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十六：赚钱撩男神》 第1章 电梯惊魂 姜悦不敢相信，她和自家老板沈宸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小命给丢了。 电梯在合闭的时候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头顶上的灯变得忽明忽暗，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没等沈宸和姜悦反应过来，电梯以不正常的速度往下滑。 姜悦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在封闭的电梯里回荡，简直要把人的耳膜震穿。 沈宸面不改色保持冷静，一手紧紧地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把每一层电梯的灯都按亮。姜悦的尖叫声实在是太聒噪了，沈宸不耐烦大声呵斥道：“闭嘴，不想死的话就马上紧贴电梯内墙，膝盖呈略微弯曲的姿势。” 姜悦吓得灵魂都快要出窍，哪还会做什么膝盖呈略微弯曲的姿势，见沈宸镇定如山，想也不想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脚用力一蹬，修长的双腿紧紧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姿态，沈宸的身体顿时绷紧僵硬，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暴怒地命令道：“你，给我下来！” 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可怜兮兮地说：“沈总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卧槽！沈宸看着那张害怕到快要哭出来的小脸，竟然破天荒心软了下来，那只原本想推开她的手，发神经似的收了回来，紧紧抓住扶手，任由她搂抱着自己的脖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错觉，姜悦感觉电梯降落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轰隆”一声巨响，电梯终于停止下滑，姜悦感觉耳朵都要给震聋，就连她那把老骨头也快要给震碎了。 头顶原本一直忽明忽暗的灯光，此时恢复了正常。 恍惚间，姜悦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盈，像一根羽毛似的，慢慢地飘浮在半空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悦上下打量着自己，发现身体竟然变得透明。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姜悦往下俯瞰，清楚地看见一个女人紧紧地搂抱着男人的脖子，她的双腿环在他的腰间，姿态亲昵。 女人肤色白皙，面容姣好，赫然是姜悦本人。而男人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纵然是双目紧闭也不能敛去身上傲视天地的强势。 傲慢得像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除了沈宸还会有谁。 两人双目紧闭，脸上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姜悦扯破喉咙大喊救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被人打开，五六个人围在电梯门前，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电梯里分别给沈宸和姜悦探鼻息，脸色大变道：“好像……好像没气儿了。” “这是什么情况？在电梯里玩殉情？” “看他们这死也不愿意松开的姿势，八九不离十。” “管他们是不是殉情，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对对，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 等等，戴眼镜的男人刚才说什么？ 死了？她和沈宸就这样挂了？ 老天爷啊，就算她平时没怎么烧香拜佛，但也不能这样随便随便就让她刚刚开始变好的人生就这样歇菜了吧？ 姜悦的脑袋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好半天才缓过来。 就在十分钟之前，喝醉了酒的姜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衣不蔽体地躺在自家老板沈宸的大床上。 平时想爬上沈宸的床借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数不胜数，沈宸也早已习以为常。当他进房看见姜悦躺在他的床上时，眉头都不皱一下，面无表情地拧开一支矿泉水就往她的脸倒。 姜悦被泼醒，脑袋像炸裂般疼着，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听见沈宸用像被冷水浸泡过的声音说：“你被辞退了，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滚！” 饭碗没了，姜悦顿时慌了。 要知道，她在天姿集团工作了整整十四年，从最基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现在工作说没就没了，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而且还是被人陷害勾引老板，这黑锅她坚决不背。 沈宸不愿意听姜悦的任何解释，他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事实”，不耐烦的转身往门外走。 姜悦手忙脚乱把衣服穿上，一路追着他进了电梯。 结果，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电梯故障，把小命也丢了。 不会的，不会的。祸害遗千年，她一个平生不做亏心事，蚂蚁都没踩死过的好人，怎么可能这样就挂了呢。 救护车的呼啸声终于从远至近响了起来，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匆跑进电梯。 身材高瘦的年轻医生伸手探两人的鼻息，呼吸停顿；探脉搏，跳动停止；再扒开眼睑，瞳孔放大，显然没有基本的生命体征了。他摇了摇头，叹息说：“两人都没气儿了……” 姜悦闻言，一颗心急剧往下沉。 你们别这么早就放弃啊，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他身后的两个医护人员帮忙把姜悦和沈宸的身体分开来，沈宸的手不经意碰到姜悦手腕上的佛珠。那颗佛珠跟女孩子的拇指般大小，圆润剔透，用红绳拴着。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也不知道那些肉体凡胎看见了没，反正飘浮在半空中的姜悦看得清清楚楚： 姜悦左手上那串从小就不离身的佛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沈宸跟她一样，透明的灵魂体从身体里慢慢分离开来，但没像她那样飘到半空中，而是化成一团白烟钻进佛珠里。 随后，佛珠的耀眼光芒消失不见。 姜悦眼尖地发现，翠绿通透的佛珠多了一抹血红，就像是一汪清泉里骤然掉落一滴血，迅速散开。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的佛珠吞噬了沈宸的灵魂？ 姜悦跟着移动担架床出了电梯，上了救护车，最后进了急救室。 最后的抢救显然徒劳无功，姜悦清楚地看见两台仪器上，心电图从起伏的小山峰缓慢地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真的玩完了，她的小命竟然就这样玩完了。 她一直都是孑身一人无依无靠，现在她死了，不会有人来操办她的后事，更加不会有人来她的坟前烧一柱香。 母亲在怀她的时候被准备携手共进婚姻殿堂的男人抛弃，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撒手去世了。 姜悦是外婆一把屎一把尿艰难拉扯大的，舅妈李秀珍不满意她这个拖油瓶白吃白住，对她非打即骂，连带着外婆的日子也不好过。 后来外婆也走了，姜悦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先被舅妈的女儿用下作的手段抢走了未婚夫，后来还差点被舅妈卖给一个瘸腿的老男人。幸好，她逃得快，连夜坐火车逃到外地，开始了她糟糕艰辛的飘泊生活。 回顾她这短暂的一生，姜悦觉得只能用悲剧两个字来概括。她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扔进了油锅似的，难受到无法言喻，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脑袋渐渐失去知觉，姜悦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针扎似的。眼皮子也变得很沉，她试图想要睁开来，可却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 突然一盘冷水当头泼下，姜悦混沌的意识被刺激清醒，耳边是一道尖锐而刻薄的怒骂声：“日防发夜防家贼难防，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你这小贱蹄子竟然敢偷我的钱。别给老娘我装死，今天要是不把钱交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第2章 回到十六岁 看着双手叉腰面目狰狞的舅妈李秀珍，寒着一张脸不说话的外婆，一言不发但眼里透着失望的舅舅姜立军，还有一脸得意看热闹的表姐姜娜，姜悦的脑子像是被浆糊糊过似的，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死了吗？还有，她明明记得外婆早在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就连姜立军也在几年前过世了。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阴曹地府欢聚一堂？ 不对，阴曹地府里没有阳光，而此时院子外面烈日当空，阳光刺眼得让人有种晕眩感。 姜悦离迷的目光落在斑驳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本日历，最新的一页显示：2000年6月3日。 现在是2000年？她重生回到十六岁？ 李秀珍狠狠地踹了一脚蜷坐在地上的姜悦，指着她的鼻子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吃我的住我的，竟然还敢做偷钱这种下流之事，今天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给我，不打死你，我李秀珍三个字倒过来写。” 偷钱？ 前世的记忆疯狂地涌了上来，姜悦很快就想起这件让她永生难忘的饱含屈辱的事情。 周六早上，不用去上学的姜悦跟往常一样上山砍柴，快到晌午的时候担着柴回到姜家。她一只脚刚踏入大门口，便听见李秀珍劈头盖脸骂她犯贱偷钱。 李秀珍扯着大嗓门骂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姜悦终于弄懂了事情的原委：在姜悦出门砍柴没多久，李秀珍打算上街给她的宝贝儿子姜志强买衣服，但没想到锁在抽屉里的钱少了一百块。 一百块在2019年，对很多人来说连零花钱都算不上，但在一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的2000年，这一百块真心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当李秀珍发现钱少了一百块后，当场原地爆炸。她先是把自己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然后直奔姜悦的房间。 结果，李秀珍在姜悦房间的书桌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老款钱包，只是里面的钱不翼而飞了。 李秀珍一口咬定是姜悦偷了钱，抡着扫把在门口等着姜悦。李秀珍怒火中烧，抡起扫把就往姜悦的身上打，姜悦被李秀珍用力一推，人没站稳，头撞在墙上晕倒了过去。 在前世，她这一晕就是大半天。 等姜悦醒来后，李秀珍不肯听她的任何解释，死死的坐实了她偷钱的罪名。然而，李秀珍一向不喜欢姜悦这个偷油瓶，出了这样的事，到处抹黑姜悦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手脚不干净，提醒大伙儿都防着点儿。 所谓好事不出门，外事传千里。李秀珍这个大嘴巴，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全村人都知道姜悦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同龄的孩子讽刺辱骂，所有人都刻意疏离，把她当成了小偷一样防范着。姜悦明明没偷李秀珍的钱，可却被人骂得头也抬不起来。 李秀珍见姜悦装傻不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直接从门后拿起略比手臂小的扁担就往姜悦的身上砸。 眼看扁担就砸落身上，姜悦迅猛然跃地而起，从李秀珍的手里抢过扁担，发了狠似的扔在地上，目光如腊月寒霜，冷得有几分瘆人，厉声呵斥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就对我滥用私刑，是想屈打成招吗？” 既然老天爷给她机会重活一遭，姜悦绝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隐忍，让自己活得比谁都憋屈窝囊。 那样冰冷狠唳的眼神硬生生地把李秀珍给唬住了！ 在李秀珍看来，姜悦从小就是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软蛋，被她欺负狠了，也只会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屁都不敢放一个，哭完了之后，还要强装着笑脸来讨好她这个舅妈。 可姜悦她刚才…… 反了反了，李秀珍顿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心里的怒火顿时又上升了一截，气咻咻地骂道：“你……你偷了我的钱，还敢大声凶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完，李秀珍又弯腰去捡扁担。 这时，寒着一张脸的姜老太抢在李秀珍之前捡起了扁担，用力往地上一戳，狠狠的瞪着李秀珍，厉声道：“小悦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就对她又打又骂，你像话吗你？” 姜悦看着出面维护自己的外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热浪滚过似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外婆始终是无条件相信她的那个人。 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 李秀珍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但还是有几分怵自己婆婆的。她的满腔怒火被姜老太压得死死的，双手紧握成拳，随时会爆发。 姜立军一瘸一拐地走到姜悦的身边，压低声音说：“小悦，你要是拿了舅妈的钱，就把钱还给她，再跟她道个歉，你舅妈她这个人嘴硬心软，不会跟你计较的……” 姜悦明白舅舅这是想要给她台阶下，她心领他的好意，但也讨厌他的不信任。 “舅舅，我没有偷她的钱。”姜悦的眼神直勾勾坦荡荡，腰身儿板得直直的，“相不相信，随便你！” 姜立军打心底里也觉得姜悦不是那样的人，被她这一怼，顿时心生愧疚，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悦，舅舅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李秀珍一听，连肺儿都快要气炸了，扯着大嗓门质问道：“姜立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陷害这个小贱人吗？” 姜老太和姜立军从小到大都爱维护姜悦这个小贱人，李秀珍看他们的态度是想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她丢了钱，心里跟割肉似的疼，哪肯这样轻易作罢。 这会是晌午，是各家各户吃饭午休的时间，李秀珍是个大嗓门，打姜悦那会动静闹得大，不少邻居已经围过来看热闹。 农村人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消遣，所以最爱凑这样的热闹，所以姜家院子里这会还真围了不少人。 李秀珍犹如戏精附体，抹了一把眼泪，对邻居街坊们哭诉道：“你们大家是知道的，姜悦她从小就没爹没娘，我看她可怜，一直都把她当成亲闺女养着，我家娜丫头有的，她绝对不会落下。哪怕是穷得揭不开锅，我也没想过要把她送人，咬着牙齿砸锅卖铁也要养她长大供她读书。可今天她是怎么回报我的？她竟然偷我的钱……” “你们来给我评评理，姜悦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让我寒心了？枉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当成亲闺女拉扯大……” 第3章 作证 第3章 作证 李秀珍的卖惨痛哭也没让大伙儿心里的那杆天平倒向她那边。姜悦从小就懂事乖巧，脾气好手脚又勤快，邻居们哪个不赞一句生个像姜悦那样的女儿最省心。 相反李秀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处处排挤嫌弃姜悦是个拖油瓶，要不是姜老太强势，姜悦早就被她卖掉送人了。 说什么当成亲闺女，逗笑呢？ 但也有那么一两个妇女跟李秀珍交好的，各种苦口婆心教育姜悦如何做人，说到激动处还骂她忘恩负义，说什么养条狗还懂得摇尾云云。 姜悦冷眼看着李秀珍和邻居那两个婆娘三个女人一台戏，等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才慢理条斯地打断，“舅妈你说你的钱包是在我房间里找到的，所以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你的钱？” 李秀珍双手叉腰，泼妇气势顿时拉高两米八，唾沫横飞道：“如果不是你偷的，那你告诉我，我的钱包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 姜悦神色依旧淡定，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在舅妈你看来，我是个脑袋缺斤短两的，我偷了你的钱，然后把钱包留在房间，坐等你来捉贼拿赃？” 姜悦的目光一一扫过看热闹的邻居，声音不高也不低，“如果换成你们，会在拿了别人的东西后，留下赃物等着别人来抓你吗？像钱包这种小物件，随便扔到河里或挖个坑埋了不是更省事？” 邻居们一听，觉得姜悦说这话也有道理。只要脑子是个正常的，都会在偷了人家的钱包后，第一时间把钱包给处理掉，哪还会傻着等人找上门来。 看热闹许久的姜娜见邻居们似乎要相信姜悦的狡辩之词，再也坐不住了，掐尖着声音道：“那也有可能是你还没来得及把我妈的钱包扔了，又或者是你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姜娜走近李秀珍的身边，倨傲地扬起脸，“我妈的钱包是在你的房间里发现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你甭想着花言巧语狡辩为自己洗白。” 姜悦看着姜娜，眸子里的温度一分一分地凉了下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意，“你妈的钱包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你不是最清楚吗？” 前世，姜悦含冤受屈，一心想着要查明真相替自己讨个公道。所以，姜悦有留意到偷窃事件发生后不久，姜娜突然变得大方了不少，经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请同学去小卖部，而且还给她的男朋友杨大威送了一件价格不低的品牌t恤。 杨大威是个爱炫耀的，逢人就说这是姜娜送的生日礼物，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不换。 李秀珍是个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十块钱来用的抠门货，她怎么可能会给姜娜这么多零花钱？ 姜悦可以断定李秀珍的钱就是姜娜偷的，但却又苦于没证据，黑锅就这样背了下来。 但现在，她是不会跟上辈子一样愚蠢，再替人背黑锅。 “你……你……”姜娜脸色大变，陡然提高了声音，“姜悦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偷了我妈的钱然后嫁祸给你？” “姜悦你也忒不要脸的，你自己偷了钱，被我妈发现了，狗急跳墙就想把脏水泼在我的身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秀珍的怒火当即一窜三丈高，“你这个小贱人偷了钱，竟然还敢给娜丫头泼脏水……” “我说了你的钱不是我偷的！”姜悦懒得看李秀珍唾液横飞的丑态，及时打断她的话，“你要是还想把你的钱给找回来，就赶紧给我闭嘴！” 姜悦这一句话果然奏效，李秀珍乖乖闭上了她的臭嘴。 李秀珍是这样想的，就算她把姜悦打死了又怎么样，钱还是找不回来。那可是她半个月的伙食费啊，她这会儿心疼得跟割肉似的。 姜娜拉了拉李秀珍的衣角，挑衅般地睨了姜悦一眼，“妈，我就说这钱是她偷的，要不然她怎么知道钱藏在哪里。” 看热闹的大伙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一个疑惑：莫非这钱真的是姜悦拿了？ 可再看姜悦，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坦荡无畏的淡定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做贼心虚。 一时间，大家都被弄懵了。 李秀珍目光如尖刀狠狠地剜了一眼姜悦，“你这小贱人，钱果然是你偷的。” “先别急着给我扣罪帽。”姜悦不甘示弱地迎上李秀珍的双眼，“你不是想把钱找回来吗？那现在请你配合我，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李秀珍不知道姜悦的葫芦里要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着急把钱给找回来，不情不愿地说：“你问。” 姜悦陡然提高了声音，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说，昨晚睡觉之前把钱数了一遍，钱包里一共有三百二十六块钱，今早起床后却发现钱包不见了，抽屉里也只剩下两百二十六块。意思也就是说，你丢了一个钱包和一百块钱，对吧？” 李秀珍是一个把钱看得极重的人，每晚睡前有数钱的习惯，而这习惯姜悦一直都知道。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李秀珍没好气地说。 “那么问题来了，你数完钱后直接躺床上睡觉了，而我今早出门上山砍柴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姜悦的声音顿了顿，“你在睡觉的时候，房间的门是反锁着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放钱的抽屉也是上了锁的。请问我如何偷了你的钱？” “当然，也会有人在想，那该会不会是半夜趁人睡熟爬窗进去偷的？”话刚落音，姜悦阔步踏出客厅，指着李秀珍的房间窗户说：“我舅舅房间的窗户是安装了防盗网的，别说大人没法爬窗进去，就连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没办法。还有，大家可以走近看看，窗户没有一丝一毫被破坏的痕迹。” 刚刚帮李秀珍说话的孔大嫂率先跑前去看，大伙儿也跟在身后。果然跟姜悦所说，窗户完好无缺。 也就是说，半夜趁人睡熟爬窗偷东西的设想是不成立的。 “据此推断，钱被偷的时间是在今天早上，准确来说，是我舅舅他们起床离开房间后。”姜悦逼视着李秀珍，语气却是惊人的平静，“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山上砍柴，直至晌午才回来。张婶儿可以替我做证，因为我今天早上一直跟她在一起。” 事实上，姜悦和张婶儿张一慧约好了今天一起上山砍柴的，两个人一起有说有笑，还可以相互帮忙，干起活儿来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张一慧回到家刚放下柴就听说姜悦出事了，连手也顾不上洗就往姜家跑，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一慧拨开人群往前走了几步，对大伙们说：“我可以替姜悦做证，今天早上大概六点钟和她一起出的门，一直到晌午才回来，这期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李秀珍瞪了张一慧一眼，“哼，这村里有谁不知道你平时跟姜悦走得近，没准是你跟她合伙偷了我的钱，然后两人分赃。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吃穿哪样都得花钱，可咱们有谁又过得容易啊？咱们再不容易，也不会要那种不义之财。” 第4章 欺人太甚 张一慧是个年轻的寡妇，比姜悦大个四五岁，两人的关系不错。她在结婚的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原本一家人过得幸福美满，可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去年年底，她的丈夫出了车祸死了，抛下她和年幼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张一慧是个寡妇，丈夫死了儿子还小，没人替她出头，所以李秀珍才敢当着众人的面儿欺负她。 张一慧性格善良老实，脸皮儿也薄，被气得脸色涨红，愤恨地说：“李秀珍，你别血口喷人！” 李秀珍这般欺人太甚，就连性格憨厚的姜立军也看不过眼，出声呵斥她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人家张婶儿不过是实话实话，就算你心里有气也甭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你这样做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姜立军你话这是什么意思啊？”李秀珍怒气冲冲地推了一下姜立军，破口大骂道：“我丢了钱你不帮我说话，反而胳膊往外拐帮一个外人说话。姜立军你别告诉我，你见人家年轻漂亮，又没了男人，所以动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 姜立军本来就是个瘸腿的，平时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现在被李秀珍猛然用力一推，身体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 姜老太见儿子摔倒在地，连忙跑过去扶起他，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也纷纷过来搭把手把人扶起来。 “心思龌龊的人，果然看谁都是龌龊的。”姜悦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如利箭一般射向李秀珍，厉起道：“舅舅他的腿不方便，平时连家门都不出，你竟然说这种混帐话。还有张婶儿，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一直清清白白规规矩矩做人，难道她男人不在了，就可以任由你这样明目张胆欺负人吗？” 李秀珍说话是个不经大脑的，平时姜立军怯怯懦懦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可今天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替别的女人说话，这分明是在打她的面，她能不生气吗？ 而现在姜悦也在一个劲儿的跟她唱反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她，李秀珍心里气不过，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都说寡妇门前事非多，张一慧受不住这种侮辱，都被气哭了。姜悦也没有想到李秀珍会说这种没脑子的话，连累张一慧受委屈，她心里内疚不已，忙拿手绢替她擦眼泪。 姜老太终于忍不住发飙，拿起饭桌上的水杯猛地往李秀珍身上砸去，“你要是再敢说这种混帐话，你就给我滚！” 李秀珍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玻璃水杯砸在她身上钻心的疼，她心里恨透了这个老东西，但恐惧感更盛，脸皮青了又白，愣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年逾六十的姜大爷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胡子一瞪，气咻咻对姜立军说：“你家婆娘这嘴巴真是要不得，有她这样欺负人的吗？” 姜大爷的年纪就摆在那里，退休前是个老师，在村里一直德高望重，他开口说话，不少人也跟着指责李秀珍欺人太甚。 “我姜老头今个儿能替她们做证，今天早上她们两人一直在姜氏祠堂后面的山上砍柴，见我老头子手脚不方便，还帮我捆柴来着。”姜大爷拍了拍胸脯，掷地有声道：“我姜老头用我的人格担保，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既然张一慧和姜大爷都出面作证，那肯定不会有错了。时间对不上，也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事到至此，大伙们的心里也明白了，李秀珍丢的这一百块钱，跟姜悦没有关系。 至于这钱是被人偷的，还是李秀珍她故意要为难这个一直都看不顺眼的外甥女，还真的不太好说。 李秀珍被气个半死，自己丢了钱不说，还要被这些邻居冷嘲热讽，心里恨不得把姜悦这个小畜生活活打死。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这姜悦平时跟个鹌鹑似的，今天说话怎么这么伶牙俐齿了？这不，轻轻松松就替自己洗白了罪名。 “姜悦，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帮我找回钱吗？”李秀珍这会儿心里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想找回她的钱，“那你说啊，我丢的那一百块，去哪了？” 李秀珍的话刚落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姜悦的身上。因为姜悦刚才的确说过能帮李秀珍找出那丢了的一百块。 “想要找出这一百块钱不难，但是我需要找一个人帮忙。”姜悦不慌不忙地走到林大嫂的跟前，语气里带着恳求，“伯娘，我能麻烦您回家请林队长过来一趟吗？” 林大嫂的丈夫是在小镇上的派出所当队长的，大伙们都记不住他叫什么名字，都跟着叫林队长。 姜悦知道林队长每天中午下班后都会回家吃饭，她刚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儿林队长已经下班回到家了。 林大嫂是个聪明人，心里大概猜到姜悦下一步会怎么做了。只是还没等她说话，邻居就七嘴八舌说要请林队长过来主持公道。 “不麻烦，我现在就去把老头儿喊过来。”林大嫂也不是什么摆谱的人，平时她也很喜欢姜悦这个话不多只知道埋头做事的小姑娘，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林大嫂以前也受过她的帮忙，所以她这次也是真的想帮帮她。 “伯娘，我看就不用麻烦林队长跑一趟了。”姜娜突然开口拦住林大嫂，偏过头对姜悦说：“人家林队长工作忙，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能休息一会儿，这点小事你麻烦林队长跑一趟，你好意思么你？” 姜悦似笑非笑地盯着姜娜，她准确无疑地在姜娜的眼里捕捉到一丝慌张失措，“你妈妈丢了钱，而且数目还不小，是咱们家半个月的伙食费，这又怎么会是小事呢？还是说，你害怕了？” “钱又不是我偷的，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姜娜眼神闪躲，垂立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才能勉强镇定下来。 别看姜娜表面镇定自若，但其实内心早就乱成了一团。姜娜也想不明白，以前姜悦跟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可今天她那双似笑非的眼睛似乎能把人的心思看穿，而且狠唳像是要吃人。 姜娜微微偏过头不看姜悦凌厉如箭的双眼，心里一个劲儿地跟自己说要镇定。那一百块她已经藏在一个隐秘又安全的地方，那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就算林队长来了，肯定也找不出来。 想到这里，姜娜心里镇定了许多。 “既然你心胸坦荡，那为什么还要害怕把林队长请过来？”姜悦不再看姜娜，而是笑意盈盈地对林大嫂说：“伯娘，麻烦你了！” 林大嫂的家离姜家很近，来回路程也不过是几分钟。在返回姜家的路上，林大嫂把事情的始末大致跟丈夫说了一遍。 林队长来了之后，姜悦与他寒暄了几句客气话便切入正题，“林队长，今天请您过来主要是想让您替我主持公道的，顺便把我舅妈丢的钱给找回来。” “嗯。”林队长身材魁梧粗壮，外表严肃冷酷，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严，“事情我都大概了解了，你说你有办法帮你舅妈找回钱，说来听听。” “在此之前，我想再问舅妈一个问题。”姜悦说。 李秀珍心中警铃大响，一脸戒备地看着姜悦，没好气地说：“你又想问什么？” “别紧张！”姜悦笑了笑，“我就是想问问舅妈，你还记得你丢的那张百元大钞的编号是什么吗？” 第5章 钱就藏在这里 这个问题还真的没难倒李秀珍，她不但习惯每晚睡觉前数钱，而且还会默记百元大钞上的编号。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几张，天天晚上看一遍，能记不住吗？ “冠号是dp开头的，后四位尾数是3625。”李秀珍回答得毫无压力，心里还暗暗为她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得意，“你还有其它问题吗？”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姜悦偏过头对林队长说：“舅妈发现她的钱丢了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搜了我的房间。那么我想，是不是也应该要一视同仁去搜他们的房间？” 就数姜娜的反应最大，大声反对说：“姜悦你懂不懂什么是隐私权？为什么你说要搜，我们就让你搜？” 姜悦也料到姜娜会有这样的反应，“那为什么舅妈在搜我房间的时候，你不跟她说说什么是隐私权？而且还要帮她一起搜我的房间？” 姜娜被怼得哑口无言。 出乎意料的是，姜老太竟然支持姜悦的做法，“既然这样，那就先从我这个老太婆的房间搜查起吧。” 事到如今，姜老太还看不明白这中间的猫腻，她也算是白活几十年了。如果今天不把钱找回来，李秀珍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好说歹说她的钱包是从姜悦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姜老太很清楚流言蜚语的威慑力，有的话传着传着就会变了味，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无辜的姜悦。 被烙上偷窃的标签，姜悦这名声算是毁了，人品污点是会遭人嫌弃的，以后想要嫁个好人家绝非轻易之事。 姜娜对姜老太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从小到大这老太婆就偏心姜悦，什么事都护着她，自个儿的亲孙女却晾在一边。哪怕心里有不满，姜娜还是不敢冲着姜老太撒野的，只好把满肚子的气儿都撒在姜悦的身上，“不是不可以让你们搜，但是姜悦，如果搜了房间之后，你还是没有找到我妈的钱，你要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 姜悦敢让人搜他们的房间，那她今天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颜面尽失，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 “如果搜完房间后，还是没有找出舅妈丢的钱，那这钱就算是我偷的。”姜悦把双手呈到林队长的面前，掷地有声地说：“到时候林队长你直接把我扣回派出所，任由你们处置。” 闻言，众人心下大惊。 姜悦这赌注下得也太大了，如果真找不出来，那她可是要坐牢的。 “姜悦，你……”就连林队长也被震住了，哪有人像她这样玩送人头的？ “林队长您别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歪。”姜悦笑了笑，“如果等会查出偷钱的那个人，希望您也可以秉公执法，把人扣回派出所，按照法律法规处置。” “这是一定。”姜悦这个姑娘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可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脑子却很好使，不禁让林队长对她刮目相看，“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执法的。” 房间是一个私密性的地方，一大群人跑进别人家房间里东翻西找不像话。所以，除了林队长以外，还挑了一个在村委会任职妇女主任的陈大姐。 姜家所有成员、林队长和陈大姐一行人先从姜老太的房间开始，他们挨个房间仔细搜查，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就差没挖地三尺了，一番仔细搜寻下来，可并没有找到那张尾数是3625的百元大钞。 最后搜的是姜娜的房间，能藏钱的地方都搜了一遍，衣服口袋、枕头、被子，书本…… 姜悦的目光状似无意扫了一眼姜娜，见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衣服都被攥得皱巴巴的，脸色有几分紧张，明显是在克制着。 不用说，这钱肯定是被姜娜藏在了房间里。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姜悦意外的…… 他们一行人把姜娜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除了夹在书本里的几块钱，哪有什么百元大钞？ 姜娜见他们什么都搜不出来，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眼角眉梢的得意怎么也压不住，“姜悦，现在所有的房间都搜了一遍，但我妈的钱还是没找出来。我想你刚说过的话肯定没忘吧，敢偷钱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家里可容不下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李秀珍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不趁机发作，那她就不是李秀珍了，“我姜家没有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你今日敢偷我的钱，指不定明日能把姜家给搬空。姜家是容不下你了，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早就看这个拖油瓶不顺眼，要不是家里个老东西死死护住，李秀珍早就把姜悦给撵走了。而现在正是好机会，李秀珍又怎么可能会白白错过，“那一百块钱我也不要了，我这个做舅妈的好人做到底，留给你做生活费吧。从此之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先前看姜悦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家都以为她知道是谁偷了李秀珍的钱，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他们都愿意相信姜悦是清白无辜的，但她刚才当众说了那样的话，无疑是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里。 邻居们于心不忍，再一次七嘴八舌替姜悦说话—— “志强他妈，小悦还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就是，小悦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她刚说的那些也是气话。你这要是把她赶走，那不是等于是逼死她吗？” “小悦一出生就没爹没娘，已经够可怜了，怎么说你也是她的舅妈，亲眼看着她长大的，怎么能这么狠心把她赶出门呢？” “立军你倒是说一句话呀，要是把小悦赶出家门，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日黄泉路上，你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姐姜云飘。” …… 见大家都替姜悦这个小贱人说话，李秀珍气得肝儿都在疼，“偷我钱的人是她，说要承担责任的人是她，现在我反倒还成了坏人？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有病的话，就让老陈给你们开药吃。” 老陈是个赤脚医生，大家平时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都不会上医院，都是上老陈家开点药吃。 “哎，我说志强他妈，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 “就是啊，嘴巴有你这么损的吗？我看分明就是你自己把钱收好，然后嫁祸给小悦的，你就是千方百计想把她赶走。” “可不是嘛，你一直都看小悦不顺眼，到处跟人说她是个拖油瓶，巴不得把她给轰走呢。这小悦好歹也叫你一声舅妈吧，怎么心就这么狠呢？” …… 邻居平时都不太喜欢李秀珍，因为她的嘴巴太欠了，这会儿更加讨厌了。 姜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请大家安静一下！首先我是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是我说了能把钱找出来，就一定能把钱给找出来。” 还能找出来？可刚才不是都把所有的房间都翻遍了吗？ 姜悦笑而不语，径直走向书桌，屈起食指用力叩击了几下桌面，一锤定音道：“我舅妈丢的那一百块钱，就藏在这里。” 再看看姜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6章 吃了满嘴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书桌上。 妇女主任陈大姐指着书桌问姜悦，“小悦，你确定钱就藏在抽屉里？可我刚刚找过了，什么都没发现。” 她刚才把整张书桌都翻过来找了一遍，就连桌面上的书也一本一本地翻过了，真的没发现百元大钞。 “是的。”姜悦语气笃定，走近书桌，然后把桌子挪开。她弯下腰来，手握成拳敲打了几下，听见异响后，伸手将一块泥砖抠了出来。 这个秘密，姜悦在前世无意中发现的，姜娜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这块泥砖后头。 姜娜今天早上趁李秀珍和姜立军不备偷了钱，她今天一直没有离开过姜家，所以姜悦敢肯定钱一定是被她藏了起来。 然而，果然不出姜悦所料，在墙壁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百元大钞。陈大姐把百元大钞举高在胸前，众人看了个真真切切，这张百元大钞冠号是dp开头的，后四位尾数是3625。 毫无疑问，这正是李秀珍丢的那一百块钱。 李秀珍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僵硬在原地，像是有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她的心脏，她透不过气来。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丢的百元大钞竟然会在亲生闺女姜娜的房间里。 换一句话来说，偷她钱的人不是姜悦，而是女儿姜娜。 姜立军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讷讷地开口问姜娜，“娜丫头，这钱是你……” 那个偷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姜老太目光如刀在李秀珍和姜娜的脸上来回扫了一遍，嘴皮子动了动，当着众人的面，有些话她最后还是忍住没说出口，脸色差到了极点。 林队长面带威严之色，从陈大姐的手里拿过百元大钞在手里晃了晃，厉声质问姜娜道：“这钱是从你的房间里找出来的，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姜娜这会儿整个人像浸泡在冰水里似的，寒意从脚底窜上了背脊，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把钱藏得这么隐蔽，竟然还是被姜悦发现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闹了大半天，原来是出贼喊捉贼啊。” 这一句话，让李秀珍脸色大变，变得好像失去血色一般。 姜老太和姜立军对李秀珍无比失望，只知道她平时是不喜欢姜悦，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使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把人赶走。 李秀珍在姜老太和姜立军的眼里读懂了愤怒，整个人都慌了。她用手推了推姜娜的手肘，“娜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呀……” 姜娜这才缓过神来，对上邻居们鄙夷不屑的眼神，想到以后她会被他们钉在偷窃的耻辱柱上，这个污点还会永远伴随着她，姜娜心里凉了一片。 突然，姜娜像发疯似的扑向姜悦，“姜悦你这贱人，竟然敢陷害我！” 对，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全部事情都推到姜悦的身上。 姜悦早有防备，灵巧闪躲，结果姜娜用力过猛，身体根本刹不住车，整个人摔趴在地在，狼狈地吃了满嘴的灰尘。 姜悦以居高临下之态冷眼看着姜娜，她向来被李秀珍捧在手心里宠的，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刚才我已经向大家证明了，今天早上我一直在山上砍柴，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反倒是你，偷了舅妈的钱，却把她的钱包扔在我的房间里。我相信只要脑子不是犯糊涂的，都知道到底是谁在玩栽赃嫁祸。” “娜丫头你怎么这样，偷了你妈的钱，陷害你表妹不说，现在还不知悔改，真的让人太失望了。” “我说娜丫头，做人要善良一点好，千万不能存有害人之心，小悦她可是你亲表妹呀。” …… 邻居们七嘴八舌教育姜娜要好好做人，先前帮李秀珍说话的两个长嘴舌婆娘，这会儿躲在角落里屁儿也不敢放一个，而一直气焰嚣张的李秀珍这会儿也跟只鹌鹑似的不敢说话，心里把姜娜这个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几百遍。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姜娜紧紧抓住李秀珍的胳膊，无力地解释着，“妈，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偷你的钱……” 大家对姜娜失望极了，事到如今不但不知悔改，还想为自己洗白。 林队长眉头微皱，对姜娜的表现失望到极点，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学人手脚不干净偷东西，更离谱的是，心思歹毒一心想要嫁祸给姜悦。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是姜娜和李秀珍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想把姜悦赶出姜家。 想到这里，林队长对姜悦的同情多了几分，同时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育姜娜做人。他清了清嗓子，厉声对姜娜道：“请你跟我回一趟派出所。” 林队长久居官位，积威已甚，平时不言苟笑让人感觉他十分严厉，现在他板起脸说话，把姜娜吓得腿儿都在打颤。 “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姜娜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我……我还不够……不够十八岁，是未成年人，你不能……不能抓我。” “未成年人？”现在不少心智不成熟的少年总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而胡作非为，一副吃定法律会保护我的模样，真心让人很头痛。说真的，林队长也很讨厌这种倚小卖小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冷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我家凡城是同一年的，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我国刑法对刑事责任年龄的划分是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即为完全负刑事责任年龄。你已经十七岁了，应该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林队长加重了声音，“你自己走，还是我用手拷拷你走？” 姜娜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叫嚣：完了，完了，她这辈子都要玩完了…… 不过她的脑袋瓜子还算灵活，很快就想到为自己开脱的主意，急忙转过身对李秀珍挤眉弄眼说：“妈，这一百块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你说我快要中考了，给我买学习资料用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我什么时候……”李秀珍的嘴巴及时刹住了车，猛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容很是僵硬，“对对，这一百块钱是我给娜丫头买学习资料的。她这不是快中考了嘛，我给她买学习资料用的……瞧我这记性，一转身就把事情给忘记了，闹出了这么个笑话来。” 李秀珍的心思可泛活了，女儿偷钱可以关上门来教训，但要是被送去派出所有了案底，那她这辈子都得背负着偷窃的污名了。 姜娜母女二人把如意算盘敲得噼啪响，但姜悦没想过要这么轻易饶过她们，“既然这钱是舅妈你给表姐的，那你的钱包为什么要放在我的房间里？” 第7章 脑子被猪油蒙了 李秀珍和姜娜齐齐瞪视姜悦，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实物的话，想必姜悦早就已经是万箭穿心。 姜悦故意做了一个害怕的动作，语气也是怯弱的，“舅妈，表姐你们别瞪我呀，我害怕……” 害怕？这贱人也太会装了，就她那样哪有半分害怕？李秀珍和姜娜咬牙切齿异口同声道：“姜悦你这个贱人……” 林队长这会心里更加不满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欺负姜悦，那私底下姜悦得受多少委屈啊，“姜娜你也不必为自己狡辩了，事情的真相我们都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是你趁你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偷了她的钱，因为害怕她追究，所以你就把你妈妈的钱包扔到姜悦的房间里，企图嫁祸给姜悦。” 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林队长本来也没打算要严惩姜娜的，就是带回警察局好好教育一番。但是他现在发现她的人品简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心里动了要关她几天，让她好好反省的心思。 “就算你偷的是你妈妈的钱，可那也是违反了国家相关法律法规的。”林队长语气严厉，容不得别人反抗拒绝，“你现在跟我回派出所吧。” 李秀珍慌到不行，连忙把姜娜护在身后，“林队长，我给钱我自己女儿花，也是犯法吗？不行，你不能把娜丫头带走……” 姜娜躲在李秀珍的身后，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一口咬定说：“我没有偷钱，这钱是我妈给我买资料书的……” 邻居们见状摇了摇头，你一句我一句地在说—— “姜立军家的婆娘真是脑子被猪油蒙了，自己的女儿偷了东西不好好教育，反而还一味偏袒她逃避责任。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啊，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现在不好好管教，那以后还得了，弄不好要蹲牢子。” “要是换成我闺女偷东西，看我不把她给打死，省得出来丢人现眼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指不定是姜立军家的婆娘想要把姜悦赶走，又怕咱们这些邻居在背后说她狠心无情，所以故意编排了这么一出戏，把咱们的嘴给堵上。” “村里谁不知道她那个人啊，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这些年没少虐待人家姜悦，自家的女儿当成了千金小姐养，却把外甥女当成牛当成马一样使得团团转。” “可不是嘛，姜悦这些年做牛做马的还讨不到半点好，姜立军家的婆娘还要挖空心思要把人给赶走。唉，这姜悦也是够可怜的。” …… 姜立军羞愧得满脸通红，心里觉得无比愧对自己的妹妹，当初她死的时候把女儿交到自己的手里，他答应她会好好照顾姜悦的，可现在…… 他看着躲在李秀珍身后的姜娜，心里痛得跟针扎似的。他天人交战了数分钟，最后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到姜悦的面前，嘴皮子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悦看着不停地挠着头窘迫不安的姜立军，心里大概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不开口，姜悦也没打算开口。 良久，姜立军咬咬牙抬起头来，目光恳求，“小悦，你看这事……能不能算了？娜丫头她……她不能进派出所。” 姜悦看着姜立军，眼神如同一汪死水般平静，幽深得让人看不清情绪。 姜立军被她看得慌了神，连忙低下头，不安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自己的婆娘和女儿对她做出这种事情，而他现在却求她的原谅……他这是在强人所难。 可他也没有办法，姜娜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进派出所。她人要是进去了，就会变成所有人眼里的笑话，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姜悦把目光投向姜老太，她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银霜染上了双鬓，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小悦，就当是舅舅求你了。”姜立军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个结果，在姜悦的预料之中。她看着这个不善言辞的憨厚庄稼汉，心想也不知道他上一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所以摊上李秀珍和姜娜。 姜立军从小就待她如亲生闺女，他开口恳求，姜悦没办法不心软，“也不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家，把我给养大了。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理应涌泉相报，更何况你们对我还有养育之恩。” 姜悦走到林队长的面前，“林队长，这事应该是个误会，算了吧，我不打算追究了……” “小悦你……”林队长没继续把话说下去，他心里是很想替她讨一个公道，但是想到姜悦毕竟是寄人篱下，要是真正撕破了脸皮，姜立军和姜老太那里也不好交代，这个家她也难以再呆下去了。 她一个女娃娃懂得以恩报恩，隐忍顾全大局，林队长的心里对她有几分疼惜。他拍了拍姜悦的肩膀，再抬头望向李秀珍和姜娜的时候，眼神变得冷厉，眼底还有几分厌恶，“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是误会还是刻意为之，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心里都很清楚。既然姜悦说不打算再追究下去，那我尊重她的决定……” 闻言，李秀珍和姜娜两人顿时眉开眼笑。 “但是……”林队长的话锋一转，让李秀珍和姜娜两人的心顿时又揪到了嗓眼上，笑容僵硬在嘴边。 “李秀珍你不分青红白动手打姜悦，让她受了伤，你今天必须当从向她道歉。”林队长目光落在姜娜的脸上，“还有你，也要当众向她道歉。” 当众道歉？ 李秀珍和姜娜两人面面相觑，林队长竟然让她们当众给姜悦那个小贱人道歉！ 尤其是姜娜，平时都是她踩姜悦一头的，现在要她当众给姜悦道歉，要是这事传出去的话，那她不得被朋友和同学笑死？ 不行，这绝对不行！ 姜娜装作没听见林队长的话，把头偏到一边去。 林队长心里那把火顿时往上冲，猛地一拍桌子，“不想道歉，就马上跟我回派出所，按相关法律法规处置。” 李秀珍腿儿都给吓软了，“好，好，我道歉，我道歉……” 说完了，她推了一把姜娜，压低声音说：“别在这个时候置气，上派出所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从派出所捞个案底回来，那才叫丢人。” 姜娜向来在姜悦面前有一股自以为是的优越感，这会儿是死活拉不下脸，紧紧抿着嘴不哼声。 李秀珍顿时急了，狠狠地往姜娜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能屈能伸懂不懂啊你？我们先忍住这口气给那个死丫头道歉，等回头我们再要她好看的。” 第8章 你给我跪下 姜娜这才不情不愿地顺着李秀珍给的台阶下，母女二人当着众人的面丝毫没有诚意地向姜悦道歉。 这一场让邻居当成茶余饭后笑料的荒谬闹剧，终于拉上了帷幕。 姜立军沉着脸把看热闹的邻居都送走，随后把院子的大门给关上。 颜面扫地的李秀珍憋了一肚子的气，狠狠地剜了姜悦几眼，话里夹枪带棒，“姜悦你这个小贱人，翅膀硬了啊，竟然敢请林队长来压我。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收拾包袱滚蛋啊！” 姜老太拿起一瓷碗狠狠砸落在地，指着李秀珍的鼻子大骂道：“你整那么多幺蛾子出来，说到底就是为了想要把小悦赶走。” “栽赃陷害她偷钱，然后顺理成章把她给赶走，李秀珍你可真行啊你！”姜老太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这么能演，你咋不去当个演员？” “我什么时候栽赃陷害她偷钱了？我……”话说了一半，李秀珍就说不下去了，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女儿，心里像喝了一碗酸中带苦的汤，“明明知道钱就在娜丫头的手里，却还特意要把林队长请过来，她的心思多歹毒啊，见不得娜丫头比她好，想要把娜丫头送进派出所里，让大家都看她笑话。” 李秀珍似乎忘记了到底是谁故意扯高嗓门，把邻居都引过来看热闹的，是谁想死里抹黑姜悦的名声。 “李秀珍你说够了没有？”身后传来姜立军暴怒如雷的声音，“你的女儿偷钱陷害人，你做为母亲不好好教育她，反倒要埋怨小悦的不是。有你样做母亲的吗？你要是再这样惯着她，迟早会害死她。” “姜立军，娜丫头才是你的亲生闺女，你能不能别老是胳膊往外拐行不行？”李秀珍的脾气也上来了，“从头到尾都没替你女儿说过一句话，却处处维护着这个小贱人，姜立军你的脑子是有病吧？” 姜娜心里也别提多委屈了，黑着脸怼姜立军，“小悦小悦，你的眼里只有小悦，到底谁才是你的亲闺女啊？” 她手指着姜悦，愤恨地唾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啊？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杂种……” 姜娜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把她的脸都打偏到一边去了。姜娜直接懵了，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 李秀珍也懵了，姜立军这人，说好听一点叫憨厚，说不好听的叫窝囊，对两个孩子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现在竟然动手打人？ 等她反应过来，像疯了似的扑上去捶打他，“姜立军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连女儿都打，老娘我今天跟你拼了……” 姜立军性格虽然软弱，但不代表他可以任由欺负，用力推开胡缠蛮搅的李秀珍，她显然是没有想到姜立军会推开她，整个人狼狈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钻心疼。 “姜立军，你居然推我？”李秀珍双眼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相信，“老娘跟你结婚这么多年，替你生儿育女，在你姜家做牛做马的，现在人老珠黄了，你竟然这样对待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离婚！”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是吗？要离婚我等下就跟你去民政局签字。”姜立军脸色像锅底似的，转身呵斥寒着一张脸的姜娜，“你，给我跪下！” “你说什么？”姜娜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你让我……跪下？” 姜立军二话不说抡起扫把打在姜娜的腿上，语气掺杂着怒火，“我让你跪下！” 姜娜只觉得腿上一疼，双膝发软，跪倒在地。 老实人平时看起来软弱好欺负，但一旦发起火来，比那些凶狠的人更加可怕。姜悦发誓，她是头一次看见她舅舅有这么帅气的一面。 一时间，李秀珍和姜娜被震住了！ 姜立军手里的扫把毫不客气地打到姜娜的身上，“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竟然要学人偷东西，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陷害别人……” 他显然是被气坏了，下手也重，姜娜觉得身上被鞭打的地方跟火烧似的，但她又不傻，肯定不会乖乖地跪在地上让姜立军打，而是机灵地躲在李秀珍的身后，“妈，你救救我……爸他这是要打死我。” 李秀珍从姜立军的手里抢过扫把，母鸡护崽一样把姜娜护在身后，“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反正你的心里巴不得把我给打死，好跟那个张寡妇双宿双飞……” 场面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姜老太一副任由你们把房顶给掀翻了的模样回了房，“呯”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姜悦也跟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可没心情留下来看这场结果注定是姜立军失败的笑话。 李秀珍向来强势惯了，姜立军又是个腿儿有毛病的，无论嘴皮子，还是动手，他都没办法干赢。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总是太软。 姜悦转身往西边走，她打算回房好好睡上一觉，实在是太累了。 她推开房间的木门，打量着这个十余平方米的房间。这原本是杂物间，后来腾空出来给姜悦做房间的。衣服被撒落一地，书桌上原本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的书本也变得横七竖八的，老式的架子木床，密不透风的粗麻纹帐洗得发白，瘸了一条腿用书本垫着脚的书桌和装衣服的大木箱都是七八十年代流行的，这样的老古董，估计整个安平村都找不出来相同的。 这一切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姜悦直到现在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明知道老虎害人，却还要放虎归山，姜悦你是要把自己的善良给敌人做嚣张的资本吗？”一道嘲讽的声音乍然在姜悦的耳边响起。 姜悦浑身打了一激灵，这声音是该死的熟悉…… 沈宸，对，这是沈宸的声音。 莫非，沈宸也跟她一样在这个时代重生了？ 姜悦的目光四处寻找沈宸的身影，十余平方米的简陋房间一眼望到底，哪里有沈宸的身影，姜悦严重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姜悦。” 沈宸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姜悦这一次听得真真切切，绝对不是幻听。 “沈……沈总？”明明听见声音，但又不见人，姜悦被吓得不轻，声音里透着恐惧的颤抖，“沈总，是……是你吗？” “连你老板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吗？”某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傲慢，带着不屑的讥讽。 姜悦再次仔细打量这简陋的房间，可依然没找到沈宸的身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按压着害怕，问道：“沈总，你……你在哪里啊？” 第9章 谁给你的脸面 明明能跟沈宸对话，可又不见他人，姜悦吓得头皮都在发麻。 沈宸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当他醒来的时候，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他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周遭是阒无人迹广袤无垠的白茫茫，看不到尽头。如果非得要用言语形容的话，倒是有点像玄幻故事里描写的太虚幻境。 奇怪的是，他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世界，听见一切的声音，包括能闻见气味。他所在的虚无缥缈世界与姜悦所在的真实世界似乎只隔了一层轻缦薄纱，但这层薄纱却把他困住了。 姜悦听完沈宸的仔细描述，脑袋像被浆糊糊过似的，愣是想不明白她这都是遇上了些什么事？ “沈总，我听你的声音，好像……好像是从我左手上的佛珠里传出来的。”刚才沈宸说话的时候，姜悦仔细辨认他声音的方向，发现他的声音是从她左手戴着的佛珠里发出来的。 “佛珠？你说我现在是被困在你的佛珠里？”作为一个崇尚科学文明，抵制邪教迷信的人，沈宸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虽然姜悦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沈总，你想想我都能重返十六岁，所以我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是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不是吗？” 沈宸沉默了，平时能言善辨的总裁大人，现在愣是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反驳他的下属。 姜悦突然想起他们被困在电梯里的情景，她的魂魄从身体里分离出来飘到半空中，那两个医护人员将她和沈宸的身体分开时，沈宸的手不小心碰到挂在她左手上戴着的佛珠。结果那佛珠诡异地发出强烈的光芒，随后沈宸的魂魄也在他的身体里分离开来，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佛珠里。 她把这件事情仔细描述给沈宸听，“沈总，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看见你的魂魄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佛珠里的。” 沈宸头冒三条黑线，这他妈的是遇上什么破事儿？ 坐个电梯，平白无故把命给丢了，更惨的是，死了也不能投胎，惨被困在这颗古怪的佛珠里。 “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总裁大人的唯物主义观粉碎得彻底，她好好的重返到十六岁，而他却被困在佛珠里，他实在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她在捣鬼。 “……”姜悦顿时无语，“沈总，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跟你一样是人好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发生这种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 姜悦感觉有些委屈，“如果那天你肯听我解释的话，我就不会追着你进电梯，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沈宸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脱—光躺在我的床上，我没有如你所愿，你恼羞成怒反过来责怪我？我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脸面？” “我不是，我没有。”虽然已经不在那个世界里了，但提起这件事情来，姜悦仍然感觉憋屈，“我当时喝醉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你的床上。不管沈总你相不相信，反正就这是事实。” 沈宸的助理微微安嫁了个老外要移民，总裁助理一职空缺需要填补，人力资源部原本是要对外物色合适人选的，但沈宸下令在公司内部挑选合适人选晋升。 人力资源部按沈宸的要求从公司内部挑出了十位候选人，经过两轮激烈的选拔赛后，只剩下姜悦和另外一名叫蔡碧莹的女孩进入了总决赛。 换一句话来说，总裁助理不是她，就是蔡碧莹。 然而，就在决定胜负的前一天，姜悦没有想到，在别人眼里最大胜算的自己，竟然会在这个骨折眼上出事了。 姜悦想起那天沈宸说的那句眼见为实，愤愤不平地补充了一句：“沈总，有的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我入职天姿集团十四年，我比谁清楚沈总你是个gay……”姜悦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我比谁都清楚沈总你不好女色，所以我还不至于蠢到往枪口上撞。” 沈宸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俊脸秒杀娱乐圈一众当红炸子鸡，这个富可敌国的男人还是名列钻石王老五榜首，是云城女性公认的最想嫁的对象。他寡淡冷情严谨禁欲，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数也数不清，但未见哪个能真正近得了他的身。 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一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男人，被人说成gay太正常了，不是吗？ 沈宸的额头狠狠地跳了跳，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说谁是gay？” “口误，纯粹口误。”沈宸积威已久，姜悦做他的下属数年，服从与敬畏似乎已经融入了她的血肉里，哪怕他现在只是被困在佛珠里的魂魄，“沈总，我也是受害者。” 沈宸冷哼了一声，“活了一把年纪，还能被人算计，只能说明你蠢。” 姜悦：“……”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算了算了，她在职场混了这么久，不带防人之心，确实是不应该。 沈宸睨了她一眼，毒舌道：“我还不至于饥渴到要跟一个老女人发生关系。” 老……老女人？ 姜悦一口老血涌上了喉咙处，她前世死的时候只有34岁，老吗？ 不过男人都喜欢年轻娇软的身体，34岁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老了点。 所以，当天总裁大人未必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重要原因是因为她太老了？ 姜悦压下那口堵在喉咙的老血，清了清嗓音，道：“沈总，我们现在回到了2000年，所以再追究那件事情已经毫无意义了，说难听一点，哪怕是想追究责任也没法子。所以，沈总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离开佛珠？” 一想到沈宸藏身在她的佛珠里，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姜悦就觉得一阵恶寒。 佛珠是她母亲姜云飘留给她的唯一信物，她是断然不可能扔掉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沈宸离开她的佛珠。 沉默了数秒钟，沈宸才缓缓开口问：“姜悦，你知不知道你这串佛珠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10章 诡异的佛珠 关于佛珠的来历，姜悦说不出个一二来。 听外婆说，这佛珠是姜悦她那始乱终弃的父亲送给她母亲姜云飘的定情信物。 姜云飘死的时候，就把佛珠给了姜悦。之前一直是由外婆替姜悦保管着，直至她十岁那年生日，外婆把它戴在了姜悦的手上，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姜悦。 这么说来，佛珠的来历暂时是无从考究了。 沈宸的心沉了几分，接着又问：“在前世，你这佛珠有没有遇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我想想……”姜悦说：“我从小身体就倍儿棒，从来都不知道感冒发烧是什么滋味，这算吗？” “那只能说明你身体素质好，这跟佛珠有什么关系？”沈宸没好气地说，“再仔细想一想。” 姜悦认真地想了想，脑子闪过一些久远的记忆，“哦，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了。” 姜悦的佛珠色泽通透莹润，握在手里还能感到一股温暖的感觉，哪怕是不懂行的人看见，也知道这并非凡品。 李秀珍是个贪财的人，打起了要把这佛珠据为己有的歪主意。 夜里，等大家都睡着了，李秀珍偷偷潜入姜悦的房间，想要把佛珠偷走。 当时姜悦还没入睡，清楚地看见李秀珍推开房门潜了进来，摸黑走到自己的床前，借着幽暗的月光，伸手就去摘她的佛珠。 李秀珍手还没有摸到佛珠，便被姜悦紧紧握住，姜悦惊慌问道：“舅妈，你这是要干嘛？” 没想到姜悦还没睡，心想事情已经败露了，李秀珍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偷不成，那就抢呗！ 然后，她再暴力威胁姜悦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那个老太婆要是问起来的话，就说不小心丢了。 李秀珍如同一头恶狼，张牙舞爪地向姜悦扑上去。 佛珠是姜云飘留给自己的唯一信物，姜悦说什么也不能让李秀珍给抢去，死死地护住佛珠。 李秀珍“啪啪”地打了姜悦两记耳光，生怕把老太婆吵醒，刻意压低声音骂道：“你这个赔钱贱货，在我姜家白吃白住那么多年，把这佛珠孝敬给老娘，过份吗？” 姜悦被打得双眼直冒金星，李秀珍下手很重，姜悦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她也顾不上捂着脸，手紧紧地握着佛珠。 李秀珍见状，火冒三丈，伸手去掐了几下姜悦的胳膊，气咻咻地骂道：“老娘告诉你，你最好别自讨苦吃，不然，有你好受的。” 手臂钻心一般疼，姜悦咬牙不肯松手，李秀珍又伸手去掰开姜悦紧握佛珠的手。但她毕竟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在力气上是没有跟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抗衡的。 眼见佛珠就要被李秀珍抢走，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佛珠发出强烈耀眼的光芒，把简陋的房间照亮得如白昼。李秀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就被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 李秀珍整个人被弹出一米远，重重撞到墙壁上，然后如同一堆烂泥般跌落在地，鬼哭狼嚎的尖叫声划破深夜的宁静。 佛珠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了，房间恢复了漆黑一片，唯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投下一片皎洁盈光。 李秀珍的鬼哭狼嚎惊醒了姜老太与姜立军，他连鞋都顾不上穿，一瘸一拐着急地往姜悦的房间走来。 “小悦，你没事吧？”姜老太第一时间赶到，伸手去开了房间的灯。 姜老太睡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没听清楚惊悚的尖叫声到底是谁的，只分辩清楚声音是从姜悦的房间传过来的，所以下意识以为是姜悦出了事。 但没想到看见李秀珍蜷缩在地上摸着腰哭爹喊娘的。 “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小悦的房间里？”姜老太语气颇有几分不善。 “我……”李秀珍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要是让老太婆知道她是来偷姜悦的佛珠，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姜老太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转头问姜悦，“小悦，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世的姜悦对李秀珍有很深的恐惧感，因为李秀珍经常趁着姜老太不在的时候打骂她。姜悦惊恐地看着李秀珍，手紧紧地握住手腕上的佛珠，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泪水在眼底打转，好不可怜。 姜老太走近才发现姜悦脸颊红肿，还有清晰的巴掌印，怒火一下子从心底窜上了天灵盖，抓起书桌上的新华字典猛地砸向李秀珍，怒骂道：“小悦好说歹说也是你的外甥女，你平时嘴欠骂她几句，我也睁只眼闭只眼了，你竟然丧心病狂到半夜闯进她的房间打她，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姜悦没忍住，哭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舅妈，佛珠……佛珠我是不会给你的。它……它是我妈妈唯一留给我的信物。” 姜立军拖着瘸腿赶了过来，把老母亲和外甥女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婆娘大半夜的想要偷姜悦的佛珠，姜悦不肯给，她就对姜悦动手。 姜立军为人忠厚老实，平生最痛恨和看不起的就是有手有脚偏偏要做贼的人，李秀珍今晚的行为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怒火中烧的他直接抡起门后的扁担冲着李秀珍去。 刚刚还坐地不起的李秀珍见姜立军抡扁担要打自己，哪还顾得上老腰疼，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边躲边嚷嚷道：“姜悦，姜悦她是个妖怪……” “胡说八道！”姜老太脸色更黑了，“你自己偷东西不成，还敢骂小悦是妖怪，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真的，我没有说谎……”李秀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荒谬！整天就数你幺蛾子最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姜老太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你说你刚摸小悦的佛珠会发光，还有一股力量把你弹开撞墙上是吗？好，那我也来试试会不会把我也给弹开？如果没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姜老太伸手去摸。 佛珠没有任何反应。 换姜立军去摸，佛珠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们。”李秀珍顿时急了，没道理啊，她刚才明明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的。 “那你当着我们的面再摸一次。”姜老太冷声道。 李秀珍咽了一口唾沫，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心里有些犯怵，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也只好当着他们的面再摸一遍了。 然而这一次，没有神秘的强大力量把她弹开，李秀珍的手接触到佛珠时，感觉有一团炙热的火，她的手烫得火辣辣的疼，连忙抽了回来。 第11章 咱们合作吧 无论李秀珍怎么解释，外婆和姜立军都没有相信她的话，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姜立军气得把房门一关，当场抡起扁担狠狠收拾了李秀珍一番，李秀珍被揍得哭爹喊娘的，一边抹眼泪一边骂姜立军狠心。 从那之后，李秀珍变老实了，再也不敢打佛珠的主意，但心里更恨姜悦了，认定她就是个怪物，家里的不详都是她带来的，甚至把姜立军瘸腿的事情也怪在了姜悦的头上。 “其实李秀珍没有说谎，她抢我佛珠的时候，我确实看见佛珠发光，然后把她弹开撞墙上。”姜悦笑了笑，“当年我还小，遇到这种事情也懵了。” 沈宸轻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说：“你不帮她说话，那是因为你打心底里恨她。” “沈总，看破不说破啊。”姜悦笑了笑，“我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岁，说到最恨的人就是李秀珍，其次是她的女儿姜娜。这两人是一丘之貉，贱渣中的战斗机，我外婆和舅舅都是被她们给害死的。” 姜立军不是天生瘸腿的，他原本一直在木工厂上班，在生下小儿子姜志强后，李秀珍以木工场收入低为理由怂恿他到采石场工作。 采石场工作不到半年，在一次意外中，姜立军的腿被炸伤了，成了瘸子。 姜立军变成了瘸子之后，肯定不可能再回采石场工作，就连原来的木工厂也不能再回了，没有人肯请一个瘸子干活，他只能呆在家里编织竹器卖钱。 编织竹器收入微薄，哪怕姜立军天天从早忙到晚，可换来的钱也仅够维持基本的生活费。对此，李秀珍十分不满，整天骂自己丈夫是没用的窝囊废，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嫁给他。 姜立军也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这个家，面对李秀珍口无遮拦的辱骂，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后来的后来，在制衣厂上班的李秀珍，勾搭上了厂长，原本一开始是为了升职加薪，没想到奸夫淫妇勾搭久了生了感情，竟然想着要双宿双飞。 李秀珍这个毒蝎心肠的恶婆娘竟然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但是警方没有找到她杀人的证据，所以她一直逍遥法外，最后如愿如偿和奸夫双宿双飞。 “所以，你想报仇？”沈宸问。 “我上一辈子没能替他们报仇雪恨，老天爷既然让我重活了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两个毒妇受到应该有惩罚。”上一辈子，因为种种的原因，她没能亲手帮外婆与舅舅报仇，成了她心中最大的痛。 “就凭你？”沈宸语气嘲讽，“别大仇未报，就被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了。” 姜悦：“……” 沈宸毒舌道：“你是小说看多了吧，觉得自己重生就跟得了异能一样，可以一路绿灯玩开挂？不但轻轻松松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随随便便就成为千万富翁，还带领全村人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成为全世界人眼中救苦救难的大英雄。” 姜悦脑冒无数黑线，悻悻地说：“我没这样想过。” “就算你重活一遍，你也斗不过李秀珍。” 姜悦气噎，猛翻了几个白眼，“沈总，你这样小看人真的好吗？我好歹比她多活了一世。” “别给我翻白眼。”沈宸不咸不淡地撂了句：“你智商就摆在这儿，想翻盘，基本不可能。” 姜悦被沈宸打击得简直要怀疑人生，这男人就算是被困在了佛珠里，也不改一改他的张狂与傲慢。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沈宸慢悠悠地说。 “交易？做什么交易？” 姜悦心中的警铃大响。 跟狡猾腹黑的老狐狸做交易？她哪能是他的对手，别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你能不能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怂样？难不成你觉得我会从佛珠里跳出来吃了你？”沈宸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报仇？”姜悦撇了撇嘴，眼神嫌弃得很明显，“沈总你该不会忘记，你自己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吧，你怎么帮我报仇？” “蠢货！以暴制暴是下下策，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用智商取胜吗？”果然，有的人活得久不代表一定智商超人，只能说明更加浪费粮食。 沈宸接二连三的嘲讽，姜悦都忍了，现在他一句蠢货直接让姜悦炸了，板起脸凶巴巴道：“你要是再骂我蠢货，我就把佛珠送到寺庙，请得道高僧把你给超度了。” 习惯了姜悦的低眉顺眼，头一次看她奋起反抗的模样，总裁大人竟然莫名觉得有些软萌可爱。当然，姜悦现在是十六岁，小女孩气得脸蛋圆鼓鼓的，多了几分娇俏，总之比恭恭敬敬看起来要可爱多了。 沈宸也没察觉自己的嘴角竟然扬起了浅浅的笑意，“你别忘了自己也是重来之人，得道高僧会不会连你也一起给超度了？” 姜悦想了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 超度还是不要了，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见外婆与舅舅，她很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 见姜悦不说话，沈宸又说：“我帮你报仇，你帮助我从佛珠里出来，怎么样？” 姜悦在想，佛珠是姜云飘留给她的，她是不可能把它给扔了的，可沈宸一直呆在佛珠里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也不是办法，所以，她还是得想办法帮沈宸从佛珠里出来。 至于他说的要帮助自己智斗李秀珍和姜娜，再说吧。 于是，姜悦爽快地答应说：“我想了想，觉得你这建议可行。既然老天爷把我们捆绑在一起，那我们要做的不是相互挤兑，而是应该相互合作。” 沈宸一点也不感觉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答应，淡淡地说：“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 “那是沈总你教得好，你一直教我做人一定要识事务者为俊杰。”姜悦笑了笑，话锋一转揶揄道：“只是，沈总你一直都是意气风发地端坐在八十八层的大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现在却沦落到要陪我玩宅斗，您老人家不觉得憋屈吗？” 他刚才还骂她蠢货来着，这不到两分钟，她倒牙尖嘴利嘲讽起他来了，这胆子大了不少啊！ 沈宸也没恼羞成怒，语气是一贯的傲慢，乐呵道：“此一时彼一时，大丈夫能屈能伸。” 真他妈的以为他想玩这种无聊又低级的宅斗吗？他那超一百三十的智商是用来赚大钱征服世界的。 可他现在被困在这破佛珠里能有什么办法？目前估算，姜悦是唯一一个能与他进行交流的人。 陪她玩无聊的宅斗打发时间，总比被活活憋死要来得好吧。 第12章 怎么洗澡呀？ 姜悦实在是累得慌，这一觉睡醒，发现将近五点了，她连忙起来去做饭。 虽然姜家也有煤气灶，但这玩意可是穷苦人家的奢侈品，基本充当着花瓶的角色，一年到头用不了几回。炒菜用的还是旧式泥砌大灶锅，姜悦炒菜的同时，还得顾上往里边添柴。 姜家并不富裕，菜是炒了三个，长豆角、冬瓜和青菜，不见一点肉沫。再看看那锅所谓的汤，其实就是豆角叶放清水里滚开，再撒几滴花生油和盐花。 这几个菜虽然卖相不错，但是实在素得让人提不起胃口来。沈宸眉头微皱，说：“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们当了出家人，不沾酒肉。” 姜悦知道沈宸从小就生活富裕，有些话怎么说来着，穷人不知道什么叫一掷千金，而富人也不知道什么叫捉襟见肘，所以她不认为他这句话带有恶意，“沈总，三菜一汤白饭任装，这生活水平不差了，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呢。” 沈宸不再搭话，毕竟有很多贫困地区，还真的连白饭都吃不上。 姜悦把菜端进客厅，对正在埋头专心致志编织竹器的姜老太和姜立军说：“外婆，舅舅你们洗手吃饭吧。” “好，马上就来。”姜立军放下手里的活儿，脚刚踏出客厅门槛，又倒了回来走向自己的卧室，右手高举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敲了几下房门，叫李秀珍吃饭。 姜老太睨了姜立军一眼，啥话也没说，径直走出客厅去院子里洗手。 姜悦咬咬牙，怒其不争。 在她看来，姜立军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不管他和李秀珍闹得多厉害，也不管李秀珍错得有多离谱，但最后先低下头来的人，永远都是姜立军。 一次又一次的，李秀珍的嚣张气焰就被惯出来了。 李秀珍把房门打开，看也不看姜立军一眼，扯开大嗓门叫姜娜出来吃饭。至于姜志强，周五晚放学就往他外公家跑，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 姜娜睡眼惺松地把门打开，看见正在盛饭的姜悦，心里那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猛地冲上了天灵盖，但当着姜老太和姜立军的面儿不敢撒野。当她的目光落在饭桌上时，火里加了油，噼里啪啦地骂道：“整天都是豆角冬瓜青菜，别人家的猪吃的都比我们好吧？” 说完，姜娜又返身回房。 李秀珍见状急了，“娜丫头，你干嘛去？不吃饭呀？” “吃吃吃，吃什么吃？看见就让人倒胃口，怎么吃得下呀？”姜娜这一语双关，也不知道是骂人还是在骂菜。 姜老太洗完手从院子里进来，听见姜娜这话，立即板起了脸，厉声骂道：“既然你嫌弃，那就不要吃了。小悦，要是这些饭菜吃不完，全部倒掉去喂猪。” 姜娜气得心肝脾胃肾都在痛，她不敢当面顶撞姜老太，但也拉不下脸面坐下来吃饭，只得回房。 李秀珍也被姜老太气得脸色发白，嘴上虽然不说话，但这会儿心里盘算着等下吃完饭切点腊肉炒了，再煎个荷包蛋给姜娜下饭。 姜老太似乎看穿了李秀珍心里的想法，声音比刚才呵斥姜娜还要严厉上几分，“你们谁要敢私下给她开小灶弄好吃的，别怪我不客气。” 姜老太这话，差点没把正在吃饭的李秀珍给噎死，她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心里暗骂姜老太是个狠心无情的老不死。 姜立军盯着姜娜的房门看了数秒，犹豫再三还是站了起来。 姜老太一筷子打在儿子的手上，狠厉地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去？你也想把人惯坏？” 姜立军如同当头一棒，又重新坐了下来。 李秀珍气得两眼冒金星，眼神跟尖刀似的剜了一眼姜立军，她就知道她的男人是个窝囊废，姜老太一句话，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姜立军被李秀珍盯得浑身不自在，偏过头讷讷地向母亲解释说：“娜丫头中午也没有吃饭，我……我是担心她饿坏了。” “饿坏？”姜老太冷哼了一声，“饿坏还会嫌弃饭菜好不好吃？想当年闹饥荒，咱们饿起来连树根都挖来吃。” “就让她饿着。”姜老太冷冷地扫了李秀珍一眼，“我再说一遍，谁敢给她私下弄吃的，别怪我这老太婆不客气。” “知道了外婆，吃不完的我会全都倒去喂猪的。”姜悦笑了笑，“听说今年的猪肉价会上涨，养胖一点，也能卖个好价钱。” 没心没肺的人吃了，也只会是浪费粮食。 吃完饭后，姜悦收拾碗筷，利索地把剩饭剩菜统统都倒进了喂猪的桶里，就连灶台上的那几个红薯也一并倒进去。 李秀珍气得直翻白眼，跺了跺脚，压低声音骂道：“姜悦你明知道你表姐还没吃饭，还故意要把能吃的全都倒了，我说你这人的心怎么就那么黑呢？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把你这小贱人留下来……” “我也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请跟外婆去说吧。”姜悦提起猪食，手肘碰了李秀珍一下，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喂猪了，借过。” “嘿，你这个小贱人……”李秀珍一抬头，看见姜老太站在客厅前的走廊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顿时打了一寒颤，那些骂人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在姜老太的严厉监督之下，李秀珍有心没胆，愣是不敢给女儿做点吃的。 晚饭过后，姜老太和姜立军又重新坐下来继续工作。 安平村这片地方的人靠山吃山，当地农民充分利用山上盛产竹子的优势，加工编织竹器出售，以其做工精细和价廉物美在方圆一百多公里内小有名气，为农民解决了油盐钱。 由于是家庭小作坊，成不了规模，说白了像姜老太他们这样的，从天还没亮就开始一直工作到深夜，也挣不到几个钱，除掉基本的生活开销后，压根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存银行里。 姜悦往腰间系了一块布坐了下来，拿起刀给竹子刮青。所谓刮青，就是趁着竹子水分充足时刮去表面青色的胶质层。去除青皮是第一道手工工序，也是必然的工序，不仅一道技术活，也是一道累人的活，两小时下来，姜悦觉得握刀的右手又酸又软，差点抬不起来。 姜老太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小悦，快十点了，你去洗澡睡觉吧。” 姜悦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好，外婆你也早点睡。” 等等，洗澡？ 沈宸这个家伙就在她身边呢，她要是洗澡的话，那岂不是春光大泄？ 第13章 你别偷看啊 姜悦回到房间，找件衣服都磨磨蹭蹭了半天，犹豫了好久，深呼吸了一口气儿，才鼓起勇气说：“那个……那个我要洗澡了。” “然后呢？”沈宸语调微微上扬，貌似透着不满。 姜悦手里紧紧攥住她的睡衣，红着脸没说话。 “你的意思是，想提醒我不要偷看是吗？”沈宸嗤笑了一声，“姜小姐，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对你这种搓衣板的身材感兴趣？” “搓……搓衣板？”姜悦立即昂首挺胸，她虽然不是那种丰胸翘臀细腰大长腿的性感尤物，但她好歹也算是发育正常，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哪儿像搓衣板了？ 什么眼神儿啊？真的是！！ 沈宸第一次认真打量一个女人，哦不，应该说是女孩。反正姜悦也看不见他，所以沈宸这番打量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从头往下一直到脚，目测姜悦大概是一米六五的个子，身材比例很好，胸以下就全是腿。十六岁的年纪，那张脸还不算完全长开，且眉眼青涩，但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 因为农村的水含有矿物成分多和经常风吹日晒干农活，所以这里的女孩皮肤一般都比城里的女孩黝黑，但沈宸发现姜悦的皮肤竟然十分白皙细腻，就跟没晒过太阳似的。 “小悦，热水给你接好了，快点呀，不然水都要凉了。”屋外传来姜老太的声音。 姜悦回应说：“好的，马上就来。” 她把衣服抱在怀里，对沈宸说：“我真的要洗澡了，你别偷看啊！” “姜小姐，请你不要过分高估自己的魅力行吗？”沈宸没好气地说：“我对发育未完善的小毛孩不感兴趣。” 虽然姜悦知道挑剔如沈宸肯定看不上自己，但是一想到有个人就在身边看着，她的心里直犯别扭。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把手腕上的佛珠摘了下来，然后用毛巾把它里里外外包了三层。 沈宸刚想吐槽姜悦事儿多，洗个澡都要把佛珠摘下来，也不嫌麻烦。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眼前突然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 他，瞬间反应过来了。 “姜悦你……”沈宸舔了舔后牙槽，咬牙切齿道：“好，很好！” 曾经无数女人想要在他的面前把衣服脱了，可现如今，他却被当成偷窥狂一样被人防着，莫名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沈总，孔子有云，非礼勿视。”姜悦的心情突然变得大好，她从来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让这位总裁大人吃个瘪。 姜悦捂着嘴巴偷乐，心说：还好机智如我呀！还好机智如我呀！ 事实证明，她的脑袋也不是用来长头发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等会睡觉的时候，她到底要不要如法炮制？ 她的睡姿应该不优雅不好看，弄不好又要被某人吐槽了。可临睡觉前，不等姜悦把佛珠摘下来，沈宸抢先开了口：“你睡吧，要是有人胆敢夜里玩偷袭，我提醒你！” 姜悦默默把手收了回来，取消了把他关进“小黑屋”的念头。 一夜无梦，姜悦一觉睡到天亮。 姜悦伸了伸懒腰，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沈宸说：“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舒服，要是能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那就更好了。” 沈宸不咸不淡地回了她一句，“看来昨晚没少做梦。” 姜悦早就习惯了他的毒舌，并且产生了免疫力，她没头没尾地问：“沈总，你觉得无聊吗？” “你是在用你的肺在跟我说话吗？”问的全都是他妈的废话。 让你没日没夜的呆在一个鸟不拉屎、与世隔绝的地方试试看？ 这种非人的生活，想死都死不了。沈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受到如此折磨。 “既然沈总你觉得无聊的话……”姜悦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毫无节奏地敲着桌子，眼睛骨碌地在转，“那咱们做点有趣的事情吧……例如你教我赚钱。” 论赚钱能力，在云城，沈宸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二。 姜悦当然不会错过让他传授经验的好机会。 但很可惜的是，沈宸一口拒绝了，“姜小姐，你现在是十六岁，半个月后就要中考了，所以你现在要想的是不是怎么把试给考好？” “哎呦，你不说，我真的快忘记要中考这档事了。”姜悦一时半会儿还没能适应自己重回十六岁，现在只是一名初三的学生。 “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赚钱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沈宸说。 “那好吧。”中考将至，姜悦也觉得自己应该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学习上去。 她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孩子，好好读书才是一条好出路呀！ 想她上辈子都没有上过大学，虽说后来通过自考也取得了大学文凭，但始终也是有遗憾的。现在有机会重来，她当然得好好珍惜。 姜老太和姜立军比姜悦起得更早，这会儿已经坐在院子里开始新的一天工作了。不管酷暑寒冬，他们母子二人雷打不动都是五点半准时起床，时间久了，生物钟也就定时了，压根不需要调闹钟。 但让姜悦意外的是，周末节假日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肯起床的姜娜竟然也起床了。 事实上，不是姜娜想要早起床，而是她饿了一宿根本没睡好。 以往她不是没发过小脾气不吃饭的，但是李秀珍都会做好吃的哄着她。昨天晚上，她一直等呀等，都没见李秀珍端着饭来敲她房门。 姜娜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不愿意在姜老太的面前示弱。所以，一直忍着饥饿等到所有人关灯睡觉后，才偷偷摸摸跑去厨房找吃的。 谁知道，厨房的大门被锁上了，她想偷偷煮点吃的都不行。 姜娜气得把姜家的人挨个骂了遍，就差没画圈圈弄诅咒了。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姜娜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夜里都不知道饿醒了多少回，迷迷糊糊做梦都想着吃鸡腿。 谁料醒来，发现自己啃得是只旧得褪了色的还掺杂着汗味的臭枕头。 李秀珍刚从卧室里出来，看见姜娜背着书包往外走，连忙问：“娜丫头，今天是周末，你不用上课呀，你这背书包去哪啊？” 姜娜头也不回，“上黄晓丽家复习功课。” 姜立军纳闷地接过话问：“在自己家里不能复习吗？为什么非得要跑到同学家去复习？” 昨天那一巴掌，姜娜心里的气还没有消，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冷声地嘲讽道：“人家黄晓丽是我班上的学习委员，我去找她给辅导功课不行吗？我要是留在家里，难不成指望你这个连三百个字都认不全的文盲来辅导我？笑话！” 姜娜向来看不起姜立军这个没文化没本事的父亲，在她的眼里，这个瘸子就是给她丢脸的。 姜悦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说话呢你？就算他大字都不认识一个，那他也是辛辛苦苦将你养大成人的父亲。” “关你屁事儿！”姜娜泼妇气势得到李秀珍的真传，气势不够声音来凑，双手叉腰骂道：“姜悦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不过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小杂种，你什么资格在这儿瞎逼逼的？” 第14章 撞破 别说，姜娜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姜悦真没忍住要抽她两大耳光，但却被姜立军死死拉住了。 姜立军一脸歉意地看着姜悦，低声说：“小悦，娜丫头她也是有口无心，舅舅代她跟你道歉！” 姜悦用力甩开姜立军的手，这一刻，她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姜立军不受人尊重，任由人欺负侮辱，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要说他一声活该？ 李秀珍瞪了姜立军一眼，埋汰道：“娜丫头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儿，你问那么多干啥？你有那时间就干你的活儿，嘴欠什么欠？”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清静清静了？” 见姜老太发威，姜娜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开溜了。 “你愣在那里干嘛？”姜老太瞪了李秀珍一眼，“明天就得交货了，你是要杵在那里当摆设吗？” 李秀珍的脸色顿时拉黑，悻悻地说：“我要去我妈家接志强回家。” 说去接姜志强是假话，偷懒才是真，李秀珍的娘家就在隔壁村，路程不远，再说姜志强都十三岁了，他能自己走回来。 吃过早饭后，姜悦如常出门上山砍柴。 姜老太年纪大了，姜立军是个瘸腿的，李秀珍的聪明劲儿全都用在了偷懒上，她不但自己偷懒，还一个劲儿帮自己一对儿女偷懒。 明明是农村贫苦家的孩子，愣是让李秀珍娇生惯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千金。 姜悦心疼姜老太和姜立军，想着多替他们分担，所以几乎把所有的家务活儿都包圆了，特别是砍柴这个事儿，俨然已经成为姜悦一个人的事情。 沈宸目不转睛地看着手脚麻利砍着柴的姜悦，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堵得慌，城里那些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在干嘛？娇气一点的，应该还会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吧，吃喝拉撒什么的都由父母替她们一一打点着。 而他眼前这个女孩子，人长得像娇小姐，但是性格还是挺硬汉的，比她那个虚伪的表姐姜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姜悦想着明天要回学校上课了，接下来的时间要全力应付中考，应该没有什么时间上山砍柴，便想着多砍些柴备着。 不同于后世，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煤气灶，鲜少人会上山砍柴。而这个年代，每家每户都是以烧柴为主，附近的山几乎荒了，想要砍更多的柴只能往深山里走。 这样想着，便迈腿往深山走。姜悦经常上山砍柴，对这附近一带很熟悉，知道哪儿的柴木茂盛。 走着走着，突然身后传来异响，生生把姜悦吓了一跳。 姜悦原本以为是山中的一些动物在山间草丛里乱窜，可竖起耳朵仔细辨听，这声音好像是…… 姜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老天爷的面，竟然有人抱在一起。 沈宸冷声嗤笑了一声，“你这是走狗屎运了吧？砍个柴也能撞破别人约会。” 姜悦涨红了脸，无奈苦笑，压低声音说：“谁说不是呢，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算了算了，我还是换地方吧，打扰别人约会实在太不厚道了。”其实姜悦是怕给自己惹上麻烦，能来深山老林约会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货，万一对方恼羞成怒要把自己灭口呢？ 这种麻烦事，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走这么快，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吗？”沈宸玩味地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姜悦当真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沈总，我想你肯定听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我好不容易重活一遭，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把小命给丢了。” 在这种深山林子惨遭毒手，对方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给埋了，没准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真凶，那她岂不是白死了？ 姜悦的话刚落音，身后传来一道娇柔软腻的声音，“哎呀，你别这样！” 这声音…… 要是没听错的话，好像是姜娜的。 姜悦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动半分。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轻浮，“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要……” 姜悦这回听得真真切切，这道男声是杨大威的。他的声音有点像公鸭嗓，沙哑得像个中年的男人，很好分辨。 杨大威跟姜悦、姜娜是同班同学，他这人个子要比同龄人窜得快，块头又大，年纪不大，但长得比较焦急，国字脸显得比较粗犷，他的拳头硬，打起架来又凶又狠，是学校了出了名的恶霸。 同学们都怵他，一般见了他都会远远就绕道走。 姜娜性子被李秀珍宠得骄纵，很多时候说话不带脑子，嘴巴毒得跟泡过鹤顶红似的，仗着有几分姿色，那眼睛更是像长在额头上，谁都瞧不起。 久而久之，同学们就慢慢地开始疏远了她。 姜娜性子不讨喜，嘴巴又欠，所以给自己招惹了不少麻烦，听说有一次放学被两个女生围住狠狠修理了一顿，让她颜面扫地，成了同学们的笑料。 她咽不下这口气，一心想要加倍奉还给那两个女生。于是，她把主意打在了校霸杨大威的身上，这眉来眼去的，两人就勾搭上了。 后来听说，杨大威是真找那两个曾经羞辱过姜娜的女生算帐了。那两个女生被修理得挺惨的，鼻青脸肿得半个月不敢来学校。 消息传出来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招惹姜娜。有杨大威护着，姜娜愈发肆无忌惮，在学校里跟只螃蟹一样横着走。 姜悦原本只是单纯地以为两个人处对象就是牵牵手，毕竟前世她和林凡城谈恋爱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哪怕是到了后来谈婚论嫁的地步，也只是牵了个手手。 想她前世，活了三十四岁，连个初吻都还保护得好好的。 好吧，前世的她是个老古董，骨灰级别的老古董。 “我是没有想到……”姜悦发现自己难以启齿，“算了算了，这事儿我管不着。” 姜悦没了再砍柴的心思，抬脚往山下走。不料稍微一分神，不小心踩空了，整个身子迅速往下滑。姜悦的理智也没被恐惧湮灭，在滑落半米后，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棵小树苗，稳住了。 “姜悦，你没事吧？”沈宸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平时没有的急切慌张。 “我没事。”姜悦稳定身子，抓住小树借力往上爬。 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有……有人来了。”姜娜吓得花容失色，用力把杨大威推开。 好事被中途打断，杨大威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咬牙切齿地说：“哪个王八蛋吃了狗胆子，竟然敢坏老子的好事？” 杨大威定睛一看，往山下走的背影很是眼熟，在拐弯处，他终于将那人的脸看清楚了。 他拍了拍脸色惨白的姜娜，“你看那人是不是你的表妹姜悦？” 第15章 想把我吊起来晒腊肉？ “你说谁？姜悦？” 姜娜愣住了，沿着杨大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正往山下走的姜悦。 “没想到还真的是她。”姜娜脸色惨白，完全没料到会被姜悦撞见，这会儿双手慌乱得不知往哪放才好，“她已经知道咱俩的事情了，要是她说出去的话，我会被我爸打死的……” 姜立军是个思想传统古板的人，他真的会把她给打死的。就算不打死，也会打折她一条腿。 光是想想，姜娜都觉得头皮发麻。 杨大威紧紧抓住姜娜的手，想起那个平时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的姜悦，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安慰道：“就她那个跟老鼠一样小的胆儿，你还怕她不成？” “你就吓唬吓唬她，说要是敢把咱俩的事情说出去，我杨大威第一个找她麻烦。”杨大威竖起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神气到不行。 事实上，杨大威根本就不担心事情会泄露出去。要不是姜悦的突然出现，今天姜娜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他也就有跟自己兄弟吹嘘的资本了。 “她胆小？”以前姜娜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昨天的事情让姜娜刷新了对姜悦的看法，这小贱人动了动嘴皮子就差点把她给送进了派出所，事后还挨了姜立军一记耳光，现在想想都觉得被打的右脸颊还在疼。“千万别被外表给骗了，有的人是扮猪吃老虎呢。” 现在村里的人都在背后指点她手脚不干净连自己妈妈的钱都偷，说她跟她妈李秀珍一样都是黑心肝毒心肠，想方设法要将姜悦赶出家门…… 想到这里，姜娜垂立在身侧的手悄然紧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也丝毫不觉得疼。 这个仇不报，硌得她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呢。 姜娜的视线落在神气得跟只大公鸡似的杨大威身上，眼珠子骨碌地转了几下，计谋顿时上了心头。 她暗自用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顿时泛红，委屈巴巴地跟杨大威说姜悦偷了她妈的钱，然后设计陷害她，让她成了全村人的笑料。 不得不说，姜娜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挤两滴眼泪，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我看她这是在找死！”杨大威是个爱面子的，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欺负，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那他的脸面往哪搁呀？心里的那把火顿时窜上了天灵盖，头顶火海燎原，重重地拍胸口大声跟对姜娜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 姜娜顿时破涕为笑，直勾勾地看着杨大威，嗲声嗲气地问：“大威哥，那你想怎么帮我收拾她呀？” 杨大威竖起拇指撩了撩自己的鼻子，“你想我怎么帮你收拾她？” 姜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烈日当空，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挡住阳光，嘴角浮起一抹狰狞的笑，“这么好的天气，你不觉得很适合把人也拎出来晒晒太阳消消毒吗？” “晒太阳？消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你说人话。”杨大威脑袋瓜子转得慢，一时半会儿的没反应过来姜娜话里的意思？ 姜娜暗自翻了一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人头猪脑，但脸上笑容不减，“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想办法设个陷阱，然后把姜悦吊树上，让她好好晒晒太阳。” 杨大威总算是听明白了，嗤笑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把她打晕了，直接吊树上不就得了吗？” 有杨大威在，姜娜也不怕对付不了姜悦，想到马上就可以一洗雪耻报了昨天的仇，姜娜感觉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处于亢奋的状态，她都快要等不及了，拽着杨大威的胳膊，“那咱们走吧，好好会一会那个小贱人。” 两人沿着山路往下走，途中杨大威指了指前面一处树木茂盛的地方说：“那边的位置比较隐蔽，上下山的人一般不会走那边，要是半路她被人救了，那就不好玩了。我去找绳子，你去把人引过来。” 然而姜悦其实没走远，在杨大威问姜娜那人是不是姜悦的时候，沈宸就跟姜悦说：“恭喜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姜悦：“……” 沈宸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听觉能力变得格外敏锐，他们所在的位置与姜娜好说歹说也有一百来米吧，但是杨大威和姜娜的对话竟然会一字不漏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随后，沈宸还把姜娜怂恿杨大威对付她的话一字不露地转述姜悦知道。 “想把我吊起来晒腊肉？”姜悦冷笑了一声，“也还真难为她能想得出来这么阴损的招儿来对付我。” 这人被倒吊在树上，血液和身体器官会由于重力的关系产生一个向下的力，血液会冲到脑里造成脑充血，暴晒一天，就算不死，人也得废了。 “你打算怎么办？”沈宸也没想到姜娜竟然如此心肠歹毒去算计姜悦，声音里透着蕴怒，一抬头看见杨大威和姜娜正往姜悦的方向走来。 姜悦也看见了他们，紧紧握住手里的砍柴刀，因为过于用力，手指泛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那我不介意与他们鱼死网破。” “为这两个蠢货搭自己的命？”沈宸冷哼了一声，“你的命到底是有多不值钱？” 姜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刚才是被怒火冲掉了理智，差点犯了糊涂事儿。 对啊，她姜悦的命多宝贵呀，要是交代在这两蠢货的身上，那得多憋屈！ 再说了，硬拼不是办法！论战斗能力，姜悦肯定是干不赢高大威猛、打架经验相当丰富的杨大威。 所以，还是得智取。 姜悦迅速扫视四周环境，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想着对付的办法。 “你现在要做的是逐一击破，反被动为主动。”沈宸哂笑，“他们两人分开行动，那个女人负责把你引过去。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你。” “你现在听我的……”沈宸语气里竟然透着莫名的兴奋，把详细的作战计划告诉她。 姜娜慢慢走近，姜悦佯装毫不知情，低着头继续将刚刚砍下的柴木捆绑。 “姜悦，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你老半天了呢。”姜娜走近姜悦的面前。 姜悦头也不抬继续的手里的工作，语气冷漠，“找我干什么？” 姜娜一脚踹上姜悦刚捆绑好的柴把上，颐指气使道：“你今天就砍了这么一点柴？都不够烧两天吧？那一带的草木茂盛，你到那边去多砍些。” 第16章 别怪我拳头不客气 姜悦看也不看姜娜一眼，拒绝道：“不去。” “你！”姜娜气急败坏，伸手攥紧姜悦的右手腕往杨大威所在的方向拖，“去不去，不是你说了算！” 论力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姜娜肯定无法和常年干粗重家务的姜悦相比，所以姜悦很轻易就将她的手给甩掉。 姜悦向姜娜逼近，她比姜娜高了大半个头，在气势上完全压倒，姜娜被逼得往后倒退了几步，身后是大树干，无路可退。姜悦单手撑在大树干上，将姜娜圈在怀里，勾起一抹冷笑，“让我到那边去，怕不是挖好了坑等我往下跳吧？” 姜娜被姜悦狠唳的气势唬住了，但一想到杨大威就在附近，腰身顿时挺得直直的，高高的扬起下巴，“对，就是挖了个坑让你跳。” “现在坑已经挖好了！”姜娜脸色狰狞，“不想也由不得你！” 姜娜冲着杨大威的方向，扯开大嗓门喊道：“杨……” 话还没有说完，姜娜的嘴巴就被人给堵住，只感觉颈脖处又麻又痛，然后迅彻底去知觉，身子缓缓晕倒在地。 姜悦故意扯开嗓门大喊，“姜娜，姜娜你怎么了？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呀？” 杨大威把姜悦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心下猛然一惊，姜娜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也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姜悦的方向跑去。 姜悦见了杨大威，原地跳了几下，双手举高在空中挥动着，“杨大威这边，姜娜她可能是中暑了，晕倒过去了！” 中暑？晕倒？ 杨大威心中满是疑惑，这姜娜刚刚还不是活蹦乱跳来着吗？怎么说中暑就中暑了？ 可看见她人躺在地上，杨大威心想这太阳猛烈如虎，中暑也不奇怪。杨大威心里吐槽：让他帮忙对付姜悦，可自己却晕了过去，真没出息！ 姜悦佯装一脸的慌张，急切地说：“杨大威，你能不能帮忙背我表姐下山？我真的背不动她。” 杨大威没往深处想，例如一个能挑起三四十公斤重柴的女孩，为什么会背不动姜娜？ 他盯着姜悦巴掌儿大的白皙小脸，目光被完全吸引住了。杨大威现在才发现这个平时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的女生原来长得这么漂亮。 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让人挑不出瑕疵来，仔细看那皮肤，竟然如此白皙细腻。姜娜自诩是班花，可姜悦明显足够甩她几条街。 “杨大威……”姜悦伸手在愣了神的杨大威面前晃了晃，“杨大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杨大威这才缓过神来，脸色竟然有些不自在，局促不安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姜娜这一晕倒，他也完全忘了自己要对付姜悦来着，“哦，那我把她背下山吧。” 说完，弯下腰去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姜娜。 “赶紧劈他！”沈宸命令道。 姜悦趁着杨大威毫无防范，迅速从地上捡起木棍往他的后脑勺儿劈下去。 杨大威只觉得颈窝子刺痛，两眼昏黑，完全陷入了晕迷中。 姜悦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儿，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沈大总裁再一次开尊口吩咐道：“别愣着，你赶紧把这两人给处理好。”―― “哎哎，你们快来看！这不是姜立军家的娜丫头吗？” 村里的几位嫂子担着柴沿着山路往下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其中有人眼尖发现在山道旁边的草丛里有一男一女紧挨在一起。 “对对，是娜丫头。”接话的是孙大嫂，平日里跟李秀珍走得近。 见杨大威和姜娜两人平躺在草地上，姜娜的头枕在杨大威的大腿上，姿势亲昵。她惊讶扯着大嗓门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娜……娜丫头怎么跟杨家这浑小子在一起？” 杨大威不但在学校作威作福，平时没少在村里欺负小孩，曾经把村里一小孩的腿给打折了，后来赔了不少钱才了事。村里不少人看不惯他，都叮嘱着家里的孩子不要跟他玩。 黄春芳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掐尖声音骂道：“要我说这姜娜和杨大威也太不要脸了，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句话可不是诬蔑，而是有真凭实据的，姜娜颈脖和锁骨有好处地方紫了，过来人一看就明白这是……吻痕。 “可不是嘛，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呸！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这几个人嗓门大，你一句我一句地指责着，那边还有几个人担着柴从山上下来，见这边围了一堆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赶过来凑热闹，很快就把杨大威和姜娜吵醒。 姜娜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被一群人围着，那些人唾沫横飞一口一句地骂她不要脸。姜娜不明所以，被骂得一肚子火，当即板起脸反骂道：“你们说谁不要脸呢？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吗？你们这嘴巴贱着呢，张嘴就骂人不要脸。” “说谁嘴巴贱呢？你也不看看自己，小小年纪就跟男人厮混，而且不怕人看见还跑到山里头来。我看咱安平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加不要脸的。” 跟男人厮混？ 姜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头枕在杨大威的大腿上，目光往下看，胸前的一颗扣子被解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还有清晰可见的吻痕。 一颗心仿佛掉入了冰水里。 姜娜连忙把衣服的扣子扣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些人目光里的不屑和鄙夷表现得那么明显，姜娜有种自己被脱光了放在太阳底下曝晒鞭打的感觉，寒气从脚底窜上了背脊。 明明是烈日当空酷暑难耐，但姜娜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寒冷刺骨的寒风，刮得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生疼。 被姜娜骂嘴贱，这些平日里吵起架来嘴皮子跟尖刀似的女人们，火气顿时上了头，刚才说话还算委婉注意分寸，这会儿出口就是各种难听的脏话，你一句我一句地围攻着姜娜，恨不得在她额头上刻上淫—荡两个字。 杨大威“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板着一张黑脸指着那些围观的人骂道：“关你们屁事！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再他妈的在这里狗吠，那就别怪我拳头不客气。” 当中有两三个汉子，都是脾气暴躁的山里汉，哪能忍受杨大威一个毛头小子嚣张跋扈，被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两三个汉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指关节掰得老响，步步向杨大威逼近，其中一个五十岁出头的汉子是黄春芳的丈夫，名字叫姜泰，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他娘的，年纪不大，说话还挺嚣张的。不是说想干架吗？今天泰叔我就教教你小子怎么做人。” 第17章 有本事单挑啊 三个汉子气势汹汹，都是常年劳作的中年汉子，哪一个力气都不小，真要打起来，杨大威很清楚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但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眼底透着一股狠唳，“以多欺少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单挑啊！” 姜泰往前跨了两步，杨大威的嚣张让他很不爽，“单挑是吧？那就来啊！” 一看双方都动了真格，生怕打伤人把事情闹大了，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劝架。 两个都是气血方刚的男人，哪能轻易让人说服，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因为谁都不想落面子，杨大威和姜泰两人都卯足了劲儿，拳头一下比一下的狠。 两人扭打成一团，很快脸上都见伤出血。姜泰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狠人，打架斗殴经验十足，论力气也稍微在杨大威之上，很快就占了上风。 杨大威被打趴在地上，姜泰把他压得死死的，杨大威年轻气盛，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儿。趁姜泰不防备，杨大威抓了一把干泥土就往他的眼睛撒。 泥土入眼别提多难受了，姜泰“啊”的一声惨叫，一下子就松开了手。杨大威借机用力推开姜泰，起来的时候还不忘狠踹他两脚。 “他妈的，这小子打不过竟然玩阴的，咱俩一起上！” “对，今天不好好修理他一顿，我管他喊爸。” 杨大威深知不是两个汉子的对手，没敢正面迎战，拔腿就往山下跑，那百米冲刺的逃生速度，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杨大威……杨大威，你给我回来！”姜娜恨得咬牙切齿，不敢相信杨大威竟然把她一个人扔下来收拾烂摊子。 看热闹的人见姜泰的眼睛受了伤，慌忙跑上前扶起他。那两个汉子见杨大威跑远了气得跺脚骂娘，本来还想去追的，为姜泰出一口恶气。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们别管那浑小子了，赶紧把姜泰背下山去，用水把眼睛里的泥沙给冲洗干净，要不然他这双眼就要废了。” 那两汉子这才打消念头，连忙背姜泰下山。 姜泰受了伤，所有人把怨气都撒在了姜娜的身上。黄春芳往姜娜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怒骂道：“我家姜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个小贱蹄子。” 姜娜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侮辱，不甘示弱地也吐了黄春芳一口唾沫，气咻咻地骂道：“打伤你男人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找杨大威去啊！” 黄春芳顿时火冒三丈，扑上来要动手教训姜娜。 可是姜娜早有准备，灵活一闪，黄春芳扑了个空，要不是及时抓住旁边的人，保准要吃一嘴巴泥子。 此地不宜久留，姜娜清楚地知道这几个婆娘要是撒起疯来，她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事。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姜娜也学着杨大威，撒腿就往山下跑。 姜娜心里别提多害怕了，生怕那些人追上来打她，憋着一口气儿不敢停歇，从山上跑回了家里。 小腿儿又酸又软，姜娜一边手扶着门框喘大气，一边怒火冲天扯高嗓门喊道：“姜悦，你这个小贱人赶紧给我出来！”―― 李秀珍去娘家把儿子姜志强接回家，在路过村里的小卖铺时，心里纳闷着晌午这个正是做饭的点，大伙儿不回家歇息吃饭，怎么都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聊八卦？ 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向来是个爱八卦的人，这种事情肯定要凑前掺和热闹。 “你刚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姜立军家的娜丫头跟杨大威那个臭小子真的在后山上那啥……” “这当然是真的，当时又不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你是不知道，当时杨大威和姜娜两人抱得可紧了……”孙大嫂声情并茂地描绘当时的情景，指着自己的脖颈和锁骨处说：“我们看得可清楚了，这两个地方啊全都是亲热后留下来的。” 像是被一道厉雷劈中似的，李秀珍整个人当场石化。 整整愣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扑上去用力推了一把还在声情并茂讲故事的孙大嫂，骂道：“你这个臭八婆，枉我平时对你不薄，你竟然在背后诬蔑我女儿的声誉。就你这么歹毒的心思，难怪会生了一个大傻子。” 孙大嫂被李秀珍一推，腰撞到了桌子上，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李秀珍那一句“难怪生了一个大傻子”，正中红心戳了孙大嫂的痛处。孙大嫂像一只被人踩中了尾巴的猫儿，黑着脸指着李秀珍的鼻子骂道：“你女儿就是犯贱，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在后山亲热。别说我诬蔑她，当时那么多人在看着呢，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回家问问你的宝贝闺女。” 李秀珍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愤恨道：“要是没有这种事情，纯粹是你在胡说八道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李秀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身后传来声音―― “孙大嫂没有说谎，这事儿是真的，我当时也在场。你们是不知道，杨大威那个臭小子还和姜泰打了起来，打不赢姜泰，抓了把泥沙往人家的眼睛上撒。” “那姜泰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用水冲洗了眼睛，但还是疼得睁不开，现在被送去医院了。姜泰他媳妇和儿子可是放了话出来，要是姜泰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非得要找杨大威和姜娜拼命。”―― 姜娜一口一个小贱人叫着，姜老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训人，姜立军已经板着脸劈头盖脸训道：“小悦她是你的表妹，你口无遮拦说这种混帐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 “表妹？我姜娜没有她这种歹毒心肠的表妹，如果不是这个小贱的陷害我的话，我就不会……” 姜娜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似的，她跟杨大威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误以为她跟杨大威睡了。 她真恨不得将姜悦这个小贱人焚烧化灰。 李秀珍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心想着回家找姜娜把事情问清楚，最后干脆拽着儿子姜志强往家的方向飞跑。一只脚踏入门槛，见姜娜她人黑着脸就在院子里头站着，李秀珍板起脸怒声质问道：“姜娜，你告诉我，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 这震怒的语气顿时让姜娜头皮发麻，寻思着村里的人八卦，肯定把她跟杨大威的事情传到了李秀珍的耳朵里去了。姜娜撇着嘴，一脸的委屈，“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都怪那个姜悦，是她陷害我的。” 姜悦正担着柴从门外进来，把姜娜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声音不高也不低，“这一进家门就听见有人往我的头上扣戴罪帽子。姜娜，我倒是想听听，我到底是怎么陷害了你？” 第18章 请开始你精彩的表演 见着了姜悦，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分外眼红，姜娜冲上前抬手就想给姜悦一记耳光。 不料，姜悦早有防备，在她的巴掌落下来之前，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 姜悦的力气要比娇娇女姜娜的大得多，姜娜的手腕被钳制得不能动弹半分同，姜悦暗自加重了力度，姜娜只觉得手腕钻心一般疼着，感觉手都快要断掉了。 姜娜恼羞成怒，扯开嗓子怒吼道：“姜悦，你放开我！” “有话你就好好说，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姜悦微微一笑，用力一甩，姜娜整个人狼狈跌坐在地。 李秀珍有些懵圈，刚才听见姜娜口口声声说是姜悦陷害她，莫非事情别有隐情？ 她连忙将跌倒在地的女儿扶了起来，问：“娜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说你跟那个杨大威厮混在一起？” 话刚落音，姜老太和姜立军齐齐把目光投向姜娜，心里琢磨着厮混两个字里的含义。 两人足不出户，今天早上一直都在家里编织竹器，所以也不知道姜娜她们现在到底在闹得是哪一出？ 姜娜指着姜悦说：“妈，是姜悦这个小贱人把我和杨大威打晕，然后把我们俩拖放在一起。那些人担着柴从山上下来，看见我和杨大威在一起，所以才会说那些难听的话。” “妈，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姜娜急切地为自己解释说：“不信你问问他们，看见我和杨大威的时候，是不是处于晕迷状态？” 李秀珍自然是相信自己女儿的，内心第一个反应就是姜悦还是恼恨她们母女两人冤枉她偷钱这事儿，所以故意报复姜娜。“姜悦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她是你的表姐，你竟然想方设法毁了她的声誉。我说你的心肠怎么就那么歹毒呢……” 等李秀珍乱骂一通后，姜悦才慢里条斯地说：“姜娜，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陷害了你。那我现在问你，你今天早上去了哪里？”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跟我们大家说，你上黄晓丽家写作业的对吗？” 姜娜的脸顿时沉了几分，上黄晓丽家写作业这话确实是她说的，所以这会她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接这话才好。 姜悦继续说：“你刚才说是我把你和杨大威打晕了拖放在一起，对吗？” “难道你敢说这事情不是你干的吗？”姜娜厉声反问，双手拳头紧握。 “那你的意思是想说，我上黄晓丽家把你打晕，又跑到杨大威家把他给打晕，然后再把你们俩人拖到后山上去？”姜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想舅妈你肯定也认识杨大威吧，他那个人生得高大威猛的，我一个女孩子能把他打晕，而且把他拖到后山上去？” “再说了，黄晓丽家和杨大威家离后山有一段有很的路，这一路上我拖着人，就不会被人看见？” 虽然不想承认，但李秀珍还是觉得姜悦说得有几分道理。 李秀珍的目光变得疑惑，姜娜的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珠子骨碌一转，连忙解释道：“妈，我本来是想去黄晓丽家写作业的，但我肚子饿，就先去吃了一碗云吞。从云吞店里出来正想去黄晓丽家，刚好碰上了姜悦，她说很快就要中考了，这段时间得抽时间出来复习，没时间去砍柴，但又怕家里的柴不够用，所以要我跟她一起上山砍柴，多砍些备着。” 姜娜是个说起谎来压根不需要打草稿的人，“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姜悦跟她一起上山砍柴。可谁知道这个小贱人心思歹毒得很，早就设好了局来陷害我。” “妈，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姜悦肯定是事先约了杨大威上山，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给打晕。”姜娜继续绘声绘色地在编故事，“我当时在砍柴，突然感觉脖子一痛，眼前变黑，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杨大威的大腿上。” 这说谎的本事，姜悦谁都不服，唯独就服姜娜，死马愣是能让她给说成是活马。 姜悦原本是想拆穿姜娜根本就没有上黄晓丽家做功课的谎言，而是偷偷去跟杨大威约会。谁料到这个姜娜脑袋瓜转得倒也快，现在倒打一耙，既然说明了她为什么没有去黄晓丽家，又解释了她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偏偏沈宸这个家伙还要幸灾乐祸地来一句：“我之前倒是有些小瞧你这个表姐了，原本是以为是个无胸无脑的，可没想到竟然是个优秀的人才。” 姜悦也不担心别人会听见沈宸说话，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两人已经验证过了，沈宸说的话只有姜悦一个人能听见。 “沈总，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姜悦拳头虚握放在唇边上，刻意压低声音说：“没看见我被人反将了一军吗？你老人家倒是给我支个招呀。” “自己动脑筋想办法，别让脑袋长草。”沈宸这口吻跟之前开会训人时一模一样，跟他那句常挂在嘴边的“我花钱请你们回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让你们给我制造问题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句话说白了，沈大总裁教唆她办了“坏事”之后，现在做起了甩手掌柜，只想袖手旁观看热闹。 姜悦舔了舔后牙槽，咬牙切齿道：“沈总，我现在特别想送你三个字。” “哪三个字？”沈宸说：“要是表白的话就不用说了。” “……”瞧，这德行！ 姜悦压低声音吐了三个字，“鄙视你。” “有这鄙视我的时间，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敌人。”沈宸漫不经心道：“姜悦女士，请开始你精彩的表演吧！记得把戏表演得精彩一点，千万别破坏我看戏的愉悦心情。” 姜悦：“……” 见姜悦一副吃瘪的模样，沈宸的嘴角往上扬，生生忍住了笑声，“开始吧！” 姜悦收起心神，迎视着姜娜咄咄逼人的目光，似笑非笑地道：“你确定你是跟我一起山砍柴的？” “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林大嫂，我跟她结伴一起上的山。”姜悦的声音顿了顿，“哦对了，我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把砍柴刀，一副扁担，你说我让你跟我一起上山砍柴，你连工具都没有，我是让你站着指挥我的干活儿吗？” “再说了，你平时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的，我也没傻到会认为你能帮我扛一担柴回来吧？我还得担心你干不了活也就算了，最后还得要我把你背回来。”姜悦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姜娜平时这个说要干家务活儿溜得比谁都要快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愿意跟姜悦上山砍柴。 先不说姜老太和姜立军对姜娜的话表示怀疑，就连李秀珍也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不说她平时喜欢偷懒不肯干活儿，二是她一向喜欢跟姜悦唱反调，怎么可能突然转性帮她上山砍柴？ 倒是一直比较内向的姜志强突然来了一句，“姐，你说你跟表姐上山砍柴？开什么玩笑？你平时连个碗都不肯涮。” 第19章 谎话连篇 姜悦把目光投向她那位小表弟，顿时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就喜欢他这种实话实说的耿直。 姜娜狠狠的瞪了姜志强一眼，凶巴巴道：“你给我闭嘴！” 姜志强压根不怕她，撇了撇嘴，“姐，你瞪我干什么？本来就是啊，就连妈都说你平时懒得跟条蛇一样，让你干点活儿，比要了你的命还惨。哎妈，疼疼疼……你掐我的胳膊干什么？” 李秀珍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简直恨铁不成钢，有种想要把他踹回肚子里的冲动。 姜悦的心情顿时大好，目光扫向脸色铁青的李秀珍，语调轻快，“舅妈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找林大嫂问问。” 其实这是姜悦瞎掰的，她今天早上是一个人上的山，但是林大嫂的丈夫是林队长，昨天林队长才说要把姜娜扣回派出所，姜悦料定李秀珍不敢跑去跟林大嫂对质。 听姜悦怂恿李秀珍去找林大嫂对质，姜娜顿时慌了，脸色惨白。 姜娜不敢赌姜悦到底是不是在说谎，毕竟说谎的人是她。这万一，姜悦是真的和林大嫂结伴上山呢？跑去找林大嫂对质的话，那岂不是露馅了？ 昨天林队长还说要扣她回派出所呢，这弄不好又是姜悦这小贱人的圈套，又想把她给关进派出所去。 姜娜低头咬唇，拉了一下李秀珍的衣袖，“妈，你别去。姜悦早就跟林大嫂串通好了，要给我下套呢……” 话说到这份上，姜立军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女儿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被人抓了现行，生怕被责骂，想办法把屎盘子往姜悦头上扣。 这样的事情，昨天上演了一遍，今天又继续？ 姜立军头顶那把火都快要把头发给点着了，他原本是在给竹子刮青，这会把竹子狠撂地下，砍柴刀猛地砸在长椅上，“姜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你跟那个杨大威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姜悦分别把杨大威和姜娜分别打晕，姜立军那是一个字儿都不信。那杨大威长得高大威猛，要真是打架的话，就连一般的汉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姜悦一个女孩子，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这说出去谁信？ 恐怕就连孙大嫂家的大傻子也不会相信。 “我还要说什么，反正你不会相信我，那我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姜娜的心里是恨姜立军的，因为他总是偏袒姜悦，“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姜立军失望至极，“谎话连篇，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姜娜，姜娜你给我出来……”姜立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气势汹汹闯进院子的黄春芳和她的儿子姜有福给打断了。 李秀珍看着怒气冲天的黄春芳和姜有福，突然想起那些人在小卖铺说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将姜娜护在身后，“黄春芳，你找我家娜丫头有什么事吗？” 黄春芳双手叉腰，气势凶恶道：“杨大威他伤了我家姜泰的眼晴，医生说沙子已经进入结膜囊下，现在需要进行手术，把泥沙给弄出来。这做手术得花不少钱，我现在来是问你女儿要手术费来了。” 听说是来要钱的，李秀珍立马不干了，双手叉腰，凶恶的气势丝毫不输黄春芳母子二人，拔高声音道：“嘿，我说黄春芳，你这人是来搞笑的么？刚才你也说了，弄伤你家姜泰眼睛的人是杨大威，要找人赔医药费，你找他去呀，干嘛要赖上我家娜丫头。” 李秀珍横了他们母子两人一眼：“我看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吧，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做冤大头，替你们付医药费。” “冤大头？李秀珍我告诉你，我今天来找你，这钱绝对不是白白诓你的。”黄春芳冷眼扫了一下躲在李秀珍身后的姜娜，“你女儿正在跟杨大威处对象，现在杨大威跑路了，那这医药费按道理来说，是不是应该由你的女儿来赔偿？” “谁和杨大威处对象了？”李秀珍听到这话顿时炸毛了，“黄春芳我告诉你，东西你可以乱吃，你死是你的事，可是话不能乱说，坏了我闺女名声，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都跟人家杨大威那啥了，还敢说不是跟他处对象。”黄春芳挑衅一般地对上李秀珍的眼神，“这事儿可不是我胡乱捏造出来的，在后山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他们搂抱在一起。恐怕都不用我说，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吧。” 姜立军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炸开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他瘸着腿走到黄春芳面前，语气着急，“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姜娜顿时急了，“我没有跟杨大威处对象，也没跟他那啥，你这死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行不行？” “我瞎说？那么多人都看见你……” “你给我闭嘴！”姜娜厉声呵斥道，“我问你，你们发现我和杨大威的时候，我俩是不是晕倒过去了？” 姜娜指着姜悦说：“那是因为我和杨大威都被姜悦这个小贱人打晕了，是她把我们两人弄到一起的，好让你们以为我跟杨大威处对象。” 黄春芳才不听姜娜忽悠呢，全当姜娜是为了不肯赔医药费才死命为自己开脱的。 “谁知道你们那是晕倒了，还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后累得睡着了？”黄春芳一个箭步上前，把姜娜揪了出来，粗暴把解开她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你还敢说没跟杨大威睡觉，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印记……” 姜娜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跟杨大威明明什么都没发生，那这些紫色的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粗暴扒开黄春芳的手，怒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随便扒别人的衣服。” 虽然说姜娜捂衣服捂得快，但是姜老太和姜立军还是看了一个真真切切。他们都是过来人，哪还能不明白这些印记是怎么回事呢。 姜立军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气得额头青筋突起，“姜娜，你给我过来……” 一直不动声色的姜老太伸手阻拦了姜立军要伸手拽姜娜的动作，暗自对他使了一记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要打要骂也是关上门的事情。 姜立军也懂这个道理，怒火生生被姜老太压下来，黑着脸退到一边去，看向姜娜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姜老太走到李秀珍的前面，神色镇定，语气不紧也不慢，“春芳啊，打伤了人确实要赔钱，但是吧，我觉得你来我家要我们替杨大威出医药费，这个实在是不合理。” 第20章 有本事来跟我干一架 黄春芳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声音拔得尖锐，“不是，怎么就不合适了呢……” 姜老太打断她的话，“你别急，先听我把话给说完。退一步来说，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现在娜丫头正在和杨大威交往，但冤有头债有主的，就算是赔医药费，你们也应该要问他去。” 姜娜垂死挣扎，强行辩解道：“奶奶，我没有跟杨大威交往……” “你给我闭嘴！”姜老太顿时板起一张脸，厉声呵斥道，“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姜老太是真的动怒了，李秀珍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别在这里添乱。” 现在黄春芳母子上门讹钱呢，要掏钱那等于是在割她李秀珍身上的肉。 黄春芳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十分恶劣，“我算是听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左右是不想赔钱吧？” 站在黄春芳身边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姜有福，听见姜老太说不赔钱时顿时就急了，把指关节掰得老响，步步向姜老太逼近，恐吓道：“杨大威已经跑路了，姜娜是他的女人，这医药费不是她赔，那谁来赔啊？今天我姜有福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要是不肯赔钱，那就别怪我不顾乡里乡亲的情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立军火气顿时也上头了，“我瞧你这架势怕是想要硬抢了？” “如果我说是，你又能拿我怎样？”姜有福满脸写着不屑两个大字，讥讽道：“我也不想跟你这没了一条腿的人动手，要不然别人笑话我欺负残疾人。” 姜有福母子敢上门闹，那也是因为姜家实在是太弱，家里面的两个男丁，一个是瘸腿的，一个只是个孩子。 姜立军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弯腰捡起砍柴刀，猛地砍在长椅上，丝毫不怯弱，怒吼道：“老子是个瘸腿的又怎么样，你要是敢在我姜家的地盘上撒野，我姜立军拿命跟你玩。” “看不出来你舅舅还是条硬汉，平时你舅妈一瞪眼，他连屁都不敢放，我还以为他是个软蛋怂货呢。”还真别说，姜立军这反应完全出乎了沈宸的意料。 倒也算条汉子，身残志坚，没任疯狗踩在头上撒野。 “他俩都快要打起来了，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黄春芳母子闹上门来完全出乎了姜悦的意料，谁会预料到杨大威是个惹事精，眨眼时间就弄伤了姜泰，她压低声音，“真要打起来的话，我舅舅他肯定要吃大亏的。沈总，这事你怎么看？” “我又不是元芳。”沈宸说。 “是谁说要合作的？是谁说要帮我虐渣惩恶的？”姜悦压低声音说，“沈总，你该不会是想毁约吧？你要真想毁约的话，那我只好忍痛割爱把佛珠摘下来压箱底了。” “哟呵，你胆子倒是肥了不少，竟然敢威胁我，长本事了！”沈宸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一个女人拿捏，偏偏他还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 郁闷的是，他似乎并不反感姜悦的威胁，反而感觉有趣。 这他妈的，肯定是在佛珠里呆多了，脑子也不太正常了。 沈宸漫不经心地说：“即然他都上火了，你去提桶水来给他浇浇火。” 姜立军一言不合就动刀，姜有福面色微变，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是打心底里不把姜立军这个残疾人放在眼里。 难不成他还打不过一个残废？ 姜有福跟个地痞流氓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冲着姜立军叫嚣，“来啊，有本事来跟我干一架……” 还没有等姜有福好好嚣张耍帅，姜悦提着半桶水朝他的脸泼去，前一秒还神气到不行的大公鸡秒变落汤鸡，怎么看就怎么狼狈。 不对，这泼的不是水吧，怎么有股馊味？ 姜有福捋了捋被水蒙住的眼睛，连忙吐几口唾沫，恨不得要掐死姜悦，“你这个臭娘们，竟然敢拿馊水泼我，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没等姜有福把话说完，姜悦又从桶里盛了一勺泼向姜有福，把勺子扔地上，动作帅气又潇洒，顿时把气场拉高到两米八，“我看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人是你吧，当今是法治社会，你竟然胆敢作死上门勒索钱财。我不报警把你送到派出所去，已经是给你情面了。” “你……你……”姜有福你了半天也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身上那股馊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他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明明怒火都快要把头发给烧了，可这会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弯下腰就是一阵干呕。 黄春芳急红了眼，拍着姜有福的肩膀问：“有福，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有福觉得身上那股馊味更刺鼻了，弯下腰又是一阵干呕。 明明是想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姜有福觉得喉咙像是被灼烧一般难受。 黄春芳急红了眼，抬头冲着姜悦吼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动手动脚是吧。” “是谁臭不要脸地上我家进行敲诈勒索的？”姜悦不甘示弱地回瞪着黄春芳，“我告诉你们，要是再敢在这撒野勒索要钱，那就别怪我报警把你们给抓起来。” “什么敲诈勒索？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黄春芳指着姜娜说，“她跟杨大威处对象，现在杨大威把我家老泰打伤了住院，这医药费难道不应该由她来出吗？” 自家男人被打伤，挨痛了不说，肯定不可能自己掏腰包付医药费的。找不到杨大威那小子，黄春芳母子俩人铁了心是要讹上姜娜，让她来做冤大头。 “按照你这说法，假如今天你儿子在这里动手把人给打死了，派出所那边来人，要是你儿子跑了，直接把你这个当娘的抓走坐牢杀头得了，是吗？”姜悦嗤笑了一声，“反正他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你替他坐牢偿命也是应该的。” “什么坐牢偿命……”黄春芳差点没被噎死，“你别乱扯什么杀人的，我儿子压根就没对你们动手。” 黄春芳把心一横，撒泼道：“我不管，要是你们姜家今天不肯赔医药费，那这事儿我跟你们没完！” 李秀珍气得头发都快要被烧着了，指着黄春芳的鼻子骂道：“我是看出来了，合着你是不敢找杨大威要钱，当我们姜家是软柿子好拿捏是吧？” 第21章 你是找打吗 姜有福实在是受不了身上那股馊味，把上衣一脱随手扔在地上。他已经失去了耐性，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妈，你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他们今天要是不肯赔医药费，那我们也把人打折了往医院里送。” “你们……”姜老太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你们现在跟流氓抢钱有什么区别？” “死老太婆，要怪就怪你的孙女不要脸，还命不好勾搭上了个遇事只会跑的怂货。”姜有福凶狠骂道。 姜悦把姜老太护在身后，挑衅般的小眼神对上姜有福，“这杨大威是跑了，但他家人没跑吧，有本事你上他家去啊！姜有福你就一欺软怕硬的怂货，你不敢招惹杨大爷，所以就跑来我家讹钱。” 杨大威他爷爷是上下三村出了名恶汉，上过战场拿刀抡枪干过鬼子，脾气蛮横不讲理，遇事是豁出去不要命那种人，不少人都怵他，见了他都远远躲着。 明明知道杨大威有可能就在家里，可黄春芳和姜有福不敢去惹杨大爷这个硬刺头，生怕这个杨老头发起疯来，把他们家给砸了。 先是被姜悦泼馊水，现在又被她骂怂货，姜有福火冒三丈，一步一步逼近姜悦，吼吓道：“臭娘们，别以为老子不敢打女人！” 姜有福从来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据说他老婆平时也没少遭他的打骂，姜悦知道他是真会下手打自己。姜有福如同一头恶狼扑了上来，姜悦灵活一躲，轻易躲过了姜有福的攻击，结果他用力太猛，又被姜悦伸脚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舔了一嘴的臭馊水。 “啊！！”姜有福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响彻这个破败的小院。 没等姜有福从地上爬起来，姜悦像只兔子似的飞奔到姜立军的身边，用力将他推倒在地，姜立军还没有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姜悦已经将他的袖子撕破了一大块扔地上。 “小悦你……” 不等姜立军把话说完，姜悦拿起地上的砍柴刀往他的胳膊上划了两道，鲜血顿时汩汩往外冒，她压低声音对姜立军说：“舅舅你先别起来，就说是姜有福打伤了你，一定要记住了。” 一边的李秀珍不明所以，见姜悦把姜立军推倒在地，又是撕碎他的衣服，又是拿刀割伤他，破口大骂道：“姜悦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吃里扒外对付你舅舅，看我不把你给打死……” 姜悦狠横了李秀珍一眼，“闭嘴！” 没等李秀珍发作，姜悦已经拔腿往院子外面跑，边跑边拔高嗓子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救命啊！杀人了……” 姜悦的嗓门很大，引得邻居们都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七嘴八舌关心地问—— “小悦，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啊，你刚喊什么杀人啊？” …… 姜悦暗暗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了两滴眼泪，哭得那一个叫委屈，“叔，快救救……救救我舅舅！姜有福他上门抢东西，还要杀了我舅舅呀！” “什么？抢劫杀人？” “他妈的，姜有福他算个屁呀，大白天的竟然敢跑到咱们村里欺负人，当我安平村的人全都死了吗？” “走走，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猖狂，竟然敢上门抢劫。” 都知道姜立军是个瘸腿的，论干架只能是被人打死的份，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平日里大家都相互帮助的，肯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姜立军出事的，所以邻居的汉子们二话不说就抡起木棍往姜家冲。 院子里姜有福摸着腰爬了起来，抬头看五六个汉子提着木棍冲了进来，顿时傻眼了，那表情比开染坊的还要精彩。 姜有福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悦那个小贱人刚才大喊“杀人了”，这些人肯定是以为他是来姜家闹事的。 五六个汉子一进门就看见倒地不起的姜立军，衣服被撕破，胳膊被打伤，地上的砍柴刀上的鲜血在阳光下看着刺眼。再看看一地的狼藉，显然在此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他们面色顿时变了，一行人迅速将姜有福包围，姜二叔推了姜有福一下，面露狠唳之色，“小子你挺横呀你，大白天敢到我安平村抢劫杀人？” 姜有福是隔壁村的，所以大伙们肯定不愿意看见自己村里的人被外村人给欺负。 黄春芳顿时急红了眼，“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谁抢劫杀人了？” 姜二叔指着受伤坐地不起的姜立军，语气凶恶，“你儿子都把人打成这样了，你还敢狡辩？” “谁打他了？姜立军那是被姜悦弄成这样的。”黄春芳急急解释说：“是姜悦把他推倒在地，拿刀砍的他，关我儿子什么事呀？” “你骗鬼呢？姜悦她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会拿刀伤了她的亲舅舅？”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天发誓，要是我刚说的话有半句是假的，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黄春芳竖起三指有模有样对天发誓。 可谁也不会相信黄春芳的话，全当她是想逃避责任为自己的儿子开脱。 “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先把人送到派出所去再说。” “对对，有什么话让他们跟警察说去。” 姜有福因愤怒而变得面目狰狞，“我又没打人，你们凭什么把我送到警察局去？” “不管你们信不信，姜立军受伤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不信的话你问他们。”姜有福指着李秀珍和姜老太说。 “姜有福，杨大威打伤了你家老头子，你不敢找他麻烦，去跑到我家来讹钱，还把我男人给打伤了，不送你去派出所，送谁去？”李秀珍又不是蠢货，哪怕她心里很憎恨姜悦，可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搞内讧。 姜有福气得头顶都在冒白烟，指着李秀珍破口大骂，“我只是上门问你们要医药费，我什么时候打伤你男人了，李秀珍你个臭八婆不要含血喷人，小心我削你！” 姜二叔见姜有福嚣张跋扈，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你小子做错了事还敢这么嚣张，你是找打吗？” 第22章 脸都丢光了 姜有福被姜二叔踹得跪倒在地，尽管心里不服气，可他们人多势众，他很清楚奋力反抗的结果只会是自讨苦吃。好汉不吃眼前亏，姜有福只好咬牙屈服，“这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上门讹他们赔偿医药费。” “杨大威弄伤了你爸的眼，要赔医药费你找他去啊，跑到姜立军家喊打喊杀干嘛？”姜二叔骂道：“姜有福我告诉你，就你今天这么横的态度，就算我们把你人打死在这里，警察是会把我们抓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替你感到可惜的。” 姜二叔教训完小的，偏过脸教训老的，“黄春芳啊黄春芳，我说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糊涂呢？带着儿子上门讹钱、打架伤人，你告诉我哪一条不是触犯法律要吃牢饭的？别没替姜泰讨回医药费，还把自己和儿子都送进派出所去。” 黄春芳的脸色难看得跟猪肝似的，她原本就是想讨点医药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儿子这种行为跟上门抢劫没有任何区别，妥妥的触犯了法律。她看了一眼胳膊受伤的姜立军，立即撇清关系说：“我都说了，姜立军他受伤跟我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爱信不信。” 见她说话的态度如此不友善，姜二叔的火气更大了，“就冲着你这恶劣的态度，我都不想跟你多废话一句，直接把你们母子俩送去派出所，让你们自己好好跟警察说个清楚。” 黄春芳见姜二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知道他们母子二人现在是跳入了黄河都洗不清，只要姜家人一口咬定姜立军是被姜有福打伤的，他们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没有办法说清楚。 闹上派出所的话，不但要赔姜立军医药费，弄不好儿子还要蹲几天牢呢。 想到这里，黄春芳也不耍横了，只能自认倒霉，态度低软了不少，“这事是我不对，我跟他们道歉。” 黄春芳和姜有福被逼得，不得不低下头向姜立军和姜老太道歉认错，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才说服姜二叔他们打消将他们扭送派出所的念头。 李秀珍憋了一肚子的火，原本想趁机敲诈黄春芳母子要点钱的，但是被姜老太瞪眼阻止了，低声呵斥道：“没脑子吗？滚一边去！”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讹钱，那跟黄春芳母子有什么区别？ 黄春芳和姜有福两人像两只夹着尾巴的落水狗，灰溜溜走了。 姜立军走到好姜二叔的面前，“谢谢二叔，谢谢大家的帮忙。” 姜二叔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咱们安平村的人，怎么能让外村的人欺负到头上来。” “就是，白天化日之下，敢上门来耍横闹事，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有人附和道。 姜立军心里很是感动，“这样吧，大家留下来在我家吃饭吧。” 如果不是姜二叔他们出手帮忙的话，黄春芳母子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被那两个吸血鬼讹上，这事估计要没完没了了。 “对，大家今天就在我家吃顿午饭吧。”姜老太诚意邀请道。 “不用客气，真的不用客气，我家婆娘都已经煮好饭了，就等着我回去吃了。”姜二叔说。 其余几人也坚决不肯留下来吃午饭。 姜二叔他们转身要走，姜悦叫住姜二叔，“二叔，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小悦，你怎么啦？”姜二叔见姜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各位叔伯，对不起，我刚才欺骗了你们。”姜悦向他们几人一一弯腰致歉，“其实……我舅舅的伤是我弄的，不是姜有福。” 姜悦声音稍顿，“他们母子二人上我家讹钱，还说要跟我舅舅打架。我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 姜二叔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姜悦会坦白，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笑着拍了拍姜悦的肩膀，“我知道军子的伤不是姜有福弄的，要真是他弄的，我们哪还会跟他废话，早把人扭送派出所去了。” “啊？”姜悦一脸惊讶，“二叔，原来你们知道呀？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姜二叔笑而不语，眼神有意无意般轻轻扫过李秀珍的脸，心想如果真的是姜有福把姜立军打伤的话，就冲李秀珍这性子，不扒黄春芳和姜有福一层皮，能乖乖把人放走？ 当然，这些话肯定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 见姜二叔没有要说的意思，姜悦也没有刨根问底，问了另外一个话题，“二叔，你明知道我在骗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呢？” “咱们是乡里乡亲，就应该要团结一致对外，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安平村的人。”姜二叔对姜悦竖起大拇指，“小悦，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只要黄春芳母子再胆敢上门讹医药费，那姜家他们就反咬姜有福打伤了姜立军。他们想要讹钱，先得把打伤姜立军的医药费给赔了。 这恐怕，黄春芳母子以后再也不敢上门闹了。 见姜二叔夸赞姜悦，姜娜撇了撇嘴，满眼的不屑，心想恨恨地想：这件事情明明就她惹来的，可现在让她占尽了风头。 姜二叔无意捕捉到姜娜的表情，眉头皱了皱，对姜老太说：“婶子啊，女娃娃呢，还是管教严厉一些要好，毕竟这名声要是坏了，害的还是她自己。”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姜二叔这话说得直白，大家都心知肚明说的人是谁。 姜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来她跟杨大威的事情已经在安平村传遍了。指不定那些人在背后怎么编排诋毁她呢？ 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想到这些带着侮辱性的词语以后会成为她身上的标签，姜娜便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她目光扫向姜悦，眼底一片寒光，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在场，她一定会扑上去把那个贱人的脸给撕烂。 姜二叔他们走后，姜立军再一次把院子的大门关上。 显然是风雨欲来，姜娜见机不妙，连忙抬脚往自己的房间里跑，但姜老太猜到了她的心思，抢先一步拦截了她的去路。 姜老太显然是气坏了，扬手打了姜娜一记耳光，怒骂道：“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自尊自爱，可你呢，你自己跟我说一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小小年纪不想着好好学习，竟然跟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我们姜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愤怒之余，姜老太更多的是心痛，毕竟姜娜是她的亲孙女。 “对，我是丢了你的脸，丢了姜家的脸。”姜娜指着姜悦，怒声道：“在你们的眼里，她才是你们的骄傲，你们的光荣。” “可我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姜娜咆哮道。 姜立军一拳打在门上，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无理取闹！难道你敢说是她逼着你跟男人厮混吗？你不好好反省，反而还要把过错推到小悦的身上，你……” “今天要不是有小悦的话，你觉得我们家能赔得起姜泰的医药费吗？” 这两人敢上门，必定就是狮子大开口，弄不好这就是个无底洞。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要好好感激她不行？”姜娜情绪彻底崩溃，怒火将她的理智湮灭，凶狠地姜悦扑去，“姜悦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第23章 以后嫁不出去 要不是姜老太和姜立军死死拦着，发疯的姜娜是真的要把姜悦给活活掐死。 姜娜早已理智全失，口不择言骂道：“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杀了这个见不得光的小杂种……” 姜老太被气得不轻，平时根本不会对姜娜动手，最多就是严厉斥责，但她的不检点不自爱是真的踩中姜老太的底线。她抡起扫把就往姜娜的身上打，一下打得比一下狠，“你给我跪下！” 李秀珍虽然也恼恨姜娜竟然做出这种不检点不自爱的事情来，但那个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着她跪在地上，而姜老太往死里打，心疼得要命，连忙上前去抢姜老太手里的扫把，“妈你别打了，你会把她给打死的。” “滚！你给我滚边去！”姜老太狠瞪着李秀珍，“都怪你这个当妈的，平时只知道一味地宠溺她，把她宠得这般无法无天。” 李秀珍才不滚呢，执意要抢姜老太手里的扫把，“妈，她还小，她做得不对，可以好好教不是吗？” “是，是我没教好她，你要打就打我。”李秀珍豁出去了，把姜娜护在自己的怀里，“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你们谁要打死她，先得问过我。” 姜老太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把扫把往地下一扔，“好！好！好！事到如今，你还是骄纵她是吧？行，她是你的女儿，我老太婆也管不着。” “但愿你以后不要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姜老太无可奈何地撂下一句痛心疾首的话，转过身忍不住掉眼泪。 在李秀珍的极力“保护”之下，姜娜犯了如此大的过错，却轻轻地被掀过去了。 只是李秀珍做梦也没有想到，姜老太会一语成谶，在不久后，她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得捶胸顿足。 沈宸见姜悦趴在书桌上，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问：“姜娜没有受到严厉的责罚，你是不是感觉很失望？” 姜悦摇了摇头，“说不上失望，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从小到大，不管姜娜犯多大的错，李秀珍都会一味地宠溺她，我外婆和舅舅要管教她，李秀珍就会像今天这样极力阻拦。” 还记得小时候，姜娜跟邻居几个小女孩子一起玩泥巴，玩着玩着就跟其中一个小女孩吵起架来，最后姜娜按着人家在地上狠打，打得那小女孩鼻青脸肿，鼻血止不住往外流。 后来小女孩的父母找上门来，李秀珍不但没有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更加没有道歉，竟然还要反过来骂人家父母：那天有好几个人一起玩耍，要不是你女儿招惹我家娜丫头，为什么我家娜丫头只打你女儿？ “幸好你不是她的女儿。”沈宸纠正说：“应该说，幸好她不在意你。”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悦要是跟李秀珍亲近的话，分分钟钟会被她教歪。 姜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佛珠，“我说沈总，有你这样安慰别人的吗？你这跟插刀在别人的胸口上有什么区别？” “很明显，我并没有在安慰你啊。”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姜悦：“……” “姜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杨大威这次把老脸都丢光了，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你明天回学校上课，想好要怎么应付了吗？”沈宸提醒道。 姜悦不以为然，“管它呢，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能这么镇定。”说起来，姜悦今天的表现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他只是教她把水泼给姜有福，后面的撕破姜立军的衣服，割伤他的手，甚至大喊搬救兵，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主意。 沈宸安静地看了一场戏，不得不说，姜悦这演技还是可以的。 姜悦毫无形象地把两条腿撂在床边上，两只脚丫交叠在一起晃呀晃，懒洋洋地说：“我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欺负，见死不救的。” 沈宸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姜悦竟然会这样说。 这种被合作伙伴信任的感觉……感觉好像还不错。 沈宸的视线落在姜悦那两只白嫩嫩的小脚丫上，脚趾圆润粉嫩，指尖盖上还泛着桃粉色，上面像润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亮泽可人。 一时间，沈宸竟然看得入了迷，恍了神。 好久才缓过神来，沈宸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汗颜！ 他拳头虚握放唇边轻咳了两下，“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注意形象？行要挺直，坐要端正，你这样……以后嫁不出去。” 话说出了口，沈宸惊觉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点也不符合他高冷范的总裁人设。 “沈总你在想什么呢？我现在才十六岁，嫁人这种事情，很遥远好吗？”姜悦撇了撇嘴，两只脚丫子晃得更加肆无忌惮了，“再说了，人活着就要讲究舒服自在，要是那个人连这样都接受不了，那我嫁他干嘛？我又不是自虐狂。”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女人，哦不，女孩讨论这种问题。 整天呆在这颗佛珠里，果然容易影响智商。 沈宸转移了一个话题，“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 “今天是6月4号，离你中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沈宸温馨提醒道。 “对哦。”姜悦猛一拍自己的大腿，连忙把双腿放下来，正襟危坐翻看书本，“对对，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复习。” 姜悦拿的是一本数学书，一看内容，有些傻眼了。 前世，她的学习成绩不错，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五名。但时隔这么久，很多知识点都已经忘记了。 姜悦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发现简单的题还是会的，但是深奥一点的，真的有些难度了。 突然想起沈宸说过的话――“你是小说看多了吧，觉得自己重生就跟得了异能一样，可以一路绿灯玩开挂？” 沈宸这个家伙是毒舌了一点，但不能不承认话说得还挺有理的，重生真的不等于开挂啊！ 姜悦单手托着下巴，丧着一张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得加把劲儿才行了，要不然连高中都考不上。” 沈宸目光落在书本上，眉头微皱，“这么简单的题也值得你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你确定你不用上脑科医院去挂个号？” 姜悦：“……” “时隔这么多年，我忘记这些知识点很正常吧。”姜悦无力狡辩，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沈总要不这样吧，中考的时候，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你说什么我就写什么好了。” “你这跟作弊有什么区别？”沈宸义正辞严。 “是没区别。”姜悦想了想，“可谁又能抓住我作弊的证据呢？” “我拒绝同流合污，你死心吧。”沈宸拒绝道。 姜悦心里暗暗吐槽：这三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了？ “想什么呢？有功夫怎么想着作弊，倒不如多刷几次试卷。”沈宸用命令的口吻说：“赶紧把这试卷做一遍，不懂的，等下我再讲解。” 第24章 跪下磕头认错 不得不赞一句沈宸有先见之明，丢尽了颜面的杨大威咽不下一口气，果真要找姜悦报仇。 昨日，黄春芳与姜有福灰溜溜从姜立军家出来后，母子二人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也不甘心要自己垫付医药费，于是硬着皮头上了杨大威家。 谁也没有想到，向来横蛮不讲理的杨大爷，在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发了好大一顿火，当着黄春芳母子的面狠揍了一顿自己的孙子。 杨大威被揍得鼻青脸肿，平时在外面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混世小魔王，可在面对着狠起来不是人的老魔王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咬着牙一言不发任由他的拳头砸落。 老魔王下手是真的狠，杨大威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疼得他一宿没睡着，都在想怎么找姜悦报仇。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这个仇，杨大威死活是要记在了姜悦的头上了。 周一早上。 从来都是踩着上课铃声踏入教室的杨大威，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早早到了学校，他也没回教室好好坐着，带着两三个小弟堵在了楼梯口处。 姜娜趾高气扬地站在杨大威的身后，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 同学们见杨大威满脸杀气，心里都犯怵，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身边绕走。不少八卦心重的同学早就嗅到了其中有不寻常的味道，上道的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肯定是要打架，都围在走廊上要看热闹。 “杨大威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跟吃了火药似的，谁惹他了呀？”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招惹这个混世小魔王，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你们看看杨大威眼里的杀气，我都要替那个招惹杨大威不痛快的人感觉悲哀了。” “哎哎，我想我知道杨大威这是要找谁算帐了。” “你知道内幕？谁呀，快说来听听。”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姜悦。” “姜悦？哪个姜悦？等等，是不是姜娜的表妹？就是那个天天低着头不说话，喜欢独来独往的那个？” “这不可能吧？就姜悦那个怕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招惹杨大威，再说了……姜悦可是姜娜的表妹，杨大威怎么可能会欺负她？” “那是你不知道姜娜有多讨厌她这个表妹，到处跟别人说姜悦是个没人要的小杂种……你看姜娜那副坐看好戏的模样，没准这还是她的主意呢。” “不是吧，姜悦可是她的表妹呢，还能联合一个外人来对付她？真是这样的话，姜娜到底是有多恐怖啊？” “嘘，别说话……姜悦来了。” 姜悦的课室在三楼，上了二楼继续往上爬，在拐弯处抬头一看，杨大威双负环胸，傲气地扬着下巴危险地盯着自己。 杨大威目光如利箭，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射穿几个窟窿。 与姜悦并肩或跟在她身后的同学机警察觉不妙，立即与她拉开距离，唯恐摊上无妄之灾。 姜悦站在楼梯平台处原地不前，压低声音说：“啧，沈总你的嘴巴是开过光的吗？” “小男生爱面子，要找回场子很正常。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能无耻到当众打女生。”沈宸的眼里透着莫名的兴奋，“好久没有舒筋活络了，你让我来松一松筋骨。” “好，交给你了！”姜悦微笑，“名义上，虽然他是我表姐夫，但是你不用给我面子。” “姜悦，老子总算等到你来了！”杨大威的指头节掰得咯咯作响，双眼半眯，溅射出仇恨的火花来。 姜悦慢慢抬起头迎上杨大威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我说杨大威，我表妹就站在你身后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惦记我的话，真的好吗？就不怕被罚跪？” 这些听起来是像是打趣的玩笑话，可在姜悦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又讽刺又冰冷。杨大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在他眼前站着的姜悦不是他所认识的姜悦。 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姜悦，胆怯怕事，总是低着头，似乎大声说句话，都把她给吓死。 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姜悦，眼神锋利，明明身材娇小，却浑身透着一股王者睥睨天下的强势气场。 被她盯着，一丝胆怯畏惧从杨大威的心底窜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家里暴怒的老魔王，头皮都在发麻。 妈的！他怎么可能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说出去的话，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杨大威怎么也想不到此姜悦非彼姜悦，她体内的灵魂里早就换了一个人。 其实，沈宸也是在昨天无意中发现，原来自己的灵魂可以附在姜悦身上的。 杨大威拳头紧握，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周围的同学都在为姜悦捏一把汗。可当事人跟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神色无比镇定，抬脚一步一步迈上楼梯台阶，淡定得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姜悦她是疯了吧？这个时候她不想办法逃，竟然敢往枪口上撞。” “希望杨大威下手不要太重吧，姜悦她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 “找死！”杨大威感觉自己的校霸权威受到挑战，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拾步而上的“姜悦”，眼底有凶唳之色一闪而过，“看在你表姐姜娜的份上，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让你免遭皮肉之痛。” 打女人是一件极其耻辱不光彩的事情，可是在杨大威的嘴里说出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他的拳头从来都不会分辨性别，有的只是敌人。 姜娜跟杨大威并肩而站，神情也跟他如出一辙，只是眼底的怨毒憎恨远要比杨大威的更盛，嘴角浮着无情冷笑，“看在我们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跪下来跟我磕三个响头认错，然后从我跨下钻过去，那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话一落音，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姜娜……也太狠了吧！ 姜悦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表妹吧，竟然伙同外人对付自己的表妹，当着所有同学的面侮辱她。 实在是太恶毒了！姜娜是存了心要让姜悦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哪！ “我膝盖骨头软，这地板太硬，我是经不住跪的。”“姜悦”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目光凉嗖嗖地在杨大威和姜娜的膝盖处来回扫，语气不缓不重道，“我看你们俩的膝盖骨头比较硬，这皮糙肉厚的，跪个几天肯定不成问题。” 第25章 单挑还是一起上？ “姜悦，你……”姜娜目光凶残，面目狰狞，恨声道：“你别太得意，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真他妈的受够了！ 都是因为姜悦这个小贱人，她姜娜的名声已经在安平村烂透了，谁见了她，都会在背后戳脊梁骨骂她不但黑心肝毒心肠，而且还是个不知廉耻的。 拜姜悦所赐，她现在成了别人口中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一开口就是：你千万不要学那个姜娜那样…… 这口气，姜娜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晚上做梦都想着要好好收拾这个小贱人。 在这家里有姜立军和那个死老太婆护着，姜娜是没办法动她，但是到了外面，呵呵……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姜悦”也懒得看姜娜的怨妇脸，挑衅的眼神在杨大威和他身后那两三个小弟的身上冷冷扫了一眼，语气极其傲慢，“你们想单桃？还是一起上？” 单挑？群架？语不惊人死不休呀！ 众人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谁也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是从身材娇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姜悦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姜悦怕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吗？还群架？杨大威一个拳头就可以把她给放倒了。”某同学说。 所有人此时心里的想法——要么刚才是我听错了吗？要么姜悦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绝大多数人偏向后者，认为姜悦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糊涂话来呢？ 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架，姜悦都是必输无疑啊！ 杨大威这个校霸嚣张惯了，平时哪有人敢用这种傲慢的语气跟他说话，姜悦轻易地激怒了他，冷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是你敬酒不吃非得要吃罚酒的，别怪我不讲道理！” “给你们跪下磕头道歉？还要钻胯下？这杯敬酒，恕我喝不下去。”“姜悦”的耐心几乎尽失，眉眼间尽是不耐烦，“单挑还是一起上？二选一，动作麻利点！” “妈的！这女的实在是太欠揍了，大威哥我帮你去教一教她怎么做人。”说话的是杨大威的小弟，头发天生偏黄，别人给他起了绰号叫黄毛，时间久了，几乎没人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都是叫黄毛。 见杨大威点头，黄毛一个箭步下了楼梯站在“姜悦”的面前，粗鲁地往地下啐了一口痰，嚣张地用鼻孔对着“姜悦”说话，“你叫姜悦是吗？记住哥我叫黄毛，今天黄毛哥来教你做人。” 说完，扬手就想要甩“姜悦”耳光。 “姜悦”动作比他还要快，一脚把他给踹滚下楼梯，一头撞上楼梯平台处的墙壁上。 黄毛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见“姜悦”嘴边勾着浅笑，一步一步地从楼梯走下来。屈辱点燃的怒火让黄毛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向“姜悦”扑去。 不等黄毛近身，“姜悦”迅速扣住黄毛手腕，猛地把他的手往身后一翻，肘腕处的骨骼“咔嚓”的一声。 “啊！” 骨裂声和黄毛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目瞪口呆……看傻了眼。 “姜悦”松开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的黄毛，语气淡淡地说：“语文、数学哪一门考及格了？估计你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吧，有资格来教我做人？笑话！” 杨大威也惊得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姜悦竟然……一招就把黄毛给放倒了。 要知道，黄毛平时打架也很凶猛的人，两个男同学跟他对打，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这姜悦，怎么可能？？ “姜悦”抬头看他，“你到底还打不打？能别耽误我学习吗？” 这语气真他妈的欠揍！杨大威彻底被激怒，如果他今天不好好教训姜悦，那他的脸面要往哪搁？ 论打架，杨大威比黄毛残暴多了，从小得到他爷爷的真传，出手又快又狠。 但沈大boss黑带二段的水平也不是吃素，格斗擒拿哪一个不是专业级别的水平。一个灵活闪身，轻易躲过杨大威暴风雨般的攻击，他没有给杨大威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杨大威只觉得手腕处一紧，一阵剧痛迅速传来。那明明是一只柔软得跟没骨头似的纤手，可杨大威却觉得结实有力，像铁钳一般，紧紧的攥牢了他的手腕，让他不得动弹。 手腕处钻心的疼痛让杨大威的脸色变得惨白，右手被“姜悦”扣得死死的，他只得腾出另外一只手去对付姜悦。但“姜悦”又抢先一步揪住他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拉，她的手背泛白，明显是使了狠力，杨大威痛得快要飙眼泪，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来，被“姜悦”用力猛地往墙上一撞。 揪住头发往后一拉，猛地往墙上撞……揪住头发往后一拉，猛地往墙上撞…… 这一下一下的，额头与墙壁撞击发出来的沉闷声，像是撞在众人的心上，不由得重重往下沉。 众人惊得下巴根本合拢不上。 如此循环了数次，鲜血沿着额际流了下来，杨大威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目光呆滞。 姜娜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惊吓得瞳孔骤然放大，那副表情就像活见鬼似的。 这怎么可能……姜悦她怎么可能…… 杨大威怎么可能被姜悦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姜悦”并没有松开杨大威，薄唇勾起一道邪肆的浅笑，不轻不重地问：“这位同学，还要我跪下来给你磕头吗？” 冷汗密密麻麻地在额头冒了一层，但那些低头示弱的话，杨大威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可他现在头痛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如何再跟她好好打一场？ “姜悦”压低声音在杨大威的耳边说：“昨天在山上，你们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我原本只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你和姜娜却动了要把我吊树上晒成肉干的歹毒心思，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杨大威震惊，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悦”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直接松开了手，杨大威瘫软在地上。 “姜悦”抬眼冷冷地扫了一遍看热闹的同学，目光最后定格在嘴唇都在打着哆嗦的姜娜的脸上，扬声警告道：“我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劝你们有事没事别来招惹我。要不然就不是磕几个响头这么简单了。” 众人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姜悦抬腿往上走，见姜娜像块木头似的堵在楼梯中间，没好气地说：“是不是你也想给我磕几个响头？” 第26章 恶魔在身边 “……”姜娜头皮发麻，整个人像触电似的，立即给姜悦让路。 脸上哪还有刚才不可一世的嚣张？姜娜把头埋得很低，根本就不敢看姜悦一眼，恨不得挖个地洞逃跑。 回到教室，姜悦低声问重回佛珠里的沈宸，“沈总你这是怜香惜玉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替我狠狠教训姜娜一番的。” “我不打女人。”沈宸语气是一贯傲慢。 “不打女人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姜悦也就是打趣沈宸，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当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姜娜。 毕竟姜娜的身上流淌着姜立军的血，她不想与他心生间隙。 “别跟一个男人讨论他是不是真男人。”沈宸的语气顿了顿，“因为在男人眼里，是不是真男人的定义，不是你这样的。” “那在你们男人眼里的定义是怎样的？”姜悦八卦追问。 “我拒绝和一个未成年少女深入讨论这种深奥的问题。”沈宸说。 “什么跟什么嘛……”姜悦连忙打住了话头，妈呀，该不会是…… 姜悦的神色有些不自在，没敢继续聊这个话题，生硬地转了另外一个话题，“沈总，你刚才实在是太帅了！” 沈宸灵魂附在她身上时，姜悦的意识是清醒的，她能看见周围的一切，也能听见所有的声音。 只想说，沈宸打架的样子简直帅惨了！ 沈宸心里却在想：这句夸奖，怎么听着掺了不少水分？ ！ “你这具身体战斗能力还能再差点吗？软得跟豆腐似的，要是遇上厉害的对手，只有被挨打的份。从明天起，六点钟准时起床，锻炼身体。” “……”姜悦不满，反抗道：“六点？锻炼身体？沈总，你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要做体育生……” 沈宸打断她的话，“你可以不执行，但以后再遇上别人找你麻烦这种事情，我不会帮忙。” 语气强硬，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姜悦继续讨价还价，“沈总，我……” “闭嘴！”沈宸语气不快，“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好！好！”姜悦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说一不二的臭脾气，心里一个劲地在安慰自己：多锻炼能强身分健体，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高举双手投降，“听你的，我天天六点钟起床，绕着操场跑几个圈，行了吧？” 沈宸说：“不行！” 姜悦说：“怎么又不行了？” 沈宸说：“我会给你制定一个健身计划，你按我的计划执行。” 姜悦：“……” 唉，想她一个大活人，竟然让一个灵魂管得死死的。 姜悦呀姜悦，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例如可以试一试，把佛珠摘下来，镇压箱底。 但这个臭灵魂能帮她出馊主意，能帮她打架，还能教她学习……算了算了，识事务者为俊杰，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姜悦可谓是一战成名，她把校霸杨大威打得满地找牙的事情迅速在学校传开，不少人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似的，远远绕道而走。 杨大威不服气，两天后放学又带了几个人去堵姜悦，结果又再一次惨被修理。从那天起，杨大威再也没敢找姜悦的麻烦，就连姜娜也安份了不少。 但这两人有没有在背后暗戳戳计划着怎么报复她，还真的不好说。 没有人找麻烦的日子过得平静且舒心，中考将至，姜悦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到学习上。 在沈宸严厉的监督下，姜悦每天准时六点起床，她要是敢赖床，沈宸直接附上她的身，盛一勺冷水直接从头上泼下来，华丽丽地变成了落汤鸡。 如此一来，磕睡虫跑了，人也清醒了。倒是把刚好撞见这一幕的姜志强吓懵了，那眼神分明是‘你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姜志强同学不知道的是，他的表姐是真的被一只“鬼”给上身了。 沈宸给她制定了一个变态的锻炼计划，跑步就跑步啊，干嘛逼着她双腿绑着沙包跑？八百米的操场一跑就是五圈…… 四千米下来，姜悦明显觉得自己是喘气多于吸气。 大概是怕他这一身黑带二段的好功夫白白浪费，沈宸也是直接附她的身教她如何扎马步、后旋踢、旋风踢、双飞踢…… 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是筋疲力尽、死来活去、生不如死……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啊，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摧残？ 姜悦算是明白了，沈宸就是个魔鬼，老天爷特意派他来折磨自己的魔鬼。 这只魔鬼现在非常的了不起，他可以随心随地附上她的身。 魔鬼沈宸对姜悦中考这件事情也很上心，天天监督她刷试题。姜悦没有想到的是，向来没有什么耐心的沈宸，竟然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帮她讲解试题，当然，他那臭脾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时不时暴躁如雷骂她脑袋是拿来长头发的。 当然姜悦也不是被地主压迫的小长工，还是敢顶嘴的，“难道你的脑袋不长头发？有本事你给我剃个光头啊？” 沈宸说：“就算是剃光头，我也比你帅。” 姜悦再次反驳，“难不成你想比我娘？” 日子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一天一天过去了…… 姜悦时刻在跟自己说，她现在不是三十四岁，而是十六岁，是一名在准备好了迎接中考的初中生，慢慢地进入备考的状态。 在沈宸的帮助下，姜悦学习成绩进步可谓神速。在距离中考一个星期前，学校安排了一场模拟考试，姜悦在模拟考试中勇夺第一。 这成绩让姜悦兴奋不已，“沈总，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没记错的话，我以前的成绩很努力才能稳定在第七或第八名，别说是前三名，前五名我都没有进入过。而现在，我竟然拿下了第一名，把我们班的学习委员黄晓丽都pk下来了。” 前世，姜悦无意中看过一本重生文小说，里面的女主角重生是携空间带异能的，现在这种操蛋的诡异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万万没想到套路不一样，别人是系统空间异能，而她揣的是……她家老板沈宸的灵魂。 一开始，她还嫌弃得要死，恨不得把他给镇压箱底。 可现在看来，他一点也不比那些所谓的系统空间异能差嘛。 虽然……有时候这个家伙很让人讨厌。 “这只是一场模拟考试，根本不能代表什么。”沈宸说：“戒骄戒傲！” “是！”姜悦都快要给这个家伙敬一个军礼了。 班主任王老师双手俯撑在讲台上，习惯性地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一次摸拟考试的难度很大，想比前几届的中考，题目更加深奥，所以大家这次考试的分数平均要比平时少二十分，这是很正常常的，不是你们学习成绩退步了，千万不要灰心丧气。” “在这里，我重点要表扬的是姜悦同学，她数学考了满分，语文考了118分。”他的目光投落在姜悦的脸上，笑容和蔼可亲极了，“姜悦同学，一个星期后的中考，你如果能保持这个成绩，想要考个全镇第一，应该不成问题。继续加把劲儿，为咱们班，为咱们学校争光！”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下一秒，课室竟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姜娜，你表妹姜悦可真厉害，这次模拟考试的总成绩，她比你整整多了六十分。”林小花跟姜娜是同桌，但两人一直都看对方不顺眼，属于面和心不和的那种，现在逮着了机会，哪能不刺激她两句。 果然，姜娜脸色顿时大变，“谁知道有没有作弊呢。再说了，模拟考试能代表什么？” 姜娜愤怒地往姜悦的方向睨了一眼，“又不是中考成绩，有什么好得瑟的？” 全镇第一？那岂不是让姜悦那个贱人出尽风头？ 姜娜心想：绝对不可以让这个小贱人得意！ 第27章 不能让她考上高中 初中不用住校，晚上自修课上到九点，下课后各自回家睡觉。 姜老太和姜立军知道姜悦快要中考，很多家务活都不让她干，让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全心投入备考中。 以前下自修课回到家里，姜悦还会坐下来帮忙编织竹器，忙到十点半才去睡觉。但是现在，姜悦还没坐下来就被姜老太给撵回房间温习功课。 姜悦心里很感动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外婆，她笑着说：“没关系的。老师说的，要劳逸结合。” “我不知道什么劳逸结合，我老太婆只知道现在是骨节眼，你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姜老太边说边把姜悦往外推，笑眯眯地说：“这些活儿什么时候想干不成？你呢，好好复习，给外婆考个好成绩出来！” 李秀珍听姜老太这话觉得特别刺耳，一时没忍住，“就她那个成绩，估计连个高中都考不上吧。学习这事儿啊，得讲究天赋的，有的人脑袋瓜子不够灵活，花再多的时间和努力，也是白费，瞎折腾。” 说完，李秀珍目光瞟向墙壁上的奖状，眼神得意。 从小学到初中，姜娜的成绩不错，处于中上游水平，所以什么“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学习进步奖”等等之类的奖状拿了不少。李秀珍是一个爱得瑟的人，把她的那些奖状高高地贴在客厅的墙上，逢客人来就海夸一顿。 到于姜悦，学习成绩绝对不比姜娜差，奖状也得了不少，但全部都被她拿去压箱底了。 姜悦太清楚太了解李秀珍的为人了，嫉妒心强，好胜心也强，要是让她知道姜悦奖状拿得比姜娜多，那无疑是在拉仇恨值，让她更加针对自己。 久而久之，在李秀珍的眼里，从未往家拿回奖状的姜悦就是一个成绩烂成渣，专门拖班级后腿的差生。 姜悦当作没听见李秀珍那些讽刺的话，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笑着对姜老太说：“外婆，我会努力的！尽最大的努力把全镇第一考回来给你。” 李秀珍一听，像是听见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哎哟，真的要笑死我了！有的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全镇第一，我呸，你能考上高中都要烧香拜佛，感谢你那死鬼母亲泉下保佑了。” 姜老太不满地瞪了一眼李秀珍，“你给我闭嘴！我就知道你这人狗嘴里吐不了象牙，看不得小悦她好。” “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李秀珍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姜娜心烦意躁地打断她的话，讽刺道：“你少说两句吧，人家在模拟考试中考了全班第一呢，班主任可说了，她有可能考全镇第一的。” “什么？”李秀珍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是耳朵聋了吗？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姜娜心里烦躁得厉害，姜悦这个小贱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什么事情都要压她一头。 姜悦的存在就跟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得她不得动弹，难受得厉害。 姜娜提书包往自己的房间走，李秀珍紧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房间，随手把房门给关上。 “你跟着我进来干嘛？我要睡觉了。”姜娜没好气地说。 “你这个死丫头，我是你妈呢，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李秀珍也不是真想要责怪她的意思，在她的床上坐了下来，“娜丫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姜悦那个小贱人在模拟考试中考了全班第一？” “是，是。”姜娜像是被人踩中猫尾巴，疼痛尖锐，冷着脸说：“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啊。” “这……这不可能吧？她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差的，怎么……怎么突然就考了全班第一名呢？”李秀珍不敢置信，“你说，她该不会是作弊的吧？” 这句话让姜娜那颗堵了一天的心好受了些，“我也觉得她肯定是作弊的，她之前的成绩虽然说还不……但绝对考不到第一名的。我敢肯定，姜悦这个小贱人肯定是作弊了。” “那你有没有去老师那里告发她作弊？”李秀珍脱口而出。 “我怎么告发？”姜娜对着李秀珍翻了一个白眼，“你傻呀，我又没有她作作弊的证据。” 李秀珍被怼得哑口无言。 姜娜想了想，对李秀珍说：“你说这个小贱人万一真的不是作弊呢？如果中考她发挥得好，真的考了全镇第一呢？” “全镇第一？这……不可能吧？”姜悦学渣的形象在李秀珍心中根深蒂固，她一直都认为姜悦连高中都考不上的，所以死活不敢相信姜悦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姜悦这人最近太古怪了，就拿前几天打架的事情来说，谁能想得到平时胆怯怕事的人，竟然会把杨大威打得毫无还架之力呢？ 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姜娜今天一天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姜悦走了狗屎运，真的考了全镇第一，那她该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那个小贱人压在头上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她姜娜输给谁都可以，怎么可以输给一个见不得光的小杂种呢。 姜娜脑袋瓜子飞快地在转动，“妈，绝对不能让姜悦这个小贱人考上高中。” “为什么呀？”李秀珍问。 “你想一想啊，如果姜悦考上高中的话，以我对老太婆和我爸的了解，他们就算没钱，哪怕是砸锅卖铁都会供她去读书的。” “读高中的学费多贵呀，高中三年下来，你自己算一算，那得花多少钱啊？”姜娜说指着斑驳的泥砖墙说，“妈，你看咱们的那些邻居，近几来年陆陆续续都建了新房子，还在住泥砖破房的也没有几户了吧。” “有姜悦这个拖油瓶在，咱们家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建新房子，什么时候才能住得上红砖房啊？”提起烂瓦泥砖房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姜娜心中一根刺。 学校里很多女生就是因为她家里穷，还住着泥砖房而看不起她，不愿意跟她一起玩呢。 泥砖房这件事情同样也是李秀珍心中的一根刺，她有姐妹三个人，原本两个姐姐刚出嫁的时候，那两个姐夫家里的条件比姜立军家的还要差呢。可现在呢，她们家里都盖起了三层的红砖房了，还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只有她家还住着破烂的泥砖房，逢年过节回娘家，李秀珍都觉得自己比她们矮了一头。 李秀珍的拳头下意识紧握了起来，“娜丫头，那你觉得要怎么办？” 第28章 故技重施 “你让我想一想。”嫉妒像一个条毒蛇盘踞在姜娜的心底，咬得她疼痛难耐，完全失去理智。 李秀珍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娜丫头，妈觉得你说得对。姜悦这个小贱人如果考上高中的话，那死老太婆和姜立军这个窝囊废肯定会送她去读书的，那咱们家想要建房子就遥遥无期了。” “还有，你们读高中后，是要住校的，一个星期才回家一天，那家里的活都谁来干啊？”李秀珍突然想到这件很可怕的事情。 老太婆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儿，姜立军又是个瘸腿的，也是个干不了重活的。说白了，以后那些粗重活儿，例如挑粪淋菜、上山砍柴等等，不就全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了吗？ 她白天要去服装厂上班，晚上下班回来还得忙得个半死，这日子还能过吗？ 不，这绝对不是人过的生活。 “不能让姜悦这个小贱人读高中，绝对不能。”李秀珍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心里慌到不行，“娜丫头平时你脑袋瓜转得快，你快想想办法，咱们真的绝对不能让姜悦顺利考上高中。” “你别吵，我在想呢。”姜娜的确很认真地在想有什么办法让姜悦无法顺利考试。 李秀珍脑袋灵光一闪，“对了娜丫头，你们中考的时候，是不是要有准考证才能进入考室啊？” “是啊。”姜娜很快反应过来李秀珍想要干嘛了，“不行，我估计你这办法行不通。” “为什么啊？我们偷偷拿走她的准考证藏起来，她要是没了准考证，不就进不了考室了吗？”李秀珍觉得这个办法再好不过了。 直接断了姜悦的念想，多好啊！ “真的不行！”姜娜解释说：“我们班主任说过了，他怕我们粗心大意把准考证给弄丢了，所以决定在中考那天才把准考证发给我们。” 李秀珍一听，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吐槽说：“你们班主任真的是，要他操这个心干嘛啊？” “这个办法不行，那咱们就另想办法呗。”姜娜本来就不觉得李秀珍那是什么好主意。 因为她必须要想一个不能让姜悦顺利考试，而且还要让她颜面尽失的办法。 李秀珍被姜悦那个嫌弃的眼神嗝应，没好气地说：“那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姜娜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个让森寒的冷笑，“妈，咱们不如这样。中考那天，你给我跟姜悦那个小贱人煮早餐。” “呸！我给她煮早餐，想都别想。”李秀珍气咻咻地骂道：“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姜娜狠瞪了她一眼，“你这么激动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好，好，你继续说。” 姜娜把自己刚想到的计划告诉李秀珍，“你给我们两个煮早餐，然后你往她的早餐里加点料儿，让她一个早上都跑厕所。” 李秀珍两眼顿时放光，猛一拍自己的大腿儿，“这个主意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做。”―― 沈宸觉得自己的听力愈发好了，还可以自行屏蔽自己不想听到的杂音，那些他想要听见的声音，只要静心凝神，两三百米内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原本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在想要自动过滤杂音的时候，无意中听见李秀珍和姜娜两个人在商量怎么对付姜悦，不让她成功考上高中。 一听跟姜悦有关，沈宸顿时竖起了耳朵，把她们母女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 沈宸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毒恶心的人？ 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利益，竟然千方百计地要毁掉一个人的前途。 沈宸斟酌再三，提醒姜悦说：“刚刚我不小心听见李秀珍母女在商量怎么对付你，让你不能顺利考上高中。” “哦，那她们都说些什么了？”姜悦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仿佛她早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事情。 沈宸简单地把李秀珍和姜娜的对话简单地陈述给姜悦。 姜悦微微浅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前世她们用这个阴损烂招来害我，没想到我重活一世，她们还是没打算放过我。” 前世中考那天早上，李秀珍破天荒地给姜娜和姜悦两人煮了早餐。从姜悦记事起，这是李秀珍第一次给她煮早餐，那天早上李秀珍笑得格外和蔼可亲，而毫无防备心的姜悦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受宠若惊。 如果一个人一直都对你好，久而久之，感动就会慢慢变淡了。但一个一直都对你不好，而你又一直很渴望得到她关心的人突然对你好，就会格外珍惜，而且还是小心翼翼地去珍惜。 前世的姜悦以为自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第一次吃李秀珍亲手为她煮的粥，心里那一个叫感动呀，恨不得连碗底都舔干净。可谁知道，李秀珍却在粥里下了药，考试的时候，她的肚子一直在绞痛，来来回回跑了三趟厕所，一边捧着肚子强忍着痛，一边苦苦答题。 尽管姜悦是在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语气描述，但是沈宸的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在了心上。 无父无母被逼要寄人篱下的孩子，到底受了多少伤害与痛苦，只有他们自己能懂。 这种滋味，沈宸感同身受。 中考的脚步，如期而至。 李秀珍破开荒起了个早，钻进厨房里煮早餐，愣是让坐在院子里编织竹器的姜老太和姜立军怔住了，两人皆一副‘她今天吃错药了’的表情。 “妈，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呀？”李秀珍把煮好的白粥从厨房里端了出来，“今天不是中考嘛，所以我给娜丫头和小悦煮早餐，免得她们挨饿，没力气好好考试。” 姜悦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听见李秀珍这番“感天动地”的话。她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跟沈宸吐槽道：“这话说得，跟前世一个字也不差。” 李秀珍见了姜悦，用前所未有的友好语气热情地说：“小悦快去刷牙洗脸吧，我给你煮了早餐。” 第29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秀珍给分别给姜悦和姜娜盛了一碗粥，笑眯眯地坐在她们的面前，“你们快吃吧，不然要迟到了。” “嗯，谢谢舅妈。”姜悦拿过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趁姜悦不备，李秀珍和姜娜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抹阴唳凶狠飞快地在眼底闪过，然而眉梢眼角的得意怎么也压不下。 姜娜睨了一眼正低头吃粥的姜悦，心里那团压抑了许久的阴霾，终于吐了出来。 想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 一直盯着姜悦吃完早餐，李秀珍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要快，刚才的和蔼可亲秒变粗暴凶狠，用命令姜悦的口吻说：“去，把碗洗了，把地扫了，把鸡喂了再回学校。” 姜悦：“……” 等她把这些活儿都一一干完，早就迟到了。要是遇上不好说话的监考老师，很有可能不会给她进入考室的机会。 坐在院子里的姜老太听了李秀珍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又在发什么神经，难道你不知道小悦她今天要考试吗？” 本来以为她转性要变好，但装好人不过三分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姜老太起身走向姜悦，笑着说：“小悦，你不用理她，赶紧回学校去。” “好的。”姜悦背起书包，“外婆，那我回学校了。” “小悦。”身后传来姜立军的声音。 姜悦回头一看，姜立军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站了起来，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笑得连眼角的皱纹都跑出来了，“小悦，加油！” 姜悦重重地点了点头，“舅舅，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姜立军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小悦，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 姜悦难得俏皮一回，对姜立军敬了一个军礼，“知道了，舅舅。” 出了姜家的大门，在回学校的路上，姜悦对沈宸说：“你说老天爷造的什么孽呀，他多老实淳朴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摊上李秀珍这样心肠歹毒的蛇蝎女人呢。” 想起前世姜立军的悲惨下场，姜悦恨不得把李秀珍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你跟老天爷讲什么公平？”如果真有公平性可言，为什么他们两人在同一个电梯里把小命交代了，结果姜悦回到了十六岁，而他却要被困在这个破佛珠里？ 别说好好做个人，就连想好好做个鬼都不行。 姜悦心不在焉，没听出她老板的语气破天荒掺杂一丝幽怨，“你说得也是，不能和老天爷说公平这两个字。要不然为什么有的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就算是被人打断了腿，一辈子也不愁吃喝，而有的人呢，再怎么奋发图强，结果也还是贫困潦倒……” 沈宸不愿意听她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出声打断说：“瞎想什么呢，要我提醒你快要迟到了吗？现在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 “知道了，老板！我会好好把握机会改变自己命运的！”姜悦在唇边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加快了速度。 班主任王老师把同学们的准考证发下来，再三叮嘱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事项。 姜娜不知道班主任都说了些什么，因为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姜悦的身上，偷偷地看了她好几次，只见姜悦跟她的同桌有说有笑的，竟然没有半点异样。 不应该呀！真的不应该呀！姜娜的脑海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百思不得其解。 李秀珍明明在姜悦的粥里下了泻药，吃完早餐到现在都快过去一个小时了，按道理来说，姜悦早就应该跑厕所了呀。 自从来学校了之后，姜娜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姜悦，她一直都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过座位啊。 难道是李秀珍粗心大意，忘记给姜悦的粥“加料”了？ 还是说李秀珍贪便宜，买了假药？ 也不知道后桌的男生说了什么，姜悦笑得颠枝乱坠，姜娜看着十分刺眼，心里暗骂李秀珍不靠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考室是随机抽号安排的，刚好姜悦和姜娜被安排在同一个考室。姜娜被安排在中间组第一排，而姜悦则被安排在靠窗边的倒数第二排。在姜悦的位置上，一偏头刚好可以把姜娜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地看在眼里。 考试铃终于响了起来，监考老师把试卷发下来，姜娜拿一张，转身把剩下的试卷传递给后面的同学，顺带睨了一眼姜悦。 然而姜悦也在看她，笑意盈盈的，嘴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概是心虚在作祟，姜悦的这个笑容没由来让姜娜感觉头皮发麻，姜娜不敢再跟姜悦对视连忙抽回了视线。 终于可以确定了，李秀珍就是个不靠谱的蠢货。 等等，不对！ 姜娜竟然发现自己的肚子在隐隐作痛，在没有进入考室之前，她的肚子就有一种饱胀的感觉。但姜娜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早餐她吃了两大碗粥，以为是自己吃撑了。 没事的，一定是吃撑了，所以肚子才会感觉不舒服，姜娜揉了揉肚子，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这疯狂的心理暗示并没有起半点作用，反而还越来越疼了。 姜娜忍着疼痛想要集中精力看题，但是肚子那些尖锐的疼痛不允许呀。痛、痛、痛……姜娜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大写的痛字。 怎么在关键时刻闹肚子疼呢？ 姜娜这会儿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贪嘴多吃一碗粥了。哪怕是挨饿，也比现在闹肚子疼好太多了。 剧烈的阵痛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姜娜疼得连笔都快要握不住了，脸色苍白如纸。 不行了，不行了，她必须要马上找个地方发泄发泄。 姜娜捧着肚子，咬了咬牙举手，“报告老师，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监考老师见姜娜的脸色确实不太对，犹豫了一会儿，“去吧。” 姜娜如蒙大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厕所的方向狂跑。 不对啊！就算是多吃了一碗粥，也不至于肚子疼得这么厉害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姜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该不会是李秀珍这个蠢货，不小心把姜悦的那碗加了料的粥，给她吃了吧？？ 第30章 大小便失禁 “报告老师，我肚子疼，想要上厕所。” “报告老师，我肚子疼，想要上厕所。” “报告老师，我肚子疼，想要上厕所。” …… 来来回回，姜娜已经跑了五六趟厕所了。现在她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就连走路，脚都是虚浮的，浑身都提不起一点力气。 监考老师见姜娜痛得厉害，让人她送来了霍香正气丸，但姜娜温水服用后，并没有起到任何缓解作用，厕所还是没有少跑。 对此，监考老师也没有办法，只得温婉提醒她动作轻点，不要影响其他同学考试。 再一次从厕所里回来，姜娜整个人都快要瘫软在椅子上，不想动。 监考老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提醒姜娜说：“这位同学，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交卷了。” 姜娜下意识抬头看时间，果然还真的只剩下二十分钟了。她看了看自己那张只填写了姓名和准考证号码的试卷，心里又急又慌，连笔都握不稳，掉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交白卷。 她姜娜一定要考上高中，她不能被姜悦那个小贱人压她一头。 想到这里，姜娜也顾不上肚子疼，咬着牙忍痛开始答题。 姜娜心情紧张又慌乱，连试题也没有好好审读，下笔匆忙，为了尽量能多答几道题，姜娜疾笔狂书，字迹非常潦草。 如此过了十五分钟，姜娜都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撕裂般的疼痛把她折腾得够呛的，她好像……又想去厕所发泄发泄了。 姜娜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心里疯狂地劝说自己千万要忍住。 只剩下五分钟了，忍，一定要咬牙忍！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过去，姜娜的额头冒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 姜娜原来想着再坚持两分钟就好，可是肚子真心不够争气。 一声巨响屁声后，同学们又听见一阵急促而猛烈的“咕噜咕噜”的异响。 下一秒，整个考室都弥漫着一股腐烂酸臭的屎水味。 姜娜握着笔的手顿时僵住，整个人如同雕像一般石化，四肢僵硬而冰冷。 “哇，好臭啊！” “臭死了，臭死了，到底是谁大小便失禁啊？”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就算是八百度近视，也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跟老师打报告说肚子疼。 考室里的所有人捂着鼻子，不约而同对姜娜投去鄙夷嫌弃的目光。 姜娜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真真切切感受到背后那些如利箭般的目光。 深受毒害的就是坐在姜娜周围的那几个同学，个个都把鼻子捂得死死的，目光里透着强烈的谴责。其中一个就是姜娜的男朋友杨大威同学，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没有半分心疼姜娜，反而觉得这个蠢女人简直把他的脸都给丢光了。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考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她脑子有病啊，肚子疼不会跑厕所啊。” “就是，都多大一个人，竟然还……就连我都替她觉得丢人。” “妈呀，快要把我给熏死了，她吃的是毒药吗？怎么能臭成这样？我快要受不了啦！” …… 众人的七嘴八舌终于把姜娜的思绪从茫然空白拉回来，她现在像是整个人坠入冰窖，寒冷刺骨。 “李秀珍买的药，效果够刚猛的！”沈宸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姜悦压低声音说：“不然你以为呢，她对付我，从来都不手软。” 这话让沈宸的脸色微变，他压下心头的愠怒，语气听起来跟平常没有异样，“还有三十秒，你再检查一遍。” “好的。”早在二十分钟之前，姜悦就已经完成了答卷，把卷子认真反复检查了两遍，并且确认无误。 试卷是姜悦一个人独立完成的，拒绝了沈宸的主动帮助。 第一次尝试到被人拒绝的滋味，沈大boss感到沮丧，拳头虚握抚了抚额角，“不是你说要我把答案告诉你的吧？” 姜悦反噎道：“是你说不会和我同流合污的。老板大人，我难得一回思想觉悟高三观正常，你不表扬我就算了，怎么还要反过来责怪我呢？” “……”好，当他没说过。 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同学们把试卷交上去给监考老师后，个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教室。