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刃[综]》 分卷(1) 文案: 排雷:建议大家不要把主角代入日呼,鬼灭第一本,不仅惨遭官方打脸,而且作者自己中间搞了性转,还和无惨生了孩子。文笔造作,剧情只有死人(下跪)。慎入! 内容标签: 综漫 奇幻魔幻 异想天开 大冒险 搜索关键字:主角:日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日呼の复活 立意:复活。 第1章 紫藤郁里成为人妇已经三年了。一开始的时候,她和丈夫紫藤宫野抱负着年轻男女的爱与赤诚之心,希望能够诞下二人爱情的结晶,为紫藤家留下一个孩子,让世代都种植紫藤花来抵御「鬼」的紫藤家的香火继续延续下去。 千百年前,世界上出现了以人为食的名为「鬼」的生物。老人们口口相传,鬼,惧怕太阳,只会在夜间出没。他们性情凶残,最喜吃人。为了抵抗这群会伤及人类性命的怪物,一群被上天选中的义士们组成特殊的组织,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斩杀可恶的鬼。 但并非人人都有这种力量。 受到上天恩赐的人屈指可数。 为了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普通人),占据人口绝大多数的人们想出了一种方法。 他们发现鬼害怕紫藤花,于是人人便种起了紫藤花。一株又一株,一群又一群,一片又一片。无数的攀缘花物沿着栏杆蜿蜒而上,构成了令鬼厌恶难以靠近的天然堡垒。 紫藤家种紫藤花种了几百年,他们所处的村庄,可以说是紫藤花的温床。这里不曾出现鬼,就算是有,他们也无法进入村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从零丁人口涨大成如此庞大的村庄的家族,现在竟然隐隐成败落之势。 孩子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到了紫藤宫野这一代,整个家族就剩下他一个男孩了。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紫藤家所持有的特殊种植技术,是不能够传授给女性的。因此,这一世代的女子们中日惶恐起来。 一般的紫藤花的花期是四月中旬至五月中旬,而紫藤家所种植的花木则像常青树一样四季开花不败,并且保持数年之久。正是如此,这座村庄才能永远地处在世外桃源里,而不用担心花期一过而导致恶鬼入侵。 但是这种技术只能传承给男孩。 紫藤郁里和紫藤宫野已经成婚三年了。 对于年轻的女子来说,三年兴许是弹指一挥间。十五六岁就嫁为人妇的女子绝不算少,但紫藤郁里与她现在的丈夫相爱时,已经二十三岁了。 这在人们眼中可以被叫作老人。二十三岁的女人,说不定已经生育了一堂的孩子。 但是紫藤郁里一无所出。这三年里的每一天都让她心急如焚,到了后来则是日夜以泪洗面。村庄里的紫藤木太老了,它们即将死去,而她的丈夫紫藤宫野也因为家族的遗传病而越来越虚弱。紫藤郁里当真是害怕,害怕自己独自一人看见枯萎的紫藤花飘满整个村庄。 别太着急了。紫藤宫野安慰郁里。 二十三岁的紫藤郁里困难地笑了笑,话说得再多也只不过是空话,画出来的大饼终究吃不进嘴巴里面。 某一天,她提出自己要回娘家看看。 紫藤郁里的娘家,在这座村庄之外。那是个十分普通的贫乏的村子,但却诞生了像郁里这样眉目清秀的美人。光是紫藤家所给的娉礼,就足以够郁里的娘家管饱上好几年。 紫藤家是这里最富有的家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血管里流出的也是紫色的血液。凭借向被鬼骚扰的人高价售卖花期不败的紫藤花,这家族赚得腹里流油。郁里刚刚来到这个家庭的时候,就被八宝盒里的手势吓到了。她的前半生与富贵无缘,二十三年都素钗简衣,家里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了弟弟。 郁里的母亲为了给儿子凑满彩礼钱,把郁里嫁给了紫藤家。按老夫人所说,她女儿这般可算是攀上了大人家。 但是幸好的是,紫藤宫野爱着郁里。 出发的时候,紫藤宫野为郁里披上了外套。轻薄的外套的里面挂满了紫藤花,花的香气,透过衣物向外渗透。 要小心。紫藤宫野说道。 郁里走了半天多才到她的娘家,天已经很黑了。郁里的娘家,是个坐落在小山丘山的人口不足百人的小型村落。说是村落,倒不如说一个聚集地。 郁里到家的时候,只看见她的弟弟郁夫和弟妹弟妹琴子。他们两个背对着拉门,都朝向里边。 女人的第三感发挥了作用。 郁里登时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郁夫。 琴子? 年轻的夫妇二人没有回答。 代替成人的,是一声并不嘹亮的婴儿的哭叫。 郁里提起衣服的下摆,轻轻地绕到了一边。 不她的话语哽咽在喉咙里。郁里年轻的弟弟妹妹,不足十九岁的夫妇,脸孔上没有眼睛。 有人挖掉了他们的眼睛,只给二人留下两个空荡荡的黑窟窿。 郁里吓坏了,她的脚几乎动不了。 空气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婴孩的哭声。 郁里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移动自己的手和脚,蹑手蹑脚地朝哭声来处进发。 无比漆黑的屋子,只有一星点的灯火。那摇曳的火光下,郁里看见一张非人的脸。 细长的鸟喙,三角形的脑袋头顶生出几簇黑色的头发一样的东西。 你在哪里吧。 「鸟」淡淡地开口了。 影影绰绰之下,郁里看见一小张素白的脸蛋。 孩子。 郁里的眼皮抽动着。 究竟是左眼跳灾,还是右眼 你,能不能过来把这孩子带走? 我不能动。 一旦我动弹,被我压制的鬼就会暴起。 拜托,把这孩子带走吧。 郁里问:你是谁? 「鸟」抬起头,带着红色的鸟喙流淌着血一样的色彩。 我是姑获鸟。 喜爱孩子,却永远被母亲驱赶的传说当中的妖怪。 郁夫和琴子的脸从郁里眼前闪过。 果然是被鬼我真的能够相信你吗?郁里轻声说。 夜色如此深,鬼怪随处藏。 「鸟」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你这该死的鸟,快放开我的脖子!!我要杀了你!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鸟」原本沉静的身影扑腾起来,噼噼啪啪,墙壁上的影子被撕裂成无数块。 拜托!带走他!「鸟」抬起头,狠狠地朝地面啄下去。 我要吃掉你!我要把你的脖子拧断!从地上的阴影里面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上面筋肉虬结,肉块块块凸起,血液倒流成行。 是鬼!是鬼!是鬼没错! 作为紫藤家的儿媳,郁里绝对不会认错的。 鸟与鬼的身形交缠在一起,婴儿的哭声刺穿郁里的鼓膜。 她哪里来的勇气? 对弱小之物的怜悯。 对幼儿的可怜可爱之情。 郁夫的孩子吗? 琴子的孩子吗? 是我们家的孩子吗? 双腿,比大脑更加快地行动了。 郁里伸长了手臂,揽住「鸟」怀里的东西。 温热的小小的孩子。 快跑!!!「鸟」尖叫道。 鬼一口咬上「鸟」的腿,他尖利的牙齿直接咬断了那一截足。「鸟」的喉咙里溢出惨叫,但是她却不逃开,只是一停不停地用细长的嘴去啄身下被她踩中了脖子的鬼。 鬼的脖子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将鬼斩首,鬼就会死亡。 但是「鸟」的嘴,无法撕裂鬼的脖子。 因为她是只弱小的妖怪。 在整个姑获鸟族群里面,她是最弱小的妖怪,没有妖力,被同族嘲笑。 因为她太弱了,所以才会被鬼杀死。 但是她保护了这个孩子。 姑获鸟喜爱孩子。 她听见孩子的哭声,闻声而来,正看见一只鬼要将那小小的孩子吞之入腹。 「鸟」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 即使是要失去性命,她也不会放弃的。 啄啊! 啄啊! 快跑! 紫藤郁里冲了出去。她身上的紫藤花香散开去,在周围营造出鬼最讨厌的气氛来。 月光浅浅地落在她的外衫上,透出里面的紫藤花的色彩来。 一个头发偏白的男孩站在屋子不远处的田埂上,他圆润的眼睛里面有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即使你怀里的这个可能不是人,你也会救他吗?那孩子问道。 郁里脸上的淡妆被眼泪冲花了。 快走啊!快走啊!她自顾自地喊着,朝自己原先来的那条路跑去。天色并不明朗,浅发男孩的身形越来越淡。 他消失不见了。 从小屋里,传出了「鸟」最后的哀鸣。 啼泣着伟大的母爱。 第2章 这个孩子,不是郁夫的。 郁里背着那个看上去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又一次回到了娘家。 这一次,她在白天完成了往返。 是拜托了会开车的九世先生。 紫藤家是个古老的家族,因而一切都很古老。就算是出行,也是使用步行的。 非常的累。 由于上一次的遭遇,紫藤宫野特地拜托了别人。 于是郁里很快就到达了娘家。 突然失去了所爱的儿子与儿媳的父母,一下子变老了不少。父母与女儿抱头痛哭。 郁夫和琴子的尸身前些日子就收拾了,埋到地里去了。因为痛失爱子而伤心欲绝的母亲,整日地食不下咽。 悲伤是必要的。 因为她和郁夫曾经是血脉相连的姐弟。 但是,这一次她有另外的事情。 死去的生命固然让人哀伤,但新生的生命的重要性也非比寻常。 一个从鬼口逃生的男孩。 岂料母亲露出了憎恶的面容,怎么可能!她高声叫道,其间的愤怒就算是不理解的人也可以读到。那东西是郁夫捡回来的。母亲用袖子掩住半张脸,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同意他们两个把那个东西带回家来啊!夫人低声哭泣着。 那种东西。 而且被重复了两次。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郁里蹙了蹙眉,他差点就被鬼吃掉了这么小的孩子,他的父母一定很担心吧。郁里些自顾自地对孩子怜爱地说道。 婴儿默不作声地,两只朱红色的眼睛没有规律地眨着。 母亲的脸上出现了无比嫌恶的表情,比一般更甚,就算是隔壁的尺村占了她们家的地的时候,母亲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来。 相当丑陋。 极端的愤怒。 从棺材里面叫出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人?!母亲尖叫道,棺材里就他一个东西,还有一件衣服。那是座连村里最老的百根叔叔都说小时候就在的坟,怎么可能突然之间里面就跑出一个小孩子来呢?绝对是妖怪转世!要不是他,郁夫和琴子又怎么会死?母亲差点喘不上气来,赶紧丢掉他!郁里,否则你也会死的!母亲的头发在一夜之间白了好多,她袖口上的污渍入了郁里的眼睛。 她如今是何等的富贵,一日三餐都是精美的食物,吃穿用度都是家里上好的。而她的母亲,却落到了这样的境地。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让她的那颗心感受到了酸楚。 但是,有人为这孩子付出了生命啊。郁里的声音愈来愈轻。那天晚上,自称姑获鸟的妖怪死在了鬼的手下。母亲回信告诉她,难看得让人可怜的「鸟」的尸体,已经埋在地里了。 母亲别过头,不去看她。大概在她看来,郁里已经是个不孝女了吧。 怀中的男婴猫咪一样微弱地叫了一声。 母亲,请告诉我吧。 她那痛失所爱的母亲别过头,脖颈处的弧度却像是一只失去了孩子的鸭妈妈。 良久。 郁里起身,紧紧地抱住了没有名字也没有身份的男孩。 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东边,那棵最高大的柳树下边。母亲如是说道。 郁里拜别母亲。 她一步一步地向母亲所指的那个地点走去。一棵高大的柳树垂在水畔,这个季节的柳丝绿得自成一派风景。在柳树边上,有一个小小的坟堆。坟堆上面的薄土是新的,是近来刚刚盖上去的。 郁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地面不是平的,反而有一层一层的堆叠。唯有这座坟堆,保持着周围格格不入的「新」。周围的风景一变再变,而这个坟堆一直在这里。 抱歉真的很抱歉。郁里轻声说道。她把孩子平稳地放在柔软的草地上,然后蹲下身子,开始挖土。 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被人挖开过的原因,这个坟堆很快就被重新打开了。小小的坟头下边,有一口棺材。 究竟是什么木头呢非常的年老,但又无比坚硬。当郁里的手触碰到那口棺材的表面时,一股寒意涌入了她身体的各处。 这口棺材,竟如人的皮肤一般拥有温度。 郁里咽了咽口水,推开了未合上的棺盖。她没有看见,棺材周围不显眼的六只眼睛纹案动了动。 它们一下子活了过来。 但是郁里不知道。 在谁人都无法到达的远方,有个男人睁开了眼。 那是个多么奇妙,又多么恐怖的男人啊。武士的打扮,脸上却生着三对,六只的细长眼睛。在无论是从上往下数还是从下往上数都排第二的那双眼睛里,镌刻着一些字。 「上弦」与「壹」一千年以前,有个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出现在了世界上。他是个脸色苍白,却异常可怕的男人。这个跨越了一千年时光的男人,拥有赐予他人血来将他人转化成「鬼」的能力。而被他所转化的这些鬼当中,最强的十二者,被称作十二鬼月。十二鬼月分为两档,一档为上弦之月,一档则是次品的下弦之月,而每一派都各有六只鬼。 上弦之壹的名字,叫作黑死牟。但在三百年前,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他曾名为继国严胜。 分卷(2) 继国严胜有个叫作缘一的弟弟。 他的双胞胎弟弟,缘一。 被他埋在了地下。 永远地。 于是三百年便过去了。 但在这段时间,他感受到两次对方的坟墓被触动了。 是不是要去看一下呢? 他的双胞胎弟弟,缘一。永远地,永远地死在了血红色的那个夜晚。 郁里困难地翻动棺盖。 随着那沉闷的轰隆声,她终于打开了棺材。 棺材内部有一件衣服,非常的老土按照她贫女的的眼光来说也可以称得上是老土的暗红色衣服。在触碰到外界的空气与风之后,开始腐化了。 郁里伸出手,摸了摸底头。 她碰到了一样突起的东西。 待拂开厚厚一层灰尘之后,她发现那是一对耳坠。 花札耳饰。 男婴小声地哭了起来。 郁里握着那个耳饰,见证了黑色的外衣一点一点消失在空中。她在原地跪到了腿都发麻的程度。 天边传来一丝鸟鸣,穿破了她那一颗破碎的心。 郁里费力地把棺材重新理好了。 但她的手中,仍然握着那副花札耳饰。 第3章 黑死牟,曾经叫作继国严胜的男人,在二十岁那年被死亡的恐惧冲垮了,选择去成为鬼。 因为抵御鬼的主力军,特殊的剑士们斑纹剑士,通通都会在二十五岁以前死去。 他们活不过二十五岁。 但是,他不想死。 于是他抛弃兄弟抛弃朋友,投靠了几乎被剑士们逼上了绝路的鬼舞辻无惨。 六十年过去了。 黑死牟抛弃「继国严胜」这个名字已经六十年了。八十年的时间里,能改变的东西有很多。 但是在某个血月之夜,黑死牟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八十岁的,年老到一脸寒酸的弟弟。 (缘一。) (这不可能。) 皮肤上的皱纹可以夹死蚂蚁,缘一的头发花白得如同这八十年来见过的每一场雪。 寒酸的缘一,对着黑死牟流下了眼泪。 好可怜啊,哥哥。 被曾经是弟弟的生物如此说道。 但是,为什么啊心中第一次升起了那样的情绪。 尚未斩断的血缘关系开始在「鬼」的身体里作祟了。 但是黑死牟必须亲自斩断这个东西,斩断自己与人类的关系。 参上。 在说出如此的话以后,黑死牟的刀就出鞘了。 年老的缘一,相必连刀都握不稳了吧。 人类就是衰弱,人类就是弱小。 随我一起变成鬼有什么不好? 不会变老,不会死亡,他们可以一起追寻「武道」的最终境界。 脖颈处被划开了一道血痕。 黑死牟捂住了脖子。 (这不可能。) 现实给了他重重一棒。天雷击顶般的痛苦。 黑死牟惊愕地回头。 缘一,他的双胞胎弟弟。 如此年迈的他,却使出了同当年别无二致的剑技。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没有一点点的减弱。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一直以来都是那样。他的弟弟缘一,有着出神入化的剑术,拥有将那位大人(鬼舞辻无惨)逼上绝路的力量。 身为哥哥的严胜成为了摆设。 就算再怎么努力,哥哥也无法赶上被神宠爱的弟弟。 黑死牟愤怒地回过头去。 缘一保持着那个挥刀的姿势,断气了。 那是他的最后一击。 那是生命当中最后一点余留给他的火焰。 只要是和人类有关的东西,都会如同春花夏树秋月冬雪一般渐渐消散。 对于黑死牟而言,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但在他没有意义的时光里,他的胸腔当中,逐渐地被那种情绪所填满。 他本该欣喜于世上唯有他一人了,他一人,便可成为剑道第一人。 但是啊 缘一,我的双胞胎弟弟。 告诉我为何我如此想要和你在一起。 是我有关你的最后记忆在作祟吗? 我明明已经亲自斩断了一切。 缘一,我的弟弟。 我有点想要去看庭院里的樱花树。 ※ 紫藤家的孩子们,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头发和眼睛皆为黑朱色的是哥哥紫藤日轮,浑身上下的毛发都呈浅白色的则是弟弟紫藤红花夜。 两人是相差两岁的,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如真兄弟的二人。 比日轮晚两年出生的红花夜,是个天生体弱的男孩。大概是因为母胎里出了事,自小毛发就是呈异于常人的白色。这让年幼的红花夜时常遭到村子里熊孩子们欺负。这种时候,哥哥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十一岁的紫藤日轮足够把村里所有的熊孩子都打成傻逼,一个个哇哇大哭,回到家里以后抱着父母的大腿痛哭流涕,直直痛呼紫藤日轮的不法行径和紫藤红花夜的无耻行为。 可恶啊,他们也想要那么能打的哥哥。 但是俗话说了,好事不长,好物不经用,好人不长命。 十一岁的紫藤日轮变得比弟弟还要虚弱了。 是不是紫藤话毒的原因呢?郁里担忧地问道。紫藤花本身就是带微毒的花物,长期与紫藤花接触容易引发一些不良症状。但是这些大人在村里住得太久了,已经对花毒产生了一定的抗体,但他们却忽略了小孩子。 郁里低着头,说:要不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呢?与其住在这种不稳定的环境当中,不如早点离开这里,换个清静点的地方修养一下。 紫藤宫野沉思着,最终答应了。 母子三人一齐搬到了离村子距离几里的地方,从山顶上可以看见紫藤花之屋的模样。一串串的花朵挂在藤架上,深紫淡紫浅紫浓紫汇聚成一片美丽不可方物的风景来。 但是光三个人生活是不够的,郁里差不多将劳活全部都忘记了。于是家里请了照顾人的婆婆,还拜托在外的叔叔请了一位西医过来照料两个孩子孩子是大人们的希望,而且在新生儿越来越少的世代里面,这对兄弟俩的存在就显得无比珍重。之前也试过不少长久的方法,但当地的方子见效太慢了,听说西洋归来的医生们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说不定在其治理之下疾病就能够很快治愈。 郁里见到了那名医生。 正如叔叔所说,这位医生是位面容俊美的青年。漆黑的头发,梳成城市里面流行的中分。眼睛是朱玉般的色彩,看上去令人着迷。 但郁里同时也心有疑虑:这么年轻的医生,真的很可靠吗? 但由于这是叔叔推荐来的,她也不好立马把对方赶走。 于是乎,这名自称敷屋政江的医生,就在附近住了下来。 但是郁里是第二个见到这位医生的。 第一个见到这位西医的,则是家里的长子,今年刚好十一岁的紫藤日轮。 他一见到对方,便觉得熟悉之感从胸中散发而出。 他笃定地想道:我绝对见过他。 第4章 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 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个男人。 一千年以前,有一个家族的少爷患上了奇怪的病。无数的医生进出该府,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治愈那种怪病。 在杀掉最后一个医生以后,这位大少爷陷入了极度的愤怒当中。 但是过了几天。 这位少爷发现,自己的确有了被治愈的倾向。 最后一名医生的治疗是有效的。 但是也是不完整的。 这位医生用了未完成的药剂,去治疗生了重病的少爷。 重获生命的少爷却发现自己在太阳下边变得越来越虚弱了。当他拥有越来越稀奇古怪宛如神话中的能力的同时,大少爷却无法在太阳底下行走了。 他变成了夜间的生物。 如此苍白,如此消瘦,却又如此的强大。 这位少爷找寻了那名医生所留下的笔记,在对方密密麻麻的字眼里面,发现了未完成品的最后一味药材。 青色彼岸花。 穷尽千年的时光,少爷一直在寻找这位药材。但无论岁月是轻易,还是困难地过去,他都没有找到。他越来越暴怒无常,甚至将自己的怒火施加在与他无关的人们身上。 但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少爷发现了自己的血有着特别的能力。被他赋予血的人类,有的能够成为同他一样强大,同样无法在阳光下行走的生物,也有的会直接暴毙而亡。 渐渐地,前者的数量多了起来。 就好像命名一个族群一样,少爷将同类命名为「鬼」。 