产生的累，董知遇一下子慌了神，她站起来对着陈之锦，却又坐下去低着头不发一言。 然后又匆忙站起来，不小心带倒了椅子，椅子腿刮了她的小腿，即使是穿着厚重的衣服，那一股痛感也清楚地传达到她的神经深处。 董知遇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开始淌下来的，嘴里一股咸味。 “还有，还有，多，多久？”董知遇说话断断续续，声音破碎的不成音调，像泡沫和玻璃摩擦发出来刺耳的声音。 陈之锦此时心口剧痛，她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丢盔弃甲，泣不成声的董知遇。 陈之锦捂着心口，说不上话。 董知遇见她气接不上，慌张地从柜子里翻出来药，端着玻璃杯的手失去一切理智的因素。 陈之锦喝了药才平复一些，额头还有冷汗留下，：“知遇，人终将是要离开的……” 董知遇扯着衣服的角，无助得像个孩子，：“那我怎么办？” 她不敢大声说话，怕吓着陈之锦，心里的悲伤却抑制不住地往外面流，流过四肢百骸。 陈之锦何尝不知道这种切肤之痛，：“知遇，一直都会是最好的知遇。” 即使没了她，董知遇也会好好的。 董知遇口里泛着酸感，：“那他，你……” 第137章 不尽欢 陈之锦双眼中仅剩的那一点光暗淡下来，：“没有我，也许他会更好。” 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在最好的时候，拥有一切去遇见最适合他的姑娘。 携手共度，白头到老。 董知遇微微抬头，让眼泪不轻易从眼眶落下来。 “你不要告诉他吧，我想最近他一定很累了。”陈之锦手握着被角，轻轻对着董知遇说。 董知遇轻咬着嘴唇，：“没有解决办法吗？” 陈之锦摇头，：“我这身体都不适合到处奔波了，就算有奇迹，也没有用了。” 苏老对于顾成恩的到来显得很平常。 顾成恩会卑躬屈膝，在他意料之中。 “年轻人，总归是不要太狂妄的好。”苏老拄着拐杖，眯着眼睛望着他。 顾成恩自顾自坐下，交叉着修长双腿，：“你误会了，我来不是求您的。” 苏老眼皮子耷拉着，露出他浑浊的双眼，：“你什么意思？” 顾成恩丝毫不惧怕他的眼神，：“没意思，当然你也理解为宣战。” 苏老狂了一辈子，在他这大把岁数的时候，遇见第一个敢跟他正面交锋的人就是顾成恩。 所以在他心里，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如今，他却敢堂而皇之地前来跟自己宣战。 苏老皱巴巴的眼角闪烁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光芒，：“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可惜这次我一定要好好为你上一课。” 顾成恩起身，微笑，对着他虚身一拜，：“那便请您不吝赐教。” 顾成恩前脚刚离开，后脚就从后门进来了一个人。 “老先生，计划要立马实施吗？”那进来的年轻人低着头在苏老耳边小声询问。 苏老半眯着眼神盯着他离开的那条路，许久，才闭上眼睛说了句，：“再等几日” 那年轻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又见苏老闭上双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俯身离开了。 半晌之后，苏老笑了笑，在寂静无人的诺大客厅里显得十分诡异。 顾成恩握着方向盘的手的掌心全是汗。 这回他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当年诸葛亮唱一曲空城计的心得体会。 他又何尝不是化被动为主动，拖延时间。 琴是最能反应人心理活动的一种乐器，诸葛亮琴艺高超，心理素质极为强悍，故无人识破。 可顾成恩终究还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远远到不了那种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顾成恩在面对苏老的时候，心中如鼓擂，两人眼神交锋，看似不露痕迹，实则以电闪雷鸣。 这一局，很明显是顾成恩略胜一筹，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把戏维持不了多久，一旦苏老反应过来，便没有什么用了。 顾成恩此时此刻心里所期盼的事情只有一件，李立能够不负厚望，成功归来。 而远在别处的李立现在还被人撂在外面，对方已经放了她两次鸽子了。 而且还很明确地拒绝李立，他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来得及说完。 y*e虽然是餐饮界的佼佼者，可是与之比肩的竞争巨头还有很多。 几家公司共同争取的同时，李立手中并没有能够为别人提供优质特别条件的资源。 所以是个人，基本都会一口回绝他。 李立手里握着一杯在凉透的的咖啡，街道上人来人往，总是很热闹。 第138章 我算是欠你的 在第四次的登门拜访的时候，李立终于被人请进去了。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毅力的。”皮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端着杯上好的茶。 茶杯上面还冒着热气，对比李立手上端着的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李立憋了憋嘴，然后活动了一下，缓解了刚刚一直站在门口形成的僵硬肢体。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们可能不过后起之秀。”李立难得有些拘谨。 “但是，我们顾总知道你也是一步一步从低处走往高处的，那种滋味很多人都不能够体会到的。”说实话，在他心里，他跟着顾成恩这么些年，也就帮他跑跑腿，谈谈业务。 当年在那么困难的时候，来自上面人的施压，看不起，轻视，他顾成恩全都挡住了，商业界那些最黑暗，最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全都经历了。 要是没有顾成恩，他李立也不过只是一个拥有小资产的人。 所以他不信坐在自己面前赫赫有名的孙老板会没有一点共鸣。 孙老板的金属眼睛框后面深邃的眼睛流露出无限感慨。 但这种感情也只是一瞬即逝，很快就被他的理智所控制了。 “我听说过你们顾总，我也珍惜他是个人才，但是这并不能够成为我无条件接受你们交易的前提。”孙老板说完扶了扶垂下的眼镜边，：“你要知道我们是商人，商人不是用感情作为筹码的。” 李立见他油盐不见，话又说得滴水不漏，简直是头大如斗。 原来谈判真的没有他想象的这么容易。果真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比如说白殊。 可是事已至此，再挽回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他现在只有一鼓作气把这单项目拿下。 “孙老板，我相信有很多公司对您提出的条件和利润远远优于我们的公司。”李立尝试尽量把话说的明白一些，：“可同时能够在商业界占得鳌头，并身为跨国公司的在这个地方还不多见。” 孙老板仔细的听了他的话，然后沉思了一下。 李立继续发力，：“何况我们公司最近推出新的项目，国家倡导一带一路，创新改革已经成为商业界不可缺少的因素，我们必须要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 孙老板左手握着办公桌的边缘轻敲着，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有节奏，有韵律，显现着他此刻不慌不忙的心理活动。 但是，李立跟着顾成恩那么久。学的最好，也是最拿手的就是，听人敲桌子的声音。 原因倒是没有其他，确实是因为自家那位顾总特别喜欢敲桌子来反应他的心情。 李立是一回生，两回巧。 李立明白孙老板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了，这就表明这场谈判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对方一旦有了兴趣，此时此刻必定要抓住时机，拿出自己最大的杀手锏，才能一招制敌。 李立从公文包拿出白殊给他准备的材料，：“这是我们公司今后的发展前景，您不妨看一下，再做定论。” 孙老板没有拒绝，伸出他的手握住了资料的一角。 李立见到这种情况，心才真真正正地落了下来。 第139章 可以 孙老板打开个文件夹，认真地从头看到了尾。 实话实说，就他们目前的经济状况和公司危机来讲，顾成恩已经竭尽所能的提供了最好的条件。 也许这对于孙老板来讲，只不过是一次寻常项目的决定权，无论落在哪家公司最后他都不会亏损。 但是，孙老板一旦点头，将这个项目交给了顾成恩。 这对于顾成恩来讲，即达到了他转型的第一步。 虽然这个方面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陌生的领域，但是这一旦成功签下，公司将会获得一大笔周转资金，这也将成为顾成恩折服人心的重要筹码。 退1万步来讲，最差的情况也就无非是高欣婧与顾成恩平分秋色。 所以，李立业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孙老板从笔筒里掏出来一支钢笔，然后将笔帽打开抬手打算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但仅差几秒，他停住了。 孙老板扶了扶眼镜框，：“如果我给你开高价，你愿意跳槽吗？我挺欣赏你的能力。” 李立还是头一次遇见挖墙脚当面挖的，他笑了笑，：“要不您先签了？我再回答您。” 孙老板听到她这话就知道没戏了，虽然刚刚一句话是戏言，但也却是孙老板自己心里的肺腑之言。 李立把签好的合同当奇珍异宝的，默默地收在了公文包里，：“您家大业大的哪缺我这号人，您挥挥手，济济人才，都往您公司跑。” 孙老板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奉承用的，面上却没有多少恼怒，：“他顾成恩得你这人，真是如鱼得水，等哪天他看不上你，要一脚把你踢掉的时候，不妨考虑考虑我？” 这话说的到有几分情真意切的滋味了，无论是不是真的，出于对别人的尊重，李立还是对着他虚身鞠了一躬，：“谢谢您的抬爱了，我想那一天不会到来的。” 孙老板挑眉，李立耸耸肩膀，推开玻璃大门就往外面走。 这鞋子是还没维持几秒就被门槛绊得一扑棱。 孙老板失笑摇摇头，刚刚在自己心里还觉得他成熟稳重。 还真是像极了传说的那位主——顾成恩。 年少有为，轻狂中却又不乏稳重。 大抵都是一类的人。从最低处一点一点往上爬，经历过人生的悲苦酸辣，更知道一切的来之不易和人心难测。 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呀。 孙老板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清空，打了个电话给财务嘱咐将资金转账。 李立为了庆祝这段生意的坦诚，破格给自己买了一杯热的茶。 李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喝茶。 顾成恩接到李立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律师事务所。 既然已经答应陈之锦要开始行动，他必将亲力亲为，找到最好的律师。 这算是今天唯一一件令他十分愉悦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旦谈成，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为好办了。 顾成恩没有想到董知遇会来找他。 董知遇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棉衣，脸色不施粉黛。 所以，眼眶下面的黑眼圈十分明显，他知道她睡不着。 顾成恩尝试着开口，：“你……” 董知遇却异口同声的也说了句，：“你……” 第140章 眉间 顾成恩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你先说吧。” 董知遇眼珠子转动了几下，这么多天，一直在内心纠结的情感，在今天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想了很久，最终我决定先跟你说清楚。”董知遇双手好似无处安放一般，有些惊惶失措。 她你不断的暗示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不是敌人，也不是谈判者。 最后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正式的他说，：“我同意你的做法。” 顾成恩似乎被她这句话震慑到了，也不知道是该哭泣还是该笑，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控，：“你……” 他承认自己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但他远远没想到会来得这样的快。 董知遇看着他强忍着惊喜若狂的神色，不由得心里发酸，原来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能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 他身上背负着担子该有多重，才会变成这样小心翼翼？ 董知遇什么都没有说，缓缓地走过去，伸出手，使出自己全身最大的力气将他紧紧抱住。 腰间的手柔弱无骨，微微低下头去，鼻尖还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 顾成恩伸出手，回拥着她。 “无论未来有什么，放心，有我在。”顾成恩不是一个喜欢轻易许诺的人，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旦许下承诺，就会拼了性命做到。 董知遇在他臂膀中四十五度仰头，：“你要跟程晟谈谈不？” 顾成恩嘴角线条收紧，：“他不肯相信我。” 董知遇握住他的手，：“那你告诉我，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 顾成恩想着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理由了，：“我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 董知遇听了之后，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什么时候找的证据？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 董知遇在脑海里突然间想到前几次他总是出差，莫不是…… 顾成恩见她的小脸皱巴巴的同时，若有所思，：“就是你想的这样子，你不会怪我吧？” 董知遇腮帮子鼓起，然后收紧拳头。 顾成恩预感中的拳头并没有重重地落在身上，反而是一个更加热烈的拥抱。 董知遇垫着脚尖，伏在他的耳边说，：“以后你都不要一个人了，你也不会再只是一个人了。” 这句话对于他的意义，就像春风来到从未见过暖阳的北极，就像一片嫩嫩的绿叶穿过了大漠孤北。 也许内心曾经荒芜贫瘠寸草不生，如今却遍地生机。 顾成恩不曾这样矫情过，但这一次他愿意。 陈之锦起身披了一件外套，然后考在窗户口看风景。 其实冬天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天也并未下雪，街上倒也还算热闹。 跟躺在房间里的她冷清显得格格不入。 胡来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这些天由于她身体不适，所以吃的很少，日渐消瘦下来，如今看着更是弱不禁风。 仿佛仅仅是从窗户缝里透出来的一点风，就能够让她咳嗽不断。 第141章 等机会 这是孙老第二次见到高欣婧。 “你很聪明，知道在这段时间主动来找我。”孙老拄着他特有的龙头拐杖。 龙头上用了一颗黑曜石做眼睛，颇有不怒自威的神态。 高欣婧从拐杖上移开眼，：“俗话说得好，有谋才有定，我想知道您的条件是什么？” 孙老伸出他苍老的手指着高欣婧，上面的筋骨就一棵古树盘根错节，：“你比你父亲有眼力的多，可是话不是这么说的。” 高欣婧歪着头，笑语盈盈，：“那您想要什么？” 孙老听见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话，此时却又不急着回答，只是带着笑容，将脸上干瘪的肉堆积在沟壑里。 “我要的，就怕你舍不得。”孙老双眼露出鹰隼的光芒，像盯着一个即将落网的猎物。 高欣婧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如果他一定要狮子大开口吞下整个公司的话，她也认了。 毕竟只要能够让顾成恩下台，就是她唯一渴望的。 孙老见她垂在两侧的手真不自觉的抓住她的衣摆。 心里多少也能够估计出她所想的事情。 “我只要控股权。”孙老说完，慢慢起身，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腿脚不便，导致这个过程特别漫长。 高欣婧没多想，伸出手搀扶了他一把。 孙老却摇摇头，将全身的重量转移到龙头拐杖上，再凭借拐杖一点点站起来了。 尽管整个过程他做起来不连贯，甚至十分吃力，但是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坚持。 高欣婧默默退到一边，心里还在计较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控股权，控股权是指能掌握公司生死大事的权利，像什么人员调动，项目革新，基本都要得他亲自过目，点了头才算。 这也就像变相的吞并公司，挟天子以令诸侯。 高欣婧在犹豫。 孙老见她不回答，：“要知道人老了，记忆力会变差，耐心同样也会变差。” 高欣婧咬牙，最后还是咬紧牙关，从嘴巴里蹦出几个字，：“好，我答应你。” 孙老这才笑了笑，尽管脸上的皱纹，将他的笑容拉扯得支离破碎。 但这也并不影响他本人的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终于遇见一件开心的事情。 甚至还有一点隐隐期待的感觉，如果正面交锋，这一次又会是谁胜谁负。 孙老感觉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都加速流动了。 高欣婧这才算真正解决了心头大事，：“那就等您的好消息了，下一次股东大会，在一个星期之后召开。” 孙老笑，：“女娃娃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只管放心。” 高欣婧见他面色坚决也不再多说什么，家里还有一位等着自己去应付。 孙老对着房间暗处挥挥手，招呼人送客。 高欣婧出去之后，那黑衣人眉眼温顺的垂首在他旁边。 “你觉得她可靠吗？”那黑衣人看着高欣婧的背影出声问。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嫉妒更为可怕。”孙老双手搭在拐杖，静静地望着窗口刚刚开放的一株红梅。 第142章 白里成红 高欣婧刚刚扭开门，反手就被人握住了。 程晟抓住她的手，力度很大，她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淡红色的指印。 高欣婧吃痛皱眉，：“你疯了？” 说完，她用左手狠狠地将他的手指扒开。 程晟任凭她的长指甲在手背上剐蹭，几条十分明显的红血丝赫然印在眼前。 程晟只保持着冷淡的语气继问着，：“你去哪里了？” 高欣婧气的发笑，眼角末梢都带着讽刺的意味，：“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晟被她一噎，嘴角也噙着一抹不甘示弱的微笑，：“你以为你有瞒天过海的能力吗？你做那些事情，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 高欣婧摆了摆自己还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然后做无辜状，：“我们？那不知道你是和谁成为了我们？是那个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陈之锦，还是平日里跟你势不两立的顾成恩？又或者你认为会是那个一无所用的董知遇？” 高欣婧脸颊两边还有酒窝，柔柔软软的仿佛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可她却困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蛇蝎美人，大抵说的就是她。 程晟维持着平静的心态，并没有因为她这一番话，而让自己大失颜色，除了这一句话最开始所提及的那个名字，让自己的心脏骤然一紧。 程晟看了他一眼，仿佛从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兴趣，：“我一直都相信一句古话，人在做，天在看。” 高欣婧揉了揉被他丢开的手，：“我原本以为你不会相信这些的，因为这毕竟是无能者的信仰。” “看来你还真是穷途末路了，连这种话都讲出来了。”高欣婧揉了揉眉心，：“与其有空跟我斗嘴，倒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让我心甘情愿的把东西给你。” 程晟理了理因为刚刚举动而起了皱的衬衣袖子，：“我忽然想通了，既然你不肯给我，你又有求于我，你也不敢泄露出去，所以这是一个死结。” “我现在只需要等就可以了，你回来无非也是担心我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程晟毫不在意地掸了掸衬衣上的灰尘。 高欣婧伸出双手，开始有条不紊地鼓起了掌，：“我原以为这段时间你应该急坏了，没想到你还能看穿我的心事。” 程晟俯视着她，：“你斗不赢他的，从一开始你就是注定失败的那个人。” 高欣婧目光一寸寸变凉，：“是吗？谁给你的自信呢？你还是他？那不如就拭目以待。也许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哭着求我的机会。” 程晟似乎是不经意间撇了她一眼，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高欣婧见他不说话，问：“怎么被我逼的说不出话来了？” 程晟摇摇头，：“你永远都不了解他，所以你得不到他，也打败不了他，” 高欣婧脸色瞬间苍白，可是她骨子里的骄傲还在促使她维持着面上的坚强。 “你尽管等着。”高欣婧说完，她纤细的高跟鞋跟踩在地板上，一声接着一声。 声音有些急促，慌乱。 程晟背过去倒了一杯茶，单在手掌心，却并不急着喝，只是盯着茶杯上青花瓷的纹路发呆。 不知道陈之锦怎么样了？ 第143章 几度消亡 胡来把门打开的时候，见到来的人是顾成恩。 胡来想着陈之锦同他之间有些秘密，于是侧着身子，准备将路让开。 顾成恩却并没有你已经迈开步子走过去，反而微微侧开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人。 董知遇睁眼睛看着他。 胡来心里可不认为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同时出现在他面前，毕竟之前他们彼此之间还是有隔阂的，那么如今看来，董知遇同顾成恩之间达成共识了。 胡来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今大家都知晓了，岂不是只有程晟被蒙在鼓里？ 董知遇大概也能从胡来面部表情猜测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让成恩去见见之锦吧。” 顾成恩安抚似的回头握了握她的手。 然后走进陈之锦的专属病房。 胡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提步准备跟上去。 董知遇却在这个时候瞄准时机，伸出手拦住他的去路。 胡来伸出手指指董知遇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知遇双手交叉环胸，挺直腰板，以盛气凌人之势站在他面前。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一下。”董知遇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带着不可否定的强硬态度。 胡来还鲜少见她在自己面前展露出这种状态。 胡来沉默了一会儿，就将她带进了自己的书房。 胡来提前走在前面，刚刚打开自己书房的门，就看见自己的桌上正放着他研究一上午的病理书。 书籍此时此刻还半敞着，封面上的标题十分显眼。 胡来趁她还未跨过门槛，一个箭步跨过去，直接将书收在抽屉里。 董知遇见他突然提速，心有疑惑，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胡来摇摇头，：“没，刚刚桌子上有些凌乱，怕你见了不好意思。” 董知遇默默地看了一眼半掩着的抽屉，没有说话。然后从旁边拉来一把檀木椅坐下。 胡来不习惯直视她的眼神，于是眼神有些飘忽。 董知遇没打算跟他绕弯弯，：“她的病到底能不能够治好。？” 胡来从心里瞬间涌出一个能字，却卡在喉咙中间半天上下不得。 最后，胡来还是选择沉默。 董知遇薄唇紧紧抿住，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默认了吗？”董知遇目光中还藏着一丝恳求。 胡来不喜欢这种目光，因为他的职责几乎就是让这种目光消失殆尽。 可是，他也答应替陈之锦保守秘密。 胡来心里苦涩，真不愧是一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的情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若再要细问，我便答不上来。” 董知遇心里瞬间就有想法，以陈之锦的性格，她必定不会让自己担心。所以 她让胡来一直隐瞒的绝对是很严重的事，而现在又有什么比她病重这个消息更让人担心？ 连胡来这样的妙手都不能治疗的话，董知遇不敢想下去…… 陈之锦还那么年轻，她不曾看过世界，不曾谈恋爱，不曾…… 董知遇咬着唇，不出声。 第144章 思量 胡来平静无波的眼神下藏着一颗只有他知道是怎样跳动不安的心。 董知遇努力伸直手指，然后轻轻的搭在他的袖口，努力收紧，：“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胡来已经不记得这个问题，到底有多少人问过了，他只是机械般的回答着，因为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麻木一点，：“有也相当于没有。” 董知遇刚刚显露的一点笑意，瞬间被撕扯的支离破碎，：“什么意思？” “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即使动手术成功了，她也多半会死于时间的手上，不是大出血而死，就是心脏衰竭骤停而亡。”白殊对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并不陌生，这种现象他见得太多了。 身为一个主治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曲折。 董知遇手骤然滑落，三魂少了七魄，：“你可真不是个好医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明明她都让你保守秘密的，你却还是要讲出来……” 胡来只是看着她，深深看着她蜷着身子，看她把头埋在颈窝里。 背脊一直抽搐着，胡来却并没有上前一步去安慰她。 因为胡来知道，这种痛苦，须得经过她自己的无数长夜痛苦才能够接受的，消化的。 有时候，天可真是捉弄人，多年未见，一见后，今又将生离成了死别。 胡来径直出门，默默坐在沙发上，陈之锦房间的磨砂玻璃上倒映还依稀着顾成恩的身影。 胡来叹了口气。最近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叹气，每叹一口气起，他心里的负担和包袱仿佛更大了。 是当医生要做的就是心无旁骛，甚至近乎于无欲无求，太多的私人感情会干扰他作出正确的判断。 胡来承认，这是他的结。 从旁观者为戏中人，胡来在与病魔较劲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跟自己较劲呢？ 房间里，陈之锦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顾成恩见到这阵仗，自然也就清楚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或者我叫他进来。” 陈之锦对着他摇摇手，：“不用浪费时间了。” 顾成恩眉头轻轻皱着，对着她说：“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一旦选择这条路的话，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陈之锦听了这话，顿了顿，然后微微仰起头对他笑了笑，：“看来你也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冷酷无情。” 短短的一句话，她说完全还要张着口，大口呼吸着。 顾成恩就算半点要离也不同，也知道此时已经是很严重了。 