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偌大的考室，只剩下憋着气整理考卷的监考老师，坐着一动不敢动的姜娜，还有正想逃离教室的杨大威。 至于姜悦嘛，肯定早就开溜了呀。不开溜，等着帮姜娜收拾烂摊子吗？ “杨大威！”姜娜气急败坏地叫住正要抬腿要开溜的杨大威。 “干嘛？”杨大威捂着鼻子，丝毫不掩藏眼底满满的嫌弃。 姜娜被他那嫌弃的眼神刺伤，但更多的是愤怒，语气十分不友善，甚至是带着命令的口吻，“杨大威，你赶紧帮我弄一条干净的裤子来。” 这使唤的语气让杨大威听了十分不爽，她把他的脸都给丢光了，现在竟然还敢用这种恶劣的态度跟他说话。杨大威气不打一处来，“姜娜你他妈的有病吧？我上哪里给你弄一条干净的裤子来？” 一听杨大威说不肯帮忙，姜娜顿时急了，“你去找姜悦，让她赶紧回家给我拿条干净的裤子来。”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上次被姜悦当着同学的面狠狠教训了一番，杨大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过了两天带着两三个小弟放学后去围堵姜悦，想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结果呢，他们四个人被姜悦揍得哭爹喊娘的。 杨大威永远都不会忘记就跟被恶魔附体似的姜悦，是如何把他们四个人打趴在地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幕都还心有余悸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姜悦和姜娜这两人的关系是如何的水火不容，在姜悦看来，他跟姜娜是同一伙的，现在他去找她的话，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杨大威看也不看姜娜一眼，脚底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儿跑了。姜娜被气得快要吐血，“杨大威，你这个浑蛋！我……” 监考老师用最快的速度终于把考卷给整理好了，对情绪激愤的姜娜说：“这位同学，你必须要把地扫干净，把椅子擦干净才能离开。” 第31章 害人终害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姜娜在考室里大小便失禁的事情迅速在学校里传开来，她成了同学眼中最大的笑话。 姜娜痛哭流涕，一路狂奔跑回家里。 刘秀珍这会儿在家里美滋滋地想着姜悦一个早上都在闹肚子疼跑厕所，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考试的情景。 每次想到姜悦不可能会顺利考上高中，被逼着回来干农活儿，甚至打工赚钱帮忙建房子，李秀珍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早上，姜立军都看见李秀珍一个人在那里傻笑着，还时不时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实在没忍住问，“你在乐呵什么呀？一个早上都在傻笑，你没事吧？” “去！一边去！”李秀珍心情好，也没有跟平时那样一言不合就跟吃了炸药似的，往死里怼姜立军，而是乐呵呵地说：“我高兴，我开心，我就是喜欢笑，你管我干嘛？” 李秀珍系着围裙在灶台前炒菜，嘴里五音不全地哼着那首《美酒加咖啡》，她还特意去买了猪肉加菜。 她家娜丫头考试多费神啊，必须给她做好吃的补一补。这不，下午还得考一科数学，那些计算题多烧脑，必须得好好地补一补。 院子里虚掩的木门突然被人撞开，一阵熟悉的痛哭声传到李秀珍的耳朵里。 这声音……这声音不是姜娜吗？ 李秀珍的心“咯噔”一跳，一分神，手里的炒菜铲没握紧，“呯”的一声掉地上了。 她也顾不上去捡，连忙从厨房跑了出去，只见姜娜头发凌乱，两只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又红又肿，靠得近些，李秀珍闻见她身上有一股酸臭的屎味，心惊胆颤地发现她的女儿竟然……拉肚子。 白色的裤子上全都是污秽的酸臭东西。 李秀珍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慌张地问姜娜，“娜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娜打心底里认定是李秀珍这个办事不利干了蠢事，把那碗下了泻药的粥弄错给了她，“都怪你，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考试也搞砸了……” 坐在客厅里编织竹器的姜老太和姜立军听见院子外面有动静，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跑了出来，姜立军看见姜娜狼狈不堪的样子，心疼不已，“娜丫头，你这是怎么啦？” 李秀珍也顾不上问话，更害怕她会泻药的事情说出来，连忙把浑身臭哄哄的姜娜推去冲凉房洗澡。 这时，姜悦回来了。 姜立军心急如焚地问姜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姜悦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词，“我想应该是表姐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吧，今天早上考试的时候，她闹肚子疼，来回跑了好几趟厕所，都没办法好好考试。” 李秀珍安顿好姜娜洗澡，刚好从冲凉房里出来听见姜悦的话，身体打了一个趔趄，几乎没站稳。 怎么会是姜娜？这不可能！！ 李秀珍一个箭步上前，厉声质问姜悦道：“那你呢？你怎么会没事？” 姜悦一脸的无辜，“舅妈，拉肚子又不会传染？我为什么会有事啊？” “不可能啊？你为什么不拉肚子？”李秀珍有些语无伦次，“拉肚子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是啊。” “我今天早上只吃了你给我煮的那碗白粥，为什么会拉肚子啊？”姜悦眨巴着眼睛，语调微微上扬，“莫非你煮的粥有什么问题，吃了就会拉肚子吗？” 姜老太和姜立军齐齐向李秀珍投去疑惑质问的目光，李秀珍打了一激灵，呵斥道：“胡说什么呢你，我煮的粥会有什么问题。我是你舅妈，我……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说得也是，如果舅妈想要害我的话，那我也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姜悦说。 “你……”李秀珍到底是心虚，不再接话。只是她挠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姜悦的粥里下了泻药，而且还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的，怎么这个小贱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出事的人反而成为了姜娜呢？ 姜悦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舅妈，你今天煮的粥很好吃，又绵又香，那么大一碗，都快要把我给吃撑了，我今天早上考试感觉特别有劲儿。” 李秀珍一口老血涌上喉咙，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反正甚是难看，嘴皮子动了几下，愣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姜立军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着急地问姜悦：“小悦，你刚刚说娜丫头她闹肚子疼，没办法考试？那她……” 姜悦点了点头，“我留意到，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表姐才开始答题的。” “你说什么……”姜立军脸色惨白，嘴唇都在打着哆嗦。 李秀珍两眼发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秀珍拔腿往冲凉房的方向跑，她必须要问清楚姜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好姜娜洗完澡从里面出来，“娜丫头，你告诉妈，你是不是贪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李秀珍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姜娜心里那把火一下子烧上了头，用力推开李秀珍的手，双眼欲要喷火似的，“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妈，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有没有脑子啊？竟然把那两碗粥给搞混了，这下我被你害死了。”想起今天的窘况，想起同学们的嘲讽，姜娜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 想起那份只答了四分之一的试卷，绝望涌上了心头。 完了，完了，这下什么都完了！ “搞混？”李秀珍一下子懵了，“这不可能，我做了标记的，怎么可能会搞错呢。” 拿给姜娜和姜悦盛粥的两个瓷碗底纹是不一样的，下了药的那只碗是红色底纹的，而姜娜的是蓝色底纹的，她分明记得姜悦用餐的那只碗就是红色底纹的，怎么就搞错了呢？ “怎么不可能？”姜娜终于火山爆发，“那你来告诉我，如果不是你搞错的话，那为什么拉肚子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我……”李秀珍也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才会搞出这么个大乌龙来。 李秀珍抓住姜娜的手，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娜丫头，你听妈说，妈记得……” “别解释了！我不想听你说废话。”姜娜根本不想听她任何苍白无力的狡辩，冲着李秀珍咆哮道：“你怎么就那么蠢呢？我现在被你给害死了，我的脸全都让你给丢光了。” 姜娜想要挣扎脱李秀珍的手，奈何她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怎么也甩不掉，一怒之下，姜娜用力一推，直接把李秀珍推撞到墙上，“滚开！我没你这么蠢的妈！” 背脊和墙壁猛烈碰撞，身体上钻心的疼痛和姜娜无情的谩骂勾起了李秀珍的怒火。 “啪！” “你个死丫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 巴掌声和咆哮声几乎同时落下，姜娜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第32章 自作孽不可活 姜娜眼睛瞪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李秀珍竟然会动手打她。 等她反应过来，怒火湮灭了她仅剩的一点理智，像一个疯子似的向李秀珍扑上去，“你把我害得这么惨，竟然还打我，我恨死你了！” 姜娜被李秀珍骄纵坏了，宠得无法无天，顿时把李秀珍的脸挠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你这个小贱蹄子！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敢动手打我，难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李秀珍的脸火辣辣地疼，早就红了眼，卯足了劲儿要好好教训姜娜，“今天看我不把你给打死，我管你叫妈！” “打呀！你打呀！”姜娜也不甘示弱，气势丝毫不输泼妇李秀珍，“有本事你就把我给打死！” “翅膀硬了是吗？你以为我教训不了你了是吧？”李秀珍气得五官都快要揉成一团，“老娘告诉你，你是老娘生的，就算我今天把你给打死，你也不能说一句怨言。” 四目怒对，这对平时亲密无间的母女秒变杀父仇人，相互打耳光、扯头发、抓脸……抱团扭打在一起。 “这么精彩的一场戏……不得不说，出乎我的意料。”沈宸的笑意满溢而出。 姜悦显然也没有料到李秀珍和姜娜两个人会打起来的。 这个意外收获，实在是太惊喜了！！ “我猜，姜娜肯定是认定李秀珍办事不利，把那碗下了药的粥弄错给了她。她打心底认定李秀珍的愚蠢害惨了她，以她那种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性子，不跟李秀珍大闹一场才怪呢。”姜悦说。 “自作孽，不可活！”沈宸冷冷地撂下一句。 李秀珍和姜娜打得难舍难分，打得六亲不认，李秀珍和姜立军劝架，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两人给拉扯开来。 这两人都是厉害的角色，被拉开不能动手，但不忘用嘴巴进行人身攻击，源源不断地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沈悦觉得李秀珍和姜娜两人真的活得很不容易，愣是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她们自己。”姜悦一点也不同情她们，“只是她们做梦也想不到，无论姜娜吃的是哪一碗粥，她都会拉肚子。” 李秀珍恐怕到死也猜不到，姜悦已经提前把她买的泻药给换成了生粉。事实上，李秀珍并不是姜娜口中办事不利的蠢货，她给加了料的那碗粥，确实是姜悦吃了。 然而，姜娜的那碗粥也没有任何问题，哪怕她再多吃一碗，最多也只撑得难受，而不会拉肚子。 从李秀珍踏入厨房起，她的视线基本没有离开过她煮的那锅粥，所以姜悦想要找机会动手，实在是太难了。 因此，姜悦只好把李秀珍买的泻药投进姜娜的水壶里。 酷暑六月天，哪个同学上课不自备着一壶水呢？姜娜自然也不例外，她听说喝水会让人皮肤变好，每天都拼命灌水。―― 上午考试科目是语文，下午的考试科目是数学。2000年的中考只有两个科目，英语还没有普及。 李秀珍下手很重，打架的时候怒火湮灭她所有的理智，丝毫想不起眼前这个人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养大成人的。姜娜的脸被她抓破了几道痕，眼角也肿了起来，几乎是破了相。 姜娜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无法见人，早上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最最重要的是，语文考砸了，哪怕数学她能侥幸考个满分，也不能考上高中。她一副破罐子破摔，死活不肯去参加下午的数学考试。 姜立军一听她不肯参加下午的考试，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无非就是为了多赚一点钱可以供子女读书，尽能力给他们提供好的生活条件。 在姜立军的心里，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最好捷径。他希望自己的子女多读书，做个文化人，以后的日子过得轻松，绝不希望他们走自己的老路，起早贪黑的工作，除了一身疲惫劳累，什么都没有。 在姜老太和姜立军的双重威逼之下，姜娜不得不进入考室。 “不是吧，她又来了。该不会又像今天早上那样吧？要是考试考了一半，她突然又控制不住自己……那该怎么办呀？” “对啊，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我们还要不要考试了？” “她也不觉得自己丢人，要我是她的话，肯定是没脸回来考试的。反正语文不是也没考嘛，光考个数学有什么用？” …… 姜娜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一点也不觉得疼，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情绪不稳定影响发挥，姜娜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总感觉脑子一团糟，两小时过去了，直至交试卷，她还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然而姜悦的精神状态十分好，幸运的是，考的都是她会的。这一场考试，她无比轻松。 走出教室，姜悦仰头望向天空，看着夕阳西斜，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半个月以来，每天被沈宸逼着刷试题，她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直至这一刻才敢放松。 姜悦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在回家的路上，落日的余晖里，温暖的余光铺撒一地。她满怀欢喜地看落日一点一点的西沉，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静谧与安逸。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静谧和安逸了，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的时候。 上辈子年少的时候，她在李秀珍和姜娜的打压下，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后来姜老太离世，姜娜用下三滥的手段抢去了她的未婚夫林凡城，李秀珍还不能放过她，盘算着把她卖给一个瘸了腿又死了老婆的鳏夫，她被逼连夜坐火车逃到外地去。 她一个没文化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农村女孩子想要在大城市立足谈何容易，白天打工赚钱，用省吃俭用挤出来的钱报读夜校提升自己。 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她所有的青春、热血和激情都用在了如何赚钱和如何提升自己更好地赚钱上了。窘迫的生活压榨了她所有的热情，她每一天都活得筋疲力尽，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本去好谈一场甜蜜又轻松的恋爱，更加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欣赏夕阳西沉的美景。 然而幸好老天爷眷顾，把她送回到十六岁，给她一个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幸运的是，老天爷还把沈宸送来她的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的原因，这一次对于未知的前方，姜悦竟然一点也不感觉迷茫无助。 每一次想起有他在，姜悦莫名感觉心安，不再害怕。 沈宸也不知道姜悦为什么这么高兴，她嘴角的笑意如同春水般浅浅荡漾开去，笑得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仿佛揉碎了万千璀璨的星辰，亮得不像话。 他静静地看着她，视线像是黏在了她的脸上，抽不回来。 “你看起来很高兴。”沈宸的心情莫名也跟着好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语调没了平日的冷淡，柔和得不像话，“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姜悦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起来，把一颗小石子踢进小河里，看着泛起的圈圈涟漪，笑得颠枝乱坠，“感谢老天爷让我回到十六岁，也感谢老天爷让我重新认识了你。” 第33章 看谁能救得了你 姜悦人还没踏进家门，远远就听见李秀珍和姜娜的争吵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又搞什么鬼？中午不是才上演过撕逼大战吗，怎么现在又来表演泼妇骂街？ ”姜悦心想这两人是吃撑了闲得蛋疼吧，真有这时间和精力，难道就不能坐下来帮忙姜老太和姜立军编织竹器多赚几个钱吗？ 沈宸接过话，总结道：“女人，就是麻烦。” “……”姜悦问：“老板，难道这就是你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妻生子的原因吗？” “你之所以成为大龄剩女，是因为你觉得男人是麻烦？”沈宸反问道。 “我是年纪大了，没有人看上。”姜悦轻嗤了声，“这样的答案，请问你老人家满意了吗？” “我为什么要满意？我为什么要不满意？你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宸说这话的时候，连头发丝的都透着傲慢。 姜悦：“……” 姜悦想她大概猜到沈宸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不娶妻生子―― 就凭他这张嘴，他不单身，谁单身呀？ 姜悦踏进院子，顿时傻眼了，这哪是什么泼妇骂街啊，分明是世界大战好吗？ 院子里入眼就是满地狼藉，姜娜像一只发疯的猛兽，把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转身拿起剪刀，把晾在院子里的衣服乱剪一通，还好她剪的都是李秀珍衣服。 值钱的东西被砸个稀巴烂，就连新买的衣服也被剪烂了，李秀珍那一个叫肉疼啊，头顶直冒白烟，如果她是颗雷的话，不用点火，早就自动爆炸了，她拎起一根半个手腕粗的竹棍追着姜娜打。 姜娜跑得稍慢，李秀珍的竹棍打在了她的身上，姜娜疼得龇牙咧嘴，忍着痛不哼，非要李秀珍的手里抢过竹棍。 两人再一次扭打成一团，不知道的人一看，这哪是什么母女啊，说是杀父仇人都不为过。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行吗？”姜立军急得都团团转，瘸着腿追在她们的身后劝架。 可没有人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姜立军毫无办法，只得拿起砍柴刀狠砍在一张木椅上，咆哮疲道：“谁要再吵，那就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原本是一句威胁力十足的话，可李秀珍和姜娜已经失去理智了，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前一秒还打个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可在这一秒竟然心有默契地把怒火全都对准了姜立军，异口同声地骂他道：“你给我闭嘴！” 刚不过三秒，被李秀珍和姜娜这一顿怒吼，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哪还有方才的刚气和霸道？ 姜娜打心底里看不起姜立军的胆小怯懦，现在看他一副被唬住的怂样，心里的鄙夷厌恶更甚，用力推了他一把，骂道：“你这个窝囊废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姜立军没拄着拐杖，猛地被姜娜这样用力一推，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似乎找到了共同要对付的敌人，刚才还恨不得要挖对方一块肉的两个女人，此时竟然同时选择停战，把所有的怒火都对准了姜立军。 李秀珍不但没有伸手扶姜立军一把人，反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姜立军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活得比你更加怂蛋，更加窝囊的。” 这些年来积累的怨气像是缺堤的洪水，李秀珍不爆发不痛快，指着姜立军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看看你自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一事无成。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建一个大房子给我和孩子的，可现在呢，咱们安平村里家家户户都建了新房子，就只剩下咱们家还住这个破泥砖房。” 李秀珍一脚踹上已经编织好的一捆竹篮，唾沫横飞地骂道：“整天就只知道编织这些破篮子，要不是我去制衣厂上班赚钱养家，我们母子三人早就已经活活饿死。” 她抢过姜立军手里的刀狠摔在地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你跟我横什么横？有本事你到外面横去啊？我告诉你姜立军，老娘他妈的是眼瞎了，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这每一句话，这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把无形的利刀准确无疑地插在了姜立军的心上。 万箭穿心，鲜血四溅，大概也不过如此！ 姜立军耷拉着脑袋，没有反驳一个字，整个人像块失去灵魂的木头，眼角竟然有冰凉的泪痕。 可这并不能唤起女儿姜娜对他的同情，相反让她心里的厌恶更甚，“除了哭，你还能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我都替你感到丢脸。” “你除了给我一条命，你还给过我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有好玩的玩具，有漂亮的衣服鞋子，有永远都吃不完的零食……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姜娜把积累多年的怨气爆发，“你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嘲笑我的吗？说我的爸爸就是一个死瘸子，因为我们家穷，因为我们家住泥砖房，因为我没有漂亮的裙子，那些人嫌弃我身上有一股上不了台面的穷酸气，所以她们都不愿意跟我玩。” “够了！”姜悦看着姜立军悲痛欲绝的模样，心里就跟刀割似的。 姜悦扶起姜立军，如霜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李秀珍和姜娜，“这个男人，他再不中用，再没有本事，可他也是你的丈夫，是你的父亲，可你们如今却这样谩骂侮辱他，你们还是人吗？” 姜老太不在家，李秀珍也用不着投鼠忌器，她早就想好好教训 姜悦这个拖油瓶了，平时被姜老太盯得紧没找着机会，今天又怎么可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呢，拿起竹棍就往姜悦的身上打，“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你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啊？” “今天老不死不在家，我看谁能救得了你。”李秀珍目光阴唳凶狠，显然是动了杀气。 姜悦从李秀珍的手里抢过竹棍，“啪啪”地往她脸上甩了两记响亮的耳光，怒骂道：“既然你活了几十岁都不会做人，那今天我这个做晚辈的来好好教你。” 第34章 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动手打人的不是姜悦，而是向来以打女人为耻的沈宸，但这一次他并没为自己动手打人的行为感到任何的羞耻。 因为有的人表面上看上去是个人，实际上畜生都不如。 老祖宗那句话说得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沈宸也真正领教了什么叫泼妇，什么叫不要脸……反正，李秀珍和姜娜这两个女人让他涨了见识，见了“世面”。 沈宸没有办法想像前世的姜悦过的到底是怎样猪狗不如的日子，只知道他现在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泄。 论打架，李秀珍和姜娜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沈宸也没有想要在身体上伤害李秀珍和姜娜，轻易将她们制服后，拿绳子把她们的双手绑在身后，往她们的嘴里塞上臭袜子，最后把这两个让人不得安宁的女人扔进了柴房里。 “姜悦”做这一切，姜立军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反对，整个人还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似的。 所以，也不知道姜立军是不阻止，还是下意识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压根没有留意身边发生的一切。 把李秀珍和姜娜处理好，沈宸功成身退，对姜悦说：“你好好开导他吧，就他现在这样，想不开会做傻事。” “嗯，我会好好劝他的。”姜悦说：“沈宸，谢谢你。” 沈宸仿佛触电一般，愣住了。 刚才她叫他……沈宸 。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姜悦在姜立军的身边坐下来，她也没有立即跟他说一大堆安慰的话，而是静静地陪着他，“舅舅，你想哭就哭吧，不用刻意克制的，因为我不会笑话你的。” “不哭，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姜立军眼底分明有泪水在打转，可他死死咬着牙齿不肯让泪水掉下来，仿佛这是一件让十分羞耻的事情。 姜悦伸手勾住姜立军的肩膀，“舅舅，哭并不只是女人才拥有的权利，而男人哭也不是有罪的。我们老师曾经跟我们说过，人在悲伤时不哭是有害于人体健康的，等于是慢性自杀。” 姜立军懵着一张脸看着姜悦，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怎么就没听说过不哭，是慢性自杀呢。 姜悦笑了笑，“舅舅，你想哭就哭吧，不需要苦苦忍着。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有任何人会嘲笑你的，哭出来之后会比较舒服。” 还是没能忍住，姜立军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似的，明明刚才还能强忍着的，可现在却一发不可收拾。 姜立军把头深埋在双膝间，肩膀抖动得厉害，像一个孩子似的痛声大哭。 姜悦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一边陪着他。 这个快要奔四的中年男子，平日里生活和精神的双重压力已经快要将他逼疯了。他也是一个积极向上，不愿意碌碌无为的男人，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和努力赚更多的钱，建一个漂亮舒服的大房子，给自己的孩子们最好的物质条件，让他们有做任何自己喜欢事情的资本。 可是，老天爷偏偏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他渴望赚钱养家的时候，生生拿走了他的一条腿。什么漂亮的大房子、给孩子买最好的玩具，漂亮的衣服鞋子……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场变故里成了泡影。 每天起早摸黑像一台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器编织着极其廉价的竹器，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都慢慢地建了新房子，难道他就不心急如焚吗？难道他就不备受煎熬吗？ 只怕他心里的痛苦不会比爱攀比、爱面子的李秀珍少一分一毫。只是，他是一个男人，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底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然而，李秀珍作为他的结发妻子，从来都不会处身置地为身体和心灵都受了几乎致命的丈夫考虑过。姜立军出事了之后，她没有同情没有心疼，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谩骂和侮辱，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皮绽肉开的伤口上撒盐。 姜立军忍着强大的伤痛，因为对妻子儿女心存愧疚，所以在面对妻女的谩骂侮辱时选择了沉默。 慢慢的，伤痛堆积如山，不重负荷，随时会崩塌把自己给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早已经西沉，天空拉下了黑幕，姜立军大概也哭累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似的，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嘶哑着声音问姜悦说：“小悦，你是不是也觉得舅舅很没用。”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立军的手下意识紧揪着他那条没有知觉的左腿。 “不是。”姜悦给他递了一条毛巾给他擦眼泪，“在我的心里，舅舅是一个很棒的人。你有责任心，你顾家，你拼了命尽自己的努力想让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姜立军的神色变得更难看了，掐着左腿的手也用力了几分，“你舅妈和表姐说得对，我就是个窝囊废，没有本事赚钱养家，是这个家里的最大拖累。” “舅舅，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姜悦心疼万分，鼻尖酸酸的，“舅舅，你知道吗？一个人有没有用，是不能用钱是去衡量的。对自己，对家人，你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姜悦幽幽地说：“在我看来，舅舅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爸爸，因为你顾家爱家，跟我的……父亲相比，你简直甩他十八条街。” “我曾经听人说起过，他是一个家境十分富裕的男人，他自身条件也十分优秀……”姜悦落寂的语气夹着几分嘲讽，“可那又怎样呢？他背信弃义，辜负了我母亲，让她死不暝目。” “他也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而我只是他风流后的负担。在我看来，他才是真正的没本事，真正的窝囊废。” 姜立军愕然，没有想到姜悦会突然提起她的父亲，毕竟这么多来年，她偶尔提起姜云飘，关于那个男人，她从未提只字片语。 姜老太不许别人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姜悦也是从不当那个人存在过。 “小悦，其实你父亲他，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的……”话说了一半，姜立军似乎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又急忙打住了话头。 第35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姜立军没有要继续讨论那个男人的意思，而姜悦原本也没打算深入探讨了解那个男人，所以关于那个男人的话题，两人有默契地轻飘飘地就此带过。 到娘家窜门的姜老太终于回来了，推门入院看见一地狼藉，怒火瞬间被点燃，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立军下意识望向柴房的方向，斟酌着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不让老母亲火上浇油。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姜悦实话实说，“舅妈和表姐两人吵了起来，一言不合把家里能摔的都摔了，把能剪的都剪了，两人打个你死我活。” “……”姜立军的额头狠狠地跳了跳，姜悦三言两语把全部的事实描述得这么全面，他无法补充或删减，只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母亲。 他有预感，母亲即将要发飙。 果然，知母莫若子，姜老太河东狮吼道：“军子，你家婆娘呢？你的好女儿呢？让她们两个给我滚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她们的胆子，敢这样放肆。” 姜立军从小就有几分怵母亲，现在火冒三丈的母亲更是可怕，他怯弱地伸手指向柴房，“她们……她们被小悦关到柴房去了。” 这句话稍微让姜老太的怒火消了些，痛心疾首道：“我们姜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呀！” 娶了李秀珍这么个泼辣狠心的女人，又生下姜娜这种傲慢自大不知道廉耻的孙女。 这些年来，姜老太把李秀珍的所作所为全都一一看在眼里，哪怕她的心中有诸多不满，但为了维持这个家的安宁和平，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李秀珍做的不是很过份，她都不会开口干涉。 可最近，李秀珍和姜娜两人的行为愈发肆无忌惮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帮忙收拾东西。”见姜立军的视线幽幽落在柴房的大门上收不回来，姜老太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 姜老太和姜立军收拾一团乱的房子，姜悦去煮饭。 “就煮我们三个人的就行了。”姜老太叮嘱。 “妈，娜丫头她们也没……”被姜老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姜立军迅速把头给低下，没有胆量把一句话完整地说出口来。 姜悦本来也没打算要煮李秀珍和姜悦的饭，佯装没看见姜立军的眼神暗示。 恨铁不成钢啊！ 姜悦真想狠揍姜立军一顿，让他狠心一点，骨头硬气一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得没错。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值得可怜。”沈宸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姜悦往灶膛里添柴的手一怔，他话里那个不值得可怜的人明显就是在说姜立军。 “你说得对，我也怒其不争。”姜悦还是忍不住替姜立军说好话，“你不了解我舅舅，他这个人从小就性子软，说好听一点叫憨厚，不好听就是软弱。但也是因为他忠厚善良的性子，所以他一直都很顾家很重视亲人的。” “大概从我出生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李秀珍从未动摇过把我这个拖油瓶赶走的念头。我之所以能成功留下来，最大的原因是我外婆不同意把我送给别人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舅舅他也不肯把我送走。”如果儿子和儿媳妇都坚决反对要把她送走的话，那外婆一个人也难以坚持的。纵使外婆性子倔，非要固执己见，但这个家恐怕早就因为她而四分五裂了。 如果换成自私自利的人，姜立军早就把她这个拖油瓶送走了，但是他憨厚善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非但做不出来，而且一直以来都视她为己出，给姜娜买什么东西都不会忘记给姜悦也带一份。 他怕李秀珍不高兴怕她闹，所以这些东西都会偷偷塞给外婆，让她代为转交。 这些事情姜立军从来都没提过，但姜悦知道，并且一直都记在心里。 沈宸不再搭话，他太了解姜悦这种护短的性子了。 她自己能在心里骂姜立军不争气，却不允许别人说他一句半句坏话的。 锅里的水烧开了，满溢出来，而姜悦却丝毫没察觉，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空洞地盯灶膛里的那团火在发呆。 “想什么呢？水烧开了。”沈宸提醒说。 姜悦这才缓过神来，发现锅里的水烧滚溢出，连忙起身把锅盖掀起来，把早就洗好的大米放进锅里。 沈宸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你信不信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很有可能会把厨房给烧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这不是看着火吗？”姜悦说。 姜悦拿勺子在锅里搅拌了几下，锅盖只盖了三分之二，重新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我刚才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快速赚钱的？” “当然，我所说的赚快钱，不是打家劫舍、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那种。”姜悦补充了一句。 “赚钱，帮姜立军建房子？”沈宸说这句话，语气上听着是疑惑句，可他想表达的意思是陈述句。 姜悦点了点头，“是啊，我想赚钱帮他建房子。” 房子是李秀珍心里最大的痛，可又何尝不是姜立军心中最大的痛呢？他当初之所以会去危险的采石场工作，不过是为了能多赚些钱，早点把房子建好。 但腿瘸了之后，他的这个愿望自然也惨遭落空。一年一年过去了，姜立军也越来越沉默了，他每天都窝在家里不愿意出门，每次邻居建了新房说要请街坊邻里喝喜酒，姜立军眼里的落寂都无可遁形。 “沈总，你赚钱最厉害了，你教教我吧。” 这一句夸奖，沈宸像只被捋顺毛的大狮子，心情莫名有些愉悦，“你得先告诉我，你手头有多少资本。” “资本？”姜悦的表情像遭遇了雷劈似的，很认真地在想自己手头上到底有多少私房钱。 要是换前世的话，她辛苦工作了十几年，手头上还是有不少积蓄的，够她在云城买个两居室养老。可现在回到了十六岁，她的生活当然也跟着一朝回到解放前。 姜悦没有什么零用钱，身上所有的钱都是过年的时候，姜老太和姜立军给她的压岁钱。憋了好半天，姜悦讪讪地伸出两根手指来，声音卑微，“我……只有这么多。” 沈宸的眉头皱了皱，不确定地问：“两百？” 姜悦被火烤红了脸，烫乎乎的，喉咙像是被人捏住似的，悻悻地说：“二……二十。” 沈宸：“……” 天知道他刚才是准备跟她说可以投钱炒股，或者可以进货摆卖赚差价…… 结果，她说她只有二十块钱的本金。 他还能说什么呢？ 对，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 “沈总……”姜悦怯怯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宸一张冷漠脸，淡淡地说：“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36章 早点洗洗睡 姜悦：“……”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为难人，但是姜悦不肯死心，倔强地说：“沈总，我还听说过另外一句话，白、手、起、家。” “……”沈宸依旧面无表情，“那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姜悦说：“沈总，你必须要知道，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有享不完的福，有的人必须让自己马不停蹄工作，才能勉强让自己有饭吃、有床睡。换一句话来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幸运，能拥有良好的环境和优渥的资本帮助自己更加速成功的。” “有钱人的打拼叫锦上添花，而我们穷人的打拼只能叫咸鱼翻身。”姜悦耸了耸肩，“沈总，我这条咸鱼很穷的，全副身家只有这二十块钱，不能再多了。但是沈总，逆风翻盘显然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沈宸才不被她套路，选择闭嘴。 姜悦仍然不死心游说，“太容易就成功的事情，沈总你老人家也没有兴趣不是吗？要挑战的话，肯定要挑战不太可能的呀。既然你已经跟我回到这个一穷二白的世界了，要不就屈尊纡贵陪我玩一把草根翻身吧？” 沈宸挑了挑眉，“不是所有的草根都能逆袭成功的，最后能成功的草根必定都有他的过人之处。你想玩逆风翻盘，那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过人之处？智商、能力、决心、努力……” “请你别跟我说，你只有一颗想要发大财的心。”沈宸毒舌道：“只是喊口号的话，我劝你早点洗洗睡吧。” 姜悦：“……” 要死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苛刻？ 吃晚饭的时候，姜立军一直都是心事重重，多次欲言而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为李秀珍和姜娜求情，但姜老太的一个瞪眼，他又默默地把话给咽回肚子里。 姜立军偷偷看向姜悦，想让她帮忙开口求情，但姜悦还是装作没看见，埋头吃饭。 这点小动作哪能逃得过姜老太的视线，“你别怂恿小悦，谁求情都没用。” “妈，我……”姜立军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完，低头继续吃饭，那模样看上去像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姜老太把碗筷放下来，正襟危坐，十指相互交缠撑在胸前的饭桌上，语气认真且严肃，“军子，不是我这个老太婆狠心无情，而是她们实在是太胡闹了。如果你不狠下心来给她们一些教训，让她们长长记性，那咱们这个家都得成什么样了？”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姜立军低声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没有要怪姜老太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她们没有吃晚饭，柴房那边闷热，而且蚊子又多。” “你呀，就是性子太软了，没有半点一家之主的硬气。”姜老太说：“虽然我老太婆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也没认识几个，但是老祖宗有一句话叫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家里每一个人都应该要自觉遵守规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动不动就大打出手，那这个家还要不要了？你让邻居们看了，这不都成了笑话吗？” 姜老太的目光有意无意投向柴房方向，“这人呢，一晚上没吃饭，在柴房呆一晚上，饿不死也伤不了，可却能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长长记性。如果你说你非得要去把她们两人放出来，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但军子你可得想好了，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无数次，以后咱们这个家，也甭想着能安生喽。” 姜立军低着头，拳头紧握着，一脸的挣扎，眉宇间是迷茫和痛苦。过了良久，他紧握着的拳头松开，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对着姜老太苦苦一笑，“妈，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姜悦稍微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一直提着一颗心，想着姜立军会跟以前那么心软。 还好，也不算无可救药。 姜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烦意乱的，干脆坐了起来。 “你又怎么啦？”沈宸问。 “我在想如何挖掘我的第一桶金。”姜悦双腿盘在一起，右手撑着下巴，眉头都快要皱成一个川字，“我是这样想的，老天爷既然给机会让我重活一次，那我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婆和舅舅，再一次经历前世那样悲惨下场吧？” “而我呢，我怎么也得活得像样一点，不能活得跟前世那样憋屈无奈，那么碌碌无为呀。”如果结局跟前世一样，那这个重活一遭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是打算垫高枕头，冥思苦想到天亮？”沈宸说，“我觉得你还是早点睡吧。” “早点睡，做个好梦是吧？”姜悦翻了个白眼，“我说沈总，你能不能总是侮辱我的智商以及打击我的积极性呀？” 沈宸语调平板道：“智商是硬伤、资金也是硬伤，能力和坚持有待评估……” 什么叫智商是硬伤，这句话姜悦老不爱听啦，连忙打断沈宸的话，“我知道你不想帮我，所以请你闭嘴！” 沈宸哪能是那种好好听话的乖宝宝，“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好，你继续！” “假设你没有回到十六岁，还在我们原来那个世界里，你被我炒鱿鱼了，除了上班，你觉得你自己还有没有其它办法让自己赚钱维持生活？”沈宸说：“换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如果你不上班的话，你能干什么活儿，才不让自己饿死。” “啧啧，你这个无情的资本家，我在你们天姿集团工作整整十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分青红白，不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说炒鱿鱼就炒鱿鱼啊？如里搁古代的话，沈总你就一昏君。” 沈宸无语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呢？抓重点行不行？” “你都要炒我鱿鱼了，我还不能抱怨两句呀？”姜悦翻个白眼轻嗤了一声，然后无缝切换话题，“我上辈子一直在想，等我退休了，或者哪天不想帮你这个黑心肠的资本主义打工了，我就自己出来开个小店。我厨艺很不错的，绝对可以开个小吃店，什么饺子啊、云吞啊、汤粉啊，还有我煮的糖水可好吃了……” 姜悦脑海里灵光一闪，猛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可以开个小吃店啊。不管哪个时代，民以食为天呀。” “开个小吃店？”沈宸清咳了一声，正儿八经地提醒道，“姜女士，我提醒一下，你现在全副身家只有二十块。” 第37章 我要跟你离婚 姜悦刚刚萌生的念头，就这样被沈宸从头浇了一盘冷水。 他无情地提醒她的兜里只剩下二十块钱这个残酷的事实，也就是说开个店铺是不现实的。 前一秒还神彩奕奕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姜悦说：“唉，没有本钱，果然是最致命的硬伤啊！” “也不是的。”沈宸说：“有一句话说得好，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既然你没有钱，那就看你愿不愿意出卖你的劳动力了。” “只要能赚钱，我肯定乐意出卖我的劳动力的。”姜悦勉强打起精神问，“沈总你有什么好法子？” “你没有钱开店，难道就不可以去摆摊吗？”沈宸问。 现在不比后世，全国创建文明城市，不允许摆摊设点。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姜悦顿时来了精神，眉眼透着一股兴奋，“现在这个年代，不但允许摆摊设点，而且还是不收取摊位费的。” 姜悦自言自语地说：“那我卖些什么好呢？云吞？饺子？汤粉？糖水？” 四者同时进行是不可能的，毕竟她现在的资金十分有限。一番细致分析下，姜悦决定开始卖糖水，原因有几个： 一是像云吞、饺子和汤粉之类的似乎比较适合做早餐，然而这个时代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是很高，讲究勤俭节约，绝大多数的人情愿在家里煮一锅粥，也不会想着到外面去吃个早餐的； 二是现在天气炎热，卖糖水最合适不过了； 三是姜悦手头上的资金不够，如果卖糖水的话，她只需要花钱买糖和一些碗筷就好。因为做糖水的材料家里有现成的，像什么芋头、红薯、绿豆、红豆、花生、芝麻这些都是有的。 姜悦问沈宸，“沈总，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沈宸一板一眼地说。 姜悦：“……” 要不要回答得这么官方？ 翌日清晨，姜老太亲自去柴房把李秀珍和姜娜放了。 两人被关了一个晚上，饿得前胸贴后背也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这鬼天气又闷又热，一大堆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咬得浑身都是包，又痒又痛，被折磨得那一个叫苦不堪言…… 李秀珍和姜娜憋了一肚子的火，一整个晚上都在想怎么往死里整姜悦，就连办法都想了数十种。 可被饥饿、困倦、蚊子折腾了整整一晚，她们别说要跟姜悦大打出手，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特别是姜悦手插裤袋站走廊上，一个肃杀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李秀珍和姜娜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昨晚过得实在是太惨了，她们心有余悸，咬了咬牙，决定先养精蓄锐，他日再找机会报仇。 治不了个姜悦这个小贱人，李秀珍心里的一肚火无处发泄难受得厉害，总得找个人当出气桶。她原本以为姜立军一定下不了狠心把她们母女俩关在柴房一个晚上的，可没有想到，她严重低估了这个男人。 姜立军这回跟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不但把她们母女两人关了一个晚上，而且给她们开门的人竟然还是姜老太。李秀珍心里那一个叫恨呀，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板砖拍死姜立军这个窝囊又狠心的臭男人。 李秀珍堵着气，而姜立军视若无睹，更别说哄她了。 于是，她连早饭也不吃，收拾东西叫上姜娜一起回了娘家。 李秀珍和姜娜这个两个神奇的生物，昨天还打个你死我活，扬言要断绝母女关系，可共同在柴房里经历了一晚非人的折磨后，竟然迅速握手言和，果断站在同一站线上，一致对敌。 李秀珍走之前撂下了狠话，如果姜立军不跪下来跟她道歉，她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姜立军其实心软得一塌糊涂的，换往日早就低声下气哄李秀珍了，但是姜老太昨晚的一番话，让他一晚没睡好，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思。 他认为自己母亲说的是对，如果不好好挫一下李秀珍和姜娜的性子，指不定后面还要闹出什么样事情来。所以，他当作没听见李秀珍的话，一心埋头工作。 而李秀珍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走的，只不过是想要扳回面子，想要找个台阶下，可谁想到姜立军像变了个人似的……李秀珍忍无可忍，就算要走，也要跟姜立军大干一场。 姜志强似乎看穿了李秀珍的意图，连忙站出来拉住李秀珍，“妈，你的心情不好，你先去外婆家住几天吧。什么时候想回来，我再去接你。” “你给我让开！”李秀珍红了眼，委屈到不行，可说话依旧强势，“姜立军，老娘要跟你离婚！” 昨晚的事情姜志强也听说了，张开手臂护着姜立军，“妈，你又在发什么神经？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闹什么闹，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李秀珍惊愕，不敢相信儿子会骂出这样的话来，恼羞成怒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姜志强，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生的？” 姜志强不由分说把李秀珍往门外推，语气里尽是不耐烦，“走走走，你快点去外婆家。” “姜志强！”姜娜指着姜志强的鼻子大骂，“你是不是想找死？” 姜志强也不怕她，顺带着把骂骂咧咧的姜娜也一起往外推，“姐，你心情也不好，陪妈回外婆家好好散散心。” “姜志强你……”李秀珍气得脸都绿了，“你个臭崽子，你竟然敢赶我走。好，你就跟你那个窝囊废父亲过一辈子吧，看他能不能养得起你。” “放心吧，爸他不会饿死我的。”姜志强“呯”的一声把大门关上，李秀珍差点把鼻子给撞了。 李秀珍快要气疯了，一边粗暴拆门，一边用极其恶毒的语言把姜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姜娜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赶了出来，原本是她怂恿李秀珍离家出走，给姜立军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的，可没有想到竟然没有人挽留，还被赶了出来。 “走就走，难道你还怕他们不成。”姜娜快要被气疯了，口不择言道：“离了婚，你还能再嫁，可他呢，人老腿瘸了又没本事，只有这个一个破房子，你觉得他还能再娶个老婆回来吗？我们走，让他把肠子都悔青。” 李秀珍顿时愣住了，犹豫地说：“这……这成吗？” “怎么不成？”姜娜强行拽着李秀珍往外走，“你就听我的，不出三天，他就会来求你回去了。他要是敢不来，那你就跟他离婚，再找一个。让我说啊，是个男人都比他强。” “志强你……”姜立军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会亲自把他妈给撵走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好。 姜志强不以为然，笑了笑，“爸，你就放心吧。以我对我妈的了解，不出一个礼拜，她就会自己回来了。” “让她回外婆家也好，别整天跟个疯子似的在这里闹个没完没了，我都快被她给烦死了。” 姜立军：“……” 姜悦真想给姜志强竖起大拇指，他这波操作实在是太刚了！ 走出客厅，姜悦对沈宸说：“我都不想李秀珍回来了，她一回来就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的。” “不会的，她会回来的。”沈宸不给她留任何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知道她肯定会回来的。”姜悦说：“沈总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特别想给我自己换一个舅妈。” 第38章 发家致富 十几年的职场生涯，以及在沈宸这种说一不二的大魔头手下工作，姜悦早就已经形成了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下定了决心就开干，绝不多说废话。 对于摆摊卖糖水这个决定，姜悦在和姜老太、姜立军商量的时候，他们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他们更倾向于姜悦坐下来，踏踏实实地帮他们编织竹器。 他们的思想极期传统，骨子里一直都认为做生意是有很大风险的，他们没有做过生意，不懂其中门路，很容易吃亏的。 说到底，姜老太和姜立军平时赚钱太艰难，每一分都是血汗钱，他们害怕失败，害怕血本无归。 姜悦知道多说无益，转身进厨房做了几碗红薯糖水和芋头糖水，然后把糖水端到他们的面前，“外婆，舅舅你们先尝一下我的手艺。” 姜老太和姜立军相互对视一眼，一脸的犹豫…… 这时，鼻子比狗还要灵的姜志强，闻着香味从房间里飞奔出来，满脸高兴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竟然有糖水吃。” “志强，你尝一尝味道怎么样？”姜悦把糖水端到他的面前。 “嗯，我尝尝。”姜志强低头吃了一口，两眼顿时发亮，嘴巴夸张地可以塞下一个大鸡蛋，不可思议地问姜悦说：“表姐，这是你做的吗？这也太好吃了吧！！” 说完，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把一碗芋头糖水给干掉，姜志强伸舌头舔了舔嘴角，双眼死死地盯着姜老太和姜立军面前的糖水，一副意犹味尽的表情，低声问姜悦说：“表姐，锅里还有吗？我还想吃。” “有的，厨房里还有红薯糖水，你去尝尝好不好吃？”姜悦说。 姜志强咧嘴大笑，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直线了，“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表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姜悦说。 于是，姜志强拿着碗飞快地奔向了厨房，姜悦在后面叫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哦对了，你把锅给端出来吧。” “外婆、舅舅你们尝一尝吧，味道是真的不错。”姜悦笑着拿起筷子分别递给姜老太和姜立军，“真的，你们尝一尝。” 味道确实是十分不错，拿去卖钱肯定不成问题，但是姜老太还是担心，“小悦，你还小，又没有做过生意，这万一……” “外婆，我不小了，再过两三个月的中秋节，我就够十七岁了。外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们那个年代的女孩子，十七岁都当妈了呢。”姜悦说：“外婆，你就让我试一试，如果生意不好的话，那我就不做了，安安心心坐下来帮你跟舅舅打下手。” 姜志强端着锅走进来，眉飞舞色地问姜悦道：“表姐，你是想摆摊卖糖水吗？” “是啊。”姜悦问：“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表姐你煮的糖水，我一口气能吃五碗。你是不知道，我妈煮的糖水难吃死了，半碗都吃不下去。”姜志强笑眯眯地说：“表姐，你要是摆摊卖糖水，我帮你！” 生怕姜悦不答应，“真的，我帮你打下手，我不收工钱的。你只需要每天给我吃两碗糖水就行。” 这纯真的模样，真的可爱死了，姜悦想好好掐一把他的脸。 姜志强愿意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恐怕李秀珍不会愿意吧，平时恨不得把姜志强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养，什么家务活儿也不让他干。 幸好，姜志强人是被李秀珍惯得懒了一点，但是心性不坏，总的来说也算是根正苗红。 “你是说真的？我还会做花生糊、芝麻糊、绿豆沙、红豆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得有个人帮忙。” 什么花生糊、芝麻糊、绿豆沙、红豆沙，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姜志强一听到有好听的，双眼焕发精光，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当然是真的！反正我暑假也没事干，我可以帮你啊。” 几乎没有一个孩子能抵抗美食的诱惑，尤其是在这个零食稀缺的年代，城市里的孩子肯定会好些，但是农村里的孩子，零食真的少见。 姜志强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每天都能吃上一碗美味的糖水，这种生活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姜悦向姜志强使了一个眼色，“可外婆和你爸好像不同意哦。” “奶奶、爸爸你们为什么不同意呀？不是你们经常跟我说要学会独立坚强的吗？现在我们下定决心想要独立坚强了，可你们又要阻拦，这到底是要哪样啊？”姜志强抱着姜老太的胳膊撒娇说：“奶奶，表姐煮的糖水可好吃了，肯定能赚很多钱的。你放心吧，有我帮忙呢。” 姜悦和姜志强两人一唱一和唱着双簧，费了一顿唇舌，终于把姜老太和姜立军说服了。 姜立军这个人嘴硬心软，刚才还一个劲儿的反对姜悦“抛头露面”，可他松口答应了之后，比谁都要积极为姜悦尽一份力。 他考虑到姜悦是外出摆摊，总不可能天天用扁担挑着桌椅、锅、碗、勺子什么的上街吧，那得多费劲啊。思来想去，姜立军便动手给姜悦做一辆手推木车。 姜悦听说姜立军要给她做手推车，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她突然想起后世功能十分齐全的流动小吃餐车，于是画了一张样板图给张姜立军让他帮忙做。 毕竟姜立军以前在木工厂上班的，学了一门好手艺，姜悦的样板图看着复杂，但也没难倒他。除了手推车，姜立军还亲手做了两三张木桌子，十来张木椅子，姜立军说了，总不能让人家客人站着吃吧。 姜老太没出力，但她出钱了，给了姜悦一百块。 姜悦不肯要，但姜老太说：“傻丫头，你做生意不需要投入本钱啊？碗筷是肯定不够的，你得多添一些呀。” 姜悦也不矫情，爽快地收了姜老太的钱，想着等赚钱了，再把钱还给她就好了。 李秀珍和姜娜不在家，没有人说三道四，没有人多加阻碍，姜悦觉得做起事情来顺畅无比，简直爽得不要不要的。 就连姜志强这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也积极主动帮姜悦准备食材和购买餐具。 在大家的帮忙下，三天后，姜悦正式开张了，踏上发家致富的旅程。 第39章 赚钱 安平村离镇上的集市不远，脚程快一点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 姜悦和姜志强两人在菜市场附近的阴凉处找了一个位置，三张桌子，一辆手推车，“卖糖水”的牌子高高挂起。 空中没有一片云，没有一点风，头顶上一轮烈日，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哪怕是静静站着不动，汗水也能把衣服浸湿。 两人坐了快一个小时，一碗糖水也没卖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姜志强原本的激动热情似乎也被烈日骄阳给蒸发掉了，跟棵被晒焉了的小草似的，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第十三次用有气无力的语气问姜悦道：“表姐，为什么没有人来买糖水呢？” 姜悦看着空荡荡的人行道，笑得很是无力，“我想，我们是来早了，再等等吧。” 下午一两点，正是大家午休的时间，而且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唉！”姜志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姜悦知道他的积极性深受打击，笑着哄他说：“志强，我给你盛一碗糖水吧，你想吃什么？” 姜志强这才勉强提想精神来，想了想，“我想吃芝麻糊。” “要不这样吧，花生糊和芝麻糊各一半吧。”姜悦建议说。 “能混在一起吗？”姜志强疑惑地问。 “可以啊？”姜悦给姜志强盛了一碗花生芝麻糊，“你尝一尝，可好吃了。” 姜志强尝了一口，眼神顿时放光，连忙对姜悦竖起了大拇指，“表姐，是真的很好吃。” “爸爸，我也要吃花生芝麻糊。” 姜悦循声抬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姜志强吃花生芝麻糊。 “老板，新鲜出炉的花生芝麻糊，要不要来一碗。”姜悦笑着问男孩的父亲。 小男孩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使劲拽着父亲的衣角，“爸爸，好香呀，我真的很想吃。” 男人无法拒绝儿子的请求，问姜悦说：“这多少钱一碗呀？” “一块钱一碗。”姜悦笑着回答。 “一块？这么贵？”男人眉头紧皱，“一块钱太贵了，能不能便一点，五毛一碗。” “老板，不讲价的。”姜悦指着姜志强那碗花生芝麻糊，“我们家的碗大，份量足，而且味道正宗，一块钱绝对不会收贵你的。” “爸爸，你就给我买嘛，我想吃。”小男孩抱着男人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般情况下，男人都不擅长讨价还价，“好，那就给我来一碗吧。” 这对父子坐了下来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客人，一碗下去意犹味尽，冲着姜悦挥手说：“老板，再多来两碗，一碗西米香芋，一碗海带绿豆。” “好的，请稍等。”有生意做，姜志强别提多高兴了，现在整个人充满了动力。 “丫头，你这煮糖水的手艺跟谁学的呀？我老头子活了几十年，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糖水。”五十岁出头的大爷边吃边跟姜悦聊天。 他就想不明白了，同样是芋头，为什么人家就能做得这么好吃，自家婆娘煮出来的，除了甜味，就再也没别的了。 “我都是看书自己瞎琢磨的。”姜悦说。 看书瞎琢磨是不可能的，姜悦在厨艺方面还真的没有这样的天赋。前世，她忙碌于工作，没有什么朋友，偶尔空闲的时候也不想外面走走，只想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的胃。 不得不说，她前世真的穷到了骨子里头了，谁长着一张嘴天生都是不能拒绝美食的，可又她舍不得花钱到外面吃，那怎么办呢？ 姜悦想出了一个办法，花钱上美食培训班，学会了之后，她随时都可以给自己做，干净又卫生。 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这上面找到乐趣。不是她不谦虚，她煮糖水的手艺，绝对是专业级别的。姜悦那个时候还想着，等哪天她不上班了，就拿出多年的积蓄开个美食店安度晚年的。 “自己看书瞎琢磨也能煮得这么好吃，你可真厉害。”大爷乐呵呵地把三块钱递到姜悦的手里，“帮我打包一碗吧，给我家老太婆尝一尝。” 人来人走，姜悦和姜志强没有空闲的时候，一直到晚上十点，糖水终于卖完了。 两人别提多高兴了，特别是姜志强，一边收拾一边五音不全地嚎着《劳动最光荣》。 在回家的路上，姜志强对姜悦说：“表姐，咱们明天多做些呗，肯定都能卖完的。” “嗯，花生芝麻糊和香芋西米露卖得比较好，咱们明天多做些。”姜悦想了想，“志强，这样吧，咱们等下回家把赚到的钱都交给外婆保管好吗？等咱们把钱攒够了，就用来建房子。” “好啊，都听你的。”姜志强帮忙本来也不是为了工钱，现在听姜悦说把钱攒起来建房子，他比谁都高兴，“那我们明天起早一点，多做一些。” 姜悦正想推门进屋，不料大门却自动打开了，迎面撞见一脸担心着急的姜立军。 姜立军看见姜悦和姜志强，紧皱的眉头才舒缓过开来，“小悦，志强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正想去找你们。” “舅舅别担心，我们没事。”姜立军的关心让姜悦的心里无比烫熨。 “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姜立军笑问。 姜志强抢着接过话，语气里透着兴奋，“爸，我们把糖水都卖光了，赚了好多的钱。” “卖……卖完了？”姜立军不敢置信。 姜志强揭开盖子，眉眼都是满足和自豪，“不信你自己看。” 姜立军对他们竖起大拇指，“你们真厉害！” 姜悦和姜志强把锅碗瓢筷全都涮洗干净，回到客厅，把今天赚的钱全掏出来，认真数了一遍。 姜志强在一边迫不及待问：“表姐，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啊。” “七十二块。”姜悦反复数了两遍，最后给出答案。 姜老太说：“七……七十二块？” 姜立军说：“七……七十二块？” 姜志强说：“七……七十二块？” 祖孙三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不敢相信姜悦他们今天卖糖水竟然赚了七十二块。 要知道，姜老太和姜立军起早贪黑，马不停蹄地编织竹器，一个星期下来，也只能赚一百块左右。 两个人，一周时间才能赚一百块。可姜悦他们一天的时间，却赚了七十二块。 姜老太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有这么多吗？会不会是你数错了？” 姜悦说：“我数了两次，都是七十二块。纯利润肯定没有这么多的，扣掉成本什么的，三四十块应该是有的。” “不对，应该说现在还没有回本。”姜悦补充说。 “表姐，我们明天继续去摆摊。”姜志强热情高涨，“奶奶，你看我们没骗你吧，真的能赚钱。” 姜悦把全部的钱都交到姜老太的手里，“外婆，这钱你拿着。” 姜老太不肯收，“给我干什么，这是你们赚的，你们自己保管。” 姜悦把钱硬塞到姜老太的手里，“外婆你拿着吧，攒起来建房子。” 第40章 被扫地出门 接连一个星期，姜志强跟着姜悦一起去摆摊卖糖水，因为生意火爆，两人从早忙到天黑，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忙起来的时候，连喝水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姜志强也不喊苦也不喊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天的疲劳，在回到家数钱的那一刻，都风消云散了。 姜悦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投进去的成本给赚了回来，现在每天的收入稳定保持三位数。正在姜悦和姜志强商量着做些红豆糕、绿豆糕、马蹄糕还有面包等一起卖的时候，李秀珍和姜娜回来了。 李秀珍带着女儿回娘家住了整整十天，比姜志强估计的一个星期多了三天。为此，姜悦还跟沈宸打趣说：“她总算有骨气了那么一回，最好硬气到底，别再回来祸害我舅舅。” 然而，姜悦的美梦落空，她说这话后的第二天，李秀珍和姜娜就回来了。 说起来李秀珍和姜娜这十天在娘家住的那一个叫憋屈，她们本来也想着硬气一回跟姜志军硬抗到底的，但是娘家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了。 李秀珍的母亲李老太生了两男三女，两个儿子没文化也没本事，偏偏又是好吃懒做的那种人，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所以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住的也是瓦顶泥砖屋，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没有分家，十几个人挤在一起本来就已经很勉强了，李秀珍和姜娜来了，还得特意给她们挤出一间房子。 这女儿回娘家探亲住一天两天，自然是欢迎的。但是时间久了，大家就不乐意了，特别是李秀珍的两个大嫂。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所有的家庭开销都是两个哥哥出资平摊的。李秀珍和姜娜两个大活人来了之后，不帮忙干活就算了，可吃饭不比别人少，两位嫂子是何其精明的人啊，平时一分一毛钱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哪能白白供养着这两个小祖宗。 所以李秀珍来的第三天，两位嫂子就暗地里逼着李老太开口问女儿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李秀珍气在头上，一直等着姜立军来接她，低声下气跟她磕头认错，哪能这么快就回去，当着两个嫂子的面回答李老太说：“我不回去，我要跟他离婚，以后都不回去了。” 两个嫂子一听，当场脸就绿了。 又过了两天，两个嫂子见李秀珍和姜娜当真有死皮赖脸白吃白喝的意思，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就连说话都夹枪带棒的，各种暗示讽刺。偏偏李秀珍脸皮也厚，装聋作哑之余还自备过滤功能，照样混吃混喝。 姜娜更是厉害，因为不用上课，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会起床。表弟表妹们都会上山砍柴，下地干农活，回家做家务，只有姜娜一个人格格不入，喊她干点活儿，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发脾气耍脸色还要骂人。 二表弟是个性子耿直的小伙子，很是看不惯姜娜好吃懒做又要挑三拣四，一时没忍住说了她几句懒惰之类的话。姜娜听不得别人说她，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两人谁也不让谁，于是大打出手。小表妹害怕他们下手不分轻重会酿成大祸，连忙劝架。 姜悦比二表弟大了三四岁，下手又狠又重，愣是把他的右手给打折了，而劝架的表妹也讨不到好，脸被抓了几道血痕。 看着鼻青脸肿，手因受伤抬不起来的儿子，二嫂子别提有多心疼了，积累了数日的不满终于爆发，指着姜娜的鼻子大骂：“还真把自己当成根葱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整天在这摆一副千金大小姐的谱，指使别人团团转来伺候你。想要当这公主，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公主命？” 二嫂当着众人骂得一点也不留情面，李秀珍脸色大变，但因为错在姜娜，她忍着不能发作，“二嫂，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娜丫头不对，但是她好歹也是你的外甥女，你怎么能把话骂得这么难听呢？” “我说话难听？那也是有的人不会做人。”二嫂冷哼一声，“咱李家庙小，供不起两尊大菩萨。所以还是请你们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这逐客令下得毫不含糊。 李家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帮李秀珍和姜娜开口说一句好话，也没有人开口挽留。 李秀珍急了，大骂他们没有半点人情味，眼见自己的妹妹落难不肯拉一把就算了，竟然还要落井下石云云，最后李老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就你这张比刀子还要锋利的嘴，谁能受得了你？姜立军那人我还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你做了很过份的事情，他能把你给撵出来？不是我这个做妈的不帮你，你要是敢离婚，看你上哪找一个比姜立军更好的男人？” “你还是不是我亲妈啊？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竟然替姜立军说话？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他是你亲生的？”李秀珍心里那个叫气啊，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不闹上姜家帮忙讨公道就算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替别人说话，“你们不就是觉得我们母女俩碍眼吗？行啊，我们走就是了。” 李秀珍的话刚落音，大嫂已经将她们母女二人的行李从房间里拿了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死皮赖脸赖在娘家的道理？你也不怕邻居街坊笑话咱们老李家？” 小女儿的脸被姜娜抓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大嫂打心底里恨透了姜娜。见李秀珍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大嫂直接把两人的行李扔到门外，“走吧，不送！” 就这样，李秀珍和姜娜被娘家人撂狠话赶了出来。 李秀珍拉不下面子回姜家，拖着姜娜在外面游荡了两天。吃饭住宿花了她不少钱，姜娜是个懂享受的主，住要住好的吃也要吃好的，李秀珍花钱如流水，心疼得像被人剜了出来似的。 打死也不要跟钱过不去，这是李秀珍做人的第一准则。于是，她咬咬牙把心一横，死活拖着姜娜灰溜溜回了姜家。 回到姜家后，李秀珍发现没有一个人开腔搭理她和姜娜，姜老太和姜立军埋头干活儿，把她们俩人当成了空气一般。 最让李秀珍生气的是，她的宝贝儿子竟然和姜悦一起摆摊卖糖水，赚到的钱全部都上缴给那个死老太婆。 姜志强跟姜悦走得近，李秀珍已经很不高兴了，最重要的是，她儿子辛辛苦苦赚到的钱凭什么要全部上缴给老太婆？ 凭什么？凭什么？ 李秀珍越想越生气，把正在厨房里帮姜悦打下手的姜志强给拽了出来，劈头盖脸地骂道：“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外跑。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房间学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半，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第41章 别有用心 姜志强坚持要帮忙姜悦卖糖水，然而李秀珍却死活不让，两人僵持不下。 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自己的儿子也站在姜悦那个小贱人身边，李秀珍气得浑身发抖，积累了十天的怨气全都撒在姜志强的身上，拎起木棒就往他身上砸。 从小到大，李秀珍把姜志强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平时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更别提动手打他了。可现在却发了狠，把姜志强打得嗷嗷大叫。 姜悦的心里很清楚，李秀珍哪是要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啊，分明是逼他远离自己。 姜志强不反抗，任由李秀珍一下一下往身上打，倔着脸道：“妈，我不管，我就要跟表姐一起去摆摊卖糖水。”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用的儿子，不好好学习，去卖什么糖水。”李秀珍眼神跟尖刀似的剜了姜悦一眼，“你做不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贱骨头，替人干活不要工钱……” 姜悦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李秀珍持木棍打人的手，“你别打了，我以后不会让他陪我去卖糖水了。” 姜志强一听，顿时急了，“不行，我就要跟你一起去卖糖水。我就要，我就要……” 跟姜悦一起摆摊卖糖水，姜志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工钱这种事情，赚到的钱全都放姜老太那里，他也没有任何意见。在他的心里，他也想尽自己的能力赚钱建房子。 姜悦伸手摸了摸姜志强的脑袋，像是在给他捋顺毛，“志强，听你妈的话，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摆摊卖糖水的事情，我一个人能搞掂的。” “表姐，你忘记了吗？昨天那个鞋包厂的陈老板，让咱们以后每天下午都往他的工厂里送五十份糖水吗？还有，你不是跟我说还想要做些糕点一起卖吗？不行，不行，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姜悦当然没有忘记他们昨天接了一个大单子，鞋包厂的陈老板自打姜悦摆摊开始，每天准时准点过来喝两碗糖水，昨天下午突然跟他们说以后每天下午三点，给他厂里送五十份，而且费用现结。 姜悦深知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但是李秀珍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断然不会同意姜志强帮她忙的，所以她又何必让姜志强夹在她和母亲之间难做人呢？ 最最重要的是，以姜悦对李秀珍性格的了解，如果姜志强非要帮忙的话，那没准把她的摆摊工具全都砸了，到时候弄得她也没有办法去摆摊卖糖水。 “表姐，你倒是说句话呀！”见姜悦不吭声，姜志强顿时急了，眼里尽是渴望求助的小眼神。 姜悦知道他一片好意，拍了拍他发肩膀好声好气地劝说道：“志强，你妈说得对，你现在应该要以学业为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你不是跟我说，长大以后想要跟陈老板那样开工厂当老板吗？”姜悦笑着说：“想要当老板呢，你得多读书，因为知识就是力量……” 姜志强年纪虽然小，但是可不听姜悦忽悠，急急打断她的话，“表姐，我以后想当老板，和现在跟你去摆摊卖糖水一点也不冲突。那陈老板也说了，财商就得从小培养。” 姜悦：“……” 呃……她忘记昨天陈老板和姜志强面对面在那里絮絮叨叨了半个小时，说什么父母对孩子越早讲金钱越好，比如让他们知道心仪玩具、漂亮衣服鞋包的价格，以及理解存钱的含义。姜悦当时在忙，听得不是很详细，只是听了个大概，当时听陈老板跟隔壁桌的另外一个客人发表高见道：“既然孩子的生活离不开钱，那为什么不尽早让他们理解金钱，并且培养一个好的习惯？” 姜悦是没有想到，姜志强竟然把陈老板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什么财商就得从小培养？”李秀珍耐性尽失，目光如尖刀狠剜了姜悦一眼，话里带刺道：“我看是有些人别有用心吧，欺负小孩子年少无知，把他当成免费苦力奴役就真。” 李秀珍用力往姜志强的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气咻咻地骂道：“我说你脑袋是被门夹过了吗？能不能更蠢一点？被人卖了还傻傻地替人数钱，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没用的儿子？” 姜志强吃痛，往后退了两步，离李秀珍远远的，不满地抗议道：“妈，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和表姐卖糖水赚的钱全都上缴给奶奶存起来，到时候用来建新房子的。” 他不提全部上缴给姜老太还好，一提李秀珍心里一把火，心想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谁知道那个死老太婆是怎么想的，没准她把这些钱攒起来，到时候全给姜悦这个小贱人当嫁妆呢。 想到这里，李秀珍心里的恼意更甚，知道姜志强的性子倔，哪怕她把嘴皮子磨破也没办法说服他，所以李秀珍也不跟他多说废话，拿起鞭子打算以暴制服，泼妇骂街气势顿时拉开，指着房间的方向厉声道：“我数三声，你马上给我滚回房间里，要不然你不要怪我的鞭子对你不客气。” 姜志强心中甚是不满意李秀珍的暴力威胁，吃准了他妈不会真舍得下手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道：“我不，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你……”李秀珍果然是不舍得下手打姜志强这块心头肉的，于是把目光瞄准姜悦他们摆摊时用的小推车，兴冲冲地从杂物房里拿出一把锄头就要往上砸。 姜志强一看大惊失色，这可是赚钱的工具，怎么能被砸！他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按着李秀珍的手，“妈，不能砸，你不能砸！” 李秀珍眼里簇着火苗，“这玩意不砸了，你就不肯收心好好学习。既然这样，老娘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把它给砸个稀巴烂。” “我回房间学习，行了吧！”姜志强从李秀珍的手里抢过锄头，往地上一扔，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道。 李秀珍睨了一眼姜悦，眼角是压不往的得意，仿佛在说：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姜志强走近姜悦，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哑着想哭的嗓音，“表姐，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摆摊卖糖水了。” “没事的，表姐会想办法的。”姜悦摸了摸他的脑袋，反过来安慰他说：“我刚做了马蹄糕，在厨房里晾着，你去尝尝好不好吃？” 第42章 咱家穷供不起菩萨 没有姜志强的帮忙，姜悦开始犯难了，面对一大堆需要处理的食材，她恨不得自己变身哪吒有三头六臂，把手里的活儿统统都干完。 姜老太和姜志强两人赶着要交货，根本没有时间帮她的忙，而李秀珍寸步不离地守着姜志强不让他帮忙，而姜娜根本就不靠谱，不捣乱就不错了，哪还敢指望她能帮忙啊。 姜悦腾不出手来，只得把量做少一点。除掉给鞋包厂送去五十份，剩下的份量并不多，姜悦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它们给卖完了。 以往都是晚上十点左右才收工，现在不到六点就收工了，姜悦竟也不觉得开心，整个人心里空落落的，无精打彩地对沈宸说：“之前我还跟志强说，如果天天晚上可以早收工多好呀，现在终于可以早收工了，可我却高兴不起来了。” 见姜悦的心情实在不好，知道她各种赚钱心切，沈宸也不像往日那样怼她，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钱是赚不完的，你就当是休息吧。” “可我想多赚一点钱。”姜悦想了想，“不行啊，这样下去的话，真的赚不了几个钱。可我一个人又分身乏术……”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请人帮忙？”沈宸说。 “请人？”姜悦微愣，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沈宸的建议，“请人的确是目前最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问题又来了，我应该要请谁来帮忙呢？” 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来了一个新的问题，直至回到姜家，姜悦也没有想好到底要请谁来帮忙。 沈宸无语抚额，“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也值得你费心费神？只要你肯给钱，别人愿意给你干活就行。” 姜悦解释说：“我其实是想找一个合拍的，做事手脚又勤快的……” 说着，姜悦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面孔来，紧皱的眉头突然舒缓开来，语气里都透着一丝兴奋，“沈总，我知道我应该要找谁来帮忙了。” 姜悦连餐具都没有清洗，撒腿就往门外跑，姜老太见状，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小悦，你要去哪里？马上要开饭了……” “外婆，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姜悦说完，直奔张一慧家。 像沈宸说的那样，只要你肯给钱，想请个人帮忙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但姜悦思来想去觉得张婶儿张一慧最合适不过了，平时两人走得近，姜悦十分了解她的为人，脾气好手脚勤快。 她的儿子还小，而且家婆身体不好，她不能外出打工赚钱，平时除了编织竹器和种些蔬菜瓜果到集市去卖赚生活费。 姜悦说每天给十块钱作为报酬，每天一结，张一慧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确定地问：“十……十块钱一天？” 也不能怪张一慧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从早忙到晚，早上挑菜到集市上去卖，下午晚上马不停蹄地在编织竹器，一天最多不过也只能赚四五块钱。 “嗯，十块钱一天。”姜悦笑着说：“张婶儿，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希望你能帮帮我。” 姜悦开的工资太高了，张一慧竟然有些局促不安，“可我不会煮糖水啊？” “没事的，我可以教你的。”姜悦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第二天，张一慧天刚微微亮就来了姜家，见姜悦在打扫院子，她很自觉地拿起扫帚帮忙。姜悦见状，连忙从她的手里拿过扫帚，指着院子里堆着的红薯和香芋说：“张婶儿，你帮我把这堆东西给削皮就行。” “好。”张一慧找张椅子坐下来，动手干活儿。她留意到姜悦打扫完院子，又转身提个篮子去菜地，回来后又忙着煮猪食喂猪。 一顿忙活下来，已经是九点钟了。李秀珍和姜娜才起床，洗漱后第一时间奔去厨房找吃的。 姜娜端着一碗粥从厨房里出来，面色难看，气咻咻地骂道：“除了清水白粥还是清水白粥，嘴都淡的出鸟来了。” 张一慧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寻找姜悦忙碌的身影，心里万般感慨。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姜悦天不亮就起床，没有一刻的歇息，而有的人睡到日上三竿，饭来张口也就算了，竟然还诸多挑剔。 一边挑刺白粥不好吃，但却一口气吃了三碗的姜娜终于发现了坐在院子角落里的张一慧，疑惑而厉声道：“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张一慧平时跟姜悦走得近，而且上次还站出来替姜悦作证，姜娜打心底里讨厌她，所以语气也十分不好。 李秀珍听见了声音，循着姜娜的视线也看见了张一慧，对跟姜悦走得近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你跑来我家干什么？” 张一慧正想说话，刚喂完鸡鸭回来的姜悦抢先了回答，“张婶儿是我请回来帮忙的。” 这句话又不知道刺激了李秀珍哪条神经，她阴阳怪气地说：“有人还挺会摆谱的，不就是摆个摊嘛，竟然还请个人帮忙。” 姜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李秀珍一直在耿耿于怀姜志强干活不要工钱的事。 果然，李秀珍又开口讽刺道：“请个外人帮忙还知道说要给钱，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越熟越坑。” 说这句话的同时，李秀珍已经在心里把姜志强从头骂到脚，白白替人干了十天活儿，被人当成奴役，还傻乐着替人家数钱。 李秀珍怎么也想不明白精明如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一块榆木疙瘩来呢？ 此时，她还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早些回家，要不然还不知道姜悦要怎么奴役、折磨她的宝贝儿子呢。 姜悦根本不想搭理李秀珍，习惯性把她说的话当成放屁，倒是姜老太看不过眼了，“她爱请人就请人，又不用你掏钱支付工资，你在那里嘴碎些什么？人是我让小悦请来帮忙干活的，人家没白拿钱，你们也甭话里带刺，尽做些让邻居街坊闹笑话的事情，你们不要面儿，我还要面儿呢。” 姜老太的目光凌厉如箭地在李秀珍和姜娜的脸上来回扫，“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明天要交货吗？咱姜家穷，供不起菩萨！” 第43章 她是个财迷 姜老太一心要护着姜悦和张一慧，不让李秀珍和姜娜鸡蛋里挑骨头，而张一慧是个少说话干实事的人，愣是没让她们俩挑出毛病来。 下午一点，姜悦和张一慧出发镇上市场摆摊，因为张一慧做事情要比姜志强利索，所以今天做的糖水不但做得比平常多，而且姜悦还做几款糕点。 糖水配搭着糕点十分好卖，来晚的客人都抱怨姜悦为什么不多做一点。姜悦不是不想多做，而是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不敢多做，这会儿只能笑呵呵地回客人说：“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明天我多做些给你留着。” 下午一点从家里出来后，一直到晚上九点，姜悦和张一慧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在收工回家的路上，张一慧还没有在姜悦收钱收到手软的震憾中回过神来，“小悦，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你这干一天，比我干半个月都强。” 张一慧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姜悦敢给她开十块钱一天的工资。 同时，在此之前，她根本不敢相信摆个摊卖糖水竟然也能赚这么多钱。 当然，姜悦的手艺也是真的好，其中有不少是老顾客，天天都会来姜悦的小摊上喝上一两碗糖水的，有个客人更是直白夸张对姜悦说，“这一天不来你这里喝一碗糖水，我感觉总有事情没做，这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季节性的，等到了冬天，生意肯定就不好做了。”姜悦说。 张一慧笑了笑，“小悦，你还要上学呢，先不管冬天的生意好不好。” “这倒也是。”姜悦说：“不过呢，冬天我可以卖烧烤。” 夏有糖水，冬有烧烤。天无绝人之路嘛，只要肯去做，赚钱是肯定的。 沈宸冷不防地跳出来说：“你还真是个财迷。” 夏天还没过完，就已经在盘算冬天的事情了。 “谁还不是个财迷啊。”姜悦说：“赚钱使我快乐！” 张一慧没听清楚，疑惑地问了句：“小悦，你刚说什么呀？” “哦，我说……我说先把今天的工钱结给你。”姜悦从肩上的斜挎包上取出十块钱，“张婶儿……哦不，我以后就叫你一慧姐吧，你明明没比我大几岁，叫张婶儿总让我出戏，硬生生觉得你比我高一个辈分。” “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老。”张一慧身上有种温和婉约的气质，笑不露齿，眉眼弯弯，很是让人感到亲切，“你要是叫我一慧姐更就好了。” 姜悦把钱递给张一慧，“一慧姐，这是你的工钱。” 张一慧看着手里的十五块钱，疑惑地说：“不是说好十块钱一天么，你怎么给我十五块？” 说完，张一慧把多出来的五块钱塞回小悦的手里，“你多给我五块了。” 姜悦没拿，“这五块钱是我给小明峰买零食吃的。” 张一慧的儿子叫小明峰，差不多两岁了，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姜悦平时最喜欢捏他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肉脸。 “不行不行。”张一慧说什么也不肯要，连忙把钱塞回姜悦的手里，“明峰他还小，不吃零食。这钱，你自己拿着攒起来，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姜悦也不跟她推搪，直接把钱塞进张一慧的裤袋里，“拿着，我是给小明峰的，又不是给你。” 再推搪就真的没意思了，显得两人特别生分，张一慧只得说：“那我替小明峰谢谢你了。” 不顾姜悦阻拦，张一慧坚持要跟姜悦先回姜家，把餐具和推车清洗干净再回家。 姜老太看着张一慧离开的身影，眼里说不清是满意还是羡慕，语气有几分慷慨对姜悦说：“小悦你眼光不错，一慧是个做事勤快又靠谱的人。” 目光不经意扫过姜立军的卧室，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张一慧是抢着干活儿，哪像李秀珍一天到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偷懒。 这不，还不到八点，就嚷着肚子疼、腰疼、腿疼，反正浑身都在疼，然后让姜娜扶着她回房间里休息了。 “别看一慧姐平时话不多，但做起生意来有板有眼的，今天多亏有她帮忙，要不然我还真的忙不过来。”姜悦对张一慧那是一百个满意，说起她来眉眼都带笑。 “就是老天爷不长眼，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守寡。”姜老太吧息地摇了摇头。 “好人会有好报的。一慧姐还这么年轻，人长得也好看，只要她愿意，再嫁一个好男人也容易。”姜悦说。 “呵呵……”一直在嚷着浑身都在疼，不躺床休息就要死的李秀珍跟幽灵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出了客厅，突如其来的带着嘲讽的冷笑声让人头皮发麻，“瞧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张一慧是什么美貌如花镶着金边的黄花闺女呢，男人见了都想抢着要。” “长着一张克夫的脸让人倒胃口不说，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别说想嫁个好男人，瘸了腿的老鳏夫要娶她，也得考虑再三呢。” 也不知道张一慧到底哪里得罪了李秀珍，提起张一慧三个字，李秀珍说话跟把抹了酸醋的尖刀似的，刻薄又尖酸。 “我说你这个人说话咋就那么难听呢？人家招你惹你了？”姜立军也听不得李秀珍的混账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你这不是又要惹事非了吗？” “姜立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她是你老婆，还是我是你老婆啊？”李秀珍心里那把火顿时就烧了起来，这会也忘了要装弱不禁风，泼妇气势顿时拉开两米八，唾沫横飞骂道：“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的，又惦记着锅外的。” “你这说的又是什么混帐话……” 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姜悦早就已经习惯了，也没想过要劝架，把今天赚的钱清点了一遍，除了些许零钱，其余的全都交到姜老太的手里。 李秀珍的全部注意力被姜老太手中那沓厚厚的纸币给吸引去，她从床上爬起来并不是为了特意讽刺张一慧的，而是她听姜志强说他和姜悦摆摊卖糖水每天都能卖不少钱。 至于是多少，姜志强没说，只是撂下一句反正比你上班赚得多。 李秀珍不信这个邪，一直躺在房间里没睡觉等着姜悦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她一天能赚多少钱。 这不看还好，一看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第44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秀珍的视线像是被粘住了似的，落在姜老太手上的那沓钱收不回来。 全都是十块，二十块一张的，这么厚一沓，少说也有两百块吧。 两百块啊！！想想她上班一个月，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下来，四舍五入都不够五百块。 而姜悦这个小贱人，一天就能赚她半个月的工资？ 迷迷糊糊听见姜悦的声音，原本已经入睡的姜志强也爬了起来，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姜悦说：“表姐，你回来了？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你怎么起来了？”姜悦回答姜志强说：“今天的生意还行，全都卖掉了。” 姜志强对姜悦竖起大拇指，赞道：“表姐，你真厉害！那，今天突破两百块了吗？” 姜悦点了点头，“嗯，没除掉成本，是有的。我打算明天再加两款新的糕点，今天的糕点都不够卖，好几个客人跟我预订了。” 李秀珍心酸的跟喝了一大碗陈年老醋，姜悦这个小贱人怎么就那么命好呢，摆摊卖糖水都能赚这么多钱。她的眼珠子骨碌地转了几下，脑袋灵光一闪，原本一张白板棺材脸顿时笑成一朵黄—菊花，语气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小悦呀，你每天的生意这么好，你还忙得过来吗？要不，我让志强帮你的忙吧。” 姜悦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心想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李秀珍这人是练过变脸术的吧？昨天还砸东西大闹死活不让姜志强帮她，现在却主动开口让志强帮忙。 说她脑袋有坑或者转性都不太可能，除非…… 果然，李秀珍继续开口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花钱请张一慧来帮忙，倒不如让志强帮你的忙。我今天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对，小孩子还是要多吃些苦比较好，那个什么财商是得从小培养的。” 想赚钱是一方面的事情，李秀珍心里有更深一层的打算，她让姜志强帮忙其实就是想让他偷师。等姜志强把姜悦的手艺学到手后，再让他教自己，到时候她也开一家糖水店，岂不是赚大发了？ 李秀珍也想过自己亲自去偷师的，但想到之前跟姜悦闹得十分不愉快，姜悦肯定会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最重要的是，她可是长辈，怎么能拉下脸面去求一个小辈呢，这要是说出去的话，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姜悦满头黑线地看着李秀珍，舔了舔后牙槽，“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没有吗？”李秀珍脸皮也是厚，丝毫不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继续扯回正题，“志强他一直跟我说想要跟你去摆摊卖糖水练一练胆量，我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呢，没有什么要求的，你给张一慧开多少工资，也给他开多少就行了。” 姜悦顿时无语，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啊。敢情李秀珍昨天是在吊着她，想着她找不到人帮忙，然后低声下气去求她？ 可李秀珍万万没有想到，姜悦会出钱请张一慧帮忙，所以现在后悔了？ 姜悦正要开口拒绝，姜志强却抢了先，“妈，我们是一家人，算什么工钱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表姐赚到的钱，全都给奶奶保管，以后用来建房子的。” 姜志强都不敢看姜悦，一脸的难为情。 他……怎么就摊上那么贪钱的妈，太丢脸了！ 李秀珍一脸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上姜志强的后脑勺，“你傻呀！她请张一慧来干活不得要给钱吗？为什么你干活就不要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读书是要花很多钱的，一会又要买资料，一会又要交补课费什么的……” 姜志强再也听不下去了，羞得满脸通红，“妈，你是掉钱眼里了吗？一家人算什么钱呀？” 她不觉得丢人，他都觉得难为情。姜悦她赚钱是为了建房子，而他却要工资，良心不会痛吗？ “亲兄弟明算帐，你没听说过吗？”李秀珍看着自己的儿子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也就只有你那么傻不要钱……” 姜志强自知说不过她，也不想姜悦夹在中间难做人，恼火道：“我不去摆摊卖糖水了，我得关上门好好学习。” 李秀珍快要被姜志强给气死，她不过回娘家十天，她的儿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劲儿的在跟她唱反调，“嘿，我说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志强不想听她废话，转身回房，“呯”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彻底把李秀珍聒噪的声音关在门外。 “姜志强，你给我开门，姜志强你开门，听见了没有……”可姜志强一点面子也不给，李秀珍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姜悦看着李秀珍气得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拼命忍住没笑，“舅妈，志强还小，你不要勉强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有，我已经跟一慧姐说好了，让她帮我的忙一直到暑假结束。外婆经常教我做人要坚守诚信，我断然不可能信口雌黄的。” 不想跟李秀珍多说废话，姜悦直接把姜老太给搬了出来。 看了大半天戏的姜老太突然被姜悦“点名”，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板一眼道：“志强他还小，你有空的话，还是好好管教他学习吧。这男孩子啊，想要成材，这肚子里还是要有点墨水才行。” 只要不是瞎的，脑子不是傻的，都知道李秀珍是眼红姜悦赚了钱，想要把手伸进来。姜老太多精明的一个人，哪能让李秀珍把这么好的一档生意给搅黄了。 姜立军也是个明白人，开口阻拦道：“既然志强不愿意帮忙，那你也不要勉强他。” 这一次，李秀珍终于不是装疼了，而胸口是真的疼，被活活气疼的。 第二天，张一慧比前一天来得更早，天刚微亮就来敲门了。姜悦也起得早，给张一慧开的门，见她背上扛着一个大麻花袋，问道：“一慧姐，你这是……” 第45章 你怎么不去抢 张一慧把麻花袋打开，里面露出几个南瓜，“我自己种的南瓜，昨天听你说想要尝试一下做南瓜饼，我想着我地里还有很多，根本就吃不完，所以就给你带过来了。” “不行，我不能要。”姜悦哪能不知道张一慧这是在报答姜悦昨天给小明峰的零花钱啊，张一慧原本就是种菜卖的，吃不完的统统都拿去卖掉换钱的。 姜悦想了想，“这样吧，一慧姐这些南瓜就当是我向你买了，我给你算钱。” 张一慧坚持不肯收姜悦的钱，姜悦也知道她是一个很实诚的人，从来都不想占别人的便宜，别人给予她一点恩惠，她也会想办法还别人好处的。 于是，姜悦把张一慧带来的南瓜都收了下来，寻思着以后找机会用其形式给她补些钱。 姜悦和张一慧两人干活手脚快，今天比昨天还多做了两款新糕点：南瓜饼和地瓜丸。午饭过后还不到一点，两人推车出发集市摆摊。 来到集市后，姜悦才发现原来自己忘带勺子了，不得不重新折身回家去取。 张一慧负责开摊，还没等她把桌椅摆好，客人就上门了，是三四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顶着非主流的头发，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裤腿比腰还要大的喇叭裤，一只耳朵戴着耳钉，怎么看都是不好惹的。 她笑意堆脸，礼貌地问道：“几位帅哥，想要吃些什么呢？” 带头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男生，一只脚十分粗鲁地踩踏在椅子上，满眼唳气，语气亦是十分粗暴恶劣，“吃什么吃，老子是来收保护费的。” “保……保护费？”张一慧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边，看着对方人多势众，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副非哭非笑的表情，“这位帅哥，你们是跟我开玩笑的吧，收……收保护费可是犯……犯法的。” 胖子皱起来的眉头夹着不耐烦，声音阴冷又狠厉，“你他妈的谁有空跟你开玩笑了？我告诉你，如果还想继续在这里做生意，那就得拿点钱出来买平安。” 他一个眼神，身后的两三个小弟领会其意，搬起椅子往桌上就砸，要是桌椅的质量差点的话，估计已经散架了。 张一慧哪有见过这种阵仗，腿都被吓软了，姜悦又不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完全不知所措，急得都快要哭了。 “想好好在这里做生意，我劝你识相点，乖乖把钱给交了，要不然的话……”略微向上扬的语调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我老板她不在，我只是替人打工的……”张一慧的身上哪有钱啊，就算他们就地抢劫，也不能从她的身上找出一毛钱来。 “看来是敬酒不吃非得要吃罚酒了。”胖子薄唇轻启，缓慢地吐出一句话来：“给我砸！” 身后几个男生得到了指示，大施拳脚砸桌椅，张一慧吓得心惊胆颤，又急又怕，无力地反复着同一句话，“别砸了，你们别砸了！” 就在混乱间，一张椅子砸上了胖子的头，被偷袭的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处于钝痛的麻木中，整个人呆住了，鲜血沿着他的额际往下流。 “啊！” 被砸脑袋的人没喊疼，没有被砸的倒是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也就是他这声惊天动力的尖叫声，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惊悚地看着那个手拿椅子砸人的少女。 那张年轻青涩的脸，面上没有半分与年龄相符的胆怯害怕，她是那样的镇定，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小悦……”张一慧眼神发亮，声音发颤地喊了她一声。 张一慧看见姜悦，一直吊在嗓眼上的心竟然稳妥地放了下来。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她比姜悦还要大几岁，可遇到事情的时候，有姜悦在，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莫名感到安心。 原本以为是出门忘记带勺子，可谁知道半路上发现她们不是忘记带，而是勺子掉在路上没发现。姜悦捡起勺子立即往回走，万万没想到她不过离开几分钟，竟然有人来闹事。 平日跟姜悦一起摆摊的老汉看见姜悦，连忙小跑上前告诉她，这些人是地痞流氓，强行收保护费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行收保护费？这些人胆子比水缸还要大，还是真当公安局是个摆设？ 姜悦想也没想拿起椅子就往带头的男生的头上砸。 这一砸……事情铁定是要闹大了。 然而，姜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请沈宸帮忙打退流氓，他倒是很自觉先开了口，语气里竟然透着些许兴奋，“大半个月没有舒筋活络了，今天难得有人送上门来让我过过瘾。” 姜悦：“……” 总裁大人这是……憋坏了？ 见姜悦不说话，沈宸略略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就没有点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我要说些什么？”姜悦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沈总加油！你是最棒的！” 沈宸：“……闭嘴！” 沈大总裁亲自出马，对付几个流氓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别看他们经常打架斗殴，实战经验不少，但是在实力强大的人面前，同样是不堪一击的。 见“姜悦”三两下就把几个流氓痞子给放倒了，张一慧惊得嘴巴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来了。 “姜悦”踩着胖子的手，弯下腰俯视着他，语气淡淡的，“现在，还要收保护费吗？” 胖子也不明白自己兄弟几人怎么就被一个女生给打趴在地了，想他们平时一打二或一打三都不是问题，可今天竟然……被一个女生打得落花流水。一张脸憋得紫红，那表情也不知道应该说是痛还是怒。 “姜悦”加重了脚上的力度，语气较刚才冷淡了几分，“你们几个大男生，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竟然有脸收保护费，谁给你们的脸？” 都说十指连归心，胖子疼得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来，“不……不收……了。” “姜悦”这才松开脚，语气比他们刚才还要嚣张狂妄，“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这几个人别提有狼狈了，“姜悦”的一句话如蒙大赦，正想开溜，又听身后传来一声站住！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刚才挨揍的恐惧感深入骨髓，谁也没有敢逃跑，而是自觉地转过身来，眼神无声地问“姜悦”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姜悦”指着桌椅，“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你们现在把我的赚钱工具给砸坏了，是不是应该赔钱给我？”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跟人在商量事情，可谁都能清楚看见“姜悦”眼底寒光一片。这哪是商量哟，分明就是威胁好吧。 不等他们说话，“姜悦”继续说：“一张椅子算30块，一张桌子算50，你们自己数，还是我来数？” 几个青年神同步倒吸一口凉气，那眼神分明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一张椅30块，一张桌子50块，你怎么不去抢呢？ 第46章 脸都丢尽了 粗略一算，刚才在打斗的过程中，坏了四张椅子，两张桌子，共计二百二十元。 呵呵！他们这哪是收保护费啊，简直就是给别人送钱花好吗？ 其中一个不但长得壮而且身高目测不过一米六的小个子男生傻了眼，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犹豫再三开口抗议，“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吧？就算去家私市场买，也用不了这么贵。” “姜悦”睨了他一眼，“确实不是用这么贵，但是你们把我的桌椅弄坏了，导致我没有办法正常做生意，难道这些损失难道不应该算在你们的头上吗？” “你……”小个子气得面红耳赤，气呼呼地说：“你刚刚要是不拿椅子砸我们，不把我们兄弟几个过肩摔在桌子上，那这些桌椅也不会坏啊。”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而且好像还很有道理。 “姜悦”也没有被他的逻辑给带偏，手指微屈富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你们要是不来找我要保护费，也不会平白无故挨打。事出必有因，所以这些责任还是需要你们来承担。” “不想赔钱也没关系……”“姜悦”拖长声线。 小个子面露惊喜，“真的呀？小姐姐你真的人美心善……” 不等他把话说完，“姜悦”指着前面的公安局说：“不想赔钱也没关系，那你们就得到里面去喝杯茶了。” 小个子的笑顿时僵住，嘴角抽了抽，心想：真要进去的话，到最后还不得一样要赔钱，而且还会享受一段时间包吃包住的五星级酒店待遇呢。 “二选一，赔钱或者进局子。”“姜悦”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笑容，“我建议你们选择前者。” 小个子犯难地看向胖子，瓮声瓮气地喊了声，“成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被叫成哥的男生全名叫王建成，刚才被揍得狼狈，虽然现在腰也贼痛，但依旧把身板板得直直的，二话不说把兜里的所有钱都掏了出来，用力拍在了桌面上，语气听起来十分的不甘心，“今天算我们兄弟几个倒霉，这钱我们赔。” “成哥……”小个子男生有些急了，但名字喊了出口后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现在算是骑虎难下了，不赔钱只能进局子里喝茶了，谁让他们几个都打不过一个女生呢。 唉，他们今天出门是没有看黄历，原本以为是个软柿子，结果呢，踢到了一块铁板。 在“姜悦”的注视下，王建成松开手，大家都摒住呼吸，看他到底拿出了多少钱来。 加上零钱，只有一百二十六块。 “姜悦”向王建成走近了两步，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不缓也不重，“你们刚刚砸坏了我四张椅子，两张桌子，椅子按三十块钱一张算，桌子则按五十块钱每张。我想说的是，你们长这么大，不会算数吗？这么简单的算术题，也能给我算错，我看你们也甭出来收保护费了，干脆回去读小学，让老师把你们的数学教好了再出来混。” 几个大男生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说话竟然如此毒舌。 王建成偏头扫了他们一眼，“还愣着干什么，都把钱给掏出来呀。” “啊？？” “啊什么啊？”王建成额头青筋突起，语气怎么听都像是苦苦压抑着暴怒，“你们都想进局子吗？” 别看眼前这个女生娇弱，但打架贼狠，心肠也是贼狠的。 “哦哦哦！！”小个子心都快要滴血了，不情不愿地把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其余两人也默默地把钱掏出来。 张一慧拿过桌面上的一大堆零钱认真数了一遍，对“姜悦”说：“小悦，只有一百九十八块。” 还差二十二块。 “姜悦”目光含霜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不够！” 王建成他们几个面露尴尬，脸色十分难看，小个子苦笑道：“只……只有这么多了，真的，我们把全部身家全都拿出来了，真的只有这么多了。小姐姐，你就当是给我们打个八折，成不成？” “你们强行收取保护费的时候，有没大发慈悲给别人打八折？” 小个子：“……” “姜悦”向张一慧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把钱收好，然后对王建成他们说，“既然钱不够，那你们就替我打工偿还吧。” “啊？？”小个子一脸的惊悚，眼珠子瞪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 “啊什么啊，你们几个跟我去一趟家私市场把桌椅给我搬回来。”“姜悦”说。 哪还有平时流氓痞子该有的样子？平时嚣张跋扈，可现在呢，耷拉着脑袋跟在“姜悦”的身后去家私市场。 结果，一百九十八块钱换来了崭新的十二张椅子和三张桌子。哦不对，老板慷慨抹去了零头，还有八块钱剩余。 “姜悦”两手空空，悠哉游哉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满头大汗、紧紧咬牙搬桌椅的四个人，一前一后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渐渐拉开了一段距离，小个子刻意压低声音，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对身边的男生说：“我们不过是砸坏四张椅子和两张桌子，现在倒好了，一转眼赔了她十二张椅子、三张桌子，还要充当免费苦力。” 刚刚在家私市场，卖家具的老板明明说可以帮忙送货上门的，可“姜悦”偏偏说“不用了，我有几个帮手，这么一点小事，他们能轻松搞掂的。” 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小个子忍不住发牢骚抱怨道：“壮哥我出来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整得这么狼狈，这要是传出去的话，都没脸混下去了。” “可不是嘛，脸都丢尽了。”男生苦着一张脸接过话，“你说这女的什么来头啊，打架这么狠？” 扛这么点家具原本不是什么事，但是他们被“姜悦”揍得狠，浑身上下哪哪都疼，使不出劲儿来。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以后看见她，躲开就行。”小个子暗自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姜悦”了，哪怕无意在街上碰见，也要第一时间远远绕道走。 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回到姜悦的小摊，四人很主动地替她把桌椅给摆好，拿抹布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干完活后，小个子问：“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第47章 被算计了 “等等！”“姜悦”说。 王建成的暴躁脾气快要压不住了，目光十分不善，不满道：“你到底还想怎样？我警告你，你别得寸进尺，哥几个不是怕了你！” “就是，你别以为我们是怕了你。我们就是不屑和女生动手，不是怕了你。”小个子几个附和，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表面看似豁出去再干一架，可实际上他们却随时准备偷溜。 “姜悦”看着他们一个个汗流颊背，红着脸喘着大气，不由得笑出声来，“别紧张！坐坐，我请各位吃碗糖水吧。” “……” “……” 几个人又再一次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明白“姜悦”的葫芦里要卖的是什么药。小个子心中警铃大响，连忙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不用了。” 其他人跟着附和道：“我们不饿，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姜悦”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语气强势坚硬，发施号令道：“坐！” 这霸道的气势，他们想不从，但又不敢，只好怯怯地围成一桌坐了下来。 “姜悦”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了不少，“你们想要吃什么？” 这秒变脸的，王建成几个一脸的惊吓，哪敢提要求啊，都说了一句随便。 “姜悦”对张一慧说，“天气热，给他们每人来一碗绿豆，降降火。” “好。”看着被姜悦治得服服帖帖的几个人，张一慧拼命忍着没笑。 “没想到，这糖水……还挺好吃的。”小个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本来想喊‘老板再来一碗’，但想一想自己分无分文，只好打住了。 这时，来了两个客人，是一男一女，中年男人对姜悦说：“老板，来两碗香芋西米露，另外加两块马蹄糕。” “好，马上就来。”张一慧目光落在南瓜饼上，“今天做了南瓜饼，要不要尝一下鲜？” “也好，那来两个呗。”女人见南瓜饼的卖相不错。 男人翘着二郎腿，笑道：“哟老板，你终于多加了两张桌子，平时来晚了都没位置坐。” “嗯，承蒙那几位老板出资赞助。”“姜悦”瞟向王建成他们。 这话说得……真够戳心戳肺的。原本一碗绿豆糖水喝下去，已经让心情好了不少，可这会儿……扎心了！ “姜悦”笑眯眯地看着王建成他们，“吃饱了吗？吃饱了，你们就可以走了，从此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小个子拍着胸脯跟“姜悦”保证，“你一百个放心，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见了你，我也会绕道走。” 怂得不能再怂了，王建成一巴掌拍上小个子的脑门，“还不走？” 王建成等人走后，沈宸刚想钻回佛珠里，姜悦却说：“沈总，你辛苦了，喝碗糖水吧。” 沈宸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口拒绝道：“不吃。” 姜悦也知道他又犯傲娇病了，好言相劝道：“反正你现在顶着是我的身体，怕什么丢人呀？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呀，我煮的糖水真的好吃，不信你尝一尝。” “不……” 不等沈宸把话说完，姜悦打断他说：“你能不能别老说不呀，你都不食人间烟火这么久了，难道不想回味一下做人的滋味？” 沈宸：“……” 这话听着欠揍，因为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但沈宸没有再拒绝，听话地坐了下来，什么香芋西米露、花生芝麻糊、海带绿豆、红豆沙，他一口气吃了四碗。 姜悦吃惊地看着他，心想：这是太久没吃东西了，所以想一次性吃个饱？ “我就说我煮的糖水好吃，你还不相信。”看着沈宸胃口大开，姜悦别提多高兴了，就连语气里都透着骄傲得意。 沈宸淡淡地说：“勉强能入口。” 姜悦：“……” 还勉强，总裁大人你都吃了四碗了好吗？ 张一慧在一旁看着“姜悦”风残云卷，吓得目瞪口呆，原本是想劝她少吃一点要不然容易撑，可该死的话说了出口就变成了，“小……小悦，你今天做的南瓜饼和地瓜丸味道不错，你要不要……” “要！”“姜悦”答应得爽快。 张一慧拿个盘子给她装了些南瓜饼和地瓜丸，看着她不断地往嘴里塞，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弱弱地问：“小悦你……你中午没吃饭吗？” “姜悦”抬起头来，“就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 把南瓜饼和地瓜丸清掉后，沈宸就退回佛珠里呆着了，姜悦本尊摸着撑爆了的肚子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饱嗝，形象全无。 姜悦撑得难受，就差要扶着墙才能走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给算计了，咬牙切齿道：“沈宸，你是故意的吧！” 不就是嘴欠说了一句他不是人吗？至于要这么小心眼吗？这样玩报复…… 沈宸忍住没笑，一本正经地说：“糖水味道不错，我就想着每款都尝一下味道。至于那个什么南瓜饼、地瓜丸，你的一慧姐太热情了，我盛情难却。” 姜悦：“……沈总，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简直让我五体投地。” 沈宸：“过奖！” 姜悦：“……” “小悦，你刚刚说什么？”张一慧没听清楚。 “啊，没说什么……”姜悦感觉愈发难受，早知道就不怂恿沈宸这个家伙吃糖水了，可惜呀，千金难买早知道，欲哭无泪道：“我好像吃撑了，现在胃难受得厉害。” “你刚才跟饿鬼投胎似的，能不吃撑吗？”张一慧替姜悦揉搓背部，过了半晌，“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 “好像……舒服了一点。”姜悦感觉胃好像是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肚子却不舒服了，“我……我肚子隐隐作痛。” “你一下子吃得太多了，肯定不舒服的。”张一慧小声建议道：“要不，你去一趟厕所吧。” 事实上，不用张一慧建议，姜悦也有跑厕所的冲动。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一趟厕所。”姜悦走了几步，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又折身回来，干脆利落把手上的佛珠给摘了下来，塞到张一慧的手里，“你先帮我保管着。” 张一慧一脸的懵逼，脱口而出，“小悦，你上个厕所而已，为什么要把它给摘下来？” 姜悦瞪了佛珠……里的某人一眼，咬牙切齿道：“我现在不但想把它给摘下来，还想着要把它给镇压箱底。” 第48章 盘算 说什么镇压箱底，是不存在的。毕竟姜悦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这种威胁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接连一个星期，姜悦的收入都稳定维持在二百五十元，好的时候还冲破三百，把姜老太乐得合不拢嘴。 姜老太不是一毛不拔的人，姜悦赚了钱，她比平时舍得花钱买菜，用姜老太的话来说：小悦早起晚归的，实在是太辛苦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必须要加点菜给她补补身体。 李秀珍和姜娜听了，别提有多刺耳了。 尤其是姜娜，每天看着姜悦赚得满盘满钵，家里除了李秀珍之外，每个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她的亲弟姜志强说话都不向着她，眼里只有姜悦，就连来窜门的邻居也非得要夸上她一句半句的，听得她心里直冒火。 晚上九点半，姜悦收工回来，把厚厚的一沓钱交给笑得眉开眼笑的姜老太保管。一直宅在房间里不肯出门的姜志强听见姜悦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表姐，你回来啦？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还好，全都卖完了。”姜悦拿出一个纸袋，香气顿时在客厅里飘散开来，“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吃是姜志强的最爱，一听说有好吃的，双眼顿时放亮，笑得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是武大朗烧饼，表姐我爱死你啦！” 姜志强被李秀珍娇惯得是不爱做家务，但还是懂得尊老爱幼的，没有独吞，而是先分给姜老太和父母。 李秀珍不喜欢姜悦是真话，但是她花钱的东西，不吃白不吃。但姜娜就别扭到不行，明明暗自咽了几口唾沫，但还是生生忍住说不吃。 “姐，你真的不要吗？”姜志强故意拿了一块烧饼放在她的眼前引诱她，“你尝一口，可好吃了。” “说了不要。”姜娜口事心非道，“我要减肥，不吃宵夜。” 放假了大半个月，姜娜每天过着猪八戒的生活，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哪怕不干活，可胃口也大，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的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横着长。 今天出门找同学玩，她还没有来得及揶揄同学晒黑了，同学却率先取笑她是不是在家里养猪，怎么胖了这么多？ 姜娜差点没被她气死，连她家的门口都没进，找了个借口就回来了。 姜志强一点也不想勉强她，“既然你不吃的话，那我就代你吃了。嗯，真香！” 姜老太突然心生感慨，“这年头，还是得学一门手艺才能赚钱，像咱们没有文化没技术的，只能干苦力，而且赚的还没别人多。” 姜立军接过话，“那是肯定的，要不然人家怎么说有一门技术走天下呢。”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腿，心头一阵苦涩，想当初他在木工厂也学了一门好手艺，如果不是当初鬼迷心窍辞掉工作跑到采石场工作的话，那他现在凭一门手艺也吃香的。 只是，哪有什么如果可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秀珍脑子灵光一闪，看了一眼姜悦，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立军。 李秀珍一直没睡，等着姜立军回房，一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拍了拍床边的空位，笑眯眯地说：“立军，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突如其来的友好态度，姜立军心头打了一个激灵，以姜立军对自家婆娘的了解，她必定是有事相求，警惕地问：“什么事？” “你觉得姜悦那个小……”李秀珍一口一个小贱人叫习惯了，见姜立军眉头紧急，连忙打住了话头，笑得很是狗腿，“那个……你觉得姜悦煮糖水的手艺怎样？” “挺好的。”姜立军见她提及到姜悦，警惕性更高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立军丝毫不掩饰警惕防备，像一根细针扎在李秀珍的心上，她嘴边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嗔怒道：“我姜立军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老婆，能不能别用这种防贼的眼神看着我？” 逞口舌永远都是姜立军的弱项，他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重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你就直说。” 李秀珍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现在也看到了姜悦现在卖糖水很赚钱，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编织那些破竹篮，埋头苦干一个月也不如她干一天。” “姜立军我劝你也甭再一天到晚编织那些破竹篮了，浪费时间还不赚钱，倒不如跟姜悦学做糖水。去摆个摊，再怎么也比现在强不是吗？” 李秀珍觉得自己也是傻，之前为什么一直怂恿姜志强跟姜悦偷师呢？让姜立军光明正大跟姜悦学不就行了吗？姜立军可是她的舅舅，只要他开口的话，姜悦肯定不会拒绝的。 姜立军赚了钱，最后还不是都落了她的口袋？ “糖水也就是夏天好生意，到了冬天根本就没生意可做。”自从腿瘸了之后，姜立军就不再愿意出门跟人家打交道，害怕别人盯着他的腿看，害怕别人同情的眼光。 最重要的是，他生性沉默寡言，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根本就不是做生意这块料。 “你只管做夏天的生意呀，到了冬天你继续编织你的竹篮不就好了吗？”李秀珍翻了一白眼，愤恨道：“我说你是根木头吗？脑袋怎么就转不过来。” “不行，不行……”姜立军强烈反对李秀珍的抗议，“我从小就没进过厨房，我对做吃的完全不在行。” “不在行，你不会学吗？”李秀珍性子急脾气躁，好好说话不到三句，又作势开腔骂人，“我说姜立军有人手把手教你，你认真学还能学不会吗？你就不能争一口气吗？这种窝囊憋屈的日子，你还想我陪你熬多久？” “有的事情讲究天分的，不是谁学都能学好的，要真有这么简单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的人都跑去做生意当老板了，还有谁乐意替别人打工？”姜立军下意识掐了一下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来。 就算让他勉强学会了，但他这条走路都要拄着拐杖的腿，怎能推车到集市去摆摊？ 第49章 放不下那个人？ 不管李秀珍好说歹说，姜立军就是不同意跟姜悦学做糖水。 一方面是他腿的问题和心理上有难以克服的障碍；另外一方面，他总觉得是在跟姜悦在抢生意，明明是她想出来赚钱的法子，他怎么能够抢了去呢。 这传出去的话，别人会怎么说他怎么看他？ 李秀珍气得肝儿都在疼，跟姜立军大吵了一架，最后连床都不让他上。 姜立军不想跟她吵，直接拿了一张凉席和一只枕头到客厅去当“厅长”。 这夫妻两人闹的动静大，姜悦在西厢房都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她从早忙到晚，身心疲惫，压根没有丝毫要管闲事的心情，只想躺在床上当咸鱼。 争吵不出意料以姜立军的失败告终，姜悦的耳朵终于安静了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台透进来，投下一片斑驳的清辉。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虫鸣蛙叫，还有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 就在姜悦昏昏入睡之际，沈宸突然问：“如果你舅舅真的要跟你学做糖水，你会答应吗？” 他这一问，姜悦的睡意清醒了不少，声音低沉嘶哑，“为什么不答应？我巴不得他能学一门好手艺，赚更多的钱，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顺心顺意。” “红红火火没准可能会得偿所愿，但顺心顺意嘛……”沈宸语气稍顿，大概是声音太轻了，显得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于我而言，另一半很重要，勉强搭伙过日子，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姜悦明白沈宸话里的意思，在他看来，姜立军娶了李秀珍这种泼辣不讲理而又自私自利的女人做老婆，想把日子过得顺心顺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以前经常听老一辈的人说我们这一代人任性，以前的人东西坏了，会拿去修。这夫夫妻感情也是一样，哪怕两人没了感情，但是因为家庭的责任和顾及儿女的感受，再怎么难受也会咬牙把日子过下去。而现在的人呢，东西坏了，会毫不犹豫地扔掉，夫妻吵架了，一言不合就离婚。”姜悦有些感慨，“但我舅舅这个人很看重家庭的，李秀珍折腾得再疯狂，他也不会动离婚这样的念头。” 这个年代的农村，离婚是一件大事情，少不得被人说闲话。然而流言蜚语猛如虎，真的可以把一个人给毁了的。 让姜立军离婚，不可能！ 沈宸沉默了半晌，只说四个字，“不敢苟同。” 姜悦耸了耸肩，“嗯，我也是。不合适的人，就跟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强逼坚持走下去，伤己又害人。” “噢对了沈总，八卦地问一句，你前世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姜悦问：“就是你想跟她共度一生的人。” “胆子不小呀，竟然敢八卦你老板的私事。”沈宸有意带偏话题。 “你现在不是我老板了，是我的合作伙伴。”在前世，想成功把沈宸拿下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千方百计都想打探他的感情私事。虽说姜悦对这朵高岭之花不感兴趣，但奈不住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万紫千红任君采撷，沈总你就没有看上眼的吗？” “我不喜欢花，也没有采花的习惯。”沈宸不想回答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姜悦把沈宸的意思简单翻译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吃惊问道：“沈总，难不成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其实喜欢的是男人？” 沈宸抚额，舔了舔后牙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这个梗还过不去了是吧？ “你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敢情你只喜欢你自己呀？”姜悦吐了吐舌头，“啧啧，沈总你可真够自恋的。” “喜欢自己是天性，为什么要难为情？”沈宸问：“你呢，三十多岁也没成功把自己嫁出去？难不成也跟我一样，因为过于自恋，谁也看不上？” 姜悦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张俊朗干净的脸，想起离开安平村后的十几年里，她再也没见过那个见了她会红着脸咧嘴傻笑，会害羞而又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的男人。 曾经，她也幻想过会成为他的妻，会为他生儿育女，会与他携手白头到老。 可最后还是敌不过命运弄人。 林凡城，这个唯一让她心动过的男人，最后成了姜娜的丈夫。 月光下的姜悦神色萎蘼，跟平日里神彩飞扬判若两人。沈宸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竟然浑然不觉自己说出来的话带着酸涩，“看来你没有我自恋。看你满脸遗憾，想必是爱而不得。” 姜悦笑了笑，重新躺了下来，“算是爱而不得吧。但是遗憾又真的说不上，活了大半辈子，我也算活明白了，不是你的，不要去勉强。” “你所谓活得通透，只不过是妥协于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强逼自己放下罢了。”沈宸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低沉，“你并不是真正的放下。” 在沈宸看来，姜悦的自身条件并不差，人长得好看而且收入也不算低，想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出去，根本算不上一件难事。 所以，放不下那个人，是她不结婚的最好证据。 姜悦摇了摇头，“在他答应要娶姜娜的时候，我就死心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一直不结婚，一是因为她为了在云城扎根，终日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她不敢轻易再谈一场恋爱，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真正了解她，而且可以走进她心里的人。 久而久之，她就这样单下来了，成了剩女战斗士。 姜悦不知道的是，她这句话在沈宸看来是万般的不甘心。 忘不掉，放不下，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一想，沈宸莫名觉得心更难受了。沉默了许久，沈宸缓缓开口问道：“老天爷给机会你重活一遭，如果你再一次遇见他，你可以抓住他不放手了。” 第50章 抢生意 等了好半天，沈宸也没听见姜悦回话，一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沈宸借着皎洁的月光端详着她的睡颜，并不是逃避话题装睡，而是真的进入了熟睡的状态。 大概是太疲惫了，她的呼吸匀称而沉重。 想她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起床，打扫卫生、喂鸡鸭还有几头猪，早餐也是她煮的，甚至有时候还得上山砍两担柴回来，下午一点钟外出摆摊，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十点才回家。 如此强大的劳动量，别说是一个未成年的女生不重负荷，就算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也吃不消。 这大半个月以来，不管再苦再累，沈宸从未听见姜悦喊过一声累一声苦，每晚收工回来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可只要踏进姜家的大门，她都会保持一副精神饱满、轻松不累的样子，满脸笑意地把一天赚到的钱交给姜老太，跟他们说摆摊时的所见所闻。 大家都以为姜悦的钱赚得轻松容易，可沈宸知道，她一点也不轻松也不容易。她不是机器人，不是不会累，而是不敢喊累不敢喊苦。 她害怕姜老太和姜立军担心，更害怕他们会因为怕她吃不消，而不让她外出摆摊赚钱。 沈宸从佛珠里走出来，轻轻地替她把被子盖上。 前两晚，沈宸无意中发现自己现在可以从佛珠里走出来了，虽然他只是一道白影，但是也能做正常人能做的事情。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他不能离佛珠太远，超过两米远，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给吸回佛珠里。 “热，好热……”姜悦睡得迷迷糊糊，一脚把沈宸刚刚替她盖上的被子给蹬开，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趴着睡。 这睡姿，跟优雅一点都不搭边，可落在沈宸的眼里，却是有种形容不上来的可爱。 仲夏的夜晚很是闷热，沈宸觉得自己刚刚脑袋是被驴踢了，所以才会做出替她盖被子这种蠢事来。 姜悦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沈宸原本以为她是做噩梦了，但听她低喃了一声好热后，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是热得睡不着。 不得不说，姜家实在是太穷了，姜悦房间里只有一把破旧的，插电后嗡嗡作响，而且风力十分微弱的电风扇。 沈宸伸手去探姜悦的额头，没想到额际的头发都湿透了。 这台破电风扇是指望不上了，沈宸只得拿起搁在床头的棕榈叶扇子替她扇风。 过了一会儿，姜悦不再喊热，也没有再翻来覆去，睡得香甜安稳。 沈宸也没有停止扇风的动作，坐在床边一边摇扇子一边看着姜悦的睡颜。 这一摇扇子就到了凌晨三四点，沈宸只是个灵魂体，他不会感觉身体疲惫。但他后知后觉地为自己这个举动而震惊。 他，都怀疑自己不是沈宸了。 姜悦一觉睡到天亮，一夜无梦。不需要调闹钟，到了六点，体内的生物钟准时作响。 “啊！真舒服！”姜悦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对沈宸说：“昨晚好像没这么热了。哦不对，应该说刚开始的时候很热，但后来慢慢就很凉快了，昨晚是下雨了吗？” 沈宸：“……没下雨。” 姜悦不知道沈宸能走出佛珠的事情，他不打算让她知道，更加不会让她知道他昨晚傻傻地替她扇了大半夜的风。 这么蠢的事情，他一个人知道就行，并且以后也不会再犯。 姜悦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下午一点钟准时外出摆摊。 张一慧看着姜悦那张瓷白的脸，因为晒太阳而染上了薄薄红晕的脸，羡慕道：“小悦，你的皮肤咋就这么好？我跟你出来摆摊一个星期，晒黑了不少，可你还是白里透红。” 姜悦笑了笑，“我应该是遗传了我妈妈，我听我舅舅说我妈的皮肤很好，她是这村里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当年村里的小伙子都想娶她为妻。其实我舅舅的皮肤也不差，你看看志强，也是个冷白皮，就是姜娜随了她妈的皮肤。” 李秀珍的皮肤暗黄无光，甚至可以说得上粗糙，姜娜没有像姜志强那样遗传姜立军的良好基因，她的皮肤跟李秀珍一样暗黄粗糙，什么少女般的满脸胶原蛋白，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因为皮肤的状态不好，姜娜看起来长得有些焦急。 “我家婆也曾无意中提起过你的妈妈，说她这么聪明水灵的姑娘却有眼无珠找了那样一个负心男人，实在是太可惜了……”话说了出口，张一慧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不应该说的，生怕姜悦会不高兴，连忙打住话头，道歉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的。” “没事。”姜悦微微一笑，“她的眼光确实不好，而且还很死心眼。在得知那个男人不要她之后，还坚持要把我给生下来，并且为此把命给搭上了。我真心替她感到不值得！” 姜云飘生姜悦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当时的医疗条件落后，没能救回来，她就这样撒手离世了。 在姜悦看来，姜云飘当时完全可以把胎儿打掉，然后再找一个可靠老实的男人嫁了。 那样的结局，怎么也比没了命要强。也不会让外婆为了她，几乎把眼睛都哭瞎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自己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张一慧说。 自从明峰他爸死了之后，娘家的人都纷纷劝她趁年轻改嫁，说守寡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绝对不能这样白白蹉跎自己的一生。 但张一慧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她不用担心儿子明峰会不会融不进一个新的家庭，也不会担心他会不会被后爸继兄弟姐妹欺负。 姜悦感觉张一慧话里带话，也没反驳她的说法，“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必强求。”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就来到集市上。 张一慧嘴角的笑意突然收敛，眉头紧皱，对姜悦道：“小悦你快看，我们的摊位被人抢了。” 摊主都会在前一天用如砖头或绳索之类显眼的物件霸占摊位，一般情况下，同行人看见这些标记便会心下了然此摊位已经有人，自觉遵从“行规”，是不会乱抢位置的。 姜悦抬头望去，她用几块砖头霸占好的摊位现在被人抢了。而且，抢走摊位那个人跟她做的是同行生意。 在今天之前，小镇上只有姜悦一档卖糖水的，可现在那对中年夫妻在她每日摆摊的位置把“卖糖水”的牌子高高挂起。 第51章 恶意竞争 “这都是什么人啊，抢了我们的摊位不说，而且还跟我们一样是卖糖水的。”张一慧抱打不平道：“这两人分明就是公然跟我们叫板。” 姜悦的视线从前面的糖水摊上收回来，语气低沉道：“何止公然叫板，简直是恶意低价竞争。” 姜悦她们的糖水卖一块钱一碗，而那对中年夫妻卖五毛一碗，而且五毛一碗四个字高高挂起，红色字体别提多显眼了。 姜悦对此十分无语，五毛钱一碗，刨掉成本根本就没有多少利润。恶意低价竞争不仅玩死同行，做生意不赚钱，那对中年夫妻是想活活累死自己吗？ “小悦，现在怎么办？让他们把摊位还给我们？”张一慧问。 姜悦她们原本的位置十分不错，正对人来人往的街口，十分显眼。 “不可能。”姜悦说：“他们不可能会把摊位还给我们。” 虽说姜悦她们前一天用砖头霸占了摊位，但毕竟不是花钱买下来的，对方存心要硬抢位置，姜悦也没有办法。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摆摊？”张一慧打量四周的情况，好的摊位都已经被人占了，只剩些不太显眼的。 姜悦做不出抢人摊位的事情来，打量一番后找了一个相对显眼的摊位。恰巧就在那对中年夫妻的摊位的斜对面，一抬眼就能看见对面的情况。 男人看见姜悦在自己的对面摆摊，当即给她撂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大声吆喝道：“卖糖水啦，卖糖水啦，五毛钱一碗，五毛钱一碗，走过路过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 男人的声音洪亮，刻意把五毛钱一碗咬得重，很快就吸引了行人的注意。 “老板，你这糖水卖五毛钱一碗？” “是的，只卖五毛钱一碗，薄利多销。叔，来尝一碗吧，新鲜味道好，只需要五毛钱，你买了不吃亏，你买了不上当。” “那就来一碗尝一尝吧。”老伯坐了下来，说：“我昨天在另一档吃了一碗糖水，还要一块钱一碗呢，死贵死贵，现在看来怕是被坑了。” 这语气，怎么听都是被骗后的懊悔。 中间隔着一条双向道的小公路，两个男人又是扯开嗓音说话，姜悦她们想不听清楚都难。 张一慧睨了一眼那老头，没好气地说：“这老头是个托吧？我昨天明明都没见过他人来我们这吃糖水。” 姜悦说：“不管他是不是托，反正他现在已经成功地替人家招揽来了客人。”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经老头扯大嗓门吆喝几句，对面摊位上竟然来了五六个顾客，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别提有多热闹了。 相比姜悦这边，无人问津，冷冷清清。 张一慧顿时有点急了，“他们的位置好，又卖得这么低价，这不是存心要拦截我们的生意吗？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时，有一个行人走过，在姜悦的摊前停脚问：“老板，你们的糖水怎么卖呀？” 姜悦回答说：“一块钱一碗。” “一块钱这么贵？”他指着对面中年夫妻的糖水摊，气咻咻道：“人家才卖五毛一碗，而你卖一块，你还不如去抢。” 张一慧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我说这位帅哥，一块钱怎么能算贵呢，你要知道……” 姜悦按住张一慧的胳膊，打断她的话，礼貌而不卑不亢地道：“我们的糖水味道好，份量足，它值这个价。您如果觉得贵的话，可以去尝一尝五毛钱一碗的，毕竟花钱要花得舒心。” 这话分明就是在“赶客”，张一慧顿时急了，压低声音说：“小悦你……” 姜悦用眼神打断张一慧的话，盯着男生的脸，保持着最友好的笑意。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年轻男人的心里感觉发毛，那样的眼神仿佛是在讽刺，他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卖得这么贵，你们就等等着倒闭吧！” 张一慧没忍住，“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要是嫌贵的话，你可以不吃啊，可你这样恶言诅咒别人，是不是过份了？” “我就这样说话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男人态度十分嚣张恶劣，像是随时会扑上来打人。 姜悦把张一慧护在身后，“你不必要大动肝火，也没必要恶言伤人，我只不过好心是建议你到对面去尝一尝他们家的糖水而已。” “顺便请你回去告诉你家老板，生意想要做得长久，不是靠投机取巧，也不是靠恶意诋毁竞争对手。”姜悦面无表情地说：“请吧，不送！”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没再说话，掉头就走向对面的糖水店，生怕老板是聋子，大吼道：“老板，给我来两碗糖水。” 张一慧不是笨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偏头问姜悦，“小悦，你刚才说……他是故意来砸场的？” 姜悦点了点头，“嗯。他从街头那边走过来，看了几眼咱们对面那家糖水铺，结果一路走到咱们这儿，故意大声问价钱。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发现他跟那个老板长得有七八分像？” 张一慧抬眼望向对面正笑意满面给客人端送糖水的中年男人，再看看刚才过来找事的年轻男人，两人站在同一个画面里，确实像是在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没准这两人还是父子关系，难怪姜悦一开口就是“赶客”。 “怎么会有这种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做生意。”张一慧愤慨地说：“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那小悦，咱们现在怎么办？”张一慧忧心忡忡，要知道她们开摊大半个小时了，一碗糖水都没卖出去，再看看对面，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 姜悦心里也焦急，但不动声色，“再等等吧！” 对方的低价实在太诱人，很多人也抱着尝新的态度，姜悦不少老顾客都跑去光顾对方的生意了。 甚至还有老顾客话里带话说姜悦赚钱赚得狠，实在是太不仁道了，姜悦不好得罪客人，只得保持笑脸解释。 毫无意外，姜悦今天的生意是前所未有差，到了晚上八点，还有一大半的糖水没有卖出去。 今天卖不出的糖水断然不能明天接着卖，那无疑意味着要倒掉。 谁都明白，这倒掉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一直强装镇定的姜悦再也不淡定了，在想到底要不要降价把糖水卖掉，哪怕是不怎么赚钱，可也不会亏本啊。 但她在决定之前，还是偷偷地问了沈宸的意见，“沈总，你说我要不要降价？” 第52章 她眼睛有问题 沈宸知道姜悦心中的焦虑，但他不赞成她的想法，“不行，不能降价。” “可是……”姜悦看着剩余的糖水，一想到要全部倒掉，一想到今天没赚到钱，等于白白忙活了一天，她就犯心绞痛，“沈总，对面明显是要跟我们打价格战，事实证明很多客人也吃这一套。我怕……” 姜悦心里难受得厉害，没法把“我怕以后都没有生意做”这句话完整说出口。 “我问你，你觉得自己的糖水值一块钱一碗吗？”沈宸问。 “值，当然值！”姜悦自认为自己卖一块钱一碗糖水是十分合理的，味道好而且份量足。 沈宸耐心分析道：“不管做大小生意，总会有人干低价恶性竞争饿死同行坑死自己的蠢事。五毛钱一碗糖水，这样的价格根本无法保证利润率，如果他们能做，那也肯定是在原材料和工艺上偷工减料了。” “其实，在价格战的博弈中，你不能只看表面盲目跟风，而是要懂得挖掘自身优势，获取更多利益。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靠产品说话，完胜价格战！”沈宸说。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姜悦要做的就是努力保证糖水的好味道，让顾客打心底里认定一分钱一分货的真理。 姜悦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今天的收入和昨天的对比，实在太过惨淡，所以她不可避免地焦虑了，一焦虑考虑就会欠周全…… 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姜悦醍醐灌顶，“沈总你说得对，盲目跟风降低价格是最愚蠢的。卖五毛钱一碗，的确能让销量提上去，但是忙死忙活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从头到尾就只赚了一个累字，又有什么意义？” 真要是这样的话，还倒不如不干！ “面对低价恶性竞争，你不能只盯着价格这一块，而是要想办法去应对。”沈宸略略思考，缓声道：“例如，推出优惠套餐吸引顾客。” 姜悦眉开眼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今天只顾着生气，脑袋都不灵光了。” 买两碗送一碗！ 姜悦用厚纸皮做了一个挂牌，红字的特大号字体，怎么看怎么显眼。 张一慧满脸笑意，热情地吆喝对路过的行人道：“今日特恵，回馈新老顾客！买两碗送一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 推出优惠套餐，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冷清了大半天的摊位，终于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虽说十点收摊的时候，糖水还是没卖完，但所剩不多，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姜悦很满意了。 姜悦把钱上交给姜老太的时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跟她说了一遍。 姜老太拍了拍姜悦的肩膀，安慰她说：“不管做哪一行，都会有竞争的，咱们平常心对待。” 而一旁的李秀珍见姜悦的生意大不如从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幸灾乐祸道：“可不是嘛，这天底下又不只有你姜悦一个人会煮糖水。没人跟你竞争，那是你运气好，要是有人跟你竞争，呵呵……不亏本已经不错了。” “人家都说啊，做生意得讲究生意命的。”李秀珍上下打量了姜悦一眼，“就你这副眼大无神死鱼眼，额窄狭小而无贵气的小气家子面相，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福气的人。” 反正姜悦赚的钱又不是进她的口袋，李秀珍巴不得她赚不了钱，免得看碍眼扎心。 姜悦：“……” 李秀珍是八百度近视眼吗？她明明眼大有神天庭饱满，怎么在她的眼里就成了眼大无神死鱼眼，额窄狭小而无贵气？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出僵尸。 “你给我闭嘴！”姜立军听不下去了，瞪了李秀珍一眼，“这么会看，你咋不去摆摊给人算命？” 姜悦都不想看李秀珍那副幸灾乐祸的丑陋嘴脸，转身回房。身后传来李秀珍的极力争辩，“嘴巴长在我身上你还不准我说啊？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她一看就是个福薄命苦的面相，有娘生没娘养的，哪像我们娜丫头，下巴丰满鼻子高挺，一看就知道是个旺夫益子的……” “你要是有时间，跟你舅舅说一声，让他带他婆娘去眼科挂个号。”沈宸说。 “……”姜悦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的问号。 沈宸解释说：“年纪不大，就得了白内障，这病得治！” 姜悦反应过来沈宸这是在替自己抱打不平，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她万万没想到，沈大总裁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可惜，她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 “笑什么？很好笑吗？”沈宸恢复了他平日里的高冷，“我觉得你也得去一趟医院。” 姜悦笑声嘎然而止，闷闷地说：“我又没病，去什么医院？” “去检查一下嘴巴是不是有问题？”沈宸幽幽地道：“被人骂成狗还不懂得反驳。” “……”明明是被人骂，可姜悦的心情却十分好，嘴角疯狂地向上扬，“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你越是跟她吵，她那个人就越疯，什么话都能骂得出口，不就是等于拉低自己智商了吗？” 沈宸见她笑得颠花乱坠，眉头紧皱，“今天的生意不是不好么，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开心呀！”姜悦也觉得自己表情管理有些失控，稍微收敛了些，“今天生意不好，不代表明天也不好。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只要用心把糖水做好，就不用愁没有客人。” 沈宸嗯了一声，提醒说：“时间不早了，你是时候洗澡睡觉了。” “好，好，我知道了。”姜悦笑道：“沈大人，遵命！” 由于昨天生意不好，姜悦和张一慧商量了一下，今天少煮了一些糖水，糕点数量直接砍半。 两人十二点半出门，她们俩人先把五十份糖水给鞋包厂送去，刚好碰见陈老板和他的朋友在。姜悦听说两人还没有吃午饭，免费给他们送了些糕点。 姜悦原本是为了感谢陈老板长期照顾自己的生意，特意送给他们一些糕点，可陈老板却体恤姜悦一个小女孩做生意不容易，给她加单，从明天开始，原本每天五十份的改成八十份。 “陈老板你……”姜悦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据她所知，陈老板的工厂员工不多，听说只有三四十个人，“陈老板，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第53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陈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意，他本来就长得平易近人，从不对员工摆老板的谱，“你看我这样，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不等陈老板说话，他的朋友接过话，“老陈最近接了个大订单，新招了不少员工，总不能厚彼薄此区别对待吧。” 原来是接了个大订单，难怪陈老板春风得意，眼里笑意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谢谢陈老板的照顾。”姜悦对陈老板心存感激，把剩余的糕点全都拿了出来，笑道：“这些糕点全都送给你，请慢慢尝用。” “不，不，你做小本生意不容易，这些我不能要。”陈老板不肯贪这个便宜，见这些糕点又很合他的胃口，“这些糕点你全都留下，和糖水一起给你算钱。” “说了送你就是送你，哪有收钱的道理。”姜悦坚决不肯收糕点的钱。 “嗯，这糖水的味道不错。”就在陈老板和姜悦客气推搪的两分钟时间里，陈老板的朋友已经风残云卷把两碗糖水给干掉，伸手抓了一块南瓜饼往嘴里送，因为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听着有些含糊不清，“我说老陈，人家小姑娘一片好意，你为什么要残忍拒绝？你这样，让人家姑娘多尴尬多不好意思？” “不是……”陈老板解释说：“她做的是小本生意，本来利润就不高。她把这些糕点全都送给了我，今天岂不是等于白干了吗？” “大家认识一场，不应该只存在利益的关系。”男人拍了拍陈老板的肩膀，“你呢，就当是朋友给你送了一点吃的。” 这个男人真会说话，真会打圆场！ 姜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外表其貌不扬，狭长的双眼透着狡黠的精光。西装革履装扮，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油亮且梳得根根分明，与不太注意外表形象的陈老板站在一起，陈老板像是给他当下属的。 “陈老板，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我的生意。这些糕点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就不要再拒绝了。”姜悦说。 陈老板不好再拒绝，“那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姜悦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陈老板，我还得去摆摊，先走了。” “好好，记得明天给我送八十份。”陈老板开玩笑道：“要不然有些员工吃不上，得找我闹，我可应付不来。”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姜悦看着那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吃掉了四碗糖水，现在把爪子伸向了第五碗。她心里默默地想：从明天开始，她会免费多给陈老板赠送五碗糖水。 陈老板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糖水少了几碗，嗓音顿时提高了分贝，“我去！老刘，你是饿鬼投胎吗？” “不就是几碗糖水嘛，咱俩兄弟是什么交情，你至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 出了办公室，姜悦往大门的方向迈步。走近了，对在等她的张一慧说：“我们走吧。” 张一慧见姜悦心情愉悦，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好事！”姜悦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可压抑的兴奋，“陈老板新招了不少工人，他让我明天开始，每日多送三十份。” “多送三十份？”张一慧惊住了，“那岂不是每天送八十份？” “嗯，是的。”姜悦说：“陈老板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板。” 然而某位大老板听了这句话，十分不是滋味，冷着声音说：“我克扣过你的工资？还是强逼过你长时间工作？” 天姿集团在云城，绝对是出了名的高薪酬好福利的企业，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怎么在她这里就连一个小老板都比不上了。 姜悦扬起手腕，压低声音说：“可你想炒我鱿鱼。” 沈宸：“……” 炒鱿鱼这个梗怕是过不去了。呵呵，女人果然是这个世上最记仇的动物。 “小姑娘，请等一下。” 姜悦和张一慧正想推车离开，陈老板的朋友老刘追了出来。 “刘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姜悦问。 老刘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姜悦，“小姑娘，这是我的名片。从明天开始，你给上面的地址送五十份糖水。” 姜悦的目光落在名片上，原来这位刘先生竟然是安乐镇上最出名的餐馆好味道的总经理。不等她说话，老刘又说：“你的那些糕点不错，这样吧，南瓜饼、马蹄糕、地瓜丸这三款，你每款先给我送二十份，我再看情况加单。” “好的，谢谢刘老板的照顾。”姜悦想到老刘那里是餐馆，跟陈老板这儿把糖水当成下午茶的性质不一样，问：“刘经理，那我每天什么时候送货比较方便一些？” “早上十一点，可以吗？”老刘问。 “没问题的。”姜悦说：“我保证明天准时送货到贵店。” “好，那我明天等你送货过来。”老刘说：“届时，我安排别人跟你对接。” 老刘刚从陈老板那里打探得知，他和姜悦做生意是日结的，犹豫了几秒，问道：“对了，因为我老板他不在这镇上住，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所以帐单至少也得周结。这，有问题吗？” 不管什么时候，合作做生意都很少日结的，都是月结居多。姜悦摇了摇头，“我没问题。” 随后，姜悦和张一慧跟着老刘去好味道餐馆签署一份送货合同。直至在送货合同上用黑色签字笔写下姜悦两个字的时候，姜悦终于感觉这不是一场梦了。 从好味道餐馆出来，同样沉浸在喜悦里的张一慧说：“小悦，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啊？陈老板那边刚加单，然后又跟好味道餐签了合同。” “小悦你是不知道，昨晚我还在担心，你的生意不好，我又得回家种菜卖了。”张一慧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在担心自己会“失业”。 毕竟，姜悦给她开的工资确实高，她一个人不但要养儿子，还要养一个常年泡在药罐子里的婆婆，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现在看来，咱们都不用害怕会失业了。”姜悦揽过张一慧的肩膀，“一慧姐，我们加油吧！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加快脚步回到集市摆摊，街口的摊位依旧是被那对中年夫妻霸占了，路过的时候，姜悦状似不经意地往那儿瞟了一眼。 五毛钱一碗的牌子依然高高挂着，但奇怪的是，他们的摊位不似昨天那样坐满了人，竟然是无人问津，那对中年夫妻一个在打瞌睡一个在打苍蝇。 第54章 生意好转 正在打苍蝇的中年女人看见姜悦和张一慧推车从自己的摊前走过，眼神极度不友好，用力剜了她们一眼，大声吩咐道：“晓丽，赶紧把桌子都擦干净。” “我都已经擦了两遍了，还要擦啊？”那个叫晓丽的年轻女生不满地应声道。 晓丽？还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姜悦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齐耳短发，脸圆眼小，身材娇小，不满地嘟着嘴拿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桌子。 这女孩赫然是黄晓丽，姜悦她们原来班上的学习委员。 姜悦的目光在中年女人和黄晓丽的脸上相互打量着，两人有五六分相似。如此说来，两人应该是母女关系。 黄晓丽一抬头也看见了姜悦，眼露惊讶，笑着问道：“姜悦，你怎么也在这里？” 姜悦指了指手推车，“摆摊，卖糖水。” 卖糖水三个字让黄晓丽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哦，原来你们也是来卖糖水的呀？” 姜悦把她的神色变化全然看在眼里，不想继续往下聊，“不说了，我先摆摊。” 待姜悦和张一慧走远，中年女人问黄晓丽，“你跟她认识的？你们是……同学？” “嗯，我们是同班同学。”黄晓丽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姜悦，“她们什么时候来这儿摆摊的？该不会是看见咱们生意火爆，所以故意来抢生意的吧？” “谁……谁知道呢，应该是吧。”黄晓丽没有想到的是，事实的真相刚好相反，是她的父母看见姜悦的生意火爆才动了也要卖糖水的念头。中年女人飞快转了个话题，“你赶紧把桌子都擦一遍，等下有客人来，见满桌灰尘，谁还愿意坐下来啊。” “妈，你昨晚不是跟我说生意很忙，所以让我出来帮忙吗？我都来了快两个小时，怎么连一个客人都没有？”黄晓丽满脑子的疑惑，此情此景跟昨晚他们二老眉飞舞色描绘的生意火爆搭不上边吧？ 天知道，今天早上天刚露出鱼肚白，她就被父母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各种忙碌了一个早上，还没来得及休息喘一口气，又被父母催着跟出来摆摊。 原本以为出来摆摊会忙得脚不沾地，结果傻眼了，差不多两小时过去了，他们一个客人都没有。 要不是昨晚父母两人兴奋地当着她的面儿把钱数了好几遍，她都快要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们说谎把自己骗出来的。 “再等等吧，这大中午的，太阳又晒，很多人在家里睡午觉呢，不会出来逛街的。”黄妈的心里也在犯堵，明明昨天生意很好，怎么今天就…… 黄晓丽抬头再次望向姜悦的摊位方向，她们刚摆好桌椅，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 说好的都在睡午觉，没人出来逛街呢？ “小姑娘，给我来两碗香芋西米露。” “我也要一碗香芋西米露。” “好，好，马上就来。”姜悦应道，看着这些熟悉的老面孔，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要一碗花生芝麻糊。还有，再来两个南瓜饼。” 姜悦回答说：“不好意思，今天的糕点没了。”她把所有的糕点都送给了陈老板。 “啊？”客人疑惑道：“你们不是刚开摊吗？这么快就卖完了？” “因为有一个客人全都要了。”姜悦自然不可能说全送给别人了。 “那明天呢，明天还会有糕点吗？”客人问。 “嗯，有的。”姜悦说：“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替你留的。” “我也说不准明天什么时候过来，你帮我留一碗花生芝麻糊，两个南瓜饼吧。” 这时，又来了一个客人，“老板，给我来一碗香芋西米露吧。” …… 张一慧手脚麻利，按吩咐把糖水一一端送给客人，“这是您要的糖水，请慢用！” 男人吃了两口，“还是你们家的糖水好吃，虽然比对面那家贵了些。” 坐在对面的女人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昨天非要贪便宜去吃对面的糖水，结果好了，份量少就不说了，可那个味道……香芋不粉，西米糊成一团，除了甜，我吃不出其它味道来。” 男人被指责贪便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哪有贪便宜，我就是去尝一尝新鲜啊。” 旁边的老伯接过话，“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我昨天就是贪便宜去吃了对面的。那味道跟小姑娘做的根本没法比，我硬着皮头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 姜悦听了笑而不语，要知道这老伯昨天一个劲儿地在责怪姜悦赚钱赚得狠，人家卖五毛钱一碗，她却要卖一块，连什么不厚道，小小年纪就这么黑心之类的话都说了出口。 这么快就自个儿打脸了，姜悦又不可能说一些诋毁对方的话，更加不可能当面揭他的老底，只好笑而不语了。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终于没有这么忙了。张一慧靠近姜悦问：“小悦，对面摊那个女孩是不是你的同学啊？” “嗯，是啊。她叫黄晓丽，之前是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姜悦回答说。 “我刚才有留意到，你这位同学盯了咱们好久了。”张一慧感觉那位叫黄晓丽的女生眼神跟她妈一样，不是那么友好，委婉地提醒姜悦要注意。 姜悦自然懂张一慧的意思，笑道：“咱们昨天生意不好，不也是用哀怨的小眼神盯着他们忙个不停。” 同行存在竞争关系，态度不友好，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今天的糖水煮得少，还不到七点就卖完了。姜悦和张一慧收摊时，还有不少客人前来问，一听说卖完了，满脸的失望，说为什么不多煮一些呢。 姜悦和张一慧离开集市回家的时候，黄晓丽他们还没收摊，在姜悦那儿吃不到糖水的人退求其次转到了他们的摊上。 路过黄晓丽家的摊位时，姜悦还听见一个客人在抱怨，“老板，你们家这糖水怎么这么难吃啊？一点也不甜，跟白开水差不多，这能叫糖水吗？” 姜悦和张一慧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有默契的笑而不语。 在回家的路上，张一慧感慨地说：“现在的人嘴巴都很刁，哪怕价格贵一些，只要好吃就行。不好吃的话，再便宜也没有人愿意吃了。” “那是肯定的，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逐渐好了起来，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有东西填饱肚子就已经很幸福的年代了，所以随着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大家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也提高了。所以想要留住客人的话，我们必须……” 突然，一声粗暴狠唳的吼声打断了姜悦的话，“让你横！老子让你横！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我他妈的跟你姓。” 第55章 砸狗救人 这是……打架斗殴？ 姜悦下意识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细听，粗暴的骂声似乎是从一条昏暗的小巷里传出来的。 “横，老子让你横！你他妈的平时不是很拽吗？今天还不是栽在了我的手里，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名字倒过来写！” 话刚落音，巷子里传来一声痛苦至极的惨烈嚎叫。 男人声音粗暴低哑，“你他妈的，有本事今天就把我给打死。要是哪天落在我的手里，我定会十倍奉还，让你生不如死。” “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嚣张，哥几个今天把你双腿胳膊给卸了，看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跟他废什么话，这小子骨头硬得很，咱们得好好给他松一松筋骨。不如先把腿给敲断吧……” 这样心惊胆战的话，在他们说来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在这种寂的夜里，不免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姜悦往小巷深处望去，借着皎洁的月光，隐约看见几个男子对地上一个双手死死抱着自己脑袋的男人拳打脚踢。双方应该有深大仇怨，那几人下手十分狠唳，被打的人痛苦嚎声一声惨烈过一声。 张一慧不敢看这么血腥的场面，更加不想惹事上身，伸手拉了拉姜悦的衣角，小声地说：“小悦，我们赶紧走吧。” “你等我一下。”说完，姜悦像一阵风跑开了。 张一慧顿时慌张了，可不敢惊动小巷里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小悦，你要去哪儿？快回来呀！” 姜悦没有回答，弯下腰捡了几块石头，对着一户人家的院子一顿猛砸。 “汪、汪、汪！！”被石头砸中的狗吃痛地大叫了起来。 张一慧不明白姜悦好好的为什么要捡石头去扔别人家的狗，她生怕狗是没被拴住的，猛窜出来追着姜悦咬，不由得感觉头皮发麻。 农村每家每户基本都会养狗看家门，姜悦捡石头扔了三四户人家的狗，一时间狗唳震天，彻底打破村庄的寂静。 张一慧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其中有一户人家的狗就是没有被铁链拴住的，被姜悦砸中了之后，痛苦地狂唳了几声后，从地上一跃而起，气势汹汹地朝着姜悦扑来。 “小悦，快跑！”张一慧破嗓大喊，吓得瞳孔骤然放大。 姜悦也自知自己“闯祸”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跑，拔脚向惊慌失措的张一慧狂奔而来，拽着她冰凉的手躲进了小巷里。 一时间狗唳声起此彼伏，震得耳朵发痛。 狗叫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不少屋子亮了灯。 “有贼偷东西啦！” “有人要偷狗啊！” “大家快起来抓贼啊！” …… 狗没发现姜悦她们躲进了小巷里，沿着前面的路跑了。张一慧倚着墙不停地喘大气，“小悦，不带你这样玩的。先不说你会不会被狗追着跑，万一被人当成贼怎么办？到时候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闹不好那可是要坐牢的。” 平时真没看出来，姜悦竟然是这么疯狂的一个人。 “没事，我自有分寸。”姜悦眯眼笑，抚摸张一慧的背部帮她顺气，目光却瞟向小巷深处，那几个男人不见了，地上蜷缩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一慧姐，我们过去看看他。”姜悦说。 “什么？”张一慧过度惊吓，反应都慢了半拍。 “也不知道那个人死了没有？一慧姐，我们过去看看。”言毕，姜悦拔腿向小巷的深处走去。 张一慧怔怔地看着姜悦走远，这才反应过来姜悦为什么要捡石头砸狗。 刚才数狗狂唳不停，震耳欲聋，小巷里的那几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惊住了，纷纷停止对地上的人停止拳打脚踢。他们不清楚小巷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地相互对视了几秒钟，瞬间鸟兽尽散。 原来，姜悦是想救那个被围殴的人。 张一慧心里责怪姜悦多管闲事，但却迈脚跟了上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姜悦清楚地看见地上的男人抱头蜷缩成一团。t恤染上了血渍和肮脏的泥土，分不清原来的颜色，别提多狼狈了。他被揍得鼻青脸肿，鲜血不断地从额头汩汩流出，估计他妈站在他面前，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 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死。 张一慧感觉心跳慢了半拍，拉着姜悦的手，“小悦，我们还是走吧，别管这种闲事，万一被他的家人讹上是我们弄死的他，那就麻烦大了。” 平时看电视新闻，张一慧经常看到路人好心好意扶起被车撞的老人，结果好心没好报，好心救了人，却被老人的家属给讹上。 姜悦伸手去探男人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还是有气儿的。 “人还没死，一慧姐我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吧。”姜悦把男人看着粗壮但此时却软绵无力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奈何对方实在太沉了，她没办法把他给扛起来，只得向张一慧求助道：“一慧姐，搭把手吧！” 张一慧神色有些犹豫，“小悦，我们真的要管这种闲事吗？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他的家人讹上我们怎么办？” 姜悦说：“不管了，先把人救了再说吧。” 张一慧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看，总觉得这张胖乎乎的脸眼熟，突然脑袋灵光一闪，“小悦，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 不等姜悦说话，张一慧又继续说：“上次说要收保护费，就是这胖子带的头。” 经张一慧一提醒，姜悦倒有些印象，她记得那个小个子叫他成哥。 “难怪会被人围殴，原来是平时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收拾他。”张一慧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这是他咎由自取，小悦我们还是不要理他。” 在张一慧看来，带头滋事收取保护费的王建成和十恶不赦画上了等号。 “我们真要不管他的话，他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姜悦不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天生要多管闲事，只是觉得既然让自己撞见了，那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可是……” 姜悦打断张一慧的话，“一慧姐，要是他真的因为我们见死不救而丢了命，那我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如果真的被他的家人讹上，那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第56章 救人要紧 姜悦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一慧如果坚持说不救人，那岂不是显得她冷血无情？ 虽然说张一慧害怕惹祸上身，但也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内心挣扎了半晌，见死不救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王建成抬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晚上的卫生院人少安静，急诊室里只有一对年轻夫妻和突然发高烧的女儿。 看见姜悦和张一慧把满头是血的王建成抬进来，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投落在了三人身上。原本因为发高烧而精神不振的小女孩，一见王建成这样，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女孩的母亲连忙抱着她离开急诊室，好声好气地哄她。 张一慧喘着大气儿，语气急切地对医生道：“医生，请你救救他吧！他快没气儿了。” 听这急切语气瞧这紧张神色，跟刚才不想惹麻烦上身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以了，你去交钱拿药。记得退烧药，如果高烧不超过38.5c，不能吃。一定要给她多喝水，密切留意体温情况。”医生把单子交给小女孩的父亲。 随后医生让两名护士推来医用移动床，合力把胖子王建成抬到床上平躺。 “他到底怎么回事？”医生边替王建成做检查边询问情况。 小女孩儿的父亲抢先回了一句，“看他这样，八成是出了车祸吧！” 张一慧口直心快，“不是，他是被人打。” “……” “……” 医生用淡定的神色表示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继续做检查工作，问：“你们是他的家属？” “不是，我们不认识他。”姜悦解释道，“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无意中发现他的，见他还有气儿，所以赶紧把他给送来医院。” “他的伤势严重，现在我需要替他拍片子确定有没有骨折以及受伤的严重程度。”医生的目光落在年长的张一慧身上，“两位有没办法联系他的家人或朋友？他的情况严重，需要住院治疗，根据我院的规定，办理入院手续是需要交付押金的。” “我们是真的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要上哪找他的亲戚朋友。”张一慧身上的钱不多，应该不够交付押金。再说了，要她垫付医药费是不可能的，万一钱要不回来呢？她现在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一个人天天早出晚归养三张嘴，实在无能为力做这样的好人。 “医生，我没带钱，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先给他治病，等他醒来后，再通知他的家人过来付医药费。”张一慧说。 医生面露为难之色，“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医院有医院的规定。” “难道不交钱，你们就见死不救吗？像那种出车祸的，不及时抢救就会没命的伤者，难道你们也要等到他们的家人来了，才肯推进手术室抢救？”张一慧声音变得激亢，厉声质问。 “你们是见死扶伤的医生，拿手术刀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躺在病床上的王建成艰难地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地看着眼前几个争论不休的人。 他听见穿白大褂的医生无力替自己辩解，“不是我见死不救，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也不用冲我发火，我不过是按医院的规定行事……” “你们先救人吧！”姜悦打断医生的话，“我现在就去替他交住院押金。” 张一慧吃惊地看着姜悦，“小悦你……”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姜悦竟然是个事儿妈？刚才多管闲事砸狗救他，费力把他送来医院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帮他垫付医药费。 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朋友，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醒来，该不会还要守在这里照顾他吧？张一慧感觉这事儿没完没了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姜悦些什么才好。 姜悦他们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医药费上，谁也没发现王建成醒了过来。 王建成感觉身体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浑身上下都在痛。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唯一能动的，也只剩下眼睛了。他的目光落在姜悦的脸上，听着她用坚定的语气说：“不管了，救人要紧！” 姜悦对医生说，“请你开单子吧，我去交费。” 医生三除两下就把单子给写好，递给姜悦，“出门一直左拐，就是收费大厅。” “小悦，时间不早了，我们是时候要回家了。再不回去的话，你外婆和舅舅肯定会担心你的，而我家明峰也等着我哄他睡觉。”张一慧婉转提醒她事情到此为止。 姜悦也没想过要留下来照顾王建成，把他送来医院并且垫付医药费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不可能守在这里等他醒来再离开，先不说彻夜不归会让外婆和舅舅担心，她明天一早还得起来干活呢，答应了十一点要给好味道餐馆送糖水和糕点，总不可能第一天就把事情搞砸了吧。 “嗯，我知道。”姜悦拍了拍张一慧的肩膀，笑了笑，“一慧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住院押金交了，咱们就回家。” 住院押金得交三百，院方的说法是多还少补。 今天卖糖水赚的钱，再加上老刘垫付的一百元订金，刚好凑成了三百块。姜悦把钱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三百元整。 收银员仔细数了两遍，然后给她开了收据，“记得不要把收据给弄丢了，到时候办理退院手续的时候，凭收据多还少补。” “嗯，我知道了，谢谢。”姜悦拿着收据往回走。 张一慧在急诊室的门口等着姜悦，一见到她，一个箭步向前，拿过她手里的收据看。这一看顿时傻了眼，“三百块，这么多？小悦，我说你是不是傻呀？” 姜悦心想，她好像是挺傻的。 “他们人呢？”走廊上已经不见医护人员和王建成的身影。 “他们刚刚进了手术室。”张一慧指着手术室的方向说，“哦对了，那个家伙醒过来了，小悦你千万要记得，明天等他的家属过来，一定要问他们拿回这三百块。”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姜悦连忙迎上前，把手里的收据交给她，“你好，麻烦你帮我把收据交给刚才那个叫王建成的病人。” 第57章 关你屁事！ 护士从姜悦的手里接过收据，“好的，没问题。” 随后，姜悦和张一慧离开医院，离开之前，姜悦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 “都这么晚了，我外婆和舅舅肯定以为我出什么事儿了，还有小明峰也不知道睡了没？”姜悦加快脚步，催促道：“一慧姐，我们赶紧走吧。” 两人一路小跑回到刚才救王建成的小巷，推车被她们放在那里了。 见推车还在，并且东西也没少，张一慧一直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还好。我刚才还担心，推车会不会被人顺手牵羊呢。” 姜悦说：“要是放在大路边还真不好说，搁在这黑漆漆的小巷里，别人也看不见。” 两人推着车，走路速度慢了不少。张一慧问：“小悦，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家伙的家人不认帐，不还你这三百块，怎么办？” “不还，我也没办法啊，总不可能把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逼别人还钱吧。”姜悦还真的没有想过对方会还钱这种事情，“我想我会看开一点，就当是自己不小心把钱给弄丢了。” “小悦，那是三百块，不是三十块，更不是三块。”换作之前，张一慧努力干一个月也赚不了三百块。 姜悦不肉疼，她还替她感到肉疼呢。 姜悦笑了笑，并没接话。从她决定要多管闲事救他的那一刻起，后面的这些事情早就该要预料到了。 “对了小悦，你今天赚的钱全都帮那家伙垫付了医药费，那你打算怎么跟你外婆她交代呀？”张一慧知道姜悦每天赚的钱都会全部上交给姜老太。 “实话实说吧。”姜悦不擅长说谎，她也不愿意用无数的谎言去填一个大谎言，“我外婆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果然如姜悦所料，姜老太虽然也担心那三百块打了水漂，但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没有责骂姜悦半句不该多管闲事之类的话，相反她说姜悦这事做得对，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应该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忙。 李秀珍在一旁听了后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冷嘲热讽道：“哟，我还真看不出你原来是这种热心肠的好人呀。你这些话呢，骗骗你外婆还可以，到了我这儿，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麻烦你编故事也别编这种老套狗血的行不行？谁相信你会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垫付三百块医药费？照我看呀，分明是你想把钱独吞了，所以编造这种鬼话。” 姜立军顿时变了脸，呵斥李秀珍道：“你说什么呢你，小悦她是不会骗人的。” “她为什么不会骗人？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见钱不眼开的人。”李秀珍敌视姜悦道：“那些钱分明是全都进了她的口袋。” 姜悦不甘示弱地迎上李秀珍的视线，语气冷淡道：“你爱信不信！还有，请你搞清楚了，这是我赚的钱，我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情，关你屁事！” “你……”姜悦丝毫不给情面，李秀珍脸色变得难看无比，“你们看看，我没说错吧。有人被我说中了，马上就急了。” 姜悦也不生气，语气相比刚才更加平静了，“舅妈，你洗澡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李秀珍反应不过来，一下子愣住了。 “我刚说了，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呢，别操这样的心，我劝你早些洗洗睡。” “你……你……”李秀珍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怎么说话呢你？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送你去读了那么多年书，老师教你的都喂狗了吗？” “老师只教过我，尊重是建立在相互平等和谐的基础上的。”姜悦反唇相讥。 姜老太不满地瞪了李秀珍一眼，“你这人一天不找事心就不舒服是吗？钱是小悦赚的，不管她是上交给我，又或者拿去帮人家垫付医药费，还是拿去干别的事情，这是她的自由。你也整天惦记着她那些钱的去向，说句不好听的，那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李秀珍不满地说：“这十几年来，她吃我的花我的……” 奈何姜老太的眼神太过于凌厉，李秀珍实在不敢昧着良心把功劳都揽上身，悻悻地说：“我们姜家含辛茹苦把她给养大，难道她不应该做点事情回报我们姜家吗？” “既然她是姜家的一份子，那她也有责任赚钱帮忙盖房子。”李秀珍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恬不知耻地说：“我做为她的长辈，我为什么没有权利过问那些钱的去向？” “我看你是猪油吃多了蒙了脑袋！”姜老太也知道李秀珍歪理一大堆，不想跟她继续吵下去，“赶紧滚回你的房间，别在这丢人现眼！” 姜立军心里臊得厉害，不敢看姜悦，直接动手把李秀珍撵回房，“滚回房去！” 李秀珍用力打开姜立军的手，“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姜立军转身，一脸歉意对姜悦说：“小悦，你舅妈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说话都不带脑子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姜悦摇了摇头，微微浅笑，“刚刚舅妈说了什么？我忘记了。” “小悦，乐于助人是好事，我们总有困难要求别人帮忙的时候，所以别听你舅妈的，咱们做人只求问心无愧。”姜立军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澡睡觉吧！” “嗯嗯。”姜悦点头，想起还有事情没告诉他们，“外婆，舅舅，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姜老太和姜立军异口同声问。 “鞋包厂的陈老板接了个大订单，新招了不少员工，给我加单了，说从明天开始，由原来的五十份变成八十份。” “真的吗？” “真的吗？” 姜老太和姜立军两人再次异口同声，两人皆是一脸惊喜。 “是真的。”姜悦脸上笑意在加深，“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陈老板的朋友是在好味道餐馆当经理的，他今天跟我签了合作合同。” “好味道？小悦你说的是镇上那家最大最出名的餐馆好味道？”姜立军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姜老太也难掩激动，“小悦，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姜悦把交货合同拿出来给姜立军他们看，“这是合同，你们看。” 姜立军一脸的欣慰，对姜悦竖起大拇指，“小悦，你真厉害！你妈妈有天之灵看见，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房间里的李秀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把客厅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脸色成了猪肝色，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地对姜娜说：“姜悦那个小贱人，哪来的好运气？昨天不是说有人跟她抢生意做，生意一落千丈了吗？怎么一夜之间，就碰上好运气了？” 第58章 陈年旧事 房门虚掩着，姜娜自然也把客厅外面三人的对话听个清清楚楚，昨晚听说姜悦生意一落千丈的时候，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睡得特别香甜，一夜无梦！ 今天早上，姜娜有留意到姜悦做的糖水份量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一。姜娜当时心里得意地在想：有人恶意低价竞争，想必姜悦的生意也不会好到哪去，这一天天的，她最后也只有关门大吉，回来跟姜老太和姜立军他们编织竹器。 可谁料到，竟然让姜悦跟镇上最大的好味道餐馆签订了送货合同。 这姜悦，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谁知道呢？说不准她跟人家暗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姜娜心底难压嫉妒羡慕，而眼中却分明是不屑鄙夷。 那眼神带着赤—裸裸的讥讽，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姜悦做了什么龌龊事才换来了这样的机会。 “对对，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人家好味道那么大一家店，凭什么看得起她，要跟她签订送货合同。”李秀珍打心底赞同姜娜的说法，“那个小贱人就跟她那不要脸的母亲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天生就是下流贱胚货，骨子里淫—贱得很，只会勾引别人的男人。” 李秀珍把“别人的男人”几个字咬得特别重，恍惚间想起了年轻时的一些事情。 当初明明是她先遇见那个眉眼温柔如水的干净少年，明明一件普通不过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却衬得人挺拔如竹，温文儒雅。 跟村里那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那个少年是城里来的知青，村书记把他和另外两人一起暂时安排在了她的娘家。那时她才知道，有的人如天上皎皎明月，只需一眼就能沦陷。 他们在她的家里寄住了月余，她亲切地喊他振东哥，而他每一次都会温柔含笑点头。他在村里做教师，给村里的孩子上课，他见识多广、多才多艺，一个人教语文、数学、历史、画画…… 李秀珍初中只读了一年就辍学了，并不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再上学，而是因为她天生不是读书那块料，心思散又贪玩，成绩总是提不上去，久而久之便丧失了对学习的兴趣。 可因为那一个人，十七八岁的她却天天格格不入与一群六七岁的孩子一起，坐在教室的后排里听得津津有味。 李秀珍以无孔不入的姿态在明振东的面前狂刷存在感，把那些有意无意想要接近他的女孩全都撵走。她原本以为这样，他的眼里能看见的人就只有她。 可谁想到，姜云飘的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两个月后，去县城里读高中的姜云飘毕业了，她回到了这个山沟沟里当老师，和明振东一起并肩作战。他们每天形影不离，坐在一起讨论案例教学，琢磨着如何提高孩子们对学习的兴趣，思考着怎么发掘孩子们的天赋，费神着怎么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更好地帮助他们走得更远。 姜云飘性子潇洒泼辣、心直口快，而明振东温柔儒雅、沉稳内敛，一动一静怎么看怎么不搭，可偏偏这两人相处起来却是无话不谈。 李秀珍敏感地发现，明振东看姜云飘的目光慢慢的就不一样了，与看她时的清水明澈不一样，他看向姜云飘时，眼里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炽热而缠绵。 她的目光经常在他的身上流连，所以李秀珍自然很快就发现，明振东的视线时时追随着姜云飘。 李秀珍的心慌乱了，害怕了……于是，她逮着了机会向明振东想要表明心意。 可偏偏那个人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抢在她开口之前，郑重其事地向她重新介绍了姜云飘的身份。 她是我心仪的对象，简单的八个字，粉碎了李秀珍所有的幻想。 年少的李秀珍心高气傲，总觉得明振东是有眼无珠才会看上姜云飘而舍弃了自己，她一心想着你不珍惜我，我总会找到把我捧在手心上疼的男人。 后来家里安排了相亲，第三次遇见了清瘦俊朗的姜立军，他人长得白白净净，性子腼腆，不太爱说话，人往那里一站，跟村里的那些粗壮黝黑的小伙子很不一样。 两人彼此颇有好感，相亲结束后两人一直保持着往来，几个月后，李秀珍才知道原来姜云飘是他的亲妹子。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李秀珍形容不上心里那种震撼复杂的感觉，她还来不及考虑清楚从此到底要不要跟姜立军保持距离。姜立军却满脸欢喜地告诉她，他的亲妹子快要结婚了。 原来明振东上了姜家见过二老，言明想要娶姜云飘为妻，姜家二老同意了。而他们的婚礼，等明振东回到城里汇报他的父母后，就正式举办。 结婚二字如同一记重锤，将李秀珍的心击砸得稀巴烂。 最后一点希望，被粉碎个彻底。 一半出于赌气，一半出于真心，在父母的安排下，李秀珍最后嫁给了姜立军，抢先在姜云飘嫁给明振东之前。 原本以为姜云飘会顺利嫁给明振东，她婚后会随着明振东去城里当太太，她会成为全村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可结果呢…… 明振东一回城里，就把她抛诸脑后，根本就想不起来要和她结婚这一回事。 姜云飘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奈何姜云飘性子执拗，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明知道明振东不会再回来娶她，可她还是坚持生下了姜悦。 姜悦生得六七分像姜云飘，可眉眼细看还是像明振东。 李秀珍一看见姜悦这张脸，就会想起姜云飘不分先来后到，无耻地从她的手里抢走了明振东。 她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明振东选的是她，那现在随他回城的人肯定就是她了。 她不是姜云飘，没有她那么愚蠢，傻傻地留在村里等他回来，如果换成是她李秀珍的话，她一定会随着明振东一起回城，让他根本没有机会把自己给甩掉。 日子一年一年过，时间久了，李秀珍对明振东也忘了情，但是有的事情留了印记，就永远都不会被磨掉。 姜悦的出现，就成了那一根刺，扎在她心头想拔又拔不掉的那根刺。 第59章 你给我唱首歌吧 姜老太和姜立军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渊源在其中，他们只知道李秀珍不喜欢姜悦，单纯性地以为她嫌弃姜悦是个拖油瓶，成了这个并不宽裕的家庭的负累，谁也没往深里追究原因。 姜悦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也只是单纯性地认为，自己不是李秀珍亲生的，自然不会得到她的好脸色。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了一天，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姜悦就是没有半点睡意。 沈宸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你是在担心，那三百块钱追不回来？” “沈总，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姜悦反问。 “难道不是吗？”平时沾床秒睡的人，现在突然失眠了，他找不出其它的原因来，“既然做了，那就别后悔。” 姜悦今天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她那样一个小财迷，竟然毫不犹豫地拿出三百块来帮一个陌生人，而那个人还是曾经上她摊位索取保护费的。 不得不说，女人感性起来，真的太疯狂了！ “为什么你们都在纠结我是不是心疼那三百块呢？”姜悦双手枕在脑后，左腿搭在右腿上，小脚丫晃悠悠地晃荡着，“我真没想这事儿，就像你说的，既然我做了就不会后悔。” “我现在在想的是，暑假过去后，我就要回学校读书了，到时候肯定就没有办法摆摊赚钱了。” “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你现在是读书的年龄，你的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利益熏心。”沈宸说。 “我觉得学习和赚钱不会产生冲突啊，沈总你不也是一边读大学一边自己创业吗？”在天姿集团工作十四年，姜悦对公司的发展史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沈宸，并没有继承家业，而是自行创业，一手创业了天姿品牌。 虽说懂得拿他来做例子，可沈宸也没有为此网开一面，“我那是读大学，你现在是高中，不能相提并论。姜小姐，请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沈宸不希望姜悦顾此失彼，又或者说到头来两者都不能兼顾好。 “可是……”姜悦不甘心，“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拿下两个客户，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吧？多可惜呀！” “明天出中考成绩了，你是不是更应该关心这个？”沈宸提醒说。 “对啊，你不提我都忘记了。”姜悦这下更没睡意了，“你这一提，我现在特别紧张了。” “对自己没信心？”沈宸问。 “我感觉我应该考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拿下全镇第一？”要真能拿下全镇第一，那外婆得多高兴啊。 “明天就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提前焦虑？”沈宸板起脸，严肃道：“现在，把脚放下，闭上眼睡觉。”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查宿舍的宿管，为学生的睡眠操碎了心。 姜悦听话把脚放了下来，眼睛也乖乖闭上，“可，我还是睡不着。” “别说话，睡觉。”沈宸说。 “沈总，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听吧？”姜悦细声软语，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沈宸：“……”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让他给她唱歌。 “沈总，你的声音好听，我想要是唱歌的话，肯定也好听。”姜悦语气真诚，一点也不像拍马屁。 “我，五音不全。”沈宸拒绝。 “没关系，跑调也没关系的。”貌似，跑调的曲子杀伤力更强，更容易让人入睡。 沈宸：“……” “我不介意，真的，跑调我也不介意。”姜悦游说道：“沈总，你一辈子都不开嗓，难道不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沈宸油盐不进。 “好吧！”姜悦本来也不抱任何希望。 困意慢慢袭来，姜悦打了一个呵欠，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在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悦似乎听到了一阵低沉的歌声。 那是她没听过的曲子，男人的声音阳刚而细腻，富含感情，姜悦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沉陷其中，只知道她这一睡就是天亮。 睁开眼睛醒来，已经快七点。 姜悦猛地从床上起来，“都这么晚了？我闹钟没响？” “响了，你把它关了。”沈宸说。 “啊？”姜悦说：“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完了完了，十一点要给好味道餐馆送糖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认为你需要多休息。”沈宸说。 “可是……”她的确是想和大床好好谈恋爱，一天缠绵十几个小时不起来，但是她得干活儿呀，不但要煮糖水做糕点，还要干家务，时间紧张。 沈宸声音淡定，“合理安排，够时间。” 姜悦挠了挠头，“都怪我昨晚睡晚了。对了沈总，你有没感觉今年夏天好像没这么热？刚睡觉的时候明明很躁热，但是到夜里却很凉快了。” “我还记得我以前夜里总是很容易被热醒的，一晚上会被热醒两三次，有时候热得要起来换一身新衣服，可今年以来，我发现再没有被热醒了。” 沈宸：“……” 他失忆了，想不起来昨晚都干了什么事情？ 沈宸面无表情地表示：我是谁？我现在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悦已经习惯了沈宸经常对她爱理不理。走出房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沈总，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在唱歌。我没有听错吧，是你在唱歌吗？” 沈宸脸色依旧淡定，“你听错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做梦？ 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那声音明明很像沈宸的。 但沈宸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唱歌呢？他平时是那么惜字如金的一个人。 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哦，可能是吧！”姜悦断定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摇了摇头，语气夸张地说：“天啊！我竟然做梦都梦到沈总你给我唱歌。” 沈宸：“……” 姜悦也顾不上细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出门看见院子里的张一慧，顿时傻了眼。 第60章 中考成绩出来了 李秀珍和姜娜还是没起床，张一慧正在扫院子，姜立军一脸的局促不安，伸手要抢她手里的扫帚，“张婶儿，你去坐会儿，我来扫吧！” “不用，小悦她花钱请我来干活的。”张一慧笑着阻止姜立军的动作，“你去忙你的吧，我听说这批货催得很紧，明天一大早就要交货了，你要是不抓紧时间的话，没准要忙通宵。” “不行，小悦是请你帮忙煮糖水卖糖水的，又不是请你来帮我们家做家务的。”姜立军为人厚道，怎么可能会占别人这种便宜呢。 “一慧姐，还是让我来扫吧。”姜悦没有想到张一慧会帮她把家务活都干了，心里多少有些感动，“我昨晚睡得晚，今天起不来。” “还是让我来吧，这也不是什么粗重活儿。”张一慧切换了一个话题，指着院子角落里白烟袅袅的灶台说：“对了，红薯、香芋还有南瓜我都已经削了皮放锅里煮了，芝麻和花生也炒好碾碎了，红豆和绿豆还在泡着，我想着等红薯和香芋起锅了，再煮红豆和绿豆。” 灶台是姜立军新砌的，专门腾出来给姜悦煮糖水用的。一个炒锅，三个煮锅，姜悦煮的糖水样式多，并不能同时进行。 姜悦一脸震惊，“一慧姐，你帮我把所有的事儿都做完了？” 不得不说，张一慧越来越上手了，这干活儿的速度，估计李秀珍和姜娜两个人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干得快。 姜立军看了一眼张一慧，替她解释道：“张婶儿五点半就过来了。小悦，她做事很勤快，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平时张一慧都是六点或六点半才来姜家的，姜悦说：“一慧姐，其实你不用来这么早的，明峰他还小，你得多花些时间陪一陪他。” “我婆婆说小家伙现在每天都睡到八九点才起床。”张一慧笑着说：“刘经理不是说早上十一点要把糖水和糕点给他送过去吗？我怕忙不过来，第一天就迟到，给别人的印象多不好呀。” “没事的，我们赶得及。”姜悦说。 等姜悦和张一慧把糖水和糕点都做好，已经是十点了。李秀珍、姜娜和姜志强才起床，然后第一时间直奔厨房找吃的。 一见早餐又是白粥，姜娜顿时没了胃口，“天天都是吃白粥，就不能换点新鲜点的吗？” 李秀珍把视线投向院子里的新灶台，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沫，转身进厨房拿了几个碗碟，阔步直奔新灶台。 她完全不当姜悦存在，招呼都不打一声，毫不客气地盛了几碗满满的糖水，另外拿两个碟子装糕点。 姜志强看着堆积如小山的两大盘糕点，吓得瞳孔都骤然放大，惊呼道：“妈，那是表姐要拿去卖的，你装那么多干嘛？你能吃得完吗？” “我要吃，你姐要吃，还有你也要吃，才这么一点，怎么可能吃不完。”李秀珍对姜志强大声喊道：“赶紧洗手过来吃早餐，要是不够，那里还有。” “妈，你怎么能这样？这些糕点都是别人跟表姐订好的，你现在拿去吃了，你让表姐拿什么给别人送货？” “就你多话，有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李秀珍拿一块红豆糕塞进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够的话，她不会重新做啊。” 贪得无厌，说的就是李秀珍这种人吧。张一慧面无表情，她一个外人是不可能会哼声发表任何意见的，默默地把视线投向新灶台旁边盛放糕点的木架子，今天本来就没有做多少糕点，李秀珍拿走了一半，剩下的这些，不知道够不够给好味道餐馆送货。 张一慧看向姜悦，小声地询问道：“糕点好像不够了，我们要不要再补做些。” 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就算补做，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姜立军，你这是要干什么？连吃都不让人吃了吗？”客厅里传来李秀珍尖锐的声音。 姜悦和张一慧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客厅，只见姜立军从李秀珍的手里抢回了一盘糕点。 “这些糕点都是别人预订了的，等会就要给顾客送过去。你都吃完了，让小悦拿什么给人家送过去？”姜立军厉声道。 李秀珍冷哼了一声，“送什货？赚到的钱也不见拿回家，自己袋袋平安了，还倒不如不卖，省得浪费家里的柴火。” 就是看不惯姜悦中饱私囊，李秀珍原本要从姜立军的手里把糕点抢回来，可姜老太突然出现，一个凌厉的眼神，李秀珍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恼怒地背着姜老太狠瞪了姜立军一眼。 “一天不闹事，你心就不舒服是吗？”姜老太指着柴房的方向，“那一屋子的柴，都是小悦砍的，你好意思说出口？” “还有，我昨晚说得很清楚了，小悦赚的钱，怎么处理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你也别咬着不放。”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好歹也是她的长辈……” 李秀珍的话还没说完，姜老太从她的手里把另一盘糕点也抢了过来，“想吃你就自己动手做，我们家不养闲人，也养不起闲人。” 李秀珍被气个半死，“妈，你……” 姜老太再不看她，把两盘糕点端回给姜悦，“时间不早了，小悦你先去送货吧。” “好，那我们先去送货了。”姜悦说：“外婆，我和一慧姐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再做饭。” 姜老太的视线有意无意往客厅里，提高声音道：“不用，你先去忙。你舅妈和表姐不是在这儿吗？让她们做！” 姜悦和张一慧两人动身去给好味道餐馆送糖水糕点，一来一回耗时大概四十分钟左右，等她们两人返回姜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张一慧跟平时一样。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姜家吃饭，姜悦也不好强求，两人约好下午一点出发集市摆摊。 那对中年夫妇每天都比姜悦他们早开摊，在擦桌子的黄晓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瞟向路口，像是在找人。 一看见姜悦的出现，黄晓丽的眼神顿时放亮，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像风一样似的跑到姜悦的面前，兴高采烈地问道：“姜悦，中考成绩出来了，你考得怎么样？” 第61章 得瑟 沈宸昨晚提醒过今天出中考成绩的，姜悦看着眉飞舞色，眼梢眉角压不下笑意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炫耀的黄晓丽，“我还没回学校去看成绩，你呢，考得怎么样？看你这么高兴，应该考得不错吧。” “我家晓丽不是考得不错，而是考得很好，全镇第十名。”黄晓丽的母亲突然插话，她的眼底似有光彩流转，难掩得意和骄傲。 换平时，黄母十分不待见姜悦这个把自己生意压一头的厉害竞争对手，见了面别说会主动打招呼说话，永远都是斜着眼看她。可今天，因为女儿考试考得好，她倍觉脸上有光，竟然也愿意和姜悦说话了。 “大家都知道今天出成绩，都涌回学校去看成绩了，你为啥不去啊？”黄母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姜悦，眼底有一抹不屑的神色一闪而逝，“该不会是你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不敢回学校去看成绩吧。” 姜悦看着黄母一副居委会大妈那样操碎心的模样，死命忍住没笑，“我感觉我考得应该不错。我不是不想去学校看成绩，而是我实在是太忙了，早上要忙着给好味道餐馆送糖水和糕点，下午要出来摆摊，实在是没有时间。” “啥？”黄母嘴边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你刚才说什么？你给好味道餐馆送糖水？他们跟你签订了送货合同？” 黄母的表弟在好味道餐馆做了好几年的员工，现在已经混成了小领班，他们夫妻两人之前想搭表弟的关系跟好味道餐馆谈合作，打算谈成之后不再出来摆摊，只做直供餐馆。 结果，那个餐馆的负责人刘经理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据说他是好味道餐馆老板娘的亲弟弟，而且还是合伙人之一，为人别提有多挑剔了，他们好话说尽，而且把价格压得极低，最后也没有成功把这桩合作给谈成。 姜悦笑眯眯地说：“是的，昨天跟他们签订了送货合同。” “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搞掂了刘经理？”黄母语气里带着凌厉的质问，眼神无声地谴责姜悦使用了下三滥的恶劣竞争手段抢走了他们的生意。 把黄母的神色看在眼里，张一慧忍住不满，开腔呛道：“什么用了什么方法？是刘经理他主动找小悦谈的合作。” 黄母的眼睛瞪得老大，语气坚决道：“这不可能！” 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跟好味道餐馆谈合作，刘经理为人那么挑剔，他怎么可能会主动找姜悦谈合作。 “你跟刘经理认识的？你们是亲戚？”黄母继续问。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一句也听不懂。”黄晓丽站在姜悦和母亲的中间生生把两人隔开，她很不高兴中考成绩这个话题被打断，“姜悦，你是不是没有时间去学校查成绩啊？要不，我帮你去查吧。” 之前的模拟考试，班主任王老师就说过，如果姜悦发挥稳定的话，那么她将有机会考全镇第一的。 这一句话，黄晓丽一直耿耿于怀。 毕竟她才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每次都考第一的那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给比了下去呢。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的中考成绩时，就迫不及待想要跟姜悦对比。 “好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那就帮我去看看吧，我应该是走不开了。”姜悦心想反正自己也走不开，有个人替自己跑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姜娜知道自己考砸了，她压根不关心中考成绩，甚至前两天李秀珍无意中在饭桌上提及中考成绩四个字，姜娜都大发雷霆，生了好大一顿闷气。 张一慧轻轻推了一下姜悦的手肘，“小悦，有客人等着呢。” 姜悦抬头向自己的摊位望去，果然有三四个人站在那里等着，见了姜悦就猛向她招手。姜悦对黄晓丽说：“先不说了，我去摆摊了，有几个客人等着我。” 黄母也看见了有客人特意等着她摆摊，心里有一股火顿窜了上来，语气刻薄地揶揄道：“摆摊的生意再好又有什么用？毕竟是个苦力活儿，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女孩子啊，还是得多读一点书，正儿八经的读名牌大学，毕业之后找一份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舒适工作不比什么都强？” “晓丽啊，干苦力活儿是最没有出息的。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跟妈出来摆摊了，好好在家里学习，考最好的大学，以后找一份最体面的工作。” 姜悦笑而不语，不想再搭理黄母。 “得意什么呀，你看她们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张一慧替姜悦抱打不平。 “别管她们，嘴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想说什么就让她们说什么吧。”说到底，她们还不是嫉妒她的生意比她们的好，所以才会刻意要跟她比较一番，然后从中找到优越感。 踩着别人的短处，趾高气昂地自以为是高人一等。 “小悦，我来看摊，你回学校去查一下成绩吧。”张一慧体贴地说。 “现在走不开，我明天早上再去。”姜悦拒绝说，她深知张一慧一个人忙不过来，“反正成绩又跑不了，早一天跟晚一天，没有什么区别。” 见姜悦如此不上心成绩，张一慧忧心了，猜想她到底是不是跟黄母说的那样，因为知道自己考得不好，所以才一点也不上心不在乎。 张一慧还是没忍住，“小悦，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考上高中？” “实不相瞒，我觉得我考得应该不错的。”姜悦自我感觉良好，哪怕没考全镇第一，但是考个高中绰绰有余。 见姜悦信心满满，张一慧也放心了不少，加快速度摆摊，招呼客人。 这时黄晓丽跑了过来，逮住姜悦说：“姜悦，我妈那个人向来说话都是心直口快的，她人其实没有恶意的，你千万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姜悦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的。” 黄晓丽继续说：“不过吧，我妈说得对，女孩子就应该要多读点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以后才有机会找一个条件好的男人。糖水卖得再好，也是个苦力活儿，这日晒雨淋的，人都容易变老。老师不是经常跟我们说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得嘞！某人过来道歉是假，炫耀才是真，刚才那一波炫耀还没有完全让她过瘾，没能从姜悦的身上充分找到满满的优越感，所以现在继续怒刷得瑟。 黄晓丽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冷不丁一人突然喊道：“姜悦同学，原来你在这里摆摊，害我一顿好找。” 姜悦循声望去，刚才说话的人是她的班主任王老师，他的身后跟着梁校长和姜老太。姜悦既惊喜又诧异，“梁校长、王老师、外婆你们怎么来了？” 第62章 打脸 黄母自然是认得王老师和梁校长的，竟也顾不上看档，跑过来凑热闹。 王老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笑得鱼尾纹都跑出来了，他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语气里藏不住激动，“姜悦，今天老师来是给你道喜的。本来我和梁校长去了你家，结果你外婆告诉我，你到集市这边摆摊卖糖水了。” “喜事？”姜悦原来想问的，但被黄母抢了先，“王老师，什么喜事儿呀？” 站在一边的黄晓丽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紧张地看着满脸堆笑的班主任，生怕他当初的预言成真。 王老师此时的眼里只有姜悦，压根没有留意到一边站着的黄晓丽，面色和语气皆激动，“姜悦同学，中考成绩出来了，你考了全镇第一。” “全镇第一？”黄母仿佛被雷劈中了似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敢置信，“王老师，你没有搞错吧？她……她考了全镇第一。” “不，不是。”王老师说：“准确来说，姜悦同学是考了全县第一。” “全……全县第一？”这下轮到姜悦震惊了，她想过最好的结果就是全镇第一，可现在竟然……全县第一。 姜老太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直缝了，“小悦，刚刚梁校长和王老师跟我说了，你双科满分，考了全县第一。” “双科满分？这……不可能。”黄晓丽喃喃地说：“这不可能，那……那姜悦她的作文也是满分吗？” 数学能拿满分很正常，但是语文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满分的，阅读理解和作文多多少少都会扣一些分数的。 “几位评卷老师看过姜悦同学的作文，一致给的满分。”接话的是梁校长，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豪骄傲，眼角的鱼尾纹比王老师还要多几道，他对姜悦竖起了大拇指，“姜悦同学，恭喜你！也谢谢你为我们学校争光，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梁校长这一番话让姜老太开怀大笑，在姜悦的记忆里，外婆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 看着她那张笑脸，姜悦慢慢的也被喜悦给感染，双眸变成两道弯月，眼眸像是注入了无数细碎的阳光。 正在吃糖水的老顾客也不忘凑热闹，对着姜悦竖起大拇指，“你这小姑娘也太厉害了吧，糖水做得好吃，居然学习成绩也这么好。” “双科满分，全县第一啊，厉害厉害！”另一个客人也对姜悦竖起了大拇指，“我要是生了你这样的女儿，学习成绩好，又懂事乖巧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老顾客接过话，“可不是嘛，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为什么别人生女儿，我也生女儿，区别就这么大呢。大家都是放暑假，人家小姑娘早出晚归卖糖水给家里补贴家用，而我家的，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肯起床，别说让她帮忙干点家务活儿，她连自己都懒得收拾，这么热的天气，头发四五天都不愿意洗，衣服也是几天才换洗一次。” 那两三个客人对姜悦一顿彩虹屁吹捧，梁校长和王老师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的欣慰更盛，梁校长拍了拍姜悦的肩膀，“小孩子懂得吃苦耐劳是一件好事，常言道天道酬勤，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越努力就会越幸运，老天爷永远都不会亏待努力的人。” “我会记住的，谢谢校长！”姜悦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意盈盈道：“校长、王老师，你们坐吧。天气太热了，我给你们盛碗糖水。” “不用，不用。”梁校长连忙拒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双手递给姜悦，“姜悦同学，这八百块是学校给你的奖励，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戒骄戒傲，不忘初心，砥砺前进！” “谢谢校长！”姜悦双手接过奖励，对梁校长九十度鞠了一躬，“请校长和王老师放心，我会戒骄戒傲，继续努力的！” “好！好！好！”梁校长笑着连续说了三个好。 姜悦随手把八百块交给姜老太，“来，外婆，给你！” 姜老太拒绝收下，“小悦，这是学校给你的奖励，你自己保管。” “不，还是外婆你帮我保管吧。”姜悦把八百块强塞到姜老太的手里，“外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粗心大意，容易丢东西，钱还是放你那里保管比较安全。” 谁都听得出来姜悦这是托词，王老师帮姜悦说话，“你的外孙一片孝心，老人家你就收下吧！就放你那里保管，哪天姜悦同学需要用钱，你再把钱给她不就行了吗？” 就连王老师都开口了，姜老太也不好再推辞，把钱装进了口袋里，对姜悦说：“那这钱外婆帮你攒好，以后给你读大学用。” 姜悦揽过姜老太的肩头，“好，好，外婆你说什么都好。” “老人家，姜悦同学，学校里还有事情要处理，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空记得常回学校看看。”梁校长说。 姜老太伸手把人给拦下来，“校长，王老师你们坐下喝一碗糖水再走，尝一尝我外孙的手艺。” 不等他们说拒绝，姜悦已经利索地把盛好的糖水给端了上来，“对啊，天气太热了，喝碗糖水再走吧。不是我王婆卖瓜，我做的糖水味道是真的不错，两位老师赏个脸，尝一口吧。” 张一慧也是个上道的，端了一盘糕点过来，笑意潋滟道：“糕点的味道也不错，两位老师也尝一尝吧。” 最终盛情难却，梁校长和王老师坐了下来，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不错，味道是真的不错。” 原本只想看笑话的黄母，感觉自己“啪啪”地被打脸，女儿考了全镇第十名的自豪感优越感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烂泥。 刚才还趾高气扬地嗤笑姜悦是学习成绩差只会出卖苦力的，可事实证明，人家却是一个学习成绩好，而且又很会做生意的。 这热闹，黄母实在是没脸再继续看下去了，灰溜溜转身就走。 黄晓丽见母亲掉头就走，也抬脚紧跟身后，“妈，你等等我呀！” 黄母回头瞪了她一眼，“你明天给我早些起床，继续跟我出来摆摊。” “啊？”黄晓丽抱怨道：“刚才不是你说让我好好学习，不用跟你出来摆摊的吗？” “刚才是刚才。”黄母心烦意乱，说话语气也很不好，“人家考全县第一不也出来摆摊吗？你考个全镇第十，还有什么脸不出来摆摊？” 第63章 女人哪有不嫁人的 梁校长和王老师走后，姜悦因为放心不下，非得要亲自送姜老太回家。 大概是因为姜老太心情好，话也要比平时多些，一路上握着姜悦的手不肯松开，语气颇有几分感慨，“要是你妈妈还在世就好了，她看到你今天考了全县第一，肯定会很开心的。