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再见》 Chapter 01 「谢谢。」双手接过海关递回来的护照，关孟姍松了一口气的，并轻巧的从一旁的通道走进那充满免税商店的区域，纵使她根本没甚么好怕的，但面对表情严肃、不苟一笑的海关人员，还是心惊惊的。 踩着至少有八公分的裸色鱼口高跟鞋，把她本来细嫩纤细却不长的腿一下子比例拉的更好，原本只有一百五十几公分的关孟姍，现在习惯了高跟鞋的生活，平常洽商是绝对不可能穿着平底鞋出门的。 思忖着离登机时间足足还有一个多小时，关孟姍拐进一家欧洲化妆品名店。 柜姐很用心地向眼前这仅仅画着淡妆却仍旧美丽的女人介绍香水，关孟姍也很用心地聆听并最后包了一组。 想着刚回国时间和蒋宇萱二十五岁生日差不多时间，给她当礼物吧，她可是这品牌的忠实爱好者。 「小姐是要送人的？」扬起甜美的笑容，柜姐亲切的询问她。 手中翻找长夹的动作没停止，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们公司有提供卡片，需要为小姐准备吗？」 仔细地写完几个字外加生日快乐后，在最下面押下名字，摺起来，她轻轻的递给柜姐。 拿着包装精美的礼袋，准备前往登机门时，赫然才发现细嫩左手腕上突兀的大錶松了，浅褐色的伤疤怵目惊心的暴露在空气中，她赶紧试图将腕表戴好，却因为太过于紧张、动作过大，手机不知怎地既然平拋出去。 关孟姍心疼的看着自己前几天才拿到的香檳色5s就这么躺在两步远的方向，这也飞太远了吧！ 正当她弯下身的同时，她看见一双乌亮的皮鞋停在她的香檳手机前，旁边黑色小型公事型行李箱的滚轮也停在一旁。 鞋子的主人在她碰到前就捡起了手机，而还尚未关机的香檳5s也在男人的手上响了起来。 「啊、不好意思！」关孟姍赶紧站直，仍然是90度完美鞠躬。 五秒鐘，关孟姍觉得奇怪，怎么她都敬礼这么久了，照理来说那个人应该要把她「正在响」的手机交还给她，并且来句「不会」之类的吧？ 「关孟姍？」 她这才迅速起身看着眼前这一脸就是机师装扮的人，她总觉得眼前这男人过分熟悉，况且她又听到他叫出她的名字，却怎地也想不起来，男人是谁？ 蒋宇萱的来电转为未接来电。 见关孟姍好像忘记他了不记得他了，迟迟盯着他而不语，纪方允有些恼怒了。 想当年高中毕业后他如愿报上航太系并出国深造，经过好几番努力爬到了目前的副机长的位置，却总认为关孟姍默默的恨着他不敢跟她连络，难不成现在她在装傻？ 不、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关孟姍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成熟、美丽并且更有韵味，和国高中时她那种清新脱俗的美丽是不同的，倘若非看到蒋宇萱的来电以及上头联络人二人的合照，他是不会认出她的。 「……班机前往洛杉磯的旅客，请迅速登机……」机场的广播不偏不倚刚好击中关孟姍僵化的脑袋。 「不好意思，我要来不及了！刚刚真的很谢谢你！」关孟姍抢过他手心中的手机，心中只慌张的怕搭不上飞机，完全无法理会后头的男人，她好像听见他在叫她，但她真的来不及了，心里默默地和他道歉，并且一直想着究竟她的交友圈中谁在航空公司服务的…… 待关孟姍终于安安稳稳的坐上商务舱不大不小刚刚好的位置，并且确定手机已经关机后，她才发现刚刚她花了几万块的香水礼盒不见了！ Chapter 02 拿着签好的合约进入，一个小时后，关孟姍满脸笑意地从总经办公室轻巧进入并走出，完成了那么大的一个企划，这阵子真是疲乏不堪，想着接下来一个礼拜的假期，她心花怒放啊！ 「总监，心情这么好啊？对了，恭喜你啦！」从茶水间走出的徐海恰巧看见她神采飞扬的样子。 「嗨，徐海，好久不见啦！」拍拍比她高将近一颗头的徐海的肩膀，「有没有认真工作啊？该不会还再欺骗女孩们的感情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洗心革面了！」徐海故作不悦的看着眼前的上司，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空着的右手掏了掏外套的内袋，从里头拿出一张红色的喜帖，「总监，大企画成功肯定获利不少，别吝嗇啊！」 关孟姍愣在原地许久，回过神来才发现徐海早已回到岗位办公，手中的喜帖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等等…… 徐海从前在花丛里打滚多年，自从一次意外的邂逅，害得她不得已介绍了自己从国中时的挚友──蒋宇萱给他后，听闻他们之间进度神速但她却仍然秉持自己的态度，不过问任何别人的八卦事。 前阵子终于从蒋宇萱口中得知他们交往的事儿，这阵子她忙的焦头烂额，连食物都是有一餐没一餐，她甚至发现前阵子想消却消不掉的腰上的肉都不见了。 一定是徐海和她怎了、不然就是新娘…… 「为什么你要结婚，却没跟我讲？」公司对面的星巴克，关孟姍瞪着端来两杯茶密斯朵，还来不及坐下的蒋宇萱。 她将其中一杯推到关孟姍的面前，蒋宇萱露出幸福洋溢的脸。 「你昨天才回国呀，阿海都告诉你囉？姍姍别生气嘛……」她伸手想要讨好眼前的挚友，关孟姍由此动作发现了蒋宇萱无名指上竟然都有颗大鑽戒了！ 想来不奇怪，徐海是他们公司的小少爷，却从一半基层做起，但这种人生大事肯定下手不会手软的。 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好朋友能幸福，她自然是挺为她开心的，毕竟说实在的事业衝到了一个位置后，该麻烦的就是人生大事了。 关孟姍现在卡个老大不小的二十五岁年纪，说实在也不年轻了，儘管途中交往过好几个男朋友，却没有一个能走到论及婚嫁的地步。 老实说，她是有点羡煞宇萱的。 见她和缓的脸颊，蒋宇萱本就聪明，自是明白她气早消了，「我原本就和徐海讨论好，想请你当我的伴娘呢！姍姍从以前就是人人称羡的校花啊、班花的，一定超级美！」 「伴娘啊……」 「如果不想要，一定明确跟我讲，我不会生气啦！」蒋宇萱深知关孟姍的个性，不懂得拒绝别人。 「好啊，我也很想要试试看，穿漂亮的礼服。」关孟姍微微的一笑。 蒋宇萱满意的传了封简讯，似乎是和徐海说这个消息，便关机。 这是她们两人小小的习惯，出了社会之后，大家各自忙碌，儘管以前学生时期再怎么要好，平时要约出来也是不容易的，为了珍惜这时光，她们两都很有默契地将手机关机。 「前些日子，纪方允打给我……」啜了口密斯朵，蒋宇萱偷偷的观察关孟姍的表情。 以前在姍姍的世界中，纪方允是不可被提及的人，但经过那么多事情了……甚至姍姍还片段性失忆过，那么多年，她应该走出了吧？ 「纪方允？」是谁？ 「他约我出来，给了我香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礼物？香水？关孟姍马上联想到了那个在机场的机师。 「他是在航空公司工作吗？」 蒋宇萱思考了许久，想起纪阿姨好像说他的现职是在某间航空公司当副机长，说甚么有要坐飞机可以找他帮忙打折之类的……「嗯，前阵子好像成功当上副机长了。」 「应该是我出差的时候在机场遇到的那个人，不过他好像认识我？」 「是啊，你不记得了？」蒋宇萱惊恐地看着关孟姍，她知道关孟姍被纪方允伤的重，甚至割腕过，详细情形他们俩谁都不肯透漏，只是本来金童玉女、男俊女俏的一对后来分的难看，没想到关孟姍真是把他忘的透！ 摇摇头，关孟姍总觉得好像认识他，却又很陌生，「他是谁？」 「你们以前……」蒋宇萱翻起几年前的记忆，细细诉说。 ※ 搓揉着细嫩的双手，从口袋掏出方才才拿到的卫生纸，关孟姍拧了拧自己逐渐红肿的鼻子，接着又是一阵喷嚏攻击。 「关孟姍，来拿住宿单。」前方传来嘶吼声，关孟姍丢完一颗颗还温热的餛飩，撑起她因重感冒而下垂的眼皮。 走过去，攀住他，沉沉睡去。 关孟姍的这件事情尔后几年轰动了整个学校，就算知心好友知道，这八成又是关孟姍这个怕生到极致的女孩不敢一个人去看医生，而去康氏美买了成药来吃，才会昏睡过去，但是纪方允这个男主角可是和一般人一样当真了。 说实在的，纪方允并没有注意过关孟姍，他其实有那么一点讨厌关孟姍。 「……这怎样？」身上增加了关孟姍的重量，纪方允颤颤的问道，身旁的同学各个愣在原地。 一阵的寂静，随之而来的是打破沉默的她。「纪方允！外找！」班长高亢的嗓音此时是格外刺耳。 大家的目光顺着出去，看到的却是学校现在正和纪方允曖昧传遍天的高一小学妹快哭出来的表情。 「真是可怜！」、「还没告白就这样！」、「不过很好啊，不觉得姍姍跟他超配吗！」之类的话语听在同学们耳里是额外的亢奋。 学妹啜泣道：「纪方允！」夹杂了些许鼻音，低着头拉着陪伴她来的朋友奔跑走。 这是纪方允和关孟姍熟识的开端。 在恋爱养分充沛的三月。 Chapter 03 「关孟姍？」偶而才会点名的歷史老师早早就到班上来，从她厚重的教学包包中拿出点名版，开始点名。 「老师！她早上还在发烧！」听到孟姍的名字，与她同房的蒋宇萱帮她应答，她也发现了，大家对于关孟姍，很感兴趣。 歷史老师曖昧的望向坐在窗旁的纪方允，勾起笑弧道：「纪方允，传个简讯关心小女朋友病情啊！」 「老师！」 全班哄堂大笑，也是，大家对于八卦其实是特别喜爱并且在意，老师也不例外。 「不要再欺骗学姐、学妹的心了，都已经名草有主了。」继续调侃着他的歷史老师，今日似乎格外开心。 纪方允更讨厌关孟姍了，突然扑过来的病猫，害的他现在在整个学校的名声都变臭了，儘管关孟姍又漂亮又可爱成绩又不错，但那也只是别人对她的评论罢了，对于关孟姍，纪方允只是觉得，她只是个麻烦精。 况且昨天才是第二学期的开端，尔后他还要在这个住宿式完全中学生活一年，下面有国中部上头还有高三，他建立起的威名，毁于一旦。 毁于一个关孟姍。 去他的，关孟姍。 就不要在哪里给他遇到还跟他说他妈的狗屁对不起少在那边自以为自己多清高！ ※ 「对不起！」事过境迁的第一个假日，纪方允第一次没有回到他那奢华的家中睡柔软的床、吃高级的餐，除了这样以外，他还十分后悔。 看着眼前这个刚从病床恢復生气的女孩，鞠躬90度几乎呈现完美直角，手上还拿着学校合作社难吃的拉麵。 见他并没有回应，关孟姍索性的将她在床上病一个礼拜所想出来的道歉模式毫无保留的全部说出来：「对不起、我那天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呃、真的很对不起害你被流言蜚语侵扰！对不起！」 又说了对不起，此刻的关孟姍低着头顾着道歉，完全看不到纪方允额上的青筋。 十馀秒过去，尷尬的气氛因由纪方允微微的叹气而稍微缓和，他双手一伸，将这一个礼拜来几乎把他搞得快崩溃的女孩扶直，用着自己极为不屑的语气：「我们讲过几句话？」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讲什么，纪方允见眼前愣住的女孩，想玩弄一下。 毕竟假日还待在学校太无聊了，他只是懒的搭车回去而已，其实这里还比较好玩，家里总是空荡荡，多乏味。 关孟姍回过神，仔细的运用了她空荡的右手，五隻小巧又纤细的指头在空中来回摆动，最后展开笑容，开心的道：「从第一次见面到刚刚，大概不到十句吧！」 围绕在宿舍门口偷看的其他学生，忍不住到叹一口气，原本以为俊男美女一定会是好朋友，没想到都同班半年了，这两个人竟然都没讲甚么话。 「那我们现在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天谈地北的乱聊一通呢？」 「因为我在跟你道歉呀。」关孟姍其实很开心，她老早就觉得纪方允这个人看起来很逗趣了！ 纪方允决定，他要试探看看这女孩。「关孟姍，你交过男朋友？」 关孟姍的表情改变了，她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同班同学。 他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在看他们两个人的好戏，尤其是躲在宿舍门口的学长姐、同届的学生。 关孟姍决定坦然相对，毕竟她对于纪方允做出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见她摇摇头，纪方允一个倾身，将细緻的脸蛋凑到她的耳畔旁，轻道：「你那样子熊抱我，可能都没有女生想和我交往，所以惩罚是做我的女朋友？」 他感觉到她倒抽了一口气，他瞬间觉得，她是个很好玩的人，并且、其实也没那么讨人厌。 Chapter 04 「交往的感觉，是怎么样？」关孟姍用尽了全力将她的眾家姐妹全部聚集到交谊厅，站在布满了布丁的餐桌前，她终于道出口。 「听说纪方允和一个高一学妹稳交欸。」蒋宇萱思忖了很久过后终于说出口，这其实是很久以前听说，想了想又补充：「好像叫明若蓁。」 也是，纪方允那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人追。 眾家姊妹开始嘈杂起来，有人叫她乾脆现在传简讯说分手、有人叫她继续下去看学妹反击、有人说其实他们早就吹了。 关孟姍有点受不了，最后只好自己悄悄的回到房间，躲进被窝。 对于纪方允这个人是陌生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纪方允总是讨厌她，前提是她并没有跟他有太多的摩擦，为什么会讨厌她呢？ 有点羡慕纪方允对大家都那么好，和大家都那么快熟，老实说，全班和纪方允不熟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了吧。 突然的震动有点吓到了关孟姍，看着自己手机跳出来的小框框。 「吃药了吗」连标点符号都省了，纪方允简而有力的传了简讯过来。 关孟姍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他这种话，可能是真的觉得在稳定交往中吧。 「我好了」 「药要完了吧？」 「你有女朋友吗？」 我好了那句过后看到了已读可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于是鼓起了勇气，关孟姍送出，可是刚刚好，他也送出。 关孟姍将手机拋出棉被堆中，整张小脸埋在枕头中，恨不得赶快删除那句话。 但是好奇心作祟，又鼓起了勇气拾起手机，看了他回甚么。 「我还在疗伤」 「所以你来安抚我」 「合作社前面」 「不来你就死定了」 这是命令吗？是吧？是吗？好像？对、是命令。 甚么都没带，像是不去真的会死掉一样，关孟姍卯足了全力衝到了合作社前面，眾家姊妹还在外头的交谊厅讨论着他们两个的事情。 看到一个小黑影飞奔过来，纪方允其实是有些开心的。 但是相对的，想要恶整这个关孟姍的心情也来了。 关孟姍气喘吁吁的刚好在纪方允一跨步的距离稳稳停下，寒风刺鼻，关孟姍突然觉得她那最近充沛的鼻涕好像就要流下来了，赶紧掏掏大衣口袋仅仅发现一张袖珍型卫生纸的塑胶袋！ 她仰起头，紧张的询问：「请问，你有没有卫生纸……」 纪方允傻了，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所吓傻，他乱了阵子疯狂在自己身上只要有口袋的地方乱掏，最后还是没有。 「你、你在这等我……」说完，就见他修长的身躯往外衝去。 「呜呜、要流出来了拉！」 ※ 「谢谢你。」再一次，90度完美鞠躬，在关孟姍终于丢完餛飩之后马上转头和后头那奔波回来的男孩道谢。 纪方允几乎是现在才意识过来刚刚做了甚么，他有点恼怒，怎么不乾脆看关孟姍鼻涕流下来的经典模样再拍下来，上传学校的bbs或者facebook也好，让这完美的美女惨遭笑话？ 对了，现在他们为什么会站在外头，惨遭寒风侵袭？ 然而又为什么现在关孟姍会瞪大杏眸，然后他手的动作是为她戴上刚顺便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卫生口罩？ 妈的，他一定是疯了。 收回手，纪方允忍住勾起笑弧：「感冒还没好就要戴口罩，不然到时候又倒在哪个男人身上，我怎么办啊？」 原先困惑的关孟姍心中暖暖的，想说纪方允这个人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原来这么贴心待人！ 「还是对不起喔！」关孟姍双手合十的望着眼前这比她高将近半颗头的男孩，「对了，你叫我出来怎么了吗？」 闻言，纪方允邪邪的一笑，他顷身在关孟姍的耳边呢喃，「我说……」 Chapter 05 「姍姍！你在干嘛？」 关孟姍被后头突如其来的女声吓得差点跳起来，她惊恐的往后看，发现来者是蒋宇萱，松了一口气，「做便当啊。」 大家都知道关孟姍从小就喜爱进出厨房，而果不其然关孟姍的未来志向第一条就是当个贤妻良母，她甚至精通裁缝，因此关孟姍做的便当可是一流的好吃，就在这宿舍里头贩卖的难吃食物相较之下。 可平常除了特定活动，关孟姍并不会下厨，一来是嫌麻烦、二来若是收拾不完全会被舍监骂得无地自容、三则是大家都抢着她的食物，这一来她得做好多份。 她也只能在这才刚五点多的时候爬起来准备。 蒋宇萱走近，偷吃了一颗番茄，「做给谁？」 关孟姍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只见她仍低着头默默不语，蒋宇萱好像看到关孟姍身旁充斥的惹人厌的曖昧泡泡。 「该不会是纪方允那小子吧？」 她依旧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蒋宇萱望着关孟姍瘦弱娇小的背影，对纪方允的怨懟逐渐增加。 ※ 一个成人size的卫生口罩笼罩住关孟姍小巧有緻的漂亮脸蛋的一半，在第四节打鐘并且老师说自由下课的瞬间，她赶紧把桌上的书还有散逸的笔收拾好，望着自己右后方靠窗那排的纪方允，怀中紧握的是她早起好不容易做好的总匯三明治。 关孟姍对于纪方允是没有贰心的，纵使在别人的眼中关孟姍对于纪方允是有求必应甚至她其实很喜欢他之类的，但她只是真把纪方允那番言论当真而燃起的亏欠之心──因为她感冒乱趴在他身上，害他在这个学校完全死会。 纪方允不是不记得他昨天晚上叫关孟姍做便当，而且还是那种超级麻烦、备料超多的总匯三明治，但又想想昨晚他出糗的样貌，就怎么样也吞不过那口气。 「欸、去食堂吃？」眼尖的他不是没有发现怕生的关孟姍默默扯着蒋宇萱的毛衣往他这移动，于是他故意让她们都听到的声响，询问一旁的柳皓鸣。 听说关孟姍脾气好到，在这所学校的小学部到现在的高二，没有在谁谁谁面前真正生过气，他纪方允样样第一，也要挑战她关孟姍的第一。 「纪大少不是说食堂的食物比猪饲料还难吃？」柳皓鸣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方允。 「无所谓啊，」纪大少耸耸肩，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仍坐着的柳皓鸣，「是要不要走？」 柳皓鸣是的确不想要去食堂的，人挤人挤死人，食物难吃不说，还会遇到一堆纪大少陈年的烂帐碰不完，一顿饭吃得比考一堂课的试还累！ 「那个、纪……」关孟姍糯糯的声音响起，柳皓鸣彷彿听到天使的天籟般，他听说纪大少日前和关孟姍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对俊男美女可不被看好的爆，他柳皓鸣素来人生乏味，现在总有场戏好看。 纪方允见来者，暗自邪邪的一笑，纵使关孟姍这傻大妞和柳皓鸣这大白痴没有发现，眼尖的蒋宇萱可是见的一清二楚！ 不多看关孟姍一眼，纪方允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不去我就跟别人去了。」就很瀟洒帅气的走了。 「喂，姓纪的！你给我站住！」搞甚么？蒋宇萱终于按捺不住他这种整傻妞关孟姍的恶劣行为，气呼呼地衝出教室追他。 剩下的关孟姍和柳皓鸣，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好两个人默默的面对面坐下，吃着她一早起来准备的──爱心便当。 ※ 才转过一个弯，纪方允那傢伙竟然就不见踪跡！蒋宇萱几乎快要气炸了的开始不下意识的跺脚，她四顾盼望，一个过大的力气捉住她瘦弱的手腕，扯进一旁的小走廊。 「呦！萱萱！」 厌恶的看着纪方允，蒋宇萱拚了命想甩掉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你放开我！」 「没想到你真的追出来啊，真是令人感动。」纪方允一脸玩世不恭，看着蒋宇萱虽生气却仍旧好看的小脸蛋，「只有这样你才肯跟我讲话吗？」 Chapter 06 「你甚么意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从小就认识却变的陌生的男孩。 「你真的不接受我吗？」他纪方允从小就摆明了喜欢眼前的女孩，蒋宇萱总是装作不知道，他怎么会不清楚？ 蒋宇萱恶狠狠的甩开了纪方允，他们明明不可能，纪方允也知道的，他们之间的关係，蒋宇萱没有对他隐瞒任何事情的，他明明知道的，她和柳皓鸣的事情啊。 从以前以来无论纪方允如何的待她好，甚至是强烈地追求都无法打动她，她也试着要接受他，只是真的无法，真的对他只有邻家哥哥的感觉。 为什么对纪方允来讲，那种打打闹闹的日子，他也不能接受？ 叹了口气，纪方允见矮他一截的蒋宇萱又露出那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他松开牵制她身躯的双手，转身而去。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男女，无一不见这劲爆的场面。 而此时的关孟姍和柳皓鸣面对面各自无语的嗑着所剩不多的三明治，她不太认识柳皓鸣，也不知道找些甚么话。 「……呃、下下礼拜的段考，你准备的如何？」她暗自思忖着，柳皓鸣向来都是他们班的第一名，感觉要谈些课业方面的事情，比较不会乾吧？ 闻言，柳皓鸣抬起头来，刚刚一直想着要说些甚么安慰关孟姍，但总觉得说了又不对，依照同班同学的立场，应该叫她敬纪方允远之，纪方允只是拿她来威吓蒋宇萱而已，可又在纪方允好朋友的份上，不该这样卖他。 「我……」 「欸你们听说了吗？刚刚蒋宇萱跟纪方允在生科教室旁边的走廊超亲密的！」 