而那时,他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鬼舞辻无惨」拥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的少爷几乎在人间横着走,他杀死无数的人,他的族群也同样如此。为了反抗他恶魔般的□□,越来越多的人主动站出来,抵抗对方。 在鬼舞辻无惨一千多年的生命里,令他记忆最深刻的是距离今天有三百多年的战国时代。那个时代,每一天都会有星星升上天空。无数的天才横空出世,练就了足以抗衡「鬼」的「呼吸」之法。而在那群天才之中,有一个人格外特殊。 什么是特殊? 在茫茫人海当中,你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毫无疑问的,相信你的第六感。 单单是他而已。 鬼舞辻无惨几乎与那个时代所有强大的猎鬼人打过照面,但那些所谓的天才根本无法抗衡他,最多杀死他的先遣部队为了更好的置身事外,鬼舞辻无惨创造了「十二鬼月」,而最残酷的时期里,他的十二鬼月被屠戮殆尽。 但只要他还活着,鬼就会源源不断地产生。 鬼舞辻无惨像是幽灵一般在人们的枕间出现,他细听那些贪嗔痴的人的欲念之语,诱惑他们,而后将他们变成鬼。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着这样的事情。 但是那一年,他所有的手下都死光了,同时他也被逼上了没有后退之路的悬崖。 那个男人。 鬼舞辻无惨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男人。 从十八岁到二十岁。 他见过那个男人这三年的时光,看着对方脸上的线条愈发的冰冷,对待他的态度也愈发的可怕。 那个男人叫作继国缘一,是鬼舞辻无惨一千年当中见过的最可怕,也是令他毫无抵抗之力的恐怖人类。 多么可笑啊,竟然有人令他无法抵抗,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啊。 但是真相,事实如同明珠般闪亮。束着马尾的年轻的男人,耳边挂着花札耳饰。 继国缘一,他的死敌,也是这些年来他最欣赏的人类。 无关种族,五官性别,无关身份鬼舞辻无惨单单是欣赏他,欣赏他无人可敌的强大。 他无比想要将对方变成鬼。 自认为无敌的鬼舞辻无惨还未被人打败过,因此他对这种失败以及渴望强求十分。 但是他是怎么说的呢? 继国缘一,那个男人,从来都对他不假辞色。 对方的话如同亡灵一般日日在他闹心红,在耳边循环。 那个夜晚,他的身边都是尸体,对方站在屋顶上,与他面面相对。 面对被战斗波及到普通人,继国缘一冰冷的双眼里面流下了眼泪。 逝去的生命,注定不会归来。对方如是说。 凄惨的月光向外放出光线,鬼舞辻无惨的脸上那般的苍白。 活生生的人,无法像鬼那般再生。 为什么要掠夺,为什么要践踏生命? 哪里快乐,哪里有趣?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是鬼舞辻无惨见过无数遍的。但是与那些被他迫害的人不同的是,眼前之人,拥有杀死他的能力。 鬼舞辻无惨差点就死了。 他差点就死在对方手里了。 这份恐惧,将被铭记于心。 而这一天,那多年来的恐惧被无限制地放大了。 假扮西医的鬼舞辻无惨远远地看见那个孩子的侧脸,储存在细胞里的恐惧因子就像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那个家伙那个男孩对方耳朵上的花札耳饰晃啊晃,上边的太阳飞了起来。 (继国缘一。) 鬼舞辻无惨默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个死去了三百多年的战士,又复活了。 第5章 新来的医生,是个不大喜欢太阳和白天的人。太阳是首先的,没有太阳的白天是其次的。敷屋政江先生通常都是晚上作了检查后便离开。 日轮观察了对方大约一星期,直至医生因为被看了毛毛的而向他反问道:怎么,我的脸长得很丑吗? (不。完完全全是美男子的标准长相。) 只是觉得医生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日轮拖着下巴,看着对方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动着。 无惨一点也不想让对方这么注视着。他收回手,然后又用一根手指把小碗乘坐的汤药推了过来。 日轮皱了皱眉,但医生的动作很坚决。 我讨厌喝药。他捂着被药汤苦到的腮帮子,半垂下来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儿。 无惨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拿了些东西出来。 金平糖。 当年织田信长宴请外国人,对方送上了这样的礼物。 医生对每一个病人都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 无惨动了动嘴皮子,因为小孩子大多吃不了苦。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日轮拉长调子哦了一声。他剥开糖纸,尝了一颗。我可以再拿一颗吗? 可以。医生看见那碗空了,便连同托盘一起交给了障门后面的婆婆秋子。面色肃穆的婆婆端着红盘起身离开了。 日轮抓着那颗糖,又问:医生现在就走了吗? 分卷(3) 对方已经收起医药箱,作势要离开了。 医生泛白的脸颊上给人一种不可靠近之感。他冷漠地嗯了一声,又觉不妥,对日轮嘱咐道:待会儿不要吃东西了。 告别医生之后,日轮透过门缝瞧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远方,与远处的黯淡的山色融合起来。他一改之前的颓败之像,麻利地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 日轮敲敲靠墙的衣柜,缝隙里面露出两只红眼睛。 紫藤红花夜连滚带爬地从衣柜里面摔了出来。因为脑门磕到了地面,没一会儿肿了起来。他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个娇气的孩子立马大声地叫唤了起来,痛死了! 谁让你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日轮摸摸对方不平滑的额头,说:喏,金平糖。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刚好处在换牙的阶段。鉴于红花夜是个很爱吃糖的孩子,为了不让对方的新牙坏掉,家里人只好严格地控制了对方的甜食来源。 月亮刚刚出来之时,他灵敏的鼻子刚好嗅到了从医生口袋里传出来的糖果香气,因此才像个小贼一样躲在衣柜里面。 红花夜好不容易才打理好的头发变得异常蓬乱,他趴在被子上面,头枕着兄长的膝,含糊不清地说道:明天也好想吃糖啊。他的小脸上面有一抹忧郁,但在那过份苍白的肌肤上,忧郁反而成了一抹亮色。 紫藤郁里生红花夜的时候是难产,脐带缠住了这个婴儿的脖子。要不是产婆经验丰富动作迅速,红花夜可能就要因为缺少空气而在降世的第一天就被带血的脐带给勒死在母亲的骨盆外边。 对于这个还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孩子,紫藤夫妇自然是将他放在手心里。 紫藤红花夜,有温和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能干的兄长。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时间他都会想,他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但是有的时候他也会怀疑是不是他的缘故,才导致原本很健康的哥哥一天天变得虚弱了起来。 答案不是这样的。 所谓的「病」,原本不是病。 在老人的故事当中,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被叫作「虫」的生物。不是我们平日所见的蚂蚁、蝴蝶之类,而是无边诡秘,无比美丽,又极端可怕的东西。 「虫」。 就像是梦幻里的东西,就像是恐怖故事里的东西。它们可能藏在人们不可到达的深林里,也有可能就在人们附近。 在眼睛里,在耳朵里,在身体里面。 十一岁那年,紫藤日轮在一个夜晚见到了「虫」。美丽的,闪烁着青色光点的宛如女妖青行灯的灯笼。 一齐涌来了。 无边的喜乐,无边的哀愁。 那一千一万的虫,渡过海洋,穿过无数片森林,在许许多多的人的光点里找到了这一个合适的。 找到了一个合适当「巢」的人。 从那边以后紫藤日轮就病倒了。 也是从那一天以后,他的大脑里面会陆陆续续多出一些奇怪的记忆。 那是一个叫作「继国缘一」的人的零散的片段。 第6章 【重写】 战国时代。 一直都是一个人。 继国家的阿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练刀他总是一个人。 自从他能够说话起,母亲的身影就从他身边消失不见了。阿严有的时候很渴望母亲,但是被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到生活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想母亲。 阿严逐渐变得很孤单。 听说安田家的阿胜最近有了一个妹妹,比他小一岁,模样丑丑的。但是大人们说,女大十八变,小时候的丑姑娘以后说不定会变成一位绝世美女。 天命是说不准的。即使它早已预定,凭凡人之眼又怎么可以窥见真谛呢? 其实没有这么复杂。 藤本家的阿市最终也长成了美丽的姑娘。 (想要一个妹妹。) 阿严有的时候这样想。但是近年来母亲的身体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许久未和父亲行房了。 他不可能有一个妹妹了。 又过了一年,安田家的阿胜多了一个弟弟。 阿严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家里没有同我一般大的小孩了吗?有一次,他问服侍自己的侍女阿江。 阿江是个皮肤白皙,面容如同冷水般寡淡的女子。 侍女抬起眼,眼睛当中有一些让他看不明白的情绪。 有哦。对方轻轻回答道。 阿严说: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是男孩是女孩,是谁的孩子?孩子不是父亲的。那么是仆人的孩子吗?他还从未见过小仆人的样子。是在灶台前帮忙吗?还是说,专管一些他根本看不到的零碎事物呢? 阿江的表情很微妙。 不。 侍女的口气冷淡,听上去颇有些大不敬的意味。 但是阿严挺喜欢她,至少对方不卑躬屈膝。 正是您的兄弟。 阿严说:你弄错了,我没有兄弟,母亲大人只有我一个孩子。是其她夫人的孩子吗?阿节夫人?绫子夫人? 阿江说:正是您的双胞胎兄弟。 我是独子。 不,是旷一大人蒙骗了您! 继国旷一,继国家如今的家主,优秀的武士,严厉至极的父亲。 您的兄弟阿缘大人,一直就在这座府中。 兄弟二人,分离着从未见过。 阿严的心动了。 他在哪里? 好奇心开始涌动了。 就在那里。阿江拉开窗子,指着那被阿严认为是杂物室的房间。 只有三叠的小房间里。阿缘大人,一直在那里。 怎么可能!阿严争辩道,那里面怎么可以住人? 一直生活无忧的孩子,每天都是住在大大的房间里,用着最好的饭菜。在他看来,三叠那么大的房间连伸展四肢都很困难。 虽然小孩子手脚很小,但是住在那样的房间里,就好像是被困在牢笼里面。 阿严是这么想的。 阿江说:这就是在我们这个时代出生的双胞胎之一的命运。阿严大人,因为您是兄长,所以才能享受到今天您所享受到的这些东西,而先出生的阿缘大人,才会遭到如此的待遇。当年阿缘大人出生之后,遭到的不是旷一大人的疼爱,而是一双要掐死他的手。 阿江冷酷地说出当年残忍的真相,若不是紫夫人勃然大怒,以其贫弱之躯护住阿缘大人,那孩子怕是讲到后来情到深处,作为侍女的阿江没忍住抛下了敬称。她是陪伴夫人超过十年的侍女,继国家的这对双胞胎兄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生、长大的。 为什么?他(阿缘)、弟弟没有做错什么啊?无法理解,无法明白为什么对方一出生就要被掐死。 宛如仆人夏夜里所讲的百物语当中某个故事的内容:我的家里,住着我未曾谋面的弟弟。 如同幽灵一般,如同鬼怪一般。 阿江敛了敛眉,一个家族只可能有一个继承人,双生子即代表相争,相争往往会带来鲜血和家破人亡。于是在大家看来,双子便是不祥的。为了减少这份相争,这份不详,于是大人物家的父母们总会亲手消除这个可能性。 阿严嗫嚅道:那太不公平了。 在他的认知当中,生命虽然是有等级的,但是他还是无比排斥不把人当人看的行为。 这个孩子还拥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阿江无法更深入地解释那个。 她说:阿严大人,您想见见他吗? 见见您的双胞胎弟弟。 想要。 阿严脱口而出。 第7章 【补全】 在夜晚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因为白天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阿江带着阿严穿过那片小林子,进了那个杂物房。 歪歪扭扭的路线,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到底过了多久呢? 总之后来是到了。 三叠那么小的房间,只有他的床铺那么大。 和他长相相似的小孩子睡在这个房间里。 阿江点了灯,灯光盈盈,照亮了小孩子的脸。 他(弟弟)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阿严和阿江。 阿缘大人。阿江颔首道。 小孩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糟糕,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像玩偶一样。 我是哥哥?阿严疑惑地问出声。 阿江答:是的。 身为弟弟的小孩子(阿缘)依旧是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阿严板着张脸,我是哥哥。 阿缘的眼睛里没有神采。 阿江低下头,轻声说:阿缘大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讲过话呢。 多么可怜。 听不见吗? 因为听不见所以才不会说话。 明明两个人是一起出生的才对,但是他却无比的健康。 阿严犹豫了一会儿,他探过身子,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 哥哥!帮我写作业!红花夜捧着老师发给他的作业,哒哒哒的跑到日轮房间里去。他毫无顾忌的推开兄长房间的移门,把正在研磨花粉的日轮惊吓到了。 好臭红花夜捏着鼻子,不满的叫唤道。 日轮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动作。 我很忙诶,而且作业这种东西,只有自己写才有作用吧,嗯?他反问道。 红花夜把自己的纸和笔摊在桌子上,说:那这个字是什么? 在他眼中,文字都是歪歪扭扭的一团虫子。 红花夜学书学的比同龄人要晚的多。本来前些年就该学的,但顾着对方的身体就一直往后延迟了。近来好了些,才重新让对方捡起字帖来识一识,写一写。 日轮看了一眼,是「爱」。 爱。 红花夜了然道:就像我爱爸爸妈妈和哥哥。他又抱怨道:这个字长得好奇怪啊。这个写法,是说有个叫小友的人被家人保护着吗?比划好多。他趴在日轮边上,描了几遍,那小友一定很幸福吧。 日轮笑道:你是什么种类的小傻子?他握住对方的小手,教他写这个字,不过也有可能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啦。见红花夜皱起一张脸,他又改口道。 嘿嘿,我就说嘛。哥哥,你磨花粉干什么?好重的味道 因为是浓缩了才显得味道重。日轮有一小块木板把花粉推到了一起,前天有位鬼杀队的先生来我们这儿求取特制的紫藤花药。爸爸不是最近都下不了床吗?所以由我来做。 去年的时候,日轮作为家中的长子,学习了紫藤家秘制的紫藤花种植技术期间还修习了有关种植以外的小技术。但是就是在那个时候,在那个过程之中,他感染上了由一种浑身呈青色的虫所引起的病。 一开始的时候日轮并没有重视它。 仅仅是虫而已。当时是这么想的。 因为紫藤花种植技术当中的关键物,就是一种名为「春回」的虫:通体泛着柔软的绿光,触须长长,性情很温和。 「春回」指的是,能让枯死的作物重新恢复青春与生机的意思。原本两月一谢的花朵被春回所影响,将生命线重新拉回了刚刚开花的那段时间。 听起来只要抓住「春回」就好了。 正如关键是我决定一个事物的性质,春回是整个紫藤花种植技术当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关键」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个世界上的虫都藏在他人所不可处触碰的隐秘之处。就算是找到了一星半点的虫,也是无法发挥作用的。 紫藤家在种植紫藤花的时候,也在养育「春回」。有祖上所传递下来的关于虫的养殖方法,正是支撑这个家族走向繁华的关键。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日轮遇上了那种虫子。 青色的,雾气一般的身体上有着花朵一般的纹路。 他原以为那也是「春回」。 并不是。 弄错了。 是否铸成了大错呢? 那些虫像是蚂蚁闻到花蜜,野猪闻到血肉般的朝他涌了过来。 人有天人五衰,眼耳口鼻肌肤皆流出污垢,散发臭味,此后天人便死去了。 从日轮的口鼻里面流出了泛着黑色的血。 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水流一样在他脑中流淌。 有人叫道:阿缘。 红花夜皱了皱鼻子,好吧。他抱着自己的作业,哥哥什么时候干完活,我到时候来找你玩。 今天不行。日轮勾了勾手指头,对方乖乖地走了过来。 日轮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明天一定。 约定好了?红花夜揉了揉额头。 约定好了。日轮答道。 这一天晚上日轮同样告别了医生。 今天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臭着一张脸走掉了。 对方的身影消融在黑身的夜色与山色当中。 月亮逐渐升上了中庭,月光打在少年人的脸庞之上。 日轮掀开自己床铺下的一块木板。木板之下,有一样通体黝黑的长条物。 那是一把刀。 莲花刀锷,漆黑的刀刃,刀面上有着笔势流丽非凡的文字。 「煚明明斩」日轮背上这刀,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这月色如此美丽,让他不禁想起那些微笑着离开人世的鬼。 分卷(4) 第8章 战国时代。 一个武士若是没有刀,那么他就称不上是一名武士。 继国旷一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此番,他要去玉鸣山,去拜访一位锻造师。 锻造师的名字叫作吉永出山,是这个时代里最出名的锻造师。他锻造出过无数的宝刀,从而获取了足以堆积成山的名誉。 继国旷一这一次,就是要去向那位锻造师求取一把好刀。他的刀名为「夺光」,是由吉永先生的妻子吉永理子所锻造的靛青色的刀。吉永先生的妻子,理子,也是一位出名的锻造师。 但这一次,继国旷一想要一把由吉永出山所锻造的刀。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继国家下一任的家主。 定然是阿严无疑。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兄长,还是能够承担大任的长子。 继国旷一终于来到了山上的某处,吉永出山的居所。 真是奇怪,是办了丧事么?家门口缠着一条白色布料。 吉永先生,继国旷一,前来拜访。 门扉被轻轻拉开,从门缝里面露出了小半张苍老的脸。 武士大人,我们家已经不做刀了,请到别处去吧。 吉永出山是这个时代最为出彩的锻造师。 能够拥有一把他所锻造的兵刃,是绝大多数武士的梦想。 为何? 吉永先生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他用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我的女儿,错女,为了让我锻造出一把神兵利刃,自己自己跳进了锻造炉。吉永出山掩面,泪水从浑浊的眼眶里流淌了出来,我要什么神兵利刃啊我只想要让我的女儿回来。 可是众所周知,死去的人是无法回来的。 死人无法回归人世间,死去的东西根本就无法再复活。 火焰熊熊,高温几乎使得空气都扭曲了起来。锻造台里面的火炎升起,玉钢、木炭、冷却材、砥石混合在一起,发生了奇妙的反应。 根本就不行!年方二八的女儿如是说道,简直就要疯掉了!父亲,这么多年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实现我们家的目标啊! 每一个锻造师家族都有着同一个梦想,那就是锻造出一把坚不可摧的利刃。只要刀在这里,那么久注定会有能够配得上它的武士出现。可是没有刀的话,武士就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就无法成为十分强大的人。 并不是指没有刀的武士原先很弱小,一点也不强大。这里所要表示的意思,是指武器能够以倍数增加战士的能力。 吉永出山老了,快看不清这个年老时才有的女儿的脸了。 那就顺其自然呗就算我打造不出那样一把刀,我的后人错女,你一定可以超越我,成为比我更加成功的锻造师,锻造了出世界上最好的刀来的。 