他想到自己和董知遇，又念及到程晟，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男人总是比女人更了解男人，想着往日程晟也没少跟自己说好话的份上，他还是开口，：“你不打算见他一面吗？在上庭之前？” 陈之锦摇摇头，：“或许现在他陪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免打草惊蛇，何况。”陈之锦沉默了一会，：“何况我们已经没有相见的必要了。” 陈之锦努力压制着心里的不适感，：“也只有到这一天才明白，那些放不下的爱与恨，其实都可以放下。” 她说话的时候力不从心，所以声音很微小，但是顾成恩听得很清楚。 第145章 迎来送往 顾成恩心思恍惚，上一次这样力不从心得时候是自己得母亲去世得时候。 像过了很久又像才是昨天刚刚发生得事情。 陈之锦深吸一口气，：“知遇她过得苦，她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她比谁更渴望关怀，所以，别让她失望了。” 顾成恩说：“你为什么不去亲自同她说？” 陈之锦嘴角扯出弧度，：“因为她是知遇，就算我不说，她也会知道。” 陈之锦眼神亮了亮，：“她现在在外面吗？” 顾成恩倒是惊讶了，最后还是点点头。 陈之锦又继续说：“这样也好，至少你们不会因为我而再生分歧。” 顾成恩嘴唇上下张合了一下，他想了一会问：“你怎么……” 陈之锦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说：“怎么知道她会同你一起来？” 顾成恩点点头。 陈之锦反问一句：“你应该也猜得出来的。” 顾成恩没吭声，他认为自己很了解董知遇。 毕竟多年的相处的情分摆在明面上，可是陈之锦好像不用任何猜测就能够猜测出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这样亲人之间都很能达到的默契，她们却实现了。 塑料花姐妹情，她们之间从来都不存在。 陈之锦像是在自言自语，她说：“她从来都是一个关心则乱的人，在这一点上她就远远不如我了，若不出意外的话，她其实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何况外面还有一个大嘴巴医生。” 陈之锦说完之后，噗嗤笑出声了，不知道这话被胡来听见，会不会想放弃自己，他好心好意帮自己保守秘密，自己这样想他。 顾成恩难得见她一脸苍白的病容中流露出微笑。 顾成恩点点头，他只说了一句：“你好好养身体，时机到了，我会通知你的。” 陈之锦点点头，目送着他出门。 顾成恩握住门把手，反身将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它瞬间吐出了一口浊气。 大冬天里，他的双手居然全部都是汗水。 顾成恩挽起衣袖准备去一趟洗手间，却在转角处遇见董知遇。 此时她眼眶特别红，睫毛末梢还带着泪珠。 显而易见的事是她刚刚哭了。 顾成恩又想起刚刚在房间，陈之锦讲的话。 “你……”顾成恩话还没有说完，董知遇就起身一把抱住他。 然后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起来，她的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向来爱干净的顾成恩此时却也只顾得上拍她的背，像妈妈的抚慰。 “你都知道了吧？我该怎么办……”董知遇像决堤的河流，直刷刷的从眼眶冲出来。 顾成恩收紧他的手，：“你哭吧，我一直陪着你。” 董知遇咬牙，忍住悲伤，：“你打算怎么办？” 顾成恩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时机，至少不能告诉现在的董知遇。 “你要先见见陈之锦吗？”顾成恩没有直接回答，反换了一个话题。 董知遇使劲地摇头，如果她带着眼泪进去，岂不是要让陈之锦担心。 “成恩，无论你怎么做，都一定要保护好之锦，即使她……” 剩下的半截话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口。 第146章 ?怀 顾成恩嗯了一声，然后询问着她说：“最近你不要再出去了，你好好照顾陈之锦。” 董知遇点点头：“那你现在回公司吗？” 顾成恩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所以他现在要赶紧见见李立。 未雨绸缪才能够确保拿到话语的优先权。 顾成恩对着她温柔说着：“我现在回一趟公司，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董知遇展出笑容：“知道了，不要担心我了，去吧，路上小心。” 董知遇说完又抱了抱了顾成恩，然后从沙发附近传来一声干咳声。 顾成恩脸色不变，转身出了门，倒是董知遇面皮太薄了，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胡来下巴还冒出几根胡茬，眼眶下面漆黑一片。 董知遇心里柔软的地方被撼动，胡来已经做了很多他该做的，她不能再让他太劳累了。 因为，说到底，胡来只有救陈之锦的义务，而不是为了陈之锦付出太多。 “已经谈好了，看你状态不好，你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吧，你不用……”董知遇试图把话说得委婉一点，尽管董知遇内心渴求他能救陈之锦。 可是，她不能自私地去道德绑架他，如果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她也许会怪罪，但是这是他们自己的罪过，不应该波及到无辜的胡来。 谁知，胡来就像一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突然炸毛：“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把我当朋友？还是瞧不起我？” 董知遇知道他误会了，慌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胡来也是皱着眉头，伸手揉揉眉心：“抱歉，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刚刚话语有点冲……” 董知遇搅着手有些不安：“你能告诉我一个具体的时间吗？” 胡来自然清楚她问的是什么，董知遇此时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期待，还有满脸的渴求。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向来都是冰冷冷的宣判。 于是，胡来很平静地告诉她：“多则四五年，少则两三年。” 董知遇像失了重心的布娃娃，残败地摇摇晃晃，胡来眼疾手快扶住她。 董知遇攒住他得袖口，用了狠劲：“我，她，可是，她……” 董知遇眼睛像泡发的水蜜桃，泪珠断了线地往下掉。可她却害怕惊动了仅有一墙之隔的陈之锦，所以她又不敢哭太大声，将悲伤压制在嘴角，最后变成呜咽。 导致她连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口。 胡来被她掐得痛了，眼角也是泪花闪烁。 “人总有些留不住的，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未必不是解脱。” 胡来很少站在医生的角度去劝说家属，因为在他心里生老病死是常事，人要是连这个都不接受，不克服，该怎么继续生活。 痛苦本来都应该留给她们自己去消化。 至少在刚刚他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可是当一切真的瞒不住的时候，当董知遇扯着自己嚎啕大哭的时候，他突然也明白一个道理。 人在悲伤的时候，还是需要一点阳光一点温柔，因为本来就很难过了，如果不这样，虽然不至于痛到死去，却也痛不欲生。 医生不应该是冰冷的代言词，胡来也不应该是冰冷的胡来。 第147章 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高欣婧刚刚进入客厅，脱下了她细长的高跟鞋。 然后抬眼程晟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手里端着一杯茶，正在看报纸。 高欣婧细长的眼睛眯了眯，轻轻笑起来笑意却不递到眼角：“程总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程总闻声微微偏头，只冷冷地看着她，目光沉重而深邃。 像一口幽深的古井，起着波澜不惊的情绪，平静得没有一点波动。 高欣婧从自己的古驰小包包里掏出了化妆镜，然后打开，她笑颜如花地对着镜子摆了几张满意的表情。 “据说人开心的时候看什么都舒服，就是不知道你开不开心？”说完，高欣婧合上镜子，一脸好整以暇的姿态。 程晟随手丢开报纸，然后从茶桌上抽出几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手指擦拭干净，他擦拭得很用心，也很慢仿佛容忍不了一点点脏秽物留在自己手上。 末了，他将湿纸巾揉成团准准地投进垃圾桶。 “有什么话就明说吧，我没有心情陪你绕圈子。”程晟说话的口吻，有些不大在意。 高欣婧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可是打蛇打七寸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与其在这里跟他做口舌之争，浪费时间。 何不一招致命？ 高欣婧这会真真正正地笑了出来，是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兴奋感。 “你说你满心满意得舍弃了自己待在我身边，为了什么呀？为了不就是保全她，可是我怎么听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好命呀？”高欣婧眼间，眉间，全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仿佛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恩赐。 程晟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哼，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呢？” 高欣婧迈着细碎的步子朝他慢慢走过来，直到这个距离显得越来越暧昧。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吗？”高欣婧俯下身子对着他耳边吐气如兰：“心爱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总在眼前。瞧瞧你都把自己活成什么样子？” 仿佛为了映衬出他是真的很同情她一样。说完之后，一抹忧愁便遮盖住他眉间的欢乐。 程晟却没有再像以前这样一位往后退让：“高小姐还真是没有让人失望呢。嘴皮子和手段一样厉害，可是人生路这么长，单看，现在似乎你赢了，可谁又知道呢？毕竟未来的变数太多了。” 高欣婧是会被她这句话逗得乐不可支，伸出她洁白而晶莹的小手捂着嘴唇笑出声来。 “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陈小姐命可不长了。” 高欣婧最后一个话音还没有落，她便突然觉得脖子一紧。 程晟手赫然的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用的力气可不小。 程晟目光森然：“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似乎你的记性总是不太好。” 高欣婧被掐得眼泪花直冒，喉咙深处甚至还产生了干痒的感觉。 于是高欣婧只能使出力气捶打他的手，不过还好，他并没打算真的要她性命。 程晟也不会因为她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第148章 恍然大悟 程晟最终还是撤了力气。 “想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如你去见见，看看她还会不会接受你的心意？”高欣婧弯着身子，干咳起来，因为刚刚的窒息，使得她现在急需要空气。 可她却并没有因为刚刚被人扼住喉咙而害怕，她仍旧是在用言语刺激程晟。 程晟怒归怒，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你无非就是在刺激我，想我去扰乱他们，可惜，把戏太幼稚。” 高欣婧毫不在意挑了挑眉：“你猜对了也没有关系，看穿了也没有关系，毕竟出事的又不是我。” 程晟眉头拧成一根绳子：“你什么意思？” 程晟心里起了疑惑，他最初以为高欣婧不过是知道陈之锦心脏不好，如今仔细听来她话里还有一层意思。 高欣婧呼吸压力缓解了，她慢慢站起来笑着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一颗一颗整齐而又洁白。 像极了标本。 “你说很聪明的人却又总是很傻，你想知道什么，去问问她不就一清二楚了？”高欣婧手不自主耷拉在手机上。 手机屏幕刚刚一亮一暗之间，一条特别消息就被她删除了。 程晟不说话，直接越过她，拿起衣帽架上的大衣就往外面走。 “你最好别骗我。”程晟跟她擦肩的时候，冷冷留下一句话。 高欣婧微笑。 等身后的门被合上之后，高欣婧才收起微笑。 淡淡地伸出手指点开手机，默默回复了一条消息。 然后眉眼间不自觉带了笑意，她又起身往柜子那边走去。 掏出了一瓶香槟，然后到给自己一杯，默默地品着，她嘴角咬着高脚玻璃，眼神炽热。 外面陆陆续续飘着小雪粒，程晟走的急，并没有打伞。 雪粒打在他得脸上，有些不舒服，他却顾不得太多，去了车库取了车，就往胡来家开。 接近年关，人流量很大，程晟车被堵在半路上。 于是，程晟乘这个空挡。给胡来打电话。 胡来正在整理药材，手机突然振动不止。 胡来赶紧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有些吓人，他只觉得自己手都被电话烫了一下。 然后装成看不见的样子，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任凭手机振动。 程晟在车里等了半天没有接听，车又被堵在路上。 程晟心里只觉得有团火窝着，连带着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因为太用力而泛白。 胡来可没有想到打电话的程晟居然在来的路上，要不然他一定会接上这个电话的。 毕竟说不怕程晟，胡来也觉得太假了，他觉得程晟疯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尤其是现在他做贼心虚，他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看见程晟。 一个时辰过去，程晟下车的时候的时候只觉得的头疼欲裂。 不知道是被车里的空调暖风吹得，还是被事情闹的。 程晟在门前，敲了敲门。 他相信只要进去，就可以明白一切。 胡来正卡在一个关键的点上面，正在冥想突然被敲门声打断。 陈之锦还在房间睡觉，敲门声却越来越大。 胡来只好停下手中的活。准备去开门。 一般来说，像这样没有礼貌的敲门声，他都是不理会的，可是陈之锦这几天难得休息好。 胡来打开门，顺便翻了个白眼。 第149章 最冷的心 胡来抬起头的一瞬间，只觉得脖子僵硬无比。 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胡来苦笑：“你怎么来了？” 程晟朝里面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想来就来了。” 胡来有些紧张：“嗯。” 程晟看着他纹丝不动的样子，心里的猜忌更深刻了一层：“不请我进去吗？” 胡来身体更加僵硬了，这要是把他请进去，先不说自己说话会不会有什么破绽，这单单是他的存在就让自己害怕。 还不谈陈之锦在里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用虚弱都不够形容她的。 程晟已经不想再继续跟他干耗下去，直接伸手推开胡来这堵人墙。 胡来一向是个柔柔的美男子，程晟不一样。 程晟喜欢健身，所以面对胡来这种容易一推就倒的体质自然可以说得上毫不费力。 胡来被推得一脸懵，还没有反应过来，程晟就自顾自进门了。 胡来知道程晟有气，毕竟自己刚刚的确故意不接她的电话，这是事实。 所以程晟生气也正常，但是程晟现在看来不单单生气。 程晟站在陈之锦住的房间门前。 胡来跟不上他的大步伐，好不容易赶上来，就见他不进去。 “怎么？近乡情怯？”胡来也停住问他。 程晟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她在睡觉吧，我等她醒来再进去。” 胡来上下打量着程晟，这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而且，按道理来说，程晟怎么可能这么有闲情来，他要忙的事情多了。 如今突然来，肯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惊动了他。 而他能得到机会来，估计也是有人故意让他来的。 毕竟董知遇跟顾成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时间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多想。 越是这样想，胡来就越觉得不能让他进去见到陈之锦。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睡就能睡好久。”胡来下意识说着，程晟微微侧身盯着他，时间却不长就又转过身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来被他看得心一紧：“你要不换个时间来。” 程晟没有要动的意思。 胡来有些为难，心里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董知遇。 她说话多少程晟会听一点，总好过自己在这里说了半天，只得到程晟的微表情。 正在胡来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胡来知道，陈之锦醒了。 程晟也听见了，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程晟来看你了。”胡来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喊出来。 程晟的手一僵，然后看着胡来不说话。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 “让他出去，我，不想，见，他。”声音不算很大，却很清晰地从房间传出来。 程晟听得清楚，眸中颜色暗淡。 胡来有些心虚，也不敢再跟程晟对视。 因为，陈之锦断句太多了，听起来像是她在加重字眼，其实不过是她已经没有太多气力说太多话。 陈之锦今日的饭没有吃，药也没有喝，又哪里来的力气说话。 程晟沉声：“我不打扰你，只……” 他话还没有说完，里面传来没有温度的话“送客吧，我累了。” 第150章 不得见 房间的陈之锦扶着床头的柜子，眼神却像粘在了门上。 尽管她不能透过门看见外面的人，可她却控制不住地看着。是害怕他突然进来，还是期待再与他见上一面。 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程晟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手一直握着把手，却不用力打开。 最后，他眉眼间一切情绪都淡化了，淡得像不曾出现一样。 胡来不知道程晟怎么做到的，此时此刻胡来所担心的正是程晟。 程晟松开手，对着胡来笑了笑：“那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胡来没有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像程晟这样说一不二的人，突然这样做，让胡来很不自在。 胡来点点头，打算送他出门。 可老天却好像总是喜欢作弄人，仍旧是一声响动打断了胡来的思绪。 而这声响不小，像是东西被推掉在地上的杂音。 胡来突然一愣，还没有等自己反应过来，程晟已经抢先一步打开门进去了。 胡来也赶紧进去。 只见地上躺着不少的瓶瓶罐罐，而这些瓶瓶罐罐之间躺着的正是陈之锦。 她头发凌乱，挡住了她的面容，程晟来不及多看，抱住她的腰身就往外面走。 全程都没有看胡来一眼。 胡来也是被吓得不轻，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陈之锦昏迷了，那她的身体状况已经瞒不住了。 程晟头一次把车开得这样快，等到医院的时候，他得手还在发抖。 急诊室的灯光亮起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眉间却仍旧带着抹不去的担忧。 胡来赶来的时候，就看见程晟靠在墙上，手上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 董知遇那边胡来已经联系到了，但是身为陈之锦的私人医生，出现这种情况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胡来朝程晟方向走过去，急诊室的灯光还亮着，不曾有熄灭的迹象。 “对不起。”胡来想了很久还是说了这句话。 程晟连看他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将快要燃尽的烟送到嘴边，然后狠狠吸了一口。 胡来自嘲地笑了笑，就在他以为程晟不会理自己的时候，程晟突然开口了：“对不起我什么？是一直欺瞒我辜负我的信任，还是说站在别人的立场跟我起冲突？” 程晟想了很多，他不觉得自己是除了胡来之外唯一知道陈之锦病重的人，他原先只是以为陈之锦情况不好，却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昏迷了。 这在国外是从未发生的事情。 这趟回国接受治疗，陈之锦却越来越严重。 程晟不自觉看了胡来一眼，语气轻蔑：“我真怀疑我二叔的话，你的能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胡来行医这么年，头一次被人当面挖苦。 胡来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很，他忙前忙后的到头来一切都怪自己：“她不想活，大罗金仙都救不了她。” 程晟瞳孔放大：“她会不想活，要是不想活为什么千辛万苦逃离我回到董知遇身边？董知遇还在，你却告诉我她不想活。” 胡来应他的话笑了笑，也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程晟。 第151章 还是你 急诊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大门被推开，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程晟用手掐刚刚点燃的烟：“她怎么样了？” 那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冷漠的脸：“目前已经安全了，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 程晟握着烟卷神色不明：“那有什么办法吗？” 胡来似乎都可以猜到医生会回答什么，因为在这方面目前据他了解，没有人的能力能够解决。 就算放到国外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只见医生回答着：“最好能静养，她受不的刺激，这是唯一能延长她寿命的方法。” 程晟注意到医生话语中用到的词是延长，而不是确保。 所以，陈之锦的死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 程晟手上的那一根烟突然掉在地上，早已经弯曲得不成样子。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行吗？”程晟目光紧紧对着医生的双眼。 像沙漠中濒临死亡的人见到人烟的目光，像溺水的人见到船只的目光。 他眼光里全是恳求，如果目光有温度，那么只怕他已经用目光灼烧着医生。 医生面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职业让他学会察言观色。 面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透露着非富即贵的气质，而他旁边站着的人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并不像是突然沾染上的短暂气味，是那种长年混迹在其中的味道。 而具有这种味道的多半是医生或者病人。 可他看起来出了有些悲伤，身体大应该是正常的不曾得过大病的人。 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医生。 于是那医生对着胡来说了一句：“你应该也是同道中人，你比他清楚，这跟条件没有关系，是时间已经错过了。” 胡来没想到面前这个医生目光这么毒辣。 胡来又看了一眼程晟，现在他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程晟则对着医生继续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她？” 医生摇摇头：“病人中途醒了一次，交代了不见任何人，我们也只能遵从她的意愿，除非你能证明你是她的直系亲属。” 程晟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原来，她已经恨自己到这种地步了。 连相见都变得这样的奢侈，是不是在她的余生里，要和他撇得干干净净？ 程晟不出声，因为他什么都拿不出来，他对于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哪有资格去见她。 胡来没有想到看起来小小的陈之锦居然这么狠绝。看来她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可是当一个人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不想见你，其实也恰好证明了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程晟不明白，胡来就算明白也不会说出来的。 或许长痛不如短痛，比起失去她的痛苦倒不如现在彻底断干净。 医生见该吩咐的吩咐完了，就先走了。 长长的走廊里就剩下他们相对着站着。 直到董知遇的出现才打破他们的僵局。 “她怎么样了？”董知遇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电梯人太多，她直接跑楼梯上的五楼。 因此说话的时候还喘着气。 程晟没有说话。 第152章 似天边 董知遇见他说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胡来，你告诉我怎么回事？”董知遇扯着他的袖子，但还有一副如果他讲的还是废话，就动手的气势。 胡来低着头，声细如蚊音：“他都知道了。” 董知遇翻白眼，她用脚指头都知道，程晟肯定都知道。 “那医生怎么说？”董知遇问。 “还能怎么说？难道你不是一开始就预料得到的吗？”就在这时，程晟突然开口。 声音特别冷淡，比声音更冷淡的，还有他的目光。 董知遇已经很明确感受到了。 “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但是，就算你知道了，也还是改变不了结果。”董知遇在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迟早这一天都会来临的。 程晟目光变得嘲讽起来，今天看小丑的表演：“真怀疑你们到底哪里来的的能力能把每一次的自私都说都冠冕堂皇？” 董知遇被他的话堵的死死的，心里还在担忧躺在病床上的人，于是眼眶就不争气地红了。 胡来伸手把董知遇拉到旁边：“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何必要怪无辜的人。” 程晟突然挺直身子，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你以为账就清了吗？她要真出了事你都跑不了。” 胡来心一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全心全意相信你们，你们却不仅不帮我，还给我添乱，甚至还欺骗我。”程晟脸上的讥讽一直都在，中午，他突然伸出手，遥遥一指，正好指着董知遇。 “以为你会是她最好的朋友，你还是为了爱情放弃了友情。”程晟目光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从今天开始，你们任何人都不要想见她。” 董知遇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你……” 胡来此时面色也沉下来了：“我今天就在这里撂下一句话，没有你你救她不成，而她也不能够在四处奔波了，何况她等不起。” 程晟听完他的话。怒不可遏直接向前走，一把扯住他的领带：“你居然敢威胁我？” 胡来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暴行而大惊失色。 董知遇他们希望他们两个打起来，于是在旁边拉着：“你是不是疯了呢？