总说以讹传讹，想当初纪方允还对曾子杀人这种故事嗤之以鼻，谣言怎样也不会这么恐怖吧，可是他在这件事后，却是深深的体会到。 ※ 和蒋宇萱久违的见面结束后，关孟姍的脑袋沉甸甸的，几杯洋酒下肚，她原先不错的酒量今天是怎么了？起初在星巴克当个乖孩子喝着奶茶的她们，最后转战了附近的小酒吧。 路边拦了台小黄，告别了还在等徐海来接她的蒋宇萱，她鑽进车里，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方才蒋宇萱告知她的事情，那个叫纪方允的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蒋宇萱说他是她的高中同学，期间他们两个人还作了情侣，好不甜蜜的那种，人人称羡，这么刻苦铭心的爱情，就算结束是不完美的，她至少还记得他吧？ 「……小姐？」 把她唤回现实的是前头的计程车老伯，她尷尬的笑了笑，直道不好意思便从长夹里头拿出五百元递给老伯，她所购买的公寓离她的职场以及市区都不远，车费也约莫一百出头而已。 拿回零钱，她努力维持着身子摇晃防止跌倒还要拖着沉重的行李厢，当她终于坚持到大门口时，她心里只想着赶快回家，她今天才刚回国，又遇到这么多事情，她好累啊！她只想泡个热水澡、马上上床睡觉。 「关小姐！」她随着声音回过头，只见警卫先生不好意思的探出头来，她随后发现了那个在警卫室看起来好像在和警卫先生谈天的男人。 纪方允不疾不徐地和警卫道谢，走出警卫室，很顺手的拉过关孟姍左手拉着的行李箱，只是尷尬的是，关孟姍怎么也不肯放手，他只好出些力气将她拉进电梯里面。 「你喝酒了？」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拗不过她，他放开跟她抢行李箱的手，帮她顺手按了八楼，他略为记得蒋宇萱给的地址上头是写着八楼。 「你到底是谁啊？」关孟姍虽然喝醉了但她不是傻子，她仍旧是那个聪慧的女人，她怎么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在几天内迅速入侵她生活的那个男人──纪方允。 纪方允毫不避讳的接收关孟姍那锐利的眼神，他拉着她走出已经到达楼层而开门的电梯，不等关孟姍反应过来，只凭着最初的本能，狠狠的吻住她。 他们吻得难分难捨，跌跌撞撞的走入慌忙中关孟姍腾出手按完密码才得以进入的套房中，关孟姍觉得世界天旋地转，酒精侵扰着使她无法思考，她迷离的接受眼前这她自认为陌生男人所给予的激情，关孟姍才赫然发现，她熟悉这个男人。 是她的身体熟悉这个男人。 Chapter 07 ……「为什么分手？为什么跟明若蓁分手？」关孟姍扯住纪方允的间置在桌上的右手，她无法理解的怒视着他。 ……纪方允仍和他平时的姿态一样，他终于站起而以他傲人的身高俯瞰矮他一截的关孟姍，轻浮的口吻：「难道这种骯脏的女人又配当我的女朋友吗？」 ……关孟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自以为的男人，她忿忿的甩开他，冷笑道：「她很脏？你怎么不想想你才是最脏的！」 她惊吓过来，才赫然发觉这是梦，那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吗？那是她吗？那是纪方允？关孟姍自认为自己是最爱好和平的人，她从秉持着尊重别人，不和别人起衝突的个性，而在梦中，那个怒发衝冠的女孩，是她？ 「想甚么？脸色这么僵？」男人的声音吓到她，纪方允走到床旁边，用大掌抚过她的侧脸，那略冷的手掌让体温总是偏高的关孟姍打了个冷颤。 「我问你，明若蓁是谁？」她伸手握住将纪方允的手腕。 她没有漏掉男人在她落出这句话时整个身体僵住停滞了一下，纵使纪方允偽装的很好，不知哪来的气愤，关孟姍觉得眼前这样貌出眾的男人很熟悉又很陌生 纪方允没有讲话，只是坐在床上，将关孟姍扯进他的怀抱中，他将脑袋从后窝入她的肩颊，细细的吻和闻着她的芳香，和他记忆中一样的，那股淡淡而他思念了十年的芳香。 「你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他不打算回答，关孟姍试图脱离他的怀抱，没想到却被他禁錮更紧，「你干甚么？放开我、你……」 「你不用知道那些事情……」 「你知道些甚么，是吗？」停止了挣扎，关孟姍努力的转个角度，和他四目相接。 他知道些甚么，而且是很多。 纪方允将她拉进，轻轻啄了她的嘴角，低声呢喃：「快过年了，加开的航班很多，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再打给你，嗯？」 她的眼神一直都茫然地盯着那扇刚刚被纪方允关上的房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觉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关孟姍随意拾起一旁椅子上的纯棉薄外套穿上，踩着室内拖鞋就这么走出房门，盥洗完后想说喝杯牛奶提振下精神的她，走到厨房才发现餐桌上有一份买好的早餐。 一旁的纸条她拿起来看，是他的手机号码。 放下那张纸，抿了抿唇，关孟姍转身快速地走入房间，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在通讯录滑呀滑，播出那个好久没有播通的手机号码。 「喂？」熟悉男声从那方传来，对方明显的疲惫的声音。 「最近有空吗？」关孟姍用间着的左手在一旁的包包里头翻翻找找，拿出那红色的纸，「想问你一些事情，还有想跟你说些事情。」 「在电话不能讲吗？」 「也不是，只是想很久没见到你了。」将红色的喜帖塞回包包中，关孟姍走到衣柜前随意拿出一件洋装。 对方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我也很想你，」听到这里，关孟姍手上的洋装就这么掉在地上，接着又听到对方说：「可是我调院了，唉、你知道实习医生啊……」 「好啦、柳医师，你少噁了。」弯腰捡起衣服，「我快到了再打给你。」 很久没见到你了，柳皓鸣。 Chapter 08 「欸，你为什么要一直坐我对面啊？」在这个礼拜第五次看到夜自习的时候坐在他对面很认真的关孟姍之后，柳皓鸣终于忍不住问她。 关孟姍抬起头对上他的眸，淡然的一笑，柳皓鸣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的心好像不小心漏跳了一拍。 「想说我坐在全校第一名的对面看书，会不会接收到强大磁场，考得很好啊。」 柳皓鸣挑眉，看着对面这个女孩：「你是不是在躲蒋宇萱？」 「没有。」关孟姍迅速回应，让柳皓鸣更确定她的确是在躲蒋宇萱了。 也是，前几天那几个暴衝进班上乱吼的留言，搞得她现在和宇萱好尷尬，明明她觉得没怎样，毕竟清者自清，但她真的介意的是，蒋宇萱是不是真的对纪方允…… 抿了抿唇，还是不要介入人家的感情事好，尤其还是这种风云人物的，况且学测也快到了，实在是没甚么间情逸致，柳皓鸣原先打算继续读书的动作，被他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打断。 他顷身更往关孟姍那靠过去，他悄悄的以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悄悄的说：「詹沫然从刚刚就一直盯着你。」 詹沫然？关孟姍不解地顺着柳皓鸣的视线回过头，恰巧对上他的注视，而詹沫然也没有收回他那不礼貌的视线，只是邪气的一笑。 「詹沫然是谁？」关孟姍赶紧转回身，却只发现柳皓鸣抱着一堆书离开图书馆的身影。 纪方允不耐的盯着滚筒洗衣机瞧，这个礼拜没有回家，搞得他既然还要来学校的投币式洗衣机洗衣，而且还要等上两个小时！ 他不是没想过要去哪鬼混，只是当他一想踏出洗衣楼，雨竟然好像用灌得下来！ 收起已经无聊透顶的手机，纪方允暂时闭眼休息、养精蓄锐，想着这雨应该不久后就会停了，该死的雨，搞得原先寒流来的天气更冷了。 「那是纪方允？」 他敏锐的耳朵当然没错过女孩们的声音，想当然尔他这纪大少可是鲜少可以见到的，他故作镇定地继续装睡，享受女孩们的吹捧。 「你跟纪方允分手了？」同一个频率的声音。 谁？纪方允不解，难道是明若蓁？不是啊，高一是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洗衣的吧，况且和她可是早在她误会他和关孟姍有甚么的那个晚上，就不欢而散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跟他在一起过。」 纪方允忍不住起身，勾着女孩的肩膀，她矮矮的高度使的纪方允搭起她的肩格外的愜意，他一惯的不正经的邪笑：「嗨。」 对面的女孩惊讶的看着纪方允，不是因为看到风云人物现在就站在她面前，而是因为素来亲切和蔼、脸上总掛着善良微笑、总是对任何一个人都保持无威胁状态而现在被纪方允勾着肩的女孩，脸上瞬间惨白。 「纪方允？」关孟姍反射性的往右横跨一大步，他的手也顺利成章的脱离了她的肩膀，纪方允挑起一边的眉，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他不是不知道现在全校疯狂飘盪着他和蒋宇萱的曖昧泡泡，就算平常再傻的关孟姍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向来消息灵通的他，早就知道这对无敌姊妹花目前正处于十分尷尬的情形。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简讯？不读讯息？下课闹失踪、宿舍门口也堵不到人，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解释吧？」 苏潁桐眼见情势不对，拍了拍关孟姍僵硬的身躯，默默说了句我先走了，就飞也似的逃出洗衣楼，天哪，她怎么在全校脾气最好和花名在外且脾气恶劣，除了宇萱无人可奈他何的纪方允中的谈话，闻到火药味？ 关孟姍忧虑的目送苏潁桐这半路拋下她逃走的背影，腿好像装了铅块般的怎么移也移不开。 「听着，关于前几天的那个传闻。」她恍神的态度惹的纪方允一阵不痛快，想来眾人看到他无不是全神贯注的，而关孟姍已经三番两次在他面前出神。 她回过神，却迟迟低着头，没有看着他，老实说，关孟姍现在不知道要以甚么样的态度面对眼前的男人。 他们是甚么关係？ 男女朋友？不是。 那他现在是想要解释些甚么吗？关孟姍越想越奇怪，她抬头对上那个高出她许多的男孩，颤颤地发问：「那天的事情……」 「误会，你就误会。」语落，纪方允看见她的表情转为不可置信，可能是吧，关孟姍一直都在等他给她解释，叫她不要误会、一切都不是真的。 原本他是没那个打算的，纵使是脾气再怎么好的她，也该质问他吧？ 毕竟现在在全校眼中，他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迟迟没等到她来找他，就连每次手机一震动，他都赶紧拿起看看是不是关孟姍传了简讯来。 Chapter 09 关孟姍没等他说完，就一股脑儿的连衣服都不洗了，直接抱着搬来的洗衣篮走回宿舍。 她的脑袋好像快要爆炸了…… 「关孟姍。」 反射性地回头，她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那个一直盯着她瞧的了好几日的詹沫然，一时之前无法反应过来，原本以为是纪方允的，真的以为是他，如果真的是纪方允……只凭着手上过重的洗衣篮惹的双臂发麻好让自己别恍神。 近距离瞧着詹沫然让她有点吃力，眼前的男孩比纪方允还要高些，她甚至要抬起头来才能正对着他。 「可以给我拍一张照片吗？」 「啊？」而关孟姍确实也没想到，詹沫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奇怪的问题。 他半举着掛在脖子上看似很专业的单眼相机。 她放下洗衣篮，顺了顺自己的瀏海。 不到五秒鐘，一瞬间完成，关孟姍觉得今天真的不是她的日子，太糟了，遇到一堆怪事，而詹沫然更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 他好似满意的审查着刚刚拍的照片，然后直往她这方向走。 「不好意思之前一直不礼貌地盯着你，」詹沫然顺手就将她正要弯身抱起的洗衣篮拎起，「我叫詹沫然，我是摄影社的。」 詹沫然有一口洁白到会让人家以为他去整过牙的牙齿，笑起来很阳光。 关孟姍万万没想到，和詹沫然的相遇竟是这么的，意外且，快速。 詹沫然以一种奇异的身分迅速入侵到她的生活中，那天回宿舍的路上，可能是因为和纪方允的不快，关孟姍一反往常的沉默，詹沫然则是嘰哩呱拉的讲啊讲。 她默默感谢这条原先要很孤单的路有着这不速之客的打扰，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所认为的巧合，早就是詹沫然设计很久的相遇了。 「宇萱。」 关孟姍没有忽略她一进宿舍房间后，蒋宇萱背对她在书桌前埋头苦干的身子一僵，她放下洗衣篮，走到她的书桌旁，拉了自己的椅子，就这么坐下。 蒋宇萱默默地转过来，和她面对面。 「我对他才没有感觉，我和他没有在一起，」关孟姍笑笑着对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蒋宇萱说，她可是想了好久怎么样才可以让宇萱相信，「我发誓！」她还俏皮的做出发誓的手势。 蒋宇萱慌张地把她手扯下，一直摇头，「不是啊，我也没有！」 这会儿换关孟姍懵了，她一直以为蒋宇萱在生她的气，原因就是因为把纪方允抢走了，还让全校的人先入为主的以为她才是他的女朋友。 她可是没有看错！无论是在她发现她默默做便当给纪方允，又或者是纪方允对她视若无睹直接走出教室的愤怒。 「我和柳皓鸣互相喜欢。」 「啊？可是你常常……」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宇萱，天哪，这世界怎么了吗？ 柳皓鸣那嘻皮笑脸的欠打样一下子窜进关孟姍的脑海，完全完全和蒋宇萱清秀可爱的外表搭不起来，这是牛粪和鲜花吧…… 「我和纪方允认识很久了，你也知道吧？」她的头低的快要不能再低了，关孟姍将她扶正。「我每次那么生气，都是因为纪方允单方面的一直在欺负你。」 「我刚刚在洗衣楼遇到纪方允，他什么也没说，叫我误会你们的关係。」 「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是完全不知道纪方允那猪头在想什么了。」翻了个白眼，蒋宇萱的脸整个垮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关孟姍，不自觉地叹了好多口气。 「纪方允那傢伙真的不是坏人，」蒋宇萱的表情很是认真，「他看起来很像是流连花丛的王八蛋，但是实际上真的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烂好人。」 关孟姍也只是愣愣的点点头，她知道纪方允的那一方面的好，否则不会在寒风中还跑去买卫生纸给她用。 chapter 10 「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将近十岁了，你几天没睡啦？」眼前的白袍男子右手支撑着沉甸甸的脑袋，桌上是一贯的美式，还冒着烟。 柳皓鸣这才缓缓睁开眼，还不会来几个哈欠，这几天他都职大夜班，这医生的工作真的不是人在做的。 看眼前的关孟姍好了，当初班上第一名的现在已经快过劳死了，而第二名则是看起来脸色红润到想大叹世界不公而且看起来赚的比他还多！ 这世界是颠倒了吗？ 一个小时前他刚好动完一个大刀出来，原本想回休息室去瞇个十来馀分鐘偷懒到值班时间完，没想到电话竟然就在他要进入梦乡的前一刻响起来，忿忿的看着来电者何人，想要破口大骂时却发现是她这大忙人孟姍姐。 大概讲了一下最近惨况后，关孟姍还一口好心肠的说没关係她可以去他任职的医院找他，而且她可已很好心的载他回家。 上一次见到关孟姍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因为和蒋宇萱的分手，好些年不敢联络这个前女友着闺蜜，后来是某一次科长请客聚餐和她在一家餐厅不期而遇，才又重新联络上。 他那时只想到可能的尷尬，完全忘却关孟姍从来就是不拘小节、十分大器的人。 「我不希望明天的苹果头条就是年轻有为的医生开车开到分隔岛上送医不治啊。」 妈的，关孟姍。 在关孟姍慢吞吞地点完饮品，然后和他叙旧到美式都端上桌，她才默默从随身包里头拿出一个刺眼到柳皓鸣想要拿眼罩出来的东西了。 「你不会是来炸老子的吧？」这未免也太没公德心了！想想毕业后虽然他们俩还有联络、交情说起来也算好，但算算最近一次见面都是半年前了，一来就这样，他负荷不起啊。 「哈哈哈、我也希望是我啊。」将徐海昨天给她的喜帖默默推到柳皓鸣眼前，他低头一瞧，一时之前就没再抬起头来了。 「她没有叫我跟你讲，应该是有自己的原因吧，而宇萱她也知道我们还有在联络。」关孟姍默默放下手上喝了半杯的美式，看着眼前男人低垂着的头，「柳皓鸣，你可以告诉我纪方允和我的事吗？」 关孟姍没有发现柳皓鸣松了一口气，他快速的整理好被打乱的思绪，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好朋友，露出一排牙齿笑着说：「为什么提起纪方允？突然的。」 「前些日子我在候机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他说他叫纪方允。」关孟姍知道柳皓鸣不想要说，从以前就知道他这个个性，不想说时总会拐弯抹角不然就是转移话题。「你知道些什么，不是吗？」 喝了一口手上的美式，柳皓鸣收起他那嬉笑的神情反而严肃：「我从高中就说你笨你还不服，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会更明白一对男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吧？」 「一开始，纪方允因为喜欢蒋宇萱而接近了你、明若蓁因为纪方允喜欢你而接近你、纪方允因为你喜欢詹沫然而接近他，为什么纪方允要因为你喜欢谁而接近谁？这不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吗？」柳皓鸣深深地吸了口空气，只觉得这习惯的医院空气，这一刻显得很刺鼻。「然而你从来没有这该死的不知道几脚恋的问题想一想，就选择性失忆，那你幸福吗？」 关孟姍没有料到柳皓鸣会这么激动，在她的印象中，柳皓鸣常带着戏謔的口气说话，却从来不会带着愤怒。 见她泛红了眼眶不语，柳皓鸣才惊觉自己刚才有点过于激动了，人家当事人都不那么在乎，他干嘛啊？ 「那我就跟你说我知道的，虽然不是很多。」 chapter 11 时序变得快，转眼之间，他们也升上高三然后打完了人生第一场仗──学测，没有出乎意料的，柳皓鸣拿了满级分然后走在走廊上都有风，接受学校们大家的羡慕忌妒。 而总是第二名的关孟姍则是大大失常，成绩一下来的隔一天就见她抱着指考必胜埋头苦读。 原先和柳皓鸣没甚么交流的关孟姍，因为柳皓鸣总是调侃着她，她发了她可能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脾气吧。 「唉唷小姍姍，这题是要用正弦啊正弦哦！」这天柳皓鸣如常，走进教室看见关孟姍认真的模样，哪知才一经过她旁边便看她正苦恼着一题繁杂的三角函数。 关孟姍听到来者是他，又用着这种态度，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以不是太大声但会把大家吸引过来的声音吼他：「75级了不起哦！你不要吵我啦！滚远一点！」 这件事情发生到上午，然后下午，几乎全校都知道了。 纪方允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苦恼地填志愿，他这成绩不高不低，要考指考又嫌太浪费，可是填太高落空他又会觉得很干。 他知道关孟姍学测失常，和关孟姍频繁来往的那三个月他可是做了十足的功课，他又怎么不会知道那几天关孟姍极有可能经痛。 那日他们在洗衣楼不欢而散后，他们几乎是没有面对面讲过话了，在路上就是陌生人，他那天是有追出去的，却见一个男孩背对着他面对着她帮她拍照，然后目送两个人离去。 他忍住不去查那个男的是谁，因为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只是利用关孟姍，让蒋宇萱注意他。 而如今这东西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关孟姍在高三暑辅的某一天，答应了和那个男孩交往，他是大他们一届的学生，而关孟姍应允的那日子，男孩已经毕业前往大学，但没过几个月就突然分手了。 在前一年的三月，关孟姍认识了纪方允，不是刻意的、不是安排的，因为成药的关係，她倒在了纪方允的身上，所以认识了这个风云人物，纪方允不是什么十项全能的学生，他之所以会被大部分人知道是因为个性，纪方允是个幽默十足的傢伙，也因为这样，朋友很多、多到你想不到的地步。 而今年三月，关孟姍和交往了六个月的第一个男朋友，詹沫然分手了。 詹沫然和关孟姍交往的这档事情，其实没有很多人知道，而关孟姍对于分手的情况也没有多说，只是比以往更加的冷漠，都不说话。 纪方允从明若蓁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关孟姍，还小心翼翼的偷偷从明若蓁这打探。 明若蓁是热舞社的一个小学妹，因为舞跳得好，敢秀敢穿还在高二的时候接下了舞研，和纪方允早就是曖昧不断的关係，明若蓁不隐讳的表示想和他更进一步关係，纪方允却总是逃避着问题。 他们牵手、拥抱、接吻甚至爱抚，只是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又或者，还不是。」明若蓁总是头抬得高高的对着她的知己讲。 有纪方允的存在，这足以让她在学校立足至毕业。 「你知道关孟姍是谁吗？」其中一个女孩问明若蓁。 