可是父亲才是那个会锻造出别人从未见过的宝刀的人啊!不要把这些希望寄托给我但是就算是我,也很想为您奉献我的力量。错女说道。 女儿的脸是那么的美丽。 虽然面貌是平庸的,但是内心却是如此的热烈,如同火焰一般。 吉永出山说:错女,并非是我们想把这把刀锻好,这把刀就会好的。他颤抖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别在坚持了,好吗?我剩下的寿命不多了,我是注定无法做出一把让所有人惊叹的刀来的。 不错女哀叹道。 那就换一种方式。她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了起来。 父亲,您听说过吧,人刀的事情? 某些锻造师发了狂,会将自己的血亲锻造进刀里。 这样的刀就被称作人刀。 并非是单纯的发狂,并非是毫无根据的滥杀无辜。 在锻造师之间有这样一个传说,若用锻造师的血亲去锻刀,那么对方的灵魂就会留在刀里,那刀便会拥有灵魂。 拥有灵魂的事物总是和其它事物不同的,它们如此特殊,甚至包含着人类无法解读的内涵。 错女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音量也大了起来,父亲,就这么干吧!用我的命,去换你的那把命中之刃! 不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干!吉永出山睁大了眼睛,你见哪个这样干过的锻造师做出过功绩吗?没有。他们除了疯狂,什么都不具有。 父亲,试一试吧。求求您了,试一试吧。 你以为生命是木炭,是玉钢,是可以无数次被搜寻到的东西吗?错女,生命只有一次 可是父亲大人您已经油尽灯枯了啊!我根本就没有继承到您的天赋我是个失败的女儿,我什么都不会。如果您抛下我离去的话,吉永家就会败在我的手上。但是如果您用我锻了刀,那么世人就会记住我们家的名字。 父亲,不要再犹豫了。用我吧,就像用一个器物般使用我吧。 于是孤注一掷地跳了下去吗?不知不觉地,嘴唇微微颤抖了。继国旷一并非没听过这些事,但若是发生在周边,当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刀里面寄宿了人的灵魂,那么斩杀他人的时候,灵魂的碰撞是否会发出哀鸣?但是,意外地,继国旷一却很想要那把刀。 不是很想,而是非常想。 如果是那样的刀,该是多么的锋利啊。 吉永出山道:所以我不再锻刀了。他已经锻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刀,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去做一个锻造师了。 失去了女儿的父亲,失去了因为女儿的死去而带着那把刀回了老家紫藤山的妻子理子的丈夫多么可悲的一个男人啊。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来着。 那那把刀呢?继国旷一问。 唯有跨越死亡之人才可拥有他。 而跨越过死亡的人的人数,至今保持在零。 没有人类能够突破死亡。 因为死亡即不可抗力,即天命。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他究竟是经过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的啊? 第9章 【补背景】 是无法忘记衰老的祖母的。 虽然称作祖母,但真实的辈分怕是喊不出来。 日轮第一次在那个幽黑的房间里见到所谓的「祖母」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震动。 被完完全全地震撼到了。 明明是老人,身上却散发出春日新芽长出的新鲜的生机。 就像是忘记了自己即将死去,在「春回」作用下重返青春的紫藤花一样。 你呀,祖母口中发出了长长的吁叹声,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孩子。 明明死了,却又活了过来。 一语道破了真相。 日轮从郁里那里听说了自己的出生。 他是在一座棺材里出生的,里面没有女人,只有一件衣服还有一个它。 而且那是座尘封了百八十年的棺材。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诞生呢? 日轮时常怀疑,比起人,他的种类说不定是妖怪什么的。但是经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你是人类无疑。 需要进食,需要睡觉,会累,会生病,会受伤会死。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祖母如此感慨道。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苍老的手指碰到他的脸颊。 日轮僵住了。 生气在被剥夺。 对方很快地移开了手指。 等着,我有东西要给你。 年迈的祖母灵活地动作了起来。 日轮端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日轮盯着她的足袋在发呆。 真是让人羡慕,祖母说,青春什么的。她半抬着眼,目光混沌。长方形的盒子上有很多符纸,花花绿绿的一片。祖母用指甲割破那一层又一层的束缚,将盒子解放了出来。 日轮回神了。 唔 我获得了悠长的寿命,却要一直以这样丑陋的姿态活下去。祖母用淡淡的口吻讲着悲凉的故事,要不是没有完成女儿的愿望,我也早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等死。老年人的口中发出了一阵不停的呵呵声。 祖母活了很久吗?日轮问。 不多不少,正好四百年。 啊,不对,是四百五十一年。差点忘记自己那个时候已经五十一岁了。 五十一岁的时候找到了「春回」,从那天以后就一直保持着老去恢复老去恢复这个过程。 就像鬼一样长寿啊。 比大多数鬼都活得久呢。祖母碧绿色的眼睛往上翻了翻。此时她终于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呈现铅黑色的条状物,下边朝一边划开,勾勒出某种圆弧状。 八百比丘尼多么幸运啊,她好歹是保持着美貌的姿态过了八百年,不像我这根烧火都没用的木材棍子羡慕啊,真是让人羡慕。啊啊,四百多年了,你也快生锈了,对吗?祖母拉开那裹尸布一样的白布来,错女,醒一醒。你看,谁来了? 「那那把刀呢?」「唯有跨越死亡之人才可拥有他。」为了锻造天下无双的兵刃而跳入了锻造炉的女儿。 为了将这把兵刃带给跨越了死亡的人的母亲。 紫藤理子枯瘦的指尖触摸着那雪亮的刀刃,上面笔势流丽的文字正是这把刀的名字。 「煚明明斩」太阳之刃,无论是哪一个字眼,都让人感受到盛大的光。 拿走吧,给你了。祖母如是说。 日轮接过那沉甸甸的刀。 莲花的刀锷上纹路异常清晰。 祖母?真的要给我吗?日轮抚摸着那冷硬的刀面,手指尖微微发颤。 祖母? 待他抬起头来看时,紫藤理子已经垂着头死去了。 四百年对于她来说太长了,长到简直就是折磨。 理子想,现在去地狱的话,还能找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吗? ※ 某座森林里,鬼杀队成员正在巡逻。 所谓鬼杀队,顾名思义就是杀鬼的队伍。几百年前,为了对抗鬼舞辻无惨和日渐庞大的鬼之族群,某个家族扛起了杀鬼的大旗,通过财力人力和物力等手段创造了名为「鬼杀队」的组织,并日渐扩大它。如今,大正时代,它已经是人员囊括全国各地的组织了。 随着组织的扩大,它的阶级也渐渐建立了起来。普通人员分为十二个阶级,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等级。而在这十等之上,还有一线战斗力,九位柱的存在。柱的战斗力非普通成员可以比拟,因此,一个普通队员可以杀死一只鬼,而一位柱则可以消灭五十只其实,五十只只是成为柱的基础条件之一。 好困啊好困啊鬼杀队戍级成员长谷川千春打了个哈欠,白天睡不好,晚上还要出来猎鬼。困死了困死了。 说猎鬼,半个月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上头给的情报真的是真的吗啊不不不,我没有怀疑大人们的意思。同为戍级队员的秋津真冈挠了挠他的头,永井,你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啊?走了。 南国永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紫藤还没来呢? 紫藤全名紫藤日轮,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上一次鬼杀队三人组被两只石像鬼声东击西差点死在山里,若不是路过的对方出手,他们说不定会送掉一条命。而那一次以后,那位少年就拜托他们带着自己一起猎鬼。虽然不符合规定什么的嗨,规定真是烦。 秋津一阵唏嘘,不会真的要带一个小鬼一起吧人家才十一岁,十二岁到了吗?虽然说上次他帮我们砍掉了石像鬼,但那说不定只是好运而已。 南国永井说:别做梦了,你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十一二岁的少年,听说摸上刀才半年之久。 动作快得就算是三个大人加起来也无法赶超。 而且我们和对方说好了,不是吗? 是啦是啦。长谷川千春回应道,希望他赶紧来,我都快要原地睡着了。 还不是你白天尽知道玩,所以到了晚上才那么困的啊。秋津回道。 你才整天玩呢! 安静!南国低声说道。 我来了。从森林一边传到了年轻的声音。 紫藤日轮踩着木屐,足袋上方露出一小截的白皙小腿。 来得可真够晚的啊,小日轮。长谷川嘟囔道。 秋津咳了一声,既然来了,那就走吧。夜色越深对我们就越不利。谁知道鬼什么时候会从他们背后窜出来,到时候他们一行人都筋疲力尽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四人行走在这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森林里面。情报说是在这里的一座山上的,可这边的小山丘那么多,根本就不知道是哪座。我们都翻了半个月了。 总之,隐藏的真好啊。 长谷川从口袋里摸了一把黏糊糊的糖,塞了一颗进嘴巴里,小日轮,吃糖吗? 想起了医生的叮嘱。 医生说我晚上不可以吃东西。 诶,那好吧。女队员悻悻地把糖果塞了回去。 月光越来越朦胧,月亮向另外一个方向移动。小山丘上铺着一层霜一般的薄幕,上面压着一千株的小草与小花。 他们也渐渐地睡着了。 从夜晚的深处,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 第10章 宁宁啊,绝对、绝对不能吃活的东西。 分卷(5) 从小就被这样教导了。 只吃熟食长大的少女,连饲养一只活物都不被允许。 某一天,宁宁偷偷地养了一条鱼。 多么可爱啊一直在水里游动着。 等宁宁睡了一觉起来,鱼已经不见了。 地面上只有几片鳞片。 「宁宁啊,绝对、绝对不能吃活的东西。」从那天起,脸上就长出了鳞片。 宁宁失踪了。 作为姐姐的绵绵在大雨天出去了,她绕着田埂寻找对方的影子。在露过一条大河时,绵绵听见了妹妹的声音。 姐姐。啜泣。 怎么办啊姐姐。 我好痛啊。 绵绵蹲下身体,看着半个身子都沉在水里的妹妹。 那是怎样一个东西啊。 我真的好饿我吃了好多好多东西。妹妹哭泣着说。她身上有着鱼的形态,鸟的形态,青蛙的模样,老鼠的姿态 一旦吃起活物,她就停不下来了。 绵绵睁大了眼睛。 宁宁啊。她叹息出声,而后甩出了藏在身后的斧头。 母亲说,如果你吃了活的东西,那就把你杀掉。 姐姐被妹妹拉到了大河里面。 斧子咔嚓一声,被那尖锐的牙齿咬成了两截。 一旦开始吃活物,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 好痛。 痛死了。 伴随着疼痛升起的,则是食欲。 饿。 饥饿。 无论吃多少东西都不会饱。 不选择吃人类吗?露过的年轻男子问道。他有着略微蜷曲的黑色短发,和一双朱红色的眼睛。 宁宁抱着姐姐的骸骨,骸骨上面没有一丝肉。 既然做过第一次了,为什么不继续呢?难道是你的良心在痛吗? 我不相信。 宁宁流着眼泪,不说话。 嘛,看你也挺有意思的样子,我就分你一点血吧。黑发男子如是说。 下一刻,他的手臂胀大伸长如同一根藤蔓,直接刺破了宁宁的脑袋。他的血,流进了对方脑袋里。 宁宁开始尖叫了。 鬼舞辻无惨若无其事地伸回手,往前方去了。 他走的这一路上,有很多人被他变成了鬼。 头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 姐姐,你在哪里? 夏风划过众人的脸庞,月光营造出暧昧不清甚至怖惧的氛围来。 大、大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妹妹找姐姐吧,啊?长谷川搓落了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不定是鬼。秋津道,你看,那里有一座山,声音好像是从山脚那个地方传来的。 南国说:那就过去看看。 好瘆人!长谷川千春抓住日轮的手臂,小日轮一定要保护我啊! 日轮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的。 秋津眼皮子一跳,你丢不丢人啊? 长谷川连忙摇头,不丢人不丢人!比起命,脸这东西都不值一个硬币。 夏夜的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气息,小女孩的声音如此绵长不断,像是有人用拨子拨过无数根弦。 姐姐,你在哪里啊? 猎鬼小队轻手轻脚地朝那座山的山脚走去。 远远地,他们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小振袖的女孩子背对着他们站在山丘前。 小妹妹,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呢?长谷川咽了咽口水,问道。 我,在找我的姐姐。小女孩转过了头,小脸素白一片,羽睫长长,乌黑浓密,唇角微垂。 你们看见我姐姐了吗? 诶,没啊啊长谷川千春突然住了嘴。因为她看见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一个头骨。 那你们呢?你们看见我姐姐了吗?小女孩又问其他人。 小巧的头颅骨,年龄看上去不大。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也没有几岁。 你怀里那个不是吗?日轮开口问道。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一丝冷酷,又带了一丝悲悯。 总是会遇到这样的鬼。 一直在寻找些什么,然而他所找寻的那个东西就在他的身上。 你怀里那个,不是你姐姐的头骨吗?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眼珠子几欲突出。 胡说!!! 我姐姐她!没!有!死! 小女孩的振袖下摆猛地膨胀开,从阴影里面蹦出许多东西来。 鱼的尾巴,鸟的翅膀,青蛙的舌头,狗的头,猫咪的前爪 噫噫噫噫!!!长谷川尖叫出声。 好多人! 在那些动物全都从她裙子底下爬出来以后,一只只女性的手臂,一个个女性的头颅从里边探了出来。 哭泣的表情。 救救我! 母亲大人! 我不想死啊! 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轮到我啊! 惨叫着。 注意了。南国说。 长谷川一边尖叫着,一边把向她爬过来的东西砍去。 哇好可怕好可怕妈妈我要回家!! 秋津大怒道:别喊了烦死了!太刀垂直地落下去,将巨大的鱼尾砍成了两半。 小女孩冷着脸,用凶恶的语气说:我姐姐她,才没有死。该死的人是你! 她的眼球上全是血丝,不自然地垂在半个眼眶外面。 日轮从刀鞘里面抽出煚明明斩,刀刃上泛出一道冷酷而美丽的光来。 显现了。 从那眼球之上,显现出几个字眼来。 「下叁」十二鬼月之下弦之三。 如同花朵般瓣瓣绽开的手臂向外面伸开,将小女孩围在最中央。 是下弦!紫藤,回来,这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秋津大喊道,永井,附近有柱的存在吗? 南国想了想,立马回答道:上任水柱,鳞泷左近次大人就在附近!我发射信号了! 月色悲凉。 小女孩模样的鬼尖叫道。 她看上去那么小,可是那副外表下面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一百条人命。 日轮维持着那个拔刀的姿势,沉声说:你吃了很多人吧?那些手,那些头你把她们全都吃了吧? 日轮花的花牌晃晃荡荡,飘在她的侧脸之上。 我!很!饿!啊! 小女孩张开手臂,身下的手臂们开始晃动了。 你也给我吃吧! 一旦开始吃活物,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血鬼术人舞! 每一支手臂的每一只手,每一根手指都婕婕蹦开,从里面拥挤地生出新的人类来。如同蚂蚁一般,如同蚊蝇一般无数个细小的人类。 而每一个人类都在哭喊着:姐姐! 第11章 这条大河,还是多么的广阔啊。 绵绵在这条大河里沉沉浮浮,整个灵魂都无法得到归息。 姐姐!姐姐! 耳边传来了宁宁的声音。 浮出水面,绵绵的脸庞露出了水面。她平平无奇的脸和平平无奇的眼睛失神地望向深色的天空,上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怎么办啊姐姐,我好害怕。宁宁泪流满面,无论怎样也止不住。 绵绵下意识地去摸妹妹的发顶,却只触碰到一些滑腻的东西。 姐姐会想办法的。 绝对会、绝对会让你变回来的。 吃下什么就会长出什么。 吃下什么就会长出什么。 吃下鱼会长出鱼鳞和鱼尾;吃下鸟会长出翅膀;吃下猫会长出猫爪子;吃下青蛙会长出肺。 吃下人,会长出人。 只要给宁宁吃足够多的人她就会重新变回人类。 绵绵是这样认为的。 只要吃下足够的人。 姐姐!宁宁哀嚎道。 无论吃多少人也变不回人,身上的手臂和人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宁宁啊,别害怕,姐姐这就来帮你。绵绵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举起斧子,毫不迟疑地挥了下去。 只要把长出来的东西砍断,一切就没有关系。 长多少就砍多少! 长多少就砍多少! 长多少就砍多少! 但是要恢复身体就要不停地吃,要不显露出异样就要不停地砍砍砍。 家里堆满了腐烂的手和头,可是宁宁还在继续吃。 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 噫呀!好多小人!真冈!!长谷川千春完美地表现了一个受到惊吓的弱女子。 在看见对方手起刀落对方鬼头落地之后,秋津放弃了思考。 果然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救援啊。 耳边充斥着那些细细小小的哭喊声。 嗅到了异常悲伤的气息。 日轮拔出刀,身体向前倾。 闭眼。 日之呼吸一之型「圆舞」从别人(继国缘一)的记忆里面窥见的东西。 特殊的战技。 为了打倒鬼,人类自行创造了足以媲美血鬼术的战技。 开辟这种战技的人便是继国缘一。 如今在经历大约四百年后,它已经分化出了许许多多的类别衍生的种类怎么也数不尽,但通用的往往只有那么几个。 这个战技,日轮只会用第一招。 但是所谓滴水穿石,铁杵磨成针,就算是只会一招、只会这套战技的第一招,练到极致便不比任何一招差。 黑色的刀刃在瞬间化为火红色,这片黑夜被那红光点亮了。 喂喂,那小子用的是什么呼吸法? 看起来像是炎之呼吸又不一样。火焰蔓延在那刀面上,「煚明明斩」四个字眼中扭曲着某个少女的脸庞。 她曾经为了荣耀而死去。 (父亲,看啊!!!) (这就是我为您而锻的刀!) 刀刃穿过那些乱舞的小人之间,小人们组成的防御阵简直是不堪一击。 她们(女性们)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像是拥抱什么东西一样,朝他张开。 齐齐被截断。 这一刀,划破了一切。 横截面上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平静,而后鲜血一并涌了出来。 如此之多,像是有人打翻了血桶。 流淌在了小女孩的脚底下。 (鲜血。) (姐姐快跑啊!!) 某些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人舞」被轻易地打破了。 这是由鬼舞辻无惨赋予她的血液所诞生出的能力。 (不可能。) 小女孩心说。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 红色的刀刃划过她的脖颈。 (变得轻飘飘了诶?) 小女孩的头和脖颈分开了,黑色的头发被一齐斩断。 头颅滚落在地面上,而她手中所怀抱的头骨则咕噜咕噜掉到了离她很远的地方。 诶? 小女孩发出了疑惑地声音。 她发现自己无法操控那些小人了。 远处站着她的身体。 (被、砍掉了吗?) 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 天哪。秋津的嘴巴长得大大的。 那个可是下弦之叁啊!第三位诶!不会是其他什么鬼假扮的吧?! 南国又扶了一下眼镜,你没看错,的确是下弦之叁。她眼睛上的数字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他们之前还给附近的前任水柱发了信号的意义何在啊? 长谷川吐槽道:连十二岁的小孩子都打不过的我们到底是从哪个山里出来的渣滓啊。 