她晕倒了，对我们大家有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胡医生为了治疗她的病，通宵看了多少书，做了多少研究？” 程晟嘴上没有饶人的意思：“你们都给我记住今天说的话。” 可到底也没有用力，就松开了胡来。 胡来理了理衣服没有吭声。 董知遇皱眉：“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她如今都这样了，你能不能放过她？” 程晟失笑：“放过她，那谁放过我？是你，是他。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死也不可能。” 说完程晟深深看了一眼病房的玻璃门，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董知遇拢着衣服：“你还好吧，程晟只是脾气坏些，人不坏。” 胡来摇摇头：“我倒是没事，只怕他刚刚出去，是去找人兴师问罪去了。” 董知遇被他一点拨，自然就明白程晟出去兴师问罪的对象是谁。 除了顾成恩，别无他人。 第153章 混蛋 顾成恩正在跟李立谈话的时候，门就被人推开了。 顾成恩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 就实打实挨了一拳。 这一拳来得措手不及，李立站在旁边也被吓到了，等他回过神来自然就拉住了始作俑者程晟。 “你疯了？这么久不来公司，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忙得是焦头烂额，你到好，一来就动手？”李立收起平时的笑容，此时此刻也是皱着眉头。 程晟冷冷地看了李立一眼，然后一字一句地说着：“不关你的事，放开。” 然后程晟就直视着顾成恩。 顾成恩接收到他的目光，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你松开，你先去找白殊，我自己会解决的。” 李立不放心还想说什么，顾成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立抿了抿嘴，松开手，拉开门出去了。 行为得到自由的程晟便开启了他的气场：“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陈之锦的病？” 顾成恩没想说谎：“知道。” 程晟余光瞥见他嘴角的一点血丝淡淡笑了，只是笑意根本不达眼角，比之他眼睛的寒霜，这笑容反而带上来嘲讽的意味：“不愧是总裁，敢作敢当，那么我打你也没错。” 顾成恩沉声：“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已经见过他们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我们没有谈的余地。” 程晟失笑：“好一个没有谈的余地，你们一个个在这种情况去利用她？我说了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 顾成恩下巴线条收紧：“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你说按你方式，你不觉得愧对董知遇吗？你舍弃自己又换来什么？什么都没有，反而让我们为了操心这件事忙里忙外。” 程晟表情一直是不耐烦的，可当他听见董知遇的名字，他心中确实有一些内疚。 毕竟董知遇为陈之锦付出太多，这不可磨灭。而或多或少董知遇跟顾成恩之间错过的岁月，也很这件事情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陈之锦根本不适合再参入这种勾心斗角的龌龊事情里。 “我没得选，我不会同意的，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别想打她的主意。”程晟目光坚定，仿佛在跟顾成恩宣战。 顾成恩摇摇头：“当初在国外你都关不住她，如今你觉得你还能关得住她吗？” 程晟心跳漏了一拍。 这件事情断断不会是顾成恩调查出来的，他自己用的人他自己清楚。 而知情人董知遇虽然跟他顾成恩亲厚，可在陈之锦的事情上她向来守口如瓶。 所以，唯一能告诉顾成恩这件事情的人就是陈之锦。 “她，她，她都知道了？”程晟语气有些抖，目光都有些漂移。 “你以为她为什么病情加重，你口口声声为了她好，其实你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顾成恩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 程晟有些站不住，失了重心。 原来，她都知道了，知道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知道了他在欺瞒她。 那天订婚宴上，她表情悲凉，却原来从头到尾，这场戏骗得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第154章 刻薄的字文 程晟抱着头蹲下来，像个无辜的孩子。 “对，你说得对。”程晟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 程晟眼神里的光芒暗淡下去：“我就是自私的人。” 程晟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出到门外了。 独留顾成恩变化莫测的神情。 程晟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我派几个人盯住了xx医院，绝对不能让陈之锦突然出院，也不要让……让闲杂人见她。”程晟停顿了一下，揉了揉眉心。 “请问什么是闲杂人的？”电话那端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就是……”程晟放下手，眉头皱起，却不知道该讲什么。 就是什么呢？就是他自己内心所认为的那些人，还是打着关心的名头伤害她的人。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还包括他自己。 “老板，在听吗？”电话那头的人迟迟不见他回答，于是试探性的喊了喊。 “没事，你只管我说的去做，其余都不要多问。”程晟说完就把电话挂掉。 那头的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白殊最近很闲，闲得有些不同寻常。 时不时跟蒋遇舟去逛逛街，时不时回家吃点饭。所以他都快到感觉自己人生真的这样平静下去了。 可是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维持的短暂性的平静。 那一场风波之前必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李立来的时候，白殊心里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坐吧，想喝点什么？要不先喝点菊花茶去去火？”白殊起身从厨房泡了一杯菊花茶。 李立看着面前冒热气的茶杯说：“上次你算计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所以呀，我才给你这杯茶，让你去去火。”白殊嬉皮笑脸的样子。 李立现在这个时间段是没有心情去笑的：“我倒羡慕你。” 白殊那给他续茶，闻言手一顿：“羡慕我，羡慕我什么？你可是出了名的幸福人，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有事业。” 李立摇摇头笑了笑：“是呀，人总是去羡慕别人。” 白殊也点点头：“是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李立闻声大笑起来：“你这是可猜错了，我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你。” 白殊伸出手笑指着他：“你最近忙吧。” 李立点点头：“你最近倒是得了空，不过前段时间也确实辛苦你了。” 白殊拍上他得肩膀：“你头像良心发现了，我一个人事部经理，干的是人事部的事情吗？” 李立喝了一口茶，笑意满满。 “他呢，还在公司里加班吗？”白殊想起顾成恩，便顺嘴提了一句。 李立放下杯子：“他向来都是超劳的命，今天……” 李立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又觉得不该说出口。 白殊很明显那个感觉到却不当面拆穿。 “要不待会儿你在我这里吃饭吧。”白殊说着就打算打电话订餐送来。 李立摆摆头：“我就是来跟你闲聊的，饭就不吃了。” 说完他起身对着白殊问了一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破这个局？” 白殊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问什么，好像又能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今天他说了一句 ：“不破不立。” 第155章 听时间 李立笑了笑，眼睛里是意味深长的目光。 原来不单单只有他会这么想，所有人大概都是这样想的。 所以没道理在久经人事有经验的顾成恩会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白殊也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李立转身离开。 而那边的高欣婧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计划了。 她首先有一份相关人员名单的电话，然后拿出对方最想要的筹码与之进行交易。 首先取得谈判资格，接下来循环渐进。毕竟在电话簿中出现人的名字大多都是同顾成恩有着不同观念，且有利益冲突的人。 她需要做的只是如同孙老说的那样火上浇油就可以了。 毕竟星星之火，只要利用得到足以燎原。 而显然他们众人所给出来的答案，也恰恰符合高欣婧心里所猜想的那般。 所以一朝蓄势待发，正面交锋不可避免。 高欣婧现在只有加大胜算筹码，才能够获取最终的胜利。 这不仅仅是地位，利益的竞争，更是一种变相的报复。 报复顾成恩亏欠她的，亏欠高家的。 她私人电脑里的u盘里存着一个需要特解密码才能够打开的视频。 而这个视频将会是她最后的筹码，也是最大的筹码。 高欣婧一边忙着联络别人的同时，一边猜想程晟此去精彩的表情。 就像她不懂他们为什么会总会看上那种没有南瓜车，也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渴求上演一部童话爱情故事。 可是她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现实总是残酷的，门当户对才会是爱情最初的模样。 而她高欣婧所能够做到的远他们想的更多。 董知遇进来的时候看见顾成恩一脸悠闲地躺在办公椅上翻阅资料。 “他来过了吗？”董知遇还是头一次进他的办公室，所以不免有些紧张。 “正好你来了，不如你帮我磨墨吧。”顾成恩说完，就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块上好的砚石和一张宣纸。 然后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支笔。 董知遇见他不回答，也只好沉默地我去开始研磨。 顾成恩一只手握着毛笔，一只手撑着桌子，然后在宣纸上一撇一捺，写下了四个大字。 不破不立。 笔走龙蛇，横、撇、竖、直、弯、钩，每一点都笔法得当。 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用这些来形容他的书法再合适不过。 每一个字都像挺立山间的青脆山竹，又像大雪悬崖边的一株株古松。 连她这不懂行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成恩最后收了笔才慢慢说：“很多事情急不来的。” 董知遇不知道是被眼前的字画迷了魂魄，还是被他温柔的话语蛊惑了心智。 她对着他点点头。 仿佛只要他现在自己面前轻轻地对自己讲出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内心延伸出无限的巨大的力量，让自己去对抗未来那些未知的风雨磨难。 书上常说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教会你成长。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她相信这个人永远都是他。 第156章 诉衷肠 陈之锦醒来的时候，鼻尖充斥的还是再熟悉不过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是这病房空间却异常的宽大，而且环境静怡。 两个护士正好在旁边给她换点滴药瓶。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护士正背对着她配药：“也不知道这个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还能够让院长出动，亲自给她换了病房。” 另外一个护士听了，正准备答话，却看见陈之锦睁大的双眼，于是她瞬间惊慌地沉默下来。 那背对着她的护士还没有察觉继续说：“我听说好像是y*e副总的什么人，可是之前不是说他已经订婚了吗？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复杂，搞不好她可能……” “你怎么不说话呀？”那护士转过头，就见自己的同事站在一旁战战兢兢。 而陈之锦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淡淡的看着她。 甚至都给她带来了一种错觉，仿佛她刚刚所讲的那些话，跟眼前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她毕竟还只是一个护士，无论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都不是他们能够开罪得起的。 “对不起……”那年轻一点的小护士频频低头弯腰道歉。 “没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出去吧。”陈之锦说完话闭上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便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了。 陈之锦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房间太过奢侈，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病房，却那还是他私底下动用了人脉。 她早就该想到应该会是这种局面的。 就算她已经明确的告诉他，她不想再见到他，他也有能力在她的生活里无孔不入。 刚刚两个护士讨论的无非是她同程晟之间的八卦。 他亲自来，不惜为了她八卦缠身，若是这件事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很感动。 可是，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于是，陈之锦伸手按了病床头的按钮。 一阵急促刺耳的铃声便响了起来，不一会儿，大门就被推开，几个医生正装出现在她面前。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其中主治医生黎医生问道。 “我需要见一个人。”陈之锦偏着头对他说。 “这……这不归我们管的。”黎医生有些为难，上头已经好好交代了要仔细照顾她，不能随便放人进来。 “那好，你便找一个能管的，说得上话的人来。”陈之锦刚刚吃了药，脸上还不至于惨白，却没有太多血色。 黎医生和同行的几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不如这样，要不您等等，我派人通知一下。” 说完，他就俯身对着旁边的一个实习医生讲了什么，那小青年便忙着跑了出去。 “我们已经给您通知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黎医生又问。 陈之锦摇摇头：“不用了。” 没一会，病房又安静了下来，诺大的房子，除了白色床单和抹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提醒着她这里是医院，其余的简直比在胡来家的条件还要好。 可是，再好的，再大的房子有什么用？还是救不了她残败的身子。 没过一会，程晟就来了。 第157章 不得与你说 程晟站在门口，对着玻璃理了理自己因为急忙行走而泛褶皱的西装。 无处安放的双手终于在几次抬起落下之后握住了门把手。 然后，用力一点点推开。 光线顺着门缝一点点透进来，而他站在门口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脸上是紧张的表情。 陈之锦靠着软垫，静静地看着他。 一双眸子里平淡无波，漆黑的眼珠定着，像一个雕像，没有半点生气。 程晟看得心里不舒服，却在心里衍生出一种莫名的害怕的心理。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并没有勇气走过去。 陈之锦淡淡笑着：“你来了？很久不见了。” 程晟被她突然开口的温柔惊了一下，是呀，他恍惚间也记得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有多久，自己都快记不得了。 “我爸爸妈妈都还好吧，这件事没有告诉他们吧，今年，”陈之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就不去看望他们了。” 程晟并不是木头人，听得出她什么意思。 在他自己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走到她床边。 “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了，不要去跟他们搅和在一起。”程晟试图把话说得温柔一点，他怕自己刺激到她。 可她听他说的时候，从始至终都面色如常。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根本就不行了。”陈之锦左手握住被子的一角：“你不用自己骗自己了。” 陈之锦说完，就又带着喘气声，不太重却也不轻。 程晟双腿僵硬，连带着嘴巴都像僵硬了一样。 是呀，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们可以出国，我可以给你找医生，可以去……”程晟手脚慌乱地回答的，不停在空中比划的双手和试图说服对方的紧张心理都出卖了他。 陈之锦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像一潭死水，程晟目光触及她目光的时候，他的话语就断了。 像被人强行掐断的音乐，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像被人中途退出的游戏，留下了没有结局的结果。 “陈之锦……”程晟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一只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 程晟眼角终究还是滑下几滴眼泪。 声音像抖动的音符，成了不成乐的曲调。 陈之锦将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她的手小根本握不住。 可肌肤接触的那一刻，程晟心里还是颤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被她冰冷的温度刺激到的，还是因为自己此时的敏感。 “放了我，让我去见他们。”陈之锦说完之后，程晟就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 速度快的，是他的半点不犹豫。 “不可能。”程晟皱眉：“你为什么要去，你明知道他们都是在利用你，还你清白那都是骗你的。” “可我要的不是清白呀，是心安呀。”陈之锦摇摇头：“你总是觉得我是最重要的，可是对于顾成恩来说，知遇才是。” 程晟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 陈之锦叹了口气，眉眼间染了上了颜色：“如果我们注定不能幸福，为什么不能把幸福给别人？” 第158章 从未 程晟心狠狠地收缩了一下，那种突然来的痛感，让他不知所措。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程晟语气带了恳求。 陈之锦气息不顺，只好收紧拳头，来抵抗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不。”陈之锦别开眼不再看他，只盯着窗外。 过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来，陈之锦都快以为她再等下去会不会昏厥在床上。 程晟最后还是妥协了：“我让你见他。” 一股无能为力的苍凉深深地烙刻在他心头。 他说完了，目光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眸，可她却早已经闭上双眼，不给他一点希望。 高档餐厅里。 苏老被人搀扶着走向最里边的包间。 高欣婧早已经做好准备，就在此静候他的到来。 今天高欣婧思前想后，还是穿了一身朴素的衣服，连平常经常化的浓妆也淡了几分。 苏老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就落座了。 “今天约我来，做好准备了吗？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苏老双手握住他从未离身的龙头拐杖的龙头。 明明他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可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压力却于无形之中迫使她紧张起来。 高欣婧起身，从背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然后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身边，伸出手递出来。 苏老颤悠悠的举起手捏住文件的一角，他用力扯了扯，却发现没有扯动。 高欣婧的细手还紧紧地握住另外一端，根本没有松开。 苏老微微眯着双眼，嘴角勾起，含着一丝冷笑：“怎么到了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反悔？” 高欣婧张了张嘴：“我……” 苏老冷哼一声，直接垂下手：“我向来强人所难，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说完，苏老就用眼神示意他身边站着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得了，只是就过来帮扶他，一副准备立马要走的样子。 高欣婧这一幕吓的有些着急，刚刚她的确心里有所顾忌，毕竟她所交出去的不单单只是几张纸，更是与她有关的，将来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 相当于将自己的胜利果实尽数赠与他人，高欣婧最后所得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些，她表面装作不在意，可有怎么可能做得到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要是苏老此时此刻中断与他的合作的话，那么就别提公司了，这场仗她都没有办法开始打。 于是，她深深吸气，然后吐了一口气：“孙老留步，你刚刚误会了，只不过我刚刚在想事情，不小心出神了。” 苏老停下脚步，含着笑容看着她。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话总得圆回来，他也可以给他这个台阶下。 “最近也总是麻烦您给我出了不少主意，所以我哪有什么犹豫的。”高欣婧面上堆满笑容，直接将文件送到他手上：“这份文件我已经签过字了，您只需要盖个章就可以了。” 苏老随手翻了几页，然后扫了几行，眼角皱纹处都带了些笑意。 很明显，他对这份文件十分满意。 第159章 那年的课桌 苏老满意之后，自然会说出他们之前的约定。 “你放心，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做到，毕竟这份文件也只有你成功的时候，才有效。你要是失败了，我也吃力不讨好。”苏老说这话，一方面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一方面也是让高欣婧放心。 毕竟这个文件一旦签署了，他们也算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方面您无需担心，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高欣婧笑了笑，然后回答说。 苏老说的只不过是客套话，她肚子里常常绕的弯弯又何尝少？ “那就先这样，你先将局势稳定，寻个时间，好戏就开场了。”苏老漆黑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 高欣婧点点头，心里却在思量程晟在干什么。 董知遇来医院时候，就被人拦在了病房外面。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从上次在医院不欢而散后，她就没有见到胡来和程晟了。 程晟像是故意不见她一样，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真的把陈之锦变相关起来了。 董知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还顾念着里面躺着生病的陈之锦，她恨不得把他们扯过来打一顿。 董知遇握着水果篮子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荷包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董知遇忙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亮的屏幕。 按了接听键，那端顾成恩沉声：“你见到她了吗？” 董知遇叹了口气：“没有，他肯本就不让我有机会进去。” 顾成恩手里转着黑笔：“你也不用急，马上就可以见到了，而且她在医院，程晟也一定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董知遇看着手上的水果：“我也知道，可是我担心。” 董知遇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那句马上就见到了：“你为什么说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顾成恩低低的笑声传过来：“你信我就好了。” 董知遇点点头，然后两人说了些话电话就挂了。 顾成恩手机屏幕还亮着，背景图是一个女生穿着校服在桌子上睡着的样子。 拍摄的角度应该是在她附近。 顾成恩看了很多眼，才让屏幕自动熄灭下来。 董知遇起身，朝病房里看了几眼，才念念不舍地离去。 想着家里的妈妈，她又发了条消息才拦了车去胡来家。 这是头一次，董知遇看见胡来这么早关门。 董知遇想了想还是走上山前去敲门。 不大一会，门就被打开了。 董知遇瞧了瞧胡来，他精神气很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进来吧。”胡来说了一句，就打前走了。 屋里开了很足的暖气，桌子上还一桶吃了一半冒着热气的泡面。 董知遇记得胡来是不喜欢吃垃圾食品的人，于是董知遇看了泡面很多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时候，才将水果篮放下来了。 “你还好吧？”董知遇小心翼翼地问着。 胡来点点头，又继续吃了一口泡面。 可他吃的时候，脸上带着忍耐的表情。 董知遇伸手将他推了推：“不喜欢就不要吃了。” “可是吃饱了才有力气研究。”胡来把头从面桶里抬起来。 还是熟悉的眉眼，董知遇却看得生出了心酸感。 第160章 她说 董知遇别开眼：“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并不用过分苛责自己。” 胡来嘴里还喊着来不及下咽的泡面，面颊鼓囊囊的。“可我也不想放弃啊。” 董知遇用一种很深邃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她反复酝酿自个的情绪：“我代表他们向你道歉，同时也谢谢你。” 胡来终于将嘴巴里那口泡面吃进肚子里，添加剂的味道在他嘴巴里发酵。 他嘴巴里用一种苦涩的感觉，可远远还抵不上他心口里的那种酸楚。 他没所谓的挥挥手：“倒也不用这个样子，与其说为了你们不说说我自己。” 董知遇有些疑惑。 胡来起身端起茶几上刚刚放凉的一杯白开水。 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将胃里那股不舒服极力压制着。“我毕竟是个医生。或许他说的也没错，就是我技不如人。” 