只可惜，你妈妈她福浅命苦，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走了……” 姜老太刚刚还明明是一张笑脸，可提起姜云飘，转眼就泪眼朦胧了，声音哽咽道：“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她和明振东的婚事。要知道我的云飘当时可是村里学历最高的女娃娃，模样好看，又有一份当老师的体面工作，当年多少男孩子做梦都想娶她为妻。可她偏偏却看上了明振东，我原本以为他值得让云飘托付终身，可谁想到……” 可谁想到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 姜悦连忙替姜老太擦掉眼泪，“外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今天是个开心的好日子，咱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好吗？” 姜老太也觉得自己提这样的事情太伤感太沉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那些没有说完的话全都化在这一声唏嘘里，“你说得对，今天是个值高兴的日子，咱们都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快回到姜家的时候，沉默了半路的姜老太又突然说话，“小悦，如果有一天你的亲生父亲来找你，你答应外婆，你不要跟他相认，一定不能跟他回明家。” “不会的。”前世她活了三十多岁，那个她应该要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脸，她甚至不知道他长成啥样，是瘦是肥是高是矮。 再说了，那个早就已经抛妻弃女的男人，又怎么会事过十几二十年后，突然性情大变回过头来找她这个女儿呢？ 不料姜老太的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严肃，叮嘱道：“切记，一定不能跟他回明家。不管他怎么说，怎么求你，你都不要答应。” 姜悦这时只道外婆是痛恨明振东不负责任抛弃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千叮万嘱她一定不能认明振东做父亲，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让姜悦知道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简单。 “嗯，我不会的。”姜悦亲密地挽着外婆的胳膊，像个小孩子撒娇道：“我哪也不去，外婆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得到姜悦的保证，姜老太面色才松动，轻轻地拍了拍姜悦的手，慈爱地说：“傻孩子，你总不可能陪外婆一辈子的。你长大了，还要嫁人呢。” “外婆，我可以不嫁人的，我想一直陪着外婆你。”哪怕是重来一遍，姜悦也不觉得非要把自己给嫁出去，这一生才算成功圆满，“我呢，努力读书，努力赚钱，带外婆你去旅行，去看看咱们祖国的大好风光。” 前世，姜悦为了生活，把所有青春和时间都投给了工作，去了云城十四年，结果几乎没有离开云城的时候，旅行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而外婆，她一辈子都被困在安平村这个小地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 所以，姜悦想要赚很多的钱，不会拿去买房子安家，而是想带上外婆四处走走。 世界那么大，她想带她的外婆去看看。 姜老太脸色喜忧参半，“傻孩子，女人哪有不嫁人的？说到底，女人最好的归宿还是找一个可靠本分的男人嫁了，安心相夫教子。” 姜悦并没有去反驳姜老太，毕竟姜老太的思想极其传统，哪怕她把嘴皮子都说破了，姜老太也不会认同她那“其实女人一个人也能活得很精彩”的论调。 说了，只会平白让姜老太更加担心而已。 “娜丫头，你开门，你快开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姜老太和姜悦两人刚踏入姜家大院，听见客厅里传来李秀珍着急焦虑的声音和拍门声。 紧接着又传来姜立军焦虑的声音，“娜丫头，你开门呀。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行不行？” 姜老太原本的笑脸顿时垮掉，重重地叹了一声，嘴皮子动了动，结果最后什么都没说。 “外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悦问。 姜老太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低重嘶哑，“还能有什么事情，今天出中考成绩，梁校长和王老师来咱们家里给你报喜，也顺带告诉娜丫头，说她今年考得很不理想，提醒她要不要考虑重新再读一年初三，她现在的成绩离高中分数录取最低线还差很远。她听说之后，就一直在哭。” 姜悦明白了，姜娜没有考上高中。 “梁校长和王老师不是建议她重新复读一年吗？她不愿意吗？”姜悦问。 “你是知道的，娜丫头像极了她妈的性子，从小到大都要强，事事都要掐尖。” 姜老太的话说得委婉，姜悦听明白了，说到底姜娜心里最难过的是，她自己考不上高中，而她一直都看不起的姜悦却考了全县第一。 “姜立军你听听，房间里没动静，你说……”李秀珍的声音打颤，“你说，娜丫头会不会做傻事呀？” 姜立军闻言脸色更加惨白了，拍打房门的力度也加深了几分，一声比一声急切焦虑，“娜丫头，你开门啊，快开门！” “你要是再不开门，那我就……就要踹门了。” 李秀珍急得团团转，她深知自己女儿性子任性，生怕她一时想不开真会做傻事，“你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赶紧踹门啊！” 让姜立军用脚踹是不可能的，他只有用健壮肩膀撞门。 谁也没有想到房门会突然被姜娜打开，姜立军撞空了，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狼狈地跌倒在地，身体和地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 姜娜没有伸手去扶起自己的父亲，双手叉腰破口大骂道：“你又在发什么疯？你的好外甥考了全县第一，你不去找她放鞭炮庆祝，干嘛要存心给我添堵？” 第64章 你是不是很得意 李秀珍也没有想过要扶自己那腿脚不方便的丈夫一把，姜立军咬牙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平和甚至带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丫头，这一次考得不好不要紧，梁校长不是说了吗？你的学习成绩向来不错的，这一次只是发挥失误，他会回去跟学校的领导好好商量，看能不能给你安排复读一年。” 中考不同高考，一般情况下不接受复读的。而现在梁校长亲自开了这个口，姜立军觉得梁校长真的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然而，姜娜一点也不领情，也不知道她那表情应该说是伤心还是愤怒，“谁要复读了？我是不会回去复读的，你们谁爱复读就谁复读去。” 中考考试那天，她拉肚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姜娜愤恨地在心里想：她回去复读，是去给别人当笑话吗？ 她姜娜可丢不起这个人！ 李秀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娜娜，你这一次成绩不理想，王老师的话你也听见了，没达到高中录取分数线。如果你不肯去复读的话，你只能……只能……” 只能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儿，或者跟村里那些人外出打工赚钱。 可在李秀珍看来，姜娜年纪还小，断然不可能不读书的。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姜悦那个小贱人能安安心心去读高中读大学，而她的女儿却只能外出打工？ “闭嘴！”姜娜欲要杀人的视线转到李秀珍的脸上，咬牙切齿骂道：“我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怪你？现在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了，你开心了，你高兴了！” “李秀珍，你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你吗？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看见你就烦。走啊，你给我走啊！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你。” 事到如今，姜立军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女儿口不择言骂李秀珍，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话，他实在是听不过耳，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但是你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你妈妈的身上呢？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妈妈，你说这样话难道不觉得过份吗？你不会觉得让她感觉寒心吗？” “你要赶她走，你要把她赶去哪里？你别忘记了，这里是她的家。” “谁跟你这窝囊废说话了，拜托你给我闭嘴行吗？我看见你就恶心。”姜娜现在就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就咬谁。她的心里是恨李秀珍的，如果不是她蠢的话，那她就不会成为全校人的笑话，更加不会考出双科分数加起来不到三位数的丢人成绩。 “行啊，她不走是吧，那我走，行了吧！我不在这里给你们丢人现眼，行了吧！”姜娜一把推开李秀珍和姜立军，“你们给我让开！” “娜丫头，你这是要去哪里？”李秀珍现在也糊涂了，也搞不清楚当初到底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把那碗有问题的粥给了姜娜，所以才害得她现在这样。 也正是因为心里有愧，所以姜娜骂她什么，她都默默承受着。 “娜丫头，你要是不想复读，那咱们就不提复读的事情。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行吗？”姜立军知道姜娜气在头上，也不敢再说重话，毕竟姜娜的性子极端偏激，要是让她离家出走，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让她走！”姜老太突然出现在客厅，板着一张凌厉严肃的脸，吓得姜立军抓住姜娜胳膊的手赶紧松开。 姜老太满脸怒气指着大门口的方向，“你不是说要走吗？大门在那里，不送！”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李秀珍惶恐地看着姜娜的表情，生气地指责姜老太，“娜丫头她这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才会冲了些，你怎么能真的跟她计较呢？” “她多大一个人了，再过几天就十八岁了，在旧时代她这个年龄已经当妈了。”姜老太厉声道：“她那么大一个人，难道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吗？” “她心情不好，这个世界上天天心情不好的人多去了，难不成每个心情不好的人都要可以找别人撒气？你告诉我，是不是不开心杀人，就不用偿命？” 李秀珍被姜老太怼得不敢哼声，憋了半天才讪讪地说：“娜丫头平时杀个鸡都不敢，又怎么会杀人呢。这也太扯了！” 姜老太虽然年纪大，但是耳朵却是好使的，狠瞪了李秀珍一眼，“你们继续这样骄纵她，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哪天不开心，冲进厨房里提菜刀把你给捅了。” 姜立军也瞪了李秀珍一眼，不满地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李秀珍表情比姜立军还要是凶恶，“好啊，你让我少说两句不是不可以，但女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你来负责？” 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姜老太听着心烦，“要干活的就干活，想离家出走的就离家出走，谁都不要在这里吵我老太婆，要不然的话，别怪我老太婆嘴皮子刻薄，说话不饶人。” 姜老太发威，谁都不敢作声了。姜悦知道她在，就能震得住场，也不担心。于是，对姜老太说：“外婆，我去摆摊了。” 姜老太摆了摆手，“嗯，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的。”姜悦说。 “对了小悦，今晚早些回来吃饭。”姜老太冲着姜悦的背影大声喊道，“顺便把一慧也叫上。” “好，我知道了，我会早点收摊回来的。” 姜娜打心底里怵姜老太，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离家出走，可姜老太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这种赤—裸裸的忽略，像是有一只手在挠着她的心肝，姜娜觉得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难受。 她憎恨姜老太对她爱理不理的这副模样，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外孙女姜悦，何曾正眼看过她？ 现在姜悦考了全县第一，而她不过是一个连高中都考不上的，老太婆的心里就更加不待见她了吧。 姜娜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转身往外走，不管不顾李秀珍在身后喊她。 姜娜小跑追上姜悦，跑到她的前面拦住她的去路，“姜悦，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第65章 挑拨离间 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挑衅，姜悦根本不想搭理，奈何姜娜缠着不让她走。 姜悦只得冷眼睨着没事找事的姜娜，没好气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得意？” 姜娜目光如利箭，恨不得把姜悦的身子戳穿几个洞，“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得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横，姜悦你以为你是谁啊，踩了狗屎运考了全县第一就很了不起吗？” 姜悦指着路边的一堆粪便，“那有一堆狗屎，你去踩一脚，看明年能不能考个全县第一？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了不起？” “让开！好狗不挡道！”姜悦担心张一慧一个人忙不过来，也不想姜娜这个逮谁咬谁的疯狗废话。 姜娜心里不痛快，她可不愿意做出气桶。 “如果我不让呢？你又能奈我怎么样？”姜娜彻底被姜悦激怒，怒眉横瞪。 姜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漠，“你怕不是忘了被关在柴房是什么滋味了？你要是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 这样一句凉飘飘的话，姜娜感觉让人当头倒了一盘冷水，她想她这辈子与忘不掉被关在柴房是什么个痛苦滋味，天气闷热得快要把人给憋坏。蚊子把几乎把她浑身都咬了个遍，噬心般的痛痒难耐，还有老鼠在身边的钻来钻去，很嚣张地“吱吱”喊着。 回忆可谓是痛苦不堪，姜娜心里那团火瞬间被浇灭，讪讪地把身子侧到一边去。 姜悦加快脚步奔向市集，姜娜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姜娜。”黄晓丽眼尖地发现了尾随姜悦的姜娜。 冷不丁的一声，生生把姜娜吓了一跳，她抬眼看见黄晓丽，拍了拍心跳狂乱的胸脯，没好气地问：“晓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也摆摊卖糖水？”‘卖糖水五毛钱一碗’的牌子高高挂起，姜娜心里明白过来了，姜悦口中的竞争对手，恐怕就是指黄晓丽吧。 姜娜瞟向姜悦的摊位，‘卖糖水一块钱一碗’，价格要比黄晓丽家的贵一半，可奇怪的是，姜悦的摊位座无虚席，还有人站着等位，姜悦和张一慧两个人忙得团团转；而黄晓丽这里却是门可罗雀，只有她一个人看摊，依然闲得托腮拍苍蝇。 姜娜万万没有想到姜悦的生意竟然这么火爆。 黄晓丽冲着姜娜招了招手，“姜娜，你怎么来了？是来帮姜悦的忙吗？” 话说了出口，才想起姜娜一直都和姜悦不和，肯定不会来帮忙。 果然，姜娜摇了摇头，大步向黄晓丽走去，“谁要帮她的忙，我就是觉得太无聊了，想要出逛逛。” 姜娜在黄晓丽的身边坐了下来，说话不经过脑袋，直话直说：“晓丽，你的生意看起来很不好啊！客人都被姜悦给抢走了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黄晓丽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但不满一闪而逝，自嘲道：“没办法，我长得没有你表妹漂亮，嘴巴也不够她的甜，所以客人全都被她给抢走了。” 姜娜听不得别人夸赞姜悦，指着那个牌子道：“晓丽，你干嘛不卖一块钱一碗？你要知道现在的人都很精明，常常把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挂在嘴边上，别人卖一块你卖五毛，大家都觉得你的是便宜没好货啊，所以才会都跑到那边去。” “是吗？”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黄晓丽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价格出的问题，但她的父母都不敢贸然涨价，怕把那为数不多的贪图便宜的客人也赶走了。 现在她的父母别提有多后悔当初压低价格与姜悦竞争生意了。要知道糖水卖五毛钱一碗，刨掉成本，利润微薄得可怜。 当初父母的原意就是想着薄利多销，哪怕赚得少一些，可只要销量提高了，也能赚不少钱。 可谁想到，现在的人不比过去了，都不看价格。明明她家的糖水卖得比姜悦的便宜一半，可客人还是疯涌向姜悦那儿。每天晚上，只有等姜悦她们收摊了，她这里的生意才会有些起色。 姜娜一副“我很懂”的样子，拼命点头，“当然，这是顾客消费的心态。我妈去买东西，眼睛都是往那些贵货上瞟，说什么便宜没好货。” 黄晓丽不想和姜娜这个没有做过生意的继续探讨下去，转个话题，“中考成绩出来了，姜娜你考得怎么样？” 提及成绩二字，姜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冷冷地说：“不怎么样。” 关于姜娜的成绩，其实黄晓丽早就已经有所耳闻，今天早上她回学校查成绩，有同学八卦地跟她说了，杨大威和姜娜两人垫底。 双科总分以两分之差，杨大威倒数第一，姜娜倒数第二。这两个平时作威作福的人考出这么一个成绩，简直大快人心！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姜娜反过来问自己考得怎么样，黄晓丽迫不及待地自曝成绩，“唉，我这一次发挥严重失常，只考了个全镇第十名。” 姜娜用力翻了个大白眼，继续保持沉默。 黄晓丽还在唾沫横飞，“我原本以为自己能考全班第一，可谁知道被姜悦压了一头。你说这姜悦学习怎么进步这么快，平时考试连班里的前五都没进，这中考却考了个全县第一。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本她妈妈知道黄晓丽考了全镇第十，别提多高兴了，逢人就吹捧一番。可开心没半天，跟姜悦一对比，她妈翻脸比翻书还快，上午还在夸她有出息，将会是他们黄家的骄傲，一定会为他们黄家争光云云的，出手比任何时候都还要阔绰，奖励了她一百块。 可到了下午，就差点没指着鼻子骂她没出息了，说大家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凭什么人家可考全县第一，而你却只考了个全镇第十，足足比别人少了十几分。 更可笑的是，那一百块钱揣她兜里都还没有热乎，她妈就找理由想要回去，要不是她寻死觅活，这钱准没了。 这一切都怪姜悦，把风头抢了不说，还害得她不受她妈妈待见。 “我也怀疑她作弊人，但是我没有证据。”姜娜心想，要是姜悦这个小贱人被人曝出作弊就好了。 黄晓丽别有深意地看了姜娜一眼，“姜娜，我想你现在在家里一定不受待见吧。刚才梁校长和王老师亲自来找她，给她奖励了八百块钱呢。” “你说什么？八……八百块？”姜娜一脸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八百块。”黄晓丽一副同情姜娜的模样，“死死地被姜悦压了一头，这下你在家里完全没地位了吧。这姜悦考了个全县第一，不光学校给她奖励了八百块，而且她自己卖糖水也赚个满盘满钵。其实大人也很现实很势利的，总是会偏心他们认为以后会有大出息的那个人，而不够出息的孩子，总会被轻易冷落。” 第66章 偷师学艺 黄晓丽的一句话正戳红心，扎得人心口刺痛无比，姜娜不甘心地哼了一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人这一辈子几十年长着呢，谁敢说我就一定会比她姜悦差。” 姜娜的双手紧握成拳，眼底一丝狠唳一闪而过，心底冒出一个声音：我姜娜一定不能比姜悦踩下去！！ 黄晓丽眼底的鄙夷不屑一闪而逝，心想你一个连高中都考不上的差等生拿什么跟考了全县第一的姜悦比？ 比姿色吗？可说到漂亮，显然是姜悦要漂亮许多，那边在忙碌不停的姜悦皮肤白得跟没晒过太阳似的，身材高挑匀称，在人群中扎眼得很。而姜娜呢，大半个月的时间不见她，竟然胖了这么多，大腿处的裤子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会炸裂，微微低头的时候，双下巴都出来了。 黄晓丽目光习惯性瞟向姜悦的摊位，发现那边排起了长队，那些人争先恐后地给姜悦掏钱，生怕晚一秒，糖水就卖完了。“姜娜，姜悦的糖水卖得这么好，每天都能赚不少钱，你怎么不跟她学？” “挣再多的钱，它也是个苦力活儿，我才不想干。”不否认姜悦赚不少钱，但其中有多辛苦，姜娜还是知道的。 她以后要做的是那种轻松又能赚大钱的工作，才不稀罕做这种抛头露面日晒雨淋的苦力活儿。 “娜娜……”黄晓丽一副欲言而止的模样。 称谓突然变得这么亲昵，姜娜心中警铃大作，“干嘛？” 黄晓丽视线从姜悦的摊位上抽了回来，试探性道：“娜娜，要不这样吧，你去跟姜悦学怎么做糖水，然后你再教我。我给你支付学费，怎么样？” “这……”姜娜有些犹豫。 “其实多学一门手艺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老人家都不常说有一门手艺走天下吗？正所谓技多不压身，没准你哪天还会派上用场呢，以后去城里开个糖水店，跟别人说的那咖啡店一样，有闲余钱的时候，就请工人来做，难道不好么？”黄晓丽游说道：“娜娜，你认真考虑一下，你学会了再教我，我给你两百块。” “两……两百块？”两百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黄晓丽家境普通，姜娜都在怀疑她能不能拿出两百块来？ 黄晓丽看出了她的疑惑，从兜里拿出她妈妈给她奖励的那一百块，“这是订金，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再把剩下的一百块给你。” “这……”不是姜娜高风亮节，不想向着外人出卖姜悦。而是她厨艺实在一言难尽，平时连厨房的大门都少进，让她去偷师，大概就是那种打开书本让她抄，她都不能考个满分的。 姜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百元大钞，脑袋里天人激战，最后咬牙还是从黄晓丽的手里去接钱，“好，成交！” 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到时候她就在一边看姜悦怎么操作，她再把步骤记下来交给黄晓丽就好。 至于黄晓丽最后的操作成不成功，那只能看她个人的造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黄晓丽紧握着钱不肯放手，“我丑话说到前头，你别想着糊弄我，要是你敷衍我的话，剩下的一百块你别得拿到手，还有我给你的这一百块订金，你也必须要还给我。” 姜娜双手把黄晓丽的手指一只一只掰开，“你放心吧，咱们什么交情啊，我还能骗你不成！” 黄晓丽肉疼到不行，可视线投向姜悦的摊位时，紧攥着百元大钞的手突然松了开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把姜悦的糖水秘方学到手，那她还怕赚不到钱吗？ “娜娜你这样，你跟姜悦学艺，一定要拿个本本把她的操作方法、材料配方以及比例等等全都详细记下来。”黄晓丽叮嘱道。 姜娜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却拍着胸口向她保证道：“知道了，我办事，你一百个放心吧，你这两百块钱不会白花的。”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黄晓丽见姜娜起身要走，连忙抓住她的手说：“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 卖糖水就是夏天的生意，等暑假过了，生意也会慢慢变淡。 所以赚钱要趁早！ “三天？用得着这么急吗？”姜娜嘟囔道，“又不是急着去投胎。” “你说什么？”黄晓丽没听清楚后半句。 “没什么。我说，三天应该没问题。”姜娜冲她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傍晚不到六点，姜悦就卖完糖水收摊回家吃晚饭。 张一慧坚持不肯去姜家吃饭，毕竟她明显感受李秀珍和姜娜对她有敌意，她也不想自讨没趣，所以拒绝了。 姜悦也不好勉强，甚至帮她想好了理由回复姜老太。 今晚的晚餐格外丰盛，不但有鸡有鱼，姜老太还上街买了两斤烧腊。 用姜志强的话来说，他们家过年好像也没这么丰盛。 姜娜心里堵着一口气，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吃饭。而李秀珍嘴上责怪姜老太做事偏心，说姜娜都已经深受打击了，这个老不死的还要往她的伤口上深扎一刀，而吃饭的时候，她却吃得比谁都还要多，一副饿鬼投胎的样子。 当然她也不会忘了姜娜那一份，给她留了不少好菜，两母女吃的比姜老太他们三个人吃的还要多。 姜老太跟姜立军提了一句学校给姜悦奖励了八百块时，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李秀珍顿时没了胃口，味如嚼蜡。 听着姜立军他们几个乐呵呵地谈有关读高中的事情，李秀珍顿时火大，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语气粗暴恶劣，“读个高中，光是学费就花销不少，另外还有住宿费、伙食费等一大堆要收钱的。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供志强去读书已经很费力了。哪能供得起她去读高中？” 姜志强塞嘴里的鸡腿掉了下来，他错愕地看着李秀珍，不敢确认般问道：“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让表姐去读高中吗？” 第67章 这脸皮真厚 李秀珍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别人想要装聋作哑听不明白都不行。姜立军笑脸顿时消失，皱着眉头，“小悦她那么努力考了个全县第一，怎么可能不让她继续去读书？” 要是姜悦成绩差考不上，不让她继续读高中还情有可原，可现在她成绩考得这么好，哪有不让她去读书的道理？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要嫁给别人当老婆。我们辛苦辛苦供她读完高中，又供她大学，等她读完书出来都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能回报给我们家里什么？”李秀珍怒怼道，“再说了，这个年头读书有个屁用啊，老祖宗不都说了吗，这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读再多的书，都不如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实在。” 姜立军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生养孩子，供书教学本就不是为了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任何回报，这是我们做父母长辈的责任。” “你说对了，生养孩子供书教学的确是为人父母的责任，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会咬牙供志强和娜丫头去读书。”李秀珍指着姜悦，冷笑了一声，“可她，凭什么要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后，又要供她去读书。这是她父母的责任，就应该由她的父母来承担，不是我的锅，打死我也不背。” “姜立军，今天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想让我出钱供她读书，你想都不要想！”李秀珍挑开了话题，一副撕烂面皮豁出去的样子，“我也奉劝你一句话，没这么大一个头，就别想着要戴这么大一顶帽子，明明自己没有能力还要什么都往身上揽。你最好就给我记清楚，你的儿子叫姜志强，你只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字叫姜娜。” 李秀珍这话说得露骨刺耳，让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姜悦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迎上李秀珍的目光，“你不用为难舅舅，而我也不会为难你们，我读书的学费我自己会凑。” 声音虽然不大，可却铿锵有力，没有人会怀疑她说这话是装逼，是不能作数的！ 李秀珍刚想要反驳，可姜老太把碗筷重重撂在桌子上的声音生生吓了她一跳，被姜老太抢了先开口，“你别把功劳抢在身上，这些来年，小悦的吃喝包括读书的费用，都是我这个老太婆一手承担的，你这个做舅妈的何曾有出过一分钱？甚至连一件衣服一双鞋都不曾送过给她。” 姜老太瞪着李秀珍，一字一顿地说：“她读高中的费用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她这段时间卖糖水赚的钱，再加上学校奖励的八百块，已经差不多够她读高中的学费了。”这时读高中的学费一期不到五百元，一年一千块，读完高中的学费是三千块。 姜悦卖了半个月有余的糖水，已经赚了快三千块了。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她还能赚更多的钱，姜老太根本就不担心会交不上学费。 李秀珍一听急了，“妈，你怎么能动用那笔钱。卖糖水赚的钱，她明明说过的，是攒下来给咱们家里建房子的。” “姜悦这些话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你不会忘记了吧？”李秀珍把视线投向姜悦，厉声质问道。 姜老太头冒青烟，额头青筋突起，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骂道：“要花钱供小悦去读书的时候，你口口声声提醒你的丈夫说她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既然这样的话，请问她又有什么责任与义务去替你们去建房子？” 啧啧，哪来的厚脸皮？ 姜立军羞愧得不敢直视姜悦，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婆娘感到羞耻，完全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李秀珍你别太过分了，建房子本来就不是小悦的事情，你不必强行道德绑架。这事你找谁说去，你都不会占一分理。” 说起房子的事情，李秀珍的怒火更盛，扯不到姜悦的身上，只好把火气全都撒在姜立军的身上，“你说她没有责任，那你总该有责任了吧。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会建一个大房子给我和孩子的。十几年过去了，房子呢，你所说的大房子在哪里？姜立军你有本事替人家养孩子，没本事建房子，你行啊，你真行，要不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来歌颂你的伟大啊。” “够了！”姜悦“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李秀珍，“我说过了，你不要为难舅舅。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李秀珍哪能在气势上落下风，也“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姜悦的鼻子骂，“你是个什么东西，送你去读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吗？你老师没教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 “老师只教过我要学会尊重人！”姜悦把最后那个“人”字咬得很重，话里的意思显然是骂李秀珍不是人，“你给我放心好了，卖糖水挣来的钱，我说过是给我舅舅建房子用的，那我就绝对不会挪用半分。我读书所有需要的费用，我会用我自己的奖学金，用不着你来替我担心。”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秀珍也没有办法再鸡蛋里挑骨头，重新坐了下来，“你最好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怎么也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败下阵来，挖苦道：“高中里人才济济，别以为你还能一直考第一，每年可以拿奖学金？到时候没有钱交学费，你可别耍赖伸手问家里要钱。” “能不能考第一，能不能拿奖学金，那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姜悦毫不客气地怼道：“我说过我读书需要的费用全部由我自己来承担，不会让你和舅舅出一分钱，所以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划脚。” 说完，姜悦对姜老太说，“外婆，我吃饱了，我先回房睡一会儿。” “去吧。”姜老太对姜悦挥了挥手。 “我老太婆干了一天的活儿，眼睛也累了，看不得那些肮脏污秽的，也得洗澡睡觉了。” 言罢，姜老太与姜悦同时起身各回各的房。 “妈，小悦……”姜立军千言万语堵在心口难开，脸色青白得吓人，他无比失望地看了李秀珍一眼，嘴皮子动了动，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失望到了极点，原来不是痛声责骂一个人，而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姜立军沮丧着一张脸，拿起拐杖也走了。 “姜立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把话给老娘说清楚！”李秀珍双手叉腰，“我刚刚有说错吗？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吧？” “妈，你闭嘴吧你！”沉默了许久的姜志强站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李秀珍，语气里尽是失望，“妈，表姐她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她好歹也是姑姑的女儿，是姓姜的。可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人话吗？” 第68章 只能靠自己 “嘿，我说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意思啊？敢情就我一个人是坏人，老娘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谁？姜志强我告诉你，你爸就是个没用的孬种、死瘸子、窝囊废，连你们兄妹两人都养不起，他凭什么还要当英雄去替别人养孩子？” 姜志强顿时变了脸，生气道：“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爸！我爸他才不是窝囊废！” 在姜志强看来，姜立军是身残志坚，虽然他的身体不好，没别人赚的钱多，暂时也没有本事建个房子，但是他是一个顾家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他很讨厌李珍一口一个窝囊废说姜立军，因为那个男人再没本事，也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也就只有姜立军好脾气，才没有跟她计较。 “他怎么就不是窝囊废了？”姜志强的顶嘴让李秀珍极其不满，感觉全世界人都在与她作对，心里烦躁得厉害，“他没本事还不让人说啊？还有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为什么要一直替那个小贱人说话跟我唱反调，你作死啊你？” “嘴巴长在你的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行了吧？反正我不想再跟你说话。”姜志强第一次觉得李秀珍是那么的蛮横不讲理。 李秀珍冲着姜志强的背影急败气坏地嚷嚷道：“姜志强你个臭崽子你给我回来！你什么态度呀你，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结果姜志强头也不回，回应李秀珍的只有“呯”的一声关门巨响。 这一声巨响也震断了李秀珍的尖锐鬼叫声。 姜悦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她今天所有的好心情都让李秀珍给彻底破坏了。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为李秀珍这种人生气，可是她的那些话还是让姜悦难受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本本分分，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做人，什么重活累活都抢着做，不管李秀珍怎么打骂她，她都不会反抗，也不会回怼一句不是。可李秀珍为什么还是那么讨厌她，看不得她好？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沈宸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没有。”姜悦无精打彩地否认。 “就差没把不高兴三个字刻在额头上了。”他又没有眼瞎，这么明显的不高兴，难不成还能看错？ 姜悦心情确实不好，所以也没接沈宸的话，继续保持沉默。 气氛是死一般的沉寂，沈宸竟然有些不太适应，过了半晌，他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姜悦眼底有一丝诧异一闪一逝，懒洋洋地说：“沈总，你也有想当垃圾桶的时候？” 沈宸：“……” “无聊！”沈宸脸色有些不自然，“想找个人说说话。” 难得沈大总裁主动请求开启聊天模式，姜悦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勉强打起精神来，“好，那你想说些什么？” “从明天开始，你卖糖水赚的钱，全部自己留着。”沈宸提议道。 不等姜悦说话，沈宸又继续补充道：“我不认为建房子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任何人都不能对你实施道德绑架。再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某些人看不得你好，可你总得为你自己的未来作打算。做人永远都要懂得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成全别人害死自己，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你重活一次，我不认为你要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在沈宸在看来，心向着姜悦的姜老太和姜立军都不能陪着她走远，姜老太年纪大了，说句难听的，幸运一点的可能会长命百岁，不幸运的话，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而姜立军，哪怕他心疼怜惜姜悦，但是李秀珍是他的妻子，姜娜和姜志强才是他血浓于水的子女，真到了二选一的境地，他们才是他的真正家人，姜悦随时会被抛弃。 所以说，姜悦从始至终能依靠的人只有她自己。 “你说的我都知道。”事实上姜悦比沈宸更加清楚，未来的路她只能自己走，凡事也只能靠自己走，“可我就是想替舅舅他完成这个到死都不能完成的愿望。” 前世，姜立军最大的执念就是想要建一个大房子，但最后他终其一生的努力都没能完成这个愿望。 虽然姜立军死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后来姜悦偶遇外出云城打工的邻居，那人告诉她，姜立军连死都不瞑目，临死前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流着眼泪懊恼地责怪自己没本事，没有办法替儿子姜志强建个房子。 沈宸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没有慈悲为怀的善心，也没有救济天下的能力，为什么非得要当圣母？” “重活一遭，难道还学不会要对自己好一点？”沈宸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真想给她来一记重捶，把她敲醒。 “沈总，我没有想过要当圣母。”姜悦的声音很低，整个人都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上一辈子，我曾经谈过一个对象，我们感情不错，约好要一起努力上大学，他对我承诺说，等我们大学毕业后就要结婚。” 听她风轻云淡地提起前世的事情，用淡淡的，略带伤感的语气提起前世令她念念不忘的唯一恋人，沈宸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揪住了似的，难受得厉害。 沈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受，视线像是黏在了姜悦的脸上，仔细地盯着她的神情。 “跟那些狗血俗套的电视剧桥段一样，我看上的那个男孩，姜娜也看上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只是看上他这个人，而是习惯性地只是喜欢跟我抢，反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姜娜最后还是使了手段把他从我的手里抢走了。” 沈宸感觉那只无形的手把他的心攥得更紧了，他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他现在明明只是一缕灵魂，可为什么会跟正常人一样会有喜怒哀乐？ “能抢走的，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你的。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念念不忘。”沈宸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不，沈总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的重点不是想表达他到底值不值得。”姜悦意识到自己陈述一件事情做了太多的铺垫，以致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赶紧扯回正题，“在他和姜娜结婚的前几天，他突然找到我，告诉我其实那晚只是一个意外，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和姜娜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跟我说，他从头到尾想娶的人只有我……而这一番话恰好让李秀珍和姜娜听见了，那两人像疯了一样打骂我，要不是他当时死死护着我，我想我早就已经死了。” 第69章 前世的执念 “在他对天发誓一定会对姜娜负责到底后，李秀珍和姜娜才肯放过我。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迷惑他的表面功夫而已。等他走了后，李秀珍和姜娜生怕他会暗自带着我私奔，于是商量要偷偷把我卖给瘸了腿的老鳏夫。沈总你是不知道，那个老鳏夫家里穷得叮当响，快五十岁了，当我爸都绰绰有余。”虽然时隔十几年，而且还是前世的事情，可姜悦的愤怒丝毫不减，浑然不觉自己双拳悄然紧握，青筋突起。 沈宸的愤怒不比姜悦少，鲜少咬牙切齿地骂人，“简直丧心病狂！” 姜悦继续说：“她们的对话不小心让我舅舅听见了，他连夜带我从家里逃了出来，用半生的积蓄给我买了一张去云城的车票，再把他仅剩的积蓄全都给我了。他对我说，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火车开动前，我舅舅哭成了一个泪人，他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我，说他愧对我，也愧对我的母亲姜云飘……”冰凉的眼泪悄无声息地从姜悦的眼角滑落，晕染一道浅浅的泪痕。 沈宸想要伸手去替她把泪痕擦掉，可他们中间却隔着一个世界。 “在所有的人看来，我舅舅他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被李秀珍欺负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窝囊得实在不像一个男人。”姜悦伸手去擦干眼泪，“可在我的心里，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他拼了命用他的方式去保护我。” “沈总你知道我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我没有想到那晚火车站一别竟然是永别，直至他死，我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那个邻居告诉我，我舅舅临死前还在念叨着我，他告诫我表弟，如果有天能遇见我，让他告诉我，让我回他的坟前给他上一柱香，陪他说说话。” 沈宸紧紧握着的拳头突然松开了，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他似乎有些理解她的执着了，不是他口中的圣母，而是想拼尽全力回报前世对她好的人。 “那就努力学习吧。”沈宸突然说。 “啊？”姜悦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难以自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沈宸解释说：“奖学金。” 姜悦这才明白过来沈宸是想表达，既然她固执要把赚到的钱给姜立军建房子用，那么她就努力学习，争取每年拿奖学金换学费以及住宿费、伙食费等。 “我会的。”姜悦笑了笑，“有沈总你在，我相信每年拿奖学金不会是梦。” “当然！”某人一点也不谦虚。 那边没有人愿意搭理的李秀珍，只好端饭给姜娜送去，满肚子的牢骚话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个人好好宣泄出来。 果然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听她把刚才在吃饭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姜娜跟姜志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姜志强这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那小贱人迷惑了心智，竟然向着她说话。”姜志强刚刚说的话和态度让李秀珍心里堵得慌，“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两姐弟好吗？他哪来的脸说我的不是？还什么都向着他那个窝囊废老爸，也不想一想这些年到底是谁忙死忙活赚钱供他吃供他喝，还有供他读书的。这个小白眼狼，真是气死我了！” “现在那个小贱人得意风光的很！”提起姜悦，既使饭菜丰盛，但姜娜也没了食欲，面对喋喋不休发着牢骚的李秀珍，她心里烦躁得厉害，没好气地说：“现在村里的人知道那个小贱人考了全县第一，都说要跑来看一看女状元，这多给老太婆长脸啊，你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不让小贱人去读高中，不是自找不痛快那是什么？老太婆没有当场把你给撕了，都算你运气好的！” “就算老太婆她要打我要骂我，我也要说！”李秀珍怒哼了一声，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贱人读了高中又去读大学吧，什么学费啊、伙食费啊我就不说了，可她去读高中大学，家里这么多活儿谁来干啊？一个瘸了腿、一个老不死，还有你们姐弟俩手不提肩不能扛的，不得干死老娘我？” 姜娜丝毫没有同情心，粗暴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撂，“不吃了，妈你把碗收走吧！” “这就饱了？”明明没扒几口饭啊，“这菜不合你胃口中？不对啊，你不是最喜欢……” 姜娜打断她的话，“你没事老在我耳朵提那个小贱人，我能有胃口吗？你到底烦不烦啊，你自己心烦就好了，非得还要跟我提她让我也跟着心烦。” 李秀珍再一次被人嫌弃，心底那把火再也压不住了，脱口而出，“你还好意思说我烦，要是你考了全县第一，我至于要天天心烦吗？” 说完这话，李秀珍后悔得直想打自己一记耳光。 谁料她踩了雷区，姜娜也没跟平时一样暴跳如雷，就跟没听见李秀珍的话似的。 李秀珍见她脸色无异，一颗心才慢慢放了下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小心提议道：“对了，你不是说不想去复读吗？要不你去读技校吧，我今天问了人家，中专毕业可以读大专，跟读高中的人也没啥太大区别。” “妈觉得读技校也不错，对成绩分数没有什么要求。人家都跟我说了，读技校还能学一门技术，毕业之后去找工作也容易……” 姜娜不耐烦地打断李秀珍的话，“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把骗我弟那套用在我的身上。要是读技校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为什么人人都挤破脑袋想要去读高中啊？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在姜娜看来，只有成绩不好的，考不上高中的，才会迫不得已选择读技校。在姜娜无知的认识里，读技校就等于要把自己划入差生的范畴，她怎么可能会愿意？ 见她油盐不进，李秀珍顿时急了，脱口而出，“你才考了那么一点分数，高中是铁定上不了，你要是不肯去读技校的话，那你只能去打工了。” 第70章 拿钱不办事 不管李秀珍怎么磨破嘴皮子把读技校吹捧得如何如何好，姜娜依旧不为所动，她一根筋地认为要是她去读技校的话，那就等于要被姜悦踩了一头，永远都没有办法跟她一较高下了。 不行，她一定要去读高中，跟姜悦一样读高中。 姜娜无数次在想，如果中考那天她不是肚子疼的话，那她也有可能考全县第一的。 “娜娜你别死鸭子嘴硬，听妈一句劝，去技校学一门技术比什么都强。”李秀珍不死心地劝说。 “我是不会去读技校的，也不会外出打工的。”姜娜粗鲁地把李秀珍往门外推，语气恶劣，“我不管，是你把害成这样的，你必须要想办法让我去读高中。” 李秀珍一个头两个大，两眼猛一翻白眼，声音顿时拔高，“我说你这孩子真逗，那高中又不是我开的，你以为我说一句话，人家就会把大门打开让你进去了吗？”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姜娜撒泼耍赖，“反正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得想办法负责。” 姜悦考了全县第一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整个安平村，哦不，应该说上下三村都给传遍了。 毫不起眼的破瓦屋，平时哪怕是大门敞开也没几个人愿意踏进门来的姜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不少人特意来看看女状元长成啥样，顺便来讨一下学习秘籍。 上门的人太多了，姜老太都没有办法好好编织竹器，但她一点也不气也不恼，笑眯眯地跟别人说着跟姜悦有关的事情。 “我这外孙女啊，从小就乖巧听话，从来都没有让我操心的时候。”姜老太很少有今天这样眉飞舞色、意气风发的时候，眼梢眼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虽然姜老太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但是精神抖擞，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我跟她舅舅大字也没识几个，根本不能指导她读书，都是小悦她自觉好学。” 好几个人围着姜老太打探姜悦的事情，一旁的姜立军也笑意满面时不时插上几句，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幸好李秀珍一大早就回制衣厂去上班了，要不然让她看见这一幕，肯定要气得心脏病发。 “小悦，你看看你外婆笑得多开心！”张一慧手里干着活儿，可注意力却被笑意爽朗的姜老太吸引了，“我从来都没见你外婆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张一慧对姜悦竖起大拇指，“小悦你真厉害！以后我家明峰也要向你学习，你要是有空的话，要帮我指导指导他。” “好，没问题！”姜悦爽快答应，“但是明峰还这么小，不用过早担心他的学习问题。” 张一慧状作无意推了一下姜悦，小声地提醒道，“对了小悦……” “什么？”姜悦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张一慧有下文，“一慧姐，怎么了？” 张一慧把声音压得很低，“小悦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姜娜怪怪的？平时要不窝着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要不就跑外面玩一整天不着家，可今天奇怪了，跟个小监工似的，盯着咱们干活。” “该不会是……她考不上高中，见你卖糖水生意好，想着跟你一样卖糖水赚钱吧？”张一慧暗中留意姜娜很久了，见她时不时拿个本子写画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姜悦抬头看了眼姜娜，没想到姜娜接触到自己的视线就触电似的，慌忙闪躲开来，转身进了屋子。 这是，做贼心虚？ 姜悦想了想，“我觉得不太可能，她一个连厨房都不愿意进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干这种累活儿。” “那她干嘛要偷偷摸摸地盯着咱们干活儿？”张一慧疑惑地说：“我刚才还看见她拿本子像是在记什么东西。” “这就不知道了。”姜悦没空去琢磨姜娜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管她要干嘛，只要她不招惹我就行了。” 思虑再三，张一慧还是开口提醒说：“小悦，我感觉姜娜一直都对你有敌意，这一次又不知道她到底要打什么坏主意，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我会的，放心吧！”姜悦说。 姜悦顶着女状元的光环，糖水都卖得特别火爆，平时一般得晚上九点才有卖完收工，可这两三天傍晚都是六点不到就卖完了。 让姜悦哭笑不得的是，不少家长打着吃糖水的旗号，带着自己的孩子向姜悦请教学习的秘籍。 张一慧打趣说，“小悦哪天你不卖糖水，开个补习班想必也会很赚钱的。” 可不是嘛，那些家长都恨不得从家里搬小桌椅来她这糖水摊上坐学听课，姜悦说她没有什么秘籍，如果真的要说有，那也只有努力两个字，但那些家长偏偏不肯相信。 说什么明明大家都这么努力，为什么你能双科满分，考全县第一，而我家的只能勉强考个及格？ 对此，姜悦无言以对。原本就有太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付出和收藏能成正比的。 黄晓丽眼睁睁地看着姜悦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比火爆，而自家生意却冷清到拍苍蝇，天天做着赔本买卖，心里焦虑到不行。三天过去了，黄晓丽没等来姜娜，只得亲自上门去找姜娜索要“偷师配方”。 她知道姜娜家住在哪儿，并且成功地把正想要出门的姜娜堵个正着。 姜娜迎面撞见黄晓丽，心里大喊一声“糟糕”，想要逃跑躲起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姜娜，我要的东西呢？”黄晓丽直入主题，不想多说废话。 “这……”姜娜神色僵硬地笑了笑，“那个，笔记我已经在整理了，还没有整理完。明天，明天我一定把笔记本整理好给你送过去。” 黄晓丽看着姜娜眼神闪躲，心中疑惑警铃大作，“不行，你现在就把笔记本拿出来，咱们坐下来一起整理。我有看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当面问你。” 姜娜心里叫苦不迭，她上哪给黄晓丽找笔记本啊，她拉不下面子好好跟着姜悦学习，只是躲在一旁边偷看，奈何一个从未进过厨房的人，就算让她光明正大在旁边观摩，她也学不到其中的精髓。 “晓丽，我的笔记很潦草，给你看也看不明白。我说了明天整理好给你送过去，难道你不肯相信我吗？”姜娜说。 黄晓丽信她才怪，心里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冲动给了她一百元的订金，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不觉提高了不少，“姜娜，你该不会是拿钱不办事吧？” 第71章 狼狈为奸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姜娜搂过黄晓丽的肩膀，好声哄骗道：“咱俩是什么交情啊，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做得妥妥贴贴的，你尽管给我放一百个心。” 黄晓丽把姜娜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挪开，冷声道：“少废话！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把笔记本交给我，二是把那一百块钱退给我。” 退钱？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姜悦从黄晓丽手里拿到钱的那天，她就第一时间给自己买了两套新衣服。没办法，最近胖了不少，原来的衣服很多都穿不进去了。 直至昨天，黄晓丽给她的一百块钱只剩下几毛钱了，她上哪找钱还给黄晓丽？ 被逼无奈之下，姜娜只得把笔记本给拿出来。 黄晓丽来回翻了几遍，崭新的笔记本竟然只写了半页，她定睛一看笔记本的内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关于红绿豆沙的做法：得提前一个晚上用水泡开，等水烧滚后，把浸泡好的豆子放进锅里，煮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反正煮熟就好。 关于香芋西米露的做法：香芋削皮切块，等水烧滚后，把香芋扔到锅里。 “就这么一点？没了？”黄晓丽的脸色结了一层霜，怒斥道：“你这记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谁不知道你妈是女人啊，还给我整什么香芋削皮切块，不削皮切块你整个吃呀！” 姜娜不敢对上黄晓丽的视线，讪讪地说：“我不是说还没有整理好吗？你自己非得要逼我拿出来。” “给你三天时间，结果你给我……”黄晓丽强行压下心底的怒火，把手伸向姜娜，“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把一百块钱还给我。”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差人办事不想给钱啊？”姜娜立马变脸，怒怼道：“你问我要笔记本，我也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面对姜娜的耍赖，黄晓丽气得手都在发抖，“你还有脸说，你也不看一看你自己给我的是什么鬼东西。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把那一百块钱还给我，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现在的黄晓丽肠子都要悔青了，相信谁都好呀，偏偏脑子被门夹过似的相信姜娜。 “姜娜，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现在赶紧把钱还给我！”见姜娜站在原地不动，黄晓丽的声音顿时拔高。 姜娜被逼急了，两手一摊，“钱，我已经花完了。” “你说什么？”黄晓丽神色阴沉得吓人，“那你的意思是，不想还钱给我？” “我不是不想，而是我没钱还。”姜娜说。 “别跟我咬字眼，我不管你不想还是没有，反正你要是不给我还钱，我就闹到你家去，让你妈给我赔。”黄晓丽威胁道。 “好啊，你去吧！”姜娜往屋里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方向，“如果让我外婆和我爸知道你竟然收买我偷姜悦做糖水的配方，你看他们会不会拿扫帚把你扫地出门？” “你！”话说到这份上，黄晓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娜现在就是耍赖不肯还钱。 一想到那一百块白白打了水漂，黄晓丽就心疼得像被人割肉，姜娜那副“我不赔钱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模样，让她火冒三丈，理智全无。黄晓丽二话不说，扬手就打了她一记耳光，平时举止文静温柔的三好学生发起火来也不是好惹的，她一把抓住姜娜的头发，“那我就告诉你爸，你外婆，说你因为嫉妒姜悦，收了我一百块钱，想要毁了她的生意。我倒想要看看，我被扫地出门后，你会不会也被打骂？” 黄晓丽在家也是常年干粗重活儿的，手劲儿不小，姜娜在力气上不敌她，威胁没用，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过，很是狼狈。 “我告诉你，我不是姜悦，会对你一味地吞声忍气。”黄晓丽掐住姜娜的脖子，眼底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声音冷如寒霜。 姜娜挣扎不开，被黄晓丽死死地禁锢着，被掐着脖子的她一张脸憋得通红，只能不断地求饶。 “你……先放手，放手呀……” “我是没……没钱赔……你，但我可以……帮你对……对付姜悦。” 黄晓丽也没有蠢到真的要掐死姜娜，在她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松开了手，怒目而视，“你要是再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娜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咙火辣辣地疼着，大量的空气突然呛入肺部，肺部像是被火烧似般疼，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黄晓丽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她，“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 “钱我是花完了，你就算是闹到我家里也没用，他们不但不会帮我把钱赔给你，而且还会把你给赶出来……”见黄晓丽脸色不对，姜娜没敢继续往下说，赶紧扯回正题，“其实我想说的是，就算让你偷了师，你糖水做出来的味道还是比不过姜悦的，她有那么老顾客，你怎么跟她比？而且她那个人心思多心计重，你是不可能从她手里抢走生意的。” 黄晓丽的拳手倏地握紧，姜娜的话很不中听，但她却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唯一的办法就是……”姜娜靠近黄晓丽，附在她的耳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黄晓丽这才勉强露出笑脸来，但嘴边的笑容又淡又冷，“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做不好……姜娜，你这辈子见了我都要躲着走，要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姜娜真是怕了下手狠唳的黄晓丽，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是这么狠的一个人呢，“对了，如果我把事情做好的话，那剩下的那一百块，你是不是也要给我。” “你还敢跟我提钱？”黄晓丽刚缓的脸色又再次变狰狞。 “帮你除掉一个竞争对手，你不会以为一百块就能搞掂吧？”姜娜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刚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你本来跟我谈的也是两百块。” “行！”黄晓丽瞪一眼姜娜，咬了咬牙，“只要你帮我把姜悦搞掂，剩下的那一百块，我给你！” 姜娜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嘴不算整齐的微黄牙齿，“放心吧！明天坐等我的好消息！” 第72章 啥事你说了算 姜悦并不知道姜娜正在和外人合伙要算计着自己，只知道自己今天的生意同样十分火爆，还不到六点，糖水已经卖光了。 最高兴的人非张一慧莫属，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小明峰，自从跟姜悦出来摆摊卖糖水之后，她陪儿子的时间少得可怜，早上出门时他在睡觉，晚上等她干完活儿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张一慧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亏欠了他的。 “小悦，你说以后的生意都能像今天这么火爆就好了。”看着张一慧笑颜如花，姜悦突然感觉自己十分有负罪感，忽略了张一慧是一个母亲，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陪她的孩子成长。 “以后不管生意好坏，咱们晚上准时八点下班。”姜悦搂过肩膀说。 张一慧生怕姜悦误解了她话里的意思，连忙解释说：“不是小悦，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我也想点收工啊。”姜悦伸了一个懒腰，“我也不是机器人，也会累的，也很想早点干完活儿回家睡觉。” “老板，麻烦给我来五碗糖水。” “小……小悦。”张一慧神色慌张，声音里带着颤抖。 姜悦原本是背对着客人，张一慧的脸色大变让她顿时心生疑惑，连忙转过身去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让张一慧如此惧怕。 “你们来干嘛？又想收保护费？”姜悦没有想到来的客人是王建成，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小弟。 他们那一身非主流的流氓痞子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喝糖水，任谁看都是来砸场子的，更何况他们有收保护费的前科，难怪张一慧会顿时变脸。 王建成在医院里住了快一个星期，人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些，胖乎乎的一张脸端着柔和的笑意，说话也是温柔的，“你别误会，我们真的是来喝糖水的。” 他身后的小个子也没有了上次见面的嚣张，笑得很是狗腿，“真的，他们都说你做的糖水好吃，我们兄弟几个是来捧场的。什么收保护费，那是不存在的。” 姜悦见他们没有恶意，表现也十分友好，真的不像是来闹事的，纵使之前有过不愉快的过节，但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来者是客，好脸相迎道：“不好意思，糖水已经卖完了。” 小个子一听顿时急了，以为是姜悦不肯把糖水卖给他们，“不是，我们兄弟几个是真的想喝糖水，没有别的意思。” 张一慧把盛装糖水的锅盖揭开，“是真的卖完了，不骗你们，不信你们自己过来看。” “这么早就卖完了呀！”小个子一脸的可惜，他上次吃过姜悦做的糖水，味道是真的好，他一直都念念不忘。 “明天吧。”张一慧道：“明天早点过来肯定会有的。” “好，那我们明天再来。”王建成的视线像是黏在姜悦的脸上似的，自从他来了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目光竟然……温柔如水。 姜悦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浑身感觉不自在，笑意收敛，语气也冷了几分，“我们要收摊了。” 这话显然是婉转提醒他们――你们该滚蛋了！！ “我们帮你吧。”王建成向身旁的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小个子最上道，热情地抢过姜悦手里的活儿，哈头点腰笑得跟店小二似的，“你们忙了一天，坐下来歇息一会，这些粗重的活儿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 另一个高瘦的男生拍着胸口附和道：“对，你们放心吧，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吧，你们坐着指挥我们干活就好。” 姜悦：“……” 张一慧：“……” “不是，你们……”姜悦不敢置信地挤出一句话来，“你们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这样没礼貌的话，他们听了也没生意，小个子反倒乐呵呵地说：“我们不是吃错药。我们脑子绝对是正常的，一定不会把你的这些锅勺碗瓢给打破的。” 姜悦拦在小个子的前面，“先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帮我？” 小个子转身看了一眼王建成，随后又把视线转回到姜悦的脸上，解释说：“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救了成哥，他早就没命了。成哥跟我们说，你的救命之恩，他无以为报，所以就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姜悦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需要。” 王建成从兜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姜悦，“姜悦，谢谢你救了我！我知道是你替我垫付了医药费，今天来我是想把钱还给你的。” 姜悦从王建成的手里接过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算别人，被我遇上了，我都会尽可能帮忙。所以，你不用觉得是欠了我的人情。” 她从未想过王建成能给予她任何回报，就像这三百块，她在垫付的时候，也从没有期盼过这笔钱还能够回来。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来说不是。”王建成说，“我欠了你一条命，所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姜悦简直哭笑不得，心想你们是武侠片看多了吗？张嘴闭嘴都是一副义字当头的作派。 “真的不用，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姜悦笑着开玩笑道：“只要你们以后不上我这儿收保护费就行。” 王建成脸色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不会的。以后要是谁敢来问你要保护费，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教训他们。” “对对，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的话，你们尽管告诉我们……”小个子一踩上凳子，气势汹汹道：“我们一定会把那些不知好歹的孙子揍得满地找牙，揍得他们爹妈都认不出他们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能不能别整天懂得喊打喊杀？”姜悦毫不客气地揭他们老底，“别忘了，差点就把小命折在别人的手里了，就不能长一点记性？” 这话听在王建成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看着姜悦的眼神愈发亮了，嘴角的笑怎么也掩藏不住，“嗯，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轻易打架。” 王建成的话刚落音，身后的几个小弟顿时起哄，“哟，哟，哟！” 小个子暧昧不明的眼神在姜悦和王建成的脸上来回，笑得一脸深意，声调向上扬，调侃道：“对对，不打架不打架，你说不能打架，成哥他就不打架，啥事你说了算！” 第73章 你还是个男人吗 姜悦要是听不明白这帮小兔崽子话里的意思，那她岂不是白活两世了？ 她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冷声道：“闹够了吗？糖水卖完了，各位请回吧！” 见姜悦生气了，他们几个再也不敢造次，顿时收敛笑皮嘻脸，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姜悦不管他们，转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来帮你吧。”王建成说。 “不用了。”姜悦冷声拒绝，刻意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我只是想帮你的忙而已。”王建成慌了，词穷地解释道。 “你是真的想帮我的忙？”姜悦抬头问。 “嗯，想。”王建成拼命地点了点头。 “那好，请你们现在马上在我的眼前消失。” 王建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被无情地拒绝，他觉得万分难堪窘迫，艰难地说从嘴里挤了一个字来，“你……” “怎么？这么小一个忙，没有办法做到？”姜悦有些咄咄逼人。 “好，我走。”王建成有些灰心丧气，可看见姜悦不开心，只得妥协道：“我走就是了，你别生气。” 说完，王建成冲着几个小弟挥挥手，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他们几个人走远了，张一慧终于憋不住笑了，“小悦，我看那个王建成八成是对你……有意思。” “怎么可能，一慧姐你别乱说。”姜悦说。 “他看你的眼神，就跟当初明峰他爸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如果说他对你没意思，打死我都不相信。”张一慧第一次提起死去的丈夫没有黯然伤神，“我是过来人，肯定不会看错的。你刚才在忙活儿，是没看见那小子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眼珠子都快掉在你的身上了。” “一慧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姜悦对这些情爱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相反隐隐有些反感。 唉，单身久了，连谈恋爱的欲望都没有了！ 张一慧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小悦，我刚才其实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而已，并非想要掇合你跟他。他呢，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流氓痞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收保护费一样没落下。这种人呀，小悦你千万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在张一慧的眼里，姜悦人长得好看而且聪明，现在还考了全县第一，绝对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如果被王建成给带坏了，那跟掉入地狱没有什么两样。 姜悦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放心吧，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跟他不可能。走吧，咱们回家喽！” “那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张一慧八卦地问。 沈宸原本也想问的问题，结果被张一慧抢了先，此时目光落在姜悦的脸上，有些紧张地盯看着她的表情。 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这个问题姜悦从来都没想过，心里也没有答案，“这个呀，不好说吧，得看眼缘。目前为此，我的那个他还没出现，哪天我遇见了，再告诉你吧。” “好，你到时可一定要告诉我哦。”张一慧想了想，又说：“不过你现在还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谈恋爱的事情不用着急，以后大把优秀的好男孩让你挑选。” “对于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读书，还有赚钱。”姜悦笑声有爽朗，“我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姜悦心想她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把上一辈子的遗憾全都一一弥补。 沈宸看着提起钱满眼闪着兴奋亮光的姜悦，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这个上辈子花了三十多年都没有把自己嫁出去的女人，估计这辈子也没有要急着把自己赶紧嫁出去的想法吧。 在她的心里，最大的心愿应该就是嫁给钱。 这该死的小财迷呀！ 不过，幸好她爱财不爱人！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透，姜悦就被姜立军和李秀珍的争吵声给吵醒了。 姜悦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眼睛，声音嘶哑又慵懒，带着三分不满三分无奈剩下的全是感慨，“前天吵，昨天吵，今天又吵，他们俩不觉得烦吗？” 李秀珍坚持不肯让姜悦读高中，而姜立军却表示哪怕是砸锅卖铁也得让姜悦去上学，昨天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吵了几天，哪怕姜悦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她读高中所需要的全部费用都由她自己一个人负担，但是李秀珍却还是不依不挠，非得要揪着这事不肯放。 因为李秀珍觉得，姜悦也就是暑假卖糖水能赚几个钱，等她去上学了，就会断了经济来源，那她到时候哪来的钱交学费、伙食费还有住宿费？ 姜悦拿不出钱来，姜立军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一想到姜立军辛辛苦苦赚钱替姜云飘那个贱人养女儿，李秀珍说什么都不愿意。 “李家来人了。”沈宸淡淡地回了姜悦一句。 “李家？”姜悦眉头微蹙，寻思着沈宸这句话里的意思，疑惑地问：“是李秀珍娘家那边出什么事了？” 平常探亲也不会这么早就上门，所以只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作为灵魂体，沈宸是不用睡觉的，而且耳力惊人，把外面的对话和争吵全都听在了耳里，“嗯，说是李秀珍的母亲得病住院了，她哥一大早过来要钱。” “一大早上门要……钱？”姜悦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哥能更奇葩一点吗？自己母亲病了住院，一大早跑来自己妹妹家伸手要钱？他哪来的厚脸皮呀？” 姜悦早就听说李秀珍娘家那两个哥哥烂泥扶不上墙，平日只知道好吃懒做，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只会干一件事――赌。 在李家找不到他们人，去村里那几个聚赌的窝绝对溜一圈后，绝对能把人给找出来。 偏偏这两人也没有什么赌运，经常是输多赢少。所以，四十好几的人，穷得只剩下一间破泥屋，还有一屁股的烂赌债。 姜悦起床穿鞋往外走，听见李秀珍劈头盖脸地骂姜立军，“姜立军你还是个男人吗？我妈现在病了住院，你就只给三百块？你是在打发乞丐吗？” 姜立军脸色铁青，“你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你还想我怎样？” 谁都知道李秀珍平时最好面子，属于那种打胖脸充胖子的人。尤其是在娘家人的面前，最不愿意落面子，让那两个姐姐给比下去。 这不，一听说她哥说两个姐姐每人给了五百，她顿时觉得脸面挂不住了。 “骗鬼呢你！你天天没日没夜地干活赚钱，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你全副身家只有三百块？”李秀珍满脸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见了姜悦，立即伸手指向她，“掏钱供这个拖油瓶读书你倒是爽快，现在让你拿钱出来给我妈治病，你却支支吾吾不乐意，姜立军你还是个男人吗你？” 第74章 土匪抢钱 “爸，你手里有钱就拿出来呗，一大早的为这点事在这儿大吵大闹，还让不让人睡了？”姜娜被吵醒，面带愠色，说话语气很冲。 姜娜从来都不喜欢姜立军，只想和他对着干。刚才在房间里听见李秀珍说他不肯拿钱出来给丈母娘治病，是因为他要攒钱给姜悦那个小贱人读书，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来。 “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别管，赶紧回房去。”姜立军头疼地呵斥道。 姜娜扫了一眼站在姜老太身后的姜悦，被姜立军落了面子哪能甘心啊，立即反驳道：“爸，不是我说你。人家姜悦都说了读高中所需要的费用她自己搞定，你又何必替她瞎操心呢？” “这两天我到镇上逛街看见了，她的糖水生意火爆，能赚不少呢，谁知道她有没有私底下偷偷攒了钱。”说姜悦每天会乖乖的把赚到的钱全都上交给姜老太，姜娜打死也不会相信。 姜悦这小贱人手里肯定攒了不少私己钱，要不然她哪敢拍胸口大声说读书的费用她自己搞掂。 姜立军剜了姜娜一眼，厉声呵斥道：“滚回你房间去！” 李秀珍挺身而出，护着姜娜，“这本来就是事实，你还不让闺女说呀！姜立军我可告诉你，你想偷偷攒钱供她读书？门都没有！” “什么偷偷攒钱？我每个月赚的钱不是都在你那儿吗？说了我身上没钱，你又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姜立军也来气了。 “全部交给了我？”李秀珍像听了一个笑话，冷笑了一声，“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把钱都交给了我，那你告诉我，你这三百块钱又是从哪来的？” 男人果然是不可靠的，姜立军一下子就拿出了三百块，鬼知道他牛里还有没有钱。李秀珍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千万不能便宜了姜悦。 “你……”姜立军不善言辞，气得面红耳赤。 李秀珍的亲哥李大富一听这话，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阴阳怪气地质问姜立军道：“姜立军你这是几个意思啊？虽说我妈不是你亲妈，但是她老人家含辛茹苦地把女儿养大嫁给你做老婆，当初你到我家去提亲那会儿，我家二老体恤你姜家庭条件一般，也没有狮子大开口问你要多少彩礼。现在她老人家病了，你却舍不得拿钱出来给她治病？你还是人吗你？” 姜立军脸色又沉了几分，“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有三百块，现在全给了你。你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让我去偷去抢？” 说出来应该没有人相信，这三百块钱的确是姜立军的全副身家了。李秀珍是个爱财如命的人，每个月都会想方设法把姜立军赚的钱占为己有，而姜立军也觉得做为男人，赚的钱给老婆保管也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说，姜立军每个月手里剩下的钱极少，这三百块他还是攒了很多年才攒下来的。 一听说丈母娘生病住院，二话不说就把全副身家掏了出来，可没有想到李秀珍不领情就算了，还要为此跟他吵了起来。 姜大富把右手里的那沓厚厚的零钱举高扬了扬，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对李秀珍说：“五妹啊，你是咱家的老幺，是爸妈的心头肉，平时有什么好东西，爸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给你的也是最多的。现在咱妈生病住院了，你两个姐姐都给了五百，而你却给个三百，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你也甭跟我说你穷没钱什么的，你要知道你四姐的房子现在正装修呢，听说还是借了亲戚不少钱装修的，她这么困难都给了五百，你这三百块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李秀珍一张脸成了猪肝色，她手里不是没钱，拿出两百块钱凑齐五百块绰绰有余，但是问她拿钱就等于割她身上的肉，能让她疼得戳心戳肺，睡不着觉。但问要姜立军就不一样了，反正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私己钱，最重要的是，把他的钱全都挖出来，就能彻底断了他要供姜悦那个小贱人去读书的念头。 “我说大哥你说这是什么话，咱妈现在病了，二姐四姐她们每人给五百，我肯定也是给五百的呀。”李秀珍手肘推了一个姜立军，厉声道：“姜立军，现在生病住院的人是我妈，你要敢藏钱给某些人读书，而不给钱我妈治病，我跟你没完。赶紧的，再拿两百块钱出来。” 李大富视线投落到某些人的身上，因为李秀珍每次回娘家都在抱怨姜悦的不是，久而久之，他对姜悦的印象极差。这不，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敌意，再次开口讽刺姜立军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啊，不光辛苦赚钱将她给拉扯大，现在还出钱供她读书。姜立军，不是我说你，你没这么大个头，就别戴这么大的帽子行吗？” 姜老太一直隐忍不发作，见李大富竟然把事情扯到姜悦的身上去，实在没忍住开口怒怼道：“我想你得搞清楚了，小悦是我辛苦拉扯大的，供她去读书的钱也是我出的，你不知道的话，就不要乱说。再说了，姜立军是小悦的亲舅舅，出钱供她读书又有什么不对？”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母亲生病住院，你作为儿子不想办法去解决医药费的事情，第一时间跑来跟几个妹妹伸手要钱，说出去也不怕人家听了笑话？”最让姜老太生气的是，这李大富要钱的态度跟土匪抢钱又有什么区别？ 姜老太其实心里也担心李大富拿了这钱出门，是不是真的会给他妈妈治病，别转身又拿去赌博了。 这做女儿的掏钱给自己妈妈看病，无可厚非，可万一是有人借着幌子弄钱还债，那就很没意思了。 李大富面皮厚，这些年游手好闲经常被人在背后抑或当面指指点点，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眼嘲讽，比这更难听的他也听过不少，所以姜老太的话根本不能让他有丝毫的难为情可言，“我妈又不止生了我一个人，现在她病了，医药费当然是兄弟姐妹几个一起凑钱啊。” 第75章 上门抢人 “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但谁说女儿没有抚养父母的责任？现在我妈生病住院了，五妹她作为女儿出钱治病难道不应该吗？”李大富振振有词反驳姜老太道，“要是你生病住院了，你辛辛苦苦抚养大的女儿一分钱都不肯出，难道你不觉得寒心吗？” 见姜老太脸色瞬间刷白，李大富面不改色，毫无诚意地道歉说：“哦，对不起啊，我忘记你女儿姜云飘早就走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也只能依靠姜立军这个儿子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李大富跟李秀珍那副嘴脸果然是一样的，都让人恶心至极。姜悦毫不客气地讽刺李大富道：“对啊，我舅舅的确没有你命好，要是我外婆当初多生了几个女儿的话，现如今我外婆万一有个好歹的话，那他也可以不操心伤神，需要钱的话，直接上门问几个姐妹要钱就好，哪用得着自己掏钱啊。” 这话说得一针见血，李大富顿时变了脸色，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呀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还懂不懂礼貌了你？” 姜悦指着姜老太，厉声质问道：“那麻烦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外婆也是你的长辈，你凭什么用那样的态度跟她说话？你自己不懂礼貌，还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不是笑话吗？” “你……”李大富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作势要动手打人，“我看你是找死。” 李大富作势要打人，姜立军连忙把姜悦护在身后，对李大富怒目而视，“小悦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姜立军你给我让开！今天我非得要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李大富怒火窜上了天灵盖，怒气冲冲骂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你他妈的从小到大吃喝拉撒都是我五妹的，今天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折了，看你怎么去上学，免得让你再祸害我五妹。” 李大富的话让姜家人齐齐面色大变，唯独姜娜面露喜色，眼底闪着兴奋的亮光，心道：李大富你他妈的千万别只说说而已，好好动手行吗？ 姜老太怒了，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厉声骂道：“小悦她是我姜家的人，要教训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要不到钱便撒泼耍横，看来哪天我得亲自登门拜访一下亲家母才行。”姜老太指着大门的方向，“要钱没有，要命就有一条！现在你请你离开我家。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以后也别来！” 没想到会被人轰出家门，李大富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眼神跟尖刀似的剜向李秀珍。 李秀珍慌张又害怕，这让她以后有什么脸面回娘家？就她哥那个记仇的小肚鸡肠的性子，估计下次回娘家连门都不会让她进，“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他可是我的亲哥……” 不等李秀珍把话说完，姜老太再次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这时，虚掩的院大门被打开，一道陌生的男声问道：“请问，这里是姜悦同学的家吗？” 姜悦原本以为是张一慧，但没有想到是两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陌生男人。 稍微瘦些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尽管撞见院子里不友善的一幕，但仍然保持什么都没看见的得体笑容，再一次重复问道：“请问，这里是姜悦同学的家吗？” 所有人忘记了争执，齐唰唰地把目光投向他们，姜悦走前了几步，疑惑问道：“我是姜悦，请问你们是？” 没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年纪要大一些，约四十出头，长了一张很威严的国字脸，哪怕此时脸上笑容堆满了脸，但仍然让人生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来，“我的名字叫赵念平，是怀德市第一中学的副校长，而我身边这位姓吕，是我们学校高一组组长。” 赵副校长的话刚落音，又有一男一女风风火火地踏进姜家大院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哟，老赵你未免也太早了吧？我这一睁开眼就往姜悦同学的家里跑，可没想到还是被你抢先了一步。” “我老人家嘛，习惯了早睡早起。”赵副校长笑道：“老曹，你又打算要跟我抢人？” 抢人？姜老太等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赵副校长口中说的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姜悦却秒懂了。 姜悦所在的安平村属于怀德市管辖，安乐镇上只设立初中部，要读高中的话必须要到怀德市去读。 怀德市管辖范围内的十几个镇的初中生，凡是中考成绩达到分数线的，均由市教育局随机分配到一中、二中两所学校。 而像姜悦这种学习成绩异常优异的，是一中二中挤破脑袋都想要抢的尖子生。 这不，趁着教育局随机分配结果还没出来，他们便先过来抢人，顺利把人抢到后只需要跟教育局那边打一声招呼就好。 那位叫老蓸的男人笑眯眯，直接开门见山道：“姜悦同学，你来我们二中吧。学校不但给你奖励，而且三年学费全免了。” 姜悦想起来了，二中的校长好像是姓曹。 “学费全……全免了？”李秀珍眼珠子瞪得老大，站在她身边的姜娜自然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不等姜悦说话，赵副校长不动声色地挤了上来，“姜悦同学，在你作出选择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听听我们一中开出的条件。入学奖励一千，三年学费全免，另外伙食和住宿费用也全免。” 这下，不光是李秀珍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而是姜家人，哦不，就连李大富在内，个个人眼睛都瞪得老大。 读书不用钱，学校还倒贴？ “我说老赵啊，你真行！”曹校长一副牙疼的模样，但眼里却是势在必得的倔强，又往姜悦跟前挤了两步，“姜悦同学，我收回刚才的话。一中能给的，我们二中也能给。入学奖励一千五，三年学费全免，伙食住宿费也全免。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第76章 买一送一？ “我说老曹，你昨天挖了个全镇第二的心里还不满足，今天还非得跟我抢是吧？”赵念平道。 考了全镇第二的学生跟曹校长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老曹亲自上门去做一下思想工作，轻松就把人挖到了二中去了。 赵念平早前就听说曹校长跟那位同学有亲戚关系，所以也没跑上门去“抢人”，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全县第一姜悦的身上，所以才会一大早就赶过来。 “老赵啊，你这抢字实在是用词不当啊，咱们都是做教育的，又不是当土匪贼子的，是吧？这个字眼必须要改，听着会影响咱们的团结。”曹校长话峰一转，又把话题带回了姜悦的身上，“姜悦同学啊，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罗致深这个名字吧？他可是今年的理科榜眼，是咱们二中的学生。” 曹校长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二中今年出了个省理科榜眼，侧面印证了二中的师资力量强大，教学水平优质。 还是没有给姜悦开口说话的机会，站在赵副校长身边的吕组长开了口，“对，今年省理科榜眼是你们二中的罗致深同学，但是吧，我们一中的升学率也真心不赖，重点线是18％，本科率更是高达36％，大专率是22％，这个升学率比起你们二中应该好了不少吧。” 双方都是做教育工作的，口才都十分了得，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向姜悦介绍自己学校的优势。 姜娜听得眼都红了，垂直在身侧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 她连高中的大门都进不去，而姜悦这个小贱人，则是人人抢着想要。 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不管是一中还是二中，双方都诚意地向姜悦伸出橄榄手，说到最后双方开的条件统一变成了：开学奖励1800，三年学费全免，住宿伙食费也全免。 双方都热情如火，姜悦陷入了难以决择的境地。 其实也不能说是难以决择，在此之前，她也曾想过要读哪一所高中，心里给出的答案是更偏于一中多一点。 一中要比二中建校早十余年，虽说市教育局近两年来有意扶持二中，把很多资源都优先给予二中，但是在师资力量上，一中的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就拿今年来说，虽然二中出了个省理科榜眼，但是整体升学率的成绩单绝对是不及一中漂亮的。 “姜悦同学，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曹校长笑眯眯地问，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只看姜悦自己的选择了。 姜悦刚刚认真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选择一中，正想着怎么组织措词委婉拒绝二中的好意，不料李秀珍却抢在她之前开了口，“赵校长，曹校长你们好！我叫李秀珍，我是姜悦的舅妈。” “李女士，你好！”赵副校长客气地向她打招呼，见李秀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呢？有事，不妨直说。” “赵校长，曹校长，事情是这样的……”李秀珍连忙把身边的姜娜推了出来，“她是我的女儿，名字叫姜娜，也就是姜悦的表姐。” 姜娜不知道李秀珍意欲何为，突然被她推了出来，一脸的懵逼，想到是以姜悦的表姐这个身份介绍给两个校长认识，姜娜的心里顿时涌起了强烈的不满，“妈，你推我干嘛？” 李秀珍给姜娜使了一记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自己笑呵呵地对两位校长说：“我女儿她跟姜悦是同一个班的学生，她的学习成绩一向不错的，但中考那天，不小心吃错了东西闹肚子疼，所以成绩考差了。” “所以……所以……”李秀珍咬了咬牙，“赵校长、曹校长，你们能不能看在姜悦的份上，把她的表姐也安排进去？那个入学奖励什么的，我们可以不要的。” 赵校长和曹校长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李秀珍这话里的意思啊？ 敢情人家打的是买一送一的主意？ 从事教育工作差不多二十年，两人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姜悦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秀珍，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她以为这是去菜市场买青菜，临给钱的时候，跟人家老板讨价还价要多搭一根葱？ 再说了，那是她的奖学金，没经过她本人的同意，她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 之前李秀珍是怕姜立军偷偷出钱供她读书，天天闹着不让她上高中。而现在呢，竟然想用她的奖学金去换姜娜的读书机会。 这脸皮厚的……李秀珍认第二，估计也没人敢出来认第一。 赵校长和曹校长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曹校长开了口，虽然李秀珍提出的要求很无理，但是他仍然保持教育工作者的风度和教养，目光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姜娜，然后面带笑意问道：“姜娜同学，我想了解一下，你这次中考成绩考了多少分啊？”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把姜娜给难住了，她的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跟白纸有得一拼。 姜娜回头瞪了李秀珍一眼，双科加起来不到一百分，你让她怎么开口？ 这跟存心羞辱她又有什么区别？ 李秀珍装作没看见姜娜怨恨的眼神，“她啊……我女儿她平时的学习成绩真的不错，就是中考那天吃错东西闹肚子疼所以才会考差的，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找她中学的老师问一问的。” 曹校长依旧执着地重复问：“李女士，你可否先告诉我，姜娜同学她这次的中考语文和数学各考了多少分？” “我想想……”李秀珍突然发现她女儿考的这点成绩的确是难以启口，磨叽了半晌，讪讪地开口说：“语文三十七分，哦不对，好像是三十九。对，我想起来了，是三十九，数学，数学的话是五……五十八。” 姜娜一张脸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而赵副校长和曹校长的笑意猛然凝固在嘴边。 能让李秀珍开这个口，赵副校长和曹校长也猜到这位姜娜同学的成绩肯定没达到市高中的录取分数线。但他们心里的猜测都是：姜娜同学的成绩应该是在录取分数线的合格线徘徊，换句话来说就是差几分或者十来分没有考上的那种。 可谁知道，语文考了个三十九，数学考了个五十八，双科总分不到一百分。 这样的成绩，确定不是在逗他们玩？ 第77章 当她死了吗？ 李秀珍偶尔眼也不瞎，总的来说还是个懂得观言察色的人，见两位校长脸上的笑意没了，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心下了然这事不好办。 “赵校长，曹校长你们听我说，我女儿她平时的学习成绩真的很不……” 不等李秀珍把话说完，曹校长笑着打断她的话道：“李女士，不好意思，这件事情请恕我无能为力。你要知道，学生的名额就只有这么多，如果我把你的女儿安排进去了，那就意味着她占了另外一位同学的学位。这对那位辛苦考上高中的同学来说，很不公平！” 赵副校长附和道，“李女士，这不符合规矩，我想我们一中学校领导也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请见谅！” 两位校长拒绝得干脆利落，丝毫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李秀珍顿时急了，“不是，你们先听我说，也有考上了高中但不去读的学生啊，要是有这样的空位，能不能请两位校长通融一下安排我女儿进去？奖励给姜悦的一千八我们不要了，也不用学校给她免除学费住宿伙食费，你们看这样成不成？” 反正姜悦那个小贱人拍胸口保证了，学费、住宿和伙食费都是她自己解决的。 姜悦快要被李秀珍厚颜无耻折服了，为了能把姜娜给塞进高中，竟然拿她来做牺牲。 这是，当她死了吗？ 姜立军脸皮薄，被李秀珍厚颜无耻的话羞得面红耳赤，赶紧伸手把她拉到一边去，“你就别为难两位校长了，人家学校有学校的规矩……” 李秀珍狠狠地瞪了姜立军一眼，低声呵斥他道：“你给我闭嘴！” 面对两位校长的时，李秀珍秒切换表神，笑得十分谄媚，“赵校长、曹校长，你们再考虑……” 赵副校长本就长了一张严肃的国字脸，他不笑的时候威严更盛，摆了摆手，坚决道：“李女士，这事不必再说了。我们学校的领导不会同意的，我相信二中那边也是一样的结果。” 李秀珍急了慌了，竟然口不择言道：“你们今天不是来抢姜悦吗？谁要是肯答应我这个要求，那我就让她进哪个学校。” 这句话如同一道厉雷劈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姜悦的身上，因为姜悦一直没发言表态，所以赵念平用疑惑的语气问：“姜悦同学，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料到姜悦肯定会说不，李秀珍急急开口道：“姜悦，娜丫头她是你的表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别乱说话，听见没？” 这包含警告的眼神和语气，一看就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李秀珍一个人的意思。他们想起来之前调查到关于姜悦的信息：从出生起就无父无母，是她外婆一手一脚把她给拉扯大的。 现在看来，姜悦寄人篱下的生活真心不容易，摊上这种极品亲戚，也是真够倒霉的。 于是，大家看向李秀珍的眼神都变了味，无声地给予她强烈的谴责。 赵副校长和曹校长无声地用眼神进行了交流：他们坚决不能同意李秀珍无理的要求，助纣为虐。 姜娜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再也崩不住，挣扎掉李秀珍的手，掉头拧身跑回屋。 “娜丫头，你跑什么呀，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你给我回来……” 曹校长决定不再理会李秀珍，把视线投向自他踏进门来几乎一言不语的姜悦，笑意重新浮上了嘴角，“姜悦同学，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不妨考虑一下来二中吧，我刚开说的奖学金以及三免依然作数，而且我保证学校一定会把你列为重点培养对象。” 姜悦最怕的就是盛情难却，看着曹校长那张和蔼的笑脸，那些原本想好的说词，她现在却开不了口。 赵副校长见姜悦一脸的犹豫，眼神挣扎，笑道：“姜悦同学，你其实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的。不管你最后选择哪一所学校，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和曹校长一起过来的短发女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她，此时也开口循循善诱道：“姜悦同学，你别紧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说一说你心里的想法吗？我姓古，你可以叫我古老师。” 古老师温婉大气，跟李秀珍站在一起，哪怕是闭嘴不说话，可一眼看上去，古老师是大家闺秀，而李秀珍就是乡村泼妇。 而且古老师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听着很舒服，姜悦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慢慢松了下来。 姜悦最后还是遵从心里的想法，选择了一中。她用最委婉的语言拒绝了二中，并且致以深深的歉意。 曹校长和古老师虽然一脸的失望，但也没有给姜悦甩脸色，更加没说一些难听的话。临走的时候，古老师还拉着姜悦的手亲切地说：“你不用跟我们说对不起，我们刚才说过了，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你呢，有空的话就到我们二中玩，来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逛一逛。” 说完，古老师从包里拿出纸和笔，飞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递给姜悦说：“随时欢迎你来我们二中玩。” 姜悦双手接过古老师递给过来的纸，笑得眉眼弯弯，“好的，如果有机会去二中玩，我一定会给古老师打电话。” 吕组长生怕“墙角”被古老师的温柔给撬了，连忙对姜悦说：“姜悦同学，我们一中的环境也十优美，你要是想去看看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带去你看看。” 古老师瞪了吕组长一眼，嗔道：“我说老吕，你至于嘛，跟防贼似的。姜悦同学都已经表态了，难不成你还会觉得我能把人从你的手里抢走？” “难说，你现在可不就是来跟我抢人的嘛。”吕组长也是有风度的一个人，“全镇第二的那位同学已经去你们二中了，请二位高抬贵手，就不要跟我们一中抢了，行行好，成吗？” 曹校长勾住吕组长的脖子，“你个死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吕组长拼命挣扎掉曹校长的“魔掌”，“我说老曹，这姜悦同学在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就算你不给我留面子，可你也得注意一下身份啊，你可别忘了，你是个校长呢。” 曹校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一点也不校长，立即松开吕组长，把腰身板得直直的，把双手摆放在背后，清了清嗓子道：“姜悦同学，要是这位吕组长欺负你，或者你突然想通了，想要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走吧，你走吧！”吕组长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曹校长，慢走不送！” 寒暄了几句，姜悦笑着把他们四个人一起送走。 折身返回，姜悦听见姜老太毫不客气地对李大富下逐客令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留在我家吃饭吗？” 第78章 那你喜欢灵魂吗 姜老太这逐客令下得毫不含糊，再一次被人开声撵走，脸面有些挂不住，冲着李秀珍伸手，吼道：“赶紧的，你两个姐姐都给了五百，你好意思给三百吗？你就不怕妈寒心吗？赶紧再拿两百出来，把钱给我马上就走。” 李秀珍被逼得没办法，冲着姜立军嚷嚷道：“姜立军你是聋了吗？再拿两百出来，听见了吗？” 姜立军像是没听见李秀珍的话似的，转身往屋里走，一脑门坐下来继续工作。 李大富见姜立军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不肯给钱，而姜老太一副把他当成垃圾恨不得即时扫地出门的模样，他的耐性顿时尽失，“他不肯给，你不是有吗？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可是你妈，难不成你还想指望一个外人？” 外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李大富一副你不给钱我就不走的无赖样，李秀珍没法子，只好回房忍痛拿两百块钱出来给他。 李大富前脚刚走，姜娜也要跟着出门，李秀珍扬声问道：“娜丫头，你这是要去哪？你还没有吃早餐呢。” 刚才出了大糗，姜娜的心里正窝着一把火，罪魁祸首偏偏还要一头撞到枪头上，姜娜直接开呛道：“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少管？还嫌不够丢人吗？” “嘿！我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是我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的事情我能不管吗？再说了，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李秀珍把视线抛向在院子里忙活的姜悦，故意扬高声音说：“如果不是某些人见不得你好，没有好好配合我，那你现在早就顺利被安排进一中了。” 说到底都怪姜悦这个小贱人不肯帮忙。 她刚才看得可清楚了，校长都亲自上门来抢人了，只要姜悦开口帮忙求情，他们没准就答应了。 说什么学位不够，鬼才相信呢，那么有钱人的子女考不上高中，给学校塞钱后还不是照样能进去读。 “够了！”怒火在姜娜的眼底熊熊地燃烧着，指着姜悦大声咆哮道：“我姜娜就算没书读，也不会求她来施舍。” 姜娜嘴上是说着这样决绝的话，可是打心底里痛恨姜悦刚才的不肯配合。她的想法跟李秀珍一样，如果姜悦开口的话，没准她就能顺利入读高中了。 怀德市第一中学，她向往已久。 像这种躺着也中枪的事情，姜悦碰见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压根不想搭理这对不分事非黑白的母女。 哪怕赵副校长和曹校长同意了李秀珍这个近乎荒谬的无理要求，但是凭什么要用她的奖学金去换姜娜入读高中的机会。 她可没忘记，姜娜今天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她们母女俩没存害人之心，也不会自食恶果。姜悦自认为自己不是圣母，完全没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下午照常外出集市摆摊卖糖水，远远就看见王建成和他那几个小弟在等着了。 见姜悦出现，王建成双眼顿时放亮，冲着身后几个小弟招招手，“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去帮忙？” 几个小伙子脚步下生风一般，冲到姜悦和张一慧身边，“来，我们帮你推车过去。” 姜悦不肯放手，眉头微蹙拒绝道：“不用了。” 那几个人像是没有听见姜悦的话似的，非得要帮她推车，还要帮忙摆好桌椅开摊。 “好啦，现在活儿干完了，你们可以走了。”姜悦说。 王建成不气也不恼，一屁股坐了下来，笑眯眯地对姜悦说：“我们几个是过来吃糖水的，是你的顾客。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顾客就是上帝，你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不能把我们给赶走。” 小个子他们几人围着王建成坐了下来，跟着起哄道：“对，我们兄弟几个是过来吃糖水的。大嫂，我要……” 在接收到姜悦如尖刀般的眼神后，小个子嘻皮笑脸地轻轻甩了自己一记耳光子，连忙改口道：“一时嘴快喊错了。那个老板，我要一碗绿豆沙，还要一碗花生芝麻糊。” 正如王建成所言，姜悦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总不可能把人撵走吧，只得让张一慧给他们端送糖水。 张一慧知道姜悦不愿意跟王建成他们扯上关系，她也打心底觉得姜悦要跟他们保持距离为好，主动地替姜悦去招呼他们，不让他们有跟姜悦接触说话的机会。 王建成当然知道姜悦是在刻意疏远自己，但很奇怪的是，他一改平时的爆脾气，竟然也没生气，吃着糖水，但眼睛从来都没离开过姜悦的脸。 直到今天，王建成才真正懂得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正如现在，他越看就越觉得姜悦长得好看，干脆连糖水都不吃了，一支手支撑着脑袋，痴痴地看着姜悦出神，就连身边几个小弟不知死活地取笑他也毫不在意。 这时又来几个客人，被王建成目不转睛盯得发毛的姜悦赶紧去招呼客人。 “你离那个家伙远一点。”沈宸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没指名也没道姓，但是姜悦知道沈宸说的人是王建成。 见姜悦没有回话，沈宸又闷闷地补充了一句，“他对你居心不良。” “可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姜悦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财迷，男人和钱给我选，我当然是选择钱。换一句话来说，我只对钱有兴趣，至于男人嘛，滚边去吧！” “那你喜欢灵魂吗？”沈宸脱口而出。 话说了出口，沈宸就后悔了，他这说的不是混帐话吗？ 然而，他的声音太小了，姜悦没听清，忙追问道：“沈总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沈宸忙不迭改口道：“让你好好赚钱！” “妈的，这糖水里怎么会有苍蝇？”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突然拍桌子，怒道：“老板，你给我过来！” 糖水里有苍蝇？这怎么可能？ 姜悦的心“咯噔”一跳，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抬脚向那个小伙子走去，“来了。” 那小伙子怒火中烧，两道眉毛都竖了起来，指着吃了一半的糖水道：“你自己看，这碗里怎么会有一只苍蝇？” 第79章 哪来闹事的？ 姜悦定睛一看，那碗吃了一半的香芋西米露里果然有一只死了的苍蝇。 张一慧也围了过来，不可思议地说：“这……不可能啊。我们出来卖糖水差不多一个月了，从来都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我刚才盛糖水的时候，明明没看见有苍蝇的。” 天地良心，张一慧敢拍着胸口保证，她和姜悦做的糖水绝对是干净卫生的。 小伙子“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视着张一慧，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说，我自己抓了一只苍蝇扔了进去？” 他冷笑了一声，“我说你们可真行，自己做的东西不卫生，丝毫没有愧疚悔改之心就算了，竟然还敢反咬一口。” 其余顾客见状，连忙检查自己碗里的糖水有没有苍蝇，同是吃香芋西米露的顾客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小勺子，虽说自己那碗糖水是没苍蝇，但却感觉自己也吞了一只苍蝇，余下半碗怎么也没食欲了。 张一慧没想过这人会扭曲自己话里的意思，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这样吧，我重新给你换一碗吧。” “重新给我换一碗？”小伙子冷笑了一声，“你这儿做的东西都不干净，你给我重新换一碗我也不敢吃。哎哟，我的肚子疼。” 小伙子突然弯腰捧着肚子嗷嗷痛苦大叫，“哎妈呀，我的肚子好痛啊，痛死我了。” 他轻敲了几下邻桌的桌面，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我跟你说，她家的糖水不卫生，我吃了一半才看见竟然有一只死苍蝇。现在还闹肚子疼，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吃了，免得跟我一样，弄不好要上医院。” 那一桌客人听了，真不再继续吃了，其中有人不满道：“老板，你这是怎么搞的？要是我们因为吃了你的糖水中毒住院了，这责任你负责得起吗？” “可不就是嘛。我朋友推荐过来的，说你这儿的糖水好吃。我承认你这糖水的味道是不错，可你这卫生……也不太讲究了吧。” “对啊，你们这样搞，下次谁敢来你这儿吃糖水啊？” “不吃了不吃了，真晦气，连吃碗糖水都不能安生。” 张一慧从来都没碰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应付才好，连忙望向姜悦，用眼神问她要怎么处理这事。 姜悦神色镇定，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位帅哥，你说我的糖水不卫生，你吃了之后，现在闹肚子疼是吧？” “什么是吧？”小伙子十分不满道：“你眼瞎没看见我肚子疼吗？”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疼得他五官都快揉到一起了，表情管理严重失控。 姜悦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太假！ 敢情他以为自己吃的是鹤顶红，效果立竿见影，立即两腿一登，就到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王建成把姜悦护在身后，一脚踩在椅子上，身上那股流氓气势霸气侧漏，语气十分嚣张道：“你怎么说话的你？你刚说谁眼瞎，你小子有本事再跟我说一遍？” 小伙子看了一眼王建成身后那几个面露凶光的小弟，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料他们也不敢乱来，于是胆子又壮了不少，扬声道：“别以为你们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负人！威胁恐吓都没有用，我就不信这个社会就没有王法了。” 王建成的暴脾气被轻易挑起，指关节掰得啪啪响，伸手戳了戳小伙子的胸膛，语气比刚才还要嚣张三分，“你哪条道上混的？老子不介意用拳手来告诉你，什么叫王法！” 这嚣张的，很欠揍嘛！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轻易被挑起怒火，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派出所就在前面，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吗？有本事你就把我给打死！” 小伙子也知道自己身势单薄，真要打起来的话，那肯定会吃大亏，扯开喉咙大声喊道：“你们都过来看看啊！你们都过来给我评评理啊！” 吃饱撑着闲的慌，总有不少人喜欢凑热闹，被他这么嚷嚷，不少吃瓜群众围了过来。 小伙子见人多了，胆子也壮了不少，他指着自己面前的那碗糖水说：“你们快来看看，这只是不是苍蝇？” “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这家做的糖水不卫生不干净，可他们却反过来想要打人。”小伙子捧着肚子，嗷嗷叫道：“吃了这半碗糖水，现在我肚子绞着疼。” “我呸！”小个子站了出来，双手叉腰骂道：“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你自己把一只苍蝇扔到碗里的。” 小个子不是有意为姜悦开脱，而是他刚才的视线无意中落到那小伙子的身上，发现那家伙鬼鬼祟祟地打量一圈四周，然后往碗里扔了东西。 王建成作势要打人，可被姜悦及时拦住了，他手舞足蹈怒吼道：“不就是想讹钱吗？你说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你不用为难她。” “你退后，这件事情让我来处理。”姜悦对王建成说。 这种事情不能用冷暴力解决，姜悦的心里很清楚，就算王建成等人用暴力将人吓退，但是流言蜚语猛如虎，不好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势必对信誉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最后她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王建成以为姜悦不肯领情，脸色黑得吓人，死死地瞪着那小伙子，一副随时将他拆骨吞肚的模样。 小伙子对上王建成的视线，不由得后颈泛凉，刻意不去看他。又听见姜悦不温不火地开口道：“既然你是吃了我的糖水闹肚子疼的，那我理应负责到底。走吧，我现在送你去医院看病，一切的医药费用我来付。” 姜悦扫了一眼低声议论的吃瓜群众，扬声道：“我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诚实做生意才得以长久。如果你们谁在我这里吃糖水后闹肚子疼的话，那请跟我说，我陪他上医院，并且医药费我来负责。” 这样一句话，把那些人的嘴巴给堵上了。 小伙子完全没料到姜悦竟然会这么好说话，瞅了一眼王建成，拒绝道：“我不去，谁知道你这是不是骗我的？等离开这儿，你们想打想骂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第80章 讹钱 姜悦依旧维持笑意，只是声音冷了两分，直勾勾地盯着那小伙子看，“那你想怎么解决？赔钱？” “我看你肚子疼得厉害，估计怎么也得上卫生院扎上两针才行。”姜悦也不看王建成，笑着对经常来光顾她生意的老顾客说：“你们谁来帮我搭把手，帮忙把他送到前面的卫生院去？糖水钱我不收了，麻烦帮个忙行吗？” 都是相熟的老顾客，听说姜悦还是个女状元，那两三个人对她的印象极好，再说卫生院就在前面不远，所以都乐意搭把手。 见小伙子抿着嘴不说话，张一慧有意说：“你是不是肚子疼得走不动了？要不这样吧？我们找人把你背到卫生院去吧。” “我不去。”小伙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三个字来。 这个姜悦也太狡猾了，现在他算是骑虎难下了。 “不去？”姜悦的语调微微向扬，“你可得想好了，我是不会赔钱给你的。还有，你自己跑去卫生院看病，到时可别想着拿什么单据跑来我这儿让我给替你报销。只有医生当着我面给开的单子，我才会掏钱。” 众人的视线投到小伙子的身上，目光意味不明，都在等着他开口。似乎只要他说一个是字，那就证明了他想要讹钱。 小伙子恼羞成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我说故意讹你的钱？”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大家都在听着呢，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姜悦说。 “姜悦你还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小个子愤慨地说：“我刚刚明明都看见了，那只苍蝇是他自己扔到糖水里去的。” “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苍蝇扔到糖水里去了？”小伙子气得脸都红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故意想逃脱责任。” “谁逃脱责任了？刚刚她不是说要把你送到卫生院去，并且承担你看病的一切费用吗？”小个子人长得矮小，可声音却不小，“连卫生院都不敢去，怕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就是，咱们个个都是长眼睛的，谁还不清楚你心里打的那点歪主意。” “不是说肚子疼死了吗？那现在就去卫生院检查啊，还在这里废什么话？想等着赔钱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 王建成那几个小弟情绪比姜悦还要激动，轮番替她“攻击”小伙子，要不是姜悦拦着，恐怕不止是动嘴这么简单了。 被逼到这份上，不去卫生院就印证了他是真的想讹钱的事实，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伙子把心一横，咬牙切齿道：“去就去，谁怕你们！你们就等着赔钱吧。” “好啊，我们陪你一起去！”王建成的笑容阴森森的，让人看着有些发寒。 小个子一看王建成露出这个表情，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肯定是免不了要被好好修理一顿了。 姜悦也看穿了王建成心里的想法，给他使了一记“你别乱来”的眼神，“他现在打心底里认定你们跟我是同一伙的，怕你们几个会狠揍他一顿。所以，现在请你们乖乖地坐在这里吃糖水，这事不用你们插手！” 王建成心里不高兴，可也不敢违背姜悦的意思。他很清楚姜悦打架有多能耐，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会直接把他给扔到马路上，以后再也不让他接近。 最后，是两个老顾客扶着小伙子去的卫生院，张一慧留下来看档，姜悦陪同去了卫生院。 因为卫生院就在前面不远，所以也有几个吃饱撑着闲得慌的吃瓜群众跟着一起去。 到了卫生院，姜悦完全不给小伙子说话的机会，故意把他的情况说得很严重。而小伙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肚子疼，还是被姜悦气倒了，脸色很是难看，医生见状，再结合刚刚姜悦的描述，迅速得出了结论，“应该是细菌感染了，这样吧，我给你打支消炎针吧。” “打……打针？”小伙子一听说打针，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不，我不打针，我不打针。你……你给我开药就行了。” 等出了这卫生院的大门，他把药扔到就行了。可扎针的话，没事往自己的身上扎什么针？ 没毛病都给扎出毛病来了。 “不行，你这是病毒感染，光吃药很难好的。”医生一板一眼地说，“打一支消炎针好一些。” “没关系的。”小伙子道：“我这个人从小就害怕打针，就就就就就开药吧。” 医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打针？你放心吧，我的技术很好的，打针一点也不疼。你们两个把他给摁住，很快的，一下子就好了。” 不等医生把话说完，小伙子猛地站了起来，把身旁的两人推开，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大声喊道：“我好了，肚子不疼了！”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分明就是装的，想讹钱！ 等姜悦回到小摊上时，王建成等人已经离开了。张一慧关心问后面发生的事情，姜悦想起那人拔腿就跑的情景就忍俊不禁，“医生说要打针，结果他的肚子就不疼了。说白了，是想从我这儿讹点钱吧？” “我看未必。”张一慧有意无意的瞟向黄晓丽那边，“没准是有人妒忌咱们生意好，故意找人来闹这出笑话的。” 这不能怪张一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有些人是有前科的。 姜悦不置可否，淡声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他们还不懂得如何做生意。” 想要击败竞争对手，绝对不是诋毁他们，而是提高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可不就是嘛，有心思搞这些下三滥的事儿，还倒不如好好琢磨怎么把糖水煮得更好吃。”张一慧撇了撇嘴，边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边说：“小悦，我去个洗手间。” “好，你去吧。”姜悦说。 这集市上有一个公共厕所，离姜悦她们的摊位有些距离。 这个时间段客人比较多，怕姜悦一个人应付不过，所以张一慧选择抄近路，正想拐弯进入公厕，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喝道：“你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还敢问我要钱？” 这声音，不是姜娜吗？ 张一慧抬头循声望去，果然看见姜娜。当她看清楚站在姜娜面前的那个男人时，脸色顿时大变。 这男人分明是刚才那个装肚子痛想要讹钱的家伙。 第81章 幕后黑手 张一慧连忙躲到一边去，竖起耳朵仔细凝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没办事吗？要怪只能怪你的表妹太狡猾了，怎么也不肯上当。”小伙子把手伸向姜娜，“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可不能赖账！给钱，赶紧的。” 张一慧垂立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握成拳，在此之前她还以为是对面姓黄那对夫妻闹的鬼，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姜娜才是幕后指使者。 张一慧心道：这姜娜脑子有坑吗？姜悦卖糖水所赚的钱全都交给姜老太保管用来建房子的。她实在想不明白，把姜悦的生意搅黄了，对姜娜她自己有什么好处？ “你都没替我把事情办好，还有脸问我要钱。”姜娜双手环胸，耍赖道：“我没钱，要钱的话你找杨大威去。” 小伙子被姜娜的言而无信激怒，“你少拿大威哥来压我，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你觉得我会帮你吗？你敢说话不算话，那也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建成跟他那几个小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王建成冷冷地击拍了几下手掌，冷声道：“我看你俩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欺负我的人，找死！” 在道上混了有些年的王建成，黑暗肮脏的事情见多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姜悦前脚离开，他也后脚跟着去了卫生院。他们几个一直躲在卫生院的门外，见小伙子从卫生院里出来，悄悄的尾随着他。 其实，王建成他们也没想太多，就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替姜悦出一口恶气。 再有就是警告他以后离姜悦远远的，不许再闹事。 结果没想到竟然被他们撞上这一幕。 幕后的黑手也揪出来了，真是太好了，一起收拾得了！ 刚才在众人面前还能装模作样的玩镇定，毕竟这些人再嚣张，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打他一顿。就算他和他们几个起了冲突，那些吃瓜群众也会拦着。 可现在不一样，这个地方平常很少人从这里走过，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的，估计被打死了也没人发现。 看见王建成等人眼底流露出一抹阴狠的唳气，小伙子的腿顿时软了，哪还有刚才在人前那般嚣张，笑得狗腿又谄媚，“几位大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动嘴不动手。” 王建成等人迅速将姜娜两人包抄，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逼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的，还是好好动手吧。” 小个子抹了一下鼻子，语气里透着一丝残忍的兴奋，“你刚刚不是说吃了糖水闹肚子疼吗？既然这样的话，哥几个就让你好好的体会肚子疼的滋味，怎么样？” “不了，不了。”小伙子一直把矛头指向姜娜，“是她，是她的挑唆我这样做的，说只要我帮忙搅黄那谁……哦我想起来了，叫姜悦。他说只要我帮忙搅黄姜悦的生意，她就给我钱还债。所以，你们要是想找人算账的话，找她好了。” “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姜娜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这本来就是事实。”小伙子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撇清关系。 再说了，这姜娜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办事儿，结果却赖账不想给钱。 “你俩都有份，今天谁也别想逃得掉。”王建成才不管那么多，一个是幕后主使者，一个是执行者，谁都不是无辜的人。 小伙子知道自己哪怕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逃不掉一场皮肉之苦。他突然灵机一动，猛然抬头眺望远方，大声喊道，“姜悦，你快来救救我！” 姜悦两个字让王建成失了心神，趁着他回头的瞬间，小伙子趁机推开王建成，冲破了突破口，拔腿狂跑。 王建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怒道：“妈的！被这小子骗了！” “成哥，要不要追？”小个子怒道，“要是让老子把他抓到，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小伙子卯足了劲，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跑，转眼已经进了胡同里，很快就没了身影。 王建成摆了摆手，“妈的，先放他一马！以后让咱们再撞见他，不用手下留情，直接往死里揍。” 姜娜心里早就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也想学他趁机跑路，可王建成他们哪能一个亏同时吃两遍，根本没给姜娜可逃跑的机会。 王建成一步一步逼近姜娜，“这姜悦是你的表妹吧？你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吧，你竟然让人去搅黄她的生意。你这心，是黑的吧！” 姜娜强作镇定，“你们又是谁？我和她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多管闲事吗？” “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王建成道，“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我！听明白了吗？” “哟！看不出来呀，那小贱人平时看着纯情，可背地里却喜欢勾搭男人，一出手就是几个，我这表妹实在是太厉害了！” 听不得别人诋毁姜悦，王建成顿时脸黑成一块碳，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姜娜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倔强的扬起脸，讥讽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一看就知道你们几个跟她的关系匪浅。也对，要是关系不好的话，你们会天天光顾她的生意吗？” “那小贱人跟她妈一样水性杨花，就喜欢勾搭男人。”见这么多人要替姜悦“讨公道”，姜娜也说不上是不是妒忌，心里像是被一把火烧着，口不择言的说，“其实吧，那小贱人脸蛋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我想你们平时跟她玩得很开心吧！” “找死！”王建成暴怒，扬起手想要甩她耳光子，不料被姜娜轻易躲开。 姜娜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你们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可就要大声喊非礼了！” 小个子嗤笑了一声，“别逗了好吗？就你长这样，就算你脱—光了在我面前，我也不感兴趣。” “你！”姜娜一张脸被气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非礼啊！” 王建成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巴掌往姜娜的脸上盖了上去，“再喊，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张一慧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帮忙解围，姜娜这次虽然做得很过分，但好歹也是姜悦的表妹。王建成这些人干事不分轻重，万一出了什么事，她都不好跟姜家交代。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张一慧没看清他的脸，只听见他大声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第82章 再见林凡城 在姜悦的记忆里，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林凡城。他那个人爱干净，衣服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烫得妥帖笔直。她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你没事吧？有没伤到哪里？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这关心的三连问在王建成听来别提有多刺耳了，他负气地向几个小弟招手，“我们走！”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不看姜悦一眼。 姜悦知道王建成是生气了，但也没叫住他。 小个子看了看王建成，又看了看姜悦，最后还是没忍住抱怨姜悦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成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他所做的一切都还不是为了你吗？”小个子指着姜娜说：“你还不知道吧？刚才那个到你摊上闹事的人，就是她指使的。成哥他看不得你受委屈所以才帮你出手教训她的，结果呢，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要反过来责怪他多管闲事。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姜悦早在张一慧那里听说了这事儿，也没表现得很惊讶，目光冷冷扫向姜娜，厉声质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我没有。”姜娜矢口否认道。 反正那个王八蛋不在，算是死无对证了，她不承认，别人又拿她有什么办法？ 小个子被姜娜激怒，死死的瞪着姜娜，吼道：“你他妈的敢对天发誓，说这件事情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要是做了出门被车撞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姜娜嘴角抽了抽，他妈的谁敢发这样的毒誓？ “怎么不说话了？”小个子咄咄逼人，“有本事你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对天发誓啊！” “我……”姜娜被逼得涨红了脸，眼神有些闪躲，“我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我对天发誓？” 姜悦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姜娜，看到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凡城也默默地从姜娜的脸上抽回视线，他不是傻子，凭着他们的三言两语，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姜娜眼睛的余光一直都盯着林凡城，见他默默地低下了头，眼里似乎带着失望的神色，心头不由得微紧。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自己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还不走，愣在那里干什么？”王建成发现小个子没跟上来，转身回头大声呵斥他道。 其实小个子的话，王建成全都听见了，他原本以为姜悦在了解事情的真相后会对他说一字半语，知道他这么做完完全全都是为了她好。哪怕没有被感动，但好歹也会对他和颜悦色。 可结果呢，她除了质问一句姜娜后，还是将他忽略得彻底。 “哦，来了。”小个子看着姜悦，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姜悦你相信我，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成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你给我滚过来！”王建成咆哮道。 “嗯，我相信你。”姜悦说。 简单的五个字顿时让小个子眉开眼笑，同时也让王建成的怒火消了一大半。 最不痛快的人就数姜娜了，她偷偷的看了林凡城一眼，心里莫名的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为自己反驳道：“姜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平时看我不顺眼，所以就找了个罪名教训我一顿。” “姜悦，这事我跟你没完！”姜娜指着自己火辣辣地疼着的脸颊，“我一定会把这事告诉我爸的。” 姜娜一副捉贼喊贼的无辜样，让姜悦感觉啼笑皆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姜悦一步一步向姜娜逼近，姜娜脑海里猛然想起她把自己关到柴房里的那一幕，恐惧感从心底里疯狂的涌了出来。 姜娜被逼得节节往后退，声音里掺杂着一丝颤抖，“姜悦，你想干嘛？” 姜悦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反问道：“你说我想干嘛？”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林凡城阻拦姜悦道：“能动嘴的，千万不要动手。” “你要打就打，谁怕你！”姜娜看着林凡城，底气足了不少，“打我的事情你还少做吗？大不了，你就再一次把我关到柴房里去。” 林凡城微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悦。 他眼前这个长相漂亮，身形纤瘦的女生，是个暴力施虐者？ 姜悦的目光在姜娜和林凡城之间来回扫了一遍，目光最后定格在姜娜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说过，你最好不要招惹我。要不然的话，后果可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至于舅舅那边，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姜悦的语气稍顿，“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别老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说完，姜悦转身就走。 林凡城默默地看着姜悦坚定而从容的背影，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直至姜悦一步一步的走远，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林凡城才收回视线。 “你……”姜娜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凡城看，她从未见过比他长得还要好看的男生。现在盯着他看，总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见他要走，顿时心慌不已，连忙叫住他，“哎，你别走。” 林凡城回过头来看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姜娜羞涩地摇了摇头，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娇俏明媚，“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 “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所以，你也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林凡城说。 没有拒人于千里的刻意冷淡，事实上，林凡城他平时都不怎么与女生接触。 姜娜的笑容微微僵住在唇边，急忙跑到他的前面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倔强地说：“不准走，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你……”林凡城突然词穷。 姜娜眨着眼睛，语气带着丝丝的撒娇，“你告诉我，我就让你走。” “林凡城。”他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姜娜没有丝毫要让他走的意思，“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刚好路过。”林凡城如实答道。 “……”这并不是姜娜心里想要的答案，她神伤了数秒，笑容再一次在唇边绽放，撒娇道：“可不管怎么说，是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今天的救命之恩的。” 第83章 这该死的孽缘 姜娜恨不得套取了解更多林凡城的事情，但林凡城却始终一副淡漠的姿态，不管她怎么撒娇盘问，他始终不愿意与她多说自己的事情。 所以，姜娜问了半天，仅仅只知道他的名字。 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姜娜气馁之余，又轻易被他激起了征服欲。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她就越有兴趣。 林凡城不愿意与姜娜多说，转身就走，而姜娜则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对，她就想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路过集市的时候，林凡城无意中看见在摆摊卖糖水的姜悦。跟刚才对姜娜的冷漠不一样，她正与顾客在谈笑风生，也不知道那两个顾客跟她说了什么，她看起来十分开心，笑得眉弯弯，梨涡浅浅，明媚如骄阳，温柔如春风。 林凡城惊慌失措地跌入这个明媚烂漫的笑容里，他不由得停下脚，视线落在姜悦的脸上收不回来。 跟在身后的姜娜把林凡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他的视线像黏在姜悦的脸上收不回来，心里又恼又怒，忍不住骂了一句：“水性扬花的小贱人，只会勾搭男人。” 姜娜的声音不小，林凡城把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皱眉暼了姜娜一眼。 林凡城这淡淡的一暼像是带着冰渣子似的，刮得姜娜的脸生疼，她悻悻地说了一句：“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有的人呀，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乖乖女，可实际上呢，骨子里坏透了。” “她那勾搭人的本事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不是这样的话，你以为她的生意凭什么会这么好啊？”姜娜指着姜悦和那两个男顾客，“看见没，又在勾搭男人了，不要脸！” 林凡城的眉头越皱越紧，在他看来，不管姜娜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事实，但是在背后如此毒舌别人，可见她的人品也不怎么样。 “凡城。” 林凡城循声找去，见到喊自己名字的男人，连忙向他招手，“爷爷。” 姜娜循声望去，等她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浑身打了一激灵，下意识迅速转过身去。 天啊！ 姜娜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林凡城竟然是林大队长的孙子。 林大队长对于姜娜来说绝对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她哪能忘得了这个人曾经还想将她抓回派出所。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自己那次给林大队长留下了极差的印象，万一林大队长跟林凡城说起自己的事情…… 这……这……姜娜此时心中有一万匹马在奔腾，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生怕林大队长认出自己来，姜娜脚底抹油似的，赶紧开溜。 “不是说让你站在原地等我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害我找你老半天。”林大队长说。 “我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感觉家里的变化很大，所以没忍住到处逛逛。”林凡城解释说。 “你臭小子也知道自己很久没回家了？”林大队长伸手勾着林凡城的肩膀，“你是不知道，你奶奶听说你要回来读书，别提多高兴了，前两天一直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 林大队长的目光无意瞟向姜悦，刚好姜悦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他主动打招呼道：“小悦，最近的生意还好吗？” 平时，林大队长和他的同事没少照顾姜悦的生意，姜悦是打心底里感激他，什么时候见了他，都会笑着打招呼。“还行！林队，过来吃碗糖水吧，我请你！” 酷暑寒日，估计没有谁能抗拒糖水的诱惑。林大队长办公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平时工作不忙时，偶尔也会跟同事一起来姜悦这儿吃一碗糖水。 刚好有客人吃完离开腾出空位，林大队长见自己的孙子一副犹豫的样子，以为他是担心街边摆摊的不卫生不好吃，笑着说：“你就放心吧，小悦是个爱干净的人，她做的东西绝对干净卫生。还有，她做的糖水味道很不错，我的那些同事平时没事都爱来这里吃上一碗。” 姜悦笑问：“林队，是不是照旧？” “对，照旧。”林大队长问孙子道：“凡城，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姜悦这儿有什么吃的，只好答个随便。 林大队长也懒得想，直接对姜悦说：“那就来两碗吧。” “好的，马上就来。” 林凡城默默地坐了下来，状作不经意地问道：“看你们俩也挺熟的，爷爷你平时没少来这儿吃糖水吧？” “嗯，工作不忙的话偶尔也会来。”林大队长的语气突然有几分感慨，“小悦她生活得太不容易。” 林凡城正想问她如何不容易，可见姜悦端着糖水走了过来，他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花生芝麻糊。”姜悦分别将糖水放到他们两人的面前，“请慢用！” “小悦，听说你选了一中，是吗？”姜悦现在可是安平村的红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看在眼里呢，所以这些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的消息也就第一时间传到了林大队长的耳朵里了。 姜悦点了点头，“是的，我选了一中。” “那太好了！”林大队长拍了拍林凡城的肩膀，语气里竟然透着兴奋，“这是我孙子凡城，他也是一中，以后你俩就是一个学校了。就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被分在同一个班。” 姜悦：“……” 哪怕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已经悄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开的。 上一辈子的林凡城，虽然户籍是安平村人，但是他爸去云城念书，毕业后还娶了个云城的本地女子，他也就把根深扎在那里了。 所以，林凡城出生在云城，自然也是随父母在云城长大、读书。现在之所以转回来读高中，是因为有规定：考生必须要回户口所在地参加高考。 这时，刚好有客人找姜悦，她应了一声马上就来，然后对林大队长说：“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好，那你先去忙吧。”林大队长不忘补充一句，“小悦，要是你到时能跟我家凡城分在同一班就好了。” 姜悦：“……” 这还是不要了吧，有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好了，不必要再次上演。 第84章 口是心非 姜悦笑而不语，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自始至终也没有看林凡城一眼。 林大队长用一种看孙媳妇越看越满意的眼神盯着姜悦的背影看，林凡城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低下头吃糖水。 没想到还真的很好吃，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她这儿生意火爆是有道理的，而不是像姜娜所说的那样。 “我怎么感觉你很喜欢她。”林凡城突然来了一句。 “喜欢呀，怎么不喜欢。”林大队长丝毫不掩藏自己对姜悦的欣赏和喜欢，“咱们安平村里的人都说，生女当如姜悦。我要是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孙女，我做梦都能笑醒。” “夸张。”这女生长得确实是挺讨长辈喜欢的那种类型，可也不至于整条村的人都喜欢她吧。 “一点也不夸张。”林大队长这个人爱恨分明，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不遮掩，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是毫不掩藏的，恨不得将喜欢两个字写在脸上，这会儿竟然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你知道小悦这次中考考了多少分吗？” “多少分？”见自家老头子满眼得瑟的样子，林凡城就知道姜悦肯定考得不差，但他打心底认为山村的教学质量肯定是跟城里没办法相比较的，直觉告诉他姜悦的成绩也不会太好，所以用打趣的口吻问了句，“看你这样，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她双科都考了满分吧。” 谁知自家老头还真的给他竖起大拇指，“恭喜你！答对了！小悦她就是双科满分，考了全县第一。” 双科满分？全县第一？ 这下轮到林凡城诧异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对了，你这次考了多少？”林大队长想了想，故意拖长了声音说：“语文118分，数学满分？” “嗯。”林凡城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姜悦那边。 事实上，林凡城的成绩绝对算得上是拔尖的，他爸帮他办理转学手续十分顺利，一中很爽快地接收了他。 林大队长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一中分尖子班和普通班的话，没准你还真会跟小悦分到同一个班上。” 听听这语气，别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是想当媒人搞撮合呢。 “你怎么就那么想我跟她同一班？”林凡城想不明白自家老头子为什么那么喜欢姜悦，他虽然脾气臭了点，但绝对不是以成绩的看人的势利眼，所以不会因为姜悦成绩好就会对她青眼相待。 “你好好向她学习吧。”林大队长拍了拍林凡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姑娘的身上，有太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了。” “……”林凡城幽幽地说：“爷爷，你是一直都在记恨我爸妈不肯给你生个孙女吧？” 其实这事儿不能怪林凡城的爸妈，因为不是他爸妈不愿意生二胎讨家里二老的欢心，而是他们必须要响应国家优生优养的号召。 “要是小悦愿意给我当孙女，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还是不要了吧。”林凡城看了一眼姜悦，说：“突然多一个挂名妹妹，我不习惯。” 白吃白喝是不可能的，林大队长要付钱，姜悦坚决不肯收，他只好把钱塞到张一慧的手里，“你家老板不肯收，那就由你转交给她吧。” “老板？”林凡城疑惑地问：“难道这个大姐不是老板吗？” 林凡城一直以为姜悦是替张一慧打工的，类似于做暑假工补贴家用。 “错啦。”林大队长边走边说：“小悦才是老板，你说的这个大姐是她请回来帮忙的工人。说起来我也很佩服她，小小年纪做起生意来有板有眼的。” 闻言，林凡城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正在忙个不停的姜悦。她今年才多大？看起来年纪比他还要小吧。 穷苦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吧。 林大队长对姜悦的赞不绝口，完全挑起了林凡城对她的兴趣。在回家的路上，林凡城旁敲侧击了不少跟姜悦有关的事情。 在路过姜家时，林大队长指着那间老旧的破泥砖房说：“这就是姜悦外婆家，咱们的老邻居，你奶奶平时有空也会过去窜窜门，咱两家的交情还不错，你平时要是有空，也可以去她家坐一坐。” “外婆？她不是这里的人？”林凡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小悦她父亲抛妻弃女，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小悦算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从小跟着她外婆长大。”林大队长提醒道：“以后你千万别当面问她关于她父亲的事情，我听你奶奶说，她从来都不提她的父亲半句。” 这样的身世，未免也太可怜了，林凡城听了，心里竟然难受得厉害，声音微沉，“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当她面提的。” 这整整一个下午，沈宸安静得有些离谱，平时总会时不时跟她说几句话刷一刷存在感的，可今日却一言不语。 姜悦都快怀疑沈宸是不是已经不在她的佛珠里了。 “沈总，你在吗？”姜悦压低声音问。 “在。” 听这语气，好像不太开心啊。 可不应该啊，他一个灵魂，还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灵魂，别人也没办法招惹他不开心啊。 “沈总，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姜悦关心地问。 沈宸不答不问，“你不是很开心吗？” 姜悦愣是听出一丝不对劲儿来，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很开心？” “故人重逢。”沈宸把这四个字咬得很重。 “……”姜悦表示无语。 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很高兴了？ “小悦，快来帮我一下。”张一慧冲着扬手道。 “好，马上就来。”姜悦应道。 “沈总，我今天是挺高兴的，但并不是因为故人重逢。”姜悦说。 “口是心非。”沈宸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如果不是在意的话，那她为什么要亲手把人扶起来，后来还兴高采烈地招呼人家祖孙二人吃糖水？？ 他又不是眼瞎，分不清高兴和难过的区别。 姜悦不知道沈宸这会心里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只是觉得今天的沈宸有些不对劲儿。 但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劲儿，她又说不上来。 第85章 登门拜访 因为又来了一拨客人，姜悦无睱顾及与沈宸聊天。 糖水卖得好，姜悦也就收工得早，回到姜家的时候，难得凑巧赶上了吃晚饭。 “咦，小悦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姜立军冲着姜悦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说：“小悦，快洗手过来吃饭。” 说完，替姜悦摆了一副碗筷。 李秀珍不满地瞪了姜立军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骂：人家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祖宗呢。 “姐，你在傻笑什么呀？”姜志强撇撇嘴，一脸的嫌弃地对问姜娜道：“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傻的要命？” “你这是什么眼神？”姜娜狠狠的瞪了姜志强一眼，凶他道：“吃你的饭，少管我的事。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想我抽你？” 李秀珍听姜娜骂她的宝贝儿子，脸色顿时拉黑，“你怎么说话呢，志强他可是你弟弟。他还是个孩子，你还真跟他计较上了，你就不能有个当姐姐的风范？” 姜娜翻了一白眼，“那你让你的宝贝儿子闭嘴啊？他不说话，我绝对不会骂他。” 亲弟又怎么样？反正她最近是越看姜志强就越不顺眼，就他那个猪脑子，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姐，有事没事就往姜悦那个小贱人的身边凑。 提起姜悦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崇拜，而跟她这个亲姐说话，句句带讽刺。要不是看在同一妈生的份上，她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姜志强冷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我很想跟你说话似的。” 眼见两姐弟又要吵起来，姜立军连忙岔开话题，偏头问姜老太说：“我听他们说林大队长的孙子回来了，据说回来读高中。” 林大队长的孙子，不就是林凡城吗？姜娜顿时没了要跟姜志强斗嘴的心思，眼睛放亮，竖起耳朵凝神聆听。 “这事我也听林大嫂说了。”姜老太平时和林大队长的妻子林大嫂能说得上几句话，林大嫂当时说她的孙子回来读高中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我听说林大嫂说，凡城他也在一中。”姜老太看向姜悦，“凡城的成绩很好，没有准还能和你分到同一班。” 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盘冷水，姜娜眼里的亮光瞬间息灭了。 高中…… 姜娜想到她那惨不忍睹的中考成绩，高中早就已经与她无缘了。 换一句话来说，她和林凡城也有缘没分了。 姜立军笑着说：“要是小悦能和凡城分在同一个班的话，那可真的太好了！有他帮忙照顾你，我们也放心多了。” 这话别提刺耳了，姜娜泼姜立军冷水道：“她以为她是谁啊，人家凭什么要照顾她？” “什么凭什么？”姜立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说错话惹姜娜不开心了，不思其解地说：“咱们是邻居，相互帮忙相互照顾，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邻居？就你自作多情，人家林凡城认识她姜悦是谁吗？”姜娜不满地说：“她以为她是谁啊，是个人都得喜欢她呀！”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像吃醋？ 姜悦瞟了一眼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姜娜，心里惊叹她移情别恋的速度。 她现在不是跟杨大威在谈恋爱吗？这一转身就看中林凡城了？ 想起上一辈子，姜娜从她的手里抢走了林凡城，最后如愿嫁给他为妻，后来的后来，听说他们离婚了。 现在看来，姜娜和林凡城的这一段孽缘，估计还会延续到这一辈子。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姜悦快要无语了，为什么他们都希望她可以跟林凡城分到同一班呢，林大队长如此，就连姜立军他们亦是如此。 只有她自己想离林凡城远远的。 同一个坑，她才不想掉两次。 “哎，在吃饭呢。”院子外突然响起林大嫂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林大嫂，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他们刚刚在讨论的林凡城。 姜老太站了起来招呼道：“你们吃饭了吗？坐下来吃一碗吧。” 林大嫂摆了摆手，“不了，我们刚吃过，你们慢慢吃。” “这是凡城吧？”姜老太上下打量着林凡城，眼里带着喜爱的笑意，“我记得抱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娃娃，这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要是走到外面，我是绝对不敢认的。” “别说是你不敢认，我两年没见这臭小子，我都差点认不出他来了。”林大嫂说。 “奶奶，你这也太夸张了。”林凡城高举双手投降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怪我这两年都没有抽时间回来看你，所以你才故意这样说的。” “你还知道你自己两年没回来看我这个老家伙了呀。”林大嫂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可心里哪舍得怪他呀，轻轻一带就跳过了这个话题，指着姜老太说，“快叫姜奶奶。” “姜奶奶好。”林凡城礼貌道。 “好，好，好。”姜老太接连说了三个好字。他本来就长着一副极讨长辈喜欢的模样，文质彬彬，斯文有礼。 接下来，林大嫂向林凡城一一介绍了姜家的所有人，她拍了拍姜悦的肩膀，“这是姜奶奶的外孙女姜悦，我们都叫她小悦。她中考可是双科满分，全县第一名，你以后得好好向小悦学习，听见了没有？” 林凡城看向姜悦时，嘴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向她伸出右手，就连声音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姜悦同学，以后请多多指教！” 在大家的注视下，姜悦不可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握上他的手，淡淡地说：“不敢，不敢，大家一起进步！” 两手相握不过三秒，但林凡城却觉得整个人像触电一般，通体发麻。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要知道他在云城的时候，不管是参加校内还是校外的比赛，经常会与竞争对手或者自己的同伴握手，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林凡城的手是抽了回来，可是他的心却回不到胸膛里，脑子里想的全是眼前少女细腻温软的触感。 第86章 花钱买学位 林凡城神游太虚，在林大嫂向他介绍姜娜的时候，他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别说跟她打招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被他如此忽略，姜娜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她愤恨地瞪了姜悦一眼，心里骂道：全县第一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哪怕有再多的光环加身，她姜悦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是个连累他人的拖油瓶。 虽然林凡城的户口落在农村，但他怎么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听说他的爸妈是在云城里做大生意的，出门有轿车代步，住的还是大别墅，他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姜悦这个村野丫头。 就像当年的姜云飘和明振东，玩玩就可以，可想要人家娶回城里当阔太太，就她这个低贱的身份，那还不够资格。 想到这里，姜娜的心里才好受不少。 一番寒暄后，林大嫂才想起自己来姜家的真正目的，转入正题道：“对了，你们后天到我家来喝喜酒，我女儿幸子后天结婚，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我家坐坐。” 林大嫂育有一男两女，林凡城他爸是最大的，林幸是小女儿，今年二十五岁。林大嫂三十六岁高龄怀上的，与林凡城他爸相差了足足十二岁。 “去，必须去，我得去沾沾幸子的喜气。”农村人都喜欢凑热闹，对于他们而言，哪怕是再有钱也不愿意到大酒店去摆酒席，情愿累一点也喜欢在自家里摆宴席，邀请邻居们过来打下手帮忙，大家积极参与其中，有说有笑的，才会更热闹，更能体现喜庆的氛围。 “好，就这么说定了。”林大嫂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合不拢嘴，“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先走了啊。一定要记得，后天你们要一起来我家坐坐。” “会的，会的。”姜老太连忙应了下来，“他们要是不肯去，我拿绳子把他们给绑过去。” 从姜家出来，林大嫂指着前面的一栋白色矮房对林凡城说，“那是你二叔公的家，走吧，我们去通知他们一声。” “奶奶，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林凡城从小就不喜欢走亲戚窜门，自他懂事以来，过年过节除了回他外婆家，其他亲戚的家，他再也没踏足过。 林凡城突然回头看向姜家的方向，其实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跟奶奶出来窜门的。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他爷爷提了小悦两个字，所以他改变了主意。 不等林大嫂出声拒绝，林凡城转身往回走。 林大嫂很是无奈，“嘿，我说你这孩子，就在前面，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吃过晚饭后，姜悦刚要坐下来帮忙编织竹器，结果被姜老太和姜立军两人轮番撵走。原因是她累了一天，应该要好好休息。 被逼坐下来帮忙编织竹器的李秀珍听到这话，顿时炸毛了，讽刺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女状元就是了不起，金贵得很啊，我这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还不得继续做牛做马。” 姜悦原本是想继续留下来帮忙的，但听了李秀珍讽刺的话，果断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可不是，女状元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的，确实是挺了不起的。” “你……”李秀珍“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从姜志强的手里抢过摇控器，“啪”的一下把电视给关了，把心里的怨气一脑门地撒在自己儿子的身上，“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滚回房间里写作业。你中考要是考不回来个状元，有些人的尾巴恐怕要翘上天了，天天给我甩脸色看。” 姜志强很不满李秀珍的“暴力政策”，“妈，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更年期提前了吗？” 李秀珍差点没被气死，“滚，赶紧给我滚回房里写作业去。” 母子两人差点就要吵起来了，姜娜突然冒出一句，“妈，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秀珍正气在头上，语气凶恶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姜娜目光飞快掠过姜立军，气恼道：“你到底来不来啊？” 李秀珍将姜娜的表情看在眼里，还是迈脚走向她，把房门关上后，“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 “妈，我要去读高中，我要去一中。”姜娜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你说什么？”李秀珍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见的，“我的好闺女啊，你以为一中是你妈开的呀，你想进去就能进去。” 那天一中和二中的校长都在，她不都已经探过口风了吗？人家压根就不肯答应，好吗？ “我不管，要不是你的话，我也不至于考出这种丢人的成绩。”姜娜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李秀珍的头上，“所以，你必须要替我想办法，我一定要去一中读书。” 李秀珍的暴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拔高声音道：“想办法？你告诉我，怎么想办法？” 人家学校不肯收姜娜这个双科总分加起来不满一百分的差等生，她李秀珍能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强行把人塞进学校里去吧。 “这样吧，你给学校捐点建校费，把我弄进去。”姜娜说。 所谓的给建校费，就是花钱买学位，这是不少有钱人家经常干的事情。成绩不好，没关系，只要能拿得出钱，还是很多学校可以挑的。 “捐点建校费”五个字，姜娜说得风轻云淡，但是李秀珍却听得心惊胆战，谁跟她谈钱，就等于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想要她的命。 “你说得倒轻松。”李秀珍哼哼哧哧地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死鬼老爸是个窝囊废死穷鬼，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我哪有钱给学校捐建校费啊。” 捐建校费换取学位是个公开的秘密，李秀珍自然也是知道有钱能使得鬼推磨这个道理，但那不是一个小数目。 怕是搭上她这些年的全部积蓄也不一定够。 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万一哪天有事，她上哪去找钱啊？ 指望姜立军？那跟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第87章 老娘要跟你离婚 姜娜把李秀珍的犹豫不决全都看在眼里，不满道：“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都不替我着想一下？” “你也不想想我今年才多大，十八岁都还没到，你难道想让我不读书到外面打工？”姜娜满腹的委屈，眼底却泛着怨恨的寒光，“跟你一样，进制衣厂坐流水线打一份死工，从早忙到晚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秀珍快要抓狂了，“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无能为力。你以为随便扔个三两百块就能买个学位吗？没个万儿八千，谁鸟你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以为是到菜市场买斤青菜哦。 “我不管，原本以我的成绩能考上高中绰绰有余的，要不是因为你蠢，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见李秀珍的脸色愈发难看，姜娜强硬的语气方才软下来，“妈，现在女孩子不读书是真的没出息，你也不想看着我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吧？难不成你还想看着姜悦那个小贱人一辈子都碾压我吗？” 姜娜伸手拉了拉李秀珍的衣袖，嘟着嘴撒娇道：“妈，我知道你手头上有些积蓄的，你先拿出来好不好？等我毕业后出去工作赚钱了再还给你。不，我双倍还给你，真的，我三指对天发誓，我姜娜说到做到！” 李秀珍那么抠的一个人，说白了就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钱到了她的手里，铁定没有再拿出来的可能。这十几年下来暗搓搓存了不少私房钱的，姜娜猜不出来具体有多少，但是万把块少不了，帮她买个学位应该不成问题。 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姜娜想太多了。 李秀珍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错，但她似乎忘记这个铁公鸡还是个爱面子的，极其喜欢攀比的，每逢年过节回娘家，打发娘家的钱相比两个姐姐，只多不少。 所以说，李秀珍这只除了娘家对谁都抠的铁公鸡，手头上的积蓄确实不多。 “哎，我的姑奶奶啊，我上哪找那么多钱去？你这是想我拿菜刀到银行打劫啊？”李秀珍心里掰着手指盘算：高中三年，大学至少读个三年，等五六年过去了，她那笔十几年的积蓄早就打了水漂。 再说了，这女孩子读了大学出来，已经是待嫁的年龄了，她要是一手持毕业证，一手持结婚证的话，那她的钱岂不是扔进咸水海了？ 还有就是，她又不只生了姜娜一个孩子，要是全把钱都用在了姜娜的身上，那姜志强怎么办？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姜娜的笑脸顿时跨了下来，拔尖声音道：“妈，你又不是没钱，你就是不肯……” 李秀珍连忙捂住姜娜的嘴巴，压低声音说：“喊那么大声干嘛，你找死啊？我都说了没钱，你非得不相信，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在赚钱养你们，说得你们姐弟俩吃喝拉撒都不用钱似的。” “这事儿先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说完，李秀珍跟逃命似的跑出姜娜的房间，似乎慢一秒，就能要了她的老命。 “妈，妈……”姜娜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还恨恨地踩上几脚解气。 不行，她一定要去读高中，跟林凡城同读一个学校。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点也不想独撑的李秀珍特意跟姜立军提了买学位这件事儿，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半天都没说句话。 李秀珍用力推了姜立军一下，“哎，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娜丫头闹着我要买学位把她送进一中呢，你怎么看这事儿？” 姜立军语气平静地道：“买学位，你手头上有钱吗？” 一听姜立军开口就在打她私房钱的主意，李秀珍顿时就恼火了，破口大骂道：“姜立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娜丫头她不是你女儿啊，这钱凭什么要我自己一个人出？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她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提钱，姜立军就会坐立不安，正如现在，他无比艰难地说了一句：“我所有的钱都交给你保管了，哪还有钱啊？” 仅有的三百块私房钱都掏出来给丈母娘看病用了。 “没钱，没钱，除了没钱，你还会不会说些别的？”李秀珍愤恨地横了姜立军一眼，“我就是吃撑了，才会跟你说这些。” “我怎么就那么太命苦，人家嫁男人，我也嫁男人，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个窝囊废？” “先不说老娘自从嫁给你之后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现在就连两个孩子也要跟着受苦受累。你没本事建个房子也就算了，可你就连供孩子去读书的能力都没有，早知道这样的话，我李秀珍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 “我真不知道自己嫁给你到底在图些什么，要钱没钱，长得也不比别人好看，现在还成了三条腿，走个路都不利索，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他妈的早就跟你离婚了……” 委屈、不满、痛苦等负面情绪压抑了许多年，像一座大山快要把李秀珍压坏了，她如果再不全部吐出来的话，说不定哪天就会疯了。 这边李秀珍是一吐而快了，但姜立军却是愈发沉重了，任由他的结发妻子用窝囊废、没用的废物，死瘸子死穷鬼等伤害力度高达十级的词语无情谩骂。 那些话无形中化作锋利的刀剑，直插心脏，鲜血淋漓，绞碎成泥。 姜立军痛苦地闭上眼，浑身痛得发麻。 李秀珍还在谩骂个不停，不但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骂越起劲，说的那些话也愈发难听。 姜立军再也听不下去了，拿起枕头就往外走。 “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李秀珍痛骂了半天，却没感觉半点痛快，姜立军就是块木头，任凭你怎么骂他，他就是不还嘴，任由你骂个够本。 李秀珍觉得自己就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恼羞成怒道：“姜立军你他妈的是个缩头乌龟吗？每次说你，只会把头缩到壳里去。” 姜立军冷漠地看着满脸愤怒的李秀珍，一字一顿地问：“那你想我怎么样？跟你大吵大闹，再不行打一架？” 瞧瞧，又来了，他永远都是这一副你任性胡闹还有道理的责怪模样，李秀珍气得肺都要炸了，“我受不了，老娘要跟你离婚。” 第88章 谁敢跟你过一辈子 姜悦原本是想起床喝口水的，却看见呆如木鸡坐在客厅外面长廊上的姜立军。 月色凉如水，在茫茫夜色里，姜立军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尽显落寂孤独。 他一个人静静坐着发呆，就连姜悦走近了也没发现。 “舅舅，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姜悦在姜立军身边坐了下来。 姜立军这才缓过神来，慌张地用手去擦眼角边的泪水，努力用自然的语气说，“天气太热了，我睡不着，所以起来坐坐。你呢，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口渴，起来喝杯水。”姜悦装作没看见他擦眼泪的动作。 “哦。”姜立军不再说话，继续沉浸在他的沉默里。 “舅舅，你其实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呀？”姜悦问。 不得不说，这对于姜立军也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话题，他深埋着脑袋，沉默了许久，才用沉重中带着嘲讽的声音说：“你看我这样，还能干些什么？也就只能这样了。” 李秀珍骂得对，他这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姜悦看着消沉丧气的姜立军，心疼如刀割。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这样沉默寡语的，再多的苦再深的痛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就像现在，很有可能会在这样的夜里默默地坐到天亮。 “舅舅，不如你明天跟我学做糖水吧？” 姜立军猛然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姜悦，不确定地问：“跟你学做糖水？” “嗯。”姜悦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下个月就要开学了，到时候肯定是不能再摆摊卖糖水的了。其实吧，摆摊卖糖水是很辛苦，从早忙到黑，也免不了要日晒雨淋，但怎么说也比编织竹器要多赚几个钱，所以我觉得辛苦也是值得的。” 姜立军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感又涌了出来，他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进过厨房的人，肯定是做不好的。” “做糖水其实不难的，我可以慢慢教你的。”姜悦说。 姜立军的手不自觉抓住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苦笑道：“小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看看我这样子，连走路都要扶着拐杖，更别说外出摆摊做生意了。” 宅在家里的这些年，他完全和社会脱轨了，硬生生掐断了姜立军对外接触的勇气。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的心里很清楚，除了家人和相熟的亲戚朋友，他害怕与陌生人打交道。 关于腿不方便这个问题，姜悦早就已经想过了。确实如姜立军自己所言，他走路都得扶着拐杖才能走，摆摊卖糖水对于他而言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姜悦想了想，“我每天都要给陈老板的工厂还有回头客餐馆送糖水，其实舅舅你不用摆摊也是可以的，你就在家里把糖水做好，然后按时把糖水和糕点送过去就行。” 姜立军极其不自信，害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任凭姜悦把嘴皮子都磨破，他还是无动于衷。 “舅舅，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姜悦拍了拍姜立军的肩膀，鼓舞他说：“你别总觉得自己不行，要多给自己一些信心。舅舅你要相信自己，别人能做的事情，你也一定可以的。” 姜立军再次陷入了沉默。 姜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她太了解姜立军那一根筋的性格了，很清楚只要是他不愿意干的事情，就算她一直说到天亮，姜立军也不会答应的。 原本是想替姜立军解决烦恼的，结果姜悦把自己弄得很烦恼，她对沈宸说：“我真的想不明白我舅舅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的提议，卖糖水再怎么说也比他编织竹器赚钱吧。” “他心里有病。”沈宸说。 姜悦知道沈宸并没有骂人的意思，确实她自己也能清楚感受得到姜立军有心理疾病，他似乎十分抗拒与外面的社会和人接触。 “沈总……”姜悦这一声叫得软绵，她此时脑袋隐隐在作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很想帮助他改变现状，可是他并不愿意配合我。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姜悦单手支着脑袋，愁眉苦脸道：“沈总，你平时主意最多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人不自助天难助。”沈宸说。“有的事情必须要他自己想通，要不然没用。” 心病又不像身体生病，打针吃药就能好，更多时候需要自我调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舅舅那个人，就是一根筋，根本不会转变一下脑子的，你让他自己想通，根本不可能。”姜悦越想越烦躁，睡意全无。 “十二点了。”沈宸提醒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睡不着。”姜悦说。 沈宸用命令式的口吻道：“躺下，闭上眼睛。” 姜悦没有任何动作，沈宸以为她没听清，再一次重复道：“躺下，闭上眼睛。” 想要再装糊涂都不行了，姜悦依言躺下，忍不住吐槽沈宸说：“沈总，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为什么？”沈宸有种预感，她即将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他愿意听见的，“怎么，又想说我喜欢男人？” “不是。”姜悦语气感慨道：“就你这么霸道的性子，谁敢跟你过一辈子？” 就算沈大boss有钱又有颜，但为了一个男人，一辈子把自己活成悲惨的“小长工”，姜悦还是觉得不如一个人活得自在潇洒。 沈宸的脸色瞬间拉黑，身上寒气不要钱的往外冒，“所以，你情愿跟那个姓林的过一辈子。” “姓林的？”姜悦无语抚额，“你是说林凡城？你怎么又扯到他的身上去了？” “他是你上一辈子最大的遗憾，现在老天爷给你机会弥补遗憾，难道你会白白错过？” 姜悦郁闷得要死，为什么她感觉身边的人都想撮合她跟林凡城？ 她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沈宸这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大叔说才好，其实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有机会重来一次，她也不会再走回头路。 如果再一次选择跟林凡城在一起，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前世那些痛苦悲惨的经历？ 虽然那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是对于姜悦来说，他最后选择了姜娜就是她心里横着的一根刺，只要她没有患上失忆症，她就会一直记得，那根刺是永远不可能会拔得出来的。 既然不再纯粹，那又何必重来自找苦吃？ 第89章 合伙开店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姜悦心里想的跟说出口的却完全变了意思，只见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不以为然的说：“是是，我不会再白白错过，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然而姜悦是看不见，某人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姜悦没听见沈宸的声音，问：“沈总，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是想听我骂你蠢吗？”沈宸没好气地说。 “……”这是哪跟哪？姜悦简直一头雾水，“这好好的，你为什么要骂我蠢？” “男人都死光了？你非吊在他一棵树上？他上辈子能背叛你一次，这一辈子也可以。”沈宸情绪有些激动。 “嗯，有道理！”姜悦想了想，“沈总，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情绪很激动？莫不是你在担心我？” “并不是。”沈宸半晌才吐出这句话来，“灵魂没有感情的。” “你是人的时候也不见得你有感情。”姜悦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沈宸刚才恍了神，没听清。 “哦，我是说沈总你长得帅，我见过的男人里，就数你最帅了。”姜悦毫无羞耻心地拍着某人的马屁，“绝对是又帅又有内涵的那种。” 结果某人那张绷紧了许久的臭脸顿时舒缓开来，心里明明得瑟着，但嘴上可不饶人，“蠢是蠢了点，但还好眼不瞎。” 姜悦：“……” 沈老板，你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 “老板，我要的红豆沙，不是绿豆沙。”客人对有些走神的姜悦说。 姜悦收敛心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绿豆沙，连忙道歉说：“哦，不好意思，是我听错了，马上给你换。” 那边张一慧已经将红豆沙端了过来，赔笑道：“帅哥，你要的红豆沙来了，请慢用。” 张一慧把姜悦拽到一边去，低声问：“小悦，你今天怎么了？三魂丢了七魄似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姜悦心里憋得慌，还是把昨晚和姜立军的谈话对张一慧说了一遍。 “我都不知道该要怎么帮他才好了？”姜悦很苦恼。 其实沈宸说得对，人不自助天不助，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往前走，别人是没有办法一直拖着他往前走的。强行的结果是：被逼的人会很痛苦，而拖着的人也会身心疲惫。 姜悦痛恨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沈宸嘴巴是欠了点，但不可否认有时候他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她重来一次的人生并不等于开挂了，仍然有许多事情并不会按她理想的方向去走。 张一慧想了想，“其实说白了，你舅舅就是害怕失败。老天爷夺走他一条腿，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或多或少身边的人都会用同情或讽刺的目光看待他，这让他变得十分敏感。所以他害怕尝试，害怕失败。” “小悦，你别逼他，如果你真想帮他的话，那就要沉下心好好做他的思想工作。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你越是逼他，他的心里压力就越大，会把他给逼疯的。” 姜悦惊愕地看着张一慧，她万万没想到张一慧竟然如此懂得姜立军。 要知道姜立军的结发妻子李秀珍，在自己的丈夫出事后，不但没有给予任何的安慰，反而是各种谩骂嘲讽。 别说是理解体贴，李秀珍少骂姜立军两句，已经是烧高香菩萨保佑了。 然而张一慧一个外人，竟然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理解姜立军。 姜悦一直在想，如果从一开始李秀珍就能给予姜立军多一点关怀和体谅，而不是谩骂嘲讽，那姜立军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但人与人总是不同的，只能说姜立军时运不济，娶不到贤妻良母。 张一慧在姜悦的眼前挥了挥手，“在想些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姜悦差点脱口而出说想要帮姜立军换个老婆，但她怕把张一慧给吓坏，所以连忙换了个话题，“我刚才在想，下个月我就要回学校读书了，到时候肯定不能再摆摊卖糖水赚钱了，好可惜啊！” “小悦，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有出息的人。以后等你大学毕业了，找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怎么都比现在日晒雨淋的苦力活儿要强多了。”在张一慧看来，摆摊卖糖水是能赚钱，但终究是没办法跟那些坐在高级写字楼里工作的白领相提并论的。 “如果当初我家里有条件送我去读书的话，我想我现在的光景再怎么也比现在要强。”张一慧很清楚自己就是吃了没读多少书的亏。 姜悦的目光落在张一慧的脸上，脑袋里灵光一闪，主意上了心头，惊喜地说：“一慧姐，要不这样吧，咱俩合伙开个小店吧？” “开……开个小店？”张一慧舌头跟打结了似的，不敢相信地看着姜悦。 姜悦则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可以合伙开个小店的，赚到的钱咱俩五五分。” “开店的话，你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忙得过来的。”姜悦想了想，“这样吧，我请一个人代替我干活，她的这份工资由我来付。” 这样的话，哪怕她回学校读书，但还会继续有收入的，不管多与少，有钱进袋就行。 “这……”姜悦的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张一慧一下子难以消化。 “一慧姐，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姜悦说：“开店虽然成本高，但是赚钱肯定要比在家编织竹器和种菜卖菜多的。” 这倒也是，姜悦最近摆摊卖糖水的收入，张一慧都是看在眼里的，说对姜悦这个提议不心动是假话。 只是开店需要投资，不是一件小事，张一慧也不敢贸然答应。“好，我回去跟我家婆好好商量一下。” 她家里还有个老人家，怎么也得征求她的意见。 “小……老板，请给我来三碗香芋西米露，一碗在这里吃，两碗打包。” 张一慧脸露欢喜，轻推了一下姜悦的手肘，“小悦你看，是林大队长的孙子。” 姜悦望去，果然看见正襟危坐的林凡城，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腰身儿挺的直直的。然而，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愣是与这喧嚣简陋的摊位格格不入。 不管怎么说，林凡城于姜悦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想重蹈覆辙上辈子的悲剧，下意识使然想要远离林凡城，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于是她对张一慧说：“一慧姐，你帮我过去招呼他吧。” 第90章 挑事 平时姜悦十分积极招呼客人的，这是第一次推张一慧去招呼客人，张一慧倒也没多想，只当姜悦心里头还在为姜立军的事情烦着，所以也没多问。 “你要的香芋西米露，请慢用！”张一慧将香芋西米露端送到林凡城的面前，她是没想到像他这种打小在城里生活的小少爷也会来地摊吃东西，热情地说着客气话，“谢谢你能来光顾我们的生意啊。” 林凡城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睨了姜悦一眼，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我爷爷很喜欢吃你们这儿的糖水，让我过来给他打包。” “是林大队长让你打包的香芋西米露？”张一慧疑惑地问。 林凡城见张一慧神色有些不对劲，疑惑了数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张一慧心中的疑惑更盛了，“奇怪了，林大队长不是说自己对香芋过敏吗？吃了会浑身起红点，又痛又痒，严重的话要进医院打点滴。他怎么会让你帮他打包香芋西米露？” 林大队长是这里的常客，张一慧自然也是清楚他的忌讳的。 林凡城：“……” 这就很尴尬了！！ 林凡城不敢再看姜悦，心里莫名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感，脸色悄然涨红，很快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半晌，他故作镇定道：“可……可能是我听错了。你帮我换他平时喜欢吃的吧，谢谢。” “那就花生芝麻糊吧，他平时最喜欢吃这个了。”张一慧说。 “好，谢谢。” “不客气。”张一慧道：“你慢慢吃，我去忙了。” “小悦，我们又来看你了，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这流里流气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杯凡城顿时感觉心跳声漏跳了半拍，循声望去，果然发现昨天那几个把自己揍狠了的少年。 林凡城认得那个胖子，他们都叫他成哥，是这几个人的头。此时用炙热目光看着姜悦，只要不眠瞎都能看得出来他对姜悦的感情不一般。 听着小个子用调戏的声音喊自己小悦，姜悦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跟你不熟，别叫得那么亲热。” 姜悦其实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但王建成他们却天天准时来她这儿打卡报道。 “不熟吗？”小个子委屈地摸了摸鼻子，目光转向王建成时打趣道：“成哥，小悦的意思是想说我们来的次数少，所以她都记不住我们？看来，成哥你以后得一天至少来这儿两次，准时定点向小悦报道才行，要不然她记不住你哟。” 王建成明明心里爱听这话，但嘴上却骂道：“滚滚滚，哪来那么废话？” 姜悦转身，压根没打算搭理王建成他们几个。张一慧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动招呼这几人，“今天吃什么呀？” 张一慧对他们几个始终没有好感，但也不敢得罪他们，这招呼也打得一板一眼，礼貌中带着疏离。 不等小个子发言，王建成道开口要了十五碗糖水，七八份糕点。 小个子咋舌地想道：成哥有钱，真任性！不过，点这么多，当我们是猪了吗？ “哎，成哥你快看，又是那昨天小子。” 王建成循着小弟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正慢理条斯地吃着糖水的林凡城。直到现在，王建成还以为林凡城和那个姜娜是一伙的，生怕他又跟昨天那个男的一样，吃了一半，然后碗里又多了个蟑螂苍蝇啥的，再闹肚子疼那些不入流的幺蛾子来。 “今天又想耍什么花招啊？”王建成直接在林凡城的对面坐下，眼带警惕地看盯着他，警告意味甚重，“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闹事，我会让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现在想要闹事的人，是你吧？”林凡城抬头，毫不示弱地怼道。 “妈的，你小子怎么说话的？是嫌昨天被打少了是吗？”小个子最看不得手下败将用嚣张的语气跟王建成说话，这是一种挑衅和不敬。 林凡城冷漠地睨了小个子一眼，昨天他们仗着人多把他修理得狠，这口气还在胸膛里堵着呢，“派出所就在前面，你可以动手试试看。” 小个子的怒火一下子被林凡城点燃，他一个箭步上前狠狠的揪住了林凡城的衣领，怒骂道：“你他妈的是想找死！” 林凡城到底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有被人揪着衣领不还手的道理，要是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说出去不得丢了林大队长的威名。 “打就打，怕你吗？”林凡城反握住小个子的手，“这一次又想以多欺少吗？” 小个子被激起了胜负心，“你他妈的，老子单挑也能干赢你！” 眼见两人就要干架，姜悦他们拉扯开来，脸色黑如墨汁，“如果你们是来光顾我的生意，我衷心感谢并且表示欢迎。但如果你们是来闹事的……” 姜悦语气稍顿，说出来的话扬高了几个度，厉声呵斥道：“滚！” 王建成觉得自己无比冤枉，连忙解释道，“小悦，你听我说……” 姜悦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都给我滚！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张一慧生生被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暴怒的姜悦，说实话她根本没料到姜悦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 王建成高举双手投降，“好好，我走，我马上走。小悦，你别生气……” 边说边往后退，对着小个子他们几个挥手，“我们走。” 小个子眼巴巴地看着还没来得及吃的糖水，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成哥，要不咱们吃完再走吧？老师说过，不要浪费粮食。” 王建成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吃个屁啊吃，再不走，我打断你的腿。” 等林凡城和王建成都走远了，张一慧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姜悦的衣角，好声好气地哄道：“小悦，你别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建成他们那几个人，平时最喜欢惹事生非的，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没事，我没生气。”姜悦说。 转身，姜悦压低声音对沈宸道：“沈总，你下次上我身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第91章 你有恐婚症吧 王建成和林凡城做梦也不会想到，刚刚厉声呵斥自己滚蛋的人并不是姜悦本尊，而是沈大boss。 “你这是责怪我多管闲事？”其实沈宸想说的是：你这是心疼林凡城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悦否认道：“就是你突然上我身，我整个人都懵了。” “一些苍蝇总是在耳边嗡嗡，难道你不嫌烦？”沈宸似乎在向姜悦解释他刚刚发飙的原因。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某个女人竟然如此会招蜂惹蝶的？ 一大堆苍蝇围在她的身边转，看得他心烦意乱，总之碍眼得要命。 …… 林大队长在安平村绝对算得上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自己在镇上的派出所当队长，而他的儿子在大城市里做生意的，混得那一个叫风生水起。总结林家，在安平村绝对算得上有钱有势。 所以林家嫁女，十分讲究场面。据说邀请了整个安平村的人，宴席整整一百桌。 林家的三层小洋房张灯结彩，喜庆洋洋。屋里屋内都坐满了人，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比过年还要热闹许多。 姜悦跟在姜老太的身后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除了不愿意出门的姜立军，姜家所有人都来了。 按当地的习俗，一桌一般坐八个人，姜家来了五个人，还有三个空位，姜老太连忙招呼了两三个熟人过来凑满一桌。 其中的一个女人年龄跟李秀珍相近，名字叫杜水莲。说起来，杜水莲和姜老太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两人见面后亲切地寒暄了一番家里长家里短。 “对了，你们知道新郎是哪里人吗？”杜水莲问。 “这个，不太清楚。”李秀珍答道。 “据说是城里人，小伙子长得高大英俊不说，还是在事业单位工作的，月入工资一个月比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还要多。”姜老太平时和林大嫂走得近，有些内幕消息她是知情的，“我听说新郎的父亲是在国土局当局长的，他的母亲也是税务局当官的。林幸这闺女是个有福气的，嫁得好！” “真的假的？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丫头也太好福气了吧？”杜水莲双眼难掩羡慕，但更多的却表示怀疑。 姜娜听了嗤之以鼻，认为姜老太绝对在夸大其词。因为林幸本人，姜娜是见过的，她长得像她的父亲林大队长，女孩子长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说好听一点那叫英气，说的不好听那叫没有半点女人味的男人婆。 偏偏娇生惯养如林幸，没有养成白富美，皮肤偏黄不话，眼角左右还有不少小雀斑。 就林幸这副连清秀都说不上的脸，姜娜打死也不相信她能嫁这样好的金龟婿。 李秀珍心里的想法跟姜娜一样，她本来就对林大队长一家颇有微词，所以这会直接怼姜老太道：“妈，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也就欺负你没见过世面而已。国土局局长的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说是个高大英俊的，那得多少女人为他打个头破血流？这林幸虽说是个大学生，可她的长相就摆在那儿……” 李秀珍的嗓门大，丝毫不顾忌别人听见。但姜老太丢不起这个人，更不想惹人闲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姜老太太强势，李秀珍只得悻悻地闭上嘴。 然而，姜娜不知死活地接了一句，“我妈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还不让人说啊！” 姜悦对这母女俩表示无语，难不成长得不够漂亮的女人就没有资格拥有幸福了吗？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轰动声，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新郎来接亲了。” 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姜悦也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大门口处，只见一群人拥簇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进来。 这个满面笑容的年轻男人胸前戴着“新郎”的胸花，姜老太所言果然不虚，新郎确实长得高大挺拔，白净俊朗。英俊的长相，不凡的气质都在告诉大家，他的生活环境十分优渥。 姜悦收回视线，不经意扫过李秀珍和姜娜的脸。不看不知道，一看那一个叫精彩，两个的脸色揉杂了羡慕、嫉妒、不可置信等多种情绪，但最明显的莫过于嫉妒了。 姜娜脑补了一番眼前这新郎官和林幸站在一起的各种不搭画面，口直心快地对李秀珍道：“这新郎，眼瞎了吧？” 杜水莲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姜娜，“你这小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这新郎的条件是很不错，但咱们林幸的条件也不差。长相虽然是普通，但是林幸好说歹说是个才女，人家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在咱安平村可是头一份。现在工作毕业了，又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试问又有什么配不起新郎的？” 姜老太的面色也不太好看，瞪了姜娜一眼，“你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嫁一个好男人。这世界上比你好看的多去了，人家又漂亮又有能力，你拿什么跟别人比？” 听到姜老太合伙外人怼自己的女儿，李秀珍老不乐意了，“男人就一副臭德行，见了漂亮的女人，眼珠子都快掉了。还有，别说什么重点大学毕业的，难不成个个考重点大学的女的，都能嫁一个好男人？关键也看家境，如果林家没有这条件，人家男方也看不上她林幸。说白了，林幸她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 杜水莲和李秀珍的意见不合，一言不合就争执了起来，前者道：“考重点大学的女孩不能个个都嫁个好男人，但人家总比你这些小学生，初中没毕业的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如果我是个有钱人，我不光要娶好看的，还要挑个有学历的。” “这女孩子嘛，说到底就是要多读书，只要有出息了，还愁嫁不了个好男人吗？就像小悦，人长得好看不说，学习成绩又好，我说她以后没准嫁得要比林幸好。” 从始至终都没有参考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执的姜悦，一直在低头吃饭，她是没想到杜水莲竟然会把话题扯到她的身上来。 姜悦把嘴里的饭菜都咽下择，才慢里条斯地说：“我努力考大学也不是为了要嫁个好男人，我只是想改变我的生活而已。” 女人，一定要用嫁人这种方式去证明自己的优秀吗？ 沈宸静静地凝视着姜悦，心情不知是喜还是忧，总之心情很是复杂，到底没忍住问：“你，是有恐婚症吧？” 第92章 毁脸 恐婚症？ 这不存在的。 姜悦说：“沈总，虽然我的心理年龄有三十多，但你别忘了，我实际年龄只有十六岁。嫁人这种事情，你不觉得太遥遥远了吗？” “不对。”姜悦认真的想了想，“沈总我感觉你最近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啊。你……” “你什么？”沈宸的语气莫名有丝紧张。 以为他在意她？还是以为他喜欢她？ 自作多情！ 结果姜悦一点也不自作多情，“沈总，你放心！我这辈子一定会成功把自己嫁出去的，绝对不会做老姑婆的。” “嗯，我得找个好男人风光大嫁！” 沈宸的脸顿时拉黑了，沉声道：“你要嫁给谁？” “谁愿意娶我就嫁给谁啊！”姜悦也察觉到沈宸的不悦，但也猜不透到底说错了哪句话招惹他不高兴了，只得连忙表明立场道：“沈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祸害你的。” 某总的脸黑成了墨汁，“……” 偏偏某个女人咯咯咯在笑，“看我想哪去了，就算我想祸害你，条件也不允许啊！人、鬼、殊、途啊！” 沈宸：“……” 他已经开启了禁言模式，不想再和这个女人说话了。 杜水莲和李秀珍还在为刚才的问题争执不休，就连饭也顾不上吃，姜老太想劝架，但压根插不入话题。远远看见一群人喜气洋洋地拥簇着新郎新娘一桌一桌轮流敬酒，提醒道：“你们都少说几句吧，新郎新娘过来敬酒了。” 姜娜看见站在新娘旁边的林凡城，顿时两眼焕发亮光，不自觉地伸手整理自己的衣衫。想到今天一定能遇见林凡城，姜娜还特意换上新买的裙子，颜色鲜艳的过膝短裙，别提有多醒眼了，一路上招惹了不少男生甚至是男人的频频回头。 李秀珍把那些男人色眯眯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竟然不知道应该要恼怒还是要高兴。 恼怒是因为这些人的目光太过于赤—裸，高兴是她的女儿长得也真心不算差，稍作打扮还是能引起很多人的关注的。 姜老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语气较重地说姜娜穿得暴露，让她赶紧回家把裙子给换回长裤。但姜娜沉浸在高回头率里，一心幻想着林凡城等下看见她的时候，也跟那些男生或男人一样，目光都黏在她的身上挪不开，哪愿意把裙子换掉，不服气地顶撞姜老太道：“这都什么年代了，穿个裙子就是暴露？就是犯法？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古板传统？” 姜老太摇了摇头，嘴皮子动了动，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林凡城东张西望，目光像是在找人，很快就看坐在角落里的姜悦，目光像是被定格了似的，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然而姜悦低头吃饭，时不时跟身边的姜老太或杜水莲说话，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林凡城在看她。 姜娜一直都在观察着林凡城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发现林凡城在盯着姜悦看，眼里的期待与喜悦之火慢慢熄灭，取之而代的是一种被忽略被羞辱的愤恨。 她今天费了一番心思打扮，无非就是想林凡城能够多看她一眼。结果呢，她就坐在姜悦的身边，可林凡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热闹声越来越近了，姜老太轻轻地推了一下姜悦的手肘，提醒她道：“小悦，新郎新娘过来敬酒了。” 姜悦跟着姜老太她们举杯站起来向新郎新娘敬酒，林大嫂今天特别高兴，笑得嘴巴都合拢不上，说着招呼不到请勿见怪的客气话。 “哪里招呼不到了，大嫂你真的太客气了。”杜水莲巧舌如簧说了许多诸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三年抱两年等吉利喜庆的好话，哄得个个开怀大笑。 李秀珍在他们过来敬酒之前就已经把话都准备好了的，谁能想到竟然被杜水莲抢了个先，现在更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心里别提多恼火了。 林凡城就站在身边，姜娜眉开眼笑，压低声音热情地跟他招呼道：“凡城，恭喜你！” 话说了出口，姜娜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了，说错了话。果然耿直如林凡皱了一下眉头，“今天结婚的人是我小姑姑，又不是我，你恭喜的对象错了。” 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林凡城的眉眼冷淡，与那天不顾自己身陷危险也要救她的人仿佛是两个人。 姜娜的笑容僵在嘴边，脸上写满尴尬两个字。 这时，两个小孩子在姜娜的身后打闹，其中一人还不小心撞了一下她，姜娜吃疼脸色微变，要不是林凡城站在身边，姜娜非得出手教训他们不可。 见林凡城又在偷偷地盯着姜悦看，姜娜心里那把火燃烧得更旺盛了，目光掠过那两个依旧若无旁人嬉笑打闹的小孩，脑子灵光一闪，迅速把手里的饮料换成了刚倒的热开水，当小孩子再次往她身上撞的时候，她顺势向姜悦的方向扑去。 眼见那杯滚烫的开水就要扑到姜悦的胸前，姜娜眼底闪过一抹狠唳和得意。现在天气炎热，姜悦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洗得发白的旧t恤，一杯滚烫的开水扑上她的脸。 呵呵，没准以后就没脸见人了！看她以后怎么去勾引男人？ 可姜娜的如意算盘最后还是落空了，因为在最后关头，林凡城眼疾手快地把姜悦推开，自己用后背帮他挡了那杯滚烫的热水。 滚烫的热水浇在皮肤上，钻心的疼痛感让林凡城忍不住惨叫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声惨叫吸引了过去，姜悦看了一眼姜娜手里拿着的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杯子，率先反应了过来，知道林凡城替自己挡了一劫，见他脸色惨白，不由得担心地问：“林凡城，你没事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心理作用，林凡城看着姜悦在担心自己，竟然也不觉得疼了，还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我没事！” 林大嫂因为爱孙心切，也顾不上这是公共场合，当即就撩起林凡城的衣服，白皙的后背赫然一片腥红，让人看着触目惊心。林大嫂别提多心痛了，“都烫成这样了，还说不疼？” “奶奶，我真的没事，等会我擦点烫伤膏就好。”虽然后背火辣辣地在疼着，像是被火烧似的，但林凡城第一次受伤了感觉开心的。 只要姜悦没事就行，他受这点伤根本不算事。 林大嫂只有林凡城这么一个孙子，平时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有什么苦什么痛都替他承受着。 她很快也反应过来，姜娜手上的这杯热原本是要扑到姜悦身上的，是自己的孙子善良替姜悦挡了，因为上次自盗自演事件，林大嫂对姜娜真的没有什么好印象，哪怕今天是自己女儿的大喜日子，可话语气不免重了些，“小悦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恨啊？你这杯热水扑过去，她的脸不得给你给毁了？” 第9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大嫂言毕，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姜娜的目光纷纷变了味。这周围的几桌差不多都是安平村的人，很多人都知道李秀珍母女平时苛待姜悦，先不说关上门有没有打骂，但上次冤枉姜悦偷钱借机想要将人赶走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的。 今天倒好，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向姜悦的脸扑热水。刚才林大嫂撩起林凡城衣服时，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要是换姜悦脸上，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可真的要毁了。 这小小的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一时间，众人看向姜娜的目光透着无声的谴责，低声交头接耳批判姜娜的不是。 姜娜直接懵了，她刚刚也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理智被狗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只想着让姜悦在林凡城的面前出丑，让她在林凡城心里的印象大打折扣，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凡城竟然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了。 手里的杯子跟烫手的火舌子似的，姜娜慌张地把它给扔回桌子上，玻璃杯滚动了几下，然后掉到地上，“呯”的一声直接碎成了碴。 大喜日子摔破东西，这怎么看都是个不吉祥的生征兆，迎上林大嫂铁青的脸色，姜娜背脊顿时发凉，语无伦次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推我，所以才……” 姜娜回过身想要指证那两个小孩子才是罪魁祸首，可哪还有他们的身影，得知自己可能闯了大祸的时候，他们早就一溜烟儿地往门外跑了。 “人呢？他们人呢？”姜娜快要哭了，心想自己这下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无力地替自己辩驳道：“刚才有两个小孩在这里打闹，是他们撞了我一下，所以我才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因为姜娜想方设法陷害姜悦有了前科之鉴，所以林大嫂一个字也不相信她所说的，沉声地质问道：“你刚才举杯是想向新郎新娘敬酒的吧？大家杯里的都是饮料，为什么只有你手里的热水？” 而她的面前明明放着一杯饮料，换谁也不会选一杯烫手的热开水敬酒吧。 林大嫂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敢做不敢认？还想把责任推到两小孩子的身上？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两个小孩推了你？我让人去把他们给找出来跟你对质。” “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子吗？做错了事情就往小孩子的身上推，你好意思么你？” 林大嫂一是心疼自己的孙子被烫伤，二是生气姜娜竟然胆敢在她女儿的大喜日子闹事。 哪怕林凡城没有受伤，而受伤的人是姜悦，但当着他们林家人的面闹这事，他们能坐视不管吗？传出去的话，那让他们林家的脸面到底往哪搁？ 被林大嫂犀利正切要点，姜娜无言反驳，转过身对林凡城一个劲儿地低头认错道：“凡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姜娜不经意抬眼，见姜悦冷冷地看着自己，她目光如箭，姜娜有种坠入冰窖感。 “你要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林凡城淡声道，眉宇间尽是冷漠疏远。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向自家爷爷奶奶套问了解跟姜悦有关的事情，偏偏这两老很是喜欢姜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姜悦是他们的亲孙女呢，就连平时话不多的林大队长提起姜悦都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了似的。 所以林凡城清楚地知道姜悦无父无母的身世很可怜，也很心疼她寄人篱下看冷脸白眼的遭遇。因为自家奶奶多话，林凡城自然也听说了李秀珍联合女儿姜娜冤枉姜悦偷钱，想借机将她赶出姜家的事情。 当时，林凡城听说这事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愤怒了，但心里也为姜悦的机智感到骄傲。林凡城第一次生出了后悔感，那天他就不应该出于所谓的仗义出手救姜娜，因为像她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是要被好好教训。 姜娜睨了姜悦一眼，想让她当面向姜悦这个小贱人道歉？做梦吧！ 可碍着林凡城的面，姜娜又不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姜悦的不满，“她又没有受伤，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难不成非得要把姜悦的脸毁掉了，才轻飘飘地向她道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面对如此不知悔改的姜娜，饶是林凡城的脾气不错，但这会儿眼中也蕴含了怒火，“只有她的脸被烫伤被毁掉，才能换来你一句毫无诚意和悔改之意的道歉吗？” 惹怒林凡城，这不是姜娜想要看到的结果。姜娜一脸的委屈，眼泪都在眼里打滚了，说哭就哭本来就是她的拿手好戏，从小到大就靠着这招没少逃过姜立军的打骂，“受伤的人明明是你，我已经诚心向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向她道歉？凡城，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林凡城不想再跟姜娜再多说一个字，偏过头不再看她。 林大嫂脸色依旧不好看，沉声道：“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很清楚。” 李秀珍却看不过眼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欺负，霍然站了起来，“林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娜丫头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也向你家凡城道歉了，你们还想她怎样？难道要她跪下来向你们磕头认错吗？” 李秀珍话刚落音，就遭受大家的吐槽和声讨，更有人直言她不会做人。现在是她的女儿烫伤了别人，没有问候林凡城一字半言伤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就算了，竟然还想着轻飘飘一笔带过，更让人无语的是，她语气明摆着是在指责林家人不够大气，一味在指责追究。 难怪姜娜小小年幻心思不正，说白了，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呗。摊上这样一个黑白事非不分的母亲，姜娜的性子能好才怪！ 大伙儿心里又纳闷了，明明是吃着同一锅饭，为什么姜悦就是跟姜娜不一样呢？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林大嫂原本是想着今天是女儿的大喜之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严厉说了姜娜几句也是因为心里不痛快而已，但李秀珍的话让她好不容易压了下去的怒火又涌子上来。 她迎上李秀珍的目光，厉声质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说，我们小肚鸡肠不够大方？还是错怪你的女儿了？” 第94章 坑娘败家货 李秀珍看得分明，这个林大嫂一直都是偏向姜悦那个小贱人的，现在还帮着她来挤兑她的女儿姜娜，让她的女儿下不来台来。李秀珍心里憋了一口气，不满地道：“刚才是有两个小孩子打闹，撞了一下我家娜丫头，所以才会不小心烫伤你的孙子。都说了是不小心，你们非得揪着不放，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你给我闭嘴！”姜老太横了李秀珍这个蠢货一眼，然后站起来对着林大嫂等人诚心道歉了一番。 林凡城于心不忍姜老太一把年纪了，还要低声下气地替人收拾“烂摊子”，连忙扶住她说：“姜奶奶我没事，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等下我擦些烫伤膏就好了。” 姜悦感激林凡城替姜老太解围，“我带你去卫生院检查一下吧，烫伤可不是小事。” “不用了。”林凡城其实想说好的，因为他想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儿，但是想到以姜悦的性子，肯定会替他掏医药费的。 林凡城想到她那些钱挣得很不容易，心里舍不得，所以挣扎了数秒还是拒绝了。 姜悦不容他拒绝，语气有些强势道：“我刚说了烫伤不是小事，你别硬抗不当一回事，后果严重着呢。今天是你姑姑的大喜之日，你的家人应该抽不出时间陪你去卫生院的，你也不想他们担心吧？走吧！” 林大嫂心疼孙子，但今天确实又是走不开，那么多的亲戚朋友要招呼，“凡城，你跟小悦去卫生院做一个检查，你现在这样我们大家都不放心。” 在场的人都七嘴八舌劝林凡城跟姜悦去卫生院做检查。 林凡城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在看着姜悦，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权当她是在关心自己，没有再拒绝，笑得春风化雨般，道：“好！”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姜娜才不要给林凡城和姜悦独处的机会。 姜悦这个小贱人没准心里早就看上了林凡城，故意借此机会好好亲近他。姜娜心想自己可是见识过姜悦勾搭男生的本事的，林凡城心思单纯善良，没准跟姜悦去一趟卫生院，就彻底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林大嫂不满地扫了姜娜一眼，“你去做什么？” 因为给面子姜老太，林大嫂最后还是生生把“去添乱吗”四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本来就应该由你陪着他去卫生院做检查的。”姜悦并不反对姜娜跟着一起去，相反有姜娜在，相信她和林凡城能相处得更自然一点。“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林凡城受伤这事都是因你而起，所以请你先备好医药费。” “凭什么要我给医药费？”听说要她出钱，姜娜顿时心慌不已。她不是不舍得替林凡城出钱做检查，而是她身上根本就没钱。 姜悦这个小贱人心思阴险着呢，刚才一直都不哼声，原来是闷在这里放大招呢。明明是姜悦她自己提出来要陪林凡城去做检查的，那这医药费不是应该由她出吗？ 姜娜用最狠毒的心思去揣测着姜悦的动机，却不反过来想一想，如果她不是开口要跟着去卫生院的话，姜悦也不会借此敲她垫付医药费。 “我刚才说了，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林凡城受伤确实是因你而起，所以由你来付医药费很合情合理不是吗？”姜悦说。 “对啊，这医药费肯定是由你出啊，你烫伤了别人，难道还要人家自己出钱做检查啊？” “这欠债还钱，伤人赔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医药费，就该由你来出。” …… 大家七嘴八舌，一致认为这医药费就是应该要让姜娜出。 姜娜拉不下这面子来，只得伸手向面色铁青的李秀珍伸手，“妈，你快给我钱！” 谈钱堪比割肉的李秀珍横了姜娜一眼，沉声道：“钱钱钱，我上哪给你找钱去？我没钱，要钱你回家问你那个死鬼老爸要。” 问姜立军要？怎么可能要得到钱？ 姜娜又不是傻子，她万般不愿意在林凡城的面前落下面子，急道：“妈，我爸的钱不是全都交到你手里了吗？他哪还有钱啊？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的，你往兜里揣了一百块的。” 李秀珍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心里在骂娘：他妈的，她怎么就生了姜娜这个败家蠢货？人家的女儿是赚钱补贴家用，而她的女儿只会伸手问钱，各种败家。 真恨不得把这个败家货塞回自己的肚子里。 “妈，你快点给钱呀！”姜娜心里当然清楚自家老娘那个一毛不拔的性子，想要她自觉把钱交到她的手里根本不可能。 李秀珍不肯给，姜娜只好自己伸手去拿，趁李秀珍一个不留神，迅速地从她的兜里把钱给掏了出来。 姜娜没看错，果然是一张百元大钞。 李秀珍气得抓起桌子上的骨头就往姜娜身上砸，咆哮道：“姜娜，你赶紧把钱还给我。这钱我是给你外婆治病用的，听见没有？” 姜娜赶紧把钱揣自己的兜里，不满道：“怎么又给钱外婆治病？你不是刚给了五百吗？妈，不是我说你，咱们家都快穷得没米下锅了，求求你别再拿我爸辛苦赚的血汗钱去倒贴娘家了好吗？” 这话说得直白，大伙儿听了又在低声议论纷纷―― “这一出手就是五百，这又是一两百，真难为姜立军起早贪黑编织竹笠，辛辛苦苦赚的几个钱还不够李秀珍倒贴娘家。” “可不是嘛，姜立军省吃俭用得很，一年到头都没舍得为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前两天我去了他家，发现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还是十年前我跟他在木工厂上班时买的。” “不是吧？十年前的衣服还在穿？这少拿点钱倒贴娘家都够买个十件八件新衣服了吧！这姜立军也真够可怜的，摊上个不会疼自己的婆娘，有苦也说不出来啊！”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治理行情无一不是同情姜立军的，姜老太的脸色像是结了一层霜。 李秀珍看着脸色发寒的姜老太，脖子后背泛凉。忍无可忍，终于冲着那些人发飙，“你们这些人乱嚼什么舌根。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关你们屁事！” 