秋津皱了皱鼻子,我们好歹还是戍级成员呢! 身穿白色振袖的小小身体直立在原地,她的双手仍然呈怀抱状,而头颅滚在远方。 姐姐姐。她轻声地啜泣道。 把我姐姐还给我求求你们了,别杀她都是我干的,都是我的错。 记忆出现了混淆。 早乙女宁宁的记忆重新出现在了小女孩空白的脑子里面。她长期受到鬼舞辻无惨控制的大脑因为身首分离而被切断了联系。 为什么会忘记那个呢? 宁宁想。 她的眼珠凝固在一个视点,她看向远处的头骨。 姐姐姐视线里面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 日轮捧起那个头骨,蹲下身,放在了小女孩的眼睛之前。 从素白色的脸上淌下了泪水,滴在她眼前的地面上。 不是你杀的。日轮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他先前以为,是对方变成鬼失去理智才吃掉了自己的姐姐。 但是看来并不是这样。 早乙女宁宁的眼里蓄满了眼泪。 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小木屋,把姐姐按在地上的男人和女人,拉扯住她的女人们。 分卷(6) (永远不会忘记!) 早乙女宁宁用那微弱的哭腔说:人们好可怕。 「要谨慎交朋友啊。」「千万、千万不要交坏朋友啊,宁宁。」 「是她杀了村里的女孩子!快抓住她!」下弦之叁在弥留之际,想起了那段曾经被她遗忘的故事。 有那么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变成了怪物的妹妹和深爱妹妹的姐姐。配角是一群无比普通的 村民。 第12章 宁宁和绵绵,是相互依靠着长大的姐妹二人。 调皮的妹妹,和稳重的姐姐。 出了意外的妹妹,意识到一线生机的姐姐。 如果是吃什么长什么的话,那吃人的话会不会重新变成人呢?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姐姐毫不犹豫地挥动了手里的斧头和刀具。 她们住的村子不是很大,两三个失踪的女孩就足以搅得整个阵子天翻地覆。 姐姐一共杀了八个和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女生。她们的皮肤都很柔软,每一个都在花朵一样的年纪。 姐姐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可是出乎意料地是妹妹的变化超出了她的想象。 的确是往人类那个方向变化了,但是身上多余的零件一个一个地长了出来。 一个正常人只有一对手臂和一双腿。 长得太多了 忍住,宁宁。绵绵如此说道。 手起刀落。 嘴里塞了布条的宁宁仍然发出了惨叫声。 起先的时候,是把那些剁下来的手和脚和脑袋埋在后院里的。 可是村子里的狗太多了,鼻子太灵了。 家里的血腥味太重了。 姐姐所做的事情终于被村民们发现了。 从早乙女家的后院里面挖出了可怜的少女们残破的躯体。 小绢!我的女儿小娟! 不,是我们家的节子。 总共八个人,后院里埋着八具吃不完的少女的身体。 彼时的宁宁,刚刚被姐姐剁掉多余的东西。 看上去如此正常,多么柔弱的小姑娘。 杀人鬼! 是杀人鬼啊! 杀了她啊啊啊啊!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宁宁啊!那已经不是你的姐姐了!是杀人鬼啊! 平时会笑着对姐妹俩打招呼的婆婆尖叫道。 (她们并不知道真相。) 留在宁宁眼里最后的景象,是被按上菜墩子的姐姐。 咔嚓首颈分离。 简直不能容忍我们村子里面出现了这样的妖魔!村里面的神婆这样说了。 该怎么办? 该如何去做? 如何完完全全地消灭妖魔? 全数吃掉就好。分掉她的血和肉,把罪恶全部用大家善良的心去融化掉神婆是如此说的。 最后剩下的,是被剔光了皮肉的头骨。 姐姐的头骨。 发狂了的妹妹。 抱着姐姐的头骨跳入了大河里面。 村民怎么了呢? 总之,这是一个互相伤害的故事。 只要一方切割他人,那么他/她势必要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在大河里面泡到身体都变得滑溜溜的宁宁,在不知经过多少年月之后,遇到了一个黑头发、红眼睛的男人。 对方分给了她一些血。 ※ 日轮垂着眼睛,长长的羽睫落在眼睛上方。 但就算是这样,你也无法被原谅。 一旦伤害了别人,就得付出代价。即使你是被伤害的一方。 日轮轻声说。 宁宁的视线望入姐姐头骨的眼眶里,她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姐姐的眼睛。 温柔的眼神。 闪闪发光,像星星。 月光静静地落在这片森林之上,天幕里垂下了一千颗的星星。 さようなら(再见)。 日轮对她说。 鬼都是空虚的生物。他们的诞生的悲剧根源,就在于人的本性。无论是好与坏,若是被人利用,就会引发大患。 下弦之叁,连名字都不曾被告知世人的鬼,杀死过许多人。她裙下的腿与手与头,就是不可抹消的证据。 只要那些东西还存在,她杀戮的罪孽就不能消散,不能被人遗忘。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鬼,日轮也希望他们有来世。 以后的话,绝对还能够做一个幸福的人类。 小女孩的尸身消失不见了。 尘归尘,土归土,被迫害的灵魂终将去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长谷川千春带着哭腔说:小日轮简直太厉害了!哇啊啊啊我这个大人做的好失败,我好失败啊真冈!我们连小孩子都不如呜呜呜秋津额头上爆出一个井字,不要把鼻涕擦在我衣袖上啊你这个邋遢鬼! 长谷川吸了吸鼻涕,又小跑过去拉日轮的衣袖。 噗对方喷了她一脸血。 长谷川千春:? 小日轮你是要死了吗呜呜?!! 秋津无语了,求求你闭闭嘴好吗? 日轮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唇,没事,就是那个病。 自从被「虫」寄生之后,每一次运动他都会流点血。虽然说呼吸法是使身体无论怎样都不会疲惫的武技,但一旦运动,势必要牵扯到肌肉脾脏。 森林里传来一阵轻盈的宛如叶片落到地面上的脚步声。一道蓝色的身影水流般划过暗色的枝干。 就是你们发送了求助信号吗? 来人说。 身着蓝底白云羽织的,带着奇怪红色面具的男人。 啊啊啊啊是鳞泷左近次大人!长谷川千春又小小地尖叫了一声。 对方曾经是鬼杀队地位最高的九柱之一水柱。 现在退位很久了,在做育剑师,专门培育杀鬼的人才。 南国一把捂住长谷川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是我们没错,但是但是什么?鬼呢? 唯有在遭遇不可对抗的敌人时才会发动的求助信号。 至少也要是下弦之鬼才可以。 但是,鬼呢? 日轮感觉喉咙里痒痒,当着这位前任水柱的面又喷了一嘴的血出来。 不小心溅在了对方的羽织上边。 鳞泷左近次: 长谷川千春大声说:我们先前,遭遇了下弦之叁!但是小日轮他一个人就把对方干掉了啊!超级无敌厉害! 在她进行又一轮的原地三百六十度无脑狂吹之前,鳞泷皱了皱眉,当真是下弦之鬼? 南国咳了声,是的,对方眼球上有数字。是穿着白色振袖,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模样的鬼。 鳞泷沉声道:情报里面的确是这么描述的。他又转向日轮,少年,你是如何杀死她的? 不可思议,但是又不是不可以理解。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天才。 有拿刀半年就当上柱的十五岁少年山村贞,他是近些年来最叫人吃惊的存在。 山村贞的天赋如此之高,几乎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可惜脾气太烂。 比她更快就好了。 他说得如此轻松,仿佛自己的速度不算什么。 但是要三个成年人的速度相加才能比拟。 如此之快,如同闪电划破天空,击中树木。 快到令人咂舌。 但是日轮不知道。 第13章 战国时代。 无言的弟弟。 似乎是因为从小耳朵不好使所以没有学会说话,所以是个哑巴。 夜已中天。那头发乱糟糟的孩子像是注视陌生人一样看着阿严,长子的心里掠过一丝情绪。 好可怜。他想。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弟弟好可怜。 阿江说:看过便离开吧,阿严大人。现在是该睡觉的时间。侍女低着头,轻声说道。 阿严看了看阿缘无神的眼睛,他说:我下次再来找你他没有把最后那个玩字说出口。他很忙,连玩的时间也没有。 但是好歹给了个看他的承诺。 阿缘拉着被子的两角,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怕。 阿严转身要走。他要走过一条弯弯扭扭的长廊,跨过院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他的房间里面有花瓶,有大的衣箱,有放小玩具的抽柜,有一排的装饰物。但是这个三叠大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桌子。 阿江沉声道:阿严大人,请往这边。她拉开了身边的纸门。 似乎从未被拉开过。 灰尘中央有一道拖痕。 阿严半信半疑地低下身,爬了过去。 有捷径么?为何之前不他突然没了声。 岂止是缩短路程的捷径,简直就是一条单腿就可跨过的沟渠。 阿严穿过纸门,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与他的那个弟弟之间,只有一道纸门的距离。 (不可能。) 我从来没有察觉到过隔壁有人住!阿严压低了声音道。他不相信,于是有了些惊恐与不安。自有记忆起,他就住在这个房间里面,可他没有一次听到过隔壁房间有发出过声音。 阿江默默地关上了门。那沉默的孩子没有神采的眼,最终消失在纸门后。 阿缘大人一直就住在那里。 住在那三叠大小的,出入口是个只供攀爬而出的小门或是杂物房的门的房间里,离他的兄长那么近,可对方从未察觉到过他的存在。 那为何要带着我从那里进?阿严一下间没想明白。然而他对上侍女江微垂的双眼,里面闪动着楚楚可怜的泪花,他突然意识到了。 (看吧,与你一同出生的弟弟的存在,竟被人当作垃圾一样藏在杂物房里面。) 阿严突然有点喘不过气。 他只觉得对方好可怜。就连他养的小狗也有一个面向大家都窝,每日见的人比他还多。 阿江动了动。 她伸出手臂,前身伏地。 阿严大人,请不要忘记您的胞弟。如同恳求般的,侍女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阿严有些坐立难安。 他被一个侍女拜托了。 他被一个侍女拜托不要忘记自己的弟弟。 那是当然。 他想着,他可是一个哥哥。 作为哥哥,怎么能不看着弟弟呢? 逐渐开始关注起弟弟(阿缘)的存在来。阿严发现,对方并不是没有踪迹的。每天早上,那小房间里便是空的。有一天阿严摸了个空跑回来,刚好看见不说话的弟弟从房间里走出来,去到母亲房间里请安了。 阿严的母亲,继国家的夫人,她的名字叫作紫夜。写作紫色的夜晚的紫夜。 阿严远远地看见,走出房间的母亲的左侧,黏着他比小猫咪还要可怜的弟弟。 后来的好几次里,阿严都看到了对方。而每一次阿缘都与母亲一起出现,都像是没有右半身一样黏在母亲的左半身。 仿佛离开了母亲就不行了一样。 阿严稍微有一点厌弃这样的对方。 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离开了母亲的缘故。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弟弟,让他无法感受到生气。 阿严渐渐地去找对方玩了。 不会说话,似乎也听不见的弟弟永远都没有表情。 阿严为何能够忍住永远一个人讲话的寂寞呢? 他想不到。 如果真的有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是一同出生的,相貌别无二致的亲兄弟。 七岁的时候,阿严给对方削了一只笛子。笛子很粗糙,上面有三个按孔和一个半月型的气孔。 阿严并不擅长于这种东西,所以他的手法很差劲,削出来的东西也只是有笛子这个形状而已。 阿严是打开那道窄小的门,把笛子塞进去的。对方捧着那笛子,抬头的时候眼神很亮,有一点瘆人。 他大概有点高兴吧阿严无法断定。 至于为什么削笛子,是因为他不能把自己的玩具送给阿缘。 至于他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玩具送给弟弟,是因为兄弟俩的父亲格外讨厌出生时脸上便长着奇怪花纹,现在也没有用的弟弟。 一旦送出自己的东西就会被父亲发现。 一旦被父亲发现就会招来祸患。 于是阿严花了一个晚上,用小刀给对方削了一支丑丑的笛子。 他的指节上有一道口子,是削笛子的时候割到的。 阿严觉得对方似乎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几秒。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 有的时候阿严会想,这个弟弟的心简直是石头做的。 然后那个晚上,对方从小房间里给他递了一盒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药膏。 阿严想,也不是一直都很无情。 后来,小房间里就会传来呜呜呜的笛声了。 那是个很坏的笛子,吹出来的声音自然也好看听不到哪里去。 阿缘也没有学过怎么吹笛子,所以那调子也没有什么乐感。 后来,也没过几天把,阿严从那模糊的笛声里,听见了摇篮曲的调子。 母亲所唱的那首摇篮曲。 关于月亮的兄弟的家人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那首曲子了。 分卷(7) 第14章 身为育士的本能蠢蠢欲动。 鳞泷左近次说:光是有速度也是不行的看你的臂力能砍的断鬼的脖颈,相必也不缺力度。 有些人天生力量小,诸如女性,诸如小孩。当这些人面对鬼,他们就算拥有日轮刀,也无法砍断鬼那肌肉坚韧的脖颈。 但人不愧是最聪明的动物。他们学习,他们进步。 无法砍断规定脖颈的人创造了其他的方法来杀鬼,比如说用陷阱,比如说用毒。 众所周知,鬼害怕三样东西。 一是太阳,而是日轮刀,三是紫藤花。 虽然可以通过增加脖颈的密度来抵抗日轮刀,但太阳与紫藤花是永远的敌人。 至今为止,也没有出现过一只能够抵挡太阳或是紫藤花的鬼也许未来会有,但绝对不是现在。 日轮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从上面拉下一长串的血来。 先生的口气让我想起我们家请的医生。他说。 西洋归来的年轻医生,明明是个冷淡的性子,对着他却总有许多告诫。 是的,告诫。 真是让人奇怪。 明明他对别人有些不理不睬的。 对方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和这位鳞泷左近次大人很像。 鳞泷噎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对方家的那位医生有什么相似点。 先处理一下现在这个事情。 有关下弦之叁这回事。 鬼杀队的普通队员一遇到十二鬼月中的下弦就会向柱们求助。 虽然下弦也位居十二鬼月,但是与上弦们比起来,他们并非是绝对的强悍的。因此,绝大部分的柱都能轻轻松松地杀掉下弦。不过下弦位数若是高了,说不定会有些麻烦。 但总归是杀得掉的。 但好歹也是排在第三位的下弦。 我会让乌鸦传信过去的。鳞泷说,至于你们赶紧回去吧。明天太阳升起之时,就去紫藤花家之屋休整一下,届时自然会有新的级别判定下来。 鬼杀队除了柱以外,其余队员都是有等级的。 总共十个等级。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这支小队正是戍级小队。 长谷川千春呆滞了,诶?诶诶诶诶! 鳞泷侧过头,端详了对方一会儿。红色的狐狸面具下,让人不知晓其脸上的表情。 你是水柱长谷川六夏的妹妹吧?想必你哥哥知道你与下弦对战过,积累了经验,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今九柱之一的水柱,长谷川六夏,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 不过唯一弱势的地方就是他长了张娃娃脸,想要凶狠也表现不出那股劲来。 秋津今晚上第三次失去了思考。 你这是什么富家子弟啊?! 一路上哭天喊地累累累累切起鬼来却像剁菜一样的女队员是柱的妹妹。 颇有一种大家一群穷人天天蹲在街上啃面包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被加长版的豪车接走时的感觉。 这也太○了吧。 南国说:富家子弟不是这么用的。 总之是一个道理来着。 长谷川哭丧着脸,可是就算是六夏是水柱我也只是个连呼吸都用不好的普通人嘛!她反驳道,后又对鳞泷说:我们都没出什么力啦,还是不要把我们的事情报上去吧怪不好意思的。 顶多就在别人战斗的时候切了几只虫子和几只胳膊。 根别人比起来什么都不算啊。 南国续了声,的确,我们都没出上什么力,都是紫紫藤?南国永井刚刚提到对方,回头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原本站在一旁倾听的少年的身影早就不在原地了。 秋津瘪了瘪嘴,刚刚走了,说是要回去检查弟弟有没有半夜掀被子睡觉。 鳞泷想了想,说:其余人对这样的好做法没有异议吗? 秋津挠了挠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鳞泷:那么我会如实禀报的。不知那位少年的名字是? 长谷川千春拍了拍手掌,喊道:是紫藤日轮哦!紫藤花的紫藤,日轮刀的日轮!是鬼最讨厌的两个东西拼起来的名字,我听到的时候就感觉好神奇! 鳞泷左近次点了点头。 真的是真名吗?怎么感觉像是三秒之内编出来糊弄你们的? 日轮:不好意思是真的。 ※ 森林里面有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蝉很躁,夜半三更像是忘记了要睡觉。 日轮穿梭在林间小道上,低矮处的树枝被他偏头躲过。 他感到自己的肺部在轰鸣。之所以要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些东西在血液里涌动,它们发出了不快乐的气息。 沉静的红黑色眼睛里掠过一片又一片的树叶,一根又一根的树枝。 前方一阵喧闹的声响,空气里传来了难闻的血气。 那是人的血气。 还有鬼的味道。 另外的鬼么? 照理说不同的鬼有着不同的领地,下弦之叁既然在这里,那么附近就不应该有任何低级鬼才对。 否则绝对会被撕碎的。 无论是鬼还是人类,都有欺软怕硬的。 日轮没有停下脚步,他只是纵身一跃,弯曲身子的片刻间就跳上了上边的树干。 一个衣服破烂的年轻男人慌慌张张地从灌木丛里面跑出来,他的衣服上开了许多道口子,头发散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许多血痕。 是鬼? 日轮嗅了一下,虽然味道很轻微,但的确是。 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更强大的鬼吗? 鬼之所以不住在一起有一个原因,就是同类想食。强大的鬼会吃掉弱小的鬼,把被吃掉的鬼的力量转化为自己所用。 但这毕竟是少数。 比起鲜美的人类,有谁想去吃鬼呢? 若把人类比作主食,那么鬼连配菜上的装饰物都算不上。 左脚向后滑了一步。 如同流水一般滑到了了那名青年鬼之前。 日轮的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微微向上。 他与男鬼对视了。 青年鬼被突然出现的小孩子吓到了。他刚想说些什么挽回自己的尊严,却看见了对方腰间的刀,和那放在刀上的手。 (是猎鬼人吗?) (居然连这么小的小孩子也) 我没有吃过人!别吃我! 即使是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子,青年也跪地求饶了。 说的好听点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的难听点他就是个怂货。 青年是在两天之前变成鬼的。 日轮安静地看着他。 的确是他自己的血。 但是无法放任对方就这样离开。 后方的丛林里传出了更大的声音。 青年脸上的表情变得可怕了起来,是很强大的鬼!快跑,你打不过他的!他的眉眼因为恐慌而变得粗糙了,青年拉起自己的衣服便要逃。 又是鬼 日轮当真是不明白这一晚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 从灌木丛里冲出一个巨大的男人。 一个没有头颅的男人。 身长超过七尺,身形壮硕,两臂上肌肉虬结,青筋毕露。 看起来很凶猛是没错。 可是那些个厉害的鬼都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啊,这也太丑了。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头根本看不见自己丑不丑。 总之看起来像个弱鸡。 不是看起来,是本来就是。 日轮随后修正道。 连呼吸法都不需要使用。 煚明明斩出鞘。 因为没有头颅,所以也不存在砍掉头这一选项。 煚明明斩在对方宽大的胸口,划开两道深痕。 破裂了的躯体随后消失不见。 对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渐渐地消失了。 晚风拂起了他发绳外的那些头发。 日轮说:现在来谈谈你吧。 ※ 那田蜘蛛山。 白发红眼的男孩玩着蛛丝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里映出下弦伍的字样来。 