她皱起秀眉，不耐的回覆：「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关孟姍。 「听说最近纪方允又和她走很近。」另外一个女孩偏着头故意小声地说道。 他们这种后段班的学生早就被学校老师放弃，生活可无聊的很，她们都知道明若蓁可是出了名的大醋桶，常常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不是家里有些臭铜子，现在不会好好地在这所完全中学读书。 chapter 12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坐吗？」关孟姍悄悄的用着气音低下身来寻问那个低着头，所以她无法清楚看见面孔的男孩，指着里面的位置。 刚刚被老师绊住太久，现在图书馆都是人，她看来看去也只剩下这个里面的位置了。 只是男孩一抬头，她就后悔了。 纪方允愣了下，拔掉耳机，起身意示让她进去。 关孟姍也只能尷尬的向他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便侧身走进那个狭小的角落坐下，她以为纪方允会缠着她继续说着那天在洗衣楼两人没说完的话，但是并没有，纪方允回位置坐下，戴上被他放在桌上的耳机，继续看书。 尔后的几天，都是这样，不是刻意却很恰巧的他们两个都在同一张桌子上奋斗，不是她没位置就是他没佔到。 纪方允开始每天来图书馆夜自习，那天他会来是凑巧的，原本都会在宿舍读点书，但他发现每当在宿舍，他弱不禁风的自制力就会被打败，开始玩手机、聊天、摸鱼鬼混。 他听从医科男的意见，来图书馆试试水温，没想到效果比他想像的好，正当完全进入书香世界后，那个声音打扰了他，他抬头看着那个熟悉声音的来源，他看到关孟姍，而没有略掉关孟姍看到他之后愣住的表情。 纪方允走了出来让她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空位，顺便再次让她，走进他的心。 有时他们会说借过，有时候纪方允会凑过来问关孟姍有没有卫生纸，就像当初他们的交流几乎都是跟对方要卫生纸一样；有时候关孟姍会硬着头皮问他数学，毕竟他真的百问百会。 他们谁也没有提那一段过往，就好像是两个指考战士，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斗的战友，图书馆是他们唯一有连结的地方，就像是再度拥有了一段纯粹的关係，他们都很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情感。 六月、凤凰花开的日子，他们即将要从这里毕业，而毕业典礼的晚上就是学校传统必办的毕业舞会。 那天一如往常的他们坐在隔壁一起唸书，在晚上十一点，图书馆要休馆而想起了音乐时，关孟姍起身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的时候，纪方允捉着她细嫩的手腕，关孟姍愣住，停在原地不动。 「等我一下。」语毕，放开她的手，赶紧将桌上的书几乎是扫进他的后背包中，背起，准备往门口移动时，却发现关孟姍发愣在原地。 「关孟姍？」 「啊？」她突然回过神来，「你好啦？」 「嗯、走吧。」纪方允走在前头，直到走出图书馆时，纪方允才放慢速度和她併行而走。 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没说话，蝉鸣声反而在各自的耳朵里倍数播放，直到快走到女生宿舍下，纪方允才缓缓开口：「你找好舞伴了吗？」 「没有。」关孟姍小声的回应。 没有呢，找谁呢？关孟姍根本没有和哪个男生好到可以当个彼此的舞伴啊。 「那当我舞伴吧？」 关孟姍这才抬起头侧身看着他，纪方允也停下脚步了，而这回儿关孟姍觉得这场景好像似曾相似，这、是她们认识的第二天，某一天晚上纪方允把她叫下来，还帮她跑去买卫生纸的那里吧？ 合作社前面、女宿旁边，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物，冬去夏来，如今各自的立场都不一样了，纪方允从那天开始、洗衣楼那天，就开始对她很小心翼翼的感觉，为什么？关孟姍很想要问他为什么？只是无从问起。 她一直以为有谁会问她为什么和詹沫然分手，关孟姍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谁问她都会据实以告的。 为什么和詹沫然分手？ 原先以为纪方允已经完全地走出了她的小小地球，一开始是的，所以她接受了一直对她猛烈攻势的詹沫然，可是后来纪方允又参与的她的生活，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明白自己的情感，她知道，自己是喜欢纪方允的。 无论是那个害她一早起来白做便当的讨厌鬼、害她被大家误会自己却乐在其中的纪方允、帮她不舒服的他、还是她还没有发现纪方允哪里好的他，她都很喜欢。 「好。」关孟姍衝着纪方允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是第一次，关孟姍对纪方允笑。 既然这么喜欢，那么就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关孟姍转身而去，她决定在毕业舞会那天和纪方允说自己的心情。 人生不缺乏机运、只要你肯孤注一掷，纵使结果不是好的，但也问心无愧了是吧？ Chapter 13 从那天开始，纪方允和关孟姍的距离呈现极速拉近的状况，他们开始每天晚上用手机通讯软体聊天，而也一直保持着晚上去图书馆一起读书的状态。 「你在跟纪王八交往吗？」毕业典礼前一天晚上，关孟姍午夜才回到宿舍，蒋宇萱一从她进房门就缠着她不放。 放下沉重的书包，关孟姍不可置信的看着室友，「怎么可能啊？」 「不对，种种跡象都觉得太奇怪了，你们两个最近周围都呈现了粉红色的泡泡，」蒋宇萱用着八卦的表情渐渐走近关孟姍，「每天晚上一起读书、还有聊不完的讯息、有时候还讲电话讲好久。」 「那是好朋友啦！」关孟姍笑笑的回应，开啟衣柜快速地将盥洗用品抱在身上，「我去洗澡啦！快睡啦那么晚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其实关孟姍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和纪方允是什么样的关係，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满意现况，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喜欢他了吧，并且关孟姍也感受得到自己在纪方允的心中，占有非常大的一部分，能够这样，她就已经满足了。 吹完头发，她爬上床，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打开手机，不出意外的有纪方允的未读讯息，关孟姍觉得自己像个小花痴一样，每次有这种情况都会不自觉的笑。 『睡了吗』 『要吹乾头发才能睡啊』 『明天要打扮一下』 『不然去叫蒋白痴帮你』 『她超会』 『可惜没脸蛋』 关孟姍忍住笑声，纪方允总是叫蒋宇萱蒋白痴、而相反的蒋宇萱总是称他纪王八，总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感情很好啊。 『已经准备要睡觉啦！』 『你也早点睡』 『毕业快乐！』 『你也是』 『毕业快乐』 『晚安』 『晚安啦！』 满意地关上手机，总觉得黑黑的天花板也是彩色的，关孟姍含着笑进入梦乡，难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样吗？她好像开始有一点点、一点点，懂了。 隔天一早就是毕业典礼，一早全高三生几乎都起个大早，下午就放住宿生回宿舍准备打包行李要搬离宿舍了，每间寝室几乎都泛着哭声，大家都很不捨每个室友，也非常不捨得这一切的一切，即将要在今天结束了。 尤其是已经确定有大学唸的蒋宇萱更是抱着关孟姍哭的像是天要崩下来似的，「我的孟珊啊！」 一直拍着蒋宇萱的背，安抚她已经持续了快半小时了吧？ 「好啦！又不是见不到了？」 「可、可是……」抽泣几乎说不出话来，蒋宇萱原本想要继续讲下去的，却被关孟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推开孟珊去接起她的手机，果不其然。 『呜呜呜纪王八你不要打扰我跟孟珊好不好？把她时间抢走了，我是不用吗？蛤？先来后到啊！给点尊重好不好啦！死王八乌龟蛋！』 『怎么是你啊？蒋白目你哭个屁啊！』纪方允听到蒋宇萱接起关孟姍的电话起初是愣住，后来听到她没来由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胡乱骂他，就觉得很好笑。 『乾你屁事啊！』蒋宇萱无法再跟纪王八说更多话，她生气的将手机还给一旁憋笑的关孟姍，自己回到已经打包好的包包里面找卫生纸，因为她鼻水快要流出来了。 『喂？』关孟姍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整理好行李了吗？』 『早就啦！』 『那下来一下吧。』 掛上电话，她听见蒋宇萱还操着浓浓鼻音：「去吧去吧！」 对蒋宇萱投射一个灿烂的微笑，她拿起手机和钱包就这么关上宿舍的门，蒋宇萱看着空空的宿舍，好多时光都好像重新上演在她的眼前，她不是没有感觉，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那两人终于要走向快乐的结局了，说实在的，她可是比谁都要开心啊！一个是她的青梅竹马，虽然很王八、一个是她最珍惜的好朋友。 「要幸福啊。」对着空气说，也对着楼下那两个人说。 Chapter 14 和纪方允一起走进毕业舞会的会场，很多投射过来的眼光都让关孟姍很不自在，可是一路上她一直勾着纪方允的手臂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们学校的规定是一定要成双成对才能进入会场，所以大家都一定有舞伴。 「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纪方允小声地询问一旁的女孩。 纪方允一身西装衬托出他的高个子，显得更挺拔更好看，比起他玩世不恭的形象，好看多的。 摇摇头，关孟姍衝着他又是一笑：「只是想，这是最后了，我们都要毕业了。」 「忘了吗？我们还要考指考欸。」 「也是。」 后来关孟姍被班上一伙女生抓去拍照，而纪方允也是、还有一堆社团的人，其实毕业舞会根本不如他们原先想像的梦幻，只是多了更多的时间，身着更美的衣装拍照而已。 后来结束的时候大家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生大部分的妆还花了，关孟姍没有找到纪方允，自然地也没有原先计画要和他告白。 他们每个人都回宿舍去搬行李，爸爸妈妈也来了，关孟姍好像神隐少女中的千寻离开汤屋般，在爸爸驱车离开学校的时候，紧盯着校园，直到看不见为止，这时候她才默默地留下了今天的第一滴泪。 『到家了吗？』纪方允。 『没有呢，才刚离开学校』 『爸爸来载我』 『对不起欸』 『把你丢在一边』 『没啦』 『今天谢谢你啦』 『这两年都谢谢你』 「纪方允，认识你真好」 『我也是』 考试前一天关孟姍的心神一直不专，不是因为她喝了太多冰的，也不是因为旁边的人太吵、对面的情侣太碍眼，是因为她身旁那个空位。 直到九点多，身旁那个椅子被拉开，才引来关孟姍不解的眼神，剩下一个小时就要闭馆了，现在来根本没意义了吧？纪方允果然就是纪方允，三分鐘热度。 他从后背包中掏出一个小纸袋，也没多说甚么，背上包包，瀟洒地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小纸袋，里头是一个像是求过手环，上头还刻着「姍」字。 嘿、战友，别紧张，一起把指考干掉吧！ 我可是翘了半天课去拜的，带着会考很好的。 不用谢，考完那天我们一起把那个嚣张医科男丢生态池。 ＃ 「但我没想到你和纪方允会和好。」柳皓鸣扶着额头。 关孟姍仍旧是沉默不语，她慢慢的消化这些讯息。 「而且他妈的，你们两个真的把我丢生态池！」说起来就气愤，柳皓鸣忍不住拍桌，引来侧目也不在意。 那天一考完，考生四处散，他可是来陪考的却在慌乱中被不知道哪个人架住，眼睛还被蒙起来，当初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虽然考上医科是一件过于光荣的事情，但还没有去读就蒙主恩召也太悲情了吧。 当兇手纪方允和帮兇关孟姍现身在他重见光明的双眼中的时候，他才一个转身就被推入学校的生态池！ 看着一旁的乌龟还有一旁的小鱼小虾，他懵了。 「哈哈哈哈哈！」关孟姍笑得几乎站不直了，她笑得实在太猖狂。 而一旁的纪方允则是拿着他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镜头要一直对着他头上还有海草的帅气脸庞，还不停地对着他说：「来！笑一个！」 「可是你到底怎么会突然提到他？」柳皓鸣不解地看着眼前那个陷入极度个人自我小世界的女孩，他起初以为她之所以会来找他是因为宇萱结婚，但那只是表面而已，实际上，她是来探问纪方允这个人的。 「柳医师，」一旁来的女子打断了关孟姍要回答柳皓鸣的话，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来者，那个身着护士服的女子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名牌递给柳皓鸣，「你的。」 女子离开之后，关孟姍一口乾尽美式，「柳医师──」嗲声地对着柳皓鸣叫着，「招蜂引蝶的。」 柳皓鸣的青筋在跳，撇了撇嘴，不打算理会关孟姍的揶揄。 发现没趣，她回到原先的话题，终于问出那个她最想问的问题：「我真的为他割腕过？」 至今她仍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做出，为了一个男人就伤害自己身体这么愚蠢的事情。 「没有。」柳皓鸣马上回答。 她困惑地看着他，拔掉手上的腕錶，将怵目惊心虽已结痂但仍显而易见的伤口晾在他眼前。 「我知道。」柳皓鸣了解似的将她拔掉的手錶重新戴上。 「那是一个意外，关孟姍。」 Chapter 15 「这是方允送你的？」明若蓁后头还站着好几个眼熟的面孔，关孟姍不难辨出眼前这女孩就是传说中的明若蓁。 而明若蓁已经看关孟姍很不爽了，纪方允高三后段时期完全对她十分冷淡，几乎到了不搭理的程度，而又和关孟姍走得非常近，时常看他们出双入对，明若蓁只能雾里看花，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係。 甚至很多人抱着看戏的心态，三不五时揶揄明若蓁：「不是和纪方允是男女朋友吗？」 关孟姍不想跟她们多加讨论自己的事情，毕竟是陌生人，有道理陌生人来问你问题你还要耐着性子一一照实回答吗？ 一旁的蒋宇萱扯着关孟姍，一股脑儿就往一旁的间隙想要穿出去。 真的是太倒楣了吧，她们只是回来和学弟妹分享个考完试的感想而已，还没有走出学校，就被后段班的学生缠上。 「喂，拿下来。」明若蓁扯着她细嫩左手上那条纪方允之前给她求来的手环，她是想过要拿下来的，只是纪方允一直说戴到放榜那天才有效。 「你闹够了吗？有事不会去找纪方允啊？」蒋宇萱的口气着实惹怒眼前的明若蓁，她又不是不知道蒋宇萱曾经是纪方允喜欢很久的对象，又见她这般袒护关孟姍。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关孟姍狠狠甩开她，又将手伸到她眼前，冷冷地道：「你拿下来，我已经打死结了。」 明若蓁也没多说甚么，起初耐心地想要解开绳子，最后真的是没法子了到处询问有没有利器，最后是其中一个路过的学生拿来美工刀。 「喂、你干嘛？」蒋宇萱不解的低声问她。 关孟姍只是笑笑，「只是一条手环，没必要闹的这么大吧？」 虽然还是无法理解但蒋宇萱知道关孟姍只是想要把大事化小，毕竟明若蓁这种女孩根本就是不讲理的，她只能看着眼前的女孩：「小心一点！」 明若蓁点了点头，因为关孟姍瘦的太夸张，手腕也纤细的连血管都显而易见，她慢慢地割掉绳子，其实她自己也是很怕会割到关孟姍。 「喂！你们在干嘛！」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明若蓁这正在做坏事的手施力点错误，刀子也这么有角度的刺入关孟姍的手腕，滚滚鲜血落入眾人的眼眸。 她亲眼目睹着滚滚鲜血不断窜出，一旁和明若蓁一同找麻烦的后段班女孩们刺耳的尖叫声惹的关孟姍的头好晕好痛，她想叫他们闭嘴别叫了，却怎么样也开不了口。 无法忘却的是，明若蓁那失色的惊恐脸庞，她眼前一暗，便甚么也不知道了。 关孟姍再次有意识是因为灯光太刺眼了，一片的雪白让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身在何处，而若有似无的刺痛一直侵袭着左手腕。 耳旁的点滴声由于周围的静謐显得格外大声，她醒了，只是格外的平静。 随后是久违的爸妈还有弟弟关瀚骑的吵杂声。 「唉唷，关孟姍！」妈妈无情的槌打着她没受伤的右手臂，「你怎割腕啊你！」 一旁的爸爸则是迫切地想要插入话题，「姍姍啊！在学校被欺负了是不是？」 在关家，爸爸和妈妈的角色是相反的。 人家说在医院要安静静养，而这两个人似乎不想让她好过。 关瀚骑倒是没说甚么，只是一直垂着头在一旁滑手机，神情很是落寞，他变得帅多了，这是关孟姍又见到这个几个月前见面还穿着运动裤趴趴走的弟弟第一个印象。 后来爸爸妈妈才偷偷地透漏了一点消息给她知道，那个毒蛇不要脸的弟弟好像失恋了。 「弟弟啊，原来是为了把妹一下子变好帅，没关係啦，你要感谢那女孩啊。」又咬了一口保鲜盒里头插来的苹果，关孟姍看着眼前关瀚骑逐渐铁青的脸色，心情很好。「你看亏她，你现在是帅帅了耶！」 关瀚骑所幸不理会这个割腕姐，直接起身离开，不忘带走那他偷偷在家里厨房削的却谎称是外头买来的，关孟姍最喜欢吃的苹果。 而再一次见到蒋宇萱是出院的那一天，仲夏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是不适，这天爸爸刚好要出差、妈妈有个重要而不能拖延的会议要开，仍就读高二的关瀚骑原本要请假陪她，最后刚好蒋宇萱打了电话来慰问，搞得是她来接她出院。 她们走出医院大门，正要拦计程车的时候，蒋宇萱突然个声音使一切动作暂停。 「张叔？你怎么会在这？」 关孟姍随着声音看过去，是位上了年纪，穿西装打领带的伯伯，而蒋宇萱和他看起来是认识的关係。 张叔回过头，看到蒋宇萱，微微的頷首，慈祥的笑了笑：「蒋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呀，出落得真是漂亮。」 「谢谢张叔啦！」不意外的，蒋宇萱对于别人对她的讚美从来不会不好意思收下。「倒是张叔，你怎么会在这？叔叔还是阿姨来做检查吗？」 他频频摇手，「是先生，昨天晚上太太亲自打给我，说闯祸了，叫我今天开车载……」指了指医院大厅。 Chapter 16 蒋宇萱微微皱眉，转身走向在一旁耐心等待的关孟姍，她的脸上仍微微透漏着疲倦，左手腕上显眼的绷带好不明显，现在这个酷暑，她身上只穿着无袖图腾上衣扎着高腰短裤，波浪捲的微棕长发绑成马尾，那纤细白嫩的腿更是不在话下。 她叹了口气，唉、现在是发现她家孟姍太美太抢手了，纪方允那死傢伙还亲自来接就是了？ 「怎么了？」关孟姍不解的望着好友，她刚刚是在打量她吗？困惑的关孟姍还上上下下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哪里奇怪。 「没，就是那位叔叔，是纪……」还没说完，蒋宇萱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走出来，而且速度可是极快的。 「那位叔叔？」关孟姍很不解，蒋宇萱又话只说了一半就像是吃了甚么东西一样定格在原地，她正要随着她的目光回头时，手上原先本就不重的行李的重量突然消失。 关孟姍反射性的看着一旁把她行李抢走的人，他仍旧很高，站在他身旁的她依旧显得娇小，他们其实算熟、也不算熟，这时候的关孟姍才赫然发现，原来他们并立站的这么进的次数少的可怜。 「你干嘛叫病人自己拿行李啊？」 敢问，现在眼前这个不该出现的男人是在骂她吗？蒋宇萱青筋没少冒出来，原来昨天纪方允好心的来他们家串门子就是为了套出关孟姍甚么时候出院。 「你怎么好意思来啊！」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不是总说我脸皮厚到可以当牛排煎。」纪方允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他没有忽略略有角度抬头面无表情凝视他的关孟姍。 「纪方允！」蒋宇萱不可置信的大声嚷嚷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而张叔见这一对冤家又要吵起来了，赶紧上前半推半拉的请蒋大小姐入车内吹吹冷气。 看自家少爷是要接到自己要接的人了，他这回而赶紧窝进车子里头standby，真是受不了啊，每次这对冤家见面就是吵。张叔又忍不住的多看了那个女孩几眼，这就是少爷的新对象啊？还是蒋小姐的朋友？反正他这不用多嘴，就可以从少爷和蒋小姐的争吵听出前后了。 「不走吗？」看着吵死人的蒋宇萱被张叔拖进去之后，纪方允瞬间觉得耳根子清静不少，他马上放低了声量，轻轻询问身旁的女孩。 关孟姍早已没看着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右手默默轻覆上了左手臂。 她根本没料到纪方允会出现在这里，她是知道纪方允一定会听到传闻，可是她也和爸爸妈妈说了这是她自己不小心割到的，虽然蒋宇萱骂她太傻为什么不说实话，她也只是默默地摇摇头说不想把事情搞大，没事就好。 