第95章 你人品有问题 姜娜故意挤在姜悦和林凡城中间，不让他们有接触的机会，一路上都在说个不停，只要姜悦开口说话，她必然开口打断。 姜悦见状，干脆闭上嘴巴，充当哑巴的角色。 出于礼貌的原因，刚开始的时候林凡城还会搭两句。但姜娜这波存在感刷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林凡城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袋疼得厉害，实在没忍住怼了一句，“你这么多话，你家人不嫌你烦吗？” 林凡城眉宇间掩饰不住的不耐烦深深刺痛了姜娜，她像是被人从头倒泼了一盘冷水，所有的热情在这一刻统统都结冰了。她百般委屈，撅着小嘴，用撒娇的语气道：“我这不是怕你无聊，所以才没话才话说的。” “我不无聊，所以麻烦你安静一点。”林凡城说。 姜悦看着姜娜吃瘪的模样，拼命忍住了笑意，指着前面的卫生院对林凡城说，“前面就是卫生院，我等会儿还要摆摊卖糖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做准备。所以，就让姜娜陪你进去做检查吧。” 姜娜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从她记事起就各种讨厌憎恶姜悦，可这一刻，她觉得姜悦是可爱的。她对姜悦摆了摆手，“快去回去准备吧，摆摊晚了，位置都被人抢走了。” “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凡城的。”姜娜拍着胸口保证，“还有，医药费我会给的。” 林凡城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看着姜悦欲言又止。 他沉默了数秒，缓缓开口道：“那个，我想做个检查应该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如果不是姜悦开口说要陪他来卫生院做检查的话，他是不会来的，随便在家找个烫伤膏应付一下就行了。 姜娜挡在姜悦的前面，彻底阻挡了林凡城看姜悦的视线，“有我陪你去也是一样的。” 生怕姜悦会反悔，姜娜不由分说推着林凡城的后背往前走，“咱们快走吧，你这伤耽误得越久就越严重。” 然而林凡城像是触电一般甩开姜娜的手，厉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姜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林凡城这是对她有所抵触，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着了他的伤口，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弄疼你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希望你能注意形象。”林凡城正色道：“拉拉扯扯的，要是被人看见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姜悦有所误会。 然而姜悦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误会他和姜娜，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她已经迈着阔步走远了。 林凡城紧盯着姜悦越走越远的背影，眼梢眉角都写着丧气失落几个字。 他原本以为姜悦是关心他的，可没有想到，在半路她就这样果断地把他给抛下了。 见林凡城又在盯着姜悦看，姜娜整个人像是泡在柠檬水里，酸到不行，“你喜欢她？” “什么？”林凡城反应慢了几秒，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林凡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但他很清楚姜娜一直都跟姜悦不对路，他不希望这一件事情对姜悦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你喜欢谁都可以，唯独是她……”姜娜语气稍顿，故意卖弄关子说：“有的人表面看起来清纯无害，可背地里……” “林凡城，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你对她不了解，所以会觉得她百般好千般好，但等你真正了解她的为人时，你就会知道自己蒙受了欺骗。” 林凡城眉头紧皱了起来，“难道你的父母还有老师都没有教过你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吗？退一步来说，姜悦再怎么不好，她也是你表妹，你这样在背后诋毁她，在我看来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姜娜莫名有些紧张，连忙问道：“什么问题？” 林凡城一字一顿地说：“你的人品有问题！” 姜娜：“……” 一口老血涌上了胸口，姜娜快要被气疯了，“林凡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说我人品有问题。” “好啊，那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吧。等哪天你被某人骗惨了，千万别后悔今天没听我的提醒。” 林凡城再也不看姜娜一眼，转身就走。 “林凡城，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姜娜拔腿去追林凡城，飞快绕到他的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不许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让开！”林凡城沉着声音道。 “林凡城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能喜欢姜悦。”姜娜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还记得那天打你的那个死胖子吗？我真的没骗你，他跟姜悦有一腿的。” “那天我无意中看见的，姜悦跟他抱在一起，他们两人还……还接吻了。”姜娜说得一板一眼，“如果他们两人没有关系的话，你觉得那个死胖子会出手教训我吗？” …… 李秀珍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女儿坑一把狠的，害得她不但被乡里乡亲当面怪责只会拿钱倒贴娘家苛刻自己的丈夫，回到家姜老太更是发了一顿脾气，把她从头数到了脚。 李秀珍被骂得惨，姜立军替她开口说好话，话没说一句完整的就被打断，同样也被姜老太狠狠地数落一番。 正好外发商上门收购他们母子俩人编织的竹器，一般情况下，一手交货一手交钱进行交易。 要是换平时的话，姜老太会把百分之八十的钱交到姜立军的手上，自己只拿一小部分，但这一次，姜老太把全部的钱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一个子儿也没有给姜立军。 李秀珍眼巴巴地看着姜老太把钱揣进自己的兜里，想到这老太太是平时抠得厉害，进了她口袋的钱，就别想着能再拿出来，顾不上再次被骂，壮胆道：“妈，这钱你还没分给姜立军呢。” 姜老太冷笑了一声，“给他？再让他把钱给你倒贴娘家吗？你要孝顺你妈我没意见，子女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事儿皇帝老儿都没办法管。但请你认真看看你自己的丈夫，他身上这件衣服到底穿了多少年？补丁都打了几个，我今天就想问你一句，你是他的老婆，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不是我不肯给他买新衣服，是他自己不肯要，这难道也要怪我吗？”李秀珍大声为自己反驳道。 姜老太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表情，她指着姜立军说：“他是我的儿子，你不懂得疼他，那我这个做妈的来疼他。从今天开始，他所有的收入都由我来替他保管。” 第96章 打自己耳光 就这样，姜老太没收了姜立军的收入，也等于变相斩断李秀珍的经济收入。 姜立军每个月的收入虽然不算多，但是也能维持基本开支。也就是说，李秀珍拿着姜立军的钱去维持家里的开销（事实上很多时候，菜都是姜老太买的），而她自己本人的工资则存了起来。 现在姜立军的收入被姜老太没收，无疑意味着以后花钱都得花自己的工资。想到这里，李秀珍都快恨死姜老太了。 偏偏姜立军是个没骨头的，他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挣的钱给老母亲用是天经地义，并没有任何不妥，更别说想让他替自己出头讨个公道。 李秀珍不敢跟姜老太闹，只得私下跟姜立军吵，毫无意外两人为此事又冷战了。 “如果老天爷再给机会老娘重新选择的话，我绝对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说完，李秀珍愤怒甩门而出。 她骑着她那辆破得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自行车回制衣厂上班，偏逢屋漏连夜雨，这辆该死的自行车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在她最恼火的时候选择了自行报废。 烂自行车也可以变卖换几个钱的，可现在李秀珍要赶时间上班，根本来不得把它扛去收废站变卖换钱，只能选一个隐秘的草丛堆把烂自行车藏好。等于她徒步赶到制衣厂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妈的，迟到要扣工资！也不知道那辆破自行车卖的钱能不能抵上迟到被扣的工资。 这一瞬间，李秀珍觉得老天爷都在跟她作对！ 李秀珍板着一张死人脸回到车间，坐在她身边的工友潘月娟偏过头悄悄问她，“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在制衣厂上班，李秀珍跟潘月娟的关系最好。平时，李秀珍这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大嘴巴，屁大点的事情都会跟她吐槽。 但是她昨天跟姜立军吵架的事情偏偏不能说，因为她是个极爱面子的，平时跟潘月娟聊起自己的丈夫时，都是用炫耀的口吻说自己的丈夫虽然瘸了条腿，但是对自己百依百顺，每个月挣的钱都会全部上缴给自己。 潘月娟则刚好相反，她的丈夫脾气暴躁，爱嗜酒，一喝醉酒就会发酒疯打人。潘月红所有的收入都给他拿去买酒了，她只能拿自己的工资出来补贴家用。当她听见李秀珍说她都是拿丈夫姜立军的钱开销家用，自己的钱全部都存起来的时候，别提多羡慕嫉妒了。 李秀珍陶醉在潘月红羡慕嫉妒的眼神里，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每次提起私房钱这事都把腰身儿板得直直的，趾高气扬的，仿佛高人一等。 所以说，她断然不能跟潘月红说姜立军的收入被自己的家婆全盘没收了，以后家庭花销全都得用她的工资。李秀珍明明憋了一肚子的火想要找个人吐槽，可现在却变成了打断牙齿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别提多憋屈了！ 见李秀珍不想说，有眼力儿的潘月娟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而是飞快地转换了一个话题，“高中随机分配学校结果出来了，我女儿被分到二中，你家娜丫头被分到哪里？该不会跟我女儿一样，也是二中吧？” 潘月红的女儿跟姜娜同年，但不同一个学校。因为大家都是中考生，两人也经常常聊女儿学习的事情。 提起女儿姜娜，李秀珍也是炫耀的口吻，经常跟潘月红吹嘘姜娜的学习成绩有多好，家里的奖状都贴满了一堵墙。而潘月红曾经担忧地跟李秀珍说过自己的女儿学习成绩不稳定，她很担心女儿会考不上高中。 “我从来都不担心我女儿的学习成绩。”李秀珍拍着胸脯说：“不是我吹牛皮，就以我女儿的学习成绩，她闭着眼睛考都能考上高中。” 结果呢，现实却啪啪啪地给打了她一记重耳光。 李秀珍的脸色愈发铁青，压根不想聊这个扎心的话题。 女儿能顺利考上高中，潘月红实在是太高兴了，她自顾着开心也没留意李秀珍的脸色难看，一个劲儿地追问姜娜到底被分配到哪个学校。 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李秀珍只得黑着脸说姜娜没考上，重点解释了她是因为考试那天闹肚子疼所以才没考上的。 潘月红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在想：考不上就考不上，哪来的这么多借口。敢情平时都是在吹牛皮，是人是妖，中考这个照妖镜一照就原形毕露了。 大概是长期被李秀珍压着一头的原因，潘月红第一次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笑眯眯地问：“既然考不上高中，那你家娜丫头有什么打算啊？你是想送她去读技校？还是让她出去打工？” “打工？她年纪这么小，出去打工谁敢收她啊？”李秀珍今天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憋了半天还是没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向潘月红大吐苦水道：“我说要送那个死丫头去读技校学一门手艺，再不济也能混个中专证，她偏偏不听，非得跟我闹说要读高中。” “我也想她读高中啊，但是她没考上，我能有什么办法？”李秀珍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想读高中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舍得出钱给建校费，说白了就是拿钱买学位。”潘月娟说：“我邻居的儿子也是考不上高中，那个小伙子学习成绩不好，自己也没心思读书，说不想再去读书了，但是他那个有钱的老爸不肯干，非得花钱把他给塞进一中，说你就算给老子坐着，也要把高中给老子坐完。” 李秀珍打了一激灵，连忙问：“你知不知道你那邻居花了多少钱把他儿子给弄进了高中？” “听说原本是要一万二的，但他有人脉关系，最后只花了八千块。”潘月娟如实说道。 “一……一万二？”李秀珍的舌头像是打结，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被彻底浇灭。 天啊！她上哪找那么多钱？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手头上有那么多钱，她也不可能全部都拿出来给姜娜买学位的。 潘月红看着李秀珍一副活遭雷劈的表情，笑了笑，“我想一万二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存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钱，手头上肯定有不少。哪像我，每个月都是月光族，要是我女儿考不上高中，那才是死路一条。” 第97章 拿人来抵债也行 李秀珍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总不可能再一次打自己的脸跟潘月娟说自己手里的钱根本就不够买一个学位。 她只得委婉地说我家姜志强年纪还小呢，以后读高中、大学得花很多钱的，哪能把全部的钱都拿出来。 潘月红听明白李秀珍这话里的意思了，李秀珍就是没钱，也没想着要把钱拿出来给女儿读书。“不是我说你啊，钱是挣不完的，好好培养孩子读书才是正道。他们将来有出息了，你的晚年生活才会好过。你想想，要是他们都跟我们一样没本事，整天都在为一日三餐奔波，养自己都养不活，你想他们拿什么来养活你，让你晚年过上好日子？” 李秀珍暗地里骂了一句：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去凑一万二试试看？ 潘月红还在继续说：“古时代老是说女人无才便是德，可现在年代不一样了，女孩子一定要多读一点书。你家娜丫头长得好看，要是能考个重点大学，毕业后再找份体面的工作，想要嫁个好男人肯定不难。你想想，她要是能成功嫁个有钱的好男人，多少也能帮衬着娘家，没准还能拉你家志强一把呢。” 这些道理李秀珍不是不懂，她比谁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姜悦那个小贱人力压一头，但是她现在就是没钱，只得硬着皮头说：“我妈身体不好，我花了不少钱给她看病，这几年下来，我手里的积蓄都被花了个七七八八。你让我上哪凑一万二给娜丫头买个学位？” “你们谁要买学位？”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厂长刘明华的声音，被现场抓包上班时间聊天不干活，李秀珍和潘月娟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刘华明身材高瘦，长得其貌不扬，但他那双鹰眼难掩狡黠的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果然，他骂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嘴下留情，所以厂里的人都有几分怵他。 原本以为会被刘明华严厉呵斥一番，可谁料到他竟然在李秀珍的身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笑眯眯地问她道：“你的女儿没考上高中？你想要帮她买个学位进高中？” 刘明华在她们身后站了一会，把她们俩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李秀珍不敢得罪这位除了老板就数他最大的厂长大人，只得如实作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学位费要一万多，实在太贵了，我哪买得起啊。” 刘明华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两分，看起来似乎很平易近人，“我在一中那边认识人，我妹夫是那儿的教导主任。要是我跟他打声招呼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李秀珍闻言，顿时眼放精光，被浇灭了的火苗这会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她就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兴奋，“刘厂长，看在咱们共事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帮一帮我？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工作的。” 这时，刘明华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秀珍等了几分钟，见刘明华还是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刘明华倒也读懂了她的表情，终于挂了电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等会下班你来我办公室，我再跟你详细地谈。” 看着刘明华走远，潘月娟收回目光，意有所指道：“平时看刘厂长板着一张脸，严肃到不行，没想到竟然是个热心肠的人。” 坐在潘月娟旁边的大姐听了她这话，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你见这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吗？” 这位刘厂长的风评不是太好，听说总喜欢和女人不清不楚。 但李秀珍第一时间没往这上面想，毕竟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又不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看上她这个徐老半娘？她有些紧张地问身边的潘月娟，“你说，如果刘厂长肯帮我家娜丫头搞进一中读书，我得给他多少钱才合适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潘月娟说：“你等下找他的时候，顺带探一下口风。” 整整一天，李秀珍都是在心情复杂中度过的。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她连饭也顾不上吃，就直接奔向刘厂长的办公室。 刘厂长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李秀珍把头探进去只看见刘厂长一个人在，她客气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进来吧！”等李秀珍人进了办公室，刘厂长又说了句，“你把门给关上。” “关……关门？”李秀珍犹豫了几秒，还是听话地把门关上。毕竟走后门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刘厂长坐在沙发上，他伸手拍了自己身边的空位，笑道：“坐！” 坐到他的身边去，怎么看都很暖昧吧，要是突然有人闯进来看见，她跳入黄河都洗不清。李秀珍虽然口口声声嫌弃着姜立军，但思想观念极传统，从来都没做过对不起自己丈夫的事情。 所以，李秀珍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用客气，我站着就好。” 刘厂长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些严肃，“既然你要跟我客气的话，那这个忙我也没法帮你了。” 李秀珍没办法，只得依然坐到刘厂长的身边去。两人挨得近，她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应该要往哪放才好，连忙转入正题，“刘厂长，你今早说你妹夫在一中当教导处主任的。我女儿这次考得不太理想，你能不能跟你妹夫说一声，让他通融一下，帮我女儿争取一个名额？” “这忙不是不可以帮……”刘厂长的身体往李秀珍的身上靠，低头俯在她的耳边沉声问道：“就是不知道你想要怎么报答我呢？” 刘厂长炙热的气息喷洒到李秀珍的脸上，她惊慌失措地闪躲开来，语气未定道：“刘……刘厂长，不……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钱才愿意帮……帮忙？” 刘明华看着惊慌失措的李秀珍，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反问道：“那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我……”李秀珍红着脸说，“实不相瞒，我手里没什么钱的。” “没、钱、呀！”刘明华故意把声线拖得老长，突然伸手搂过李秀珍的肩膀，暧昧十足道：“没有钱，那拿人来抵债也行！” 第98章 被戴绿帽 如果李秀珍这还听不明白刘明华话里的意思，那她真的白活了三四十年。 她万万没想到刘明华连她这种年纪的都要下手，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饥渴啊？ 李秀珍想也不想就推开刘明华，又不敢得罪他，赔笑道：“刘厂长，你别这样，别人看见了不好。” “我的办公室，没有我的允许，谁敢进来？”说完，刘明华再一次揽过李秀珍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迅速探入她的衣衫里。 李秀珍吓得脸色大变，奋力推开刘明华，挣扎道：“刘厂长，你别这样……” 刘明华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根本不让李秀珍有挣脱的机会，手上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你不是想让你的女儿进一中读书吗？等你想清楚了再拒绝我也不迟。” 李秀珍现在的脑子一团乱，哪还有心思想姜娜要不要读高中这件事情，她奋力挣扎不掉，只好往刘明华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一口。 刘明华吃痛，不得不把手松开来，脸色森寒。 “刘厂长，你别这样，咱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对你我的影响都不好……”见刘明华寒着一张铁青的脸，李秀珍背脊发凉，她很清楚自己得罪了他，没准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 这个落后的小镇，本来工作就不好找，李秀珍也很清楚自己这把年纪了，比不得那些手脚伶俐的小姑娘，想要找一份比这里更合适的工作十分不容易。 姜立军的收入已经被家里那个死老太婆克扣了，如果她再失业的话，李秀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刘明华沉着脸一言不发，两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沙发，半眯着眼睨着李秀珍。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李秀珍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语气几近恳求道：“刘厂长，我女儿读书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你能不能当作我今天没有来找过你？” 哪怕刚才是被他占了便宜，可现在是她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明华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语气里显然带着威胁，“你可得想清楚了，走出这个门，我不会再给你回来的机会。” 李秀珍脸上的血色像是被人抽干了似的，霎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像是一座僵化的石雕，浑身手脚一片冰凉。 “刘……刘厂长我……”李秀珍舌头像是被打了结，根本就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刘明华站起来走近她，伸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那你也得为你自己的女儿着想不是吗？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年纪轻轻就没书读？” “我……” 不等李秀珍把话说完，刘明华猛地把李秀珍推倒在沙发，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犹如一头饿狼般扑了上去。 一番云雨过后，李秀珍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对吃饱喝足后一脸满足的刘明华说：“刘厂长，你千万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刘明华伸手把李秀珍再次拽回自己的怀里，摸上她的脸，“明天下班，我在这里等你。” 李秀珍脸色顿时大变，语气里带着强烈的谴责意味，“刘厂长，你说话不算话？” “我答应了你的事情自然就会做到，但前提得看你的表现……” “你……” 刘明华打断她的话，低俯在她的耳边说：“你明天可以不来找我，我也可以当今天你从来没有来找过我，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你说话不算话！”李秀珍一口老血堵在嗓眼上，差点两眼发黑要晕倒过去。这个老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占了她的便宜后竟然想赖帐。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晚了你家那位可就要担心你了。”刘明华笑道，神色风轻云淡，仿佛他们刚才真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从制衣厂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李秀珍三魂不见六魄似的，花了快一个小时才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因为做了亏心事，李秀珍一直没敢直视姜立军。 姜立军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婆娘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单纯地以为她还在为钱的事情生气着。 在姜立军的心里，身为人子赚钱孝顺父母天经地义，但是作为人夫赚钱给老婆花也理所当然的。他今天想了一天，也把道理想明白了，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亏欠了李秀珍的。 是夜，大家都已经入睡了。姜立军主动向李秀珍求和，有一句话说得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深入沟通。 李秀珍却推开了热情如火的姜立军，“别瞎折腾了，每次没几分钟就……” 说这话的时候，李秀珍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刘明华那张脸。虽然她是被逼的，但李秀珍可耻地发现，她竟然是享受这个过程的。 原因无他，自从姜立军的腿出事之后，他们的夫妻生活质量呈直线式下降。 但刘明华不一样，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这样一句还未说完整的话如同一盘冷水把姜立军所有的热情之火都扑灭了，彻底来个透心凉。 毕竟，这种事情关于一个男人的尊严。 大概是今天做了亏心事的缘故，李秀珍破天荒生出一丝羞耻心，温柔地安慰姜立军道：“改天吧，我今天真的太累了。” …… 姜悦把想跟张一慧合伙开店的想法告诉姜老太，她原本以为姜老太思想传统，一定会极烈反对的。 结果没想到，她老人家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还说这是好事。 姜悦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不敢确定地问：“外婆，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反对我做生意的吧？你还说做生意有风险，这一次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开个小店好啊，你以后也就再也不用日晒雨淋了。”虽然姜老太答应得爽快，可她的心里还是有顾虑的，“小悦啊，你想要开店做生意我不反对。但你必须要想清楚，你跟张婶儿是不是真的合得来？做生意利字当头，如果你跟她合不来的话，到时候别说赚钱了，不成仇人都算好的了。” 第99章 合伙开店 哥们式合伙，仇人式散伙。这是很多企业最常见的聚散模式，姜老太提出的现实尖锐问题，姜悦不是没有想过。 姜悦挽着姜老太的胳膊，安抚她的担忧，“外婆，合伙是讲究实实在在的相信，我跟一慧姐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的为人和能力我都很清楚，我相信她就是我合伙的不二人选。” “张婶儿这人的确不错。”在姜老太的眼里，张婶儿性格好心肠好，而且手脚也勤快，是个靠谱的人。 姜老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小悦你九月份不是要回学校上学了吗？到时候张婶儿一个人看店能忙得过来吗？” “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真正忙的时候，她连收钱都收不过来。”姜悦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如实告诉姜老太，“我是这样打算的，等我回学校上课后，我就会请一个人代替我自己干活儿，那个人工资会由我来出。” “请人？”姜老太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们这原本就是小本生意，赚到的钱两个人平分，本来就没有多少了，如果你还要请人来帮你做事儿，那你还赚什么呀？” “我知道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外婆你想想，我还要去读书，能赚多少就赚多少呗，反正总比一分钱没赚要来得好，是吧？”姜悦说。 既可以读书，又可以赚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姜老太忧心更重了，她往深处里仔细想了想，“这样做不妥！” “没关系的。”姜悦宽慰她说：“少赚一点也无所谓的。” 姜老太思虑再三，“这样吧，小悦你不要请人了。你想想，先不说你不好请个像张婶儿这样手脚勤快的，就说她要是有事隔三岔五要请假呢？张婶儿一个人也很难忙得过来的。” “外婆，我不请人不行的，一慧姐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生意好的时候，再请一个人也不为过。” “小悦你先听我说。”姜老太下定决心了一般，“你不要请人了，到时候我去店里帮你的忙。” 姜悦再一次吓得下巴都快要掉了，“外婆，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你不打算跟舅舅他一起干了吗？” 别看姜老太上了年纪，现在已经是六十多岁了，但因为她常年干活儿，身体也强壮，做起事情来手脚也伶俐。先不说她这个年纪了还可以挑水淋菜，就拿编织竹器来说，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 姜老太是个坐不住的人，还是那种一刻钟都闲不住的人，你让她不做事儿干坐着，大概比坐牢还要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你舅舅帮你看店的。可惜啊，他那个人就是犟……”那天晚上，姜悦跟姜立军的谈话，姜老太后来也知道了。 她得知后还数落了姜立军一番，说他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还说姜悦这么小年纪都敢拼敢闯，他一个大男人就怕成这样。 姜立军从头到尾都是低头保持沉默，姜老太说了他几句，再也说不下去了，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他走。 对于这件事情，姜悦后来也想通了，“外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既然舅舅他不喜欢，我们不能勉强。” 被人强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种感觉是很痛苦的。 “外婆，你真的要帮我去卖糖水？你考虑好了？”说实在话，姜悦并不想姜老太去帮忙看店，毕竟做饮食是很辛苦的。 相比起来，应该会比编织竹器还要辛苦吧。 姜悦不愿意看她一把年纪了还要如此辛苦劳累，但她又不敢直接说不让姜老太帮忙，生怕她会觉得自己这是在嫌弃她。 老人家嘛，有时候心思比较敏感，害怕年轻人嫌弃他们手脚不伶俐了，也害怕自己成为年轻人的负担。 果然，姜老太脸色微变，半试探半开玩笑问：“你是嫌弃我老太婆做事手脚慢？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哪里！”姜悦亲密地搂过姜老太的肩头，“外婆，卖糖水很辛苦的，我是怕你辛苦。我现在是没本事，要是有本事的话，我还想外婆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干，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出去走走。” 姜老太丝毫不怀疑姜悦的孝心，尽管她说的这些话在现在听来跟空头支票没什么区别，但还是让姜老太眉开眼笑，她紧握着姜悦的手，“外婆不怕辛苦，你让我整天闲着不做事，闷得慌。” 张一慧那边也跟她家婆说了要跟姜悦合伙的事情，这老太太也出乎张一慧的意料爽快地答应了。 用老太太的话来说：自己干，比什么都强！ 得到了老太太的支持，张一慧也没了顾忌。 两个年轻人气血方刚，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冲劲儿，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开店，两人也就着手忙起这件事情来。 前后忙了几天，最后终于在小镇上盘下了一间小店。店面不大，但是地理位置不错，前着菜市场，后面是学校，人流量大。 顺利把营业执照和卫生安全许可证拿下来后，姜悦和张一慧两人齐心协力把店面粉刷了一遍，原本简陋的小店在她们精心的布置下焕然一新。 姜悦给这个装修得幽静雅致的小店取了个名字叫甜缘客。 一个星期后，甜缘客正式开张。 因为在开张之前，姜悦让人帮忙满大街派发宣传广告单，再加上开业当天半价优惠，还有不少老顾客前来捧场，所以场面十分火爆，排长队等着吃糖水。 甜缘客顺利开张后，姜悦不再满足于单做糖水。她特意和张一慧跑了一趟城市，引进风靡后世的奶茶产品。 在后世，各式各样的奶茶店可谓是烂大街，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可在2000年，尤其是在经济相对落后的农村，奶茶还是个新鲜事物。 口感新鲜、味美的奶茶吸引很多年轻人的注意，当然姜悦和张一慧也没有为此放弃糖水，而是糖水和奶茶同时销售，也不再满足于之前口味相对单一的糕点，而是引进一些美味小吃，所以生意要比之前更加火爆。 因为生意火爆，姜老太也到店里帮忙，可三个人还是忙不过来，只能另外再请两个工人帮忙。每天晚上打烊数钱的时候，张一慧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赚这么多钱的时候。 每次数完钱后，张一慧都会笑不拢嘴地对姜悦说：“小悦，你快掐我一下，我看疼不疼？” 第100章 渐行渐远 姜悦每天晚上几乎都忙到快十一点才打烊，姜老太年纪大了，姜悦可不敢这样让她跟着熬，所以嘱咐姜立军每晚八晚准时来把姜老太给接回家。 一开始姜老太还不答应，因为晚上的生意远要比白天好，人多的时候三四个人都忙不过来，她想要留下来帮忙。 姜悦劝说几次无果，后来还是张一慧亲自出马才说服了姜老太。张一慧当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姜老太说，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我以后都不敢再让你过来帮忙了。 现在张一慧的身份不比以前，之前还说是替姜悦打工的，但她现在的身份是老板之一，既然她都开口这样说了，姜老太只得乖乖听话。 姜立军基本每晚六点左右就会到姜悦的店里接姜老太，他也深知姜悦的生意忙，所以来店里后他也会很主动的帮忙。等到了八点，再把姜老太给接回家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长达两个月的暑假，假期余额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姜悦虽然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整天忙得像只陀螺似的，但是她的收获却非常多。 由原来全付身家只有二十块，在她的努力下，翻了差不多五百倍。 打烊关门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姜悦和张一慧两人结伴回家。 “我今天听说，姜娜也要去一中读书了。”张一慧早上出门的时候听她家婆提了一下这事，她当时赶着出门也没详细问，直到现在才有时间问姜悦，“这不会是真的吧？我记得她的中考成绩很不理想，不是说没考上高中吗？” “是。”说起来，姜悦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还是姜立军亲口告诉她的。 姜悦当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姜娜这双科总分都没有三位数的成绩是绝对进不了一中大门的，除非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你舅妈花了多少钱给她弄了个学位？”张一慧问得直白，还不等姜悦回答，“我之前听人家说，买个高中学位至少得万儿八千块，我是想不到你舅妈平时那么抠的一个人竟然会舍得掏这么多钱出来。” 李秀珍的抠，在安平村是出了名的，人送李铁公鸡。 而张一慧前一段时间天天去姜家帮忙煮糖水，对李秀珍的抠也就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所以她怎么看李秀珍也不像那种可以掷个万儿八千给姜娜买学位的人，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姜悦摇了摇头，“据我了解，买个一中的学位至少得五位数，她平时光顾着倒贴娘家了，手里哪来这么多钱呀，就算有她也舍不得，这跟要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张一慧疑惑更深了，“没有花钱买学位，那她怎么能进一中读书的？” “我问了我舅舅，他说李秀珍娘家的一个亲戚在一中当官的，李秀珍给了那个亲戚一些钱，让他帮忙走走后门。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没想到，真的把姜娜给弄进去了。”姜悦解释说。 “原来这样呀！我还以为铁公鸡转性了呢。”张一慧颇有感慨道：“这年头，看来还是有关系好办事呀！” 姜悦不置可否道：“无论在哪个年代，有关系都好办事。” 张一慧笑了笑，“像咱们这种没钱没势没关系户的小老百姓，只能努力赚钱了。” 姜悦勾住张一慧的胳膊，笑道：“我们以后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夜色浓稠，姜悦推门进入姜家院子，借着微暗的灯光，她一眼便看见坐在走廊上抽着水烟的姜立军。 形影单只、心事重重，姜立军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落寞。 姜悦走过去，问：“舅舅，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姜立军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来，“天气热，我睡不着，起来凉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澡去睡吧。”姜立军说。 “嗯，舅舅你也早点睡。”走了几步，姜悦突然又倒回来，“舅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是有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的，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姜悦眼睛又没瞎，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哪像是乘凉的？分明是心事重重，根本没办法安然入睡。 “没事，舅舅平时连大门都不出的，哪来这么多的烦心事。你别想多了，我真的没事，你赶紧去洗澡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得回店里呢。” 姜悦知道他就是一个有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的闷葫芦，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敞开心扉全盘托出。 脚不沾地地忙了整整一天，姜悦的确也是疲惫到了极点，恨不得连澡都不洗就把自己给扔回床上与周公约会去。 望着姜悦渐行渐远的身影，姜立军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落寞与苦闷再一次涌上心头来。 现在的他可谓是心烦意乱，姜立军不是不想跟姜悦聊聊天，而是有些话，他根本就是难以启口。 他一个大男人应该要怎么跟一个小女孩开口说自己的妻子这大半个月以来根本都不让他碰一下？ 虽然他的腿是瘸了，但不代表那方面的功能也有障碍，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他也会有的，而且这些年来，他和李秀珍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夫妻生活。 可自从大半月前开始，李秀珍就不再让他碰她了。 一开始的时候，姜立军还以为李秀珍是在为钱的事情而生气。但后来他慢慢发现，李秀珍似乎很抗拒他的触碰，他伸手去碰她，她就像触电似的，连忙躲开了。 她眼底的厌恶，他看得分明，他想骗自己都做不到。 他们做夫妻十几年，一直都是在争争吵吵中过来的，但是每次吵架，两人都很快就能和好。但这一次姜立军明显感觉不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是隐约觉得李秀珍变了。 对，李秀珍就是变了一个人，看着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冷淡。姜立军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爱搭不搭的，可一转身，姜立军却又发现她经常一个人傻傻地偷着乐。 第101章 我们分手吧 姜娜这两天都是处于兴奋激动的状态，她是没想事情最后会有了新的转机，终于可以顺利进入一中读书了，想到以后经常可以看见林凡城，她甚至偷偷幻想可以跟林凡城同在一个班上，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这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流年不利，一出门就被杨大威给堵住了。 他挑着眉，眼底有含着怒火，厉声质问道：“姜娜，你为什么躲着我不见？” 自从中考后，姜娜跟杨大威的往来就少了。自从她认识林凡城之后，更是下定决心不再跟他来往。 这不，杨大威有好几次约她出去玩，姜娜都拒绝了，最后干脆不想见他。 看见半个暑假过去晒黑了不少且爆了半张脸痘痘的杨大威，姜娜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林凡城那张白净的俊脸。 这人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之前没有林凡城作对比的话，杨大威勉强还能让姜娜看得顺眼，可现在再看看他，一脸的油腻，皮肤粗糙，半张脸都是青春痘，她连多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姜娜平时做人做事从来都不知道婉转，说话如此，就连神色都明显表现得对杨大威有嫌弃。 杨大威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粗暴地拽上姜娜的手腕，怒不可遏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娜奋力甩开他的手，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分手？”也不知道到底是伤心，还是被人甩而激起的愤怒，杨大威此时像一头暴躁的狮子步步向姜娜逼近，“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姜娜被他硬生生逼到墙壁，想要往后退，已经无路可退了，看着杨大威怒火冲天的脸，她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但再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尤其是她马上就要去一中报到了，而杨大威估计也不会再去读书，只想提前读社会大学，姜娜真的不想与他这种在别人眼里被称之为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在一起。 所以把心一横，“杨大威，我们俩不适合，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杨大威脸都绿了，咆哮道：“你他妈的，老子是你想甩就能甩的？要甩也只能是老子甩你。” 姜娜毫无羞耻心地道：“那行，我收回刚才的话。那现在由你来说分手，行了吗？” “如果我不说呢？”杨大威对姜娜还是有感情的，说分手他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他年轻气盛，自尊心极强，更多的是心不甘。 姜娜不经意抬眼，这一看心如同投湖的巨石迅速往下沉。 只见林凡城正沿着小路晨跑，这会儿正向着她和杨大威的方向慢跑而来。姜娜的心都快要凉透了，她绝对不可以让林凡城误会她跟杨大威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也来不及多想，用力将杨大威推开，故意扬高声音尖叫，“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所以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 杨大威被她这么一推，往后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明明是被姜娜的那句不喜欢给伤到了，但是他不懂得表达悲伤，脸上的神色被怒火控制，“姜娜，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一开始，是她倒追的他，有事没事就往他的身边凑。现在毕业了，她却像甩垃圾似的，一脚把她踹开。 杨大威的眼神似乎要杀人，姜娜知道自己将他彻底激怒了，心里有几分犯怕，“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可就要大喊非礼了。” 姜娜指着自家门口的方向，“我爸妈就在屋里。” “好，好！”杨大威咬牙切齿连说两个好字，他有着高傲的自尊心，自然也不会低声下气哀求姜娜不要分手。 所以，杨大威掉头就走。 见杨大威走远，姜娜那颗提在了嗓眼上的心终于安放了下来，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她四周去找林凡城的身影，心里着急地在想也不知道林凡城误会了没有，刚才他跑步经过她的时候，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应该是生气了吧？ 林凡城跑得慢，姜娜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身影，撒腿狂奔跑向他。 姜娜绕到他的前面去，气吁喘喘地向他解释道：“凡城，你听我说，我跟杨大威不是你刚才见到那样的。他追了我很久，一直都对我死缠烂打，我都拒绝他很多次了，他还是不肯死心。” 林凡城目不斜视，呼吸也没有紊乱，淡声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冷漠，可在姜娜看来，林凡城就是生气了。 “凡城，你别生气了，我跟他真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姜娜作出对天发誓的手势，“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 “我说了，这跟我没有关系，听不懂吗？”林凡城一脸嫌弃她的聒噪。 “我就说怎么急着要一脚把我给踹开，原来是看上了这个小白脸。”身后突然传来杨大威讥讽的声音。 姜娜心下一惊，这杨大威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身回来了？ 虽然被人叫小白脸，林凡城有些不高兴，但是他无意介入这两人的感情事中去，拧转身加快往回跑。 姜娜心里着急，脱口而出，大喊道：“凡城，你去哪啊？” “别喊了，人家对你没那个意思，别自作多情！”杨大威这会儿心里完全被愤怒占据。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姜娜气急败坏地道：“你可别忘了，咱们已经分手了。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会对你死缠烂打着不放？”刚才姜娜跟林凡城说的话，杨大威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那就最好不过了。”姜娜扬起下巴，一脸的不屑，“我去一中后，请你千万别来学校找我。” “一中！”杨大威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你走了后门关系，马上就要进一中读书了。” 不等姜娜说话，杨大威继续抢先说：“不就是读个高中吗？而且还是走后门关系进去的，你得瑟个什么劲啊？你以为你自己能去读个高中就能高人一等？你知道你的学位是怎么得来的吗？” 第102章 揭穿丑事 姜娜原本想说“我学位怎么得来的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但脱口而出却成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大威神色语气皆是满满的嘲讽，“看来水性杨花这种东西是可以遗传的，你妈一把年纪了，为了给你弄一个学位，竟然还跟人家的有妇之夫不清不楚。” “你脑子里有坑吗？你要是不高兴，想要骂的话，骂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要扯上我妈？麻烦你嘴巴别这么损，就当是给自己积点阴德！” 姜娜狠狠地瞪了杨大威一眼，原本以为他是不甘心被她甩，所以才口不择言说这样的话，更加打心底里讨厌和鄙视这个要相貌没相貌，要品德没品德的男生，暗自庆幸自己及时跟他分手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我嘴巴损？”杨大威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你妈为了把你给弄进一中，跟她的厂长睡了。” 杨大威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他的小婶跟李秀珍在同一个厂里上班的。就在昨天，小婶的同事来他们家里玩，杨大威无意中听见她们的对话―― “李秀珍这个老女人也忒不要脸的，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那么骚—浪，在车间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跟色鬼刘眉来眼去的，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了睁眼瞎。她那个人啊，以前下班的时候，比谁都跑得还要快，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打下班卡的。现在倒好，磨磨蹭蹭着不打卡下班。我都看见两回了，她跟色鬼刘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把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的，起码一个小时才出来。” 小婶接过话，“这也不能说明他们关上门是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你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动静有多大，别人想不知道他们在干嘛都不行。你要是真不信的话，明天下班你别走那么快，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在骗你了。其实这事儿，厂里很多人早就知道了，只是大家都害怕被色鬼刘记恨上，所以才没敢当面说出来而已。”小婶的同事摇了摇头，疑惑地问：“我们大家都知道色鬼刘是什么德行，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李秀珍这种老草都能啃得下嘴。” “我听说他老婆有病，而且病得还挺严重的，我猜他们平时夫妻生活不行，所以色鬼刘才经常在外面鬼混。我忘了听谁说的，色鬼刘挣的那点工资基本上都拿去跟女人鬼混了，有次跟一个结了婚的女人鬼混，刚好被人家丈夫捉—奸在床，他被暴打了一顿不说，还被那个女人的丈夫勒索了很多钱。说白了，色鬼刘就是没钱找女人了，但又管不住下半身，所以老一点的，也不挑了。” “这男人犯贱起来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怕的，刚勾搭别人的老婆被暴打了一顿，还被讹了不少钱，这一转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勾搭有夫之妇了？他就不怕李秀珍男人跟他拼命？” “拼什么命啊？我估计这事儿是李秀珍主动投怀送抱的。” “李秀珍这个老女人就是个没皮没脸的，都一把年纪了，孩子都十几岁了吧，还跟人搞这些败坏道德的事儿。” “我听潘月娟说李秀珍的女儿没有考上高中，色鬼刘就说他的妹夫在一中做教导主任的，可以帮她走后门关系把她的女儿弄进一中去。这不，为了她女儿的前途而做牺牲，多伟大的母爱啊！” “伟大个屁啊！她就是犯贱好吧！我听说了，李秀珍的男人是个瘸腿的，没准是个不能人事的男人，李秀珍自己耐不住寂寞，跟色鬼刘两个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 两个女人磕起这种桃色八卦嘴巴也是挺缺的，杨大威没有继续再听墙角，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李秀珍就是姜娜的母亲。 果然，下午出去找朋友玩的时候，他的朋友就告诉他，说他的女朋友姜娜走后门弄进了一中，朋友还问他要不要也找关系弄进一中，与姜娜再续前缘。 为了把她给弄进一中，她妈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姜娜只听见脑袋“嗡”的响了一下，然后脑袋一片空白，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咆哮道：“你他妈的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脑子有病吧，胡乱捏造这些屁话。” 震惊的人不但只有姜娜，还有刚刚从菜地里摘菜回来的姜悦。两人说话的输出都是靠吼，哪怕她没有走近，但这高分贝她不想听见也难。 人生重来一遍，姜悦没有想到李秀珍还是跟她们制衣厂里那个姓刘的厂长给勾搭上了。 震惊在姜悦的心头只停留数秒钟便消散得干干净净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潮水般疯狂往上涌的漫天恨意。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李秀珍所在的制衣厂生意不景气，逼于无奈之下，老板只得裁掉一部分的员工。 李秀珍在她们制衣厂的年纪算是大的了，而且本来就是个做事手脚不勤快的人，上班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可以偷懒，下班永远跑在最前面，老板不先把她炒掉可以说是天理不容了。 难得的是，李秀珍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也知道自己肯定在裁员的黑名单上，于是私下找到了厂长刘明华。 一个没有钱可以贿赂领导的女人，却想着要领导网开一面保住自己的饭碗，最直接的办法显然就是两人发生点亲密的关系。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自然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因为这一层见不得光的关系，李秀珍终于保住了自己的饭碗。两人厮混了一段时间后，向来贪婪的李秀珍并不再满足于现状了。 毕竟刘明华是个有老婆的，他们这段关系维持不了多久，她也很清楚自己是个上了年纪，青春美貌已经不在的中年女人，刘明华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等过一段时间他玩腻了，就会把她给抛诸脑后。 两个人结束了现在这种关系，那也就意味着她离失业不远了。 第103章 让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想真正地留住刘明华，李秀珍思前想后觉得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逼他跟他那个病秧秧的老婆离婚，然后自己再嫁给她。 厂长夫人这衔头，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威风凛凛。 李秀珍打定了要攀上刘明华这棵大树的主意，于是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讨好他。刘明华这个游戏花丛中的老男人竟然也真被李秀珍的温柔体贴给征服了，并且产生了要娶她为妻的念头。 于是，两人说好了各自要尽快跟家里那位办理离婚手续。 李秀珍清楚地知道姜立军的为人，思想极为传统，想让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是吃了称砣铁了心，非要跟姜立军离婚。婚想要离，但是李秀珍又不想自己落下一个坏名声，天天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水性杨花。 于是，李秀珍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如果姜立军先背叛了他们这一段婚姻，让她失望彻底，她伤心欲绝百般无奈下只得提出离婚呢？ 届时就不会有人骂她，反而别人有的只是同情她。那样的话，名声保住了，婚也离了，一举两德！ 姜立门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要冤枉他跟女人不清不楚绝对是件难事。于是，李秀珍把目光瞄准邻居的寡妇张一慧。谁都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扯上暧昧关系，那就是百口莫辩。 那天，张一慧家的电路跳闸停电了，她不懂得电路这方面的，只得求救于人。姜立军性格是内向，但还是乐于助人的，听说张一慧家跳闸停电，便去她家帮忙检查维修。 李秀珍哪能错过这个天赐的“良机”，偷偷躲在角落里，拿出弹弓射向站在梯子上检查电路的姜立军。姜立军的腿本来就是瘸的，平衡感差，冷不丁被李秀珍手中的石子射中，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平衡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张一慧原本是在帮姜立军扶梯子，姜立军突然从梯子上跌滚下来，不等张一慧反应过来，姜立军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候，李秀珍出现了，看见他们两人抱团滚在一起，姿态十分亲密暧昧。 李秀珍使出她的看家本领—撒泼放刁，双手叉腰扯开嗓门痛骂这两人不顾廉耻，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做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 李秀珍的嗓音大，很快就把邻居引了过来。演戏绝对是李秀珍最在行的，挤两滴眼睛，就让那些吃瓜群众相信姜立军背着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为了能尽快跟姜立军离婚，暗地里花了钱买通几个嘴碎爱管闲事儿的长舌妇，让她们到处抹黑寡妇张一慧不安本分，勾—搭姜立军。 流言蜚语，三人成虎，明明是无中生有的事情，但是被添盐加醋宣传得沸沸扬扬之后，姜立军和张一慧这两个原本是清清白白的人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农村人思想保守也单纯，平时最不耻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一时间姜立军和张一慧被推上风舌浪尖之上，村里的人明里暗里都在骂他们不知廉耻败坏道理云云。 张一慧蒙受如此大辱，气得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连门口都不敢出。最后气不过的她，一时间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以证自己的清白。 幸好她买的是无良商家的假农药，又及时被人发现送去医院洗胃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姜立军也好不到哪去，不管他怎么解释，李秀珍就是一口咬定他跟张一慧有一腿，非得要跟他离婚。 李秀珍的态度坚决，最后姜立军不得不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李秀珍终于如愿以偿地和姜立军离了婚，而且还以姜立军有错为理由，卷走了两人十几年的积蓄。 老婆没了，钱也没了，姜立军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而且身败名裂。 因为“错”在姜立军，姜志强和姜娜心里都在怨恨着他。 姜老太因为这件事情被气病了，没过多久便撒手去世了。 上一辈子，李秀珍和姜立军闹离婚的时候，姜悦已经连夜坐火车逃到云城了。这些事情，她都是听别人说的。 虽然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不在姜家了，但是她能想像姜立军当时是如何的落魄无助。 现在老天爷给她机会重活一遭，姜悦绝对不会再让上一辈子的悲剧历史重演。 姜娜回头看见面含怒火的姜悦，后背不禁泛凉，刚才杨大威这个浑蛋说的那些混帐话也不知道姜悦听了多少？ “杨大威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姜娜恶狠狠地警告道。 “我胡说八道，呵呵……”杨大威冷笑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回去问你妈呀，你就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把你给弄进一中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姜娜咆哮道：“滚啊，你赶紧给我滚！” “你竟然敢让我滚！”杨大威怒骂道：“老的不要脸，小的也不要脸，都是下贱淫—贱的货色……” 姜娜再也听不下去了，弯腰捡石头猛地向杨大威砸去。她像个疯子似的，扔石头还不能解气，干脆把自己的鞋子也脱掉扔他。 平时打架凶狠的杨大威此时也招架不住姜娜的漫天怒火，脚底跟抹油似的跑了。 “妈的！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我撕烂你的嘴！”姜娜冲着杨大威的背影痛骂道。 姜悦面无表情地与姜娜擦肩而过，姜娜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姜悦，你别听杨大威那个混蛋胡说八道，他就是气不过我甩了他，所以才会胡说八道的。你要是敢在我爸妈面前乱嚼舌根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姜娜很不喜欢姜立军这个窝囊没本事的父亲，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接受李秀珍跟别人乱搞关系。 如果她的学位真的是李秀珍乱搞男女关系而换来的，要是被人说出去，这跟被人用力扇巴掌又有什么区别？ 姜悦冷眼盯着姜娜数十秒，声音像是在寒水里泡过似的，“你最好烧高香祈祷你妈没做过对不起我舅舅的事情，要不然的话……” “我一定会让你妈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104章 宾馆幽会 不管如何，杨大威的话还是在姜娜的心里投下了疑惑的种子。 她第一时间跑回家去找李秀珍，刚好迎面看见李秀珍从屋里出来，她把人拖到一边，急切问道：“妈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我给弄进一中的？” 面对女儿的质问，李秀珍下意识抽回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敷衍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你外婆家那边的一个亲戚，我管她叫姨，她老公是在一中里做领导的。我给大姨她家送了点钱，他们就卖你外婆一个面子，帮我这个忙了。” 姜娜打心底不相信李秀珍的话，外婆那边穷得叮当响，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的亲戚。关键是这个什么大姨，姜娜还是第一次听李秀珍提起呢。 “妈，你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姜娜想起刚才杨大威说的那些话，她这人脑子一根筋，说话也不知道拐弯抹角，“我听人说，你现在跟你们厂长的关系挺好的。” 这话李秀珍听得可谓是心惊胆战，脸色微变，语气激动道：“什么关系挺好的，你乱说什么话？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姜娜还要想说什么，李秀珍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冲着她摆了摆手，“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赶着去上班呢，有什么话你等我回来再说。”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告诉你，东西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听见没有？” 说完，李秀珍便骑上她新买的女式自行车，姜娜在她身后喊：“妈，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天，你上什么班啊？回来！” 李秀珍头也不回地道：“那个，我厂里赶货，今天大家都得加班。” “不是说你们厂里的生意效益不好都快要裁员了吗？怎么还忙到周日要加班啊？”姜娜小声嘀咕道。 姜娜一回头就看见姜悦从屋子里出来，她莫名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心虚，连忙问道：“姜悦，你要去哪里？” “那你觉得我要去哪里？”姜悦反问。 姜娜差点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想跟踪我妈吧”，还好及时刹住了车。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姜悦每天都差不多会在这个时候去开店的。 想到这里，姜娜又恢复了她平日里的那副扑克冷漠脸，看也不看姜悦一眼就往屋里走。 其实姜娜没有想到的是，姜悦是真的要去跟踪李秀珍。俗话说得好，口说无凭！毕竟杨大威跟姜娜是同一路货色，两人都是不靠谱的主，也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有多少分可信度？ 她必须要亲自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李秀珍真的跟上一辈子那样做了对不起姜立军的事情，那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李秀珍骑着自行车，姜悦单靠两条腿肯定是追不上她的，所以她在半路的时候拦截了一辆摩托车跟在李秀珍的身后。害怕被李秀珍发现，姜悦特意吩咐开摩托车的司傅把车开慢一点，与李秀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跟了一段时间，姜悦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大了，她知道李秀珍的厂在哪里，可出了村道，李秀珍就反方向而行，最后在小镇上一所比较偏僻简陋的、名字叫天天来的宾馆停了下来。 李秀珍蹲下来锁好自行车，神色慌里慌张地向四周围打量一番，看见周围没有认识自己的人，才安心踏着步走进宾馆。 姜娜猜得没错，今天是星期日，制衣厂里现在生意效益不太好，老板还想着裁人，平时晚上李秀珍都不用加班，星期日又怎么可能要加班呢。 李秀珍今天借着厂里赶货加班的名头，其实是出来跟刘明华私会的。 刘明华是个老滑头，软硬兼施威逼着李秀珍与他保持着这种情人关系，满足自己生理上的需要。刚开始的时候，李秀珍是一种被逼、不得不屈服的心态，不管是为了给女儿弄到一个学位，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反正她半推半就地答应刘明华如同无底洞的无理要求。 但刘明华也是个懂女人的男人，在制衣厂里当“官”多年，也懂得什么叫恩威并施，强迫威胁李秀珍之余，也会时不时给她一点苍蝇小利。比如把她调到一个最轻松钱又不少的岗位；出其不意送她一些惊喜的小礼物；就是她现在那辆新的女式自行车，都是他送的。 相比跟一块木头似的根本不懂女人的姜立军，李秀珍从刘明华的身上感觉到自己被重视与被爱。每天都沉浸在刘明华的甜言蜜语中，李秀珍很快就沦陷了，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地变成主动撩拨。 今天相约在老地方—天天来宾馆见面，也是李秀珍主动提出的。 姜悦趁着天天来宾馆前台的工作人员转身没留意的空隙，赶紧溜进了宾馆。 这个宾馆地理位置偏僻，面积也不大，只有两层。一层除了个招待室，其余剩下的店面都租给了别人，而二楼则有十间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原因，天天来宾馆的生意也不好，十间房间有七间外面挂着铁锁的。其中有一间门是半开的，姜悦瞄了一眼，并不是李秀珍和她的情夫，只剩下走廊尽头的两间。 不得不吐槽一下，小宾馆的隔音效果真的很差劲儿，即使关上了门，姜悦还能隐约听见李秀珍的声音。 姜悦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走廊的尽头拐弯处还有一条长廊，李秀珍住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那条长廊。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笃定了这里没有认识他们的人，竟然连窗都没关。姜悦就悄悄地躲在窗台底下。 沈宸一眼就知道姜悦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不到你的口味竟然这么重？你别告诉我，你想看个真人版的激情大片？” “……”姜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咬牙道：“就算我想要看真人版的激情大片，也不会看这两个恬不知耻的老东西。但如果沈总他日你的灵魂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想要邀请我看激情大片，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激情大片？和谁？你吗？”沈宸来了个灵魂拷问式的四连问后，慢理条斯地说：“观战有什么意思？你倒不如考虑一下亲自上阵。” 第105章 两个老东西想要双宿又飞 姜悦总算知道什么叫挖个坑给自己跳，论逞口舌之勇，她永远都不是沈宸这个家伙的对手。果然，某人出了名的毒舌不是浪得虚名的。 “沈总，等你哪天变成个人了，咱们再好好探讨这问题，好吧？”姜悦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你可要记住你自己今天所说过的话。”沈宸说。 “沈总，你先别说话。”就在刚才两人磨唇皮的时候，姜悦好像听见李秀珍对刘明华说了一句离婚，她刚没注意听，没听清楚。 姜悦这回竖起了耳朵，把李秀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了。 “你昨天和我说要跟你老婆离婚，是真的吗？”李秀珍问刘明华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做到？”刘明华伸手捏着李秀珍的下巴，“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是我恶意要贬低别人，而是实话实说，你老公没了条腿，没本事赚钱养活你和两个孩子就算了，就连那方面都不能满足你，你就甘心跟他过完后半辈子？” 甘心？如何甘心？ 自从李秀珍在刘明华的身上尝试到被爱的滋味后，就愈发看姜立军不顺眼了。她嫁的这个男人没有赚钱的本事也就算了，还是个不懂得疼老婆的。说句不好听的，姜立军他就是个妈宝男，家里那个死老太婆要是横他一眼或者厉声呵斥他一句，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这样的男人要来干嘛？当祖宗供着吗？ 她又不缺祖宗！ 李秀珍扬起头来，“只要你敢跟你老婆离婚娶我，那我就敢跟他离婚嫁你。” 姜立军已经是个无药可救的废人了，这辈子也只能这样过了。李秀珍不愿意再这样跟他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我有什么不敢的？”刘明华轻呵了一声，“我早就跟那个母老虎没感情了，继续一起生活下去，结果只大家痛苦而已。” 别看他家里那个女人是个药罐子，一年四季到头不能轻易离开药，但仗着娘家后台有点硬，性子比谁都要强势，喜欢对他呼来喝去的，她说一就不许他说二，刘明华这些年真的是受够了。李秀珍在他面前百般温柔，倒是伺候得他服服帖帖的。 说完，刘明华亲热搂住李秀珍，往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秀珍，请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现在发现，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你呀，就知道说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开心，谁不知道你是情场上的高手，这些话你对多少女人说过，恐怕连你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吧。”李秀珍佯装要推开他，话锋一转娇嗔道：“我想要离婚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姜立军那个死鬼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家那个死鬼当然不会同意离婚的，毕竟瘸了一条腿，人老又没钱，哪个女的瞎了愿意嫁给他呀。”刘明华的手再次环上李秀珍腰，“但是吧，只要你态度强硬，这离婚书他不肯签也得签啊。这关键还是在你呀！” 任由刘明华出言侮辱姜立军，李秀珍也不生气，反而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在笑，“那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啊，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姜立军那个死鬼痛快地在离婚书上签字。” “这事哪有你想像中那么复杂，你就直接跟他说，你看上我了。” “不要脸！”李秀珍轻啐了他一声，“要是我先提出离婚，那我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被人指着鼻子骂淫—娃荡—妇，人人往我脸上吐一口口水都能把我给淹死了。” “这件事情咱们再慢慢从长计议，现在咱们还有更重要的正事儿要办……”两人渐渐没了声音，取之而代的是生命大和谐的声音。 姜悦要是不明白这两人在干嘛，那她也枉活了两辈子，她腾地站了起来拔腿就走，脸颊红得被火烧过似的。 “就这样走了？不留下来继续看好戏？”沈宸戏谑道。 姜悦满脸的不自在，反呛道：“难道你想留下来看好戏？” 沈宸不答反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上辈子跟那个姓林的……” “没有，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姜悦当然知道沈宸想要问什么，不等他把说完，率先把话抢先了。 听了她这话，沈宸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眼里像是被注入细碎的阳光，眸色亮得惊人。 姜悦脚下如同生风般走出宾馆的大门，她回头深深地看了李秀珍和刘明华所在的房间，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沈宸看得清楚，姜悦的眼里分明隐藏着腾腾杀意。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冷静，千万别因为这样的人而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肮脏的鲜血。”沈宸知道姜立军对姜悦很重要，他害怕她一时冲动，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话说了出口，又觉得自己过于担心了。有他在看着，她出不了事儿。 姜悦收回视线，冷笑了一声，“她不是想跟她的刘厂长双宿双飞吗？好啊，我成全他们呀！” 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姜娜沉浸在漫天的喜悦里，早早就收拾好行李，特意买了几套新衣服和两双新鞋子。 黄晓丽也被分到了一中，姜娜和她约好在开学前去了一趟一中。姜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和林凡城分在同一个班。 在高一（3）班的名单上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时，姜娜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被头等奖砸中了头，她兴奋得在原地手舞足蹈尖叫，整个人都失控了，周围的同学则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 黄晓丽不知道姜娜为什么会这么兴奋，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很讨厌姜悦吗？怎么跟她一班，你开心成这样？” 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姜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唇边，“你说什么？你说我跟姜悦分在同一个班？” 黄晓丽指着姜悦的名字道：“嗯，你自己看。” 姜悦的名字几乎被排在了最后，姜娜刚才真的没注意。 想到以后又要跟姜悦在同一个班，姜娜的喜悦当即冲散了不少，“真是阴魂不散！我上辈子杀了她全家吧。” “她可是学校领导亲自上门挖过来的人，老师们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可怜你啊，又要被所有的人拿来跟她作比较了。”黄晓丽状似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唉，想想我都要同情你了。” 第106章 明日宾馆约会 和姜悦同一班，姜娜心里一个大大的不爽，因为有她的地方，自己始终被笼罩在她夺目的光环下，所有人的眼里只能看见姜悦，而忽略了她的存在。 姜娜扫了一眼黄晓丽那副分明是幸灾乐祸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寒，“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花无百日红，谁又敢保证她一辈子都风光无限？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别到时候落得个粉身碎骨。” 姜娜暗地里发誓，这次进一中后一定要加倍努力好好学习，总有一天她要站在姜悦的面前。 从一中回到安平村天色已晚，姜娜和黄晓丽两人正要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突然黄晓丽拽着姜娜的衣服指着不远处问：“姜娜，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姜悦啊？” 姜娜循着黄晓丽指的方向看去，半眯着眼睛打量，这才看清黄晓丽说的人的确是姜悦，而她身边站着一个男生，两人正在说着话，也不知道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姜悦笑得前俯后仰的。 因为天色已晚光线较暗，可见度低，姜娜自然是看不清楚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她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尤其对姜悦的事情特别上心，现在让她撞见姜悦在跟男生约会，她哪能不好好瞧准那人长什么样儿？ 姜娜对黄晓丽挥了挥手，压低声音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绕到姜悦的身后去，暗戳戳地找了个可隐藏的地方偷偷地关注着姜悦和那个男生的一举一动。 姜娜这才看清楚了那男生的真面目，刚才远看这身形，她就猜测这男生是王建成，没想到果然就是他。 姜悦这个小贱人果然跟王建成这个死胖子关系不一般，难怪那天王建成要出手教训她。想起那天王建成对自己痛下“杀手”，姜娜恨得咬牙切齿。 “姜悦，你明天有空吗？”王建成问。 “应该是有的。”姜悦低头含笑，似乎在认真思考，“早上，店里不是那么忙，我可以抽点时间出来的。怎么，你想带我去哪里玩？” “是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王建成伸手摸了摸姜悦的头，笑得意味深长，声调微微往上扬，“明天，咱们老地方见哦。” 姜悦娇羞一笑，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沉浸在热恋中的小女生，偏偏还要明知故问，“哪个老地方呀？你带我去玩过的地方可不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还能是哪个老地方。”王建成挑了一下眉头，一脸的坏笑，痞子气十足，“当然是天天来宾馆啊。” 宾馆？姜悦和王建成两人竟然常常去宾馆？ 一男一女去宾馆约会，都会干些什么事儿？这事儿要根本不用脑子想，都能想像这其中的儿童不宜的画面。姜娜跟杨大威谈过几个月的恋爱，杨大威是个不安份的人，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没少对她动手动脚的，所以姜娜也算半个过来人了，更是脑补了一番姜悦和王建成两人在一起的情景。 姜娜和黄晓丽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一副吓掉下巴的模样。 又听见王建成说：“你不是快要开学了吗？我哪都不想去，只想要你好好地陪我一下。” 姜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好，那我们明天早上十一点，天天来宾馆见。” 王建成笑得见牙不见眼，“好，那我明天先到等你。”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店里帮忙了，一慧姐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姜悦说。 王建成说：“走，我送你回去。” 眼睁睁地看着姜悦和王建成两人走远，姜娜和黄晓丽才从昏暗角落里走出来。黄晓丽啧啧了两句，眼里尽是鄙夷，“人人都说姜悦是三好学习生，说什么人长得漂亮，手脚勤快，而且学习成绩也好。尤其是这次她运气好，考了个全县第一，个个都把她吹捧上了天。可这谁又能想到，他们眼中的好学生好榜样，竟然会偷偷摸摸地跟男生去开—房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姜悦就是个两面人，明面上装着清纯无辜，可背地里就是下流贱胚一个。我以前说了你们还不相信，现在你自己亲眼看见了，相信了吧。”姜娜心里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快—感，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让她抓住姜悦的把柄。 “她平时不是太会装了吗，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黄晓丽一脸的不屑，“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姜悦怎么说也长得不差吧，怎么眼睛就瞎了，看上了这么一个死胖子？” “她看上的可不止一个死胖子。”姜娜想起了林凡城，“她跟她妈一样都是水性杨花的货色，跟很多男生都不清不楚的。” “不……不是吧。”黄晓丽一脸震惊，她怎么也想像不来姜悦是那种私生活很乱的人。 “我骗你干嘛？又没有饭吃。”姜娜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们家的糖水生意怎么老是拼不过她的。” 说起糖水生意，这直接戳中了黄晓丽的痛处。他父母的糖水生意每况愈下，自从姜悦和张一慧合伙开了甜客缘后，客人都跑到了她们那儿去了。 就在前两天，她家两老只好关门大吉了。 “也是，她都能跟这个让人看了都不开胃的死胖子开—房，当然也能跟别的男人开—房。”黄晓丽对姜悦总有一种恨意，更准确来说是一种无处可发泄的憋屈劲儿，在学习上被姜悦力压一头，就连她家父母的糖水生意也是如此，最后被逼得只好关门。 “看见姜悦那张脸我就觉得恶心，偏偏我爸妈还整天在我耳边说要向她学习，要跟她一样争气光宗耀祖国。”黄晓丽气愤道：“跟她学习个屁啊？学习她不要脸，小小年纪跟男人约好去开—房吗？真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看清楚姜悦这下贱的丑态。”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姜娜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连忙问道：“晓丽，你知道那个天天来宾馆在哪个地方吗？” “知道啊，就在我家附近。”黄晓丽扫了姜娜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娜嘴角浮起一抹狰狞的坏笑，“你刚才不是说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姜悦的真面目吗？明天早上十点，天天来宾馆呀。” 黄晓丽瞬间明白姜娜话里的意思，忙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这个，确实是个好主意。但你想好了要怎么揭穿她的真面目了吗？” “这个又有什么难的？”姜娜冷笑了一声，低俯在黄晓丽的耳边，“我打算这样……” 第107章 姜悦不见了 晚上姜悦回到家，发现姜娜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看似不屑又看似得意，反正姜悦无法用言语去准确形容，只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但她也没多想，反正姜娜脑子犯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翌日清晨，李秀珍早早就出门回制衣厂上班，姜悦也是如常一大早出门回甜缘客各种忙碌。而平时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肯起床的姜娜今日也一反常态起了个早。姜立军发现姜娜时不时看向墙壁上的挂钟，神色有几分着急，没忍住问了句：“娜丫头你是要出门吗？” 要是换平时，姜娜肯定会先给姜立军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没好气地甩一句关你什么事儿。但是她今天的心情不错，竟然也没怼他，眼角扬着得意，“是要出去，不过现在还没到时间。” 现在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呢，姜娜感觉现在时间是度秒如年呢，坐着百般无聊，只好又回房睡一觉。当然，她在睡前调了闹钟，说什么也不愿意错过今天这场精彩的好戏。 睡到迷迷糊糊，闹钟就响了，然后听见姜老太说：“军子，我上街替小悦买些生活用品。” 还有两天时间就要开学了，姜老太见姜悦一点也不着急，行李什么的也不见她收拾，心想她整天在忙店里的事情，没准是忘了快要开学这件事情。 姜立军抬起头来，“好，那你小心点。” 姜悦一听，心顿时就慌了，姜老太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出门？ 这怎么行呢？今天这场精彩的大戏，姜老太怎么能缺席呢，怎么也得让她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她一直都引以为傲的好外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场好戏谁都可以缺席，唯独姜老太不行。 这个死老太婆从小就偏爱外孙女，把自个儿的亲孙女晾在一边，对她是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不是眼的。 现在是时候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她的眼睛到底有多瞎。 想到这里，姜娜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去拦住姜老太出门，“奶奶，你今天不能出去……” 姜老太疑惑地问：“我今天为什么不能出门？” “因为……因为……” 就在姜娜说不出个一二来的时候，张一慧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神色十分慌张，喘着粗重的声音着急地问：“那个，小悦她在家里吗？” 瞧着张一慧这慌里慌张的神色，姜老太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猛地“咯噔”一跳，也顾不上追问姜娜为什么要拦着不让自己出门，连忙问张一慧道：“小悦一大早就出门了呀，她不是回店里帮忙吗？” 张一慧急忙解释道：“小悦她早上的时候是回了店里帮忙的，后来发现咱们店里煮糖水的材料不够，她说要出去买些回来，可谁知道这都快三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没见她的人回来。我心想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回家了，所以跑回来看看。” 大家都清楚甜客缘就在菜市场附近，那些煮糖水的原材料都能在菜市场的店铺里买到。而从甜客缘到菜市场不过是四五分钟的路程，再怎么个磨蹭也不可能要花三个小时。 姜立军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急切地问张一慧说：“那你没有去菜市场找过小悦。” “当然。”张一慧说：“我来来回回都把菜市场给翻个遍了，就是没找着姜悦。不光是菜市场，我把整条街都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她人。” 闻言，姜老太和姜立军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比谁都清楚姜悦不是这种做事情没分寸的人，她要去哪里肯定会跟身边的人交代清楚的。 姜立军担心地说：“妈，小悦她……她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姜老太压下心头不断往上涌的担心害怕，强作镇定道：“不管了，我们都出去找人吧。” 在姜老太看来，姜悦再聪明机灵，她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一直窝在房间里的姜志强把外面的对话听个清清楚楚，听说姜悦不见了，他吓得打了一个鲤鱼挺，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奶奶，你们说什么？表姐她不见了？” “嗯，志强你也来帮忙找去找。”姜立军说。 姜娜听见他们说姜悦不见了，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心想姜悦这分明是打着去买糖水的旗号，然后偷偷地去跟王建成那个死胖子开房。 于是，姜娜自告奋勇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帮忙没准能更快找到她呢。” 姜娜此时心里乐开了花，她刚才一直都在冥思苦想到底要用什么理由把姜老太和姜立军都拉出门，一起到天天来宾馆“捉奸在床”呢。还没等她把理由想好，这张一慧却跑上门来说姜悦不见了。 真是天助她也！ “那事不宜迟，赶紧去找小悦啊。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姜老太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往下说了。 姜老太带着人急冲冲地出了姜家的大院，刚好迎面撞见姜二叔和他的两个朋友，那两人也是安平村里的人。 见姜家人全家出动，就连平时鲜少出门的姜立军也出门了，姜二叔没有忍住好奇心问：“姜大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玩啊？” 姜志强心直口快，先抢了话，“我们是去找表姐，她不见了。” “什么？你说小悦她不见了？”姜二叔着实惊讶了一把，“小悦她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张一慧把事情简单地跟姜二叔他们说了一遍，姜二叔想也不想地对他的两个朋友说：“我们也帮忙去找人吧。” 都是邻居，只要手头上没有什么走不开的急事儿，这种事情他们都很乐意帮忙的。 不等姜老太和姜立军表态，姜娜抢先了说：“那麻烦二叔了。奶奶，有句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我们一群人一起找，肯定能更快找到姜悦的。” 姜娜眼底有一抹阴鸷一闪而逝，她心想着等下就把所有人都引去天天来宾馆，让大家都好好地看清楚姜悦那副恬不知耻的嘴脸。 第108章 恶毒心思 姜老太他们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狭窄的村道上实在是太扎眼了，逢人看见了都得好奇的问上一句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姜二叔心想着他们这是要去找人，当然是人多力量大，于是把姜悦不见的事情简单说一遍，顺带着把他们也捎上一起去找人。 在村口的时候，他们遇见开摩托车载着林凡城的林大队长，林凡城在得知姜悦不见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当即决定加入他们寻人的队伍。 林大队长就更加不用说了，他怎么说都是人民的公仆，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置之身外呢，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把向来都很喜欢和欣赏的姜悦。他连忙从身上掏出笨重得能砸死狗的手机往警察局里打了通电话，调了几个人出来帮忙找人。 姜娜看着满脸着急的林凡城，心里的嫉妒兴奋交织着，嫉妒着他对姜悦的在意，却又兴奋着他很快就能看清楚姜悦的真面目。 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姜悦的真面目，姜娜几乎压不住心底的激动。 看见这么多邻居伸出援手帮忙，姜老太心底暖哄哄的，湿着眼眶对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林大队长扶住她的手，“老嫂子你客气个啥，咱们是乡里乡亲，有什么事情大家能出钱的就出钱，能出力的就出力。不管是谁遇事儿，咱们都能帮就帮，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姜二叔接过话，“是，林大队长说得有道理。这谁还没个事儿的时候，大家能帮就帮，不用客气。” “事不宜迟，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去找人吧。”林大队长淡定地指挥工作。 姜家人为一组，他们跟在张一慧的身后再次沿街道挨家去找姜悦的下落。正午时分，街上的人不多，他们这沿路走下来，也没见姜悦的身影。 姜老太心像被火灼伤般似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她的心就越沉重，“你们说小悦她到底去哪里了？该不会真的……” 张一慧扶住手指都在发抖的姜老太，安慰她说：“不要担心，小悦她那么机灵肯定会没事的。” “对，小悦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姜立军压下心慌，“我们再去找找。” 一路走至街尾，根本不见姜悦的踪影。最后，姜娜指着一条小街巷道：“我们从这里进去找找看吧。” 姜娜曾经去过黄晓丽的家，自然是认得路的。昨晚她特意问了黄晓丽天天来宾馆的具体位置，她现在是有意把大伙儿都引到天天来宾馆。 现在大家都是盲目地找人，根本没有方向可言，所以对姜娜的提议谁也没有反对，反而是跟在她的身后穿过小街巷。他们一双双眼睛像探测器似的，不敢错过任何一处细节。 突然听见姜娜略带兴奋的语气道：“你们快看，那人是不是姜悦？” 众人的视线全都不约而同循着姜娜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家名字叫天天来的简陋小宾馆门前站着的女孩，背影看起来确实很像姜悦。 林凡城定睛一看，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嘴角带了笑意，“是姜悦。” 姜立军也看清了人，一扫眼里的丧气，激动地挥手大叫道：“小悦，小悦。” 然而姜悦就像没听见似的，直接进了小宾馆。 “小悦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她进宾馆干什么呀？”张一慧满眼疑惑，“要不，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姜娜盯着姜悦的背影，那目光冷如寒箭，恨不得要把她射成几个窟窿。姜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姜悦这个贱人果然偷偷地跑来这里跟王建成那个死胖子开—房。 只可惜呀，李秀珍今天要上班，要不然也拉她一起过来看看姜悦的丑态，那该有多解气呀！ 姜娜收回视线扫了一眼林凡城，这一路上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把担心和紧张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要真说他对姜悦没有一点心思，打死她都不相信。想到这里，姜娜的心就像被人揪紧了似的，撇了撇嘴，冷笑道：“偷偷来这种地方，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没准是跟哪个男生来这儿约会的呢。” “说什么呢你！”姜老太横了姜娜一眼，厉声呵斥道：“你都多大一个人了，难道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吗？” 姜娜被迫姜老太当众数落，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如果不是跟男人开—房，那她偷偷跑来这种地方干嘛？” 姜老太怒斥道：“混帐！再胡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姜娜，请你说话注意言辞！”林凡城厉声呵斥道。 当着众人的面还敢这样空口无凭地诬陷姜悦，他也不难想像私底下姜悦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想到这儿，林凡城心里更加心疼寄人篱下受尽脸色的姜悦。 林凡城百般维护姜悦，一下子就激怒了姜娜，“我和黄晓丽亲耳听见她跟王建成约好了今天十点钟要在这个小宾馆见面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现在就跟我进去看看呀！” “不可能！姜悦她不是这种人！”林凡城毫不怀疑道。 林凡城很快就反应过来，惊愕地看着姜娜，刹那间明白了姜娜刚才为什么要有意引他们大家走到这里来。 细思极恐，林凡城想不到姜娜小小年纪，城府竟然如此深重，心思如此恶毒。 姜老太怒瞪了姜娜一眼，“你说什么？小悦她不是这样的人，姜娜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姜立军皱着眉头扯着姜娜的衣角，“娜丫头，东西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听见了没有？” 姜娜甩开姜立军的手，眼里的怒火更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也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话，可没关系啊，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咱们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姜老太和姜立军的脸沉得可怕，张一慧急道：“姜娜，你说话得注意分寸，你说的那个王建成我也是认识的，虽然说他经常和朋友来光顾我和小悦的生意，小悦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跟他约到这里来呢。” “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开什么玩笑？”姜娜冷笑道：“连朋友都算不上，那个死胖子会因为她而出手教训我？” 张一慧脸色沉了下来，“王建成为什么要出手教训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我先不说王建成跟小悦是什么关系，但你是小悦的亲表姐吧，竟然唆使别人去搞砸自己表妹的生意，你今天竟然还有脸说出来。” 姜老太闻言顿时大怒，冷冷扫向姜娜，“张婶儿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姜娜后知知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捅了蒌子，心里叫苦不迭，但她不给姜老太秋后算帐的机会，刻意带跑话题道：“你们不是想要去找姜悦吗？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冤枉她吗？那你们现在就跟我进去看个清楚。” 第109章 撞破J情 在场的十几号人除了姜娜，谁也不相信姜悦是那样的人，但大家心底也在好奇姜悦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小宾馆里来。 尤其是姜娜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姜悦是偷偷地跑来跟男人开—房的，天生的八卦心在作祟，他们确实想知道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姜家的人没动，他们谁也没敢动。毕竟他们这些前来帮忙的外人总不可能贸贸然跑进宾馆一探究竟吧，这举动跟打姜家的耳光没有什么区别。 见他们所有人都停在原地没动，姜娜顿时急了，事到如今林凡城还在替姜悦说话，她的心里那一个叫恨呀，使用激将法道：“林凡城，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所以不敢跟我进去看个究竟。你害怕我说的是事实，你会失望对吗？” 林凡城冷冷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揭穿道：“用心险恶。” “你……”姜娜不怒反笑，“林凡城，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胆小鬼，你连看清楚事情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树正不怕影子歪！”林凡城眼神坚定，“我不相信姜悦是那种人。” 在姜娜的带领之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天天来宾馆。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宾馆的老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儿，连忙去伸手拦截不让人上楼。 也不知道是谁伸手把他推到一边去，“老板你放心，我们只是来找个人，不是来这里闹事的。找到人，我们就马上走。” 见多了形形式式的男欢女爱之事，宾馆老板哪能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左右不过是有人来他这小宾馆偷吃，即将要被抓奸在床呗。 这种事情，他一年到底也能遇上个好几回，是真的见怪不怪了，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拦不住他们这些人的，摆了摆手道：“你们要上去找人我不阻拦，但是你们得答应我，要打要杀到外面去，千万别在我的地盘上闹出人命来。我还得靠这儿过日子呢，各位大哥你们行个好。” 姜立军当即啐了宾馆老板一脸，怒骂道：“你不知道事儿，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宾馆老板伸手抹了抹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前来捉奸的人心情都十分暴躁恶劣，千万不能招惹，一个弄不好，他也得挨一身皮肉之苦，只得赔笑道：“这这……大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不高兴你可不能拿我撒气啊……” 可没有人听他把废话说完，一群人跟在姜娜的身后上了二楼。 他们一群人刚上了二楼就看见姜悦，准确来说是看见她正在用力踹门。 姜娜当即懵逼了，这姜悦不是应该在房间里跟王建成翻云覆雨吗？怎么会是怒气冲冲地踹门？ 还没等姜娜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扇铁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只穿了条短裤叉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开了门，怒骂姜悦道：“你他妈的脑子有坑啊，踹什么门？信不信老子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好事中途被人硬生生打断，刘明华的火气大得很。 见姜悦要被打，一群人连忙围了上去，林凡城率先伸手推开中年男人，如母鸡护崽般把姜悦护在身后，忙问：“姜悦，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等姜悦回答，林凡城看见姜立军整个人仿佛遭遇了雷劈一般，化身成了一座雕塑。 姜立军的神情切换得飞快，由一开始双眼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切变成双眼红得可怕，额头青筋突起。 林凡城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连忙抬眼往房间里望去，整个人彻底惊呆了。 房间里那个正手忙脚乱找衣服穿上的女人，赫然正是姜立军的老婆—李秀珍。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衣服凌乱一地，狭窄的房间里充满了欢愉的气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立军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扬起手中的拐杖豁出命似的往刘明华的身上砸，刘明华吃痛地步步往后退，不甘坐以待毙被打，正要还手却被从门外冲进来的两三个男人按在地上暴打。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纯朴，最不齿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触犯婚姻底线的事情，所以那几个男人都不需姜立军招手，完全是因为心里气愤不过就上前出手教训刘华明。 脸上毫无血色的李秀珍艰难地把衣服给套上，因为极度慌张害怕，衣服穿反了不说，而且扣子也扣错了，整个人狼狈不堪。李秀珍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多人捉奸在床，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落下，李秀珍的脸上多了两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姜立军怕是恨到了骨子里，打这两记耳光用了他全身的力气，鲜血正沿着李秀珍的嘴角渗出。 姜立军满目通红愤怒地盯着李秀珍，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大声咆哮质问道：“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要如此对我？” 李秀珍死死地抿着嘴，不说话，也不敢说话。 现在的她通体发麻，她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姜立军，实在是太吓人了。被人按在地上暴打的刘明华发出一声比一声还要惨烈的痛嚎声，让李秀珍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一张脸跟白纸似的。 他们这群人疯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李秀珍害怕自己也会被发疯了的姜立军打个半死不活的。 见李秀珍不说话，姜立军心头的怒火又上升了一截，狠唳地推了一把李秀珍，暴怒道：“你说话呀！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背着我偷人？” 李秀珍被姜立军推得往后退了几步，腰身猛然撞到身后的桌子上，吃痛跌倒在地。姜志强哭冲了进来，他也没有伸手去扶人，而是用不可置信的怒不可遏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李秀珍。 姜志强也不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心情，哭着一个劲儿的怒声质问李秀珍这是为什么。 这边李秀珍嘴巴像是被针线缝上了似的，那边刘明华被揍得哭爹喊娘，“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是她约我来这里开—房的。” 第110章 我跟你只是玩玩而已 听了刘明华的话，姜娜感觉身体里的血全都在一瞬间往上冲，手脚发凉。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大威说的话竟然是真的。李秀珍为了把她弄进一中，竟然出卖自己的身体。 最最让她难堪的是，竟然是她自己带人过来揭穿李秀珍和刘明华的奸—情。 姜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姜悦，她刚才趁人不留意的时候，把整个二楼都找了一遍，结果都没有发现王建成的身影。直到这一刻，姜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被人套进坑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天姜悦是把杨大威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并且还私底下去查探了李秀珍和刘明华的事情。 姜悦在查证李秀珍和刘明华真的有一腿后，然后就精心设下今天这个局。 什么约王建成开房全都是假的，分明就是做一场戏给她看，目的就是想利用她带人过来。 被人算计，姜娜气得要吐血，偏偏还拿姜悦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林凡城一直都把在她护在身后，不允许姜娜有半步靠近。 再说了，是她刚才口口声声说要带人上来的，现在她有什么理由当众找姜悦的晦气？ 姜立军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李秀珍，一字一顿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指着被打个半死的刘明华，眼神跟滴血似的，“是你勾引的他，是你约他来这里开房的？” 不等李秀珍说话，刘明华抢先为自己洗脱，“是你老婆先勾引我的。你女儿没考上高中，她知道我在一中认识人，所以找我来帮忙走后门，我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但她当面脱掉衣服来勾—引我。我……我是个男人，一时没有把持住，所以才会鬼迷心窍的。” “啊！啊！你们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他妈的还敢有下一次，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老二，让你以后都不能再祸害女人。”说完，男人狠踹了刘明华两脚。 刘明华拼死护住命根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饶道：“我真的不敢，以后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们了……” 李秀珍第一次看见如此狼狈的刘明华，平日里的他都是官威十足威风凛凛的，哪像现在这样痛哭流涕求人放过。看着他为了脱身，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就像被他伸手进她的胸膛里，把她的心揪出来狠摔在地上，摔个四分五裂。 刚才在床上快活的时候，他还口口声声地说着要跟他老婆离婚，然后把她娶回家这一辈子都对她好呢。可这一转身，却毫不犹豫地把她推进了火坑里，借此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呵，男人呀！ 姜立军扬手又给了李秀珍一巴掌，他的力气极大，李秀珍的脸都被打歪到一边去了，“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李秀珍从未见过这样的凶唳的姜立军，她心里害怕极了，踉踉跄跄地爬到刘明华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明华，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你刚才还明明跟我说，你会跟你老婆离婚，然后跟我在一起的，这些是你亲口对我说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李秀珍比谁都还要清楚明白，今天被他们撞破了她跟刘明华偷—情，她跟姜立军不可能再做夫妻了。 姜立军是那种思想传统古板的男人，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偷—情。他的自尊心强，也接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强行装作大度不计前嫌再和她把往后的日子过下去。 当然，李秀珍也有自己的盘算。在她看来，瘸了一条腿的姜立军这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注定是个无可救药的窝囊废。她继续跟他过日子，后半生的日子不用闭眼都能想像出是如何的凄惨和落魄。 但刘明华不一样，他好说歹说都是个厂长，能赚不少钱。既然当初刘明华招惹了她，那她肯定就会跟他纠缠到底了。 占了她的便宜就想一脚把她给踹开，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刘明华避之不及地甩开李秀珍的手，一副死活要跟她划清界线的模样，“你疯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跟你只是玩玩而已，我有老婆的，我怎么可能会娶你。” 李秀珍不气也不恼，伸手拿过一把水果刀横在刘明华的脖子前，“刘明华，你好歹是个男人，要说话算话呀！你要是敢骗我的话，那我也只好把你送去见阎王爷了。” 说完，李秀珍用力把刀往刘明华的脖子里推进了一分，顿时鲜血直流。 刘明华疼得哇哇大笑，看着李秀珍笑得像个疯子似的，他不由得一阵恶寒，心里后悔得要死，悔恨着自己为什么招惹了这么一个疯女人。 姜立军眼里的愤怒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绝望。 被他们捉—奸在床，李秀珍根本毫无悔过之心，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满心满眼地只着和她的情夫双宿双飞。 姜立军想起这大半个月以来李秀珍都不让自己碰一下，原来她不是在生气，而是早就已经和刘明华勾搭上了。 如果不是今天机缘巧合之下被撞破，那她指不定还要瞒他多久呢。 “你说话呀，刘明华你说话呀！”李秀珍竟然一点也觉得害怕，疯狂大笑道：“你在哄我脱衣服的时候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 李秀珍分明就是在逼刘明华，握着水果刀的手又加深了力度。 脖子上尖锐的刺痛刺激着刘明华的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发了疯的女人比魔鬼还要可怕，刘明华生怕她是真的会把自己捅死，只得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别冲动，你冷静一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那你说你会不会跟你老婆离婚，然后娶我……” 李秀珍的话还没说完，向来脾气暴躁的姜二叔一脚踹上她的胸膛，怒不可遏地痛骂道：“羞宗败俗，不知廉耻！” 站在姜二叔身后的两三个男人也看不过眼了，上前对着刘明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刘明华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人拆散了似的，终于还是扛不住晕死了过去。 第111章 民政局走起 刘明华被扒得一丝不挂扔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其中有围观者认识刘明华，赶紧给刘明华的老婆陆少梅打电话。而宾馆的老板生怕闹出人命来，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陆少梅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到了天天来宾馆，看见一丝不挂躺在马路上被人当成猴子一样观看的丈夫，气恼之余更多的是感觉丢脸，恨不得掉头就走。 大家原本以为陆少梅会把人送去医院，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她转身就提来一桶水往刘明华的脸上泼去。 这下倒好了，不用送医院，人也给弄醒了。 “谁……谁他妈的给我泼水……”当刘明华看清楚陆少梅的脸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怯怯懦懦地喊：“老……老婆……” 别看刘明华在外面威风凛凛，可他却是怕老婆的主。老婆说一他不敢说二，让他去东他不敢往西。 可怕归怕，刘明华还是照样偷吃不误的。特别是这几年陆少梅的身体不好，根本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刘明华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知道陆少梅肯定不会伸手扶自己起来，刘明华只好自己爬起来，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仅有一条的大裤叉也被扒掉了，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他连忙伸手捂住重点部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刘明华恨得咬牙切齿，想他恣意风光了大半辈子，哪有今天这么丢人的时候！今天的事情绝对会成为他人生中抹不掉的污点，可刘明华恨得肝肠揉断又怎么样，他睡了人家的老婆，没把他打死剁碎扔去喂狗已经算是好的了。这种事情他又不能报警，只得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而李秀珍那边，她被脾气暴躁的姜二叔一脚踹倒在地后，又被强行拽着拖去民政局。 一路上，姜立军都沉默不语，仿佛在短短一个小时里，他整个人迅速衰老了十岁不止。 纵使他和李秀珍的婚姻再不和睦，吵闹也是家常便饭，但是两人结婚十几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 在天天来宾馆时，李秀珍当着众人的面向刘明华逼婚，那一刻姜立军已经心死如灰了。他结婚了十几年的妻子，不但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们还没离婚，就当着他的面逼着另一个男人娶她。 姜立军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男人。 原本愤怒如一头发狂的狮子的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没有再质问李秀珍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可姜二叔他们看不惯李秀珍的所作所为，都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她完全不再把姜立军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了。 他们知道姜立军的性格懦弱，知道李秀珍为人强势，他们害怕姜立军被欺负上头，于是便强行拉着两人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其实并不是姜二叔他们爱多管闲事，非得要插手人家两口子的婚事。而是在他们看来，李秀珍这样的女人根本要不得，留下来也只会搅得姜家鸡犬不宁。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解决掉。 到了民政局门前，李秀珍却死活不肯进去了，扬起头问姜立军道：“姜立军，你是真的要跟我离婚？” 刚才脑子发热才会把自己的后路彻底斩断，逼着刘明华和他老婆离婚娶自己。现在她的脑子清醒了过来，心里十分懊恼自己的冲动。 毕竟一个男人不肯娶你的时候，哪怕是你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无济于事。 姜立军抬起头看向李秀珍，“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决定好要跟我离婚了，不是吗？” 前两天，他们两人又因为一件事情吵了起来，李秀珍当时就说：“姜立军，这日子我没法跟你过下去了。咱们离婚吧！” 这些年来，李秀珍提了数次离婚，所以姜立军以为她说的是气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决绝神情，姜立军才知道李秀珍是真的不想跟自己过下去了。 “你既然知道我想跟你离婚，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跟你离婚？”李秀珍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指着姜立军的鼻子大骂道：“你好好撒一泡尿看看你自己，你哪里像个男人了？我跟你结婚了十几年人，从来都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你没本事赚钱养家，没能力建新房子也就算了，你是个穷光蛋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做个窝囊废。”李秀珍指着姜老太，心里早就积怨了许多对老太婆的不满，她今天也决定一吐而快，“姜立军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窝囊废，我是你老婆，你却要跟这个死老太婆合起伙来欺负我。” 李秀珍又指着姜悦骂道：“还有这个拖油瓶，咱们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你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养不起，你打胖脸充什么胖子啊。这一养就是十几年，对她比对你的亲生闺女还要好。” “夫妻本来就应该患难与共，不管日子多困难，只要你们夫妻两人齐心协力，日子肯定就会越过越好的。”姜二叔气得胡子都抖了，“他没本事，他赚不了钱，这都不能成为你偷人的理由。你要是真觉得跟他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可以提出离婚，而不是跟别的男人搞三搞四，给他蒙羞。” 自从李秀珍被当众捉奸在床的那一刻开始，一直沉默不说一句话的姜老太，终于开口说话，语气也出乎众人的意料，没有气急败坏，没有暴跳如雷，有的只是无尽的失望，“自从你嫁进我李家，我承认我脾气不好，是责骂过你，但李秀珍你抚心自问一句，这些年来我和军子何曾有苛刻过你半分？” “你口口声声说小悦是个拖油瓶，但是你今天敢对着老天爷发誓，这些年你有出过一分钱养她吗？小悦她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她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出的。” “姜二叔说得对，你如果觉得军子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那你可以直接跟他提出离婚，你又何必用这种方式去羞辱他？” 姜立军双眼通红，强忍着泪意，“妈，你别说了。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我也不会拖累她追求她想要的幸福。我会跟她离婚的！” 第112章 抛夫弃子 姜立军从来都没有过要跟李秀珍离婚的念头，哪怕她泼辣野蛮，哪怕她口无遮拦，哪怕她一次又一次往他伤痕累累的心窝子上捅刀。只因为她是他两个孩子的妈，无论再苦再难，他觉得也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在他的胸膛打了一颗子弹，他绝望心死了。 在姜立军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李秀珍惊愕了。这么多年来，每次都是她任性提离婚的，姜立军从不肯同意。李秀珍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决绝的姜立军，不敢确信地问：“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要知道像他这种又穷又瘸的男人，跟她离了婚之后，想要再找一个老婆，简直比登天还难，难不成他后半辈子要打着光棍过？ 人就是很奇怪的，之前李秀珍还在绞尽脑汁在想如何让姜立军在离婚协议书上痛快签字，现在姜立军无比痛快地提出要跟她离婚时，她心里又百般不是滋味了。 “签字吧。”姜立军心如死灰，双眼了无生气，语气却无比坚定道：“是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 “姜立军，你……”见姜立军不曾挽留她一句半句，李秀珍气急败坏地说：“姜立军，你别后悔！” “赶紧进去办理离婚手续，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姜二叔耐性尽失，“你做出了这种事情，还想得到别人的原谅，哪来的厚脸皮啊？” 就这样，姜立军和李秀珍十几年的婚姻划上了狼狈的句号。 从民政局签字出来，李秀珍回姜家收拾行李。她把所有的存款都带走，把一些值钱的东西也带走，而姜立军则沉默无声地坐在一旁，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任由她将整个家搬空也无所谓。 李秀珍收拾了满满两大包的行李，临走前对姜立军说：“以后两个孩子由你来抚养，你别问我拿钱。” 姜立军面无表情，如同一座雕塑。 李秀珍看见他又是这副木头的模样，不禁心里一阵恼火，“姜立军你他妈的，老娘最恨的就是看见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早知道会有今天，老娘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 姜悦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拦在姜立军的身前，挡住了李秀珍的视线，指着大门口的方向，“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有任何资格教训他半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出了这个门，以后千万别哭着求着要回来。” “我哭着求着要回来？我会后悔？”李秀珍像是听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姜立军，姜悦你们俩给我听好了，我李秀珍今天三指对天发誓，哪怕我落魄到要拿碗到大街上乞食，也不会再回来你们这个又穷又破的家。” 姜悦毫不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就滚吧，别废话！” “走就走，老娘还不愿意呆呢。”李秀珍冷哼了一声，拿着行李，转身就走。 “妈，你等等我！”姜娜也收拾了两袋行李追了出来。 姜立军看着姜娜和她手里的行李，茫然的表情终于崩了，惊愕慌张道：“娜丫头，你……” 姜娜对着姜立军翻了个白眼，眼神里充满了嫌弃，“你别拦我，你现在跟我妈离婚了，我要选择跟她一起生活。” 姜立军拽着姜娜的手无力垂下。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走？”李秀珍从来没有想过要带两个孩子走，虽然说她上了年纪，可如果还想找一个男人嫁了，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如果身边带着一个拖油瓶，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现在的人都很现实的，说白了，谁也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姜娜上前亲密无间地挽着李秀珍的胳膊，撒娇道：“妈，我当然是要跟你走啊。有些人连自己都养不活，我跟着他一起生活，恐怕不出一个月，我就被饿死了。” 李秀珍勾—搭上刘明华这一件事情，姜娜从头到尾都不觉得她有错。相反她觉得是姜立军的无能才造成今天这个境地的。嫁给一个又穷又挫的男人，跟自杀有什么区别？如果换成了她，她肯定也会为自己找一棵大树，然后痛快跟姜立军离婚的。 在听说父母说要离婚的那一刻，姜娜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要跟李秀珍一起生活的决定。 姜立军太穷了，她跟着他，只能受苦挨累的份。再说了，死老太婆一直都不喜欢她，以前还有李秀珍帮她说一说好话，有什么事情李秀珍也能替她挡一挡，可现在她走了，死老太婆指不定怎么虐待她呢。 她才不要留下来受罪！ 而李秀珍就不一样了，先不说她在制衣厂有一份工作可以保证收入的来源，手头上还有多年的积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可是搭上了刘明华。那刘明华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人家好说歹说也是个厂长，人脉关系什么的都不会差，怎么看都要比姜立军强多了。 姜娜把如意算盘打得满满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被自己的老母亲李秀珍嫌弃了，李秀珍直接甩开她的手，把她推向姜立军，“你回去，不要跟着我。我现在就是一个离了婚女人，上哪找钱养你呀？” “我不，我就要跟着你。你是我妈，你上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姜娜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死死拽着李秀珍的手不肯放，“妈，既然你把我生了出来，你就要对我负责任。” “负什么责啊，你爸还没死呢。”李秀珍指着姜立军说：“他还在那里好好坐着呢。我刚跟他说了，你们姐弟俩以后就由他来养。所以，没钱花了，你伸手问他要，千万别来找我，听懂了吗？”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在这里受苦受累吗？”姜娜根本没办法想像以后在姜家的日子要怎么过，没了李秀珍和刘明华的帮忙，没准她连一中都不能进。 不行不行，她必须要去读高中，林凡城跟她同一班呢。 所以姜娜现在死活不肯撒手，“我不管，反正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你也别想着把我给抛下。” 第113章 这不是你的错 姜立军整个人如同苍雷贯体，轰得他脑子一片空白茫然，呆如木鸡。 如果说李秀珍的所作所为是将他的整颗心从胸膛里揪了出来狠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那现在女儿姜娜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那堆稀巴烂上再踩几脚。 姜立军痛苦地闭上眼睛，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双膝间，肩膀不断地抖动着。他极力地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我说你这个死孩子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说了你不要跟着我，你怎么就不听呢？”李秀珍扒开姜娜像八爪鱼缠着自己手臂的手，无可奈何地说：“你听我说，我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是要跟着我去睡大街吗？” 姜娜眨了眨眼，“无所谓啊，你要睡大街，我陪着你啊。” 鬼才相信李秀珍会睡大街，姜娜比谁都还要清楚李秀珍那个人，她是宁愿委屈所有人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让她睡大街，怎么可能？ 一直坐在走廊上发呆的姜志强，目光呆滞投向姜娜，茫然地问道：“姐，你是真的要跟妈走吗？” 姜立军猛然抬起头来，通红的、还含着泪的双眼惊慌地看着姜志强，他现在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一般喘不过气来。他害怕姜志强会跟姜娜做出同样的选择。 真正的妻离子散，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像是感应到了老父亲的注视，姜志强也望向姜立军，他看清了父亲眼里的泪，心如刀割。 姜志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姜立军。 姜立军心跳如雷在胸膛里捣鼓，紧张和害怕疯狂地从心底涌了上来，干躁得起了白皮的嘴皮子嗫嚅了几下，眼巴巴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姜志强。 儿子会跟他说什么呢？ 会不会也跟女儿一样，觉得他这个父亲没用，是个窝囊废，所以要跟李秀珍走？ 姜立军带着哭腔的嗓音颤颤巍巍地喊了声：“志强，你……” 李秀珍一颗心也提到了嗓眼上，她比谁都害怕姜志强跟姜娜一样说要跟她走。她跟姜立军离婚，是为了寻找更美好的生活，现在带上两个拖油瓶算什么事？ 真要这样的话，那她不是去重新寻找幸福的生活，而是硬生生把自己推进火坑里。 只剩最后几步，姜志强突然拔腿跑着扑进了姜立军的怀里，一直强忍着不哭的他终于忍不住了，“爸，我陪你过！往后的日子，咱爷俩一起过，我不会跟妈走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李秀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姜悦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才，姜悦是真的害怕姜志强会做出跟姜娜一样的选择。 如果连姜志强也跟着李秀珍离开了，那对姜立军而言，这个打击是致命的。万一他承受不起想不开，说不准会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李秀珍生怕姜志强会突然变卦，拿起行李赶紧往外走。然而姜娜就像一块狗皮膏药，她怎么甩也甩不掉，李秀珍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带她一起走。 姜立军眼睁睁地看着李秀珍和姜娜毫不留恋地离去，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子猛砸了下来。 他紧紧地抱着姜志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似乎要把儿子融进他的身体里。 姜志强被他抱得生疼，却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爸，如果你觉得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姜立军突然松开姜志强，双手捧着脸，呜咽道：“都怪我没用，是我没有本事，是我对不起你们……” 姜志强扒开姜立军掩面的双手，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爸，我刚跟你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做错事情的人是我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用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谁料姜立军哭得更厉害了，“如果我有能力赚很多的钱，让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你妈她也不会……” 谁都很清楚，李秀珍之所以会偷人，就是嫌弃他穷他没本事。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姜志强逼着姜立军看着他的眼睛，“爸，咱们爷俩再努力一点，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突然间，姜悦觉得姜志强在短短几个小时里迅速长大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在经历这一系列的变化里，以惊人的速度长大了。 虽然他不善于表达，但是他懂得分事非对错。 姜立军刚才一直都在隐忍着不敢哭出声来，可这一刻，他实在忍不住了，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抱头痛哭。 姜悦也没有上前安慰他，她很清楚现在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么多年以来，姜立军的心里堆积了太多太多的负面情绪，他必须要全部都发泄出来，要不然他整个人都会被这些堆积成山的负面情绪给压跨的。 留下姜立军父子独处，姜悦转身回了房间。 沈宸问神色沉重的姜悦道：“后悔吗？” “后悔什么？”姜悦牵强地扯了一个笑容，“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后悔设计姜娜带他们去捉—奸？” 姜娜的猜测没有错，那天晚上姜悦和王建成的那些对话，确实是姜悦事先跟王建成串通好演戏给她看的。 包括张一慧跑上姜家说姜悦不见了，也是姜悦和张一慧通了气演的一场戏。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凑巧，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 姜悦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不过就是不想让上一辈子的悲剧重演。她不能坐以待毙，明明是李秀珍犯了错，没有任何理由要像上辈子那样，要两个老实善良的人为她的自私自利买单。 只是，姜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姜娜最后会带着这么多人前去，让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了姜立军的狼狈。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逼得姜立军痛下决心要跟李秀珍离婚。 姜悦摇了摇头，“纸是包不住火的，终有一天李秀珍和刘明华的丑事也会被暴露的。李秀珍是打心底里嫌弃我舅舅，不再想跟他过日子了，今天的结局避无可避。” “你能想通就好。”沈宸说：“我是怕你心理有负担。” “我做了就不会后悔，更别提心里会有负担了。”姜悦担忧地说：“我现在就是担心我舅舅能不能撑过去，重新站起来？” 第114章 他还不如一个女人 接下来这几天，姜家都被低气压笼罩着，氛围极度压抑低沉。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秀珍因为偷人而和姜立军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整个安平村。 平时本来就不太爱出门的姜立军，这下就更加不敢出门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了。 自从离婚后，姜立军茶饭不思，彻夜难眠，短短数日，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消瘦下来。 而年迈的姜老太更是直接病倒了。想想姜家虽然是穷苦人家，但是家世清白，祖上几辈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污迹。姜老太更是中年丧夫丧女，万万没有想到晚年还会闹出李秀珍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一时间怒火攻心，姜老太抑郁所致便病倒在床了。 九月一号已至，暑假结束，各大学校已经开学了。为了照顾姜老太，姜悦特意请了三天假没去学校报到。到了第四天，姜老太的病情有所好转了，才强行把姜悦给撵回学校上课。 姜老太身体向来硬朗，甚少生病，而这一次病情却来势汹汹，一病就是下不来床。姜悦和姜志强都必须回学校上课了，照顾姜老太的事情就全都落在了姜立军的头上。哪怕他的情绪再低沉失落，也要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照顾自己的老母亲。 甜客缘那边，原本说好姜悦回学校上课后，由姜老太代替姜悦去帮忙的，现在姜老太这样的身体肯定是没有办法去店里帮忙的。 然而张一慧一个人是肯定忙不过来，姜悦在回学校之前提出按原来的计划走，请个人帮忙算了，但姜老太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行，便让姜立军暂时代替她到店里帮忙。 姜立军本来是不愿意出门的，但是他不忍心拒绝病倒在床的老母亲的苦苦哀求，只好点头答应。姜立军是个手脚勤快的人，也能吃苦耐劳，虽然腿行动不利索，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刚开始到店里帮忙的时候，姜立军不懂操作流程，不免会感觉慌张无助，但张一慧是个温柔有耐心的人，她手把手教姜立军煮糖水和制作奶茶。姜立军一个从来都没有怎么进过厨房的人，上手比较慢，但张一慧一点也不嫌弃，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甚至还反过来笑意盈盈地安慰他不要急攻近利，耐心十足地教会他。 为了不拖后腿，在张一慧身上受到了极大鼓舞的姜立军也慢慢重拾信心，不懂的地方拿着笔和纸记下来，实战几次后也就慢慢上手了。 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最基本的就是讲究笑面迎人，整天板着个脸，谁还愿意进你的店里消费，张一慧婉转地提醒过姜立军要学会时不时和客人寒暄几句联络感情。在这种小地方做生意，做的都是回头客生意，必须要把关系打好了才是上道。姜立军自知她这话说得有道理，也试着鼓起勇气主动和客人闲聊几句。 原本以为别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那条瘸腿，可他没想到那些客人根本没有用他害怕的同情或可怜的眼光看他的腿，有好心者甚至还让他别太劳累，要注意休息；也有客人提醒他说，现在医学发达了，要是手头有钱的话可以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没准他这条腿还能治好了。久而久之，姜立军心里沉重的防备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每天来店里来的客人很多，店里总是热闹哄哄的，大概是受气氛的影响，姜立军的性子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闷了，偶尔也会主动开别人的玩笑。 姜立军自己也慢慢发现，其实在甜客缘帮忙干活挺好的，日子过得充实不说，也可以结交一些朋友。离婚给他带来的阴霾也慢慢被吹散，他甚至开始觉得人生其实也没有他原本想像中灰色悲观。 正如张一慧跟他说过一句话：纵使我生命中对我最重要的那个人走了，我是很伤心很难过，可那又能怎么样？生活还是一样得过，你痛哭流涕只能让自己觉得生活更加艰难，如果你乐观笑着去接受残酷的事实，你就会觉得再苦再难，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姜立军看着年轻而纤瘦的张一慧，明明看起来是那样弱不禁风的一个人，但是身上却充满了正能量。她眉眼间的光亮和自信如同耀眼的光芒，给他心底冲击性般的震撼，让他移不开眼睛来。 一个女人年纪轻轻死了丈夫，上有年迈的家婆下有幼小的孩子要照顾，可她没有因此被打倒，而是依然昂首挺胸，用自己纤弱的肩膀把那个支离破碎的家给扛起来。再想想他自己，自从他那条腿瘸了之后，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他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姜立军突然间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活得实在是浑浑噩噩了。说白了，他竟然不如一个女人坚强。 …… 直至姜悦回一中上课，她才知道原来她跟林凡城、姜娜同班。在高一（3）教室看见他们两人的时候，姜悦心里暗骂了一句：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老天爷啊老天爷，既然你给了我机会重活一次，能不能也把两厮弄得离我远一点呀？？ 没有人能听见姜悦心中的咆哮，一抬头就看见林凡城已经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了，他脸带关心地问道：“姜悦，我听说你外婆病了，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面对林凡城真心实意的关心，姜悦总不可能冷面相对，同样报以笑脸，“谢谢关心，她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 然而就坐在姜悦身旁的姜娜，在听见林凡城说姜老太病了，竟然没有关心问候过半句关于她的病情。 林凡城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姜悦，“这几天你没有来上课，每个科目我都做了详细的笔记，你看有没有可以帮到你的？” 其实这几天上课的内容对于林凡城来说都比较简单，如果换成以前，他是肯定不会做笔记的，毕竟入目便能理解的事情，又何须笔记这么麻烦呢。但是他想到姜悦没有来上课，还是认认真真给她做了笔记。 姜悦正想伸手去接笔记本，沈宸的声音冷不防地在她耳边炸响，“别接，你给我离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远一点！！” 第115章 她生的女儿喊他爸 见姜悦伸出来的手像触电般又收了回去，林凡城眼里的亮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问道：“怎么啦？” 不等姜悦回答，姜娜挤到林凡城的身边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笑眯眯地说：“笔记本借我用一下吧，上课的时候我都没听懂老师讲的意思。” “你……”林凡城语气顿时沉了下来，“笔记本，还给我！” 姜娜闻言，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姜悦，手里的笔记本握得更紧了，“别那么小气嘛，我就借来看看，又不说不还你。” “笔记本给她吧。”姜悦抬头看向林凡城，“这几天老师讲的内容我都翻了一遍，内容挺简单的，我都能看明白。所以我想，她比较需要。” 姜娜闻言，脸色顿时变白，声音拔高，“姜悦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比你蠢吗？” 姜悦目光转移到气急败坏的姜娜身上，嘴边的笑容温和，语气淡淡道：“我有说过你比我蠢这样的话吗？” “是你自己说你听不懂老师上课在讲些什么，要借林凡城的笔记本去用。你非要往自己的头上扣上愚蠢这顶大帽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姜娜气得脸都绿了，姜悦这个小贱人刚才明明就是拐弯抹角地骂她愚蠢，可偏偏这小贱人骂人又不带一个脏字，让她抓不住把柄发难。 瞧着姜悦咄咄逼人的模样，林凡城原本微皱的眉头突然就松开了，嘴角疯狂地向上扬，笑着对姜娜说：“笔记本你拿去用吧，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需要一些。” “哎，林凡城你……”轻飘飘的笔记本被姜娜握在手里，此时却变得有千斤重似的，她恨不得把手里这本侧面印证着她智商不行的笔记本给扔了。 林凡城似乎看穿了姜娜的心思，“你不需要是吗？那请把它还给我。” 真要把笔记本还给林凡城，姜娜又舍不得，好歹拿着它在手，下次也理所当然找他搭讪，想到这里，姜娜把笔记本往怀里攥，“要，我要！” 上课铃响了，各回各的座位上。姜悦此时心里还在纳闷，为什么林凡城突然会嘴角疯狂往上扬，露出一个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来。 直至沈宸嗤道：“自作多情！” 姜悦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林凡城该不会是想多了吧？他以为她是吃醋了，所以才开口呛姜娜的？ 林凡城这是哪来的自以为是，姜悦此时心中有一万匹马在她的心底奔腾。 “以后离这个家伙远一点，他对你图谋不轨。”沈宸在姜悦的耳边强势命令道。 “图谋不轨？”姜悦无奈苦笑，“我一个没财又没貌的，有什么让他可图的？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他上辈子眼光不行，这辈子眼光还是不行，都看上了你这个人。”沈宸道。 “……”姜悦想揍死这个嘴欠的家伙，但她早就习惯这个家伙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也不和他一般计较，“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做人身攻击行不行？” “姜女士，能不能别一个低级的错误犯两次？”沈宸说：“你掉坑里一次，我可以理解你是看人的经验不足，但同一个坑里掉两次，我可就要怀疑是你的智商出问题了。” 姜悦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说：“你，说人话！” “别装作听不懂。”沈宸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沈总，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针对林凡城？”姜悦的声音顿了顿，“莫非，你是在吃醋？” 姜悦有留意到，每次提到林凡城，沈宸的语气就不一样。 当然，说他在吃醋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她还不至于自恋到以为向来眼高于顶的沈宸会看上她，还为她吃醋。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敢相信？要真看上了她，那她可就得怀疑沈宸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吃醋？沈宸的脑子划过几条黑线条，眼神却有些复杂迷离，事实上他也想不清楚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每次看见林凡城或者王建这些人接近讨好姜悦时，他的心情就会莫名变得烦躁。 尤其是林凡城，沈宸知道对于姜悦而言，林凡城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毕竟在上一辈子，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情人，后来差一点就结婚了，再后来的后来，姜悦因为他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一直单着。 于是，每次看见林凡城接近姜悦，沈宸都想吼他滚远一点。 至于吃醋？沈宸觉得这是不存在的，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发育都还完善的黄毛丫头。 是的，现在姜女士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娃娃？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叔叔喜欢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怎么听就怎么荒谬。 “年纪小小的不好好学习，脑袋里整天装些情情爱爱的，有意思吗？”沈宸板着脸严肃教训道：“在你上大学前不允许谈恋爱，听明白了吗？” “我会严厉监督的。”沈宸又补充了一句。 “听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爸呢，还严厉监督不让我谈恋爱。”姜悦道。 “你这一声爸，我可受不起，你生的女儿，我倒是可以考虑。”沈宸脱口而出。 什么叫她生的女儿，他倒可以考虑？姜悦仔细地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舌头像是被打了结似的，“你，你……” 她生的女儿喊他爸，那岂不是…… 这个该死的男人，前一秒还让她好好读书不要谈恋爱，下一秒就在嘴皮子上占她的便宜了。 她看起来是那种便宜很好占的人吗？ 姜悦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沈总，这恐怕不行！” 沈宸脸色顿时拉黑，“为什么？” “沈总你忘记了吗？只有我能看得见你，我的女儿就算想喊你爸，前提是她能看得见你呀。” 沈宸：“……” 这是一个不容他反驳的事实！准确来说，这是一个不反驳的可悲事实。 “这周末放假你别回安平村了。”沈宸突然说了句。 姜悦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呀？放假不回去，留在这里干嘛？我得回店里帮忙啊。” 沈宸说：“你去一趟云城，去找小时候的我。” 第116章 我对你看中的人不感兴趣 在此之前，沈宸早就已经提议过要姜悦去一趟云城，帮忙寻找他小时候的自己。 姜悦重回十六岁，这个时空一切的人和事都是上辈子存在过的，所以沈宸在想：在云城的沈家里，那也应该存在一个沈宸。 关于这一个设想，姜悦也是同意的。两人当时就在想：如果他们找到小时候的沈宸，那被困在佛珠里的灵魂，重新附回到少年沈宸的身体里应该是可行的。 但因为姜悦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走开，所以这件事情便一拖再拖。 时至今日，沈宸迫不及待地想重新做个“人”了。 姜悦当然没有理由反对沈宸这个要求，点头说：“好，等会我给外婆和舅舅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这个周末不回家吧。” 当然，姜悦当然不会跟姜老太和姜立军说自己周末不回家是因为要跑一趟云城，只说自己请了几天假，很多功课都落下来了，所以想留在学校里补习。姜老太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姜悦要好好注意身体，同时也让她不用担心家里，家里一切都安好。 姜悦特意问了姜立军的近况，姜老太告诉她，姜立军最近都在店里帮忙，学会了做糖水和制作奶茶，姜老太还说她感觉最近姜立军整个人都变了，性格要比以前开朗一些，开始主动和别人打交道了。 “那她没有回来吧？”姜悦说的她，指的是李秀珍。 姜老太也知道姜悦说的人是谁，提起这个人来，她没好气道：“没有。既然都已经好聚好散了，就应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确实如此。再说了，舅舅和她也不适合生活在一起，如果哪天她要回来了，外婆你千万记得要劝舅舅不要走回头路。”姜悦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李秀珍总有一天还要回来祸害姜家，祸害姜立军。 姜老太啐了一口，“见过鬼都怕黑了，哪还敢再让她进咱们家的门，再说了，我们姜家穷，哪养得起富贵人。小悦你就放心吧，外婆虽然人老了，但心还不至于老糊涂。” 姜悦当然是相信姜老太是个拎得清的人，她其实就是担心姜立军心软，会念及他跟李秀珍十几年的夫妻感情，别那个女人在他面前痛哭一番求原谅，他就心软原谅她。 “外婆，你身体不好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至于店那边就交给舅舅帮忙打理，平常多跟外面的人打交道，对舅舅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姜悦说。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老太婆知道怎么做的。”姜老太现在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但是看见姜立军和张一慧两人相处得不错，还有姜立军这段时间人看着也精神气爽的，她愣是装着说身体不舒服不肯回店里帮忙。 事实上，姜老太也是存了私心的。现在姜立军离婚了，虽然他的自身条件不怎么样，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希望他能再娶个老婆共度余生的。 而丧夫的张一慧在姜老太的眼里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虽然姜老太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但是她还是留了私心让他们独自相处的机会。毕竟感情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万一两人相处时间久了，日久生情了呢。 星期五放学，下课铃刚响起，同学们就跟笼子里放飞的鸟儿似的，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差不多都走光了。 姜悦正在收拾书本准备回宿舍，林凡城走了过来，“姜悦，你回家吗？我爷爷开车来接我，咱们一起回吧。” “不了。”姜悦把书本塞进书包里，边收拾边说：“我前两天给我外婆打过电话说了不回去的。” “这样啊。”没能找到和姜悦独处的机会，林凡城难免有些失落，但脸上仍然挂着笑意，“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过来的吗？” 姜悦想了想，“好像没有，谢谢。” 姜娜折身回来教室，冲着林凡城招手，“凡城，我们一起坐车回家吧。” 林凡城收起了笑意，语气冷淡道：“不用了，我爷爷过来接我。” “那……那……”姜娜虽然是害怕严肃的林大队长，但是为了能跟林凡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想了想还是把心一横，“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你爷爷，方不方便带我一起回去啊？反正，咱们也是顺路，对吧。” 林凡城想都没想，一口拒绝道：“不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了，我刚才明明听见你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的？”姜娜快要被林凡城的区别对待给气死了，“凡城，我跟你也是邻居，也是同班同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林凡城默默地看了姜悦一眼，想着爷爷还在校门口等着自己，跟姜悦打了一声招呼后，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姜娜拔腿追了上去，气急败坏地抓住林凡城的胳膊不让他走，“林凡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凡城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我要回答什么？” “我也是你的邻居，我也是你的同学，你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我跟姜悦？”姜娜语气很冲，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 林凡城轻笑了一声，笑意极淡，似笑非笑，“因为你跟她不一样。” 被喜欢的人看轻，姜娜顿时炸毛了，“我怎么跟她不一样了？林凡城，你说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比她好了？”林凡城反问道。 “你……”姜娜语塞，纵使她从小就打心底里看不起姜悦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可一时间她也说不上自己到底哪里比姜悦好，但依然硬着嘴巴说：“我哪儿都比她好。” 林凡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测的笑意，不再搭理她，抬脚继续往前走。 姜娜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冲着林凡城的背影大吼：“她不就是学习比我好一点吗？你给我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超过她的。” 林凡城头也不回，拐弯下了楼梯。 姜娜转身看见姜悦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气在头上的她伸手拦截姜悦的去路，“姜悦我警告你，以后给我离林凡城远一点，他是我的！” 虽然姜娜比姜悦还要长一岁，但是姜悦个儿窜得比姜娜快，现在姜悦都快要比她高出一个头来了，她看姜娜的时候都得俯视着，从气势上绝对性的压倒，语气极其冷漠，“我对你看中的人不感兴趣。” 第117章 离别在即 姜娜愣住了，原本她以为姜悦也会喜欢林凡城的，毕竟像他那样出类拔萃的男生，别说放在安平村是一个特别扎眼的存在，哪怕是在群英荟萃的一中，他也是耀眼夺目的。 不过开学一周，林凡城就已经成了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荣摘新一任校草的头衔，收情书礼物收到手软。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也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你可别怪我不顾亲情了。”姜娜语气里多少带有几分威胁。 “说得你好像有顾及过亲情似的。”姜悦冷笑了一声，“我记得不记得今天自己说过的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本事能拴得住他的心吗？” 被姜悦戳中痛处，姜娜面色有些难看，“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管离他远点就行了。” “姜娜，我再一次郑重提醒你，别自己没本事争取得到的东西便跑来找我撒气。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如果疯狗敢咬我一口，虽然我不会反咬疯狗一口，但是我会把它给乱棍打死。特别是现在入秋了天气凉了，打狗锅还是很不错的。” “你……”真是太可恨了，姜悦这个小贱人竟然把她比喻成一条疯狗。姜娜想要发作，但姜悦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她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似的，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对啊，她差点忘记了，姜悦可是能把杨大威打得满地找牙的人。 姜悦回宿舍把书包放下，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背包，出了学校门口直接拦截一辆摩托车直奔火车站。 云城离怀德市有八百多公里，想要去那里，坐火车就是最好的选择。姜悦订的是晚上八点的票，到达云城大概得明天早上五六点。 姜悦跟沈宸商量好了，明天到达云城便第一时间去找少年沈宸，等找到人完成任务后，姜悦又连夜坐火车回怀德市。 虽然行程十分匆忙奔波，但是不会耽误姜悦回校上课。 火车开动前，姜悦先去吃饭把肚子给填饱。 “你怎么啦？心情不好？”从学校里出来后，沈宸就发现姜悦的情绪不好，这一路上的都沉着一张脸，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没事。”姜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姜悦想到这一次去云城，沈宸就要正式回归到他自己的生活里去了，换一句话而言，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在她的身边，训斥她、鼓励她、鞭策她甚至时不时毒舌她，突然间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她感觉现在心里缺了一块似的，怎么也填不上，她也不想表现得这么兴致乏乏，但就是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之前，姜悦总觉得身边有一个“阴魂不散”的人很不自在，因为他无处不在地在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boss，喜欢耳提面命，这种感觉比上辈子上班还要悲惨。 但是两个多月相处下来，姜悦已经慢慢地接受了沈宸的存在，习惯了心情不好就跟他吐槽一下，遇事之前也喜欢跟他商量一下，要是摊上解决不了的战斗问题，他二话不说就上她的身，把对方打个屁滚尿流。 虽然看不见沈宸的样子，只能听得见他的声音，但是姜悦已经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依赖他的存在。 现在他要走了，姜悦的心里难受得厉害！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他们两人都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上辈子，他是老板她是员工；而这一辈子，这一次分别后，也不知道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你当我眼瞎？板着一张别人欠你十万九千七不肯还的棺材脸，还说自己没事？”沈宸毫不留情面地揭穿。 “……”姜悦突然间觉得自己白瞎这么伤感了，这人嘴巴这么欠，她怎么会万般不舍他？ 姜悦觉得有毒的那个人是自己，绝对是自虐狂的那种。 见姜悦不说话，沈宸继续说：“如果你还是放不下林凡城的话，那你可以……” “算了，我郑重建议你不要两辈子都把自己吊死在同一棵树上。”沈宸改口得飞快，“我说姜女士，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林凡城一个男人。” 他竟然以为她不开心是为了林凡城？ 姜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谁跟你说我不开心是因为林凡城？我那是因为……” 有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来了，哽在喉咙间，像是被一块骨头卡住，说不出咽不下去，百般难受。 姜悦说不出舍不得沈宸的话，就他那个性子，要是她把这话说出口，他还不得把尾巴翘上天？ 万一这个家伙脑补得厉害，以为她暗恋他呢，这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话，那她的老脸往搁呀？ “那你是因为什么？”沈宸追问，他想了想，“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闻言，姜悦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道：“没有，绝无此事！” “是吗？”沈宸故意把声线拉得很长。 “我我我我吃饱了。”姜悦心虚，把筷子一扔，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转移话题道：“时间快到了，我们进站吧。” 坐上开往云城的火车上，姜悦更沉默了。 她也不想这样一副悲春感秋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心确实沉重到犹如被灌铅般，她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沈宸静静地凝视着眉宇间笼罩着失落难过的姜悦，他大概可以猜出她到底是在为什么而不开心了。 “你，不想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今晚的沈宸，说话的语气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得多。 姜悦缓过神来，“没有啊。你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开展新的生活，我替你高兴，真的！” 姜悦说什么也不愿意看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永远只能被困在佛珠里，他能回到他的身体里，她是真的替他开心的。只是想到从此天各一方，也许不再有见面的机会，她有些难受罢了。 “姜悦，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总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沈宸说。 “嗯，我知道。”这一次，姜悦没有否认自己的舍不得。 “有时间，你可以去云城看我，或许有时间我也可能重游安平村。”沈宸说：“其实云城大学不错，你以后可以到这边来上大学。” 云城是首都，而云城是全国最高学府之一，是无数莘莘学子心中向往的象牙塔。 云城大学，一直都是她要削尖脑袋为之奋斗的目标。 “嗯，我会努力的。”姜悦说。 沈宸道：“那你好好加油！姜悦，我在云城大学等你！” 第118章 被沈老板坑了 姜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车厢里的广播提醒她，云城快要到了。 清晨的云城是安静的，空气是清新的。当姜悦再一次踏上云城的土地时，心中抑制不住阵阵激动。 要知道云城对于她而言，其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她上一辈子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里漂泊了十几年。这个大城市场于她而言，就是她的第二个家。 上一辈子，姜悦第一次坐火车逃奔到云城大概是2006年，而这一辈子第一次来到云城是2000年，比上一辈子提前了六年。 姜悦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物，这一景一物跟她记忆里的相差不算太大，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我现在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恍如隔世。”姜悦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事实上，你确实是恍如隔世。”沈宸说。 现在是六点钟还不到，所以大街两边的商铺还没开门，行人也不多，整条街都是冷冷清清的，但是姜悦喜欢这种冷清，喜欢这样静静地重温故地。 “沈宸，老天爷也给了你生命重来的机会，有没有想过这一辈子的路怎么走？” 话问了出口，姜悦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很垃圾的问题。上辈子的沈宸已经是站在了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了，而这一辈子的他怎么也不会差，只能说会更好。 其实要担心这一辈子未来的路该要怎么走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原本是没指望沈宸会回答他的，可没想到他竟然会认真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我想我会把上一辈子没有做过的事情，全都做一遍。” “我很好奇，有什么事情是你没有做过的而且又特别想尝试的？”姜悦不等沈宸开口回答，开玩笑道：“沈总，我觉得你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得谈一次恋爱吧。要是两辈子都没谈个恋爱，那岂不是很遗憾？” 姜悦倒是想看看沈宸这个直男癌谈起恋爱是什么样子的？会转变性子温柔得不像话？还是说没任何的改变，跟现在这般毒舌傲慢？ “想什么呢，现在的我跟你一样，还是个高中生。老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早恋吗？” 姜悦：“……” 这男人没救了，估计这辈子也是个长期霸占钻石王老五榜首的主。 “你当我没说吧。”姜悦道。 “云城大学不好考。”沈宸说：“既然重活一遭，你就应该活得更漂亮一点。” “放心吧，我会的。”姜悦想了想，“沈总，以后别忘了带上我奔大康啊。” 沈宸：“你先考上云城大学再说。” 姜悦：“……” 姜悦转入正题，问道：“对了，我现在要去哪里找你？小时候的你。” “再等等吧？这个点，他还没起床，你先随便逛逛吧，等下午我再告诉你，哪可以找得到他。” 于是，姜悦放开心玩了一个早上，把上辈子经常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直至下午两点多，姜悦按沈宸的意思来到一个离沈家很远的篮球场。 那个篮球场位置很偏僻，处于半荒废的状态，就连周围的疯草都快长成半个人高了。 姜悦满脑子的问号，“沈总，你小时候怎么会喜欢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打篮球？” “这边人少，安静！”其实沈宸并没有告诉姜悦，这个地方于他而言，有是特殊意义存在的，每当他心烦或不开心的时候，都会一个人独自在这边打篮球。 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不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不罢休。 姜悦问道：“对了沈总，等下我应该要跟他，哦不，跟少年的你说些什么好呀？” 沈宸淡定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现在正在跟一群人打架，你想办法把他从那群人的手里带走就好了。” “打……跟一群人打架？”姜悦走近定睛一看，沈宸果然没骗他，篮球场上十几个非主流打扮的男生团团将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少年围住。 那个白色衣服的少年赫然正是沈宸，相比三十五岁时的成熟稳重，此时的沈宸眉眼青涩，眼里尽是桀骜不驯的倔强。 骄傲是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更是仿佛与俱生来，哪怕现在他被十几个人手拿长棍包围着，但姜悦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一毫的狼狈和怯懦。 “我说沈总，你为什么挑在这时候让我来找他呀？”平时她遇见这种事情都想要掉头走的，现在他却要卷入这场风波里面去？“沈总，虽然我平时对你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但你也不用这样坑我吧？” 过了数十秒，姜悦没有等到沈宸的回话，又开口说：“沈总，沈总，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你吱个声呀！” “沈宸，你是想不到今天会落在我的手里吧？”说话的男生顶着个凤梨头，像极了台湾某部偶像剧男主的发型，但颜值却不抗打，整张脸看上去怪怪的，他右手里的长棍在富有节奏地敲打着左手，得意又嚣张道：“你今天要是跪下来跟我道个歉，我也许会考虑一下放你一马的。” 少年沈宸面无表情，语气如同腊月寒霜般，“哪来这么多废话！能动手的，那就别动口！” “好大的口气！”凤梨头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姜悦知道沈宸的身手了得，但对方人多势众，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肯定会吃亏的，姜悦暗地里替他捏了一把汗。 “沈总，要不然这样吧，你上我的身，先把这群小流氓给解决掉吧。”姜悦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沈宸的回答，而那边少年沈宸已经和那群人打了起来了，她着急道：“沈总，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沈宸还是没说话，也没有上她的身，“沈总，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要是听见的话，那就给我吱一声呀。” 哪有沈宸的声音，有的只有一声比一声惨烈的痛苦嗷叫。 姜悦的注意力完全被少年沈宸吸引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生在打架的时候可以这么帅气，动作利索潇洒，出手快准狠，三除两下就把敌人给放倒了。 那些原本想看他狼狈的人，结果几乎全都狼狈地倒在了他的脚下痛苦哀嚎。 姜悦又喊了几声沈宸，可依旧得不到他的回应，她的目光落在少年沈宸的脸上，又看看系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颗佛珠，心里转念一想：这沈宸该不会是回到他自己的身上了吧？ 第119章 恶战（上） 他们这一次来云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沈宸的灵魂回到少年时代的身体里。现在灵魂和身体已经在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地点相遇了，没准已经成功了。 就是不知道，当沈宸的灵魂回归本体后，他还会不会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姜悦很担心沈宸这两个多月以来和她朝夕相处的记忆被抹去了？ 姜悦抬头望向少年沈宸，他脚下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一片，一个被放倒在地的男生趁人不备，踉跄地爬了起来，撒腿逃命。 毕竟敌众我寡，沈宸也受了伤，但看起来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没有丝毫狼狈。 还没被解决掉的三个敌人此时正眼露出凶光，如同呲牙咧嘴的恶狼步步向少年沈宸逼近，凤梨头摩掌擦拳，愤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想不到你还挺能打的！但我就是想看看，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此时，一个刚刚被少年沈宸放倒在身后的男人悄然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木棍欲要往沈宸的后脑勺上砸去，姜悦心下大惊，拔尖带着颤抖的声音提醒道：“沈宸，小心后面！” 少年沈宸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见他出手极快，从那个男人手里夺过木棍，然后猛地砸向他的背部，紧接着少年沈宸抬腿直击那个的腹部，不等那人痛苦嗷叫，也不给任何他喘息的机会，少年沈宸对着他又是一脚飞踢。 那个男人身体在地上滑行飞出，径直撞到篮球柱上。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那人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 凤梨头和两个小弟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有恐惧之色，欲拔腿逃跑。但少年沈宸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手握刚才抢夺过来的木棍毫不客气地向凤梨头砸去。 只听沉闷撞击声，那个凤梨头已经矮下身去，跌倒在地。 “在那边，他们就在那边，快！” 姜悦闻声望去，只见刚才那个偷偷逃命的人原来不是逃跑，而是找了帮手过来。他找来了不少帮手，一眼望过去人头黑泱泱的，少说也有二十余人，他们手上有拿棍的也有拿刀的，正凶神恶煞向少年沈宸跑来。 姜悦见状，瞳孔骤然放大。天啊！沈宸老大你这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物？ 见少年沈宸还在恋架，姜悦都快要急死了，拔腿奔向他，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跑。 少年沈宸很能打没错，可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个个都有武器在手，少年沈宸难保不会输，要是他今天落在这些人的手里，那他的小命真的“喀嚓”一下就玩完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追！一定不能让那个小子给跑了！” “都给我追！直接给我往死里打！” …… 这种只有在影视剧里看见过的大场面，姜悦还是头一次亲身遇见，说不害怕那是假话，背脊窜过阵阵的寒意，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卯足劲儿拽着少年沈宸拼命跑。 “对了沈总，等下我应该要跟他，哦不，跟少年的你说些什么好呀？” “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现在正在跟一群人打架，你想办法把他从那群人的手里带走就好了。” 姜悦耳边想起刚才与沈宸的对话，心里再一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沈老板你就不能挑个好日子吗？为什么非得要选择这种打打杀杀的时候，让她来找他？ 你这患难与共也玩得太丧心病狂了吧？ 姜悦拽着少年沈宸跑过一建筑工地，眼看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少年沈宸急中生智把整齐划一竖在墙边的竹子哇啦一下全都弄倒在地，拦截那些人的去路，跑在前头的好些人被突如其来倒下的竹子砸中，顿时一片鬼哭狼叫。 后面的人见状不妙，连忙闪躲开来，有身手敏捷的迅速向姜悦这个软柿子靠近。在他们看来，姜悦和少年沈宸是一伙的，这个小子不好对付，但是只要他们把这个女的抓住，那他也就逃不掉了。 然而，姜悦也没有他们想像中那么软柿子，好歹之前天天被沈宸监督着强身健体，跟他学了不少格斗要领，虽然说不上十分能打，但是放倒三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对方也是常年在道上混的人，打架斗殴于他们而言俨然是家常便饭之事，被少年沈宸和姜悦放倒在地的人很快就爬了起来，几个人相当有默契地向姜悦团团围住。 在打架这方面，姜悦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刚才一顿逃跑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体力严重不支，他们几个人一起围攻姜悦，她还真的有几分吃不消。 用尽了吃奶的气力刚把一个放倒，还没等她喘过气来，又有一个人提刀向她砍来，那把长长的西瓜刀在阳光底下泛着寒光，她被晃了一下眼，有一秒钟的分神，想要闪躲开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姜悦以为西瓜刀会砍中她的时候，少年沈宸一个飞身扑了上来把她给推开，那原本落在姜悦身上的西瓜刀此时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鲜艳的血很快就把少年沈宸的白衬衫给染红，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色霎时变白，但他只是紧紧皱了一下眉头，哼也没哼一声，迅速用脚挑起地上的一根竹子发了狠似的砸向那个挥刀向他的男人。 少年沈宸受了伤，姜悦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手腕粗的竹子，发了狠似的对着那些人就是一顿乱揍。 女人发起狠来也不是好惹的，少年沈宸和姜悦强强联手，把好些人揍得哭爹喊娘的。但奈何双方实力悬殊，他们两人想要打赢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姜悦的体力已经不支了，继续下去的话，只能任人宰割。少年沈宸也不恋战，一脚把人踹飞后，拽着姜悦的手再次拔腿逃跑。 想来少年沈宸对这一片很熟悉，拽着姜悦的手大街小巷乱窜，而身后仍有七八个人穷追不舍，个个凶神恶煞，不抓住他们两个乱棍打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姜悦不敢想像她和少年沈宸落在他们的手里会是什么光景，就算不死，也会被折磨成残废吧。 想到这里，姜悦的心里拨凉拨凉的，腿都也些软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第120章 恶战（下） 也不知道是跑久了打累了，还是自己吓自己腿软了，姜悦只觉得现在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软，跑都跑不动。 少年沈宸看了一眼喘不过气来的姜悦，更加使劲儿的拽着她的手往前冲，厉声道：“不想死就给我跑！” 这熟悉的语气让姜悦打了一激灵，沈宸的灵魂是真的回到这具年轻的身体里了吧？ 姜悦难掩激动，“沈总你真的……” 少年沈宸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能不能别废话？”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要保存体力？ 姜悦发现少年沈宸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此时此刻给她的感觉是：眼前的这个人又不是她所熟悉的沈宸。 没等姜悦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年沈宸已经拖着她拐进一个小胡同里，他带着她迅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好吧，这个所谓隐蔽的地方其实就是躺在了一排垃圾桶后面，然而垃圾桶里发出的阵阵酸臭恶味都快要把姜悦熏晕了。少年沈宸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还有鼻子，低俯在她的边压低声音说：“忍一忍，别出声！” 两人现在是几乎抱成一团的姿势，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姜悦顿时感觉整身体都绷紧了，脑袋一瞬间变得空白。 纷乱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早已经被吓得魂飞天外，姜悦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她紧张得指尖都发冷打颤的手紧紧地握着少年沈宸捂住她嘴巴的手，因惊恐而瞪得又大又圆的双眼透过缝隙观察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人呢？他们人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我刚刚明明看见他们从这里跑进去的。” “他们肯定还没跑远，我们分头追。” “今天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抽筋扒皮，否则难消我心头大恨。” “哥，等会儿咱们找到人真的要往死里打吗？那小子可是沈家的大少爷，要是他出了事的话，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怕什么？那人已经说了，只要留着他一条狗命就行，缺条腿少个胳膊的，那个人自然会替我们担着。” “可是……” “你给我闭嘴！要是那小子毫发无损，缺条腿少个胳膊的就会是我们。”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找人。” 这几个人的对话生生把姜悦吓出一身冷汗来，她在想少年沈宸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呀？对方竟然要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姜悦猜想那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据她所知，沈家在云城家大业大，传说中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当家人沈老夫人跺一跺脚，整个云城都要震三震，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罪得起的。然而今天却有人敢如此猖獗当街追杀沈宸，看来那个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她转过头看向少年沈宸，只见他神色难看到了极点，眼底一片寒光，透着阴唳的杀气。 他一低头，看见她目不转睛的打量，猛然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因为这个藏身的地方小，少年沈宸倒也没有推开她，两人依旧保持着这种暧昧亲密的姿势。 姜悦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贴得很近，姜悦似乎听见了他均匀有力的心跳声。少年沈宸目光锐利如鹰，姜悦招架不住，连忙低下头来不再看他。 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姜悦清晰地闻见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形容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香味十分好闻。奈何垃圾桶散发的强烈气味实在太让人作呕了，姜悦几乎要受不住这股酸臭味，下意识往少年沈宸的身上蹭。 没办法，谁让他比较好闻，靠近他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香味，她觉得她的胃才没那么难受。 少年沈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往他身上蹭的色胆包天的女生，下意识往后缩拉开与她的距离，但是空间狭窄，他无路可退，只能让她占便宜。 姜悦绝对并非有意要占他的便宜，她的胃只是太难受了，只有贴近他，她才感觉好受一些。 她的身体越靠越近，最后竟然是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少年沈宸看起来很生气，但外面那些人还没走，所以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亲密。两人肌肤相贴，感受着他的灼热体温，姜悦突然感觉自己的体温好像也在慢慢升高，在她胸膛里的那颗心也莫名其妙地在加速。 人声和脚步声渐渐走远了，过了半晌，姜悦才敢探出脑袋张望，见四下无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还想压着我多久？”沈宸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起来！” “哦哦……我我我我马上就起来。”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腿都发麻了，姜悦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往地上跌倒。 少年沈宸眼疾手快把人给捞住，腰间的手用力一带，姜悦被揽回到他的怀里。 而她的唇，以一种猝不及防之态贴在了他的右脸颊上。 “轰”的一声，姜悦的脑袋再次短路，陷入一片空白。 少年沈宸也好不到哪去，当她柔软的红唇贴上他的脸颊时，他清楚地感觉到似乎有一股电流迅速在他的四肢百骸窜流，他的双眼瞪得老大，一时间忘了应该要把怀里的人推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缓过神来。准确来说，姜悦先缓过神来，像触电一般连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脸像是被火烤过似的红透了。 “我我我我……”姜悦舌头像是被崴了似的，我了半天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不起沈总，我不是故意的。” “沈总？”少年沈宸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沈总你……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他的表情让姜悦一怔，沈宸的灵魂不是已经回到了这具身体上了吗？可为什么他现在表现出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 难道说沈宸的灵魂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的时候，他的前世记忆也随之消失了？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她认识的那个沈宸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个重来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沈宸。 少年沈宸冷着脸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姜悦，眼中满是防备和警惕，“你到底是谁？” 第121章 我背你吧 姜悦仔细打量少年沈宸半晌，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少年沈宸眸色又沉了几分，再次重复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奉劝你一句，别费尽心思接近我，否则……”少年沈宸稍顿，语气冷了两分，“缺条胳膊少条腿都是小事，闹不好小命都给搭上。” 姜悦一怔，少年沈宸这是以为她是刻意接近他？看来他果然是不记得她了。 想到这里，姜悦心中百般伤感，“我没有……” 然而少年沈宸也不听她解释，看也不再看姜悦一眼，起身掉头就走。 “哎，你……”姜悦的话还没说完，猛然又全咽回去，双眼顿时瞪得老大。 胡同口里站着三四个手拿着西瓜刀的男人，赫然是刚才那帮人。原来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守株待兔等着他们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这回，我看你们还往哪跑？”说话的少年脸色苍白，那是一种不自然的病态白，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很阴郁的感觉。 话刚落音，那三四个人齐齐向姜悦和少年沈宸逼近。 少年沈宸回头看了姜悦一眼，厉声道：“你赶紧走，别拖我后腿。” “想走，做梦吧！” “大哥，这妞虽然穿着打扮是老土了些，但人长得还不错，咱们可以……嘿嘿！” 其余三人听了，竟也色眯眯地打量着姜悦，其中有一人轻挑地说：“既然是沈宸的女人，那我们总得好好地跟她玩一玩。就当着他的面，你们说怎么样？” 少年沈宸脸若冰霜，冲着还站在原地不肯走的姜悦吼道：“你是耳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快滚！” “哦哦哦……我我我我马上滚，我马上滚。”姜悦麻溜滚蛋，坚决不拖少年沈宸的后腿。 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那几人红了眼对少年沈宸下了狠手，但后者显然也豁出去了，打法相当狠唳，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时间胡同里鲜血四溅，痛苦嚎叫声刺耳。 虽然最后以少年沈宸胜出，但他也受了伤，身上被划了几口道子，可尽管这样，他的存在依然对那几人构成严重的威胁力。 “还打吗？”少年沈宸的声音像是在冷水里泡过。 那几人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脸色苍白的男子身负重伤，要不是有人扶着估计也站不稳，可依然逞强放狠话，“你小子给我等着！” 少年沈宸眼角微微往上挑，“我等着呢！” “我们走！” 等那几人走后，少年沈宸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似的，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沈宸，你没事吧？” 少年沈宸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姜悦，皱着眉头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姜悦当然不会那么没义气抛下他一个人跑路，她不想拖他的后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她把他扶了起来，“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快走吧！你，还能走吗？” 那些人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时不时会冒出来，他们得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少年沈宸不愿意与一个陌生人如此亲密接触，把姜悦搭在他身上的手拿开，“我自己能走。” 然而下一秒，他就自己打脸了，没走两步，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姜悦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腿也受了伤。 “能不能别逞强了？”这人，从小就那么爱逞强的吗？“来，我背你吧！” “不要！”少年沈宸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扭扭捏捏，万一那些人又回去找追兵呢？你是想把小命交代到那些人的身上吗？” 少年沈宸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你放心，我并不想管你的事情。只不过你刚才救了我一命，这就当我还你的。”说完，姜悦不分青红皂白把他背起。 “你你你……”不等少年沈宸把话说完，姜悦已经背起了他，好半晌他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放我下来！” “你这个人服一下软会死吗？就算那些人没回头找你，你还没撑回到家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没你说得夸张！”少年沈宸不以为然，但也没挣扎让她把自己给放下来。 他没想到这女生看起来纤瘦单薄，尤其是看她细胳膊细腿的，似乎轻轻一折就断，但力气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能把他给背起来。 “我现在送你到医院止血。”姜悦道。 “麻烦！”少年沈宸把头埋在姜悦的颈脖间里，他闻着她身上有股自然的淡淡的清香，像带着甜味的樱花香，让人容易沉醉。 “我都不嫌麻烦，你倒嫌弃起麻烦来了。”背上的家伙人看着不胖，但长得结实，属于那种穿衣服显瘦脱衣服有肌肉的那种，才走一会儿姜悦就已经觉得累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沈宸执着的追问：“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我只是恰巧路过的，你相信吗？”沈宸已经不再认得她了，这让姜悦的心里不舒服。 “我看起来很弱智？”沈宸嗤笑反问。他明明记得，刚才在篮球场他被人偷袭的时候，她喊了他的名字。 事实证明，她是认识他的。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来的胆量和勇气，一般的人遇见别人打架斗殴，逃得比谁都还快，结果她倒好，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戏。 “我其实是来找人的，刚好路过看见了你。”姜悦解释说：“你该不会以为我跟那些倒追你的女生一样吧，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不惜连命都豁出去。” “难道不是吗？”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多不胜数，奇招百出，少年沈宸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在他看来，姜悦跟那些刻意接近自己的女生并没有什么两样，非要说不一样的，就是姜悦要比她们有胆量，够拼命！ 姜悦呵呵了两声，低声说：“果然，自恋是打小培养出来的。” “你说什么？”少年沈宸貌似听见了自恋两个字。 “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请你大可放心。”姜悦用力把少年沈宸的身子往上托，“等下把你送到医院我就走，绝对不会跟你纠缠不清的。” “你……”少年沈宸黑着脸，闷气道：“最好说话算话！” 第122章 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姜悦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把少年沈宸送到医院，她是没有想到他的伤势要比她想像中严重许多，身上多处刀伤，腿也折了，真是难为他一路死忍，竟也不喊一声疼。 医生建议他住院两天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少年沈宸不肯住院，姜悦好说歹说都快把嘴皮子给磨破了，他还是不同意。 姜悦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最后耐心尽失，没忍住发飙骂道：“我看你哪天不是被打死，而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今天你必须给我留在医院里好好做一个全身的检查，哪都不许去。”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现在如此被一个女生呵斥，少年沈宸难以置信之余又有几分气恼，“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姜悦的声音比他还要大，“就凭我们刚才一起经历了生死，就凭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把你背到医院这里来。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条命是我给捡回来的，所以你现在必须听我的。” “小伙子你也真是的，你女朋友她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要吼她，你这让人家多难过啊。”一位白发老爷子对少年沈宸说道。 坐在白发老爷子身边的老太太紧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要是你女朋友的心里没有你，不关心你，她才懒得理你的死活呢。长得这么漂亮对你又好的女朋友上哪找去，小伙子你就好好珍惜吧，要是她哪天受不了你这坏脾气跑了，看你上哪找去？” 等等，女朋友？？ 少年沈宸破天荒露出尴尬的神色，沉着脸解释说：“你们搞错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两个可爱的小老头显然是不相信少年沈宸所说的，姜悦连忙解释说：“老人家你们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 少年沈宸淡淡地睨了他们一眼，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惹得老爷子不满，他吹胡子瞪眼道：“就算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可人家那么关心你，你也不能不领别人的好意。” “那按你的意思，所有喜欢我的人对我好的人，我都要以身相许？”沈宸冷声反问道。 “你现在爱理不理，哪天人家不理你，你别后悔就行。”老爷子不满地瞪了少年沈宸一眼，然后偏过头对姜悦说：“小姑娘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宠着这种不把你放在眼霜里的人，就该让他一个人活受罪。” 老太太跟老爷子站在统一战线，“我家老头子说得，有的人呀，千万不能惯着，要不然人家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绕着他转呢。小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追你的男孩子肯定也多，咱千万别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姜悦快被这对活宝逗得哭笑不得，“老人家，我说你们真的误会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普通的……勉强算是朋友吧。” 少年沈宸瞟了姜悦一眼，语气十分不友好，“喂，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不是说让我留院观察吗，那你还不快扶我回病房？” 他简直不想面对这两个多管闲事的老家伙。 “我有名字的，我不叫喂好吗？”姜悦嘴上说着不满的话，但还是伸手把他给扶起来。 “我问过你叫什么名字，是你自己不肯告诉我。” 姜悦：“……” 知道这位小少爷生人勿近的德行，姜悦特意帮他安排了贵宾病房。 姜悦扶他躺下床，问道：“你家里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帮你通知你的家人过来。” “不用。”家人两个人字顿时让他的眸色冷了下去。 所谓的家人知道他受伤又如何，也不会对他心疼或关心，更加别提会亲自到医院来照顾他了。而那个真正关心他的家人已经年事已高了，又何必让她为自己担心受怕。 当然，这一切他是不会跟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说的。 “这怎么行？你不通知你的家人过来，那谁来照顾你啊？”姜悦说。 少年沈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我送到这儿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吧？” 姜悦：“……” 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谢谢就算了，竟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她留下来照顾他，这是哪来的脸哦？ 难不成就仗着自己长得帅？ 姜悦有一种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转身就走。 少年沈宸见她转身就走，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她的手，厉声问道：“你要去哪？我同意你走了吗？” 姜悦：“……” “你既然把我送到这里来，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姜悦：“……” 姜悦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挤出一个笑容，“我上个洗手间行吗？” 少年沈宸猛然松开姜悦的手，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你……” 到底没能说那句矫情的“你不会想着偷偷溜走吧”。 姜悦似乎看穿了他心思，“这外面天都黑了，我也不知道上哪找地方落脚，就在医院里将就过一夜吧。” “你不是本地人？” “你看我这身穿着打扮哪里像城里人了？”姜悦眨了眨眼，“我刚跟你说了，我是农村进城来找人的，偏偏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少年沈宸心里的疑惑更大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那些人叫你沈宸，所以我就知道你叫沈宸了呀。”姜悦随意找了个理由。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一向都是这么的爱多管闲事吗？ 姜悦心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不是被你坑来的吗？ 她半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你就当我是见义勇为吧。” “多管闲事！”少年沈宸一锤定音。 “你说得对，这是病，得治！”姜悦转身出了病房，直奔洗手间。 “姜悦。” “沈宸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会回去找你的吗？你怎么跟着我来女厕所了？”话说了出口，姜悦猛然反应了过来，四周仔细打量了一圈，这关了门的女厕所只有她一个人，哪里有沈宸的身影？ 姜悦下意识望向她手腕上的佛珠，不敢确信她刚才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幻听，“沈总，你在哪里？” 第123章 他惯不得！ 姜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结果沈宸又喊了声，“姜悦。” “你……”姜悦这会分辩出声音的来源了，“沈总，你别告诉我，你还被困在佛珠里？” 沈宸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姜悦吃惊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不对啊，既然你还在，我刚才喊你那么多声，你为什么不应我？” 结果沈宸告诉姜悦，在篮球场上的时候，他突然陷入一片茫茫无际的空白里，周围是漫天的白雾，他看不清周围的世界，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那才是一个真正与世隔绝的世界。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沈宸突然发现眼前遮挡视线的茫茫白雾骤然散去，他竟又能清楚地看见周围的一切，听见声音甚至能嗅到气味，也能发声音来。 姜悦闻言大惊，“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沈宸问：“他呢？他去哪里了？”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指少年沈宸。 姜悦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跟沈宸说了一遍，末了忍不住问：“沈总，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那些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太可怕了，不知道是在上演电视剧呢。” “不过是下流的跳梁小丑罢了。”沈宸问：“他的伤势严重吗？” “放心吧，他没事。”姜悦在心道：现在有事的人是她，被人当成佣人使唤。 “谢谢你帮了他。”沈宸说。 沈宸没告诉姜悦，上辈子的他在今天的这场斗殴中，经历了他一生中的最狼狈，他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地，几乎把命都丢了。 但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而那些人个个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年。 “沈总你还是不要跟我说谢谢。”姜悦已经在骨子里习惯了他对自己的不客气，现在他突然对自己客气起来，她倒觉得浑身不舒服。 姜悦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些事情来，“沈总，我想我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我之前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女孩通过时光隧道回到了小时候，她可以跟那个时空的任何人接触，唯独除了她自己。只要她和小时候的自己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时，万里晴空也会突然变得乌云压顶，掀起狂风，甚至周围的景物建筑都会被毁掉。” “我在想你会不会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你和他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只要他出现了，你就会自动被屏蔽对外界的感应。” 嗯，说白了，就是被关进小黑屋了。 沈宸认为姜悦说的话有道理，心情如同石沉大海般，“如果你的想法是成立的，那岂不是说，我以后都只能呆在这破佛珠里出不去了？” “沈总，你……”姜悦语气稍顿，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所以老天爷才给你这么一个生不如死的终极惩罚。” “能不能别拿你的肺跟我说话？”说的全都是废话。 “生气了？”姜悦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别当真啊。”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错？”在来云城的路上，某人一副天塌下来的愁容，现在眼里都是醉人的笑意。 姜悦连忙收敛起笑意，“一般般吧。” 她连忙转了个话题，“那沈总，咱们现在应该要怎么办？现在你一接近他，你就失灵，那你要怎么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沈宸凝神想了想，“要不这样，你趁他今晚睡觉，然后把佛珠戴在他的手上。” 姜悦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行，我试试。” 从洗手间出来，姜悦原路返回少年沈宸的病房，沈宸在她耳边提醒道：“你不要忘记照我刚才说的去……” 姜悦等了半分钟有余，也没听见沈宸把后半句说完，心下了然这个家伙肯定又被关进小黑屋了。 看来，他们之间直的得保持一定的距离。 躺在病床上的某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病房的大门，见大门有动静，他连忙收回视线。眼睛余光确定推门而入的是姜悦时，才暗自松口气。 他还以为她上洗手间只是借口，实则是找机会偷溜。 幸好，不是！ “你怎么去那么久？”上个洗手间，医生都帮他的腿打好石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女洗手间向来要排长队的。”姜悦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我又没上过女洗手间，这事儿我应该知道？”少年沈宸振振有词反驳。 姜悦不想跟他继续探讨这种没营养的话题，话锋一转道：“对了，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谁知道这个家伙还真的一点也不客气，真的差使她去买他爱吃的，姜悦道：“哎，我就说一下客套话，你还真的一点儿也不客气啊？” 少年沈宸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是病人。”说完，随手从兜里掏出钱包扔给她。 姜悦接过他的钱包，打开一看入眼是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你就不怕我携巨款跑路？” 她都不知道应该说他心大，还是应该说他有钱任性？ “如果你的人品只值这么点钱，那我无话可说。” 都上升到人品了，姜悦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哦不对呀！姜悦仔细想了一下，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刚刚说要她去皇廷盛世给他打包吃的，那个地方离这儿至少也有十来公里吧，“楼下随便给你买点吃的吧，你说的那地方太远了。” 少年沈宸的视线从姜悦的脸上往下移，然后定格在她的双腿上，“你难道就没想过要打车去吗？光靠你这两条小短腿，你是想饿死我？” 小短腿？？ 姜悦杏眼圆瞪，一字一顿地质问道：“请、你、摸、着、良、心、说，我、腿、短、吗？” 少年沈宸收回视线，强硬转移话题，“我饿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沈宸被“解禁”，见姜悦走出了医院，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说今晚会留在这儿，明天再回学校吗？” “我这不是被你这个大少爷差使去买吃的吗？”姜悦撇了撇嘴，“沈总，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从小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呀。” 沈宸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可爱，“其实你也可以拒绝他的，他惯不得！” 姜悦怔往了，等等，沈大boss你确定你跟他不是同一个人吗？ 第124章 初见明振东 盛世皇廷是赫赫有名的一家酒店，来这儿吃饭的人非富则贵，金碧辉煌的装潢与姜悦朴素甚至称得上是老土的打扮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酒店的工作人员势利得很，见姜悦穿着打扮寒碜，对她爱理不理的，一个人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语气傲慢道：“小姑娘，你知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吗？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来这儿消费的。” 他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儿吃的东西贵，你吃不起！ 站在经理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听了他这话，纷纷掩嘴笑，看向姜悦的眼神也愈发鄙夷。 姜悦不怒反笑，镇定又不失大气地说：“我当然知道你这儿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她拿出少年沈宸给的钱包，把厚厚一沓百元大钞拿出来撂在桌面上，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经理的脸上，“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买你们家的几个菜？要是不够的话，这卡里还有钱……” 反正这钱也不是她的，她用着不心疼。 至于那银行卡的密码嘛，沈宸刚刚已经告诉过她了，这卡没有密码，而且卡里存款是姜悦终身要奋斗的目标。 当时姜悦惊住了，对沈宸说：“他傻了吧，这银行卡没密码，他还真不怕我卷巨款跑路？” 经理的目光落在姜悦手里的钱包时，脸色顿时大变，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傲慢鄙夷，变得毕恭毕敬，一个劲儿的赔笑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沈少爷派过来的，刚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小的计较。您需要些什么，请尽管吩咐！” 姜悦惊讶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沈大少爷给指派过来的，见经理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钱包看，她心下顿时了然了。她报了几个少年沈宸点的菜，“你家沈少爷说了，打包带走。”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去准备，您请稍等！”经理向身后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搬张椅子给这位小姐坐。” 那几人听说姜悦跟沈少爷有关系，对她的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热情地招待着。 “你们都去忙吧，不用管我。”姜悦对那经理说，“你让厨房的人快点儿，你家沈少爷快要饿死了。” 等经理他们走后，姜悦问沈宸说：“你别告诉我，这家酒店是你们家开的？他是怎么知道我跟你认识的？” “这家酒店是我外公开的。”沈宸说：“我的钱包是纯手工定制的，上面绣着个宸字。我经常来这儿吃饭，他们都认识这是我的钱包。” 姜悦定睛一看，价值不菲的钱包上果真刻着一个简单而又不失大气的宸字。姜悦感慨道：“有钱真好呀！” 沈宸两个字果然管用，不出二十分钟，姜悦点的几个菜就已经打包好送到她的手上了。 那经理是个上道的，让厨房弄了几样别致的点心送给姜悦，希望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把刚才的不愉快统统给忘了。 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的姜悦，对经理送的点心当然是来者不拒，替那个家伙跑腿买吃的，吃他家几样点心不过份吧。 姜悦提着饭菜转身出酒店，两个正在嬉笑玩闹的小男孩眼见就要撞上来，姜悦一个闪身想要躲开，不料却撞着了身后一个人。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姜悦的身后响了起来，“你走路不带眼睛的吗？你脑子有病吧？” 姜悦回过头，对方是一个妆容精致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只是此时怒容坏了她三分的美貌，“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 见姜悦穿着打扮老土，立即把她归类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野丫头，年轻女孩嫌弃地拍了拍姜悦触碰过的地方，眼神犀利而挑剔地打量着她，“哪来的土包子？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么你？” 如此看来，再漂亮的衣服也没有遮掩一个人的没素质。 不管是有心抑或是无意，毕竟是她撞人在先，姜悦不想和她发生任何争吵，面对年轻女孩肆无忌惮的挑剔打量，她不卑不亢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姜悦转身就走。 谁知姜悦真心实意地道歉了，但那年轻女孩还是不依不挠，见经理迎了上来，立即拿他开涮骂道：“谢经理，你们盛世皇廷在搞什么鬼？都不要身份了吗？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阿猫阿狗都往里面放，你不嫌丢人，我看着都替你觉得丢人。” “好歹你们盛世皇廷在云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能不能注重点形象，别让某些土包子降低你们的档次行吗？要是什么不入流的人都往里头放，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儿消费啊？” 谢经理看了一眼年轻女孩，又为难地看了一眼姜悦，一个劲儿地赔笑解释道：“明小姐，你有所不知道，那位小姐其实是沈少爷安排过来的……” “你说什么？你说她是……”明珠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悦，吃惊地问：“你说她是沈宸安排过来的？” 不等谢经理回话，明珠跑上前伸手拦住姜悦的去路，一口气儿来了个三连问：“你到底是谁？你跟沈宸是什么关系？沈宸他人现在在哪里？” 明珠想起今天给沈宸打了十几个电话，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亲自上了一趟沈家，但被告之他人并不在家。 姜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明珠，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经理对着中年男人毕恭毕敬标准九十度鞠躬问好：“明先生，您好！” 明珠也没有回答明振东的话，颇有敌意地再次打量着姜悦，语气有些冲，“我在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哑巴？” “明珠，不可以如此无理！”当明振东偏过头把视线转移到姜悦的脸上时，眼瞳骤然放大。 眼前这个女孩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竟然长得如此相像，乍眼一看，以为时间迅速倒退了十几年，那人再一次笑意盈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明振东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姜悦，不得不说，这眉眼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莫非她是…… 一个念头从明振东的心里滋生，他压抑着心底的激动，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地问道：“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125章 我不是你的保姆 姜悦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明振东，也说不上为什么，她总感觉眼前的男人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她确定她从未见过这位温文尔雅的男人，而他则表现出一副认识她的样子，而且神色颇有些激动。 等等，刚才谢经理喊他明先生。 他姓明？而明这姓真的很少见，难道…… 就在姜悦揣测着这个男人的身份时，耳边冷不丁响起沈宸的声音，“他叫明振东。” 明振东？他就是那个抛弃姜云飘的负心汉？ 换句话而言，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从未曾见过面的亲生父亲？ 这一瞬间，姜悦清晰感觉到腔膛里一股血猛然涌上了脑袋，通体发麻。 看来以后出门真的得翻一下黄历才行，她上一辈子在云城里生活了十几年都没能遇见过明振东，然而这辈子第一次来云城，竟然撞见了他。 “爸爸，她是谁？”明珠一脸警惕地看着姜悦，明振东在身边，她收敛了刚才的嚣张跋扈，但语气还是不客气，“我再问你一遍，沈宸他到底在哪里？” 爸爸？原来明振东已经娶妻生女了，只是可怜姜云飘，临死之时仍然相信他会回头找她，搭上了性命为他生女，结果却换来这样一个可笑的结果。 姜悦不想与明振东还有他的女儿扯上任何关系，声音冷淡地对明珠道：“我并不认识你说的沈宸。” 明珠扫了一眼谢经理，后者顿时急了，“不是的，明小姐你听我解释，她……” 不等谢经理把话说完，姜悦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赶时间，先走了！” 明珠想要伸手抓住姜悦的手不让她离开，但明振东的动作比她更快，“明珠，不要为难她！” “爸爸，你……”明珠眼睁睁的看着姜悦走远，气得跺脚。 明振东对身边的助理暗自使了个眼色，助理心神领会的点了点头，随后跟在姜悦的身后出了酒店的大门。 “爸爸，刚才那女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放她走？她肯定知道沈宸在哪里。” “她都说她不认识沈宸了。”明振东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明珠，爸爸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处理，你自己吃饭或者打电话让妈妈过来陪你一起吃。” 明珠顿时不乐意了，撅着嘴巴不满地抗议道：“爸爸，你怎么说走就走，不是答应了要陪我一起吃饭吗？” 明振东赔笑道：“改天吧。爸爸今天真有事要处理，听话！” “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一个人吃。”明振东看似一个温柔好说话的人，但明珠很清楚他决定了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包括她的妈妈徐曼容。 在明珠的记忆里，明振东一直都很忙，这个名震国际的服装设计师把他的全部心思都投在服装设计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在家里好好陪她和她妈妈的日子屈指可数。 说到底，她跟他也算不上多亲近。 明振东出了皇廷盛世的大门，助理给他来了电话，“明先生，对不起！我跟丢了！” 高助理跟在他身边工作多年，明振东一直都很清楚他办事情向来谨慎，听说他把人跟丢的时候，明振东不免有些吃惊，“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人跟丢了？” “那位小姐的反侦察能力挺强的，故意带着我绕弯，我怕她发现不敢跟得太近，结果一不小心就跟丢了。”高助理解释说。 “算了。”明振东挂了电话，抬头望向茫茫夜色，向来意气风发的俊脸竟然闪过一丝失落和痛楚。 明振东缓缓闭上眼睛，伸手用力揉了揉发疼发胀的眉心，待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泉水，神色更是一贯的从容平静。 再放不下又如何？伊人已逝，唯有忆回初。 他的姜云飘走了，纵使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也不会是他的她。 彻底将人甩掉后，姜悦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本愉悦的心情因为意外撞见明振东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有的人，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心里仍然做不到丝毫不介怀，毕竟她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 “沈总你说，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两个字，姜悦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来。 “如果他真的是你的父亲，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头去找他相认？”沈宸问道。 姜悦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牵强，“我的生命是他给的，但是我全部的不幸也是他带来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我的身边，而我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他的存在与否对我而言，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姜悦想起上一辈子，她被李秀珍和姜娜联手欺负得狠的时候，只会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无人黑暗的角落里失声痛哭，那个时候她一直在想，如果她的父亲来把她接走那该多好呀，那她就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小心翼翼地看别人的脸色而活着了。 结果她死了，也没能见上这个应该要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一面。 “有的人徒挂着虚名罢了，并没有资格做别人的父亲。”沈宸沉着声音道。 姜悦这时以为沈宸嘴上说的有人指的是明振东，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他说的有的人还包括他的亲生父亲沈俊沣。 “算了，不提他了。”姜悦把那些不愉悦的压下心底，“我先进去了。” 不等沈宸开口说话，姜悦又补充一句，“放心吧，我会等他睡着了，把佛珠套在他的手腕上的。” 姜悦推门而进，少年沈宸抬头睨了她一眼，再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你办事的效率向来都这么低吗？” “我说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我的身份？”姜悦把盒饭往桌子上重重一撂，“我不是你花钱请回来的保姆，所以请你说客气一点。” 某人说了，不用太纵容他。所以，该怼就怼，反正不等他发工资过日子。 少年沈宸的嘴角抽了抽，虽然脸色还是臭臭的，但是语气已经软了不少，“我饿了。” 姜悦瞪了他一眼，“饿了，你就自己动手。” “我是病人。” 姜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沈大少爷，你伤的是腿，不是手。” 第126章 她是第一个 伺候这小祖宗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姜悦心里惦记着沈宸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催促道：“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这床硬，睡不着。” 姜悦：“……” 两人都不说话，偌大的病房顿时陷入死般的寂静中，落针可闻。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也慢慢变得尴尬。 姜悦受不住这种尴尬的氛围，开始没话找话说：“我刚才在皇廷盛世遇见一个叫明珠的女孩，她在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少年沈宸睨了她一眼，“你是想套问我跟她是什么关系吗？嗯？” 听这充满防备的语气，姜悦挤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来，“我说，你能不能别想太多？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见这气氛不好，故意没话找话吗？” 少年沈宸显然没有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你向来都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他暗中观察了她许久，她的确跟那些千方百计费尽心思接近他的花痴女不一样。一开始，他也以为这有可能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但后来他发现，她看他的眼神跟喜欢压根就搭不上边。 他刚才一直在想：既然她不喜欢他，但为什么又要去救他呢？ 想了很久，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来：她爱多管闲事！ “没办法，谁让我倒霉刚好就遇见了。”姜悦心里吐槽道：你以为我想掺与你这些分分钟钟把小命给搭上的破事啊，我这不是被十几年后的你坑了一把吗？ “一腿长在你的身上，二没有人拦着不让你跑。”当时他有留意到了，这女人看见他们一群人在打架，非但没有撒腿逃命的意思，而且还看得津津有味。 “我我……我那是被吓傻了，腿儿都不听我自己使唤了。”姜悦瞎掰了个理由。 “你被吓傻了，腿迈不开逃跑，倒是有胆量跑过来拽着我逃走。”他这语气里显然充满了质疑，就连眼神也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我这不是怕你被人生生打死吗？我这个人善良，最看不得这种血腥残忍的事情，你就当我当时脑子搭错了线，才会做出这种犯傻的事情来吧。”姜悦心里把沈宸从头到脚骂了一遍，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是傻到无药可救了才会留下来任你奴役差使。” 尽管姜悦把声音压得很低，奈何他的听力极好，一字不漏地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少年沈宸忍住没笑，“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他现在已经是第三次问了，想他从来都没有主动问别的女生名字的时候。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不缺乏各种各样的女生跑到他的面前做自我介绍，然而他从来都记不住任何一个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反正明天过后，我们不会再见面。”除非沈宸的灵魂能回归到他的身体里，前提是他的记忆也没有被抹掉，那样的话也许他们之后才会有再交集的可能性。 而现在，他是云城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而她则是农村出身的穷苦丫头，就连走在他的身后都能被人说是高攀了他。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必强行要交集。 姜悦没有注意到他的眸色顿时变得黯淡，只听见他冷声问道：“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吗？” “嗯。”姜悦点了点头，“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了，所以呢，你最好还是联系你的家人过来照顾你。” 而且，她要坐明天最早的那趟火车回怀德市，要不然她赶不及回学校上晚自习。 少年沈宸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问道：“你是哪里人？在哪个学校上课？” “你别再问了，就让我尝试一次做好事不留名的滋味吧。”姜悦笑道。 见姜悦什么话也不愿意说，少年沈宸没再问。 姜悦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少年沈宸睡觉，反倒自己先睡着了。东逛西逛了一个早上，下午又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时刻，她实在是太累了。 她趴在病床的边缘，露出半张瓷白清丽的侧脸。 少年沈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甜美的睡颜，两人在一起相处了大半天，他都没有仔细看她长什么样。 她睡得很恬静，少年沈宸这才发现原来她的睫毛又长又卷，如同两把小刷子似的，眉毛不是细长的柳叶眉，而是大气耐看的远山眉，眉宇间不是他见过的扭扭捏捏的故作温柔，而是自然而然的耿直性情。 他竟然破天荒看一个女孩看痴了眼，姜悦明明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人，但他却发现她却很耐看，却看越让人挪不开视线。娇挺圆润的鼻子，粉—嫩柔软的唇，肌肤白里透着粉—嫩的光泽，他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 当他的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的脸的时候，细腻温润的触感让他感觉浑身像是被触电了一般。姜悦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猛然抬起头来，少年沈宸以为她要醒了，又迅速收回了手。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心跳狂乱。 可谁知她只是迷迷糊糊糊地，连眼睛都没睁开，换了个方向又继续睡了。 她温软细腻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指尖，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看向窗外的满空星辰，可没坚持几分钟，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转移回到姜悦的脸上，嘴角微微向上扬。 当姜悦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经大亮了，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原来已经是七点多了。 完了完了，沈宸交代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她必须要赶在八点半之前坐上回怀德市的火车，但是要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近少年沈宸了？ 姜悦一脑门的懊恼，猛然从沙发上起来，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她记得她昨晚明明是趴在病床边睡着了的，所以她是怎么睡在沙发上的？而且身上还盖了一床薄被子。 抬头看向病床上的少年沈宸，姜悦见他仍然在睡梦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蹑手蹑脚地走近他，近距离看一眼这张三百六十度没死角的俊脸，姜悦心中不由得感叹老天爷对这个家伙的偏爱。 想起沈宸交代的任务，姜悦没时间也没心情继续沉醉在他的盛世美颜里，而是低头迅速把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解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套在他的手腕上。 第127章 又失败了 佛珠系在少年沈宸的手腕上，姜悦看不见任何变化。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此时已经是七点半了，从医院这里出发到火车站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不走的话，真的赶不上火车了。 从云城到怀德市的火车每天只有两趟，早上八点以及晚上八点各一趟。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再不走的话，只能乘坐今晚的火车回去了。 想到这里，姜悦只得把佛珠从少年沈宸的手腕上解下来系回自己的手里。见他睡得沉，姜悦也不想打扰他的清梦，只好选择不辞职而别。 走了两步，姜悦总觉得这样一声不哼就离开不好，于是又折身回来给他留了张纸条―― 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后面画了个猪头样的可爱笑脸） 姜悦并不知道，当病房的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她一直认为睡得很沉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眼神因失落而变得空洞。 其实，少年沈宸在姜悦醒来之前就已经醒了，见她醒了立即闭上眼睛装睡。 他知道她往他的手腕上系了东西，要是换作平时，他极其讨厌别人与他有肢体上的触碰，尤其是女生。可这一次，他却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质问她到底在干嘛？ 少年沈宸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难道这种感觉就是传说中的不舍吗？不舍两个字让他心头一震，但他很快又否认了，还在打心底里嗤笑自己的想法。 他和她从见面到相处前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甚至姓名不详的女孩，谈什么不舍？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她会回到她的生活里，他继续他的生活，以后也不一定有再见面的机会。 她只不过是他生命中匆匆的过客而已，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少年沈宸眸色渐渐回神，恢复了往时平静冷漠，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我在市人民医院，你现在过来接我。 姜悦出了医院的大门，赶紧拦了一辆车去火车站，拼尽力气抢在最后一分钟顺利上了火车。 与时间赛跑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姜悦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样，她整个人瘫软在卡座上。 “沈总，你在吗？”姜悦也不知道成功了没。 “在。”沈宸应道，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来。 “沈总，你怎么还在啊？”姜悦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失落才好，“我已经按你所说的，把佛珠偷偷地系在他的手腕上了，但结果还是不行。” “沈总，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才好啊？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你回去了吗？” 姜悦虽然说舍不得沈宸离开，但是她绝对不愿意沈宸的灵魂一辈子都被困在佛珠里的。 “办法肯定有的，只是我们没找到罢了。”沈宸道。 对于这种超出科学认识范畴外的怪诞不经事情，估计世界顶尖科学家遇上了也是棘手无策的。 姜悦点头表示认可沈宸的说法，她单手托腮想了很久，“沈总，要不这样吧，咱们有时间去一趟寺庙吧，没准运气好能遇见得道高僧能替咱们解疑释惑呢。你也知道，咱们碰上的这种事情真的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 “嗯。”沈宸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那咱们下个周末去吧，我听说云隐寺很灵验，香火鼎盛，每年都有无数信男信女前去上香。据说离怀德市不算远，我们到时去碰一下运气。” 沈宸说了一个好字便不再说话了，姜悦以为他心情不好，也没再说话。她百般无聊地偏过头去看车窗外面的风景，可火车的速度太快了，窗外的影物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飞快地往后倒退了。 姜悦觉得实在没意思，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的原因，原本是打算闭目养神的，结果五分钟不到，又去约会周公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火车已经进入怀德市了。 从火车站出来，再转乘回到一中，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了。姜悦随便在学校门外的小吃店吃了点东西把肚子填饱，然后回宿舍洗个澡去上晚自习。 姜悦的脚刚踏进宿舍，就听见姜娜带着哭腔对她的同桌何彩玲说：“你帮我向老师请个假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今天晚上不去上晚自习了。” “娜娜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何彩玲问。 姜娜捂着又淤又肿的半边脸，不敢直视何彩玲的双眼，“我没事，就是走路不小心，把脸给摔肿了。” “是吗？”何彩玲明显不相信姜娜的说词，因为姜娜脸上的伤怎么看都不像是摔跤造成的，毕竟巴掌印很清晰。 “我干嘛要骗你呢。”姜娜拒绝再聊这个问题，“你等会记得帮我向老师请假。” 姜悦的床铺就在姜娜的斜对面，她扫了一眼姜娜的脸，发现姜娜大热天的竟然身穿长衣长裤，而且右脸颊肿得厉害。 察觉姜悦目光的打量，姜娜心中那把无名火瞬间被点燃，冷眼冷语道：“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意的？” 眼睛有毛病？她哪只眼看见她在得意？姜悦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姜娜气地猛地拉回床帘。 姜悦洗了澡后，没有直接回教室上晚自习，而是去了宿舍楼下打ic卡公共电话。姜悦把内存金额五十元的的ic电话卡插—入电话机读卡器内，她是拨打的是甜缘客的电话，几秒过后，张一慧的声透过无线电波传了过来，“您好！这里是甜缘客，请问有什么事情能帮到您？” “一慧姐，是我。” 张一慧听出了姜悦的声音，惊喜道：“小悦，你今晚不是要上晚自习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还没到时间。”姜悦说：“店里最近生意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 “现在开学了，生意比之前还要好呢。”甜缘客本来就开在学校的附近，而新增了奶茶系列，现下成了学生们的最爱，所以生意比之前还要更加火爆。现在提起生意收益，张一慧笑得合不拢嘴，虽然每天累得走路都能睡着，但是数钱的美妙滋味让所有的辛苦都觉得值了。 “店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只不过……”张一慧犹豫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说：“不过，你舅舅他不太好！” 第128章 被人扔街示众 听说姜立军不太好，姜悦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连忙追问张一慧其中原因。张一慧告诉姜悦，李秀珍今天被刘明华的老婆陆少梅带人暴打了一顿，她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严格来说，李秀珍是被陆少梅的人暴打了一顿，最后几乎被扒光了扔到街上。陆少梅仍然不解气，还故意招来一群人围观，用尽各种不堪词语辱骂李秀珍犯贱勾—引她的老公。 当时姜娜正好也在，当然也不能幸免被打了。 原来李秀珍跟姜立军离婚之后，她并没有搬回娘家住。李秀珍她很清楚哪怕她想娘家，但那两个精明的嫂子也不会让她回去蹭住的，到时肯定少不得看她们那张臭脸以及听那些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 于是，李秀珍把心一横，就在制衣厂附近租了个便宜的房子。 跟姜立军离婚后，李秀珍就把后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刘明华的身上，毕竟是因为他才离的婚，所以这个责任他必须得负。再说了，刘明华之前也信誓旦旦说过要跟他老婆陆少梅离婚，然后娶她的。 在没有跟姜立军离婚之前，李秀珍怕别人闲言碎语，还懂得避讳些，现在离了婚也就无所顾忌了，一有机会就往刘明华的身边凑，在车间当着众人的面儿调—情，跟热恋中的小情侣似的，真真是一点也不避嫌。 而刘明华被姜立军他们痛揍了一顿，在医院住了几天，也因为这件事情跟陆少梅大吵了一架，他不是没动过要把李秀珍炒鱿鱼的念头。但李秀珍在他炒她鱿鱼之前，主动找上了他，她告诉他：“我和姜立军离婚了。” 刘明华显然没有料到李秀珍这婚离得这么干脆利落，竟然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秀珍已经把他拽进了她的出租屋里，随手把门给关上。 两人都是经历过情事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犹如干些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刘明华这个人总是伤疤好了就忘了疼，这些年在女人的身上也栽过不少跟头，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明知故犯。 李秀珍卯足了劲要将刘明华拿下，然而刘明华也来者不拒，两人一拍即合，经常在李秀珍的租房里厮混。 两人不知点检避讳，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少梅的耳朵里。陆少梅在得知刘明华还在跟李秀珍藕断丝连，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打小报告的那人告诉陆少梅，“那个不要脸的婆娘跟她老公离了婚，现在天天缠着你家男人。你再不看紧点，你的老公很快就变成别人的老公了。” 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出李秀珍的险恶用心，陆少梅又如何不知自己的枕边人分分钟钟拱手让人？ 周日，刘明华说厂里赶货，生产车间所有员工都要加班，他得回厂里盯着。 然而，陆少梅早就得到可靠的消息说最近制衣厂订单量少效益差，因此还裁了一部分员工。 显然刘明华是在说谎。 陆少梅不动声色，还笑意盈盈地叮嘱刘明华早点下班回家吃饭。结果，刘明华前脚刚离开，陆少梅就打电话叫上几个亲戚朋友一起捉—奸在床。 李秀珍的租房，陆少梅早就已经踩过点了。她偷偷跟在刘明华身后，果然见他不是回制衣厂，而是跟李秀珍私会。 陆少梅一直都知道刘明华在外面偷吃，但他一直都有所顾忌，但这一次他却明目张胆，把她当成了死人。 跟姜悦的拍门不一样，陆少梅直接让人暴力踹门。 刘明华顿时面如死灰，随手扯过单被裹住下半身，哭丧着脸向陆少梅跪地认错，并且高举三指对天发誓从今往后不会再犯。 陆少梅气在头上，扬手就甩了刘明华两记耳光。而陆少梅的亲戚则把矛头统统都指向了李秀珍，他们尤其痛恨这种毫无廉耻心破坏他人家庭的人。 因为深恶痛绝，所以对李秀珍下手也毫不留情。哪怕李秀珍嘶声力竭求饶，也没能换来他们的半分手软。 李秀珍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遍体鳞伤，但这并不能让陆少梅解气，让人把李秀珍扔到街上示众。 恰巧这个时候姜娜回来了，看见鼻青脸肿衣不蔽体的李秀珍躺在大街上被一群人围观指指点点，整个人都快吓坏了。 李秀珍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淹灭。那个她想要倚仗的男人只顾自己死活，眼看着她被人扔臭鸡蛋果皮吐口水却无动于衷，她焦灼又惶恐。 就在这个时候，她在人群里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姜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底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大喊道：“娜丫头，救我！快救我！” 李秀珍这一叫，姜娜顿时被暴露了。 姜娜的脸色异常难看，她心里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这围观的人里头肯定有认识她的朋友或同学，这事传出去的话，她的脸往哪搁啊，肯定会成为她们的笑柄的。 这一刻，姜娜恨死让她蒙羞的李秀珍了。她原本就没有要替李秀珍解围的意思，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在气头上，她扑上去哪是救火，分明就是飞蛾扑火。 “我不认……”不等姜娜撇清关系，不知道谁从背后用力一推，姜娜被推了出去，跌倒在李秀珍的身边。 “她是这个贱货的女儿。” “对，我也认得。她们是母女关系。” 陆少梅的亲朋好友气在头上，姜娜自然会被殃及池鱼，被那些人拳打脚踢不说，也同样享受了被扔果皮臭鸡蛋吐口水的待遇。 姜娜死死地捂住了脸，当然他们的主要“火力”都集中在李秀珍的身上，李秀珍哭爹骂娘，最后被暴打得晕死了过去。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陆少梅他们下手愈发暴唳，生怕闹出人命，纷纷出手阻拦。 再怎么痛恨李秀珍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大毒瘤也好，但还是有人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把她们母女两人送去了医院。 姜娜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李秀珍就没这么幸运了，身上有几处骨折，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第129章 他是真的没得救了 姜娜知道陆少梅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随时都会带人跑来医院闹事。她害怕自己又被卷进这场无休无止的战争中，也顾不上自己的老母亲此时正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硬是推搪说自己还要回学校上课，脚底跟抹油似的偷溜了。 当然姜娜是自私自利，但也不至于人性泯灭，她也害怕李秀珍就这么死掉，从此没人管她吃喝和读书，所以在回校上课之前，她去甜客缘找姜立军。 姜立军得知李秀珍躺在医院里要死不活没人管时，陷入了沉默里，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们已经离婚了，这种事你跑来找他干什么？”张一慧看不过眼，出言怒怼姜娜。 也不想想李秀珍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进的医院，张一慧想不明白姜娜哪来的脸面让姜立军去医院照顾不知廉耻的前妻。 这奇葩的脑回路真的让人哭笑不得。 “就凭他们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就凭我妈给他生儿育女，他就有责任不能做到见死不救。”姜娜振振有词道，仿佛这是儿女要赡养父母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你也说了那个人是你妈，那她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做女儿的不应该去照顾她吗？”张一慧反驳道。 姜娜以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一慧，嗤笑道：“你是哪位呀？你跟姜立军是什么关系啊？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莫不是你看上他了？”姜娜故意拖长音调，“也是，一个寡妇一个鳏夫，天天呆在一起也难免会把持不住的。难怪当初我爸这么爽快提出跟我妈离婚，敢情你们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张一慧没想到姜娜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脸都给气红了，“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男人死了那么久，你寂寞难耐想再找一个也很正常啊，不是吗？” “够了！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姜立军听不得姜娜如此出言侮辱张一慧，厉声呵斥道：“小孩子不懂，就别乱说话！” 见姜立军为了张一慧呵斥自己，在胸膛里积压了半天的怒火终于找到可以喷发的矛头，“难怪你那么爽快就跟我妈离婚，不就是早就看上比她还要年轻漂亮的寡妇吗？我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怂货，敢做不敢认！” 姜立军被气的浑身发抖，高高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落下来，他满眼怒火指着大门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你现在就给我滚！” “滚就滚，有什么了不起的！”姜娜狠狠的瞪了姜立军一眼，“我妈再怎么错，她都陪你吃了十几年的苦。今天我就把话带到这，只要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你可以不去看她也行。” 说完，姜悦头也不回，大步走出甜缘客。 姜立军看向一脸尴尬的张一慧，一个劲儿的道歉，“一慧，我女儿她还小，不懂得分寸也不懂得说话，刚才那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张一慧也不是第一天才认识姜娜，能不知道她的嘴有多欠吗？真要跟她计较的话，岂不是拿她的不怀好意来惩罚自己。“放心吧，我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计较。” 见她真没生气，姜立军才放下心来。 坐立不安地过了几分钟，姜立军结结巴巴对张一慧说：“一慧，能……不能麻烦你看一下店，我……我出去一趟。” “你是要去医院找她？”张一慧一眼就看穿姜立军心里的想法。 姜立军不敢直视张一慧，把头埋得很低，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也说不上为什么，张一慧心里那把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姜立军你能不能别装傻？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前妻为什么会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 张一慧现在终于明白姜悦对姜立军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她可怜她心疼这样善良憨厚的男人惨被戴绿帽，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但现在看来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姜立军这块朽木，是真的没得救了！ “知道，其实我都知道。”姜立军的声音极沉，像是在压抑着情绪，“虽然我跟她离婚了，但娜丫头她说的对，我跟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她跟着我吃了十几年的苦，为我生儿育女。现在她都这样了，我……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姜立军抬头偷偷的看了眼张一慧，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讷讷地说：“我就去医院看她一眼，很快就回来。” “你爱呆多久就呆多久，谁管你！”张一慧猛然想起姜娜刚才说的话，不由得心躁得慌，转身进了厨房不再搭理姜立军。 偏偏姜立军以为她生气了，顿时就急了，“一慧，你别生气，我真的只去看她一眼，就看一眼。” 张一慧心情更烦躁了，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来，怒气冲冲的说：“去去去，别在这烦我！” 听了张一慧的话，姜悦无语至极，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姜立军能干出来的事儿。 也只有他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那我舅舅他人现在在哪里？一慧姐你别跟我说，他人现在还在医院里守着李秀珍？” “他说李秀珍伤得很重，连床都下不了，必须有个人在那照顾她才行。”张一慧说。 “真的是……”姜悦找不到任何词语去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狠狠栽过跟头都不怕疼的男人，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小悦，你说你舅舅他……”张一慧语气顿了顿，“就他那样的性子，没准过一段时间又和李秀珍重归于好了。” “不可能！”姜悦一想到姜立军会和李秀珍重归于好就脑袋疼，好不容易让他们离了婚，怎么可能眼睁睁的再次看见姜立军又重掉回这个火坑里。 姜悦想了想，计上心头，“一慧姐，你帮我一个忙呗。” 张一慧答应的爽快，“好，你说！” 挂上电话后，姜悦往姜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姜老太。 …… 让李秀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竟然会在她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撇下自己不管。 看着姜娜头也不回地狠心离开，李秀珍心如刀割，气得头顶直冒青烟。 可再生气也没办法，李秀珍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刘明华那个怂货，这会儿恐怕在家里跪着搓衣板哄老婆吧，哪能还顾得上她？ 现在的她，谁也指望不上，怕是只能自生自灭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姜立军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秀珍顿时眼放精光。 第130章 她想要吃回头草 姜立军本来就是想看一眼李秀珍就走的，但李秀珍好歹做了他的枕边人十几年，哪能不知道姜立军为人心软。 于是李秀珍把自己哭成了个泪人，各种卖弄可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诉姜立军――如果他也不管她的话，她真的会死在病床上没人收尸的。 果然，姜立军心软了。他没办法对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彻底狠下心来，不管不顾。 等护士过来提醒要交医药费的时候，李秀珍闭上眼睛装睡，姜立军当然也知道她是装睡，但毫无办法，只能起身去把医药费交了。 当姜立军跟着护士离开后，李秀珍缓缓睁开眼睛来，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李秀珍从来都没像今天这么清醒的认识到：刘明华是不可能跟陆少梅离婚，娶她为妻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陆少梅是个病秧子，无论是生活上还是生理上都没办法满足刘明华的需要。可她却忽略了一点，陆少梅娘家后台强大，刘明华能当上厂长也是因为她的关系。 如果他跟陆少梅离婚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丢了饭碗。 相比刘明华的毫无担当，李秀珍突然又觉得看姜立军顺眼了。 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姜立军愿意陪着她。 一个念头从她的脑袋里一闪而过：不如借此机会和姜立军复婚？ 姜立军他那个人心软又怂包，只要她愿意费点心思去哄一哄，问题肯定不大。 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还有姜志强和姜娜这两个孩子作为纽带，不管是念旧情还是为了孩子，姜立军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李秀珍打定了主意，美滋滋的等着姜立军回来。 可她没有想到，推开病房大门的不是姜立军，而是张一慧。 一看是张一慧，李秀珍的脸顿时拉黑，厉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一慧当然也没给她好脸色看，“你放心，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找姜立军的，他人呢？” 李秀珍心生警惕，敏锐的察觉张一慧和姜立军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来找他做什么？你一个寡妇，这样明目张胆地找别人的男人，是不是不太好呀？” “别人的男人？”张一慧笑了笑，“姜立军他现在可是离了婚的，单身寡汉的，请问他又是谁的男人啊？你的么？你的男人，在别人的老婆家里呢。” 张一慧字字带针，刺得李秀珍浑身不舒服，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姜立军他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听你的语气，莫不是想要吃回头草？”张一慧走进李秀珍，低俯身子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还得问问他身边的人，到底同意不同意？” 张一慧突然发现李秀珍天真得有些可笑，想跟姜立军复合，也不想想姜老太和姜悦到底同不同意。 李秀珍被她赤—裸裸挑衅，顿时火冒三丈，“你以为你是谁呀？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姜立军一眼就看见张一慧，眼中有几分惊讶，也带着几分笑意，“一慧，你怎么来了？” “你现在赶紧跟我走，老太太刚来店里帮忙，可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张一慧着急道。 姜立军听说老太太晕倒了，顿时脸色大变，“那我妈她现在怎样了？” “我已经把她送卫生院去了。”张一慧状作不经意地扫了李秀珍一眼，说：“老太太年纪大了，离不开人照顾。你也知咱们店里也离不开人，我得回去了，你赶紧跟我走。” 李秀珍猛地翻了几个白眼，那个死老太婆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这个骨节眼上晕，怎么看都是装的。 这死老太婆就是看不得姜立军留在这儿照顾她。 姜立军担心姜老太的身体，“好好，我现在就回去照顾她。” 李秀珍伤得很重，全身现在只剩下嘴巴能动，见姜立军跟张一慧走，顿时就急了，“哎姜立军，你别走呀，你走了谁来照顾我呀……” 张一慧笑眯眯地对着李秀珍说：“你好好照顾自己啊！实在不行的话，就给你女儿打电话。姜娜她是你的女儿，学习固然是重要，但哪能比得上你的身体重要呢，你说是吧？” …… 第二日早读课，姜娜被老师叫了出去，说是家里人来了电话。 姜娜顿时心生不安，下意识看向姜悦。后者此时也正在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果然，电话是李秀珍打来的。她特意打电话来帮姜娜请假的，原因是她病得快要死了，现在躺在医院里动都动不了。 班主任周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文绉绉地说：“百行孝为先，既然你妈妈病情严重，你还是回家好好照顾她吧。” 姜娜气得快要吐血，哪怕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也不可能跟老师说不吧。 那老师和同学会怎么看她？姜娜只好收拾行李坐车回家。 “妈，你怎么打电话给老师帮我请假？”李秀珍一开口就帮姜娜请了一个星期，姜娜郁闷到极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帮我请一个星期，我会落下多少功课？到时候我还怎么考试？” 姜娜自进门后都没关心问过一句李秀珍的身体如何，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埋怨她。李秀珍别提多心塞了，怒吼道：“姜娜我告诉你，要是你妈我死了，你还想去读书？做梦！” 一句话劈得姜娜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讷讷地说：“我不是让我爸来照顾你了吗？他没来吗？” “姜立军是你让他过来的？”李秀珍惊诧地问道。 “嗯。”姜娜问：“那他到底来没来？” “来了。”李秀珍说：“又走了。” “走了？”姜娜顿时拔高声音道：“你怎么就能让他走了呢？他好歹是你的前夫，你现在有事，他哪能不管你的死活？” “男人果然是最无情的，不管你陪他熬苦了多少年，到头来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一点也不念旧情。” “……”李秀珍坚决否认姜立军的心里没了自己，解释说：“那个死老太婆晕倒了，所以他才走的。” 第131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姜娜百般不愿意地在医院里照顾了李秀珍整整半个月，直至她回学，李秀珍已经能勉强下床活动了。 然而姜娜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留下来照顾她。让李秀珍百般心酸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在明明知道她伤重住院，却始终没来医院看她一眼。 就连她认为心软，逃不出她手掌心的姜立军自那天被张一慧拖走后再也没来医院看过她。 李秀珍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姜老太太会装病拖着姜立军在身边，不让他们独处的机会，更不给他们一丝死灰复燃的希望。 当然，这个馊主意是姜悦出的。那天，她和张一慧通过电话后，紧接着就给姜老太打电话。 姜悦也没拐弯抹角，而是对姜老太直切主题：“舅舅掉进火坑摔了一身伤一身疼，现在好不容易爬出来，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 姜老太哪能不明白姜悦话里的意思，当即表示：好马不吃回头草。 当然张一慧也在配合着姜老太和姜悦演戏。 一是因为姜悦她最好的朋友兼合伙人，姜悦开了口让她帮忙，张一慧不可能会拒绝；二是因为张一慧看不惯李秀珍的所作所为，真心想帮一帮姜立军这个被坑苦的老实男人。所以她好人帮到底，串通了医生一起来演这场戏。 因为姜老太的“病情”严重，姜立军半步都不敢离开，一直贴身伺候着姜老太。 当然他也担心李秀珍在医院里没人管，于是让儿子姜志强去照顾她，谁知道竟然姜志强坚决拒绝，死活都不肯去医院看李秀珍一眼。 姜立军对此有些意外，低声叹了口气，“你妈她现在病得很严重，每个人在她身边照顾是不行的。” “这些都是她自找的，能怨得了谁？”姜志强十分态度强硬，“反正我是不会去医院看她的，你打电话让我姐去。” 被姜立军逼急了，姜志强愤怒地来了一句，“我没有她这种不知廉耻的妈。” 愤恨的撂下这句话，姜志强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 姜立军不知道的是，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姜志强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父母的离婚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灵伤害，可最痛的莫过于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 他的同学他的朋友都在背后嘲笑挖苦他有个不知点检的妈，说她一把年纪都不懂得好好做人，竟然要去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小三这两个字在别人眼中是极其下贱的，因此平时玩得比较好的伙伴也因此而慢慢疏远他。 今天的事情更加荒唐可笑，他的亲生母亲之所以会躺在医院里，是因为被情夫的妻子带人捉奸在床。 别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候，姜志强没有半分心疼李秀珍的遭遇，而是打心底的痛恨她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花钱如流水，李秀珍别提多肉疼了。因为害怕花钱，所以李秀珍不管医生不同意强行要出院，医生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住了半个月医院，李秀珍手头上的积蓄也用得七七八八了。刚回到出租屋，房东就找上门来了，催她赶紧交房租水电。 咬牙把房租水电的钱交了，李秀珍惊觉自己手头上的钱已经花完了。现在她的身体不好，没办法回制衣厂上班，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没钱让人心慌，李秀珍对刘明华没了指望，只好把主意打到姜立军的身上。她听说姜立军跟张一慧合伙开了家店，店里的生意十分火爆，应该赚了不少钱。 李秀珍拄着拐杖上甜缘客，一个劲儿向姜立军大吐苦水之余，还好生好气的低头认错，恳求他原谅自己。 张一慧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好戏，听李秀珍天花乱坠说了一大堆，她总算是明白了――李秀珍今天来找姜立军的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果然，张一慧这心里头刚下了结论，就听见李秀珍对姜立军说：“立军，现在的医院都黑心得要命，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这次住院花了我不少钱，出院后我又交了房租水电，所手头很紧，你看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你放心，等我发了工资一定会还你的！” 张一慧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一边嗑瓜子一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想你可能搞错了，这个店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是给我和小悦打工的。” “那个我算一算，他在我这儿上班还不满一个月。按照我店里的规矩，这个月的工资得下个月末才能拿。”张一慧吐了吐瓜子皮儿，笑眯眯地说：“我这店里头管吃管住，但不接受预支工资。” “打工？”李秀珍怔了怔，疑惑的问：“这个店不是你跟她合伙开的吗？” 姜立军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张一慧抢了先，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姜立军，我必须提醒你一句，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已经跟她聊了快二十分钟，是时候该要干活了，你再这么跟她聊下去，我可就得扣工资了。” 这时刚好有客人进来，张一慧借机使唤姜立军，“还愣着干嘛？不快去招呼客人。” “好，我说完两句话马上就去。”姜立军对李秀珍说：“你是知道我的，没离婚之前，我的所有钱都交到了你的手里，离婚的时候，你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我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现在我妈病了，而每天的医药费都是由她自己来，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无能为力。” 姜老太最近这病情反反复复的，看病钱倒是花了不少，但总是不见好转，估计这后续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有不少，姜立军哪怕是手头上有点钱，也不敢借给李秀珍。 姜立军的拒绝让李秀珍急了，“姜立军，咱们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饿死街头，不管不顾吧？” 张一慧挥手让姜立军去招呼客人，对李秀珍说：“如果你是来光顾我的生意的话，我拍手掌表示欢迎！但如果你不是来光顾我生意的，那请你现在马上离去。” 第132章 你不要走 有姜老太在，还有张一慧的帮忙，姜悦压根不担心李秀珍能缠着姜立军不放。李秀珍虽然说为人泼辣强势，但是论智商的话，她是比不上姜老太和张一慧的。 关键是这一次，姜立军的表现也没有让姜悦失望。虽说他对李秀珍同情怜惜，但最终没像往常那样糊涂心软。 于是，姜悦也不再操心家里的那些破事儿，寻了个周末的时间去云隐寺。 在去云隐寺之前，姜悦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云隐寺离怀德市说远也不算远，就是地处偏远地区，从怀德市出发没有直达车到达，途中需辗转三趟车才能到达。 周六那天，姜悦起了个早，天还没完全亮透就出门坐车。 坐车的人并不多，姜悦扫了一眼大约只有十来人。她独自坐在最后一排，压低声音对沈宸说：“沈总，我再补个回笼觉，到站了你提醒我。” 姜悦昨晚睡得不太踏实，辗转难眠，现在又起了个早，整个人看上去殃殃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好，你睡吧，到了我叫你。”沈宸说。 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姜悦睡着了。 沈宸也不知道这个小女人这两天到底在烦些什么，就连现在睡觉眉头都紧皱着，拧成了一个川字。 看着她睡得不安宁，沈宸心里也百般不舒坦，第一次懊恼自己不是个“人”。 连伸手替她抚平额间皱眉都做不到。 姜悦的嘴皮子动了动，似在呢喃了一句，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沈宸没听清。 沈宸以为她只是在说梦话而已，可却看姜悦的眉头越皱越紧，想来应该是做噩梦了。 正想开口叫醒姜悦，沈宸却清晰的听她大喊了一声：“沈宸，你不要走！” 姜悦猛地从梦中惊醒，她刚才那一声引来了车上的人频频回头注视。而姜悦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眼神空洞无神，面色茫然无措。 她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沈宸坐上小轿车要离开，她用力拍打着车窗，可坐在车里的沈宸似是听不见，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 小轿车缓缓启动，姜悦跟在车后面追着跑……看着小轿车越驶越远，姜悦心慌意乱，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害怕浪潮几乎要将她给淹灭。 姜悦卯足了劲奋力直追，却不小心被绊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小轿车在她视线的范围里慢慢消失不见，姜悦顿时泪流满面，嘶哑着声音喊道：“沈宸，你不要走！” 简单不过的五个字却让沈宸浑身一颤，活像遭遇雷劈似的，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她，这是舍不得他？ 姜悦慢慢地缓过神来，看着车窗外飞快往后倒退的风景，胸膛里的惊慌失措一点一点被压下去。 她嘶哑着声音没话找话道：“沈总，我们快到了吗？” “过两个站就到了。”过了数秒，沈宸做出了个决定，沉着声音道：“我们回去吧！” “啊？回去？”姜悦满脑子的问号，“我们不是要去云隐寺吗？为什么要回去啊？” “你以为得道高僧随便大街上都能抓到一个？你也别浪费时间瞎折腾了，等会下车，你买返程的车票。” 浪费时间瞎折腾？在出发之前，他为什么不说这句话？现在她都人在途中了，这样说话难道他不觉得很欠揍吗？ 等等，沈宸不是那种随便变卦的人，整个公司谁不知沈宸向来雷厉风行，他做了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左右。 可现在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莫非是…… 姜悦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沈总，我刚刚只是做了个噩梦，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我是真的不是不想去云隐寺的，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沈宸：“……” 姜悦：“沈总，不管我们运气如何，但好歹要去尝试一下吧。不去尝试的话，那铁定没机会，去尝试的话，谁也说不准结果如何。” “再说了，你总不可能生生世世都被困在这颗佛珠里吧？”姜悦拍着胸膛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走出这颗佛珠的？” “你不想我留在佛珠里？”沈宸不确定地问。 “那是肯定的呀！”姜悦虽然心里舍不得，但真心不想他永远被困，“沈宸，你应该拥有花团锦簇般灿烂人生的。” “沈宸，我想你好好的！真的！” 沈宸没再说话，此时公交车报站，姜悦下车。她没听沈宸的话买返程的车票，而是继续踏上去云隐寺的路途。 云隐寺据说建成于明朝中期，坐落于一座海拔高达一千米的云峰上，被国家列为重点保护景点。姜悦在离云隐寺最近的站台下了车，根据指示牌方向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往上爬。 大概是四面环山的原因，姜悦感觉这个地方的气温要远远比其他地方要低。明明是烈日当空，可走在山路上，她不仅没感受到酷暑的炙热，反而感觉清风阵阵，别提多惬意了。 因为云隐寺盛名在外，传说有求必应，十分灵验，所以不少人跟她一样，慕名而来。在这蜿蜒起伏的山路上，有着不少人与姜悦作伴，打闹嘻戏声打破了大山幽远的寂静。 越往山上走，姜悦发觉可见度就越低。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但周身已经是云雾缭绕了，仿如踏入仙境般。 经过艰难的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姜悦终于看见了古老庄严的雄伟庙宇展现在她的眼前。 暗灰色的院墙，暗青色的殿脊，历经数百年岁月仍然还苍劲葱绿的参天古樟树，树上挂满了红幡，承载着无数善男信女的心愿在风中摇摇晃晃。 两个大香炉傲然地挺立在大殿前，空气中索绕着浓郁的檀香味。哪怕寺中香客颇多，但自踏上这方土地后，似乎有一种魔力，能把心底的喧嚣烦躁慢慢洗涤，变得心神安宁。 姜悦在寺里买了些香火蜡烛虔心跪拜。也不是说她封建迷信，相信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的那一套，她只是觉得这也算是对生命的一种敬畏和对未来的一种美好祈盼。 在两个主殿虔诚跪拜以及添了些香油钱后，姜悦就在寺庙里瞎转，一是想好好看看这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老建筑物，二是看看有没机会遇见传说中的得道高僧。 结果，姜悦在寺庙里转悠了一圈，别说是得道高僧了，就连身穿道袍的僧人也没见几个。 也是，得道高僧哪是她想见就见的，这种事情玄学得很，一切都讲究佛缘。 第133章 得道高僧 这一趟毫无收获，姜悦失望而归。 其实，这样的结果在他们的预料中，可知道是一回事，但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最应该要失望的人却反过来安慰她说：“一切自有安排，不可强求，只能随缘！” 姜悦被突然变得佛系的沈宸逗笑，“沈总，你知道吗？我很惊讶你竟然会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来，在我们看来，你是无所不能的，随缘两个字跟你从来都不搭边的。” “等等，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沈宸疑惑道：“我记得，你上山时走的不是这条路。” 姜悦出了云隐寺的大门便沿着山路往回走，“不可能吧，这上山下山只有一条路啊，我怎么可能走错了。” 再说了这一路上，她也没看见有什么岔路。 爬山上来的时候，姜悦只顾着喘大气，哪还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所以她也没发现周边的景物哪有不对劲的。但很快她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沈总，刚刚走在咱们前面的那几个人呢？我们明明紧跟在他们身后，最多只有几步之遥，怎么这一转眼就不见他们了？” 姜悦不知道的是，她刚刚在和沈宸说话时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隐藏着看不见的岔道。 “我敢肯定，我们上山来时走的绝对不是这条路。”上山的时候，姜悦累得无暇顾及周围的风景，但沈宸却欣赏了一路。 他们来时是泥泞的山道，周边是参差不齐的灌丛林。而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脚下铺满了鹅卵石，小径两侧种满了香樟树，树下铺满了叫不名字来的花儿。 姜悦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确实不太像她来时走的路，“沈总，我好像真的走错路了。那我们现在是要往回走吗？” 沈宸抬头望向不知尽头是何处的蜿蜒小道，心生出一种不安感，“应该是不小心走了岔路，现在我们往回走吧，找到主干道，然后沿路下山。” 姜悦同意沈宸的说法，也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邪乎感，立即转身往回走。 “施主，请留步！” 身后蓦然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明明刚才没看见有人，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生生吓了一跳。她转身回头一看，在她几步之外站着一位身穿黄色道袍，肩上披着一方红色袈裟的僧人。 他天庭饱满，眉眼慈和，正笑眯眯地看着姜悦。 更让姜悦咂舌的是，刚才她明明看见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蜿蜒小道，然而现在展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片竹林，隐约能看见一座青砖灰瓦院落，自然是比不上云隐寺的金碧辉煌与庄严大气，但院落的斑驳是岁月的沉淀，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姜悦双手合十，对他弯腰致礼，“大师，请问你是？” 眼前老者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双眼并没有寻常老者的浑浊，相反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潭水，深邃而明亮，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姜悦知道，他肯定不是寻常人。 “贫僧法号明德。”老者微笑答道。 “明德大师，我不是故意打扰你清修的。”姜悦已经确定自己走错了地方，“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如有冒犯之处，请大师不要见怪。” “施主能到这里来，缘分使然。”明德大师道：“数十年来，能进我云竹阁的屈指可数，所以施主是有缘之人。” “为什么是我？”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姜悦都不信佛，所以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与佛结缘。 明德大师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施主乃是重来之人，本来就是天赐的福泽。” “重来之人”四个字让姜悦浑身一震，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明德大师，他竟然能一眼就看穿她是重来之人。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得道高僧？他就是她和沈宸要找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姜悦激动得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明德大师你……你都知道？” 明德大师点点头，“今日你我有缘相见，我赠你十二个字，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活好当下！” 姜悦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既然老天爷厚爱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 明德大师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对了明德大师，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姜悦把手腕上的佛珠解下来递给他，“明德你既然能看出我是重来之人，想必也能看出这佛珠的不同寻常。” 明德大师虔诚地接过姜悦递过来的佛珠，“此佛珠有灵性，能助你逢凶化吉。” 姜悦的生命之所以能重来，与这颗佛珠有莫大的联系，只是这其中的缘由谁也说不清道不楚。 姜悦直挑明说：“明德大师，我想你肯定能看出来我朋友的灵魂被困在了这颗佛珠，所以恳请明德大师您告诉我，怎样才能帮他走出困境，灵魂回归本体？” 明德大师把佛珠交还到姜悦的手里，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微笑的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施主，你不必过于忧虑，因为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老天爷自有安排。” 姜悦当然也知道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但她确实想帮沈宸脱离目前的困境，还他一个灿烂璀璨的人生，“明德大师，实不相瞒您说，我们这一次过来是特意来寻您的。所以请您帮忙解惑，姜悦不胜感激！” 明德大师双手合十，微微浅笑道：“佛说，生即死死即生。” 生即死，死即生？ 姜悦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明德大师，我不太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逃离困境回归本体？” 明德大师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施主，时间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吧。” 还不等姜悦开口说话，她只觉得眼前一暗，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哪还有什么身穿黄色道袍肩上披着一方红色袈裟的老者，哪还有什么青砖灰瓦的古老院落。 第134章 偷吻 姜悦她认出来了，这才是她来时上山的路，还有两三个人结伴从云隐寺上面下来。 “真是奇怪！”姜悦仔细的打量了周围好几遍，哪有什么岔路口，只有一条通往下山的路。 算了算了，想想她自己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少吗？ 姜悦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刚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沈总，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黄色套头，肩上披着一方红色袈裟的老者，他说他叫明德大师。”姜悦不确定地问。 “看见了，你没有做梦。”沈宸说。 “刚才你看见他，为什么不说话呢？”凭沈宸了得的口才，说不准能打动明德大师，然后从明德大师嘴里套出帮他脱离困境的方法。 “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了话。”沈宸也弄不明白，刚才他为什么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如往常一样能看见能听见，可唯独就是说不了话，就像被人下了禁言术一样。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明德大师也不肯告诉咱们方法。”直觉告诉姜悦，肯定有方法帮助沈宸从佛珠里走出来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沈宸说。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姜悦想起刚才明德大师跟她说的话，“对了沈总，明德大师刚才说的‘死即生生即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觉得他已经把方法告诉了我们，只是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其中的意思。” “不明白。”这跟打哑语没什么区别，沈宸提醒说：“你小心看路，从这里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分分钟钟让你再次回炉重造。” 姜悦：“……” 从山上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因为要辗转两三趟车，而且一般情况下过了七点都会停止发车。所以沈宸建议姜悦在山脚下租个民宿，第二日再返程回学校。 姜悦想到已经不够时间返回学校了，与其把自己困在途中，还不如原地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出发。 山脚下的民宿几乎都是为前来云隐市的香客准备的。虽然条件设施简陋，收费可不便宜，就连这附近吃的都比外面要贵上许多。 姜悦吃过晚饭后，找了一家民宿住了下来。这大山里的夜晚寂静无比，姜悦推开窗看外面，公路上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曳。 没有地方可玩，租房里连黑白电视都没有，有的只有一张床、一张茶几和两张单人座的木沙发，当然还有四堵灰白的墙。 “真的很无聊啊！”姜悦只好百般无聊的躺在床上。 她的话刚落音，从左边隔壁房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嗯，生命大和谐的声音…… 听着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姜悦简直坐如针毡，猛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现在特别想知道，这墙是纸糊的吗？” 因为床靠在左边，姜悦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沙发上去，企图能离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远一点。 谁料她这如意算盘是彻底打错了，因为右边的隔壁房也传来了同样不可描述的声音。 姜悦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今天都摊上了什么事儿啊？ 她哭丧着一张脸对沈宸说：“沈总，要不咱们徒步回去吧，这地方没法呆了。” “我无所谓。”沈宸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可爱，忍着笑意说：“相信我，老实在这儿呆着，总比流落街头要强多了。” “谁都知道有瓦遮头要比流落街头要强多了，可是……可是……”姜悦羞于启齿。 “忍一忍，过会就安静。”沈宸说。 “你怎么知道过会就会安静了？”姜悦不解地问。 沈宸简单撂下四个字，“体力有限。” 姜悦：“……” “唉，我发现我实在是太难了，花钱住宿谁料到是自找苦受。”姜悦单手托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被逼听房，谁比我更惨？” “你不是一个人。”沈宸说。 “沈总，你现在不是人。” 沈宸：“……”这梗还过不去了，是吗？ 姜悦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沙发，“沈总，还好你不是人。”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好话，沈宸皱眉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啊，咱们孤男寡女独处已经是很危险了，这左右两边还有这样的动静，受大环境影响，很容易发生点什么事的。” “是吗？”沈宸倒也没生气，语气一如既往淡淡的，“你觉得我是这么随便的人？” 沈宸是不是随便的人，姜悦不知道，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老板，而她不过是集团里并不起眼的一号小人物，他不是她能肖想的。 她甚至不会像公司的其他员工一样，过于关注他的动态。 但传言说他不近女色，想必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当我没说过，别放在心上。” 沈宸沉默不言，姜悦并不知道在多年后，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他不是随便的人，但随便起来不是人。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姜悦不得不拿纸巾揉成团塞住耳朵，她一脸抓狂道：“天啊，我快要疯了！” “我现在总算知道古代的人为什么会生那么多孩子了。”抛开落后的医学条件不说，那个时候连灯都没有，夜生活别提多寂寞无聊了，能消遣解闷的貌似只有这项活动了。 姜悦再次爬上床，拿过被子把自己盖个严严实实，也多亏她入睡快的好习惯，没过多久她竟真的睡着了。 沈宸从佛珠里走出来，帮她塞在耳朵里的纸团里拿走，这么厚的棉被硬是把她捂出了一身热汗，他转身进洗手间拿了条干毛巾帮她擦汗。 他坐在床边端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起她在车上喊的那句“沈宸，你不要走！”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 也想不明白，他明明只是透明的灵魂体，可当他的手摸过她的脸时，能清晰感受细腻嫩滑的触感。 沈宸伸手把灯给关了，然后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甜美安静的睡颜，伸手在她的脸上仔细地描绘轮廓。 情难自禁，最后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第135章 我梦见你吻我 谁料原本在熟睡中的姜悦猛然张开眼睛，怔怔地看着睡在她身侧的沈宸。 沈宸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被她抓了个现形，而且还是情难自禁偷吻被抓了个现形，沈宸破天荒生出两辈子难得的尴尬。 姜悦眼珠子转呀转，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沈宸，挠了挠头呢喃道：“天啊，我怎么做梦都梦见了沈宸？我肯定是疯了！” 沈宸：“……” 姜悦神游太虚道：“嗯，还是个噩梦……” 沈宸：“……” 出乎他意料的是，姜悦下一秒钟又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 沈宸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笑容微微上扬，一脸的宠溺。 翌日清晨，姜悦醒了个早，关于昨晚的那个“梦”，她还记忆犹新。 姜悦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对沈宸说：“沈总，我昨晚睡觉竟然梦见了你，还梦见你……” 吻我两个字，姜悦怎么也没办法开口。 沈宸却破天荒八卦追问：“梦见我什么？” 姜悦期期艾艾地：“我梦见……梦见……”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很小，“我竟然梦见你吻我！” 说完，姜悦傻乐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唉，肯定是昨晚深受毒害的原因，睡觉都在做春梦。” 沈宸问：“你确定是春梦，不是噩梦？” 姜悦哪敢当面说沈宸是自己的噩梦啊，求生欲超强的她笑眯眯地说：“一个纯洁的春梦。” 她赶紧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学校了。” 姜悦办理了退房手续，吃过早餐后辗转两三趟车回到怀德市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不得不说景区内卖吃的实在太坑爹了，贵就不说了，而且份量还很少，姜悦点了一份汤米粉，只是个碗看起来很大而已。 姜悦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打算吃饱了再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她在学校附近的小吃店溜达了一圈，眼睛突然定住了。 店铺转让！ 姜悦记得这家店原来是卖早餐的，包子豆浆油条啥的，平时生意也不错，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要转让了。 也顾不上肚子饿这回事了，姜悦大步踏入店内，看店的是一个平板头中年男人，正躺在折叠椅上懒洋洋地看着电视。 “老板，请问你这店铺是要转让吗？”姜悦问。 姜悦之前就已经考察过了，这附近都没有卖奶茶的。如果她在这儿开一家奶茶店，想必生意也会不错。 现在的姜悦，心里装了两件事：学业和赚钱。 老板抬头看了姜悦一眼，见她只是一个学生，兴致也不高，甚至有些敷衍，“嗯，是要转让。” 姜悦也不多说废话，直入主题，“不知道你这店的转让费要多少？” 老板再次把视线看向她，“跟你一个小姑娘也说不清楚，要是你的亲戚或朋友有意向想要盘下我店，那你让他们亲自来跟我谈。你做中间人，话说不清。” 姜悦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道：“不是我的亲戚或朋友想要盘下你这店，是我有意向想盘下你这店。” 老板吃惊得顿时正襟危坐，仔细地上下打量姜悦，一脸不可置信，“去去去，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呀，别来捣乱。” “我没有捣乱。”姜悦认真的不能再认真，“老板，我是说真的，我是真的想盘下你这店做点小生意。” 见姜悦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老板再次躺回折叠椅里，慢里条斯地伸出一根手指，“我这店的，转让费要这么多。” 姜悦不确定他这一字后面的单位是什么，“一千吗？” 老板扫了姜悦一个白眼，声音顿时拔高，“一千块你想得到美，我要的是一万。” “老板，你这转让费也太贵了吧！”姜悦说。 虽然这里不是安平村那个落后的小镇，但一中并没有落成在繁华嚣闹的市中心。而按现下的经济收入和消费水平，一万块的转让费确实是贵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贵！ 老板不耐烦地冲着姜悦摆了摆手，“你这小姑娘好好读你的书，别来我这捣乱，走走走！” 说完，拿过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大，很明显不想跟姜悦多说。 姜悦碰了一鼻子灰，“老板，你要是真心想转让，我觉得……” 完全不让姜悦把话说完，老板打断她的话，“一万块转让费，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你能拿出这笔钱，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你要是拿不出这笔钱来，门在那里，不送！” 对方态度嚣张强硬，姜悦也没打算捧着他，转身调头就走。 出了早餐店，姜悦一面撞见一个熟人，她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王建成。 “小悦！”王建成在一中校门口徘徊了好几个小时，他本来只是打算过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的让他得偿所愿遇见了姜悦。 “你怎么在这里？”姜悦听说王建成去读技校了，而且他所在的技校离一中的距离不远，车程大概十分分钟左右。 “我……”王建成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想起姜悦刚刚从早餐店里出来，飞快地切换了话题，“小悦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你刚进那家店只卖早餐，不卖午餐的。” “我知道。”姜悦说。 “你知道那儿不卖午餐，那你还进去？”王建成的视线刚好投落在贴在店铺门外的红纸黑字上，上面赫赫写着店铺转让四个字，心下了然道：“小悦，你该不会是想盘下那家店吧？” 在王建成看来，姜悦虽然年纪小，但绝对是一个有做生意头脑的人，看她把甜缘客经营得有声有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姜悦也不掩藏自己真实的想法，点了点头，“是，我是想把那家店面给盘下来。” “结果呢？你跟他谈的怎么样？”王建成看着神色不太愉悦的姜悦，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姜悦摇了摇头，“没谈成，他要的转让费太贵了，我负担不起。” 王建成追问：“他开价要多少？” 姜悦如实相告：“一万。” “什么？他要价一万？”王建成顿时睁大双眼，“那个老家伙分明是在欺负你吧！” “就他那个破店，哪那么值钱，想当初他盘过来的时候也就是两千块，这两年时间不到，他倒是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问你要一万。” 姜悦听着王建成与那人相熟的口吻，微微一怔道：“你跟那个老板是认识的？” 第136章 他们好上了？ “我其实也不想认识他。”王建成笑了笑，“可血缘就摆在这儿，也轮不到我不认他。” 姜悦微微皱眉，这也太凑巧了吧！ 王建成说：“好吧，那个狮子大开口的人是我舅舅。” “他是你舅舅？”这是姜悦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对呀，要不然他那店的情况我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想当初，还是我跟他一起去把店给盘下来的。”王建成说。 “那你舅舅现在为什么要把店面给转让出去？我平时见他的生意还不错。”姜悦问。 “他卖了十几年的包子，腻了烦了，说要去大城市闯一闯。”王建成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吐槽道：“都一把年纪了，想法比我还要多！” 王建成话锋一转，“不过吧，想法多也未尝不好，这人一辈子老是待在一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小悦你说是吧？” “他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姜悦不想多做评论。 “小悦，你是不是真的想盘下我舅舅那店？”王建成问：“难不成你又想盘下来卖糖水？” 王建成就是一个话唠，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可你不是要上课吗？你哪来的时间煮糖水卖呀？” “嗯，我的确有想把它盘下来的打算。”姜悦说：“我是打算卖奶茶，真的能把店面给盘下来的话，我会请人帮忙。” 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只需要把它交到可靠之人的手里，她负责做好监督工作就行。 “既然你想把它盘下来的话，那我去跟我舅舅说。”王建成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那麻烦你帮我去跟你舅舅谈一谈，我是真心想把他那店面给盘下来的。他开口要的转让费确实有些贵，你帮我问问他能降多少？”姜悦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指着对面的一家沙县小吃道：“我先到那儿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行，你先去吃东西填饱肚子吧！”王建成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你这事就交给我去处理，我保证帮你谈一个最合理最公道的价格。” “那我先谢谢你。”姜悦说：“改天请你吃饭！” 王建成的眼睛顿时亮了，“你可要记住你刚刚说的话啊！” “放心吧，一定不会忘记！”姜悦说。 “作为一个女人，你能不能矜持一点？随随便便邀请一个男人吃饭，像样吗？”沈宸语气不满。 “他帮我的忙，我礼尚往来请他吃饭，这有什么不对吗？”姜悦反问道。 沈大boss该不会忘记他以前都是在饭桌上跟人家谈生意谈合作的吧？ “你明知道他对你居心不良，可你还要往圈套里跳。”沈宸道：“姜悦，你的脑子呢？喂狗了吗？” 姜悦：“……” 姜悦：“沈总，我只是纯粹的想请他吃个饭，你至于要人身攻击吗？” “不许跟他吃饭，听见了没有？”沈宸用接近命令的口吻道。 “我肚子饿了，现在要去吃饭，不知道沈总你批不批准？”姜悦快要无语了。 现在他又不是她的老板，就算他是她的老板，也没有权利干涉她跟谁一起吃饭。 姜悦很想问问他：你是在海里泡大的吗？管的可真宽！ 可她饿得头眼昏花，实在没力气跟他拌嘴，进了沙县小吃点了份蒸饺。 姜悦刚放下筷子，王建成找了过来，拉开张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眉眼隐藏不住得意的笑，“搞掂了！” “这么快？”看不出来啊，王建成也有这么可靠的时候。 “我出马，必须快准狠！”王建成伸出两个手指，“转让费两千块，你能接受吗？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再去找他谈一谈。” 姜悦惊住了，一万直接变两千？ “两千？你确定是两千？” 王建成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转让费就是两千块。” “当然我舅舅是看在我的份上，要是换了其他人，最少他也要个八千块。” 两千块的转让费确实是姜悦心目中最理想的价格，但她本人肯定是谈不下来的，她忍不住扬眉一笑，“谢谢！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一句谢谢可不够哦！”王建成开玩笑道。 “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姜悦！”沈宸咬牙切齿道：“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是吗？” 姜悦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说：“不是有你在看着吗？能出什么事啊？” “好，那我记住了，你欠我一顿饭！”王建成说：“我舅舅说，让你要你给他几天时间，他把店里的东西整理整理。” “好的，没问题！” “对了，这店面我舅舅当时跟房东签了五年的合同，现在还有三年才到期的。”王建成说：“我舅舅说了，每月铺租是四百块，二十八号左右房东就会过来收租。” “好的，我都记住了！” “过几天，我舅舅会跟你签订转让合同的，你先把钱给准备好，等签合同的时候，你直接把钱交给他。” 与王建成分道扬镳后，姜悦径直回了宿舍。 平时周末下午两三点，除了出去玩的，其他待在宿舍里的基本都会躺在床上睡懒觉或看书。 今天却一反常态，姜悦见她们都没躺在床上睡懒觉，而是团团围在姜娜的床前。 “娜娜，你厉害呀！一声不响就把我们的男神林凡城给拿下了！” “我听人说，昨天晚上你们俩在后山的小树林里……玩亲亲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有没有玩亲亲我不知道，可他俩抱在一起我可是看见了。” “真的假的？难不成你当时也在后山小树林里？” “对啊，我当时散步路过，刚好不小心就让我看见了。” “扯吧你，明明是跟人家小帅哥约会，还说什么散步路过！我听说四班的林某某正在对你展开激烈的追求攻势，你这是抵挡不住他的糖衣炮弹，高举双手投降了吧！” “我约不约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见咱们娜娜和林凡城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 抱一起？玩亲亲？姜娜平时总爱往林凡城的身边凑，但林凡城平时都表现得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姜悦满脑子的大问号，她才离开学校不到两天，姜娜和林凡城就好上了？ 这简直，堪比坐火箭的速度！ 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谁能告诉她，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37章 当众告白 姜悦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更不会跑去问姜娜她和林凡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毕竟晚上还要上自习课。 见姜悦闷声不响，姜娜以为她是嫉妒了难过了，心中暗暗得意，故意拔高声线道：“你们知道我和凡城一起就好，可千万不要往外传哦。凡城他为人比较低调，不喜欢听别人说这些闲言碎语的。” “还有，你们可要给我记好了。林凡城他是我的，你们要是敢跟我抢，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姜娜嘴里说着话，可眼睛却是一直扫向姜悦，眼里的得意和示威明显不过了。 姜悦拉上床帘不去看姜娜那副得意的嘴脸，倒头就睡。 沈宸见状，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他不值得你如此！” 姜悦幽幽睁开眼睛来，扬起手腕靠嘴边，压低声音说：“沈总，你哪只眼看见我不开心了？” “难道不是吗？”她就差额头上没刻上不开心三个字了。 姜悦无语抚额，“我的沈总大人，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对他早就没感情了？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根本没有你想像中那么至情至性，爱一个人就会爱到海枯石烂，生生世世永不会忘。” “我上辈子不结婚，不是因为我忘不掉，而是因为我穷！”姜悦低声叹了口气，“唉，说了你也不懂。像你这样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人，是永远不能理解穷人不配谈恋爱的辛酸滋味的。” 沈宸：“……” 过了半晌，沈宸不敢确定的问：“真的都放下了？” 姜悦打了个哈欠，“我脑子又没坑，非得一个坑掉两次！好困啊，我先睡会儿。” 沈宸嘴角微微扬起，眼梢眉角的笑意潋滟如阳春三月的阳光。“好，你睡吧。” 姜悦都不用调闹钟，到了五点半，沈宸准时提醒她要起床了。 回教室上晚自习课时才六点半钟，但教室里已经坐了快一半的人。姜悦人刚进教室就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她抬头望去，正好迎上林凡城欲言又止的眼神。 姜悦迅速转移视线，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刚坐下来，林凡城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他压低声音说：“姜悦，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姜悦抬头扫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翻书本，语气十分冷淡。 她这要是当着大家的面跟林凡城出了教室的大门，那她可就要跟他扯上不清不楚的绯闻了。 学校是一个人口相当密集的封闭区域，屁大点事不用扩声器，只需半天的时间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姜悦可不想和林凡城扯上早恋的关系。 “你们俩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说话的是班上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鬼高楚兴，“莫非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他这人平时很爱出风头刷存在感来吸引大家的目光，此时正一脸的恶趣味模样看着林凡城：“哎，林凡城你可要看清楚了，她是姜悦不是姜娜，千万别认错人了。” 高楚兴的话刚落音，顿时引来轰堂大笑！ 姜娜和林凡城谈恋爱的事情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原因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林凡城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不少女生高度关注的。所以周五那天晚上，林凡城和姜娜在后山小树林约会的事情迅速传开了，不少女生知道后芳心碎了一地。 不少想要看好戏的人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投向姜娜。说实话，优秀如林凡城，如果谈恋爱的对象是姜悦的话，她们心里还服气一些，毕竟姜悦模样周正学习成绩又好，足够配得上林凡城。 而姜娜长相普通，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学习成绩就不用提了，靠关系买来的学位，无论如何都配不上林凡城的。 得知林凡城和姜娜谈恋爱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疑问：林凡城这是高度近视了吗？把姜悦和姜娜两个混淆了？ 姜娜怒气腾腾地瞪了姜悦一眼，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实物的话，估计姜悦早就已经万箭穿心了。 林凡城憋得满脸通红，怒斥高楚兴道：“关你屁事！” “你……”高楚兴被他落了面子，顿时拉黑了脸，阴阳怪气地说：“林凡城，她们可是表姐妹，你这算是吃了碗里的，又惦记着锅里的？” 高楚兴满眼鄙夷地冲着林凡城竖起了大拇指。 姜娜听高楚兴这话感觉倍儿刺耳，“什么碗里的锅里的，你脑子有病啊，胡说八道！” 高楚兴被骂了也不生气，一脸痞笑地看着姜娜，“你先别顾着生气喷我呀，还是管管那个想要朝三暮四的人吧！” 林凡城也懒得搭理嘴贱的高楚兴，看着满脸冷漠的姜悦，顿时心生无力感，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压低声音说：“姜悦，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周五那天晚上……” 不等林凡城把话说完，姜娜已经跑到了讲台上，不顾教室里坐了二十来位同学，扯开嗓子大声喊：“林凡城！” 林凡城惊愕地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姜娜，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但心底却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姜娜拿起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林凡城我喜欢你！”七个字。 整个教室顿时变得沸腾了，在高楚兴的带头之下，口哨声和掌声激烈地交织在一起！ 林凡城又惊又怒，惊的是姜娜居然敢当众向他表白，这胆量非一般人能及，怒的也是姜娜当众表白，他跟她的关系跳下黄河都洗不清了。 “姜悦，我……”林凡城变得结结巴巴的，在周遭一片宣嚣刺耳的叫好声中，林凡城气急败坏之余，找不出任何词语向姜悦好好解释周五那天晚上在后山小树林发生的事情。 偏偏那些让他辗转难眠了两个晚上，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的事情，却再一次被姜娜当着所有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姜悦的面十分煽情地说出来，“林凡城，你吻我的那个夜晚，有星星有花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脑袋“嗡”的一下响，林凡城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似的，脸色灰白如土，如同遭遇雷劈。 他很想大声反驳姜娜，但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吻了她。 第138章 我有话要跟你说 整晚课自习，林凡城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 他的心思恍恍惚惚，视线根本不受控制，时不时投向姜悦。可她的表现令他灰心丧气，从姜娜上讲台当众向他表白的那一刻开始，她始终表现得如同一个局外人。 林凡城抓心挠肺、坐立不安，他很想找个机会跟姜悦解释周五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姜娜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课余十分钟时间，她以女朋友的姿态黏在他的身边，别说和姜悦说上几句话，就连靠近她都不能。 如此失魂落魄过了两三天，林凡城觉得自己精神都快要被折磨得崩溃了。 直至周四下午放学，数学老师让林凡城和姜悦到教师办公室帮忙批改月考试卷。 数学老师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老师，姓徐，是高一（3）班的班主任，她从一沓厚厚的试卷里掏出一张试卷来递给姜悦，满眼的笑意让眼角细细的鱼尾纹都跑出来了，“姜悦同学这次月考考得不错，数学和英语都考了满分，语文也是全班第一，老师估计你的综合成绩拿全级前三肯定没有问题。姜悦同学，记得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姜悦双手从徐老师的手里接过试卷，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徐老师请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徐老师点了点头，连续说了三个好。她低头抽出林凡城的试卷，笑容渐失，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林凡城同学，你这次月考的成绩完全出乎了老师意料，这样的分数是老师完全没有想到的。” 姜悦偏过头看了一眼林凡城的试卷，鲜红的八十六分让她吃了一惊。 林凡城的成绩与姜悦不相伯仲，其中数学成绩尤其拔尖，这次他竟然考了个八十六分，别说是徐老师不敢相信，就连姜悦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凡城同学，我认真看了一遍你答错了的题目，这些题目难度都不大，按道理来说你都不应该答错的。所以，你能给老师解释一下这次考差了的原因吗？” “我……”林凡城向来都是老师眼中引以傲的三好学生，这样的分数简直让他无地自容，自尊心受挫，“徐老师，我……” 这几天他一直都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就连考试时也没有办法做到集中精神。但这样的原因，林凡城如何能跟徐老师说出口，“徐老师，这次是我发挥失常，我跟你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徐老师盯着林凡城足足看了数十秒，语重心长地说：“凡城，老师这几天听到了一些关于你跟姜娜同学的风言风语，他们都在说你跟姜娜同学在谈恋爱，这事儿是真的吗？” 林凡城面色大变，斩钉截铁地否认道：“徐老师，绝无此事！” 说完，林凡城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看了姜悦一眼，又继续说：“徐老师，请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误会。我跟姜娜只是同学关系，而并非他们所说的情侣关系。” 当着姜悦的面说出这一番话来，林凡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殷切地希望姜悦也能相信他的肺腑之言。 徐老师脸色仍然一脸凝重，“林凡城同学，老师和你的家人都对你抱以很大的期望，我希望你能清楚地认识到学习才是你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既然你今天拍胸口跟老师保证那些都是误会，那老师也会选择相信你，我希望你从今天开始能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投到学习上去，不要被学习以外的事情所影响，听明白了吗？” 林凡城重重地点了点头，“徐老师，我都听明白了。” “姜娜同学那边我会找个时间跟她做思想工作的。”徐老师轻轻一笔带过，飞快切入另一个话题，“最近老师比较忙，你们俩帮我批改一下其他同学的试卷吧，正确答案都在这卷子上。” 徐老师接了个电话，似乎是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聊着电话眼眶都泛红了，随后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姜悦和林凡城两人。 姜悦抱了两组试卷坐到一个空位置上去，离林凡城远远的，由于她的心里藏了试卷的答案，所以批改起试卷来飞快。 林凡城看着低头认真批改试卷的姜悦，最后还是没忍住，踱步走到她的面前，压低声音说：“姜悦，我刚刚跟徐老师说的都是实话。请你也相信我，我跟姜娜真的只是同学关系。” 姜悦抬起头看他，少年显然十分紧张不安，生怕她会误解。她浅浅地笑了笑，“林凡城同学，你跟姜娜是什么关系，其实不用跟我报备的。虽然她是我表姐，但相信你也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友好，所以呢，你真的没有必要跟我去说这事儿的。” 林凡城顿时急了，“姜悦，你那么聪明，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姜悦脸色如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声音淡淡的，“林凡城同学，请你抓住时间批改试卷吧，等会我们还要去饭堂吃饭，晚上还要上自习课呢。” “姜悦，我……”林凡城还要继续剖白心声，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徐老师走了进来，他只得把没有说完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 “林凡城同学，你是有什么问题吗？”徐老师问。 “徐老师是这样的，这道题我不是做错了吗？我不是太明白解题思路，所以就想请教一下姜悦。”林凡城只得硬着皮头撒谎。 徐老师说：“哪道题不明白的，你拿过来老师帮你看看。” 帮忙批改完试卷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六点多了。七点钟上晚自习，换句话来说，姜悦只剩下四十分钟的时间吃饭洗澡。 时间紧张，姜悦脚向生风奔向宿舍方向。为了不饿肚子，她已经提前让同桌方燕妮帮忙打好了饭端回宿舍。 林凡城小跑追上姜悦，不由分说抓住姜悦的手把她给拽进平时少人经过的校园小道上，“姜悦，请你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139章 遭遇强吻 林凡城拦在姜悦的身前，脸上是不让他把话说完就不让她离开的坚决，姜悦只得作罢，问道：“好，有什么话请你一次性说了。” 那些早就在林凡城的脑袋里排练了数百次的台词，当姜悦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林凡城突然觉得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姜悦，我……” 姜悦看不得林凡城支支吾吾的在浪费她的宝贵时间，“你要是没有想，那我先走了。” “别别……”林凡城张开双臂拦住姜悦的去路，深呼吸了一口气，“姜悦你听我说，我不喜欢你的表姐姜娜，那天晚上我之所以会去后山的小树林，是因为我收到了你给我的信。” “你在信上约我八点在后山小树林见面。” “你说我给你写信，约你去后山小树林见面？”姜悦满眼惊愕，“这不可能！我从来都没有给你写过信，更没约你去后山小树林见面。” 周五那天晚上，因为周六早上要早早出发云隐寺，姜悦一直宅在宿舍里，刚过九点就睡觉了。 见姜悦不肯相信他的说词，林凡城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你自己看。” 姜悦疑惑地从林凡城的手里接过信，打开一看，顿时惊住了。 凡城，我有话要对你说。 今晚八点，学校后山小树林不见不散。 落款人姜悦。 当然，让姜悦惊讶的不是落款人写的是她的名字，而是这封信上的字体刚劲飘逸，跟她的笔迹一模一样。 姜悦眼底的疑惑更盛，抬头望向林凡城，解释道：“林凡城，这信不是我写的。” 林凡城从姜悦的手里接过信，嘴边勾起一抹苦笑，“我知道。” 姜悦满脑子一串问号，“你知道？你明明知道写信的人不是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赴约？” “准确来说，我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写信的人不是你。”林凡城嘴角苦涩的笑意在加深，没有人知道他收到这封信时的心情到底有多激动，约会前试换了三套衣服，把鞋子擦得干干净净。 一个人单相思久了，突然收到了回应，这种心情实在是太美妙了！也正是因为这份无法抑制的亢奋喜悦，让他的理智都喂了狗，他想也不想就去后山小树林去赴约了。 周五那天晚上，林凡城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相约见面的地方。 十七八岁正是情感萌发的时候，哪怕学校和家长三令五申不准早恋，但是还是有不少学生陷入早恋的爱河，而后山小树林则是学校公认的谈恋爱最佳圣地。 周末的后山小树林通常是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小情侣都爱往那儿跑。林凡城左等右等，眼见过了八点十分，心心念念的姜悦没有等来，却把姜娜给等来了。 不等林凡城开口说话，姜娜抢了先，“林凡城，你约我来这里见面，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林凡城登时纳闷了，反问道：“我什么时候约你来这里见面了？” 姜娜连忙拿出信来，“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你给我写的信？” 借着昏黄的灯光，林凡城看得清清楚楚，那封信上的字迹确实跟他的很像，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林凡城把信塞回姜娜的怀里，“虽然这信上的字迹跟我的很像，但这封信确实不是我给你写的。” “你要是没写信约我的话，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人。”林凡城生怕她误会，立即澄清道：“你别误会，我等的人不是你。” 谁知姜娜就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向他走近了几步，与他脚尖挨着脚尖，微微仰头看着他，“我并没有误会。” “林凡城，你怎么这么胆小呢？明明约了我来这里见面，可为什么我人来了，你又不敢承认了？” 林凡城往后倒退了几步，也不知道那封信到底是谁的恶作剧，语气颇为无奈，“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封信真的不是我给你写的。” “好啊，既然你不好意思跟我告白，那我勇敢一点好了。”姜娜双手作喇叭作放在嘴边，扯开嗓音大喊：“林凡城，你给我听好了！我、姜娜、喜欢你！” 这声大胆的告白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把视线投向林凡城和姜娜。 林凡城当时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坚定姜悦给自己写了信，害怕她会突然出现撞见这一幕误会，情急之下连忙伸手捂住姜娜的嘴巴，恶狠狠地警告道：“你疯了！能不能别乱说话？” 姜悦奋力挣开他捂住她嘴巴的手，“我没有乱说话，林凡城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很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不……”不等林凡城把话说完，姜娜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那些不喜欢她的话，也全然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给淹灭了。 林凡城从来都没有跟女生如此亲密接触过，身体像是触电般，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 这可是他的初吻！ 林凡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初吻竟然会被姜娜强行夺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眼底已经染上了怒火，“姜娜，你疯了吗？” 姜娜笑意盈盈道：“对啊，我喜欢你都喜欢得快要疯了。” “你！”林凡城用力擦姜娜刚刚吻过他的地方，“不知廉耻！” 发生了这种糟心的事情，林凡城已经没有心情等姜悦前来赴约了，何他也没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姜悦。 “哎，你别走呀！”姜娜急急伸手去拉住林凡城，结果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身体都飞扑向林凡城。 “啊！啊！啊！” 两人身体失衡跌地，姜娜整个人扑在林凡城的身上，周围不管哪个角度望去，都只会觉得这对小情侣此时的亲密姿势是是情难自禁的表现。 姜娜紧紧地抱着林凡城的腰，丝毫不愿错过这样的好时机，再一次吻上林凡城的唇。 事情过去好几天了，林凡城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是掉进了别人设计的局里去了。 姜娜手上的信，他是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但林凡城很肯定的是，姜悦根本就没有写过信约他去后山小树林。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这是你跟姜娜之间的事情，真的没必要跟我解释。”姜悦笑了笑，“真的，我跟她的关系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 林凡城都急得快要跺脚了，“姜悦，我求求你别再装傻了好吗？我说了那么多难道你都还不明白吗？我从头到尾 第140章 春光乍泄 林凡城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脑门把自己的心里话都给说出来，“姜悦，我喜欢的人真的只有你。” 恍惚间，姜悦想起了上辈子那些早已经慢慢变得模糊的记忆。 她还记得上辈子林凡城第一次向她表白也是在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撒在他紧张的俊脸上，也许他真的是太紧张了，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姜悦，我喜……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做我的女朋友？” 上辈子的姜悦，满心满眼都是林凡城，她做梦都不敢想象像他那样的优秀的男生竟然也会喜欢自己。 漫天的喜悦如同汹涌的潮水快要将她淹灭，姜悦愣在了原地，完全忘记了到底要怎么回应他。 “姜悦，你……”林凡城以为她要拒绝自己，顿时急了，“姜悦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回复我，千万不要着急拒绝，我会等你的答复。” 说完，林凡城竟然撒腿就跑。 “哎，林凡城你跑什么呀！”姜悦见他撒腿就走，心里也急了，冲着他的背影大叫，“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林凡城像是突然被人使用了定身术，就像那些电影里的慢镜头，他缓缓的转身，眼底的喜悦满溢出来，“你说的是真的？” 他不敢确定地问：“你是真的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姜悦羞涩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嗯。” 林凡城狂奔向她，竟然拦腰抱起她在原地打转，“姜悦，我真的很高兴！” 那是实打实的高兴，直至今日，姜悦依旧记得他当时那张似乎拥有了全世界的脸。 林凡城那些沾上了漫天欢喜的话在风里飘荡，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姜悦，我林凡城对天发发誓，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她始终记得他许下的承诺，但他却食言了。 见姜悦神情恍惚，林凡城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小悦，你怎么了？” 姜悦才缓过神来，对林凡城说：“你刚还记得你在办公室是怎么答应徐老师的吗？” “林凡城，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对于我来说也是学习，你明白了吗？”姜悦拒绝得委婉。 偏偏林凡城不想听懂，“小悦，我不觉得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我们可以共同努力共同进步的。” 姜悦无奈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只得把话说得直白，“林凡城，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谈恋爱。” 林凡城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心中最后一丁点希望全都被打破。 姜悦继续补充道：“今天这些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以后见了面咱们还是朋友。” 林凡城僵化了的脸突然有了裂痕，“姜悦，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喜欢那个王建成？” 周日那天，林凡城亲眼看见他们从沙县小吃出来，他看见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 在他的面前，姜悦从来都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王建成？”姜悦皱了皱眉，“我谁也不喜欢，我只想好好读书，好好考大学。” 看着姜悦越走越远的背影，林凡城的心像是被人掏了出来似的，空落落的。 “还好刚才没犯蠢。”沈宸见姜悦拒绝得那一个叫干脆利落，心情空前愉快，他原本之前还在担心姜悦只是嘴巴上说放下了林凡城，没想到她是真的放下了。 姜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沈总，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吗？” “女人总喜欢口是心非，不是吗？”沈宸说得理直气壮。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我为什么要走回头路自讨苦吃？”姜悦反问道。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可真要迟到了。” 姜悦拔腿一口气跑回宿舍，同学们都已经陆续回教室上晚自习了，宿舍里空荡荡的。 正在对镜子梳头发的方燕妮听见推门声，她偏头一看是姜悦，咧开嘴笑问：“小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饭菜我都给你打好了，赶紧吃吧，要不都快要凉了。” “燕妮，谢谢你呀！”姜悦拿起置放在桌子上的饭盒，“我都快要饿死了。” “小悦你不是不知道，我每天下午四点钟准时饿。咱们学校饭堂的饭菜不能把人给喂饱，只会吊着咱们一条老命。” “数千人的大锅饭肯定没有开小灶的好吃呀。”姜悦三除两下扒了几口饭把肚子勉强填饱，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迟到了，她抓起衣服就往冲凉房里跑。 洗了一半，姜悦惊觉手上的佛珠竟然没有摘下来。 换句话来说，她现在春光大泄，被某人看了个精光。 姜悦死死地盯着手腕上的佛珠，双瞳骤然放大，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刚换好鞋想出门的方燕妮生生被姜悦这尖叫声吓了一大跳，猛地掉转头往冲凉房的方向跑去，着急地问：“小悦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没什么事。”姜悦惊魂未定，说话都不利索。 方燕妮听着她的声音有异，关心问道：“小悦，你是真的没事吗？” 姜悦只好撒了个谎，“我真的没事，刚才打滑没有站稳，差点摔地上了。” “没事就好。”方燕妮说：“小悦，快要迟到了，我先走了，你也要加快速度。” “好好，你先走吧！” 姜悦反应慢了半拍，这才想起来要捂住手腕上的佛珠，恶狠狠地说：“沈宸，你给我闭上眼睛，不允偷看！” 谁知方燕妮还没走，没听清楚姜悦喊了谁的名字，但后半句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坏笑地接过姜悦的话说：“你有的我也有，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偷看你的。” 姜悦：“……” 沈宸疯狂压抑住嘴角的笑意，轻咳了一声嗓音，慢理条斯地说：“虽然你有的我没有，但我也不偷看。” 顾忌方燕妮就站在冲凉房门外，姜悦只得刻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最好你没偷看，要不然我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其实吧，就你这搓衣板的身材，真的没有什么看头。”沈宸故意拖长声线，语气含笑道：“发育不良！” 第141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宸，你这个王八蛋，你才发育不良！不对，你不是说你没偷看吗？那你怎么知道我发育不良？”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姜悦现在有种想要活活掐死他的冲动，可偏偏她只能对着空气干生气。 王八蛋？方燕妮好像听见姜悦在骂王八蛋什么的，她皱了皱眉头，委屈地说：“小悦，我真没偷看你呀，你干嘛骂我王八蛋？” 姜悦：“……”这妞的这听力也太好了吧？可为什么英语听力的时候又不灵光了？ 沈宸实在没忍住，放肆大笑：“哈哈哈哈！” 姜悦简直被他气得七窍冒烟，但此时也只能忍住怒火好好向方燕妮解释，“燕妮你肯定是听错了，我刚才没有说话呀。” 方燕妮挠了挠头，没说话吗？可她刚才明明听见姜悦她说话了呀？ “燕妮，快要迟到了，你还不赶紧回教室？”姜悦提醒道。 “对啊，还有五分钟。”方燕妮看了眼时间，拔腿往外走，“不说了不说了，小悦我先走了呀。今晚是灭绝师太值班，被她抓住我迟到，非被扒一层皮不可。” “沈宸！”姜悦气得都不再叫他沈总了，直接连名带姓称呼，“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把佛珠摘下来？你……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故意？”沈宸轻轻哂笑一声，语气十分欠揍，“我还想说你是不是故意没把佛珠摘下来的呢。” “我没有做裸模供人欣赏的特殊癖好吗？行行，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一时心急大意。”姜悦根本不想再跟他聊这个丢人丢到爪哇国的话题，“今天这件事情，从这一刻开起，我们谁也不能再提，听见没有？” “我沈宸向来做事情光明磊落敢做敢认，刚才呢……我确实是无意中全都看见了。” 姜悦羞得面红耳赤，“闭嘴！不许再说了！” “别着急，先听我把话都说完。”沈宸说。 “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姜悦，你必须对我的眼睛负责任。” “什么？”姜悦声音骤然拔尖，“什么叫我必须要对你的眼睛负责任？沈宸你到底有没有搞错，现在吃亏的人是我，我都没有说让你对我负责，你倒先对我耍起无赖来了？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呀？” “既然你觉得吃亏了，那我负责便是了。”沈宸低笑道。 “怎么负，你能怎么负责？”姜悦真的快要被某人气疯了，竟然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起负责任的事情来。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沈宸说。 姜悦：“……” 沈宸提醒道：“还有两分钟，如果你冲刺一下，没准不会迟到。” …… 王建成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也没有姜悦想像中那么不靠谱，最起码店铺转让这件事情他就做得不错。周六晚上，他亲自来一中告诉她：他舅舅已经把店面收拾妥当了，转让合同也准备好了，只需一手交钱一手签字就行。 关于盘下王建成他舅的店面这件事情，姜悦前几天就打电话跟姜老太说了。姜老太一开始是反对的，她怕姜悦会把过多的心思都投放在店铺上从而疏忽了学习。 姜悦再三跟姜老太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学业，这才让姜老太勉强松了口。 姜老太从来都不是嘴皮子说说而已的人，她既然同意姜悦开店，就绝对不会搞虚的，当即问姜悦要银行卡帐号，说是要姜立军帮忙把钱转给她。 姜悦拒绝了姜老太的“注资”，因为她来一中上课之前，姜老太不由分说把那八百块钱的学校奖励塞给了她。一中开学后不久，举行了新生迎接大会，在大会上，作为新生代表说话的姜悦，从校长的手里接过了两千块的奖学金。 算一算，姜悦手头上有三千来块的积蓄，也用不着姜老太的资助。 在王建成的帮助下，转让合同签得十分顺利。 王建成他舅扫了一眼一直盯着姜悦傻笑的外甥，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不是看在这个臭小子的份上，我是不会把这个店面转让给你的。” “我就知道舅舅你最疼我。”王建成双掌握拳锤了一下他舅的胸膛，“大恩不言谢，改天我请你吃饭，地方任你来挑。” “臭小子这话可是你说的，记得把钱给准备好，我是不会嘴下留情的。” “必须的！”王建成向他舅使了个眼色，“对了舅舅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吗？” 他舅一巴掌拍在王建成的脑门上，“妈的！你这是过河拆桥吧？事儿完成了，你就迫不及待把我给赶走。” 王建成不由分说把他舅往门外推，回头看了一眼姜悦，俯在他舅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你老人家有点眼力行不行？我一个星期好不容易跟她见面一次，你行行好给我和她独自相处的机会。” 两人出了店门，他舅仔细打量了王建成一番，“看来你这次是玩真的了？要不然我也捡不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外甥，你说是吧？” “必须是认真呀！我从来都没这样喜欢一个女生。”王建成摸了一把脑袋，破天荒生出一丝羞涩感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配合我演了这出戏。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恋爱让人的智商变低不说，还突然让人的荷包都变扁啊。小子，二话不说就替她垫付八千块，你可以呀你！” 王建成不敢直视“他舅”的眼神，故作笑得一脸轻松，“她开心就好。能帮上她一点忙，这钱花得值得。” “他舅”伸手指戳了戳王建成的胸膛，“真的没眼看，我最看不得你这种小小年纪就装痴情的人。” “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不是装痴情，我对小悦的感情天地可鉴！绝对经得起雷劈的！” “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的。”“他舅”做了个拉倒吧的手势，往店里扫了一眼姜悦，“听我一句劝，别急着对一个人掏心掏肺，尤其是那个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的时候。” 这话说得一针见血，王建成脸上的笑意快要绷不住了。 不光是他自己，随便谁都看得出姜悦不喜欢他。 王建成偏过头看向店里的姜悦，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笑意再一次浮上他的嘴角，“只要她高兴就好！” “他舅”恨铁不成钢地给王建成来了一记爆炒栗子，骂骂咧咧道：“妈的！发春的纯情小伙子就是个智障！” 第142章 为她大打出手 为了感谢王建成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姜悦兑现诺言请他吃饭。 姜悦挑了个档次不低的酒店，王建成知道她的生活条件不好，哪能让她这么破费，坚持在一中附近找了个小饭馆。 姜悦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说起来王建成帮了她两个大忙，一是合伙骗姜娜让她带人到天天来宾馆抓—奸，二是没有他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么顺利拿下这个店面。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请王建成吃顿好的，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忙。 王建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刚交了转让费给我舅，手上肯定没什么钱了，接下来还要花大钱去装修置办设备什么的，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样吧，等你这店赚了钱之后，你再请我吃顿好的。” 姜悦很感激王建成的好意，也没再别扭装矫情，开玩笑道：“你这小双盘打的好呀，一不小心讹了我两顿饭，而且我还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你。” 王建成装作一副受惊讶的样子，“天呀，这都让你给看穿了！” 在欢声笑语中进行晚餐，姜悦这才发现原来王建成不耍无赖的时候，人还是挺风趣幽默的，他尤其擅长自黑，黑起自己来的时候，简直都不要脸了，一顿饭下来，把姜悦逗得合不拢嘴。 然而姜悦是没看见，某总的那张脸比锅底还要黑。 两人吃完饭后已经是九点了，姜悦付过饭钱后提出要回宿舍休息。 王建成说：“那我送你吧！” 姜悦摇了摇头，“不用，这段路我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顺利回到宿舍了。” “我陪你走走，就把你送回到学校门口。”王建成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恨不得时间可以彻底停留在这一刻。 姜悦没再拒绝，两人肩并肩往一中大门口的方向走。 “前面的让一让！”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切慌张的声音，姜悦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骑着自行车的小男孩。 自行车是大人的，他显然是个刚学自行车没多久的，方向都没能把控好。 眼见就要撞上姜悦了，王建成眼疾手快把姜悦拉到一边去。 “姜悦！” 这熟悉的声音让姜悦心头一凛，她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林凡城。 路边昏黄的灯光映在林凡城的脸上，姜悦清楚地看见他面部绷紧的线条以及眼里的怒气。 王建成的手还拽姜悦的胳膊，姜悦不知道的是，从林凡城的角度看过来，两人的姿势看起来百般亲密。 林凡城脚下生风，三步作两跑到姜悦的面前，怒声质问道：“姜悦，这就是你说的跟他没关系吗？你还不敢承认，你不肯接受我就是因为他！” 当众拉拉扯扯，要真说他们俩没关系，谁相信啊？ 之前姜娜说姜悦和王建成的关系不一般，可现在他亲眼看见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关系确实很不一般。 不等姜悦开口说话，王建成松开了姜悦的手，又恢复了那个痞里痞气的霸道的拽上天的模样，伸手推了一下林凡城，“我跟她是什么关系，轮到你来管吗？请问你又算哪根葱啊？” 情敌见面总是分外眼红，林凡城被王建成推了一把，火气顿时冲了上来，反推了王建成一把，“你又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动手动脚了？” 王建成：“你他—妈的再敢推我一下试试看？看我不把你的手给折了，我跟你姓！” 林凡城：“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呀！” 一言不合，两人打了起来！似乎中间隔着“杀了自己全家”的深仇大恨，两人下手丝毫不留情。 争强好胜藏在少年的骨子里，两人都想在姜悦面前好好表现，谁都不愿意做那个被揍得无力还手的失败者。所以姜悦隔架隔得异常的困难，两人都没人听她的。 “男人的事，你不要管！” “男人的事，你不要管！” 两人竟然异口同声，振振有词！ 姜悦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应该生气，冷声道：“行啊，你们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再管，谁要是缺个胳膊少条腿的，千万别来找我！” “你们慢慢打个够，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姜悦拧身就走，毫不留情！ 正打得难舍难分的王建成和林凡城看着姜悦渐行渐远的背影，刚刚还想着要打个你死我活的，可现在谁都没了继续打下去的心思。 林凡城的心思细腻，想法也比较多，姜悦这样毫不留情地说走就走，就像一把利箭插在了他的心上，痛得心都快要麻木了。 “哎，你看什么看？”王建成横在林凡城的面前，试图遮挡住他看向姜悦的视线，“姜悦她是我的女朋友，你以后给我离她远一点，要不然老子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林凡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就凭你？你配吗？” 在林凡城看来，王建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流氓痞子，姜悦跟他站在一起简直是有失三好学生的身份。 “我不配，那你就配了吗？”王建成呵呵了两声，“读个高中就很了不起吗？我看你也很喜欢小悦，但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能给她些什么？” “你看见那家关门的店面了没？”王建成眼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得意，“那家店就是我盘下来送给她的。你呢？你能给她什么？只能耍耍嘴皮子说喜欢她吧！” 林凡城怔了怔，想要盘下一家店，花销肯定不少，他暗自吃惊王建成的出手大方，但嘴上依旧硬撑，“吹牛也要有个限度，被打脸了可就不好看了！” “我吹牛皮？”王建成说：“小悦拿它来卖奶茶，过几天你不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在说谎了。” “到时候开业，你来喝奶茶，我请你！”王建成伸手拍了拍林凡城的脸，轻蔑地说：“你以后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她也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姜悦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方向走，沈宸喜欢她这种谁也不帮的性子，“就这样扔下他们不管了？也不怕他们真的为你打个你死我活，要是谁出了事，你这心里又该要不好受了。” “都多大一个人了，动不动就喜欢用暴力来解决！”姜悦好心情都被这两人给破坏了，闷闷地说：“他们就是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逼我表现更偏向谁。” “那你是怎么想的？”沈宸问：“林凡城你说不 第143章 再次误会 姜悦翻了一白眼，“沈总，我温馨地提醒你一句，一个男人这么八卦，很掉身份的。” 沈宸：“……” “不是你说了不让我谈恋爱的吗？我都记得呢，所以你就别跟我提他们俩了。”姜悦说：“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沈宸满意道：“很好！继续保持！” 姜悦：“……” “天啊！我为什么要把你的话当成金科玉律？”姜悦有时候还真的挺讨厌自己对沈宸有种融入骨子里的奴性，啥事都要听他的。姜悦怕这自恋的家伙会多想误会，于是特意强调说：“沈总，你千万别误会，我之所以听你的话，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沈宸：“……” 他现在似乎切身明白什么叫透心凉了！ 得知姜悦把店铺盘下来后，姜立军从老家带了几个相熟的装修工来帮她装修店面。 在甜缘客工作了一段时间，姜立军对店里的事情都了解了不少，几乎不用姜悦操心，大到装修到置办设备，小到桌椅碗筷都由姜立军给包圆了。 关于店名，姜悦懒得再想名字，同样也叫甜缘客。 准确来说叫甜缘客之怀德分店。 姜悦招了两个年轻的女孩来帮忙看店，其中一个是她初中的同学，因为家里重男轻女，考上了高中但不让继续读书，另一个女孩是本地人，家就住在这附近。两人年纪不大，但胜在性格活泼，手脚麻利。 开张大吉，姜悦也没有特意挑什么黄道吉日，定在周六开业，因为学校放假。 甜缘客开张之前，姜悦已经安排了人在附近派发传单，开业当天半价优惠的活动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光顾。 周六开业那天，姜老太和姜立军特意赶来帮忙。生意火爆超乎姜悦想像，五个人看店，竟然还能忙得脚不沾地的。姜老太负责收钱，她一个人收钱都收不过来，笑得合不拢嘴。 姜老太一边收钱，一边问正在打包奶茶的姜立军说：“立军，你有没有跟娜丫头说今天开张，她怎么不过来帮帮忙？” “这事……我没有跟她说。”提起姜娜，姜立军眼神猛然黯淡了下来，他来这里帮姜悦装修好几天了，不是没有找过姜娜，可她每次都找借口不见他。 有一次他守在教室门外等她，结果她却冷着一张脸，和他没说两句话就走。 父女两人比陌生人还不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呢。 姜老太扫了一眼姜立军，心下顿时了然，嘴皮子动了动，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姜娜从小就被李秀珍宠坏了，原本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姜老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这个孙女打小就看不起她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儿子呢。 王建成生怕姜悦忙不过来，特意带了他那几个小弟前来帮忙。小个子那嘴像裹了蜜似的，把姜悦哄得高高兴兴的，也把那些前来光顾生意的小妹妹们哄得笑不拢嘴。 因为有王建成和他那几个小弟帮忙，姜悦终于有闲暇时间喝口水了。她亲自做了杯奶茶递给王建成，“谢谢你的帮忙，无以为报，只能请你喝杯奶茶了。” 这是姜悦亲手做的奶茶，王建成心里快要乐开了花，一时得意忘形，冲着她眨了眨眼，说话也没个正经，“咱俩什么关系呀？还要这么客气地说谢谢，是不是显得太生分了？” 林凡城刚踏进甜缘客的门，听见王建成油腻地跟姜悦说这样的话，脸色登时拉黑。 王建成眼角余光恰巧看见了林凡城，甜滋滋地喝了一口奶茶，故意大声说道：“小悦，你亲手做的奶茶果然好喝。” 林凡城闻言，脸色又沉了几分。 “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别说请你喝杯奶茶了，就算是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姜悦说。 “悦姐，是不是听者有份啊？”小个子不知道什么溜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姜悦，“我今天也很卖力给你干活儿哦！” 王建成伸手勾住小个子的脖子，“哪儿凉快哪呆去，还有没有点眼力劲儿？” 小个子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的。” 林凡城再也看不下去了，拧身就走。 和他一起来的同伴见他拧身就走，一头雾水地问：“凡城，你不是说要来喝奶茶吗？怎么就走？” “没胃口。”林凡城冷脸扔下一句，疾步离去。 姜悦背对着门口，并没有看见林凡城，见小个子开玩笑逾了界，登时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说：“别乱开玩笑啊！我跟你们老大是朋友，跟你们也是朋友。今天兄弟几个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样吧，今晚收工后我请你们去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小个子不敢随意说好，偷偷地瞄了一眼王建成，显然老大不点头，他不敢乱表态。 王建成心里很清楚姜悦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见她把他们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心里说不难受是假话，但他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跟姜悦相处的机会，故意笑得风轻云淡，“有人吃饭，不吃白不吃呀！姜老板，您破费了！” 那几个小弟跟着起哄，“姜老板，您破费了！” …… 林凡城只顾着生气，沉着一张脸，也没怎么看路，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林凡城抬头看清了被撞的人，没说完的话悉数咽回了肚子里。 姜娜伸手拦住林凡城的去路。 林凡城心里烦躁得厉害，对姜娜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让开！” 林凡城的同伴是个有眼力的人，连忙对林凡城说：“凡城，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 不等林凡城说话，他脚底跟抹油似的溜了。 “凡城，我早就跟你说过姜悦跟那个死胖子的关系没有这么简单，可你偏偏不愿意相信我。”姜娜拦着不让林凡城离开，“上次我明明亲耳听见姜悦和那个死胖子约好去宾馆开—房的，这事我是真的没有骗你，九班的黄晓丽当时也在场，她可以为我作证的。” 林凡城面若冰霜，满脑子都是刚才王建成和姜悦相处的甜蜜画面，他们的对话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响。 那一刻，林凡城清楚地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林凡城痛苦地闭上眼睛，数秒之后又睁开来，眼里一片寒光，面无表情地对姜娜说：“让开！” “林凡城，事到如今你还要选择相信她对吗？”其实刚才姜娜一直跟在林凡城的身后，她目睹了全过程，“恐怕你现在还不知道吧，姜悦的店就是那个死胖子给她弄来的。” 第144章 做我女朋友 林凡城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王建成也曾说过姜悦的店是他送的。林凡城半信半疑，多少觉得他的话里掺杂了不少水分，毕竟男人爱面子嘛，说这种大话撑面也是正常，所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姜娜跟他说这话，林凡城还是不由得怔住了，茫然问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这个店面转让费要多少吗？”姜娜故意卖了个关子。 林凡城冷声道：“说重点。” 姜娜伸出一根手指来，一字一顿地说：“一万块。” “这个店面地段不错，面积也大，想把它拿下的人多去了。所以老板开口要一万的转让费，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所以呢……”林凡城说不下去了，死死地盯着姜娜。 “你这么聪明，还需要问我吗？”姜娜冷笑了一声，“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吧，姜悦在暑假卖糖水是赚了些钱，但她赚的那些钱全都交到我奶奶的手里，说是要替我们家建房子用的。” “你好好想一想，姜悦的手里哪来这么多钱把这家店给盘下来啊？”姜娜加重语气道：“一万块，不是一千块。” “我爸跟我说了，这家店是那个死胖子帮姜悦盘下来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随时可以去问我爸，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姜娜向林凡城逼近两步，微微仰起下巴盯着他的眼睛看，“林凡城，如果你跟一个女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会不会花一万块替她把店给盘下来？” “我……”林凡城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不会。 是的，他不会！ 哪怕那个女生是他喜欢的人，但如果他们在没有确定情侣关系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倾家荡产”去哄一个人的欢心。 在他看来，爱情不是无条件的付出，他也希望得到回应的。 “你不会，是吗？”姜娜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林凡城的表情早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林凡城沉默缄言，脸色凝重如墨。 “林凡城，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姜悦吗？”姜娜像是自言自语，没等林凡城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我并不是因为嫉妒她的学习成绩比我好，而是因为她这个人太会装了。” “认识她的人，哪个不说她好啊，恨不得把她夸上天。可你们根本不就了解她真正的为人。”姜娜眼底一片寒光，恨声道：“我从来都没见过比她更能装的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平时装清纯装高冷，可背地里却最喜欢跟男人不清不楚。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那个死胖子吗？” 姜娜摇了摇头，“如果那个死胖子家里没几个臭钱的话，估计姜悦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她的为人，她向来只认钱不认人。” “够了！你别说了！”林凡城不愿意再听下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姜娜说：“林凡城，你能不能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你不难受，我看着都替你觉得难受！坦然承认自己看错了人喜欢错了人，就这么难吗？” 姜娜一句“坦然承认自己看错了人喜欢错了人”戳中了林凡城的痛处，他恼羞成怒道：“我让你别说了，听不懂中文吗？” 姜悦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生，让他承认自己看错了人喜欢错了人，那比他用力扇自己几个大耳光还要痛。 姜娜拉着林凡城不让他走，“林凡城，忘记她好吗？她那样的人，不值得你真心对待的。” 林凡城一反常态没推开姜娜，语气平静如水般问：“你很喜欢我对吗？” 姜娜想也不想猛点头，“嗯，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林凡城用力扣住姜娜的后脑勺，低头堵上她的唇。 姜娜双眼瞪得老大，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林凡城竟然……竟然主动吻她。 而且，不顾人来人往，当众吻她。 姜娜完全惊住了，结结巴巴地问：“林凡城你……你……” 心情实在是太激动了，姜娜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林凡城寒着一张脸，声音像是被冷水泡过似的，“给你个机会，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姜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地问：“凡城，你说的是真的？” 林凡城微微牵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怎么？不愿意？” “不，不……”姜娜激动得语无伦次，“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 姜老太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收钱收到手软，晚上打烊后，她把今天的营业额反复数了三遍，惊讶地对姜悦说：“小悦，我刚刚算了一下，刨去了成本，咱们今天赚了两千多呢。” 开业的第一天就把转让费给赚回来了，姜老太这会还像在做梦似的，根本不敢相信。 这一片是校区，除了一中，附近还有个初中，南面有一个技校，而这条街是三个学校的必经之路，平时上课看着街上没什么人，但是放学后那可是人挨着人的。今天是周六，能有这样的营业营业额，其实也在姜悦的意料之中。 姜悦搂过姜老太的肩膀，笑道：“今天多亏了你和舅舅过来帮忙，要不然我们仨肯定忙不过来。外婆你肯定也饿了吧，走吧，我们一起吃饭去。他们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说了要请他们吃大餐的。” 姜老太扫了一眼坐角落里王建成，还有他那几个小弟，脸上的笑容没了，神色变得凝重，压低声音问道：“小悦，你老实告诉外婆，你跟那个王建成到底是什么关系？外婆虽然人老了，但眼睛还不瞎，他对你有别的心思。” “外婆，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姜悦知道姜老太心里在担心什么，高举三指在头顶，“我对天发誓，我跟他真的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要是说谎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姜老太连忙把姜悦高举在头顶的手给扒下来，嗔骂道：“你个傻孩子，不知道不能随便乱说话的呀？乱说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赶紧吐口水重新说过。” 第145章 看上哪家的大姑娘了？ 姜老太这表情把姜悦给逗乐了，“我问心无愧，老天爷是不会打雷劈我的。” “小悦，不是外婆不相信你，而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姜老太语重心长道：“好好读书，以后会有更多更优秀的男孩等你来选择的。” 在姜老太的心里，王建成还是差了一点，不适合姜悦。 “嗯，我知道的。”姜悦把姜老太搂得更紧，宽慰她道：“外婆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 姜老太拍了拍了姜悦的手，“外婆知道你从来都不会让我担心，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哪天就算我去了，在黄泉路上也有脸面去见你—妈了。” 无论任何时候提起姜云飘，都注定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姜悦不想破坏好兴致，“外婆，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咱们不说那些好吗？” “好，咱们不说那些。”姜老太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扫兴，挤出一个笑容，“他们忙了一天，确实很辛苦，咱们请吃个饭好好谢他们。” 开业后第二天，姜老太和姜立军便动身回安平村了。一是因为家里养了鸡鸭还有两猪，离不开人；二是他们还要煮饭给姜志强吃；三是张一慧那儿忙不过来，姜立军得回去帮忙看店。 临走之前，姜老太私下偷偷地问姜悦，“我想帮你舅舅再娶个老婆回家，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好事呀！”姜悦说：“舅舅才四十来岁，还年轻呢，当然得再娶个老婆，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呀？” 姜悦看了眼姜老太，开玩笑问：“外婆，你看上哪家的大姑娘了？” “你也不想想你舅舅都一把年纪了，还想娶人家大姑娘，害不害臊呀？”姜老太一本正经地说：“娶大姑娘是不可能的，要娶也只能娶离过婚或者没了男人的。” 姜悦愣是听出姜老太话里带话，“外婆，那你心里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有是有，但是……”姜老太欲言又止。 “谁呀？” “就是，就是……”姜老太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觉得张婶儿人不错，手脚勤快不说，人也长得周正，关键脾气也好。我跟你说，你舅舅这人愿意听她说话，平时我这个做妈的都劝不动，张婶儿一说，他就能听得进去。” “挺好呀，我也觉得一慧姐她人很好呀。”如果能撮合张一慧跟姜立军，姜悦觉得这绝对是天大的喜事儿。 姜老太眉头都皱到了一块，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张婶儿她人好呀，是你舅舅配不上人家。” 张一慧年轻漂亮，虽然结过婚，还带着一孩子，但是以她的条件，想再嫁一个好男人也不是件难事儿。而姜立军呢，年纪比她大了快一圈了，没钱就不说了，而且还是个腿儿有毛病的，人家张一慧又没眼瞎，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呢？ 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也只敢想想而已！ “外婆，想你肯定也听过缘分天注定这句话吧，虽然我年纪还小，但也懂得感情这种事情是讲究缘份的，强求不来。”姜悦宽慰姜老太说：“相比一慧姐，我舅舅的自身条件是差了些，但是他也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差，至少我舅舅他心地善良，为人可靠老实人，又是个顾家会疼人的，他一定会找到个好老婆的。” “希望如此吧。”给姜立军再娶个老婆都快要成为姜老太的心病了，“希望老天爷开开眼，千万不要再让他遇到像李秀珍那种女人了。” 突然提起李秀珍，姜悦问：“对了外婆，李秀珍现在还有缠着舅舅不放吗？” “这倒没有。”姜老太提起李秀珍，脸色也变了，冷笑道：“人家费尽心思终于高攀上那个什么厂长了，哪还能看得上你舅舅啊？” 姜老太也是听人说的，刘明华跟他老婆离婚了，听说是他老婆陆少梅主动提出离婚的。 刘明华和陆少梅离婚后，李秀珍很快就再次跟刘明华勾—搭在一起了，听说这两人都住在一起了呢，好像还取了结婚证。 “这是好事呀！”姜悦笑道：“只要她不再缠着舅舅，她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起，我们管不着，也不用管她。” “可不是嘛。”姜老太摆了摆手，“算了，不提她了，晦气！” “时间不早了，外婆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姜老太说。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外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姜悦亲自把姜老太和姜立军送去汽车站，临出发前姜悦对姜老太说：“外婆，一慧姐是个好女人，我舅舅他是块木头，你要多提醒他好好珍惜眼前人。” 上一辈子的姜立军在与李秀珍离婚后孤独终老，并没有和张一慧扯上任何关系。 张一慧在她家婆病死后，因为受不住街坊邻里的风言风语，带着她的儿子离开了安平村到外地谋生。 再后来，村里人就再也没了她的消息。 姜悦不知道这辈子姜立军和张一慧到底有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随缘吧！ …… 从汽车站回来，姜悦在甜缘客帮忙，店里的两个小姑娘忙行晕头转向的，见了姜悦顿时松了一口气儿，笑道：“我的姜小老板呀，你可终于回来了！” “你们辛苦啦！”姜悦笑道：“今天晚上给你们加个鸡腿。” 在店里忙到快六点，姜悦这才动身回学校宿舍。当然，她也没忘给宿舍里的人带奶茶。 刚出了甜缘客的门口，姜悦远远地看见一对手挽着手的小情侣，女生小鸟依人地把头半靠在男生的肩头，丝毫不顾及公共场所，腻歪到不行。 姜悦看着两人有点儿面熟，定睛一看被吓了一跳。 这两个跟连体婴似的人，竟然是林凡城和姜娜。 林凡城很快也看见了姜悦，条件反射般推开姜娜。可姜娜哪能在姜悦面前输下阵来，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凡城，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第146章 她现在是个小富婆了 姜悦很快就收回视线，当作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学校宿舍的方向走。 她的心里在想：这林凡城半个月之前才跟她掏心掏肺地告白，可这一转身就跟姜娜在一起了。 当然，姜悦并没有为他的举动而感到失落，只是觉得这男人的风向变得太快了！ 他喜欢一个人，就像换衣服似的，今天喜欢休闲款的，明日却喜欢潮流款的。 自打姜悦重生之后，在她的刻意改变之下，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上辈子的原定轨迹，但姜悦没有想到林凡城最后还是跟姜娜在一起了，而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上辈子提前了很多。 上辈子，姜娜在林凡城的水里下了药，趁他神智不清爬上了他的床。 后来，姜娜怀上了林凡城的孩子，他不得不和姜悦分手，转而娶姜娜为妻，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 姜悦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她和林凡城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正眼看过姜娜一眼。 直至他们高中毕业后，姜悦和林凡城双双考上大学，李秀珍说家里穷坚决不肯送姜悦读大学，那时候外婆病倒在床，很多事情也做不了主了，姜立军被李秀珍管得死死的，也没有办法替她做主。但林凡城不一样，他是家中独子，就算他考不上，他的家人都会送他读大学的。 上辈子的林凡城真心实意爱着姜悦的，为了让她放心，在他上大学前，跟家里人说要先把他和姜悦的婚事订下来。 说白了就是先订婚，不让姜悦胡思乱想。 然而就在订婚的前一天晚上，林凡城和姜娜发生了关系。 现在才高一呢，姜娜和林凡城就已经在一起了，而且姜娜也没像上辈子那样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他。 姜悦心想：这两人果然是缘分不浅，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在纠缠不清。 姜悦突然觉得自己拒绝林凡城绝对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沈宸看着姜悦面无异色，眼里没半点的难过或者失落，知道她是真的把林凡城给放下了。 这女人，总算把眼睛给擦亮，聪明了那么一次！ 林凡城视线像黏在姜悦身上似的，她当作没事般抽回视线的动作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姜娜，只是想拿姜娜来刺激姜悦罢了。 可他没想到，姜悦表现那样的风轻云淡，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一刻，林凡城觉得自己高傲的自尊像是人扔在地上狠狠地碾压。 姜娜把林凡城眼底痛苦的神色清楚地看在眼里，她捧住他的脸，也不生气，反而笑意盈盈道：“凡城，和我在一起，就不要三心二意好吗？要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林凡城才没想过要顾及姜娜高不高兴，正想推开她的手，但姜娜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在他推开她的手之前，狠狠的堵住了他的唇。 “现在的小年轻不得了啦！光天化日之下搂抱接吻，还要不要脸啦？” “可不是嘛，简直就是败坏风气！” “这样的人只会影响学校风气，就应该让学校把他们给开除！” …… 林凡城听了，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连忙推开姜娜，但姜娜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放。 姜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顿地说：“林凡城你别想着再次推开我。我告诉你，是你说让我做你女朋友的，这辈子你都别想着甩开我，我姜娜说到做到。” 此时的林凡城压根就没把姜娜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没有一个女人能长期忍受一个男人不喜欢自己。 但他显然低估了姜娜的厚颜无耻，他同样忽略了姜娜喜欢他这个人，更喜欢附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光环，如他的良好家境，可带她逃离农村做个城里太太的能力。 后来的后来，他为今天的这个决定懊恼不已，因为怀里的女孩差点就毁了他的一生。 时间一天一天过，春来秋去，一转眼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姜悦依然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原本学校老师和领导都在担心姜悦会因为开店而耽误学习，隐晦地找她做思想工作，劝诫她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投放在生意上，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但这一年下来，每次考试她的成绩都没让人失望，老师们也就放心了。 甜缘客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平时刨去成本，随便都能赚个三两百块一天，到了周末，营业额直接翻倍儿。 不得不说，市区的消费力是落后小镇没法相比的。在张一慧和姜立军的努力经营下，小镇上的甜缘客收入确实不错，每个月的赢利也不少，但远没有姜悦现在这家的收入高。 甜缘客开店之初，刨去铺租水电、人工成本，姜悦月收入轻松过万。 甜缘客开张两个月后，在沈宸的建议下，姜悦果断把甜缘客旁边的一家店也盘了下来，直接把两家店打通。她不再满足于单一做奶茶，更是参照了后世的餐饮店新模式，甜品小食面点饭点一应俱全，早点、午晚餐、就连宵夜也供应。 价格实惠、味道鲜美、服务周到，姜悦的生意越做越好，很快就打开了好口碑，尤其到了饭点的时候，经常得排上半个小时才能找到位置。 因为生意太火爆，姜悦又专门请了三个人负责送外卖的。 姜悦又把目光瞄准了鱼的身上，她另外又盘下一家店专门卖鱼。当然，她不是菜市场那样买卖，而是卖烤鱼、石锅鱼和酸菜鱼。 几个有丰富经验的厨师是姜悦花高价请回来的，味道绝对是杠杠的！姜悦贯彻价格实惠战略，知名度很快就打开了，每天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 大半年的时间下来，姜悦竟然赚了二十余万。她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不敢相信她已经变成了个小富婆。 姜悦没让这笔财富闲置着，沈宸拿她的钱去炒股。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是出类拔萃的，不管在做生意方面天赋异禀，就连炒股也是一骑绝尘，沈宸眼光毒辣，在他的帮忙下，小半年的时间，姜悦赚了个盘满钵满。 帐户余额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由二十万直接涨到八十万。 姜悦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地对沈宸说：“沈总，你太厉害了！你是我爹！” 这话说得没毛病，他就是她的衣食父母。 沈宸：“……” 第147章 我们是一家人 高二暑假，姜悦原本没打算回安平村的，因为甜缘客生意火爆，她想着留下来帮忙看店。 但张一慧的家婆因病去世了，姜悦不得不动身回去帮忙。 老太太的死对张一慧的打击很大，自打她进门后，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特别是张一慧男人走后，这婆媳两人相依为命，老太太体弱多病，但坚持要帮她带孩子。 两人的感情不比血浓于水的母女情差。 老太太出殡那天，张一慧哭成了个泪人似的。姜立军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事实上老太太的身后事，都是姜老太和姜立军帮忙打理的。 姜悦轻轻地抱着把眼睛都哭肿的张一慧，安慰她说：“一慧姐你别哭了，要不然你婆婆她也会走得不安心的。” “小悦，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张一慧哽咽着声音说：“你说我们的日子才刚刚好起来，她都还来不及享受清福呢，就这样走了……” 不善言辞的姜立军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张一慧，“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别难过了。你还有我……” 张一慧猛然抬头看他，姜立军下意识觉得他这话说“过份”了，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连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我和小悦还有我妈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 “谢谢……谢谢你们。”张一慧说：“如果不是你们帮忙的话，我都乱成一团了。” 姜悦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慧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张一慧哭得更厉害了，泪如泉涌，“小悦，谢谢，谢谢你！” “一慧姐，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甜缘客那边我会去打理的，你就家好好歇几天。” 这一年多都是张一慧尽心尽力在打理甜缘客，姜悦都是在当甩手掌柜，但钱没比张一慧少拿。 说句心里话，姜悦是觉得自己亏欠张一慧的。 姜立军接过话：“是啊，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不用担心店里的事情，有我和小悦在呢。” 张一慧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天不干活就感觉心里不踏实。嘴上虽然答应姜立军他们会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但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店里的事情。 姜悦常年在外，对店里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张一慧是想回店里帮忙的，但是天公不作美，她病了！ 她睡得很不踏实，脑袋晕乎乎的，又沉又重，眼皮子怎么也睁不开。 儿子小峰哇哇哇大哭，张一慧吓得打了一激灵，伸手想要去抱他，可是浑身无力，酸软得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张一慧累得连儿子都抱不稳，两人跌坐在地，身后的桌子也被撞翻了，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清脆的玻璃摔破声让小峰哭得更加厉害，张一慧束手无策地哄着他。 可她越哄，小峰就哄得越厉害，张一慧头痛欲裂，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这时，刚好姜立军来了，他看着满地狼藉，连忙从张一慧的手里抱过哄闹不止的小峰，温柔地哄着。 他一边哄小峰一边问张一慧说：“一慧，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峰怎么会哭得这么厉害？他是不是饿了？” 张一慧看着一地的狼藉，脑袋疼痛不已，“刚才我不小心撞翻了桌子，估计他是被吓到了。” 说来也奇怪，小峰到了姜立军的怀里，被他温声细语地哄了几句竟然不哭了，而且还被他逗得咯咯大笑。 小家伙似乎真的很喜欢姜立军，竟然主动亲吻他，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张一慧吃惊地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看来小峰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平时怎么逗他，他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 “小孩子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耐心一点哄他就行了。”姜立军这才发现张一慧的脸色异样，脸颊是不同寻常的潮红，“一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浑身酸软无力。”和姜立军在店里朝夕相处工作了一年，两人相处起来很自然，张一慧实话实说道：“我的手烫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发烧了？”在姜立军看来，张一慧的身体素质向来很好，一年到头也没见她打个喷嚏流个鼻水什么的，现在突然说她发烧了，着实让他紧张，他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的温度简直烫得吓人，“你是真的发烧了。” “来，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姜立军说。 “可是……”张一慧看着窝在姜立军怀里的儿子，“等下再去吧，小峰他还没吃早餐呢，我先给他熬点粥吃。” “这样吧，我家里熬了粥，我让我妈帮你喂他吃早餐。你呢，现在马上跟我去医院。”姜立军说：“你现在发高烧呢，不能耽误病情。” “这……”张一慧说：“这也太麻烦阿姨了……” 不等张一慧把话说完，姜立军打断了她的话，“你非得要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吗？” “可是小峰他认人，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阿姨带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姜立军说：“放心吧，我妈她带孩子有经验，你就别担心了。” 姜老太很爽快地从姜立军的手里接过小峰，连声叮嘱姜立军说：“你赶紧带一慧上医院看病，我会照顾好小峰的，你们就放心吧。” 医生给张一慧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张一慧并不是简单的感冒发烧，而是病毒感染而引起的发烧。医生建议要留院观察几天，同时每天要打点滴消除炎症。 张一慧因为担心儿子，她觉得姜老太年纪大了，带个孩子不容易，毕竟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儿子比较闹腾，所以说什么都不肯留院观察。结果医生却跟她说她的病会传染的，建议她尽量要离抵抗力较差的小孩子远一点。 被逼无奈之下，张一慧只能把小孩暂时交给姜老太帮忙照顾了。 第148章 要不要搭伙过日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悦趁着店里人少，带上在店里玩了一个早上的小峰和姜老太到医院里去探望张一慧。 不过半天的时间，小峰和姜悦还有姜老太已经玩到一块去了。到医院见了自己的亲妈还不让抱，非得窝在姜老太的怀里不肯下来。 张一慧摇头笑了笑，“才半天时间不见，就忘了我这个做娘的，这小子也太会伤我的心了。” 姜悦笑道：“我外婆带孩子很有一套的，一慧姐你就安心在这养病吧，我和外婆会替你好好照顾小峰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张一慧说。 因为小峰犯困了，姜悦和姜老太坐了一小会就走了。 他们三人前脚刚走，姜立军后脚就提着保温瓶进来病房。 “饿了吧，我给你炖了乌鸡汤，你尝一尝合不合胃口？”姜立军边说边替张一慧盛汤。 张一慧从他的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乌鸡汤，鸡汤的香味顿时把病房里淡淡的消毒药水味给压下去。 “谢谢！”张一慧盛了一口往嘴里送，“哇！这汤好喝，是你熬的？” “嗯！”姜立军点了点头，笑道：“好喝你就多喝点，乌鸡汤对身体好。” 温热的汤沿着喉咙往下滑，把张一慧的心也烫得暖乎乎的，她有些感慨道：“我不知道李秀珍到底是怎么想的，像你这样一个温柔体贴又疼人顾家的好男人，她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珍惜呢？” 在张一慧看来，姜立军的外在条件确实是差强人意，但是这个身材不健壮不魁梧，就连肩膀也算不上宽阔的男人，却是个体贴疼人的。 他们在甜缘客朝夕相处共事了一年，平时有什么粗重活儿姜立军都会抢着干。他为人特别细心，张一慧有痛经的老毛病，每月那几天总能痛得死来活去，姜立军不让她干活也不让她碰冷水，只让她坐着收银。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方子，那几天总会给她熬上一锅汤，她喝了之后，痛感减轻了不少。 在张一慧看来，姜立军是个好男人！一个老实本分又可怜的好男人！ 提起李秀珍来，姜立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张一慧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她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立军苦笑道：“跟着我这种没本事的男人，只会受苦受累一辈子。她跟我离婚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在你看来什么样的男人才叫做有本事的男人？”张一慧反问道。 张一慧又继续说：“家财万贯的富翁还是日进斗金的精英？” “不管家财万贯的富翁还是日进斗金的精英，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有本事的好男人。”在姜立军看来，男人就应该要肩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他这样的，只能是拖累别人。 “可在我看来，好男人的标准就是顾不顾家，疼不疼人。”张一慧说。 姜立军低下头来，哑声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张一慧盯着他看，目光灼热，“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还会再娶吗？” “我这样的男人，也没谁会看得上。”姜立军还真的没想过再娶这个事情，家境贫困还瘸了条腿，自卑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要不……”张一慧欲言又止，心里头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把她自己生生吓了一跳。 刚才，她竟然想问姜立军到底要不跟她搭伙过日子。 “要不什么？”姜立军追问。 “没……没什么。”张一慧觉得自己肯定是病懵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张一慧对姜立军说：“你回去吧，我好多了，你不用在这儿陪着我。” “那怎么行呢，你病着呢，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你到时候怎么办？”姜立军摇了摇头，“你别说了，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留在医院陪我，你就不怕人家说三道四吗？”张一慧说话直白，“你一个鰥夫，我一个寡妇，你猜外面的人怎么说？” 其实关于姜立军和张一慧的风言风语也不少，正如张一慧所言，一个鰥夫一个寡妇在甜缘客朝夕相处，没闲言碎语才是怪事儿。 甚至有的人早就认为他们已经是在搭伙过日子了。 姜立军紧张地看着张一慧，“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事儿没人照顾。至于别人要怎么说我也管不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你知道咱俩都被传成什么样了吗？”张一慧开玩笑道：“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得负责！” “你……你想我怎么负责。”姜立军当然也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和张一慧的，但他比谁都很清楚他们俩啥事都没有。 张一慧把汤喝完，“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姜立军：“我说我要留在这儿陪你。” 张一慧：“你现在回去睡一觉，等下六点再来给我送饭。” 等张一慧睡下后，姜立军收拾了碗筷回家。从病房里出来拐弯下楼梯，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姜立军差点认不出眼前脸青鼻肿的人竟然是李秀珍。 说起来，姜立军快一年没见过他的前妻了。在他的记忆里，向来不怎么下地干农活的李秀珍看起来要比同龄的女人显年轻一点。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说生活条件拮据，但姜立军没短她吃没少她喝，李秀珍看起来还算是红光满面的。可现在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右边脸高高肿起，都不能见人了。 姜立军的视线从她的脸滑落在她打着白色绷带的胳膊上。“李秀珍，你的脸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胳膊……” 李秀珍闻声抬头望向姜立军，想起自己现在这副不能见人的模样，竟然生出一种百般难堪无脸见他的心情来，立即用手捂住脸，二话不说疾步离开。 姜立军回头看了她一眼，心情有点复杂。 刚刚离婚的时候，他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他绝望得连死的心都有了。现如今咬牙坚持走过来了，再看见李秀珍，发现自己已经放下了。 原来再深的伤痛，都能愈合！ 李秀珍躲在三楼走廊偷偷看着姜立军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突然泪流满面。 第149章 肠子都悔青了 李秀珍原本以为高攀上刘明华这棵大树，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但后半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了。可谁想到…… 一年前，陆少梅带人去她的租房捉—奸在床，还把她打个半死。 刘秀珍在医院里躺了小半个月，出院后就听见陆少梅要和刘明华离婚的消息。 然而刘明华坚决不肯和陆少梅离婚，但陆少梅这次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一纸将刘明华告上了法院。因为刘明华出轨证据确凿，法院最后判决离婚，孩子归陆少梅，并且把夫妻二人名下仅有的一栋楼判给了陆少梅。 法院判决离婚后，被伤透了心的陆少梅回家后第一时间把刘明华的衣物统统扔出门外。 换句话来说，刘明华被他老婆，哦不，应该说是前妻像赶丧家犬一样赶了出来。 因为刘明华的名声都闹臭了，也没有亲戚朋友愿意收留他，走投无路之下，他第一个想起李秀珍来。 两人一拍即合，过起没臊没脸的同—居生活来。为了把刘明华拴紧在手里，李秀珍好声好气地哄着他去民政局办了结婚手续。 一开始，李秀珍以为自己这是终于苦尽甘来，可她做梦都没想到，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刘明华和陆少梅离婚后一个月不到，他就被制衣厂给开了。因为制衣厂的老板是陆少梅娘家的一个亲戚，当时也是看在陆少梅的面子上才让刘明华当的厂长。 现在他俩离婚了，哪还能让刘明华继续当厂长，当然是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蛋啊！ 当然，被人指着鼻头喊滚蛋的人还有李秀珍。 结婚的第三天，他们夫妻二人双双失业。 刚开始，李秀珍没觉得天会塌下来，因为刘明华在她心里的形象实在是太高大上了，觉得他被人炒鱿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东家不打打西家，刘明华的资历和人脉就摆在那儿呢，上哪找不到一份好工作呢？ 然而李秀珍真的高估了她新婚丈夫的能力了，很多事情都是假象而已。刘明华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真凭本事，但在制衣厂“当官”多年，倒是养出官威来了。 小镇的经济发展落后，本来就业机会就少，他工作找了两个月有余，别说再找个厂长当当，就连个普通的管理都找不到。 原因有二：一是刘明华的年纪大了；二是他当厂长多年，说一不二的专制坏毛病改不掉，莫名各种自信，还把自己当成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厂长。 李秀珍年纪大了，去找工作时人家嫌弃她耳聋眼花做事慢半拍，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一份替人家搞清洁的活儿。 她一开始是死活不肯放下身段去做清洁工的，因为她向来好面子，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但是刘明华眼高手低挑三拣四，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刘明华不工作也就算了，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爱面子不说还喜欢跟人攀比，吃喝要不能比别人差，穿着打扮也要上档次，没三个月李秀珍仅剩的那点精蓄就被他花了个精光。 所以如果李秀珍不去工作赚的话，那他们两人就等着喝西北风了。 一开始是想着高攀上刘明华这棵大树让自己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尽享清福的，结果呢，她不但要辛苦赚钱养活自己，还要倒贴养刘明华这个好吃懒做的臭男人。 刘明华几个月没工作，李秀珍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凡事都有一个过渡期的，毕竟年纪大了，想要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也不容易。可日子一天一天过了，转眼两人结婚快半年了，刘明华没有任何要去工作的意思。 最让李秀珍气愤的是：刘明华经常拿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跟他的那些猪朋狗友吃喝玩乐。李秀珍以前是不知道刘明华喝醉了酒会发酒疯，有的人发酒疯就是摔东西，可刘明华发酒疯就是打人。 李秀珍经常被他打个半死，她哪能傻到让他打呀，当然跟他对打啊。可是女人在力道上天生是不如男人的，最后李秀珍被他修理得很惨。第一次被打，李秀珍提出要跟他离婚，刘明华跪下来向她认错求她的原谅。 但家暴这个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无数次，到后来李秀珍才发现，原来不是刘明华的酒品差，而是他接受不了从恣意风光的云端坠入暗无天日的泥潭深渊，他心里头憋屈想找个人来发泄。 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太厉害了，刘明华拒绝出去找工作，整天窝在家里，啥事儿也不干，脾气也越发暴躁古怪。李秀珍不但要赚钱养家，还得好好伺候着他吃喝拉撒，要是惹他心情不好，还会招他一顿毒打。 姜立军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里，李秀珍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和姜立军离婚，李秀珍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结果是她把自己推进更加水深火热的苦海里。 她现在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跟姜立军离婚，姜立军是没有什么本事，但是他不会有大爷脾气，更加不会动手打人。 …… 姜立军并不知道李秀珍此时此刻要把肠子都悔青的心情，他早就已经坦然接受李秀珍改嫁他人的事实，刚才和她见面的小插曲就是往湖面扔下一颗小石子，微微泛起了涟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与他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女人，早就已经淡出了他的生活，与他再无交集可言，甚至她过得好与不好都不会再是他该要去关心的。 当初，她给他的伤害有多深，他忘记她就有多决绝。 姜立军也没敢想再娶的事情，只想着好好赚钱给姜志强建个房子，他是真的希望儿子不要走他的老路。 “立军，你回来了？”姜老太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探头出来看，笑眯眯地冲着他招手道：“你快过来，小悦正想说找你商量建房子的事情。” 姜立军心头一震，“建什么房子？妈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手头上哪有钱建房子啊？” 姜悦笑着把一张银行卡交到姜立军的手里，“舅舅，这一年来我赚了不少，这卡里的钱够咱们建一幢三层小洋房了。” 第150章 准备建新房 一幢三层小洋房？ 姜立军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悦，一幢三层小洋房少说也得花个几十万吧。 姜悦嘴边的笑意在加深，“舅舅，卡里有五十万，足够咱们建一幢三层小洋房了。” 2000年初期物价当然不及后世，五十万的确能建一幢漂亮的三层小洋房了。 “五……五十万？”姜立军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小悦，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虽然姜立军知道她在学校附近开的那两家店生意很火爆，能赚不少的钱，可他完全不敢想像她一年的时间竟然赚了五十万。 五十万啊！！ 这是全副身家不到五位数的姜立军完全不敢想像的天文数字。 姜立军并不知道这五十万有很大部分并不是开店赚回来的，而是沈宸帮姜悦炒股赚的。他更加不知道，现在姜悦的全副身家根本不止五十万了。 当然关于炒股这个事情，姜悦肯定不会跟姜立军说的，只是打趣笑道：“我觉得我运气非常好，所以赚了不少。” “什么运气好？明明是因为有我在，好吗？”平日十分淡泊名利的沈大boss突然出言为自己邀功劳。 “是是是，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姜悦现在恨不得对这位金主爸爸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呢。 嗯，金主爸爸生财有道，金主爸爸最大！ “算你还会说句人话！” 姜悦：“……” 姜悦不知道的是，沈大boss因为她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嘴角他妈的正疯狂地往上扬呢。 手里的银行卡如同烫手的火舌子，姜立军赶紧往姜悦的手里塞，“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建房子是他这个姜家顶梁柱的责任，怎么可能要姜悦的钱呢？要是被街坊邻居知道了，那他们会怎么看他呀？ 他日黄泉路上，他又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姜云飘啊？ 姜立军把银行卡强塞回姜悦的手里，板起脸说：“建房子的事情，舅舅会想办法的，你一个小孩子别操心。你这笔钱就留着，以后你读大学，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姜悦说：“舅舅，我读个大学哪能用得了这么多钱啊？” “就算你读大学用不了这么多钱，那你以后也可以拿它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好好过你的日子。”姜立军说：“总之，我是不会要你这些钱的。” 那可是姜悦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血汗钱，姜立军是不可能会要的。 姜悦再一次把银行卡塞到姜立军的手里，“舅舅，如果当初不是你和外婆不顾李秀珍的反对，坚决要把我留下姜家，不管再辛苦再困难都咬着牙齿把我给养大，还省吃俭用的供我去读书，那就不会有今天的姜悦。舅舅，我的一切我的命都是你和外婆给你的，所以你真的不必要跟我这么见外。” “小悦你听我说，云飘是我唯一的妹妹，而你是她的女儿，我就算再难也会把你带在身边把你给养大的。”姜立军坚定地说：“云飘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这些年来，姜立军确实对姜悦视为己出，他完完全全对得起姜云飘临死前的嘱托。 姜悦哪能不清楚姜立军的迂腐老实，如果他能爽快地接下她这笔钱，那他就不是姜立军。姜悦早就做好了要浪费口水做思想工作的准备，“舅舅那我问你，我是不是姜家人？我是不是姜家的一份子？” 姜立军掷地有声回答道：“当然是，你姓姜，是我们姜家人。” “这不就完了吗？我是姜家人，我也有责任和义务让这个家变得更好。”姜悦指着破旧的泥砖墙壁说：“舅舅，咱们的房子是时候该换了。” “不行！不行！”姜立军说什么也不肯接受用姜悦的钱去建新房子，“房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姜悦继续说：“如果今天给你钱的人是志强，那你会不会收下？” “会。”姜立军回答得毫不犹豫，“小悦，那不一样，你以后要嫁出去的，而房子以后志强他要住的。”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舅舅你不肯收下，就说明你不把我当成姜家人。”姜悦说。 “我……”姜立军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只得把目光投向姜老太求救，“妈，你倒是说两句呀！” 姜老太从姜悦的手里接过银行卡，“这是小悦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咱们家的房子也是时候该换了。” “妈，你……”姜立军原本以为姜老太会帮自己劝说姜悦的，谁知道她反过来要自己把钱收下。 “房子建好了之后，必须先让小悦先挑房间。”姜老太说：“立军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小悦的房间都不能让人占了。还有，这房子咱们得写小悦的名字，哪天就算她把你赶出去，你也不能说一句不是，听见了没有？” 姜立军：“妈……” 姜老太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就这么说定了吧。我等下找人看看日子，挑个合适的咱们就着手建新房。” “舅舅，你就听外婆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姜悦说。 其实姜立军不知道的是，姜悦刚把这张五十万的银行卡交到姜老太手里说要建新房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也是拒绝的。 因为她觉得姜悦是女娃娃，长大后是要嫁人的，建房子的事情不应该由她去承担。 但是姜悦说话蛇打七寸，一针见血道：“外婆，舅舅还年轻呢，你总不想看着他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舅舅他能不能再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关键看咱们家有没有房子。” “还有，志强也一年一年长大了，再过个几年也该要娶媳妇了。到时候横在他面前的还是房子的问题。” 姜老太沉默了数十秒，“要娶媳妇建房子啥的，也是他们父子俩去想，哪能让你全都操心完了。” 姜说搂着姜老太哄道：“外婆，我这么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变好，让咱们的日子过好。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外婆你就不要拒绝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计较得那么清楚的。” 姜悦回甜缘客帮忙后，姜老太对正在厨房给张一慧炖汤的姜立军说：“刚刚小悦也跟我说了，她会抽时间陪你去大城市看看你的腿，没准还能治好！” 第151章 前夫他黄腾达了 姜立军掐了一下毫无知觉的腿，完全不抱一点点的希望，坦然笑道：“妈，你跟小悦又在盲目乐观了，我这脚都坏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还能治好。” “你都还没去找医生看，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能治好了？小悦说了，现在医学发达了，以前治不了的病，现在都能治了。”姜老太只有姜立军一个儿子，哪能不盼着他好啊！ 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她都想他去尝试一下。 姜立军还想说话，但姜老太横了他一眼，“姜立军我告诉你啊，小悦一心一意为你好，你不许推三阻四的让她不开心。你要真心想为这个家好，那你这个一家之主就必须要先把自己给顾好！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怎么照顾好身边的人？” …… 姜老太做事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当天就找了个信得过的会掐手指的半仙挑了个黄道吉日。 黄道吉日很快就挑好了，定在农历的六月初十。 原本姜老太是打算拆掉现在住的老房子重建的，但是姜悦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她在小镇中心花十来万块买了块接近两百方的地皮，那地方就在甜缘客附近。 买地皮这事儿，姜悦事先没跟姜老太和姜立军说，而是直接把地契直接放到他们的手里。 “这……”姜老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姜立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姜立军家在镇上买了块地皮要建新房子的事情很快就在安平村里传开了，整个村子都炸开了！ 那些曾经看不起姜立军的人，那些曾经在背后出言侮辱姜立军的人全都乖乖闭上了嘴巴。 姜立军没本事又怎么样，窝囊一点又怎么样，老婆嫌弃他穷光蛋跟人跑路又怎么样，但人家养了个好外甥女啊！ 这是多少人都羡慕嫉妒恨不来的事情！！ 姜老太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起路都带风，从早到晚都合不拢嘴。她开心的原因有二：一是家里终于有钱盖新房了，二是小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天天陪着她。 现在张一慧的病痊愈了，小峰也还是爱黏着姜老太不放，天天吵得要跟姜奶奶抱，如果张一慧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各种哭闹。然而一见着姜老太，他就立马闭嘴了，大概是这小家伙把她当成了自个儿的亲奶奶了吧。 甜缘客的生意很忙，张一慧抽不开身来照顾儿子，姜老太很喜欢小峰，主动提出帮她带孩子。 自从姜立军和李秀珍离婚后，姜志强的心智成熟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少爷了，他开始主动帮忙做家务，做饭扫地喂家禽，上山砍柴下地种田，周末还会主动到甜缘客帮忙。 姜悦带着姜立军去云城治腿，建房子的事情暂由姜老太监督，她有事没事经常带着小峰到工地上遛达。 “他现在是你家孙子了？”休憩时，姜二叔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开玩笑问姜老太。 说起来，这姜二叔就是搞建筑的，他还是个包工头。说要请人帮忙盖房子，姜老太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姜老太哪能不明白姜二叔话里的意思，两人是平辈，平时也说得上话，直言道：“我倒是想，但儿子不争气，没办法！” “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姜二叔说：“你看你们现在的小日子也好起来了，在镇上买了地皮盖房子。等房子盖好了之后，你们家一楼就会出租给别人做生意，到时候就等着收租金过日子。” “老嫂子，今时可不同往日了，现在你家军子镇上有房还有租金收，所以有的事情呀，你得敢想敢做了！”还窝在安平村那个破泥房里的姜立军自然是没女人看得上的，但现在的姜立军，就算是瘸了条腿，想要再讨个媳妇儿，也不再是什么难事儿。 “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立军他的腿……还是很遭人嫌弃的。”姜老太说。 “不是说小悦带军子到大城市里去治腿了吗？”姜二叔嘴里吐了一口白烟，咧嘴笑道：“没准这次真的能把他的腿给治好了。” “要真能把他的腿治好，我老太婆少几年命也愿意。”姜老太心里还是抱了希望的。 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她也希望儿子的腿能治好。 “姜奶奶，我小肚肚饿了。”小峰拽着姜老太的衣角，眨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小模样可爱得要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好，姜奶奶现在就带你回家吃饭。”姜老太抱起小峰，心里的想法更坚定了：这次姜立军的腿儿要是能治好，她一定要撮合他和张一慧。 姜老太带着小峰离开，李秀珍才敢从隐蔽的遮挡物后现身出来。 她早些日子听说姜立军在镇上买了块接近两百方的地皮建房子时，整个人都震住了。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人脑子有病吧，这种荒谬的话也敢拿来说？ 李秀珍跟姜立军同床共枕了差不多二十年，他有多少能耐她能不清楚？ 要是姜立军有本事能到镇上买地皮建新房，那整个安平村的人都有本事去大城市里生活了。 李秀珍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个谣言，纯粹只是一个笑话，听了也没往心上放。 没几天，她又听人说姜立军家开始动工建房子了。 李秀珍半信半疑地赶来一探究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真的，姜立军竟然有本事在镇上买了地皮建房子。 不对不对，姜立军肯定是没这本事的，除非是姜悦那个小贱人。她早就听说那个小贱人在一中附近开了家店，李秀珍没想到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李秀珍不管到底是谁出的钱，她只知道这地儿可是镇中心啊，刚才她听得可清楚了，姜二叔说房子建好之后，一楼会拿来做商铺出租给别人。 那是什么概念？ 意思就是，就算不用干活，也会有收入。 翘着腿做收租的“地主婆”，那是李秀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秀珍看着正在吆喝着工人干活儿的姜二叔，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像是被无数虫蚁吞噬着。 想想她陪姜立军辛辛苦苦熬了快二十年，吃尽了苦头，没享受过半天的好日子。 可现在呢，跟他离婚只有一年的时间，他竟然开始“飞黄腾达”过好日子了！！ 第152章 再次回到云城 李秀珍失魂落魄地回到她那间面积不超过三十平方米的出租屋，因为贪图租金便宜所以租了一楼，容易潮湿不说，夏季蚊虫多了也不说，而且光线特别不好，在这种阳光盛开的仲夏季节，白天竟然也要开着灯，更别提阴天雨天了。 一推开门，一股形容不上来的霉味混合着酒味扑面而来，李秀珍一阵反胃，翻江倒海般难受。 看着刘明华在脏兮兮的粗布沙发上躺死尸，地上的啤酒瓶、花生壳瓜子壳满地狼藉，李秀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整天就知道喝喝，除了喝酒，你还会干点什么？” 想想她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李秀珍越想越憋屈，只要一想起姜立军在镇中心买了块地皮建房子，她的心就难受得跟被刀割似的。 原来躺死尸的刘明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随手捡起脚边的一个啤酒瓶就往李秀珍的身上砸，面红脖子粗地骂道：“你管得着吗？老子爱喝就喝，滚一边去！” 李秀珍没来得及闪躲开来，啤酒瓶砸中了她的胳膊，撕裂般的痛感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这些日子堆积如山的压抑的负面情绪顿时如同火山爆发，李秀珍拔尖嗓音道：“不用我管？有本事你吃喝拉撒也不用我管，你买酒的钱别伸手问我拿！刘明华我告诉你，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嫌弃老子没钱了？”刘明华一把抓住李秀珍的头发，呲牙咧嘴地骂道：“当初老子风光的时候，是谁死皮赖脸地勾搭我？现在老子落魄了，你就想一脚踹开我？” 刘明华揪住李秀珍的长头发用力往后一拉，他手背青筋突起，那副苦大仇深的凶狠模样像是要把她的整块头皮都给撕下来，“李秀珍你他妈的以为老子是姜立军那个窝囊废啊，你想利用就利用，你不喜欢就把人当垃圾一样扔掉。如果当初不是你这个贱货非要缠着老子不放，老子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落魄的境地吗？” 这些年，他也没少玩女人，前妻陆少梅不是不知道，可从来都不会干涉，自从摊上李秀珍这个倒霉星，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秀珍的额头与墙壁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剧烈的痛感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淹灭，但刘明华还不打算放过她，又开始像往常一样对她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你想跟我离婚，想都不要想！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他妈的砍死你女儿！” “救命啊！杀人啦！”李秀珍杀猪般地嚎叫，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出租屋。 同一栋楼的租客听见了这相互交织在一起的打骂声和惨叫声，摇了摇头后默默地把门窗给关上，试图把这种惹人心烦的噪音隔绝在外。 这周围的人谁不知道这对半路夫妻三头两天就打个你死我活，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害怕闹出人命去劝劝架，可这样的事情隔三岔五就上演一次，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别人家的破事？ …… 姜悦独自一人带着姜立军坐火车再次踏上云城的旅途，目的地是云城骨科医院。 说起哪家骨科医院好，全国老百姓肯定都会在第一时间想起云城骨科医院来。众所周知，云城骨科医院是一所集医疗、预防、康复于一体的三级甲等综合医院。是全国骨科疾病研究所治疗中心，同样也是国家专科医师培训基地，是名医专家扎堆的地方。 姜立军自然也是听说过云城骨科医院的大名，他不但知道这医院的医疗设备和技术好，而且也很清楚这个地方不是穷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所以从姜悦提议要带他来云城骨科治腿的时候，姜立军第一时间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他完全不抱什么希望，更加不想让姜悦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血汗钱打了水漂。 可是不管是姜老太还是儿子姜志强，甚至就连张一慧都跟姜悦站在了统一线上，苦口婆心劝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 姜悦跟他说，钱没了可以努力再挣，而且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姜立军发现他这个外甥女说起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他永远都说不过她，最后被姜老太等人劝着逼着上了火车。 姜立军在来云城之前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左腿都已经失去知觉十几年了，想要治好跟正常人一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可是到了云城骨科医院后，骨科著名专家罗教授告诉他说―― 通过神经移植手术，他的腿还是有很大机会痊愈的。 据罗教授解释：神经移植手术是将功能性神经与受损神经联系起来，以恢复瘫痪肌肉的力量神经。 在手术过程中，医生将脊髓损伤以上的功能性神经连接到受伤下方的瘫痪神经，以恢复自主控制并使瘫痪的肌肉恢复活力。 截止目前，已有十六例手术治疗成功案例。 这样一番话，让姜立军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当他得知手术所需的费用后，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再也不敢生出一星半点的希望来。 巨额的手术费，是他用一辈子也赚不来的。 姜悦刚刚花了钱买了地皮，又给了姜老太五十万建新房子，姜立军哪还敢让姜悦花这么多钱给自己治腿？再说了，恐怕姜悦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可谁知道姜悦在听说手术费用后，竟然眉头也不皱一下，笑容满面地偏过头对他说：“舅舅，你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把拐杖给扔掉了。” 姜立军起身对罗教授鞠了一躬，道歉说：“罗教授，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这个手术我不做了。因为手术费太贵了，我家境不好，实在承担不起。” “舅舅，你给我坐下！谁跟你说我们没有钱做手术的？”姜悦对罗教授说：“教授你别听他的，我们家能承担得起手术费。麻烦您尽快帮忙安排手术。” 第153章 手术成功 从安平村转辗两三趟车，前后花了三十多个小时好不容易来到云城骨科医院，姜悦哪能无功而返。 高昂的医药费直接把姜立军吓傻子，姜悦只得苦口婆心对他进行思想工作，都快要把嘴皮子都磨破的时候，姜立军愁眉苦脸地问了一个让姜悦哭笑不得的问题：“小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了？要不然你哪来这么多钱？” 虽然姜悦在一中附近开的那两家餐饮店是很赚钱，可也不是这个赚法呀，姜立军大概算了一下：买地皮十万、给姜老太用于建房子的银行卡里有五十万，再加上这一次手术前后至少得花十几万，那意思就是说：姜悦在这一年里，差不多赚了个七八十万。 不用脑子想，姜立军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舅舅，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呢？”姜悦苦笑不已，“舅舅你看看这蓝天白云多好看呀，就连空气都是自由自在的，你看我至于蠢到干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那种违法违规的事情把自己往监狱里送吗？” 虽然他相信姜悦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但姜立军心里的头的疑惑太大了，“小悦，你老实告诉我，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舅舅虽然大字也不识几个，但人也还不算老糊涂，你那店赚钱是赚钱，可绝对没有一年赚七八十万的道理。” “小悦，你还记得你外婆平时是怎么跟我们说的吗？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生意，不管做人还是做生意都不可以投机取巧，咱们情愿住泥砖瓦屋，也不能要那些用违法违规的手段换来的钱。”姜立军语重深长地说道：“你是云飘唯一的孩子，她临死之前把你交给了我，我答应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所以我不能看着你有任何的行差踏错，要不然等我死了之后，还有什么面目见她？” 瞧姜立军这副快要把她钉死在知法犯法柱子上的模样，姜悦都快要笑不出来了，“舅舅你说得对，我那家店生意是很好，但也绝对赚不了这么多钱。但舅舅你也千万别怀疑我这些钱来路不明，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合法的干净的，绝对不可能会让青天大老爷有劈死我的机会！” 为了让他宽心，姜悦只得如实相告，“舅舅你听说过炒股吗？” “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姜立军反应还算快，“小悦，你不会也碰那种东西吧？” 姜立军思想传统，甚至可以说是还有些迂腐，以他狭窄的见识对炒股存在着偏见，认为那玩意儿其实就是赌博，就是不切实际的一夜暴富梦。 “小悦，这玩意儿不可以碰！那电视上经常有报道说很多人因为炒股，不但赔了上辛苦多年的积蓄，而且还欠下一屁股的债，更加有人因为没有能力还债跳楼自杀。” 姜悦搂过姜立军的肩头，笑着解释说：“舅舅，炒股没你想像中那么可怕，它也不是什么吃人大老虎。同样是炒股，舅舅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可以赚个盆满钵满吗？而有的人却赔上全付身家还欠下一屁股的债吗？” 姜立军摇了摇头，“为什么？” “一是凡事都讲究点运气的，炒股当然也是。二是，不管是做生意还是炒股，都得讲技巧的。”姜悦重重地拍了拍姜立军的肩膀，“舅舅，我刚好就是那个既有运气又有技巧的人。” 有沈宸在，现在的她简直就是幸运的代言人！ 姜立军还想说什么，但被姜悦适时打断了，“舅舅你就放心吧，我做事情有分寸，你想想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有让你操心的时候了？” 这下，姜立军无话可说了。正如姜悦她自己所说，从小到大她的确没有任何让他们操心的地方。 反而小小年纪，用她的纤细双手，单薄的肩膀撑起了他们整个家。 “舅舅，你这次就听我的，好好配合罗教授做手术。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能带你来这儿，就说明这是我能够负担得起的。” 姜立军最终点头答应做神经移植手术，罗教授帮姜立军做了一系列的术前检查。第三天下午，姜立军被推进手术室。 历经漫长的五小时，“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姜悦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猛地起身走向手术室。 还不等姜悦开口咨询，推门而出的罗教授抢先开口说：“不用担心，手术算是成功的！” 像如同从阴翳云层里穿破而出的灿烂笑容在姜悦的嘴角盛开，眼睛更是镀上了一层耀眼的亮光，“谢谢罗教授！” 罗教授说：“这只是成功的第一步，先别顾着高兴。小姑娘你应该还记得手术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吧，能不能完全把拐杖扔掉，关键在手术后的强化物理治疗。” 在做手术之前，罗教授就有跟姜立军和姜悦说过，神经移植手术过后，姜立军必须还要留院一个月，届时他会被转到康复治疗中心接受强化物理治疗。 “罗教授您说的这些我都记得。”姜悦说：“我舅舅一定会全力配合治疗的。” 手术后一个星期，姜立军被转到康复治疗中心，每天配合医生接受超声波、按摩等等物理治疗，以及积极进行功能锻炼。 …… 一辆黑色的仿赛车摩托车在柏油马路上急速疾驰，呼啸而过带起与风声交织着低沉的机动轰鸣声，刺激着身上每一处感官。 降档加油使车打滑出弯，猛踩刹车使重心转移尾部甩出，车屁股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姿势，少年沈宸的摩托车在云城骨科医院大门前停了下来。 站在医院大门前等候了许久的少年，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见了少年沈宸顿时两眼发光，连忙小跑向他，“我的大少爷呀，你总算来了！” 少年沈宸摘掉头上的摩托车头盔，甩了甩被压得有点凌乱的头发，发型乱了非但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添加几分慵懒不羁。他沉着一张冷脸，声音比那张脸更冷，“我奶奶她怎么样了？怎么会发生车祸？” 第154章 再见沈宸（上） 十七八岁的少年叫孙浩宁，他的父亲是沈老夫人的得力管家，在她身边伺候了三十余年，在沈家的地位极高，除了沈家正儿八经的主子，其余的人见了他都得恭敬地喊一声孙叔。 孙浩宁是孙叔的独生子，因为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沈老夫人体恤孙叔辛苦，一个人做爹又做娘拉扯着孩子，于是让他把儿子寄养在沈家。孙浩宁比沈宸大一岁，两人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同一个班。 谁都知道孙浩宁是少年沈宸的小跟班，他的口头禅就是：我少爷他说的都是对的！ 孙浩宁跟在少年沈宸的身后，汇报道：“老夫人今天早上说要去苏家庄看望老姐妹，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一辆失控的货车。那辆货车以排山倒海的磅礴气势横冲直撞过来，少爷你是不知道那场面，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要不是徐司机反应快的话……” “说重点！”屁话说一大堆，少年沈宸忍住想抽死这个屁话多的家伙的冲动，“我奶奶她现在怎么样了？” “哦！”屁话多的家伙见沈大少爷又要发飙，赶紧切入正题，“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没有生命之忧，但是……” 少年沈宸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沉声问他道：“但是什么？” 孙浩宁也没料到他家大少爷会突然停下脚步来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撞上去了，揉了揉被撞疼的胸膛嚷嚷喊道：“我的大少爷呀，你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呀，撞疼了我没关系呀，万一把你给撞伤了，那可怎么办……” 少年沈宸冲他投了一记那肃杀的眼神，孙浩宁乖乖地捂住嘴巴，不过三秒又松开手来，“哦，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老夫人她没有生命之忧，就是双腿骨折，医生说问题不算大的，但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知道了，闭嘴！”少年沈宸最怕人聒噪，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了这个话唠十几年的。 孙浩宁指着电梯的方向，“少爷，咱们从这边上去。” …… 快到午饭时间，姜悦从三楼病房下来到医院外面的饭管打包吃的，排队等电梯的人太多，她干脆走楼梯。 楼梯拐弯出去就是收费大厅，姜悦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打扮还算时尚的中年男人行为鬼鬼祟祟，他先是贼眉贼眼地打量了四周一圈，然后挤到一个头发都染白了的老太太身后，那老太太正在排队交费，精神状态看着不太好。 中年男人趁着老太太不注意，把手偷偷伸进老太太的口袋里。老太太丝毫没察觉，那中年男人很快就得手了，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种事情没让姜悦撞见还好，现在刚好让她撞见了，她肯定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男人把老太太的救命钱给偷走的。她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偷钱的手，用力把他的手扭到背后，右腿横扫而出，一脚踹到他的小肚腿上，厉声骂道：“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竟然连老人家看病的钱也偷，你还是不是人了？” 中年男人只觉得腿上一疼，双膝发软，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膝盖钻心疼痛。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扭转过来，正面对上偷袭自己的姜悦，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少年沈宸刚踏步进入电梯，这道犹如炸雷般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不是说声音太大吓了他一跳，而是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会是她吗？ 少年沈宸下意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电梯门在缓缓合闭，他目光迅速扫过人头攒动的收费大厅，视线最后定格在一张美丽的侧脸上。 优雅的天鹅颈，线条流畅的白净侧脸，少年沈宸到底没能看清这女生到底是不是那个这一年来经常会在他梦里出现的人，但心底的直觉告诉他――是。 少年沈宸下意识伸手去挡缓缓合闭的电梯门，可惜晚了一步，他还为此夹到了手，顾不上手背传来的剧烈刺痛感，急急忙忙伸手去按数字键。 孙浩宁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大少爷的奇怪举动，疑惑地问：“宸少爷，老夫人在九楼，你按二楼干嘛？” 然而，少年沈宸并没有回答他，等电梯到达二楼打开时，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孙浩宁被弄得一头雾水，但也跟着抬脚出了电梯，边追边喊道：“宸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哎，你别跑这么快行不行？宸少爷你等等我呀！” 收费大厅那边，被偷钱的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先是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的口袋，发现口袋空了，再一看中年男人，自己丢了的钱就在中年男人的手里。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治病的钱被贼偷了，愤怒地扯着声音大喊道：“有人偷钱啊！有人偷钱啊！” 中年男人见是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他当然不甘示弱进行反击。他此时心里想的并不是出手狠狠教训姜悦这个多管闲事的臭三八，而是想要挣脱逃跑。 被老太婆这一嚷嚷，引得收费大厅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中年男人身材粗壮魁梧，而姜悦身体纤细娇小，两人的力量怎么看就怎么悬殊。尤其中年男人出手反击的时候，围观的众人暗自替姜悦捏了一把汗，生怕他这一拳打下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姜悦会像个瓷娃娃被他轻易砸碎。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姜悦轻易地躲过了中年男人的凶狠拳头，随手抄起老太太手里的拐杖猛然对着男人的背部来了个三连击。姜悦的力气很大，在一声响彻收费大厅上空的惨叫声后，围观的吃瓜群众看见中年男人身子一晃，陡然矮下一截。 姜悦丝毫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动作十分粗暴地把他的双手拧扣在身后，偏头冲着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吃瓜群众吼道：“热闹要是看够了，就给我来个人帮忙！” 第155章 再见沈宸（下） 上前帮忙的是闻讯而来的医院保安，他们两三个人不费吹灰之力给中年男人来了个五花大绑。 姜悦把从中年男人手里抢回来的钱交还到老太太的手里，好言叮嘱道：“老人家，下次你来医院看病最好找个年轻人陪同，如果实在找不到人陪你一起来的话，那一定要注意财物的安全。” “谢谢你！小姑娘，真的太感谢你了！”老太太紧握着失而复得的钱，激动得眼泪都快要飙出眼眶了，“幸好今天有你，要不然我老太婆的血汗钱可就没了。钱没了，我老太婆也就只能等死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愤恨地拿出手上的拐杖打向偷了她钱的中年男人。老太太往他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边打边骂道：“你个丧尽天良的混帐！你一个大男人长得比牛还要壮，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竟然做小偷。你爸妈没好好管教你这个丢人现眼的败类，今天我老太婆替他们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中年男人被五花大绑，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只得狼狈闪躲，一边闪躲一边大骂：“现在你的钱不是好好地在你的手里吗？你个死老太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我的话，别怪我对你别客气！” 老太太听了肺都要气炸了，下手也比刚才更重，“你偷人东西你还有理了是吗？你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我……” 医院保安生怕老太太下手没有个轻重，万一不小心把人打死那可就麻烦了，连忙上前阻止老太太道：“好了好了，老人家你消消气儿，别再打了。我们现在就把他送到警察局，让警察来处理他好不好？” 老太太的拐杖重重砸地，掷地有声地说：“必须把他送警察局，让警察好好管教管教他。” 中年男人被医院保安押着要送去警察局，他在姜悦的面前停了下来，目光阴鸷凶狠，恶声威胁道：“臭八婆！你妈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的？老子记住你了，你以后出门最好小心一点，千万别不小心被车撞死又或者被东西给砸死。” 姜悦没被他这威胁吓倒，脸色不变道：“我觉得你还是先担心自己会不会先被人打死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会手下留情的，你要是遇到那些比你更加凶残的，估计你也只有被人打死的份了。” “你！”中年男人气得五官都变扭曲了，“臭八婆！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弄死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我对你叫什么名字不感兴趣，管你是叫阿猫还是叫阿狗。”姜悦怼道。 中年男人被气得头顶直冒白烟，挣扎着要与姜悦同归于尽，押着他的医院保安毫不留情地用电棍伺候他，啐骂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有你苦头吃！” “好！好！好！老子都记住你们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走渐远。 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散去，姜悦一抬眼，少年沈宸那张俊脸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视线里。 “嗡”的一声，姜悦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空白，四周的声音突然没了，她的眼前似乎只剩下一个他。 姜悦没有想到，她会再次遇见少年沈宸。 四周的声音被自动摒弃，周围的人在一刹那消失不见，少年沈宸的眼里也只有姜悦。 距离上一次见面，他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她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年三个月零八天。 少年沈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生在过去的一年里，会时不时地闯进他的梦里，他也会破天荒地看着某个相似的背影有瞬间的发呆。 他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也没有去寻找过她。只是，偶尔想起她的时候，曾有过一丝期待：地球是圆的，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再次见面。 现在，她婷婷如立地站在他的面前。少年沈宸觉得她跟他记忆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长高了不少，头发好像短了些，肤色比之前更加白净，五官也长开了，比一年前更加好看了。 “宸少爷，她是……”孙浩宁发现自家大少爷竟然破天荒地盯着一个女生看。 要是知道他家大少爷自打出生以来，一直都是雌性勿近，除了沈老夫人，还真的没哪个雌性生物能近距离接近他。孙浩宁跟他一起长大的，他敢拍胸口大声说：他家大少爷从来都没正眼瞧过一个女生。 孙浩宁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姜悦，想看看她到底有何不同，竟然能让他家向来遇事都面不改色的大少爷方寸大乱。 姜悦率先抽回视线，心里正想着到底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医院保安折身返回，小跑到姜悦的面前，喘着气儿道：“小姑娘，我们要把刚才那个扒手送到警察局去，我想警察局那边肯定得要录口供的，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好的，没问题。”姜悦最终还是没跟少年沈宸打个招呼，跟在医院保安的身后匆忙离开。 画面似乎定格在姜悦目不斜视离开的动作，少年沈宸在这一瞬间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停滞不前了。 显然，她已经把他这个人忘记得彻底了。然而这个认知，让他感觉难受且无助。 看着姜悦头也不回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少年沈宸才抽回视线。 孙浩宁把他的表情悉数看在眼里，再一次问道：“宸少爷，她是谁啊？” 少年沈宸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被电梯门夹肿的了右手，抬脚迈向电梯的方向，淡声道：“我不认识她。”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能叫认识吗？ 于她而言，他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不认识？”孙浩宁一副我相信你才怪的表情，“宸少爷你骗人！” 不认识，那刚才是谁急红了眼，方寸大乱被电梯夹了手？又是谁像疯了似的从二楼跑下来找人？ 第156章 子不教父子过 少年沈宸瞪了孙浩宁一眼，“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孙浩宁笑得没皮没脸，“长了嘴巴难道不是用来说话的吗？” 沈老夫人从手术室出来后转到八楼vip病房，她平时喜欢安静，所以只留了孙叔还有平日贴身伺候的张妈在身边。 “宸少爷，你来了？”开门的人是张妈。 “嗯。”少年沈宸疾步奔向双腿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的沈老夫人，眉眼尽是担忧，“奶奶，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做完手术，沈老夫人的脸色不是太好，平日里严厉得一个眼神就能让下人打寒颤不敢说话的老太太，此时笑得眉目慈善，“别担心，奶奶没事！” 沈老夫人眼尖地发现少年沈宸的右手背淤肿一片，连忙抓住他的手问道：“小宸，你的手怎么啦？” “不小心弄伤的，没事！”少年沈宸答道。 “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沈老夫人偏过头吩咐孙叔道：“你现在让医生过来帮小宸处理一下伤口。” 孙叔点头应道：“好的，我现在马上去请医生过来。” “奶奶，我手真的没事，不用让医生过来了……” 沈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小宸，你对外人不上心也就算了，怎么连对自己也不上心呢？奶奶可不喜欢你对自己身体爱理不理的，听见了没有？” 孙浩宁恭恭敬敬地对沈老夫人行了个礼，甜甜地问候道：“老佛爷万安！” 要是换作别人肯定是不敢这样称呼沈老夫人的，但孙浩宁不同，他打小就在沈老夫的人身边长大，人机灵嘴巴又甜。如果说沈宸是寒冰，那孙浩宁就是暖阳，很会讨人欢心，沈老夫人是打心底里喜欢他，也当把当成自己半个孙子看待。 沈老夫人脸上笑意不减，“浩宁，你要帮我看着小宸，他这人你是知道的人，对什么都不上心，对他自己也都不上心，所以你得替我好好照顾他。” 孙浩宁立正身板，右手高举在头顶，对沈老夫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首长！孙浩宁保证完成任务！” “你呀你！”沈老夫人眉开眼笑，眼神宠溺。 张妈走了过来，俯身在沈老夫的身边说：“老夫人，少爷、少奶奶和骁少爷来了” 张妈口中的少爷是沈老夫人唯一的儿子沈俊沣，沈宸的亲生父亲。 少奶奶则是沈俊沣的第二任妻子周灵娇，而骁少爷—沈骁则是沈俊丰和周灵娇所生，沈宸同父异母的弟弟。 一听这三人来了，少年沈宸眸色顿沉，“奶奶，我还有事情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沈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恢复了平日那副不易近人的严肃模样，沉声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让他们回去吧。” 不等张妈去回话，病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沈俊沣带着妻儿大步踏了进来。 少年沈宸见了这一家三口也不打招呼，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空气一般，目不斜视地与他们擦身而过。 “沈宸，你给我站住！”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故意忽略，沈俊沣心里那把无名火猛地窜起烧到脑门。 可少年沈宸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头也不回地往门外方向走。 沈俊沣厉声呵斥道：“沈宸，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沈俊沣暴跳如雷命令病房外面的保镖道：“你们给我拦住他！” “吵什么吵？要吵你就滚出去吵，不知道不得打扰病人休养吗？”沈老夫人厉声呵斥沈俊沣，“小宸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让人拦着他干嘛？” 在沈家，沈老夫人才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人，哪怕门口的那些保镖是沈俊沣的人，可只要沈老夫人开口发话，谁又敢再拦着沈宸不放？ 事实上，沈宸还真的不把这区区几个保镖放在眼里。他想要走，他们还真的拦不住他。 沈老夫人为人强势，在沈家掌权数十年，积威甚重，沈俊沣对她又敬又怕，这不气势顿时矮了一截，语气里有五分不满也有五分无奈，“妈，你不能总是惯着他，你看他那嚣张的样子，哪儿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不把我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外面的人会怎么说？肯定会说我们沈家没家教，教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来。” 沈老夫人凌厉的眼神扫了沈俊沣一眼，“有句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打小你就不曾管过他的生死，所以就算他今天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那也只能说明你这个当父亲的渎职。” 一句话把沈俊沣噎得死死的，他的满腔怒火像是被扔进水里的烟头，瞬间没了。 “他不把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那是你咎由自取，你要是想骂他没教养，你还没这个资格，因为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谁要是敢骂他不是个东西，得先问我到底同意不同意！”沈老夫人霸气十足，整个云城谁不知道她是个护短的，最护着她的大孙子沈宸，就连她唯一的亲生儿子沈俊沣都得靠边站。 沈俊沣心虚，根本不敢再接母亲的话，只得悻悻地转了话题，“妈，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你的腿，医生是怎么说？” 沈老夫人眉头都不带挑一下，淡声道：“刚做完手术，累得慌，正想休息你们就来了。” 这一家三口闻言眸色顿变，谁都能听明白沈老夫人话里的潜台词是：我要休息了，你们可以滚了！ 沈骁心里暗骂道：走就走，谁他妈的稀罕留在这儿看你摆臭脸！ 沈骁算起来只比沈宸小半年，他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平时只有别人看他的脸色，少有人敢给他看脸色的时候，所以在听了沈老夫人这话后，脸上写着不满两个大字，耍性子拧身就要走。 沈俊沣和周灵娇把他宠得跟眼珠子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偏偏沈老夫人却一点也不待见他，从小到大压根就不曾正眼瞧过他，更别提拿他当孙子看了。要不是周灵娇死活拽着他来医院表示一下对奶奶的关心，他打死也不愿意过来看人脸色找气受的。 周灵娇伸手拽着沈骁的胳膊不让他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他不能离去。 第157章 帮我准备好棺材送给他们 沈骁对自己的母亲有几分畏惧，被她这一瞪眼，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留下来看沈老夫人那张比墨水还要黑的臭脸。 孙子都不受待见，周灵娇这个当妈的自然也是不受待见的。严格来说，沈骁是因为受她这个当妈的而不受沈老夫人待见的。 沈老夫人出身书香门弟，自然十分注重门当户对，而周灵娇恰巧是风尘女子，豪门世家最不能接受的身份。 周灵娇心里比任何人都很清楚沈老夫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这个死老太婆就那种爱恨分明的人，她要是喜欢一个人，能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她要是讨厌一个人，不管你做得多好，她也不会对你有所改观。 周灵娇恰好就是后者，要是换作别人，她肯定不会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可偏偏这个人是丈夫的亲妈，还是沈家的当家人。所以，周灵娇心里纵使有再多的怨言，对沈老夫再恨之之骨，可也不敢表露出来，正如现在心里明明恨得她要死，可也要赔着一张笑脸讨好道：“妈，我让人熬了骨头汤，你尝一尝看合不合胃口？” “骨头汤？”沈老夫人语调微扬，语气里显然透着不满，哂笑道：“难道你不知道骨折的人，不能喝骨头汤的吗？” 真不是沈老夫人要刻意为难周灵娇，事实上骨折的人确实忌多吃喝骨头汤。因为骨头汤里含丰富的脂肪、钙和磷，大量摄入导致骨质内有机质的比例失调，对骨折的早期愈合产生阻碍作用。 周灵娇的笑意顿时凝固在嘴边，委屈兮兮地看着沈俊沣，眼底泛着泪意。她并不知道骨头汤对骨折的人不好，打心底认为沈老夫人跟平时一样，总是喜欢刻意刁难她。 “妈，其实灵娇也是一片好意，她是真的不知道骨头汤对骨折的人不好。不知者无罪，妈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儿子我可就要心疼了。”沈俊沣出言解围道。 沈俊沣虽然宠爱自己的女人，很多时候都不敢在向来强势的母亲面前发难，强行替她讨公道。再说了，他也不愿意做夹心饼，夹在母亲和妻子的中间两边不讨好。 沈老夫人似笑非笑，冷声嘲讽道：“想讨好人那也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别马屁拍在马腿上，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这样毫不留情面的直白戳穿，周灵娇怎么也笑不出来，空气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沈骁藏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 还是沈俊沣出言解围，“妈，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怎么算是拍马屁呢？灵娇她是你的儿媳妇，她亲手为你熬汤，那是孝顺你。妈，你可不能把灵娇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要是这样的话，儿子我看了都要替她喊冤了。” 沈老夫人看不得自己儿子作妖，摆了摆手，“我累了，想歇一会，你们回去吧！” “好，好，那我们不打扰你休息。妈，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我们改天再来。”沈俊沣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周灵娇和沈骁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一家三口出了病房的门，沈俊沣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大变。挂了电话后，沈俊沣对周灵娇和沈骁说：“刚文秘书给我打电话，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我现在得赶回去处理，你们先回家吧，今晚也不用等我回家吃饭。” 说完，沈俊沣带着两个保镖先行离开。 沈俊沣前脚刚走，沈骁就忍不住冲着周灵娇发牢骚道：“妈，我都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那个死老太婆心里不待见我们，你干嘛还要死活拽着我过来看她。” “现在你也看到了吧，人家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字字带刺儿句句嘲讽。”沈骁心里有气没地方发泄，一脚踹向走廊边上的垃圾桶。 垃圾桶被沈骁踹翻在地，里面的脏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一阵恶臭扑鼻。 “你心里不痛快踹垃圾桶干嘛？要是把自己的脚给踢疼了，那多不值当！”周灵娇紧握着沈骁的手，眼底一片寒光，“骁儿，现在咱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就再忍一忍吧，这十几年咱们吞声忍气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忍个几个年。” 虽然沈俊沣才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但是他并没有实权，沈家是沈老夫人当家，就连公司那边也是沈老夫人全权打理，沈俊沣只是挂名总经理，什么事情拍板都得经过沈老夫人的点头方可。 因为沈老夫人不待见周灵娇和沈骁，从不允许他们两人住进沈家大宅。所以，沈俊沣只好陪着他们母子二人住进沈家别园。 “忍忍忍，你就只知道让我忍！”沈骁的心里积压了很多的怨气，“你没有看见那个死老太婆的命好吗？这次的车祸都没能要了她的命，谁又知道她会不会跟个老妖怪一样，最后活个上百岁。