董知遇不知道陈之锦具体病情到底该怎么治疗，该用什么药这些她通通都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的是他没日没夜的为陈之锦研究病因。也很贴心的照顾她。甚至这份情意已经超出了病人和医生之间的这种职责关系。 董知遇因为他已经做得很出色，程晟当初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他气在头上，口不择言。 可是她不是程晟，这一切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她没办法否认，也没办法昧着良心，把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胡来身上。 “之锦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董知遇说完想起还躺在医院的陈之锦，眉间那股忧愁便彻底抹不去了。 胡来或者玻璃杯的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他淡淡的笑了笑。 “那你这是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胡来似乎并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于是他找了一个新的话题，将那一页翻过去。 董知遇你能够感觉到，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让彼此陷入尴尬之中。 于是，董知遇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单纯地想来看看你。” 也不知道胡来相不相信她所说的，却只见他含着笑坐在沙发上。 “如果你有机会能够见到她的话，帮我给她带个道歉吧。”胡来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那个时候，陈之锦虽然生病却没有病重，甚至还有治疗的可能性。 归根结底也终究是他耽误了她的最佳治疗时机。 所以，程晟说的没有错，他可能就是个庸医。 董知遇见他有些颓废，可她能够做的，能够说的，她都说了做。 她不知道要怎么样，他才能够振作起来。 “我会带到的，她也一定会好起来的。”董知遇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无比坚定，其实说白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奇迹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少，能够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概率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可是人要是不给自己希望又怎么去面对前方那些不敢面对的风浪。 这种做法，对于胡来来说是很幼稚的，他是生死的目击者，不是希望的信仰者。 可是这个时候，董知遇背对着光，疲惫的脸上努力展现出笑容。 她跟他说希望。 这一刻，他却信了。 第161章 嘱托 “就我手上所掌控的证据而言，你觉得你打胜仗的概率有多少？”顾成恩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 对面的人穿一身西装，领带袖口都不含一丝折皱，金色眼镜框后面藏着一双温润的眼睛。 “顾先生，在没有了解对方情况之前，我很难向你保证我的胜率会是多少。”杜震说完缓缓合上了文件夹。 然后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眼神真挚而诚恳地看着他。 顾成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我也是，听说你很有能力，在这方面案件上很有经验，我目前手上掌握的证据只有这么多。但是这场官司却不能够输，你明白吗？” 顾成恩说完眼神坚定，眼珠子一转也不转，只是定定地与他对视着。 杜震收紧了握着文件夹的手，然后平静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顾先生，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由当事人直接出面向法院提起上诉的话，胜算将会大大增加。” 顾成恩低头看了看桌面，然后将手松开，垂在两侧。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过依靠，这只能够当做万一来看。也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你尽量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顾成恩并不是冰冷无情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毫无相关的人，何况还是和他有着密切关系的陈之锦。 如今已经病入膏肓的她又何必让她耗费心力提起往日种种的伤疤，亲自揭开岁月丑陋的面孔。 “好的，那么您的要求，我基本已经了解了，所以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杜震说完直接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做出邀请。 顾成恩也拉开做一起身伸出手。 然后两人紧紧握了一下。 “您放心，您交给我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办。”杜震收回手之后，郑重的许下承诺。 顾成恩在用人方面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很信得过杜震。 何况顾成恩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杜震眼镜片反光折射出一抹精光，他还记得第一次顾成恩找到自己时的样子。 在律师这行业服务的人有很多类，有求告无门的贫苦人家，也有非富即贵的商业精英。 而顾成恩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极为独特。 在这个年头，有钱本身就是一种资本，可顾成恩却能够让他的人格魅力使自己深深折服。 杜震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闪光点，就是那些成功人身上与见消退的一些东西。 尽管顾成恩的伪装性极为强烈，可是杜震还是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品质。 所以跟这样的人相处，帮这样的人做事情怎么算他都不会亏。 而且他对这件陈年旧事也分外有兴趣，毕竟如果成功的话，对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业界口碑的宣传机会。 杜震送走顾成恩之后，在律师事务所旁边的咖啡厅点了一杯拿铁。 寒冷的冬天里，应该需要一杯热的拿铁来暖暖手心。 杜震趁热喝了一口，然后坐电梯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桌子上的日历卡片已经快要被翻完了。 新年马上就到了。 可是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 第162章 离别 y*e公司最近莫名其妙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每个员工都胆战心惊，都觉得即将有大事要发生。可上头风声紧，具体的消息他们也探测不到。 只有每个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以及每次进顾总办公室都胆战心惊的感提醒着他们，时时刻刻都要绷紧神经，毕竟每个人还是希望平平静静的将这一年最后的结尾收个尾。 可是，上天哪有那么好的安排。 李立已经连续通宵了几天，之前的卧蚕已经变成了眼袋。秘书为他冲了杯速溶咖啡，他来不及喝几口就又开始联系相关人员。 公司也有人事调动，虽然不算大的风波，但也多多少少引起了人心惶恐。 白殊这个时候也没闲着，将那些吃白饭的人趁这个机会清理出去，或者将稍有异心的人盯紧了。 公司大小会议不断，却每次人都来不齐。那些个股东不是以家里有事为借口，就是说行程还安排不上。 顾成恩每次听秘书的汇报这些事时，面色如常。可是，李立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即将爆发的心。 与其说对方正在选择最佳的下手时机，倒不如说顾成恩也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一击致命的契机。 高欣婧开车去去菜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然后转道回自己的家。 王慧华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突然听见院子里有声音。 还来不及起身，就见一个人推开门走进来。 王慧华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先和我说一下，他人呢？”王慧华伸手将菜接过来，然后拿出一双拖鞋给她。 高欣婧一边拖鞋一边说：“他有事儿，今天来不了。” “你实话跟我说，你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王慧华随手将菜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本正经地问着。 高欣婧手一顿，随后她淡淡地笑着：“还能什么关系？自然是未婚的关系了。” 王慧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 可惜她话还没有说完，高欣婧就开口了：“爸爸在国外还好吗？最近有往家里打电话吗？” 王慧华见她不想说又不好问，只好回答她：“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老样子，时不时往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呗。” 高欣婧点点头：“不过很快爸爸就可以回来了。” 王慧华听了不吭声，半晌才缓缓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但它不是很清楚商业界的规矩，但她也知道是他手上的很多债务都是不干净的。 更何况现在他们在公司现在基本上是名存实亡，自己女儿的本事，自己还不了解吗？ 这背后一定是有人相助了她。 高欣婧喝一杯水，润嗓子才说：“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您只管等着看结果就好了。” 王慧华吃了不少亏，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白得的便宜。 “你可别……”王慧华还想语重心长地跟她促膝长谈。 可高欣婧却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欲望了。 第163章 天空角落 高欣婧忍耐着心里的那股烦躁感，对着她挥挥手：“好了好了，我的难得回来一趟，做饭吃吧，很久没有吃到你为我炒的菜了。” 王慧华也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于是只好带着忧虑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她几眼，然后长长地叹的一口气往厨房走去。 饭不一会儿就好了，两人坐在桌子上，气氛却有些微妙。 各自有各自的心思盘算，反倒叫最亲近的两个人拉了距离，生了疏离感。 高欣婧放在嘴巴里的米饭也颇不是滋味，形同嚼蜡。她象征似地用筷子挑了，挑几粒米饭，便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你先慢慢用着吧。”高欣婧也没有分心思去看王慧华的表情，自顾自站起来，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王慧华握着筷子的手僵硬着，看着她的离去背影不出声。 陈之锦见到顾成恩的时候，顾成恩很平静。 反倒是陈之锦有些惊讶：“你不好奇为什么他能够让你来见我吗？” 顾成恩坐在病床旁边，不远处的门外边站着一排黑衣人。 一个个肌肉发达，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可是顾成恩却很从容地进来，那些人仿佛就看不见他一般根本就不加以阻拦。 “这个原因，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顾成恩望了望她手背上还插着的针管。 药水从上面一滴一滴的流进她的血管里。巨大的塑料瓶里像是装着永远都流不完的水，以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消耗她的精神力。 其说是一种救助，倒不如说一是一种缓慢的，长久的变相折磨。 陈之锦接收到他的目光笑了笑，笑的很浅，嘴角都来不及弯起。 “是啊，所以你了解我，我同样也了解你。”陈之锦手叠搭放在被子前。 顾成恩眸色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残忍吗？” 陈之锦眼角有光：“所以这件事情务必要找一个牵扯度小的人来做。” 陈之锦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双眼有些失神：“如果一旦出意外，你的自责会变他们都小得多，这是我唯一自私的要求。” 顾成恩点点头：“相关的事宜我已经准备妥当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 陈之锦点点头，看着顾成恩。 他如今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有担当的人，自信从容。所以，以前的悲剧不会再上演了。 也就是，她的离开，会有人帮助董知遇走出阴霾。 也会有值得信任的人为她创造未来，陈之锦觉得心里满满全是欢喜。 好像从上次晕倒之后，她再也未曾像现在这般欢喜。 可是这一刻，她是真的欢喜。 等她回过神来时，眼前多了一只手。 顾成恩皱着眉，向她递过一张手帕：“擦一擦吧，身体不好的时候，不要哭了。” 陈之锦才发现脸上冰冰凉凉的全是自己不自觉留下的泪水。 陈之锦接过来，却不急着擦拭：“谢谢。” 顾成恩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 背过身的时候，他表情并不轻松。 可陈之锦却没有看见。 第164章 陈年 顾成恩揉揉眉心，抬腿跨出了门槛。 程晟坐在酒馆里，点了一杯鸡尾酒。 蓝色的色调配着昏黄暗淡的灯光，显现出不一样的颜色。像他内心忧郁的颜色。 他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不停的闪动，提示着他看消息。 程晟举起酒杯，闷头喝了一大口。其实这种有情调的酒应该适合小酌，不适合大口饮，因为会伤喉咙。 可是，程晟这个时候还哪有心情考虑这些。他又朝调酒师要了几杯酒精浓度较大的酒。 他前十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宿醉，可是他心里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却时时刻刻地麻痹着他的神经感官。 几杯下肚之后，一股灼热感从小腹升起，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伸手腐竹头，另外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手机。 纹解锁开后，屏幕上全都是消息接收提示。 他点开几条，都是一组组的照片。他迷茫着双眼看着眼前的是照片，模模糊糊出现重影。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仍旧可以清楚地辨认出照片上的男女。 几乎不用看，他就已经可以猜到了，但是他还是想自我欺骗一下。 陈之锦选择相信的人，还是顾成恩。 程晟无声笑了笑，随手就把手机甩在柜台上。 然后撑着柜台边缘起身，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使得他站起来的过程并不顺利。 调酒师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程晟朝那人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拂开他的手机继续走。 “先生，您的手机忘记拿啦。”那调酒师拿起被他遗忘的手机，对他的背影喊道。 程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止脚步，头也不回的对着他说：“不要了。” 程晟说完，便拨开人群，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调酒师沉默了一下，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起身追上去。 他刚推开门，外面的冷风便扑面而来，迷醉的感觉瞬间清醒了大半。 程晟晃晃脑袋，醉成这个样子，车是不能开了。 他还没有想好该往哪里去的时候。 就有人站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您还是拿着吧，您手机响了。” 程晟莫名生气，故烦躁感，随手接过：“喂？” 那调酒时见到自己任务完成了，便又回到店里继续自己的工作。 外面就站在程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像一座雕像一样，默默地站着。 “程晟。”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即使按了扩音器，声音也并不是很大。 现在还有些中气不足。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仍旧可以清楚的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他只觉得自己麻木的神经末梢，突然绽放出一朵烟花。 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经电流在他的脑海里刺激了他的思维，以至于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们聊一聊吧。”陈之锦握着手机的指头深深勒着手机屏幕。 手机膜上甚至都留下她的手指印。 程晟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似乎害怕用力太大，吓着她，又害怕话声音太小，她听不见。 他忍着醉意，字正腔圆地对她说：“好。” 那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连带着他的心都抖了一下。 陈之锦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也无法体会他的心理历程。 她只是很平淡地点点头，不肯再向手机里多说一句话。 直到手机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程晟那口气才松下来。 可笑不是吗？他也不知道自己再期待什么，明明刚刚是那样的生气，却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变得卑微起来。 李立端着咖啡进去的时候，顾成恩还在跟一些股东谈事情。 几位言语之间都是火药味，一个个都是分毫不让的主。 顾成恩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要我说，直接提前上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肤浅，那孙老的面子多大，董事会都得给他面子，他在总公司都有话语权，得罪了他就算赢了，公司要损失多少你知不知道？” “你就是太保守……”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争得脸红脖子粗。 李立不说话，默默把咖啡放下。看了一眼门外的正在整理文件的秘书。 “怎么是你送进来的？”顾成恩抬头问了一句。 李立压低声音：“配合你演戏呗。” 顾成恩失笑喝了一口，两人到底还是有默契。 顾成恩收了笑容，正色说：“各位先回去吧，具体的我们在视频讨论。” 几个人陆陆续续起来，走的时候还争吵着，颇有些不罢休的样子。 从办公室一路杠到了电梯门口，外面的不少员工都眼观鼻子口观心。 谁也不敢指指点点，多看几眼。 过了会，秘书敲门：“总裁，您要的文件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 顾成恩随手挥了挥：“放桌子上吧，没有其他事情，你就先去忙吧。” 秘书应声，走的时候还贴心带上了门。 顾成恩看了紧闭的门几眼，然后将桌子上文件拿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李立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你可真是狠。” “从她选择做人家眼线开始，就要知道后果，再说秘书每个月工资也不低，她一个月两边拿工资，总不能白拿，得给她有用点消息，让她去表现表现。” 顾成恩十指扣住，放在桌面上，背靠着皮制座椅。 “你说，人是不是都会背叛呀？” 顾成恩仰着头，看着精心装修的总裁办的壁画。 李立弯着身子，从笔筒里掏出一根钢笔：“别人不知道，我肯定不会的。” 说完，他就把堆积在顾成恩桌子上的文件给签了。 “幸好你娶老婆了，要不然……”顾成恩打了冷颤，想起什么，心里起了一股恶寒感。 李立当然知道顾成恩在说什么，于是他的钢笔笔帽亲吻了顾成恩的额头。 “这个月你的加班费没有了……”顾成恩黑着脸，揉了揉额头的红印子。 李立苦着脸：“是你先……” 顾成恩脸更黑了：“年终奖也没有了！” 李立不乐意了，直接从桌子弹起来：“别呀，我认错，道歉。” 顾成恩皮笑肉不笑：“呵，晚了。” 第165章 分离 早晨难的太阳露了面，在接近年关的时候，像个好兆头。 苏老披着外套坐在沙发上喝着保姆刚刚磨好的咖啡。 他戴着老花镜，手上还拿着今天最新出来的报纸。 其实，报纸上写得新闻，他只需要对着身边人挥挥手，就有专门的人读给他听，而且使用手机会更快捷，更方便。 可是，苏老这习惯养了很多年一时半会他也不想改变。 看了一小会，报纸上的内容还是乏陈可善。他慢慢将眼镜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闭了下眼睛，养了养神。 “她人现在在哪里？”苏老睁开眼睛，对着旁边的黑衣人问了一句。 那黑衣人俯着身：“快来了这边了。” 苏老缓慢站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拐杖：“跟她说我不在家。” 那黑衣人似乎习惯了他得指挥吩咐，丝毫没有要多问一句的冲动。 “好的。”那黑衣人扶着他上了二楼，就合上门。 像一个标准的士兵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 不一会，门铃声准时响起来，他快步去开了门。 来得人不出意料就是高欣婧婧。 高欣婧取下围脖，带着笑容问：“苏老在家吗？” 那黑衣人摇摇头：“不在，他有事出门了，请回吧。” 高欣婧微微点头，心里却起了疑惑，她不动声色地朝着开了门露出的缝隙看进去。 厨房的汤还冒着热气。 还来不及看得更仔细一点，那黑衣人移动脚步，用身体挡住她探寻的目光。 “高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他问。 高欣婧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转身下了台阶。 她身后就响了了关门声。 高欣婧停下脚步，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朝最近联系人里挑了个号码拨打出。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高欣婧说完，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人，才将说话声音悄悄加大。 电话那头的女声则是压得很低：“很乱，他们起了争执。” 高欣婧这才露出危险：“很好，他们越乱越好，你给我盯好了，一定不要出意外。” 吩咐完，她才挂了电话。 高欣婧看着手机的锁屏，突然想起来陈之锦。 也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谁叫她选择谁不好，选择做董知遇的闺蜜。 到头来，活不久还给她带来威胁程晟的把柄。 似乎也很久没有见到陈之锦了，连她的消息都查得不顺手了。 高欣婧笑了笑，其实不用想就知道程晟一定会忍不住把陈之锦保护起来。为了陈之锦，如今的程晟简直就像当年爱惨顾成恩的自己。 可是，程晟狠不下心来，他注定什么都得不到，可她高欣婧不一样，她狠得下心。 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手软。 苏老坐在二楼的藤椅上，通过落地窗看着高欣婧慢慢地离去。 “她刚刚好像已经发现我在骗她。”黑衣人站在身后，低眉顺眼。 “无妨，她要是不知道才出乎我的意料，我的立场很明确，不能给她太多希望。” 苏老抚摸着藤椅的边缘纹路：“人总是太贪心。” 第166章 世上安得两全法 苏老眼中带着浑浊的光芒：“且晾她几天，省得她轻举妄动。” 那黑衣人在一旁点点头。 今天陈之锦下了病床，她还换上一套薄荷绿的连衣裙。在有暖气的病房里，其实她并不冷，但是在这样一个冬天穿着单薄地用惹人注意。 陈之锦坐在小茶几前，很安静。就像彻底跟这白色的房间背景融进一体了。 程晟特意买了花，是百合花。上面还带着露水，一颗颗的晶莹剔透，是刚刚剪下来的新鲜花枝。 包装纸选择的天蓝色，配色也是用了心思的。 陈之锦接过来的时候，鼻尖还能够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程晟怕刺激到她，没有买香味浓重的香水百合。 陈之锦将花放在一旁对着程晟笑了笑：“谢谢。” 程晟点点头，他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光滑小腿，有看着玻璃上的水雾。 于是解下扣子，将外套盖在她的腿上：“护士让你这样穿的吗？” 双腿被质地很好的外套覆盖，陈之锦没有道理拒绝。 陈之锦缓缓摇头：“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程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不过才一眼，却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望进心里去。 陈之锦心虚低下头。 她只不过觉得时日无多，如果把这个印象留给他，他能好过些。 至少她可以告诉他，她没有那样虚弱，那样痛苦。 程晟看懂她的心思才会有刚刚那样的一个眼神，可是程晟还是心疼。 就算他不说话，他看着她装出来的微笑，看着她裙子下消瘦的样子，还是手上大大小小盖不住的针孔。 程晟有些心烦，他伸手解开了寸衫的几个扣子，扭扭了脖子。 “跟我去国外吧，你不想见到你爸爸妈妈吗？” 陈之锦抬头起来的时候，刘海滑到一边，露出她光洁的额头。 “你知道的，不行的。”陈之锦轻轻地说。 可就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晟听完这句话后，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却在看见她一脸平静又苍白的面容时，成了一个泄气的气球。 他站起来，惊慌失措，无处安放的手紧紧收成拳头。 “你又怎么可以离开？陈之锦，你凭什么这么狠心……”说完最后，基本已经不是清楚的字句，到成了他在喉咙之间哽咽的声音。 这微小的哭声嘶哑地回荡在这一间独立的病房里，陈之锦目光变了，藏在桌子下的手抬了抬却还是无力地垂下。 “对不起。”陈之锦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对不起他，但是事实上，她觉得应该他是对不起自己多一点。 明明是他拒绝了自己，明明是他跟别人订婚了。 也是他骂她，关着她，伤害她。 可是这样的他如今在自己面前哭着，细细碎碎的哭着他曾经最不屑一顾的泪水。 陈之锦内心波动很大，可越是这样，她心脏反而越不舒服。似乎在她记忆中，每一次跟他的见面，不是他痛苦就是自己痛苦。 而这最后一次的和谐，给彼此带来的居然是两个人的痛苦。 程晟眼眶红着，他取下眼镜放在旁边：“我不要对不起，那我们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什么都不要管好不好？” 陈之锦不回答他，却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程晟只觉得内心生起来一股苍凉的感觉：“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都这个样子，你明知道你不能操心……” 陈之锦起身抱住了急红的他：“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好不好？” 