明若蓁不用和纪方允说实话不利自己，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奇妙，记得距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把柳皓鸣丢下生态池那天了，而到了明若蓁失手的前一个小时他们还在很热络的what’sapp，那时候关孟姍不知道这样的他们算甚么，她知道这个男生在和学妹曖昧甚至可能是交往，她却从来没有明确的问她，怕就是打破了这个界限。 而现在呢？他们又算甚么？ 是愧疚吧，一定是的，纪方允一定是被蒋宇萱骂了一顿才来的。 「欸……我没有怪你。」她终于抬头，却一下子就对上了他深邃的双眸，阳光好刺眼，眼前的纪方允的脸因为反光是全黑的，但她却能知道他们四目交接。 「所以，你可以不用做到这样。」她默默地移动身体，每一步似乎都要花费好大的力气，她走到了他另一旁的身侧，想要拿过她的行李，却被他牢牢握紧，抓不过来。 他们都是固执的人，就如同九年后，当纪方允终于铁的心直接杀到她家楼下，她扯着行李箱怎么都不肯放手一下，只是那时候的纪方允知道，关孟姍是不会记得这天的。 「我想跟你说的不只有对不起。」纪方允此时觉得喉咙乾涩的很，他纪大少遨游在外，这可是第一次觉得格外紧张，「……还有，我就是想对你好。」 纪方允十分的紧张，眼前的孟姍变得冷淡，很冷淡。 Chapter 17 讲到这，柳皓鸣觉得口乾舌燥，「我知道的就到这里了，之后我就和宇萱分手了，也不能知道什么了。」 真的送柳皓鸣回到他的住处，一路上还不忘调侃住在高级住宅区路段的柳皓鸣，医生真好赚啊甚么的。 关孟姍是知道的，柳皓鸣还是很在乎宇萱的。 在他家的最后一个红绿灯停下来，关孟姍还是忍不住，她侧头看着柳皓鸣的侧脸。 「柳皓鸣，」他闻言无奈的表情落入她的眼眸。「你为什么会和……宇萱分开啊？」 他只是撇过头去，看着窗外漆黑的大道，久久才默默说了一句：「绿灯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好像真的分得很不愉快，想当初某一天在念南部某所国立大学的蒋宇萱突然打电话来，她原先没接到，大家为了班上某位女孩生日正在夜店开趴，当她真正离开那打算回宿舍时，看到三十几通未接电话通通来自蒋宇萱，她真的要吓疯了。 隔天她搭了第一班高铁南下找她，蒋宇萱只是一直哭着，而后她才知道原因──她和柳皓鸣分手了。 蒋宇萱怎么都不肯讲，而现在也是，柳皓鸣怎么样也不说。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车子早已稳稳地停在柳皓鸣住的那栋大楼前面，而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 隔天起个大早，关孟姍坐在房间里头，看着镜中反射着自己化完妆、盘好头发的模样，今天是蒋宇萱结婚的好日子。又瞥向梳妆台上一旁的小鐘，关孟姍才缓缓地拿起摆放在一旁的手拿包，将化妆包、钱包和手机随意塞入，拿起钥匙打开家门。 门外的男人看起来很疲惫，显然是被她突然开门的动作吓到，他准备按电铃的手还悬在空中，来不及收回。 关孟姍从高中时期就知道纪方允和蒋宇萱是很要好的竹马关係，就连成年后的她和他都一直有在联络，所以在门外的纪方允是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是蒋宇萱的大喜之日的。 「你要穿这样去会场吗？」纪方允的身材很好，里头只穿了件简单设计的衣服外头是合身的牛仔衬衫，下半身则是一贯的休间裤。 纵使他这样穿十分的好看，可是今天可是…… 纪方允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才缓缓的啟口：「婚礼取消了。」 「你说甚么？」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 他双手扶着她的瘦小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回她的套房中，关上门，将她按在沙发上。 而自己则是直接着坐了下来，搂住那个颤抖的女孩：「蒋宇萱不见了。」 「她去哪了？」她无法冷静，没等到纪方允的回应，她只好自己慌忙地手拿包里头的东西倒出来，直接拿起手机播打，得到的却用户关机。 纪方允先是把她推进了房间叫她换件比较方便的衣服，起初关孟姍根本不愿意，这种非常时期，他竟然还有这间情逸致注意她的穿着？ 「你快去换，乖。」轻轻地把她抵在门把上的手移开，纪方允的口气已经疲惫到不能再疲惫了。「换完，我们去找……柳皓鸣。」 他们在柳皓鸣的老家找到了蒋宇萱的踪跡，那个徐海翻遍了整个台北市都找不到的蒋宇萱，此时此刻穿着过于宽大的棉质居家服缩在沙发上，一旁则是纯白到刺眼的婚纱。 「孟姍……」一看见关孟姍，蒋宇萱的面容很是惨白，徐海和她是关孟姍牵线的，如今她为了自己把关孟姍拋诸脑后，事情搞砸后，她才想到以后徐海和关孟姍会是何等的尷尬。 关孟姍二话不说的上前抱住她。 一开始纪方允和她说直接去找柳皓鸣，她还不可至否的看着他说怎么可能，没想到，真的在这。 「没关係的，只要你没事就好。」她轻轻来回抚者蒋宇萱因哭泣而颤抖的背。 待她冷静后，她松开她后才发现纪方允已经不见了，记得纪方允是拿着钥匙进来的，那时候她太紧张，根本没搞清楚为什么纪方允会有柳皓鸣家的钥匙，而现在想一想，从进来到现在她完全没有看到柳皓鸣。 关孟姍并没有质问蒋宇萱，只是默默的坐在她的旁边，她的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电视猛看，可是关孟姍知道，她根本没有真的在看。 原本过分静謐的空间所幸有了电视才不显得空虚，铁门转开的声音突然惊动了她们两个，开门的人十分的急躁。 门被旋开的那一霎那，映入眼帘的是仍披着白袍的男子，他惊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后头尾随的纪方允则是不疾不徐地走入，相对于慌乱的柳皓鸣，很是差别。 「宇萱？」 从反应来看，柳皓鸣对于蒋宇萱的事，全然不知。 关孟姍和纪方允后来就离开了那个家，留他们两个人一点空间。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瞥了眼手腕上的大錶，现在甚至不到中午十二点，关孟姍觉得自己好疲惫，今天早上真的发生太多事情了，她也无力去探问徐海那边的状况是如何了，毕竟无论如何，蒋宇萱自己的幸福该是自己决定并且自己承担。 她随着前方的纪方允的脚步来到了一家连锁咖啡馆，点了些简单的餐点后，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关孟姍没有忽略眼前那个英俊过头的男人，黑眼圈多重，看起来多疲惫。 在咖啡上来的那一剎那，她终于忍不住打断这过分静謐的氛围：「你很累吗？」 低头喝着咖啡的纪方允闻言默默将咖啡杯搁下，勉强得撑起微笑。 「是。」他另外一隻手把玩着桌上的小立牌，「我七个小前才刚下班呢。」 关孟姍直直地落入他的眼里，记得纪方允先前同她说的要加开过年的航班。 「义大利青酱蛤蠣麵？」一位女孩突然出现在桌旁，可能她不是突然出现而是她看着他出神了。 「这位小姐的。」纪方允见关孟姍仍旧愣着，只好默默指着对面的女孩，使得服务生不要这么尷尬才好。 「请慢用。」 待服务生走远之后，关孟姍才面容难看的默默看着眼前仍冒着烟的麵，「你怎么知道我都点这个？」 她终于又再度抬起头看着纪方允，那个笑容，好熟悉，却又好不熟悉。 或许柳皓鸣说得对，有时候在你内心深处你是不想要在剥开那层撕裂惨重的伤口，可是你却浑然不知越想要去探求，伤自己。 「你出院那天，我就把你绑来这里了。」他仍旧漾着动人的笑容：「那时候的你和今天，好像。」 关孟姍抿着唇，一时之间好像被眼前这个男人狠狠的吸入，他们的回忆里。 Chapter 18 「纪方允。」在僵持了将近一分鐘之后，关孟姍终于默默地叹了口气，「那就请你顺路载我回家吧。」 她好像连眼神停留在他脸上都嫌浪费了，说完就直直的往张叔的那辆车子过去，只见张叔眼明手快，一下子就走出车外帮她开门了。 「谢谢。」甜甜的一笑，弯身进入车内，直扑而来的冷气惹的确是一身冷颤。 蒋宇萱见关孟姍面无表情地坐在她旁边，赶紧凑了过去：「怎样？纪王八跟你说了甚么？别忘了你会这样都是他害的啊！」 关孟姍衝着蒋宇萱就是一记微笑，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啊，有免钱的车不坐干嘛？」 前门副驾驶座的门被打开，纪方允很顺的像是滑进位置般，直到张叔啟动车子，这段短短的时间，他们四个人甚么话都没有说。 车子稳稳地上了高价又下了高架，弯来弯去使关孟姍有点头昏，又或者是冷气来冷还是她才刚出院的缘故，她不知道，只知道正当车子终于停下她可以松了一口气后，望向窗外，却是一栋莫过熟悉的建筑。 「蒋小姐，」纪方允旋过上半身，往后看着蒋宇萱，「您家到啦！」 「纪方允你王八蛋！你不怕我报警吗！你他妈的给我滚回来……」碰的一声，门被关上。 关孟姍觉得自己好像刚才经歷了一场战争，蒋宇萱被硬生生地丢回她自己的家，而她原本也要跟着蒋宇萱一起下车，却被纪方允压了回去。 「放我下来。」完全没有情绪参杂的语气，「纪方允你知道吗？这一点都不好玩，拜託你放过我吧。」 关孟姍好像在自言自语般，纪方允没打算搭理她的意思，她自己则开始想一堆不切实际的方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能等车停了。 「喂，关孟姍。」大概过了五分鐘那么久，车子停下来的瞬间，纪方允那木头终于开口，「陪我吃顿饭吧？」 顺着他细长的食指望过去，是一家连锁咖啡厅。 「不用担心，我等等会送你回家。」他漾起好看的笑容，纪方允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在他和张叔说不用送了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 关孟姍好像把他当作甚么万恶不赦的杀人魔还甚么一样。 她没答腔，只是默默地用叉子捲着青酱义大利麵。 「对不起。」低着头的关孟姍清楚地听到对面男孩刀叉放假的声音，她只好缓慢地抬头，双眼直直落入对方那深邃的眸中。 关孟姍抿了抿唇又张了张口，喉咙好像卡了甚么东西般，无论自己怎么想都无法发出声响。 眼前的纪方允又笑了笑：「对不起我一开始利用你。」 默默地闭上双眼，关孟姍其实甚么都不想要听但纪方允却一直把他想说的话，不经过她同意一直丢入。 「对不起我明明想追蒋宇萱，却接近你害你被误会。」 关孟姍睁开她那大大的眼睛，摇了摇头：「是我害你被误会。」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还让明若蓁……」 她赶紧打断他，就怕纪方允误会了，「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关孟姍能理解的，像纪方允这种捉摸不定的个性，和许多女孩子搞曖昧，自以为偷心大圣的纪方允，想狠狠的把他绑在自己的身边根本是不可能的。 刚好纪方允碰到了会吃醋、会採取行动的明若蓁。 而她，关孟姍，根本就和纪方允不配，一来，她这种畏畏懦懦的个性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和别人跑，二来，如果和这个人在一起了，佔有慾十足的她一定会将纪方允…… 又自顾自摇了头，她赫然惊觉她在想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她的错，你不必好心到帮她说话。」皱起眉头，纪方允不可置否的看着眼前那个善良到他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天使下凡的女孩。 「呵，」关孟姍这回是进到这间咖啡厅的头一次，真正对到他的眼，真正进入他的眼眸中：「她是你女朋友吧，不要怪她了，女孩子，总会不安的……」尤其对你。 纪方允无奈的往后移靠，背垫稳稳的撑住他。 「我和她分手了。」他不在意的口气，就好像在问她，今天中午吃甚么？ 「为什么分手？为什么跟明若蓁分手？」关孟姍扯住纪方允的间置在桌上的右手，她无法理解的怒视着他。 纪方允仍和他平时的姿态一样，他终于站起而以他傲人的身高俯瞰矮他一截的关孟姍，轻浮的口吻：「难道这种骯脏的女人又配当我的女朋友吗？」 关孟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嫌弃摆满全脸的男人，她忿忿的甩开他，冷笑道：「她很脏？你怎么不想想你才是最脏的！」 就在纪方允真正回过神来，才惊觉刚刚被愤怒冲昏头的自己已经坐在离咖啡厅一个街口外等候他的车子上了，他懊悔的望向窗外，明明自己是想跟她坦白所有的。 明明在听到她受伤的时候就一直无法平定的这颗心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和明若蓁分手？ 把玩着左上那个和她同款、一起求来的幸运手环，她刚没发现吗？明明，她还抓着他的右手啊。 「……因为喜欢你啊。」 Chapter 19 指考放榜的那天一早，关孟姍紧张的不敢有所动作，直到那静謐的房间响起了手机的震动声，她双眼紧闭又微微偷偷的睁开一点，点开简讯，她那砰砰跳的心跳快到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往生了！ 关孟姍考得不差，但却没有将她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 等志愿结果出来的那天已经快要八月中旬了，这几天她不是陪妈妈出去买菜就是八字形的躺在床上翻来翻去，不知道要干嘛。 柳皓鸣和蒋宇萱开开心心的出游了，而下礼拜才是他们班的环岛旅行，这是她暑假唯一的旅程了，也不是说关孟姍的朋友很少，只是她才出院不久，爸妈管她管得紧。 有时候会想到那日的不欢而散，会想要去关心一起在指考书崖里奋斗的纪方允考得如何。 只是关孟姍不敢去问。 最后到了大二的第一个期中考前几天，关孟姍才在脸书上面发现了纪方允的踪跡。 往往人们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上头的纪方允还是依然很帅，会让女生想要去接近他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让关孟姍意外的有点想念。 只是不常有动态的纪方允这次贴了张照片，而和他合照的那个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了──詹沫然。 那个原本和她没有很要好的苏潁桐，由于她们是同一所大学又是很相近的科系，所以关孟姍常常会和她碰在一起。 「……孟姍？」 「啊？」她回过神来，看着身旁困惑的苏潁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喔你刚讲甚么？」 「你怎么了啊？最近常常这样欸！」 关孟姍不知道该不该和苏綵桐讲，好想念无话不说的蒋宇萱，可是宇萱她在南部，自我思忖了一番，关孟姍还是决定不要和苏潁桐说了。 「没事啦！对了潁桐，你下午有课吗？」她停下脚步兴奋的看着苏綵桐。 苏潁桐想了想，才缓缓说：「好像没有。」 「那我们一起回高中好不好？」 那笑容，苏潁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根本就是无法拒绝啊！ 刚出捷运站且在关孟姍去加值悠游卡的短暂空档，她这个糊涂脑袋才突然想起来，今天班代才来找她，千交代万交代要问出关孟姍的id呢。 见关孟姍小跑步的朝她跑来，她有点闪神，回过神来却发现个熟悉的身影刚好从一旁的站内刷卡走出。 「抱歉喔，人有点多！」 苏潁桐有点不知所措，「欸，」她没有看着关孟姍而是一直盯着那个男人……喔不！天！是那两个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凑在一起出现在关孟姍眼前的那两个人！「我们快走！」 「啊？你怎么啦？」关孟姍被苏潁桐这突如其来奇异举动吓到了，她想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应该是后面有甚么东西吧？ 她才转一点点角度，就被苏潁桐硬拉，「走啦！」 「甚么……」 「欸？苏潁白？」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苏潁桐恨不得今天早该拒绝女神关孟姍的请求了，管她那笑容多甜美多难以拒绝多…… 苏潁桐高中的时候最恨别人叫她苏潁白，而这个白痴绰号刚好就是纪方允给她取的，原因就是苏潁童真的很少根筋，常常会做出一些很白目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关孟姍身体一僵，她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苏潁桐突然这么反常了。 苏潁桐懊悔的赶紧拿包包遮住脸，一股脑儿就想把关孟姍拉走，对啦！如果现在逃走，纪方允一定不会追来的，他哪那么无聊，间间吃饱没事干啊！ 可是无论苏潁桐出多少力，关孟姍好像被种在那里一样，怎么样也拉不动、拔不起来。 纪方允看到那个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背影也征了一下，眼神瞥了瞥一旁的詹沫然。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关孟姍扬起一个她觉得好看的笑容，转过身去，原本以为只有纪方允的她，看到一旁的詹沫然，和她同样惊讶的表情。 她是准备好要面对纪方允了没错，可是詹沫然…… 「关关。」关孟姍觉得脑袋一震昏眩，她还来不及反应要怎么面对他，那句好久没听到的关关就从詹沫然口中道出。 沉下脸，纪方允一个、两个、三个大箭步就走到了关孟姍旁边，不管怎样就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直直地往捷运站外头走。 她的手被扯的好痛好痛，纪方允忘记了吧，一定忘记了，刚好这隻手曾经被明若蓁不小心伤过，虽然已经结痂、脱落，可是仍有淡淡的咖啡色淡疤。 关孟姍任由纪方允将她拉着往前走，他跨的步伐很大，她几乎要小跑步才能追的到他。 「纪方允。」他听到后头那个女孩子叫他，他真的很久没有听到关孟姍那懦懦的声音了，他放缓了脚步，自己刚刚乱走，没想到已经走到了隔一个捷运站了。 直到纪方允停下来，但是他仍紧握着她已经泛红的手腕，纪方允没有转过头来，但是如果他转过来，她就会看到后头的关孟姍早已经哭成泪人。 关孟姍此时此刻、此分此秒才知道原来自己多么喜欢眼前这个人。 她非常后悔出院那天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好好的和他说声对不起以及喜欢。 Chapter 20 想来想去，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算多，可是纪方允虽然真的很玩世不恭很讨厌，可是每次在她慌张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带她离开。 她是很想要和纪方允当好朋友的，很想很想，说不定当久朋友之后，她会发现原来她对他不是爱而是依赖或者普通朋友的情感；说不定当久朋友之后，他们会在一起。 「纪方允，我喜欢你。」用力甩开背他捉住的手腕，反过来握住他的大掌，想了那么多，关孟姍最后只能说出这句话。 纪方允赫然转过来，一脸吃惊，原本关孟姍以为他会抱紧她，很肯定地说好，因为毕业的时候，蒋宇萱和柳皓鸣是多么斩钉截铁地说纪方允亲口说喜欢她。 她其实也是困惑的，毕竟，纪方允这个人真的很喇叭嘴，说甚么都要抱有质疑三分的态度。 他歛下双眸，又睁开，「……对不起。」 关孟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尽她的全力，不要把自己搞得过分失魂落魄，她勾起笑弧：「这样啊……」 纪方允看着眼前把自己坚强武装的女孩子，从他硬性的强迫她得认识他、弥补他开始，关孟姍一直以来真的都是个十足的傻子，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去想过是不是喜欢关孟姍这回事，关孟姍确实漂亮，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直到他接到蒋宇萱打来骂的他狗血淋头，最后他很不耐烦地问她到底发甚么疯，蒋宇萱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关孟姍被明若蓁伤到住院了，他慌张地乱了阵脚，一向面对甚么事情都无感的纪方允，乱了。 明若蓁的电话、简讯都不接、不回了，纪方允把蒋宇萱骗来家里说爸妈很久没看到她，试图把她灌醉才知道关孟姍明天出院。 他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去接她出院，可是关孟姍那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又来了。 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他们之间经过指考那时候才好了一点。 他拉着她去吃了义大利麵，其实是想吃转角那家阳春麵店，因为听蒋宇萱说，关孟姍很喜欢吃阳春麵，可是又怕她的伤口因为流汗发炎，他带她去有冷气的地方吃，也意外知道了原来她另外喜欢的口味。 关孟姍帮明若蓁讲话，纪方允一肚子的气就要爆发，为什么你人要这么好？不知道这样子只会被欺负吗？想吼她，却又捨不得。 最后他为了不要因斥责而伤到她，甚么都不说的转身离开，甫踏入车内就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他纪方允。 关孟姍决意的不和他联络，整整大一，他只能从网路上或者偶尔蒋宇萱和柳皓明不小心说溜嘴得知她的近况。 