妈，你告诉我，咱们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骁儿，如果你不想一直被人压低一头，那你就必须要努力做一个强者，把所有的人都压在你的脚下。只有等你足够强大了，你才再也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十几年过去了，周灵娇也总算是看清楚了，沈俊沣是靠不住的。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跟老狐狸沈老夫人对着干，她想指望他帮翻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骁双手紧握成拳，满腔热血宣誓道：“我沈骁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把那个死老太婆还有他的宝贝孙子都踩在脚下，让他们也尝一尝被人嘲笑看轻的滋味。” 周灵娇和沈骁两人进了电梯，沈宸和孙浩宁从走廊拐弯阴影处走了出来。 孙浩宁轻啐了一口，嗤笑道：“这孙子口气还真大！就凭他这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也想把宸少爷您和老夫人踩在脚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他这是要笑死我，好让我继承他的信用卡吗？” “人啊，最可怜和最可恨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俗称心里没点逼数。” 少年沈宸周身的冷气不要钱似的源源不绝往外冒，“你现在马上帮我去查，奶奶这次的车祸到底跟他们母子俩有没有关系？” “要是查到跟他们有关系，那你帮我准备好棺材送给他们！” 第158章 一见钟情 从警察局里回来的路上，姜悦把在医院里遇见少年沈宸的事情告诉了沈宸。 “我知道你会遇见他。”沈宸毫无意外道。 姜悦惊讶道：“啊？你是半仙啊，还会掐指一算？” “因为我奶奶发生了车祸，双腿骨折，需要住院。”沈宸说。 “车祸？那严重吗？”姜悦关心地问。 沈宸回答说：“有惊无险。” “人没事就好。”姜悦转念一想，“你奶奶也在这里住院，那是不是说我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他？沈总，你说咱们还要不要想办法试一试？” “试什么？”沈宸反问。 “想想办法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啊。”姜悦单手支着下巴，直觉告诉她一定会有办法让沈宸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的，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关键的钥匙而已。现在又再一次遇见少年沈宸，姜悦觉得不尝试一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老天爷自有定数，强求不来。”也不是沈宸灰心丧气，而是他对这种连科学也解释不了的事情也表示无奈。 “有电梯不走，非得走楼梯？”沈宸问姜悦道。 姜悦摆了摆手，“自从我上辈子把小命丢在了电梯里，每次看见它我总觉得它邪乎，要不是迫不得已的话，我还是走楼梯吧。” 现在的姜悦怕死，这一辈子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她可不想把小命无缘无故地再给交代了。 突然脑袋灵光一闪，姜悦激动道：“沈总，你还记得咱们上一辈子是怎么死的吗？” “说重点！”沈宸说。 “咱们不是死在电梯里的吗？”姜悦飞快地把思路给撸清，“咱们之所会经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说会不会是跟酒店那部电梯有关系啊？” “也许那部电梯的磁场跟别处的不一样，在某个时刻发生了变化，恰好让咱们给遇上，所以才会造成咱们现在这样的遭遇。” “所以呢？你重点想说什么？”沈宸问。 姜悦说：“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找个机会把他带到咱们出事的那个酒店，准确来说是带他进入咱们出事的那一部电梯里，没准你会有机会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凡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许他们之前一开始思路就错了。重点不是姜悦手上的佛珠，而是那一部电梯。 沈宸说：“你分析得有道理，但是问题来了。” 姜悦问道：“什么问题？” “你会用什么办法把一个男人骗去酒店？”沈宸面无表情地说：“我从来都不是随便的人。” 姜悦：“……” 想一想上辈子的沈宸，确实是个不近女色的人，就连他的秘书兼助理都是个男人，叫孙浩宁。 所以他说得很有道理，想要把少年沈宸骗去酒店，真的得好好想个办法才行。 “我想到了，我先是借机接近他，然后趁他不备把他给打晕，直接拖去酒店就行。”这个办法简单粗暴，而且想想可行性还蛮高的。 沈宸：“……”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要把他打晕，真的好吗？ 姜悦在一楼拐弯处回头一看，楼梯对面的电梯门正好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其中一个赫然是刚才她说想要打晕的少年沈宸。 果然，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还好，刚刚说要打晕他的话没让他听见，要不然这脸都没地方搁了。 少年沈宸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抬头一看，姜悦又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 孙浩宁很快就察觉自家少爷的异样，循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手肘轻推了一下他道：“宸少爷，又是刚才那个女孩子。” 姜悦离开后，少年沈宸抽回视线，淡淡道：“我没眼瞎。” “宸少爷，她叫什么名字啊？应该也是个学生吧？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孙浩宁来了个四连问。 “不知道。”少年沈宸突然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吧。他竟然还是对她一无所知，没有比这个更搞笑更荒唐的吧？ “不知道？宸少爷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孙浩宁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家少爷会不知道，他就是不想满足自己的八卦心而已。 谁知道他家少爷脸色突然变得认真无比，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孙浩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原来宸少爷你对她一见钟情。” “暗恋嘛，我懂！我懂！”孙浩宁一副姨母笑的表情，原谅他真的没有办法把“暗恋”这样的词眼和自家少爷联想在一起。 要知道，从小到大多少女孩子绞尽脑汁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他真的没拿正眼瞧过谁，绝对是真正的高岭之花。 一见钟情？暗恋？这是什么智障词语？少年沈宸眉头紧皱，沉着脸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这脑回路愈发清奇了！” 然而在孙浩宁看来，自家少爷这个表情应该要称作：恼羞成怒！ 对，就是被他看穿了心思后，恼羞成怒了！ 暗恋有什么好玩的，但像他家少爷这种高冷的性格恐怕是很难追到女生的，孙浩宁决定帮他一把。 “你要去哪儿？”少年沈宸问往楼梯上跑的孙浩宁。 孙浩宁回头冲着少年沈宸咧嘴一笑，“少爷，就算是暗恋，也总得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家中有父母兄弟姐妹几人，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暗恋？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少年沈宸冷脸吼道：“你给我回来！” 孙浩宁站在原地不动，笑眯眯地问：“宸少爷，你确定真的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少年沈宸面无表情，甩了孙浩宁一个“你说呢”的眼神让他自己好好体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孙浩宁嘴边的笑意在加深，“漂亮的女生总是很受欢迎的，像她那样的，就算不是校花，也是级花吧，平时追她的人肯定不少。宸少爷，你不是经常跟我说，要先下手为强吗？” 少年沈宸忍无可忍，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孙浩宁夸张地笑出杀猪般的声音来，“收到！我现在马上滚去找她。” 第159章 再见明振东 医院地下停车场 少年沈宸坐在车里等着去打探消息的孙浩宁，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约过了二十分，孙浩宁终于回来了。他兴奋地钻进驾驶座上，“宸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我查到了。” 孙浩宁忍不住吐槽道：“那女孩精明着呢，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不管我怎么套话，她就是跟我打太极，绕了一大圈，结果没有一句是我想要知道的。” 少年沈宸嘴角微微往上扬，他完全可以想像她像个小刺猬拒绝别人套近乎的模样。 “她不肯告诉我又怎么样，我一样能找到办法打听到的。”孙浩宁洋洋得意道：“她呢，名字叫姜悦，姜是姜子牙的姜，不是月亮的月，而是喜悦的悦。” “姜悦她不是我们云城人，是怀德市一个叫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一个叫安平村的人。那个地方到底在哪我不清楚，据说离咱们这儿有八百多公里，是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还打听到，姜悦她现在怀德市一中读高二。对了，那人还跟我说姜悦是个学霸，中考考了全县第一，当时怀德市那两所高中的学校领导亲自上门抢人。” “她是陪她舅舅过来看病的，等她舅舅的腿治好了，肯定也会回去了。唉，这山长水远的，我觉得少爷你以后想要再见她一面肯定不容易……” 孙浩宁唾沫横飞地把他打探到关于姜悦的事情说了一大堆，惊奇地发现向来讨厌他聒噪的大少爷竟然没不耐烦地打断他。孙浩宁一时没忍住，嘴欠地说：“宸少爷，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没有出声打断我，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无聊！”沈宸系上安全带，“开车！” 无聊？我滴个大少爷，那你嘴角疯狂上扬又算几个意思？？ …… 做完日常物理治疗后，姜悦正想推坐在轮椅上的姜立军回病房，姜立军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小悦你推我出去走一走吧。” 算一算时间，姜立军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二十天了，除了做康复锻炼，其它时间基本都是躺在病床上，他都快要憋疯了。 “行，住院部后面有个人工湖，听他们说那里的景色不错，我推你到那边走走吧。”姜悦说。 姜悦调转轮椅的方向，往人工湖的方向走去，“舅舅，刚才罗教授跟我说，你的腿恢复得不错，咱们再坚持锻炼半个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真的吗？”姜立军高兴道：“那是不是我以后就可以把拐杖给扔掉了？” “是的。”姜悦声音顿了顿，“但是舅舅，你得要有个心理准备。” 姜立军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什么心理准备？” “罗教授跟我说，你的腿耽误太长的时间了，有些肌肉已经萎缩了，你是可以把拐杖给扔掉，但是走路还是跟正常人有点区别的。”正常人能跑能跳，但姜立军走起路来还是会一瘸一拐的。 相对之前姜立军没有拐杖就走不了路，没有助物就没法起来的状态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能把拐杖扔掉，已经是老天爷大发慈悲了。”姜立军抿嘴一笑，拍了拍姜悦的手，“你看我，感谢老天爷作什么？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你。” “我是真的没用，你妈临死之前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而我呢，这些年来也没有照顾好你，还让你经常受委屈。现在呢，不光是家里建房子，还是治我这条腿，都是你在出钱。” “舅舅，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你要是再说，那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我不说，我不说。”姜立军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有些感慨道：“说到底你妈妈福薄，如果她还在的话，她看见你今天这么优秀，她肯定会很高……” 姜立军话说了一半，突然就没了声音，姜悦察觉异样，条件反射一般抬眼望向前方，整个人愣住了。 姜悦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明振东。 虽然跟明振东见面是一年前的事，但他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身上儒雅沉稳的气质更是万里挑一，姜悦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明振东也认出姜立军来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明振东迈步上前跟他打招呼道：“立军，好久不见！” 姜立军神色冷淡，姜悦甚至感觉他面对明振东的时候有些不自在，语气即疏远又敷衍道：“好久不见。” “你的腿，怎么回事？”明振东记得很清楚，当年离开安平村之前，姜立军的双腿是好好的。 “不太舒服，所以过来看看。”姜立军不愿意多说，明显不想跟他深入交谈。 明振东也知道姜立军不愿意多提，也对，这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提了也只会让心情更加不好罢了。 “立军，这位是？”明振东没有想到会再一次遇见姜悦。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是在盛世皇廷，第一眼看见她，他惊觉这个女生竟然跟姜云飘长得如此相像。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可是姜悦和姜立军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明振东的心思显然就泛活了许多。这个跟姜云飘长得如此相似的女孩跟姜家有关系的，他不得不浮想联翩。 姜立军回头看了一眼姜悦，神色有些紧张，“这是我的女儿。” 他向来老实本分，不会说谎骗人，说这话的时候，姜立军根本就不敢与明振东对视，而是低下头来看自己的鞋尖。 “原来是你的女儿，我还以为是……”明振东心头掠过淡淡的哀伤，“她……她跟云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姜悦顿时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振东。 等等！明振东一直都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吗？大家不是都在说他是个负心汉，抛妻弃女吗？ 重点是姜立军说谎了，他欺骗明振东说，她是他的女儿。 这只能说明：明振东是真的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姜悦心里头的疑团越来越大，姜立军为什么不让明振东知道她是姜云飘的女儿？ 认识姜云飘的人都说姜悦长得跟她很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姜立军生怕明振东看出端倪来，立即笑着解释说：“从小别人就说我们兄妹两人长得像，所以我的女儿长得像姑姑也是正常的。” 第160章 端倪 尽管姜悦的心里有很多的疑团，但是她相信姜立军这样做肯定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绝对不会当面去揭穿他的谎言。 在姜悦看来，就算明振东是真的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但是他没有兑现诺言回来娶姜云飘，那他就是失信。 总的一句话来说，明振东就是一个没担当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姜立军回过头对姜悦说：“小悦，我累了。你推我回房休息吧。” 他不擅于说谎，而且明振东又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没准三言两语地就能揭穿他的谎言。姜立军打心底感觉面对明振东有很大心理压力，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交谈。 最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姜悦知道眼前站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对，不能让姜悦知道，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绝对不能让姜悦跟明家有任何的联系，否则姜云飘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姜悦的下场。 姜悦不想与明振东攀上任何的关系，于是也佯装毫不知情，“好，那我推你回房休息。” “等等。”明振东叫住调头往病房方向走的姜立军和姜悦。 姜立军回过头来，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你还有什么事吗？” 明振东对姜悦微微一笑，“很高兴再一次和你见面了，请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姜立军身体顿时绷紧了，急问道：“小悦，你什么时候跟他见过面了？我怎么不知道？” 姜悦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跟姜立军交代一年前来云城的事情，只好对明振东说：“这位先生，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姜立军闻言，绷紧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下来。 “我想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明振东笑意加深了几分，执着道：“既然今天有缘见面，那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姜悦不明白明振东为什么要执着知道她的名字，就算她想瞒也瞒不住，于是如实相告：“姜悦。” 明振东浑身一颤，追问：“哪个悦？是不是愉悦的悦？” 看着明振东不太镇定的表情，姜悦心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眉头微蹙道：“是，愉悦的悦。” 明振东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染上几分苍白。那些早该在历史长河里褪色泛黄的画面再一次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情到深处自然是难以把持，喝了点小酒，酒精在身体里作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情事之后，两人躺在床上，明振东低头吻了一下怀里女人的额头，一脸的期待向往，“云飘，你说咱们以后有孩子的话，该给他们取个什么名字好啊？” 姜云飘娇嗔道：“想什么呢你？咱们的事情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我都还没见过你的父母，没准他们根本就不会喜欢我这个乡野女子呢。” 明振东把怀里人搂得更紧，“现在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他们娶媳妇。虽然说他们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但在在终身大事上，他们只有建议权，没有选择权，我要娶的人必须是我喜欢的人。” “想想呗，要是咱们以后有孩子了，该给他们取个什么名字好啊？” 姜云飘脸色染上了红晕，娇羞道：“等以后咱们有孩子了再想不行吗？明先生，你这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明振东的手摸上她平坦的小腹，笑得眉眼尽是波光潋滟，“没准我女儿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呢，我喜欢女儿，你给我生个女儿吧。” 姜云飘想了想，“如果是个女儿的话，你觉得叫明悦怎么样？愉悦的悦。” “明悦，明悦，这名字挺好听。”明振东问：“为什么要叫明悦？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悦同音月，如同天上皎皎明月，一生都完美无暇。但我更希望如同本意，开心没烦恼过一辈子。”姜云飘说。 “如果是个男孩的话，那我就给他取名叫明磊，希望他做人能光明磊落，坦荡无畏。” …… 姜悦看着神色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明振东，“这位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明振东从回忆里缓过神来，视线不经意落在姜悦的右手腕上，当他看清楚她手上戴着的那颗佛珠时，瞳孔骤然放大。 这佛珠，是他明家祖传的宝物，是他当年送给姜云飘的定情信物。 明振东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悦这张与姜云飘极其相似的脸，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姜立军刚刚说谎骗了他，姜悦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姜云飘的女儿。 而且极有可能，姜悦是他和姜云飘的女儿。名字凑巧勉强也能说得过去，可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就系在姜悦的手上，那该如何作解释？ 但是不对啊，姜老太跟他说过，姜云飘在他离后不久就发生了车祸，又怎么可能给他生了个女儿？ “小悦，我们走吧。”姜立军一刻都不想再面对明振东。 高助理看着呆如木鸡的明振东，关心地问：“明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明振东眼睁睁地看着姜悦扶着姜立军上楼梯，抬脚就去追。 现在他心里的疑团太多了，他必须要弄个清清楚楚。 高助理跟在身后，“明先生，我们不是要去探望沈老夫人吗？” 明家和沈家是世交，两家的关系向来不错。明振东听说沈老夫人车祸住院，百忙中抽时间过来探望。 明振东说：“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改天再去探望沈老夫人。这样，你先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 跟明振东见面后，姜立军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低落，一是明振东的突然出现让他想起了死去的姜云飘；二是他害怕明振东看出端倪来，只要他让人去查，姜悦的身世就要瞒不住了。 姜悦给坐立不安的姜立军倒了一杯水，“舅舅你在想什么呢，心神不宁的，先喝杯水吧。” “没，没……没想什么。”姜立军走神得厉害，哪有心思喝水，思虑再三把心一横，对姜悦说道：“小悦，以后你如果再遇见刚才那个男人的话，你一定要记得有多远就躲多远，不要跟他有任何的接触，知道吗？” 第161章 那个家会吃人的 姜悦拉开一张椅子在姜立军的面前坐了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我见他？舅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没……没有。”姜立军一说谎眼神就飘，根本就不敢看着姜悦，“舅舅哪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就是，就是……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咱们还是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的好。” “真的只是这样？”姜悦加重语气问道。 姜立军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应该要往哪里放才好，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小悦，你别问了。舅舅，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姜悦说。 “你，你知道什么？”姜立军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他姓明。”姜悦的语气极淡，“当初抛弃我妈的那个男人，也姓明。” 姜立军脸上的血色像是被抽干似的人，苍白如纸，“小悦，你……你都知道了？” “我猜的，并不知道。”姜悦身子往椅子后背靠，翘起二郎腿，姿势看似慵懒，但是看向姜立军的眼神却凌厉，“舅舅，现在你告诉我，我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不，不是的……”姜立军想作垂死挣扎，但明显底气不足。 “舅舅，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纸包不住火。既然老天爷给机会我和他碰面了，也就说明老天爷也想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 姜立军双手捧住脸，一脸的懊恼，“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来这儿治腿呢？如果不来的话，那你就没机会跟他碰面了……” “所以，我的猜想是对的，是吗？” 一年前第一次跟明振东见面的时候，在沈宸跟她说那个男人就是明振东的时候，姜悦就怀疑过他的身份。 但也仅限是猜测而已，毕竟毕竟这个世界上叫明振东的男人不止他一个。 姜悦以为他们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她自然也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可没有想到老天爷又让他们再一次见面了，而且瞧明振东的神色，姜悦知道他已经对她的身世起了疑心。 姜立军在懊恼中挣扎了许久才点点头，“是，你的猜想是对的。他……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当初不知道我妈怀了他的孩子吗？”姜悦问。 “不知道。”姜立军说：“他是城里来的知青，后来他家里来信，说他的母亲病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城里。在临走的时候，他对你妈，还有你外公外婆他们说，等他妈妈病好了之后，他就回来接你妈妈回去。” “结果呢，他这一走就不再回头。”姜立军冷笑道：“他走后不久，你妈妈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写信告诉他，写了很多很多的信，可最终都没有回应。” “你妈妈在的时候，外婆总是骂你妈妈蠢死了。为了他那样一个负心汉，最后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姜立军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哽咽道：“你妈妈走的时候才二十二岁，要不是遇见明振东这个混蛋，她根本就不会死。” 姜立军泪流满面，“就凭我妹妹这么优秀，她一定会嫁一个好男人，幸福一生的。可老天爷偏偏不长眼啊，非让她遇上明振东这个混蛋！” 姜悦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姜立军，“舅舅，你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他的。” “真……真的吗？”姜立军擦干眼泪，不确定地问：“小悦，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悦点了点头，“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我要是再见到他的话，我远远就掉头走。” 姜立军和姜云飘兄妹两人的感情极好，面对害死他妹妹的“凶手”，姜立军这样的行为一点也不过份。 “小悦，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是他的女儿，他想要认你，你会不会答应？” 姜悦嘴角牵起个淡淡的笑容，“我没有父亲。”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现在她的日子过得很好，并不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来参与她未来的日子。 “对了，回去之后千万别跟你外婆提跟明振东见过面。”姜立军说：“我不想她老人家担心。” “嗯嗯，我一个字都不会提的。”姜悦说。 “小悦，罗教授说我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姜立军说：“你等下见了他，就问问能不能对提前办理出院？” 姜悦的心里不踏实，总感觉留在这里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好，等下我问问他。”姜悦说。 “对了，舅舅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好，你随便帮我买点就行。”姜立军说。 看着姜悦离开的背影，病房的门缓缓合闭，姜立军长长叹了一口气，“小悦，不是舅舅非得逼着你，不让你跟他相认，而是……而是他的那个家，会吃人的。” …… 出医院的大门，姜悦没想到竟然又遇见明振东，他倚在黑色的轿车旁。 不对，应该说他是特意在等她的。 大概他是打听到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到外面给姜立军买吃的。 姜悦佯装没看见他，加快脚步换个方向走。 明振东加快脚步追上她，“姜悦。” 逃是逃不掉的了，姜悦告诉自己，做错事情的人不是她，她没有必要有任何心虚。于是，她停下脚步，露出一个平静且有礼貌的笑容，“这位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姜悦这一笑在明振东看来简直像极了姜云飘，在面对她不喜欢的人的时候，姜云飘是不会直接表现出来，但倔强的小眼神就跟蜷成一团的刺猬似的，保持着防备与疏离。 明振东被她这一笑晃了神，惆怅地说：“你和她长得真像，看见你，我总以为她还活着。” “她？”姜悦的笑容变冷：“你说的她，是指姜云飘？” “是，你跟云飘长得一模一样。”明振东说。 “我听明先生提起她的语气挺惆怅的，更像是在缅怀。”姜悦冷笑地说：“我想知道事到如今，明先生你到底用什么身份去缅怀她？” 第162章 你不配提她 “我……”明振东语塞，愈发觉得牙尖嘴利的姜悦像极了姜云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姜悦双手环胸，语气咄咄逼人，“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看见我，突然想起有这样一个女人，然后跑来我这儿装念念不忘？” 明振东清晰地感受姜悦对自己的敌意，这莫名其妙的敌意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没有要装念念不忘，我是……” 我是从来都没忘记过。 可这样的话，明振东显然没办法对一个小女孩说出口。 姜悦刚才的提醒已经很明白了，他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却对别人说自己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要是让有心的人听了，势必要拿这种事情大作文章。 “明先生，你请回吧！”姜悦神色冷漠至极，“我不管你以前跟她是什么关系，但是请你谨记你现在的身份，烦请明先生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姜悦拧身就走。 明振东伸手拦住她，“姜悦，你别误会，我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 “没有就最好。”姜悦语气像是在冷水里浸泡过似的，“明先生，请你从今往后不要再提起姜云飘这个名字，因为你真的不配！” 明振东被姜悦这句“因为你真的不配”震得心颤，疑惑地问：“姜悦，你感觉你对我有很深的敌意，算起来这算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你生气了吗？” “没有。”姜悦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那是因为你是背信弃义之人，没有资格提她。” “背信弃义？”明振东惊愕地问：“姜悦，我不太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你能否把话说得清楚一些？” “你做过些什么，难道你的心里不清楚吗？”姜悦冷笑了一声，“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有这个脸问别人。” 明振东解读姜悦口中背信弃义的含义，她肯定是跟姜老太和姜立军一样，恨他当初为什么要在离开一年多后才回去找姜云飘。 这件事情一直是明振东心中最深的痛，不能触碰也不能结疤痊愈，“是，我承认我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当初离开的时候，我明明答应云飘，我会很快就回去找她的。如果我当初早点回安平村接她的话，也许她也就不会遭遇车祸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车祸？”姜悦怔住了，“谁遭遇车祸了？” “难道云飘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吗？”明振东警惕地反问道。 姜悦彻底愣住了，看来明振东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就算了，他连姜云飘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悦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她想不明白姜老太和姜立军连姜云飘的真实死因都不肯如实告诉明振东。 “是，我姑姑她是因为车祸而死的。”姜悦也没有揭穿姜老太和姜立军极力想要隐瞒的谎言，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姜悦知道他们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姜悦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姜立军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紧张不已地问：“小悦，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舅舅，你们为什么要骗明振东说我妈妈是因为车祸而死的？”姜悦也不拐弯抹角。 姜立军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悦，你刚刚是不是又去见明振东了？” “是，刚才在楼下我又撞见了他。”姜悦问：“舅舅，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小悦，这是你妈妈临死前的嘱咐，是她让我们这样说的。”姜立军说。 “我妈妈？她不是一直临死都在等着明振东回头来找她吗？为什么还要骗他？” “因为……”姜立军痛苦地闭上眼睛，“因为你妈妈他发现明振东一直都在欺骗她的感情。云飘拼了命把你给生了下来，可姓明的却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为妻了，你妈妈怎么可能会把你交到他的手上呢？所以，她临死之前苦苦求我和你外婆，一定不能让姓明的知道有你的存在。” “云飘，你不要怪你妈妈，要是换了我，我也会跟她做一样的选择。” 姜悦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儿，再睁开眼时，她迅速切换了一个话题，“对了舅舅，刚刚我碰见罗教授了，他说你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但回家后必须不能松懈锻炼。” “好，好。”姜立军说：“小悦，咱们明天就办理出院手续回家吧。” 姜立军觉得他是一刻都不能再呆在云城了，他害怕夜长梦多，害怕明振东缠着姜悦不放，更害怕他在知道姜悦的真实身世后要接她回明家。 翌日清晨，姜立军一大早就在催促姜悦办理出院手续，因为住院部的出院手续比较繁琐，而且排队办理出院手续的人比较多，等姜悦顺利办好出耽手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姜立军虽然走路还是微微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是已经不需要依靠拐杖，也不需要别人掺扶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抬头望向蓝天白云，姜悦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打趣问道：“舅舅，这不用拐杖的感觉怎么样？” 姜立军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他从来都不敢想还可以扔掉拐杖的一天，“感觉很好，就是钱花太多了，我肉疼。” 一想起这次住院花了十几万，姜立军就一阵肉疼。 姜悦拍了拍了姜立军的肩膀，宽慰他说：“别心疼了，我们只要努力，钱还是会再来的。” “死三八！老子终于等到你出来了。” 几个中年男人蹲守在医院大门外的花坛边上，姜悦自然认得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前一段时间在收费大厅偷一个老太太钱时被她发现并且当场抓住，后来和医院保安把好他一起扭送警察局的扒手。 姜悦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掐手指算一算，这前后都没有十天，犯了偷窃罪当没事似的，姜悦打心底里吐槽云城的法律也实在是太松散了。 中年男人作势挥手，他身边的那几个男人也跟着起身步步向姜悦和姜立军围近。 第163章 英雄救美 “死三八，老子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要出风头当英雄。”中年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今天我倒是想看看谁会来救你这个英雄。” 中年男人简直把姜悦恨到骨子里去了，要不是她多管闲事的话，他也不至于被人送进警察局去。这个死三八害他在看守所里蹲了一个星期，要不是托了关系，还花了不少钱，他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蹲着呢。 钱没偷到就算了，他还赔了不少进去，恨得他牙齿痒痒的。 在所守所里他就发誓，等他出来之后一定要找姜悦这个死三八报仇。于是，他天天和人来这里蹲点，看能不能碰见她。 果然，今天还真的让他给碰见了。 中年男人冲着身后的人一挥手，眼神狠唳道：“兄弟们，今天咱们就好好教训这位爱管闲事的英雄。说起来，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咱们不要把人给打死，随便卸了她两条胳膊就好。” 姜立军哪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面色大变，拽着姜悦的胳膊压低声音问：“小悦，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惹上他们的？” 姜悦也没时间跟姜立军去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把姜立军往边推，“舅舅，你别掺和，记得躲远一点。” 见姜立军站着不动，姜悦顿时急了，“舅舅，你愣着干嘛？赶紧躲一边去，这些人我能对付。” “你一个人还能对付我们哥儿几个？哟，小姑娘你的口气还挺狂嘛。” “可不是嘛，我今天倒是想领教领教你到底有多狂？” 如果让姜悦一个人对付眼前这四五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她想赢的机会几乎没有。而她之所以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因为有沈宸在啊。 沈宸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但凡遇到这种事情，沈宸就会附上她的身，一展身手。 姜悦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沈宸附上自己的身，没等她有机会问沈宸到底死哪去了，中年男人已凶狠地向她扑过来了。 对方出手又快又狠，姜悦被逼得节节往后退。 姜立军见他们团团围住姜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扯开嗓子大喊救命！ 其中两个男人调头扑向姜立军，“你跟这个死三八是一伙的，是吗？没办法，今天只能算你倒霉了。” 姜悦一个人对付三个，本来就有些吃力，见那两人围攻姜立军，顿时急了，“舅舅，你快跑啊！” 稍稍一分神，姜悦就吃了中年男人一拳，疼得呲牙咧嘴，眼泪都快给飙出来了。 姜悦自然也不会让他落得好处，抬腿踹向中年男人的裤裆处。 中年男人双手护着重要部位，痛苦嚎叫。 “妈的，这个死三八下手实在太狠了，今天咱们要是不废了她，哥几个谁还有脸出来混。” 原本想要对付姜立军的人此时也把目标转向她，姜悦喘着气儿，心里大骂道：沈宸你这个王八蛋死哪去了？关键时刻你给我掉链子，是想找死吗？ 突然间觉得衣领一紧，像是被人拎小鸡一样，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里用不着你，你站一边去！” 难怪左等右等都不见沈宸附上她的身，原来这个家伙又被屏蔽了。 没有办法，“正主”来了。 少年沈宸霸气侧漏，威慑力十足，中年男人出来混久了，自然还是有点儿眼力的，看这少年穿着打扮不俗，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但他今天可以带着小弟前来的，可不能这样白白认怂，要不然不得被人笑死，作腔作势道：“你是哪条道上混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有你苦头吃。” “敢给本少爷苦头吃的人，还没出生呢？”少年沈宸嚣张起来，也是很欠揍的，手指掰得咯咯响，“你们是想单挑，还是想一起上？” 不等他们回话，少年沈宸又说：“还是一起上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话刚落音，少年沈宸已经率先出手进行攻击了。 姜悦则听话地退到一边，静静欣赏这一挑五的精彩绝美画面。 不得不说，人长得帅打起架来，画面也是赏心悦目的。少年沈宸也不负姜悦的期待，三除两下就把这五个男人给放倒在地，鬼哭狼嚎得让人倍儿心烦。 姜悦走近少年沈宸，笑眯眯地说：“费时五分钟，平均一分钟放倒一个，不知道沈少爷对这样的结果还满意吗？” 少年沈宸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反问姜悦道：“那请问你满意了吗？” 姜悦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满意，非常满意！要不是有你的话，我今天可得吃不少苦头了，谢谢沈少爷的救命之恩。” “吃苦头？”少年沈狭长的眼微微往上挑，“我刚才好像听人说，你能应付得来这几个人。” “这大敌当前，气势不能输嘛。”姜悦呵呵假笑了两声，“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少年沈宸从头到脚粗略打量了姜悦一眼，“你没受伤吧？” “谢谢沈少爷关心，我没事儿。”刚刚挨了两拳，现在手疼得抬不起来呢，但姜悦肯定不会跟他说的。 姜立军一瘸一拐地走少年沈宸的面前，对他鞠了个躬，“谢谢你刚刚出手帮忙。” 这时，孙浩宁赶到，看着躺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家伙，嘴巴夸张得可塞下一个鸡蛋了。他随便踹一脚躺在地上的，“你们今天是出门不看黄历吗？” 好惹不惹，偏偏要惹沈宸这尊活阎王，实在是太欠收拾了！ 孙浩宁回过头来，这才看见姜悦，满脸惊喜，“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姜悦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见了自己会是这副惊喜的表情，微皱着眉头问：“我们，很熟吗？” “……”孙浩宁：“今天之前不熟，今天之后，我们可以很……熟！” 话还没说完，孙浩宁就感受到自家少爷死亡般的凝视，乖乖地闭上嘴巴。 这几个家伙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死三八，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别让我再遇见你……” 不等中年男人把话说完，少年沈宸已经用拳头粗暴地问候了他的脸颊。 第164章 要我送你滚吗 孙浩宁人看着斯斯文文的，给人的感觉手无缚鸡之力，可谁又能想到这人打起架来那股狠劲儿一点也不比他家少爷差。 手痒痒的孙浩宁又把这几个家伙从头到脚修理了一遍，场面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孙浩宁挑起中年男人的下巴，笑容灿烂，语调平平，“你连她都敢动了，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在动手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她到底是谁罩的人？” 说起来，他家大少爷从未一个女孩子动手打架。要是换平时让他遇见一个女孩子被人欺负的话，他绝对会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默默走开。 姜悦：“……” 被孙浩宁往死里修理了一遍之后，中年男人老实了不少，“对不起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找她的麻烦了。真的，以后见了她，我远远就躲开。”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要是再敢找她的麻烦，后果可不是你能付得起的。”孙浩宁明明是在笑，但是笑容极冷，让人看了心里打颤。 “不敢不敢，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孙浩宁霸气十足，“那还不快滚！要我送你滚吗？” “滚滚滚，我现在马上就滚……”五个大男人连爬带滚的，好不狼狈。 姜立军彻底松了一口气，对少年沈宸和孙浩宁说：“谢谢两位出手帮忙，要不是你们的话，那我和小悦今天肯定要吃大亏了。” 他转头对姜悦说：“小悦，他们帮我们这么大一个忙，要不请他们吃一顿饭吧？” 姜立军绝对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他的表达方式也很实在，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就是请人家吃饭。 姜悦也觉得姜立军这提议好，反正他们原本也打算吃了午饭再去火车站的，她笑眯眯地说：“你们吃饭了没？如果还没吃的话，要不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吧？” “小姜悦，你真的太体贴了。”孙浩宁摸了摸肚子，“刚刚动了一下筋骨，现在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少年沈宸没说话，姜悦当他是默认了，询问道：“你们想去哪里吃？” 孙浩宁接过话，“我家宸少爷喜欢吃鱼，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店味道不错，咱们就去那儿吧。” “好，那你们带路。”姜悦说。 孙浩宁是个自来熟，帮忙把姜立军他们的行李放进车尾厢，钻进驾驶座当司机。少年沈宸向来是个高冷话少的人，一路上都是孙浩宁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可也正是因为他能说会道，这四个本来就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才不会陷入相对无语的尴尬局面。 “对了小姜悦，我看你们拿着行李，你们要去哪里呀？”孙浩宁边开车边问。 姜立军接过话，“我们刚办完出院手续，正打算吃完饭就去火车站回老家的。” “你们老家在哪儿啊？离云城远吗？”孙浩宁装作不知情，一个劲儿地替自家少爷套话。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思想单纯的姜立军放下防备，有问必答的。姜悦又不好中途打断这两人的对话，于是“用心险恶”的孙浩宁还真的在姜立军的嘴里套出了不少关于姜悦的事情。 少年沈宸全程沉默缄言，甚至高冷地把脸转向车窗外面，但熟悉他的孙浩宁知道，他家闷骚的大少爷正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呢。 孙浩宁这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是换平时，他敢这样在自家少爷耳边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老早就被他给轰下车了。 “小姜悦，你也是后年参加高考吧？有没有想过考哪个大学啊？”孙浩宁说：“我们云城大学就很不错，你要是考到这儿来，那咱们以后又有机会再见面了。” 少年沈宸把视线从车窗外抽了回来，不着痕迹地投落在后视镜上，他这才发现后视镜刚好映出一张白净漂亮的脸。 只见姜悦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如新月，“云城大学可是全国高校金字塔尖端上的学府，无数寒窗苦读十二载莘莘学子挤破脑袋想要进的地方，真的不是我想说上就能上的。” 孙浩宁斜睨了一眼自家少爷，“云城大学也没你想得这么遥不可及，只要你想只要你够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家小悦每次考试都考全级第一，她肯定能考上的。”姜立军对姜悦充满了信心，在他看来，姜悦几乎是无所不能的。现在她才是姜家的顶梁柱，成了他和姜老太的最强依靠。 二十分钟后，孙浩宁带他们来的是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姜立军咋舌之余，还暗自担心姜悦的钱包。 然而，姜立军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本说好是姜悦请客的，但最后还是少年沈宸结的帐。 姜悦有些无奈：“沈少爷，说好了我请客的。” 少年沈宸淡淡地说：“我没有花女人钱的习惯！” “你们不是说要去火车站吗？”少年沈宸说：“刚好我顺路。” 孙浩宁闻言暗中翻了一白眼，心道：我滴个大少爷，你要回的沈家大宅跟火车站，根本就是一个东一个西好吗？ 当然，孙浩宁绝对是不会有胆子揭穿事实真相的，只会帮忙把个谎给圆过去。 姜立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 孙浩宁说：“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也是顺路。” 就算开车把整个云城都绕一遍，估计宸少爷也不会觉得麻烦的。 姜悦只是笑笑不说话，任由这两个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 再怎么说，姜悦上辈子也在云城生活了十几年，她当然知道沈家大宅和火车站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既然他们都非说是顺路，那就顺路吧！人嘛，有时候就得装一装糊涂。 少年沈宸亲自把姜立军和姜悦送进火车站，在检票进站的时候，“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你要我手机干嘛？”姜悦问。 “我出门忘记带手机了，借你的打个电话。” 姜悦不疑有它，从兜里把手机掏给他。 只见他熟练地按下一连串的号码，数秒后，有手机铃声从他的衣服里传来。 姜悦：“……”这就是你说的没带手机？ 铃声只响了数秒就断了，少年沈宸也不知道在姜悦手机上乱按什么，数十秒后，他把手机还给她。 少年沈宸还是面无表情，“给你存了我的手机号码，下次来云城，可以打电话找我。” 第165章 你高兴不高兴 坐上回安平村的火车，姜立军问正看着窗外发呆的姜悦，“小悦，你是怎么认识那位沈少爷的？” 姜立军是没什么见识，更是第一次走出怀德市，但从穿着谈吐就可以看出来那位沈少爷并非普通人，跟他们绝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姜悦坚决不提一年前去云城找少年沈宸的事情，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前几天在医院，他遇到了点麻烦，我帮了他的忙。” 姜立军从不怀疑姜悦的话，“原来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姜悦又陷入了沉默里，继续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 姜悦是真的没有想到，少年沈宸会主动给她留电话号码的。 “那位沈少爷是个好人，还有那个姓孙的小伙子也是个好人。”经过这一次，姜立军对城里人狡猾和不好相处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姜立军和姜悦终于回到安平村了。姜老太提前知道他们要回来，早就煮好饭等着他们。 看见姜立军真的把拐杖给扔了，姜老太高兴得眼眶都湿了，“好，好，好……” 除了一个好字，姜老太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她现在激动难抑的心情。 “我和小峰过来蹭饭啦！” 张一慧抱着儿子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姜老太连忙起身，高兴地冲着他们挥手，“快来，我们也是刚坐下来。” 姜立军看见张一慧也猛地站了起来，眼睛像是黏在她脸上似的挪不开，对姜志强道：“儿子，快去给你一慧姨和小峰盛饭。” “一慧姨，我给你们盛饭。”姜志强也很喜欢温柔体贴的张一慧，这段时间小峰一直都是由姜老太在帮忙带，姜志强也很喜欢和他一起玩。 张一慧把打包的两个菜端放在桌上，“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给加两个菜庆祝一下。” “一慧姐，你来就来呗，干嘛要右手抱一个，左手提两袋这么客气呢？”姜悦从张一慧的怀里抱过小峰，忍不住伸手捏两把那张肉嘟嘟的脸，“小峰，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悦姐姐？” 张一慧笑道：“左手提的这两袋是给你们送来的，但是右手抱着这个可不是要送给你们的。” 应该是太久没见姜悦，小峰都有些认生了，他在姜悦的怀里都没呆两分钟，当他看见姜老太的时候，伸手给她说要抱抱。 姜老太连忙起身去抱他，笑得合不拢嘴，“来来，小峰快来姜奶奶这儿。” 张一慧的目光最后落在姜立军的脸上，笑意盈盈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姜立军起身走到张一慧的面前，开怀大笑道：“可以把拐杖给扔了，但是走起路还是不好看。” 张一慧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能把拐杖给扔了，这已经很好了。” 说完，她往姜立军的杯里倒了一杯酒，接着又往自己的杯里倒了一杯，“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终于扔了拐杖。” 姜立军举起酒杯与张一慧干杯，“谢谢！我不在店里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真的非常感谢！” 张一慧仰头一饮而尽，倒扣过来的酒杯一滴不剩，“你们说把我当成一家人的，现在怎么跟我说这些客气话了。” 姜立军连声附和道：“对，对，咱们是一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脸都红了。 小峰兴奋得在手舞足蹈，“一家人，一家人。” 姜悦起身，把张一慧推到姜立军身边坐下，“舅舅啊，一慧姐辛苦了一个月，你今天得好好感谢感谢她才行。舅舅你愣着干嘛呀，给一慧姐夹菜啊！”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张一慧的话还没说完，姜立军已经往她的碗里夹了她喜欢吃的鸡翅。 姜老太就坐姜立军的右手边，她怀里的小峰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姜立军转过头笑问：“小峰你是不是想吃鸡腿啊？” 谁知道小峰把手伸向姜立军，声音奶萌却吐字十分清晰，“爸爸，抱抱！” 一时间，客厅变得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伸手要姜立军抱抱的小峰身上，小家伙等了几秒，见姜立军没抱他，嘟着嘴一脸的委屈，“爸爸，抱抱！” 姜立军不是不想抱小峰，而是……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张一慧。 张一慧脸上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语气不自然道：“那个……小峰他还小，不会说话……” 不等张一慧把话说完，姜老太扫了一眼姜立军，眼开眉笑道：“如果小峰能喊他爸爸，他心里肯定比谁都还高兴。” 姜老太有时候是恨自己的儿子是块木头，跟张一慧朝夕相处，可不是找机会跟人家表达心意，让她看着干着急。 姜立军挠了挠了脑袋，又再一次偷偷地看了一眼张一慧，见她的脸上没什么笑容，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打圆场说：“妈，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你这不是让一慧她……” 姜老太不让姜立军把话说完，“你只需告诉我，如果小峰喊你爸爸，你高兴不高兴？” 姜立军顿时急了，“妈，你……” 姜老太又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别的不用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高兴不高兴就行了？” 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立军的脸上，全部的人都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张一慧表面看起来平静淡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此时到底是如何的暗潮涌动。 姜立军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最后定格在张一慧的脸上，紧握着手尖微微颤抖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高兴！” “一慧，我……”后面的话，姜立军也说不出口，小心翼翼看着张一慧的表情，紧张和焦虑交织成一团吞噬着他的心，谁也不知道他紧握成拳的手，掌心已经湿透了。 第166章 他喜欢就行 在姜立军忐忑不安期待了许久，可张一慧始终没有表态她心里的意思，而是风轻云淡地转移了别的话题。 当然，大家也识趣地不再去说这个话题。姜悦清楚地看见姜立军的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吃过饭后，张一慧提出要带小峰回家洗澡睡觉。 姜悦暗暗推一了姜立军一把，压低声音说：“舅舅，你去送送人家啊。” “一慧，你等等。”姜立军猛然站了起来，“我我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就这几分钟的路，你还怕我迷路啊。”张一慧笑了笑，“你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车，肯定也累了，早点洗澡好好休息吧。” “哦……”姜立军话还没说完，姜悦暗自拧了他胳膊一把，他连忙改口道：“要的要的，我去送送你。” 姜立军追上张一慧，还从她的怀里抱过小峰，憨笑道：“走吧。” 倚在木门边上的姜悦看着他们并肩走出大院，笑着摇了摇头。 也难怪姜老太刚刚在饭桌上逼着姜立军当着张一慧的面表态的，因为姜立军就是一块木头，还是人家推一下才会动一下的木头。别说姜老太看得着急，就连姜悦看了，也替他着急。 就他这性子，想让他主动开口，估计是不太可能！ 姜悦回过头来，见姜志强也在呆呆地看着姜立军和张一慧离开的方向看。 姜志强面无表情，姜悦一时也摸不清他这算不算不高兴？ “志强。”姜悦拉开一张椅子在姜志强的身边坐下来，“看你在发呆，可不可以告诉表姐，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姜志强歪着头看姜悦，“表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那你觉得表姐会跟你说什么呢？”姜悦伸手摸了摸姜志强的脑袋，今年的姜志强已经十四岁了，年纪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懂事的年龄了。 “表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姜志强笑了笑，“如果你现在不说，我下次就不会再给你机会问了。” “臭小子！”姜悦给他来了一记爆炒板栗，很快她就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认真，“志强，你老实告诉表姐，如果你爸他想要给你找一个妈妈，你会同意吗？” 刚才在饭桌上，大家都在等着姜立军表态，可他们好像都忽略了姜志强的想法。 姜志强身子往椅子后背倚靠，把双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语气听起来有些不以为然，“你想说的那个人是一慧姨吧。” “那你觉得一慧姨怎么样？”姜悦反问道。 “表姐，娶老婆的人是我爸，不是我。”姜志强说。 姜悦笑出声来，“确实是他娶老婆，可他也是替你找妈，所以你还是可以发表自己意见的。” 姜志强沉默了数秒，十指扣在后脑勺，“挺好的！他喜欢就行！” “那你的意思是……”姜悦不太敢确定，“不反对他给你找个后妈？” “还是找个女人管管他吧，就他那个倔性子，我可管不了他。”姜志强一脸的嫌弃，“不过看他那连话都不会好好说的傻样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找个后妈。” 姜悦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直线了，伸手搂过姜志强的肩膀，“志强你知道吗？表姐我刚才一直都在担心你会反对他再给自己找个老婆呢。” 姜志强笑了笑，不再说话。 姜家门外，姜立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一慧睨了他一眼，相处久了，自然也是了解他的，笑了笑说：“姜立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姜立军干脆停了下来，看着张一慧，“一慧，刚才我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呢，就是喜欢瞎掺和。” 张一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是……”姜立军被张一慧盯得不好意思，迅速低下头，“一慧，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呢？” “姜立军，你妈是喜欢瞎掺和，那你呢？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我我……”姜立军口结得厉害，他摸不清张一慧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问，只得装糊涂问：“什么我怎么想的？” 张一慧无奈地笑了笑，终于理解姜悦为什么老是跟她说她舅舅就是块木头。可不就是一块木头嘛！ “心长在你那儿，难道你不是它是怎么想的吗？”张一慧伸手把孩子抱回怀里，颇有些生气道：“等你想清楚你的心是怎么想的，你再找我！” 说完，张一慧抱着孩子大步流星往前走。姜立军在她身后嚷嚷，“哎，你别走这么快呀，我说了我送你们。” 张一慧头也不回地冲他挥了挥手，“不用你送，你回去垫高枕头好好想一想吧。” 姜立军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张一慧渐走渐远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直至张一慧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里，姜立军这才收回视线，正想抬脚往屋里走，突然看见门前的一棵大树背后似乎躲着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盯着姜家看。 姜立军眯着眼睛，因为天色太暗了，姜立军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由于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他也不敢贸然靠近，大声吼叫：“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给我出来！” 他这一吼，躲在大树后的人撒腿就跑。 姜立军还是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看衣着打扮只知道是个女人，她用围巾遮去了半张脸。 可这背影，姜立军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姜立军努力地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觉得这背影好像是李秀珍。 姜悦和姜志强在屋子里听见了姜立军的吼声，拔腿跑了出来，“舅舅，发生什么事了？” 姜立军回过头来，指着那棵大树说：“刚我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那儿盯着咱们家看，我一吼她就跑了。” 姜志强接话问：“那有没有看清楚是谁？” 姜立军摇了摇头，“没看清楚脸，但看衣服应该是个女人。” 第167章 有本事你弄死我 因为跑得太快，李秀珍把鞋都跑丢了一只，踩了几脚泥，又回头去把鞋子给捡回。也不顾脚上沾了脏泥，直接把脚给套进鞋里，看清楚后面没有人跟上来，才放慢脚步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姜立军没有认错人，刚刚鬼鬼祟祟躲在姜家门外的人就是他的前妻—李秀珍。 自从李秀珍知道姜立军在镇上买了块地皮建房子之后，她就一直有意暗中打听姜立军的事情。所以，她知道姜悦带着姜立军去大城市去治腿，也知道他们昨天从城里坐火车回来今天就会到家。 李秀珍很想知道姜立军去城里有没有把他那条腿给治好，所以特意跑来看看。但她知道姜老太不会让她进门的，而且和姜立军离婚那天，她曾经三指对天发誓说过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踏进姜家大门半步的。李秀珍不敢进姜家，只好躲在姜家门外。 在门外一蹲就是两个小时，当李秀珍看见张一慧抱着儿子进了姜家大门的时候，她真想冲上去甩这个贱女人两记耳光，她早就说过张一慧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货。 蹲在门外，李秀珍听着从姜家里传出来的阵阵欢声笑语，不但觉得耳朵像被针扎，而且一颗心也像被人死死攥着，整个人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等了好久，李秀珍终于看见张一慧带着她的儿子滚出姜家了，当然李秀珍也如愿以偿看见了姜立军。 李秀珍没有想到姜立军的腿是真的被治好了，她仔细盯着姜立军看，发现一个不见，姜立军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没有离婚之前，姜立军瘦得跟条竹竿似的，脸颊凹陷下巴过尖，整天愁眉苦脸，一副爱死不活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憔悴，说他四十岁别人都不相信，不认识的人以为他连孙子都有了。可现在呢，身体比之前健壮了不少，原凹陷的脸颊也变得饱满起来，关键是整个人看着精神饱满，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态，脸上堆满了笑意，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许多。 之前姜立军拄着拐杖，尽管人不胖可也觉得圆肩驼背，现在把拐杖给扔了，精神挺拔往那儿一站，李秀珍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姜立军。张一慧三十岁不到，四十岁出头的姜立军站在她的身边也看不出来年龄差很大。 如果姜立军现在混得差，那李秀珍的心里兴许会好受很多，可偏偏离了婚之后，她的日子越过越差，姜立军却越过越好，不但赚钱建房子了，而且人也变年轻好看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跟他熬了十几年的苦都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现在倒让张一慧那个贱女人全占了便宜？ 不行，她得想办法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全都抢回来。 而且必须抢在张一慧和姜立军勾搭成奸之前，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全都抢回来。 李秀珍拖着身心疲惫的躯壳回到出租屋，掏出钥匙开了门，刘明华便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你他妈的死哪去了？你看看几点了，想饿死老子吗？” “你是残废了？还是病重得躺床上快要死了？你有手有脚的，就不能自己动手做啊？”李秀珍不甘示弱骂道。 刘明华顿时炸毛，“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再给我骂一遍试试看，老子有段时间没收拾你，你皮痒了是吗？” 李秀珍双手叉腰，拿出以前骂姜立军的泼妇气势，“刘明华你就是个窝囊废！除子打女人，你别的本事没有。也不对，你吃软饭的本事也厉害！” “你骂谁窝囊废？”刘明华随手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往李秀珍身上砸，“老子风光的时候，你咋不敢骂老子是窝囊废？当初是谁死皮赖脸非得要倒贴老子的？” “我死皮赖脸倒贴你？刘明华你好大的脸啊！”李秀珍指着刘明华的鼻子破口大骂：“当初是谁被他老婆扫地出门，亲朋好友哪个都不肯收留，跟条丧家狗似的。刘明华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是不是你回头来纠缠我的？” “我当初是白瞎了眼才会收留你这条丧家狗，人家做条狗都会摇头摆尾感激给它饭的主人，可你呢？没点本事也就算了，可偏偏还装大爷。搁谁那儿装大爷呢，老娘不缺祖宗，你爱找谁就找谁去，老娘不伺候你！” 李秀珍把大门给打开，指着门外大声吼道：“你现在就给我滚！” 房子是她租的，房租也一直是她在给，李秀珍这会儿理直气壮得很。 “赶我走？”刘明华一个箭步冲到李秀珍的跟前，“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猛地从腰上扯下皮带，发疯了似的死命抽她，边抽边咆哮道：“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不就是看你前夫现在有本事了，想要回头去找他，所以急着一脚把我给踹开。” “贱人，我告诉你，当初是你死皮赖脸要倒贴我的，你别想着利用完我，就一脚把我给踹了。”刘明华红了眼，下手也狠，打得李秀珍抱头窜跑，大喊救命。 刘明华扯着李秀珍的头发，“李秀珍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姜立军那个废物，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我弄死你！” 李秀珍眼里头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刘明华，你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你说对了，老娘就是嫌弃你没本事，就是看不起你这个窝囊废，老娘要跟你离婚！” “找死！”刘明华被她彻底激怒了，手握皮带抽得更狠了，李秀珍惨烈嚎叫声响彻整栋出租屋。 “开门！快开门！” 门板被敲得“咚咚”响。 “谁呀？”刘明华被这敲门声吵得十分不耐烦，转身去开门，以为又是那些爱多管闲事的邻居，破口大骂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多管闲事，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 等刘明华看清楚站在门口是三四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时，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姜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指着刘明华说：“警察同志，就是他，他经常家暴我妈！” 第168章 轮到你来关心了吗 一名警察亮出自己的工作证，“刘明华是吗？接到有人报案，说你经常虐待自己的妻子。” 刘明华脸上血色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刷白得吓人，哆嗦着解释说：“警察同志，我没有……我们是……我们是在闹着玩的。” 姜娜一把推开刘明华冲进屋里，扶起倒在血泊中的刘秀珍，“妈，妈你怎么样了？妈你醒醒呀！救命呀，警察同志请你们快救救我妈！” 闻言，两名干警连忙跑进屋里，这才看清楚屋里一片狼藉，地上一摊血迹，血腥味扑鼻而来，受害人李秀珍已经陷入了晕迷不醒中。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好，我现在马上就打。” “这就是你说的闹着玩？”警察厉声呵斥刘明华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她是你的枕边人，你怎么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打她？要是她死了，你就等着给她赔命吧。” 听说赔命两个字，刘明华吓腿直打哆嗦，他就是家里横的那种人，这会儿变得六神无主，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跟他说：不能坐牢，绝对不能坐牢，一坐牢就玩完了！ 刘明华慌得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拔腿就往外冲。 警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拔腿去追，“刘明华，你别跑！” 刘明华没跑几步就被追上来的两个警察给擒住了，他企图反抗，但是最终被粗暴制服，扭送进警察局。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李秀珍被送进了医院。 姜家 晚上十点多，姜老太他们正想关灯睡下，突然传来拍门声，“开门呀，快开门呀，我是姜娜。” “救命呀，快开门呀！” 姜立军一听是姜娜的声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姜老太、姜志强还有姜悦也被吵醒了，都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姜立军打开门看见上气接不住下气的姜娜，心跳都漏掉了半拍，“娜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姜娜喘着粗气，焦急万分道：“我妈，是我妈被刘明华那个混蛋打了，现在躺医院里生死未卜。” “他们怎么会闹得这么严重？”姜立军一直都以为李秀珍和刘明华的感情很好，当初他们可是为了可以在一起，都不顾世俗的眼光背叛了自己原来的家庭呢。 姜娜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刘明华他不是人，以前我妈是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自从我妈跟他结了婚之后才知道，他那个人好吃懒做，又爱酗酒，一喝酒就发疯打人，我妈没少被他。现在这个人渣越来越变本加厉了，因为一点点小事都能动手打人。这不，我妈都被他打进医院里去了，现在昏迷不醒。” 姜立军听了十分吃惊，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在医院撞见李秀珍，那时候她鼻青脸肿的，他当时也没往这方面想，还以为是不小心摔了。 “爸，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好害怕呀，你说万一我妈就这样走了，那我可怎么办才好呀？”姜娜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死死地抓住姜立军的胳膊，“爸，虽然你跟我妈已离婚了，可你能不能看在她是我和志强的亲妈份上，陪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她呀？” “舅舅，你不能去！”姜悦扶着姜老太从房间里出来，姜志强跟在身后，姜娜嗓门这么大，他们三人早就把姜娜和姜立军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姜娜看见姜悦，心中的无名火顿火冒三丈，怒怼道：“姜悦你还是人吗？现在我妈都伤成那样了，你竟然还拦着不让我爸去见她。” 姜悦说：“刚才你也说了，你妈跟我舅舅已经离婚了，而且她现在是刘明华的妻子，她被刘明华打那是他们的家务事，我舅舅一个外人，凭什么去插手他们的家务事？” “就算他们离婚了，可她也是我和志强的亲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爸去？姜悦你脑子有病吧你？” “怎么说话呢你？”姜老太伸手把姜立军拽回自己的身后，对他说：“小悦说得有道理，你不许去！” 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现在听见李秀珍出事了，姜立军也做不到坐视不理，“妈，她现在伤得很严重，我是不是……” “人家丈夫还没死呢，轮到你来关心了吗？”姜老太说：“她是你的前妻，你们本来就应该要避嫌，你现在跑去医院照顾她，那别人看了会怎么说？” “不知道的人会说，你和她旧情复燃了，是因为你的介入才导致人家夫妻两人吵闹打架的。”姜老太郑重其事道：“不许去，听见没有？” “奶奶，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我妈她就算千错万错，也为你们姜家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她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竟然狠心不让我爸去看她。”姜娜打心底里恨死这个死老太婆，李秀珍骂得对，这个老太婆一天不死，她就没好日子过，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你应该去找刘明华去照顾她，他才是你妈的丈夫，千万不要搞错了。”说到底，姜老太心里也是痛恨李秀珍，没离婚的时候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后来为了离婚竟然这样羞辱她的儿子。 这口气，她说什么都不能都不能咽下肚子。 姜娜急得跺脚，“他都把我妈打成那样了，你还让我去找他？我坦白告诉你们吧，他已经被抓进警察局了。” 姜悦冷眼看着姜娜，“就算刘明华进了警察局，你该要找的人也不是我舅舅。你可以去找你的外婆，你的两个舅舅，他们都是你妈的亲人呢。” 姜老太看着沉默不语的姜志强，沉声说：“志强，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妈，现在她出事了，你就陪你姐一起到医院里照顾她吧。” “奶奶，我……我不想去。”自从李秀珍和姜立军离婚了之后，她也就忘记了有他这个儿子存在，她走的时候害怕他会跟姜娜一样跟着她，成为她的负担，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 人心是肉做的，姜志强一开始还试着去原谅李秀珍，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心凉了。 “你爸呢，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前，他去了会招人闲话的。”姜老太拍了拍姜志强的肩膀，“志强听话，你就陪你姐去医院照顾她吧。” 第169章 果然是有猫腻 “奶奶，我不想去医院照顾她。”姜志强打心底抗拒，不知道该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才好，他把头埋得很低，咬着牙说：“当初她为了自己能逍遥快活，狠心抛下我们爷俩，现在她有事了，知道了要回来找我们了？” “你们谁爱去就去，反正我不去。”说完，姜志强拧身就往屋里走。 姜立军喊道：“志强，你给我回来，志强……” 姜悦拦住姜立军，“行了，舅舅你就别逼他了。你越是逼他，他的心里就越抵触。” “爸，你也看见了吧，志强他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医院陪妈。”姜娜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继续缠着姜立军说：“这事儿你不能不管啊。” 姜立军低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姜老太和姜悦说得有道理，他这前夫的身份尴尬得厉害，不应该再掺和李秀珍的事情，但他到底还是心软了，抬头问姜老太，“妈，你看刘明华现在进了医院，李秀珍娘家你也知道是不靠谱的，而娜丫头她年纪还小，我……我陪她去医院一趟吧，我把医院的事情安排好了，你就回来。” 姜悦仰天翻了一个白眼，真想一巴掌把姜立军给抽死算了。 姜老太也来气了，“姜立军，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糊涂呢？有些事情你就不应该管……” “妈，你听我说，我就去看一眼，把事情安排妥当了，我就马上回来好吗？”姜立军说。 “你……”姜老太简直恨铁不成钢，“我说你这脑袋是被浆糊糊过了吗？你怎么就那么拎不清事情呢？该做的事情不做，不该做的事情你倒是全都给自己揽上身。” “外婆，你别生气，先消消气儿！”姜悦拍了拍姜老太的肩膀，想了想道：“这样吧，舅舅我也陪你去一趟医院吧。” 姜立军是什么德行，姜悦能不知道吗？就他那点智商，去了医院还不得被这对母女给坑死？帮忙垫付医药费是肯定不用说的，姜悦现在担心的是：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她倒是想去看一看这李秀珍和姜娜到底想要搞些什么名堂。 姜老太是个精明的人，一眼就识穿姜悦的小心思，当即不再反对姜立军了，“小悦啊，你就陪你舅舅一起去看看她吧，好歹你之前也是叫她一声舅妈的。” 一听说姜悦也要陪着姜立军一起去医院，姜娜瞬间变脸，尖着嗓子嚷道：“姜悦，我妈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不要你跟着我爸一起去医院看我妈。” “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说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啊？”姜悦神视着姜娜的一举一动，“这么害怕我跟着一起过去，看来是怕我会打乱你们的计划吧？” “什么计划？姜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娜迭口否认。 “没有就最好，我奉劝你一句，别耍什么小心思，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姜悦道。 姜娜快要被她给气疯，“姜悦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吧，平白无事又要挑刺。” 姜悦直接不搭理姜娜，偏过头对姜立军说：“舅舅，你想要去医院看她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让我陪着你一块过去。” 姜老太附和道：“对，你要去的话，就带上小悦一起去。要不然，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房间去睡觉。” 姜立军知道姜老太和姜悦这都是为了他好，他也不想为此闹出不该有的流言蜚语来，想也不想就回答说好。 姜娜也没辙了，只得同意姜悦跟着一起去医院，到时候再想个办法把她给支开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姜立军给弄到医院里去见李秀珍。 在病房外面，姜娜拦着不让姜悦进房，“你就在外面吧，你是知道的，你跟我妈八字天生不合，她要是见了你，没准又要被气晕过去了。” 如此防备着她，看来果然是有猫腻啊！姜悦耸了耸肩，直接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舅舅，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情，你叫我。” “好。”姜立军莫名生出一种要赴鸿门宴的感觉来。 姜娜瞪了一眼姜悦，“嘭”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姜悦伸了个懒腰，把身子往后倚靠，翘着二郎腿晃呀晃，“沈总，你说这对奇葩母女又想干嘛啊？” “想吃羊肉。”沈宸说。 “哈哈哈哈……”不得不说，沈宸这个比喻真的是太贴切了。 李秀珍和姜娜就是两头饿狼，而姜立军就是只往狼口里送的蠢羊。 姜悦理了一下思路，“刘明华被抓进了派出所，我刚听姜娜的意思是他粗暴李秀珍，所以被抓进去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报案人就是李秀珍？” “可以这样理解。”沈宸挑眉一笑，“这前脚把现任丈夫送进了医院，后脚就让女儿去找前夫，你猜一猜你前舅妈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姜悦顿时茅塞顿开，“沈总，你的意思是……” “李秀珍想跟我舅舅再续前缘？”姜悦不太确定。 “八九不离十。”沈宸道。 “这……我觉得不应该吧。”姜悦说：“李秀珍不是一直都打心底看不起我舅舅吗？一直都嫌弃他是个窝囊废，她怎么可能会……” 沈宸打断了他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没听你外婆提起过吗？刘明华没有工作，整天窝在家里，当初李秀珍之所以会背叛你舅舅嫁给他，就是看中了他挣钱比你舅舅强，可她没想到她最后没能攀上高枝，反而还落得个倒贴养活刘明华的下场。这不算什么，最惨的是，这个刘明华是个有暴力倾向的。” “再过两个月，你们姜家人就要搬到镇上的新房子去住了；还有，姜立军的腿也好了。” 沈宸都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了，姜悦还听不明白的话，那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蛋了。“说白了，就是她跟刘明华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见我舅舅现在的生活变好了，又想跟他再续前缘。” “这算盘打得真好！”姜悦冷笑道：“可你觉得我会让她得逞吗？” 第170章 果然不安好心 病房里 李秀珍看见站在姜娜身后的姜立军，非得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有气无力地问：“立军，你怎么来了？” 事实上，是李秀珍指使姜娜跑去姜家找姜立军的。在出租屋的时候，李秀珍是装晕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警察把刘明华给抓起来。 姜立军回答说：“娜丫头告诉我你出事了，所以我就跟她过来看看你。对了，你伤得严不严重？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温声细气，跟刘明华的粗暴野蛮判若两人，李秀珍怀念这样久违的温柔，顿时红了眼，嘶哑着声音说：“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命大，又醒了过来。立军，谢谢你能来看我，谢谢你还关心着我。” “娜丫头跑来家里找我，孩子都被你吓坏了，慌的手忙脚乱的，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她的？”姜立军笨拙地解释他来医院，其实并不是特意来看她的，而是女儿搞掂所以才过来帮帮忙。 李秀珍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姜娜把李秀珍扶坐了起来，语气着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吧。” “没事，我没事。”李秀珍抹了一把眼泪，“我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姜娜抽了两张纸巾帮李秀珍擦眼泪，红着眼睛说：“妈，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快要把我给吓死了。妈，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了？” 李秀珍伸手摸了摸姜娜的头，汲了一下鼻子，“要是妈真出了什么事儿的话，那你就去找你爸。” 李秀珍抬头看向姜立军，“立军，虽然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娜丫头她是无辜的。再说了，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会不管她吧？” 姜立军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女儿的事情，我当然得管啊。” “好，有你这话就足够了！”李秀珍说。 李秀珍紧紧地握住姜娜的手，一副在交待遗言的模样，“娜娜，你听我说，刘明华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渣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万一哪天我真的被他给打死了，你就回去找你爸，刚才他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是他的女儿，他不会不管你的。” “姜立军，要是哪天我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千万一定要照顾好咱们的女儿，听见了吗？” 姜立军点头，但点了头以后又觉得自己点这个头不太对，“我说，你怎么像在交待遗言似的，你不会有事的，别胡思乱想，好好养伤。” “可不是嘛，妈你别整得跟交待遗言似的，你不会有事的。”姜娜哭得稀里哗啦的，“妈，刘明华他就是个没人性的浑蛋，发起疯来是真的会把人给活活打死的。妈，你跟他离婚吧！” 李秀珍偷偷的看姜立军，然而他十指紧绞在一起，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边上，没有任何的表态，她只得把手伸进被窝里使劲掐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她眼泪瞬间飙了出来，“唉，你以为我不想跟他离婚吗？这个王八蛋根本不是人，心情不好时会拿我来泄愤，我早就不想跟他再过下去了。可他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跟他离婚的话，他就找人来弄死我。” “呸！他敢！”姜娜气愤道：“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呢，他要是把你给弄死了，他也得坐牢。” “刘明华他就是个疯子，他说做做到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李秀珍抓住姜立军的手，崩溃大哭，“立军，我很后悔，我是真的很后悔……” “我当初鬼迷心窍，我就是被刘明华给骗了……立军，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后悔，我后悔跟你离婚了。你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我一定会跟你好好过日子……” 李秀珍的眼泪都掉在姜立军的手背上了，他不懂得如何安慰哭得撕心裂肺的李秀珍，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但唯他脑子还算清楚，知道把手给抽了回来，往后倒退了几步，语气颇为无奈，“我们离婚已经成为事实了，而且我也接受这个事实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你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 要是换作平常人，听了李秀珍的遭遇，铁定是要劝她离婚的，可姜立军是那种“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姻”的老实人，劝人离婚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李秀珍左等右等也没听见他说一句劝自己离婚的话，又再一次扯开嗓门嚎叫痛哭，“立军，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 姜立军哪还能听不明白李秀珍的话里带话呀，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个，你好好休息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我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姜立军逃似的往门外跑。 姜娜似乎早就料到姜立军会逃跑似的，拦着不让他走，“爸，你别走啊，你不是说会留下来陪我妈的吗？” “姜娜，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儿呢？你妈跟刘明华还没离婚呢，我这留下来陪她，像什么话呀？要是传出去的话，那别人会怎么说啊？” 姜娜脱口而出，“那要是我妈跟刘明华离婚了呢？你是不是就会管她的事儿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气场拉开两米八的姜悦走了进来，“就算你妈跟刘明华离婚了，我舅舅也不会再理你妈的事情。” 这两个奇葩女人，让姜立军来医院，果然不安好心。 “管不管那不是你说了算的。”姜娜厉声道：“那是我妈跟我爸的事情，你凭什么插手？” 李秀珍没有想到姜悦也跟着一起来了医院，一看见她，李秀珍就觉得自己的血压蹭蹭的往上猛涨，还要犯心绞痛，“这是我跟你舅舅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姜悦想不明白这李秀珍到底哪来的厚脸皮，让她有了谜一样的自信，觉得她姜立军非她不可，“不暪你们说，我舅舅他很快就要跟一慧姐结婚了，所以也请你们死了那条想破镜重圆的心吧！” 第171章 人至贱则无敌 姜立军要和张一慧结婚？ 李秀珍懵了，姜娜懵了，就连姜立军也懵了。 姜悦走近姜立军，暗自向他使了个眼色，姜立军顿时心神领悟。 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盘冷水，李秀珍惊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死死的盯着姜立军的脸，似乎要在他的脸上找到破绽，“立军，她她说得是真的？你是真的要和张一慧那个寡妇结婚了？” 姜悦害怕姜立军这个老实人露馅，抢在前头发话，“当然，等我们姜家的新房子建好后，他们就结婚。” 李秀珍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当然也听说了姜立军和张一慧的那些风言风语，可她知道姜立军不是那样的人，可谁知道这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立军，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要跟张一慧结婚了？”李秀珍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准是姜悦那个小贱人在吓唬她呢，她向来看不得她和姜立军好。 姜悦偷偷掐了一下姜立军的后背，姜立军知道她的意思，十分配合地点头，“对对，我马上就要跟一慧结婚了。” 仅有的一点希望都被掐灭了，恼羞成怒的李秀珍口不择言嘲讽道：“这男人啊，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狠心起来啊，一点也不念旧情。也是，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的……” 姜悦听不下去了，怼道：“也不是，我觉得刘明华口味挺重的，就挺喜欢年纪大的。” “看在你曾经是我舅妈的份上，我给你提点建议啊，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再折腾了，就算你跟刘明华离婚了，这也未必再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所以这往后的日子就跟刘明华好好将就着过。当初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觉得呢，你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 姜悦挽着姜立军的胳膊，“我今天必须要清楚告诉你的是，我舅舅之所以大晚上的来医院看你，并不是因为他对你念念不忘，对你还有旧情，是你的女儿上门哭闹着非让他跟着过来看一眼。” “你把他当什么了？之前一直在嫌弃他穷他窝囊，现在和刘明华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又想回头打他的主意？李秀珍我告诉你，你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全都给我收起来，当初你给他绿帽子戴，你铁了心要跟李明华好的时候，你就要想到会有今天。”姜悦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你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你还是个有夫之妇呢。” 都还没有和刘明华离婚呢，就急着回头勾搭姜立军了，姜悦突然想到一句话觉得挺合适她的―― 人至贱则无敌！ “你你……”李秀珍气得脸都变白了，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姜悦个小贱人，跟她说话从来都是针锋相对，毫不留情面的。 “该说的话我也说完了，好好休息吧，别再乱折腾了。”姜悦笑了笑，“刘明华则是被抓进了派出所，他人还没死呢。你要让他知道你今晚的所作所为，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你嫌命长不想活了，那是你的事儿，千万不要拉上我舅舅垫背。” “舅舅，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姜悦拉着姜立军往外走。 粗暴的关门声，快要把李秀珍的耳膜给震穿。 姜娜气得五官都要拧成一团，把枕头扔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泄气，“我就知道不能让姜悦这个小贱人跟着一起来，她就是个搅事精扫把星。” 李秀珍神情呆滞，沉默不语。 “妈，你发什么呆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说一句话呀！” “你说，你爸他真的要跟张一慧那个贱人结婚吗？还是姜悦编了个谎来吓唬我的。”李秀珍问。 “谁知道呢。”姜娜说：“你不是经常说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吗？我怕他移情别恋爱上那个寡妇也是正常的。但是吧，姜悦那个小贱人向来心眼多，说谎来骗咱们，也是她经常干的事。” 姜娜话锋一转，“但她刚才倒是提醒我了，她说得没错，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个有夫之妇呢，就算我爸他对你还念着旧情，他也不敢对你有任何的想法啊。妈，我觉得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个婚给离了。” 今晚去了一趟姜家，李秀珍的心情再也不能平复了。原本已经回到出租屋楼下的了，当她看着简陋破旧的出租屋，想到屋里还住着刘明华这个大恶魔，李秀珍愈发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下去了。 李秀珍在楼下站了十分钟，天人交战一番后最终把心一横，掉头去找姜娜。 因为刘明华有暴力倾向，姜娜也不敢回李秀珍家住，当初放了狠话，死要面子的她也不敢回姜家住，只好住在同学家里。她的同学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家里没什么人，姜娜也就赖在那儿不走了。 李秀珍知道姜娜的同学住在哪，找到了她，并且跟她说了自己刚刚在心里做下的重大决定。 当姜娜听李秀珍说要离婚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惊讶，语气颇为无语，“妈，你又要离婚啊？这次你又看上谁了？” “你爸。”李秀珍说。 “我爸？姜立军？”姜娜用一种“你是个神经病吧”的眼神盯着李秀珍看，“妈，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可得想清楚了。” “娜丫头，你听说了吧，你爸他在镇上买了块两百方的地皮正在建新房呢。” 姜娜早就听说了这事儿，“听说了，我心里还在琢磨着，等那新房子建好了，我就搬回去住。我这经常住同学家里，也不方便。” “那破出租房，我也不想再住了，也不想跟刘明华过下去了。”李秀珍也不多说废话，直入正题，“娜丫头，妈今天是来找你帮个忙的。要是办妥了，从今往后，咱们母女俩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什么忙？”姜娜忙问。 李秀珍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了，“等下我回家故意激怒刘明华，让他动手打我，你负责去把警察叫来。” “这个婚我是一定会离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报警了。”李秀珍双手紧握成拳，手指掐入了掌心里也不觉得疼，“老娘明天就去把婚给离了。” 第172章 坐牢还是离婚 不得不说，李秀珍是个狠角色。她顾不上身上有伤，跑到村委会找到了妇女主任，在她面前哭天喊地各种卖惨，把刘明华的罪状都数了个百八十条。 末了，李秀珍哭着求妇女主任帮她主持公道，以家暴为由，申请与刘明华离婚。 妇女主任是劝好不劝离的，但是李秀珍态度十分坚决，说什么也要把这婚给离了。 刘明华还被关在派出所里，警察告诉他：他的家暴行为已经对李秀珍构成了伤害罪，根据李秀珍的受伤轻重，如果受害人执意上诉的话，那他会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当即，刘明华就急红了眼，“她是我的老婆，我还打不得骂不得吗？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警察同志当即拍桌子，“打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就算是你妈，你也打不得！你要是不想坐牢的话，你就好好跟你老婆承认错误，让她撤回上诉，要不然的话，你也只能洗干净屁股了。” 李秀珍拖着一身伤去警察局，当然她并不是去看刘明华的，而是把离婚协议书给他带去的。 刘明华看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猛地用力拍桌子，“李秀珍你什么意思？我告诉过你，这婚老子不离！” 说完，刘明华就要把离婚协议书给撕个粉碎，李秀珍及时开口阻止，“你要是想坐牢，那你就把它给撕了。” “李秀珍，你把话给说清楚，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你在这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就撤回上诉，免去你的牢狱之灾。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坐牢吧！”说完，李秀珍把笔递给刘明华。 刘明华没伸手去接，而是冷眼的看着她，“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你是故意把我激怒，让我出手打你，你让你女儿报警来抓我，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我提出离婚。李秀珍啊李秀珍，我以前算是小看你了！好啊！好啊！” 他的眼神阴鸷带着浓浓的杀气，看得李秀珍心生恶寒，她不敢直视刘明华，但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只得壮着胆子说：“坐牢还是离婚，你二选一！” “你以为你跟我离了婚，姜立军就会要你这个被人玩烂了的老女人吗？”刘明华的语气恶毒，五官狰狞如恶魔，“撒泡尿照一照你那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脸，别把自己当成根葱，我要是他的话，打一辈子的光棍，也不会要你这种贱女人。” “闭嘴！”李秀珍恼羞成怒，“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马上给我签字，要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你出来之后，我还是会跟你提出离婚的！” “算你狠！”刘明华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李秀珍顿时心花怒放，眼角眉梢压不住得意的笑。 刘明华起身，身子往前压，低身俯在李秀珍的耳边，冷着声音说：“不要开心的太早！你给我等着瞧，还有你那宝贝女儿，竟然敢合伙来算计我！李秀珍你给我听好了，这笔账我一定会给你好好的算！” 李秀珍被他的威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以为这是爬出了火坑，但是没有想到是把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她不但把自己赔了，把自己的女儿也搭在了里面。 刘明华离开后，李秀珍第一时间跑去了姜家。这次她学聪明了，没说找姜立军，而是找借口探望儿子姜志强。 怎么说姜志强也是她的亲生儿子，这做母亲的来看儿子，姜老太总不可能把人赶出去。 李秀珍的算盘打得好好的，利用儿子来接近姜立军，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姜志强压根就不买她的帐。 “你已经看到我了，我很好，你走吧！”姜志强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对得上逐客令。 李秀珍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于姜志强的嘴。你要知道这个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呢？她痛心疾首道：“志强，我是你亲妈，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呢？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了？” 姜志强冷笑了两声，“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妈啊？当初你为了别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把我给抛弃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我的亲妈吗？” “不是这样的，志强，你听我说……” 姜志强打断她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和我爸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说完，姜志强转身回房间，还把门给锁上。 李秀珍尴尬不已，但更多的是心痛。 她竟然被亲生儿子给抛弃了！ 李秀珍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屋檐底下站着的姜悦，她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 怒火猛然从胸膛处窜上了天灵盖，李秀珍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是不是你教志强说那样的话的？姜悦你这个贱人，竟然挑唆我们母子的感情。你这个心思歹毒的贱人，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姜老太拿着烧火棍从厨房里出来，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大骂道：“我好心好意的让你进来看志强，你却跟疯狗一样乱咬人。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李秀珍怒火中烧，心里早就把这个老太婆从头骂到了脚，但为了重入姜家的门，李秀珍只好死死的忍着，一个屁都不敢放。 被姜老太粗暴地赶出了姜家的大门，李秀珍才敢自言自语发泄心中的不满。 正在她把姜家祖宗十八代骂个起劲的时候，李秀珍迎面看见姜立军回来了。 李秀珍心上一计，使劲儿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上拧了一把，眼睛顿时泛红了。 姜立军走近了，才看见她泪眼汪汪，关心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李秀珍哭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立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初不应该抛下你和儿子就走的，是我活该，怪不得志强他恨我怨我的……” 姜立军本来就不会说话，此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李秀珍见他跟块木头似的，恨得直跺脚。 因为姜悦有警告过，所以姜立军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秀珍连忙拽着他的胳膊，“立军，我的头好晕！” 然后，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 第173章 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秀珍说晕就晕，姜立军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前妻束手无策。他没想过李秀珍是装晕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身上还有伤，现在又因为姜志强的态度而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晕倒的。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她送去医院吧。 “姜立军，你们在干什么？” 张一慧远远就看见姜立军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女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前妻。 姜立军没想到会撞上张一慧，看她满面怒容，心里慌到不行，急忙解释道：“一慧，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晕了。” “哟！这晕倒晕倒得可真够讲究技巧的，直接倒在你怀里了。姜立军，这可是大白天，你们这样搂搂抱抱的，不嫌丢人吗？”张一慧从来都不是刻薄的人，话说了出口，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这样尖酸刻薄的话竟然是出自于她的嘴巴。 “一慧，你听我解释……” “不听，我眼又不瞎，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张一慧心又酸又涩，根本不想听姜立军的任何解释，转身就走。 见张一慧误会了，姜立军也顾不上再管怀里的李秀珍，把她平躺在草地上，然后撒腿去追张一慧。 李秀珍没想到姜立军竟然无情至此，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也没有办法再装晕了，死死拽着姜立军的胳膊不让他走，眼泪跟水龙头似的说开就开，“姜立军你浑蛋，昨晚你在医院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跟我过日子的，你会给我和两个孩子一个家的，我现在为了你连婚都离了……” 张一慧的脚像是被东西黏住了似的，再也挪动不了半分。姜立军眼睛瞪得老大，几乎都忘了要甩开李秀珍的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李秀珍使出她撒泼打滚的看家本领，跟只八爪鱼似的紧紧地缠着姜立军不肯放手，“姜立军，你做人要讲良心啊！昨天晚上在医院里对我说，咱俩是几年的夫妻感情，你根本做不到把我给忘记。你还跟我说，刘明华他就是一个混蛋，你要我跟他离婚，你说你会跟我好好过日子的！” “姜立军，现在我为你把婚都离了，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张一慧再也听不下去了，拂袖而去。 姜立军被李秀珍缠得松不开身来，张一慧的误会让他心生惶恐，情急之下，他只得冲着张一慧的背影大喊，“一慧，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姜立军三指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没说过这样的话。一慧，请你相信我，我现在心里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仿佛被厉雷劈中，张一慧刹住脚步，急忙回过头来，不敢确信地问：“你说什么？” 要是换平时，姜立军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可现在他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不想和李秀珍继续纠缠不清，更加也不想错过张一慧这个好女人，“一慧，我说……我说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李秀珍像疯了一样捶打着姜立军，“姜立军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吗？老娘跟你十几年的感情，豁了命给你生了两个孩子，辛苦伺候你全家，从来都没有半句的怨言，到头来你竟然这样对我？” 她指着张一慧的鼻子大骂：“姜立军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她是一个命硬克夫的女人，不但把自己的丈夫给克死了，而且连她婆婆也受连累。她天生就是一个不详之人，你要是跟她在一起的话，你也会被她给拖累的。” “姜立军你不要忘了，她还有个拖油瓶儿子呢，你娶她回家，是要想着给别人养儿子吗？” 张一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是个断掌的，村里的人封建迷信说断掌的女人天生命硬克夫。所以，当初她丈夫车祸去世的时候，有的人拿她的断掌说事。 虽然说张一慧的婆婆和她本人都不信这些，但不代表张一慧她不忌讳别人老拿这个说事。 还有，张一慧痛恨别人说她的儿子是拖油瓶。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母亲能接受别人说自己的孩子是个拖油瓶。 姜立军用力甩开李秀珍，脸色沉得可怕，“李秀珍，你够了！” “虽然我姜立军是穷是没有本事，碌碌无为半辈子，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窝囊废，可我再没本事再窝囊也是个男人，不是你的玩偶，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掉。” 姜立军怒目咆哮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也没轮到你来随意践踏我的自尊。” “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面上，看在你为我生育抚养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不想跟你撕破脸皮闹僵，但李秀珍我告诉你，我是有底线的，你别做得太过分！” 李秀珍被他甩得跌坐在地，“我做得太过分？姜立军你现在有本事了，日子好过了，就想一脚踹开我这个糟糠之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这话说得不是一般的厚颜无耻，张一慧再一次刷新对李秀珍的看法，她忍不住开口替姜立军说话：“李秀珍，我跟你的脑子是被刘明华踢傻了吧？当初是你为了别的男人抛夫弃子，今天你怎么有脸说他一脚踹开了你？”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姜立军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不管！我不管！”李秀珍已经魔怔了，“姜立军，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秀珍很清楚很明白，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姜立军就是她这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她绝不能放手！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在屋里呆着的姜老太和姜悦也被惊动了。 姜老太气得手都在发抖，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一些，谁知道李秀珍竟然又回来捣乱，她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得狠下心堵死李秀珍的希望，“只要有我老太婆在的一天，你也就别想再踏入我姜家的门。”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句话却为后来埋下了祸根。 第174章 DNA亲子鉴定 明氏云飘服装设计工作室 明振东正在替老顾客绘画设计晚礼服，高助理敲门进来。 高助理的手里拿着一个密封档案袋，语气十分恭敬，“明先生，您之前让我去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明振东停下手里的工作，“调查得怎么样？” “明先生，我觉得你在看我给你整理的这一份资料之前，你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 明振东脸色微变凝重，目光落在高助理手上的档案袋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高助理把档案袋递给明振东，“明先生，我深入安平村展开深入的调查数日，姜云飘小姐的真正死因不是车祸，而是……” 高助理的声音顿了顿，沉重道：“而是难产。” “你说什么？难产？”明振东面色骤然大变，“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难产？什么时候难产？” 不等高助理说话，明振东抢过他手里的档案袋，手忙脚乱的打开，里面详细地写着：1984年夏初，姜云飘女士因难产大出血故去。 “嗡”的一声，仿佛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都用上了脑门，明振东脑子片刻的空白―― 他记得很清楚，1984年冬天，待他母亲的病情稳定后，他急急忙忙赶回安平村。 然而，他没有看见笑颜如花的姜云飘出来迎接他，只在姜家的客厅墙上看见一张黑白照。 明振东手脚冰凉，气血翻涌，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哽咽着声音问神情呆滞恍惚的姜老太，“云飘她……她怎么会……” 当时回答他的人是姜立军，“车祸。” 明振东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姜立军那天对他说过的话，“几个月之前，云飘上街被一辆面包车给撞了，她被人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明振东的心里，姜立军就是老实巴交的代言人，一个说话就会脸红的憨包小伙子，他不曾怀疑姜立军说谎骗他。 从安平村回来云城后，明振东一病就是两年，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她目光流转笑意倩兮，把手伸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声音带着点撒娇的甜味儿，“东哥儿，你能不能抱一抱我？” 他飞奔向她，可她就像阳光底下的漂亮泡沫，轻轻一碰就碎了，消失不见了。 那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明振东觉得剜肉剔骨不过如此。十七年过去了，明振东的伤口还未痊愈。 这些年，他一直不敢再回安平村去看看她。因为他知道，他这一去，又会陷入悲痛里很久都走不出来。 “明先生，云飘小姐把命都拼了，最后生下一个女儿，听说还没来得及好好抱抱她，就去了。”高助理说：“安平村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儿，他们告诉我，那个女孩叫姜悦，一直寄养在姜立军的家里。” 高助理没敢说，明振东是安平村富有盛名的负心汉，他们全村的人都在嘲笑姜云飘爱慕虚荣贪图做城里的富太太，结果把性命都给搭上了。 “你说什么？云飘她给我生了个女儿？”如同苍雷贯体，明振东被震得反应都慢了半拍，“再说一遍，她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姜悦，愉悦的悦。”高助理从档案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明先生，我们已经跟姜悦小姐见过面了。” “难怪，难怪……”明振东眼眶眨红，声音哽咽道：“难怪她跟云飘长得那么像，我早就该想到了，我早就该想到了……” 事实上，明振东是觉得姜悦和姜云飘长得实在太像了，而且她的手腕上还系着他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他心生疑问，所以才让高助理回安平村去查。 “不过……”高助理欲言又止。 明振东追问道：“不过什么，你有话就直说。” “明先生，为了慎重起见，我建议您还是先去做个dna亲子鉴定。我没有怀疑您和云飘小姐感情的意思，只是觉得血缘关系理应慎重对待，要是闹出个乌龙笑话来，不管是对您还是姜悦小姐都是一个极大的伤害。” 高助理向来都是个严谨理性的人，他总觉得谣言不可全信，尤其是这种血缘关系，一定要得到科学的认证。 “明先生，dna亲子鉴定的样本我也给您取来了。”高助理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了两三根头发，“明先生，这是我让人从姜悦小姐的头上取下来的。” “这还需要做dna亲子鉴定吗？云飘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是一九八三年八月离开的安平村，而姜悦是一九八四年五月出生的，时间上完全吻合。 “明先生，做dna亲子鉴定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觉得这不管是您还是对姜悦小姐，都是一个负责人的表现。”高助理说：“如果姜悦小姐是您的亲生女儿，我想明先生你打算把她接回明家吧！到时候你得拿出真凭实据去说服明老夫人吧。” 高助理后面的两句话戳中了明振东的心窝，“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最好今天把结果交给我！”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高助理说，“我会催促医院那边尽量在今晚把结果交过来。” “等等！”明振东叫住高助理。 “明先生，结果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让我太太和明珠知道。” “明白。”高助理说。 等待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高助理离开后，明振东再也没办法安心工作了。 明振东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焦虑不安，一直等到晚上十点，dna亲子鉴定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果然不负他的期望，dna亲子鉴定报告书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他们两人确定是父女关系。 明振东紧握着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双手颤抖，泪流满面。 “她果然是我的女儿……”明振东心像长了翅膀似的，“高助理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去把小悦接回明家。” “这么多年，她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我得把她接回家里来。” 明振东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没留意办公室的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第175章 终于抱得美人归 在办公室门外站着的女人名字叫徐曼容，明振东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明珠的亲生母亲。 站在徐曼容身边的中年女人桂姨一脸担忧，“太太……” 徐曼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她装作若无其事，冷着脸调头离开。 桂姨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直至两人回到车上。 “太太，你刚才为什么不进去阻止先生？”桂姨满眼困惑，“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先生他把那个人的女儿给接回明家吗？” 徐曼容冷笑了一声，目光极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油盐不进的性子，他要是决定了一件事情，你觉得我能左右得了吗？” 在外人的眼里，她和明振东绝对是模范夫妻的典范，十几年来一直都相敬如宾。 可是谁知道这相敬如宾，事实上只是跟普通朋友没有什么区别的疏远和客套。 “太太，请恕我直言！明先生一直都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如果他把姜悦接回明家，将来你和小姐都会活得不安生的。”好端端的一个家庭突然多了一个外人，心里能舒服吗？ 这话说得让徐曼容十分不爱听，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桂姨，沉着声音说：“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得安生的人绝对不会是我和珠珠。” 桂姨识趣地不再说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太太，明先生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姜悦的存在吗？怎么突然去调查这些事情了？你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蹊跷吗？” “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查的。”徐曼容道：“估计她跟她妈一样，都是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我们明家是什么人呀，以为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高攀得起？” “可不是，谁对这泼天的富贵能不心动？”桂姨说：“我说太太你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而是应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当天晚上，明振东回到家里。他把dna亲子鉴定报告书搁徐曼容面前一放，“云飘当年给我生了个女儿，名字叫姜悦，孩子在外面流浪吃苦了多年，我想去把她接回家。” 徐曼容佯装一脸震惊，半晌不说一句话。 说起来，明振东和徐曼容是青梅竹马，因为他们两人的母亲闺中好友，所以打小就定下了娃娃亲。 明振东向来不把这桩娃娃亲放在心上，他只把徐曼容当成了妹妹看待。后来知青下乡，明振东被安排到怀德市一个偏僻的小村—安平村当支教。 他在跟贫困落后的小山村当老师，那个学校原本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他去了没多久，一个叫姜云飘的女生毕业后回学校当老师，和他成了同事。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笑起来可以把人的心都给融化，姜云飘性格活泼开朗、豪爽泼辣，天生就是一副笑脸，眼里像是盛满了细碎的阳光，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明振东沦陷在她的笑容里，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跟这个活在他心尖尖上的女人共度余生的。 他给城里的父母写信，告诉他们遇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子，到时候他会带着她一起返城去见他们。 母亲回信说：你已经跟曼容订婚了，我不同意除了她以外的女人进明家的大门。 明振东再寄信：我从小就待曼容为妹妹，我会与她说清楚的。母亲，不管你同不同意，儿子要娶，也只能娶我喜欢的人共度余生，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徐曼容自然是从明老夫人的嘴里得知了姜云飘的存在。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她再也顾不上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坐火车到安平村找明振东。 徐曼容没能改变向来固执己见的明振东，她只好找到姜云飘，让她把未婚夫还给自己。 这事儿刚好让明振东当面撞见，那是他第一次对徐曼容发脾气，称他们之间的婚约只是双方母亲的意愿，根本不能作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负手而立倚在窗前的徐曼容，低沉的声音似乎比这月色还要悲凉，“你心里都已经做好决定了，现在只不过是来通知你的决定而已。” 徐曼容回过头来，“振东，如果我说我反对你把她接回家里，你能尊重我的意见吗？” 明振东目光坚定，毫不犹豫的说：“请你理解！小悦她的身上流着我的血，她是我的女儿，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我不可能继续让她流落在外。” 徐曼容脸色大变，压抑着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眼含泪光道：“你口口声声让我说理解你，可你又何曾理解过我半分？” 明振东别过脸不看她，“曼容，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我一生愧对云飘，而她更是为了给我生个女儿，连命都丢了。曼容，我是她的父亲，我必须对她尽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 …… 李秀珍做梦也想不到：原本她是想制造误会，强行拆散姜立军和张一慧的。可谁知道她这样一闹，直接把他们俩之间的那层纱给捅破了。 姜立军在姜悦和姜老太的怂恿之下，又喝了点小酒壮胆，跑到张一慧家勇敢表达心声。 中间又有姜悦和姜老太推波助澜，大木头姜立军终于抱得美人归。 看着两人十指紧扣，姜老太直笑得合不拢嘴，除了不断说好之外，找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姜老太打铁趁热，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干脆来个双喜临门，姜立军小两口的婚礼和新屋进火一起办了。 姜立军很喜欢老母亲的这个提议，他也想赶紧把和张一慧的婚事落实到实处，但他也尊重张一慧的想法，转过头问：“一慧，你觉得怎么样？” 张一慧有些娇涩，神色不太自然，“你们决定就行！” 见姜立军的后半生幸福终于有了着落，姜悦也心安了不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舅舅你们今天就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啊！” 第176章 挑事精再次营业 “这……也太快了吧？” “这……也太快了吧？” 姜立军和张一慧异口同声道，虽然两人都有那方面的意思，但今天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两人都觉得动作实在太快了。 姜悦笑道：“反正你们迟早都要领证的，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我建议先把证领了，到时候再补办婚礼。” “对，我觉得小悦说的很有道理。”姜老太附和道。 姜悦和姜老太她们心里比谁都更清楚李秀珍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日把证领了，心里能更踏实。 姜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着行李出现在大院里。“我不同意你们去领证！” 她一个箭步冲到姜立军的跟前，怒瞪了张一慧一眼，“爸，我不同意这个女人做我后妈。” 张一慧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 姜立军母鸡护崽似的，把张一慧护在身后，沉声呵斥道：“娜丫头，你别闹！” 姜悦的目光落在姜娜的行李上，瞧这大包小包的，想必是要搬回来住了。“现在是你爸娶媳妇，又不是你娶媳妇，同不同意不是你说了算。” “不是我说了算，难道是你说了算吗？”姜娜横眉冷对姜悦道：“姜悦，我发现你最近说话老是不带脑子。我是他的女儿，他要给我娶个后妈，难道不先问我的意见吗？” “还是你觉得你这个外甥女的权利比我还要大？”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妈跟他离婚的时候，你选择了跟你妈一起生活的。”姜悦道：“你今天拖着大包小包回来，是几个意思啊？” “这是姜家，是我的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关你什么事呀！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姜娜指着张一慧和姜悦说：“这里只有你们两个是外人，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 “姜悦，你给我听好了！我还是堂堂正正的姜家人，你不过是被我们家好心收留的，在姜家没有你说话的资格。就算是走也是你走，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的。” “混帐！”姜老太听不下去了，“云飘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他的女儿就是我姜家人！” “你当初不是跟你妈一样，不是很嫌弃这个家吗？怎么今天就不嫌弃要搬回来住了？”姜老太对姜娜不只是失望两个字可以表达的。 俗话说的好子不嫌母丑！父母含辛茹苦地把儿女养大，所以家境不管如何贫困潦倒，做儿女的都不能够嫌弃自己的父母没本事。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品德！很可惜，姜娜没有！ “奶奶，你这是不想让我回家的意思吗？”姜娜微微扬起下巴，十分有骨气地说：“您要是不想让我回来做呢，你只需要开口说是，我立马掉头就走。” 这欠抽的态度，姜老太还真的想动手撵她走，反正李秀珍也不可能完全扔下她的亲生女儿不管。 但姜立军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的子女本来就不多，不管是姜志强还是姜娜，都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他拦在姜老太的身前，“妈，娜丫头她还小不懂事儿，你就别跟她计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孩子回来就好。” 姜娜眉角处是压不住的得意，李秀珍果然说的没错，就算全世界人都反对她搬回姜家住，但姜立军绝对不会开口撵她走的。 姜立军人是窝囊了一点，但对两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 李秀珍就是抓住了他这点，所以才会让姜娜先搬回姜家住，然后与她来个里应外合。 “还是我爸疼我。”姜娜破天荒的挽着姜立军的胳膊，那得意的眼神活像只斗胜的大公鸡，“不像有的人，口口声声说是同一家人，却总是见不得我好，连家门都不想让我进。” 姜悦不怒反笑，笑容平静极了，声音淡淡的，“嗯，你说得对！这里是姜家，你要走要留确实不是我能决定的，毕竟这房子不是我的。” “但是咱们家新建的房子，让什么人住进去，不让什么人住进去，我想我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姜娜面色微变，“姜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等新房子建好之后，我不能跟你们一起搬过去住，是吗？凭什么呀？” “爸，你听听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原来在有些人眼里，我们就跟乞丐似的，等着被她施舍。”姜娜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是当着张一慧的面儿，姜立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就凭地皮是她买的，建房子的钱是她出的，她就有这个权利。”姜老太怼道，要不是看在她是她亲孙女的份上，她早就把这个一天不挑事儿心就心不舒服的事儿精给撵出去了。 姜悦当然知道姜娜是有意要挑拨离间的，当然也不会让她得逞，“我不怕老实跟你说，新建的房子是我送给你爸和一慧姐的婚房。” “换一句话来说，除了我外婆，一慧姐会是这个新家的第二个女主人。你作为我舅舅的女儿，你想要搬回来住，我相信一慧姐不会不让你进家门，但是你想帮你妈成为这个新家的第二个女主人，别说门都没有，就窗都没有！” 姜悦在猜测：姜娜突然说要搬回来住，绝对不会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背后肯定少不了李秀珍出谋策划。 姜老太听明白了姜悦话里的意思，对姜娜的不满又多了几分。她握住张一慧的手，“一慧啊，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是知道的，她向来都不懂事儿。” “嗯，我知道的。”张一慧说。 “立军，今天我老太婆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要跟一慧好好过日子，我自然是最高兴不过的。但如果你想跟某些人破镜重圆，那你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姜老太这话哪是说给姜立军的，分明是说给姜娜听的。 姜立军对姜娜说：“我知道你想让我跟你妈复婚，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给你妈已经回不去了。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娜丫头请你理解！” “什么叫回不去？分明就是你喜新厌旧……”姜娜想起李秀珍的叮嘱，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你要是非得跟这个寡妇结婚的话，那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 第177章 你只能二选一 姜娜以死相逼，第一个慌的人就是姜立军这个做父亲的，他忙冲上前去抢她手里的水果刀，“娜丫头，你先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虽然姜老太对姜娜的所作所为很失望，但她毕竟是她的亲孙女，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儿的，“姜娜，你先把刀给我放下，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 最难受的就是张一慧了，被姜娜如此当面羞辱，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内心挣扎了一番，最后对姜立军说：“既然你的女儿反对的厉害，要不咱们就这样算了吧。” 姜立军脸色顿时大变，“一慧，你听我说……” 姜娜根本不给机会姜立军把话给说完，“爸，我今天只给你买了个选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女儿和老婆之间，你只能二选一。” “娜丫头，你这是……” 姜娜不理会姜立军，怒瞪张一慧，“你想当我后妈，想都别想。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着能嫁给我爸！” “爸，不是我说你，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她可是有个儿子的，你这是想替人家养子吗？爸，你醒一醒吧，人家这哪是真心喜欢你呀，她不过就是想找个男人帮她养儿子，帮她减轻负担。像你这种老实的男人就最好对付了。” 所有的脸面和自尊都被人踩在地上狠狠的践踏，张一慧再也听不下去了，眼含愠色，“立军，你别说了，你就当咱们有缘无份吧。” “一慧姐，你别听她在那儿胡说八道。”姜悦提着菜刀从厨房里出来，厉声道：“她不是想要割腕自杀吗？让她割腕！” 姜立军疑惑的看着提着菜刀走来的姜悦，惊讶道：“小悦，你这是……” 姜悦走到姜娜面前，“你爸就是铁了心要娶一慧姐过门的，你以死相逼也没用。” “噢不对，还是有点用。你死了之后，他最多伤心难过一会儿，可人嘛，最终还是要往前看，伤心难过完了，他想娶谁还是要娶谁的。” “当然，没有你从中作梗，这事更加容易一些。” “你……”姜娜气得脸都红了。 姜悦把菜刀送到姜娜的面前，“水果刀用久了钝了，你用它来割脉，不太管用，想死也不痛快。拿这把刀吧，我刚才特意把它给磨锋利了，只要你一刀切下去，保证快准狠，少受痛苦！” 姜娜又不是真想寻死，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姜立军而已，哪敢去接姜悦的菜刀。可姜悦横了心要往她手上塞，姜娜逼得步步向后退，“咣当”一声菜刀掉到了地上，还差点劈中了姜娜的脚。 姜娜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尖着嗓子吼道：“姜悦，你是魔鬼吗？” “你还要想玩自杀吗？”姜悦从她的手里拿过水果刀，“你多大一个人了？十八岁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别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当初你爸跟你妈离婚，就是因为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现在你又要把他们再次推回火坑里？”姜悦说：“你回去告诉李秀珍，这个世界上有钱都买不到的是后悔药。我舅舅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玩偶，她想用就用，想扔就扔。就算我舅舅他后半辈子打光棍，也不可能和她破镜重圆，你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姜悦掐了姜立军一下，“舅舅，今天你当着一慧姐的面，表一个态。” 张一慧红着眼看着姜立军，这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她对他是真的生了感情，但她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绝对不会为一个男人百般委屈自己，所以说他的态度直接影响着她们后续的关系如何。 姜立军深深的凝视着张一慧，随后别过脸对姜娜说：“小悦刚才替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跟你妈本来就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分开的，所以我们是不可能重归于好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娜丫头，这个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可以留下；如果你觉得跟在你妈的身边比较开心，那你也可以选择跟她生活在一起。” 姜娜死死地盯着姜立军，“你真的要那么残忍对待我妈？” 她觉得姜立军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搓扁揉圆的怂蛋了。 如此看来，李秀珍想要重回姜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姜立军紧紧的握住张一慧的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已经决定了，要跟你一慧姐去领证。” 如此看来，姜悦催促他和张一慧早早去领证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谁能想到，当初对他百般嫌弃的结发妻子李秀珍，在和刘明华日子过不下去后，会回过头来找他重修旧缘。 最终，姜娜的极力反对无效，李秀珍的如意算盘落空。9月1号开学的前一天，姜立军和张一慧把结婚证给领了。 姜悦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十分丰富的晚餐庆祝。 姜老太特意换了一套新衣裳，看着特别的精神，怀里抱着虎头虎脑的小峰，直笑得合不拢嘴，“来，小峰，从今天开始，你要改口叫我奶奶了。” 姜志强在厨房里帮忙烧火，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和张一慧相处久了，他也了解她的为人，打心底认为她要比自己的亲生母亲李秀珍更适合陪着姜立军过日子。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那个人自然是姜娜。 她把自己当初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就跟放了个屁一样，厚着脸皮搬回姜家住。 姜娜不觉得这破泥砖房要比李秀珍的出租房强，关键是十月底，就能搬进镇上的新房子住了。 姜立军和张一慧领证这一天，姜娜心里有气儿，说要提前回学校报到，走了。 姜悦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毕竟姜娜脑子经常犯抽，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她疯起来要闹哪一出的。这个大喜之日要是让她给闹一闹，势必十分影响心情。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别提多高兴了。姜老太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姜立军的感受比她更加强烈，他不敢想象自己和李秀珍离了婚后，还会再娶，而且娶的还是年轻貌美勤劳善良的张一慧。 姜立军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酒，性子也比平常放开了些，他红着脸当着大家的面儿抓住张一慧的手，“一慧，今天我是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能嫁给我！” 张一慧看着姜悦他们掩嘴笑，脸红得像被烧过似的，“就你那点酒量，你少喝点，别喝醉就在这里乱说话，惹人笑话。” “我们不笑，我们不笑！”姜悦张一慧面皮薄，努力憋住笑意，“一慧姐，哦不，今天应该改口叫舅妈了。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我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们。这样吧，以后甜缘客就全权交给你们夫妻打理了。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我把我的股份转赠给我舅舅。” 第178章 你亲亲我就不渴了 “……” “……” 刚才的欢声笑语顿时没有了，取之而代的是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姜悦。 姜立军率先反应了过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家里买地皮的钱是姜悦出的，建房子的钱是姜悦出的，就连治他腿的钱也是姜悦出的。可以说，姜悦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部都花在了这个家里，不，准确来说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说，姜立军哪能再要姜悦的半间店。他要是接受了，不得成为别人眼中的吸血鬼？ 姜悦把姜立军和张一慧的手紧握在一起，“舅舅，你现在有了一个新家，肩膀上的责任更加重大了，所以说你要好好工作养家。” “我现在还是个学生，平时的花销也不大，我学校附近的那家店的收入足够我用了。舅舅你就别再拒绝了，和一慧姐好好打理，把你们的小日子给过好，我就放心了。” 姜老太一脸的欣慰，握着姜悦的手，眼中闪着泪花，“小悦，你已经对家做的够多了。立军他确实不能要你的店，再说了，你以后读书要花的钱多着呢。你是个女孩子，也得为将来做更多的打算。” “外婆舅舅，我会为将来做更多的打算的，我相信我也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姜悦笑说：“舅舅，你就收下吧！和一慧姐好好过日子，你现在有三个孩子，肩膀上的压力可不小呢。说不定明年的今日，咱们家还会再添新成员，所以舅舅你要努力赚钱养家啊！” “不，我不能要……小悦，你就别说了，我是不会要的。”姜立军固执道。 姜老太拍了拍姜立军的肩膀，“你就收下小悦的好心吧。” “妈，你……” “从明天开始，你得努力工作赚钱养家，不能辜负小悦的好心好意。”姜老太知道，哪怕姜立军不能收下，但最终赚的钱，姜悦也不会要一分的。 事实上，这一年多以来，店里赚的钱，都在姜老太的手里保管着。她是打算替她存起来，以后给她读书用，置办嫁妆用。 “舅舅，你就听外婆的。再拒绝，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姜悦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姜立军。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多贪了两杯酒，姜悦的酒量不太好，两杯酒下了肚子后醉意就上头了，分不清东南西北。 最后是张一慧把她背回了房间里。 喝醉酒了的姜悦很不老实，张一慧离开后她也没好好睡觉，而是坐了起来，睁着醉惺忪的眼，“来，我们再来干一杯。” 姜悦作了个手捧酒杯的动作，开心咧嘴大笑，“舅舅，我祝你和一慧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来来，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谁要和你不醉不归了？今天是你舅舅的大喜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懂不懂？你把你舅舅灌醉了，那是耽误了他做重要的事情。”沈宸从佛珠里出来，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透明体了，而是和真人一模一样，能让人看得见摸得着。 唯一和人不同的是，他不能离这颗佛珠走远。轻则，他浑感觉不舒适；重则，风云马上色变。 姜悦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沈宸，伸手挠挠头，一脸疑惑地问：“这位帅哥，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沈宸：“……” 看来，她是真的醉了。 见沈宸不说话，姜悦嘟着嘴，伸手去捏他的脸，笑得一脸花痴，“帅哥，你有女朋友吗？咱们交个朋友行不行？” 沈宸：“……” “我怎么越看你越眼熟？”姜悦抓着头发想了想，“噢，我想起来了，你跟我以前的老板长得有点像。” 姜悦打了个酒嗝，“我偷偷的告诉你，我以前的老板长得可帅了。但是吧，他不喜欢女人，太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宸：“……” 这个不喜欢女人的梗，到底还能不能过去了？ 沈宸捧着她的脸，“是谁告诉你，他不喜欢女人的？” “没有人告诉我。”姜悦摇了摇头，“因为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你有所不知，他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沈宸笑了笑，“而且是个傻女人。” “喜欢……傻女人？”姜悦怔了怔，“他脑子有毛病吗？为什么喜欢一个傻女人？” “……”沈宸说：“他不是脑子有毛病，是眼睛瞎了。” “哦！”姜悦仔细端详着沈宸，越看就越对口，舔了舔嘴唇，撒娇道：“渴，我渴！” 喝醉酒的人容易唇干口燥，沈宸把姜悦扶到床上坐好，“你先坐好，我给你倒杯水。” 姜悦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迅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柔软的唇送上去。 夹杂着酒味的柔软的红唇，浅浅地刷过他慵懒的唇瓣。沈宸蓦然一怔，慵懒的眼底有着些微的光泽晃过。 他眸光猛然一紧，低头看微微仰头看他的女人，此时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笑得眉眼弯弯，仿佛藏了一汪清泉，沈宸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脸，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某人又舔了舔嘴唇，笑得一脸无辜，“你亲亲我，就不渴了。” 沈宸喉结微动，沉静墨黑的眼瞳里，情绪翻涌。突然间，他觉得唇焦口燥，仿佛喝醉酒的人是他自己，看着她眼里亮如星辰的笑意，柔软娇滴的醉人红唇，沈宸哑着声音问：“你，还渴吗？” 姜悦看着他不说话，过了数十秒，她突然用力拽着他的衣衫，当他的头低下来时，她的唇又再次印了上去。 沈宸不由自主地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儿，加深这个缠绵的吻。 姜悦她半垂眼睑，眼中水光四溅，她不安分的小手游移至他领口的钮扣，沈宸的身体顿时绷紧，随后条件反射似的猛地推开她，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似乎要把心头那股狂躁生生压下去。 平时的冷静理智通通都喂了狗，沈宸揉了揉眉心，心里痛斥自己差点就做了趁人之危的事情。 姜悦被他推开倒在床上，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腰，嘟着小嘴万般委屈地说：“不和你玩了，睡觉！” 说完，姜悦给自己盖了被子，三秒钟不到，美美地去会周公了。 而被撩得浑身是火的某人，却只能干瞪着眼睛。 该死的，太欺负人了！ 第179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二天浑浑沌沌醒来，姜悦恍恍惚惚间想起了某些片段，她……她竟然梦见自己强吻了沈宸！ 天啊！她怎么会做如此可怕的噩梦？ 要是让沈宸知道，她竟然敢在梦里yy他，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醒了？”沈宸问。 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梦，姜悦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地说：“嗯，醒……醒了。” 沈宸说：“以后你还是不要喝酒了。” “嗯。”姜悦反应都慢了半拍，“啊？为什么呀？” “喝醉了酒，就乱咬人。” “乱咬人？”姜悦眼睛睁得老大，“我……我咬谁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沈宸直到现在还窝着一肚子的火。 她撩得他浑身都是火，活了三十多岁从未如此失控过，而这个该死的女人倒好，撩完后没事般倒头就睡。 “我……我昨晚喝醉了呀，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让我怎么想？”姜悦从小到大都没有喝醉过酒的时候，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会不会是那种醉了之后就会乱说话或者各种发酒疯。 “那个……昨晚我喝醉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的记性可真差！”沈宸咬牙切齿道。 “还……还好吧。”至少，她醒来之后还记得昨晚做了个春梦。 说起春梦，姜悦发现自己在重生之后做了两次，而且两次的男主角都是沈宸。 第一次是云隐寺山脚下的民宿，梦见沈宸偷吻她；现在她又梦见自己强吻沈宸。 都说日有所思，夜才会有所梦。明明白天也没有惦记沈宸，可为什么总是能梦见和他接吻呢？ 姜悦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答案，也没打算去深究原因，伸了个懒腰，“起床，准备回学校上课啦！” 张一慧早早就起床煮好了早餐，见姜悦从房间里出来，笑道：“快来吃早餐，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饺子。” 姜悦闻到了香味，惊讶道：“这么早就做好了饺子？” 端碗筷从厨房里出来的姜立军说：“可不是嘛，你舅妈说你今天要回学校上课，天还没亮就起来给你包饺子了。” 姜悦看着姜立军笑得鱼尾纹都跑出来了，在她的印象里，姜立军一直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或者是面无表情，鲜少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我要睡觉（水饺），我要睡觉（水饺）……”小峰闻了香味，手舞足蹈。 姜老太抱着他，温柔的纠正道：“是水饺，不是睡觉。” 姜悦爱吃煎饺蘸醋，张一慧知道她的口味，特意给她煎了两大盘，“小悦，你等会带点到学校去吃。学校饭堂伙食差，容易饿肚子，你带些饺子回学校去，饿了也可以填肚子。” “慧姨，学校饭堂伙食是差，但饿谁都不会饿了表姐啊？她那饭店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好吃的。”说话的人是姜志强，虽然姜立军和张一慧领了证，但是他也改不过口来喊张一慧作妈。 “你说的对，我都快忘了这事了。”张一慧笑着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的手艺都比不上我舅妈的。”姜悦不想辜负张一慧这一片好意，“等一下我带一些回宿舍，让我的舍友们也尝一尝我舅妈的好手艺。” “小悦，你……”姜立军欲言又止，“你能不能帮我带些给娜丫头？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就算了。” 姜立军知道姜娜和姜悦两个人不对路，所以也不敢勉强。 “她现在跟我不是同一个班，也不是同一个宿舍，我要是见到她的话，就给她吧。”高二文理科分班，姜悦和林凡城都选了物理专业，但两人被分到了不同两个班。 姜娜原本选择的是文科，报读政治专业，但是为了能跟林凡城在一起，她最后改读物理。 说来她的运气也是真好，竟然让她得偿所愿，又和林凡城分在了同一个班上。 “好，好。”姜立军也不敢勉强。 吃过早餐后，姜悦出门坐车回学样上课。在村口等车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在姜悦的面前缓缓地停了下来，车窗缓缓地降落，露出林大队长那张严肃的国字脸，“小悦，你这是等车回学校吗？” 姜悦一眼就看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凡城，他也看着姜悦，两人的目光对视。 最后，林凡城先离开了视线，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 自从一年前，林凡城表白姜悦被拒后没多久，他就迅速与姜娜坠入了爱河。 林凡城和姜娜谈恋爱的事情全校皆知，老师也曾私下找林凡城谈过话，两人分分合合了几回，听说现在还是藕断丝连。 但是一切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情况，姜悦没有去真实了解过。 她平时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和赚钱上，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关心别人的事情。 姜悦冲着林大队长点了点头，“是的，我在等车回学校。” 因为九月一号是周日，所以二号学校才正式上课。 “我刚好也要送凡城回学校，顺路捎你一程，上车吧！”林大队长说。 姜悦总觉得和林凡城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感，正要找借口拒绝，谁料林凡城却先开了口，“上车吧，今天的车不好等。” 林大队长附和道：“对啊，今天的车不好等，小悦你快上车吧！” 姜悦不好矫情拒绝林大队长的一番好意，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还真怕你跟我客气呢！”林大队长慢慢启动车子，找了别的话题，“小悦，听说你上个学期又考了全级第一，真厉害！” “考试的时候，刚好都是我会的。”姜悦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我的运气一直都挺不错的。” 林大队长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谦虚不自骄自傲！”说完，他瞅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孙子，“凡城，我说你就应该跟小悦好好学习。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就知道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姜悦并不知道，林大队长口中不三不四的人指的是姜娜。 第180章 又生希望 林凡城和姜娜谈恋爱的事情闹得全校皆知，自然也传到了家长的耳朵里。 林大队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劈头盖脸骂道：“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你说你要谈恋爱，我不反对。” “但这个人是谁不好，为什么是姜娜？”不得不说，姜娜给林大队长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早就已经被他划入品性恶劣的范畴。 “如果是她的表妹姜悦，我不但不会反对，而且还高举双手双脚支持你。”林大队长被气得额头青筋突出，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已经没有办法用词语去形容现在的心情，“你……你都什么眼神啊你？” 林凡城低着头让他唾沫横飞数落自己半小时有余，内心挣扎了许久才讷讷地开口说，“你说的那个人，我高攀不起！” 自从姜悦把学校附近的那家店给盘下来之后，学校里就一直有她被有钱人包—养的传闻。 实在是姜悦的生意做得太成功了，眼红的、羡慕的、嫉妒的数都数不过来。他们可以接受姜悦每次考试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但是他们没法接受大家同样是学生，他们还在伸手问父母要钱，而姜悦这已经能够赚大钱帮补家里了，学习又好又会赚钱，怎能让人不心生妒忌？ 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先说起的，说姜悦家里住的是泥砖房，穷的叮当响，根本不可能有能力盘下那家早餐店，更加不可能有钱去投资一家店。 所以她的背后一定是有人。消息传来传去就变了的味道，最后变成姜悦被一个有钱男人包—养。 林凡城特意让人去调查了王建成的家庭背景。让他咋舌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是个富二代，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富二代竟然当小混混去收保护费。 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姜悦的耳朵里，她从来都不理会这些无中生有的事儿，管别人怎么诋毁诽谤，她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但在林凡城听来就觉得愈发刺耳，因为他经常看见富二代林凡城出现在姜悦的店里。姜悦平时对人都是比较冷淡的，可唯独对他另眼相看，姜娜平时也没少在他的耳边念叨两人的关系，所以他打心底认为姜悦为了钱和王建成在一起了。 林凡城平时最讨厌的就是爱慕虚荣的拜金女，他强迫自己把姜悦给忘了，可越是想忘却越不能忘。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姜娜纠缠不清，也许是因为姜娜跟姜悦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关系，只要他跟姜娜沾上了关系，姜悦就不可能不注意到她。 见林凡城不说话，林大队长又来气了，“我在跟你说话呢，我要你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到底听见了没有？要是再让我听见那些话，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林凡城透过后视镜望着坐在后排的姜悦，爷爷当着她的面提起他和姜娜的事情，他感到十分心虚。他想要知道姜悦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结果让他失望了，姜悦正在低头玩手机。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林凡城心里难受得厉害，当着林大队长的面一点也不忌讳，“小悦，要是我跟姜娜谈恋爱，你会介意吗？” 姜悦突然被点名，先是懵了一下，因为突然收到少年沈宸给她发的信息，从云城回来半个月有余，他的电话号码一直安静地躺在通信录里，彼此都没有相互联系过。 可就在刚才，他突然给她发了条信息。姜悦简直受宠若惊，在想着如何给他回信息呢，所以她是真的没听清楚林凡城说了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林凡城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他干脆豁了出去，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姜悦吃惊地望着林凡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当着林大队长的面问她这样的问题。 不得不说，这样的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倒是林大队长小山羊胡子一吹一瞪，“你现在已经高二了，明年马上就高三了，不想着好好学习考大学，老是想着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谈恋爱，你这是想要气死我吗？” 林凡城仿佛没听见爷爷的呵斥，回头看着姜悦，执意要让她给自己一个说法。 姜悦看了看林大队长，又看了看林凡城，想了想才缓缓开口说：“我觉得你爷爷说的有道理，你明年马上就要高三了，还是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比较好。” 林大队长对这个回答表示非常满意，用力瞪了一眼自家孙子，“你听见了没？人家姜悦为什么每次考试都能拿全级第一，就是因为她心无旁骛，没有早恋，脑子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悦，也并非所有事情全都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不是吗？学习和谈恋爱，我看你就平衡得很好啊，一点也不影响你的学习成绩，我确实要向你好好学习。”林凡城说。 “……”姜悦听出了他的话里带话，“谈恋爱？我跟谁谈恋爱了？” “他们都说你跟技校的那个王胖子。”提起王建成，林凡城语气里就多了几分敌意。 “真的是……”姜悦觉得这样的流言蜚语实在让人太无语了，她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听谁说的呀？我跟他是好朋友是好哥们，在上大学之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一来二去的，现在姜悦和王建成的关系也变得很铁了。过去的一年里，王建成请鼓起勇气跟她表白，姜悦当面拒绝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我只能告诉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适合当情侣，只能做朋友做哥们。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那咱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如果你能接受的话，那以后咱们再见面，谁也不要再提这事儿了。” 表白被拒的王建成，当时失魂落魄的走了。第二天，特意来一中找姜悦，并且告诉她――“我昨天想了一天，终于想明白了。你说的对，我们不适合情侣，所以我接受当你的朋友你的哥们。那些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好朋友好哥们？”林凡城嘴角压抑不住往上扬，“你说的是真的吗？跟那个王胖子不是在谈恋爱？” 第181章 贼心不死 林大队长再一次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孙子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不好好学习老是想着谈恋爱。你自己看看你的成绩退步了多少？” 林凡城哪还顾得上林大队长在念叨什么，他现在只想要姜悦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声音都透着几分焦虑和急躁，“姜悦，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着林凡城急切的眼神，姜悦心里咯噔一跳，他这是…… “你不要搭理他！”沈宸的声音突然在姜悦的耳边炸起，大家不动声色的愠怒。 “刚才小悦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在读大学之前，她是不会谈恋爱的。”林大队长横—插一句。 林凡城突然就笑了，那笑容像是终于拨开层层乌云，透射出璀璨的光芒。“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向小悦好好学习的。我不会再与你不喜欢的那个人纠缠不清，我向你保证在上大学之前都不会谈恋爱。” 林大队长怔了怔，想不明白自己的孙子为什么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小悦在这听着呢，她可以为我作证！” 林凡城言笑晏晏地看着姜悦，“小悦，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向你保证！” 姜悦：“……” 沈宸再次不满道：“贼心不死！” 姜悦为了逃避话题，只好闭上眼睛装睡。可装着装着，确实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一中学校门口了。姜悦不好意思白坐别人的顺风车，于是热情的邀请林大队长和林凡城到甜缘客吃饭。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店里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 店里的伙计见了姜悦，一个个热情的不行，名字叫小唯的女伙计平时跟姜悦的关系很铁，直接扑上前热情拥抱姜悦，“姜老板，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要想死你了！” 姜悦拍了拍她的后背，笑得合不拢嘴，“我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所以爱我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得用实际行动好好表现。” “我懂，我们都懂！”小唯扣了一个响指，扯高嗓子喊道：“伙计们，开工啦！给咱们的姜小老板接风洗尘！” “就你嘴巴贫！我今天还有两个客人在呢，你们都给我好好表现啊！”说完，姜悦招呼林大队长和林凡城坐下。 “林伯伯，你们先坐会，我还有点事儿忙。”因为姜悦回安平村差不多两个月，堆积了很多帐单没审核，她得先审核一些紧急的帐单。 “好好，你先去忙吧！”林大队长说。 等姜悦走后，林大队长开口问目光一直在追随姜悦背影的孙子问：“凡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小悦有那方面的意思？” 林凡城抿了一口茶水，慢里条斯地说：“爷爷，我向来说话算话，我说过在上大学之前不谈恋爱，那就一定不会谈恋爱。所以，你不必要来试探我的口风！” “如果你看上了小悦，想要追她的话，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林凡城惊住了，要不要这么双标啊？说好的不要谈恋爱呢？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林大队长轻哼了声，理直气壮的说：“这个年头好女孩都是很抢手的，你得提前预定！” 林凡城：“……” 日子继续毫无波澜地一天一天过，姜悦依然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不管是开店还是炒股，那一个叫财源滚滚，赚得盘满钵满。 在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姜悦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直至有一天，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那是一个周日，因为周末饭的生意格外火爆，所以姜悦在甜缘客帮忙收银。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姜悦是收钱收到手软，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饭点已过，店里的客人少了很多，姜悦总算有时间歇息一会了。 小唯凑到她的身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姜小老板，你认识那边那个男人么？我已经观察了很久了，他大概是早上十一点多进的店，然后就在那个偏僻的角落里，点了几个我们店里的招牌菜。” “刚才给他上了之后，他也没吃几口，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视线却是盯着你这儿看。” 姜悦沿着小唯说的方向望去，坐在偏僻角落里的男人温润儒雅的气质出众，浑然成了一道养眼的风景线，店里不少人频频向他投去目光。 男人长相丰神俊朗，穿着打扮不俗，沉稳儒雅的气质更是寻人难以比肩的，一看就知道绝非普通人，店里不少顾客都在低声讨论着他的身份。 这男人，正是明振东。 姜悦满眼惊讶，心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唯见姜悦的神色有异，问道：“姜小老板，你认识他？” 不等姜悦回答，小唯又问：“这男人到底是谁呀？看他这身行头打扮，肯定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我的姜小老板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姜悦抽回视线，声音也冷了几个度，“不认识！” “啊？你不认识呀，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 姜悦打断她的话，“干活干活，你敢偷懒的话，小心我扣你工资哟！” 小唯冲着姜悦做了个鬼脸，“谁让你是我老板，你说了算！” 明城东已经踱步来到了收银台前，“姜悦，我们又见面了。” 这句“又见面了”，让小唯生生止住了脚步，八卦的小眼神来回的在姜悦和明振东的脸上回来扫视。 姜悦面色平静如常，跟平时接待平常客人那样面带微笑，“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要买单了吗？” 明振东知道，虽然姜悦面带微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他看得很清楚，她这看似温柔的笑容里透着客气的疏离。他浅浅微笑，声音如轻风拂柳，“嗯，是要买单。” 姜悦看了一眼帐单，笑意在加深，“盛惠104元，抹去零头，收您100元，谢谢！” 明振东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姜悦，“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谈一谈。” 第182章 我没有父亲 姜悦的笑意微微收敛，不慌不惊的看着明振东，“明先生，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您若是想谈故友的话，我想我不会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我对她了解不多。” “我现在还有事要忙，您请吧！”姜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明振东笑容不减，“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不忙的时候再聊！” 姜悦：“……” “你还没吃饭呢，先吃饭吧，三餐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明振东说。 “明先生您倒是提醒我了，我还没吃饭呢，现在得解决温饱问题。”姜悦笑道：“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再等了，今天周末，我很忙的。等会吃完饭，我还得回学校上自习课。” 姜悦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显然是不想跟他单独聊天，明振东也不气恼，嘴边的笑意反而在加深，依旧温柔如风，“没关系的，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有时间为止。” “姜小老板，过来吃饭喽！”赵大厨师端菜从厨房里出来高声喊道。 “来喽，马上就来！”姜悦收敛了全部的笑意，“那……如果您执意要等的话，那您就等吧！” “好！”明振东找了个空位置重新坐下来，“你先去吃饭吧！” 姜悦跟店里的伙计围成一桌吃饭，而明振东则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报纸，安静得像个透明人似的，但他的现在感觉实在太强了，完全没有办法用来忽视他的存在。 小唯眼睛时不时瞟向明振东，手肘推了一下姜悦，“姜小老板，你跟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姜悦夹了个鸡腿放在小唯的碗里，“少八卦，多吃饭。” 小唯咬了一口鸡腿，“我觉得你们俩肯定关系不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大厨子把头探了过来，“小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赶紧八卦给我们听听！” 姜悦给他来了个爆炒栗子，“再八卦，我可就得扣你们的工资了啊！” 赵大厨子揉了揉吃疼的后脑勺，一脸委屈道，“你们都看看，无良奸商在线克扣工资。” 姜悦笑得露出一焉整齐洁白的牙齿，“你都叫我无良奸商了，我要不多扣点，那才能对得住这四个字。” “我我闭嘴，行了吧！”赵大厨子在唇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小唯一直在盯着在认真地看报纸的明振东，“小悦，我怎么感觉你跟那位先生眉眼长得有点像呀？他该不会是你的父亲吧？” 姜悦心下猛地大跳了一下，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定地把一块肉夹到小唯的嘴里，“别胡说八道！” 明振东极有耐心，尽管知道姜悦是有心把自己晾在一边的，但他依旧保持着笑意在等她有空和自己聊一聊。 下午六点左右，姜悦差不多得回学校上自习课了，见明振东依旧还在，而且一副势必要等到她和自己说说话的模样，姜悦说到底心软，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聊。” 明振东放下报纸，放眼打量几乎坐满了人的餐厅，“我车就在外面，咱们外面去说吧！” 透过落地玻璃窗，姜悦看了一眼停在店门前的价值不菲的名贵小轿车，迟疑地说：“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明振东笑了笑，“也行。” 姜悦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改变了主意，“行，我们外面去说吧。” 于是，姜悦跟在明振东的身后，上了他的名贵小轿车。 车上还有一个男人，见了明振东连忙下车替他开门，对姜悦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姜小姐好！” 姜悦觉得他有些面熟，应该之前他们有见过面，他是叫什么名字她并不清楚。 高助理留在了车外面，贴心地替他们关上车门。 姜悦直接开门见山，“明先生，你千里迢迢从云城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明振东微笑地看着姜悦，“之前，你舅舅姜立军我说你是他的女儿，其实他是骗了我，对吗？” 姜悦的心“咯噔”一跳，眼瞳骤然睁大。她努力压下心中异样的情愫，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又听见明振东说：“其实我都知道了，你是云飘的女儿。” 明振东语速缓慢，语气温柔而坚定地道：“准确来说，你是我和云飘的女儿。” 像是在湖中投下了一记闷雷，姜悦的脑子被炸翻了，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看来，明振东什么都知道了。那今天他来找她，是想来上演一出认亲大戏？ 姜悦心情百般复杂，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我承认我是姜云飘的女儿，但我没有父亲。” 整个安平村的人都知道她是姜云飘的女儿，明振东只要一调查便什么都知道了。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姜悦觉得自己执意要否认，除了被“打脸”，实在没有别的意义。 明振东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收敛，他低下头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姜悦。 姜悦迟疑，没有伸手去接，“这是什么？” “这份文件能证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明振东把文件塞到姜悦的手里。 姜悦心下了然，接过文件一看，果然文件抬头写着“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几个大字。姜悦一目十行，直接跳到最后看结果：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检材1是检材2的生物学父亲。 姜悦定睛一看，检材分别是她和明振东的毛发。她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弄到了她的头发，从而进行dna亲鉴定。 “小悦，我是你的父亲。”明振东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易察觉的颤抖。 姜悦把dna亲鉴定报告书塞回他的手里，语气和脸色皆冷漠，“我刚才说了，我没有父亲。” 听她这语气，显然姜悦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明振东有些震惊。 明振东想起在云城骨科医院姜悦说的那些话，再看看她现在冷漠不已的表情，他深沉的声音里带着愧疚和自责，“小悦，我知道你在怪我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请你相信我，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 第183章 没那么简单 在此之前，姜悦跟明振东已经有过三次的接触，所以她知道明振东说的是真话――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不知道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我知道。”姜悦眉眼低垂，声音也低沉，“其实你不必亲自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因为于我而言，你这个角色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曾经对父亲有过期待，但现在已经不再需要父亲这个角色来参与她以后的生活。换句话来说，他现在的出现就是打扰她的平静生活。 姜悦这些急于划清界限的话在明振东听来多少带了些委屈和抱怨的。在此之前，他对姜悦做了详细的调查，心里很清楚她从小到大过得很不容易，也受了许多的委屈，他心疼又难过。 “小悦，我知道现在的你很优秀很独立，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好很滋润。”明振东知道甜缘客是姜悦开的，也知道她开店赚了不少，更加知道她炒股也赚了个盘满钵满，“但小悦，对我而言，这不一样。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现在知道了，我不能够装作不知道。我想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也请你给我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你不必要感觉遗憾，我妈她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我生下来，本来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错误。”姜悦想起姜云飘的死，心底终究是意难平的，所以说话也带针带刺，“说到底这件事情你也没有太大的责任，所以你也不需要为自己身上揽责任。” 明振东显然没料到姜悦比他想像中还要有棱有角，现在完全是一只小刺猬，能把人肉心脏里外扎个刺痛。 但他从未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她从未在他的身上得到过半点关于父亲的爱与温暖，她抱怨他甚至是怨恨他，明振东觉得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提起姜云飘，明振东眼眸一沉，“小悦，你别这样说话。当我知道你是云飘的女儿时，你是我和云飘的女儿时，你并不知道我的心里到底有多欢喜。” “够了，不要再说了。”姜悦冷冷地说：“她人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现在才来装深情，有意思吗？” 如果真深情，那他早就该回来接走姜云飘了。如果他能早来，姜云飘也不一定因难产而死了。 “装深情”三个字如锐物刺破明振东的心，“你妈妈是我的毕生挚爱，错失她是我的终身遗憾。小悦，我知道你跟很多人一样，认定我是一个负心汉，狠心地抛弃了一直在等我回去接她的云飘。” “当年知青返城，我没有急着跟大部队一起返城，依旧留在安平村和你妈妈一起执教。没过多久，我家里来信，说你奶奶病重，让我赶紧回家一趟。” “你的奶奶确实病得很严重，患病卧床整整一年。老人家年纪大了本来就黏人，更加别说有病在身，她离不开人，准确来说是离不开我这个做儿子的。等你奶奶病好下床时，已经一年时间过去了。” “我回去安平村接人，结果只看见了墙上挂着的黑白照，你外婆告诉我，云飘她在几个月前因为车祸死了。”明振东泪潸然泪下，“是我对不起云飘，当初我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安平村的，我应该带着她一起回明家。如果那样，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 听明振东娓娓道来当年事情的真相，姜悦有些惊讶，从小到大没有人告诉过她：明振东当年曾经回来安平村要接走姜云飘。 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意思就是：她得推翻明振东是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姜悦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她不明白姜老太和姜立军当初为什么要隐瞒姜云飘的真实死因和自己的存在？姜悦也想不明白，姜老太和姜立军为什么对她隐瞒了明振东曾回安平村要接走姜云飘的事实真相。 直觉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小悦，你跟我回明家吧？”明振东说：“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 姜悦摇了摇头，语气尽管是冷漠，但是没有了刚才的冷嘲热讽，“估且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说是阴差阳错也好，说是天意弄人也好，我不会去恨你，但也不会跟你回明家的。” “姜家就是我的家，我是不会离开我外婆和舅舅他们的。”姜悦伸手去开车门，“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觉得现在的状态，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刚刚好。” 姜悦从明振东的车上下来，抬眼就看见了林凡城，他惊愕地望着姜悦，眼里的神色复杂。 明振东也跟着下了车，对姜悦说：“小悦，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我做不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哪怕你觉得厌烦也好，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姜悦没有说话，径直往学校的方向迈步。 林凡城跟在姜悦的身后亦步亦趋，频频回头看视线紧锁着姜悦背影的明振东。 他犹豫再三，诺诺开口问：“姜悦，那个男人是谁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悦有些心不在焉，语气也有些敷衍，“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你和他……”林凡城期期艾艾，又回头看了眼倚在名贵小轿车身旁儒雅气质出众的明振东。 男人年纪虽然是大了点，但是样貌气质不俗，身价更是不菲，林凡城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尽管隔得远，可林凡城依然能清晰感受中年男人灼热的视线，脑子里又冒出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心像是被蚂蚁啃噬，脱口而出：“姜悦，他的年龄已经大到足够可以当你的父亲了，你完全不必要……不必要……” 后面的话，林凡城难以启齿，竟面红耳赤。 虽然林凡城没把话说完，但是姜悦却听明白了，她惊愕地望着林凡城，这个她上辈子真心实意爱过的男人，姜悦想不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竟然是如此不堪的，失望迅速涌上眼眸，“林凡城，我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看我的。” 姜悦满眼的失望深深地刺痛了林凡城，就像被人当头泼冷水，林凡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拔步去追姜悦，语急切道：“小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第184章 好事多磨 时间匆匆又过了三个月，转眼入了初冬，短袖也变成了薄外套。姜悦每天在课室、宿舍和甜缘客三点式奔波，繁重的学业、忙碌的生意已经占据了姜悦全部的精力，她早就把明振东抛诸脑后。 父亲这个角色始终在她的生命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周五晚上放学，姜悦背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坐车回安平村。 镇上的三层小别墅终于装修好了，姜老太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日子定在十一月初八，刚好是周六。一是乔迁之喜，二是姜立军和张一慧新婚之喜，双重喜事当然要大肆操办。 姜老太告诉姜悦，初步设宴席六十桌，安平村的所有人都请了。这是姜悦第二次在姜老太的脸上看见“春风得意”这四个字，第一次是她考全县第一，上下三村的人都跑来姜家围观她这个“女状元”。 确实，姜家一度是安平村最穷的，住着最破旧的泥砖屋，家里的顶梁柱姜立军还是腿瘸的，出了名的特困户，如果政府部门要进行扶贫的话，那姜家肯定是首选。 这样的特困户本来就是大家都看不起的，李秀珍给姜立军戴了一顶绿帽无疑是雪上加霜，整个姜家都彻底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现在的姜家可谓是咸鱼翻身，不但在镇上建了三层的小洋房，姜立军的腿治好了不说，而且还娶了张一慧年轻又漂亮的媳妇，那些哂笑看轻的目光一下子变成了羡慕嫉妒，如何能不让姜老太吐气扬眉？ 三层小洋房里挤满了前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嘻笑吵闹声连成一片，姜悦看着眼梢眉角都扬着笑意的姜老太，再看看眉眼洋溢喜悦和自信的姜立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重生是有了真实意义的，能让自己身边的人过上好日子，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满足。 安平村的几个老邻居围着姜老太说个不停，她们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装修时尚大气的三层小洋房，就差没把羡慕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了。 小洋房外，一个中年女人正拿着一根棒棒糖对一个三岁左右孩子温柔地哄道：“小朋友，你想吃糖吗？阿姨这里有棒棒糖。” 长得虎头虎脑的三岁小娃赫然是张一慧的儿子小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陌生女人手里那根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棒棒糖，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想，想吃。” 李秀珍把糖衣给剥开，递到小峰的手里，“来，棒棒糖给你！” 小峰眉开眼笑地从李秀珍的手里接过棒棒糖，迅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跟她说着谢谢。 李秀珍慈爱地摸着小峰的脑袋，脸上一片和蔼的笑意，但眼底却泛着寒光，“好吃吗？” “好吃，好吃。”因为害怕蛀牙，平时张一慧都不怎么肯给他糖吃的，所以一根棒棒糖就收买了他的心。 “阿姨家里还有很多棒棒糖，你还要吗？”李秀珍温柔笑问。 小峰使劲地点了点头，“要，我要。” “那你跟阿姨回家去拿糖吃，好吗？” 小峰有些犹豫，李秀珍直接抱起他，温声细气哄道：“我们去拿糖好不好？等下阿姨再送你回家。” “好！”小峰欢快地点了点头，“阿姨，我要糖糖，我要很多的糖糖。” 李秀珍鼠眉鼠眼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好，咱们回家拿糖糖吃。” 那几个老邻居依然围着姜老太说个没完，她没留意一直呆在她身边的小峰早就溜没了影。因为姜立军和张一慧忙于招呼客人，于是把小峰交给她照顾。 姜老太一时没留意小孩子玩心重，不可能会乖乖地呆在大人的身边听她们说那些听不懂的话。那几个正在嬉闹玩乐的孩子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小峰看他们玩气球玩得起劲，不知不觉就向他们靠近，很快就跟他们闹成了一片。 后来气球断了线，被风一吹就直接飘到门外。见气球飘走了，小孩子拔腿就跑到屋外去找气球。见小伙伴都跑了，小峰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跑，而且在房子外面遇见了拿着棒棒糖等着他的李秀珍。 李秀珍一大早就在姜家门外徘徊，看着气派不凡的三层小洋房，听着屋里传出来的热闹笑声，她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吞噬着，懊恼得胸骨都要断几根。 早知道姜立军会有咸鱼翻身的话，当初她打死也不会为了刘明华那个没用的贱男而跟他离婚的。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吃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她曾经看不起的前夫把腿治好，风风光光地住进小洋房，春风得意地娶了一个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人。 嫉妒和后悔相互交织在一起绞痛着她的心，如同一条毒蛇一样时刻折磨着她，让她日夜不得安宁。 当李秀珍看见小峰的时候，两眼顿时焕发精光，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怎么也压不下去。哪怕事到如今姜立军再娶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但李秀珍满心眼的不甘心。想想她陪姜立军辛辛苦苦熬了十几年，差点赔了命给他生了一对儿女，从年轻漂亮的女孩熬成黄脸婆，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凭什么张一慧没陪他熬过一天的苦，到头来却可以理所当然享受好日子？ 如果张一慧的儿子不见了，而且是在姜老太的手里不见的，那么…… “妈，小峰呢？都十一点多了，小家伙肚子应该也饿了，我先喂他吃点东西。”张一慧眉眼都是化不开笑意，头发全部盘起，化了个淡妆，身着姜悦陪她买的大红旗袍和高跟鞋，她的皮肤底子本来就白，生完孩子后也没有走样，稍微一打扮，说是刚出阁的姑娘都有人信。 因为她跟姜立军都是二婚，最重要的是她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娘家离这儿好几百公里，所以两人一番商量决定一切从简，只是借着这个好日子告诉大家他们已经结婚就算了。 “小峰……”姜老太忙找小峰的身影，可哪里还有小峰的身影，顿时慌了，“小峰他刚刚还在这里玩的……” 第185章 小峰失踪了 一群人忙前忙后把新房里外都找了个遍，最后还是找不到小峰他人，大家心里早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峰丢了。 张一慧脸上的笑意早就没了，面部轮廓绷得老紧，身体控制不住轻轻颤抖起来，眼眶眨红，多少带有些质问的意味，“妈，我不是让你看紧小峰的吗？他怎么就会丢了呢？” 姜立军搂着张一慧的肩膀，温声细气安慰她几句。小峰丢了，他心里也着急，说话的语气也冲了些，“妈，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只顾着聊天不看好孩子呢？” 姜老太面如菜色，根本不敢看向张一慧，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不是，小峰刚刚是真的还在这里玩的，他……” “对啊，小峰刚还在这里玩的，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人了呢？”刚才一直围着姜老太说个不停的李婶附和道。 姜二叔是个有话直说的，板着个脸说话的语气也冲，“我说你们几个婆娘干嘛呢？几个大人看一个小孩都看不住，只顾着聊天，都不用管小孩了是吧？” 又有亲戚附和道：“对啊，你们怎么能只顾着聊天呢？怎么也得先把小孩给看好啊。这可是靠近马路呢，就没想过他自己跑出去，不小心被车撞了又或者被人拐跑了，那到底要怎么办？” 一句“不小心被车撞了又或者被人拐跑了”让张一慧和姜老太心头发紧，两人都像是喉咙被人掐住了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亲戚好友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你们说谁不见了？小峰吗？我刚才好像看见他跑出去了。” “你见他跑出去，干嘛不拦着他呀？” “我哪知道啊，我当时看见他和几个小孩在外面玩的。” “小峰往哪跑了？有没留意到底往哪个方向跑了？” “这我倒没有留意，我只见他往外跑，没跟出去，不知道往哪跑了。” “姜婶啊，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明明知道今天人多又乱，你就应该要上心一点看好孩子啊！” “姜婶啊，不是我说你，虽然小峰不是你的亲孙儿，但是一慧已经嫁给了你家军子，你就应该待他跟志强一样，不能有偏心眼。” “这话说得对，一慧已经嫁入了你姜家，她的孩子就是军子的孩子，换句话来说，小峰他跟志强一样也是你的孙子。所以你就得对小峰上心一点，要不然你就寒了你媳妇的心了。” 这些呵斥的话句句带刀，姜老太脸色难看到极点，“天地良心，我一直都把小峰当成自己的亲孙，志强有的，我没有缺过小峰的……” 不管说者有没有别的心思，但是这些话听在爱子心切的张一慧的耳朵里特别不是滋味，又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说道―― “说是当成是自己的亲孙子，可毕竟是别人家的骨肉，又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呢？” “可不是嘛，你有见过哪个后妈对她家男人前妻生的孩子是亲生的？不打不骂都算不错了，尽心尽力嘛，都是嘴上说得好听。”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她要是带着个女孩嫁过来还好，这女孩子长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但是男孩子可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替人家养男孩吗？我可看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你傻呀你，这怎么能一样呢？女孩子长大以后肯定会嫁出去的，家里的地啊房啊都跟她没有关系，但男孩子可不一样啊，就拿这新建的房子来说吧，原本只属于姜志强一个人的，可现在不一样了，怎么也得分给小峰一半。” “你说得有道理，这替人家养儿子也就算了，辛苦建的房子还要分给别人的儿子，那换谁心里肯定也不愿意的。” 姜悦刚回了房间一趟，不料出来后就听见小峰不见的消息，听见这些人如此“造谣”，拨开人群把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摇欲坠的姜老太护在身后，凌厉的眼神扫过那两个舌头比头发还要长的中年女人，“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我外婆平时是怎么待小峰的，不光是老天爷看在眼里，邻居街坊也是看在眼里的，你们说这些挑拨感情的话有意思么？” “再说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说这些派不上用场的话，倒不如大家帮忙一起去找人。” 姜二叔接过话，“小悦说得对，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把小峰给找回来。” 姜立军说：“姜二叔说得对，我请大家帮帮忙一起把小峰给找回来。” “快，给林大队长打电话，让派出所也派人帮忙找。” …… 在姜二叔的安排下，兵分几路去找小峰，原本好好的喜宴搅成一团乱。 这一找就是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小峰消息。 宾客早就已经散去，没有了白天的热闹喧嚣，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洋房陷入一片死寂。 张一慧双眼红肿如核桃，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姜老太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掉眼泪，如同一座不会动的雕塑，两眼无神面色茫然。 姜老太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目光收回落在失声痛哭的张一慧身上，愧疚如同万箭穿心，戳得她痛不可言。想起张一慧今天滴水未沾，姜老太起身去厨房给她端来吃的，“一慧，你一天都没吃过东西，先吃点东西吧。” “儿子不见了，你觉得我现在能吃得下饭吗？”张一慧缓缓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眼里是责怪埋怨的冷漠，推开姜老太递过来的饭菜，也不知道是她的力道过大还是姜老太没捧住，饭菜一下子就倒洒在了地上。 刺耳的破碎声划过耳膜，刺激着两人脆弱的神经。有一瞬间，空气都被凝固成了冰。 姜老太连忙弯腰去捡，眼泪止不住簌簌往下掉，“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好小峰，是我对不住你……” 剜心的疼痛让张一慧的理智都喂了狗，口不择言地冲着姜老太大吼：“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能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吗？” 第186章 雪上加霜 说不埋怨姜老太是不可能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张一慧的心就越是煎熬，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再也压不住了。张一慧再次泪崩，冲着姜老咆哮道：“我以为你会把我的儿子当成亲孙子一样对待，所以放心的把他交给你照顾，可你呢，你只顾着跟那些人聊天，对他不管不顾。” “如果你打心底里不能接受我儿子，那你当初就不应该撮合你儿子把我给娶进门来。” 张一慧到底是把那两个“长舌妇”的话听进心里了，“那些亲戚说得对，换谁也不可能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这都怪我，明知道会遭人嫌弃的，为什么还要再嫁人呢？我就应该带着我的孩子守寡守到底的……” 姜娜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眼里丝毫不掩饰看好戏的得意，她冷眼看着她们，双手抱胸冷声插话道：“你知道就好，当初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死皮赖脸地跟我爸结婚，可你偏不听。现在出事了，怪谁啊？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呗。” “你给闭嘴！”姜老太恨不得狠狠抽姜娜一记耳光，都什么时候了，不跟姜悦、姜志强他们出去帮忙找人就算了，竟然还说这种风凉话。 老姜家到底作了什么孽，所以才会生出这种毫无人性的女儿来！ 姜娜撇了撇嘴，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她早就看这个死老太婆不顺眼了。想想她妈李秀珍嫁过来伺候了这个死老太婆十几年，可最后呢，别说一句好话都捞不着，还不肯让她进门。 这个死老太婆也真是够狠够贱的，情愿撮合这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都不肯给一次李秀珍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闭什么嘴呀！我还没有说完呢。”姜娜冷笑连连，“我都看见了，你当时只顾着跟那几个老太婆聊天，看都不看小峰一眼。我还听见你跟几个老太婆说，咱们现在住的新房子，以后只能留给志强，小峰是没份的。” 张一慧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姜老太。 姜老太双眼瞪得老大，暴跳如雷怒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姜娜睁着眼说瞎话，“你怎么没说？当时我就在边上听着呢，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姜老太气血往上翻涌，一阵晕眩感袭来，感觉天旋地转。 她算看清楚了，姜娜就是个丧家星，她从不盼着这个家好，恨不得这个家散了才高兴！ 姜老太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可喉咙却像是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娜看着姜老太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特别特别的解气，感觉浑体舒泰。她偏过头看向张一慧，脸上的笑意特别灿烂，“这栋楼虽然是姜悦出的钱，但是她说了送给我爸，那就是我爸的了。小峰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所以这房子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啪！” 姜老太忍无可忍，姜娜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一字一顿地咆哮道：“滚！你给我滚！” 她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让这个丧家星回来？就应该让她跟着李秀珍一起滚，滚得越远越好！ 姜娜捂着火辣辣疼的脸，刀锋般冷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姜老太。头顶的灯光投下阴影，姜娜的眼里透着难以化解的怨毒和狠戾，宛若隐藏暗处的毒蛇一般，闪烁着阴森恐怖之色，冷笑了一声，道：“这么急着让我滚，不就是害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吗？” “可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要说！”姜娜依旧不肯罢休，咄咄逼人道：“你心里明明就不喜欢小峰，别看你现在哭得那么伤心，没准这会你的心里正偷着乐呢……” “够了！你别说了！”张一慧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泪水再次汹涌夺眶而出，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既然我们母子二人这么不讨你们喜欢，我也不会做那些讨人嫌的事情。你们放心，等我儿子找回来，我会带着他走的。” “一慧，没有，我没有……”姜老太的手刚被锋利的瓷片刮破，可尖锐的刺痛抵不过心痛的万分之一，解释说：“我没有嫌弃小峰，我真的把他当成我自己的亲孙子……” 张一慧死死地盯着姜老太，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字字如刀地道：“如果我的儿子找不回来，我这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 像是被人一箭射中胸膛，姜老太生生往后倒退了几步。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是姜二叔和姜立军等人回来了。张一慧连眼泪也顾不上擦，条件反射一般猛地站了起来，飞奔走向姜立军，眼神期盼急切，嘶哑着声音问：“怎么样？找到小峰了吗？” 当她看清楚没有小峰的身影时，原本紧紧抓住姜立军胳膊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姜立军黯然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都快把整个安乐镇给找遍了，还是找不到小峰。” 林大队长脸色凝重如墨水，沉着声音说：“现在初步怀疑小峰有可能是给人贩子给拐走了，派出所那边已经立案调查了。” “拐……拐走……” 张一慧闻言，眼前一黑，身子瘫软，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一般往地上栽，幸好姜立军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 姜立军连忙掐她的人中，语气慌张焦虑，“一慧，一慧，你醒醒……” 被拐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这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回来了，姜老太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感觉被层层寒意包围，浑身都在打颤，边哭边说：“不可能的，小峰怎么可能被人拐走了呢？” “不行，我要去找他！小峰他最怕黑了，晚上睡觉他都要开着灯呢，要不然他会哭的……” 姜老太根本顾不上给自己受伤的时候包扎，从姜立军的手里抢过手电筒夺门而出。 “外婆，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姜悦最快反应过来，拔腿追了上去。 “我要把小峰给找回来，我要去把小峰给找回来……”姜老太越跑越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把小峰给找回来。 如果小峰找不回来的话，张一慧是不可能会原谅自己的。这个家，也就要散了！ 姜悦哪敢让一把年纪的姜老太一个人摸黑去找人，加快脚步去拦住她。眼看就要追上她，可谁想到迎面驶来一辆面包车。 刺眼的灯光打在姜老太的脸上，巨大的恐惧一瞬间将她淹灭，她的双腿就像突然被黏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第187章 车祸 姜老太脑子清醒地知道要闪躲，可身体反应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姜悦离姜老太只有几步之遥，想要把她给拉回来，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 轮胎与柏油路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姜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迎面疾驰而来的小面包车把姜老太给撞飞。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姜老太，姜悦瞳孔骤然放大，吓得魂飞天外，脑子一片空白。 这一瞬间，似乎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姜悦听不见任何声音。 “妈，妈……”跟着跑出来的姜立军，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姜老太，通体发麻，身体瘫软，差点就一头栽到地上。 姜立军踉踉跄跄地爬到姜老太的身边，撕心裂肺喊道：“妈，你醒醒，你醒醒……” 张一慧听见外面的动静也跑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家现在却倒在了血泊里。她脸色苍白如纸，右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二叔急得直跺脚，大声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啊！” “来不及叫救护车了，你们快把她扶上我的车。”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温润儒雅的男人踏着月色如至，周身光华流转，赫然正是明振东。 姜悦蓦然抬眸，黯淡的眼底倏然掠过一抹惊异之色，远远地凝望着他，不明白明振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见姜立军彻底愣住了，神色间分明是抗拒他刚才的提议的，明振东直接弯下腰去抱起姜老太，道：“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救人要紧。” 对，救人要紧！也容不得姜立军思考再多，姜悦也跟着上车去医院。 看着黑色小轿车扬长而去，卷起漫天的尘埃。林大队长才缓过神来，眼里的震惊还没有褪去，不敢确定地问：“这人是……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姜二叔脸色凝重，从震惊里缓过神来，“我要是没认错的话，他应该是明振东。” “明……明振东？他，他怎么来了？”林大队长疑惑地问。 明振东当年在安平村当老师，所以村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再说，他和姜云飘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别人想不认识他这个负心汉都难。 自从这个叫明振东的男人出现后，林凡城察觉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这个男人很眼熟，他之前曾经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间，林凡城想起来了。那天，姜悦就是从他的小轿车里走下来的。 林凡城之前就怀疑姜悦和这个男人关系匪浅，但后来再也没见他来学校找过姜悦，渐渐也把这人抛诸脑后了。可没有想到，他今天竟然又再次看见他。林凡城眉头紧皱，疑惑地问林大队长道：“爷爷，这明振东是谁啊？” 回答林凡城的人是姜二叔，“小悦的亲生父亲。” 姜悦的亲生父亲？林凡城惊住了！ 不是说……不是说姜悦无父无母吗？ 这消失了十几年的亲生父亲，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同样惊住的人还有姜娜，姜二叔这句“小悦的亲生父亲”简直如一道厉雷硬生生劈中了她。 劈得她晕头转向，脑子都没办法正常进行思考了。 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是不简单的尊贵男人，怎么可能就是明振东？怎么可能是姜悦那个小贱人的父亲呢？ 不是说……不是说明振东是负心汉吗？当年返城后就无情抛弃了姜云飘，这十几年来，也当姜悦这个亲生女儿不存在。 他他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姜娜急于要弄明白这个看上去就知道身份不简单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姜悦的亲生父亲，于是跟在姜二叔他们的身后一起去了医院佯装孝顺孙女。 急救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姜悦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里，四面八方都是无孔不入的刺骨寒风，如同无数又长又细的针狠狠的扎在了她的身上，她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姜悦站在窗边，呼啸的寒风倒灌进来，如无数的尖刀刮得她的脸生疼。她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外套，凌洌的寒风钻进她的身体里，不，应该说能直直钻她的骨头缝里。 看着面无血色的姜悦，沈宸心疼不已，安慰的说：“放心吧，你外婆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沈宸不安慰还好，他一开口安慰，原本还一直硬撑着不肯落泪的姜悦顿时泪如泉涌，“沈宸，我很害怕，我是真的很害怕……” 姜悦说不出后半句话来，她是真的害怕姜老太再也睁不开眼睛来。她不敢去想像，如果姜老太再也醒不过来的话，自己到底要怎么办？ 在沈宸的心里，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坚强的代言人，不管面对的事情多艰难，她都是咬着牙或微笑着去面对，他从未见过她落泪的时候。 现在看她泣不成声的样子，沈宸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再一次痛恨自己不是“人”，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给不了她。 偏偏沈宸还是不个善于安慰人的，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不要害怕，有我在！” 谁知道他这句安慰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姜悦的眼泪掉得更汹涌了。 哪怕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沈大boss此时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自若，变得手足无措，平时巧言如簧的他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语言去安慰面前这个把自己哭成个泪人的小女人。 最后，沈宸彻底放弃了好言安慰。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种事情面前，所有的安慰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把那些负面的情绪发泄出来，也许才能让她的心更加好受一点。 刺骨冷洌的寒风突然没了，姜悦猛然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振东走到了她的身边，替她把窗户给关上了。 明振东从兜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递给姜悦，温声安慰道：“好人有好报，你外婆她不会有事的。” 第188章 植物人 姜悦生生别过脸，不肯伸手去接明振东的手帕。她汲了一下鼻子，嘶哑里拖着浓重的鼻音，“上次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 她记得很清楚，上次她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以后都不要来找她，互不打扰，各生安好。 明振东勾起一个浅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小悦，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那我就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听说姜家的乔迁之喜，所以特意从云城开车赶来。带礼前来祝贺不过是借口，明振东很清楚自己只是找个借口来见见女儿。 谁料中途发生了点意外，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明振东没想到姜家会在如此喜庆的日子里接连发生这样的灾难事。 “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回明家。”明振东回去后也想清楚想明白了，想让姜悦马上就接受他这个父亲是不可能的，他得多给她一些时间。强迫，只能让事情适得其反，让姜悦更加反感抗拒他罢了。 “你放心吧，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只是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明振东说。 “那你现在见着了，可以走了！”姜悦说。 明振东也料到会被她下“逐客令”，无奈地勾了勾嘴唇，“如果你外婆没事的话，我就走。要是……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必了！”姜悦转身抬眸看向他，“明先生，你贵人事忙日理万机，还是请回吧！” 明振东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语气近乎恳求道：“小悦，就算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但可不可以平心静气地把我当成一个朋友？” “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也不会打扰你现在的生活。”明振东的语气顿了顿，“她是云飘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现在云飘走了，我想代她尽一分力所能及的孝心。” “早在十几年前，你干嘛不说要替她尽一分力所能及的孝心？”姜悦每次见到明振东，怒火总是忍不住往上翻涌，怎么也控制不住，“你还是请回吧！我外婆醒了见到你，就准又要被你给惹气了。” 见姜悦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伤害明振东，高助理实在忍不住要替明振东“伸冤”，“姜小姐，您有所不知，其实明先生每个月都……” “闭嘴！”不等高助理把话说完，明振东开口打断他的话。 “明先生您……”明振东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高助理只得生生把那些没说完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他想不明白，明先生为什么要任由姜小姐误会呢？ 这些年，虽然明振东不曾回过安平村看望姜老太，但物质上从未有过半分亏待，每个月准时往姜老太的帐户里转一笔赡养费。 姜娜一点也不关心姜老太的死活，自从来了医院之后，视线就一直黏在明振东的身上。见明振东往姜悦身边靠，她也借机往他们的身边挪，不敢挨得近，只得竖起耳朵偷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振东是在刻意讨好姜悦，跟她说话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她不开心。姜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泡在酸醋缸里，酸到不行。 在此之前，姜娜一直都满心眼地鄙夷姜悦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也因为她这样的出身，所以从小到大，姜娜都觉得自己要比姜悦高人一等。 可现在，姜娜却很想成为姜悦这样的私生女，恨不得跑过去冒认自己就是姜悦。 虽然姜娜并不知道明振东是什么身份，但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她听了姜二叔和林大队长的对话，知道他的座驾得要七位数。 姜娜当时听了，眼睛都直了。这仅仅是出门代步工具就是七位数，那他的身家可想而知。 难怪当年她那个短命鬼姑姑姜云飘死活要嫁给明振东，甚至不惜拼了命要给他生孩子。这么一座金矿，谁不想拥有啊？ 姜娜的视线又往明振东的身上瞟，心想着怎么在他的面前好好表现，最好就是能在他的身上捞点好处。 姜立军的注意力不在明振东的身上，他在急救室门前慌张地踱来踱去，双手紧握成拳，任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刺痛感麻痹着才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崩溃痛哭。 张一慧无力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眼空洞两目无神，现在心力交瘁不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千疮百孔才是她此时的心情写照。 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先是她的儿子走丢了，再是家婆车祸进了急救室生死未卜。儿子走丢的时候，她哭得死来活去，现在呢，她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一慧想不明白，明明今天是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最后却落得个祸不单行的下场呢？ 难道真的如别人所说那样，她的命太硬福太薄了，注定没有办法享受好日子的？ 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般漫长，急救室的大门终于缓缓被打开了，姜悦第一时间跑上前，嘶哑的声音里透着颤抖，“医生，我外婆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把口罩摘了下来，脸色依旧凝重，看得姜悦和姜立军心下一沉。 姜立军喉咙干涩，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医生，我妈她……” 医生说：“伤者暂时无性命之忧。” 姜悦等人还来不及说谢谢，医生又道：“虽然她暂时无性命之忧，可病人的意识不清，什么时候醒过来，甚至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医生语气稍顿，“伤者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还望家属们有个心理准备。” 姜悦脸上的笑容僵硬，慌得生生后退几步，通体发麻，犹如掉入冰窖。 张一慧眼如泉涌，悔恨化作无数把锋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地捅着她的心窝，鲜血淋漓。如果不是她跟姜老太说了那样一番话，姜老太也许就不会执意要出门找小峰，她没有出门的话，也就不会摊上车祸。 说到底，都是她害了姜老太。 第189章 这里有我呢 姜老太从急救室出来后被推送至普通病房，为了让她安心养病，明振东早就替她安排了独立单间。 姜悦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便把姜二叔和林大队长等人给打发回去了。她转身对姜立军夫妇说，“舅舅你们也先回家吧，我和志强留下来照顾外婆就好。” 姜立军神色犹豫，“你们俩行吗？”在他的心里，姜悦和姜志强始终是一个孩子。 “可以的，有什么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姜悦看了一眼双眼肿得核桃似的张一慧，又道：“舅舅，外婆这边我会照顾的，你不用担心。把小峰给找回来的任务就交到你的手里了，你一定要把小峰给找回来。” 小峰两个字又把张一慧给惹哭了，姜悦红着眼紧紧地抱着她，“一慧姐，我替我外婆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她老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峰走丢了，她跟你一样着急。” 