陈之锦很少在他身边用这样软的语气说话，就算她追求他的时候也只是胆小的。从来不像现在这样。 程晟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怀抱给吓住了，耳边是她轻轻柔柔的话，像一股有温度的风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程晟的理智还在，他知道自己一旦点头意意味着什么。 可就在他坚持不松口的时候，有冰冰凉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脖颈处。 他身躯颤了一下。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一颗颗地从她面容上滑落的泪水，似乎还带着她眼眶的温度，在他的脖颈处烫得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没有回头，只是任由着她抱着，她不说话，却一直流泪。 程晟缓缓抬起来手，轻拍着陈之锦的背，在他手指触碰到她的裙子的时候，她听见头顶处响起来一个声音。 “好。” 陈之锦松了口气，她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看不见的是程晟眼眶含着的泪水。 他没有哭出声，微微仰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无言地打着转。 “我成全你。”程晟说完，双手彻底环住她的背，他想狠狠地用力，将她嵌进自己的灵魂里，却又害怕太用力伤着她。 于是他只能用力将自己的十指交叉形成一个最紧的圈。 陈之锦松手的时候，程晟已经把眼镜带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之锦觉得他的眼眶比最开始更红了。 就在她打算再仔细看看的时候，程晟却已经把头扭过去了。 陈之锦只好作罢。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打算，就不需要我那无所谓的牺牲了。” 程晟说的时候带着自嘲味，不过也对，要是他是陈之锦。也会选择顾成恩，像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被一个女人玩弄鼓掌之中。 他哪里还有脸面让陈之锦再等等。 陈之锦目光真诚炽热：“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高欣婧她……” 程晟盯着她：“你吗？” 陈之锦微微偏头：“什么？” 程晟目光不变：“你是更好的女孩子吗？” 陈之锦这才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跟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了。陈之锦喝了口水，调了一下气息。 陈之锦没有脸红也没有娇羞她很认真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我不是。” 程晟听了笑了起来，却还不如刚刚的表情。这笑容就像强行吞了一大口苦瓜还对着别人说甜的样子。 陈之锦看不得这样的表情，只好不忍心地转开眼。 程晟在她旁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陈之锦一愣，理解了当然最好。这不是她最期待的结局吗？ 可是那不听话的心酸是从哪里冒出去的？ 陈之锦紧紧捂住心口，背对着他：“你有事可以去忙了。” 程晟看着她的背影，线条分明。 很像她爱恨分明的样子。 程晟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陈之锦回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她看了一眼百合花，百合花上的露水刚好滑落到桌子上，发出很细微的啪嗒声音。 第167章 眉眼 这一天按往常的惯例来说，应该是公司准备放假的一天。 很多员工今天起早的时候都倍感轻松，因为毕竟忙碌一年，终于临近年关。 可他们永远不知道，就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刻，即将迎来最大的波折。 顾成恩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就在此日。 各大股东在今天也全都正装出席，平常人来不及齐的会，如今会议室全都是人，就连蒋遇舟这样的新接班手都来了。 从他们每个人表情凝重地走到各自对应的位置，再到会议门合上的整个过程，顾成恩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看着面前的文件。 “既然人都齐了，会议怎么不开始呢？”旁边有个女股股问。 “先不着急，毕竟最关键的人不是还没有来吗？”顾成恩表情淡淡的。可是他心里也有一丝紧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不能够保证胜券在握，他现在能够做的也不过只是像当初创业那样拼了命去做。 刚刚提问的那位女股东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想再继续问，却被旁边的股东撞了撞胳膊。饶是再不精明的人都能够明白此中含义。 于是，她合上了嘴巴，静静地等着顾成恩口里说的那位人物的登场。 顾成恩以为他会等很久，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大约十分钟左右，他就听见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朝这边传来，且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 顾成恩含着笑，高欣婧似乎特别钟爱穿高跟鞋。 明明个子不小，却总爱穿高跟鞋。或许她很享受这种比别人高一等，观赏众人的感觉。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比她人先到的是她的声音。 她今天穿了驼色的羊绒呢子，配上一天修身的黑裤子和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随着她每踏一步，气场全开。 尽管她的穿着打扮和在座所有穿西装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似乎并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制止他的进入。 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有低头含笑的，有惊讶的，更有双眼放光，看好戏的。 顾成恩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起了冷意。人在高位少不了针锋相对，古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其实在他们人群当中，有不少人翘首以盼今天的到来。 更替带给他们的不仅仅只是机遇。如果不损害他们现有的利益，他们还是很愿意参入的。 可是他们没有这个胆，如今能够做的只不过是冷眼旁观，看热闹。 待到局势已定，倒戈相向。 说得好听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得不好听，也不过是风吹墙头草，哪边强往哪边倒。 而那些含笑着基本是已经选定了了立场，之所以欣喜，无非是期盼多日。 而那些惊讶却是顾成恩自己的人了。 今天的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很具体的向他们谈起过，只是隐隐约约透露了一些，至于大体过程，他们能想得出，就想想不出也就随他们。 所以他们最开始吃了一惊，但好歹也是些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使心里再怎么汹涌澎湃，表面上也要做到波澜不惊。 他们全都看了看顾成恩，却不见总裁慌张，而旁边的李立和白殊也是一脸平静。 他们交换了眼神，都决定暂时不动。 “高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根据您手上仅有的股份颜色，无法来参加我们这次大会的？”站在门口的秘书伸手拦住她，用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显得好不近人情。 高欣婧却看了她一眼：“程晟名下股份已经转给我了，他没有说吗？那也不打紧，刚好我带了很多文件，各位要是不忙可以看一下。” 高欣婧朝后面看了看，那站着的人接收到她的眼神，便将手上的文件发出去，人手一份。 那秘书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们公司股份有大变动的话，是要重新投票选举新的领事人的。” 顾成恩没怎么看手上的文件，只向站在门口，跟着自己有些年头的秘书投去眼光。 李立也是表情讥笑。 白殊合上文件不说话。 因为秘书说的一句话，如同掀起了一个狂风巨浪，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顾成恩。 高欣婧站得笔直：“江秘书都这么说了，那么顾总你怎么看呢？” 顾成恩略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太多内容，导致高欣婧觉得他似乎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心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成恩还是保持沉默。 于是，高欣婧之前联系的那帮守旧派开始跃跃欲试了。 一个接着一个朝顾成恩发难。 “这规矩既然已经定下了，那么我想无论是谁都应该遵守吧。” “就是说呀，只怕某人早已经公司当做是他私人的了，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顾总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他呀，想法可多了，又岂是我们这些小股东能够猜得透的。” …… 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所说的内容也越来越难听。 顾成恩还是如同听不到一样面无表情，倒是他的老股东们听不下了，跟对面的人吵了起来。 别看一个个的都上了年纪，简直说起话来，那是老当益壮，舌战群雄，一个个怼起人来，简直所向披靡。 李立听着他们的话差点没有笑出来。 白殊也忍得辛苦。 只有顾成恩很平静喝了口茶，他趁这个闲功夫看了看表。 时间差不多了。 高欣婧跟顾成恩隔得并不远，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基本上他都能够看清楚。 她撑了这么久，等大了这么久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她原本以为顾成恩会惊慌失措，甚至会苦苦哀求，可是他并没有她如同相得那样。 他如今却像一潭死水一般平静，简直将她视若无物。 高欣婧很讨厌他这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表情，对待什么都是这样，当年也是这样。 高欣婧笑了笑，或许她自己想错了。他并不是对待所有事情都这样。 至少，董知遇不是。 就是不知道他那样爱她，今天这个事情他有没有通知董知遇呢？像一开始都已经算到了，那么接下来真正交锋的时候，可能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困难。 高欣婧也看看手表，苏老该来了。 想着这么些天，他一直闭门不出，她想进，进不去，想见，见不着。 但是今天是他们约定之期，高欣婧尽管被人冷落了，也还是愿意相信他。 毕竟到嘴的肥肉不能让他飞了，不是。准备了这么久，也不能让所有的努力付水东流。 所以，苏老一定会来。 第168章 浮生梦 而顾成恩等得正好就是这一刻。 大门再次被打开。 苏老被人搀扶着走进来。平时有些精神不振脸色，在今天却带着着红。 不知道是因为他老人家心情好，太过激动，还是什么别得原因。 原本有些吵吵闹闹得众人，此时此刻见了他一瞬间鸦雀无声。 站在他们那边得人自不消多说原因，而站在顾成恩这边得人，大多也都是公司老人了。 对苏老他们并不陌生，甚至其中有很多人跟他都一起共过事。 交情是一方面，情怀是一方面，更多得是苏老留在公司一种威望。 高欣婧见苏老来了，便小碎步地移到他身后，笔直地站着。 “各位，好久不见。不知道，我今天突然来会不会让大家觉得意外。”苏老哑着嗓子说。 李立只觉得这些话听在自己耳朵里，觉得刺耳。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老家伙还挺会做人，一进门就开始套近乎。 李立冷笑了一下。 白殊虽然也是公司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他毕竟来的时间没有他们长，所以面前这个人他确实不相熟的。 白殊只觉得眼前这个老头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看不透。 看不透，并不是说他擅长伪装。而是那种你根本不觉得他在伪装的一种复杂感觉。 来者不善，白殊收了心思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局势。 “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是吗？顾总。”苏老好像根本就看不见他的一脸冷漠，带着满脸堆的笑容，朝顾成恩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还向顾成恩伸出了手。 按道理来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是，顾成恩并没有打算买他的账。 顾成恩只是朝他点点头，并没有伸出手同他握在一起。 苏老笑着收了手，似乎对他这个无理的举动并不放在心上。 还转身对着在座的各位说着：“年轻人嘛，多多少少有点傲气，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说的就有些水平的，往大了说是顾成恩独断专行，根本就不把他们这些老成员放在心上，往小了说不过就是说晚辈不懂礼貌。 可是在坐的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呢？每个人都听出来了话里的双重意思。 所以一瞬间表情皆是精彩纷呈。 李立差点没被这老头的话气得背过去。 别看眼前这老头年纪大，还真想不到，他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一不小心就给你挖个坑，搞个陷阱。 李立见顾成恩还是很冷静的样子，心里被苏老激起的那股怒火，瞬间也平息了不少。 毕竟不能自乱阵脚。 而白殊对苏老认识则又深了一层。 哪里是来者不善，恐怕来的根本就不是善者。 “其实我今天来呢，也不为别的跟高家还有些交情，想着怎么说在公司也得有个公平法，不是？”苏老握着几乎从不离身的拐杖，拄着地，然后说完转身面向顾成恩。 “你说是不是？” 高欣婧睁着眼睛看着他，目不斜视，生怕错过接下来他精彩的表情。 她就不相信顾成恩我还能够维持冷静。 在座的人也开始附和刚刚苏老说的话，一个吹得比一个天花乱坠。 李立可不记得，苏老跟高家有什么所谓的好交情，他不记得在做的，当然都不记得。 可一个个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手，李立忽然又觉得这些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面容陌生了很多。 顾成恩终于笑了声来了：“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苏老哼了一声，不做任何动作，等着他的下文。 “只要您手上股份比我多说什么都可以。”顾成恩面对着眼前人散发出的气场没有示弱。 高欣婧心一沉，的确，他们这边的股份就算全部都累加在一起，跟顾成恩的股份占比还差着一点。 苏老似乎我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讲：“我记得总公司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吧，如果一旦股份有了大的变动，再加上股东大会上出现上级空降，他要是想重新指派人，就可以投票选举吧。” 以前也发生过此类的事情，顾成恩当时还没有混到如今这个位置，但是他记得，所以苏老说得也没有错。 可顾成恩的上级此时应该在总公司。 但是苏老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就说明他有把握让那个人来到这里。 顾成恩除了最开始有些吃惊，现在已经基本肯定苏老最后的筹码了。 而苏老的这句话无疑是个重型炸弹。 本来刚刚就有人心惶惶的，现在直接让顾成恩这一维新派惶恐不安。 苏老微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镇定力还是十分让他刮目相看的。 也不愧是当年在与自己争锋时，让自己败下阵来的人。如果他们两个的观点并没有发生冲突的话，说不定会是很好的忘年之交。 苏老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目光中的赞赏：“如果你不记得的话，我相信在座有很多人都是记得的。” 顾成恩摆摆手：“既然你有能力让他来，那么你就让他来吧。” 苏老笑容不减。 在他眼里面前，这小子虽然聪明有余。，却也是一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倔小子，这种脾气气放在商场是要吃亏的。 而很明显，他认为现在的顾成恩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给jane打个电话。”苏老这个身边的人吩咐着。 那人得了命令，立马掏出手机拨打的电话。 “那就有劳各位再多等等了。”苏老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起来。 高欣婧那股刻意压制住的心情，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飞上眉梢。 约过了15分钟左右，一个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顾成恩一眼就看出来，如假包换，他不知道孙老用什么样的条件说服jane来撼动自己的地位，可从jane走进来的这一刻，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李立见过jane几眼，而站在顾成恩旁边的白殊是眼生的。 白殊心里只到此一战，顾成恩必定做好充分准备。但是，说一点也不担心，那确实是假的，他手掌心的虚汗都冒了出来。 “hi，成恩。”jane操着一口并不地道的中式发音说。 顾成恩点点头。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选举的。”jane一边说一边配着肢体语言。 其实，jane大可说英文，可是他却选择说他并不是很熟练的中文，或许说明他的立场。 愿意为了苏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大家都在等着顾成恩的表现。 昔日这个不可一世，高冷孤傲的总裁，如今算是被上下夹击，大家都想看看他怎么化解今日的危机。 是明朝转铺盖走人，还是今朝守住位置。 第169章 重开宴 “既然jane已经开口了，那大家就按流程来吧，我也没有什么意见。”顾成恩偏着头，说完了还露出洁白的牙齿微微笑起来。 jane看了他一眼，随后侧着身子同苏老小声地说着什么。 李立只见苏老点点头，站在门口的秘书就像得了令似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无记名投票，只发到各位手中。 其实这张纸在李立看来形同虚设，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会又其是一张纸，能够隐瞒得了。 白殊接过纸，沉默。 他不知道顾成恩此时此刻内心有什么想法，但是事已至此，如果顾成恩还不放弃的话，就已经很危险了。 白殊终究还是掩饰不住心里的担心，朝顾成恩看了好多眼。 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朝白殊这边看。 按道理来说，现在这种情形，顾成恩应该像一个待宰的羔羊，应该惊慌，应该失措。 苏老眯着眼睛，从眼睛细缝里折射出一点光芒。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自大，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安。”苏老佝偻的身躯透着一股僵硬感。 高欣婧听了他的分析，也觉得不无道理。因为太过平静的外表下，确实很容易隐藏着一颗危险的心。 而且，如果这个时候顾成恩还如此冷静确实有些反常。 不过正在投票的这些人可没有这么多心思花在顾成恩身上。 苏老这边的人巴不得快快结束投票，好尘埃落定。 而顾成恩这边的人却是忧心忡忡，举棋不定。 “大家想必对高小姐都有些印象，之前还曾经为顾总的未婚妻，不过听说是顾总忘恩负义……” “她能够成为公司两位副总的未婚妻，说明她身上还有有能力，今天我就卖了老脸在这里，我老头子看中她。” 苏老说完，一脸慈祥地看着高欣婧，颇有一种视她为己出的浓情。 白殊没有犹豫地把票投给了顾成恩。 就算不从交情的角度出发，他也觉得不想看见顾成恩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白白断送到他们那群人手中。 尤其是心肠恶毒的高欣婧。 过了会，票数就统计出来了。 很奇怪的事，发生了，两方的票持平了。 按道理来说，苏老那边的人数多一些，胜利的概率比较大。可是却持平了。 jane此时脸色也不算好：“这，怎么，办？” 苏老眼珠转了转：“这位似乎是公司的经理吧？怎么今天也来了这里？” 大家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被苏老指着的白殊。 人群里立马有个声音：“这人就是容易看不清自己。” 李立正准备为白殊解围，却被白殊用手制止了。 “这位就是苏老吧？还真是闻人不如见面。” 白殊礼貌地朝着他点点头：“这件事，想必高小姐可以回答你。” 正站着看戏的高欣婧冷不防被人点到名字，皱了皱眉头：“我？” 于是，就有人嘀咕起来，具体的听不太清楚。 可高欣婧也知道没有多少好话。 苏老没有想到这事会跟高欣婧有关。 第170章 日升月落 高欣婧沉声：“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 白殊笑了笑：“看来你未婚夫并没有告诉你，他让我代理了他的股份。” 高欣婧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可是最终的使用权却在我手上，不是吗？” 白殊挑眉，微笑不语。 “他代替我投的票。”就在这个时候，蒋遇舟突然出声。 “我并没有填写。”蒋遇舟扬扬还在手上的空白纸张。 苏老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搭在拐杖上。 高欣婧最开始惊讶于程晟瞒着她做的一些事情，转眼间又见白殊被人解救。 她心情又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既然，这样，那他的票，有效。”jane拍拍手：“我承认它的合法权。” 苏老正视着顾成恩的双眼半晌才开口缓缓说：“你还在等什么？” 李立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就见坐在他旁边的人站起来。 那个人是公司的老人，也是跟了顾成恩很久的人。 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奄奄，他似乎也感觉到不好意思，不再看顾成恩他们的脸色。 “我还没有投，我投高……”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可是也够众人听清楚了。 顾成恩听了只是稍微地动了下眼皮。而李立可不同，这可完全出乎他意料了，于是他瞪大眼看着那人，当时只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一大嘴巴子。 可是顾成恩是什么人，早就知道李立会冲动，一把拉住他，才避免了局面更乱。 平衡的局面突然因为那人的一句话而戏剧性失衡，jane也有些惋惜：“iamsosorry” 顾成恩没有说什么拍了拍jane的肩膀：“没有关系，希望你们能带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至于相关流程你们照着走就好了，不用通知我。” 顾成恩说完，就起身穿过众人离开，在跟高欣婧擦肩的时候，他都没有给她一个不甘心的目光。 连余光都不曾有。 李立咬了咬牙也起身追了上去，白殊肯定也不会多留。 顾成恩这边的人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少了主心骨的话，他们很难再跟对方争下去。 “你站住！今天你是吃哑巴药了？”李立有些生气：“今日多么重要你不知道吗？” 顾成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李立满腔的疑问和怒火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那一刻瞬间就化为乌有了。 对呀，他是谁，他是顾成恩。是从来不会认输的顾成恩呀。 “你是有了对策了吗？”李立问。 顾成恩见他语气平静了不少，就知道他已经能够明白自己的用意了。 “你我要做的就是回家好好陪陪自己想陪的人，其余的不用担心。”顾成恩说完，一巴掌拍在李立的肩膀上。 李立失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维持冷静的？” 顾成恩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才说：“不怕失去呀，这对于我来说可以失去。” 李立摇摇头：“你还真是心大，那什么对于你来说不可以失去？” 顾成恩想也不想就要开口，李立却故意在他之前说：“得了我知道了，董知遇是吧。” 顾成恩给了他一个明亮的眼神。 第171章 留一手 李立得意地摇头晃脑：“那是我还不了解你呀。” “走吧，去我家。”顾成恩难得露出笑容。 白殊出来的时候，就见两人并排着向前走。好像是有默契一般，脚步频率出奇的一致。 “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 白殊身侧响起来声音，白殊侧脸就看见蒋遇舟。 她因为出席今天的会议穿了一身西装。西装这种东西在这冬天肯定是不保暖的，而蒋遇舟这小手此时确实有些通红。 白殊默默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为什么？” 蒋遇舟被他的动作吓到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过，道了句谢：“你看在大家人眼中，李副总那么不靠谱，不着调，平时我是嘻嘻哈哈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消极地对待过工作。” 蒋遇舟低着头盯住自己的手：“只有内心拥有坚强的人，才会有这样温暖的力量吧。” “而顾总，平时看起来是那样的严肃，不苟一笑。他又何尝没有一个颗温暖的心呢？” “他们都在他们心中的人坚持，却又都在坚持之中找到了自己。” 蒋遇舟声音很空灵，却又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白殊之前在心中对那句话的否认，现在完全变成了肯定。 蒋遇舟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光辉，很有魔力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殊于是也带上了温暖的笑容：“是吗？” 蒋遇舟如捣蒜般点点头。 白殊看着已经走了很远的他们的背影微笑。 “今天成功是否太容易了？”高欣婧眼睁睁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身旁过去，那一刻她心里就生了一股不安感。 苏老也沉默了一下：“看来你还不算傻。” 高欣婧一听自己的猜测被人验证了，心里一急：“那刚刚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 苏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好了，你知道些什么？当着大家的面拦住他，然后让jane怀疑我们？” 高欣婧咬了咬嘴唇：“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肯定就被他算计了。” “拿到你想要的就好了，不要再烦我了。”