而当纪方允发现原来他的直属就是詹沫然时，他费尽了全力就想和詹沫然套好关係，就怕关孟姍一个不小心，被詹沫然再度拐回去。 昨天，社团的那个女孩向他告白了，而他，甚么都不表示，就接受了。 如果能够因为喜欢一个女生，来忘记她，那他愿意尝试看看。 「我、我先走了。」关孟姍说，再度的那个久违的90度超完美鞠躬，纪方允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看到了，他甚么也没说，目送着她逐渐加快离开的娇小身影，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下了一滴。 关孟姍摇摇晃晃的下了楼梯，一个脚步不稳，摔了下去，并无大碍，些微脑震盪，苏潁桐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到了急诊室看她。 「怎么摔下来的啊？」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虽脸色苍白，但看似不是想像中的那么严重。 「踩空，哈哈哈。」尷尬的笑了笑，真是，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 「纪方允拉你走去干嘛啊？」苏潁桐就那么被硬生生地丢在那，只好摸摸鼻子自己回家，才刚到家就接到了电话，说她是关孟姍通话纪录第一个，她摔下楼梯了…… 关孟姍睁大眼睛的望着苏潁桐，不解的问：「你说谁？」 那年秋分，是关孟姍和纪方允在学生年代最后一次碰面了，他们之间，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和对方说。 Chapter 21 「我不记得了，」关孟姍思忖了下，又补充：「有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所有。」 纪方允不耐的用食指敲打着木质桌面的声音使关孟姍感到烦躁。 那个声音突然停止，关孟姍看着他，只见纪方允好像发现甚么新大陆般的瞬间恢復精神，笑得开怀，一个俯身就凑近了她，两隻大手就握住前方她的双手。 关孟姍被他这个动作吓到，急忙想要挣脱，却被纪方允握得更紧。 「反正以前全是不好的回忆，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吧！」纪方允裂嘴一笑，关孟姍这才发现纪方允的牙齿亮白的奇怪，就好像……詹沫然。 吞了口水，关孟姍才缓缓道出：「你怎么就不觉得我有男朋友还是有未婚夫？」想到詹沫然，那个许久未见的男人。 「最亲近你的人，通常最会出卖你的。」 关孟姍不解的一直盯着纪方允那笑弯的眼睛，最后终于恍然大悟，「天啊！蒋宇萱！」 接下来纪方允用一种追求者的姿态瞬间入侵了关孟姍的生活中。 有时候一早就接到他的电话，他轻巧的口吻显得心情特别好：「关孟姍，要不要去晨跑？」 这时候平时脾气特别好但唯一缺点就是有起床气的关孟姍不是直接掛断电话就是对着手机那端的人怒吼：「你神经病啊！」 有时候没接到晨跑的邀约，约莫八九点电铃就会想起，起初关孟姍还会以为是警卫或者邻居，赶紧跑进房间换件轻便的衣服，后来她会先用猫眼看是不是纪方允送早餐来了，如果是，她就不用白费力气换件衣服而是直接穿着睡衣就开门了。 纪方允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在他出航前都会传一封简讯要不就是传个line跟关孟姍讲，如果恰巧她有看到就会回个意思意思跟他表示她知道了，但若她没看到稍后才回，纪方允也会在有网路的地方赶紧回。 翘着二郎腿，脸色还是有些憔悴却也遮不住喜悦的柳皓鸣和关孟姍同样坐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喝着美式，间话家常。 和纪方允一样，这已经默默变成了一种习惯，在这不快不慢的半年，她习惯了纪方允的报备和倒追模式、习惯了每两三个星期来柳皓鸣的医院找他聊天，有时会凑上个蒋宇萱。 柳皓鸣和蒋宇萱的事情，关孟姍和纪方允谁也没过问，四个人很有默契似的接受了这一切，而徐海，好像是因为打击太大了还是怎么了，在关孟姍休假完去上班的隔天就不见了踪跡，听同事讲是辞职了。 「像徐海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是受个打击就倒啦……」上了年纪的总经理皱着眉头签完她递进去的报表，一边念念有词。 关上总经办的门，关孟姍踏着10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轻巧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她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中。 望着天花板，她静静地回想这半个月来周遭的变化，曾经她是很想去探求她究竟忘记了甚么事情，关于纪方允，关于他们高中那段岁月，而如今美好的生活就好像梦境般的上演在眼前。 以前？让它过去吧！人应该就是要珍惜当下的吧？ Chapter 22 气色好很多的蒋宇萱，目前拖着腮坐在关孟姍前面，「我觉得肯定是你打击太大了，才会忘记纪王八。」这是她苦恼好久才有的结论。 「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好友，「所以我之前被纪方允拒绝过啊？」关孟姍还是有些理智不要讲太大声，搞得全咖啡厅都知道。 对方点了点头，「还好啊，你看，现在纪王八没有拿这件事情糗你，虽然你也不记得了。」 「不过我真的是完全忘记纪方允这个人了啊……」连詹沫然她都还记得呢。 将桌上的可颂三明治缓缓吃完，不忘记淑女的擦拭自己沾油和麵包屑的嘴巴，蒋宇萱将卫生纸丢置空的盘子中。 「活该。」嘖了一声，蒋宇萱对纪方允真的有很多的不满啊。「纪王八最近还有做甚么王八事吗？」 摇了摇头，自细想想之后，纪方允最近还是挺安分的，之前他说今天飞完就会有一个礼拜的长假，可以慢慢地陪她了。 「不过啊，你们在交往吗？」 又摇了摇头，关孟姍也不确定他们现在之间的关係是甚么，纪方允是摆明了态度来追她，可是又没有正面的表态，而且经刚刚蒋宇萱讲的那件事情后，她是绝对不要自行表态了！ 「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很像男女朋友欸，去哪还要报备。」 点了点头，关孟姍凑前，诚恳又真挚的表情：「现在要怎么办？」 「我哪知道要怎么办啊，我自己都快搞不定了！」想一想逃婚的她，连爸爸妈妈那边都还没搞定的。 关孟姍失望的躺回椅子，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就跟当年一样，我以为他对我有那么点好感，但最后也只是我以为。」 「那就不要那么轻易的答应他啊！」把玩着一盘的立牌，蒋宇萱漫不经心地说着，她抬起头看的对面的关孟姍，恢復正经的说：「可是你们都已经快三十岁了，也要定下来了。」 「是这样没错……」 ※ 甫踏出店门口，就看到刚才话题的男主角倚在车子旁，向她们招手。 一明白两位女性发现他的存在，他朝着她们走去。 「幸福肥过头的萱萱啊。」上下瞧着她，最后纪方允好似忍不住大笑的对着蒋宇萱讲。 蒋宇萱一个凶狠的眼神过去，作势就要揍他，纪方允赶紧拉着一旁的关孟姍底在他前方，笑的十分猖狂。 「喂！你躲在女人后面！你甚么意思啊！」蒋宇萱吼着。 被纪方允拉着跑的关孟姍也笑得开怀，最后还是她双手撑开两人才停下来，一直转圈圈搞得她也有点头晕。 在蒋宇萱下车后，纪方允看似心情很好的一路行驶，连坐在副驾驶座的关孟姍好像都感受的到他快乐的氛围。 「升迁了？」 刚好红灯停下，纪方允眼里有笑容似的转头看着那小女人，不解她怎么突然这么问？他是觉得副机长的薪资待遇很好了，但如果有升迁的机会，他也绝对是不会放过的，难道他的姍姍嫌他钱赚太少，以后日子难过吗？ 「干嘛一直看我啊！」左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关孟姍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干嘛不讲话就一直笑？ 「没事啊。」他专心看着前方，等待红灯，觉得关孟姍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那通红的小脸蛋。 「三八……」关孟姍有些恼羞的转过头去乾脆不看他。 纪方允觉得心情真的是好到不可以再好了，难得又无端得到几天休假，看来他可以更加专心去筹划如何向孟姍求婚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地下室，直到熄了火，一旁的关孟姍才发觉这不是她家啊。 「欸……」 「怎么？」 「这是哪？」一般人都有危机意识的吧，他那是甚么疑问？ 「下车吧，」纪方允一个顷身，用冰冷的双唇堵住那张嘴，好好的温存了一番，直到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快要窒息而死了之后才离开：「我爸妈想见你。」 双颊通红、眼神迷离的关孟姍真的是太可爱了，纪方允忍住想直接把她拐走的衝动，下车并为她开了车门，拉着她细白的小手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Chapter 23 双颊通红、眼神迷离的关孟姍真的是太可爱了，纪方允忍住想直接把她拐走的衝动，下车并为她开了车门，拉着她细白的小手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来饭店吃？」 纪方允点了点头，右手还是紧紧握着她，「他们约的。」 她没有再多问甚么，电梯到达纪方允刚刚按下的三楼，他轻轻拉着一直些许恍神的关孟姍走出电梯。 「请问有订位吗？」站在柜台的小姐十分客气并扬起专业又好看的笑容询问。 可能六点半这个时候是晚餐巔峰，四周的人群嘈杂眾多，其中约莫一半的人甚至是外国人，这家饭店的中餐厅名声十分享誉，只是价格不斐。 「呃、纪芯允？」纪方允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寻问她。 柜台小姐翻了翻桌子上的册子，随即抬起头，一分鐘都不可怠慢似的领着他们俩阁人进入。 等到他们被安妥在一个小型包厢，又只剩下对方的时候，关孟姍忍不住问：「纪芯允是？」 「我妹。」纪方允贴心的帮她拉开椅子，带她坐定，自己则选了她旁边的那个位置坐下。 原来纪方允有妹妹啊，这她都不知道呢。 门突然被打开，她赶紧站起来，有个女孩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尷尬的向她点了点头，她的后头就是纪方允的爸妈了。 全部人的坐定而纪方允向服务生说可以上菜时，他父亲就开口了：「吃这还行吧？」 关孟姍赶紧点了点头，直道：「可以。」 这顿饭吃的有点僵硬，她要一直笑笑的回应他父母对她的疑问，例如在哪里上班？工作稳定不稳定？家庭状况等……。 她根本没准备好就这样被带过来，好在纪方允的父母对她还不错，不会问一些她无法招架的问题，反倒是纪妹妹，三不五时的低头，像是有甚么事情十分紧急一般的滑手机、确认讯息。 「纪芯允，你干嘛？」纪妹妹突然站了起来，在座四人纷纷看向她，她神色惨澹的仅说着她要去厕所，就走了。 「不好意思啊，她就是这样。」坐在关孟姍对面的纪方允的母亲笑着说，而她只能尷尬的摇摇头说不会。 「她只小方允两岁，可是就是不成熟！孟姍有手足吗？」 关孟姍笑着点着头，想起关瀚骑，上次见到他是今天吃团圆饭的时候，这小子越来越稳重，「有一个弟弟，也小我一岁呢，现在和朋友一起经营餐厅。」 纪方允凑了过来，惊讶地扬起声调：「你有弟弟？」动作一个太大，不小心就把桌缘的那双关孟姍的筷子弄到地上。 他作势就要走出去拿新的一双给他，但被关孟姍硬生生地压回去，淡然的一笑说她去就好了，这个机会正好，她正想找个理由出去喘口气。 才走到外头，发现这家中餐厅生意好的不得了，服务生忙得不可开交，她才正好找到一个较为空间的服务生，和她讲完，就被叫住了。 「关孟姍？」起初关孟姍没觉得这声是在叫她，而后那个男声又响起了一次，她才转头，就看到关瀚骑从一旁的入口进来，后面还跟着低着头的纪芯允。 「关瀚骑？你怎么在这？」 「你才怎么在这吧？」这个弟弟就是这样，每次都不会好好的讲话，都这么衝。 一旁的纪芯允才抬起头，惊讶的来回看他们两个人，好像终于发现二人之间的关係，才默默的说：「姐弟？」 Chapter 24 关孟姍点了点头，才要讲些甚么，又有人插入：「没人给你筷子吗？你怎么那么慢？」 「纪芯允？你干嘛还不进去？」纪方允才走到关孟姍身旁，就看到眼前那个今天好像一直很不对劲的妹妹。 「哥……」 关孟姍真实的觉得这个气氛很不对劲，为什么瀚骑会出现在这里而纪家妹妹和他走在一起，还双眼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啊？ 「你跟纪芯允是怎样？」饭后关孟姍决意要做上关瀚骑的车子，想要利用这段时刻问个清楚。 「前女友。」关瀚骑很不在意的说，倒是很专心的开着车，连等红灯都很认真地看着前方。 这世界也太小了！关孟姍很想对着空气这么吶喊，甚么亲上加亲这种奇怪的事情，她才不要呢，是啊、她和纪方允是会在一起的吧…… 「什么啊？关瀚骑、你怎么没跟我说？」 「和男朋友的关係已经可以见对方家长了，」缓缓煞车，关瀚骑不禁皱起眉头，今天遇到的红灯真多。「怎么我老爸老妈还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关瀚骑一直都很不解身旁的亲姐姐，他觉得关孟姍好像觉得给钱就是孝顺，家里那两老每天盼着她回家跟她吃顿饭都觉得很难，怕关孟姍忙又不敢打电话，尤其是爱她爱的差别待遇超明显的爸爸。 「我、我……」一时语塞，关孟姍什么也不好说，关瀚骑说的对，她确实很久没回家了，连每两天固定打的电话最近也少了。 「那是你男朋友？」 关孟姍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不自觉的浮上红晕，关瀚骑忍不住酸她：「你是高中生吗？情竇初开的样子是怎样？」 「腮红啦！」 「有病喔关孟姍。」嘖了一声，关瀚骑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停在家里楼下。「我不准。」 关孟姍解开安全带，撇过头过去看正在认真倒车入库的关瀚骑：「不准什么？」 「你不要以为我也跟爸妈一样好骗，我不是在乎你要怎样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老人因为你受伤而四处奔波。」拉起煞车，关孟姍惊慌的神情稳稳流进关瀚骑深邃的双眸中。 「无论是割腕还是摔下楼梯，关孟姍你知道他们私下流了多少泪吧？爸爸不用说了，老妈回到家有时候都为你担心的躲在房间哭，你都几岁了怎么还是不懂？为了个纪方允让生你养你的爸妈伤心难过，你这样就好过了？」语毕，关瀚骑自己下车，关上门看着一愣一愣的关孟姍也慢慢的走了下来。 「不是为了你好，我是为了爸妈，如果你坚持非他不可，那就一辈子不要让他们知道，否则我会告诉爸妈这一切，到时候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待关孟姍关上了副驾驶座的门，他低声说出口，直接离开停车场。 关孟姍在关瀚骑离开的几分鐘后才慌乱地留下了憋好久的泪珠，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瀚骑什么都知道……」右手不自觉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左手扶着关瀚骑的百万休旅车以防自己颤抖的身体就这么跌倒，她全身都在颤抖。 原本以为那件事情除了当事人和蒋宇萱、柳皓鸣之外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关瀚骑怎么会知道？为了纪方允三番两次发生这种让爸妈伤心难过的事情，她真的很抱歉可是一切都过了，现在她和纪方允好好的，他们很好啊…… 直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关孟姍才缓步的往楼上移动，到了三楼，她按了门铃，看到爸爸来应门，又惊又喜，「秀敏！姍姍回来啦！」爸爸对着楼上大喊着。 「哎呀这死孩子还知道回来看啊？」熟悉的妈妈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爸爸马上开了门还一直问她吃饱没？衣服够不够啊？ 一入门，关孟姍看见了关瀚骑从厨房拿了杯水走出来，他看了她几眼，面无表情地上楼。 Chapter 25 「关关，」某个声音传入关孟姍的耳朵里，一瞬间她好像电流通过般的整身酥麻，动弹不得。「关关……孟姍。」 那个声音愈渐靠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过身，街头的泛黄灯光就这么撒在那个在她印象中英俊挺拔的男人身上。 「好久不见了。」关孟姍一记公式化的甜美笑容，她被詹沫然看得很不自在，她想起以前，当他们还交往的时候，当詹沫然没有弃她而去的时候，他也是这般，不在乎她怎么想的，直直的映入关孟姍的心里。 詹沫然往前跨了一步又一步，现在的他看起来较高中更加的稳重成熟，关孟姍记得他那宽大厚实的臂膀，多么地给人有安全感。 「找你好久了，」他勾起笑弧，还是如此的慑人心魂，他的大手顺顺滑过她细柔的浅色大波浪捲发。「关关，我好想你。」一个快速地顷身，关孟姍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他那薄唇就贴上来。 关孟姍两手抵住那熟悉的胸膛，却怎么样也推不掉詹沫然。 「詹沫然、你放开我啊！」几乎捶打着詹沫然厚实的胸膛，只感觉詹沫然跃拥越紧。 突然惊醒，关孟姍才惊觉这是梦，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摸了摸一旁还有的泰迪熊玩偶，这是詹沫然在韩国带回来的伴手礼，她还记得，打开一旁的小床登，关孟姍仔细地端详了这个小熊。 仔细回想和詹沫然的点滴，除了最后那次和詹沫然坦白，自己是喜欢纪方允的时候，好像都是好的回忆…… 有一次，那天是炎炎夏日，关孟姍才刚升上高三，才和那个摄影社社长詹沫然刚开始交往，但詹沫然早已经毕业了。 可是每个星期日，詹沫然都会在学校门口等着跟她见面、约会，善于社交的他不用多久就和学校新请的警卫混的熟。 关孟姍甫踏入警卫室，左看右看，确认警卫伯伯不在后，才大方的衝入詹沫然的怀里，上的大学的詹沫然，本来很注重打扮的他更加好看了。 吸进大把空气，她努力把一个礼拜来的想念以及不安全感都拋除，他熟悉的味道会让她静下来。 轻揉着她小巧的脑袋瓜，詹沫然用着很淡然的口气说：「你跟纪方允很要好吗？」 聪明如詹沫然，他没有忽略到他说出纪方允的大名时，那双环住他腰际的双臂僵硬征了一下。 「我跟他，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呢。」 他松开关孟姍，看着她红通通的脸蛋，「关关，我有事要跟你讲。」 「嗯？」甜美的笑容落入他那沉重的双眸，詹沫然突然觉得好难开口，好难背叛这个需要他的女孩子。 「我真的很喜欢你呢。」 「我知道啊！」关孟姍笑得好开怀。 「关关、瀚骑之前不是说被一个女孩拒绝吗？」 「好像有这回事。」 「昨天瀚骑说，他们在一起了呢。」 推开詹沫然，关孟姍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这男孩：「真的假的！哇、关瀚骑这小子！」 调整思绪回到现实，关孟姍看着手上的泰迪熊，她怔怔地回想起那段过往，为什么那时候她就没有发现，明明自己没有和詹沫然提起自己有弟弟的 事情，可是他可以说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关瀚骑的事情？ 难道是詹沫然和关瀚骑说的吗？ 这一切的一切…… Chapter 26 那日之后，纪方允就开始着手计画着他和关孟姍的婚事，纵使他刻意的隐瞒并未让她知道，以防她又害怕逃走，但一切的事情都在柳皓鸣鼎力协助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那请问他何时回国？好、那麻烦了！」纪方允掛掉电话，整个人往后躺进沙发中，皱起眉头又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柳皓鸣停止敲打着他眼前的电脑，看着一旁的好友，直言：「刚打给谁？」 「婚纱公司。」打了个哈欠，纪方允接着补充：「他们会请他们公司的影视部经理来为我操刀。」 「这么大费周章。」柳皓鸣忍不住一个惊叹。 纪方允直直地坐起身，「当然，这可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婚礼。」 柳某实在受不了他身旁这个一直沉浸在自己梦幻国度的人，继续专西敲打着电脑，构思着最新的论文如何撰写。 另一方面的关孟姍，则是十分不平稳地回到了工作的怀抱中。 倘若要说关孟姍就是个工作狂也不外乎，她很安于现在这个职位，况且这职位本就她同她兴趣所在，人可知，要自己的兴趣和工作内容合为一同，是多么值得感谢的事情。 她挥舞着手中那纪方允作为生日礼物送她的钢笔，签完最后一份合同，闔上资料夹，伸了个懒腰，在心中着有点沮丧着怎么的一天又这么快的度过了。 关孟姍赶紧收了包，搭了电梯奔出公司大楼，看见那辆熟悉的休旅车就在前方。 她小跑步的跑到了车子的旁边，从窗户外看见纪方允一脸疲惫的酣睡在里头，关孟姍不禁心中泛起暖暖的感觉，现在的生活真的没有甚么好挑剔、嫌弃的，有一份好的工作、关爱她的家人、支持她的朋友，还有这个无论多么疲惫还是依旧只要她有上班，就会接她下班的她所爱的男人，可惜，她好像不能和这男人共结连理。 