张一慧的愧疚更甚，想拿刀捅死自己的冲动都有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 姜老太为了出去找小峰，几乎把命都给搭上了，没有谁再会去怀疑她对小峰不好。张一慧不是不知道姜老太平时对小峰好，只是一时乱了心神失去了理智才会说出那样混帐的话来。 姜悦拍了拍张一慧的背，“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咱们现在先把小峰给找回来。” “好，好。”张一慧擦了擦眼泪，“那我先回去了，妈就麻烦你来照顾了。” 姜悦叫住转身要离开的张一慧，郑重其事道：“一慧姐，从你嫁给我舅舅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们姜家的人，小峰也是我们姜家的人。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可在我们的心里，你和小峰都是这个家必不可少的一分子。” “在我舅舅的眼里心里，志强是他的儿子，小峰也是他的儿子；在我外婆的眼里心里，志强是她的孙子，小峰也是她的孙子。” 张一慧转过身来，伸手擦掉夺眶而出的两行泪水，挤出一个笑容来，“嗯，我知道了。小悦，谢谢你！” 病房外面，明振东对姜立军说：“你回去找孩子吧，这里有我呢。” 不等姜立军说话，高助理说：“刚刚明先生已经让我联系国内的权威教授，如无意外的话，康教授明天下午就到。” “你……”姜立军一向不善言辞，面对明振东的好意帮忙，他憋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明振东拍了拍姜立军的肩膀，“我在这边也有认识的人，刚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忙一起去找孩子的。”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姜悦和姜志强两个人，明振东知道姜悦不想自己，于是和高助理在病房外面的长廊上坐着。 “明先生，我给您订个宾馆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行。”高助理说。 明振东摆了摆手，“不用了，回宾馆我也是睡不着。” 在他看来，姜悦还是个需要别人来照顾的孩子呢，他怎能放心她和姜志强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呢？ 高助理也知道劝不动明振东，转身去找护士去找一床被子。 “别哭了，姜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得先顾自己的身体，如果你都病倒了，那谁来照顾姜奶奶啊？再说了，姜奶奶醒来后，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要不然她该多心疼啊。” 姜悦回头一看，刚才已经跟着林大队长离开的林凡城不知怎么的又掉头回来医院了，她疑惑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林凡城笑而不答，把纸巾递给她，“先擦一擦眼泪吧。” “谢谢。”姜悦嘴上说着谢谢，但却没伸手去接林凡城递过来的纸巾。 姜娜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横在她与林凡城中间，沉着声音怒道：“林凡城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摆设吗？” 她原本也是跟着姜立军他们回家的，姜老太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她现在想回家倒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弹簧床上蒙头大睡一觉，可竟然让她发现林凡城半途折身返回医院。 姜娜一直都知道林凡城对姜悦“贼心”不死，她哪能给他在姜悦面前献殷勤的机会？当即对姜立军说要医院跟姜悦他们一起照顾姜老太。 果然，林凡城是个不安好心的，当面让她给撞着。 林凡城的面当即沉了下来，“什么什么意思？” “林凡城，你是我男朋友呢。你背着我对献殷勤，你是把我当死人了吗？”姜娜怒道。 “什么男朋友？”林凡城道：“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姜娜伸手推了林凡城一把，霸道又强势道：“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把我姜娜当成什么人了？你说分手，可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林凡城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同意分手！” “别闹了，行不行？”林凡城眉眼染上了不耐烦，“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这三个字就是姜娜的死穴，她像一只被人踩中尾巴的猫，整个人疼得弹跳了起来，扬手就甩了林凡城一记耳光，“跟我接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喜欢我？脱我衣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喜欢我？” “你拿我当成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姜娜伸出手指用力戳林凡城的胸膛，“就算我不想跟她搭上任何关系，可她也是我表妹。你都跟我发生那种关系了，你还妄想追求她？林凡城，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恶心吗？” 提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林凡城心中的那颗雷瞬间被点炸了，“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林凡城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红着眼睛，五官狰狞，“你故意灌我喝醉，趁我意识不清，你……” 后面两人滚床单的事情，林凡城到底没办法当着姜悦的面说出来。 “酒是我强行灌你喝的吗？是我强行扒了你的衣服吗？”姜娜冷笑道：“林凡城，得了便宜还想卖乖，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第190章 不必故作坚强 “闭嘴！不要再说了！”林凡城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他突然发现自己就是个傻瓜，为什么要当着姜悦的面跟姜娜这个疯子在讨论这些问题呢？ 这下，他跟姜悦之间是彻底没了希望。 林凡城后悔得直想给自己抡一个大嘴巴。 “我可以不说，但你就能把这一切都当作都没有发生过吗？”姜娜冷笑连连，“林凡城，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觉得纸能包得住火？她一辈子都会被你蒙在鼓里不知情？”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姜娜故意勾—引林凡城的没错。姜娜太了解林凡城了，只要他在姜悦那里受了一点挫折，他就会回过头来找自己，希望在她的身上得到慰藉。 男人嘛，自尊心总是很强的，喜欢有女孩子盲目地崇拜自己，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姜悦那种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他呢。 再一次在姜悦那里碰了钉子，林凡城闷闷不乐想要把自己给灌醉。姜娜在一边陪着他喝，后来林凡城喝多了，嘴里一直叫着姜悦的名字，姜娜一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的怒火就上升了一大截，一把将他人给推开。 可林凡城死死地拽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姜娜捧着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的脸，“你好好看清楚了，我是姜娜，不是姜悦。” 林凡城真的听话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劈头盖脸就吻了下去。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姜娜尚有意识，林凡城当时有多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经不起他的撩拨，半推半就发生了关系。 这种事情有了一就会有二，事实证明，后来他们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又滚了两次床单。 两人的感情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林凡城喜欢对她若即若离，时不时爱跟她说分手，分了之后没多久又会复合，姜娜都已经习惯了。 不久之前，林凡城郑重其事地再次对她提出分手，给了她五千块，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各不不相欠。姜娜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安心理得地把那五千块给花个干干净净。 到于林凡城嘛，她还能不知道他的尿性？等他又在姜悦那里碰硬钉子，他便会马上回过头来找她了。 但姜娜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林凡城居然变硬气了。居然三个月时间没有搭理她，一直都围着姜悦转，姜娜看见姜悦压根不搭理林凡城，也彻底把心给放下来了，任由他继续在姜悦那里碰钉子。 时至今日，姜娜算是看明白了，林凡城是铁了心要把她给甩了，转身回头追让他念念不忘的姜悦。 呵呵，五千块就想把她给打发了？不得不说，这林凡城有时候还真的天真得有些可爱呀！ 姜悦听着这两人在争吵，简直头疼不已，指着大门的方向，“我外婆需要休息，你们要吵，请到外面去吵好吗？” 又是无情的“逐客令”，林凡城急了，“小悦，你听我说……” 姜悦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不必要给我解释，因为我不认为你有什么需要向我交代的。请你出去，谢谢！” “走就走，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呀？”姜娜才不要留在这里看姜悦那张臭脸，用力拽着林凡城的胳膊往外走，“林凡城，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林凡城甩开她的手，往后倒退两步生生与她拉开距离，“我早就跟你说得一清二楚了，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他一脸的决绝，姜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跟我玩真的？你是真的要跟我分手？” “不然你以为呢？”林凡城决定快刀斩乱麻，当着姜悦的面一刀切断与姜娜的关系，“咱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以后不要缠着我。” 姜娜恼羞成怒，“你说分就分啊，可我不同意啊……” 眼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姜悦忍无可忍，“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要不然的话，我可就让人来请了。” 明振东推门而进，看见姜悦满脸怒火，脸色秒沉，关心地问：“小悦，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姜悦对着林凡城和姜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位请出去吧！” 姜娜瞟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姜老太，心里骂道：打扰个屁啊！都他妈的成植物人了，要是老娘能把她给吵醒，你还得三叩九拜感激我呢！ 但明振东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姜娜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林凡城原本是想留下来陪姜悦的，但无奈姜娜死活要把他给拖走。 明振东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姜悦，“别生气，先喝口水吧。” 姜悦的视线落在那瓶矿泉水上，并未伸手去接，明振东笑了笑，“虎毒不食子，这水没毒的，放心喝吧！” “谢了。”姜悦从明振东的手里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语气较之前缓和了不少，“你回去休息吧，我和志强在这里就可以了。” 刚才他在病房外跟姜立军说的话，姜悦全都听见了。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明振东脸上面对姜悦，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就在外面坐着，有什么事情，你喊我一声就行。” “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学年轻人熬夜？”姜悦神色有些不自然，“你又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吧！” 明振东嘴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果然是姜云飘亲生的，这口硬心软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总是与众不同。 姜悦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呀？好好，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明振东收敛了全部的笑意，神色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小悦，你想哭吗？” 姜悦：“……”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想我的肩膀勉强还算宽厚结实，如果你觉得心里难受想哭的话，肩膀借你！” “小悦，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不必要像大人一样装作坚强的。”明振东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的路，爸爸都愿意走在你的前头，替你遮风挡雨。” 第191章 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姜悦已经很努力忍住不哭了，被明振东如此煽情的一番话惹得双眼泛着泪光。 “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表现。”姜悦强忍着泪意，“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如果哭泣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上辈子的她，就不会过得如此艰难潦倒。 重生之后，姜悦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凡事都要坚强！ 事实上，这辈子的姜老太和姜立军早就已经不把她当成一个小孩了，而是他们事事依靠的顶梁柱。 正如姜立军之所言，很多时候他觉得姜悦才是一家之主，是姜家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他们似乎忘了现在的姜悦才只是一个刚刚过了十八岁的小大人，一个正在读高二的学生。 “有时候哭确实不能替你解决任何问题，但至少它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一些。”明振东语气温柔又坚定，“你身后有许许多多的人，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会有个儿比你高的人替你扛。” “小悦你要记住，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姜悦转过脸不再看他，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无异，“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我也要休息了。” “好，我就在外边，有什么事情你叫我。” “你还是去找个宾馆住下来吧。”夜里，气温很低。 明振东笑而不语，转身走出病房。 医院外面 林凡城怒气冲冲地甩开姜娜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就当我求求你，不要再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了，行吗？” “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你？”死皮赖脸这四个字怎么听都带着侮辱性，姜娜听得格外刺耳，胸膛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怒火“蹭”的一下又被点燃，直直窜上脑门，“林凡城，我说你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当初是谁让我做他女朋友的？你口口声声说那天晚上是我趁你喝醉了酒，骗你发生的那种关系。可后来那两次呢？是你主动找的我吧？” “你吃干抹净就想把我给甩了？”姜娜的声音变得尖锐，“这是要搁古代，你和我都得浸猪笼呢，哪那么容易你说算了就算了。” 林凡城耐性尽失，“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对我负责任！”姜娜说。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负责任？”在林凡城看来，姜娜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当初答应的好好的并且拿了他的钱，现在花完了，还是死活缠着他不肯放。 “我要你娶我！”姜娜说：“等咱们毕业之后，你要娶我过门！” 林凡城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冷声道：“痴心妄想！” 姜娜彻底被激怒，“既然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招惹我？” 林凡城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不清，“咱们好聚好散，行吗？” 说完，林凡城转身就走。姜娜拔腿去追，死死地拦腰抱着他。然而林凡城这一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情的把她围在他腰间的手一个又一个的掰开。 “能不能别这样作贱自己？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再怎么做我也不喜欢。”林凡城眼里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烦，“我招惹你是我的不对，但是咱们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你情我愿。你从来都是一个很放得开的人，所以麻烦你拿得起放得下，好吗？别把自己的自尊摁在地上让人狠狠的踩，行吗？” 姜娜读懂了林凡城这段话里的潜台词：你本来就是一个豪放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跟你是在玩玩而已。既然是出来玩的，那就要玩得起，不要故作死皮赖脸的姿态讨人嫌弃！ “啪！” 林凡城的脸上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姜娜是卯足了全部的力气打的这一巴掌，现在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你他娘的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稀罕你的时候你就是块宝，我不稀罕你的时候，你他娘的连根杂草都不算！”姜娜算是彻底看清楚林凡城渣男的真面目了，“像你这种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还要重的人，我祝你一辈子都不到真心喜欢你的人！” 林凡城从小到大哪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捧在手心里千呵万护的天之骄子，姜娜这一巴掌简直把他的脸摁进泥土里狠狠的碾压。 “这一巴掌就当是我还你的，从此之后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林凡城双眼欲要喷出火花来，厉声放着狠话，“以后别再来纠缠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看着林凡城的背影越走越远，姜娜眼泪狂飙，明明心痛到了极点，却还要口是心非放狠话，“林凡城，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你这样的还想把姜悦追到手？你早点回家洗洗睡，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姜娜一边哭一边骂，足足骂了十来分钟，把林凡城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才稍微觉得解气。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以为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就算明天你双腿一蹬，地球还不是照样转得好好的？”姜娜伸手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下定决心要把林凡城这个渣到了骨头里的男人给忘掉。 随后，姜娜回了李秀珍的出租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小洋房里的弹簧床再柔软再舒适，她也不愿意回去。张一慧那个死女人就跟哭丧一样，哭得她心烦气躁，肯定没有一觉好睡的，还不如去李秀珍家蹭一晚。 对了，她还要告诉李秀珍：姜悦那个消失了十几年的老爸，今天冒头了！ 李秀珍应该是睡下了，姜娜敲了好几分钟都没反应。也是，李秀珍睡觉就跟头猪似的，估计屋里遭贼洗劫一空，她也不知道。 于是，姜娜也不管邻居已经睡觉了，敲门的动作就更粗暴了，手砸脚踹的，这哪是敲门呀，拆门还差不多。 结果邻居们被吵醒了，打开门骂骂咧咧的数落姜娜一顿，姜娜不引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的怼道：“你睡你的觉，我敲我的门，关你什么事？你要是嫌吵，那就拿棉花把自己的耳朵给塞上啊？” 这嚣张跋扈的态度，惹得吵醒的邻居们火冒三丈，差点没有忍住想动手打她。 在这吵吵闹闹中，李秀珍终于把门打开了，一脸火大地把姜娜拽进门，“砰”的一脸关门声把邻居的脸都关在了门外。 李秀珍骂骂咧咧道：“都这么晚了，你跑来我这干嘛？” 姜娜不答反问，“你还好意思说呢，我怎么敲那么久你都不开……门。” 房间门半掩着，姜娜一眼就看见房间地板上坐着一个被胶布蒙了嘴的小孩，“妈，这小孩是谁？你你你……该不会是改行做人贩子了吧？” 第192章 同人不同命 李秀珍赶紧捂住姜娜的嘴巴，慌里慌张地骂道：“什么人贩子？你不要乱说话！” 姜娜被她捂得难受，用力掰开她的手，这时她才发现屋里的窗户都被李秀珍用报纸封得死死的，要是换白天的话，肯定是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妈妈妈……”姜娜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她指着那个被绑在地上的小孩，“他他他他是谁呀？妈你到底知不知道，勒索绑架是非法的？你蠢不蠢啊，要是被抓到了，是要蹲大牢的。” “谁谁谁勒索绑架了？”勒索绑架这四个带着违法性质字眼让李秀珍心虚慌张，“他是张一慧的儿子，我把他带回家来玩一玩。什么勒索绑架，就不要胡说八道！” “他是张一慧的儿子？”姜娜走近一看，发现眼皮哭得红肿的小孩还真的是张一慧的儿子—小峰。 “妈，你疯了？你怎么把他弄到这儿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姜家的人疯了似的满世界在找他，还报了警呢。”姜娜是做梦也想不到，李秀珍竟然会犯这么蠢的事儿。 “报报……警？”李秀珍浑身打了个激灵，讪讪地说：“多大点事啊，报什么警啊？” 姜娜用力翻了一白眼，“你孩子丢了你不报警啊？妈我跟你说，你这个是犯法的，要是被抓住了你得要坐牢，你赶紧把这小孩给弄回去。” “我我我这不是勒索绑架，我就是心里一肚子火，想吓唬吓唬张一慧那个女人。谁让这个小寡妇那么不要脸勾引我的男人，那我就把她的儿子抱走，让她好好地尝一尝被人抢走的滋味。” 李秀珍稍微镇定下来了，又不把这太当一回事儿，“姜家那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被我闹得鸡飞狗跳？” 想一想姜家在如此的好日子里被她弄得鸡犬不宁，李秀珍就觉得心里特别解气，眼梢眉角的得意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可不是鸡飞狗跳嘛，简直比打仗还要乱。”姜娜也不觉得这喜宴被李秀珍搅和了有什么不好，她只知道看见姜悦、张一慧等人愁眉苦脸，心里特别的舒畅，“妈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死老太婆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呢，医生说她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李秀珍猛一拍大腿，兴奋地嚷嚷道：“那个死老太婆被车撞了？还成了植物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快快，你快跟我说一说这是咋回事。” 姜娜得意洋洋的把她如何挑拨离间姜老太和张一慧感情，以及姜老太为了找人一出门就被车给撞飞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李秀珍，末了总结一句：“妈，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恶人自有天收啊？那个死老太婆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现在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要亲手收拾她。” 李秀珍笑得合不拢嘴，差点就忍不住要手舞足蹈在地上转圈圈了，“可不就是恶人自有天收嘛，这个死老太婆早就该被好好收拾了。” “我等今天也等了很久了。”姜娜突然想起明振东来，“对了，姜悦那个小贱人的亲生老爸也来了。” 李秀珍的笑声戛然而止，惊讶地问道：“谁，你说谁？” “姜悦的亲生老爸，说是叫明振东。”姜娜说。 “明……明振东。”再一次听到初恋情人的名字，李秀珍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他怎么来了？” “谁知道呢？大家不都说明振东是个负心汉吗？早八百年前就把姜云飘给抛弃了，可今天突然冒了出来，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姜娜说：“这样说不对，姜悦那个小贱人好像早就知道明振东是他的亲生老爸。” “明振东怎么会知道姜悦是他女儿的？当年明明那个死老太婆是瞒着他的。”李秀珍想了想，“莫非姜立军这一次去云城，不单单是去治腿，还带了姜悦那个小贱人去找明振东？” 姜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妈，那个死老太婆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明振东姜悦就是他的女儿？那个明振东这么有钱，咱们家要是攀上这棵大树，哪能沦落到今天这般贫困潦倒的光景呀？” 姜云飘还懂得拼了命都要替他生个孩借此抓住他的心，这个死老太婆倒好，不知道脑子是进的水还是被门夹了，竟然还瞒着明振东白白替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 “谁知道那个死老太婆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呀，她的脑子一向不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事实上，李秀珍也不明白姜老太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事她也问过姜立军，可姜立军那嘴巴严得跟被针缝住一样，不管她怎么问，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姜娜想起明城东那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眼睛里无疑不是羡慕嫉妒，“你说这姜悦怎么命就那么好呢，摊上了这么个有钱的亲爸。以前咱们还笑话她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可谁想到她亲爸竟然这么有钱，真是同人不同命！” 在姜娜看来，姜立军和明振东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根本就没有对比性可言。一个是恨不得天天带出街跟朋友去炫耀，另一个却是恨不得他天天窝在家里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李秀珍把姜娜眼里的羡慕嫉妒看得清清楚楚，想起明振东那张如清风明月般俊朗的脸，早就已经被岁月磨掉了的恨意再一次死灰复燃，“要不是姜云飘那个小贱人当年从中作梗，你也不用羡慕嫉妒别人摊上这么有钱的爸。” “什么意思？”姜娜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跟这个明振东也有过一腿？” “有一腿”三个字让李秀珍有些心虚，她岔开话题，“姜云飘那个小贱人当年横刀夺爱，可老娘也不是吃素的，把她给玩的团团转，姜云飘那个小贱人到死都不知道，明振东从来都没有存过要抛弃她的心思。” 第193章 节外生枝 “明振东从来都没想过放弃她，那又怎么样？她最终还是没等到明振东回来接她。”李秀珍冷笑连连，像是一只斗胜的大公鸡趾高气昂地嘲讽道：“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没那个福气享受泼天的富贵。” 姜娜听得一头雾水，“妈，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李秀珍并没有回答姜娜的话，思绪又被拉扯回到十八年前。 明振东接到云城家里的来信，说是他的母亲病危，让他速速赶回。 就在明振东离开不久后，姜云飘发现自己怀孕了。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一件让祖宗十八代都蒙羞的事情，为此丢了老师的饭碗，自身不检点没有资格教书育人。 因为未婚先孕，向来倍受别人尊重的姜老师，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姜云飘一度被人骂的不敢出屋子半步。成了全村人唾骂侮辱的对象，姜云飘还是一心一意的等着明振东回来接她。 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姜云飘不但没等来明振东他人，而且连他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给他寄的信，收不到回音；给他打电话，提示号码是空号。 很快，村里的人都在说：明振东是个负心汉，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其实就是斯文败类。哪是想真心娶姜云飘过门啊，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回城里躲着姜云飘不见。 换一句粗俗话来说，明振东对姜云飘就是玩玩而已，玩腻了就一脚把人给踹了。 可只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的，这个人就是李秀珍。 当年明振东离开安平村之后，并不是没有给姜云飘写过信，只是那封信在送到姜云飘的手里之前，已经就被李秀珍拦截了。 明振东在信里告诉姜云飘：因为母亲病得很重，他得再过些时间才能回来接她。他让她不要怀疑他对她的感情，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他都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跟她共度余生。 明振东还在信里说，家里的电话号码换了，她要是想他了，就打这个新号码。 看完信后，李秀珍心里直冒着酸水。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姜立军了，但心里并没有完完全全的把明振东给忘了。李秀珍想也不想，直接把那封信给烧了。 在等明振东回来的期间，姜云飘不是没有给明振东写过信。那个时候的姜云飘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出门，那些信都是交给姜立军去寄的。 李秀珍说自己上班经过邮局，顺便帮他把信给寄了。姜立军心思单纯，未曾怀疑过李秀珍这举动的背后会有其他想法，直接把信交到了她的手里。 那些信，李秀肯定是不会帮忙寄出去的，她一把火把那些信化为了灰烬，彻底地烧了姜云飘所有的希望。 …… “妈，你在想什么呢……”姜娜伸手在李秀珍的面前晃了晃。 李秀珍回过神来，“没，没想什么。” 姜娜睨了一眼两鬓发白、皮肤粗糙、身材严重走样的李秀珍，莫名觉得她这模样像是在—思春。 她摇了摇头，心道：也难怪当初明振东看上姜云飘舍了李秀珍的。 姜云飘的照片，姜娜是见过的，算得上是个正儿八经的美人，就颜值上来说，足够甩李秀珍十八条街。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哪可能做到不看脸啊？ 姜娜上下左右打量着这二十来平方狭窄出租屋，李秀珍是个不爱干净的人，本来屋的面积就已经很小了，她又不爱收拾，东西弄得乱七八糟，愣是把房子搞得像个回收垃圾的，因为是住一楼，地面比较潮湿，屋里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姜娜捂着鼻子，阴阳怪气的说：“当初你要是多花点小心思绑住明振东的心，那咱们母女俩人现在住的可是豪华别墅，出门代步的是百万豪车，哪用得着住又破又旧的出租屋。”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什么声音？”姜娜寻着呜呜声望去，原本已经睡着的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得过来，正睁着惶恐的大眼睛，泪水哗啦啦的掉个不停，偏偏双手双脚又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看着怪可怜的。 李秀珍被他这呜呜呜声吵得心烦，一巴掌打在小峰的身上，凶巴巴的骂道：“哭什么哭？再哭我把你舌头给剪了。” “妈，他只是个小孩子，你打他干嘛？”姜娜虽然讨厌张一慧，但是小峰是无辜的，她在姜家也住了一段时间，对这个可爱的小屁孩儿也有了一点感情，现在看他这样，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这小兔崽子难哄的很，张口闭口都要妈妈。你可不能把他嘴上的胶布给撕掉，要不然整栋楼都能听见他的哭声。” “那现在怎么办？”姜娜看着哭闹不止的小峰，“要不咱们把他给送回去吧？” 姜娜的话刚落音，房门被敲得咚咚响，生生吓了她们母女两人一跳。 “开门……开门……李秀珍你给老子开门！” “李秀珍你给老子开门，听见没有？”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踹门了！” 姜娜听这声音，好像是刘明华。 “妈，你不是跟这疯子离婚了吗？他怎么又来找你了？”这三更半夜的，没心脏病的都能给他吓出病来。 “他就是个神经病啊，每次喝醉了酒就跑来我这闹。”李秀珍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两人虽然是办理了离婚手续，但是刘明华依旧缠着李秀珍不肯放，每次喝醉了酒，不管有多晚，他都不会跑到她这儿大吵大闹的。 李秀珍烦不胜烦，为这事儿也搬了两次房子，但每次都能被刘明华给找到。 “我他妈都倒了八辈子霉，当初是瞎了眼才跟这个死男人。”李秀珍骂骂咧咧道：“喝酒怎么不醉死他？像他这种社会败类人渣，早死早超生的好，省得在这里祸害老娘我。” 大门被踹得砰砰响，姜娜提心吊胆这质量不好的老旧木门随时进入报废状态，“妈，现在咱们怎么办？刘明华他就是一个疯子，喝醉酒了会打人的！” 第194章 他是定时炸弹 见李秀珍不说话，姜娜顿时急了，使劲的摇晃着她的胳膊，“妈你倒是说句话呀，平时你都是怎么把他给打发走的？” 李秀珍甩开她的手，满眼都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不要管他，让他在那里鬼哭狼嚎的，撒酒疯撒够了，他自己会走的！” 姜娜：“……” “要是他在这闹腾一晚上呢？那我们是不是都不用睡觉了？”姜娜突然觉得自己蠢死了，放着姜家柔软舒适的弹簧床不睡，为什么要跑到李秀珍这儿来受苦受罪？ “那你跟我说说还有什么办法？你刚才也说了，这人渣撒起酒疯来六亲不认的，你现在把门打开，跟把狼放进羊窝里有什么区别？”李秀珍说：“不要管他，等他闹够了，那自己会走的。” 房间里有一个哭闹不止的小屁孩儿，屋外有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疯子，姜娜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恨不得钻进厨房提菜刀砍人。 李秀珍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任刘明华那个疯子在外面大吼大叫，等他闹够了吼累了，他会自己滚回去的。 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要怪也只能怪那道木门了实在是太不结实了，在刘明华粗暴的肆虐下，它光荣地报废了！ 刘明华一身酒气，双目通红如厉鬼，李秀珍和姜娜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比鬼还要可怕。 姜娜强作镇定，但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她心中的恐慌，“你你你……你赶紧给我走，要要要……要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刘明华扯开裤头上的腰带，李秀珍以为他要发疯抽人，下意识冲入厨房拿刀。 姜娜撒腿跑回房间，手忙脚乱的要把门给关上，可怎么也没想到房门竟然坏了，根本没办法关上。 这这……姜娜都急得快要哭，心里再一次骂自己蠢，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送死？ 可谁料到刘明华解开皮带不是为了抽人，而是宽衣解带……睡觉。 刘明华一头扎在沙发上，直接睡死了过去，呼噜声惊天动地。 李秀珍紧紧高举着菜刀在胸前，刚才恐惧淹没了她所有理智，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跟刘明华来拼个你死我活。 可现在……她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搞懵了。 姜娜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惊魂未定，指着睡在沙发上的刘明华，刻意压低声音对李秀珍说：“他他他好像睡着。” 李秀珍握刀的手无力垂下，指尖仍在颤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姜娜蹑手蹑脚的向李秀珍靠近，俯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随时会爆炸的，要不……” “要不咱们报警吧！”刘明华已经和李秀珍离婚了，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私闯民宅。 李秀珍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睛瞟向房间里的小峰，“不能报警，那小兔崽子还在呢。” 把警察给叫过来，那她不是等于自投罗网了吗？ 什么叫自食恶果？姜娜觉得他的老母亲李秀珍用自己愚蠢的行为完美的诠释了这个词。 姜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指了指房间里还在呜呜呜痛哭的小峰，“妈，你快点想个办法把他给送走！他也是一个定时炸弹。” 要是爆炸起来的话，威力可要比刘明华大多了。 李秀珍犯难地的看着小峰，她原本只是想把他抱走吓唬吓唬张一慧，过个两日再把他送回去，给他们姜家一个教训。 可现在怎么看，这小兔崽子都成了一个烫手芋头。 姜娜想了想，计上了心头，“不能再把他留在你这儿了，要是警察找上门来，咱们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这样吧，咱们后半夜偷偷的把他送回去……” “呯”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姜娜的话，原来是刘明华想要翻身，结果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哎呦妈呀……”刘明华这一摔人也醒了，揉着被摔疼的老腰骂爹骂娘的。 身上巨大的痛楚让刘明华醉意渐渐消去，意慢慢变得清醒起来，等他看清楚李秀珍和姜娜时，嘿嘿地笑了两声，摸着寸板头道：“我怎么跑到你这儿来了？” 李秀珍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说刘明华，咱们已经离婚了，你喝醉酒撒酒疯麻烦找你的老相好去，不要像个冤魂一样缠着我行不行？” 刘明华起身拍了拍衣弄脏了的衣服，“你害得我一无所有，我不找你找谁呀？我之前不跟你说过了吗？就算你跟我离婚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李秀珍被他气个半死，不想继续再跟作无谓的口舌之争，“既然你酒醒了，赶紧给我走！” 见刘明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那阴冷中带着杀意的眼神来在她们母女的脸上来回扫视，姜娜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现在你是私闯民宅，再不走的话，我可要报警抓你了。”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刘明华听着声音不对劲，疑惑地四处打量，“什么声音？”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这声音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谁家的小孩子在哭？ 这声音好像是从李秀珍房间里传出来的。 李秀珍和姜娜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是无法遮藏的惶恐不安。 她们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刘明华发现这个孩子。 “哪哪有什么声音？你喝醉酒听错了吧？”李秀珍向姜娜使了一个眼神，“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姜娜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等刘明华说话，李秀珍把他推向门外，“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睡觉，你赶紧走！” 刘明华察觉其中有异，目光瞟向李秀珍的房间。远远的，他好像看见一个小孩坐在地上，而且那小孩的嘴巴被胶布黏住了。 这是哪来的孩子？莫非，李秀珍这个毒妇现在做了人贩子这行勾当？ 第195章 涉嫌拐卖儿童 姜娜合伙帮李秀珍把刘明华推出门外，狠狠的警告他说：“我妈她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是赖着不肯走，我现在立马打电话报警，说你强行闯入企图强—奸。” 刘明华的眼睛继续往屋里瞟，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他心里更加确定刚才自己没看错――李秀珍的房间里藏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拐来的孩子。 正因为如此，这两个女人才眼巴巴地要把自己给赶走。 刘明华高举双手投降，不动声色道：“打电话报什么警呀？我好歹也是你妈的前夫，都说日日夫妻百日恩，凡事都不能做绝了，不是吗？” “我这不是喝醉了吗？找不到回家的路，才迷迷糊糊到你们这儿来的。不要报警，我走就是了……” “要走赶紧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姜娜干脆利落地把门给关上，差点磕着了刘明华的鼻子。 等了几分钟，听不到门外还有任何声音，姜娜问李秀珍说：“门外没动静了，他应该走了吧？” “应该走了吧。”李秀珍也不确定，“我看看。” 说完，李秀珍把头探到门外，左瞧右看都不见了刘明华的身影。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我快要被这个杀千刀的给吓死。” 姜娜人瘫软在沙发上，“把刘明华那颗定时炸弹给弄走了，现在咱们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这颗小的定时炸弹给弄走。” “妈，我跟你说，他真的不能再留在你这了，必须马上给弄走。” “我知道，我知道。”李秀珍抬头看墙壁上的挂钟，“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姜立军他们应该还没睡，咱们要是现在把孩子送过去，万一给他们抓个正着呢？” “还是等一等吧，等到夜里三四点，那时候大家都睡着了，咱们再把孩子回去。” “也行！”姜娜打了一个呵欠，“那我先睡了，你看好时间，到点了你叫我。” “调个闹钟吧，我也困了……” “不是，你倒是哄哄他，这小兔崽子闹得我睡不着。” 李秀珍又是一巴掌扇到小峰的脸上，凶巴巴的骂道：“哭什么哭呀？你妈还没死呢，再哭我就一巴掌呼死你！” 小峰布满泪水的双眼里尽是害怕，虽然年纪小，但也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你要是再哭的话会被打的，倒也不敢哭出声音来，但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往外掉。 李秀珍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峰，突然觉得无比烦躁，骂道：“姜立军以前是个窝囊废也就算了，现在可长本事了，直接做条大水鱼，白白替人家养儿子。” “我跟了他十几年，现在才知道他脑子里装满的是浆糊。” 李秀珍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她又拿张一慧没办法，只好把气都撒在她儿子的身上。 姜娜被她吵得睡不着，没好气的骂道：“你拿一个小孩子撒什么气？你要真气不过，就直接跟他妈撕一场痛痛快快的！” “你以为我不想啊！姜立军那个猪脑子，早就被那个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了，哪能还听得进我说的话呀？” “这能怪谁？这能怪谁？说到底还不都怪你自己吗？好好的，非得要把自己双眼给弄瞎了，千挑万选最后却挑了刘明华那个破灯盏。” …… 屋里头母女俩人吵得不可开交，窗台下的刘明华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刘明华并没有离开，而是悄悄地躲在屋子后面的窗台下。 他刚才把李秀珍和姜娜的话听得很清楚，也大概明白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明华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伸手紧握成拳，由于用力过猛指关节处泛白。他在心里骂道：我都还没怪你这个臭娘们害得我一无所有，你倒反过来说我是个破灯盏。 “好！很好！非常好！”刘明华咬牙切齿道。 说完，起身往姜立军家走去。 张一慧的儿子丢了，想必姜家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吧。最近刚好手头有些紧，问他们要些钱花一花也是好的。 今日的姜家，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果然，都快凌晨一点了，姜家还是灯火通明，一楼门前仍然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似乎在商讨着什么事。 大门前挂着两个喜气洋洋的大灯笼，在夜里随风摇曳。映着姜立军他们的愁眉苦脸，像是一种深深的讽刺。 刘明华还不知道姜老太被车撞送进医院的事情，所以他认定姜立军他们深夜聚集在这里商讨，肯定是为了张一慧儿子失踪的事情。 他们的声音很大，刘明华躲在暗处隐约听到他们在说：小峰十有八九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的确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人贩子竟然是李秀珍那个心思歹毒的臭婆娘。 等等，人贩子？ 刘明华浑身打了个激灵，就凭他是李秀珍的前夫，他们会不会以为他李秀珍那个臭婆娘是同一伙的？ 伙同李秀珍绑架张一慧的儿子，目的就是勒索姜家要钱。 绑架勒索，这可是要蹲大牢的！ 刘明华猛地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心道：差点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里，刘明华果断抽身离去。 …… 李秀珍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人在敲门。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瞟向墙壁上的挂钟，以为来捣乱的人又是刘明华，胸膛里那把火“蹭”的一下就被点燃了，破口大骂道：“刘明华，你到底有完没完啊？我刚刚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再来骚扰我的话，我会打电话报警，把你给抓起来的！” 敲门声嘎然而止，随后一道浑厚的嗓音传进来：“开门！警察！” 警……警察？警察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李秀珍浑身一僵，背脊发凉，睡意顿时全无。 姜娜也睡得不踏实，外面的动静轻易的把她吵醒，她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躲在李秀珍的身后，声音都在发颤，“警察怎么突然来了？现……现在咱们怎么办呀？” 大门被粗暴踹开，身穿制服的警察对着李秀珍母女亮出自己的工作，“你是李秀珍吗？” 李秀珍哆哆嗦嗦地答道：“是，我是。请……请问警察同志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警察严肃地板着脸道：“我们接到群众的举报，你涉嫌拐卖儿童！” 第196章 铁证如山 “拐……拐卖儿童？”李秀珍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止不住瑟瑟发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警察同志，我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又怎么会做拐卖儿童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没绝对没有搞错。”不等警官说话，刘明华身后背着手得意地踱步到李秀珍的面前，嘴边勾起是笑非笑的弧度，让人感到极不舒服，“有没有搞错，你打开房间门让警察同志进去搜一搜不就清楚了吗？” 李秀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警察都是刘明华给叫过来的。 她刚才还以为刘明华没发现小峰呢，没想到这个杀千刀的竟然留了一手来阴她。 早知道，她刚才就应该跟姜娜两个人合力把这个臭男人给打晕好了。 刘明华指着房间的方向，“警察同志，我刚才看见那个小孩被关在房间里。” “走，我们进去看看！”带队的警官挥手对身后的队友说。 房门被打开，警官一眼就看见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小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小家伙被黑色的胶布绑住了嘴巴，双眼哭得又红又肿。警官清楚地看见小小的脸颊上有清晰的巴掌印，显然是被人虐待过。 李秀珍双腿都在发软，而不是扶着门框，整个人都站不稳，她急急忙忙的向警察解释说：“警察同志请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拐卖儿童。他他他……他是我前夫的儿子，我只是带他来我们家玩。” “带他来你家玩？”警官语调拖得很长，声音里充满了质疑，“用胶带封住他的嘴，还施展暴力虐待他，这就是你所说的把他带来你家玩？” “我我我不是故意要用胶带封住他的嘴，实在是他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觉，所以我才……”李秀珍越说越小声，“我也没施展暴力虐待他……” 警官厉声道：“李秀珍同志，你现在涉嫌拐卖儿童，请你马上跟我回警察局协助调查！” 李秀珍直接瘫软跌坐在地上，“我没有拐卖儿童，我是真的没有拐卖儿童……” 带队的警官凌厉的目光扫向姜娜，“这是同伙，一起带走！” 同伙两个字顿时让姜娜吓得魂飞魄散，她死死地抱住门框，“我不是同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谓捉贼拿赃，现在铁证如山，哪能李秀珍和姜娜说一句不是或者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轻松蒙骗过关了。带队的警官挥一挥手，“把她们都带回去。” 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姜立军、张一慧和姜二叔他们等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察局。 张一慧第一时间奔向自己的儿子，紧紧的把失而复得的儿子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泪如泉涌道：“小峰，我是妈妈，你吓死我了……” 李秀珍和姜娜低着头不敢正视姜立军和姜二叔他们。 “李秀珍、娜丫头，怎么会是你们？”姜立军瞳孔睁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拐卖小峰的人贩子竟然会是他的前妻和女儿。 他刚才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警察同志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拐卖小峰的人贩子是谁，只告诉他说刚刚找到了一个被拐卖的小孩，让他们过来认领是不是他们家丢的那个小孩。 李秀珍和姜娜低着头不敢说话，被吓坏了的小峰哭闹个不停。张一慧低声哄他，这才发现他白—嫩脸上既然有巴掌印，显然是被人打的。 至于是被谁打的，这还用说吗？ 张一慧胸膛里那股怒火直接窜上脑门，她把孩子塞到姜立军的怀里，一个箭步冲到李秀珍的面前，粗暴地揪着她的衣领，“啪啪啪”地甩了几个响亮的耳光。张一慧一边打一边痛骂：“李秀珍你还是人？小峰他那么小一个孩子，你竟然下得了手去打他！”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可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呀，你为什么要对待一个连话都不太会说的小孩？” 李秀珍被张一会打得头晕脑胀，两眼直冒金星。张一慧满腔怒火，豁了命出去要替她的儿子讨一个公道，连续扇了几个耳光也不能让她稍微解气，死死地掐住李秀珍的脖子。 张一慧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什么理智冷静通通都喂了狗，在场的人丝毫不会怀疑她会痛下杀手把李秀珍给活掐死。 姜娜肯定不会任由张一慧欺负李秀珍，拼尽全力掰开张一慧掐在李秀珍脖子上的手，“张一慧你赶紧给我撒手，要是你把我妈给掐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张一慧松开了李秀珍，反手就甩了姜娜两记耳光。还没等姜娜反应过来，张一慧用力一推，把姜娜粗暴地推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咆哮道：“你跟你妈合伙拐走我的儿子，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敢说不会放过我？来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想怎样不放过我？” 小峰的走丢让她担心受怕了大半天，姜老太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让她悔恨交加，面对这一切祸端的两个罪魁祸首，张一慧感觉她心里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倒了，她完完全全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也不管这里是警察局，扑上去对着姜娜就是一顿狠揍！ 姜立军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张一慧，心里又惊又怕，联手警官把张一慧给拽开，“一慧，你冷静一点！咱们好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好吗？” 张一慧冲着姜立军劈头盖脸骂道：“你要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了！你的好女儿差点就害死了我的儿子！不但如此，她还存心挑拨离间我和你妈的感情，如果不是她故意煽风点火，也许妈就不会出事了。” 姜立军把姜娜从地上拽了起来，狠狠的揪住她的衣领使劲地摇晃，今日接连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糟心了，他火山爆发般咆哮吼道：“姜娜呀姜娜，我们姜家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从小到大是短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你不把这个家拆散了，你的心就不舒服是吗？” 第197章 我找你拼命 姜娜被姜立军晃得七晕八素的，差点就要吐出来了，一声比一声粗暴的咆哮质问震撼着她的耳朵，硬是让她对姜立军这个从小就打心眼里看不起的怂包产生了恐惧感。 姜立军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但更多的是失望，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绝望。他如一同发怒的野兽，咬紧牙关怒瞪他：“你说话呀，我们姜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一慧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她把你和志强都当成自己是亲生的，一心一意对你们好，可你就这样回报的？” 姜娜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哆嗦着替自己解释道：“我没有，真的不关我的事……” 刚刚被张一慧狠狠修理了一番的李秀珍看不得姜立军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扑上前扒掉姜立军的手，声音尖锐地吼道：“姜立军你干什么呀你？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是敢把她给掐死了，我找你拼命！” 见姜立军不肯松手，李秀珍张口咬上他的胳膊，姜立军吃痛只得把手松开来。 李秀珍母鸡护崽似的把脸色惨白的姜娜护在身后，双手叉腰横眉冷对，泼妇气势顿时拉高两米八，“姜立军你他妈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你？” 她指着张一慧怀里仍然在哭闹不止的小峰，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姜立军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个是你老婆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 李秀珍又指着身后的姜娜说：“她才是你的亲生骨肉，身上流着你的血。我说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你竟然为了别的男人的野种这样对待自己的闺女？” “某些人要怎么吹枕边风我不管，也管不着。”李秀珍狠狠地瞪了张一慧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但要是敢伤害我的孩子，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就算是拼了命，我也奉陪到底。” 姜立军气得手都在发抖，他第一次发自肺腑审问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忍受这个如此蛮横不讲道理的泼妇的？姜立军甚至第一次生出还好跟李秀珍离婚了的想法来。 “你们到底知道自己是在干嘛吗？”姜立军暴怒咆哮道：“你们这是拐骗儿童，你们这是在犯法，要坐牢的！” “谁拐骗儿童了”李秀珍情绪论变得极外激动起来，指着趴在张一慧肩膀上的小峰说：“是这个小兔崽子贪嘴，非要缠着我，跟我回家拿棒棒糖。” 张一慧目瞪口呆，再一次在李秀珍的身上刷新对厚颜无耻这四个字的定义。她也不想跟这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女人多浪费唇舌，转身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两个人拐骗我儿子，我要起诉她们。” “张一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谁拐骗你儿子了？你凭什么起诉我们？”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命硬克夫的贱女人！你下贱不要脸勾引了我男人，我都没找你算帐，你竟然还要反过来起诉我？”李秀珍蛮不讲理，扑上前要打张一慧，但极时被两位警察拦住了。 两位警察直接用手拷把李秀珍拷在了椅子上，神色严肃刻板，“李秀珍同志，你涉嫌拐骗儿童证据确凿，我们会对你保留上诉的权利。” 肢体不能动弹，李秀珍只能怒瞪着，“你们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呀？我说我没有拐骗儿童，明明是那个小兔崽子自己贪嘴非要跟我回家的……” “嚷什么嚷？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轮不到你胡闹撒野！”警官对李秀珍极其无语，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厉声道：“李秀珍同志，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警官指着面如菜色的姜娜问道：“老实交代，你是如何伙同你的女儿姜娜作案的？” 姜娜身子便猛然一僵，全身冰凉，牙齿打颤。就算她是法盲，她也知道拐卖儿童可是大罪，要吃牢饭的。姜娜惊恐地抖动着身子大声嘶喊：“警察同志你听我解释，这事真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姜娜一边哭一边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当然，姜娜在很多细节上作了修饰，并且刻意隐瞒部分事实，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她想要给自己树立一个不知情又无辜的人设，那必须拿李秀珍毫无人性的一面来作垫底，“警察同志，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伙同我妈拐骗儿童。我就是想我妈了，我想回去看她一眼，我是真的不是同伙。” “妈，你说你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呢？”姜娜痛心疾首道：“我都跟你说了，这是犯法的，这可是要坐牢的，让你把小峰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可你非得不听。” “妈，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妈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李秀珍眼角的肌肉剧烈地颤抖着，紧紧握住拳头才能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她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就把自己卖了的女儿，此时她正哭得连鼻涕都跑出来了，一脸的无辜又大义凛然刚正不阿。 浑身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般，紧握的拳头也随之松开了。李秀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一无所有，婚离了，儿子不认她，就连女儿也要抛弃她了。 李秀珍一言不发，嘴边的笑容越发诡异。 姜娜见李秀珍不说话，顿时急了，急得直跺脚，“妈，你愣着干嘛啊？你说句话呀，你快跟警察解释清楚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妈，吱个声呀！”姜娜径直跑到她的面前，急不可耐地说：“妈你能不能别在关键时刻装哑巴呀，你替我说句话呀！” 李秀珍抬眸看向姜娜，眸光黯淡了下去，与刚才那个泼妇气势能拉开两米八的简直判若两人，笑容又苦又涩，哑着声音道：“娜丫头，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第198章 坐牢 李秀珍这句带着幽怨的话让姜娜身子一僵，脸色由白转红，低着头不敢再看李秀珍。 姜娜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声音逐渐变小，“妈，我我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 李秀珍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深深地看了姜娜一眼，随后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女儿没有说谎。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事先并不知情，她是回来看我凑巧撞上而已，并不是你们口中说的同伙。” …… 姜悦在得知是李秀珍伙同姜娜把小峰拐走的时候，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愤怒，她从张一慧的手里抱过小峰，看着小家伙那张可爱的脸蛋变得又红又肿，手脚也有多道青紫的淤痕，姜悦心疼不已，咬牙切齿骂了一句：“这个疯婆娘真够丧心病狂的！” 张一慧这次是真把李秀珍恨到了骨子里，如果李秀珍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她什么都不会说，肯定会先给她抽一个大耳光，“我知道她恨我嫁给了你舅舅，断了她与你舅舅复合的机会，但是她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小峰他还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子呢，他是无辜的。” “小悦，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小峰真出了事情的话，我要怎么跟小峰他爸还有他奶奶交代。还好老天爷开眼，把小峰还给了我……” 姜立军搂过张一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是李秀珍做得不对，一慧你放心吧，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包庇她的。”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应该要为自己犯下的事情承担责任，我不能因为她是我的前妻，就放她一马。” 张一慧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姜立军你最好说话算话，我可不想再听一句你替她求情的话。” 姜悦一直在医院守着姜老太，对警察局的事情一无所知，问道：“那她们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这她们，指的当然是李秀珍和姜娜。 根据警方深入调查强果表明，李秀珍拐骗罪名成立。根据我国相关刑法第262条规定：拐骗不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脱离家庭或者监护人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听说自己要被判四年有期徒刑，李秀珍像是被厉雷劈中，呆如木鸡，面无血色，浑身冰冷。过了半晌，等她反应过来，哭得那一个叫撕心裂肺鼻涕泗流，“噗通”一下在姜立军的面前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狠抽自己的耳光，“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把那个小兔……小峰抱走害你们担心的。” “我真的没有想要对小峰做什么坏事的，我心里有气难消，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而已。”李秀珍死死地抱着姜立军的大腿，“立军，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们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发誓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姜立军掰开像一只八爪鱼死死抱着自己的李秀珍，“你松开！” 见他不为所动，李秀珍愈发哭得惨烈，“姜立军，你不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就算我这次做错了，可咱们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我再不好也是志强和娜丫头的亲妈呀。我要是坐牢了，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他们呀，那些人肯定会在背后笑话他们有个牢改犯的亲妈的。” 李秀珍不这样说还好，她这样一说，姜立军心里的怒火猛地又上升了一大截，“你还知道你自己是志强和娜丫头的亲妈呀？为什么你在做违法犯纪的事情之前，你不想一想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呢？他们会污点会被人笑话，那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是，我是做错了，我这不是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吗？你们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改过自亲的机会呢？”李秀珍撒开手，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逼视着姜立军，“好你个姜立军，你非得要赶尽杀绝对吗？难道你就不怕外面的人说你狠心无情吗？难道你就不志强这辈子都恨你吗？” 张一慧再也听不下去了，把姜立军推在身后，自己与李秀珍正面杠道：“你求他没用，现在是我要上诉你替我的儿子讨个公道！外面的人要说就说我，志强要恨就恨我。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把你这个毒妇给送进监狱里，让你接受你应得的惩罚。” 姜娜挺身而出护着李秀珍，“你肯定想把我妈给弄进监狱里啊，她要是进去了，就没有人跟你抢我爸了。张一慧，论心机重说心思歹毒，我妈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 “别人说得没错，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姜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记劈头盖脸落下来的耳光给打断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还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打她的耳光的人是她的父亲—姜立军。 “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你这辈子才要这样子来折磨我。”姜立军极其难看，火辣辣在疼的手掌颤抖着。愠怒的双眼染满了失望，姜立军盯着姜娜，“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这个没用的父亲，可你讨厌我，看不起我就算了，你为什么要伤害家里的其他人？这个家再怎么不好，可也辛苦把你给养大了。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得要把这个拆散了才安心？” 姜娜大概是被姜立军打懵了，又或者是姜立军这一巴掌下手实在是太重了，她脸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立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哆嗦几下，过了半晌，缓缓睁开眼睛来，一字一顿地说：“既然你从来都不盼着这个家好，那以后，你也不要再回来这个家了。“ 姜娜双眼瞪得老大，一副完全不敢相信姜立军竟然把她扫地出门的模样，一时间怒火攻心，“你……你竟然赶我走？” 一旁的李秀珍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再一次发飙了，“姜立军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竟然为了一个野种，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赶紧出家门？” 第199章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最后，李秀珍因拐骗儿童被立案判刑四年，姜立军痛定思痛把姜娜赶出了家门。这个结果，姜悦没有想到的。 姜悦突然察觉病房大门口那儿站着一个人，猛地抬眸望去，果然看见脸色苍白的姜志强僵硬如同一座雕塑杵在门框边上。姜志强原本说要回家一趟，姜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多久。 姜立军和张一慧同时察觉姜悦的神色有异，他们不约而同循着姜悦的目光望去。 一时间，偌大的病房陷入了死般的沉寂，几人相对无言，空气里流转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姜悦率先打破尴尬，她平静地勾起一个笑容，“志强，你回来了？” “嗯。”姜志强这一声“嗯”答得心不在焉，他抬眸望向姜立军，犹豫了半晌，磕磕绊绊地开口问道：“我……她是真要被判四年吗？” 姜立军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哪怕李秀珍十恶不赦，但她还是姜志强的亲生母亲。 他的身上流着她的血，他是她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张一慧也看出了姜立军的为难，挺身而出，把姜立军挡在自己的身后，对姜志强解释说：“志强，是我坚持要对你妈妈提出上诉的。所以，请你不要怪你爸，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 姜志强眼眸低垂，缄默不语。他面无表情，不喜不怒不悲不哭，谁也猜不准他这会儿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志强……”按道理来说，张一慧是可以理直气壮恨李秀珍的，她也不认为自己的决定是错的，毕竟李秀珍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但当她在面对姜志强时，张一慧却莫名感觉心虚，亏欠了他的……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姜志强强颜欢笑，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困了，先回家睡一觉。等……等下我再来跟你们换班。” 说完，姜志强转身就走。 姜立军：“志强……” 张一慧：“志强……” “立军，我……”张一慧把姜志强受伤的神色悉数看在眼里，他那个受伤的眼神像一把尖刀插在她的心上，她的叹息声微不可闻，要李秀珍受到应有的惩罚的决心在这一刻有所动摇，“我，是不是做错了？” 姜悦轻轻地拍了拍张一慧的肩膀，“我去跟志强说一说话。” 姜志强并没有回家睡觉，一路追了出来的姜悦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医院大门外的圆形花坛边缘上，两目无神地看着蓝天白云，泪流满面。 姜悦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姜志强伸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神色有些别扭，“如果你是来安慰我的，那你还是闭嘴吧！” “你想多了，我没有想要安慰你。”姜悦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膀，把手伸向他。 “干嘛？”姜志强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不解地问。 “走，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姜悦可由不得他说不愿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给拎了起来了，拽着他的手就跑。 姜志强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身处某个不知名的山头。他被姜悦一路拽着跑，中途有几次跑累了也要挣扎掉她的手，但是她的力气比他的要大，最后被她半拽半拖跑上了山顶。 不带一口喘气的一路跑下来，姜志强又渴又累，特别是双腿像是被人灌满了铅似的，又沉又重。姜志强跟躺尸似的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姜悦一路拖着这小子跑，她显然比姜志强还要更累，直接倒躺在他的身边，跟着一起大口喘气。 好不容易让气儿给喘顺了，姜志强仍然累得站不起来，哑着声音问姜悦说：“我说姐，你到我来这里干嘛？一个破山头，又没啥好看的。” “现在，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什么？”大概是累得脑子都缺氧了，姜志强反应都慢了半拍。 姜悦把双手枕在脑后，右腿屈起，左腿搭在右腿上，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根草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声音嘶哑又慵懒，“我问你现在的心情好点了没有？还想哭吗？” “……”姜志强总算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带他跑山顶了，登时觉得既然无奈又有些可笑，“我现在累得都喘不过气儿来了，哪还顾得上哭呀！” 烈日有些刺眼，姜悦眼睛都睁不开，一直在半眯着，嘴边的笑容慢慢扩大，“那你现在我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姜志强想也不想就摇摇头，“没有。” “想清楚了再跟我说。”姜悦说：“你要是等我开口跟你说，等下有你煽情肉麻的。” “……”姜志强也学着她那样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嘴里叼根草秆，“表姐，那你想我跟你说什么？” 姜悦把嘴里的草秆摘了下来，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你恨一慧姐吗？她亲手把你妈送进了监狱里。” 阳光实在是太过于刺眼了，姜志强干脆把眼睛也给闭上，“表姐，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这一瞬间，姜悦觉得姜志强心智成熟得都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我想听你心里最真实的答案。” 姜志强不说话，而姜悦在等他的回答。天地间变得寂静无声，唯有风吹动林间树木的沙沙声。 昨晚守在医院一夜未睡，刚才的一路狂跑又消耗了她许多的体力，姜悦早就累得眼皮都在打架，现在阳光温暖地撒在身上，清风拂面，瞌睡虫一下子就找上她来了。就在姜悦昏昏欲睡的时候，姜志强突然开口道：“如果我说我不恨她，表姐你相信吗？” 姜悦猛地睁开眼睛来，伸手揉了揉眼睛，“你确定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姜志强眼神茫然地看向蓝天白云，低沉的声音也变得缥缈，“我恨的人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的亲妈。” 第200章 帮忙关照关照你 姜悦并没有出言打断姜志强，而是静静地充当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虽然我在得知她被判刑四年的时候，心里很难受，但是我又觉得她是罪有应得的。”姜志强的声音很轻却又很沉，姜悦不难在其中听出了失望，“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做儿子的，其实一直都不了解她。” “我不了解她当初为什么要义无所顾地跟我爸离婚。”姜志强嘴角扯出一个苦笑的弧度，“其实也不能说是不了解，她跟我爸离婚就是因为嫌弃他穷他没本事，但他们可是夫妻呀，不是应该要同甘共苦吗？” “我妈她说跟了我爸十几年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非得要把这婚离了去寻找她所谓的幸福。行，每个人都有寻找自己幸福的权利，哪怕我是她的亲生儿子我也不能阻拦她，哪怕心里痛恨她的无情无义，我也不能阻拦她。”姜志强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但是，既然她当初不顾名声抛夫弃子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为什么又不能跟那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了呢？” “她哭着跟我爸还有我说，说那个男人不是人，打她骂她是家常便饭，她说她后悔了，说她跟那个男人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姜志强说：“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妈曾经偷偷来找过我，她求我帮她跟我爸复婚。” 姜悦还真的不知道有这事儿，“你，答应她了吗？” 李秀珍当时在姜志强的面发前哭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似的，姜志强心软了。 那个时候，姜立军和张一慧还没有领证。姜志强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跑去房间里找姜立军，一脑门地把李秀珍找自己的事情全盘告诉了他。他当时问得很直白，“你能不能和我妈复婚？” 姜志强对姜悦说：“我爸当时想也没想，直接说了两个字—不能。” “我去找我妈，把我你爸的想法告诉她。我妈一听脸色立马大变，破口大骂我爸他是无情无义的狗东西，贪新厌旧的当代陈世美。我没听她发牢骚，直接转身走了。”姜志强说：“其实在我的心里，真正无情无义的狗东西是我妈。” 姜悦惊讶地看着姜志强，到底要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多失望才能亲口骂她是无情无义的狗东西。 “表姐，你是不知道，其实当我爸说不能那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有晶莹的液体悄无声色从姜志强的眼角溢出，“因为我很清楚，如果我爸跟我妈复婚了，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姜悦心疼地替拍了拍姜志强的肩膀，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一个不幸的家庭，孩子是要比同龄人早熟的。 姜志强再成熟再坚强，但他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眼泪愈发汹涌，“你看，她又再一次让我失望了。她就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心里永远想的只有她自己。从来，她只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只要她自己能过得好，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别人的幸福。” “表姐，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姜志强伸手擦眼泪，可越擦却越多，“你放心吧，我不恨阿姨。相反，我也支持她的做法。就我妈那个人，如果不让她吃一吃苦头，让她长一长教训，她还会做出别的事来。” “志强……” “表姐，你不要说话了。”姜志强打心底里认定自己已经长大了，一个男子汉流泪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但他偏偏又控制不住，只好偏过头不看姜悦，“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过一会……过一会儿，我就没事了。” …… 从山顶下来，已经日落西山了。 痛哭一场的姜志强精神显然好了不少，他对姜悦说：“表姐，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先回家休息吧。奶奶那里有我照顾呢，等你睡醒了再来接我的班。” 姜悦也不矫情，她清楚姜老太现在的情况，这是一场持久战，她绝对不能先倒下了。“好，那我先回家休息，晚上去医院接你的班。” “表姐……” 姜悦回过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奶奶她……她还会醒过来吗？” 姜悦坚定无比地点了点头，“会的。外婆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 警察局 “姜娜同志，这里签个字，签完你就可以走了。” 警方经过深入的调查，证实姜娜确实没有伙同参与李秀珍拐骗儿童，其行为也构不上窝藏、包庇，更加构不上共同犯罪。所以，姜娜警方拘留了两天，查明事情真相后便被释放回家。 “警察叔叔，我都说我是老实本分的良好市民，一不偷鸡摸狗，二不杀人放火，你们偏偏不信。现在好了吧，花费那么多心思把我抓来，还得包我吃包我住几天，亏大了吧！” 这个公鸡嗓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难不成是…… 姜娜循着声音望去，那个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高个子青年果然是杨大威。 一年不见，杨大威长得是愈发焦急了呀，脸上的痘痘少了许多，但那一脸的坑坑洼洼，估计能让蚊子把脚给崴了。 卧槽！姜娜此时的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她最近倒的是什么霉啊，愣是没摊上一件顺心的，在警察局还能碰见杨大威。 杨大威刚好也把视线给投了过来，因为隔得不远，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前女友—姜娜。 “哟，这不是姜娜吗？”杨大威一脸的惊讶，肢体语言和他的语气一样浮夸，“咱俩真的好有缘分呀，竟然能在这儿碰面。那个我多嘴问一句啊，姜娜同学你犯了啥事啊？这地方我经常来，跟这些警察叔叔也挺熟的，要不要我开口请他们帮忙关照关照你啊？” 警官直接一巴掌扣上杨大威的后脑勺，毫不留情面地数落道：“这里的常客，你自豪个屁劲啊？赶紧签字，签完字马上给我滚蛋！” 第201章 替你接风洗尘 一年不见，杨大威变了不少，人长得比以前更焦急就不说了，这张嘴倒也真的比前更加油腔滑调了。 姜娜懒得搭理他，飞快地签了字，夺门而出。这个晦气的地方，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来，回去后一定要跨火盘，还要用柚子水洗澡去一去晦气才行。 杨大威见姜娜走了，连忙在文件上签下自己名字，也没了再调戏警察叔叔的心思，拔腿去追姜娜。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姜娜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了，刚才在警察局里撞见杨大威就算了，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又撞见把她和李秀珍送进局子里来的刘明华。 严格来说，不能说撞见刘明华。因为瞧他那样儿，他很明显是特意在这里堵她的。 姜娜深呼吸一口气，把心里那口闷气给生生咽回肚子里，决定装作没看见刘明华。 但刘明华守在这里两个小时有余，哪能轻易让她走啊。一个箭步跨前，伸手拦截姜娜的去路，笑得流里流气的，“别急着走呀！你这好不容易从里头出来，我这后爸好歹要替你接风洗尘，不是吗？” “你谁的后爸呀？我妈都已经跟你离婚了，你说我哪名字的后爸？我跟你不熟，能不能别乱扯关系？”姜娜在警察局里待了两天，看见他这张脸，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怒视着他，咬着牙齿道：“我能进去，不都是拜你所赐吗？现在见我无罪释放，你心里很失落啊？” “失落倒是说不上。”刘明华嘴角噙着冷笑，眼底更是泛着寒光，“在里面的滋味好受吗？” 刘明华可没忘记，当初姜娜和李秀珍联手把他弄进警察局的事。 这一次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姜娜这么快就从局子里平安走出来，刘明华总觉得意难平。 “你守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问我在里面的滋味好不好受？”姜娜看刘明华的那眼神儿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样，“别招惹我，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大声喊非礼，让你进去陪我妈作伴。” 刘明华不怒反笑，啧啧了两声，对姜娜竖起大拇指，“你个臭娘们，比你妈还要狠！” “知道我狠，你就少来招惹我，要不然，有你好受的。”姜娜脸上表现得镇定无比，其实心里慌得不行，但她很清楚对付刘明华这种无赖痞子，她得表现得比他更狠，“我告诉你，我不是我妈那种任你拿捏的软柿子，要是惹急了我，我能跟你拼命！” 刘明华还真的轻易被姜娜激怒，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巴，眼里暴唳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你个臭娘们！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穿开档裤呢，敢这么嚣张威胁我，怕你是想找死！” 说不害怕那是假话，但姜娜也没有被内心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恐惧冲昏了脑袋，毕竟前面就是警察局，谅刘明华也不敢乱来。姜娜拼命挣扎刘明华的禁锢，扯破喉咙大喊―― “救命啊！有人非礼啊！” “救命啊！有人非礼啊！” …… 很快就惊动了警察局的守卫员，“那边，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快！” 刘明华见身穿制服的警员向他们跑来，他哪还顾得上出手教训姜娜，拔腿就跑。 “姜娜你个臭娘们，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一直躲在阴暗角落里看热闹好戏的杨大威见惊动了警员，赶紧把身子隐进更加隐蔽的角落。 刘明华跑了，这场闹剧注定是没什么看头的。 姜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李秀珍的出租屋，她已经被姜立军赶出姜家了。既然跟他撕破了脸，断了父女关系，那她就算是沦落街边乞食，她也不会回去求他的。 这点骨气，她姜娜还是有的。 在警察局里呆了两天，姜娜又困又累又饿，翻箱倒柜找了好一阵子，也找不到半点能吃的，姜娜好不容易压去的怒火再一次轻易的被点燃，她一脚踹在沙发上，心里把刘明华的祖宗十八代从头骂到了脚。 姜娜饿的前胸贴后背，只能出门去夜宵摊上买些吃的填饱肚子。 门一打开，姜娜顿时三魂不见七魄，猛地要把门给关上。可惜晚了一步，刘明华那只大手抢先阻止了大门的关闭。 从力气上来说，姜娜不可能敌得过刘明华，所以轻而易举的让他进了门。他得意地看着姜娜，“跑啊，你跑啊！” 姜娜惊魂未定，“刘明华，你来我这儿干嘛？出去，你给我出去！” 刘明华步步逼近，“我要是不出去呢？” 姜娜哆嗦着身体步步往后退，很快就无路可退了，因为后面是墙。她沉着声音质问道：“刘明华，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刘明华咬牙道：“你个臭娘们，竟然敢喊非礼！” “看来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把老子当病猫了。”刘明华嘴边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意，“老子今天就把你给办了，看谁能来救你！” 姜娜在刘明华的眼里看到了欲望翻腾，现在他们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要是真对她下手，她是逃不掉的。想到这儿，姜悦背脊发凉，强作镇定道：“刘明华你别乱来！你要是想发泄发泄，我可以给钱你去叫鸡，但你要是动了我，我肯定会报警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坐牢吧！” 报警两个字轻易点燃了刘明华的怒火，让他想起被她们母女俩人耍得团团转的憋屈光景。想他刘明华活了几十年都还没被人这样玩耍过呢，尤其是这个姜娜，动不动就想把他给送派出所里，真他妈的想抽死她！ 刘明华心里想着要抽她，下意识扬起手抽了姜娜一耳光。 姜娜被他打得眼泪狂飙，尖着嗓子大喊救命！ 这一声一声的救命彻底激怒了刘明华，他一手粗暴地撕扯掉姜娜的衣服，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发出声音来，“今天就算你把下巴给吼破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第202章 离不开男人 刘明华的力气很大，把姜娜死死地禁锢着，她无力反抗，深深的恐惧感将她淹灭，只能无能为力地让他为所欲为。 就在她绝望之际，只见刘明华的后脑勺被木棒重重叩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脑勺，惊恐地发现自己满手都是炙热的鲜血。 姜娜抬眸一看，发现手持木棒的是一个蒙面男子。 这身型这发型，姜娜实在是太熟悉了，赫赫是下午在派出所里见过面的杨大威。姜娜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杨大威出手救了她。 刘明华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后脑勺，眼神阴鸷得如同一条吐着腥红的毒蛇，牙缝挤出一句话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大爷的敢坏老子好事，我看你是嫌命长！” 杨大威可是出来混的，这种吓唬别人的话，他没少对别人说。于是，他动作潇洒地把蒙眼黑布给摘下来，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语气又拽又横，“看好啦，打你的人是我！你大爷我叫杨、大、威！给我好好记住了！” “敢情你们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刘明华的视线在杨大威和姜娜的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姜娜衣不蔽体的身体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果然是李秀珍的好女儿，跟她一样水性杨花，离不开男人！” 姜娜啐骂道：“谁水性杨花了？谁离不开男人？刘明华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人把你舌头都给割了！” “我有说错吗？你前一段时间不是跟林大队长的孙子玩得好好的吗？这没几天又跟这小子勾搭在一起了，现在还敢给我装蒜扮清纯！”刘明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就跟你妈一个德行，骨子里头都刻着淫—贱两字。” 姜娜被他气得肺都要炸了，竭斯底里地吼道：“滚啊！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就打电话报警把你给抓起来，送你去跟我妈团圆。” “敢威胁我！姜娜，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你跪下来求我！”刘明华放狠话道。 “你信不信你大爷我现在就让你跪下来求我？”杨大威耐性尽失，一把揪住刘明华的衣领，眉眼间的唳气让人心生寒意，“他现在是我的女人，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看看？你大爷不把你废得不能人道，我跟你姓！” 刘明华其实是个窝里横的脓包，遇上杨大威这种凶神恶煞的，只能被挨揍的份。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杨大威的对手，很没骨气的高举双手投降，“行，只要她一天是你的女人，我绝不碰她！” 有杨大威保航护驾，姜娜硬气了不少，抄起两只鞋就往刘明华的身上扔，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赶紧给我滚！” 杨大威不是什么善茬，愣是把刘明华的一只手弄脱臼了才让他滚。 刘明华嘴上向杨大威求饶着，可看向姜娜的眼神怨毒无比，姜娜愣是被他的眼神吓得背脊发凉。 直至刘明华灰溜溜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出租屋里，姜娜松了一口气，因为恐惧而紧握着的双拳无力的松开来。 姜娜起身走向衣柜，衣服都被刘明华那个禽兽给撕破了，她得找一件新的换上。 杨大威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娜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不得不说，一年不见，姜娜个子长高了些，眉眼也长开了，不光人比之前好看了很多，就连身体也比之前发育成熟了不少。到底是年轻，肌肤白皙光泽，身体凹凸有致，杨大威喉结不由得滚动了几下，眸色渐沉。 姜娜回头刚好迎上杨大威犯花痴的眼神，他这个被迷倒的眼神多少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姜娜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你该不会也是在想打我的主意吧？” 在这之前，姜娜对杨大威只有两个字—讨厌。 但是他刚才英雄救美的姿势，姜娜觉得那一个叫帅！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相救的话，姜娜相信他会被刘明华那只色狼啃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姜娜对杨大威有所改观，态度自然也好了起来。 杨大威挑了挑眉，“说的我没打过你主意似的。咱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你都忘了吧？” 姜娜把从柜子里找到t恤往身上套，语气有些撩拨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念念不忘？” 杨大威不回答，迅速转了个话题，“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饭去。” “你刚才救了我，怎么说这顿饭也应该由我来请你。”姜娜笑道。 杨大威笑道：“也行。” 说是姜娜请客，但是最后付账的人还是杨大威。 姜娜跟杨大威道别：“走了，我回家睡觉了。” 杨大威拽着她的胳膊，“你要回哪里？你爸那里吗？” 自从分手了之后，杨大威也在暗中留意姜娜的事情，对他们家发生的事情算得上了如指掌。 姜娜顿时变了脸色，“别跟我提他，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就算我睡大街，我也绝对不会求他。” “那你是想回你妈的出租屋？” “不然呢？”姜娜反问道。 “你就不怕刘明华回头来找你？”杨大威说：“你和你妈跟他积怨太深了，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要是他半夜再潜入你家，到时候你怎么办？” 姜娜沉默不语，刘明华就是个变态狂，一个记仇的疯子。杨大威说的对，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和李秀珍的。 现在李秀珍已经被他弄进监狱里了，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对付自己。 回想刚才差点被他强—暴的情景，姜娜仍然心有余悸，她无奈的闭上眼睛，问杨大威道：“那你说我应该去哪里？” “这个问题简单。”杨大威伸手搂过姜娜的腰，“去我家。有我在，那个老头还不敢动你！” 姜娜不是傻子，去杨大威家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比谁都还要清楚。 “你是在害怕吗？”杨大威笑道：“怕我吃了你？” 姜娜果然是受不了激将法的，反手环上杨大威的腰，“去就去，谁怕谁呀？” 第203章 大动肝火 明家 哐哐当当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刺耳。 明家的女主人徐曼容像头发疯的野兽把客厅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彻底，这阵似乎要毁天灭地的声响已经持续了十来分钟，在佣人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喘的恐惧里，眼睁睁地看着又有一只价值六位数的古玩花瓶被摔个稀巴烂。 明珠听见声响从二楼房间下来，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基本能摔的都让徐曼容给摔了，几个佣人哆嗦着身子恨不得抱成团，蜷缩在角落里把自己化作空气，别说吭声劝说了，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喘，生怕自己成为徐曼容的出气包，被她活活手撕。 一路走过来，明珠小心翼翼的，根本无处下脚，生怕那些摔破了碎片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给刮伤了。 谁都知道明家太太—徐曼容的脾气不好，每次发脾气就喜欢摔东西，明珠对此早就见惯不怪了。只是不知道今天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竟不知死活地惹恼了她这个易怒爱记仇的好妈妈。 明珠气定神闲地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双手环胸睨着徐曼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问道：“谁惹你了？说出来我听听，我帮你去收拾他！我最近无聊得要死，正想找点乐趣呢。” “你爸！”徐曼容没好气地说。 “我爸……”明珠笑了笑，神色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 在别人的眼里，明振东和徐曼容绝对可是算得上人人艳羡的模范夫妻，结婚十余年，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可作为他们的女儿，明珠比谁都还要清楚，这不过是一种假象。 他们的婚姻在明珠看来，如同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哪怕往里边扔石子，都难以激起水花。 在明振东的心里，除了服装设计，并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上心的，包括他的妻女。也正是因为这样，徐曼容一直都对明振东有诸多怨言。 因为长年累月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徐曼容神经变得十分敏感，明珠感觉有时候她就像个疯子。 “我爸他这次又犯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啊？”徐曼容因为明振东的不在意发飙过多次，明珠已经产生免疫力了，一点也不把事放在心上。 徐曼容见女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顾着低头在玩弄自己的指甲，心里的怒火“蹭蹭”地上升了一大截，咬牙切齿骂道：“我们这个家都快要散了，你还有心思在玩指甲？” “什么意思？”明珠猛地抬头，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爸在外边有人了？” 徐曼容憋了一肚子的火，摆了摆让示意佣人全部都退下。随后视线投向身边的王管家，后者心神领会，一五一十把明振东前去安平村要把姜悦接回明家的事情告诉明珠。 明振东整整消失了一个星期，徐曼容让人打探他的下落，竟然让她发现明振东竟然去了安平村。 去安平村还能干嘛？明振东自己也曾经跟她说过要把那个狐狸精的女儿给接回明家来的。 明珠双眼瞪得老大，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吃惊地问徐曼容，“妈，我爸在外边有个私生女？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徐曼容只得耐着性子跟明珠说明振东和姜云飘的那段旧情，“那个贱人偷偷给你爸生了个女儿，你爸之前一直不知情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透露了信息，现在非得要把那个贱人的女儿给接回家里来。” “那个贱女人是什么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好好照一下自己什么德行，就她那样的也胆敢跟你抢男人？”明珠冷笑了两声，“她死了也算是报应！” 恍惚间，姜云飘与明振东相偎相依的情景浮现在徐曼容的眼前，都多久少年了，徐曼容还是忘不掉明振东抱着姜云飘时的甜蜜笑脸。 明振东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从未笑得如此开心过。徐曼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似的，眼底一片寒光，“振东只能是我的，你觉得我能容得下那个贱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明珠被徐曼容眼底的阴鸷寒光吓倒了，说话都利索，“妈，是你把那个贱女人给……”明珠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抹刀的动作。 徐曼容没回答明珠的问题，话锋一转，像个疯子般歇斯底里吼道：“我绝对不允许振东把那个贱人的女儿接回家里来。姜云飘那个贱人在我身边阴魂不散了十几年，现在又让她女儿在我眼皮底下恶心我吗？” 明珠再也没有玩指甲的心思，“妈，你可不能让那个野种进门。明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明珠。” 她红唇微启说着尖酸刻薄的话，“我们明家好歹也是云城有头有脸的名门世家，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来给我们家当佣人，我都嫌弃她手粗不干净呢。” “你以为我愿意让她回明家吗？可你爸铁了心要把那个狐狸精的女儿给接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徐曼容道。 夫妻多年，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明振东是什么性子，她徐曼容绝对不是那个可以让他改变想法的人。 “摔东西就能解决事情了？”明珠抬头睨了她一眼，“妈，真不是我说你。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发脾气，不如去找我爸，阻止他那个乡下妹接回来。” 明珠见徐曼容不为所动，着急道：“妈，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动身去找我爸呀。” …… 姜老太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手术中”的红灯亮的刺眼，姜悦坐如针毡，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安放才好，平时的从容镇室在生死面前，统统都喂了狗。 明振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她道：“康教授是国内脑科领域知名的专家，他有二十几年丰富的临床经验，亲自主刀类似手术逾千例，我们都相信他，好吗？” 第204章 不必故作坚强 姜悦也听说了，康教授是国内脑科最权威的专家，是明振东花费了不少心思特意请来替姜老太治病的。 康教授在替姜老太做了全面检查后，发现姜老太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被车撞后脑部严重受伤导致头部肿大积血，而颅内血肿形成压迫神经中枢引起昏迷。他当即提出两点建议：一是帮姜老太转到市级医院，毕竟镇上的医院医疗设备较落后，没办法和市级医院的相提并论；二是尽快替姜老太安排紧急手术治疗，清除颅内积血。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及时将姜老太颅内积血清除，那她不可能会清醒过来。 于是，明振东连忙让人联系怀德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给姜老太安排了转院手续。在把姜老太安顿好后，康教授第一时间给她安排了手术。 这段时间，明振东一直陪在姜悦的身边，不遗余力亲手替她打点姜老太的一切。 姜老太要动手术，姜悦也没有回学校上课的心思，明振东替她打电话向班主任请假。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小峰失踪，紧接着姜老太撞车生死未卜，姜悦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尤其是在得知姜老太情况不容乐观后，她忍不住躲起来偷偷地哭泣。 姜悦一个躲起来哭，但没想到让明振东给发现了，他满眼的心疼，“小悦，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不必要像大人一样装作坚强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的路，爸爸都愿意走在你的前头，替你遮风挡雨。 跟他相处的这一段时间，明振东确实在用实际行动在告诉她，他是真心实意想履行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尽力去弥补这十几年他亏欠她的父爱。 第一次，姜悦觉得有一个人替自己遮风挡雨，这种感觉竟然是如此的不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的，姜悦也会主动跟他说上几句话。对于姜悦态度的转变，明振东别提多欢喜了，一再推延回云城的行程。 姜悦并不知道，明振东为了她暗地里推掉了两个重要的国际时装秀。 “我当然相信康教授的医术，但是毕竟我外婆她年纪大了，我担心……”姜悦没有办法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而且在进手术室之前，康教授也把话说得很明白，任何一场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谁也不敢拍胸口百分百作保证。 “我都知道。”明振东把姜悦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让人莫名有种温暖的力量，“担心和心急也没用，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等待。” “可我安心不了……”只要遇上姜老太的事情，姜悦就没有办法冷静。 明振东在姜悦的身边坐下来，“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很清楚姜阿姨对你来说有多重要，相信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命都愿意。小悦别担心，相信我也相信康教授，姜阿姨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嗯嗯。”姜悦用力点了点头，明振东坚定的语气让她一直都像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着陆了。 明振东向高助理使了个眼色，高助理心神领会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食物送到姜悦的面前。明振东语气像极了哄三岁小孩，“小悦，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了，等下姜阿姨醒了，看见你这样她会不开心的。” 不是姜悦矫情非要拒绝明振东的一片好意，而是她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胃口，“我……等外婆做完手术再吃，行吗？” “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明振东言笑晏晏，“要不，我喂你吧。” 明振东真的不是“吓唬”姜悦，而是真动手要喂她。 一旁站着的高助理被明振东这番举动震得目瞪口呆，外界的人对儒雅温润的明振东的评论是和善可亲谦虚谨慎，高助理跟在他身边工作多年，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振东虽说对谁都是一派如沐春风的和善可亲，但是他的进退有度里多少带着几分客气和疏离，其实真正让他上心的人和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虽然高助理知道明振东对姜悦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但他还是被他亲手喂女儿吃饭的动作给震住了，享誉国际几乎被神化的明大设计师，今日竟然跟寻常父亲一样要亲手喂女儿吃饭，他眼里的宠溺几乎能把人给融化。 要知道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明珠小姐，也从未得到如此待遇。高助理眉头微微皱起，心道：明先生如此看重姜悦小姐，如果他日将她接回明家，以明太太和明珠小姐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恐怕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来吧。 而姜悦小姐从小在农村生活，没权没势就不说了，论心思计谋，哪能是明家那两位的对手啊？ 高助理突然觉得，姜悦不肯答应明振东回明家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留在姜家，凭她的聪慧也能把日子过得滋润安逸，若是回了明家，那就不好说…… 姜悦还真怕明振东动手喂自己，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习惯了凡事靠自己。逼于无奈，她只好从他手里接过饭菜，“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姜立军和张一慧远远地站着，把这边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见明振东对姜悦体贴关心无微不至，一脸的欣慰地对姜立军说：“我是真的替小悦高兴。” 幸好，明振东不是真的要抛妻弃女；幸好，明振东是真心实意对姜悦的。 可姜立军却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情愿他不回来找小悦。” 疑惑爬上了心头，可很快又被消除了，张一慧只当姜立军是舍不得明振东把姜悦接回明家，笑着安慰他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小悦的亲生父亲。父亲的角色对于孩子来说，是谁都没有办法取代的。” “小悦不能跟他回明家。”姜立军一拳头砸在雪白的墙上，“我妈醒了，她也不会同意的。” 第205章 醒了 张一慧还没来得及问姜立军为什么就连姜老太也不会同意让姜悦回明家，“手术中”的红灯熄灭了，随后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 姜悦哪还顾得上吃饭啊，拔腿跑上前问康教授手术情况，“康教授，我外婆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立军和张一慧等人全都迅速围了过来，姜立军急切地问：“康教授，我妈她的手术成功吗？” 康教授摘下口罩，“这次的手术很成功，病人头颅内的淤血已经清除了。但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如无意外的话，今天就会醒过来。” 姜悦一颗悬浮在云端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激动地对康教授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康教授！” 姜立军激动的握住康教授的手，眼眶泛红道：“谢谢，康教授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张一慧止不住眼泪，“感谢老天爷保佑！我现在马上回家杀鸡还神。” 谢天谢地，姜老太终于醒过来了，要不然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手术结束之后，康教授叮嘱姜立军等人：注意为患者尽量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切忌喧闹，尽量远离电子产品，切记让她受刺激等等。 康教授的工作很忙，都还来不及好好休息便要动身回云城了。 明振东亲自送他上车，他紧握着康教授的手说：“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明某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定全力以赴！” “好！能让明大设计师欠我一个人情也是难得。”康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我走了，你回去吧。” 直至黑色小轿车越走越远，渐渐变成小黑点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里，明振东才抽回视线，一转身看见姜悦站在身后，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姜悦真诚道：“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康教授请过来，可能我外婆还在昏迷。真的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姜悦是发自肺腑的！ 明振东摇了摇头，“别跟我说谢谢，这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那个……”姜悦欲言又止，语气顿了顿，“外婆她醒了，你……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她？” “姜阿姨醒了吗？”听到这个好消息，明振东笑意在加深，“好，我现在去看看她老人家。” 姜老太刚做完手术醒来，精神不太好，张一慧熬了白粥正在喂她。姜志强回学校上课了，因为小峰犯困一直在哭闹，怕吵着姜老太，姜立军只好抱他出病房哄他睡觉。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姜老太和张一慧两个人。 “妈，对不起，我……”看着姜老太受了这么多苦，张一慧忍不住红了眼，“那天我不应该那样跟你说话的，我……”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那样说你的话，你也就不会……”眼泪到底没有控制住，张一慧伸手去擦，“是我浑蛋，是我狼心狗肺，妈骂我吧，打我也行！” 姜老太摇了摇头，想要伸手替张一慧擦眼泪，奈何双手无力，“闺女，别哭了，不怪你，妈真的不怪你……” 亲生儿子丢了，换谁能像个没事人？而且又有人故意挑拨离间，那些气在头上的话，姜老太哪能怪她啊。再说了，这件事确实也怪她，如果当时她看紧小峰，哪会发生这种事情。 幸好，小峰毫发无伤地被找回来了。要不然，她才是那个没有颜面面对张一慧的人呢。 只是，姜老太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李秀珍那祸害把小峰给拐骗走的。在得知李秀珍被判四年的时候，姜老太只说了一个字—该！ 这一声闺女让张一慧的眼泪愈发汹涌，“不是的，是我不好，我当时就算再生气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冲你发火，跟你说那些狼心狗肺的话。” “这件事情是我错在先的，你把小峰交到了我手里，是我没有看好他。他要是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交代才好，这事你没错，别哭了。你这哭得，我看得心里难受。” “好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不要再去追究到底是责任了。”姜悦加快速度奔向姜老太，“外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我都挺好的，也没有感觉哪里不舒……”当姜老太看清楚尾随姜悦走进病房的男人时，那些未说完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了。 “你……”姜老太一脸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明振东走到姜老太的病床前，深深地对她鞠了一个躬，问候道：“姜阿姨好！” 姜老太脸上的笑意没了，沉着一张冷漠如霜的脸，“你怎么来了？” 张一慧从未见面色如此可怕的姜老太，在她的记忆里，姜老太一直都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 但转念一想，张一慧又表示能够理解姜老太此时的心情。试问安平村里谁人不知道明振东是个负心汉，当年狠心抛弃了姜云飘。面对抛弃自己女儿的负心汉，要是换成她的话，不拿菜刀砍他算客气了。 尽管姜老太冷脸相对，但明振东脸上笑意依旧，“姜阿姨，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姜老太压根不买帐，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我不需要你来看，你走吧！”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寂静中透着无声的尴尬。 张一慧看了看姜老太，又看了看明振东，笑着解释说：“妈，说起来，这次也多亏了明先生，那天你被车撞倒在地，是明先生他亲自开车送你到医院的……”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张一慧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姜老太说清楚明先生这段时间的付出，她一五一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 没想到姜老太听了之后，脸色也没有任何缓和，她的目光在明振东和姜悦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下了然明振东已经知道了姜悦的身份，心情沉重如石，沉声道：“一慧，小悦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第206章 不能跟他回家 姜悦和张一慧正要离开病房，姜老太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也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谁也没开口说话，病房再次陷入死般的寂静。 姜老太眼神如锥子，尖锐得让人不太敢直视，最后还是她率先打破这份寂静，语气充满了质问的意味，“当年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有生之年不会再踏入安平村一步，你当初分明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 姜悦微微有些惊讶，不曾料到明振东与姜老太之间竟然有这样一个约定，难怪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明振东拉开一张椅子在姜老太的面前坐下来，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悉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姜阿姨，我也想问问您，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云飘是出车祸死的？还有，您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有小悦的存在呢？” 虽然被欺骗了十几年，明振东心里有气，但说话的态度依然礼貌客气。对待姜老太，明振东一直是尊敬有加。 姜老太眼神闪躲，投向雪白的墙壁，避免了与明振东直视，“这是云飘的意思。” “不可能！”明振东不相信，“云飘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提起往事，姜老太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还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跟她保证的吗？你说你两个月后会回来接她？可是呢？你一走，整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似的，给你写信你不回，给你打电话提示号码是空号……” 明振东再也听不下去了，第一次很没有礼貌地急急打断姜老太的话，为自己解释说：“不是的，我离开安平村后就有给云飘寄过信，我在信里说会晚些再过来接她，也在信里告诉她我家的电话号码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换了，新的号码我在信里写了。我给云飘写了好多的信，她都没收到过吗？” “没有，他没有收到过你的来信。”姜老太回想起当年姜云飘被人戳着脊梁骨侮辱唾骂仍然要固执等待明振东回来接她的情景，鼻头一阵酸涩，“云飘并不是真心替你生下这个孩子的，你也知道云飘的身子弱，医生说不能把孩子打掉，轻则以后再也不能做母亲，重则有生命之忧。” 姜老太抬眸看着明振东，“小悦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云飘他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小悦给生下来，这本来就是她的不对。所以，云飘临死之前千叮万嘱，不要让我告诉你小悦的存在。” 明振东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和姜云飘在一起两年，明振东很清楚她的性格，如果她真不想做的事情，大概没有谁能勉强得了她。要是她真的不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她也会把孩子给打掉的。 可是她没有，最后还因为生这个孩子把命都给搭上了。 明振东总觉得姜老太有什么事情在瞒他。 “这确实是云飘的意思，相不相信由你。”姜老太话锋一转，“明振东，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小悦是我这个老太婆一手一脚辛辛苦苦带大的，我是不会同意你把她接走的。” “就算你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但我也绝对不同意你把她给带走。”姜老太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死也不会同意。” 姜老太情绪很激动，咳嗽个不停。 姜悦忙起身帮姜老太揉背平喘，“外婆你别激动，你才刚做完手术呢，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的。” “小悦……”姜老太紧紧地握住姜悦的手，“小悦你今天必须得答应我，不能跟他回明家。” “好好，我答应你。”姜悦原本也没打算跟明振东回明家的，现在姜老太情绪激动成这样，姜悦哪能不顺着她的意啊。 明振东也知道姜老太的心里一直在埋怨他，她不想让姜悦跟他回明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姜阿姨，你别激动。你听我说，虽然我是很想把小悦接回明家，好好弥补我这么多年没做父亲的责任，但如果她不同意跟我回家的话，我是不会勉强她的。” “小悦他从小就在您的身边，她舍不得您，舍不得姜家，舍不得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我知道她不愿意跟我回明家，我也跟她说了，我是不会勉强她的。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强行把小悦给带走的。” 姜老太的视线在明振东和姜悦的脸上来回扫视，还是放心不下，紧紧地抓住姜悦的手，严肃道：“不行，小悦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对天发誓，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踏入明家半步。” 姜悦觉得今天的姜老太很不对劲儿，但她也没往深处想，只是单纯性认为姜云飘的死对她伤害太大，她不待见明振东罢了，“好好，我向你……”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女人保养得很好，一眼看上去大概是三十六七，肤白唇红妆容精致，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大波浪，一袭剪裁得宜的水绿色半膝连衣裙，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贵妇的风范。 张一慧看愣了眼，这个漂亮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强大了，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张一慧打开门做生意，平日里经常与人打交道，她心里最明白这种人如果能不打交道，最好就不要跟他有过多接触。 明振东一看见这个女人，脸色顿时变了，沉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悦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沈宸倒是说了一句，“徐曼容？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徐曼容？谁呀？”姜悦压低声音问沈宸。 “明振东明谋正娶的太太。”沈宸道：“你名义上的后妈。” 姜悦：“……” 徐曼容踩着七寸高跟鞋徐徐走向明振东，语气里难掩不满，“我的丈夫数日不归家，我这个做妻子的，难道不应该千里寻夫吗？” 第207章 暴风雨来临前夕 原来是明振东的妻子，瞧徐曼容这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张一慧看向姜悦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明振东脸色微变，也不看徐曼容，语气淡漠道：“你先回去吧，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 他这副想轻易把她给打发走的模样把徐曼容心里那把火给点燃了，她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把怒气压下，勉强挤出一个很假的笑容来，温柔道：“振东，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的？你跟我说一说，看我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不用了，这事情我自己能处理。”明振东偏过头对高助理说：“你安排车送太太回去。” “我不回去！”徐曼容的笑意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语气坚决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别闹了！”明振东低声呵斥，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徐曼容，“我做事有分寸。” 徐曼容垂下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攥成拳头，但脸上仍然保持着浅浅笑意。她在姜悦的面前停下脚步下，背对着明振东，挑剔的眼神透着不加掩藏的不屑上下打量着姜悦，嘴角勾起一抹哂笑，故意拖长的语调微微向上扬，“你就是姜悦？” “跟你妈妈确实长得有几分相似。”女人一锤定音，又补充了一句，“难怪！” 姜悦心里很不爽徐曼容用这副傲慢的姿态，她甚至觉得徐曼容都可以把眼睛捐给有需要的人了。毕竟，她看人又不需要用眼睛，用鼻子就已经足够了，眼睛留着没什么用，不是吗？ 徐曼容转过身看向明振东，眼里的寒意飞快褪去，瞬间换成一张慈祥和蔼的笑脸，“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你说得对，她是你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吃苦受罪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要把她接回家去了。” 在来的路上，徐曼容想得了很多――明振东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他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轻易改变的。如果她固执要和明振东唱反调的话，会让明振东反感她这个当后妈的刻薄无情，也会让他越来越疏远自己。 男人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正如姜云飘，因为得不到，所以让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不肯忘记。 如果她一直不同意他把姜悦接回家，那明振东就会愈发觉得他亏欠了姜悦，心里那根天秤就会严重向她倾斜。 谁知道姜老太听了她这话，忽然间脸色大变，变得好像失去血色一般，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歇斯底里冲着徐曼容咆哮道：“小悦是不会跟你们回明家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姜老太指着大门的方向，目光如刀似的剜着徐曼容，“这里不欢迎你，滚呀！你给我滚呀！” 姜悦被姜老太这过激的反应吓到了，心里纳闷着姜老太是怎么认识徐曼容的。 一个活了大半辈子连怀德市都没有踏出过半步的老太太，怎么会认识千里之外的富家太太呢？ 姜悦飞快地把目光投向徐曼容，见她也盯着姜老太看，那轻扬的唇角，分明浮动着一抹令人难以觉察的诡异之意。 姜老太变得狂躁不已，再次咆哮道：“明振东，你赶紧带着你的女人给我滚！” “滚啊！赶紧给我滚啊！” 明振东也为姜老太过激的反应吃惊，深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连忙应声道：“姜阿姨您别激动，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 “滚……”姜老太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气血往上翻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姜悦的瞳孔骤然扩大，撕心裂肺喊道：“外婆，外婆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呀……” “医生……”明振东脸色大变，但依旧保持理智，“我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见醒过来不到半个小时的病人再次陷入晕迷，气得急跺脚，瞪眼吹着胡子骂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呀？康教授不是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吗？病人不能受刺激……” 姜悦都快要哭出来了，打断医生的话说：“陈医生你别说了，都是我们不好，求求你快救救我外婆吧！” “你们这些人真是的！”陈医生狠狠地瞪了姜悦他们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吩咐护士道：“快，帮忙把病人推进急救室。” 姜老太再次被推进急救室，姜悦的心情沉重如石，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让明振东去见姜老太呢？ 明明知道姜老太一直都不待见明振东的，她怎么就……姜悦这会儿都快要肠子给悔青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大耳光。 明振东脸色也极其难看，而站在他身边的徐曼容笑意浅挂，形成剧烈的反差。姜悦气不打一处来，踱步走向明振东，“外婆她并不想见到你们，所以你们还是请回吧。” “好。”明振东无奈地点了点头，姜老太看见他和徐曼容情绪就变得异常激动，这对她的身体是极其不利的。“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 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姜老太才醒过来，把姜悦和张一慧等人吓得够呛的。 张一慧亲手喂她吃了小半碗白粥，姜老太的精神极差，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吃完白粥后，她再次睡了过去。 姜立军生怕吵醒姜老太，刻意压低声音对姜悦说：“小悦，你先回家休息。今晚我在医院守夜，你明天再来跟我换班。” 姜悦拒绝道：“舅舅，我想在这里陪着外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惊吓过度，姜悦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踏实，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小悦，你已经两天没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身体会垮的。”姜立军轻轻拍了拍姜悦的肩膀，“你外婆她没有这么快出院，咱们都得保持体力。听舅舅的话，现在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过来跟我换班。” 张一慧要带孩子，肯定是不能守在医院照顾姜老太的。留守照顾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姜立军和姜悦的头上来，姜立军说得有道理，他们俩人确实不能一起把精力给消耗掉。 姜悦想到这儿，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 入夜，尽管医院依旧灯火通明，但是已经没了白天的喧嚣吵闹，陷入了一片寂静。 姜立军也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吃错了什么东西，短短一个小时已经跑了三次厕所。 这不，肚子又是一阵尖锐的痛感涌来。姜立军看了眼在熟睡中的姜老太，加快脚步走出病房奔向洗手间。 姜立军走得匆忙，也没顾得上回头看，根本没发现他自己前脚刚离开，一道身影悄然潜入了病房。 第208章 死不瞑目 从厕所出来，姜立军腿儿都蹲麻了，整个人瘫软无力。 远远的，姜立军看见一个人从姜老太的病房里走出来。那是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侧脸和背影看着十分熟悉。 好像是――徐曼容。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姜立军否定了，徐曼容又怎么会大半夜跑来医院呢。应该是查房的护士，只不过身材恰好相似罢了。 姜立军没多想，推门进病房。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姜老太双眼瞪得老大，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看。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姜立军问。 姜老太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神色木然而僵硬，眼神是诡异的空洞。姜立军很快就察觉不对劲儿，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背脊发凉，他颤栗的手伸向姜老太的鼻子―― 好像……好像没气儿了。 姜立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瘫倒在地，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哭声划破医院的宁静。 姜悦是被张一慧急促的拍门声吵醒的。她从医院回家后，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回床里了。因为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合眼，几乎把体力都耗光的她的，秒睡。 拍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掺杂着张一慧的哭音，姜悦的睡意顿时没了，急急忙忙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见张一慧泪流满面，姜悦的心跳都漏了半拍，慌张地问：“ 一慧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你舅舅打电话回来说，说……” 张一慧断断续续都快要把姜悦给急死了，“我舅舅他说什么了？一慧姐你快说呀？” “你外婆她……”张一慧艰难道：“你外婆她……死了！” “你外婆她……死了！” “你外婆她……死了！” 这一句话不断地在姜悦的耳边回荡，她往后连退了几步，脑海一片空白。 “不可能，不可能……”豆大的眼泪早就已经夺眶而出，姜悦紧紧地抓住张一慧的手，“一慧姐，我现在在做梦是吗？对，我现在就是在做梦，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对，她在床上睡着觉呢，这是一个噩梦。 “一慧姐，快，你快把我叫醒！”姜悦的眼睛愈发汹涌，苦苦恳求道：“一慧姐你快把我叫醒，这个梦实在太真实太可怕了。” 张一慧抱紧姜悦，几乎泣不成声，“小悦，这是真的。你外婆她……她是真的去了。” “不可能！外婆明明手术成功已经醒过来了，医生也说她没有生命之忧，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姜悦一把推开张一慧，咆哮道：“你骗我！你骗我！” 嘴上咆哮着“你骗我”，可姜悦也顾不上替自己披件外套，穿着拖鞋拔腿跑下楼。 “小悦，你等等我……”张一慧拔腿去追她。 冬天的深夜，冷洌的寒风似乎能吹进入的皮肤，直达骨头，刮得姜悦生痛。 姜悦很快就被冻得麻木了，如掉线珠子的眼泪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前面的路，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在地，狠狠摔了一个大跟头。 “姜悦……”沈宸惊慌失色，心跳似乎在这瞬间停止了跳动。 这一摔着实摔得不轻，姜悦掌心和腿都被磨破了皮，原本这刺骨的寒风已经让她的身体发麻了，这下被磨破了皮，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姜悦疼得说不出话来。 可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也不抵不过她心中的钝痛的万分之一。 “姜悦，你没事吧！”沈宸见她这样，心都揪住了，恨不得替她疼了。 张一慧抱着小峰踉踉跄跄地追了上来，掺杂着沉重的喘息声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嘶哑了，“小悦，你怎么了？有没有伤了哪里？” 姜悦红着眼不说话，跄踉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往医院的方向跑。 “小悦，你等等我……”张一慧怀里抱着小峰根本追不上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跑越远。 张一慧的话很快就消失在凛冽的风中，姜悦的耳边只有寒风的呼啸声，它们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剑插—进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撕碎成片。姜悦顾不上身上有伤，一路向着医院的方向狂奔。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床刺眼的白布，姜立军跪在姜老太的面前，偌大的病房里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姜悦身子都软了，几乎站不稳，她迈着沉重如铁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姜立军，“舅舅，外婆她……” 姜立军见了姜悦，眼泪变得更加汹涌，痛苦的闭上眼睛点头，“小悦，你外婆她……去了。” “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外婆她还好好的。怎么会……”姜悦离开医院回家休息之前，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还跟他们说说笑笑的。 可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一点前兆都没有，实在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我也不知道妈怎么突然就走了，明明在睡觉之前还跟我说要找人给她办理出院手续，说医院住着难受还花很多钱……我上了厕所回来，发现她睁大了眼睛，我当时以为她是醒过来了，可谁知道……”谁知道，他这一转身就是天人之隔。 别说是姜悦，直到现在，姜立军也不能接受姜老太走了的事实。 姜悦颤抖不已的手揭开白布，发现姜老太眼睛瞪得老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姜老太这模样像是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恐吓，姜悦浑身一震，连忙掉转头问道：“陈医生，我外婆她怎么会突然……她这是犯病了吗？” “初步断定是突然犯病，没来得及抢救而引起的死亡，具体的死因需要进一步检查才知道。”陈医生说：“所谓的死不暝目，有可能是老太太心里有太多事情放不下了，所以才……” 姜立军紧紧地握着姜老太早已经没了温度的手不肯放松，放声啕哭道：“妈，都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寸步不离守着你的……” 姜悦听着姜立军这话感觉不太对劲，忙追问道：“舅舅，你不是一直在病房里守着外婆的吗？” “我……我今晚闹肚子疼，跑了好几趟厕所，从厕所回来后就发现你外婆她没气了……”姜立军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连忙回头问陈医生说：“陈医生，你刚才说我妈极有可能是突发病死的，我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护士从病房里出来，她当时查房都没发现异常吗？” 第209章 不对劲 陈医生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般情况下，为了不耽误病人休息，我们医护人员是不会在夜里查房的，病人要是有什么突然症状会按床头铃。” “不对啊，我从厕所里出来，明明看见有个人从我妈的病房里走出来的，我当时想着是你们医护人员过来查房的。”姜立军当时看得很清楚，那是个女人，而且他当时还觉得她的长相和身材都跟徐曼容有点相似呢。 姜立军现在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如果姜老太是因为突然犯病抢救不及时而死的，那当时有医护人员查房啊，她怎么可能没察觉姜老太犯病呢？ 陈医生很快就明白过来姜立军话里的意思了，他也觉得事情有蹊跷，“姜先生，你还记得当时是几点钟吗？” 姜立军想都不想就回答，“当时我去厕所之前抬头看了眼时间，三点半左右。” “你们谁在三点半左右进405房给病人检查了吗？”陈医生询问身后的两位护士。 “没有。” “我也没有。” 姜立军仔细打量着这两名年轻的小女护士，摇了摇头，“不是你们，看着不像。” “会不会是小张呀？除了陈医生你，今晚值班的就我们仨。” “小张也没查房啊，刚才我俩一直在护士站那边填写报表呢。” 陈医生说：“你让小张过来一趟。” 小张很快就过来了，还没等小张开口说她今晚并没到405查房，姜立军摇了摇头，抢先开口说：“也不是她。” 姜立军记得很清楚，那个女人身材高挑纤细，而小张个子矮而且身型胖。 “舅舅，你当时是不是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了？”姜悦蹙着眉头问。 “没看着正脸长啥样。”姜立军说：“当时隔得有点远，那人身影一晃，我就看见个侧脸。我当时见了她，觉得她长得有点像……” 姜立军因为没看清楚人，也不敢贸然把话说出来。 “舅舅你说呀，你觉得那人长得像谁？”姜老太走得太突然了，姜悦本来就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听姜立军这么一说，她觉得事情蹊跷得很。 “我……我也没看着正面。”姜立军语气里透着不确定，“远远看着，我看那人长得跟徐曼容挺像的。” “徐曼容？”姜悦吃惊道：“怎么会是她？” “小悦，我没看清楚正脸，只是感觉有点像她。” 陈医生想了想，“姜先生，你有没有可能看错了？可能你说的这个人是隔壁房的家属呢？厕所在走廊的尽头，跟这病房目测也有二十几米的距离，你看错了眼也是正常的。” “这……”姜立军挠了挠头，他原本就没看清楚，陈医生这样一说，他的心里就更加没底了，“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姜悦伸手把姜老太的双眼给合上，彻底陷入了沉思里――如果这个人是徐曼容的话，那她为什么要害死姜老太？ 这两人无怨无仇的，再说了姜老太平时与人为善，活了几十年，跟邻居街坊红个脸的时候都没有，又怎么惹得千里之外，平日根本没机会碰面的徐曼容对她痛下杀手呢？ …… 黑色的小轿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行，车厢后排坐着的是明振东夫妻。明振东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徐曼容倒是想跟他好好说说话，但看他这样儿，那些话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只好一个人生着闷气，低头玩手机。 主子们不说话，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高助理更是不敢说话了。真别说，这会儿车厢里的气氛处处透着尴尬的气息，好在司机和高助理也早就习惯了，也没有为此感到坐立不安。 突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厢的这份尴尬的寂静，高助理接通了电话，对方的一句话让他瞬间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姜老太昨天去世了？” 高助理连忙看向后排，原本闭目养神的明振东听见这句话猛然睁开眼睛来，满眼震惊。 在安平村呆了一个星期已经耽误了他太多的行程了，心想着姜老太一看见他就被气得心脏病发犯发的样子，所以他也没当面跟她老人家辞行。 可谁想到，他这刚要离开回云城，却听见她的噩耗。 “明先生，姜老太她……” 明振东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言，沉声道：“调头，回医院。” “振东你……”明振东眼里是徐曼容少见的焦灼，见他为姜家人如此上心，徐曼容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火，只得压着不快沉声提醒道：“振东，你明天约了信中集团的王总谈合作呢？你要是现在调头回去，那不是等于要放王总的鸽子了吗？” “你是知道的，王总这个人向来最讨厌别人放他鸽子，被他列入了黑名单，咱们以后也别想跟他再谈合作的事情了。” “你下车！”明振东凉凉瞥了徐曼容一眼，冷声对高助理说：“你安排车先送太太回家。” 徐曼容气得五官都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明振东你……” “我不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徐曼容决定要跟明振东死磕到底。 徐曼容很清楚姜家人看见她就觉得得膈应，但那些人不让她日子好过，她非得存心让他们添堵。 明振东深知她的执拗的性子，不想跟她争吵，更加不想浪费时间，语气颇有些无奈地吩咐司机道：“调头。” …… 土葬是我们国家自古流传下来的传统葬礼习俗，可以说是大部分农村地区最为常见的一种葬礼方式。这个年代的农村人火葬意识不强，入土为安的观根深蒂固。 姜老太出殡那天飘着雨，姜悦跪在姜老太的黄土坟前不肯起来，这两天她哭得太多了，眼泪似乎都流干了，眼神空洞，身形单薄，如同一樽没有灵魂的雕塑。 雨水早就已经将姜悦的衣服湿透了，这又是腊月寒冬，明振东看着身形单薄，冷得脸青唇白姜悦心疼不已，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劝说道：“小悦，咱们回去吧，你外婆看见你这样，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可能会导致心动过速和快速心功能障碍。严重时可引起心律失常和心脏骤停。 第210章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姜悦摇了摇头，嘶哑着声音说：“我想在这里多陪陪她。” 姜老太走得太突然了，直到现在姜悦都还不能接受姜老太去世的事实。她就那样走了，姜悦都没有看她最后一眼，陪她说说话。 对于姜悦来说，姜老太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的生命、她的一切都是姜老太给的，重生之后的姜悦，拼了命努力读书，拼了命赚钱，就是想着要改变自己的人生，改善姜家的生活条件，为了让她最在意的亲人都过上好日子。 好不容易，她终于做到了，姜家的日子都要比以前好过了，可是姜老太却没有好好享受就这样去了。 “小悦你别这样，天气这么冷还下着雨，你的身体吃不消的。”明振东显然焦急了几分。 冰冷的雨水胡乱地拍打在脸上，混合着泪水，姜悦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用劝我了，你先回去吧。” 明振东心里无奈极了，短短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很清楚知道姜悦到底是多固执的一个人，她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说起来，这一点真的是遗传了他的基因。 徐曼容撑着伞从车上下来，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她忍不住暗骂了声，径直走到明振东的面前，亲密地挽着他的手，“振东，这天气儿太冷了，你要是感染了风寒那可就麻烦了，咱们回去吧。” 姜悦还跪在这里呢，明振东哪能先行离开，看也不看徐曼容一眼，淡漠道：“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回酒店吧。” 又是这副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想想明珠同样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从未见他对她如此上心过。徐曼容握着雨伞的手攥得紧紧的，指关节处泛白。 徐曼容的心里很清楚，想让明振东回去，那先得让姜悦这个小贱人回去，毕竟某人现在要好好弥补父爱。想到这儿，徐曼容走到姜悦的面前，嘴角扬起一个很假的笑意，劝慰道：“生死病死，谁也躲不过去。就算你在这里跪上几天，老太太也不可能会死而复生了，又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让我说呀，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开开心心，你说是吧？” 她这哪是安慰人的语气呀，姜悦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抬眸看向她，冷声道：“用不着你猫哭老鼠假慈悲。” 被一个乡野丫头如此呵斥，徐曼容顿时翻脸，“姜悦，你现在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却反过来骂我猫哭老鼠假慈悲？你还有没有教养了？” 徐曼容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此时火山爆发全都撒在姜悦的身上，“我也是疯了，跟一个没规没矩的乡野丫头说什么教养……” “徐曼容，你够了！”明振东黑着脸厉声呵斥道，“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去！” 徐曼容满脸震惊，“明振东，你让我滚！你竟然让我滚！” 明振东是个出了名的绅士，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对家里的佣人从未严厉呵斥半句，而他现在竟然横眉怒目让她滚。 想想她徐曼容也是出身豪门世家，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谁见了她不是谄媚讨好，何曾有被人指着鼻子让滚的时候，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 多年前为了姜云飘那个贱人要放弃她，现在又为了那个贱人的女儿呵斥她滚！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物的话，那姜悦早就满身窟窿了。 “能不能别发疯了？你看看你现在哪有半点做长辈的样子？”明振东向来看不惯她娇蛮大小姐的作派，平时她在家里如何胡蛮乱搅，他可以装作睁一只眼闭一眼，但是他不能让姜悦成了她的出气筒。 “好！好！好！”徐曼容气得连说了三个好字，“敢情在你明振东的眼里，我徐曼容就是外人，她还有她那个狐狸精母亲才是你的心尖宝贝。为了她们，你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刀捅向我这个结发妻子。” “你说谁狐狸精？你说是谁狐狸精？”姜立军冲到徐曼容的面前，面红耳赤怒道：“姓徐的，你把话说清楚，谁是狐狸精？” “我说的就是姜云飘。”徐曼容咄咄逼人，“我跟振东青梅竹马，他是我的未婚妻，可姜云飘却想方设法勾引他，难道你敢说她不是狐狸精吗？” 姜立军眼里欲要喷出怒火来，要不是张一慧死死地拦着他，他都要冲上去教训人了，“你说我妹是狐狸精？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好丈夫，当初到底是谁先招惹的谁？” “振东怎么就先招惹了你妹？她一个粗俗庸鄙的乡野丫头，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要不是她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男人，振东会把持不住吗？”当年的事情是徐曼容心里永远都拔不掉的一根刺，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只要一提就会发狂。 “我告诉你，振东也只是跟她玩玩而已，她也真是够傻的，以为振东真的喜欢她，会把她给娶回家里。她什么身份呀，竟然还敢痴心妄想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不自量力！” 姜立军眸眼骤然缩紧，眼里的恨意渐增，把矛头指向明振东，咆哮道：“明振东，你现在就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心里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你从来都没喜欢过云飘，你没想要要把她接走和她结婚，你只是想跟她玩一玩的，对吗？” 明振东头痛不已，解释道：“立军，你听我说，我没……” 但徐曼容根本不给姜立军解释的机会，尖锐地打断了他的话，冷笑讽刺姜立军道：“怎么到了今天，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在做着白日梦呢？振东要是真想娶姜云飘为妻，他早就把人带回去了。你妹痴心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她一样死皮赖脸缠着我们明家不放……” “啪！” 徐曼容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这瞬间，仿佛天与地都安静下来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明振东竟然动手打了徐曼容。 明振东气得手都在发颤，怒斥道：“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第211章 你竟然打我 徐曼容如雷贯体，浑身的血液都凝固，满眼的不可置信。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脸，质问明振东道：“你竟然打我？” 明振东别过脸不看她，打完这一巴掌他心里后悔了。因为他的教养告诉他，一个男人不管再怎么生气都不应该动手打女人的。 可刚才，他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徐曼容脸都给气歪了，指着姜立军和姜悦，一字一顿地质问明振东，“就为了这两个贱人，你竟然动手打我？” 姜悦听不得徐曼容开口闭口不是狐狸精就是贱人，一把揪住徐曼容的衣领，厉声道：“我劝你把你的嘴巴给放干净一点！你以为你自己有几个臭钱就高人一等吗？就算我姜家穷得揭不开锅要到街上乞讨，又何曾伸手向你施舍过半分钱？” “既然我穷不求你，你富不济我，所以你凭什么趾高气扬地在这里羞辱我们？”姜悦猛然松开她的衣领，用力一推，“今天是我外婆出殡的日子，我不想跟你们吵，请你马上给我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姜悦猛然松手，徐曼容往后倒退了几步，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狼狈不已，眼神如锥子一般瞪着姜悦，恨声道：“你……” “你给我看清楚了，我不是我妈，可以任由别人欺负的。”姜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惹急了我，我不介意和你来个鱼死网破。你的命比我高贵，我不介意拿一条贱命跟你换。” 这样狠唳的姜悦，眼里透着杀意的姜悦，让明振东浑身一震，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是能把心给揉碎的心疼。到底是受了多少的磨难，才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变得尖锐如刺猬，在受到委屈的时候会豁出命去与人拼斗。 明振东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艰难辛涩地发出声音：“小悦……” 姜悦偏过头扫了一眼明振东，神色虽然依旧愤怒，但显然语气放缓了不少，“如果你还当我外婆是长辈的话，请你马上把这个人带走，不要让她影响我外婆的清静。” 姜立军怒瞪着徐曼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姜立军动手去推明振东，“你也跟她一起滚，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明振东眉头紧蹙，“立军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姜立军指着徐曼容的脸，恨声道：“她是害死云飘的凶手，而你是帮凶，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人在做天在看，对，老天爷都在看着呢，云飘也在天上看着呢，你们俩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见明振东没有要走的意思，姜立军直接抡起锄头要砸人，“滚啊，听见没有？再不滚，我让你们都给云飘赔命！” 姜立军红着眼，一副完全失去理智的疯狂模样的确十分吓人。徐曼容心里打了个颤，心里虽然有几分害怕，但仍不肯输气势，凶巴巴道：“姜立军，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这样就算了的。” 因为记恨着明振东刚才那巴掌，徐曼容径自转过身下山。 姜立军仇视着明振东，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存折扔到明振东的脸上，“这是我妈临死之前说让我还给你的。这些年你打过来的钱，我和我妈一分钱没动过。” “明振东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给点钱就能给自己买个心安了，你们害死了云飘，你们会有报应的！” “立军，我没有想过花钱买心安。我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给你们一点生活上的帮助……” “不需要！我们姜家人就算是饿死，也不会要你一分钱的施舍。云飘的命，也不是你这些臭钱可以买来的。”姜立军指着下山的方向，歇斯底里吼出一个字来，“滚！” 这会儿，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冰冷的雨水中掺杂着凌洌的寒风，真像无数把刀穿过身体。 姜悦一张脸早就冻得发紫，面无表情地捡起掉落在地的存折塞进明振东的手里，“你走吧！” 明振东心如刀割，要不要强忍着，都要掉眼泪了，“小悦……” 姜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着他往山下的方向，“我知道你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负心汉，当年也没有要玩弄我妈的感情。但是不可以否认，你是我们姜家悲剧的罪魁祸首。姜云飘的不幸，我们姜家的不幸都是你给带来的……” 明振东眼角有液体溢出混合着雨水滑落，此时此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噗通一下在姜老太的黄土坟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姜阿姨，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当年跟你发誓说要保护云飘一辈子的，结果我食言了。我知道您老人家至死都没原谅我……” 明振东终于离开，他在离开之前对姜悦说：“如果哪天你想回家就打电话告诉我，我一定会亲自来接你回家的。” 等明振东走远，向来没有对姜悦大声说过一句话的姜立军突然板着个严肃的脸，“小悦，你跪下！” 张一慧被他这严肃的模样吓得打了一激灵，推了一下他的手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姜立军你这是要干嘛？有什么话好好说！” 姜悦也不问为什么，听话跪下。 姜立军说：“小悦，今天我要你在你外婆的坟前发誓，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踏入明家半步。” 姜悦抬眸疑惑地看着板着脸的姜立军，想起那天姜老太也是逼着她当着明振东的面发誓不许她踏入明家半步，“舅舅，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外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姜立军抽移开视线，“明振东是个负心汉，不光是你妈，就连你外婆至死都没能原谅他。所以，你不能跟他回明家。” “真的是这样吗？”姜立军这个牵强的说法，姜悦一个字也不算，“舅舅，如果你今天不老实跟我说你和外婆都不肯让我回明家的真正原因，那我现在就追上去，跟明振东回明家。” “舅舅，你应该知道我性子的，我说到做到。”姜悦猛然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姜立军哪能让她跟明振东走，连忙拉住她，“你不能回明家，当年你妈就是让徐曼容给害死的，你回去的话，不是等于去送命吗？” 第212章 不得踏入明家半步 “你说什么？”姜悦一脸的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舅舅，你刚才说什么？” 张一慧对当年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疑惑地问：“云飘当年不是难产而死的吗？怎么会是徐曼容……” 相信安平村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姜云飘是生姜悦时大出血，难产而死的。 姜立军仰头望向阴沉的天容，又拳紧握，一言不发。 姜悦却急了，“舅舅，你说话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一慧也急了，“姜立军，你倒是说句话呀。” 姜立军低下头，两行泪从眼中流出，紧握成拳的双手随之松开，像是抽光他浑身的力气似的，哽咽着声音说：“云飘在生小悦的时候的确是难产大出血，但是如果急时救治的话，她是不会死的。是徐曼容，她事先买通了那个接生婆……” 原本，姜老太和姜立军他们也以为姜云飘的死只是个意外，直至半个月后，那个替姜悦接生的中年女人的家人找上门来。 接生婆的家人告诉姜老太和姜立军说：她出了车祸，很快就不行了，请他们到医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 姜老太和姜立军揣着满怀的疑惑去了医院，接生婆躺在病床上动也不动了，一看见姜老太和姜立军就流眼泪，说对不起他们。 接生婆哭着告诉姜老太他们，姜云飘当时大出血如果及时送去卫生院抢救，那肯定不会死的，但是她一时糊涂收了徐曼容的钱。 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注定是容不下她的。接生婆悔恨交织，她告诉姜老太他们――她的车祸不是意外，是徐曼容不相信她这个大活人能守得住这个秘密。 姜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垂立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所以，你们不敢把我的存在告诉明振东，对吗？” “是。”姜立军点头，“徐曼容心狠手辣，买通接生婆要了你妈的性，你觉得她能容得下你吗？她想要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觉得我和你外婆能让明振东把你给带回明家吗？” 所以，后来明振东回来接姜云飘，他们就编了一谎言，说姜云飘出车祸死了。 那一天，姜老太把姜悦藏在了她的娘家，直至明振东走后，才去把她给接回家来。 张一慧不解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明振东呢？我看得出来，他对云飘是一片真心的，如果他知道云飘是徐曼容害死的，那他肯定会替云飘讨一个公道的。” “接生婆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姜立军说：“没证没据的，你觉得明振东会信吗？” 因为徐曼容当年千里迢迢来安平村寻明振东，在她的嘴里，姜老太和姜立军得知：她和明振东是世交，两人母亲是结拜金兰，于是指腹未婚。 换句话来说：明振东和徐曼容有婚约在身。虽然明振东后来向他们解释，这只是长辈的一句戏言，不能当真。但是不管怎么说，徐曼容才是明老太太心里的媳妇人选。 明家和徐家的关系好着呢，就算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明振东也不会因为这番没证没据的话去动徐曼容的。 年轻时候的姜立军气血方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徐曼容害死而无动于衷。从医院出来，他就扬言要坐车去云城替自己的亲妹妹报仇。 姜老太心痛归心痛，但是理智还是在线的，死死地拦着他，哭得像个泪人般质问他：“你要怎么给你妹妹报仇？杀了那个女人吗？” “对，我就是要亲手杀了那个女人替云飘报仇。”姜立军把嘴唇都咬出血了，愤恨道：“我要替云飘讨回一个公道。” 姜老太嚎啕大哭，“你以为我不想让她给云飘抵命吗？军子呀，先不说咱们手头上没有她害死云飘的证据；她家大势大，反过来诬陷你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你还没碰着她一根头发就很有可能把小命给搭进去了。” “军子你要是出了事，那我和小悦怎么办，还有娜丫头才一岁多，难道你忍心看着她这么小就没了父亲吗？” 姜立军无言以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妈，那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云飘她死得不明不白？我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如果连我们都不替她去讨还公道，她……她死都不会瞑目的。” “我何尝不心疼我的女儿死不瞑目，但是我们没权没势，胳膊拧不过大腿呀！”姜老太哭得差点喘不上气来，“云飘已经走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你让我这个老太婆怎么活？军子啊，我已经失去云飘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要是你也没了，那我也不活了。” 姜老太说得句句在理，姜立军冲动起来的结果无疑等于把整个姜家都陪葬了。这样的打击对于姜家而言，是致命的，真正的家破人亡。 痛定思痛，姜老太和姜立军一番商量后，暂且不提抱仇之事。 后来，明振东回来接姜云飘，姜老太和姜立军编了谎言骗他说姜云飘出车祸死了。 他们也瞒着不告诉明振东有姜悦的存在，那一天，姜老太把姜悦藏在了她的娘家，等他走后，才去娘家把她给接回来。 明振东走的那天，姜老太曾和他约法三章：有生之年，明振东都不要再踏入安平村一步。 此后十几年，明振东一直遵守自己的承诺，从此不再踏入安平村一步。姜老太以为明振东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姜悦的身世。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 提及往事，姜立军痛得直捶胸口，猛地打了自己一个大耳光，“都怪我这个做大哥的太无能，没能替云飘报仇。” 姜悦抓住姜立军抽自己脸颊的手，语气十分坚定，“舅舅，别自责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姜立军反抓住姜悦的手，“小悦，今天你就在你外婆的坟前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踏入明家一步。” 第213章 雨中昏倒 姜悦摇了摇头，坚定地说：“舅舅，我不能答应你。” “小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姜立军顿时急了，“难道你想跟明振东回家？” “是。”姜悦答得斩钉截铁。 这是她心里刚刚下的决定。 “不行！我是不会让你回明家的，如果你外婆还在的话，她也不会同意的。”在姜立军看来，明家就像是一头会吃人的野兽，姜悦回去那无疑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而已。 “舅舅你听我说……” 姜立军第一次粗暴地打断姜悦的话，语气几近咆哮，“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如果你非得要回明家的话，那你就不要喊我舅舅。” 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姜立军浑身止不住打颤抖。 姜悦从小就乖巧听话，姜立军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狠的话。 张一慧轻推了一下姜立军的手肘，劝道：“你这是干什么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不是跟她吵，而是……”姜立军看了一眼脸色异常苍白的姜悦，心里一阵刺痛，语气当即也缓和了不少，“小悦，舅舅这也是为了你好。咱们斗不过徐曼容的，就像你外婆说的，咱们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还强。” 姜悦只是一个在读高二的孩子而已，她拿什么去跟徐曼容斗？ “舅舅，你真以为咱们不招惹姓徐的女人，她就会放过我们吗？”姜悦反问道。 姜悦指着姜老太的墓碑，语气愈发冰凉，“如果真的能相安无事，那外婆她就不会躺在冰冷的黄土之下。” “我已经调查过了，外婆出事那天夜里，确实有人在医院看见过徐曼容。”姜悦一直觉得姜老太的死颇为蹊跷，于是暗中展开调查。 她偷拍了徐曼容的照片让当晚值班的护士们辨认，其中有人确定在当晚三时左右看见过照片上的女人在医院出现。 徐曼容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医院？姜悦不相信这是巧合。 姜立军愣住了，“小悦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我没有看错人，那个女人真的是徐曼容？” “十有八九是她。”姜悦看着姜老太的墓碑，眼神越发冰冷，“陈医生之前三令五申跟我们强调不能让外婆受任何刺激，那是因为患者受刺激可能会导致心动过速和快速心功能障碍，严重时可引起心律失常和心脏骤停。” 张一慧很快就明白姜悦话里的意思，“小悦你是说徐曼容趁着立军不在，她偷进病房见了妈，妈受不住刺激所以……” “她既然能买通接生婆害死我妈，那也有可能害了我外婆的命。”姜悦的视线从墓碑转移到姜立军的身上，语气异常冷静，“所以，舅舅你会还觉得我能逃得过吗？” “明振东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里依然有我妈的位置，我也知道他千方百计想要弥补我。你觉得徐曼容的眼里能揉得下我这颗沙子吗？” “可是……” 姜悦打断姜立军的话，“没有什么可是。哪怕我一辈子躲在安平村，她徐曼容要是想害我，她的手也能够得着。”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你说不去招惹别人，灾祸就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与其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或许还能搏一线生机。 姜悦缓缓跪下，对着姜老太的黄土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外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明家，我是一定会回去的。” “因为不管我回不回去，我妈的下场都会是我最后的下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姜悦高举三指在头顶对天发誓，“外婆，我一定会替你和我妈报仇的。” 从山上下来，姜悦没有马上给明振东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回明家，因为她病了。 在雨水肆虐的寒冬里跪上一天，姜悦最后因体力不支而晕倒了过去，姜立军和张一慧吓得心脏瞬间停了一下，慌慌张张把人送去医院。 …… 沈家老宅 少年沈宸半躺在床上，神色有些发呆，每隔两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谁的信息或电话。 “宸少爷你今晚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了？”孙浩宁门也不敲，大喇喇地走了进来，“现在才八点，要不我们去活动活动筋骨吧？” 孙浩宁口中的活动活动筋骨就是打蓝球。 少年沈宸眼皮都不抬一下，兴致乏乏，“不去。” 孙浩宁瞧他无精打采，以为他是生病了，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关心地问：“宸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少年沈宸拨开他的手，“我没事。” 突然听见手机传来信息提示声，原本神色焉焉的少年沈宸像是被人注射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连忙打开手机看信息。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硬地卡在了唇边。 孙浩宁把八卦地把脑袋凑了过来，瞄见发信人是10086，信息的内容则是：尊敬的客户，x月x日扣取月租xxx元，回复ye查询余额。 电光火石间，孙浩宁突然明白自家大少爷为什么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了。 左右不过是在等姜悦的信息。显然，他被人打进“冷宫”了。 “既然你想人家，就给人家打个电话呗，守株待兔这个办法……”孙浩宁摇了摇头，“宸少爷，不是我说你，这办法真的太蠢了。” 被戳中心事，少年沈宸有些恼羞成怒，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什么守株待兔？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跟小悦悦联系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见孙浩宁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少年沈宸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孙浩宁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笑成一道细缝，“给小悦悦打电话呀，都这么久没跟她联系了，我问问她想我了没有？” 少年沈宸脸色顿时一黑，厉声质问道：“你一直都背着我跟她联系？” 瞧这话说得像不像――你一直都在背地里勾搭我的女人？ 孙浩宁闻见空气里都飘着浓郁的酸醋味，一边死死地憋着笑意，一边迅速翻开通讯录拨打姜悦的号码。 见少年沈宸扑过来抢手机，孙浩宁侧身闪开，正好对方已经接通，“小悦悦，你好呀！我是孙浩宁。” 少年沈宸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但也没再伸手去抢手机，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偷听。接电话的不是姜悦，而是一个男人，只见孙浩宁脸色微变，“你说什么，小悦悦她发高烧了，现在还在昏迷不醒？” 第214章 你没有在做梦 “宸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孙浩宁挂了电话，抬头看见少年沈宸脚下生风迈出房门，他只得踩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冲着他的背影嚷嚷道：“宸少爷你到底要去哪里呀？你等等我呀！” “去安平村，赶紧上车。”少年沈宸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安……安平村？”向来油腔滑调的孙浩宁此时舌头却打结了，“宸少爷，这天都黑了。你确定现在出发？”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少年沈宸耐心尽失，“要不上车，要不滚蛋？” 孙浩宁乖乖闭上嘴巴，弯腰溜进副驾驶座。 …… 被姜立军和张一慧送进医院抢救的姜悦，数小时过去了，高烧不退且还在昏迷中。 夜深了，张一慧得带小峰回家睡觉，留下姜立军一个人在医院守着姜悦。 姜老太的突然猝然对姜立军可谓是暴击，心力交瘁的他又在寒风冷雨中站了数小时，随后又把突然昏倒的姜悦送尽医院来。这几天来，姜立军都没怎么合眼，这会儿累意困意倦意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袭来，并且迅速将他淹灭。 护士进来查房时看见姜立军咳嗽个不停，听声音显示是感冒了，一摸额头果然体温烫得吓人，“你发烧了。” 姜立军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姜悦，“我……我没事。我喝点热水，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护士是个急性子，平时最看不得别人糟蹋自己的身体，翻了一白眼，数落道：“如果喝热水就能治好病，那还要我们这些医生护士干什么？医院干脆也关了算了。” “……”姜立军被骂得不敢还口，挠了挠头，“那我去找医生给我开点退烧药吧。” 护士看见他满眼血丝，那黑眼圈都能跟国宝比美了，“你多少天没睡觉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 “可是……”姜立军把头压得跟波浪鼓似的，“我外甥女还没醒呢，我要在这里看着她。” “就你现在这样，你都还需要别人来照顾呢，怎么能照顾得了她？”护士想了想：“这样吧，我带你去找医生开点药，吃完药后你就在隔壁玩好好休息一晚。你外甥女这边不用担心，这两天住院的人少，我会盯紧一些的。” 不是姜立军嘴巴笨说不过护士，而是他的身体确实也支持不住了。和温水服送医生开的药，半分钟不到就睡死了过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看上去像熟睡的姜悦一人。 沈宸看着四下无人，从佛珠里飘了出来，坐在病床旁边，伸手去摸姜悦的额头，好看的剑眉都快要挤成一团了，“都打了退烧针了，为什么还是没退烧？” 瞧见桌子上放着盘水，想起可以使用冷水擦拭身体，帮助皮肤驱散过多的热。沈宸拧条了干净的毛巾给姜悦拭擦额头和背部，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 姜悦感觉整个身体像是掉进了火坑里似的，脑袋更是沉甸甸的，双眼皮像是被东西黏住了似的，想睁都睁不开来。 突然感觉有一团清凉注入身体里，生生把那种被火烧的难受感压下，姜悦感觉舒服多了。 姜悦的意识渐渐变得清醒，缓缓睁开眼睛，一张轮廓深邃立体的侧脸闯入她朦胧的视线中。 这人……竟然是沈宸？ 不是，怎么会是沈宸呢？姜悦的脑子也没被烧坏，她很清楚地记得沈宸应该呆在佛珠里才对。 而且沈宸是一缕魂魄，可是她面前的男人是有血有肉的，他现在还能动手帮她擦身体。 一万个问号密密麻麻地涌上了姜悦的脑袋。 难道，她这是在做梦？ 这个合情合理的念头刚闪过脑袋，沈宸却贴好转过脸来。他显然没料到姜悦突然醒了过来，神色有些惊讶。 既然被当场抓包，沈宸也没遮遮掩掩的，而是大大方方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梦怎么这么真实？ 听沈宸的语气温柔似水，一点也不像人见人怕鬼见鬼愁，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王爷，姜悦更加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了。 可是为什么会梦见高高在上的沈大boss亲自照顾她呢？姜悦此时脑袋千转百回活泛得很，一点也不像个病人，突然又想起那天晚上梦见沈宸吻她。 为什么总能梦见跟他那啥那啥呢？莫非她…… 沈宸见她不答话，以为她意识还模糊，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感觉体温较刚才低了些，紧皱的眉头松了些，“渴吗？喝点水吧？” 也不等姜悦答话，沈宸转身替她倒水。 “嗯，有点烫。”说完，沈宸用嘴去吹凉。 “沈……沈宸。”姜悦轻唤道。 “嗯。”沈宸回头看她，见她眉头轻蹙，以为她哪儿不舒服，连忙把手里的水杯搁桌子，“怎么啦？你感觉哪儿不舒服？” 姜悦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那个，你用力掐我一下？” “干嘛要掐你？”沈宸问。 不等沈宸用力掐她，姜悦伸手在沈宸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你疼吗？” 沈宸真的不感觉疼痛，很快反应过来她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没有在做梦。” 谁知姜悦的眉头越皱越紧，“这……这怎么可能不是在做梦呢？”她下意识去看自己右手腕上的佛珠，“你……你不是应该在……在这里吗？” 不对啊，就算沈宸的灵魂回归本体，那他也应该是少年的模样呀？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上一辈子那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大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啦，水不烫了。”沈宸把水杯递到姜悦的面前，“你先把水喝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喝慢点，小心呛着了。”沈宸生怕她喝得太快呛着了，只好改拿勺子喂她，一边喂一边说：“我可以出来透透气，但是不能离这佛珠太远。我大约计算过，只要超过五米，我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回到佛珠里。” 沈宸的脸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病房里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滤镜，轮廓都显得温柔了不少。姜悦看着他眉眼含笑，恍惚间又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吻，脱口而问：“你是什么时候能出来透气的？” 第215章 我不是故意的 “前一段时间。”沈宸含糊其词。 但姜悦却打破沙锅要刨根问底，“前一段时间，那是什么时候？” “云隐寺山脚下留宿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想起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姜悦突然有些难以启口。 沈宸是何等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那天晚上，你没有在做梦。” 姜悦登时瞪大眼睛，“你你你……” 然而你了半天，姜悦都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定是发烧把脑子都烧坏了，要不然她的反应该怎么会变得如此慢半拍呢，愣是过了整整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他说她没有在做梦，那意思就是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沈宸竟然偷吻她？ “沈总你……我……”姜悦的脑袋里像是被人投了一颗雷，把她炸了个外焦里嫩。 姜悦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咬咬牙把心一横，鼓起勇气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偷吻我？” “你说呢？”沈宸反问道。 “我我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这是眼高于顶的沈大boss啊，姜悦实在没法说出他喜欢自己这种话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他只是情难自禁。 “我……我只想知道吻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话一说出口，沈宸就后悔了。 这是什么个破说法啊！ 姜悦眼里满怀期望的亮光一下子就熄灭了，心里自嘲道：果然是自作多情！ 想想上辈子拜倒在他西裤下的女人不计其数，比她漂亮的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没有一个人能抓住他的心。而她，又何德何能让他高看一眼？ 难道就凭她现在是他唯一能接触的人？ 很快，姜悦就想狠狠给自己抡一个大耳光。 外婆才刚走，她哪来的心思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果然脑子被烧坏了。 姜悦不说话，偌大的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沈宸没话找话道：“你饿了吗？” 姜悦今天滴水未进，沈宸担心她的身体熬不住。 “如果我说我饿了，你有办法给我弄吃的吗？”姜忙反问道。 沈宸摇了摇头，向来英明神武除了不会制造飞机火箭不能登陆月球，几乎堪称无所不能的沈大boss第一次生出无力感来，“不能。” “我不饿。”姜悦摇了摇头，“也没胃口。” 沈宸伸手去摸姜悦的额头，体温已经降了，“你现在身体虚弱，医生说了得好好休息。” “意外和明天，谁也预料不定哪个会先来，所以请节哀顺变！要是你外婆看见你这样，她会走得不安心的。”沈宸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 提起姜老太来，想到从今天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疼她爱她的老人，姜悦感觉心像是被针扎似般难受，原本就晕乎乎的脑袋这会儿更疼了。 沈宸察觉姜悦的异常，语气一下子就紧张了不少，“姜悦，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姜悦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我就是想我外婆了……” 那个她最爱的亲人……她从今往后，她再也见不到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别哭了，你现在还在发烧呢，不宜情绪激动。”沈宸伸手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捧着她的脸，“你外婆走了，以后的路，我替她陪你走。” 这种时候情感最脆弱，一句安慰都能轻易让人溃不成军。 “不要，我不要……”姜悦哽咽道：“我只想她好好的。我说了……我说了要赚好多好多的钱，我说了要带她去游山玩水，去……去看看我们祖国的大好风光。她辛苦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怀德市……” “我还说，我要给她建一栋漂亮的大房子，她再也不用在下雨天的时候要拿个桶去接漏水，也不用再担心下暴雨的时候，会不会把破旧的泥砖房给冲塌了……” “明明我现在有能力让她过好日子了，她却走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姜悦重生后拼命地努力着，希望可以改变上一辈子的悲惨命运，同样也希望可以感谢身边的人的悲惨结局。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始终逃不过厄运。 姜悦的哭泣声如同厉鞭重重地抽打着沈宸的心，他很清楚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沈宸用力地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你要是觉得难受，那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 沈宸的身体和正常人无异，除了没体温，姜悦靠在他的肩膀上，有种沈宸已经重生的错觉。她伸手擦掉眼泪，微扬着脸不肯让眼泪掉下来，“我不哭，我要回明家替我外婆报仇。” 姜云飘被徐曼容害死了，现在她连姜老太也不肯放过。如果重来一遍，她都不能替自己最亲的人讨个公道，那这样的重来又有何意义可言？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冲动行事。你好不容易重活一遍，我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重生的意义是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而不是把自己推进火坑。 “姓徐的女人害死了我外婆，我不可能会放过她的！”在姜悦的心里，姜老太的位置不可取代，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姜老太惨死而不动于衷的，“你不要劝我了！” “好，我不说！”沈宸紧握着姜悦的手，“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姜悦微微愣住了，“你，不劝我了？” 姜老太和姜立军想尽办法把她困在这里不让她有机会接触明家的人，而沈宸竟然支持她去报仇。 “有的事情既然开了头，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沈宸道：“你说得对，不是你躲在这里不去招惹别人，敌人就会愿意放过你。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等死，向来不是沈宸的做事风格。“姜悦，你要回明家我不阻拦你，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两件事情。” 姜悦问：“什么事？” 沈宸说：“一是不能摘掉佛珠，必须让我时刻呆在你的身边；二是凡事不能冲动，好好照顾自己！” 第216章 我后悔了 “你刚说的，我都答应你。”姜悦正视沈宸的双眸，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溢出，“沈宸，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宸自问自答，“谢我不阻止你报仇？” 退一步来说，就算沈宸他想阻止她去涉险，他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他现在是个“人”，他能手起刀落替她这个仇给报了，然而现实十分残酷――如果姜悦把佛珠压箱底，他将会永远被困死在佛珠里，说是永世不得超生都不为过。 “也不全是。”姜悦伸手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也许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不是你的本意，而是天意，但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很感谢这一路上都有你陪着。” 沈宸双手捧着她的脸，语气认真且温柔，“如果我说这不仅仅是天意，也是我的本意呢？” “你……”姜悦突然变得词穷。 “姜悦你听我说。”沈宸与她四目相对，“刚刚我说错了，其实那天晚上我吻你，是情难自禁，而不是好奇接吻到底是什么滋味。” 姜悦动了动嘴皮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宸又继续说：“姜悦你先别说话，让我把话说完。” “我现在觉得我被困在这破佛珠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一瞬间，姜悦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变窒息了，明知故问道：“为……为什么？” 沈宸把姜悦的双手紧紧握住，动情地说：“姜悦，从今天往后就由我代替你外婆来照顾你。我知道我现在这样的处境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姜悦，我是真心想陪你一路走下去的。” “沈宸，你确定不是同情或者可怜我才这样说的？”直到这一刻，姜悦仍然怀疑自己现在是在梦中。她实在不敢相信，沈宸就这样跟她表白了。 他是沈宸……是她上辈子都不敢抬头正眼看的男人。 “我既不是如来佛祖，又不是观音菩萨，没有那份普渡众生的善心。”说完这话，沈宸却迟疑了一下，停顿了数秒，“当然，如果哪天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就把这破佛珠压箱底吧。” 沈宸加重了手的力道，语气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低姿态，“但在此之前，我想请你让我陪你走一程。” 姜悦扑进他毫无温度的怀里，“佛珠是我妈唯一留给我的念想，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把它压箱底。” “你……”沈宸眸色突然变沉，“姜悦我……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姜悦问。 “后悔刚才冲动跟你说出这番话来。”后悔是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找到回归本体的方法。 姜悦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微微一笑，“你不是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吗？现在，要尝试一下吗？” “你……”向来能言善辩的沈宸，这会儿却词穷了。 姜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数秒，然后慢慢地把自己的唇覆上了他的唇。 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这一刻，沈宸觉得自己与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他的手掌心会发热，他的心会跳动加速，沈宸毫不怀疑，他已经重新做“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结束这个缠绵冗长的吻。 姜悦双眼染上了笑意，“和偷吻相比，刚才的滋味如何？” 尽管姜悦的双眼因为痛哭而肿得跟个核桃似的，但是她笑起来眼里像注入了无数细碎的星光，沈宸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他摇了摇头，“没感觉。” 姜悦的笑意瞬间凝固在唇边，但很快又释然，沈宸他现在就是一缕灵魂，既然没有体温又没有心跳，所以他没有感觉也是正常的。生怕自己的表情会让沈宸的心里不好受，姜悦重展笑脸，“其实，我能理解。” 谁料沈宸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一只手扣上她的手脑勺，霸道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姜悦听见他含糊不清地说：“再吻一遍，我会比较有感觉。” “沈宸，你骗人……”要是姜悦还反应不过自己被某人骗了，那她也算白活了两辈子。 然而，某人根本不给她任何抗议的机会。因为，某人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姜悦根本就没有开口抗议的机会。 …… 少年沈宸与孙浩宁两人轮流开车，马不停蹄赶到安平村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们俩人只知道姜悦住在安平村，可具体是住在哪一户并不清楚，只好向人问路，村民告诉他们姜悦一家已经搬到镇上住了。孙浩宁嘴巴向来乖甜，几句话就哄得村民上他们的车，跟他们一起去姜家。 谁料姜家空无一人，孙浩宁敲了半天的门，也没见有人开门。后来还是邻居告诉少年沈宸他们，姜悦生病住院，姜立军夫妇去医院照顾她去了。 辗转几番，少年沈宸和孙浩宁才找到姜悦所在的医院。 届时，姜悦的病房里坐满了人，除了姜立军夫妇和小峰，还有提着水果篮和老火靓汤前来探病的林大嫂和林凡城。 林大嫂对姜悦别提多热情，自她来了之后，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还千叮万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的旁人还以为姜悦是她的亲闺女呢。 林凡城当然也没放过这个大献殷勤的好机会，亲手给姜悦盛老火靓汤，“小悦，趁热喝碗汤吧。” 林大嫂眼角扫过自家孙子，笑得语味深长，“这乌鸡汤是凡城亲手熬的，小悦你是不知道，天刚亮他就起床杀鸡，用柴火细火慢熬了足足两小时呢。” “凡城这孩子啊，从小到大都没有进过厨房，我敢说他对他妈妈，包括我这个做奶奶的都没这么上心的时候。” 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林大嫂在不遗余力撮合林凡城和姜悦，在姜悦看来满满的都是大写的尴尬。要是换上一辈子，这样的情景画面姜悦肯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可她现在除了尴尬，还是觉得尴尬。 姜悦也不知道林大嫂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忘记她和林凡城现在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一个家长和老师都三令五申禁止谈恋爱的年龄吗？ “谢谢！”姜悦从林凡城的手里接过乌鸡汤，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片好意，她不可能冷脸对人的，更何况林大队长平时没少帮助他们姜家。 “黄鼠狼给鸡拜年！”姜悦耳边突然响起沈宸的声音，光是听这语气，姜悦都能想像他一脸的不岔。 别说，姜悦很难想像沈宸那张冰冷的脸吃醋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要是她能透过佛珠看见他就好了。 就在姜悦神游天际的时候，沈宸突然又冒出一句来，“不对，那个家伙怎么来了……” 那个家伙？到底哪个家伙？ 姜悦还没机会问清楚，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而这声音，竟然很熟悉！ 姜悦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这一看直接傻眼了。 少年沈宸怎么来了？ 第217章 我是她的男朋友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少年沈宸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病房。在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姜悦神色好了不少，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姜悦在惊愕中缓过神来，还没来得及问话，在一旁的姜立军已经认出少年沈宸和孙浩宁来了，完全掩藏不住内心的惊喜与激动，“你们怎么来了？” “姜叔，好久不见，你的腿怎么样了了？还好吗？”孙浩宁热情地跟姜立军寒暄。 “我的腿没事了，难为你有心惦记着。”姜立军难忘少年沈宸他们在云城时对他和姜悦的救命之恩以及帮助，所以看见他们倍感亲切和热情，连忙去搬来两张椅子，“你们快坐！快坐！” 听姜悦和孙浩宁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完了，姜悦才逮着机会问：“你们怎么来了？该不会是去玩，路经我这儿，所以顺道来看看看吧？” “哪能是去玩啊？”孙浩宁憋在心里不敢说的是—这一路开车过来，他总算领教什么叫穷山恶水了，特别是那些泥泞小道，坐在车里就跟玩碰碰车似的，就算要去玩，他们肯定不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孙浩宁解释道：“听说你病了，宸少爷连夜开车赶过来看你。” 从云城连夜开车赶过来？八百多公里的路程……姜悦果然看见沈宸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 说不感动是假话，姜悦问：“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孙浩宁是沈宸的“代言人”，又再次替他回话，“宸少爷昨晚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他你病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 站在姜立军身边的张一慧恍然大悟道：“哦，原来给小悦打电话的是你们呀！” 昨晚姜悦还在昏迷不醒中，张一慧见她的手机响了，所以便替她接了电话。 就因为听说她病了，千里迢迢连夜开车从云城赶过来看姜悦？话说从少年沈宸出现的那一刻起，林凡城就对他莫名充满敌意。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生不管是外形条件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而且气场十分强大，轻松往病房这儿一站，似乎大家都沦落为他的背景墙，林凡城倍感压力。 林凡城从少年沈宸的脸上收回视线，看向姜悦问道：“小悦，他们是？” “他们是……”姜悦还没来得及把我的朋友四个字说出口，就被少年沈宸中途打断，只听见他语调微微向上扬，语气中透着不满，“小悦？你是哪位？” 在林凡城看来，少年沈宸自傲而又无礼，听他那宣示主权的语气，戳得他心里很不爽，暗暗与他较量道：“我跟小悦不光是邻居，而且还是同学。不知道你又是哪位？” 林凡城的较量意味实在太明显，少年沈宸凉飘飘一个眼神甩过去，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难道小悦没跟你说吗？我是她的男朋友！” “……” “……” “……” 姜立军和张一慧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分明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姜悦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为什么他们不知道呢？ 林大嫂也惊了，姜悦曾经亲口说过――上大学之前，她是不会谈恋爱的。可现在突然冒出了个男朋友来。 林凡城脸色顿时大变，他只知道姜悦向来和那个死胖子王建成走得近，可从来没看见过少年沈宸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刚才他听得明明白白，这个富贵人家的大少爷是从云城来的，可姜悦都没去过云城，她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 不对，姜悦前一段时间有带姜立军去云城治腿。可是治腿就治腿，怎么就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谈了个男朋友呢？ 而且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出身家世肯定不俗。富家少爷和贫穷少女，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凡城的耳边突然蹦达出来姜娜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你们都觉得姜悦单纯，事实上她的手段可比你们想象中厉害多了！ 而当事人姜悦简直受了惊吓，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朋友？ 昨晚才跟沈宸相互确定了心意，今天这个小的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说不上为什么，姜悦老是觉得佛珠里的那位是爹，眼前这位则是儿子，两人正在上演一出父子争抢一个女人的狗血戏码。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林凡城从姜悦惊讶的神色中找到了端倪，紧揪着的心总算松了一些，“小悦说了，她在上大学之前不会谈恋爱的，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她的男朋友。” “我不是，难道你是？”少年沈宸那傲娇的小眼神分明写着：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人？ 林大嫂看不得自家的宝贝孙子被人如此轻视，一张脸比锅底还要黑，“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家凡城配不起姜悦？” 少年沈宸目光平静地看着林大嫂，尽管语调平板，但因为冷着一张脸，听起来却显得咄咄逼人，“那你又觉得你家的这位哪方面配得起她了？” “你……”林大嫂气得想要骂人，姜立军看情况不对，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大家都少说两句好吗？小悦她现在还病着呢，医生说要静养。” 林大嫂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虽说心里也知道不应该在小辈面前失了风度，但是心里憋着气不舒服，阴阳怪气地揶揄道：“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却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 林凡城搂住林大嫂的肩膀，低声抚慰道：“奶奶你别生气了！我们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姜悦眉头微皱，她承认少年沈宸的态度确实有些傲慢，但是林大嫂的话也太过了，而林凡城竟然还附和她说出这种话来。她总觉得这辈子的林凡城，跟上一辈子的林凡城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这一张脸，不是这个名字，姜悦都没有办法将他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孙浩宁是个护主的，哪能听旁人如此诋毁自家少爷，正想炮轰林大嫂和林凡城，但被少年沈宸眼神阻拦了。他就当没这两个人存在，从姜悦的手里接过乌鸡汤，盛了一小勺放在唇边吹凉，然而下一个动作惊得孙浩宁下巴都快要掉了。 这个自打娘胎出来后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的大少爷，现在竟然主动喂人喝汤。 第218章 为他人做嫁妆 姜悦也是惊得快要掉下巴了，直愣愣地看着少年沈宸。她现在的心情跟昨晚沈宸向她表白时的心情一模一样，波涛起伏地翻滚着四个字：不敢置信！ 少年沈宸见她傻呼呼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可爱，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愣着干嘛？张嘴！” 姜悦很快就缓过神来，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你就不能当一个合格的病人吗？”少年沈宸再次重复刚才的话，“听话，张嘴！” 林凡城愤恨地盯着少年沈宸，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物的话，相信少年沈宸的后背早就已经成了窟窿。林凡城见过嚣张的，可还真没过见比这个家伙嚣张得如此明目张胆的。 要知道他手里的这碗乌鸡汤，可是他一大早就起床炖的，现在倒好，全为他人做“嫁妆”了。 林凡城生气归生气，可总不能从少年沈宸的手里抢过乌鸡汤，在姜悦的面前失了风度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因为姜娜的事情，姜悦对他的印象已经很不好了，今天不能再生事端让姜悦讨厌自己。想发作却又只能苦苦忍着，林凡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少年沈宸认真且温柔地喂姜悦喝汤，根本没心思理会身后林凡城心里的千转百回。见些许汤水从姜悦的嘴角溢出来，他连忙抽纸张替她擦嘴，动作又轻又柔，像是怕弄疼了她似的，这温柔得完全不像话的模样，把一边的孙浩宁惊吓得目瞪口呆。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悦和少年沈宸的身上，姜悦觉得很难为情，忙从少年沈宸的手里接过纸巾，“还是我自己来吧。” “别动，要是汤洒了，我不负责任。”少年沈宸拒绝得很坚决，“汤快要凉了，张嘴！” “沈宸，你把汤给我自己喝……” “我是让你张嘴喝汤，不是让你张嘴说话。” 这波秀恩爱简直了，完全把他们所有人都当成了空气。林凡城再也看不下去，找了个借口拉着林大嫂离开了。 出了病房的大门，林大嫂拉往生着闷气大步流星往外走的林凡城，“你就这样走了？” 林凡城的心情不好，语气也很冲，“要不然呢？继续留下来看他们侮辱我的双眼？” “你不是喜欢小悦吗？你现在就这样走了，那岂不是等于把小悦拱手让人员了？”林大嫂是过来人，怎么能不清楚自己宝贝孙子的心思呢，她和自己的丈夫也是打心底喜欢姜悦，所以在得知自己孙子对姜悦的心意时，他们是高举双手支持的。 如果不是支持林凡城追求姜悦，她今天也不会陪他一起到医院探望姜悦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谁能想到半路竟然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让他们的辛苦都付诸东流了。 林凡城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无疑就是高举双手投降，变相把姜悦拱手让人。但他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自家奶奶说――他在看见少年沈宸的第一眼时，就知道这一场仗，不用打，他也知道自己要输了！ 说起来，从小到大都过得顺风顺水的林凡城好歹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人让他觉得有压力感，更加不会有人让他觉得自愧不如。 可少年沈宸不一样，他的出现，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并且惴惴不安。 骄傲的自尊心让林凡城说不出任何一句认怂的话，“奶奶，我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那个家伙家庭背景一定不简单。而且我也知道，姜悦一直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往上爬，她不甘于平凡，她一心想着要出人头地，而那个家伙正是姜悦要找的大靠山。” 林凡城的语气十分笃定，“所以，不管我留下与不留下都不能改变结果。” “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林大嫂看不得林凡城说些丧气话，“说起家庭背景，咱们林家也不差。我敢说，再过个几年，想嫁进咱们林家的女孩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我是很喜欢小悦这孩子没错，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她不选你肯定会后悔的。”林大嫂拍了拍林凡城的肩膀，“我们家的人没有什么门弟之见，可不代表别人家没有。姜悦书读得再好，再有本事赚钱，可说白了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不见得那些大户人家能看得上她的身份。” 在林大嫂看来，不管姜悦本身如何优秀，但仍然没有办法抹去她是私生女这个污点的。她家的孙子林凡城能看得上她，那是她天大的福气。 林凡城回头看了一眼姜悦所在的病房，心里想着回去找她，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挪不动。 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很清楚，在那个傲慢又无礼的家伙出现之前，姜悦也看不上他。现在，她更加不会看上自己了。 林凡城的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尖锐的疼痛让他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说服自己：林凡城你值得更好的，不一定要非姜悦不可！ 孙浩宁是一个有眼力劲的人，很明白这种时候当不得电灯泡，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开溜了。当然，他在开溜之前也把姜立军夫妇给一起拉走了。 姜立军放心不下身体还未痊愈的姜悦，孙浩宁一手搂上他的肩膀，“有我家宸少爷在，你就给我放一百个心吧。他情愿自己出事，也不会让你家小悦少一根汗毛的。走啦走啦，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是要我来你这儿玩，你就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孙浩宁和姜立军等人的离开，病房只剩下姜悦和少年沈宸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姜悦感觉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其实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特意赶来看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想赶我走？”少年沈宸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悦把话说得很委婉，“对了，你不用上课吗？” “难道我不可以请假吗？”少年沈宸见她似乎不太待见自己，心情顿时变得有些不美丽，“哎，我连凳子都还没坐热，你就想方设法赶我走，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第219章 逃不掉 少年沈宸的脸越凑越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姜悦的脸上，挠得她的心里痒痒的。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姜悦突然想起昨晚那个缠绵冗长的吻。 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姜悦却没办法和眼前这个家伙有亲密的举动，下意识感到心虚身子往后靠拉开两人的距离，颇有些无奈地说：“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 “既然没有想要赶我走，那就表示你的心里是很愿意看见我的。” 姜悦：“……” 沉默了数秒，姜悦转了话题说：“以后不再要说我是你女朋友了，我等会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我舅舅他们解释了。” “解释什么呀？”少年沈宸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认真严肃地道：“这件事情不用解释了，因为就算现在是假的，以后肯定也会是真的。” 姜悦眉头一皱，什么叫就算现在是假的，以后肯定也会是真的？ 少年沈宸伸手去抚平姜悦的皱眉，“你有男朋友吗？” 姜悦很认真地想了想，“应该算有吧。” 少年沈宸脸一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能说应该算有呢？” 话刚落音，少年沈宸又反悔了，“那个，应该就是不确定，是不能作数的，我就当你没男朋友。姜悦，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姜悦：“……” 为什么眼前这个小的要比佛珠里那个老的更加霸道？ 这沈宸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年少的时候是这么专横霸道的？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交往是两个人的事情，你都没问我意见，怎么就单方面决定了？” “那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吗？”少年沈宸问道。 “……”姜悦说：“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不满，那我们可以进一步试试看。”在来安平村的路上，在感情事上反应迟钝如他，那份焦虑不安、急切担忧让他把自己的心意看得明明白白了。 他喜欢姜悦，他想参与她的生活，也愿意让她走进自己的生活里来。 “你……”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点也不高冷，一点也不沈宸，姜悦感觉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假沈宸。她想了想，又开口说：“我说了，在读大学之前不谈恋爱的。” “我说过了我会在云城大学等你的。”少年沈宸道：“我现在是提前排队，并且申请拿到入场券。” 姜悦：“……” 她怎么感觉自己是待宰的羔羊，逃不掉了。 像是为了印证两人有默契似的，少年沈宸道：“姜悦，你只能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姜悦：“……” 认真想想，这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谁让沈宸就是他，他就是沈宸。 “对了，以后离刚才那个小子远一点。”一看就知道那个家伙对姜悦不怀好意。 这语气好熟悉，这句话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对，沈宸曾经也说过！ 姜悦总算感觉他们是同一个人了，吃醋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姜悦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随口应了一声请进。 推门而进的人是前两天已经离开的明振东。 少年沈宸与明振东的视线对接，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道―― “明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小宸，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神同步地把视线都转移到姜悦的脸上，又再一次不约而同地道――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少年沈宸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明振东先说。 明振东阔步走向姜悦，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感受她的体温正常，一路揪紧的心才松了些，“我听说你晕倒被进医院，现在好些了吗？” 少年沈宸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明振东，虽说外人都道明振东待人温文尔雅，但他是第一次看见明振东如此温柔对一个人说话，哪怕是和明珠相处，也不曾见他如此。 明振东眼里的焦灼和担心根本藏不住，少年沈宸忍不住问道：“明叔叔，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他想不明白一个名誉国际的设计师怎么会和一个籍籍无名的高生女生认识。莫非，上次姜悦带她舅舅去云城治腿认识的明振东？ 可是，明振东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如此看重？ 明振东笑了笑，也不掩藏他和姜悦的关系，坦诚道：“她是我的女儿。” 什么？姜悦是明振东的女儿？ 少年沈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等等，姜悦怎么会是明振东的女儿？ 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明振东只有明珠一个女儿。 莫非，姜悦是他的私生女？ 明振东也没仔细向少年沈宸解释这其中的缘由，颇为好奇地问：“小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跟你一样，听说她生病住院，过来看看她。”少年沈宸也表现在得十分坦诚。 “那你们是……”明家和沈家是世交，明振东算是从小看着沈宸长大的，对他的性子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不曾一次听女儿明珠疑惑地问徐曼容为什么沈宸不喜欢女生。 用明珠的话来说，在沈宸的眼里，异性的存在跟洪水猛兽没有任何区别。 可现在，他只是听说姜悦生病住院，便千里迢迢从云城赶过来。 姜悦睨了一眼少年沈宸，解释说：“我跟他只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 这话他不但不爱听，而且听着扎心，少年沈宸舔了舔后牙槽，沉着声音说：“现在是暂时是朋友，以后会成为她的男朋友的。” 姜悦：“……” 在得知明振东是她的亲生父亲后，竟然还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嚣张。姜悦简直服得五体投地，这霸道嚣张果然是沈宸本宸。 少年沈宸明目张胆说要追求他的女儿，他倒也不气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抛给一个你加把劲儿的眼神。 姜悦把这两人的动作表情悉数看在眼里，发自肺腑的只有两个字――无语。 少年沈宸的视线在明振东与姜悦的脸上来扫了一遍，问明振东道：“明叔叔，你这次来是接她回家的吗？” 第220章 你愿意跟我回明家？ 明振东的笑意凝固在唇边，可很快又舒展开来，温柔地看着姜悦，“我答应过小悦，把选择权交到她的手里。” 姜悦能跟他回明家，那自然最好不过，但是明振东不愿意做任何勉强她的事情。 因为愧对姜云飘，明振东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姜悦奉上，哪能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呢。 只要姜悦开心，回不回明家都不再重要了。 姜悦感觉一股暖流从她的心田缓缓流过，她不得不承认与善解人意的人相处的感觉既舒服又感动。 让她欣慰又感动的是――明振东掏心掏肺对她好之余，并且尊重她的想法。 少年沈宸颇为期待地看着姜悦，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那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姜悦抬眸看他，“我回不回明家，对你来说，重要吗？” “当然重要！”少年沈宸脱口而出，稍微停顿了数秒，他继续说：“要不你来云城吧？真的，云城这座城市真的很不错，我相信你来了之后，你一定会喜欢上它的！” 少年沈宸没有告诉她的是――自从他跟姜悦说了他会在云城大学等她之后，他一直在进行倒计时。 他每天都在倒数她来云城的日子。 他还在心里跟自己说：哪天她来了，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明振东笑着拍了拍少年沈宸的肩膀，“小宸，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尊重小悦的想法。