苏老有些口干舌燥，刚刚在大会上表演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高欣婧没说话，乖乖地离开，只是临走时深深看了苏老一眼。 “这人真是半点脑子都不长！”苏老揉揉太阳穴，没好气地说。 旁边黑衣人点点头：“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苏老拄着拐杖站起来：“盯紧了高欣婧和顾成恩。” 黑衣人点点头，将桌子上准备好的茶水端起来：“您喝点吧，公司事务交接还……”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接到来自苏老冷冷的目光。 他冷不防心里一颤，赶紧放下水杯，站在一旁，不再多说一句话。 “你逾越了。”苏老眯着眼睛，遮住自己的眼珠：“算了，下不为例，扶我过去。” 黑衣人屏住呼吸点头，大气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再犯错误。他跟了苏老这么多年，也不敢对他有半分违背。 他想起苏老折磨人的法子，心里就如腊月寒冬的冰锥子扎心一样。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勇气维持平静。 第172章 好了吗 顾成恩穿着休闲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平时不怎么喜欢看的肥皂剧。 李立从他的酒柜里挑挑拣拣，选了一瓶年代稍微久一点的红酒。 “我开这瓶，你没意见吧？”李立说是在询问他，可是早已经就将启瓶器拿在手上，准备打开了。 顾成恩连看也没看就点了点头，李立笑呵呵地倒了两杯，然后携手给他递了一杯。 顾成恩握着细长的高脚杯，然后看着电视剧。 “说实话，你打算怎么做？”李立你屁股凑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 顾成恩嫌弃死了，看了他一眼：“把你的屁股从我的高档沙发上移下去。” 李立像是故意恶心他，还故意扭一扭：“哎呀，你就告诉我嘛。” 顾成恩打了一个响指，翘着二郎腿：“你猜。” 李立苦着脸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顾成恩眼神稍微有些变化，他翘着的腿已经悄悄放下。 李立起身去开门：“谁呀？” 随着门被打开的幅度缓缓增加，董知遇已经完全露脸了。 李立刚开始见着她还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把她迎进了门。 “顾总你的老相好来啦。”李立在玄关处对着顾成恩喊一句，便很自觉地拿着酒杯进了主卧室。 于是偌大个客厅就剩他们俩了。 “你已经开始行动了吗？”董知遇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风声，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找他。 “是的。”顾成恩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说出来，尽管他已经预约到了，可是这些天他也确实有点忙。 那总不至于忙到没有时间跟他招呼一声。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内心其实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顾成恩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要让董知遇担心。 何况病床上还躺着陈之锦，这个时候程晟又不知道去哪了，多告诉一个人，危险系数就会增大。 董知遇嘴角带着一个介于哭笑之间的弧度：“那，算了，没事儿。” 顾成恩知道她心里肯定会对此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并不是一个单纯需要被保护的小白兔，她有她的思想和能力。 这些顾成恩都知道，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清楚这些，每当有事情，他下意思地都想尽可能的保护她。 董知遇不自觉地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那你打算怎么解决高欣婧？” 顾成恩见她表情很凝重，于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笑了笑：“你相信我吗？” 董知遇抬头，点点头。 顾成恩揉了揉她温顺的发丝：“所以你只需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保护好陈之锦就可以了。” 董知遇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可是，成恩这件事我没有办法逃避呀。” 顾成恩手在她发上僵硬住。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不想我在受到牵连，可是如果有了我这件事情的胜算不是更大吗？”董知遇深呼一口气：“当初我答应程晟，是在没有任何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尝试去信任他。” 顾成恩不说话却也看着她眼神不断散发出坚定的光芒。 “他心里装着陈之锦，所以怎么对我，我也理解。你总觉得他那样太过自私，但是现在，你这样做跟他有什么区别呢？”董知遇说完的时候，顾成恩已经把手从她头上拿下来了。 刚刚温柔明亮的笑容已经彻底不见了，顾成恩紧抿着薄唇，下巴线条变得刚硬。 董知遇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所以他很清楚，这是他不开心的表现。 董知遇伸出小手勾住他垂在两侧的手：“我也想真正去面对那些给我带来噩梦的过去只有坦然面对之后，才能够彻底放下。” 董知遇说话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她知道顾成恩一定会心软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顾成恩眼神确实有稍许柔和的变化，但是他的手仍旧保持着垂落的姿态，这是他不愿意松口退让的表现。 董知遇勾住他的大手，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也想为我自己去努力一次，而不是每次都躲在你身后。” 顾成恩看着她头顶黑发下的两个漩涡，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老人说的一句话：头上有两个旋的人，通常都比较固执。 顾成恩这一刻才觉得似乎真的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要怎么做呢？”顾成恩终于松口说话了。 董知遇听见他的声音又欢喜，猛然抬头，眼神亮晶晶的对上他：“你需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是吗？可你刚刚还不听我的。”顾成恩其实可惜你已经彻底柔软下来，但是还是故意板着一张脸。 他这样做，董知遇势必在他身旁示弱，他便宜哪来这个机会，所以他现在当然是得好好享受一下。 董知遇丝毫未曾察觉自己早已经被人算计了，只是紧紧收住自己的手，让他们彼此五指相扣。 “因为我不想做一个傻白甜。”董知遇尝试垫起脚尖，然后勾住他的脖子，特别特别用力的在他耳边喊了一句：“努力优秀，努力配得自己。” 顾成恩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耳边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甚至鼻尖都有一股洗发水的清香味。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原来只是努力的配得上自己，又不是努力的配得上我。” 董知遇这才看见他眼中分明的戏谑，也觉得被他挑逗得挺生气，一半是生气，一半是窘迫，她伸手垂了他胸口一下。 力度还是不小，顾成恩没收住，喊了一声。 这一喊不要紧，直接把李立喊出来了，李立双手抠着门槛，露出半个身子，摇晃着他标准的大脑袋：“两位需要帮忙吗？” 不得不说，李立觉得眼前这个画面还是有一丝香艳的。 毕竟他们两个人都属于那种冷淡型，连见个面勾个手都难，如今董知遇像蒲柳一样勾在他的脖子上。 董知遇听到声音急急撤手，双颊像煮熟的螃蟹一样红。顾成恩冷冷的瞪了站在前面那个破坏气氛的人：“没事，你就不能回去吗？” 李立突然被他用怒火攻击一脸懵：“可是，刚刚不是你邀请我到你家来的吗？” 董知遇低低笑出声来了。 顾成恩干咳了一声：“你听错了，我没有。” 李立：“……” 见色忘义，忘的一干二净？ 第173章 尽管风起 “都是一群废物。”苏老站在办公桌前，一手扶着桌沿。 他面前地上躺着的是刚刚被他用力挥下去的各类文件。 门口站着的秘书瑟瑟发抖，双手搭制度裙前，极度不安。 “我问你，她人呢？”苏老只觉得内心气息极为不畅，一阵阵眩晕感直冲脑门儿。 “高，高，高小姐，不高总和其他股东去吃庆功宴的饭了。”秘书结结巴巴地说完都不敢再看苏老的眼神。 如果说之前在她的眼中，顾成恩就是一个不苟言笑，冷酷的上司。那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位苏老就是一个面带微笑的魔鬼。 他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叫人看了他就惶恐不安。秘书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为了那么一点小利益而放弃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信任，到底是否还值得？ 秘书还来不及理清楚自己的思绪，脚尖前方就又摔来几件东西。 “真是个蠢货。”苏老阴沉的目光折射出几点毒辣的味道。 秘书立马像受了惊的小白兔，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人找回来。”苏老看着眼前这个秘书惊恐的眼神，冷笑说。 秘书几乎是忙着点头，落荒而逃。 高欣婧正在推杯换盏，灯红酒绿下，似乎也掩盖不住她欢喜的心情。 正在她与别人敬酒的时候，她手机在包包里在包包里震动，她向对方赔了一个礼，然后将手机拿到包间外面接。 “高总不好了，苏老命令你马上回来。”那秘书刚说完，只觉得自己握着电话筒的手，满手心是汗。 高欣婧皱眉：“你先跟他说，等宴会结束后我再回去。” 秘书心里叫苦，要是真的等宴会结束后高欣婧再回去，那她估计得被苏老扒掉一层皮。 于是，她说话就带了哭音：“您赶快回来吧，算我求您了。” 高欣婧沉默了一下，应了之后，就打算赶回公司。 “你们大家先玩着，我有点事先失陪了。” “那高总路上小心啊。” 高欣婧合上包间门，去酒店车库取了车，就融进了大街的车流里。 “苏老，jane已经登机了，我没有追上……”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快步进来，低着头对着苏老汇报。 空气保持了很久的安静，安静的让他毛骨悚然，他微微抬起头却叫苏老死死盯着他。 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了一般。 “苏老……”那七尺高大的黑衣人差点腿软跪下来了。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女儿刚刚满六岁了吧……”苏老抚摸着光滑的桌沿，漫不经心地说着。 黑衣人一惊，额头甚至都出了冷汗：“苏老……我……” 这一句苏老叫的，很是凄惨。 苏老似乎被他的举动逗笑了：“你看你，我又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该上个好的小学了。学校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苏老细长的褶子里被他硬生生塞进了笑容。 黑衣人松了口气，汗水从额头滑落到眼睛里，眼睛被刺激得冒出泪花，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忙笑着回答：“怎么会，我还得感谢您。” 苏老笑容更深：“那就好，你追车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黑衣人看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文件：“好。”然后转身重重握住门把手，堵在心里的一口气才算轻了点。 “没有下次了。” 就在他准备用力打开门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来一句话。 这句话像无形的利箭，飞速地划破长空，直中他的背脊。 他咬牙：“是。” 门合上之后，苏老看看了墙上挂着的钟。 然后将地上的一份文件捡起来，摆在桌子上面。 第174章 一抹零星 高欣婧刚刚进门，就看见苏老靠着窗外，表情颇有些烦躁。 然后刚刚抬脚进来，就踩到很多文件夹。 高欣婧咬唇，心里已经猜到，苏老估计在办公室发了脾气，而且这脾气还不小。 “你倒是舍得回来，你自己看看。”苏老微微瞅了她一眼，随手就把刚刚捡起来的文件甩到她面前。 高欣婧没说话，翻开文件。 只刚刚看清楚第一页的几个关键词，她就已经觉得大事不妙了。 难怪顾成恩那么风轻云淡，公司经济周转不动，站在财务根本就转不动。 顾成恩这一步下得确实是好棋，可他居然把这个消息按下不表。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他最近肯定用了私人财产来填补公司。 站在顾成恩人走了，自然财务就出了问题。别看公司大，人多，这一旦经济链出了问题，想要接什么工程都拿不出订金。 高欣婧继续看下去，那完工开业的沁林工程，也是正需要招募商家租房的时候，可因为之前她做得那些事，影响了形象，导致生意不景气，搞不好那贷款的资金还可能要亏。 高欣婧就算再不懂商业的事情，也知道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陷入了僵局了。 高欣婧握着文件的指甲泛白：“苏老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苏老来回踱步：“接手公司的时候不注意，现在火烧到眉毛才知道急，原先以为你比你爸爸强一些，却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主。” 苏老说话半天不留情面。 高欣婧听得心里不舒服，就算她爸爸再怎么不中用被人当面侮辱，她心里自然不会舒服。 可是她现在必须要仰仗他，所以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苏老教训得对。” 苏老见她眉眼间有不服之气，却又不敢张扬的样子，这才哼了一句。 “解决办法有倒是有，你我拿钱出来填公司的漏洞。”苏老当然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做，他手上的那点闲钱都用来打点了，如今手上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 而高欣婧婧当然就更不想了，高家这些来全是走下坡路。自己老爸还在国外躲着，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这样一笔不小的数目，她就算拿的出来也不会拿得。 苏老见她欲言又止，心里就有计较：“既然没钱，那还有个法子，你去拉项目，贷款肯定是不行了，之前项目已经贷了不少的钱还没有还上。” 高欣婧犯难了，别看她跟那些个股东有些交情，真正谈及到人脉，她却没认识多少企业家。 苏老似乎已经知道她不会有人选的：“这人我可以帮你联系，只不过要你亲自去。” 苏老说完，就想起来在电话里，那人拒绝自己拒绝得干脆利落。可最后到底还是卖了苏老一个面子，同意见见y*e的总裁。 高欣婧这就像架子的鸭子，不去也得去了。 “是谁？”高欣婧抬眼询问道。 “孙尚业，孙老板。” 苏老沉声说完，就用嘶哑的声音喊了句：“还不进来收拾！” 高欣婧侧身，秘书慌慌张张跑进来，开始蹲着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 第175章 几世 孙尚业面前摆着一副成套的茶具，看起来也有些年头。 他讲铁观音从茶罐里拿出来，捻着放进茶壶肚子里，然后盖上盖子，加了特意收藏的雪水，用小文火煮了起来。 整个过程有些枯燥，可他却乐在其中，丝毫不担心时间一点点的消失。 高欣婧正坐在他对面，可以说他泡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为了缓解尴尬，高欣婧还是决定开口说话：“孙老板手真巧。” 孙尚业头也不抬：“要想奉承我的话，排队也轮不上你。” 高欣婧桌子下握着包包的手紧紧收紧，面上的一点不自然被自己强行压下去了。 “要喝一杯吗？”孙尚业似乎都记得自己刚刚让她难堪过。 高欣婧彼时听了这话，还以为有缓和的机会，哪里有不答应的理由。 于是，她接过茶杯，细细品了一下，她虽说不上精通茶道，但是也还算懂一点点。 “这水应该不是普通的水吧？”高欣婧试探性地问了问，说完还用眼神注视着他。 孙尚业点点头：“看你也不是出身贫穷人家，不过懂这些不代表懂商业。就像我不懂茶道却买了茶具，白白浪费了一样。” 高欣婧不蠢，自然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说自己没有能力，占着公司的位置也是浪费。 高欣婧笑了笑：“可是您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孙尚业似乎被她逗乐了：“小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见你吗？” 高欣婧点头回答：“因为苏老？” 孙尚业添杯添了一半的水就停下来了：“不全对，我以为来的会是顾总，结果是你。苏老我李代桃僵做的我可真是无话可说。” 这倒是高欣婧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苏老没有提前知会她，她居然是顶着他的名义才来的。 高欣婧已经知道这场谈判已经不会有了好结果了，因为听他那个意思，顾成恩早就入了他的眼。 现在哪怕她使出三十六计，估计也是于事无补。 但是，高欣婧还是咬了咬嘴唇，面色上有些不甘心。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您选择帮顾成恩吗？”高欣婧看着孙老板的眼睛，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年轻有为，有手段，有野心。”孙尚业还记得李立来找自己说得那一番话，能够让李立这样的人死心塌地地跟着的人，有怎么会差劲。 孙尚业又喝了一口茶：“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除非你们顾总在位，不然我是不会参入你们公司任何工程的。” 这话就很严重了，不仅仅是否定了这次协议的签署，更一口气把以后合作的可能性都给抹杀了。 高欣婧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他办公室的，只觉得自己脚发软，行走都没力气。 可是，她总不能彻底放弃，于是她陆陆续续联系了好多公司，结果人家无一不用理由拒绝了。好一点的话说得比较留情面，不好的直接就拒绝见她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感，她到底还是小看了顾成恩。这也难怪那天他走的理直气壮，他想必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说不定还在家等着看好戏。 第176章 呼啸 程晟面前摆放的是他特意让人查的资料，也就是这几天霸占本市经济头条的新闻。 关于y*e的改朝换代。 上面有一些比较经典，著名的评论家就此事发明了一些看法。 既然程晟没有出席这场会议，自然免不了成为众矢之的。 又是谣言四起，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去他的天涯账号问他，让高欣婧做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夺取公司股权的第一步？然后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坐收渔翁之利？ 字体很显眼，几乎一眼就能看得见。 程晟看着屏幕上这些文字不怒反笑：“看来媒体还是很强的嘛，这样都能够挖出我的账号。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他们没有问候我的祖宗十几辈？” 小吴沉默，别看自家老板脸上笑得欢，可他心里想什么时候知道呢？ “她好点了吗？”程晟收了眼前的东西，然后正色问身边站着的小吴。 小吴还记得昨天在医院差点出意外的事，他只要一想起那个，脸色瞬间惨白。 程晟光看他的表情，不用听他回复，就知道是不好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程晟耐着性子，极力克要起身的心理。 小吴被他这么一问，大冬天的突然冷汗直冒。 “这，陈小姐本来不让说的。”小吴也很为难呀。 “呵，我花钱雇你，你却总替别人着想。”程晟说完又不是在想什么，眼神有一些飘忽。 小吴一听他这话，就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搞不好还要丢了自己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饭碗。 所以还是开口一五一十的汇报出来：“昨天有位胡先生来见过她，本来我们是拦着不让进，但是陈小姐突然昏迷，护士还来不及跑过来，他说他是医生，我们就让他进去了。” “那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呢？”程晟握着鼠标，大手甚至直接包住了整个鼠标。“让你们昼夜照顾她不会吗？” 小吴这也是无奈啊，兄弟们彻夜不眠，守在门口，那总有疏忽的时候。 “老板，不会再有下次了。”小吴说完，弯腰请了个罪。 程晟摆摆手，只觉得头痛欲裂。 “那他们可说了些什么？”自从那日见了陈之锦之后，他纠结了很久，始终不敢去医院，也是不敢去面对她。 而高欣婧现在正利用他心烦的空档开始对集团施压，他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数呢？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以高欣婧的脾性，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将这个拿出来威胁顾成恩的。可就他看来这场戏估计也快也到头了，马上高欣婧就要被逼到绝境。 一旦那个时刻到来就是真正交锋的时刻，也就是她满心满口那个勇敢去面对的时候。 面对什么了？面对流言蜚语？面对众目睽睽？ 程晟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了解她足够懂她的。可到底头她还是彻底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她不要依靠他不要依赖他。甚至连余生这么一点时间她也不愿意。 程晟心里一瞬间，百味杂陈。 小吴见他目光呆滞，就知道程晟又是在想事情了，他来的日子也不算短，对程晟的一些过往也有所耳闻，他除了能站在一个过客的角度感叹，其余的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蓦然也让他生出一种感慨，有钱人生固然精彩，但体验很多滋味之后，却留不住也是悲哀。 胡来看着手机屏面上显示的短信，只觉得短短的几行字，像是要隔着手机屏幕灼伤自己的双手。 陈之锦说：“事成之后，带我走。” 胡来俊脸皱皱巴巴，像个苦瓜。他潜心研究了这么久，刚刚得到一点好消息，也算是被欢乐冲昏了头脑，竟忘记了程晟的存在，直接跑到医院去找陈之锦。 要不是陈之锦突然晕倒，估计自己连门口都迈不进去。 结果自己刚刚给她做了一些简单的抢救措施，就有一大批护士和医生赶过来。 等她醒来，和他单独聊了一些。其实主要是他在听，她也没有说多少话，一直沉默的看着窗外。 差不多时间到的时候，才给他发了条信息。 胡来知道她的打算，她不想死在这边，让他们伤心欲绝。她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可是是来想去，在她的圈子里能够给她提供这些机会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所以无怪乎她总是来找自己，可是谁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却因为这个短信而变得暗淡。 因为，陈之锦让他带她走，不曾知道，他也会因为她的离开而难过，也会悲痛，甚至不会比他们少。 可是陈之锦不知道。 胡来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天空，冷冽的空气给人们带来了寒冷，却给天空带来的明净。 胡来修长的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一个好字被他发送成功。 他看着短信笑了笑，记得上次答应她的时候，差点没被程晟给打死。 只是不知道如果这次他这样做的话，打他人还会不会只是程晟一个？ 顾成恩一方面在家假装悠闲，另一方面开始着手准备证据。 李立到底彻底放假，回去陪老婆孩子了。 他们俩的日子倒是不错，可怜了高欣婧。 之前要找的人没有找到，要谈拢的事情没有谈拢。而她的桌子上摆放着成堆的文件，等着她去看。项目因为资金问题通通暂停，无数的会议又等着她去开。 总部那边也下了紧急通知令，对她这个新人已经有了不满意的意思。 高欣婧接连熬了几个夜，终于处理好了桌上的文件，刚刚想歇一口气，转眼秘书就又送了一打新的。 高欣婧：“……” 苏老此时可是撑着一副老骨头四处奔波，可是很少有人能够买他这个单，顶多就给他些面子。 这让他的老脸都有些搁不住了。他心里也是觉得高欣婧纯粹就是一个花瓶，做事效率低下。 现在突然有一丝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挑她来做自己的合作伙伴？ 可是，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哪怕粉身碎骨，他也没了退路了。 第177章 匆匆 高欣婧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黑眼圈用再回的粉底液都盖不住。 高欣婧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还有一些专业有名词，她不仅仅需要花时间去看，甚至还要从头开始学习。 这个滋味并不好受，但是各大媒体已经报道了，她就算现在想退缩也是不可以的。 “现在资金流转不动，你还有心思待在这里照镜子？”苏老推开门，还是带着那根拐杖。 高欣婧本来心里就烦躁，被他这样当着他手下人的面训斥自己，哪里又能挤出笑容去敷衍苏老。 “办法我都想了，并非是我不努力。”高欣婧尽量将语音控制得比较低。 苏老听了，眯着他他细缝一般的眼睛：“哦？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嘉奖你？” 高欣婧本来还想反驳几句的，却在收到他阴森森的目光的时候，沉默了。 “你不是程晟的未婚妻吗？不怎么不去求他？”苏老摸着吗拐杖淡淡地说。 高欣婧心里有什么疯狂的念头一瞬间破土而出：“他可不会帮我，袖手旁观都是难得。” “那你怎么让他袖手旁观，就怎么让他帮你！”苏老说完停顿了一下：“jane已经回总部了，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高欣婧用力握紧双手：“要是程晟还不……” 苏老直接伸手朝她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那你就负荆请罪，把顾成恩给求回来！” “原本以为你也算有野心，结果跟顾成恩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话像细细的针扎在高欣婧的心里，那么最后一句话简直是能让她发狂的药。 “别拿我和他比，他凭什么！”高欣婧突然尖声说着，还不等苏老反应过来，直接推开门离开了。 黑衣人见她走了，将桌子上的文件拿起来递给苏老。 “本事没有，脾气倒不小。”苏老拿着文件，苍老的手都有些用不上劲。 “您故意激怒她是为了让她……”黑衣人淡淡笑着，突然接了一句话。 苏老愣了愣，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语气怪怪的：“你倒是个聪明人。” 这句似夸非夸，似贬非贬的话让黑衣人赶紧收了笑容。 上次的警告还犹在耳边，他立马端正地站着。 “上次让你盯的人，怎么样了？”苏老翻了一半的文件，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开口问着。 黑衣人赶忙回答着：“李立回家陪老婆孩子，顾成恩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出门，像真的闲人一个。” 苏老阴沉地笑了笑：“你们还是不懂他，他能给我们下这么大的套，又怎么会安安心心在家里当闲人？” “你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可以说的？”