稳定好想哭的情绪，她用了两根手指的关节部分敲打了两下窗户，纪方允几乎是瞬间清醒的往她这头看，赶快帮她开了锁，让她坐进来，系好安全带，关孟姍些许心疼的帮他理了理不太整齐的衬衫，「怎么这么邋遢？很累吗？很累就打个电话给我，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家也可以啊。」 纪方允知道这女人碎碎念功力又要发威，只是笑笑着并没有答腔，他这是学乖了，不理会她，姍姍自会知道讨没趣，换别的话题。 「要去哪？」关孟姍发现这和回家的路是反方向，也不是去纪方允公寓的路。 纪方允勾起了笑弧，啊！他老婆可真是聪明！「要去见位摄影师。」 「摄影师？是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是我们的事情。」 「我们要见摄影师干嘛？」 「拍婚纱当然要请摄影师。」车子拐进一栋大楼的楼下，虽然天已黑，里头仍灯火通明。 「下车啊。」看着一旁的女人没有动静，已经解开安全带的纪方允困惑地看着副驾驶座的女人。 他伸手帮她解开，「怎么啦？怎么哭了？」 「没有啦，我只是很感动啊，你又自己搞这么多事情、工作又这么忙，瞬间变老我可是不要你喔。」 一开始还吓到她是不是根本不想和自己结婚，但没想到关孟姍只是心疼他。 「老婆，别哭了挺丢脸的，我们快下去啦，人家等我们等很久了。」 捉住他要下车的动作，纪方允困惑的看着不寻常的关孟姍，只听她懦懦的说：「方允啊，我们这样太快了吧？」 「怎么了？」笑着看着关孟姍，纪方允将开了一点的车门关上，坐回位置上，难怪蒋宇萱总说女人婚前会有些奇怪的举动，现在他的姍姍就是这样吗？竟然还叫他方允。 「我想要再交往一下，之后等我们都比较不忙了再结婚也不迟啊，」她笑着环抱着纪方允，「我们也不缺那一张纸不是吗？」 「而且现在快年底了，真的很忙，忙到我都快要过劳死了。」 心疼的顺了顺她散落在背上的捲发，纪方允听到自己说：「等你这一期忙完，换我有开不完的飞机了。」 纪方允不知道关孟珊心中想着过年完会说服爸妈同意他们结婚的事，而他也确切的不知道现在关孟姍并不是婚前恐惧症还是什么的，而是关瀚骑，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正在逐渐的扰乱着他们趋于安定的生活。 Chapter 27 这几天，关孟姍几乎已经算是搬到了纪方允的公寓里过着同居的生活了，第一天时、柳皓鸣和蒋宇萱竟然还很三八的搬了电磁炉和一堆火锅道具来到纪方允的公寓说要办乔迁宴。 关瀚骑这几天并没有打电话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关孟姍也没有多想，也逐渐忘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欸、你几号回来啊？」戳着纪方允有练过的胸膛，好硬啊、关孟姍整个小女人般的缩在自己男人的胸膛中，不见回应，她抬头看着那个男人，间纪方允已经睡着了，她缓缓将他移动到舒适的位置，继续缩在他的怀里就这么睡着。 隔天一早起来时，纪方允已经不在了，她看了角落那个昨天他们一起打包好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墙上的时鐘也才指到六点而已。 关孟姍起来梳洗过后决定去附近的公园晨跑，买了条吐司回来一看人看着晨间新闻配着牛奶，就是早餐了，今天是星期六而刚好也是纪方允这长途飞行的第一天。 原来这就是独守空闺的感觉吗？明明才第一天啊。 「宇萱？」接起电话，将手机开成扩音，关孟姍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乾净。 「你弟弟生病了吗？」很明显地感觉到蒋宇萱刻意降低音量。 将手上的塑胶袋丢进垃圾桶，关孟姍走回手机所在位置接起：「没有啊？怎么了吗？」 「我刚刚去找皓鸣，看到他穿着病服从诊间室出来。」 「诊间室？他一个人吗？」 「对，精神科。」 掛上电话之后，关孟姍越想越发奇怪，关瀚骑怎么会从精神科出来？而且如果是一个人就代表是他去看病，那么关瀚骑为什么要去看精神科？ 不行，她还是不能这样空想，关孟姍赶紧准备出门，接着就驱车前往很久以前关瀚骑曾经给过她的名片，到了指定路段的那个高级餐厅，关孟姍再度走出餐厅的时候整个眼眶都溢满了泪水，只是迟迟得不肯让它落下罢了。 她在餐厅柜檯就遇到了关瀚骑的同伙人，彭毅翔，也同时瀚骑的大学同学，他们一起开了一家餐厅并且成功的扩展了店面，现在这家餐厅是数一数二的高级聚会场所，并且也壮大了他们的事业，彭毅翔大学时期是穷小子，关瀚骑有时都会带他回家吃饭省钱，所以关孟姍他自然也是认识的，甚至还有一段时间迷恋上这个美丽动人脾气又好的姐姐。 「毅翔？」关孟姍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轻轻唤了声。 彭毅翔听到那久违的声音，明明很熟悉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他回过头看见关孟姍，很是吃惊。 「孟姍姐。」回过头交代很像是经理的女子些事情，彭毅翔朝她小跑步的走近。 「怎么了吗？」 环顾四周，确定没看见关瀚骑，关孟姍才询问：「瀚骑在吗？」 「瀚骑很久就没来了啊，」看了手上的腕錶，「他之前终于被我说服了，他那样的身体再下去不行的啦，孟姍姐你也要看紧他，不要再让他过度劳累了啦，他之前突然那样全身无力跌在地上真的吓死我了。」 关孟姍的脑袋好像被掏空了，好像听不清楚彭毅翔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又格外的清晰，彭毅翔并没有发觉关孟姍的不对劲，还继续的说下去：「他真的很皮，医生的话都不听了，医生之前就跟他讲再严重下去连命都会没了……」 「老闆！」后头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彭毅翔回过头去看。 「毅翔，你去忙吧，不打扰你了。」拍了拍彭毅翔的肩膀，关孟姍和他道谢并赶紧走出餐厅。 从大衣口袋拿出手机，滑开通讯录在里面滑呀滑就是找不到关瀚骑的名字，「关孟姍、冷静啊……」她的双眼一直不听使唤地流出泪来，她也不管路人投以多奇怪的眼神看她了，关孟姍颤抖的手指终于滑到了那个名字，原来在通讯录中他的号码被储存为「我亲爱的弟弟」啊…… 「喂？」 「你在哪里？」关孟姍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询问。 「我在上班啊，最近真的很忙客人很多奥客更多，都不知道餐饮服务业……」 「关瀚骑！」关孟姍克制不住的吼着，「你到底在哪？跟姐姐说好不好？不要骗我啊……」 关孟姍不敢相信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关瀚骑确实躺在病床上，而且是神经科的病房里头，三不五时会有嘶吼的尖叫声传来，可是关瀚骑却非常安静的躺在这里。 才几天，他就消瘦了这么多。「你没有收到兵单吧。」 关瀚骑坦承的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关孟姍会知道他生病的事情，一定是彭毅翔这大嘴巴吧，关孟姍一问他他肯定就招架不住了。 「你说要餐厅要扩展到上海，所以过些日子要去长期出差也是骗人的吧？」拜託说不是，关孟姍心底一直祈祷着，可是他看到了关瀚骑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关孟姍、你可以不要哭了吗？」 不理会他，关孟姍终于问了那个她最想问的问题，也是最害怕听到的答案的问题：「你会好的吧？」 「嗯？瀚骑？你不是都点头吗？你现在怎么不点头了？」关瀚骑迟迟没有动作让关孟姍很紧张、很无助。 「不会好了。」关瀚骑别过头，他是病人欸，关孟姍这样一直哭，搞得很厌烦、很烦躁，很想把关孟姍赶出去。 几乎是一听到马上崩溃，关孟姍整个哭到颤抖，持续了快要一个小时了，整间病房几乎都是她的哭声，关瀚骑也无声的落下了男儿泪，他就是讨厌她们哭哭啼啼才不说的，老爸也是，跟个女人家一样爱哭。 「什、什么……什么病？」 「肌无力症。」关瀚骑参杂浓浓的鼻音说出：「现在是中度了，医生说只会持续恶化不会好转，等到重度的时候，我可能会失明。」 Chapter 28 「喂？到伦敦了吗？」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关孟姍故作无事的讲电话。 「好冷啊！」熟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关孟姍忍住泪水，听着纪方允开始讲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觉得好安心。 「台湾也好冷，」不过心更冷呢，我该怎么办？方允，我到底该怎么办？关孟姍想问，可以话就堵在喉头出不来，「不要讲了，越洋电话好贵，我这几天要住在宇萱家，一个人在家太孤单啦。」 「小心保暖，不要感冒。」 「好。」掛断电话，走回病房看到关瀚骑已经睡着了，看着他平静的睡脸，关孟姍此刻的脑子又一片空白了。 所以之前关瀚骑才会一下子说这么多，叫她要好好孝顺爸爸、妈妈，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身染重病了吗？这弟弟怎么这么傻？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什么都不说，而她自己也好差劲，只沉尽在自己的幸福当中。 好自私啊，关孟姍。 关孟姍趁着关瀚骑熟睡的时候，开着车回到了纪方允的公寓，简单的带了几件换洗衣物才转而搭乘捷运回到医院，到医院时关瀚骑还是保持着几个小时前的那个肢势，熟睡着。 将自己的行李袋放在一旁，关孟姍把自己顺便买来的一些小东西悄悄地放在了桌上，一个大男人果然都不太会打理生活啊，连个水杯都没有。 一切放置就绪之后，关孟姍才发现柳皓鸣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病床旁。 「肌无力症是什么……」他们两个移驾到了走廊上的长椅，柳皓鸣着神情凝重，他是精神专科的医师，他不会不知道多发性硬化症是何等重病，一早蒋宇萱就说看见了关孟姍的弟弟，起初他还不相信说蒋宇萱乱说话，后来他还千请求万拜託护理站的护士帮他偷偷查病例，没想到真的是。 「肌无力症症简单来说就是自体免疫系统出了问题，慢性、进行性的疾病，神经和肌肉间传导异常引起的疾病，病患的肌肉会逐渐萎缩，身体的运动功能也会逐渐丧失。」柳皓鸣伸出了自己的手，握着那颤抖的手，「呼吸困难、疲劳、记忆力受损、失去肌肉强度及灵敏度甚至视觉神经的问题可能导致失明，也渐渐的会出现。」 「目前临床上并没有根治的案例。」 「……我要怎么办？」关孟姍满面愁容的看着柳皓鸣，「我怎么办？柳皓鸣？我怎么办啊……」几乎哀嚎的拍打着柳皓鸣的身子，他没办法只好抱着眼前这个几近崩溃的老同学。 他看过很多很多的病人及家属失控，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人这么样子却会是如此的心痛，他知道关孟姍从小就和这个弟弟感情很好，虽然口头上两个人都不对对方表明了对彼此着想，但是实际上，他们感情十分的好。 「我们都会陪着你，我啊、宇萱，我们都陪着你也陪着瀚骑，当然还有纪方允啊。」 像是听到那个名字迅速的停止了哀嚎，柳皓鸣只听到关孟姍一直喃喃自语的说：「瀚骑说不行、不可以……」 关孟姍乾脆连过年前的两天假都不要命的请了，也不对老闆多说些什么，只是说是家里有事，她在一夜之间就把之前搬到纪方允公寓的东西全都搬回自己的公寓。 「关孟姍，」关瀚骑突然叫了她，关孟姍赶紧放上手上的书，很慌张地看着他：「怎么了？瀚骑？想吃东西？想上厕所？」 「我可以再拜託你一件事情吗？」关瀚骑看着这个姐姐所谓他做的一切，觉得很对不起她，他对她做了很多很王八蛋的事情，尤其是用爸妈压她不准和纪方允结婚也是，他只是想，如果他走了，爸妈也只有关孟姍可以靠了。 刚好知道了纪芯允和纪方允的关係，也有了之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想不开才口出这些可能会伤姊姊的言论。 「当然可以。」 「你不会问什么你就答应，如果你办不到？」 「我办不到的话，就来请求你原谅啊。」关孟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关瀚骑，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她只是不想让瀚骑担心。 「你要当姑姑了。」 睁大了眼看着关瀚骑，「真的假的！」 「可是我现在可能没办法陪她去检查了，」笑着吃力举了举手，却还是抬不太起来，关瀚骑继续说：「今天可以看出是男孩女孩……我、我很想知道。」 关孟姍赶快的收拾好包包，拿出手机，很兴奋的看着弟弟：「我弟媳电话给我啊！这有什么问题？你很见外啊你臭小子！」 看着姐姐好像又有了生机就觉得安心了不少，关瀚骑笑着给了关孟姍一串号码，看着她说着什么放心交给她，便看她消失在病房。 关孟姍一走出病房就播出了那串电话号码，对方很快就接起来了，只不过那声音却觉得十分的耳熟。 「喂？」 「喂？你好，我是关瀚骑的姐姐，今天是不是要去照超音波？因为瀚骑请我陪你去……」 「孟珊姐……」 「你认识我啊？」这弟弟竟然竟然还会和女朋友提起她啊？ 「我是芯允，」对方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纪芯允，你还记得我吗？」 Chapter 29 纪芯允躺在床上，女医师拿着机器照着她的子宫的位置，一开始没发现，关孟姍此刻才终于看见纪芯允微凸的小腹，那里孕育着瀚骑的孩子。 看着超音波反覆来回移动，关孟姍盯着那坨她看不懂的东西。 「虽然在出生前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但目前看来是对龙凤胎呢。」女医师温婉的对着两个女人笑。 「是吗……」纪芯允看着那个银幕，笑的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走出诊疗室，纪芯允将其中一张的超音坡地给了关孟姍，「请帮我给瀚骑吧。」 接过，关孟姍看着这个矮她一些的女孩，纪芯允看起来年纪好小、好小，记得之前和纪方允父母吃饭的时候，说纪芯允小她哥哥两岁，现在也不过23而已，就要当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你哥哥知道吗？」 摇摇头，纪芯允几乎恳求的握住了关孟姍的手：「拜託不要跟我哥讲，真的不行。」 「怎么能……关瀚骑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 「我可以的！孟姍姐、如果我哥知道了，我爸妈也知道了，你们的婚事怎么办？他们也不能接受瀚骑的，我一个人现在也过得好好的啊……生完孩子也会去找工作的！」她说的很迫切，好像真的很害怕关孟姍会让纪方允知道。 心疼的抚过这个今天才见过第二次面的女孩的头发，「是我们瀚骑对不起你，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我讲，知道吗？」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像觉得眼前的大姐姐，就如同瀚骑说的一样，是个很温暖的人、总是把什么过错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明明不甘她的事情，明明这么做很可能让她没办法和哥结婚，应该要想办法让她把孩子拿掉的，却还说这些有什么事情就来找她…… 「孟姍姐……」 「怎么了吗？」 「还有一件事情，」纪芯允坚定地看着关孟姍，此时她真的觉得好像看到纪方允同样坚定的眼神，他们兄妹俩的眼神，如出一彻，「我想陪在瀚骑身边。」 关孟姍不知道纪芯允和关瀚骑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好就这么答应。 「先这样吧，我回去跟关瀚骑商量看看好吗？孕妇也不要太常跑医院比较好吧？嗯？」 「你跟你弟都在医院，你爸妈都没察觉吗？」蒋宇萱很心疼眼前的好友，变得很憔悴，仅能以一些淡妆遮掩些疲劳。 摇摇头，关孟姍有时候很佩服聪明的弟弟，「没呢，关瀚骑骗爸妈要去当兵，当兵哪能这么悠间，当完兵要马上去上海设点，他什么都想好了，我就每天晚上打电话回家，像以前一样，开扩音给关瀚骑听听爸妈的声音，也好。」 「那纪方允呢？」 「每到一个定点，他都会打电话来，」关孟姍看着手上的手机，紧盯不放，「他没有察觉我的不对劲，我也没有让他担心。」 「可是宇萱，我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关孟姍手上的手机上，有着水滴。 蒋宇萱静静的看着关孟姍默默的哭，只能不能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好怕方允回来，他回来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也就代表纪方允回来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到来。 她不能这样隐瞒他一辈子，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弟弟不管，她是姐姐啊。 「总要让他知道的。」蒋宇萱现在也只能帮多少算多少，她不能跟关孟姍说，纪方允每次都会打给她叫她要好好照顾他老婆别让关孟姍生病了。 关孟姍点了点头，用手背擦乾眼泪，吸了吸鼻子，「等他回来，我会全部都跟他讲，然后……」 然后，分手。 Chapter 30 关孟姍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迟疑，关瀚骑半睁着眼看着关孟姍收拾着行李，今天早上医生婉转的说不能让他们继续住下去了，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病床，关家姐弟没有多说什么，关孟姍还一直90度鞠躬。 「关孟姍，」看着她将她自己的行李袋的拉鍊拉起来，关孟姍没抬头，应了声：「嗯？」 「明天除夕，你不回家吃饭吗？」 将行李袋吃力地搬到一旁，关孟姍才慢慢地走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回去啊，不回去爸妈会觉得奇怪吧？」 将一旁的围巾递给弟弟，看关瀚骑的双颊日益消瘦，总是没什么精神，连说话都很吃力，吃饭也没力气，要不是大男人的自尊心太强，关孟姍其实是很想要餵他吃的。 「你先住我那里吧，我也好照应。」关孟姍看着关瀚骑吃力的将围巾围上，起身走过去将围巾围好，关孟姍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弟弟整整高了她一颗半的头，吸了吸鼻子，她最近真的很爱哭。 脚步声传来，关孟姍赶紧回头看，是蒋宇萱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她将手上那些纸递给了关孟姍，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谢谢，」关孟姍接过那些东西，将行李拿在手上，回头对关瀚骑说：「走吧。」 关瀚骑最近很嗜睡，关孟姍开车而关瀚骑坐在后座，才刚驶出医院，关瀚骑就已经睡着了，她才忍不住无声的掉泪，坐在副驾驶座的蒋宇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 「……我原本不想跟你说的，」蒋宇萱看着窗外包得紧紧的路人，小声地脱口：「芯允怀孕的事情，已经被纪阿姨发现了。」 「什么？」关孟姍慌张却又怕驾驶危险，更怕后头的关瀚骑被吵醒听到了。 「可是芯允怎么样也不肯说出是谁的孩子，」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听我妈说，纪阿姨好像也问不出什么来，纪芯允一直哭她也很心疼。」 「那方允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纪方允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回到自己的家，将关瀚骑安置到了自己原先的房间后，关孟姍从置物柜里面搬了全新的棉被到了一旁的小客房，才刚铺好，手机就响起了。 「方允，」接起来，关孟姍顺便将房门关了起来，静謐的空间好让她好好的和即将到别的情人讲电话。「新年快乐。」 「这一个月很难熬欸，」熟悉的纪方允的声音传过来，「空姐们嘴真的都很甜。」 「讲什么？」每次听到纪方允说话，不自觉微笑的习惯就会出现。 「真的很喜欢副机师、好帅喔andsoon。」 「那请问有妇之夫的纪方允先生回什么？」 「哈哈哈、我当然谢谢她们，」纪方允将将自己的手机开成扩音，走去饭店的小冰箱拿出了免费的小瓶矿泉水，「再三天就可以回家过年了，明天就要飞吉隆坡。」 「再三天吗？什么时候啊？我可以去接机。」 「大概初三下午四点半，」纪方允吞了一大口冰水，「真的很想我的孟姍啊。」 「我也很想你，纪方允。」真的非常非常的想你。 纪方允坐了下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纪芯允竟然抢先她哥有小孩了。」 关孟姍小心翼翼地询问：「是、是吗？」 「妈刚刚打来哭诉，还把问出我妹夫是谁的任务交给我了，想到就很头痛啊。」 「不说这个了，方允啊，」忍着自己的情绪，关孟姍对着远方的纪方允说：「你回来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讲。」 