云城千般好万般好，可对小悦来说，这里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只要小悦她开心，不管她是在云城还是在这里，都不重要。” 虽然说少年沈宸是打心底希望姜悦能回明家，那样他就可以常常看见她了，但他不至于霸道到要去勉强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见姜悦脸上没什么表情，少年沈宸忙故作轻松道：“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就是一年半嘛，他等得起！ 反正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到时候她不报读云城大学，那她报读哪个学校，他就跟着哪个学校就好。 察觉氛围有些不对，明振东连忙转移话题，“小悦你还没有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吧。” 少年沈宸也顺着话杆往上爬，“明叔叔，麻烦你也顺便帮我带一份吧。我也饿了！” “好！”明振东笑道：“那你们先聊吧。” 明振东转身要出病房，姜悦叫住了他，“那个，你等等……” 爸爸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姜悦怎么也喊不出口，出口的变成了那个。 明振东转过身来，笑问：“怎么啦？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会尽力帮你买来的。” “不是……”姜悦突然感觉鼻尖泛酸，声音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是想说，等我出院，我跟你回家。” 这一刻，姜悦是真心实意想要跟明振东回家的。 当然，不可否认这其中也有她想要回明家找徐曼容报仇的私心。 “你……”明振东的瞳孔骤然放大，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变得结结巴巴，“小悦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姜悦汲了一下鼻子，眼睛竟然有些泛红，“我说，我跟你回明家。” 明振东脚下生风走向姜悦，眼底的喜悦仿佛随时要溢出来一般，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道：“小悦，你真的愿意跟我回明家？” 对姜云飘，明振东是愧疚的；对姜悦，他亦是愧疚的。从他知道姜悦是他的亲生女儿的那一刻起，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把她接回自己的身边，好好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明叔叔，你没有听错，她说等她病好了，她跟你回明家。”当然，这高兴的不止明振东一个人。他此时的欢喜，恐怕要比明振东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不是因为明振东这个大电灯泡在的话，他恐怕控制不住要给姜悦来一个深情的拥抱。 此时某人可是得意地认为――姜悦之所以会答应明振东回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应该要归到他的头上。 果然，孙浩宁那厮说得对，女孩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正如姜悦，嘴上都是撇清跟他的关系，可实际上为了他，答应跟明振东回家。 少年沈宸的目光愈发炙热，姜悦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飞快转移开视线。姜悦想不明白自己重活一次魅力为什么会突然提升了，竟然惹得大的和小的都对她刮目相看。 姜悦不禁再一次回想上一辈子，明明是同一个人，她上辈子为什么就没能成功引起沈宸的注意，然后顺利把自己嫁出去呢？ 然而，姜悦这举动在少年沈宸看来却成了娇羞。他偏过头委婉地对明振东说：“明叔叔，小悦她还没吃东西。” 明振东哪里不懂沈宸这是在嫌弃他当电灯泡妨碍他跟姜悦独处的机会。但看在他帮忙哄得姜悦愿意跟他回明家，明振东也不跟他计较，甚至愿意听他这个后辈“使唤”去买吃的，“好，我现在就去。” 病房的门缓缓合上，病房里又恢复了死般的寂静。 少年沈宸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悦看，这般明目张胆，而且目光炙热如火，姜悦感觉万般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我脸上有东西吗？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很开心！”少年沈宸说。 尽管他已经把开心两个字都刻在脸上了，可姜悦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答应回明家。” “我答应回明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姜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惊愕道：“你该不会……你该不会是认为，我答应回明家是因为你吧？” 天啊！姜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误会也……太大了吧！ 少年沈宸笑意潋滟，眉梢眼角荡漾着柔情似水，仿若投下了万千星辰，“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姜悦：“……” 都怪她不好，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答应明振东的。 少年沈宸：“姜悦。” 姜悦：“有事，你说。” 少年沈宸把她的手紧握，情深款款道：“姜悦，你做我女朋友吧！” 第221章 你迟早会答应的 接下来的两天，少年沈宸一直守在医院不愿意离开，吃住什么的都在医院，孙浩宁只敢偷偷在心里揶揄：就算是沈老夫人生病住院，也不曾见他如此。 姜悦提出要跟明振东回家，最不高兴的人就数姜立军了，张一慧只好耐着性子开解他，“有的事情不是躲得远就能躲过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妈妈也不会死了。小悦回明家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在明振东的眼皮底子下，我相信徐曼容顾及他，反而不敢太对小悦出手。再说了，小悦是个聪明的人，而且明振东也是实打实的对她好，会好好保护她的。” 事已至此，姜立军就算不想同意，也不得不同意。一是因为姜悦的坚持；二是无论怎么说，姜悦和明振东是父女，明振东接她回家合情合理，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原来一开始态度十分强硬的姜立军在坚持反对了两天后，态度开始变得松软，他对明振东说：“小悦是你的女儿，你要接她回家我无话可说。但是，你要带她走，也得让她读完这个学期，过完这个春节。” 高二的第一学期还剩下一个多月，明振东想想姜立军说得对，怎么也应该读完这个学期才转校。 想到要过完春节后才能再见到姜悦，少年沈宸第一反应是不愿意的。但是，既然姜悦也表态说过完春节再回明家。他再不乐意也得往肚子里咽了。 三天后，姜悦出院要回学校上课，少年沈宸执意要送她回学校上课，姜悦问他为什么要送她去学校，某人辦扯了个很没水平的理由：我很好奇你学校长什么样的？ 姜悦：“……” 学校不都长一个样的吗？有什么好看的？ 姜悦拗不过他，松了口让他送。在离学校大门数百米外，姜悦就从他的车上下来了，名日：他的车太高调了！ 少年沈宸知道姜悦为人低调，笑道：“现在可以依你，但以后你要适当高调。” 姜悦投给他一个为什么的眼神，少年沈宸耸了耸肩，最后也没告诉她――他打算等她回了明家，他会经常开车接送她上下课。 少年沈宸下车跟姜悦一起并肩步行，姜悦偏过头对他说：“就在前面，我自己走就行，你回去吧。” 身边的这位实在是太惹眼了，这点正是同学回校上课的高峰期，姜悦和他走在一起，俊男美女回头率成了百分之百。 不管男女，都得回头看他们一眼，当然他们主要是看这位在人群气宇轩昂的沈少爷。 “这人是谁啊？也太帅了吧！” “不知道呢，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不可能是我们学校的，长得这么帅，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 这不，前面一位骑自行车的女生看得太着迷，一不小心撞到了步行的同学，在她后面的男生也只顾着看沈少爷，压根没注意到前面的车祸了，直接来个连环撞。 姜悦没眼看这惨烈的“车祸”现场，偏偏罪魁祸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惹出了多大的乱子，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扬，跟钩子似的要把别人的魂魄都给勾走。 妖孽！姜悦觉得这两个特别适合他，这个男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而且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扎眼的存在。 “姜悦，姜悦……” 这声音听着像方燕妮，姜悦闻声正想要转过身，肩膀已经被人搭了只胳膊，方燕妮的眼睛情不自禁往少年沈宸的脸上瞟，八卦地问道：“姜悦，这位帅哥是谁呀？” 少年沈宸的视线落在姜悦的肩膀上，见方燕妮亲热地挽着姜悦的肩膀，眸色微沉，有些吃味地牵起姜悦的手，微笑地反问道：“你说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方燕妮惊愕道：“你们……你们竟然在谈恋爱？” “唉，原来名草有主了，害我白高兴一场。” “没有想到这帅哥竟然跟姜悦在谈恋爱。你们说她怎么就这么幸运，竟然找到这么帅的男朋友。” “难怪她看不上林凡城，我之前还一直在纳闷为什么她老是拒绝林凡城，原来是找了个更帅的。” “换我也不选林凡城啊，这个多帅啊，你看他的衣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哪能是林凡城能比的。” “这姜悦长得也不过如此嘛，怎么那么多男的喜欢她呀？” “你就酸吧你，什么叫长得不过如此，论外貌人家甩你十八条街好吗？更别说学习了，人家哪次不是拿年级第一。我要是个男的，我都想追她呀！” “唉，看来我们班有一半的男生集体失恋了。” …… “沈宸，你松手！”姜悦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到底跟别人说他们是男女朋友的男人，不等姜悦开口解释，方燕妮满眼责备，“我说姜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谈恋爱竟然都不告诉我。” “哦，我知道了，是你男朋友长得太帅了，所以你要把他给好好藏起来，你怕我们把他给抢走了，对不对？” 姜悦解释说：“不是，其实我跟他……” 少年沈宸不让她把话说完，不但不听话把手松开，反而还握得更紧了，俯下身凑在她的耳边说：“如果不想我当众吻你的话，就别乱说话。” “你！！”姜悦知道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当众吻她这事儿，这厮真的能干得出来。 姜悦咬着牙齿低声音说：“沈宸，你到底想干嘛？” “发了一烧，脑子都变笨了吗？”少年沈宸嘴角的笑意在加深，“当然是告诉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人，你是我的女朋友，他们可以死心了。” 姜悦：“……” “女朋友？”姜悦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少年沈宸扣住姜悦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怀里靠，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势地在她的额间烙下一个深情的吻。 不同于沈宸冰冷的吻，少年沈宸的吻是有温度，如同电流般迅速向她的四肢百骸流窜。 恍惚间，眼前的脸跟那张成熟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这一刻，姜悦的心跳猛然加速。 少年沈宸双手捧着她的脸，志在必得地道：“姜悦，你迟早会答应的！” 第222章 那我可要吻你了 直至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少年沈宸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他对姜悦说：“明年的元宵节，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他来接我就好，你不用特意跑一趟。”姜悦说。 少年沈宸也不给姜悦拒绝的机会，迅速转了个话题，“回去上课吧，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姜悦冲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回教室上课了。” “等等！”少年沈宸叫住姜悦。 姜悦停住转过身，“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吻别，就算了！” “那就先欠着吧！”少年沈宸阔步迈向姜悦，“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和发信息，你不许不接电话，也不许不回信息，听见了吗？” 姜悦：“……” 这人，也太霸道了！ 姜悦不想惯着他，佛珠里的某人也曾经说过，不能惯着他的，所以姜悦也没答应，“不说了，我真的得回去上课了。” 少年沈宸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那我就不让你走了。” “沈宸，你别闹了！” “不说是吧，那我可要吻你了！”说完，少年沈宸的鼻尖已经贴近她的鼻尖了。 姜悦的身子往后仰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但是沈宸也步步逼近，始终不让她得逞。 “我知道了……”少年沈宸嘴角勾起魅惑人心的笑容，“看来你是想我吻你！” 无数条黑线如瀑布般从脑门滑下，姜悦简直被他逼得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妥协道：“好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得意从他的眼底一闪而逝，少年沈宸的手环上她的腰，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姜悦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出尔反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她条件反射般推开少年沈宸，“沈宸你混蛋！你说话不算话！” 笑意在他的唇边绽放，少年沈宸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半月牙，眼神亮得惊人，仿佛有眼里有星辰，“我突然觉得，还是吻别一下比较有正式感。” “你……”姜悦气得不想跟他说话了，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 在少年沈宸看来，姜悦这是害羞了，笑着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要是觉得亏了，你可以吻回来啊！” 姜悦：“……” 说好的高冷范呢？ 那个不近女色，视异性为洪水猛兽的霸道总裁呢？ 姜悦觉得自己认识了一个假的沈宸。 少年沈宸的高调现身，不到一个小时，几乎整个高二年级都知道姜悦正在和一个高富帅男朋友谈恋爱。 姜悦的脚一踏进教室，就感受到了班上同学的异样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好奇，不少同学在这节早读课里混水摸水八卦着她和那个帅哥的事儿。 还有几个男生趁着老师不在，带头起哄着让姜悦给大家分糖吃。姜悦也没搭理他们，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人刚坐下，耳边就传来沈宸的声音，“那个家伙来找你干嘛？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少年沈宸的出现，让他被关在“小黑屋”里整整三天，刚恢复知觉就听见班上的同学在议论着姜悦和一个又高又帅的男生谈恋爱。 姜悦微愣，那个家伙？听这语气，绝对是吃醋了。姜悦突然发现沈大boss可爱得有些犯规了，竟然连自己的醋都吃。 “他……”姜悦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也学着他的语气，“那个家伙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 “他竟然跟我抢……”话说了出口，沈宸突然发现这句话说得不对，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间。 “抢？”姜悦对他这个用词颇感好笑，“他就是你，你就是他，自己跟自己能用得上抢这个字吗？” 姜悦微皱着眉头，“我是真的想不明白，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为什么偏偏就看上我了？明明我跟他也没见几次面……” 沈宸在佛珠里与她日夜相处，对她产生了感情，姜悦觉得自己能理解，可少年沈宸呢，他们前后不过见了几次面，相处的日子加起来都不够一个星期，当他说要追求自己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相通？因为沈宸对她产生了感情，所以少年沈宸也因这一条看不见摸不清的纽带而对她产生了感情？ 除了这个原因，姜悦想不出其它的缘由来。 姜悦没有察觉的是，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办法消除刻进了她骨子里的自卑感。这一辈子的她，虽说已经慢慢地变得自信了起来，可遇见优秀如沈宸时，她仍然不敢相信是自己的优秀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看上的人，他自然也能看上。”沈宸的语气是一贯的傲娇，隐约还带着自豪感，“算他有眼光！” 姜悦：“……”不知道沈宸这是想夸少年沈宸，还是想夸他自己。 沈宸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他说他要追求你，那你答应他了吗？” 姜悦不答反问：“那你希望我答应他吗？” “不希望！”沈宸回答得毫不迟疑。 姜悦：“……” 这男人，吃起醋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沈宸穷追不舍。 姜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没答应……沈总，我是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的霸道是与生俱来的。” 沈宸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听见坐在姜悦身旁的两个女同学刻意压低声音八卦道―― “一大早就听你们在八卦姜悦跟校外的一帅哥谈恋爱，到底真的还是假的？之前林凡城追她的时候，她不是拒绝人家说上大学之前不谈恋爱的吗？” “她一三好学生，平时都不怎么跟男生说话，我真的想像不出来她跟男生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是真的，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那个男生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跟方燕妮说姜悦是他的女朋友，我们还亲眼看见那个男生吻他呢。” “当着你们的面搂搂抱抱，还……接吻了？” “对啊，不信你问他们呢，他们都亲眼看见了呢。” 沈宸眸色骤然变沉，愠怒道：“那个家伙竟然当众吻你？” 第223章 情敌竟然是自己 中午放学，明振东约姜悦一起吃饭，他告诉她转学手续已经提前给她办好了。 沈宸有些吃惊，“你答应明振东回明家了？” 被关在小黑屋三天，沈宸觉得自己和姜悦仿佛隔了半年有余，许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姜悦趁明振东不备，压低声音告诉他，“是，我忘记跟你说了。过完春节，我就跟他回明家。” 沈宸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重，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现在，我想反悔了。” “反悔什么？”姜悦问。 “我不想让你回明家了。” “为什么？”沈宸向来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他的做事风格就是说一不二、干净利落，鲜少说会半途反悔的时候。 沈宸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姜悦，因为他之前不知道那个家伙也看上她了。如果姜悦回明家的话，那则意味着他被关进小黑屋的机会就越来越多。 想到这，沈宸简直郁闷得想打人！ 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心动，可谁想到到头来，最大的敌人竟然是自己！ 这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姜悦不知道沈宸心里真正的想法，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会受到徐曼容的陷害，于是反过来安慰他说：“不是还有你在吗？放心吧，徐曼容她动不了我的。” 吃完午饭回学校的途中，姜悦遇见了林凡城。他候在她回教室必经的路上，身子倚在大理石柱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悦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 姜悦冲他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正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林凡城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姜悦，我有话要跟你说。” “快要上课了，你长话短说吧。” “他们都说你跟沈宸在谈恋爱，是真的吗？”林凡城今天回来学校上课，一进教室就听见同学在纷纷讨论姜悦跟沈宸的事情，听他们的描绘，林凡城敢确定这个沈宸就是他那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男生。 不等姜悦回他一句这跟你有关系吗，沈宸却率先说话了，“你告诉他，说你现在是在跟我谈恋爱。” 虽然他也很不满意那个家伙跟自己抢，但再怎么说他是自己人，而这个姓林的牛皮糖，沈宸想揍他很久了。 姜悦：“……” 见姜悦神色迟疑，林凡城的心情重重往下沉，就连脸色也变了，“看来是真的。” 姜悦按沈宸的意思点了点头，“嗯，是真的。” 如同被锐器锥心一般，林凡城脸色变得刷白，姜悦原本以为他会恶言相向，可没想到他却笑了，“所以，你之前所谓的上大学之前不谈恋爱不过是用来拒绝我的手段而已。” 林凡城的眼睛眨红，眼底意也蓄了泪花，姜悦没由来想起上一辈子他在与姜娜结婚的前一个晚上，他跑来找自己，哭着对自己说他由始至终想要娶的人都是她，他说要带她远走他乡，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上辈子的姜悦，在往后的日子里想起林凡城的时候，其实心底是意难平的，因为上一辈子她和林凡城不能如愿走到最后，完全是因为老天爷的捉弄。 姜悦从回忆里缓过神来，语气也是从来没有的轻柔，“抱歉！我们确实不适合。” “不需要！”然而这样一句真心实意的抱歉却刺痛了林凡城的心，他的语气陡然提高，“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说到底，你只是看不上我而已。”林凡城冷笑连连，“姜悦，我就知道，你一直活得比同龄人要清醒很多，你想要的不会这么简单。” 好不容易唤起对他一丝好感，可又轻易被他这么一句话给打碎了，姜悦连和他说话的心情都没了，拧身就走。 林凡城也没有拦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姜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林凡城才收回目光，转身正想回教室上课，却看见姜娜在他的身后站着。 他不知道姜娜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与姜悦的对话她又听了多少，只看见她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让林凡城看得十分不舒服。 “林凡成，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果然，姜娜一开口就是他不想听到的冷嘲热讽。 “还有什么想要说的？”林凡城迎上她幸灾乐祸的目光，“今天给你机会让你一次性说完，我洗耳恭听！” 姜娜原本有一肚子想要吐槽讽刺他的话，可他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像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卡在了嘴边说不出来。 等了半分钟有余，见姜娜沉默不语，林凡城才开口说：“你不说是吗？那以后请你也不要说了。” 说完，林凡城目不斜视地迈步与姜娜擦肩而过。 姜娜也没有回头看他，突然就笑了，“林凡城，我认识你这么久，我发现你只有今天活得最清醒。” “我早就跟你说过，姜悦的野心远要比你想像中大得多，说白了，你连给她做垫脚石资格都没有。” 姜娜的话如同利箭正中红心，林凡城瞬间面如惨灰。 但林凡城依然坚守他最后的骄傲，把腰身板得直直的，反击道：“在我看来，你跟她没有任何区别。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家世而已。” 林凡城冷笑道：“但对我而言，你跟她是不一样的，如果她跟我在一起，哪怕只是为了利用我往上爬，那我也心甘情愿。但是你……” 后面的话，林凡城并没有说完，但是姜娜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姜娜恼羞成怒，双拳紧握，当她回头时，林凡城已经走远了。“林凡城，你竟然敢如此羞辱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时间匆匆而过，一眨眼又过了一个星期，学校安排全校学生进行年度体检。 为时半天的体检结束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深水炸弹投湖，迅速在一中掀起涛天巨浪。 高一（6）班的姜娜同学，在体检时竟然被检查出怀孕了。 第224章 孩子是谁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姜娜怀孕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传遍了整个一中。 说起怀孕这件事情，姜娜事先根本无所察觉。她的经期本来就不准时，再加上她向来粗心大意，根本就记不住自己上一次来大姨妈到底是什么时候。 当体检医生告诉她怀孕的时候，姜娜惊得整个人当场石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听着周围同学的指指点点，那些嘲讽鄙夷的目光，姜娜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寒意四起，冷得浑身都在打颤。 很快，姜悦的班主任和学校领导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姜娜被叫到了校长的办公室，同时被请到校长办公室的人还有姜娜的父亲――姜立军。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姜立军面如灰土，短短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年不止。 姜立军眼圈泛红，看着姜娜的模样像一头要吃人的狮子，高高扬起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没能落下来。 姜娜早就已经做好了被姜立军打耳光的心理准备，她心惊胆颤地紧闭着眼睛，但过了半晌，他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来。她猛地睁开眼睛来，看见的是泪流满面的姜立军。 姜立军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似乎已经将心中熊熊烈火和巨大伤痛压了下去，原本高高扬在半空的手也放了下来，哑着声音问：“孩子是谁的？” 孩子是谁的？ 自从跟林凡城分手后，姜娜就一直跟杨大威腻在一起。 所以，孩子自然是杨大威的。 可是，这话姜娜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因为就在几天前，她跟杨大威闹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是：杨大威贪心厌旧，背着她脚踏两船勾搭上了一个在发廊洗头的女人。 那个女人长相妖娆身材饱满，看起来年纪要比杨大威大上好几岁，那天姜娜去杨大威家找他，却发现他正跟那个女人在床上缠绵悱恻。 姜娜当时气疯了，扑上去撕那个女人的脸。可谁知道杨大威被那个女人勾了魂，非但没有对她有半分愧疚之心，反而扬手就甩了她两个耳光，还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蛋！ 直至今日，姜娜还记得很清楚杨大威那天冲着她咆哮时说的话―― “你还真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早就被人玩烂的女人啊？姜娜我告诉你，我就是跟你玩玩而已。” “你要是敢在我这儿发疯，看我怎么收拾你！识相点，马上给我滚！” 杨大威从一开始就是想着跟她玩玩而已，要是现在她说怀了他的孩子，姜娜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结局会是怎么样。 就他那个德性，姜娜敢肯定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是会发出疑问，然后一脸讽刺质问她：你确定这个孩子是我的？ 就算到最后，杨大威相信这个孩子确确实实是他的，他也一定不会让她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的。 当然，姜娜从来都没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杨大威跟她是玩玩的，而她对杨大威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见姜娜紧咬着牙齿不肯说话，姜立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我问你话呢，你肚子的里孩子到底是谁的？”姜立军的声音陡然提高，怒不可遏。 此时，校长办公室的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在激烈地讨论道―― “这还用问啊，孩子肯定是林凡城的啊。” “应该不是吧，他们不都已经早就分手了吗？” “没分手吧，前几天我还看见他们在一起呢。” “我也听说没分手啊，我前不久还听姜娜同宿舍的人说，说姜娜做梦的时候还喊着林凡城的名字呢。” “真的假的啊？有人说他们早就分了，你们又说他们没分，那么底是分还是没分啊？” “到底分没分那真的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了。但我是觉得，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林凡城的。” “这不可能吧，林凡城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你就没有听说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吗？” “听你这语气，你好像知道内情啊，快说来听听。” “我刚才为什么说孩子十有八九是林凡城的呢，我曾经无意撞见他们俩一前一后进小宾馆开房。” “不会吧，他们也太开放了吧！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我想想啊，好像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吧。对对，那个时候刚开学没多久。” “天啊，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姜娜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就是林凡城的了。” …… 不管姜立军和学校领导怎么盘问，姜娜始终紧抿着嘴巴不肯说一句话，十指紧紧相扣，低着头看鞋尖。 教导主任费了不少口水说了许许多多的人生大道理，也不知道姜娜有没有听进耳朵里，半个小时后，校长摆了摆手说让姜立军先把姜娜领回家，学校领导会针对这件事情开一个会议，届时再通知他们学校的处理结果。 姜娜跟在姜立军的身后出了办公室，她跟姜立军一样，把头埋得极低，根本不敢看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姜立军是个老实人，大半辈子都活得本本分分规规矩矩，除了李秀珍被捉奸在床那一天，就数今天最丢面子了。 对，刚才在校长办公室，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出了学校的大门，姜娜跟他反方向而行。姜立军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住她的胳膊，“你这是要去哪里？你马上跟我回家！” “回家？”姜娜反问他说：“你不是早就已经把我给赶出来了吗？我回哪的家啊？” “姜娜我警告你，你不准再去找那个男人了。你要是再敢去找他，我……我打断你的腿。”姜立军拽着姜娜往医院的方向走，“你现在马上跟我去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会跟学校领导求情，求他们不要让你退学。” 尽管刚才校长把话说得很委婉，但是姜立军的心里很清楚，发生了这种败坏学校风气的事情，学校那边最后的处理结果肯定是：勒令退学。 第225章 算什么男人啊 “那个，那个身穿白衣服的人就是林凡城。” “不是吧，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斯文败类呗，咱学校里谁不知道姜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他倒好的，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的。” “我呸！敢做不敢认，算什么男人啊？” “可不是嘛，要是他敢站出来承认，我还会说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亏我以前还觉得他长得很帅，心里暗暗羡慕姜娜竟然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现在看来，姜娜好可怜啊，竟然摊上这么一个人渣！”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好吗？姜娜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也觉得他们俩是绝配。话说回来，我估计姜娜这一次会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极有可能会被勒令退学的。我觉得吧，要退学的话，那个姓林的也应该一起退啊。要不是他没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姜娜也不会怀孕吧。所以要退，他们一起退！” “姓林的那个不会被退学的，你没看见吗？那天姜娜她爸还有咱们学校领导那样逼问，姜娜还是咬着坚持不肯把姓林的那人给供出来。” “我突然觉得姜娜好傻啊，她死活不肯把姓林的给供出来，而姓林的那个却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的。简直是人渣！不，应该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 那些难听的话一字一句地传进林凡城的耳朵里，他第一次深切体会什么是祸从天降。 姜娜怀孕的消息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就因为他曾经和姜娜谈过恋爱，所以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到他的头上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姜娜肚子里的孩子是他。 林凡城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现代版的窦娥，平白被扣上这么一个黑锅。 要知道，他都跟姜娜分手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他别说碰姜娜，就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多。 所以，他非常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没有人相信他是清白的，他的辩解都成了别人眼里的掩饰，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同学们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 对，他们在鄙夷他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渣男。他们统一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各种指责他的不是，他也由原来众星捧月的校草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同学们对他避恐不及，都不屑与他接近，刻意把他孤立。 林凡城踩着自行车出了学校大门，他并没有回林家，而是去了姜家。 事到如今，也只有姜娜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林凡城的出现，姜娜一点也不吃惊，她神定气闲地看着他，一副料定了他肯定会亲自来找她的模样。在他来之前，姜娜已经听说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怀疑林凡城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 就在今天下午，就连姜立军也在逼问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林凡城的？ 杨大威是校外人，而且他也不曾到一中露过脸，所以大家怀疑孩子的爸爸是林凡城也算是合情合理的。 “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林凡城直接开门见山，“姜娜，求你看在我们曾经好过的份上，你去学校跟大家解释清楚事情的真相，好吗？” 在姜娜的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林凡城对她如此低声下气。林凡城人长得帅气，家世殷实，而且学习成绩也好，向来是意气风发的，说得直白一点就是，骨子里都透着傲气的人。 对于林凡城而言，姜娜是倒贴的，所以他们相处的时候，他处处都透着一种优越感。 “你求我？高高在上的林大少爷竟然来求我？我没听错吧？”姜娜神色夸张，脸上的嘲讽让林凡城恼羞成怒，如果换成平时的话，他早就拂袖离去了，但是今天他是有求于人，所以他强逼自己耐着性子忍了。 “姜娜，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林凡城还是把后面那句“你总不可能让我来背这个黑锅”给咽回了肚子了。 “事情的真相就是……”姜娜的声音稍顿，又陡然提高了不少，“事情的真相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不给林凡城开口说话的机会，姜娜又继续说：“林凡城，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敢做不敢认，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 “当初哄我上床的时候，你可是把好话都说了，现在出了事情，你却想要撇个干干净净。林凡城，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你就不怕老天爷劈雷把你给劈死吗？” 林凡城惊得目瞪口呆，“你胡说……”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右脸颊骤然多了一个巴掌印。 林凡城的脸火辣辣地疼着，傻掉了似的看着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的林大队长，“爷爷，你……” 从小到大，林大队长都把他捧在手心里疼，别说动手打他，平时跟他说话都不舍得大声说他一句半句。 “你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爷爷，我没有你这种孙子。”林大队长为人正直，平时最看不得敢做不敢认的怂包作派。 “爷爷你听我解释，我承认之前是跟她谈过恋爱，但是我跟她早就分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姜立军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愤怒地揪住林凡城的衣领，“林凡城，我刚才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娜丫头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你现在不但不敢承认，竟然还逼着她去学校跟大家解释清楚！”姜立军边吼边挥拳挥上了林凡城的脸，“林凡城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我不打断你的腿我姜立军三个字倒过来写。” 一个个都不分青红皂白，不是甩耳光就是挥拳头，林凡城也彻底怒了，用力推开姜立军，指着姜立军大声吼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啊，现在光是听她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的罪！” 林凡城仇视着姜娜，恨声道：“你刚刚不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好啊，那你把他给生下来，我们去做dna亲子鉴定，如果孩子是我的，我林凡城绝对不会不认他，就算是去天桥底下乞食，我也会把他给养大。但如果不是我的，姜娜我一定会告你诽谤，你就等着坐牢吧。” 第226章 孩子是林凡城的？ 林凡城的激烈反应把大家都唬住了。 姜立军把视线从林凡城的脸上抽了回来转移到姜娜的脸上，沉着声音问道：“姜娜，现在你就当着我和林大队长的面儿把话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林凡城的？” 林大队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你今天把话当面说清楚，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凡城的，那今天我替你做主，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要对你负责任。但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也请你实事求是，不要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林大队长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孙子的，但是一想到林凡城曾经和姜娜谈过恋爱，他又变得不确定了。 毕竟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难免会做出一些情不自禁的事情来。正是因为如此，他也不敢把话说死。 一开始，姜娜是没有想过把这个黑锅甩在林凡城身上的，但他傲慢的态度轻而易举地激怒了她，想起他为了姜悦无情地跟她说分手，还说什么就算姜悦是想要利用它往上爬，只要姜悦愿意跟他在一起，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姜娜气不过失心又失身都换不来林凡城的半点真心对待，所以才会再看见林大队长的那一刻下定决心要报复他。 而现在，面对林大队长和姜立军的逼问，姜娜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如果她现在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跟林凡城半点关系都没有，估计林大队长和姜立军会活生生的把她给撕了。所以，姜娜只能硬着皮头把谎给圆下去，“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林凡城的。” 林凡城愤怒地盯着姜娜，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现在姜娜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姜娜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林大队长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够了！你不要再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你明天就跟我去学校，把事情跟学校的领导说清楚。” “我不去！”林凡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爷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了，我早就跟她分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林大队长一脚踹在林凡城的腿上，林凡城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你给我跪下好好跟你姜叔道歉！” 林凡城忍痛爬起，倔着脸道：“我不道歉！我没有错！” “你……”林大队长高高扬起巴掌。 林凡城闭上眼睛，“你要打就打！就算你今天把我给打死，我还是那句话，她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林大队长的发展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林凡城强硬的态度让林大队长的心动摇了。 姜立军沉着一张吓人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凡城铁着脸对姜娜说：“我今天就不该来找你。行，既然你不肯去跟大家解释清楚事实的真相，既然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你把他给生下来。我相信事情总会有石落水处的一天，但是姜娜你可得想清楚，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这样的后果你承不承担得起！” …… 三天后，学校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经学校领导商量讨论决定，因姜娜的事件情节严劣，给学校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故给予其本人作退学处理。 退学什么的，也合了姜娜的心思。一是这一年多以来，她只顾着谈恋爱，根本都没有好好读过书，学习成绩一直在拖班上的后腿；二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脸面再回学校上课，换谁也不愿意天天看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姜娜退学后，林凡城的日子也没好过。他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姜娜不但没有亲自出面替他解释清楚事情的真相就算了，而且还暗示孩子就是他的。 这样一来，彻底坐实了林凡城的渣男人设形象。 都说流言蜚语猛于虎，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林凡城饱受痛苦折磨，整个人都快要疯了，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学习成绩也是一落千丈，由原来的前三名变成了倒数。 林大队长和林大嫂看在眼里，急的不行，私下商量着要不要替他办理转学手续。 他们担心再这样下去的话，林凡城都快要废了。 林大队长和林大嫂亲自登门姜家和姜立军商量，好好劝说姜娜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 因为她年纪太小了，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可能去照顾一个孩子呢？ 更多的原因是，林大队长和林大嫂存了私心，林凡城孩子是个高中生，万一孩子真的是他的话，他必须要对姜娜和孩子，过早被这些事情束缚，那么他的前途算是被毁了。 姜立军也同意林大队长和林大嫂的建议，在他的眼里，姜娜做事跟李秀珍一样的不靠谱，把孩子给生下来只会害了他而已。 最最重要的是，姜立军看得清清楚楚，林凡城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姜娜，要是两个人因为孩子而勉强被捆绑在一起，结果也不用多说了，注定是个悲剧。 与其悲剧收场，不如从源头一刀切。 姜娜一开始是不同意把孩子给打掉的，因为她对林凡城的怨念实在是太多太深了，看着他痛苦得不能自拔的模样，她的心里别提多痛快！ 最后，林大队长和林大嫂把一万块钱放在姜娜的面前，姜娜妥协了。 妥协的原因很简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孩子根本就不是林凡城的。 要是她把孩子给生下来，那才是真正的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所以，姜娜爽快地答应了林大队长和林大嫂的条件。 临出门时，林大嫂瞒着姜立军偷偷的跟姜娜说，如果她愿意去学校跟大家解释清楚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凡城的，她另外再给她五千块作为报酬。 姜娜点头，痛快地从林大嫂的手里接过五千块。 就在林大队长和林大嫂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圆满结束的时候，姜娜不见了。 姜娜拿着一万五千块偷偷买了异乡的火车票，连夜跑路了。 这时，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家都被姜娜给骗了！ 第227章 背黑锅 姜娜这一消失就跟人间蒸发似他，毫无音讯。 姜立军又气又担心，气的是姜娜竟然如此胆大包大，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提心的是，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在医院工作的一个远房亲戚说自己曾在医院看见过姜娜进行人流手术，姜娜也认出她来了，求着她不要跟姜立军说在医院见过她。那远房亲戚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 姜立军算了算时间，姜娜进医院把孩子打掉的时间刚好是在拿了林家的钱之后。 但是她偷偷把孩子打掉了之后并没有回姜家，而是买了火车要去异地。到底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 而林凡城那边自然是饱受流言蜚语的折磨，姜娜拿了钱不干活，始终没到学校证明他的清白，可以说这样一个黑锅他给背了下来。 林凡城被同学们嘲讽疏远，日久成了心病，情绪失控，最后病倒在家，他甚至厌恶了上学。林家不得不给他办理了休学手续在家好生调养。 好生调养了整整一年，林凡城的情况才有所好转。林家思前虑后还替林凡城给转了新的学校，让他一切从新开始。 时间过得匆忙，转眼高二第一个学期结束了，很快又迎来了春节。 元宵节那天，明振东亲自来姜家接姜悦，跟他一起来的人还有少年沈宸。 明振东亲自前来，姜悦一点也不意外，但她是没想到少年沈宸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得出来，少年沈宸的心情十分不错，他笑着对姜悦说：“我也来接你回家了。” 在离开之前，姜悦把一中附近那两家店都交给姜立军和张一慧打理，当然姜悦是把店转给了他们，收入自然也是他们的了。但他们始终记着姜悦的好，不管姜悦怎么说，他们夫妻二人坚持每个月都把店里收入的一半打进姜悦的帐户里。 车窗外面的风景不断地往后倒退，姜悦心情沉重如石，恋恋不舍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云城，她又来了。 姜悦发现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云城这个地方都与她有着深厚的缘分。 唯一不同的是，上一辈子的她是被逼去的云城，而这一辈子她是被人接回了云城。而未来的充满了期待，姜悦不知道前方在等着她的到底是什么？ 明家 奢华堂皇的客厅满地狼藉，然而这一次发脾气摔东西的人是徐曼容，而是明珠。 徐曼容脸色也极难看，冷眼看着明珠把客厅里能摔的都摔了，等她发泄够了，挥挥手让下人把收拾，重新换上新的。 明珠余怒还在，撅着嘴上楼回房。虽然说明珠从小就被她娇纵得不像话，脾气也像极了她，暴怒的时候就各种喜欢摔东西。但正是因为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徐曼容都会尽可能满足她这个独生女，所以明珠也鲜少像今天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 想到这里，徐曼容也跟在她的身后上了楼。 “珠儿，谁惹你生气了？” 明珠抬起头看向徐曼容，疑惑道：“妈，爸都去接那个小贱人回家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徐曼容眸色冰冷如霜，摸着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道：“生气有用吗？你爸的心早就已经被那个小贱人勾走了，他现在哪还看得见我们母女俩啊？我说多两句，只会讨他嫌罢了。” “妈，姜悦那个小贱人到底什么来头，爸对那姜云飘那个狐狸精念念不忘所以爱屋及乌，我能够理解。但为什么就连宸哥哥也被她勾走了魂？” 徐曼容不明白怎么会扯上沈宸，疑惑地追问道：“珠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宸怎么会认识她的？” 姜悦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会有认识沈宸的机会？ 明珠冷声道：“勾人的本事怕是姜云飘遗传给她的。我可是听人说了，宸哥哥跟爸一起去乡下去接她了。” “什么？”徐曼容不可置信，她是知道沈宸那个人的，这些年不管明珠怎么讨好他，他都没拿正眼瞧过她一眼，这怎么会跟明振东一起去接那个乡下野丫头的？ 这一点也不像沈宸的做事风格啊！ “孙浩宁可是告诉我了，他说那个小贱人现在是宸哥哥的女朋友。”明珠眸色愈发冰冷，“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能让宸哥哥对她另眼相看。” 虽说姜悦这两个字最近经常在她的耳边被提起，但是明珠迄今为止还没有见过她本人。 她早就忘记两年前曾经在盛世皇廷曾经与姜悦有过一面之缘。准确来说，她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就是姜悦。 明珠彻夜难眠，直至翌日中午时分，姜悦才在她的面前露出真面目来。 在看清姜悦真面目的那一刻，明珠惊住了。 她原本以为姜悦是那种又黑又壮的土妹子，可谁知道她竟然长得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纤细。就算明珠不想承认，但也不能否认姜悦的五官的确长得十分精致，最让她嫉妒不已的是，姜悦的气质绰然，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觉得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明珠赤—裸裸地盯着姜悦看，越看就越觉得姜悦眼熟，总感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很快，明珠就想起来了。 两年前的盛世皇廷，她曾经见过姜悦。 不过是两年的时间，明珠惊讶她的变化竟然如此大，她都快认不出来她来了。 一路长途跋涉，姜悦苦不堪言，此时脑袋又晕又沉，少年沈宸见她脸色不对劲，忙伸手掺扶着她。 “姜悦，你没事吧？”少年沈宸也知道她晕车晕得厉害，途中还吐了一次，“走吧，我扶你上楼休息。” 明珠见状脸色顿大变，脚下生风奔向少年沈宸，粗鲁地把姜悦从他的怀里拽出来，怒火使她丧失了理智，“听说你以前在乡下没少干粗重活，挑水砍柴信手掂来，现在怎么就弱不禁风了，这是要装给谁看啊？” 第228章 以后不许再接近你 姜悦整个人跟焉了似的，哪有精神和没心情跟明珠“战斗”三百回合啊，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少年沈宸心生不悦，直接拦腰抱起姜悦，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傲气凌人的明珠，温柔地对怀里的人道：“你以前的酸辣苦，从今天起都会凑成一个甜字。姜悦，我就在你的身后，你累了尽管往后倒，我会扶着你的。” 这话显然是说给明珠听的，明珠也不是蠢货，哪能听不明白沈宸话里的意思，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沈宸，你……”明珠气得手都在发抖，“沈宸，你竟然为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乡下丫头这样对我？你是眼睛出了问题吗？怎么会看上她？” 从小到大，明珠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学校里追求她的人多于过江之鲫，可她满心满眼只看得见沈宸一人。可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输给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丫头。 这对于明珠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明珠的阴阳怪气让明振东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不悦地扫向明珠，“珠儿，不许这样说话。小悦她是你姐姐，她刚刚回家，以后你得多让着她。” 徐曼容的脸色变得极难看，她原本就一肚子的火，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无处可宣泄，可现在，明振东的话把她胸膛里的那颗炸雷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她是你女儿，珠儿也是你的女儿，才两天不见，你的心就长偏了？”徐曼容恨恨地盯着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正眼瞧过她一眼的姜悦，“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可你进了明家这个门，你好歹也得跟我这个做后妈的打声招呼吧。” 明振东偏袒着姜悦，“你没看见孩子不舒服吗？你作为长辈，就这么一点肚量？” “我们做长辈的，对待孩子的时候，不能只摆家长的架子。”言下之意，明振东这是在指责徐曼容，孩子不舒服你不好好关心问候，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要去责怪她不懂礼数好规矩。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徐曼容情绪直接失控，哪还顾得上保持优雅端庄，这会儿跟市井泼妇没有任何区别，“明振东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到底是我摆谱，还是有人从来都没把我这个做长辈的放在眼里？从进门到现在，她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 明振东颇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够了！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奢求你能把她当成亲闺女看待，但也请你不要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 “明振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在你心里竟然是这样看待我的……”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明振东打断徐曼容的话，转过身对姜悦说：“你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房间在三楼，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来，我现在带你回房休息。” “不用了，我送她上去就行。”少年沈宸四面八稳地抱着怀里的人转身上楼。 明珠不肯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紧跟在少年沈宸的身后上楼。少年沈宸回过头来，语气不悦道：“你跟着上来干嘛？” 明珠骄傲地仰着头，“这里是我的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少年沈宸不理会她，继续上楼。他把姜悦轻放在床上，转身对尾随而来的明珠说：“她现在要休息了，你出去！” 明珠双手环胸，“你要我出去也行，你也不能留在这儿。” “她是我女朋友，我留下来照顾她有问题吗？”少年沈宸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不行！我不许你跟她单独处在一起。”明珠大声抗议道。 “不许？”少年沈宸道：“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明珠气得嘴巴都快歪了，“沈宸，你别太过分！” “珠儿，你出来！”徐曼容也尾随上了楼。 明珠不情不愿地道：“妈……” 徐曼容板着脸，根本不容明珠反驳，“听话！出来！” 明珠和徐曼容离开后，少年沈宸起身关门，然后折身返回姜悦的床前坐下，“她们母女俩人并不喜欢你，接下来的日子，你会很难过。” “我知道。”姜悦刚刚在他的怀里躺了一会儿，现在人也精神了一些。 姜悦四下打量着卧室，卧室的面积很大，看起来像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家具摆件一水儿都是崭新。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明振东在她回来房前特意让人收拾过。 姜悦知道，明振东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在我来之前，早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少年沈宸紧握着她的手，“不要害怕，你有明叔叔，当然也还有我。我不会允许她们欺负你的。” “谢谢你！”姜悦想了想，“我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再到处跟别人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迟早都是。”少年沈宸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既然这样的话，我提早宣布我的主权也没什么不对。” 姜悦：“……” “我累了，想睡觉了。你也奔波了一天，肯定也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可你坐在这里，我没办法好好的睡觉。”换谁也不喜欢旁边坐着个人盯着自己睡觉。 “乖，闭上眼睛。”少年沈宸伸手帮她把眼睛给闭上，“从这一秒钟开始，你忽略我的存在。” 姜悦实在是太累了，也没有因为旁边坐了个人而睡不着，而是很快就会周公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然而，坐在自己床边的人也换了。 少年沈宸大概是在她睡着之后便离开了，沈宸从佛珠里走了出来。“你醒了。” 睡了一觉，姜悦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嗯，醒了。” “该死的！”姜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宸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说一句该死的，她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沈宸的脸突然在她的面前放大，咬牙切齿道：“你跟那个家伙说，让他以后不许再接近你！” 第229章 亲自登门拜访 每次那个家伙出现，就意味着他要被关进暗无天日毫无知觉的小黑屋里。 沈宸一想到那个家伙腻腻歪歪的缠着姜悦，他的心里就烦躁不已。 姜悦见某人又打碎了醋坛子，忍住笑意道：“他说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可是拒绝了，可他脸皮厚，不接受我的拒绝。” 她两手一摊，一副我也很为难的样子，随即笑道：“沈总，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人人都说你不近女色，我上辈子也还以为你是个弯的呢，结果不是哈哈哈哈……” 沈宸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堵住她的嘴。 …… 沈家别院 沈骁大步流星从门外走了进来，连鞋都不换就直奔他的母亲周灵娇，一屁股在她的身边坐下，“妈，听说沈宸跟明振东一起带回了个女人。” 周灵娇没听明白沈骁这话里的意思，“你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明振东他可是已婚人士，怎么可能往家里带人？让你曼容阿姨知道了，岂不是得翻天？” “不是，你听我说。”沈骁解释道：“我听说那个女人是明振东的私生女，他去把人给接回家里。” 周灵娇愣住了，缓了一会儿才道：“明振东的私生女？这是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我还特意打电话跟明珠的好闺蜜确定的。”沈骁道。 “明振东看起来一派正人君子的作派，想不到他也会在外面乱搞。等一下，可有好戏看了。”周灵娇随后一下子抓住重点，“你刚才说，沈宸跟明振东一起去把他的私生女接回家，这关他什么事，沈宸他去凑什么热闹？” 周灵娇还能不了解她这继子的臭脾气，那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没几个人能让他正眼对待，这次的举动确实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这正是我想要跟你说的。”沈骁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我也是听说的，说那个私生女是沈宸的女朋友。明珠那个女人现在都快被气死了……” “你说什么？那个私生女是沈宸的女朋友？”不得不说今天的消息可是一个比一个重磅。 沈骁重重地点了点头，“想不到一向眼高于顶百般看不起人的沈大少爷最后会爱上个见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这要是说出去，怕是要笑死人吧。” 周灵娇想了想，“她再不济，也是明振东的女儿。既然明振东能亲自去把她接回家，那就意味着这个私生女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明振东他是什么人啊？大名鼎鼎的设计师，这种人往往最看重名和利，把私生女带回家，无疑就是跟全世界宣布他的丑事，自毁形象。 沈骁翘着二郎腿，“我可不管明振东那个老家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把这个私生女看得有多重。我只知道这个私生女现在是沈宸的女朋友。” 他的声音稍顿，骤然阴冷了几分，“沈宸是刀枪不入，咱们明里暗里跟他斗了那么多次都是战败下风。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个私生女就是他的软肋，我们对付不了沈宸，那就从这个私生女下手……” “你别冲动！虽说是个私生女，但好歹也是明振东的女儿，得罪了他，我们没好果子吃。”娇虽然挂着沈太太的名号，可不少人都知道，因为沈老夫人的极力阻挠，他现在依旧是沈的女人，不是妻子。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这些年来，周灵娇向来做事小心翼翼的。 果然，她这小心翼翼的做派引起了沈骁的不满，“妈，你在怕什么？不就是一个私生女？就算我们不出手动她，你觉得徐曼容会轻易善罢甘休吗？” 整个云城，谁不知道徐曼容嚣张跋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沈骁转念一想，计上心头，“妈，不如我们联手徐曼容对付这个私生女？不但可以顺水推舟给徐曼容送一份人情，还可以让沈宸心里找不痛快，一举两得的事。” 周灵娇想了想，嘴角慢慢绽放一个阴冷的笑意，“咱们也好久没去探望你曼容阿姨了，改天找个时间，咱们亲自登门拜访。” …… 不知不觉，姜悦已回明家三日。 徐曼容母女对她的不喜欢都摆在了脸上，动不动就甩脸色或者冷嘲热讽那更是家常便饭。可不喜欢那又能怎样，姜悦也喜欢看她们母女俩人，讨厌她却又干不掉她那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但因为有明振东的宠爱，下人们倒也不敢给她脸色看或者做出一些刻意为难她的事情来。 明振东确实也是忙，陪了姜悦两天，带她去附近走走熟悉熟悉环境后，便投入了工作中。高助理告诉姜悦，去乡下接姜悦回家的这几天里，明振东耽误了太多的工作，也积压了太多的工作。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百忙中抽闲好好陪她。 姜悦动容，心里挺感动的。明振东确实一直亲体力行地告诉她：他想当一个好父亲。 那天晚上，明振东不在家，徐曼容在后花园找到了悠然喝茶赏月的姜悦，在她的对面坐下，阴阳怪气道：“看你过得还挺舒心的，以前我是小瞧你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般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我为什么不舒心呢？”姜悦笑着反问道，“我是一个轻易满足的人，日子当然要比别人过得舒心些。” 徐曼容的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冷声道：“想必你外婆也跟你说过，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吧。明知道山有虎可偏要往山行，我该赞你一句勇气可嘉，还是该笑你胆大妄为呢？” “明振东是事事偏袒着你没错，可你别忘了，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我。”徐曼容身子往前倾，压低声音道：“姜悦，这种舒心的好日子，我怕你是没福气享受。” 姜悦神色依旧自若，慢慢笑出声音来，“让你这样吓一吓，恐怕我今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嘴边的笑意逐渐变冷，姜悦的声音又低又沉，“怕归怕，可是我妈拼了命把我生下来，我总得帮她夺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吧！” 徐曼容面含愠色，“夺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我倒是想问问你，在诺大的明家，有哪一样是属于她姓姜的？” 第230章 不贪财她只爱人 姜悦勾唇一笑，慢理条斯地说：“我妈她不贪财，她只爱人。” 徐曼容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姜悦起身，“夜深了，天气凉了，我得回房睡觉了。” 说完，姜悦转身就走，留下脸色难看的徐曼容。 待姜悦走后，明珠从花从后面走出来，眼神死死地盯着姜悦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姜悦进了屋，明珠才收回视线愤慨地对徐曼容说：“这个小贱人真是够嚣张的！她以为自己是谁呀，仗着爸宠着她，就敢目中无人？把我们当死人了？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没点分寸。” “你爸宠着她，那咱们就想办法理解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徐曼容冷笑道：“把她的翅膀给折断了，看她怎么飞。” “可我忍不住了……”这段时间，沈宸几乎天天来明家看姜悦那个小贱人，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他的魂魄都要被那小贱人勾走了。明珠恨声道：“我非得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对，她要让人小贱人的脸给刮花。要是她毁了容的话，看沈宸还会不会喜欢他。 “珠儿，你要干嘛？”徐曼容问。 “妈，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明珠拳头紧握，“我一定要把宸哥哥给抢回来。” …… 说起来，周灵娇和徐曼容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沈骁跟着母亲前来，就是想一睹姜悦的真容。他倒是想看看这一个乡下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把号称异性绝缘体的沈宸给迷住了。 天公不作美的是，他来晚了一步。他们来到明家的时候，徐曼容告诉他们说姜悦刚好有事出去了。 听说姜悦不在家，沈骁顿时失去了兴致，他当然也没那个耐心听两个女人家里长家里短地扯八卦。 周灵娇见沈骁兴致乏乏，有他在这儿，她们两个女人也不好聊天，于是对他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先回家去吧，我和你曼容阿姨再聊会。” 沈骁求之不得，自行驾车离去。 待沈骁走后，徐曼容摒退所有的下人。当客厅只有周灵娇和徐曼容两个人时，周灵娇说：“听说你家那位把狐狸精的女儿给接回来了。” 徐曼容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瞧你脸色不太好，被人气的？” 徐曼容按了按太阳穴，幽幽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那个小贱人不是个善类，比狐狸精还要狡猾。” “早知道会惹来今天这么从麻烦，咱们当初倒不如心狠一些，来个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十几年前，徐曼容并非孤身一人去的安平村，陪同她一同去的人正是周灵娇。 眼看姜云飘就要生孩子，两人一合计，就想出了个买通接生婆害死姜云飘的办法来。 徐曼容也被气笑了，“哪有什么早知啊，要是早知道这个小贱人这么有手段，我当时直接就来个一尸两命得了。” …… 车子刚驶出明家大院不远，沈骁远远的就看见好几个大汉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看那架势，像是调戏。 这明家别墅没有建在繁华闹市中，明振东爱清静，所以这明家别墅建处于城市和郊区的边界。沈骁心道：这个女孩倒霉，在这儿遇上这么一群色胆包天的流氓，无疑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沈骁平日里最喜欢凑热闹，车子驶近了才发现原来不是调戏的戏码，而是几个大男人臭不要脸地围殴一个女孩。 那女孩身穿紧身牛仔裤，简单干净的白色t恤，搭配着简单不过的小白鞋，马尾高高束起，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和一张白皙精致的脸。 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女孩转过脸面向他的一刻，沈骁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箭射中，整个人都征住了。 这一瞬间，沈骁感觉天地间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他的眼里只看到那个看起来娇弱得不堪一击，仿佛一拳就能把她打趴在地的娇弱女孩。 可事实上，那个女孩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虽然是细胳膊细腿儿，但是出手凌厉狠唳，竟然出乎意料很快就把几个粗壮魁梧的大汉给放倒。 这样利落凌厉的打斗戏，让沈骁有一种在看警匪片的即视感，麻辣警花智擒流氓。沈骁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震撼。 心跳，在加速！ 那几个大汉被揍得满地找牙，看姜悦的眼神像见了魔鬼似的，狼狈逃命而去。 “出来！”姜悦面无表情地大声道。 沈骁闻言环顾四周，见只有他自己一人，看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推开车门下车走向姜悦。 “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吗？”沈骁近距离看着姜悦，心跳越发加速，仿佛随时都会破膛而出。 沈骁赶紧自报家门，“你好，我叫沈骁，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悦看也不看沈骁一眼，依然是面目表情，只是声音更冷了两分，“我数三声，再不出来的话，后果自负！” 沈骁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原来刚刚她不是在跟他说话。 路旁半人高的花从里传来动响，沈骁闻言望去，随后看见花丛间慢慢露出一张脸来。 沈骁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是明珠。 刚才那一拨人，是明珠指使的？沈骁的目光在姜悦和明珠的脸上来回打量，他心里在琢磨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惹得明珠竟然出这狠手对付。 说起来，沈骁向来都不喜欢明珠，那人实在是太过于目中无人，在她的眼里，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她转，脸到大到没边儿了。 沈骁竟然在一向盛气凌人的明珠脸上看到几分慌张和恐惧，怕是刚才姜悦的强悍身手把她给唬住了吧。只见明珠微微颤颤从花从后面走了出来，可她也不敢接近姜悦，故作镇定地问：“你……你要干嘛？” “刚才那些人是你指使的？”姜悦问道。 明珠连忙否认道：“不是我，我不认识他们。” “是吗？”姜悦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她的话，看她眼神闪烁，根本就不敢与自己对视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给她脱不掉干系。 “姜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我指使的？”明珠双手叉腰，似乎要找回半点气势，“我告诉你，没证没据，你别想着把这屎盆扣到我的头上来。” 等等，她就是姜悦？ 那个从农村来的乡下丫头？ 沈骁惊住了！ “敢做不敢认！明珠，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姜悦冷笑着，步步逼近明珠。 明珠节节往后退，花容失色惊道：“你……你你想干嘛？姜悦，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乱来。要是我妈知道你动了我一根头发，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姜悦轻轻嗤笑了一声，扬手就甩了明珠两记耳光，冷声道：“那你回去告诉她，我打了你两巴掌！” 第231章 我也是第一次 沈骁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这姜悦也太……猖狂了吧！ 要知道这明珠可是徐曼容的心肝宝贝，平常人轻易不敢给她脸色看，更加别说动手打她。 这姜悦不过就是个私生女，她哪来的胆子？ 惊住的不只有沈骁一人，还有被打的明珠。 “你……你敢打我？”明珠一脸的不敢置信，要不是脸颊火辣辣的疼着，她真的不敢相信姜悦竟然敢动手打她。 姜悦伸手掐住明珠的脖子，五指骤然收紧，明珠被掐得透不过气来，面色慢慢变得发紫，“没证据，就不能证明这事是你干的？明珠，有妈就了不起？没妈的就活该被你欺负？” “你给我听好了，别作死往我面前送人头，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学不来心慈手软。” 明珠奋力挣扎，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哪里是姜悦的对手，眼见她快都断了气，姜悦才松开手来。 大量的空气猛然倒灌进胸膛里，喉咙火辣辣地疼着，明珠弯腰拼命咳嗽，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见姜悦转身要走，明珠不甘心地冲着她放狠话道：“姜悦，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地求饶的，否则我明珠两个字倒过来写。” 姜悦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珠气得五官变得扭曲狰狞，“姜悦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不姓明。” 沈骁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姜悦的身上抽回来，看着发疯发狂的明珠，眉头都坐在了一起，“我说你也够狠的，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姐姐，你竟然对她下这样的狠手。要是换成我是她，我不把你当成大卸八块，我不做人了我！” 明珠狠狠的瞪了沈骁一眼，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鄙夷和不屑，“沈骁，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你说谁是私生子？”明珠眼里的鄙夷和不屑深深的刺痛了沈骁的心，脸色顿时拉黑，咬牙切齿道：“明珠，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明珠现在是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刚好沈骁在这枪头上，她不找他出气才怪。“你妈说白了就是一小三，别以为别人尊称你一声沈二少，你就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明珠用轻蔑的眼神向下打量着他，“一个是私生女，一个是私生子，你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也难怪你开口帮她说话。” 沈骁平时最听不得别人喊他私生子，他的母亲跟了沈很多年，纵使在很多人眼里是名副其实的沈太太，可是终究不被法律认可的，这件事情不但是娇的痛处，也是沈骁的最大的痛。 “明珠！！”沈骁眼底像是有火花要喷出，“我现在总算知道沈宸为什么瞧不上你了。” “为什么？”明珠脱口而问。 这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为你跟她比，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沈骁现在只想用最恶毒的语言让明珠心里不痛快。 别看娇和徐曼容的关系好，但明珠和沈骁从小就各种相互看不顺眼。 一个嫌弃私生子的身份低下，一个嫌弃公主病太娇纵横蛮。 “你！”明珠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你这样帮着她说话，难不成你也喜欢她？”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沈宸的女朋友，你想跟沈宸抢，你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拿什么跟沈宸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面对明珠咄咄逼人的奚落，沈骁费了不才力气才压下想打她耳光的冲动，“嘲讽我是个私生子，你是千金大小姐没错，身份高贵如你，怎么最后还是输给了一个私生女？” “你！！”利箭正中红心，明珠气得脸都白了。 转念一想，明珠又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乡下妹？你要是想得到她，我可以帮你。” 沈骁警惕性大起，“你会那么好心帮我？明珠，你当我三岁小孩，任由你利用我？” “我当然不完全是为了帮你。”明珠道：“我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咱们携手合作，你抱乡……美人归，我只要我的宸哥哥，怎么样？” 见沈骁犹豫了，明珠讽刺道：“怎么？你不敢和沈宸抢？”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你就一怂货……” 沈骁受不得刺激，“谁说我不敢？我偏就要把他在意的喜欢的统统都毁掉。” 只要能让沈宸不痛快，他的心里就很痛快。 …… 瑞缘酒店 少年沈宸疑惑地看着姜悦，“你拉着我来回乘电梯，你是想干嘛？” 昨天晚上，少年沈宸约姜悦外出游玩，姜悦答应得十分爽快。当他问姜悦想去哪玩时，她毫不犹豫地说：“瑞缘酒店。” 酒店？ 一男一女共赴酒店？ 姜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此举一点也不姜悦。 少年沈宸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你确定要和我去酒店？” 姜悦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解释，“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去。”少年沈宸笑意满脸道：“虽然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但是，既然你诚挚邀请我，我当然要去。” 于是，昨天晚上的他枕着美好遐想入睡了。 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跟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两人到了瑞缘酒店，姜悦也没拿身份证到前台办理开房手续，只是拽着他进了电梯。 从他们踏入酒店开始，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一直来回乘搭电梯上下。 “你别说话。”姜悦眉头越来越紧，嘴里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是这部电梯没错啊，媒介有了，怎么还不行呢？” 上辈子，姜悦和沈宸就是在瑞缘酒店的这部电梯里丢了小命的。 姜悦特意带少年沈宸来这里，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让沈宸的灵魂回到他的身体里去。 少年沈宸：“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姜悦：“哦，我说，咱们再来一遍。” “……”少年沈宸问：“姜悦，你现在特别紧张？” “我紧张什么呀我？”面对少年沈宸炽热的眼神，姜悦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小步。 少年沈宸却一把她给捞进怀里，“其实紧张的不只你一人，我也是第一次！” 第232章 吻你 “什么第一次？”姜悦单手抚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少年沈宸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姜悦你也不用太害羞，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姜悦双手交叉，连忙喊道：“打住！你先打住！” 她觉得她现在非常有必要把事情给解释清楚，“那个，其实我今天叫你来酒店并不是为了跟你开房的，就是想试试这电梯。” “试……试试这电梯？”少年沈宸的话笑意顿时凝固在唇边，一脸的疑惑，“这电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我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姜悦真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拽着少年沈宸的手出电梯，“我们走吧。” “就这样走了？”少年沈宸眼底似乎有不甘心。 姜悦反问道：“要不然呢？” 虽然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姜悦的眼神表达得清清楚楚：难不成你还真想开房？ “既然都来了……”见姜悦翻白眼瞪着自己，少年沈宸第一次如此认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行，咱们来日方长嘛。” 姜悦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走出电梯。 但她的脚还没跨出电梯就被某人拽了回来，然后按在电梯墙上，少年沈宸把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低俯身子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虽说来日方长，但总要给我一利息吧？” 少年沈宸的俊脸近在咫尺，姜悦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缓重了不少，语气里掩饰不住慌张，“什么利息？你……你想干嘛？” “我当然是想……”少年沈宸没有把话说完整，嘴边勾起的笑邪魅，眼里更像是一池荡漾的春水，低低的声音像磁石般吸引人，“吻你！” 说完，他的吻便覆了下去。 …… 明珠最终还是没敢把姜悦打自己两记耳光的事情告诉徐曼容，毕竟是她理亏在先，如果这件事情闹到明振东那里去，想必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但是这个仇，明珠是记下来了。 明珠不提，姜悦也没跟明振东提及过此事，毕竟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证这事是明珠所为。 周日，姜悦闲来无事跟明振东去他的工作室。 明振东的工作室是一栋占地面积五百余平方米的三层小洋房，大门前还有一个小庭院，种上好些姜悦叫不上名字来的花草。正值春节，不少鲜花悄然盛放芳香馥雅，一眼看上去跟严肃正派的工作室根本挂不上勾，倒像一个温馨的家。 姜悦第一次知道，明振东的工作室竟是以姜云飘的名字命名的。 她怔怔地看着“云飘工作室”几个大字，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摸，一时间感慨万千。 明振东回头见姜悦没跟上来，而是神色惆怅若失地盯着墙壁上的“云飘工作室”几个大字看，他又倒了回来，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小悦……” 姜悦听出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来，鼻子有些酸，抬头看向明振东，“对不起！” “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明振东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身边的人都跟我说，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他玩弄了我母亲，最后狠心抛弃了我们母女，哪怕是我母亲死的时候，他都不曾回来看她一眼。”姜悦哽咽道：“一直以来，我信了他们的话。因为在我被人欺负和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没有出现。” “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你从来都没有抛弃她，这些年也不曾忘记过她。”姜悦眼底眨红，仰头不让眼泪流下，“还好，你没有辜负她。” 姜悦缓缓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溢出，嘴边却荡漾开一个笑容来，“妈，你可以安息了。” 明振东如鲠在喉，“是我对不起她。” “这不是你的错，只能怪天意弄人。”姜悦扑到明振东的怀里，动情地喊了一声爸。 明振东完全没有料到姜悦会有这番举动，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爸爸更是如苍雷贯体，他如同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来。 “小悦，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姜悦抬起头看着明振东，一字一顿地说：“爸爸。” 明振东用力地把姜悦抱紧，这一刻，老泪纵横。 眼泪把明振东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怔怔地看着墙壁上云飘两个字，在恍惚的视线中，他仿佛看见一张笑意动人的脸。 明振东伸手抚摸那张笑脸，“云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她受欺负。” 姜悦伸手擦干眼睛，果然这种场景太煽情了。“爸爸，带我去看看你的工作室吧。” 明振东拭掉眼角的泪，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好。” 姜悦与明振东并肩而行，一路上眼睛四处瞟，像一个好奇宝宝。 明振东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人刚坐下没两分钟，高助理就过来汇报说有个客人定制的礼服出现了问题，让他过去处理。 “小悦，你自己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去就回。”明振东说。 姜悦笑了笑，“爸，你去吧，我自己看看就行。” 明振东离开后，姜悦便一个人独自参观明振东的工作室，因为明振东事先跟大家都打过招呼，所以每个人都对姜悦客客气气的。 参观一圈之后，姜悦也大概明白了，明振东设计的并不是大众服饰，而是高级私人定制。明振东的秘书告诉姜悦，不少当红明星和名媛贵妇穿的衣服都是出自于明振东的手。 前后花了不过一个小时，姜悦就已经把明振东的工作室给参观完了，说去去就回的明振东还是没有回来。 姜悦闲着无聊，就明振东的办公室里溜达。刚好看见他的桌子上摆着一纸礼服的初稿，款式看起来倒也不错，但是姜悦总感觉哪里不太合适。 她想了想，竟神差鬼使地拿起桌上搁的画笔在一张新的白纸上画了起来。 很快，姜悦就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不知道明振东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明振东站在她的身边一言不语，偌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画笔与白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姜悦画完最后一笔，明振东惊喜地大赞一声，“好！画得好！” 第233章 同班 姜悦被明振东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生生吓了一大跳，拍了都胸膛道：“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明振东拿起姜悦画的稿仔细端详，边看边评论道：“虽然说你的笔力稚嫩，但你这款礼服却大胆新颖，不错不错！” 去繁化简，简洁大方而又不失优雅高贵。明振东眼前为之一亮，之前他设计了几幅初稿，但一直都不太满意。 姜悦却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她就那么随手一画，哪担当得起他所说的丈胆新颖。 虽说上辈子的姜悦在沈宸的天姿集团里担任着普通的文职工作，但是她闲暇之余也喜欢动笔画画。姜悦并不懂得设计衣服，但是画出来的却也有模有样，她的同事当时也笑话她，要是专业去进修一番，没准还能当个服装设计师呢。 上辈子的姜悦不过就是个为三餐奔波的贫穷女人，解决温饱和不用颠沛流离就是她的最大愿望，什么服装设计师那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侈的梦罢了。每次姜悦听了，只会一笑而过。 明振东笑意潋滟地看着姜悦，“小悦，你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吗？如果有，以后就常来爸爸这儿。” 服装设计也很讲究天分的，至少明珠就不是那种有天赋的人。但是姜悦，他倒觉得是可培养之材。 姜悦心生欢喜，“真的吗？” 如果有机会，她是愿意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的。 “当然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明振东摸了摸她的头，“你哪天准备好了，就告诉爸爸。” “我已经准备好了。”姜悦笑道。 明振东想了想，“但你现在还是得以学业为重，等你高中毕业了，咱们大学再往这个方向深入研究。” 姜悦点了点头，“好的。” 离开学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姜悦天天往明振东的工作室跑，虚心向他请教。说起来，姜悦到底是遗传了明振东，在服装设计上是很有灵性的人，在他的指点下进步神速，结合她自己后世所经历的，她的作品一次又一次让明振东感觉惊艳。 就在三天前，娱乐圈当红的影星来找明振东定制高级晚礼服，明振东当时也让姜悦自行发挥画了稿，然而今天，当明振东把他设计的画稿和姜悦的设计的画稿作为两个方案让那位大明星挑选，她一眼就挑中了姜悦设计的。 明振东感慨自己的衣钵终于后继有人，对姜悦的培养不遗余力。 这事儿传回到徐曼容和姜娜的耳朵里，家里的客厅又再一次遭殃。 不开心的还有沈大少爷，因为每次约姜悦去玩，她都以此为借口说忙无情拒绝了。 最开心的就数佛珠里呆着那位了，那个家伙没缠着她，他不用被关进小黑屋，可以天天看见姜悦。 其实明振东不知道的是，姜悦的设计作品一次又一次让他惊艳，是因为姜悦还有一位指导老师。 作为天姿服饰集团的总裁，沈宸在服装设计上的造诣也很深。只是他为人低调得厉害，大家只知道了他是集团的老总，真正知道他懂设计的人少之又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几天时间过去了，高二第二学期开学了。 让姜悦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和少年沈宸被分到了同一班。最让姜悦庆幸的是，明珠并没有跟她同在一个班。天天在家里对着她已经够烦心了，要是上课也要对着她，这种日子未免也太难过了。 当然，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都是某人暗中操作的。 佛珠里的那位就很不高兴了，甚至可以说是咬牙切齿，这被关小黑屋的日子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姜悦不知道的是，少年沈宸这波操作是得到明振东默许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的，明振东担心同学们会因为姜悦是从农村来的而欺负她。 如果有沈宸在的话，那还真的没人敢欺负她。 事实证明，明振东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那些同学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姜悦是从农村来的转学生，见她也没名牌加身，便认定她是个人人可捏的软柿子。上学的第一天，班主任郑重向同学介绍姜悦后便替她安排新座位，就在姜悦刚想要坐下来的时候，她后排的女生却偷偷伸脚把椅子挪开，要不是姜悦警觉，就要当众出糗了。 姜悦虽说生气，但是初来乍到，也不愿意当着班主任的面把事情闹大，只用眼神严厉警告那位女生。 但忍一时并不能换来风平浪静，那个叫林婷婷的女生越发认定姜悦是个好欺负的。于是变本加厉，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猪，趁班主任点名让姜悦起身回答问题的时候偷偷贴在她的背后。 奇丑无比的猪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句“我是一头大笨猪”。 因为现在是乍暖还寒的春天，身穿厚毛衣的姜悦浑然不觉自己被人捉弄了，只知道自己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引得哄堂大笑。 明明她还没开始回答问题呀！ 班主任气得脸都绿了，重重地拍了几下教桌，“安静，都给我安静！” 听着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姜悦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捉弄了，当她转身正想找肇事者林婷婷算帐的时候，少年沈宸已经抢先一步一脚踹上林婷婷的椅子。 姜悦只知道他平时喜欢冷着一张脸，可从来都没见过他暴跳如雷的时候，当场被生生吓了一跳。 林婷婷的椅子被少年沈宸用力一踹，她整个人扑倒在地好不狼狈，当她对上沈宸怒不可遏的眼神时，生生把痛苦的嚎叫声咽回肚子里。 剧烈的疼痛让林婷婷眼睛顿时眨红，然而想哭又不敢哭，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是个男孩的话，相信牙齿都会被他给打断了吧。 林婷婷委屈地看了一眼沈宸，又看了看姜悦，怎么也没想明白沈宸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 谁也没有想到沈宸会当着老师的面做出如此没有风度的一幕，大家面面相觑，前一秒的哄堂大笑也直接变成了鸦雀无声。 沈宸和这位乡下来的新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宸到底为什么要替这位新来的同学出头？ 就在大家交头接耳低声探讨沈宸和姜悦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沈宸替姜悦摘下贴在她背后的纸张，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她是我的女朋友，谁要是想欺负她，那就等于要跟我过不去！” 第234章 女朋友 沈宸的话如同往湖里投下了枚深水炸弹，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竟然是沈宸的女朋友？ 虽然这个叫姜悦的女生长得很不错，但是学校里长得她更漂亮的女生也有，要知道沈宸可是云城一中的校草，倒追他的人能围着学校操场绕两圈，漂亮的、有气质的、学习成绩好的甚至其中不少是豪门千金，可谁想到竟然最后拿下他的竟然是一个从乡下来的丫头。 就连班主任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如果换成别的学生敢在上课时间如此胡闹，班主任非得把人拎到教导处好好给他上上政治课，可这个人偏偏是沈宸，家大业大就不说了，学习成绩也是一等一的好，班主任只得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好啦，继续上课！” 这么一段小风波很快就在学校里传播开来，不到一天的时间，谁都知道高二（1）班新来的姜悦是沈宸的女同学。 一时间，姜悦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仅仅一天的时间，她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无论走到哪里，姜悦都感觉自己身后有数道凌厉如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如果那些眼光能化成实物的话，她相信自己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姜悦虽然不喜欢少年沈宸的高调，但也感谢他的高调。因为有他在背后撑腰，也没不长眼的人来找她的麻烦，姜悦也为此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说风平浪静，其实也不能完全说得上。因为凡事总有例外，沈骁就是那个不害怕沈宸，凡事都想跟着他对着干的人。 云城一中没有谁不知道姜悦是沈宸的女朋友，为了不让沈宸记恨上，那些男人见了姜悦都恨不得绕跟走，而这个沈骁倒好，非得光明正大托人给姜悦送情书，还掐着沈宸不在的时候见针插缝调戏姜悦一番。 周五下午放学，是云城一中与云城三中的篮球联谊赛。少年沈宸作为篮球队长当然要带头迎战，他原本极力邀请姜悦观赛打气，但刚好轮到姜悦做值日，她得先搞好课室清洁才能去看他的比赛。 因为要赶去看那个家伙的篮球比赛，姜悦加快手上的动作。突然，扫把却被人用脚踩住了。 姜悦抬头看这只鞋的主人，果然是沈骁那个欠揍的家伙。 那个欠揍的家伙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挑着好看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姜悦，“扫把给我，我来帮你扫吧。” “盘他，不用给我面子！”沈宸冷不防地在姜悦的耳边来了一句，听这语气，某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姜悦：“……” “把脚放开！”姜悦用力把扫把从他的脚底拽出来，“哪敢劳烦沈二少爷啊，让一让，不然脏了你的衣服我可不负责。” 说完，姜悦继续扫地，扬起的灰尘扑向不肯让步的沈骁的裤子上。 沈骁也不生气，脸上的笑意不减，“小悦，你看了我今天给你的情书了吗？” 姜悦不想搭理他的话，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继续手上扫地的动作。 沈骁难得有这么好的耐性，丝毫不介意姜悦不搭理自己，自顾自地说：“不如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保证，我会比那个人更疼更爱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全都送到你的面前。” 姜悦停下手里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不等姜悦开口，沈宸又冒出一句来，“你让他滚！” 姜悦一怔，这男人什么时候变成她肚子里的蛔虫了，怎么知道她想让沈骁滚的？ “很好！”姜悦勾起一个冷笑，“那你滚吧！” 沈骁的笑顿时僵住在嘴边，可很快，他又再次厚着脸皮展开了笑容，“我这个人从小就多才多艺，可唯一学不会的就是滚！小悦，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就别为难我了。” “我叫姜悦，麻烦你下次喊全名，咱们真的不熟……” 沈骁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姜悦的话，“你别动！” 说完，沈骁伸手去摸姜悦的脸，“你的脸上有灰尘！” 下一秒，姜悦一个过肩摔，沈骁摔了个四脚朝天，痛得他龇牙咧嘴鬼叫。 但姜悦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厉声警告道：“我劝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是再有下一次，后果自负！” “不是说要替我扫地吗？”说完，姜悦把扫把扔在他的身上，扬长而去。 出了教室的门口，沈宸已经回到佛珠里了，姜悦说：“沈大少爷，你又再一次不跟我打招呼就上我的身了。” 沈大少爷理气直壮地道：“打狗这种事情，我比较在行！” 姜悦：“……” 打狗？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亲兄弟吧，虽然不是同一个厂制造的。 教室那头，沈骁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被别人如此欺负也没有生气，心里竟然还感觉甜滋滋的。 沈骁从地上捡上扫把，竟然认命地扫起地来。 呵呵，这都是些什么事？ 沈骁都觉得自己疯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来，耳边不断地回荡着姜悦临走前抛下的那句话――不是说要替我扫地吗？ “沈骁，你是被姜悦那个小贱人打傻了吧？”明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认真扫地的沈骁。 沈骁不知道明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刚才的事儿她到底看见了多少，听她这语气，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怼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沈骁，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小贱人了吧？”看他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明珠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沈骁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也陷入了思考中。 喜欢吗？ 其实沈骁也搞不懂这算不算得上是不是喜欢？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心跳加速，后来还好次梦见了她。 别人都说他是为了跟沈宸作对才会故意想尽办法接近姜悦，给她写情书什么的，但是沈骁却又觉得事实上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每一次见到她，就算他的心情再不好，都变慢慢好。 第235章 特别的存在 沈骁不敢确定这算不算是喜欢，但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里，姜悦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看样子，你是真的对那个小贱人动了心。”明珠见沈骁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噬咬着。 她想不明白姜悦那个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沈宸的眼里只能看得见她心里只能装得下她，现在就连沈骁也喜欢上了她。 动了心三个字着实让沈骁心慌不已，姜悦对他而言可以是个特别的存在，可也只能仅此而已。她是沈宸的女朋友，他一直告诉自己，他接近她不过就是想为了利用她给沈宸添堵而已。 喜欢这事是不存在的，也不能存在。 沈骁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什么喜欢？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可装傻，可你骗得了我，骗不了你自己。”明珠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装傻的模样，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周日你来我家，我帮你找一个让你跟她独处的机会。” 见沈骁愣住了，一副犹豫的样子，明珠心里暗骂了一声怂包，但脸上笑意依旧不减，“机会我可是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沈骁：“我……” 明珠真想一巴掌抽死这个怂货，“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她，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吧。” 说完，明珠转身就走。 沈骁见她要走，急得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你等下，我……” 他咬牙把心一横，“好，周日我去你家。” 明珠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好，那咱们不见不散。” 沈骁露出一个笑容，“好，咱们不见不散。” 见沈骁高兴不已的样子，明珠的心又酸了，睨了一眼横在地上的扫把，“继续扫你的地吧，好好表现，要不然搏不了小贱人的好感。” …… 周末 姜悦昨晚帮忙明振东设计画稿到凌晨三四点才睡，把手机一关，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根本不知道窗帘外面早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喊―― “姜悦，快醒醒！” “姜悦，快醒醒！” 姜悦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可在迷迷糊糊中，她总感觉自己床边站着一个人，她以为是沈宸又从佛珠里跑出来了，“沈宸，你别闹，我好困，你让我再睡会儿。” “姜悦，你起来，沈骁来了。” 沈骁？沈骁他怎么会来了？姜悦脑袋浑浑沌沌的，反应也慢了半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发现有一个男生正单手捧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姜悦吓得打了一激灵，睡意顿时全无。 因为拉上遮光窗帘的缘故，房间里的光线特别幽暗，但姜悦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沈骁。 总算明白为什么沈宸不让她继续睡觉了，姜悦连忙坐了起来，身子往后靠拉开与他的距离，不满地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很清楚，睡觉之前她把房间门给反锁了。 除非有人拿钥匙在外面开了门，而这个家能打开她房间门的无非只有三个人：明振东／徐曼容和明珠。 明振东绝对不可能开门让一个男生进自己女儿房间的，更何况他人现在在巴黎出席时装秀活动。 这么说来，不是徐曼容就是明珠了。 当然，姜悦更偏向后者。 沈骁其实进姜悦房间至少有十来分钟了，刚才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睡觉。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生在睡觉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可爱，平时的姜悦总是冷着一张脸对他，而睡着了她卸下冷漠的面具，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沈骁看得痴迷，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但他的手正要触碰到她的脸时，她就醒来了。 沈骁不禁感到有些遗憾。 面对姜悦不满的质问，沈骁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来看你呀。” 姜悦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谁让你进来的？你，马上给我出去！” 沈骁哪能错过这个可以和她独处的机会，要知道平时在学校，除了回宿舍休息，沈宸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姜悦的身边，他根本就没有接近她的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机会，沈骁当然要好好发扬牛皮癣的精神，双手抱胸，痞气十足地道：“我就不走。” 特别欠揍的是，沈骁还一副“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这时，门外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姜悦警觉抬眼望去，看见明珠手里拿着相机正在拍她和沈骁。 咔嚓！ 咔嚓！ 咔嚓！ 又是几张连环拍！ 姜悦心中大喊不好，如果明珠把这些照片公布出去的话，那她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姜悦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要从明珠的手里把相机抢过来。 明珠也识破姜悦的用意，大声指挥沈骁道：“快，沈骁你快抱住她！” 沈骁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对，他就是要让沈宸误会！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样想着，沈骁的肢体动作已经付之行动了。姜悦如闪电般向门口的明珠扑去，但沈骁做了只拦路虎，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拦，姜悦倒像是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明珠哪能错过这种千载难缝的好机会啊，迅速按下相机的快门键又来了个几连拍。 如果她把这些照片交给沈宸，看姜悦这个小贱人怎么跟他交待。 明珠脑袋瓜子转得飞快，“沈骁你是块木头吗？人都在你怀里了，你不会吻她吗？” 如果让沈宸知道姜悦和沈骁勾搭在一起的话，那沈宸肯定会跟她分手吧！ 沈骁软玉在怀，手里柔软的触感似乎把他的心都快要软化了，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的怀里，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脸，晶莹柔软的红唇，沈骁怀不自禁地低下头想要一泽芳亲。 可姜悦哪能大意到让他再次逞，扬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 沈骁被这一记耳光直接打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悦会动手打他。 想他多尊贵的一个人啊，虽然说他的母亲周灵娇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连个名分都得不到，可架不住沈俊沣宠爱着，所以他这个私生子在外面得到的待遇一点也不比沈宸差，去哪都有人众星捧月地顺着宠着。 别说动手打他，甚至没有什么人敢给他脸色看。 沈骁恼羞成怒，刚才有多欢 第236章 废了你 姜悦此时正火在头上，“你给我让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现在当务之急是从明珠的手里把相机给抢过来，等下再跟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好好算帐。 怒火让沈骁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得不到的，沈宸也别想得到！ “如果我不让呢？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沈骁痞气十足，步步向姜悦逼近，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本少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不过是个私生女，还真敢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骁十指收紧，姜悦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只听他龇牙咧齿邪恶地道：“你说如果沈宸知道你跟了我，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他回头对明珠道：“明珠你相机拿好，好好地让沈宸看看我是怎么把他的女人给抢走……” 不等沈骁把话说完，姜悦抬脚踹上他的裤档，沈骁痛得脸色顿时大变，惨叫声连连，不得已松开了姜悦。 姜悦哪还是平时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呀，居高临下地冷眼地看着半跪着双手捧着裤档的半跪，声音如霜，“我不介意废了你的命根，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尽人事！” “你敢！”沈骁这一次是彻底被姜悦激怒了，“你这个贱人，敬酒不吃非得要吃罚酒！” 姜悦这女人实在太狠了，一出手就想直接废了他的命根子，这让他的脸面往哪搁？ 平时让沈宸压得出不了头也就算了，现在连他的女人也敢这样欺负他，这样的耻辱他实在不能忍。沈骁站了起来，眼神阴冷至极，“姜悦，今天我要是放过你，我沈骁两个字倒过来写。” 明珠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地怂恿道：“沈骁，你是个男人就给我上啊！” “想想你平时老是被沈宸压着，难道你就不想好好赢他一回吗？” “这个小贱人可是沈宸心里最在意的，你不是跟我说，你要把人从他的手里抢过来吗？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 …… 明珠的话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沈骁心底那根紧绷着的弦，自打他出生以来，别人一直在拿人和沈宸做比较，可不管他再努力，在别人的眼里，他还是比不上沈宸。 只要有沈宸的地方，他的光芒就会被悉数遮掩，沦为他的背景墙，别人的眼里只看得见沈家的大少爷，谁也看不见沈家还有个二少爷。 沈宸平时欺负他也就算了，可凭什么姜悦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也敢这样欺负他？ 难不成就仗着他对她有几分好感？ “沈骁，你这个怂货，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输给好沈宸吗？” “沈骁，你这个怂货，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输给好沈宸吗？” 明珠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他，沈骁的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喊着：你一定不能输给沈宸！你一定不能输给沈宸！ 对，明珠说得对，今天他就是要把沈宸的女人占为己有，狠狠地打他的脸，然后狠狠出了这些年受的恶气。 沈骁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回头冲明珠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帮忙一起制服姜悦。 姜悦的眼神越发冰冷，“你要作死，我成全你！” 沈骁把姜悦逼到墙边，姜悦“哗啦”的一声把遮光窗帘给拉开，窗外强烈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沈骁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光线刺得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眼，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感觉自己被人扛了起来，然后被用力一甩，等沈骁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半空中。 他的身体正在迅速地往下降落，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这是……被姜悦从三楼扔了下来。 沈骁感觉浑身的血液一瞬间从身体各处全都涌向了心脏处，吓得连尖叫都忘记了。直到身体与柔软的草地接触，浑身传来剧烈的痛楚，他才慢了半拍喊出声音来。 原来步步向姜悦逼近的明珠此时整个人被吓坏了，如同石化一般僵硬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悦，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也太彪悍了吧？ 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如果今天不是亲眼所见，明珠根本不敢相信姜悦二话不说就把沈骁给扔下楼去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三楼啊！ 要是沈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姜悦这跟把自己送进监牢没有任何区别。 明珠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姜悦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姜悦冷眼看着明珠，伸手向她，“相机给我！” 明珠哪能把相机给她，下意识把相机往自己的怀里缩，明明想说不，可对上姜悦死亡的凝视，那个不字生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早就被沈宸附了身的姜悦哪有这么好的耐心，不耐烦地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否则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在沈宸这里，除了姜悦，他不会对的女人写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要是明珠执意反抗，他丝毫不介意把她也一起扔下楼。 明珠竟然胆敢联手沈骁设计指染姜悦，如果不是看她是个女的，沈宸早就出手收拾她了。 明珠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在姜悦的死亡凝视中败下阵来，怯怯弱弱地把相机递给了她。 “救命啊，救命啊……” 窗外传来沈骁的声音，明珠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好好关心他的生死。 然而姜悦一点也不关心沈骁到底死了没？他现在的伤势到底如何？还有到底到给自己招惹来怎么样的麻烦。明珠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把相机的内存卡给拆出来，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重物用力一砸，小小的内存卡被她砸了个四分五裂。 明珠被这手起刀落的一重锤吓得打了一激灵，眸色大变，心里再一次骂道：这女人果然是个疯子！ 窗外沈骁的喊叫声越发凄惨，明珠生怕他抢救不及时死在明家，连忙转身跑下楼，边跑边招呼下人去救沈骁。 不对啊！ 如果沈骁死了的话……姜悦也别想活了。 想到这里，明珠偏过头对管家说：“你赶紧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蓄意杀人！” 第237章 最毒妇人心 管家领命，连忙打电话报警。 可结果却让明珠失望了，因为沈骁并没有被摔死了。 他四脚朝天，除了浑身不能动弹，脸色白了些，可精神看着不错，跟死字一点也不搭边儿。 明珠用力翻了一白眼，平白无事生命力这么强悍干嘛？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早死早超生不是？ 沈骁这一摔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在挪位，他想动又动不了，看见明珠带着管家走过来，眼睛里迸射亮光，“明珠，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快，疼死本少爷我了。” 明珠慢悠悠地走沈骁的面前，没好气地说：“你这不是还没死吗？急什么，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等等。” “你……”沈骁一听她没有叫救护车，气得更疼了，“等什么警察，救命要紧，你不懂吗？要是我死在你家，你就等着坐牢吧。” 明珠接过他的话，“你要真死在我家，我绝对放鞭炮庆贺个三天三夜。” 沈骁简直要吐血了，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被气得红润了三分，词穷的他想了数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明珠，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 警察来得极快，听着门外警笛声响起，明珠半蹲在地上对沈骁说：“警察叔叔来了，等会你就跟他们说，你和姜悦发生了争执，她不讲道理，把你扔下了楼，听见了没有？” 沈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明珠没有第一时间叫救护车而是打电话报警，就是为了把姜悦送进牢里去。 反应慢了好几拍的沈骁终于发现――自己被明珠利用了！ 她想对付姜悦，自己成了她手头上的武器。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自己死了，明珠这个恶毒的女人会拍掌大笑，因为他的死会把姜悦给拉下水，帮她除掉一个心头大患。 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沈骁想到这里后颈隐隐发凉。 当警察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沈骁没有半秒的迟疑，按明珠刚才的意思回复警察―― 沈骁告诉警察，他和明珠、姜悦都是同学，平时关系不错，两家长辈是知交，这周末上明家玩，刚才和姜悦发生了点小争执，可谁料到姜悦居然会发疯直接把他从三楼扔下来。 沈骁把话说得极其诚恳，眼底还眨着泪花，别提多无辜了。他是憎恨明珠利用自己对付姜悦不错，但是此时此刻沈骁对姜悦也是恨意满满的。 这个女人怎么敢这样对他，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把他从三楼扔下来，万一他死了呢？ 对，姜悦那个女人是没有心的，自己死不死的，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沈骁的心揪着疼，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屁颠屁颠地黏在她的身后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沈骁恨不得一锤抡死自己，他自打有记忆起就一直在跟沈宸斗了，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一直屈居下风，可今天还要被他的女人如此羞辱，他哪能不气啊！ 他快得要生生把姜悦给掐死，抹掉自己人生中这个最大的污点。 明珠说得对，他现在已经这样了，死也要拉着姜悦垫背，要是姜悦出了事儿，不就等于打沈宸一记响亮的耳光吗？ 想想能看见沈宸吃憋，沈骁这才感觉心里舒服一些。 至于明珠，她竟然敢把自己当枪死，改天再收拾他。 因为有沈骁的指证，明珠的人证，姜悦很快就被请回警察局喝茶。 少年沈宸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一路开车狂奔至警察局。 审问姜悦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估摸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姜悦听别人叫他李队，因为脸胖的原因，姜悦倒没觉得他威严，相反感觉挺随和的。 “姜悦是吗？”李队边问话边上下打量着姜悦。 “是。”姜悦丝毫不惧怯、平静地迎上李队审视的目光。 “今日早上十一点左右，你和你的同学沈骁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你把他从三楼扔了下来，此事属实？”李队惊讶地发现这姑娘眼睛竟然十分干净透澈，再看她长得细胳膊细腿儿的，简单来说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模样，他很难想像她能把牛高马大的沈骁从三楼给下来。 可人证物证俱在，又轮不到他不相信。 姜悦面色镇定依旧，嘴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正想说是，沈宸脚下生风闯了进来，“这事不是真的！” 她闻声回头，看见的是头发凌乱，因为疾跑而红了脸的少年沈宸，他脸上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关心和在意，姜悦心头一阵温暖，眼神一亮，“你怎么来了？” 少年沈宸捕捉到她的眼神在看见自己之后变亮，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一步一步走向姜悦，半蹲下来与她的目光平视，“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悦的心像是被烫贴过似的，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沈大少爷根正苗红不惹事，平生第一次进入警察局，所以纵使沈大少爷的名号在云城响亮，但李队并没见过真人。他把话题拉了回来，“姜悦，我在问你话呢，你和沈骁发生争执，一气之下把他从三楼扔了下来，此事属实？” 少年沈宸知道徐曼容不喜欢姜悦，害怕她各种为难姜悦，所以暗自在明家安插了人，所以在来之前他早就得知此事。他给姜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承认，后面的事情让他来处理。 但姜悦当作没看见似的，爽快地回答应李队道：“是，是我把他给扔下楼的。” 少年沈宸重重地捏了她一下，那眼神分明是在骂她傻。 这个答案让李队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姜悦会否认，真没想到她会承认得如此干脆利落。李队更是想不到表面看起来弱质纤纤的小姑娘做起事来竟然这样心狠手辣，忍不住开口厉声教育道：“我说小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争执就把人从三楼给扔下来呢？那可是三楼，万一沈骁死了，你可是要坐牢的！” 第238章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姜悦收起笑意，语气极其平淡，“他现在不是还没死吗？” 沈宸有时候做事情是粗暴，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给她惹上这么一身骚的。他能把沈骁人从三楼扔下去，那就说明他料定了不会把人给摔死。 “你你……”李队惊讶地看着姜悦，惊讶长得如此好看的女生，她的心肠怎么能这么硬呢，仿佛她扔下楼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不要的垃圾。 李队脸色沉了几分，声音也越发严厉了起来，“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就算沈骁他没死，摔成了残废，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么意气用事的一摔，他的后半辈子都给毁了？” 姜悦笑了笑，“那也总好过等着他来毁了我的后半辈子来得强吧。” 李队听得出姜悦话里带话，疑是有什么内情，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悦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李队，“我在我的房间里安装了一个摄像头，这u盘里记录了今天早上发生的经过。烦请李队看一看！” 李队接过u盘，把其插—入电脑主机，等他看完视频后，脸色也渐变了，“好一出捉贼喊贼的戏码！偷偷潜入一个女生的房间里想做龌蹉之事，事情败露之下，竟然还反过来咬人一口！” “不行！我让人去医院把他给押回来！”这种人不押回警察局好好教育一番，那得继续祸害多少人啊。 不等李队开口下命令，少年沈宸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姜悦连忙叫住他，“沈宸，你这是要去哪里？” 少年沈宸努力压抑着怒火，“医院！” “你去医院干嘛？”话说了出口，姜悦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沈宸，你别冲动！” 姜悦回头问李队，“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李队说：“你这属于正当防卫！” “u盘请还给我吧！”沈骁背后的势力太大了，谁知道会不会把u盘里的视频给毁了反过来咬她一口。 她活了两辈子，见过的黑暗事情太多了，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行，我先拷贝一份。” 等姜悦出了警察局的大门时，少年沈宸已经不见踪影了。 少年沈宸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就算沈骁原本没事，可让他去闹一闹，那个家伙不死也残废了吧。 姜悦是没打算就此放过沈骁，但是也不需要沈宸面对面跟他刚啊！ 等等！沈骁那个王八蛋被送去哪个医院了？ …… 虽然说沈骁被姜悦从三楼扔了下来，但因为窗户底下是厚厚的草坪，沈骁受的伤其实也不重，更谈不上少个胳膊缺条腿的。 但是他人自小就娇气，让水果刀划一小道口子也能嚷嚷个半天。现在出了这么大个事情，当然要借机好好向沈俊沣和周灵娇撒娇博同情。 少年沈宸暴力踢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病房里的三人被这粗暴的踢门声惊得齐齐看向满脸怒火的沈宸，躺在病床上的沈骁做贼心虚哪还是刚才那副虚弱得随时会挂的样子，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躲在了沈俊沣的身后，“爸爸你快救救我，他他……他会打死我的！” 沈俊沣向来不喜欢这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儿子，也不问清楚沈骁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沈宸如此震怒，脸色黑得跟块黑碳似的，怒瞪着沈宸厉声道：“沈宸，你这是要干什么？不知道你弟弟他受了伤吗？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少年沈宸早就已经习惯了沈俊沣的偏袒，也没有正眼看他，冷眼盯着他身后的沈骁，“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她。既然你要作死，那我成全你！” “爸爸，你快救救我！你快救救我……”沈骁早就吓得腿软了，紧紧地拽着沈俊沣的胳膊。 他从来都没见过沈宸如此震怒的时候，就他那眼神，根本是想他给吃了。 “敢动她，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少年沈宸在警察局看了那段视频后，满腔怒火恨不得要将沈骁碎尸万段。 沈俊沣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半截，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从小就爱在他的怀里撒娇，一个从来只会冷眼看他，一开始是充满了恨意，再到后来恨意也没了，变成了漠视。 “沈宸，今天我在这里，你要是敢动你弟弟的话，我让人打断你的双腿！”沈俊沣平时在生意场上树了不少敌人，任何时候出门都会随身带两三个保镖。 少年沈宸冷眼睨着心眼都长偏了的沈俊沣，“你确定你能一辈子都护得住他？”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许你动他！”沈俊沣讨厌沈宸这般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神，每次看见他那张脸他的这个眼神，沈俊沣就会想起他的亲生母亲白弈冉。 “你跟你妈一个德行，无法无天，从来都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沈俊沣怒道：“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去！” 少年沈宸眸色冷得可怕，“你没资格提她！” 白弈冉出生豪门世家，性情耿直，绝对是个爱情分明的女人。她姿色过人且又出身高贵，她的追求者多不胜数，所以她看男人时永远都不会露出崇拜仰慕的小女人之态。 沈家和白家当初是联姻，本来就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沈俊沣对白弈冉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他之所以会娶白弈冉，那是因为白弈冉是他的母亲沈老夫人替他精挑细选的。 母亲逼他娶，他不得不娶！ 因为他父亲去世得早，沈家一直都是由沈老夫人掌管着，沈老夫人为人强势，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沈俊沣从小到大都活在她规划好的路线里。小的时候不懂事儿，觉得有人替自己安排一条庄康大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渐渐的他长大了，开始觉得这种日子跟活在监狱里没有任何区别。 沈俊沣讨厌自己的人生时刻被人操控着，他渴望脱离这种做提线木偶的悲惨生活，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选择终身伴侣的权利都没有。 白弈冉是母亲给他安排的，沈俊沣总觉得白弈冉跟自己的母亲才是站在统一阵线上的，他心里始终对她存在抗拒。 正因为这样，沈俊沣连带着沈宸都不 第239章 我没有父亲 少年沈宸的一句“你没有资格提她”，沈俊沣不怒反笑，那是一种气到极点的笑，“好，我没有资格提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她，你满意了吗？” “不提最好，免得玷污她的名字！”白弈冉于少年沈宸而言，她就是他最大的底线，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沈俊沣这个薄情寡义之人。 白弈冉在沈宸出生后没多久便去世了，她去世后不到三个月，可以说是尸骨未寒，沈俊沣竟然把已经身怀六甲的周灵娇带回了沈家，并且还在沈老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说要娶周灵娇过门，给她一个名分。 算算时间，明眼人都知道沈俊沣在白弈冉怀孕的时候跟周灵娇勾搭上了，并且还让姓周的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白家在得知此事后，直接闹上沈家，逼着沈老夫人给自己尸骨未寒的女儿一个交代。白家人当时的态度相当强势，如果沈老夫人同意让周灵娇入门的话，那两家从此一切两断各走各路，并且他们会把白弈冉唯一和血脉抱走。 沈家和白家数十年来一直都保持着生意上的往来，两家关系甚是密切，沈老夫人绝对不会为此撕破脸皮，自寻烦恼。再说了，就算没有白家上门这一闹，她也是绝对不会同意沈俊沣把周灵娇给娶进沈家的大门的。 周灵娇原本的出身是不错，她的父亲原本在云城当个份量挺大的官儿，手头上有点权利，巴结谄媚他的人也多，他也供职务之便揽了不少不义之财，所以前半辈子的周灵娇过的也是个富贵大小姐的生活。 但是后来，周灵娇的父亲被人举报揭发行贿受赂，最后落得个家当全被充公没收，其本人锒铛入狱的下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周灵娇的母亲受不住打击，在周父入狱后没多久便去世了，只留下一个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头的周灵娇。 周灵娇从小就娇生惯养，如今最大的靠山倒了，她误打误撞坠入了风尘之地，成了某某夜总会的头牌。 沈家是豪门世家，沈老夫人的骨子里极其看重门当户对，就算周父没遭遇后来的变故，她也看不上周灵娇，更别说她现在是风尘女子。 因此，沈老夫人铁了心坚决不让沈俊沣娶周灵娇过门，还逼着她把孩子给打掉。 一向不敢违抗沈老夫人的沈俊沣这一次就跟吃错了药似的，铁了心要娶周灵娇，要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代。 沈老夫人不让周灵娇踏入沈家的大门一步，沈俊沣就把她们母子二人安置在沈家的别院里。 如果不是重要的日子与场合，沈俊沣几乎不回沈家老宅，一直都在沈家别院里陪着周灵娇母子二人。沈俊沣似乎也忘记了他自己还有一个叫沈宸的儿子，她哪怕他回了沈家老宅，可也从不主动去看他，更加别提关心了。 看着随时都会火山爆发的沈宸，沈骁就算是躲在了沈俊沣的身后也感觉不到安全感。 因为沈家当家做主的人是那个老太婆，而老太婆一直把沈宸当成心肝宝贝似的，他很清楚哪怕两个沈俊沣加起来也比不了一个沈宸。见沈宸根本不把沈俊沣放在眼里，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沈骁的手都在发抖，冲着守在病房门口的几个保镖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他给赶出去？” “骁少爷，这……”保镖很为难地看着沈骁，这沈宸可是沈家的大少爷，他们哪敢动手把人给赶走？ “你们是耳朵聋了吗？我说的话都没听清楚？是不是等着被吵鱿鱼？”沈骁气急败坏。 沈骁的话刚落音，沈宸一个箭步上前，从沈俊沣的身后把人给揪了出来，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沈骁摔在了地上，感觉骨头都断了。 一直不哼声的周灵娇见状，顿时花容失色，忙扑向沈骁护着他，不让沈宸靠近。 她一边护着沈骁，一边泪眼汪汪地看着沈俊沣，“俊沣你快让人拦着他呀，要不然骁儿会被他给打死的。” 沈俊沣也怒了，他不是心疼沈骁被教训，而是生气沈宸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冲着那几个保镖怒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个逆子给我赶出去！” 那几个保镖听命行事，团团向沈宸围攻。 少年沈宸正愁火气没地方发泄，出手又快又狠，一点情面也不给沈俊沣。 沈俊沣见沈宸很快就占了上风，怒气更盛，竟然脱口命令道：“给我狠狠地打，今天就把他的腿给我打折了！” 少年沈宸回头看了沈俊沣一眼，眼底一片冰凉，这样一个眼神直看得沈俊沣心头发颤。 沈俊沣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少年沈宸下手愈发狠厉，几个保镖的嚎叫声越发惨烈。 面对满脸杀气的沈宸，沈俊沣束手无措，甚至眼里露出几分恐惧，“沈宸，你给我住手！你听见没有？我是你爸！” 少年沈宸用力一掰，那个保镖的手腕便断了，“我没有父亲！他早就死了！” 沈俊沣：“你你……” 可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骁扑在周灵娇的怀里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问：“妈，咱们现在怎么办？沈宸他疯了，他就是一个疯子。” 周灵娇也想不到几个保镖都制服不了沈宸，想起刚才沈宸的话，“沈骁，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招惹了谁？” 虽然从小到大沈骁和沈宸都不对盘，但是沈宸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留情面教训人的。 他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实在是太恐怖了！ 沈骁都快要哭了，“没啊，我没招惹谁啊？” 他真的不敢承认自己刚才在明家对姜悦做的一切，沈骁害怕沈俊沣知道，会拿鞭子抽死他。 堂堂沈家二少爷，竟然干那种事情，说出去，丢不起人！ “宸儿，住手！”沈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前病房门口。 沈骁听见老太婆的声音，心底里打了个寒颤。待他看清楚沈老夫人身后站的人是明振东时，腿儿都软了！ 第240章 原谅他这一次 明珠不是说明振东去巴黎参加时装秀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来替姜悦讨公道的。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怕？沈骁心道：就跟录口供那样，他一口咬定是和姜悦发生争执，姜悦发疯把他给扔下楼不就行了吗？ 反正明珠那个女人也是帮凶，她又那么讨厌姜悦，肯定会帮他做人证的。 对，他现在可是受害者呢，他怕什么呀！ 想到这里，沈骁的腿儿也不发抖了，腰身儿板得直直的。 沈骁美滋滋地想着，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打脸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就当他神情激昂地骂姜悦是个疯子的时候，明振东直接亮出了视频。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明振东揪着沈骁的衣领，挥手就在他的脸上挥了一拳。 明振东下手极重，沈骁的脸马上变得又红又肿，嘴角还有鲜血溢出，“光天化日之下，你闯进我女儿的房间要对她做不轨之事，现在丝毫没有悔过之心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反过来诬陷她。你还是人吗？你连畜牲都不如！” “如果不是看在咱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沈骁完全被吓傻了，眼神呆滞，哆嗦着不敢说一句话。 周灵娇也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可不管沈骁犯再大的错，看见他挨打，心里像被刀割似的疼，连忙帮他向明振东求情，“明先生，这一次确实是骁儿他做错了，我替他代您道歉。” “请您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好吗？” 周灵娇推了沈骁一把，给他使了一个眼神，沈骁立马心神领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明振东原谅。 明振东根本不买帐，“你想我原谅你？行啊，先去求我女儿的原谅，她要是肯原谅你，那我就原谅你。” “要是她不肯原谅你，你就等着坐牢吧！”明振东的态度很强势，在维护姜悦这件事情，他丝毫不肯退步。 他的女儿他捧在手心上呵宠，这个小畜牲竟然敢对她做这种事情！今天就算把他给打个半死，也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沈骁向沈俊沣投去求救的目光，但沈老夫人在场，沈俊沣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来也是沈骁做得不对在先，他哪敢开口替他求情啊，那岂不是火上浇油了吧？沈俊沣想了想，“沈骁，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既然你做错了事情，那就要去承担自己所犯下的后果。去吧，去给姜悦小姐道歉求她的原谅。” “爸爸，我……”看着一屋人凌厉如刀的目光，沈骁硬生生把不去两个字给憋回了肚子里。 就这样，沈骁被押着上了明家去给姜悦赔礼道歉！ 姜悦哪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到了最后，为了不节外生枝，沈二少爷直接给她跪下了。 沈骁这一跪，姜悦倒不好再为难他了。看在两家的交情上，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等沈俊沣、沈骁等人离开后，一直躲在客厅边上看热闹的明珠也偷偷溜回房间。现在她老妈徐曼容不在家，她一个人可招架不住明振东的怒火。 还没有等她上楼梯，就被明振东叫住了！ 明珠只得硬着皮头回到客厅，故意撒娇道：“爸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跪下！”明振东厉声道。 明珠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不可置信道：“爸，你刚才说什么？你让我跪下？” “跪下！”明振东的声音较刚才更加严厉。 “我不跪！打死我也不跪！”明珠愤恨地盯着姜悦，“她是算个什么东西？爸，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她出现了之后，你的心就长偏了呢？” “她不是什么东西，她是你姐！”明振东在看完视频后，当时的心情除了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寒心，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帮凶之一。 他一直都知道明珠被徐曼容娇纵得不像话，任性自私，可明振东怎么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心狠手辣。 就算她不能接受姜悦，可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她的姐姐，她怎么能联手一个外人做这种毁了自己姐姐的事情呢？ 这已经不是性格缺陷这么简单了，而是品德有问题。 “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姐！” “就算你不把她当作你的姐姐，可你为什么要联手一个外人那样对她？”明振东痛心疾道：“明珠，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彻底点燃了明珠的怒火，那些积压在她心底多时的怨恨如大山轰然倒塌，“对，我让你失望了。只有她，才是你的骄傲。” “自从她出现，你的眼里只能看得见她一个人，你什么时候还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啊？”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享受父亲的宠爱，可是姜悦来了之后，明振东也不惜自己的名声，经常把姜悦带出去高调地跟别人说这是他的亲生女儿，还亲自教她服装设计，逢人就夸她有天分。 可怜她从小到大得到他的赞赏廖廖无几。 明珠越想越生气，想到今天沈宸为了她竟然跑到医院，当着沈伯父的面去教训沈骁，就像心里被扎了根刺，明珠难受得厉害，“她跟她妈一样都那么下贱，只会耍那些下三烂的手段抢别人的男人。宸哥哥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她一出现，就把人从我的手里给抢走了？” “啪！” 明珠的脸上多一个巴掌印。 明振东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孽障！做错了事情不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还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平时我都是怎么教你的，都被狗吃了吗？” “你，现在马上跟她道歉！” 明珠摸着火辣辣地疼着的脸，倔强地扬起脸，“我就不道歉！有本事你就把我给打死！” “你！”明振东高高扬在半空中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明珠眼底的恨意欲要溢出，冲着明振东咆哮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说完，明珠撒腿就往楼上房间跑。 在楼梯平台处，明珠低头望了一眼姜悦，眼神阴森寒冷：姜悦，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第241章 不是亲生的？ 沈骁被姜悦从三楼扔下来，其实也没伤得多重，被沈宸过肩一摔还有明振东挥的那一拳也都是皮外伤，可他这次是真的被吓破胆儿了。 从明家回来后，他的精神一直恍惚，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奇怪的是，两天过去了，沈骁竟然一直高烧未退，周灵娇只得把人给送进医院，整天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 孙浩宁一直暗中帮少年沈宸盯着沈骁的一举一动，当他把这事儿说给沈宸听的时候，笑得前俯后仰的，“平时看沈骁那厮嚣张得个二万五似的，这回直接被吓尿了。怂货！孬种！” 少年沈宸一直对沈骁要毁姜悦清白的事情耿耿于怀，“你告诉韦医生，让他多受点苦头。” “放心吧，我已经交待他了。”孙浩宁说。 孙浩宁：“对了，我留意到一件事情。” 少年沈宸：“说！” “我记得你爸……”见沈宸的脸色不对，孙浩宁马上改口，“那个沈先生的血型是a型吧。” “好像是。”少年沈宸之所以知道，因为他曾经无意中听沈老夫人提起过，“继续说。” “那厮不是一直高烧未退吗？医生建议他做抽血检验，我在韦医生那里看见了他的体检报告，我发现他是竟然是b型血。” 少年沈宸：“说重点！” “我当时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查了周灵娇的血型。宸少爷，你猜周灵娇是什么血型？” 少年沈宸扔给他一记白眼，孙浩宁摸了摸鼻子马上认怂，“周灵娇跟沈先生一样，也是a型血。” “那你的意思是？” 提到正事，孙浩宁难得正经，“我特意请教了韦医生，他告诉我说：血型是以a、b、o等三种遗传因子的组合而决定的，大多根据父母的血型即可判断出以后出生的小孩可能出现的血型。如果父母双方的血型都是a型，那么他们的后代血型的遗传规律是a型＋a型等于a型或o型，绝对不可能是b型。” 少年沈宸眉头微紧，“你确定他是b型血，没有看错？” 孙浩宁拍了拍胸脯，“我绝对没有看错，我连他的那张体检报告书都用手机给拍了下来。” 说完。孙浩宁把照片翻出来给他看，体检报告书上确实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沈骁是b型血。 少年沈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想了想，“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明白了吗？” “我知道。”孙浩宁又问：“宸少爷，要不咱们……” 孙浩宁虽然没有把话给说完，但是少年沈宸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暗中替沈俊沣和沈骁做dna亲子鉴定书。 “这件事情你办得利索点，不要让人察觉。有消息，马上告诉我！”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怀疑而已。 “收到！我不会打草惊蛇的。”孙浩宁又恢复他的嘻皮笑脸，“我觉得那小子十有八九就不是沈先生的亲生儿子，反正我就没看出他们俩有哪点像了。我听那个姓周的女人以前是个坐吧台的，没准你爸……哦不，沈先生是真的做了接盘侠。” “接盘侠？什么意思？”少年沈宸第一次听这个词。 “接盘侠的意思就是指那些很伟大、很痴情、很傻、很能“背黑锅”的男人，甚至包含“喜当爹”的元素哦！”孙浩宁说：“这词还是姜悦告诉我的，现在想想沈先生也很有可能是悲催的接盘侠。” …… 沈骁足足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回学校上课，而孙浩宁也一直没找到机会从沈俊沣和沈骁的身上取到样本做dna亲子鉴定。 因为沈俊沣出入都带保镖，常人一般都难以接近他的身。 时间一天一天过，转眼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自从上次被狠狠修理了一顿之后，嚣张如沈骁见了姜悦也远远就躲开。 虽然沈骁经常会忍不住在姜悦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看着她，但是每次想到自己曾经在她的面前跪下求她原谅，沈骁心里总有一根刺刺得她生疼。 沈骁开始明白，有的人就是他不能招惹的。哪怕她只是一个私生女，可是明振东十分看重她，和明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骁也开始明白，有的人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念念不忘，正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话说明珠一直在跟明振东斗气，她特意从家里搬去学校住宿。 自从明振东打了明珠一巴掌后，明珠在之后的这两个月里一直都没有再找姜悦的麻烦，甚至徐曼容也没有找姜悦的麻烦。 所以，姜悦这两个月过得风平浪静。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直觉告诉她，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周糟都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也不是姜悦杞人忧天，而是姜悦坚信徐曼容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根本不可能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按电视剧的发展，一般这种情况下，大反派都是在酝酿着大阴谋，然后找个恰当的时机对她进行击杀。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准确。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周五放学后，那天轮到姜悦值日，打扫完卫生后，姜悦到洗手间洗手，然后收拾东西回家过周末。 谁料她人刚走进洗手间正打开水龙头洗手，“嘭”的一声，身后的门被人关上了。随后，姜悦听见门外上锁的动静。 姜悦心中大喊一声不妙，她这是被人设计了。 “开门，赶紧给我开门！”洗手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连孩子都钻不出去的通风口，并且通风口上已安装了抽风机，意思也就是说，如果外面的门锁上了的话，那她将要在这个洗手间里度过周末。 没吃没喝的，两天后，她就算没死也剩下半条命。 “姜悦，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谁也救不了你。所以，你就好好地在厕所里呆着吧。” 这声音，是明珠。 姜悦舔了舔后牙槽，心里骂了一句卧槽！ 果然，以明珠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门外，又传来了明珠嚣张的声音，“姜悦，我还给你留了礼物。我怕你无聊，特意安排了沈骁来陪你。” 第242章 被设计了 我怕你无聊，特意安排了沈骁来陪你？ 难不成，这洗手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姜悦反应了过来，随后她果然在第一个厕所里找到晕了过去的沈骁。 同一个手段，明珠竟然使用两次，姜悦用力翻了一白眼，“明珠，你赶紧给我开门！要不然这事，咱们没完！” “明珠，你是知道我手段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明珠哈哈大笑，笑声在空荡的走廊处显得异常诡异森寒，“姜悦你给我听好了，我不需要你给的什么机会。你就在里面好好享受和沈骁的二人世界吧。” 脚步声越来越远，姜悦知道明珠已经走远了。 姜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对沈宸说：“这一次，我实在是太大意了。周末放假，这会儿学校里早就没人了。” “你带手机了吗？”沈宸问。 “没有。”姜悦低叹了一口气，“手机落在教室里了，我原本就想着洗个手，谁知道明珠设了这么大一个陷阱给我。” “不对，她是半仙吗？怎么就掐得这么准我一定会来洗手间洗手。” 沈宸：“说这些没用，现在得想办法出去。” 姜悦：“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宸：“没有。” 姜悦：“要不你上我身吧，试试能不能一脚把门给踹开？” 沈宸：“这是铁门。” 姜悦：“好吧，当我没说过。” 姜悦的话刚落音，第一间厕所里传来了动静，“明珠不怀好意，厕所里还藏着个沈骁呢。” 沈宸：“我刚才都听见了。” 沈骁摇晃晃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脑袋晕乎乎的，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是姜悦时，神情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沈骁又问了一句：“我怎么又会在这里？” “你被明珠打晕了扔这里，我被她锁在了这里。不，准确来说，现在是我们俩一起锁在了这里。” “你说什么？”沈骁一听他和姜悦都被明珠关在了厕所里，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个明珠到底又想搞什么？” “她想搞什么，你不清楚吗？”姜悦反问。 沈骁想起了上一次的事情，连忙解释说：“姜悦，这一次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跟你一样，都是受害者。” “我知道。”姜悦发现沈骁的脸色竟然异常潮红，她察觉不对劲，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哪儿不舒服？” “我……”沈骁脸色更加不自然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感觉浑身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沈骁目光赤—裸裸地盯着姜悦看，两眼放光，如同一头看到了肉的饿狼一般。 姜悦心里的不好预感越来越重，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沈骁被人下药了。”沈宸说。 “什么？你说……”沈骁被下什么药，不用沈宸说透说白，姜悦都猜到了。 “明珠那个疯子，简直丧心病狂！”姜悦咬牙切齿道。 那边，沈骁的脸色越来越红，整个人像是掉进火炉里似的，难受得厉害。 沈骁也不是纯情如张白纸的人，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是被明珠下了药。理智告诉他不要做傻事，但是他的身体越发难受，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步一步向姜悦逼近。 姜悦面色微变，“沈骁，你想要干嘛？” 沈骁呼吸变得又粗又重，哑着声音说：“小悦，我……我控制不住了。” …… 少年沈宸再次拨通姜悦的电话，可回答他的仍然是毫无感情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孙浩宁见他眉头紧皱，“姜悦她还是没接电话吗？” “嗯。”少年沈宸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平时姜悦不会不接听他的电话的。 “可能，她正在忙，手机没带身上。”孙浩宁猜测道。 少年沈宸想了想，随后拨通了明振东的电话，问他姜悦是回家了还是去了他的工作室，结果明振东反问他说：小悦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明振东在电话里告诉他，姜悦既没在家，也没有去他的工作室。 挂了电话后，少年沈宸撒腿往门外走，孙浩宁连忙迈脚跟上他的步伐，“宸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姜悦她出事了。” “姜悦她出什么事了？明先生他刚才是怎么说的？”孙浩宁追问。 少年沈宸把明振东刚才说的那些话转述给孙浩宁，“我原本约了她一起吃晚饭的，但她跟我说她要去明叔叔的工作室，可现在明叔叔告诉我，他也在找她人。”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她？”孙浩宁问。 少年沈宸没有回答，开车直奔云城一中。 果然，他们两人在课室找到了姜悦的手机，只是人不知所踪。 “姜悦的手机和书包都还在这里，我猜她人应该还在学校里。”少年沈宸猜道。 孙浩宁：“我现在去问一下守门的保安，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我们分头行动。” 洗手间里头，沈骁早就被药物控制了所有的理智，如同一头饿儿狼扑向姜悦，“姜悦，对不起了，我也不想的。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要不然，我会死的。” “你要怪就怪明珠吧，是她给我下了药。” “姜悦，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沈宸附上了姜悦的身，论战斗力，三个沈骁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没等沈骁挨近她的身，他就吃了好几拳。 正当姜悦想找东西把沈骁他人给绑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身上不属于她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不见了。 而沈骁也感觉姜悦的揍自己的力道突然变小了不少，他也抓住这个机会反扑向她。 要是换平时，以姜悦的身手放倒一两个男人的不成问题，偏偏平时没什么战斗力的沈骁，在药物的控制下失去了理智，此时的力道大得惊人，一时间姜悦竟然被他禁锢在怀里挣扎不开来。 触碰到姜悦的柔软皮肤，沈骁感觉他那具火烧般的身体遇到了清凉的泉水一般，他迷恋这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舒服感，身下的人又是他日夜思念的，沈骁再也顾不上得罪了沈宸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也不去顾忌明振东会不会把他抽筋推扒皮，他现在只想彻底把他喜欢得要命的女孩彻底占有。 “沈骁，你给我走开！”姜悦用尽吃奶的力气，可压在她身上的人如同一座山似的，压得她动弹不得。 就在姜悦心头涌上绝望之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沈宸的声音，“姜悦，姜悦，你在哪里？” 第243章 把她毁了 姜悦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沈宸，我在这里，在洗手间……” 沈骁听见沈宸的声音内心慌了一批，连忙捂住姜悦的嘴巴，压低声音警告她道：“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再敢哼声的话，我就杀了你！” 姜悦哪能乖乖听话，要是被沈骁这个狗男人玷污了，那她还不如去死吃，沈骁捂住她的嘴，她却趁机咬住他的手。姜悦这一咬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沈骁疼得惨烈嚎叫。 “沈宸，你快来救我，我在洗手间……”姜悦扯开喉咙大叫。 门外的少年沈宸原本要拐弯走下楼，突然听见姜悦的声音，连忙拔腿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洗手间的门被锁上了，“姜悦，你没事吧？我现在就把门给砸开！” 迅速环顾四周，少年沈宸也找不到可以砸门的重物，最后把目光落在走廊上的灭火器。 “沈骁，你别过来！沈宸他现在就在外面，你要是敢碰我的话，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刚才姜悦那一咬，显然把失去理智的沈骁给激怒了。 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满眼狼唳，殊不知道沈宸两个字就跟踩了雷似的，沈骁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说得他有放过我的时候。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情都要压我一头。明明我们都是同一个父亲，都是沈家的少爷，为什么我就要低他一个头？” “看不起我是个私生子，可他又比我高贵到哪去了？有娘生没有娘养的野孩子。我是个私生子不错，但至少我爸他喜欢我呀，可他呢，我爸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姜悦，我知道他喜欢你，他在意你，可如果你死了，你说他会不会伤心？”沈骁嘴边浮起一抹阴森诡异的笑意，“不，我不要你死，你死了他最多也只会伤心一会，然后转身去找别人。我要当着他的面把你给毁了，我也要他尝一尝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滋味……” 在姜悦看来，现在的沈骁已经疯了。他是被下药了身不由已不错，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生了魔障。 沈骁他想报复沈宸，在他的面前把她毁了，让他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人的潜力总是无限可能的，沈骁的暴发力姜悦也没办法抵挡得住，当少年沈宸咬牙把锁砸了打开门后，看见的是沈骁把姜悦压在身下，衬衫已经被他给暴力撕破，露出半身白皙光洁的肩膀。 少年沈宸顿时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前，拎住沈骁的后衣领把他给推到墙边，一拳挥上他的脸颊，“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说过你敢动她，我要了你的命！” 说完，少年沈宸抬腿对着沈骁的肚子进行连环踢。 沈骁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霸道，沈宸眼底的怒火吓得他打了一激灵，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他看得分明，沈宸这是想要了他的小命！ 沈宸他是什么人，沈骁他还能不知道，不招惹他还好，要是招惹了他，他能让你生不如死。 沈骁意识清醒了不少，哪还有刚才的“豪情壮语”，这会满脑子想的全都是怎么保命！ “姜悦，你怎么啦？” 沈骁这机灵一喊，关心则乱的沈宸果然上当，沈骁也趁机逃跑。 少年沈宸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拔腿去追沈骁。 沈骁好不容易逃离“魔掌”，咬紧牙用尽吃奶的力气一路狂奔下楼，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这次要是落在沈宸的手，他就算不死也要被扒掉一层皮。 他越想越害怕，三步作两想要跃下楼梯的时候却不小心踩空了，整个人在半空中摔了下来，掉落地后不受控制，一路沿着楼梯往下滚。 滚落最后一级台阶，沈骁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鲜红滚烫的血液从他的额头流了出来。 从保卫室走过来的孙浩宁迎面看见这么血腥的一幕，吓得瞳孔都骤然放大，颤着声音问：“宸少爷，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少年沈宸冷哼了一声，“这种畜牲，死有余辜！” 说完，少年沈宸返回洗手间去找姜悦。 孙浩宁虽然不喜欢沈骁，但是他毕竟是沈家的二少爷，要是他出了事的话，那自然会给沈宸招惹来麻烦的。于是，他默默掏出电话打120。 谁也没有料到，沈骁这一次的伤势竟然会如此严重。 医生说他的双腿折了，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灵娇两眼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等她醒来后，一直都在哭！ 沈骁醒来了之后彻底变成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一言不发且眼神空洞。当时大家以为他还在昏迷中，其实医生在说他的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的时候，他就已经醒过来了。 医生的一句“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沈骁如被雷劈一般，很久都缓不过神来。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不肯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强行催眠自己这只是在做梦。 他挣扎着要下床，可双腿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他疯了似的用力掐，可那条腿就好像不是他的，不管他怎么用力掐，就是丝毫没有知觉。 慢慢的，沈骁的心如同一杯滚烫的开水，一点一点的变凉。 在他接受自己的双腿已经废了的事实后，他心死如灰。 看着行尸走肉般的儿子，周灵娇心如刀割，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可现在，沈骁的双腿却废了。 原本想要争夺沈家家产的机会就不大，可现在沈骁的双腿废了，那无疑是生生把她的希望给掐死了。 当她得知沈骁的受伤跟沈宸有关时，恨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想她没名没分地跟着沈俊沣快二十年，吞声忍气了快二十年，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落空，她能不恨吗？ 周灵娇恨呀，恨不得亲手把沈宸给撕了。哦不，她恨不得将沈宸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垂立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得疼，周灵娇眼底一片寒光，发誓道：“沈宸，是你不仁在先，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你毁了我儿子，我也把你最在的意给毁了！”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诛心！ 第244章 不顾父子之情 姜悦很快就在孙浩宁那里得知了沈骁再也站不起来的事情，这样的结果虽然是很惨烈，但是姜悦一点也不同情他。 从一定的程度上来说，沈骁也是受害者之一，如果不是明珠背后设计陷害，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但她也是受害者呀，凭什么他为了解脱，要她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后果？ 姜悦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圣母玛丽亚，她没悲天悯人的善心去同情沈骁。 她只想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如果他当时没动了想要毁了她的歹念，那沈宸也绝对不会对他下狠手的。 说起沈宸，姜悦也在孙浩宁那里听说了，因为沈骁这事，沈俊沣发了大一顿脾气，要不是沈老夫人让人拦着，依着沈俊沣那六亲不认的架势，他是真的会让人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打死的。 沈骁的双腿断了，沈俊沣和沈宸的父子情分也断了。 孙浩宁告诉姜悦，那天在沈家老宅，沈俊沣暴跳如雷地质问沈宸―― 沈俊沣：“就算他跟你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就能下这样的狠手？” 沈宸：“如果他真的有把我当兄弟，那他就不会千方百计伤害我的女人。” 沈俊沣：“女人女人，什么时候你也变成了一个只会用下半生思考的动物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值得你跟兄弟反目？” 沈宸：“对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来说，女人如衣服，可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命。谁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拿命跟他拼！” 沈宸：“他的腿，你要怪就怪我，你不要加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如果你敢伤害他，那你，别怪我不顾父子之情！” 沈俊沣：“孽子！现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在你要对你弟弟下狠手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顾父子之情了。” 沈俊沣：“既然你从来都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那你以后也不用再喊我爸，我沈俊沣没有你这么心狠手辣不顾手足的儿子！” 沈宸依旧还是往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有把我当成你儿子的时候吗？我以前不需父亲这个角色，以后也不需要父亲这个角色。” 对于父亲，沈宸从来不抱任何的希望与期待。于沈宸而言，父亲只不是是一个代名词而已。 “好！好！好！”沈俊沣被沈宸气得快要内伤，“从今天开始，我沈俊沣没有你这个孽子。” …… 听完孙浩宁这一番话，姜悦鼻尖酸酸的。 佛珠里的沈宸从来都不会跟她提及他的家人，而对少年沈宸，姜悦也从未试着真正去了解他，了解他的喜欢，了解他的家庭。 在姜悦看来，沈宸就是天子骄子，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三辈子也没办法企及的一切。可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其实他跟她一样，从小就缺乏父母的疼爱和关心。 不，沈宸比她不幸。至少，她还有真心真意疼她爱她的外婆与舅舅，现在还有个把她当成眼珠子疼的爸爸。 而沈宸呢，他除了沈老夫人，一无所有。 最后，姜悦在学校的天台找到了少年沈宸。 天台很空旷，呼呼吹过的风把他的衣服吹翻，甚至连发型都给追得凌乱了。 少年沈宸坐在栏杆上，一言不发地眺望着前方。落日的余晖打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莫名添了几分落寂与消愁。 在姜悦的眼里，沈宸含着金钥匙出生，向来是意气风发的，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她都没见过他失意落魄的样子。 甚至，姜悦都不敢用这些词往他身上去作联想。 突然间，姜悦还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亲口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我！ 姜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少年沈宸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是沈宸，跟佛珠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可在她的眼里，她始终不能把他真正当作佛珠里的那个沈宸。所以，她一直不能说服自己接受他的追求。 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她开始发现自己竟然学会了依赖这个有血有肉的少年。 姜悦慢慢走向少年沈宸，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少年沈宸微微抬头看她，在看见她眼里的担心和关怀的时候，心里的灰霾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你怎么来了？” 姜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不，借你用一用。” 少年沈宸摇了摇头，嘴里的笑意在加深，“如果你说给我一个拥抱的话，我想我会很开心的。” 姜悦这一次竟然也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沈宸，谢谢你！” “口头上的空头支票，可不可以兑换实质性的奖励？”少年沈宸笑问。 姜悦笑着看了他几秒，随后如他愿，扑进了他的怀里。 少年沈宸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双手悬在了半空中，突如其来的激动让他有种双手无处安放的感觉。他原本只是跟她开个玩笑而也已，并没有期待她真的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巨大的狂喜浪潮汹涌地向他袭来，少年沈宸找不到任何词语去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唯有用力紧紧地抱住她。 姜悦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力气很大，她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把头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前，闭上眼睛感受他狂热的心跳声。 夜晚的风明明带着些许凉意，可姜悦贴着他炙热肌肤，浑身都是暖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悦才慢慢地把头从他的怀里探出来，“对不起！” 少年沈宸微怔，“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会跟你爸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了。”虽然他跟沈俊沣的感情向来不好，但至少也没有闹到断绝父子关系的份上。 少年沈宸再次把她的脑袋往自己的胸膛前贴，声音低沉，“这跟你没有关系。对他而来说，他恨不得从来都没有我这个儿子；而对于我来说，我也不需要父亲这样的角色。” 第245章 水火不容 “你跟他，怎么会……”多少盼着能有个像沈宸这样出类拔萃的儿子，姜悦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沈俊沣却这样讨厌他。 少年沈宸知道姜悦没有完全说出口的话，语气平淡地替她解惑道：“因为他不喜欢我妈妈。” “他既然不喜欢你妈妈，那可以不娶她呀。” 少年沈宸嘴边的笑意变冷，“他是不喜欢我妈妈这个人，但是他喜欢我妈妈的身份，喜欢她身份背后可以给他带来的利益。” 成年人的婚姻，很多的时候都是带着功利性的。和一个人在一起，并不一定是为了爱情。 “那你妈妈她……她是怎么死的？”不知不觉中，姜悦抱他抱得越发紧，“我听孙浩宁说，她在你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了。” 说起这个，姜悦发现原来她和他的经历都是很相似的。 “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姜悦说。 “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终于愿意了解他的事情，他开心都来不及呢，“我妈在生下我之后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为人丈夫，他没有多花时间陪陪她就算了，竟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很快，我妈妈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外婆跟我说，那个时候我妈妈已经是深度抑郁症了，根本受不得任何刺激。后来，她亲自捉奸在床，情绪直接崩溃失控，最后从楼顶一跃而下，了结她年轻的生命。” 如果当初，但凡沈俊沣给他的母亲多一点点的关怀，她也不至于绝望得从楼顶上一跃而下，轻易地了结了自己的花般的生命。 正是因为沈俊沣的无情无义，所以白家恨他，沈宸也恨他。 “就算没有你这件事，我跟他的关系也是水火不容，你别过于自责。”少年沈宸安慰她说。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姜悦哪能不自责。如果沈宸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和沈俊沣的关系，他就不会心情低落了。 “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之前，少年沈宸约了她两次看电影，她都因为没空给拒绝了。 “好！”少年沈宸道。 买的是八点电影票，两人在看电影前先找地方把肚子给填饱。 两人选的是一部恐怖片，看的人不多，偌大的电影院空荡荡的。少年沈宸和姜悦坐在后排，当恐怖阴森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当可怕的怪物就要破屏幕而出，姜悦才惊觉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个半小时下来，她几乎都是双手半掩着眼睛，不敢看可又忍不住看，那小模样简直要快把身边的沈宸给逗乐。 他知道她的胆子大，但没想到竟然怕鬼。 直至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姜悦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少年沈宸的大腿上了。 姜悦脸一下子就红了，幸好电影院灯光黑暗，别人看不出来。她赶紧从他的腿上下来，语气十分不自然地道：“我……我怎么坐在你腿上了？” 说真的，姜悦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少年沈宸笑了笑，最后还是没告诉她，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是他把她抱进了怀里的。 当时的她只顾着看电影，也没注意到这些。 少年沈宸用力把她拉回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我们回去吧。” 姜悦这一次倒也没责怪他占便宜，昏黄的灯光下双眼眯成半月牙，声音也似水般温柔，“嗯，我们走吧。”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走出电影院的大门，一阵温热感迎面扑来。少年沈宸指着电影院旁边的一家奶茶店说：“想喝吗？” 姜悦抬眼望去，神情顿时有些恍惚，现在的她每当路过奶茶店总会下意识放慢脚步。因为她总能想起那段辛苦创业的时光，姜老太、姜立军、张一慧、姜志强……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她已经离开安平村几个月了。 有时候，她也很想回去看看他们，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 少年沈宸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想家了吗？”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那暑假我陪你回去。” 姜悦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好。” “我去给你买一杯吧，现在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你先喝杯奶茶解解思念吧。”少年沈宸打趣道。 姜悦：“好。” 少年沈宸：“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姜悦：“好。” 目送着少年沈宸迈着阔步走进奶茶店，姜悦唇边的笑意在扩散，有个人懂你，有个人陪你，这种感觉真好！ 只是，佛珠里的某人知道恐怕又要吃醋了。 想到沈宸，姜悦感觉自己有种在玩双面间谍。唉，也不知道沈宸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少年沈宸的身体里。 如果有一天沈宸能回到少年沈宸的身体里，姜悦希望他上一辈子的记忆、还有他呆在佛珠里的那一段记忆都能保存。 如果奇异谎谬的经历，总有一个人跟她一起见证才好。 姜悦神游太虚，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一幕幕的往事，上辈子的这一辈子的，根本没有察觉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姜悦，小心！”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沈宸惊慌失措的颤声，姜悦的思绪一下子就抽了回来，警觉地转身一看，只见一辆摩托车从林荫小道疾速向她而来。 姜悦身手敏捷闪躲退到一旁边，可那个头戴黑色头盗的摩托车男人根本就不肯放过她，跟随着她的动作也调转了车的方向，再一次撞向她。 这是有人故意要杀她！ 两条腿逃跑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跟两只轮的摩托车相提并论，眼看摩托车就要撞上，姜悦的背脊窜过丝丝寒意，双腿又沉又重，几乎都要跑不动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时，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劲霸道的力气推到一边，随后重重地摔在了小路旁边的草坪上。 是少年沈宸！他用力把她推开，而他自己却被摩托车生生撞飞到三米开外。 姜悦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睁睁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杯奶茶在半空中划开一个弧度，然后重重摔落到地上，咖啡色的液体溢了一地。 而那个为了救她的男人，此时也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 第246章 我不会放过他 “沈宸……” “沈宸……” 姜悦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向少年沈宸跑去。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原本还想再次把目标对准姜悦，但正好有一群人从电影院里出来，恰巧看见了少年沈宸被撞飞的一幕，“那边发生了祸，我们快过去看看！” 骑摩托车的男人担心自己会被围堵，慌忙调头加速逃离。 姜悦顾不上那个杀人犯已经逃跑了，明明是热意满满的初夏，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千年寒窖，寒意四起，连呼吸都快要被冻住一般。 她飞快地扑向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将他的头扶起贴在自己的胳膊里，“沈宸，你醒醒，我是姜悦，你快醒醒……” 可那个男人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姜悦的心飞快地往下沉，枕着他脑袋的胳膊都在颤抖，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沈宸，你快醒醒，不要吓我呀！” 很快，不少路过的人围了过来，几乎要六神无主的姜悦开口恳求他们道：“麻烦你们打电话叫救护车……” “打了，我刚刚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他看起来伤得很严重，要不还是别等救护车了，我们去帮忙拦一下辆计程车吧。” “好好，我们一部分人去拦计程车，要是计程车先到，就不等救护车了。” 说完，那几个年轻人去帮忙拦救护车。 姜悦紧紧地抱着少年沈宸，后脑勺的鲜血不断地往外冒，她的衣服很快就被染红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了，她的心就被揪得越紧，“沈宸，救护车马上就来，你要一定要坚持住……” 正在手术中几个字红得刺眼，姜悦的心一片慌乱，颤抖的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她的双眼又涩又热，愣是咬紧唇不让自己掉眼泪。 很快，得知消息的孙浩宁和沈老夫人赶到，明振东紧随其后。 沈老夫人满眼担忧，一路奔赶过来，平时梳得纹丝不乱的头发此时也乱了，“小宸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姜悦哑着哭音，摇了摇头，“还在手术中。” 孙浩宁的脸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凝重，“姜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宸少爷他怎么会……” 姜悦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说到最后，忍了多时的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沈宸他都是为了救我，所以才……” 明振东听完姜悦的话，脸色早就已经大变，“小悦，你是说那个骑摩托车的人是故意撞你的？” 按姜悦刚才话里的意思，这个骑摩托车的是蓄意杀人。明振东如何能不震惊？ 孙浩宁也一脸的震惊，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众目睽睽之下开车杀人，这人的胆子也太肥了吧？” 明振东满眼冰碴子，就连声音也结了冰，对身后的高助理道：“马上给我去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我倒是想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的女儿。” 沈老夫人同样也是满脸杀气，冷着声音吩咐身后的孙管家，“马上给我去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敢动我的孙子，我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孙浩宁心头一震，沈家和明家联手，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插翅都难飞，他甚至可以预想他的下场到底有多惨烈。 不过，孙浩宁一点也不同情他，毕竟他死有余辜！哪怕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姜悦，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孙浩宁问。 明振东抢过话，“小悦她刚回云城没几个月，连人都没认识几个，应该没得罪谁的。” 姜悦想了想，心道：如果非要说得罪了什么人，那明珠必须是榜上有名的。 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姜悦肯定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浩宁又道：“学校里暗恋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有些人爱得疯狂，失去理智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你也不是可能的事情。” 明振东声音陡然提高了不少，“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 两个小时后，“正在手术中”五个字终于熄灭了。 医生告诉姜悦他们，沈宸伤得很重，生命危险没有解除，而且人也还在昏迷中。 沈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了过去，人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岁，声音又虚又弱，对主治医生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都必须把他给我救我回来。” 接下来几日，姜悦请假不回学校，寸步不离地守在少年沈宸的病床前。 然而，少年沈宸一直都处于晕迷中，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 另外，沈家和明家齐齐联手，锁定云城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三日后，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终于在一家简陋的小宾馆被人抓住了。 最先抓住那男人的是沈老夫的人，他们没将人交到警察局。说起来那个男人也算条硬汉，一开始不管沈老夫人的人怎么逼供都不肯交代，后来拿他年幼的儿子恐吓才招认了。 逼供审讯的时候，姜悦和明振东也在场。让姜悦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背后指使杀她的人竟然不是明珠，而是周灵娇。 周灵娇，竟然是周灵娇。 姜悦实在没有想到会是她，认真说起来，姜悦都不曾跟她说过话。 但姜悦很快就想明白了，周灵娇指使人来杀她原因有二。一是她儿子沈骁的双腿瘸了，跟她逃不掉关系；二是她记恨着沈宸，碍着沈老夫人，不敢明面上对付他，知道她是沈宸在意的人，所以报复在她的身上。 周灵娇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被沈老夫人唤回沈家老宅竟然会是在这种情景下。当她看清楚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人是谁时，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但脸色很快 又恢复如常。 沈俊沣陪着周灵娇一起回的沈家老宅，当他看见三公会审的架势时，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妈，你这是？” 沈老夫人看也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眼神如箭似的直直射向周灵娇，“他刚才招认了，说是你指使他杀姜悦的。” 第247章 凡事讲证据 沈俊沣爱妻心切，连忙开口替她说话，“妈，灵娇她不是那种人，平时她连杀个鸡都不敢，就怎么可能只是别人去杀人呢？” “妈，你不能偏进这个人的一面之词。” 沈老夫人怒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给我闭嘴，滚到一边去！” 沈俊沣被当众落了面子，像是被人打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但他又不敢反驳自己的母亲，只好敢怒不敢言的，站到了一边。 沈老夫人的目光转移回周灵娇的脸上，“我问你话呢。” 周灵娇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我不认识他。” “妈……”察觉沈老夫人不悦的眼神，周灵娇连忙改口，“沈老夫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能单凭他的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 “你不认识他？”孙浩宁语气中略带些质问，“你确定？” 沈俊沣满肚子没地方撒，直接怼上了孙浩宁，“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孙浩宁也没被他吓破胆，而是笑意潋滟地道：“沈先生，您别着急！我有份东西让您看！等您看完了，我再跟您慢慢解释令夫人与他的关系。” 说完，孙浩宁把资料给沈俊沣双手奉上。 沈俊沣疑惑的接过资料，当他看完孙浩宁给的资料时，脸色早已大变，把那几张薄纸扔在地，怒不可遏地瞪着孙浩宁，“胡闹！你以为会相信你吗？” 孙管家把沈俊沣扔在地的资料捡起送给沈老夫人过目，谁料沈老夫人看了后脸色也大变。 明振东则是一脸的疑惑，他并不清楚那几张纸上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能让沈老夫人和沈俊沣都脸色大变。而站在他身边的姜悦确是一点也不好奇，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事实上，姜悦是知情的。 她知道孙浩宁给沈俊沣看的是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她还知道鉴定报告书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沈骁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早些日子，孙浩宁早就把他的怀疑偷偷地告诉了姜悦，还是姜悦想的办法帮他从沈俊沣的身上找到了用于dna亲子鉴定的样本。 其实，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很早就出来了，孙浩宁在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就想着要把这件事公诸于众，但被姜悦阻拦了。 姜悦阻拦他的理由是：为什么不把沈骁的亲生父亲给找出来呢？ 凡事都讲究个铁证如山，不给敌人留任何后路，不是吗？ 于是，孙浩宁暗中派人去调查周灵娇的过去。 沈老夫人把dna亲子鉴定报告书扔到周灵娇的面前，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周灵娇低头一看，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几个大字率先映入眼里，她的身子狠狠一颤，她慌忙捡起报告书，越看脸色就越惨白。 这怎么可能…… 周灵娇下意识抬头看向沈俊沣，“俊沣，你听我说，这事不是真的。骁儿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 孙浩宁打断周灵娇的话，“周女士，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替自己狡辩的好，毕竟打脸来得太快，你也是个要脸的是吧。” 周灵娇眼神如刀狠狠地瞪着孙浩宁，“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周女士，你这用词就不对了。令公子不是沈先生的儿子这是事实，并未构成陷害一说。”孙浩宁转身对沈俊沣微微鞠了一躬，笑眯眯地说：“沈先生，你可以不信我给你的这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反正这个亲子鉴定，沈先生你可以随时再重新做的。” 沈俊沣半蹲下来与周灵娇直视，克制着怒火沉声问道：“告诉我，这份亲子鉴定报告书到底是不是真的？” 周灵娇眼神闪躲，不敢与沈俊沣对视，颤着声音说：“俊沣，我……” 她这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答案，沈俊沣恼羞成怒，扬起手就给了周灵娇一记耳光。 沈俊沣的力道很大，周灵娇的脸都被打偏到一边去了，嘴角有鲜血溢出，颤抖着身子不敢说一句话。 周灵娇觉得比脸颊还痛的是心痛，自打她跟沈俊沣认识后，他待她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沈俊沣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心更像是被人狠狠剜了出来似的，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呵宠的小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 整个云城谁不知道他对沈骁宠爱到了骨子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因为给不了周灵娇名分，他一直觉得愧对他们母子二人，所以沈骁想要的，他都会想方设法满足于他。 可现在，竟然告诉他，沈骁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沈俊沣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周灵娇，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不，这个女人根本连心都没有的。 不等周灵娇开口替自己狡辩，孙浩宁抢先一步说话，“沈先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听命于周灵娇狠心杀害宸少爷吗？” 孙浩宁没有说是周灵娇让人杀害姜悦，而是她要对付的人是沈宸。 果然，沈老夫人的脸色大变，看向周灵娇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为了争夺家产，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周灵娇，我告诉你，要是我的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你的儿子用命来给他陪葬。”沈老夫人一想到如今生死未卜的沈宸，心痛如刀割，“不，我不会轻易让你们母子死的，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俊沣的脸色瞬间白得跟纸似的，多年的夫妻情分，他想替周灵娇说句话，可最后嘴皮子动了动，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了半天戏的姜悦慢慢地走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想到时至今天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的沈宸，姜悦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唳，一脚踹上那男人的胸膛，“你以为你儿子的双腿瘸了是我害的，所以你想杀了我，是吗？” 第248章 代价是什么 姜悦的话落音，客厅里所有人的脸色齐变。 大家面面相觑，都在想：难道沈骁的亲生父亲就是这个跪着的男人？ 男人被姜悦一脚踹倒在地，狼狈地爬了起来，有意躲避姜悦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事到如今，你觉得你一句不知道就能把事情掩藏过去吗？”姜悦声音平静得有些吓人，“我们既然有办法查出沈骁不是沈先生的亲生儿子，我自然有办法查出谁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是，我不认识周灵娇。你别瞎说……”男人心慌到不行，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姜悦向孙浩宁使子一记眼神，孙浩宁心神领会，然后把另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书递给姜悦。 姜悦把亲子鉴定报告书扔到男人的面前，“我也顺便替你跟沈骁做了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好好看看。” 男人哆嗦着手不敢去捡亲子鉴定报告书，脸色惨白如灰。 沈俊沣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男人分明早就知道了沈骁是他的亲生儿子，大概是周灵娇私下找到了他，告诉他沈骁的双腿是因为姜悦而废的。也许是他听了周灵娇的唆摆，也许是他爱子心切，反正他对姜悦起了杀心，一心想要替自己的亲生儿子报仇。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沈宸为了救沈宸赔了命进去。 没有比这更狗血的了，沈俊沣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再呆下去，转身就走。 周灵娇见沈俊沣转身就走，慌忙从地上爬起去追沈俊沣，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泪流满面地道：“俊沣，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骁儿不是你的儿子的……俊沣，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沈俊沣用力掰开周灵娇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周灵娇，你是觉得我好骗对吗？” “对，我就是太好骗了。沈骁他是个早产儿，不足八个月就出生了……”沈俊沣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在心里骂自己道：也就是他愚蠢，竟然相信了周灵娇的谎话。 什么早产儿，分明他就是个接盘侠。 周灵娇哭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俊沣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不等周灵娇把话说完，沈俊沣狠狠地把她给推开，“周灵娇，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沈俊沣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灵娇，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天开始，你说的话，我都不会再相信一个字。” 说完，沈俊沣转身就走，决绝得不肯回头看他曾经心爱如命的女人一眼。 …… 从沈家老宅出来，姜悦去医院去看望少年沈宸。 姜悦搬了一张椅子在少年沈宸的病床前坐了下来，面前的男人安静得跟睡着了似的，虽然说脸色是苍白了些，但是还是好看得要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少年沈宸出了事之后，沈宸也不知所踪了。 好几天过去了，姜悦一直都跟他联系不上。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不知所踪，姜悦心慌得寝食难安。 姜悦伸手去摸少年沈宸的脸，动作十分轻柔，像是怕弄疼了他似的，语气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沈宸，我和孙浩宁今天终于替你报仇了！” “孙浩宁他跟我说，你其实一直都怀疑你母亲的死跟周灵娇有关系，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姜悦像是在说着一个故事，嘴角是浅浅的笑意，“周灵娇她当年明明知道你母亲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可她为了攀上沈俊沣这个帮她爬出火坑的男人，故意跑到你母亲的面前，告诉你母亲她怀上了你父亲的孩子。” “当时你母亲的病情很严重，根本就受不到一点点的刺激。正是因为她的这一番刺激，你母亲崩溃了，从楼上一跃而下。” “那个狠毒的女人最后如愿如偿了，可你却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受尽了所谓的亲情的冷暴力。”说到这里，姜悦嘴边的笑意慢慢变冷，“我知道你是想亲自替你母亲报仇的，但是我等不及了。” “我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与其等着敌人来对付我们，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这句话，其实是沈宸跟她说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的。我让人去查了我母亲当年遇害的事情，我无意中发现原来周灵娇和徐曼容一起去的安平村。意思也就是说，我母亲的死跟她也逃不掉干系。” “现在周灵娇被指控杀人，已经被你奶奶让人送进监狱里去了，相信没有你奶奶的同意，那她的下半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了。”姜悦的语气很轻很轻，“沈宸，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当初为了往上爬害死了你的母亲，现在又把你害成这样，我恨不得亲手要了她的命。” 可是，这么轻易了结她的生命，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倒不如让她生不如死。 姜悦紧紧地握住少年沈宸冰冷的手，把头趴在他的胳膊上，“沈宸，你快快醒来吧，我想你了！” 她想念的不只是少年沈宸，还有佛珠里的那位。 “沈宸，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徐曼容了。你快醒来吧，我也想让你看看我亲手替我母亲和外婆报仇，我想和你分享手刃敌人的快—感。”说着说着，姜悦的眼角有泪水滑落，很快就沾湿了他的病服，“沈宸，我现在才知道，不管是痛苦和快乐，我都想和你一起承担和分享。” 姜悦在医院一坐就是大半天，当夜幕降临时她才离去。她并没有直接回明家，而是去了监狱探望周灵娇。 周灵娇一听说探监的人是姜悦，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周灵娇的拒绝完全在姜悦的意料中，她对监狱的工作人员说：“你转告她，现在能救她出来的人只有我。想出来还是在里面呆一辈子，那看她自己的选择。” 五分钟后，周灵娇出现在姜悦的面前。 短短几日不见，那个保养得精致的贵妇不见了，看她披头散发，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想必没少受到别人的特殊关照。她见了姜悦，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能救我出去，代价是什么？” 第249章 大仇得报 从云飘工作室出来，明振东正想回明家，却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可声音他却是熟悉的。 徐曼容的好闺蜜，沈俊沣的二夫人—周灵娇。 明振东很意外周灵娇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因为平常他们没有什么交集，虽然她跟徐曼容的关系交好，但他们两人见面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明振东知道她人还在监狱里蹲着，心里有些疑惑：“你这电话是打错了吧？” “不，我找的人就是你。我现在不方便去见你，所以希望你能来监狱来看我。”周灵娇道。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没有这么好。”明振东委婉拒绝。 周灵娇也不再兜弯，直言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姜云飘是怎么死的吗？” 明振东一怔，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我说，姜云飘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 “周灵娇你把话说清楚。”明振东声音显然急了。 “想知道答案，半个小时后见。”说完，周灵娇便把电话给挂了。 “明先生，我们现在是回明家吗？”高助理问。 “调头，去见周灵娇。”明振东说。 “周灵娇？”高助理也纳闷了，“她不是进牢了吗？明先生您为什么要去见她？” 明振东道：“去找一个真相。” 事实上，明振东的理智告诉这很有可能是周灵娇的一个圈套，他不应该前去见她。但是事关姜云飘，他的所有理智都喂了狗。 周灵娇笃定明振东一定会来见她，也许是看到了希望的原因，她惨白的脸色竟然红润了几分，眉眼里都是淡淡的笑意。 明振东先开的口，“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云飘的死不是意外？” “是。”周灵娇道：“刚才我也说了，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是谁害死了她？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明振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明先生你这么聪明，要不你猜一猜，到底会出手害死姜云飘？” “我不作没证没据的猜测。”明振东虽说拒绝猜测，可心底里那个答案越发强烈。 明振东双手交叠，目光平静而又透着无声无息的凌厉，“选择在这个时候把真相告诉我，你的条件是什么？” 周灵娇眼带赞赏，“明先生，果然聪明！我也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她与明振东四目相视，“我把害死姜云飘的凶手告诉你，你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明振东警惕道。 “我不至于蠢到要自寻死路。”周灵娇很清楚，明家的势力不是她能轻易惹得起的，“我儿子的双腿瘸了，他需要我的照顾。” 明振东犹豫数秒钟，“最好不要骗我，要不然你知道下场的。” 周灵娇眼底窜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害死姜云飘的人是你的妻子徐曼容。” 这个答案，果然！ 明振东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脸色变只是因为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理由呢？” “理由，明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周灵娇笑道，“徐曼容和你是青梅竹马，她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给你，她一心等着要做你的新娘，可你却告诉她喜欢上了别人，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她怎么可以接受得了。” 明振东眼神变得越发凌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跟她的关系向来很好，而你现在的行为算得上是背后捅刀了吧？” 周灵娇的笑容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凝固着寒意，“明先生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是她非得要做无情无意之人，而是明珠欺人太甚。 昨晚姜悦离去后，沈骁来探望她。他告诉她，那天他是被明珠设计陷害了。如果不是她给他下了药，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 说到底，害得他们母子走到今天如此悲惨境地的罪魁祸首是明珠。 明珠她恨姜悦，想方设法毁掉姜悦，她周灵娇没有任何意见。可为什么她偏偏三番四次要她的儿子当炮灰送死？ 难道是他们母子二人的脸上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吗？ 所以千万不要怪她今天无情无义，徐曼容要怪就怪她生了个好女儿。 周灵娇这个女人有多狠心，明振东是见识过的，为了自己，相信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你说是徐曼容害死了云飘，你有什么证据？” 早就已经料到明振东会问她索要证据的，周灵娇笑道：“当初，徐曼容收买了姜云飘的接生婆，姜云飘虽说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但如果及时送到卫生院，那肯定能捡回一条命的。可惜呀，为了能顺利嫁给你，姜云飘必须得死。” “事后，徐曼容为了掩藏事情的真相，她又让人要了那接生婆的命。”周灵娇摇了摇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其实当时知情的除了我、徐曼容和那个接生婆，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第四个知情的人，就是人证。” “那个人是谁？”明振东追问。 “第四个知情人就是接生婆的亲生女儿。当时她窗外偷听到了徐曼容和那个接生婆的所有对话，也清楚看见接生婆收下了徐曼容的钱。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亲自去找她问个清楚。”周灵娇当时撞见了这一幕，但她也没有揭穿。 当时的她就在想，凡事留一手，总不会是坏事，于是装作没看见那个女孩。 “那个接生婆也知道自己的车祸不简单，临死前把姜云飘的真正死因告诉了姜老太和姜立军，这也是为什么姜老太不肯再让你有生之年再踏进安平村一步的原因。” “姜老太还是很了解你的为人的，如果你知道姜云飘替你生了一个女儿，你肯定要把她接回明家的。姜老太害怕呀，徐曼容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姜悦呢。”周灵娇的笑变冷，“事实证明，姜老太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因为就连她自己最后都是死在了徐曼容的手上。” 第250章 大结局 如果说姜云飘的死跟徐曼容有关，那明振东是相信的，毕竟有杀人动机。 但要说姜老太的死也跟徐曼容有关，明振东有些难以接受。 周灵娇看穿了明振东的心思，“你别太小看女人了，心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再说了，杀一个人，和杀十个人有什么区别吗？徐曼容得知姜老太已经知道姜云飘是她害死的，她害怕姜老太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于是对她动了杀心。” 明振东彻底陷入了沉默里。 “明先生你可以对我说的话保留怀疑，也欢迎你去调查事实的真相。”周灵娇的语气微微停顿，“但明先生调查的结果真如我所说，烦请明先生一言九鼎，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明振东起身要走。 身后传来周灵娇的声音：“如果明先生需要，我可以当人证的。” …… 从监狱里出来，明振东没有回明家，而是和高助理连夜开车回安平村。根据周灵娇提供的信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接生婆的女儿于小花。 于小花告诉明振东，当初确实有一个从城里来的女人来找过她的妈妈，那个城里的女人说，只要她的妈妈让邻居的姜云飘难产而死，那么她手里的那笔钱就是她妈妈的。 于小花告诉明振东，当时她的弟弟病重得厉害，可是家里穷得揭不起锅，有了这一笔钱，无疑就能救回弟弟的命。于是，她的妈妈心动了，答应了那个城里的女人。 可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城里的女人竟然这么狠心，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说到最后，于小花哭成了个泪人，“我妈妈死后没多久，我弟弟也死了。明明有了那笔钱，我弟弟的命就可以救回来的，可他最后还是走了。我爸说他说得对，人这一辈子就是不能做缺德事儿，要不然老天爷都会看不过眼的。” 明振东临走前，于小花叫住了他，问道：“你是云飘姐姐的爱人吗？” “是。”明振东想，她永远都是他的爱人。 于小花“扑通”一声跪在明振东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我妈她当初犯糊涂做错了事，今天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这位先生，既然您是云飘姐姐的爱人，那你能不能替她把那个害死她的凶手给抓住送进牢里？” 明振东没有哼声，转声就走。 高助理跟在明振东的身后，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高助理跟着明振东去了一个墓地。虽然没有墓碑，只有一堆黄土，但高助理心里很清楚，这是姜云飘的墓。 明振东一言不哼地在姜云飘的墓前坐了一晚，月色朦胧，高助理还是清楚地看见明振东的脸上有两道泪痕。 直到第二天天亮了，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 明振东的灵魂才慢慢回来，他捧了一把黄土在手里，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哑着声音对高助理说：“我们走吧。” 高助理跟在身后，思虑再三才开口问道：“明先生，既然来了，要不要替姜悦小姐去姜家看看？” 明振东摇了摇头，“不了。” 小轿车在马路上疾驰，后视镜里的明振东精神不济，心事重重。高助理也难受得厉害，最后还是没忍住问：“明先生，您的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自己的妻子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换成是谁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真相。 这会儿明振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那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做才对？” 高助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明振东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 姜悦做了一个噩梦，她在梦里梦见沈宸和她告别。 他告诉她，这段日子他一直在苦苦支撑着，实在是太累了，他已经无法撑下去了。 “姜悦，我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会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再见面。”沈宸笑得温柔无比，“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还是希望能遇见你，早一点遇见你。” 姜悦心揪成了一团，哭得撕心裂肺，“不要，沈宸我不要你走。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沈宸依然在温柔地笑着，没有再说话，可身体慢慢变成了透明般，一点一点散失不见。 “沈宸，沈宸……” 姜悦猛然从梦中醒来，眼底的泪水汹涌无比，当她看见沈宸还真真实实躺在她的面前，心有余悸难受得厉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泪水沿着脸颊落下，落在被子上，落在她手腕的佛珠上。 这时，姜悦的手机响了，是高助理打过来的。 高助理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姜悦以为是明振东出了什么事情，忙接了电话。 结果，高助理告诉她说――明振东把徐曼容亲手送去警察局里了。 姜悦怔住了，吃惊地重复了一遍高助理的话，“你说我爸把徐曼容送进警察局里了？为什么呀？” 虽然她去找了周灵娇，借她的口告诉明振东关于姜云飘的真正死因。但姜悦不敢笃定明振东一定会大义灭亲，更加想不到他的动作竟然会如此之快。 “因为她害死了你的母亲。”高助理有时候也很高冷，惜字如金。 “那他……”一时间，姜悦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明先生已经让律师草拟离婚协议书了。”高助理的声音顿了顿，“明先生说了，不管如何他都会还姜云飘小姐一个公道，让她可以真正的安息。” 挂上电话后，姜悦泪流满面。 她倚在窗前，看着窗外面的蓝天白云，任由眼泪肆虐，心道：外婆、妈妈，你们看见了吗？徐曼容终于得到惩罚了。 终于可以替你们报仇雪恨了，我真的很开心！可我……很想你们了。 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里翻过，姜悦发现自己的眼泪都变得不值钱了，可她一点也不想伸手去擦，只想痛快哭个够。 突然，她被束缚进一个不算温暖的怀里。 姜悦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耳边是一道熟悉不过的声音，“别哭了，我没事！” 这声音，是沈宸！ 姜悦顿时心生欢喜，忙回头一看，确实是少年沈宸。姜悦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似乎她一眨眼，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你……你……”姜悦激动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少年沈宸嘴边的笑意在加深，心疼地把她拥入怀里，“姜悦，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姜悦细细地咀嚼着这句话，慢慢地察觉有些不对劲儿，她把脑袋从他的怀里探出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沈总？” 沈宸伸手摸上姜悦手腕上的佛珠，语气多少有些语释重负，“总算从这破佛珠里走出来了。” “沈总，真的是你？你真的出来了？”姜悦不敢相信这一次竟然是因祸得福了，但很快她又想起那个少年来，笑容一下子又消失了，“那……那他呢？” 沈宸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姜悦小姐，你喜欢年少的我，还是喜欢成熟的我？” 姜悦：“……” 姜悦笑得合不拢嘴，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我这个人很贪心的，两个都喜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