苏老低着头，继续翻文件。 “这……”黑衣人被难住了，顾成恩整天足不出户，他们也看不到什么，毕竟还是法治社会他们又不能破门而入。 苏老等了会，不见旁边人回答，于是苏老直接合上文件，声音还不小。 连带着黑衣人心肝都颤动了。 “我记起来了，之前有个女孩总来这边。”黑衣人被吓得思维混乱，脑袋里突然冒出个人影，他赶忙开口说出来。 苏老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那就把她请来！” 就算知道困难，黑衣人也是不敢拒绝的。 第178章 好好 今天董知遇特意炖了汤，想去看看陈之锦，就算进不去，也要将汤送进去。 可是，在半路上她被截了。 从路虎上下来一群人，直接把她围住了。 “董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那领头的人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董知遇看了看附近，还有有些人的，如果她大喊出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协助。 董知遇握着保温杯心里盘算的时候，眼光不自觉变了样。 那领头的人笑了：“只是有人想见你，你大可放心，我们不是黑社会。” 董知遇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何况最近顾成恩和程晟都是处于特殊时期，如果一旦她被绑票了，那么势必会影响到他们。 “董小姐，既然你担心顾总，这一趟你不去恐怕就不行了。”那领头的人似乎也不着急，说完这句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董知遇一听顾成恩的名字，心里就有些犹豫了。“好。”董知遇点点头，却在她转身的时候将定位发给了顾成恩。 既然提到顾成恩，那么这一趟她一定会去的，就算是陷阱。可是，她还是要确保自己的安危，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这本来是她想法周到的事情，可是顾成恩却把手机关机了——因为总是有股东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公司主持大局。 可是，对于顾成恩来顺着手准备证据，去见陈之锦更为重要。 董知遇下车的时候，就被人领到一间房子里。 然后大门被合上了。 房子里的东西都很复古，有红松的柜子，竹编的藤椅，还有柜子上摆放的一些陶瓷。 董知遇起身，细细打量完房子的装饰环境，然后安心地坐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显得很空荡。 董知遇却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也不去翻桌子上的杂志，就只是端正地坐着。 过了会，楼梯上传来拐杖柱地的声音，还伴随着苍老嘶哑的咳嗽声。 董知遇回头就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从楼梯上下来。 他不算很老，可全身的皮就算被人强行拉下来，失去了弹性一样，叫人看了心里很不自然。 还有他那双挂在脸上的眼睛框，眼睛框很大，像年久失修的圆形窗户，可他的皱纹就像爬墙虎，顺着他的脸往上爬，将那一扇窗户遮盖得只留出了一条缝。 而那又小又干枯的眼珠子则透过爬墙虎的藤蔓流露出一点点人的气息。 董知遇觉得他身上的阴冷气息太强，原本她猜测是个上了年纪爱好复古物品的老人，却没有想到这个老人居然这样奇怪。 在董知遇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她。 身材属于健康型，不胖也不瘦。眼睛算清澈，但是他一眼就看得尽她经历的沧桑，她的皮肤不算很好，说明没有花时间去保养，手上还有些肌肉，平时应该做了些苦力活。 而她全身上下穿衣打扮不算丑，却也给人不了惊艳的感觉。没有名牌，说明她家境一般。 就他手上的资料看来，顾成恩会看上这样的女生，似乎真的有些说不通。 这种总裁爱上贫家女的戏码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上。现实生活里，很少。 而对于顾成恩这样优秀的人来说，这样平凡的人确实配不上。 甚至在他眼中，她还不如花瓶高欣婧。 “你就是董知遇？”苏老眯着眼睛看着她。 董知遇没有躲避，直接和他对视，似乎一点也不怕他。 “是的。” “倒是一个有勇气的姑娘。”苏老边说边从楼梯上走下来。 董知遇没有伸手去扶，却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他。 等到苏老成功下来之后，董知遇开口了：“那我现在可以离开吗？” 苏老一愣，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请你来？” 董知遇摇摇头：“找人无非是有求于人，和兴趣而已，哪怕手段不同，也只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而显而易见的是，您对我有些兴趣却只是为了达到目的。” 苏老和人打交道这么久，还很少遇见这样看得通彻的人。 “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就再陪我老头子聊聊。”苏老没有用疑问的语气，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董知遇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那大门没有丝毫要开的意思。 董知遇便坐了下来。 “你觉得如果顾成恩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冲过来？”苏老像是开玩笑一样说着这个话题，说完自己还配合着笑了笑，可惜笑意没有到达眼角。 董知遇也跟着附和地笑了笑：“要真的是这样，我还得谢谢你，毕竟连吃醋都不会的人这样做太让人期待了。” 董知遇还有种抱憾的意思，眼睛向下看着，嘴角弧度向下。 苏老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笑了笑，却不再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 “我听说，顾成恩是个痴情人。怒发冲冠，一怒为红颜。”苏老像是不经意翻来了那本杂志。 上面的男男女女都特别眼熟，董知遇细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本杂志根本就不是杂志，是她和顾成恩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些是很多年前拍的，有些是最近拍的。很明显有人在跟踪他们，或者在监视他们。 董知遇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状况了，而是一直被人监视的顾成恩的安危。 “你应该知道他的为人，大事为先，你看就算明明他知道有人监视他，他却不告诉我，让我自然地陪他演戏，他哪里会在乎我？” 这句话，董知遇说得半真半假，顾成恩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所以很多事情他都选择欺瞒她，而这个事情她不知道他清不清楚。 但是话要这样说，要让人相信。她就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真情实感。 而对顾成恩这种行为，董知遇无奈的，悲伤的感情都是真的。 所以，连这样老道的苏老都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这样子一说，苏老也觉得顾成恩似乎真的不会为了她而放弃他的事业。 不过也对，还是他自己糊涂了，谁有了事业金钱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 苏老自己都做不到，顾成恩那样精于算计的人又怎么会做到。 说到底还自己被顾成恩打乱了阵脚，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滋味。 “既然这样，那你不如离开他？”苏老还是不甘心，继续循循善诱。 “这年头，找到一个有钱人不容易，不爱我不是还有钱吗？”董知遇说得很真诚，似乎已经决定跟苏老坦诚相待了。 但是，苏老很清楚她说的只不过是蒙蔽自己的话，她每次提到顾成恩的名字眼睛里就生出一股柔柔的光。 这光是骗不了人的。 苏老对她失了兴趣，他不喜欢这样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心里有所爱的聪明女人。 她不会听你的话，可她也不会让你觉得她不听你的话是不应该的。 攻心计很显然在这一类人身上根本就没有用。 苏老咳嗽了一声，外面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你可以走了。”苏老对着董知遇摆摆手。 “谢谢。”董知遇礼貌性地道谢，转身朝着门走去。 “帮我带给顾成恩一句话，他赢了。”苏老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连咳嗽都要费去他为数不多的精力。 董知遇听见了，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走。别人都注意到她挺直的背脊，却没有人看见她右手收成拳头下那一层层薄汗。 董知遇出来就洗了手，然后将保温杯送到医院。 隔着玻璃看，陈之锦在睡觉，可是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显然她睡得不安稳，董知遇想进去为她抚平那眉头，却被人拦住。 程晟没有来，却用这种方式存在在陈之锦的身边。 董知遇不太懂他，却又有些懵懵懂懂的体会。程晟在用这种固执的别扭的态度守着陈之锦，一边害怕着她的离开和死亡，一边自责着，痛苦着。 其实程晟欠陈之锦的，不是那份他固执背起来的责任，也不是他许下来承诺，而是静静的陪伴。 董知遇倚靠在冰冷的墙上，很是疲惫。 刚刚跟那人的见面让她心力交瘁，如今她没有力气去想太多，只觉得再多想一些，脑袋就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间，她合上眼睛，依稀看见一双皮鞋出现在我走廊了。 她想睁开眼睛，却没有力气。 黑暗向她袭来，她强迫着自己的意志却终归还是败下阵来。 第179章 天啦 顾成恩笔直的西装裤因为他的弯腿的动作而起了皱。 他伸出手一把抱住董知遇，没有很轻也不算重。但是他伸手碰到的都是她的骨头，很轧人。 她眼眶还黑着，这几天她也没有心思化妆，之前刻意掩饰的憔悴到现在就完全暴露了。 顾成恩直接将她公主抱，抱起来然后走到主任办公室。 那医生被他吓了一跳，看见他怀里有人，赶紧让人准备仪器，做一个粗略的检查。 “她没事，就是太累了，营养没有跟上。”医生收了血压计。 “不用吃药吧？”顾成恩看着仍旧闭着双眼的董知遇，担忧地问。 “这个不用了，好好调养，少操心就好了。”医生坐回椅子上：“这样，我先给她开一瓶葡萄糖，你去一楼付费，我现在给她打上点滴。” 顾成恩点点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这个当口电梯人太多了，他看了看电梯上显示的红色数字，抿了一下嘴。然后顺着安全通道跑了下去。 顾成恩刚刚付完钱，转身就看见坐在蓝色椅子上的程晟。 很明显，程晟先看见他，而且也是故意在等顾成恩。 “怎么？又来看陈之锦？”程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用这一句话开口，还满满都是醋味。 顾成恩觉得这个话题很幼稚，他并不打算回答，何况楼上的董知遇还昏迷着。 见顾成恩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又见他一副想走的样子。程晟只好收了心里那股气，然后对着他说了句：“我们谈谈？” 顾成恩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看了看手表：“我只有10分钟。” 意思是只能跟你聊十分钟，程晟点点头，率先出医院的门，然后斜靠着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开始点火：“马上就要赢了吧？” 顾成恩看着他吞云吐雾，印象里程晟戒这些东西很久了，可程晟最近却又捡起来。 于是，顾成恩点点头。 程晟又吸了一口：“那你还是要陈之锦出庭吗？” 这话他问得很直接，说完他也不给顾成恩逃避的机会，直勾勾地盯着顾成恩，似乎一定要得到答案。 顾成恩没打算再瞒下去了，毕竟故事也快结尾了，戏曲也快落幕了。 “是的。”顾成恩知道这个答案会让程晟不好受，可是没办法，这是陈之锦的选择，也是最好的办法。 “到底还是无能为力呀。”程晟说完，笑了笑，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碾压了几下。 “你说我是很无能？人救不了，东西也拿不回来。”程晟越说心里的苦涩就被放得越大，那生死的阻碍要怎么用生命去跨越？ 分别不过离别，还可以再见。而死别，却是鲜血淋漓的鸿沟，你想都不敢想。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躲着舔舐自己的伤口。 永远也好不了，永远痛下去，永远提醒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顾成恩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静地说了句：“你爱得很深，所以即使失败了也不是无能。” 程晟苦笑：“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你带医生同她一起去……” 那语气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跟顾成恩记忆里那个不可一世的程晟判若两人，可是顾成恩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嘲笑他甚至同情他。 他的爱一点也不卑微，对于陈之锦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成全。 第180章 你来了 董知遇醒来的时候，顾成恩已经回来了，他就站在窗户那里背对着他打电话。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董知遇轻轻掀了被子，架子上挂着用完的空药水瓶。 她的手上贴着的胶带提醒她，这药水瓶是她用的。 顾成恩挂了电话，听见身后响起来很轻的脚步声，他勾唇笑了起来，将刚刚眉间那一股烦躁遮掩去。 “醒了？”顾成恩看着她只穿着单衣服，于是大步跨到床边拿起外套就给她披着。 “再怎么担心，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顾成恩拢了拢外套，语重心长地对着她说。 董知遇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担心，她点点头。 “对了，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他认输了。”董知遇这一昏倒才记起来那人让她说的话。 顾成恩听了没有流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相反他很平静，似乎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样的结局。 “你见过他了？”在顾成恩心目中苏老可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如果不是亲自见过的话，他是绝对不让让董知遇带话的。 董知遇点点头，本来她不打算说的，省得让他担心。但是，她还是低估了顾成恩的智商。 顾成恩听了，朝她身上打量了半天：“他没有伤害你吧？” 董知遇摇头：“没有。” 顾成恩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董知遇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还隐隐约约看见了顾成恩，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想他想得出现的幻觉，可是醒来他就在这里，所以肯定不是幻觉。 “来跟陈之锦谈谈。”顾成恩没有打算隐瞒。 程晟不放她进去，却让顾成恩进去，说明程晟已经做了妥协，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那他答应让……”董知遇期待地问，见顾成恩点点头，原本应该立即展现的笑容在这一刻却突然僵硬了。 她突然五味杂陈，他们期待的事情，却未必是程晟期待的。她都觉得这些日子，自己都快要忘了如果陈之锦出庭，将要面对多大的舆论和压力。 顾成恩一见她出神，又看着她重重咬着自己的嘴唇就像没有知觉一样，都快出血了却跟一个没事人一样。 他就猜到她在想陈之锦的事了，她这个习惯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顾成恩直接伸手覆盖在她的唇上：“再咬就流血了。”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嘴唇上传到大脑里，董知遇一下子回过神来。 顾成恩正专注地盯着她看。 董知遇有些窘迫，往后面退了几步。 “有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你。”顾成恩向前抬步，用身高优势笼罩着她。 董知遇不知道怎么心一紧，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来，连带着她话说得都有些飘忽不定：“什……什么？” 顾成恩却并不给她逃避的可能性，他伸手捧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 “我问你，如果陈之锦有损失，你还会跟我结婚吗？” 顾成恩说完，眼睛里就落下一颗叫希望的种子，它盼着春风的来临，他也盼着她的回答。 可董知遇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把眼珠子转到地面，仿佛能够看出一朵花来。她还怕自己发出什么音，拼命咬住唇，就是不回答。 几秒之后，顾成恩笑了笑，眼睛里那一颗种子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缓缓地撤了手：“我知道。” 那股被人禁锢的压迫气息随着他的松手一下子消失殆尽，她本应该像逃脱的猎人追捕的野兽重重松一口气，可是她心里仍旧沉甸甸地压迫着她的呼吸她的神经。 甚至还有苦涩的味道从心里开始四处蔓延。 董知遇缓缓抬头，顾成恩已经背过去了。仿佛刚刚那个提问的人不是他，那个有着失望的人也不是他。 从背影看过去，他还是这样的完美不可挑剔，这样的强大无所不能。 可是那透明窗户上映着的是他一张疲惫的脸，若是凑近去看，甚至还能依稀看见他眼角水光。 可董知遇能看见的只有他宽大的背和他修长的影子。 “我先回去了。”董知遇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这个病房不那么压抑，不那么死气沉沉。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着什么，去让他好受一点，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唯一知道的是，如果陈之锦发生意外，她绝对不可能背负这样的痛跟顾成恩在一起的。 也许她很偏执，很任性，陈之锦的生死从一开始就不关他的事。而他本不应该来趟这趟浑水，可是为了她，他还是来了。而如今，陈之锦的永远离开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董知遇却要把这个作为一个心理的包袱。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那样对顾成恩，这样太不公平太残忍。可是她的心告诉她，如果陈之锦离开，她做不到让自己跟顾成恩在一起。 因为她要惩罚的是她自己。 顾成恩没有转身，只是点点头表示他听见了。 董知遇苦笑了一下，穿好外套朝门口离开，刚走了两步，她停下来了：“如果你想分手，我想我会同意的，无论现在还是将来。” 那高大的身躯突然像百年枯朽的树木，他转过身来，眼睛里一片红血丝，他看着她，不说话，只有那双灼人的眼睛越来越红。 他没有落下泪来，却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不答应，不许，我只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顾成恩并没有喊出来，他只是一字一句地轻轻地说着，似乎很轻松并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些话。 董知遇被他的样子惊到了，她眼眶也有些发涩，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对着他哭。 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顾成恩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她走得不快，他本可以很轻松地追上，可是他知道，他们豆需要冷静。 这也是他曾经幻想无数次的对白，不过幸好他已经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所以如期而至的答案带来的痛苦并不会让他在痛苦之上还要加上意外的感觉。 可是他还是失望了，这痛也不算比意外好。 可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第181章 拜你所赐 高欣婧给程晟打了很多电话，他却总是关机。 高欣婧回到公司的时候，苏老人已经不在了，说是心脏病犯了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不见人。 于是，公司就失去了主心骨，原本公司更换总裁的事就引起股市的动荡，加上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什么工程都接到手上却没有钱去开工。 大家看着高欣婧，七嘴八舌地，时不时指着她，时不时一脸轻视。 高欣婧被他们围着，听他们叽叽喳喳，出了一些一点作用也没有用的馊主意。 高欣婧扶着额，极力忍住自己的不耐烦。 苏老这一去，高欣婧可不相信他是单纯地生病。多半是想打退堂鼓了，现在这个局面如果再发展下去，势必会惊动总部的人。 到时候，不单单是其他人，连苏老都吃不了兜着走。毕竟高欣婧这个人是他力排众议，一力推举的。 高欣婧早就知道苏老不可全信可没有想到这样不靠谱。 “要不然，我们去请顾总回来？” “这样不好吧，毕竟当初我们……” “那也总好过赔到什么都不剩得强……” 高欣婧听着几个人说出来的话，她带着笑容站起来。 “你们还真不愧是商人，唯利是图做得到是到位。”高欣婧看着他们西装革履的样子，一个个也是人模狗样的，却不过都是些墙头草。 她还是不够狠，不够毒。 所以，一次又一次被戏耍，一次又一次输给顾成恩。 “你也不能这么说话，你看我们也没有出力，你不是有个未婚夫，你让程副总回来也可以……” “就是怕你也不能吧，既然也没有好办法，我们也要活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个厉害的爸爸……” 那人说厉害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憋着笑容。谁不知道高家那个没有用的爸爸。 高欣婧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她用这眼神将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注视一次：“我告诉你们，就算我被撤了，你们也没有好结果。” 他们仿佛真得担心她说得成为真的，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就要跟她争执。 可高欣婧已经彻彻底底对他们没有耐心了，她提步就走。 马上就要接近年关了，很多店铺都关门了。高欣婧看了一眼手机，想了想还是给程晟打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通了之后，高欣婧直截了当地说“今天家里见，必须。”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程晟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也很清楚他回去她会说些什么。 高欣婧难得将头发放下来，不再像平时那样强势。仿佛回到大学时期，她还是那个可爱温柔的高欣婧。 可是镜子告诉她回不去了，她才不过二十七岁，眼角都起了皱纹。高欣婧伸手抚摸着，企图将它抚平，可是它却一直横在那里，就是不消失。 高欣婧苦笑，又在脸上上了点粉。 程晟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电脑拿出来。 界面是她的电脑，视频里有一个存档。 程晟呼吸都沉重起来：“又来这套。我说过，就算我把股份都给你，你也斗不赢顾成恩。” 高欣婧仿佛听不出他的挖苦：“你说我算不算犯罪？” 程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就是不知道会判多少年？”高欣婧眨巴眼睛，似乎还真有些好奇。 “你可真是个疯子。”程晟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按下了拨打电话的按键。 高欣婧笑了笑：“我也觉得我疯得厉害，你说我们这一群人花了这么多年得到什么？” “你没有得到陈之锦，我没有得到顾成恩。”高欣婧坐在沙发上：“你是不是恨透了我，因为我，你跟她才有这些烦恼。说实话，我也烦我自己，可是程晟呀。” 程晟握着手机的手放在背后，听见她叫自己，他侧着身子挡住她的视野。 而她心思本来也不在这个上面，她看了他一眼就转眼继续说。 “我想过很多次，让你们通通不幸福，通通像我一样惨。”高欣婧对自己心里那股恨意，她很清楚这不是假装。 “可是，我却没有能力做到，你说可不可笑？我做错了什么，唯一错的除了爱了顾成恩，我都没有错。” 高欣婧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听，自顾自说着，好像是被这些天的压力逼迫的，又好像只是自己单纯像说一些话。 然后，程晟开口了：“可你伤害了董知遇，利用了陈之锦，甚至还拍了……她们没有对不起你。” 高欣婧摇头：“可是顾成恩爱她，你不会明白的。” 高欣婧收了刚刚的心情：“好了，现在我要做得只是拉着她陪葬，既然我挽回不了那就陪葬了。” 程晟尚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她点击了发送，那个视屏正向网上传播。 绿色的数字显示着进度，程晟一看，直接跑过来，一把推开她，然后马上鼠标点击暂停。 高欣婧被他推得扑倒在地上，她笑着看着他像疯了一样不断点击着暂停键：“没用的，这个暂停不了。” 程晟粗鲁地提起她：“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闪动，高欣婧当然相信：“杀了我吧，这样还多一个人陪我下地狱。” 程晟那一巴掌停在空气中，却还是没有落下来，他急着额头冒汗，他抬起电脑就像往地上丢去。 “没用的，我特意设置的。”高欣婧笑着轻声说：“你就是没用呀，程副总，我的未婚夫。” 程晟指甲都将电脑扣出痕迹来：“疯子。” 眼看着绿色数字就要到百，就在高欣婧准备大笑的时候，显示面突然突现红色错误提醒。 程晟心口气一松，高欣婧慌张地爬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晟冷眼看着她，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出现几个穿警服的警察：“高小姐，有人告你涉嫌恐吓，威胁，侵犯他人隐私自己经济犯罪，我们需要你走一趟。” 程晟这才挂断了电话，最后电话通话显示在顾成恩那一页。 高欣婧被警察押着，她紧绷的神经却像得到的归宿。 “是你？”高欣婧到门口的时候，回首看了程晟一眼。 程晟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手机。 那端的顾成恩已经准备好一切资料了：“黑网倒是有一套。” 那小青年不好意思摸摸头：“谢谢夸奖。” 第182章 我愿意为你 苏老泡了一杯香茗：“怎样了？” 黑衣人顿首：“听说被警察带走了。” 苏老继续给茶杯里添水：“之前签的合同没有什么破绽吧。” 黑衣人点点头。 苏老抿了一口：“那我就放心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所以服输不行呀。” 黑衣人继续点头。 “对了，机票买好了吗？” “已经买了头等舱，随时都可以走。” “她也不算愧对我，给她请个好律师。”苏老停顿了一下，对着黑衣人吩咐说。 “好。” 王慧华赶来的时候，高欣婧已经把什么都认了。 “你糊涂呀！”王慧华泣不成声，扯着她的衣服哭诉。 高欣婧面无表情：“其实挺累的，原来不止爱人会累，恨一个人也会。” 王慧华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妈妈给你找最好的律师，没关系，只要经济犯罪能够解决，就不会重判的。” 