Chapter 31 今天是纪方允回来的日子，前些时候纪方允还打来说不用到机场接了，可能还会有些事前会延迟，怕关孟姍等太久，直接叫她乖乖的在公寓等他就好了。 关孟姍在超市买了许多菜回到纪方允的住处，一片一片的叶子慢慢地清洗，现在关孟姍的情绪比任何时候还稳定。 以前总觉得煮菜很麻烦的，总要花很久的时间备料、烹煮以及洗碗，但对她来说，最近的日子好像以光速般前进的度过。 起初听到纪方允说这次要飞将近两个礼拜的航班，她闹脾气的在他怀里直呼太久了！没想到隔一天、纪方允出航的那一天，知道关瀚骑生病后，她竟觉得纪方允不在的这两个礼拜似乎太短了。 将菜都一一端上桌子，因为冬天所以热腾腾的菜也冷得快，直到菜都冷却之后，关孟姍小心翼翼地将菜都倒进保鲜盒里面，放进因为忙碌主人而空荡荡，却又因为短暂的女主人在，所以多了许多新鲜的水果的冰箱。 关孟姍知道，飞久之后，纪方允时常会有个小假，不多、三到四天，这些应该够吃了。 将盘子都洗净之后，关孟姍望向墙上的时鐘，四点半，是纪方允说飞机大致抵达桃园机场的时间，她坐在他们两人共同挑的沙发上，觉得眼睛特别的疲劳，望着不小的客厅，他们俩的点滴好像就浮现在她眼前了。 有一天早晨纪方允起了个大早想要弄早餐给昨晚被他折腾很久的关孟姍吃，结果关孟姍是被瓦斯味给吓醒的，也忘记了身上的痠痛就这么套了被纪方允扔在地上的衬衫衝出来，差点就出事了，那天起关孟姍严禁纪方允进入厨房。 所以她才备了这么多道菜放在冰箱，而且都是他爱的家常菜，「记得要吃光光喔。」 还有他们一起看的录影带、毕业纪念册、电影，一起喝的饮料、倒垃圾……好多好多回忆，在今天终于要画下句点了。 「拜託，拜託今天你不要回来……」几乎是哭得不能自己了，关孟姍一直祈求着：「只要你今天不回来了，我就不要分手……今天就好。」 可不可以让她任性一次，虽然她已经这样很多次了，可是瀚骑，就这一次好不好？ 她的心跳因为门外的杂音而加速，是纪方允。 门被打开，纪方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小女人，「怎么不开灯？」 纪方允开了灯，终于更清楚地看到了关孟姍，将行李就放在玄关，纪方允直直向关孟姍走来，一伸臂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宝贝，我好想你。」 关孟姍缓缓的推开了纪方允，「我有事要和你说。」 看孟姍有些不对劲，穿着机师服的纪方允放开关孟姍，坐在她身旁，才发现他红肿的眼睛，心疼的抚过她的捲发，「怎么了？」 将他的手拉下，关孟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纪方允，我累了。」 纪方允觉得很不安，关孟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又出现了，他故作没事，「累了？累了就去休息没关係啊！我……」 「你让我说完！」关孟姍低吼，纪方允确实是被吓到了。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才发现原来我没坚强到可以知道一切后还继续待在你身边，」关孟姍将他每天晚上想的台词都讲出来，她是可以这么讲的，毕竟之前问柳皓鸣的事没让纪方允知道。 关孟姍将手上的錶拿下来，露出褐色的刀疤，亮在纪方允的眼前，而纪方允确实也被吓到，毕竟她从来没有看过明若蓁伤害她的伤口，「因为你，我的手腕永远都得靠錶给遮起来，对一个正常的女人来说，身上留疤是一辈子的痛吧？」 「还有大一的那一天，我和潁桐在捷运站遇到你和詹沫然，你拉着我走，我跟你告白了，可是你拒绝我后我摔下了楼梯，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咽了口口水，关孟姍告诉自己得继续说下去，「我醒过来后忘了你，那是我自己所选择的，也证明了，我根本一点都不想记起任何有关于你的一切。」 纪方允慌张地看着关孟姍，「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孟姍……不要这样！」他捉着关孟姍的肩膀却被她推开。 「如果我们没有在机场遇到，你永远都不会来找我，我也永远不用想起那些回忆不是吗？」 关孟姍将自己的包包背起，起身作势就要朝玄关走，却被纪方允从后环抱限制住她的行动，「孟姍，你不要这样！我拜託你不要这样……」 「纪方允，我也拜託你不要这样，」关孟姍的泪还是不小心滑落了，「跟你在一起总是这些回忆缠着我，真的很痛苦，我拜託你不要再伤害我了，无论是你还是你周围的人，我都厌倦了。」用手挣脱开纪方允环在她腰上的双手。 「纪方允，我们分手吧。」关孟姍快速的套上她的鞋子，把那句话和那濒临崩溃的男人一同关在那扇大门里面。 Chapter 32 关孟姍在自己的车上狠狠地哭完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公寓，一进公寓便看到关瀚骑倒在地上，她慌张的手足无措，才想起来要赶快叫救护车。 「重度肌无力症。」柳皓鸣看着在急诊室的关孟姍，将自己所判断的结果跟她讲。 「孟姍？」见她双眼空洞的看着病床上的关瀚骑，柳皓鸣觉得这样下去关孟姍一定会出事。 他扶着关孟姍走到急诊室外头，关孟姍也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般的随他移动，「孟姍，是时候要跟你父母讲了。」 「我弟弟会死吗？」关孟姍看着外面的停车场，喃喃的脱口：「我弟弟会死吗？」 柳皓鸣没有回答，看着身旁这个魂被抽调的女孩，他认识她也好些年了，关孟姍没有因为他和蒋宇萱的分开而远离他，在他需要她的时候，也总是第一个抢着帮忙，总是笑嘻嘻有时候还会对他冷嘲热讽的关孟姍，现在像个殭尸般。 「我弟弟会死吗？」一直重复这句话的关孟姍。 「我是医生，孟姍。」医生不能因为病人家属的情绪而受波动，说出他不能确定的话。 关孟姍转向柳皓鸣，看着他：「你是医生，那你可以救救我弟弟吗？」 柳皓鸣依然没有回覆她，只是很心疼的看着关孟姍，但对关孟姍来说，无论是什么视线都让她觉得很绝望，她刚刚看瀚骑的样子，觉得瀚骑好像要离开她了…… 「你是医生……拜託你救救我弟弟！柳皓鸣、拜託！拜託你救救我弟弟好不好……我求求你！」捶打着柳皓鸣的胸膛，最后变成捉着柳皓鸣的手术袍，整个人缩在他的胸口，嘴里还是唸着：「救救我可怜的瀚骑好不好……」 柳皓鸣将她抱在怀中，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关孟姍，我也无能为力，对不起，关瀚骑。 关孟姍缩在墙角，看着妈妈在关瀚骑的床旁边哭到站不住，爸爸也是，两个老人家，哭得这么大声，关瀚骑还是睡着，丝毫没有被吵醒，她缩在一旁不敢走过去，自己老也泪流满面。 柳皓鸣在她哭累了情绪稍微稳定过后，扶着她回到了关瀚骑的病床旁，在她默许下，帮她打了电话通知关爸、关妈，他也曾经在高中时期见过两老，是对开朗退休公务员的老夫妻。 将手机还给关孟姍，她无奈地将她缓缓压在一旁的椅子上，并说：「呼叫器叫很久了，我真的得走了，等等再来看你好吗？」 关孟姍迟钝的点了点头，他走了之后没多久，爸妈就来了。 她没多说什么，站在一旁看着爸妈哭了好久，后来爸爸还来拍她的肩膀，老泪纵横地说：「辛苦我的宝贝女儿了啊……」 「爸，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爸爸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可怜的儿女啊……」 关瀚骑出院后再也不能走了，关孟姍推着轮椅带他回家，关孟姍也在爸妈不在的时候偷偷带纪芯允回家来，纪芯允一看到关瀚骑明明眼泪都堆满了眼眶，却也坚持的不掉下泪，她亲口跟关瀚骑说他们的孩子是对龙凤胎，预產期在今年八月，爸爸一定得看到这对小孩出来才行啊之类的话。 关瀚骑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的一笑，眼皮也很沉，关孟姍没说什么也留给这对小夫妻一点时间相处。 纪芯允亲自告诉关二老，他们一下子将会拥有一对孙子女的事情，两人笑的和不笼嘴，至少给这最近闹的过分寧静的家里添了点喜气。 「姐，」关瀚骑缓缓开口，这时候关孟姍正将最后一口稀饭吹凉缓缓送入关瀚骑口中，「对不起。」 「干嘛突然叫我姐？叫关孟姍啦！这样很奇怪欸。」她将关瀚骑滑落的毛毯重新盖回他的腿上，「还有干嘛对不起？谁叫我是你姐，如果你是我哥，我哪照顾你？当我倒霉啦！」 关瀚骑知道，关孟姍留职停薪，就是为了在家多照顾他，怕两个老人家看到他这样只会一直哭。 他温婉的笑了下，「我如果死了，你和纪方允一定要幸福，不要在乎我之前的鬼话。」吃力地说完，关瀚骑觉得很累、很乏，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 「你说什么死不死的，谁死了？」她将空碗放在一旁，严厉的斥责他，「我和纪方允本来就不适合啊，多亏你的控诉，姐姐才没乱嫁人呢！」 「我和芯允说好，不会让我们之间的事情影响到你。」 「我呀，烦你都烦不够了还哪有时间谈恋爱？」笑着顺了顺弟弟的头发，好像有点过长了，明天天气好些带他去剪个头发吧？「还有爸妈啊！你说我不孝欸，看我现在一下子超越你的孝顺程度，拜託、还有你那对儿女欸，你姊姊我肯定会忙翻了。」 「爸妈会幸福的，」关瀚骑说：「还有姐你，也一定要幸福。」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这年轻老头！」关孟姍笑着慢慢将他移动到床上，一开始她还移不太动，现在总能掌握点技巧先移腿再移身了，将他盖好棉被：「你睏了吧？睡吧！我晚餐再叫你？」 「好。」 Chapter 33 六月，关瀚骑长眠。 蒋宇萱和柳皓鸣都十分担心关孟姍，看她十分的冷静的处理弟弟的后事。 纪芯允因为怀孕，不好处理往生者的后事，但也是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迟迟不出来，纪家人不知道她怎么了，而失恋的纪方允也是，只能拿工作填满日子，他排满了所有航程，同事还以为他是为了累计航程数。 关孟姍因为门铃响了而去应门，却发现来的人是怀胎八月的纪芯允，她满脸憔悴、双眼通红，见关孟姍开门急忙解释道：「孟姍姐、对不起，因为不知道哪里还能去……」 「进来吧。」她没多说什么，将孕妇请进门。 隔天就是关瀚骑的告别式了，今夜他们两个女人心情都很复杂，很绝望。 「要喝点东西吗？」关孟姍将纪芯允扶到沙发上，随后走向厨房。 「热水就好了，谢谢。」 倒了杯热水给纪芯允，关孟姍坐在她旁边，将她揽进自己怀中，「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听到这句话，纪芯允再也按捺不住，哀嚎般的哭吼。 失去挚爱弟弟的关孟姍以及失去孩子爸爸的纪芯允，两个女人抱着一份的哀伤却是不同的理由，同样的悼念那个离开他们的男人。 隔天清晨，纪芯允窝在关孟姍家中的小客房中。 「哥。」纪芯允小声的在客房中讲话，哥哥的电话一直都播不通，妈妈说因为最近哥很忙所以一直在飞行才打不通，原本想说再试一次，不行就算了，没想到电话竟然通了。 「嗯、怎么了吗？」纪方允疲惫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你在台湾吧……」 「嗯，我刚到家。」 纪芯允开始犹豫着要不要跟哥哥讲，有一天她去看关瀚骑的时候，关瀚骑和她说关孟姍已经跟纪方允分手了，而分手的原因就算不确定但大半也是因为自己。 妈妈不知道，纪方允这么拼死的工作，是因为和关孟姍分手了。 深吸了一口气，纪芯允决定要允诺和关瀚骑的诺言。「哥，瀚骑走了。」 「孩子的爸爸吗？」纪方允现在脑子意外的很清楚，之前纪芯允曾经和他说自己的男朋友叫做关瀚骑。「逃去哪了吗？」 只是纪方允不知道关瀚骑就是关孟姍的弟弟罢了。 「哥，瀚骑他死了……」躲在棉被里哭着，才刚刚收起的泪水又溃堤出来。「哥、我要怎么办？我不要他死……我真的不要不要不要瀚骑离开我……」 「死……了？」纪方允吓到了，他原先以为妹妹说的走了，是因为不想要孩子才逃走，没想到是死亡，他无法想像。 「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妹妹哭哑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 「你害我什么了？你先不要哭……」纪方允首先是想到妹妹现在挺着大肚子，不能情绪起伏太过大，也没有多想什么，孕妇总是很多愁善感的，又遇到这种事情，难免。 「……瀚骑的姐姐就是孟姍姐啊，哥、对不起，真的好对不起……」 「你说什么？」 吸了吸鼻子，纪芯允才说：「我和瀚骑都觉得不该这么自私的拆散你们，我希望哥哥幸福的心情和瀚骑希望姐姐幸福的心情是一样的。」 掛上电话，纪方允看着窗外，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表面那样，而是更富有深沉含义的是吗？我们都只是被命运操弄的人而已吗…… 「是这样吗？关孟姍？」纪方允拿着那天关孟姍遗落在这里的手錶，「那你怎么这么傻？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事情……」 放下手錶，纪方允起身去洗了个澡，吹乾头发，从衣柜中拿出一套黑色的西装，全部都着装完毕后，将手錶放进自己的西装内袋，出门。 Chapter 34 纪方允抵达二殯的时候，关瀚骑的告别式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他在门口遇到了柳皓鸣。 「你来了。」柳皓鸣不意外纪方允会来，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纪方允和关孟姍早就已经分手了，他带他到了关瀚骑的仪式地点。 关孟姍一下子就看到纪方允了，他还是一样在人群中那么引人注目，他看到纪方允给了奠仪后在后方和柳皓鸣坐了下来，两人并没有交谈。 她感觉得到纪方允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别过头去告诉自己忽略他的存在。 告别式的最后，家人站在一侧，人们纷纷拿着花绕着棺材走，将花放在瀚骑的身上，然后会绕过这排家人，有些人会说些安慰的话、抱抱他们、请他们节哀顺变。 关孟姍原本会以为整个仪式很长，不过时间过得很快，好像有点太快速了，以致她还来不及道别，瀚骑就要真实的离开她了，她从瀚骑要火葬的那一霎那就没有停止掉过眼泪，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大的一个人，好像昨天还活生生的在她面前，要她一定要幸福快乐的关瀚骑，怎么一瞬间就变成骨灰了…… 「……瀚骑！我的瀚骑……我的、我的瀚骑！」一直都站在后方的纪方允赶紧来扶着站不稳的关孟姍，关孟姍看着纪方允后泪水更盛了，她捉着纪方允的手臂，低着头一直哭：「我的瀚骑……我可怜的弟弟……瀚骑、瀚骑……」 纪方允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任由关孟姍哭，他空着的左手一直抚着关孟姍抽蓄的背，仅是如此而已。 他姪子姪女的爸爸，他妹妹的丈夫，他挚爱女人的弟弟，他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关瀚骑，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岁而已，就这么走了。 所有的仪式结束后，关爸关妈被柳皓鸣载回关家，他走之前还不忘拍了拍关孟姍的肩膀：「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开车，等等叫纪方允送你回去。」 关孟姍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敷衍还是真的答应。 纪方允打了通电话和纪芯允说整个告别式以及火化仪式都结束了，妹妹因为怀胎所以并没有来，他安抚了纪芯允后赶紧走回关孟姍身旁。 「谢谢你，」关孟姍坐在他的轿车上，双眼直视着前方，说出了他们分手来的第一句话。「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车子稳稳地停下关孟姍家楼下，纪方允拉起煞车，转而看向关孟姍：「为什么都不跟我讲，而通通一个人承受？」他终于将这个困扰他好几个小时的问题提出。 「适合的两个人在对的时机碰到，才是多么的得来不易，我们尝试过了才知道爱情的甘甜，回忆纵使过眼云烟却是在最美好的当下被狠狠记住，」她抚过纪方允憔悴英俊的右脸颊，将眼泪狠狠地吞了回去。「酸甜苦辣我们不是都经歷过了吗？纪方允。」 关孟姍收回了手，纪方允感受到了，抗拒的那感觉又回来了，关孟姍这次，是真的要离他而去了吧。 「关孟姍，」他哑着嗓音唤她的名字，「等一切的事情都结束过了，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吗？」 「当你累了，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直到你可以一个人走向自己的人生，像以前一样，我爱过的那个方允，抬头挺胸的。」 关孟姍不忍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哭成什么样子，像个小男孩般的哭，在他眼前落下泪前，关孟姍听到自己说：「纪方允，再见。」 再见，纪方允，希望我们都能更好，至少好好说了再见，才是一个完美的句点。 她倾身吻住了纪方允乾涩的唇，泪珠刚好就滴落在唇瓣间，咸咸的，两人都感受到了，关孟姍离开了纪方允，转而开向车门，往家走去。 Chapter 35 告别式之后，关孟姍开始让自己慢慢地回到工作职场，她和以前一样朝九晚五，月底时偶尔出差，一切回到了原本的样子，只有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文件，眼睛累了疲乏了，回想起来，总觉得去年发生了好多事情，明明才一年而已。 她将那几张纸收进文件夹里头，平平地放在床头，才想伸手关灯，却发现一旁的手机响了，她不知道两点左右还会有谁打给她，看到来电者是纪方允，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纪方允打电话给她做什么呢？ 只是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滑开，看着纪方允的来电转为未接来电，接着又响了起来。 「喂？」她这才缓缓的接起来。 「对不起吵醒你，」纪方允劈头就是礼貌性的道歉，「芯允刚刚生了，我爸妈目前不在国内，如果你想看孩子，恐怕近期只剩明天了，芯允希望我代为转告你父母，她很抱歉还没和我父母讲，我等等会把医院和病房传给你，先这样吧，晚安。」 一气呵成，纪方允没等关孟姍反应过来就掛断了电话，她看着手机的画面由通话中转为桌面又转为待机模式。 纪方允对她很冷淡啊，也没错、他是该对她冷淡。 手机震动，关孟姍看到纪方允传了简讯来，像是公式化的通知，只打了哪家医院以及哪间病房，仅是如此而已，关孟姍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在意，她摇了摇头，起身打开衣柜套了件连身裙搭了件针织外套，拿着车钥匙出门。 儘管是七月，夜晚的台北还是有些凉意，因为人烟稀少的大街，所以比起以往更快的就到了医院，停好车，走进医院大楼，按了三楼之后，拐个弯就看到了纪方允传来的病房号码。 她走进去，是间双人病房，纪芯允是住在比较靠近窗口的那一床，她放轻脚步怕吵到了隔壁床的病人。 纪方允抬起头，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你来了。」 关孟姍轻轻的抿了笑，「嗯，」顺便将手中，方才在下面便利商店买的咖啡递给了纪方允，「喝吧。」 他接下，现在的自己确实需要一杯咖啡，天知道刚才他快被吓死了，爸妈刚好在日本旅游，妹妹整整提早预產期一个月临盆，他在產房外头来回踱步不知道该如何，直到护士推着保温箱出来，将妹妹推到病房后才想起来该和关孟姍说一声。 见她站在原地都不动，他才发现长椅上堆满了衣物，用没拿咖啡的那一隻手将衣物都推向自己这个方向，「坐吧。」他看进关孟姍的眼里。 「谢谢。」她乖巧的坐下，看着纪芯允睡得很憨甜，心里有无限的欣慰，瀚骑、你应该也正在看着吧？虽然姐姐还没有看到你可爱的孩子们，但想必一定长得很像你，像芯允也好，甜美可人。 纪方允没有说话，看着关孟姍专注看着纪芯允的侧脸，惊觉后才赶紧偏过头，小声的说：「孩子出生了，无论是爷爷奶奶或者是外公外婆，都会想要孩子的，该说出来了吧？」 「看芯允怎么做决定吧，我们能做只有支持她的任何决定，」关孟姍偏过头看着纪方允，淡然的一笑：「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 因为他们爱着弟妹的心都是一样的。 「现在没关係了吗？」 「嗯？」 「你的手腕，」纪方允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着关孟姍裸露的手腕，没有了手錶的遮挡，上头的疤显而易见，「现在没关係了吗？」 下意识地将手腕缩在另外一侧，「本来就没事，手錶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很伤脑筋，最近忙，也没什么时间去买。」 关孟姍知道纪方允还介意分手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我没事呢，那晚只是气话，就算埋怨过你，现在过了这么久了，早就淡然了。」 「是吗……」 「年少轻狂的爱情，不大适合我们了，」关孟姍再度看着纪芯允的睡脸，「好像才一眨眼，我们就已经这么大人了，或许对于我和你来说，真正需要的只是个伴在身侧，无怨无悔的人吧。」 纪方允没有搭话，双眼无神的看着地板。 