爸爸,死掉了啊。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 那么他现在就需要一个新的爸爸了。 第15章 有谁会比我更平凡,有谁会比我更普通吗? 炽叶想不到。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他更平凡,更普通的人类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遭遇这样的不幸呢?难道遭遇不幸是每一个普通人必经的一环吗? 无法想象,不可置信。 无论怎么样也找不到这当种的合理性。 姓氏是最普通的田中的炽叶,被路过的一个男人杀死了。 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 人类不可能拥有那样的东西。 对方的脸色苍白,眼睛呈现吓人的深红色。 我看起来很虚弱吗? 我看起来很苍白吗? 我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死掉吗? 对方宛如碎碎念般对空气说道。 他看上去真的很苍白,真的很虚弱,但绝非是那种下一秒就会死掉的模样。 这世界上身体虚弱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炽叶碰到了这群人里面非常难搞,绝对难搞的一个家伙。 在浅草,他被那个男人杀掉了。 按理说是这样子的。 炽叶无法忘记,对方猛地伸长涨开的手臂是如何捅进他的头顶的。 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他抱着自己,在地上打滚。从头上伤口里不断地流出血来。这当中有那个男人硬塞进去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要死了吗? 要死了吗? 要死了吗? 在那死亡的最后一刻,人生的走马灯在他脑中播放了起来。 田中炽叶平乏无味的二十二年的时光,里面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道的地方。 他在一个败落太久的家庭里出生,既没有好看的皮囊,也没有过人的才智。他那不甚好看的母亲对他唱说的一句话是:祖上的东西你为何一点也没有继承到呢? 炽叶会想,田中这个姓氏的祖先肯定也是如同这姓一样平庸,哪里会有优秀的地方。 母亲老是这样唠唠叨叨,这让炽叶不甚其烦。 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回想起的,竟然是母亲那张未经保养而提早沟壑纵横的脸。 对不起妈妈是我对不起你。 他要走了,要永远离开这个人世间了。 他原以为是这样的。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夜晚,只可惜没有月亮。天空沉闷,似乎要下起雨来。 炽叶惊异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这一美妙的认识让他不禁流下眼泪来。 可是比活着这件事的快乐更恐怖的东西,出现了。 原本是人类的炽叶变成了其他的生物。 通过一番打听,他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名为「鬼」的生物。 「鬼」是什么呢? 是对人肉垂涎欲滴,以人肉为食的生物。 哭泣这种认知让炽叶几乎想要自杀。 但是光刀割自己是不行的,杀死鬼的方法有三种:晒太阳,紫藤花,和鬼杀队的日轮刀。 炽叶再也不敢尝试死亡了。 他第一次将手臂伸到太阳底下的时候,那种温度几乎让人生不如死。 死亡是那么的痛苦,于是他开始苟且偷生。 变成了鬼的炽叶不敢回到家里去寻找父母,只得一个人宛如流浪汉一般在各地躲躲藏藏。 白天的时候不能出来,只能在夜里偷偷出来。 好可怜好悲惨让人痛苦不堪。 身为鬼的炽叶总是一个人,他还未见过其他的鬼。 但是某一天,当他路过那田蜘蛛山的时候,他被另外的鬼追上了。那是一只巨大的,没有头颅的鬼。 而那只鬼被一个眼睛里刻着奇怪文字的小孩子叫做爸爸。 可是小孩比爸爸更可怕。 小孩子身上散发出了过于可怕的东西。 他们真的是父子吗? 炽叶不禁疑惑道。 可他来不及细想了,因为那只鬼追着他而来。对方是何等的强壮,而炽叶则柔弱地像是一只小鸡仔。 (绝对会被他扯下脑袋。) (绝对会以痛苦且悲惨的方式死去。) 为了不禁发出死亡的悲鸣,炽叶只得不停奔跑。 对方像是老鹰一样戏弄着他这只小鸡仔。 炽叶一直跑,一直跑,无数灌木划破他的衣服,划开他的皮肤。 但是伤口很很快地愈合了。 对了,他变成了鬼。 他变成了几乎不会死的鬼。 更何况是这些小小的伤口呢? 当月亮西斜,他穿过一丛灌木驶入,在他头顶,月光之下的某个神仙从天而降。 而后一刀杀死了追逐他的鬼。 对方似乎是用刀的,可那一刀快得让炽叶以为一切几乎不曾发生过。 可是鬼的的确确是死了。 死掉了没错。 何等强大。 月光下的神仙有着一张少年的脸,脸庞的弧度柔软而美丽。 晚风吹动他红色发绳外的那些细长的发黑的头发。 现在来谈谈你吧。对方如是说。 完全不能想象吃人那回事情。炽叶坐在地上,小声地说道。只要一想到自己吃进去的东西是同族,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太恶心了。他抖落了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 少年人抱着他的刀,眼神盯着炽叶。 分卷(8) 我是绝对不会吃人的!请相信我!炽叶大声地喊道。他的模样可真是蠢,蠢到令他自己也差点发笑。 月光神仙凝视着他,而后窄小的嘴唇动了动。 炽叶还以为对方要讲一句只要是鬼就该杀什么什么的,结果那名相貌美丽的少年却说:我相信你。 这下轮到炽叶不肯定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万一我吃人了呢?他咽了咽口水,问道。 因为你说了不会,所以就不会去做。少年很确定地说,你不是保证了吗?所以我相信你。 这也太天然了吧 炽叶决得对方以后一定会被人骗的。 就像被男人所骗的痴心的女人一样。 咿呀他在想什么东西啊?! 沉默了一会儿。 总之,多谢你刚才保护我! 少年说:我杀他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吃了太多的人。那家伙身上有无论怎样也驱散不掉的血腥味他的眼睛往边上瞥,柔软的睫毛轻轻滑落在眼皮前下。 炽叶:那还是谢谢你啦。否则他就要死掉了。 少年听完,站起身来,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炽叶想,也是,这都什么点了。普通的孩子这时应该在家里睡大觉,而不是在外面提着把刀乱跑猎鬼。 他实在无法不承认对方的实力很强至少在他看来。 少年一路向前跑去。 炽叶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往前看,瞥见了对方耳朵上的绘画着太阳的耳饰。 不知为何,他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耳饰。 第16章 夜光照射之下,他真的回到了家里。房屋在月光下摇出鬼魅般的身影来,院子里面的那株梅花树现在光秃秃的,尚未到开花的季节。 还有半年之久。 在这个地方,梅花是如此的稀少。这株从他地移栽而来的梅花树,差点就没熬过第一个季节。若不是「春回」让它重新得到过去的生命,这株梅花树怕是会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日轮缓下了脚步。他的手终于从刀柄上落下,自然地垂在身体一侧。 他的眉眼柔和了,如何一片落在刀上的柔软的雪。 日轮站在红花夜的房外,通过薄薄的纸看见了对方安稳的身影。 说的很熟。 被子呢? 他轻轻地拉开了门,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小小的孩子躺在床铺里面,眼睛紧闭,眼皮底下的眼珠转动着。 在做梦来着。 他这才重新合上门,回自己的房间去。 首先要做的,是把煚明明斩重新放回那个小小的暗室里面。斩杀了两只鬼的刀刃依旧雪亮,仿佛未曾沾染过血腥。它周身明亮似雪光,似琥珀,却坚若钢铁,可吹毛断发。 日轮捧着它,重新把这把祖母生命之际交给他的刀放好。 做完这件事情以后,他才关注起自己的情况来。 衣服上有血。横贯在胸前,呈一道飙溅开来的血弧。 这是杀下弦之叁的时候溅上去的。 他原本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 那种眼神 让人想起不愉快的东西。 这里的不愉快,并不是指让人心烦,而是那人痛苦的东西。 那个时候,空气里面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鬼是悲哀的生物。他们曾经也是人,也是有家人,有朋友的人。 可是变成鬼以后什么都会消失,什么都会消失不见。 日轮摘下自己身上暗红色的羽织,把上边的树叶与灰尘抖落下去。然后是外衣,上面的血迹让人看了害怕。 不仅有下弦之叁的血,还有他的血。 那件比羽织颜色稍浅的外衣滑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发生的,是他蹲下的身体,和从嘴角不停溢出的血。 啊啊,难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名医路过这种情节发生吗? ※ 红花夜大清早就醒了。当他睁开双眼,梅花树树干停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鸟,正在引吭高歌。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么早起的小孩子呢? 哥哥!红花夜披上自己的衣服,啪嗒啪嗒地往隔壁屋子跑。 秋子婆婆出现在屋角,她伸出一根手指,顶在嘴唇中央。 红花夜噤了声。 对方的神出鬼没实在是让他吓了一大跳。 小少爷,夫人还在睡,请小声。秋子婆婆的眼神和脸看上去都很严肃,这让大清早的热情散了一半。 红花夜拉着耳朵,小声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就像是逃离恶鬼一样,拎着衣摆跑掉了。 红花夜跨上木板,唰地一下拉开兄长房间的纸门。 哥哥已经起了。对方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东西。 红花夜毫不掩饰目的地跑过去抱住对方的脖子,日轮因此手下的动作歪了一下。 哥哥在做什么? 笛子? 对方在用削木头的小刀削一根细长的东西。上面有一个半月型孔和两个小圆孔。 笛子。 半月型的用来出气,圆孔用来调整音调。 在削笛子。日轮对着窗,把削好的笛子往明亮起来的天光里照了一下,竹木削去了光滑表皮的外部有些尖锐的弧度,那朝阳的色很温柔地落下来,几枚光点映在了竹笛上方。 日轮捏着那根笛子,递给红花夜,送你。 竹笛在男孩手里转了几圈,又被他扔回日轮手里。 我不要这种东西!我有好多更漂亮的!红花夜嚷嚷道:哥哥,我们去逛街吧,我想买新的玩具!我想要新的!还有糖,没有糖吃我就要死啦。他拉着兄长的胳膊使劲晃荡,似乎日轮不答应他的话他就要永远晃下去了。 那只比红花夜稍微大一点的手动作很轻微地把竹笛握紧了。手腕转了个弧度,竹笛就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知道是天色的缘故还是因为昨天杀了鬼引发了身体问题的原因,他那张原本就素白的脸,更加呈现出一股病色的白来。 日轮低下头,那根竹笛上的木屑还留在他的手心里面。 (不喜欢吗?) 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这样的笛子。 完完全全的大丰收。 从小零用钱就不缺的红花夜有一个专门装钱的罐子。出门的时候,他抓了一大把钱币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在玩了一早上以后还剩下很多。 他是富裕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吃穿不愁的生活里面。 红花夜捏着一根糖棒,问:哥哥不吃吗? 日轮摇了摇头。他的视线飘忽,在集市里面来回转悠。那些挂起的新奇东西没有一丝一毫吸引他的注意力。 就像是一个没有需求的老人,他宛如独自一人跨过热闹的街市。 喵。一声细小的猫叫在日轮前面响起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脚前站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咪。皮毛是纯黑色的,泛着一看就很柔滑的光亮。它站在阴影里面,眼睛往外放着金色的光。 啊,是可爱的猫猫!红花夜糖也不管了,又猛扯日轮的衣袖,我能养它吗?哥哥,我想养这只猫!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每次他这样子,里面就好像有星星。 日轮垂着头,不行。 他们家真的不适合养动物。 可是红花夜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子。 他说:哥哥我要养!他说着就要去抓那只猫的尾巴,被对方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猫! 猫咪! 不可以。日轮再次强调着。 他几乎是在红花夜的哭闹声中才把对方拉回家里的。街边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以那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 为什么我不能养它?红花夜别着嘴,问。 日轮说:很可能是别人的。 那我们可以买下来啊。我有很多零花钱,我们可以找到主人把他买下来。 日轮的眼神飘忽到了庭院的那棵梅花树边上,深棕色的树干上有几个白灰色的小壳。他知道他得除掉这些虫卵,否则来年春天他们又会孵化出来,然后在枝干上爬来爬去。 他知道的。 你已经有过很多猫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伸出手臂,手掌高高地扬在半空中。 红花夜以为他哥哥要打他,于是用双臂抱住了头。 他只是得到一个拥抱。 那是一种温暖,混合着悲哀。 红花夜的眼睛渐渐涣散。 他的视线的焦点,原先聚集在对方雪白的后颈上。 第17章 前些日子,鬼杀队的某位派了传信乌鸦过来说是要求取一些紫藤花药。这一天,他终于来了。 桑岛慈悟郎先生,曾经做过鬼杀队的鸣柱。而鸣柱,使用的则是「雷之呼吸」从迅猛的雷电当中汲取灵感所打造的噼里啪啦般的攻击方式。 其实日轮一直没想明白,使用水之呼吸的柱被叫做水柱,使用花之呼吸的则被成为花柱。风之呼吸自然是风柱,雾之呼吸则是雾柱可为什么,雷之呼吸的使用者不是雷柱而是鸣柱呢?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再来说说鸣柱。 虽说鸣柱噼里啪啦的,但是桑岛慈悟郎看起来却是个很慈祥的爷爷。驼着背,脸上有两撇软乎乎的云朵般的白胡子。 然而日轮不知道,这是个脾气比较躁,揍起人来也噼里啪啦响的老爷爷。 桑岛慈悟郎已经从柱的位子上退下来很久了,目前和鳞泷左近次一样做着育剑士的工作。如今在鬼杀队中担任鸣柱的则是他的弟子,千叶锦。 哦哦真是浓郁的花香,但是毒性难道不会成倍提升吗?桑岛慈悟郎笑眯眯地问道。 日轮回答道:特地把里面的毒性削减成原来的五分之一了,剩下的毒性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他转过身,从边上桌子的一格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都是「真八草」的功效。剩下的,请原谅我不能告知。 桑岛慈悟郎大声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好了。他看了看日轮的脸,宫野他已经把事务交给你了吗,小小年纪真是辛苦啊。不像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天天就想着跑下山去吃喝玩乐。老爷子说到这里就来气,指着那些不在这里的弟子们的鼻子讲了一大通。 但是桑岛先生完全没有生气啊。日轮在对方停下来的空隙里面讲了一句。 嗨是这样没错嗨呀嘛嘛。老爷子摆出一副傻笑的脸来。 在送走桑岛慈悟郎之后,日轮又接到了来自他人的信件。 受过专业训练,用于传信,可以口吐人言的黑乌鸦站在梅花树的枝干之上,歪着头,红色的眼珠好奇地看着树后的某个东西。 白色的信纸上面有着「产屋敷」的家纹。 这封信来自于日轮祖母那边的家庭,是他可以被称作哥哥的产屋敷耀哉寄来的信。 这里的祖母,并不是指使用「回春」生存了百年之久的理子祖母,而是指父亲的母亲,也就是真正的祖母。 她的原名叫作产屋敷黎黎,是产屋敷家的第三个女儿。 产屋敷家存在超过百年,甚至达到了一千年那么长的历史。由于受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诅咒与追杀,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变更姓氏来躲避对方。到了近些年,便叫了产屋敷这个名字。 产屋敷家的女儿,通常要辅佐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男孩。但是黎黎祖母那一代,家里已有了四个女儿。 于是她出逃了,逃到了产屋敷家外面的世界,遇见了当时的祖父,紫藤宫泽。 当时黎黎祖母的出逃引起了家主的大怒,但到了现在,在换更了几任家主之后(由于诅咒的原因,产屋敷家的男子从未活过三十岁),这份恩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而且产屋敷家与紫藤家所经营的事业说到底对象都是同一个那就是鬼。 亲家没有隔夜仇。 日轮很小心地打开了信。信纸是洁白的,上面的文字也很秀美。 他细细地把内容读完了,然后大脑放空了一片。 比他大上一岁的哥哥耀哉即将继承产屋敷家主之位,并迎娶神官家的女儿。 神官女儿的名字似乎是叫作天音,比耀哉年长四岁,是位十七岁的,美丽如同白桦树妖精一般的少女。 他决定自己也停止思考。 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马上就要成为丈夫了。 啊啊礼品贺词emmmm妈妈!他头一次露出这么慌张的表情来。 日轮拿着信,小跑到郁里的屋子里去。 秋子婆婆拉开一小条门缝,让日轮得以窥见郁里的小半张脸。 少爷,有什么事吗?秋子婆婆跪在门口,低着头问道。 日轮摇了摇手里的信,耀哉说他下个月就要成婚了,我们回家去和爸爸商量一下吧。这毕竟是个大事情,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想个好法子才行。 红花夜从角落里蹦出来,抓住了日轮的衣服。 诶?诶诶诶!这么早结婚真的没事吗?绝对会被困住的!就像蝴蝶被蜘蛛一样噫痛!在被哥哥的拳头砸了一下脑袋以后,红花夜嗷嗷地叫唤了两声。 又不是所有人家都是像周部家那样的。 周部家的儿子娶了个母老虎,结婚以后天天被妻子使唤来使唤去,两个人都婚姻简直摇摇欲坠。 红花夜揉吧揉吧自己的脸,又不是不可能啦! 郁里用袖子掩住嘴唇,轻轻道了一句是吗? 分卷(9) 不过结合产屋敷家的男孩都活不过三十岁来看,十三岁娶妻生子也不是什么过格的事情。 不过活不过三十岁啊 郁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红花夜。 她的儿子身上,也流淌着产屋敷家男孩的血。虽然没有继承正统的黑色(产屋敷家的女儿一般都是白发,只有儿子才是黑头发),但毫无疑问地,血脉是真实的。 谁知道那份血缘里的诅咒会不会蔓延到他们家里呢? 真是让人担忧。 那过两天就回去一趟吧,宫野他你们的父亲他的确是许久没见了。 自从搬来了这里,他们回紫藤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平日里的交流都是靠传信乌鸦或是下仆来传递的。不知道卧病在床的丈夫/父亲如今怎么样了?不知道他的信件里所写的关于身体安康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那我现在就去写回信。 在得到郁里首肯后,日轮便拖着一个撒娇怪往房间走。 好好走路。他的手指戳在红花夜的额头上。 六叠半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日轮跪坐在桌案前,伏在案上开始写字。 「兄耀哉,展信佳:许久未见,收到来信,高兴至极。 日轮留笔」他在纸张最后勾上自己的名字。接下俩只要套上信封,并在信封外面盖上紫藤家的家纹就好了。 一切完成。 由贵。日轮唤了一声。 名为由贵的黑色乌鸦从梅花树干上飞下来,嘎嘎地叫唤了两声。 把信送到耀哉哥哥那里去。 由贵晃了晃脑袋,明白了! 他重复道:明白了! 乌鸦唰啦一下就飞走了。在离开这里之前,他那双红色的小眼睛,再一次投向了梅花树后面的那只生物。 那只黑色的,有着金色眼睛的小猫咪。 第18章 商量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和医生说一下吧。日轮对郁里讲道。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紫藤花的样子。