王慧华压低着声音，看着探视门口站着的警察。 高欣婧连夜被审讯，原本精神就不好，现在整个人都颓废萎靡。 “去国外吧，去找爸爸吧，别管我了。”高欣婧眼中滑过一丝不忍。 “时间到了。”那警察站得笔直，进来对着她们说。 王慧华还想说什么，高欣婧却已经站起来准备跟警察走了。 “对不起。”高欣婧最后回头，对着眼前那个看着保养很好的女人，也是养育她这么多年母亲。 如今她的母亲也要两鬓斑白，她的母亲也要孤苦无依了。她却不能做任何事情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我这么些年。 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成为您口中那个优秀的女孩子。 对不起，让你伤心无助。 高欣婧默默在心里将这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说了一次，其实就算不回头也知道，她的母亲正在后面目送她离去。 以前是送别，现在是分别。 王慧华看着自己女儿消瘦的背影，心里就跟被钝刀一刀一刀剐似得，没有那样鲜血淋漓却让她恨不得将整个心撕碎。 王慧华见她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地滴滚烫的热泪从眼眶留下。 那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好多，脸上的皱眉都冒出来了。 开庭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三天后。 陈之锦已经知道了整个过程，她没有松一口气，也没有很开心。 程晟也知道，他该放她走了。 “今天身体有没有好一点？”程晟坐在床头给她削苹果，苹果皮一直都是连续的，程晟向来是一个手巧的人。 “嗯。”陈之锦也不知道是他喜欢自欺欺人还是喜欢别人骗他，他这样的人，不会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的。 程晟笑了笑：“要吃吗？” 陈之锦摇头。 程晟就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的盘子里，然后抽了几张纸擦擦手：“董知遇想见你。” 陈之锦眼神不停地闪烁：“不见了吧，反正开庭她回去的。” 程晟似乎看不懂她，听了她这句话没了动作，只是盯着她。 “程晟，你找个好姑娘，结婚吧。”陈之锦握着床单的角，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 程晟目光冰凉了一寸：“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 陈之锦心口不舒服，刚刚喝了药，最近她头发掉得厉害，不过幸好她头发浓密，所以一般人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程晟是什么人，他对她又是什么心思。 那枕头上藏不住的大把碎发，从他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可是他却不忍心没有胆量去问她，她吃了各种各样的药。 老话说，是药三分毒。这诚然是有道理，她为了治疗心脏就要吃药，可吃药也是一个慢性服毒的过程。 这么多年，恐怕早就药石无医却要强撑着活下来。 程晟看着她眉间永远抹不去的愁，那冰凉的目光一下子全变成疼惜。 “好，我答应你。”程晟笑着回答，如果这样说你能开心，这也算他能为她做得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陈之锦点点头，柔柔地浅浅地笑着。 程晟贪恋地看着她的笑容，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他情愿用他的所有去交换。 可是，老天从来只给人选择的机会，而不是重来的机会，就算一条路走到黑，它也不会让你回头。 如果时光可以回头，他一定接着她送的盆栽，然后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答应了。” 程晟快步出去，那将要落下的泪才终于被他释放出来了。陈之锦以为他是有急事，却不知道他在她旁边的墙角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不知道，他也不让她知道。 董知遇正在切菜，冷不丁切到自己的食指，她匆忙吮吸了一口。这几天，高欣婧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董知遇现在更担心的陈之锦，程晟解了他的禁锢，可是陈之锦却不愿意见自己。 董知遇最了解陈之锦，要不是她精神真得差到一种地步，她是不会避而不见的。她怕自己担心，可越是这样，董知遇反而越忧愁。 董知遇还来不及处理伤口，就穿好外套出门。 她必须要找顾成恩。 而顾成恩好不容易被人好言好语请回来了，公司上下已经彻底乱了套。 李立忙着联系之前已经提现联系好的老板们，让公司经济转起来。 白殊正忙着在公司洗人，顾成恩得了机会自然要大干一场。 要么不做，要么永绝祸患。顾成恩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除了当初喜欢董知遇的时候。 顾成恩这几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法庭那边的事，他要亲力亲为。公司大小会议他也必须要参加，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董知遇现在必定很惶恐。 他应该立刻马上去陪她，可是他确实脱不开身。 今天的会议一直开到晚上，等到散会的时候，他才看见坐在招待室的董知遇。 旁边的前台提醒他，董知遇已经来了很久了。 顾成恩心里满满是愧疚，他轻手轻脚走进去，董知遇正靠着墙打盹，眉头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顾成恩脱下外套正准备给她披上，董知遇却猛然睁开眼睛。 “你的会结束了？”董知遇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涣散。 顾成恩点点头，还是将外套给她披上：“以后不要在这里睡了，凉气重，容易感冒。” 董知遇嗯了一声：“我现在很担心之锦。” 顾成恩不知道在这话题上，他能够说些什么让她好受些。陈之锦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如果她出庭一定会坚持不住。 如果再次昏迷，谁又知道还能不能再次醒来？而一旦陈之锦出意外，他跟董知遇之间就有了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这比彻底分开还让人难受，似乎谁都没有错，却感觉每个人都是这场命运的犯错者。 “别担心，会好的。”顾成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一个喜欢说些毫无边际的安慰语。 干干巴巴的像一张立不起来的白纸，根本就不用风吹，自己就倒了。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 命运初心 董知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得像被人灌了酒一样，她迷迷糊糊挣着脑袋，心里突然一紧。 今天她应该出庭的，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已经超了三个小时，意思就是就算她快马加鞭地赶过去，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她挣着脑袋，昨天夜晚的记忆碎成片，闪现在脑海里。 睡觉前，顾成恩给了她一杯牛奶，她毫不犹豫地喝了。她以为他是怕她夜晚睡不好，紧张明天的开庭。 却原来，只是为了让她一睡到现在，原来顾成恩也会用这种手段。 董知遇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看着那个还残留这牛奶的玻璃杯。 董知遇拿出手机给顾成恩打电话，一次无人接听，一次关机。 董知遇不死心，继续给李立打电话。 电话倒是通了，李立却不敢说话。顾成恩做得这事，连药都是让他去买的，顾成恩交代一定不能买有伤害她身体的药。 只需要买让她熟睡的药就好了，可是哪有药没有副作用，李立瞒着没说，现在董知遇打电话来了，他能不紧张吗？ “顾成恩什么时候回来？”董知遇沉声问。 “我，我不知道。”李立心里叫苦，这个他是真不知道，顾成恩行踪不定，他又不是顾成恩的跟屁虫。 董知遇见问不到什么，也不想浪费时间，挂了电话打算去医院。 可等到她去医院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病房里干干净净，似乎根本就没有人住过一样。 董知遇正准备走却遇到了程晟。 他拿着一罐啤酒，在大冬天里喝。 “你不去法庭，在这里干什么？”董知遇停下来，看着他。 程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你不是也没有去吗？” 董知遇面色纠结：“我是被人骗了。” 程晟笑了笑：“被顾成恩？他舍得骗你，其实要是我可以，我也不想让她去的。” 程晟捏着易拉罐，不自觉收紧：“可是没办法，既然没有办法就随便，随她去好了。” 董知遇看着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你放心没事的，医生不是随行了吗？” 程晟点了一下头：“今年只怕是过不好年了。” 董知遇在他旁边坐下来：“你别怪之锦，其实我也觉得应该谢谢你，照顾她的父母。” 程晟的眼神像要把她看出一个大洞来：“你们都喜欢自己承受吗？不告诉家里人会让你们很有成就感？我告诉你，这叫自私！” 董知遇面对他突然的生气，有一瞬间的诧异，她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她当初认下罪名没有跟家里人说原因的事，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还是不后悔的。 “你醉了。”董知遇轻轻说了一句话。 程晟脸色没有一点泛红，他自己的酒量他自己清楚，几罐啤酒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 “也是我应该醉。”程晟把易拉罐丢到旁边的垃圾桶。 “她那么相信你，在这件事情过后带她走吧。”程晟说完，打了一个酒嗝：“只要她好，不出现也没关系，只要她还愿意活下去，多少治疗钱我都愿意出。” 董知遇听着他在这里说这些话，心里酸楚：“好，我答应你。” 可是，董知遇不知道的是，她也没有做到这一点。 最后，官司很成功，赢得也很轻松，高欣婧也将在监狱度过7年的时光。 也只有在这一刻，董知遇才发现高欣婧也不是那样的可恨。高欣婧得到她应有的惩罚，而她得到她应有的公平。 她也终于不再是一个有污点的人，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顾成恩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躲着她，而陈之锦也不见了。 等程晟慌张来找她的时候，她才彻底意识到陈之锦不见了，而与她同时不见的人还是胡来。 程晟了解陈之锦的想法，所以在他确定她欺瞒所有人跟着胡来走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董知遇问他：“你不担心吗？” 程晟抱着一个身材好的美女，笑着：“既然她要走，就走吧，我还有事忙着，走的时候把门带一下。” 程晟说完也不看董知遇，就伸手去摸他坐在他身上那女人白皙的脸蛋。 董知遇别开脸，如果继续待下去说不定她会想杀了程晟。 听见门被关的时候，程晟一把推开正在享受的女人，刚刚那温暖有爱的笑容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却只见他现在面若高霜。 “滚出去。”程晟起身背对着她。 那女人见他动了真怒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慌慌张张就往外面跑去。 董知遇给陈之锦打电话，连关机都不是而是停机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担心，胡来好歹是医生。可是她心里就跟被人生生挖去一块肉，陈之锦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她的余生越来越短。 可陈之锦却选择离开她，离开这里。 这种无力的感觉席卷着董知遇，原来从一开始，陈之锦与顾成恩就开始盘算了，为的就是不惊动她和程晟。 她应该欢喜，他们的良苦用心，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 第184章 明天 董知遇从自己卡里给程晟转账五万。 程晟收到手机短信提醒，他看了一眼转账备注：别误会，不是给你，是给之锦父母的。 程晟关了手机，笑着坐在窗前看着远处飞机场起飞的飞机留下的弧线。 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程晟叹了一口气，然后收拾好心情继续工作。 原本董知遇打算用这笔钱去投资自己的，可是相比这件事而言，给之锦父母更加重要。 董知遇以为顾成恩会躲她很久，可是等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那些指责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对不起。”顾成恩不喜欢跟人道歉，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欺骗了她，欺瞒了她。 董知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她自顾自做着手上的活，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团看不见的空气。 顾成恩嘴角勾着苦涩的微笑：“没关系，我等你原谅我。” 董知遇直接用背影作为她的回答，其实董知遇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有多软，她怕她再多看一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抱着他说好。 顾成恩低着头，浅浅地笑着：“那我先走了。” 他操心这么久，体力有些跟不上，他怕再跟她说下去，让她看出些什么。 董知遇又重新找了份工作，她觉得既然一切都不一样了，她需要换换环境让自己静一静。 顾成恩也没有反对，尽管李立在旁边又急又跳，拉着他的袖子劝他三思而后行。 毕竟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可是顾成恩反手就把他推出去：“回去陪你老婆吧。” 李立还想继续给顾成恩科普自己的恋爱经验，毕竟顾成恩只是一个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老手，在感情上简直就是一个新手小白。 可是，顾成恩就是不开门，他把自己关在公司拼命工作。明明都快过年了，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就他一个人整天冰冻着脸。 于是没有哪个员工敢问什么时候休假，生怕撞到这位总裁手上。 那总裁办的大门也只有李立和白殊偶尔进进出出。大家都觉得自家总裁是个靠仙气活着的黄金单身狗。 从来不聚会，从来不微笑的人多可怕。 李立带着一众员工的苦水找到了董知遇：“你可别和他吵架了。” “我们不是吵架。”董知遇刚刚下班，就被他拦下来了。 “也对，吵架好歹还有个人气，你看看顾成恩，这都成埃及法老了，你们闹不要紧，考虑我们这些仰人鼻息的人吧。”李立刚刚就被顾成恩用文件夹砸了。 本来他要让白殊来的，可白殊那小子就知道跟自己的小女朋友卿卿我我，所以爱情这个东西真可怕。 董知遇忍住笑容：“跟我有关系吗？” 李立拼命加大点头的频率：“你再不去，我们估计都没有了年假了，你想一想，就算你不冲我的面子，我的老婆面子你也看看呗。” 董知遇耸耸肩，叹了口气：“我跟他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他永远都独断专行，他永远都改不了。” 无论顾成恩怎么在她面前答应，结果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之前他没有问她，现在他也没有问她。 何况这一次，对于陈之锦她的愧疚自己都装不下，她哪里还有心情对着顾成恩谈情说爱。 这段感情让她很累，她控制不了顾成恩，顾成恩是那样的厉害，似乎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很幸福。 可是，她要的幸福不是这个。 李立就不明白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却跟个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为的什么。 “当初他母亲离世，他瞒着你，一个人承受了所有。当初他创业被人侮辱，他瞒着我，一个人去赔礼道歉。”李立说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我觉得就算他再怎么样不对，可是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世界上哪里有一个人等了一个人这么多年还要继续等下去的道理？”李立似乎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让面前的女人放下她的纠结，他又说了句：“你要是真的放的下，那就分手吧。” 董知遇听着平时不正经的李立现在对着自己说的一番话。 内心像一部大起大伏的电影。 一个人背负，程晟也说她和陈之锦是这样的人。 董知遇在想，如果她是顾成恩，她会不会跟他做一样的决定？ 那个时候的顾成恩一个人面对痛苦，她却以为他背叛了她。她听信高欣婧的一面之词，她以为始作俑者就是顾成恩。 原来她还欠着他一份信任。董知遇突然有了一点释怀。 李立见她表情终于不那么严肃最后决定说点顾成恩不让说的：“他已经额外给陈之锦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其实他没有必要，可是不过是为了你而已。” 董知遇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李立大喜过望：“那走吧。” 董知遇皱眉：“走哪去？” 李立一把抓住她就往公司方向拉：“当然是去见顾成恩。” 董知遇挣脱开他的手：“我会去的，但是不是现在。” 李立还没有明白，就见董知遇走了。 他心里感叹：这两人性格真是匹配，都喜欢故弄玄虚。 胡来的微博很久没有更新了，从上次在医院跟程晟起争执的时候就没有见他更新。 可是董知遇每天都会准时去看他的微博，然后看着陈之锦的qq，两个人都不曾有一点动态。 程晟以前总觉得时间过得快，可是今年他却觉得格外长，每一天都过得索然无味。 程晟看着窗外下的车流，他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或许，他也该出去走走了。 董知遇正在吃泡面就看见程晟发来的消息：我走了，还有一张飞机的配图。 董知遇喝了泡面汤，她现在正在创业，所以经济有些困难。但是董知遇觉得自己也应该跟他站在同一个平台上，无论成不成功，最起码她努力了。 何况她也不是心血来潮，她想要得不是家财万贯，也不是和他平起平坐的机会，她只是想要跟他站在一起。 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让他明白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这才是她的目的。 第185章 大结局 一年之后，有个小公司新上市，名叫“hj”，卖的都是一些复古产品。 原本顾成恩是看不见这样的小公司的，而且现在这个工业化时代，卖一些复古的东西根本吃力不讨好。 可是李立就把这张网页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不用刻意去看就能看清楚。 “干什么？上班不认真工作还浏览这些没有用的网页。”顾成恩随手就想给它叉了。 虽然只看了几眼，那些东西还真是挺精致的，但是这些他没有兴趣。 李立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顾成恩一顿，鼠标停留在叉的旁边：“你什么意思？” 李立起身悠哉悠哉走了几步：“哎，口口声声说爱，却不关注别人的动态。” 顾成恩没出声，等着他继续说。 “据说这家小公司hj，中文意思是怀锦，你还别说跟你的y*e有的一拼。”李立装作不懂的样子：“怀什么，怀呀，锦是什么，云锦还是素锦……” 顾成恩被他一点拨，简直就是拨云见日了。他赶紧推来李立碍事的身躯就往外面走。 李立被推得一扑棱：“真是重色轻友。” 顾成恩停下脚步突然不走了。 “你这是怎么了？”顾成恩阴沉沉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关心她的动态？” 李立觉得他的大脑里装的是黄色的不明稀释物体：“我有老婆，我这都是为了奖金！” 顾成恩一脸恍然大悟：“好的，年终奖给你乘0.1。” 说完，顾成恩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就走了。 李立刚刚露出的微笑卡在脸上，这不是越乘越小的吗？ ……感情把他的智商不当人看？ 董知遇最近有些忙，很多来景点负责人来预定，还有一些剧组拍古装剧也来预定。 她签字签得手疼，虽然生意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人影，董知遇想都没想就说：“欢迎光临。” 董知遇刚说完，顾成恩就走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总是董知遇先败下阵来，所以被他吃定了也是早就注定的事情。 董知遇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鼻尖：“好久不见。” 顾成恩沉声：“没有好久，你每天都会路过那家咖啡厅，我每天也都在。” 董知遇有些紧张：“嗯，是，是吗？” 顾成恩上前一步：“是的。” 董知就怕他突然的壁咚，她赶紧跑到没有墙的地方站着。 可好巧不巧后面有张复古的床。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顾成恩声音嘶哑，听起来魅惑无比。 董知遇只觉得一把火烧到了脸上，她摇头：“不是，你，你来是买什么吗？” 顾成恩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笑了笑：“对，我要买东西。” 董知遇松了一口气：“那你看看，我们这这里有很多东西，你看上什么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顾成恩就一把抓住她，力道用得很大。 董知遇被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很明显慌张了：“你，你……” “这里我看得上的只有你。”顾成恩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生吞了一样。 董知遇脸色垮下来了：“你是说我店里东西不好？” 拜托，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认认真真去好多地方低价淘回来，还有一些都是她自己做的。 见自己劳动成果不被他认可，她当然不开心了。 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顾成恩的吻就落下来了。 她听见自己心发出小鹿乱撞的声音，虽然她已经二十七了。 顾成恩也是手心一手汗，他最近连夜苦读《霸道总裁爱上我》和《霸道总裁的小娇妻》这两本书，可是他却没有看见到董知遇眼睛里的小粉心。 董知遇不知道他为什么总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可是她被他吻着，也来不了口。 最后，他松开口还想说点什么小说经典台词，却发现自己大脑干干净净，啥也不剩。 董知遇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成恩干脆闭上眼睛，很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想你。” 董知遇点头，她知道，可她刚刚点头，顾成恩的后半句就传到耳朵里“嫁给我” 其实整句应该是“我想你嫁给我” 顾成恩紧张分成两句话，本来也不要紧，可董知遇听了前半句就点头，点了两下，刚刚对上他后半句的话。 …… 结婚那天，董妈妈哭得像个孩子。 “你今天真漂亮，我的女儿是最美的。”董妈妈看着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眼中的泪流忍不住。 “原本我不同意的，可是他这小子的心对你确实是没有话说，以后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欺负你……”董妈妈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熟悉的眉眼，心里是真割舍不下。 “妈，他不会的，而且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住的。”董知遇给她擦泪。 董妈妈虎着脸：“我老婆子可不去。” 顾成恩站在门口听得清楚她们说的话，于是他难道插了句话：“妈，你来吧，房子太大，我们害怕。” 他故意说得大声，来参加婚礼的人都笑了。 董妈妈也温柔地笑了：“好，好。” 董知遇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像他这样的人肯为了自己的妈妈开玩笑，已经很难得了。 顾成恩回了句：“晚上再谢。” 董知遇小脸一红，看没有人注意，悄悄踩了他一脚。 顾成恩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笑，这也是这么些来年，他唯一一次真正笑得这样开心的时候。 李立在下面陪老婆看热闹。 “今天晚上你可以多喝一杯。”许堇柔柔说了一句话。 李立笑眯眯地点点头，刚好他也想灌醉顾成恩，报下这么多年被他压榨的仇。 正在婚礼准备结束的时候，有个孩子送来了一个礼物。 那孩子也不说话，就把东西塞给了董知遇，台下人没看清是什么，却只看见新娘拆开盒子的时候留下了泪。 顾成恩在她旁边，他看得清楚，上面是陈之锦的旅游自拍照还有一张体检单，体检单上写着一句话：我现在健康了，顾成恩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可是要杀回来的，新婚快乐。 顾成恩紧紧抱住董知遇，大家以为新娘是感动地落泪，可是董知遇自己知道，这样的礼物对于她来说，又怎么会只是感动。 是不能言说的满满的幸福。 老天还是放了陈之锦一马，也放了大家一马。 半年之后，董知遇回家取快递掏出来一张邀请函。 是新婚的邀请函，地点在三亚，可是新婚人的名字却没有写。 董知遇拿着上楼了，她猜想大概是白殊和蒋遇舟吧。 毕竟这两人是她身边最有可能的人了。 顾成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桌子上有张邀请函。 他拿起来看了看，随即笑了笑：“谁送的？” 董知遇给他端来一个果盘：“不知道，我觉得可能是白殊吧，可是当面给就好了呀。” 顾成恩觉得自己妻子真得是笨得像头小猪：“只知道一孕傻三年，你怎么一开始就傻？” 董知遇一愣，伸腿踢了他一脚。 顾成恩也不敢躲，怕她脚滑：“今天医生怎么说？” 董知遇见他盯着自己的肚子，一把推开他：“他说都好，都怪你害我失业！” 顾成恩笑眯眯地说了句：“那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一件事？” 董知遇换上期待脸。 “据说程晟的老爸从总裁休假去了三亚。”顾成恩说完见她没有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有听懂：“而且说是孩子结婚不得不去。” 董知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扯住他的手：“程晟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顾成恩弹她的额头：“女方的父亲性陈，不如你猜一猜是谁？” 董知遇直接跳到他身上，抱住他，顾成恩怕伤着她，只好一把接住。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董知遇脸上的笑都快要跑到心里叫嚣了。 顾成恩认真地看着她：“因为这是你的遗憾，而我不想让你有遗憾。” 听说怀孕容易大喜大悲，于是董知遇因为这一句话把眼睛哭成了水蜜桃。 顾成恩一边哄着她，一边悲叹：自己的锅自己背。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在笑。 因为，他爱她，从前到现在，再到以后。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其实，在顾成恩心里应该还有一喜: 董知遇和顾成恩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