「经歷了这么多，我才发现，我想要的只是谈场单纯的恋爱、结婚、生孩子、相守到老，就和一般的女孩一样。」像芯允一样，爱着瀚骑，生下瀚骑的孩子，或许几年后找到一个愿意接受两个孩子也爱着她的男人，结为连理，至少爱过，没有遗憾。 「纪方允，至少我们爱过，没有遗憾，就算有遗憾，但至少我们活着，只要还有一丝呼吸，就能弥补缺憾。」 「关孟姍，你愿意……」纪方允缓缓开口，「让我弥补我们之间的缺憾吗？」 Chapter 36 第一个知道他们两人可能会重新在一起的人就是病床上的新手妈妈，她左手抱着儿子，欣喜若狂的看着哥哥，「真的吗？真的太好了！」 慈爱的看着哥哥手上的女儿和自己手上的儿子，「看来我们家两个小不点可是帮舅舅不少忙呀！」 「等你们美丽的姑姑终于变成舅妈时，就要狠坑舅舅一顿喔！」 「他们也听不懂。」纪方允无奈的看着纪芯允，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怎么和父母讲，孩子的生父已经不在了而他也正好是关孟姍的弟弟。 纪爸纪妈早就在那天晚上认定关孟姍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只是纪方允最近只要一听到叫孟姍回家吃饭，就开始搪塞理由。 现在纪芯允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两个小不点肯定讨老人家欢心，事情已定局，但他和关孟姍还是未知数，就怕两老不答应，就算他父母答应了，关孟姍的爸妈也不一定这么好讲话，儘管纪芯允总是说关孟姍的父母对她很好，他们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人，但仅存的一个女儿，也不好说有什么反应。 「那也得看哥你的造化好吗？」嘖了声，她不屑地说：「人家还没答应要和你復合呢，首先得要先解决爸妈对吧……」 「怎么有空约我出来吃饭？」优雅的切着牛排，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吞嚥，再重复，忙碌吞食物的关孟姍根本没空看眼前的男人，只顾着自己吃着。「而且还说要请我。」 天，她活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客要价就要四千大洋的牛排啊，还不是好亏她今天刚好穿了套典雅的小洋装去参加客户的午餐酒席，否则根本不适合进入这高级场所。 「关孟姍，你饿了几天几夜了吗？可以有吃相吗？」 停下手的动作，却没有放下刀叉，抬头看着柳皓鸣，「美食当前，哪有说停的道理？没听过吃饭皇帝大吗？」 语毕，关孟姍继续手上的动作，却被柳皓鸣整盘拿走，他将自己眼前那份放到关孟姍眼前的位置，「我的也给你吃吧，我不饿。」 他的那份根本还没动过而关孟姍吃也吃了剩下三分之一了，她就觉得今天柳皓鸣不对劲，突然打来说要请她吃饭，一请就请这种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踏入的餐厅，接着又把自己的那一份毫不吝嗇的就给她。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关孟姍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不经意地叹了口气，柳皓鸣才缓缓开口：「你抽一整天的日子给我吧。」 「怎么了吗？你今天很反常耶。」 「抽一天的日子，来医院做个检查，」柳皓鸣神情严肃：「肌无力症有一定的遗传易感性，临床上女性患者会比男性患者多四倍。」 柳皓鸣间关孟姍原先笑笑的脸瞬间僵掉，他赶紧的解释道：「不是说你有，只是个安全万一好吗？」 「所以今天请我吃这么高级的东西……」是怕我也会因为那种病死掉吗？ 「不是呢，关孟姍、有人跟你说过，看着你吃东西，会变得很有食慾吗？」 关孟姍才终于逐渐有笑顏，「这是褒还是贬啊？」 「先不要想这么多，检查总是例行公事，」柳皓鸣帮她的空酒杯到了些红酒，「况且我只说请你吃饭，没说这酒可是你点的。」 柳皓鸣没有发现关孟姍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果然没好事，咬牙切齿地说：「……大人我就不和你这种獐头鼠目的卑鄙小人计较了。」 「谢大人有大量，什么獐头鼠目？大家可是都用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称呼小弟呢。」柳皓鸣作势还作揖。 关孟姍也不客气地回送了他一记白眼，这才开始食欲重返，用着方才的频率开始扫光全新一盘牛排。 「话说回来，纪妹生了？」 「嗯啊，超可爱的两个小肉球呢！」关孟姍现在回忆起中午看到那两个孩子，整张脸的五官都挤在一起，真的是好可爱啊！ 「那纪爸他们知道是弟弟的孩子吗？」 耸了耸肩，那晚她和纪方允协议好了呢，纪芯允要是有什么决定就赶紧让她知道也好应对，等事情风波都过了，再来商讨他们俩的事情吧，兴许她是对纪方允很有把握才这么做吧，把握纪方允那傢伙，在面对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如同她爱他般的继续爱她。 那就没道理还能任由自己耍任性，况且纪方允还有多少耐心给她耗，掐掐指，自己也是没有把握的。 Chapter 37 「关孟姍，你知道我以前其实偷偷暗恋过你吗？」 「柳皓鸣，不要这样子吓我，我心脏很脆弱啊……」关孟姍做出很畏惧的神情，硬是往后退了两步。 而目前，奉着柳大医师的劝言，他们慢慢在关孟姍家附近的公园小散步一下，好消化刚才的晚餐。 柳皓鸣看着关孟姍逐渐从关瀚骑的悲伤中走出来，心里也很是欣慰。 他无视女人爱开玩笑、爱演的个性，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继续往前走，「我以前从来也不会想过蒋宇萱会喜欢我啊，毕竟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女孩子。」个性好、脾气好、人缘好并且也善于社交、长得也漂亮唯一不十分完美的可能就是成绩普普，但也不差。 「干嘛这样想，你也不差啊，只是嘴巴坏很多还有有时候过分自恋而已。」果不其然关孟姍跟上他的脚步，走在他身边。 「以前高中真的很疯狂，谁爱谁、他爱她、她又爱他了，很乱很疯可是却觉得很值得。」 「你突然的在感叹什么啊？」今天柳皓鸣真的有点奇怪。 柳皓鸣望着夜空，耳里是蝉鸣声和女人不高不低的嗓音，他勾起俊朗的笑意：「医生，病人出院，我们为他开心、但我们赚的钱是什么？是病人受苦而来的，我好像每天都会送走不一样的人，每天每天看着死亡，好像习惯了却也开始慢慢畏惧这习惯。」 「生命无常，也因为有旧的生命走了才会有新的生命诞生。」 关孟姍只是静静的陪着柳皓鸣走着重复的路，公园并不大，小小的，却也如同他们心中的世界样，小小的世界、每天运转着，不因谁而停下脚步，却也只是环绕着同一个人围绕而已。 「看着你和纪方允，有时候真的很生气，想把你们两个拴在一起，丢进一个房间，让两个人好好的谈一谈，别这么耗下去了，人生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两个人耗？」柳皓鸣持续地说着：「可是却又不想，有时候看着你和纪方允生气吵架，我心底竟然还会小小的窃喜。」 「你有问过我吧，为什么和宇萱分手？」 「嗯。」她还记得那天，她匆匆跑去医院找柳皓鸣，问以前纪方允事情的时候，那时候的柳皓鸣很不想要告诉她的表情，清晰地浮现在关孟姍的脑海中，但是柳皓鸣还是全部都告诉她了…… 「因为蒋宇萱早就发现了，」柳皓鸣叹了口气，他还是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看关孟姍也没让关孟姍看到他此时此刻的神情，「那天我们吵的很激烈，我终于还是知道了自己没办法这样子看着眼前的女孩因为我这样下去了……」 「我那时候心中想的不是我真正爱的是谁？我是不是该道歉？而是，人生哪有这么多时间给我们两个人耗？不爱她就放了她吧。」 「柳皓鸣……」关孟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被迫停下脚步，「别说了。」 「你联络我了，你开玩笑地说很想我，我也说了我也很想你，那是第一次我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和你说，我知道你在翻我白眼，可是我就是很爽，为什么爽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还很喜欢你吧？」 关孟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柳皓鸣对自己是这般的想法，一直以来她倚赖柳皓鸣，全是因为将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她根本不知道他和蒋宇萱的事情，还以为他们过得很幸福，只是被迫分离，但现在还是好好的。 「你拿着的喜帖是她的，你知道当下我松了多大一口气吗？」柳皓鸣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关孟姍，她此时此刻的神情是慌张无助的，「她逃婚过后，你和纪方允都以为我和她復合了，其实没有，我们两个过着是彼此独立的生活。」 「看着你因为弟弟而丧心若狂，纪方允不在你身边，我很想趁虚而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蒋宇萱叫我陪在你身边，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你，老实说也是因为我现在还在实习很忙……」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也缓和了一下气氛，「可是我发现，我还是觉得你和纪方允在一起，我会比较快乐。」 「就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我还是想和你说，关孟姍，人生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你们两个人耗？」 关孟姍不忍的看着柳皓鸣，看着他抢过自己手中的包包，掏了掏将里面的车钥匙塞进她手里，将包包一併还给了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别人的幸福不需要靠你牺牲来维持的。」 Chapter 38 「孟姍？」纪方允来应门，却发现按门铃的是关孟姍，他确实吓了一大跳。 关孟姍的眼睛肿肿的，看起来像是哭过了，一看到纪方允开了门，她整个人扑倒纪方允的身上，「纪方允，对不起。」 「怎么了？坐下来好好说？」纪方允慌乱地想要稍稍分离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想要将关孟姍先安置在椅子上好让他说话，怎知纪方允怎样也推不开，关孟姍紧紧地将他牵制住，好像想把他狠狠地抱进自己的身子里一样。 她摇摇头，「对不起，我太任性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们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虽然纪方允不知道关孟姍怎么会突然这样子，但的确符合他的期望，他回抱她，恨不得将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女人永远这么抱着，再也不分开，不让她受到外界的影响，又说什么和他分手之类的话了。 「求之不得。」他在她的耳边低喃，却发现她哭的更用力了，身子一直抽蓄着，想要把全部的眼泪的额度都在今天，他的怀中给用完似的。 纪方允不知道一般来说，才刚刚复合的情侣通常会做些什么事情？可是通常一定不会是他们这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没错，纪方允和关孟姍，现在正在整理纪方允的行李，「你衣服也太少了吧？」关孟姍翻着纪方允的衣柜，左挑挑、右捡捡还是不太满意的将那些衬衫放回衣柜，「等你休假一定要去买几件。」自己对着衣柜自言自语，关孟姍打定了主义一定要把这个衣柜满满的白色衬衫换掉，怎么一个男人的衣柜只有白色衬衫？还一次来个十来件同款的，会不会太夸张啊？ 「好，都听你的。」纪方允马上回应，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去逛街了，纪方允没有跟关孟姍说，其实隔壁还有一个大更衣间，这个衣柜是工作上要更换的衣物，而隔壁的才是摆放些他自己私下的衣物。 关孟姍不屑地回头看着纪方允满脸笑意的边收拾行李边看着她，「臭妻奴。」 「是是是……」他不反驳，也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甜蜜温馨的时刻，走了那么多路、弯了那么多的巷子、绊倒了多少次、哭了几回、伤透了几次，现在关孟姍终于站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再也不离开，不放弃彼此。 他起身从后头拥住她，真的很捨不得和她分开，可是明天又得出航，吻了吻她的侧脸，却被她推开：「我要回家了。」 关孟姍左手理了理一旁的头发，掩饰些自己尷尬的神情，笑着垫起脚尖啄了琢纪方允的双唇，在他想要更深入前赶紧分开，她顽皮的笑着说：「禁止婚前性行为！」 「可是、之前已经……」他被她伸过来的手指禁语，「现在还不知道瀚骑的孩子怎么办呢？还来添乱？」 他拉下她的手，稳稳地放握住，将她拥入怀中：「遵命、老婆大人，谁叫我是妻奴？」 「好乖喔！」关孟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脏声，觉得好幸福。 「那今天在这里睡好不好？」 这纪方允，得了便宜就卖乖，看关孟姍好像比较好讲话了，便又再提出个要求。 「不行，我没换洗衣物，而且明天还要上班。」关孟姍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他放开她，往另外一格的衣柜里头拿出了一套她的内衣裤晾在她眼前：「你收拾好东西是没错，可是你没收阳台的东西。」 关孟姍一把将他手上的东西扯进自己怀里，通红着双颊怒斥着她：「那你干嘛放起来啊！变态！」 他笑笑的往客厅走，边走边说：「我去看新闻，你快点洗澡吧！哈哈哈哈……」 Chapter 39 三年后的一月，关孟姍已经成为纪方允合法妻子两年了，关瀚骑的两个小毛头长得很快，意外的、纪家二老并没有因为关瀚骑的关係而不允许他们的婚事。 「是很胡闹，但是有什么办法？」纪爸扶着额头，看着年轻一辈的这样，也只能默许了，如果继续反对下去，恐怕只会造成更多的不幸。 况且这小外孙们越看越喜爱，最后演变成两家的二老共四老，每天抢着两个小毛头的奇怪场面了，纪芯允忙着应付四个老人都来不及了，还有两个孩子，所以最近的场面演变成四老不用透过妈妈这一关，直接抢了，纪芯允因此空闲了下来，正式到了关瀚骑生前投资的餐厅当半个董娘顺便学习。 蒋宇萱在他们结婚后就打算出国继续深造，并在遥远的英国遇到了一个小她几岁的男人，在热烈追求下终于松口答应嫁与人家，几个月前已经在英国登记了并打算在过完年之后回台湾补喜宴。 纪方允后来才知道柳皓鸣才是他人生爱情中的大推手，但也顺便知道了一直以来柳皓鸣偷偷暗恋着自己老婆的心情。 「说真的，现在真的很尷尬啊。」柳皓鸣坐立难安的在纪方允家走来走去，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挑着穿哪件衣服穿的男人，一派轻松。 「纪方允，我们改天吧？」 拿出件全新没拆过的衣服，纪方允嘟囊着：「做男人还这么孬。」 「我就孬，好就这么决定了，掰掰。」拿起丢在他沙发上的大衣，作势要往玄关走，却比他开门的早一步，门就被打开了。 关孟姍映入他的眼眸中，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怀，「皓鸣！好久不见啦！」 皓、皓鸣？认识关孟姍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一刻叫过他皓鸣，这听起来真的令人神毛骨悚然的，抖了一下身子，「请叫我柳皓鸣，谢谢。」敛下双眸，他正经的对着关孟姍说。 关孟姍打了他的手臂一下，「有什么差啊！哈哈！」 「奇怪，你们门不关啊？」蒋宇萱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关孟姍和柳皓鸣都往外看，蒋宇萱的嗓门还是一样大：「你们挡在外面干嘛？」 「皓鸣哥哥怕怕，」纪方允装作噁心的声音从里头卧室传来，「他说要约改天啦！」 柳皓鸣的青筋确实在跳，关孟姍和蒋宇萱都看到了并觉得很好笑，这感觉很好，他们终于回到了原点也都在这么多事情之后，变得更成熟，看待事情也更看得开了。那天过后，他们四人还是一样好，纵使柳皓鸣和蒋宇萱最后没有在一起，但长期以来的友谊都让他们之间没了嫌隙。 人生有几个知己，确实是比爱情更得来不易也更值得去珍惜的。 纪方允和关孟姍结婚的那日，当关孟姍往后丢捧花时，捧花就这么随着拋物线落下，被柳皓鸣可接个正着。 纪方允一个勾肩勾住柳皓鸣，「吃了那么久的嫩草，什么时候要来给我们看看啊哈哈哈哈！」 早就听说柳皓鸣现在也有了新对象，不、应该说是旧对象，而且还是个年轻他们四、五来岁的小妹妹，真看不出来这傢伙还挺有一套的，但就是将人家保护太好了，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们这三人组见见那个可以收服柳大医师的女孩。 而每年一月一日，他们四人都会固定聚餐，在隔天，纪家就会上山去看关瀚骑，养好的默契是纪家兄妹和那两个小活宝会先下山，留关孟姍一个人和关瀚骑说些话。 Chapter 40 「瀚骑，」她笑得极度宽容，看着弟弟的牌位，她佇立在那里很久，「小萝和小俊很可爱，我没办法说出很像你这种话，毕竟我们只差一岁，我也忘了小时候的你长怎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记得过，只是最近的记忆力变得很差，你说是不是老了都会这样？」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好像关瀚骑真的在关孟姍对面一样，「啊、还有很嗜睡，每次只要看到床就会忍不住想睡，还常常会打瞌睡。」 「你知道吗？妈还偷偷告诉方允，说不定是怀孕了啊，他多紧张的跑去药局一次买了十隻验孕棒，完全都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呢，」她的神情渐渐落寞下来，「但是却是空欢喜一场呢。」 摸了摸玻璃窗，看着弟弟的照片，在照片里头她笑得很灿烂，那么在天堂，瀚骑是不是也过得很愉快？ 「不知道这个秘密能隐瞒多久，」走中握着的牛皮纸袋的其中一角被她捉在手心，弄的有点皱。 她靦腆的笑着：「可是瀚骑，我现在真的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幸福到觉得这一切好虚幻，好想每天过得这么幸福，就这么一直下去。 「你偷偷保险的那些保费，爸妈都不捨得用，就在今年他们终于看开了，依照你的遗言，拿着这些钱揪方允的爸妈去澳洲玩呢，」她将手机从口袋拿出来，在他的牌位前晃了晃，银幕中是四老传来的合照，都笑得很开心。 顺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好意思让大家等我这么久，我得走了啊，」她将牛皮纸袋丢在一旁的垃圾桶，并道：「再见囉、瀚骑，姐姐下次再来看你。」 她加快脚步走到停车场，看到原本来的两辆车子现在只剩下一辆了，而纪方允就倚靠在剩下的那一辆车子旁。 「来了。」他朝她一笑，关孟姍更小跑步的跑到那辆车旁边，走到纪方允的身前，垫起脚尖亲了亲他。 纪方允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今天比较久喔，在说我坏话吗？」 「嘖、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纪先生？」 「总觉得我老婆不是最喜欢我的啊。」 「你本来就不是第一啊，连小萝、小俊都比你高阶呢！」 「哇、你好大胆子啊！」伸手捏她的脸颊，看她的五官变形可是真的比那里个小毛头还可爱呢。 「可是我可是最爱你了。」 「我也爱你啊。」 关孟姍笑眼摆脱他的牵制，走到车的另外一侧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纪方允也开了车门进去，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秀菊，你知道是谁把这牛皮纸袋丢在这里吗？」两个打扫阿姨之一的阿姨拿着在十楼的小垃圾桶中捡到的牛皮纸袋。 另外一个秀菊阿姨摇了摇头，低声在她耳边低喃：「这东西还是不要乱捡来的好吧？」毕竟这里是安置故人的地方啊。 阿姨点了点头，想起来也觉得不该这么做，但又觉得这牛皮纸袋里头的厚度大概已是三四张纸，也不好看里头到底是什么，她捡起来的动机也是因为怕管理员会因为她们没做垃圾分类而念她们而已，最后她打算直接将这份文件拿去文件室的碎纸机那里销毁。 把牛皮纸袋放入碎纸机的口，看着出来的是一条条的纸，阿姨看到全部都成了碎纸之后，才关了灯、锁了门走出去。 一条一条的纸就这么横躺在碎纸中，杂乱的纸张中还依稀可以判断是医院诊断书，上头如果仔细的拼凑，可以发现是写着关孟姍的名字、myastheniagravis、重肌无力症几个字的，诊断日期是三年前的某一天，而这一件事情在这个小小的地球上，只有关孟姍和在天堂的关瀚骑知道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