上一次他研磨花粉的时候,对方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本来紫藤花就是带有轻微毒性的植物,经过他加工之后毒性增强,气味也变得比原来更难闻了。 也是。郁里思考了一下,最近感觉身体有变好吗?治疗了半年之久的样子,总该有些好转吧 郁里看向长子,却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到些什么消极的情绪。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总是把自己的心情掩藏得不好,不至于让别人察觉后担忧。 不是挺好的吗?日轮回道:红花夜最近变得很活泼,不是吗? (不) (我是在问你。) 郁里露出一个不太欢快的笑容来,那今晚上,就和医生暂时性地道个别吧。他们不会在村子里停留太久,毕竟漫山遍野的紫藤花木实在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于是等到了晚上。 敷屋政江医生依然是在月色与夜色混合的背景当中到来的。他今夜来得比平时晚些,于是当他拉开门,发现需要被治疗的病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屋顶上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 呜医生往后退了两步,看见了屋顶上坐着的,不安分的病人。 大概是顺着梅花树爬上去的。 都是平屋,因此高度都不高。 下来喝药。医生说道。 日轮吹下了这首曲子的最后一个音调。笛子在他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面。 他踩着梅花树干,然后跳了下来。衣服的下摆扑了起来,扬起地面上的一片小草叶。 药并不会因为心情的好转而变得甜蜜起来,它依然那么难喝,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西洋味道。 就在日轮眯着眼睛擦嘴巴的时候,意医生突然问道:那首曲子 曲子? 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医生合好自己的医药箱,低头的时候脸上打下一大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是歌来着。日轮闭着眼睛,抬起了嘴唇。 月光静静地落在森林上天幕里垂下了一千颗的星星(有词吗?) (完全没听到过。) 敷屋政江医生,即鬼舞辻无惨,思绪稍微偏了一下。 他很久以前听过黑死牟吹过这样的曲子,但只是片段,而且对方被他中断以后就再也没有吹过这个了。 那家伙还是无法遗忘身为人类的自己。 说什么父亲母亲,妻子儿女的脸都已经无法记清了的这种鬼话这首曲子,难道不是还深深地镌刻在你的心底吗? 虽然很想嘲笑对方,但念在两人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上,无惨还是决定把这话憋一憋。 日轮用轻轻地,犹如羽毛一般的声音讲道:小时候,母亲会唱这样的歌。 (不该是紫藤郁里) 无惨还没有意识到对方没有区分继国缘一的母亲和紫藤日轮的母亲。他单以为郁里也会唱这首歌。 药碗里仍然留着一些残渣。秋子婆婆又如鬼魅般出现,带走了需要被洗净的茶碗。 有件事想要和医生说一下。日轮端正了坐姿,这两天,我们要回村子里去。医生不是不喜欢紫藤花吗?所以这几天请不要过来了。 回村子? 是的。远方的表兄要成婚了,所以回去与父亲商量一下。 医生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几日我就不来了。他再度打开药箱,这是不用泡水的药剂,不要忘记食用。 逃不过吃药的命运。 试管里面泛着紫黑色的光芒,像是邪恶的夜晚点黑云。 日轮接了过去。 因为另外一只手还攥着笛子,所以只能拿空下来的那只手捏着那半盒试管药剂。 鬼舞辻无惨扯好衣服,已经走出了门,来到了院子里面。他的目光粗粗掠过现在不开花以后也可能没多大机会开花的梅花树,视线的焦距在某一点上停下了。 一个黑点。 原本蹲在地上的黑猫炸毛般地跳了起来,随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径直望向无惨。 鬼舞辻无惨的嘴角抽了抽。 搞什么。 黑死牟。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黑猫表面上依旧稳如老狗,不慌不忙。 不远处的房间里,日轮探出脑袋,怎么了吗? 不想回答。 根本就不想回答。 搞什么鬼啊。 无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不仅仅是因为他把无法切断前生往事的下属当场抓住,也有他自己偷偷跑来观察那家伙(继国缘一)的转生而被抓包的羞耻感。 但是俗话说了,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黑猫微微垂下了头,以表恭敬。 鬼舞辻无惨自己心里思绪转过千百遍,最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冷冷的气音。 医生走后,日轮奇怪对方为什么要在梅花树边上停留那么久,于是自己也出来打算查看一番。 一只猫咪。 (这不是前两天里遇见的那只)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必须得在红花夜发现之前) 于是他板着一张脸,伸出手,像是驱赶小孩子一样在空气里来了两下,去去! 黑死牟露出了一个难以言表的表情。还好猫咪的脸本身看不出多少情绪来。 黑猫喑哑地喵了一声,跳开到边上去,然后飞一般地跑掉了。它灵活地跨过一些小土坡,踩过地面上的那些草叶,而后来到了一片可以躺着看星星的斜坡之上。 (讨厌的家伙。) 紫底黑方格的男人代替黑猫出现了。他系起的长发被夜风吹得飞起,有些甚至会打到他的脸庞上。 但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异于常人的六只眼睛齐齐看向一个地方。 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一道黑影就立在那里。那道黑影几乎汇集了这片天地之间最可怕的黑暗,就算是人只是远远望去,也会心生害怕。 因为那家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是寿命超过一千年,至今为止也没有失败过的强大存在。 什么是失败呢? 死就是失败。 所以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会失败。 鬼舞辻无惨深深地看了一眼黑死牟,下属正恭敬地垂着头,没有正眼看他。 他意识到了对方那段往事尘缘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更大的影响,必须想个两人都完美地法子 月亮的角度变了。 一个少年人披着上面带着淡红色印痕的羽织,从灯火明亮处出发了。 他一脚踏进黑暗里,身体被黑色完全地吞掉了。 第19章 三个人一齐动身回了家,只剩下秋子婆婆一个人在那里。虽说出发前劝对方同自己一起回去,但是她却拿自己腿脚不好不能多动弹,拒绝了。 许久没回去,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 其中红花夜最闹腾。他年纪最小,也最耐不住情绪,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憋到过夜。 我一定要去看看城子,看看她是不是长成丑八怪了! 虽说童言无忌什么的不要随意说别人的不好。日轮拍拍他的脑袋,都讲过多少遍了,不要这样子。 可是她本来就长得很丑!连她妈妈都说了奇丑无比难以忍受这种话来啊! 人家妈妈是人家妈妈,家里人可以说你一个外人讲些什么。不知道女大十八变吗?万一人家以后长成绝世大美女了你是不是还要为自己的眼瞎哭着朝她道歉? 那她在做梦!城子永远都是丑八怪,根本就不会变漂亮! 在兄长的脸色变得更坏之前,红花夜一下子跳到了郁里边上,把脸遮在母亲的衣袖下面。 这可怎么办啊郁里摸了摸次子的头发,不要让哥哥生气了,不可以吗? 红花夜说:哪里有! 哪里都有。日轮接道。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把其余两个人留在后面。 郁里无奈说:你看,生气了吧。 红花夜不服道:我也没有说很坏的话啊,我是实话实说的。 两人步行了一段时间后,碰见了特地来接人的九世先生。 夫人和少爷们些许日子没回来了,老爷真的是想念得紧。 坐车的时候郁里显得有些拘束,她实在是习惯不了这种东西。 日轮接道:我们也是。 由于交通工具助力的缘故,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村子。村门口的藤花架上同往常一样挂满了颜色鲜亮的紫藤花,它们一朵又一朵,一条又一条。 许久不见的父亲,紫藤宫野面露病色,躺在床铺里没有下来。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每一年过去,他就越虚弱。 这个家庭里的男人,每一年都会比上一年更加虚弱。 在讲耀哉的事情之前,先汇报了一下之前的工作进度。 除了制作紫藤花药之外,还有一些生意。日轮还隐晦地讲了一下鬼。 紫藤宫野是知道日轮在夜里偷偷地出去杀鬼的。虽然郁里作为一个外来人并不清楚紫藤理子是怎样一个人,但宫野再清楚不过。 他可是在理子祖母的眼睛下缓缓长大的啊。 你做的很好。 无法忘记的是父亲脸上温柔的笑容。 感觉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都会露出那般解脱的笑容来。 日轮握住对方垂在床沿的手,拜托般地说道:爸爸一定要好好的啊。 病气入体,肌肉萎靡日轮的眼里看见了那个。 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就算这是天命使然,他也希望对方能坚持下去。 ※ 战国时代。 世界从一开始就是透明的。 无论是植物动物还是人类,都通通是透明的。 植物是根茎花叶果,里面储存着大量的水分。花是轻薄的,树木则很坚硬。 动物和人很像或者说人和动物很像,表皮、肌肉、内脏、大脑他们一概是由这样的东西构成的。 阿缘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透明的。 院子里的梅花树被虫蛀得中空,石头的缝隙也清晰得要命,母亲父亲侍女兄长都是一团包在皮下面的血肉。 他一度以为所有人眼中的世界都是这样子的。 但是并不是。 只有他的眼睛里的风景才会这般无趣肮脏。 完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对几片脉络分明纹路丑陋的花赞赏有加。 好看吗? 为什么我看不见? 好漂亮的梅花啊 明年,也想和大家一起看梅花。 因为比起樱花的花,梅花更少见不是吗? 团子! 我喜欢团子!草叶的,谢谢姐姐! 一起玩吗? 你会玩双六吗? 像这样哦。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明晃晃的白色骨头支棱着脑子和内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不会掉吗? 不会死掉吗? 没意识到这是正常之前,阿缘天天处在惶恐之中。可是后来,随着他在小窗子外面见到这样的体态越来越多后,他才发现,这是正常的。 分卷(10) 只有他一个人不正常。 好奇怪。 这个透明的世界 什么也看不到的可怜孩子。 无法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美丽,母亲为什么会被他人称赞是战国的第二美女。 第一是织田信长的妹妹阿市。 可大家都是一模一样的皮肉骨头。 好奇怪 一起玩吗? 比他高上一点点的骨肉哥哥,如是问道。 一起玩吗? 阿缘没有理解玩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玩? 玩要两个人吗? 玩要加上些什么辅助工具吗? 不知道。 像这样,把骰子投出去。 啊投到五了。 走五步。 「断了一条腿,所以接下来只能走1/2步」。 你会了吗? 阿缘痴痴呆呆看着他(哥哥),投出了骰子。 「三」「重新出发」 第20章 双六以后,是风筝。 兄长虽然依然没有脸,但是阿缘记住了他的发型:是向上翘起的辫子。 那是一只很粗糙的风筝,只要在布面上架上十字型的轻竹竿,然后在尾巴上面系上什么带子就好了。 这样的东西也会好玩吗? 「像这样放把线拉长,跑起来!快跑起来啊阿缘!」「不要停下来啊,否则风筝就要掉下来了。」「」「笨蛋吗?也没有叫你一直跑。放在天上以后就可以停下来了。」会掉的。 这样的东西,很快就会从天空上掉下来。 没一会儿,风筝像只折了翅膀的小鸟一样掉了下来。 「没关系哦,等会风来了,它就又会飞起来了。」 为什么要一直让明明飞不起来的风筝一直往上飞? 「风来了!」大风呼呼地吹,这片世界的草野都被风吹向同一个方向。阿缘乱糟糟的头发像石头般砸到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风筝。 呼呼地吹。 兄长站在一座小山丘上,头歪了歪,像是做出了什么表情。 「为什么呆在那里不动?快过来啊。」见阿缘没动,他又跑下来,拉着对方走了起来。 简陋的风筝在青色的天空里,它尾巴上两条彩须飞来飞去。 小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因此,他们无法观察到父母或是其他家人的脸。他们所能记忆他人的方式,便是凭借声音。 对阿缘来说,父亲的声音是狂怒的,母亲的声音是悲哀的,兄长的声音最奇怪。 因为离得太近了,所以无法客观地通过声音评价兄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是感知出了问题吗? 还是什么 这种问题即使问老天也没有用。 老天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就算是佛教兴盛的时代,世界上也不曾出现过真神。 这个世界上,说到底只有人类,植物,和动物,还有非生物。 依靠声音来分辨他人的阿缘陷入了短时期的迷茫。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声音很奇怪的兄长。 但是没关系,他只要不说话就好了。 反正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讲过话。 一直这样就好了。 笛子。 笛子,送你。 某一天,兄长拉开他房间的小移门,把挂着红色穗子的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我削的笛子。 你知道笛子吗? 粗糙的东西。 木头。 上面全是划痕,还有几个小孔。 用来吹奏哦。就像是这样。 兄长把「笛子」横在嘴巴边,吹了几口连续的气,「笛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因为我不能把我的东西送给你(父亲发现了会生气),所以我昨天晚上给你削了这个。 很有意思吧? 阿缘的手心里放着那样一个东西。 细长的,手工粗糙的「笛子」。 因为没有什么表情的原因,兄长还困惑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就释然了。 过两天我教你吹吧。 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被紫夫人看见了握在手心里的笛子。 母亲的脸也是空白的,只有里面的骨头和肉。 诶? 哪里来的笛子啊? 阿缘抬起头,无神的大眼睛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伸出手,把笛子高高地举了起来。手心是柔软的,笛子是粗糙的,上面有好几条纹路。 笛子。 紫夫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阿缘他怎么可能说话呢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里面满是不可思议之感。 有一些星星,有一些月亮,有一些亮闪闪的东西浮现在了那双病态的眼睛里面。 笛子。阿缘又重复道。 兄长大人,给我的笛子。 兄长大人,帮我做的笛子。 啊,真的吗? 那实在是太好了。 在良久的沉默之下,紫夫人弯起眼睛,很开心地笑了。 兄弟两个人,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哦。 就算是以后分离了,也千万不要忘记对方的样子。 阿缘十岁那年,就要被送到寺庙里面修行了。 以后再遇见的时候,也要以兄弟相称。 回家以后,如果能说声「欢迎回来」就更好了。 年轻的时候,也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互相争夺。 你们两个人,今后将会是与对方最亲近的人。 老了以后,也千万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而互相埋怨。 无论哪一个人,都要平平安安活到一百岁。 阿缘,和母亲(我)做约定吧,好吗? 紫夫人伸出小指头,与小孩子的手指相钩。 约定好了,一定要照顾好哥哥。 拉勾、说谎的人,吞千针。 啊啊算了,换一个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紫夫人抿起嘴,下唇泛出一股血色来。 病气入体,血液流到了表皮下面。 阿缘郑重地勾了勾母亲的指头。 他也不知道,这个诺言将一直持续下去,直至他的肉体完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止。 第21章 眼见着父亲将不久于人世,因此,作为长子的日轮必须肩负起家里的事业来。 紫藤花种植技术是基础,其余东西还要另算。因为这个原因,他陪红花夜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弟弟他很不满,但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仍然试图作出些什么东西来。 要不是今天打了阿君,就是明天和真打滚打到了泥坑里面。为了夺取关注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在听闻对方干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日轮也只是一笑置之。 突然想起自己有件脏衣服要洗。 其实普通的衣服都是交给仆人来洗的,但是这一件绝对不行。 羽织上面的血斑,这一点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新旧的血迹交错,正是他不停战斗、不停击败鬼的有力证明之一。 清晨的时候,他用布包着衣服出去了。这个点的空气正寒冷,风差点穿过他的裙裤吹到胸膛里面去。 日轮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衣服漂洗在河水里面,木盆在一旁的浅水部悠悠地转。 羽织落在水中,荡漾开一圈血迹。 藏得有些久了,所以不能完全洗掉。 只能像上次一样留下印记了 日轮用搓衣棒敲打着板子,衣服震荡开来。 远方的水面波动了几下,荡开了几大圈的波纹。 波纹越来越近。 什么东西 日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个木盆,大概就是他洗衣服那么大的木盆。 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日轮猛地站起了身。 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木盆随着水流飘了过来。日轮伸出手,拦住了那个木盆。当他仔细看那盆里的东西时,惊异与可怜之情生了出来。 那里面是个孩子。 一个只有头的孩子。 连皮肤都没有,连眼睛都没有,没有身体,没有四肢,没有毛发只有一个泛着黑红色的头骨盖。 但是他/她还活着。 还有气息。 还活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样子居然还活着吗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他现在连衣服都忘在后头了,只想着把这孩子带到医生那里去。 但是医生治得了这种吗? 但是他还想试一下。 柳生先生!日轮闯进医生家里的时候,对方正快乐地用矬子磨脚趾甲。当日轮冲进来的时候,他吓到磨到了自己的脚板。 请你看看这个孩子!看看他吧! 五秒以后。 什么鬼啦!你到底给我看了什么东西!我的眼睛要瞎了!花子救命!救命!!! 日轮被无情地推到了门外。 怀里的那个婴儿头骨上面一直流淌着鲜血,一旦血不再流,它就会当场死掉。 日轮接下来又去敲了几户医生家的门,但后来就直接被拒之门外了。 要放弃吗? 要放弃这个生命吗? 他看着这个仍在苦苦挣扎的新生的可怜孩子。 无法忘记的。 那个没有皮肤的头颅躺在木盆小小的容纳区,祂的眼眶里不停地流下血来。暗红色的液体如小溪般不停流淌下来,整颗暗棕色的头骨盖与周围气氛相称显现出一股悲凉来。 不会放弃的。 如果一旦放弃,就是自己亲手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别怕不要怕。 日轮凝了凝神,决定做那个。 从那一天起他就明白,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绝佳的容器。 既然那个虫能寄生的话,「春回」也没道理不能。 「春回」是能将人的状态恢复到最高昂时候的灵药,一旦在紧急时刻受到伤害,他就可以使用这种灵药,及时地治愈自己。 即使这种方式只是在提前透支生命。 「春回」是强行吸收以后的寿命来延长当前寿命的虫。 因为这个,他在自己体内种下了虫。 必须得去做。 因为已经没有办法了。 如果不再做些什么的话,他怀里的这个小小生命立马就要消散在云烟当中了。 日轮把手臂递到嘴唇边上,略尖锐的牙齿在皮肤上撕开一道口子。从伤口当中涌出了不同于常人的青红色血液。 人的血是红色的。 但是「春回」却是青色的。 一些青绿色的小虫随着流淌的血液,一起坠到下面,像是普通的水流一样在孩子面部的地方蔓延。 被吸收了 日轮俯下身,听对方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他/她的呼吸声逐渐地加强了。 有救! 有救! 祂还有救! 但是接下来要干什么? 在吊住了祂的命以后,接下来要干什么? 没有躯干没有四肢没有眼睛没有嘴巴祂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连表皮都不具有的头颅。 祂该怎样长大啊? 想到这个问题的日轮,心中悲戚之意不禁升起。 ※ 没有头的话就去创造一个头。 没有躯干的话就去创造一个躯干。 没有四肢的话就去创造一个躯干。 没有什么,就去创造什么。 但是不要忘记一个贯穿整个世界的逻辑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要想换得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这就是世界上最正确、从不错误的法则。 等价交换。 日轮把这孩子包在布里,只身去了十三里外的一个小村子。因为怕脚程太慢,他是直接坐了车去的。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平坦的大道,到了后来,就是只供一人经过的小道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请对父母说我有事外出了。拜托您了。他对九世先生说道。 九世先生担忧道:这种小村子要小心人啊。 比起小心鬼,更加要小心人。 在与鬼周旋过程之中,他们逐渐意识到,人有的时候比鬼更可怕。 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分卷(11) 日轮抱紧了怀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包袱。他踏过一小片的山丘,路过一大片荒废的田野。他踩过了黄泥,也跨过了腐烂的树木 他来到一个山洞之前,停下了脚步。 里陶巫女在吗? 里陶巫女在吗? 大白天的不要再外面叫唤! 洞穴开口处,从黑处钻出一个年老的丑陋的老太婆的脑袋来。尖鼻子,红眼珠,眼球硕大得像颗球。 里陶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先是咦了一声,又道:你带了个什么鬼东西来见我?她太老了,所以说起话来嘴巴里像是含了口痰,每一个词都浑浊不清。 我想拜托您给祂重塑一个躯体。日轮揭开包袱布,露出那张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孩子的小脸。 里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种东西显然是献祭后剩下的。 献祭? 古时有一国国主为了让天灾远去,国土重新富华,他求助多位魔神,以牺牲自己的孩子的头手脚躯干听觉五感等全部,让旱灾消失,田里重新长出绿色,国家比之前更繁荣你怀里这个鬼东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剩下个头,但你还是别想了!让祂早死早超生去吧!里陶桀桀笑道,这种东西,没人疼没人爱的,还不趁早扔到水井里淹死。我可劝你,别惹祸上身啊 日轮的眼皮跳了一跳。 不要忘记我救过你,你还欠我一条人命。他严声道。 去年开春的时候,日轮在路上遇到了被恶鬼追逐的里陶。老太婆因为手脚不便利,差点就成了恶鬼的盘中餐。而路过的日轮则一刀斩了那鬼,才让里陶免于死亡。 提起这事,里陶的脸色就变得不甚好看。 居然被一个小鬼救了惹人生厌的麻烦东西。 里陶恶狠狠地瞥了日轮一眼,粗声粗气地朝他喊道:那就给我赶紧进来! ※ 日轮找到里陶,并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因为对方真的有这个本事。 里陶有一项谁也无法学会的看家本领。 那就是「塑造」。 她可以用陶土制造一个人的躯体,只要把人的灵魂注入,这个泥偶便可复活。 神乎其技的能力。 但是她有的时候也拿她干坏事。 这种事情,她的祖上也干的不少。 里陶的祖先,一个也叫里陶的女人。她偷切了当时最负盛名的巫女的骨灰,偷取了巫女转世的那名少女的灵魂,将这一切揉造在一起,注入了事先打造好的泥偶之中。 于是那名巫女重新复活了过来。 此后的事情已不被人知晓 白发的老太婆坐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念念叨叨着一些骂人的话。她枯干的双手埋在陶泥里,眼睛也注视着那块泥巴。 刚出生的小孩儿模样?里陶一副你迟一秒说我就不干了的表情。 日轮点了点头。 洞穴当中漂浮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地上上桃花枝,陶泥,还有几根木头。远处是用来烧制的土炉。 怀里的孩子头颅气息不稳了一瞬。 能快些吗? 里陶怒道:赶着投胎呐! 日轮道:再不快点祂就真的要去投胎了! 火光熊熊。 里陶将自己制作好的陶土身体扔进了炉子里面。她在薪柴里面加上桃花枝,葎草,还有一些蟾蜍皮。 老太婆蹲在地上,肥硕的屁股像块烂掉的面团。 日轮避免去看对方的身影。 大约过了一个时,火熄灭了。 第22章 重塑的婴儿躯体。 与头颅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躯壳会和头颅整合起来,到时候从外表看也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但是,你要知道,里陶的语气变得阴森森了起来,陶土终究是陶土,不可能替代真正的人形。这个泥偶顶多支撑婴孩期的那几个月再多一些就是一年。一旦对方长大,这具身体就会不适用,就得换新的。这一次我还了你的情,下一次,你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等价交换这个原则,我相信人人都知道。里陶伸出弯曲的手指,直指日轮的面门。 下一次,我要你的血和肉。 日轮接过那个拥有了新的身体的,重新获得了生命的婴儿。 是男孩。 我想知道一劳永逸的方法。 里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就把方法告诉他。 日轮抬起胳膊,把伤口重新扯开。带着绿意的血用伤口里涌了出来,落入里陶枯瘦的,上面长满了脓包的丑陋的手心里。 早点做我就早点告诉你了。她迫不及待地将这含有「回春」的血液饮下。一般来说,普通人借助回春就是向天借命,但有些人,像理子祖母,像里陶,都有一定的解决方案。 虽然不能永远地保持最好的状态,但她们完全可以凭借此来延长自己的生命。 理子祖母就是这样子活了四百多年,像只可怜又空虚的鬼。 因为是有人把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献给了魔神,所以只要杀掉魔神,就能让这个孩子失去的东西重新长出来。 虽然重新生长的过程很漫长嘛,反正我已经把方法告诉你了,你决定要不要做那事你自己的事情。 魔神不是鬼。日轮思考了一下,又问:我要如何去分辨魔神?我要去哪里寻找魔神?我要如何确定我找到的那些魔神是我要找的魔神? 干嘛哔哔叭叭问一大堆问题!不知道不知道要杀哪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在看到日轮的眼神一下子危险了起来,她那颗老心忍不住动弹了两下,又立马改口道:魔神是在战国时代诞生并壮大的存在,经过四百多年历史的洗礼,没有人信奉的魔神都是因为织田信长当时杀死了绝大多数的信教者的力量逐渐衰弱。现在的人们几乎不相信魔神的存在连鬼都比他们有存在感。因此,地位被逐渐削弱的魔神们几乎无法独自存在,只能够聚集在一起生活。这不就是猪牛鸡鸭没什么差别了吗?简直混得太差劲了 日轮:? 因为对方的前因后果讲的太长了导致日轮还以为自己耳朵差少听了点什么。 里陶咳嗽了一声,又继续讲道:总之,据我所知,这个时代还在集体信奉魔神的只有几个小村落了。分别是人见村它从前可是座城堡,可惜里面的人都被妖怪杀死了。治良村,最遥远的那一座,是坐落在京都乡下比良奈多礼山那边,以少彦名命□□讳为名的村子。 没有一句假话? 里陶冷哼道:那是当然。我们是公平交易,不是吗?如果你什么都不付出,我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绝密的消息告诉你现在哪有人找魔神啊,这些消息简直一个铜板都换不了。讲到后来,里陶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成了只有自己听得见的碎碎念了。 人见村,治良村,少彦名命村日轮将这三个村子的名字来来回回地念了好几遍,最终才点了点头。 ※ 包袱布里面的婴儿面部洁白,已不再是之前那副黑红色的骷髅头模样。 新的身体。 新的气息。 日轮伸出食指,碰了碰对方宛如真的一般的廉价。那个小小的婴儿,眼睛乌黑,却没有光亮。 里陶,为什么他的眼睛 这可怪不了我,他自己都没有能与眼球链接、传递信息的那些丝线,我就算是给他做了眼睛也看不见。但是碍于你们这些人看见别人没眼珠子就要拼命嘲笑那个人,所以我还特地给他安了一对。 不仅仅眼睛,他也没有发声器官。我只是给他打造了五脏六腑与呼吸的东西那些细小的玩意儿并非是凭借我的手艺就可以办到的。除非是我的祖先降世嘿,你要么早点杀死那些魔神,要么还是扔水井里淹死算了。里陶又开始唠叨了。在她看来,日轮的做法简直愚蠢至极。 这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这样的孩子救活了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日轮的脸色变得有些悲愁。 看不见。 也说不了话。 他摸了摸男婴的脸,对方无神的眼珠以它被打造的那个角度散发着被打造出来的光泽。 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说他爱心泛滥也好。 说他不自量力也好。 有些东西,就是要去做的。 回家的时候先去见了父母,和他们讲述了这个孩子的来历。 太可怜了,究竟是遭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郁里的眼中流出一行泪水来,那么既然你把他带了回来,就不要将他弃之不理,明白了。 十二年前紫藤郁里回娘家看望父母,从鬼的手下带走了一个孩子。她将这孩子抚养长大,然后长成了今天这么好的样子。 当年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心情大概和你是一样的。 在日轮懂得人世场情之后,郁里就将他的来历告知了当时还是个小小孩童的日轮。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对这个只有一个头骨的婴儿特别的怜惜。 日轮应声允诺。 郁里用手指摸了摸嘴唇,问道:那么,这个孩子叫作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名字,名字,就是代表一个人身份的最好物证。 姑获鸟把她拼命救下的孩子交给郁里的时候,正是一个夜晚。郁里带着死里逃生的孩子跑啊跑,跑到脚底磨出泡泡,终于在清晨回到了紫藤家。那个时候,太阳自云雾后边升起,暗淡的山色重新明亮。整个世界自虚无当中重新诞生出来,在一片盛大灿烂之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这就是「日轮」的由来。 名字啊日轮在捡到这个婴儿的时候,木盆里也什么都没有。他还从未给小孩取过名字明明自己才十二岁,居然已经有一个孩子(捡来的)的了。 但是这孩子既然是与所谓的魔神交叉着生命,那么 百鬼丸吧。就叫百鬼丸吧。 名字是最基本的一点。 毫无疑问,他将拥有新的未来。 日轮弯下身子,脸和对方的脸颊紧紧相贴。 太好了简直是太好了。 ※ 日轮把孩子带回去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大家都没想到一天过去,家里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小小的,在生死线之间徘徊的可怜小孩。 最为震惊的是红花夜。 当日轮对他说,他(红花夜)将有一个弟弟的时候,这个男孩脸上的表情非言语可以来形容。 极大的惊讶。 随后是愤怒。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对自己的东西具有强烈的占有欲。 显然,哥哥也被放在他的东西里面。 我不同意!红花夜尖叫道,我不要!凭什么我要多一个弟弟!我不要!他表现出了这个年纪特有的不听人说话这一特质,无论日轮说什么,他通通不予理解,只是自顾自地尖叫。 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 这些话语在他脑子里不停回想,就像是山谷在回想一首难听的歌曲。 红花夜从家里的这头跑到那头,从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跑到月亮升起。 愤怒仍然没有停止。 另一方,失望感已经水漫金山。 比起去抚慰红花夜那过分的情绪,还不如去做点正经的事情。 哥哥并不是要容忍弟弟所有的事情的。 日轮向家里的已经生育过孩子的下仆们讨教哺育孩子的方法。如果是一般的婴孩,的确可以交给其余仆人。但是百鬼丸是不同的,他是那么的脆弱,有时候会表现出在死线前的奄奄一息。 他不能够被交到别人手里日轮只是不放心。 但是这一件事情让红花夜的愤怒之情熊熊燃烧,那团心火几乎将他的整一颗心脏紧紧包裹,然后灼烧着那当中所有弱软的、可以被灼烧的肉块。 安静!像什么话!紫藤郁里站在房门前,素白的脸上有一股愠怒的红色。她想着教训教训自己那情绪不稳定而做出不好的事情来的次子,对方却压根没把这些话听进去。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不想要弟弟!我不想要弟弟! 这个以为自己能够得到家里人所有人宠爱的小男孩,突然意识到,从今天开始自己已经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他有了一个弟弟。 也就是说,这个弟弟将会把他所得到的爱分走一半。 听起来是如此的烦恼。 这事听上去让他如此的悲伤,悲伤得心脏也在哇哇大哭。 第23章 虽然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日轮要匀出去的时间多了些,但是他总的时间是不变的。 他当然没有忘记下个月耀哉的婚礼。 礼品是绝对不能少的不仅不能少,而且必须得表现出他们的诚意来才行。 这几天日轮都坐在桌前翻旧账,上些月的账本在他的桌子上堆成一座小山丘。他还翻阅了家里田产的数目,发现他不知道的东西比他想的要多。 京都那边有一座宅院吗他翻过一页,窗口探出的一个白色脑袋让他的动作停住了。 窗外,一个可怜的小男孩露出了他的半张脸。那半张脸脏兮兮的,上面全是黑色的痕迹,像是整张脸都被人按在煤灰堆里□□了一遍。 分卷(12) 日轮还是有些生气的。 有谁规定他不能生气吗? 没有。 没有人这样规定。 日轮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又把账册往后翻了一页。 下一页,是有关他们长期租借给产屋家的一处紫藤花地藤袭山。 产屋敷家所组织的鬼杀队的选拔方式,就是每年在藤袭山开展选拔比赛。他们会在布满紫藤花木的山林里面放入只吃过一两人的鬼,然后再挑一个特定的时间把来参加鬼杀队选拔的剑士们放进去。只要能够活着走出藤袭山,那么这个人就获得了加入鬼杀队的资格,就会当场被赋予等级。 一直以来,藤袭山都被租借给产屋敷家充当选拔地点。事实上,这座山对于他们家来说其实没多大用处。 嗯。 哥哥,理理我!红花夜瘪着张嘴,委委屈屈地说。 日轮听不见。 对不起是我错啦,你原谅我吧!他又用小小的声音祈求刀。 翻页。 不过提起京都的话日轮并没有忘记少彦名命村。依里陶所说,它就在京都的乡下。 而产屋敷家也在京都。 干脆下个月去给耀哉祝贺婚礼的时候,去一趟少言名命村。百鬼丸的事情越早解决越好,非人的身体并非完全的契合真正人形该有的姿态。 哥哥!不要生气啦!红花夜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扒着窗台,整个人吊在上面。他的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上的毛通通塌了下去,像只因为得不到铲屎官关注的小奶猫。 日轮的手指被抓住了。 红花夜手指头上的泥巴还是煤灰也沾在了他的手指上。 红花夜歪歪头,又掏出袖子在哥哥手指上胡乱地擦。 一小会儿以后。 下次别再那个样子了。日轮那根被对方弄脏的手指戳在红花夜的额头上,印出一个黑黑的、圆圆的小指印来。 红花夜咿咿呜呜地哭丧了好几声。 那你原谅我啦? 如果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日轮没有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很有威慑力。之前在对待那些欺负人的小孩子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样子,周身的气势就把那群脑瓜子不太聪明的小鬼们吓到回家抱着爸爸妈妈哇哇大哭。 可以说,这个版本的他真乃大魔王是也。 红花夜抿了抿嘴唇,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说:我会注意到啦!他后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比蚊子的嗡嗡声还要细小,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日轮将额头与对方相贴,温热便从那小小的接触的地方传递到了其他地上。 比如说两颗跳动着的心。 ※ 红花夜还是看百鬼丸不顺眼。 对于这个随手捡来的小孩子,他仍然抱着一种偏向于歧视的态度。 但是红花夜很满意的一点是,百鬼丸不像其他人的弟弟一样成天又哭又闹,好不得安生。但是很奇怪的是,就算是再安静的小孩饿了撒了都会嚎几声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百鬼丸到现在为止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过。 他怎么啦?他生病了吗?红花夜皱着细细长长的眉毛,心里想着:为什么家里人都生病呢? 啊被问了这个问题的哥哥将视线从账簿上转移到那个小包袱里面,不是生病了,他只是不能说话。 不仅不会说话,普通小孩子所能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不能做。 现在你也是哥哥了,所以你也要学会照顾弟弟,知道吗? 红花夜说:我不想做哥哥! 日轮道:你不想做也不行。 噫! 他揉吧揉吧自己一张带点婴儿肥的小脸,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红花夜思前想去,最终拜倒在对方的眼神之下。 有了弟弟的红花夜开始满村子找人抱怨这回事情。不到晚上,所有人家都知道紫藤家多了一个孩子。 但是 你到底说了什么啊?日轮气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现在村子里留言满天飞。 明明是他在河里捡到的孩子,到了后来居然变成了他辜负了别人家的女孩子导致女孩子生下孩子之后就跑了这样的话来。 红花夜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有我不是是他们瞎说的!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后来每一个人见到日轮都要善意地玩笑一句:今天你的小妻子回家了吗? 在听到他们谈笑时的语气时才认识到他们知道真相根本就不是这样子一回事的日轮好歹在松了口气。要是真的变成了流言里的那样,那么他身上就要白扣这样一个锅了! 红花夜又说:真的不是我说的啦!肯定是阿真那家伙!他最喜欢编排我们家啦! 此事休要再提。 但是红花夜还有话要讲。 那个哥哥诶,你以后真的要结婚吗?红花夜只要一想到家里会多出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也许那家伙会是个表面和善内心恶毒的大坏蛋,他的心里面就全是苦水。 日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以后你也会有的。结婚了以后,大家就要分开去经营各自的家庭了。 红花夜大喊道:那我不要结婚了!哥哥也别结婚了,我们两个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呀。 别把这话讲给妈妈听,小心她气到打烂你的屁股。 红花夜:咕咕咕? 咕咕咕也没用。 时间渐渐过去。飞花落下,树上的叶子又换了一轮。这个月的月历被揭去,换上了新的一月。 时间到了。 他们即将要出发,启程去往位于京都的产屋敷家参加产屋敷耀哉与神官天音的婚礼。 但是出门之前,郁里却染上了风寒。 大概是最近的天气变动得太快了的缘故吧。明明这一天还是热太阳当头的,第二天就是冷风呼呼吹的日子了。 真是叫人难受郁里皱着眉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关系,我会向耀哉说明的。之所以是向表兄而不是向叔父说明,只因为产屋敷家的男子从来活不过三十岁。耀哉的父亲正是今年,两个月前去世的。正是因为去世了,所以产屋敷家才换了家主。 总是感到很抱歉我去写一封信,到时候你就把这个交给耀哉吧。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居然在出发前病倒了。郁里的脸上泛出一股红潮,内心的尴尬与害羞之意完完全全地浮现在了脸上。 我明白了。 那么要带上的东西里面要加一封信。 诶?妈妈不跟我们一起去了吗?红花夜想了一下,那就只有哥哥和我了? 你在做梦。难道那些礼品还要我一个人拎过去吗就你这个看戏的问的问题最多。说到后来,日轮忍不住笑了对方一句。 好吃懒做。 我明明也有做事的!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失败而已。 下仆按照礼品单上所列出来的项目准备了东西。在日轮检查过一遍之后,礼物先于他们上了路。 夜间行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在白天赶路。他们出发之前,日轮如此叮嘱道。 放心啦,这种事情我们心里都有数。而且又不是哪里都有鬼再说了,我们每个人都带了香囊呐。负责这趟事务的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所以说起话来的时候特别有精神。 两个人互相道了告别之后,礼品车就先行上路了。 我们坐车去喽?红花夜心里没底,还以为自己要一步一步走到京都去,因而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的。然后我们要从岚山那边绕着走,中间还会经过清水寺。 哦我记得这个季节可以看枫叶!我们去看枫叶吗哦我们要去祝贺哦。红花夜还妄想着去京都的各个旅游点玩一玩,可他下一秒又想起自己的真正目标是去给别人家庆祝。 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日轮道:回来的时候有空的话就去吧。我还想去伏见稻荷大社给爸爸妈妈求一些御守。 那我给哥哥也求一个平安符吧! 别忘了给百鬼丸也求一个。 日轮戳了戳他的额头。 不要忘记你也是个哥哥。 可我是哥哥的同时也是哥哥你的弟弟啊不过哥哥会保护我的,那么御守就不需要了! 红花夜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他忘记了一回事。 日轮总有一天会离开他。 或是温和的方式,或是惨烈的方式。 第24章 出门远行之前,日轮一个人呆在理子祖母坐着死去的那间小屋子里。这间屋子就是一件平白的,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木屋,干净得像是从来未有人住过。 凄凉。 有个人曾经孤独地在这里呆了超过百年的时间,然后孤独死去了。 祖母,你知道吗?耀哉成婚了。 爸爸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红花夜最近脸上好像长了那个斑 祖母,我们该怎么办啊。 日轮站在屋子的最中心,独自说了好些话。 但是不可能有人会回应他。 在静默了一刻之后,他又来开门,离开了这间没有人息的小屋。 房门在他身后再一次紧闭。而下一次开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年月了。 ※ 出门的时候把煚明明斩藏在了花伞里面。虽然说现在不是江户废刀令时那般凶险的境地,但一般的人见到持刀者总是会忍不住心生惧意。 日轮把它藏在红花夜的花伞里面。红花夜的那把伞,是女孩子才会用的红色蛇眼伞。之所以不用番伞藏匿,完全是因为番伞又重又大。不过这样一来,问题也出来了。 日轮的刀,比伞柄要长上许多。因此,在得到红花夜这个主人的许可之下,日轮干脆把整根伞柄抽了出来。 对方之所以不心疼据说是这样子我就可以去做新的伞了!我听说京都那边的和伞做的特别好这次我也要一把大番伞! 他完全没有考虑自己拿得起拿不起的问题。 日轮曾经观察过,红花夜的手骨比一般的孩子要轻,也就是说,在遇到同等冲击力的情况下,他的手臂会比他人更容易折断。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红花夜)都是个比其他人更加脆弱的孩子。因此,他就无法像他(日轮)一样拿起刀去战斗。不过如果他的人生一直被神明保佑的话,那么他所要做的,就是继承家产,娶妻生子,而后安度晚年。 一下子想到之后事情的日轮稍微有些恍惚。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究竟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 ※ 去京都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找到产屋敷家的根据地却是真的不容易。 由于被鬼王诅咒的缘故,他们一脉平时都要隐藏自己的踪迹。一旦被对方发现,那么难免会有血脉断绝这样凄惨的结果。 按照耀哉寄过来的地图,日轮带着红花夜首先去了岚山。 还有百鬼丸。 其实这幅场景在外人看来当真有些好笑。一个没多少岁的少年左手牵着一个小男孩,背后又背着一个。 像极了那些带孩子上街的年轻妈妈。 红花夜还抱怨为什么要把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的百鬼丸也带上。因为百鬼丸本身的事情对他是保密的,所以日轮并不能把他带着百鬼丸出门是为了去少彦名命村解决魔神让对方恢复身躯这件事情告诉对方。否则又会多生出一些事端来。 三个人来到了岚山。 这个季节,正是岚山的红枫长得最好的时候。他们沿着小湖边上的石板走了一圈,周边的红枫树枝显得深青将近墨黑。那些枫叶太红了,红到让人以为有人往上面泼了血。 红花夜跳到一旁的石阶上,小心翼翼地折了一片下来。 他说:我要把它做成书签! 在后来的路上,他又采了一朵花,摘了折了一根树枝。最后,他在道路中央捡到一只翅膀微微扇动的蝴蝶。 它不会飞诶。 日轮看了一眼,才发现蝴蝶的翅膀不见了。有两道光滑的切口,应该是人为的。 不要像那些人一样做这样不好的事情。日轮意有所指。 红花夜红色的眼珠突然没什么情绪。 我才没做。他否认道。 他们就这样走过了岚山。过了岚山之后,则是清水寺。作为在全国知名的寺庙,这个季节的游客如织,人流一股仿佛是根麻绳。他们差点就要被挤死在路上了。 今天虽然天气不是晴好,但这也没有组织人们在这座寺庙里出入。 摩肩擦踵的状态让日轮时刻警惕着周边有没有扒手会趁机作乱。而走了一半的时候,还真有一只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碰了他好几次。 日轮一把抓住了那个家伙的手腕。 是个撑着伞的男人。 年轻男人。 伞下面露出苍白的下颚。 啊啊,碰到你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对方的语气很轻佻,着实让人有些不舒服。不过嗓音听起来很年轻,大概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那个人挑起伞,伞面往上抬了一抬。首先露出的是鼻梁,随后是眼睛,最后是头发。 那家伙竟然有一双七彩的眼睛。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 没关系,请不用在意。看上去也不是贼,大概是被人挤过来所以才一直碰到自己的吧。日轮低下头,这么说道。 分卷(13) 有着白橡色头发的青年并没有立马转身走掉。 你身边的和后面的都是你弟弟吗?你看起来好辛苦的样子啊。 好奇怪的家伙。 身上散发出了 一瞬间大脑在作响。 之前因为被其他人和枫叶的汽修所混乱的空气因为短暂的停顿而让日轮察觉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 这种味道。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晴好,没什么太阳,全是乌云。 鬼并不在白天出没,因为太阳会灼伤他们。 什么啊 这家伙为什么要在白天出现?而且是出现在这种地方? 红花夜意识到奇怪的气氛在发酵。他看看路上偶遇的陌生青年,又看看侧脸变得冷酷的兄长。对方的手指压在那把藏着刀的花伞上,嘴唇拉出尖锐而冰冷的弧度。 不要再跟陌生人说话啦!快走啦哥哥!他拉着日轮的胳膊,把他往另外一个方向扯。 哎呀哎呀,居然就这样把我忽视掉了,真是让人悲伤的偶遇。 从身后传来了不夹杂任何悲伤语气的话。 日轮的手很僵硬。 先把红花夜和百鬼丸带到了一家小旅馆里面。 好好地待在这里,我出去办趟事。 红花夜问:是刚才那个人吗?他身上有好难闻的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红花夜的鼻子很灵,比绝大多数的大人都要灵。 不要多想,我去去就回来。 日轮一把抄起手边的花伞,即刻往外走去。 红花夜抱着百鬼丸,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路人是个大坏蛋。 ※ 原先走的路不怎么长,但是因为风和人和枫叶的味道,对方(鬼)的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那家伙(那只鬼)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的呢? 总不能是来参拜清水寺的吧? ※ 麻烦,麻烦。 白橡色头发的青年独自一人走在山路上。 虽说是打着寻找青色彼岸花的名头来的,但是这种东西一千年没找到过,怎么可能在路上随随便便遇见呢? 所有的上弦都遵循着鬼王鬼舞辻无惨的一条命令:寻找青色彼岸花。 然而无惨的生命就这样度过了一千年,他也没能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当初医师给他的药方里的最后那味,很可能能帮助他克服阳光的药。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找不到。 青年想让,这可不是我在阳奉阴违,而是真的找不到。 红色的枫叶在地面上铺了一路,他每走一步,脚底便会短暂性地黏上几片枫叶,但很快地,对方就掉下来了。 好无聊。童磨如此想道。 青年的名字叫作童磨。 换一种说法是,这只鬼的名字叫作童磨,是在十二鬼月中位列第二的强大的鬼。 作为人类时的名字也是童磨吗? 不太清楚了。 但是绝大部分的上弦的名字,都是那位大人(鬼舞辻无惨)取的。 比如说上弦之一黑死牟,上弦之三猗窝座还有第六位的蕨姬。不过介于目前的上弦之六是童磨百年前将他们上弦之六是一对兄妹变成鬼的,因而他还很清楚地记得作为妹妹的那个「蕨姬」原名是叫「小梅」来着。 好无聊。 好无聊。 连吃饭都没有兴趣的童磨选择独自一个人在这个没有太阳的日子里出来乱逛。 清水寺真的很大,比他所创造的教派极乐教的所在地大多了。不过毕竟这座寺庙不是单办的他那个可是父母留下来的啊。 「父母」忘记了对方的脸太久了。 无所谓了。 谁还会在乎那个? 因为睡了太多女信徒而被母亲杀死的色鬼的父亲,因为痛苦不堪暴怒异常而自杀的母亲 太无趣了。 比吃饭还要无趣。 想要遇见个什么漂亮妹妹。 十七八岁十五六岁也可以。 他喜欢那些年轻的,眉清目秀的女孩子。 女人的口感吃起来很好。 男人就是相反的了。 童磨无法忘记刚才碰到的那个小孩的味道。 太奇怪了。 混合着紫藤花的稀血的气味。 这样子可没办法下口啊 第25章 在鬼眼中,人类分为可以食用的人和鬼杀队。而前者又可分为普通人和稀血。稀血这一类人通常会散发出比常人更加美妙的,更加吸引人的气味,而且吃掉一个稀血,相当于吃掉十个、甚至是一百个普通人。 一般来说,只要是鬼就都想吃稀血。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鬼都咽的下口的。 闻见了那股诱人的气味。 黑死牟的鼻腔当中,全是那样的味道。 他站在一丛红枫树当中,红色的枫叶把他身上的紫色方格衣衫衬得有些斑斓,有些像小女孩的衣服。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紫藤红花夜摘了一片枫叶,采了一朵花,折了一根树枝,还捡到了一只被人剪断了翅膀的蝴蝶。 那些个时候,他能看见对方脸上略微惊喜地表情。 弟弟。 他的情绪那么鲜明,全部表露在脸上。 那么日轮呢? 轻轻蹙起的眉头。 不说话的时候,整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侧脸是纤细的,弧度是略微尖锐的,嘴唇轻薄,而老人说,薄唇的人通常都薄情。 黑死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觉得自己疯掉了,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操控了。 他根本无法用稀血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而在过往的岁月里,他也并不是没有尝过稀血的味道。 其实人尝起来都是一个味道。 恶心。 让他犯恶心。 但是不吃人的话是无法变强的,是无法将被神宠爱的弟弟(缘一)踩在脚底下的。 他就像一个暴食催吐的人,企图用那短暂的饱腹感来使自己积聚力量。 之前的黑死牟是这么想的。 但那有什么用呢? 但是那样子到底有什么用吗? 什么用都没有。 黑死牟从红枫当中消失了。 但就在回折的路上,他在一串红色里,与一双红褐色的眼睛相对。 红色的眼睛。 腰间系着花伞。 十二三岁的模样,这个年纪柔美得像个女孩。 请等一下! 与黑死牟相隔几百米的紫藤日轮突然喊道。 请等一下! 黑死牟消失在原地。他原来所站的地方,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日轮的脚步停在了半路。 他所要去的前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其实很想问问,问问刚才那个穿着紫色衣服,腰间挎着刀锷方形的刀的那个男人。 那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人。 他只想问一个问题。 想问问对方的名字里,是不是带了一个严字。 可是这明显不可能。 因为阿严继国严胜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 为了成为武士,阿严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时间。他的日程表排的很紧,能够抽出一些时间来陪那个听不见也不会说话的弟弟玩也实属不易。 庭院里有一些白沙,一棵梅花树,一棵松柏。烈日当头,而他依旧在太阳底下练习如何挥刀。 即使树荫就在他边上。 袋竹刀的分量对于大人来说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还是稍微有点困难了。 阿严每挥动一次刀,手腕就会振上一振。通常这样一天练习以后,他的手腕都会肿上一段时间。而通常情况下,他要带着这样的商继续第二天的训练。 再好的药膏也不顶用。 阿严想起阿缘从小房间里递给自己的那管药膏。 哪里偷偷拿来的吗 他的思绪停顿了一下。再一眨眼,发现一个比他身形小些的孩子已经站在屋檐底下了。 是阿缘。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晒的。阿严好心劝道。不怎么出来老是呆在房间里的阿缘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大太阳,说不定还会把皮肤晒伤。 快点回去。我现在不能陪你玩,我还得练刀。 突然刮了一小阵清凉的风。 松柏摇了摇,但是上面的松针根根坚硬,没有一根因为风的缘故而掉下来。 阿严用淡漠的表情看着对方。 然后,他看见阿缘从未开启过嘴唇扯开一道缝隙。 就好像有人在白色的地面上撒上了一条黑土。 阿缘张嘴了。 可是张嘴又能怎么样呢?他不会说话呀,没有人教他说话呀。 兄长大人的愿望,是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吗? 万籁俱寂。 阿严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听错了。 可是阿缘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笑意。他的嘴唇弯起,眉毛和眼睛通通都弯了起来。 「兄长大人的愿望,是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吗?」明明从来没有说过话,却说出了异常流畅的话语。 穿着粗布衣裳的阿缘,站在屋檐下面,对着阿严说。 那么我就成为这个国家第二的武士好了。 在说什么胡话。 比起对方会讲话这件事情,更让阿严感到荒谬不堪的则是阿缘所讲的话的内容。 成为这个国家第二的武士? 阿严觉得这不可能。 阿严觉得,阿缘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他做得到的话,就不会被关在那只有三叠大小的房间里整整七年。 在阿严看来,对方的话语就如同脆弱的肥皂泡,随时随地会被可怕的现实一把戳破。 不要再讲了。快点回房间里去,你会被晒伤的。 阿缘的眼睛很大,但是没有什么神采。 可是这一次,那双眼睛里面却盛满了东西。 他的眼睛在发光。 好不可思议 他怎么了? 阿严觉得阿缘变得好奇怪。 但是后来,他发现在说出了那样的愿望之后的阿缘什么都没做。他依然是那个只会依偎在母亲左侧,只会和他玩游戏(而且怎么玩都玩不好)的笨拙的小孩子。 这个时候稍微有一点点生气。 阿严想,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那么轻轻松松地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可是下一秒他又给了自己一个轻轻的巴掌。 因为一直被关在那么狭窄的地方,对外面的世界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说出那样子的话来的。而且一想到对方十岁就要被送到寺庙里去修行,永远地离开这个家,他心里的可怜之情又涌起淹没了那小小的愤怒。 对于阿缘能够说话这件事情,母亲只是微微一笑。因为紫夫人一旦说话,就会立马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甚至咳出血来。 父亲那一方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兄弟俩的父亲,继国旷一,在听说从来不说话的次子会说话了以后,也没有因此展露丝毫的笑颜。这个战国时代最标准的武士并没有对看起来没有用处的次子表现出任何兴趣,他的任务,只是负责把对方养到十岁然后送到寺庙里去而已。 本来七年之前,在那个脸上长了斑纹的孩子出生的那个日子里就应该把他掐死在产婆手里才对。 之所以会留到今天完全是因为紫夫人不顾刚刚生产的身体而勃然大怒才护住了这一条小小的生命。 阿严只觉得父亲真的毫无同情心。 因为阿缘真的很可怜。 他还记得,上一次,在他把自己的玩具送给对方而被继国旷一发现之后,阿严被他狠狠惩罚了一顿。 「不要对那种不邪之物产生同情。」这个时代,双生子一直被认为是不详的证明。 明明不是这样的。 阿严想。 只要脑子稍微灵清一点的人就会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你见哪家人家因为生了一对双子而遭遇灾祸吗? 没有。 人们所不能抵抗的东西只有天灾人祸。而人类因为敌不过这样不可预见,不能克服的灾祸,因而把这一切怪罪到「人」这一因素上去,似乎能够保证自己的心情会比原来好受一点。 想不明白。 大人们的世界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阿缘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再也不一个人躲在那间照不到阳光的小房间里了。 原来他不会被晒伤。意识到这一点的阿严稍微松了口气。 在他心中,阿缘就是弱小,就是需要被关注,需要被保护的弱小的存在。 父亲派了自己信任的下部来教导他练习刀术。部下递给他一把木刀,而自己则拿了一把袋竹刀。使用袋竹刀时对人造成的打击比木刀要小,但是,拿了木刀的阿严根本就打不到父亲的部下。 和继国旷一一起许久的部下轻轻松松地击败了阿严。 无论阿严怎样攻击,他都无法打到对方。 阿严的手太小,目前的身体也太娇小,他的速度太慢,力道也太小,根本就不能与出入战场的父亲的部下相提并论。 部下笑着说:请不要着急,阿严大人在同龄人之间已经是很厉害的存在了,其他家的孩子到现在说不定连刀都拿不稳。 虽然是这么说了,但是阿严心中还是充满了羞愧。 他努力练习了那么久,却连对方的身体都碰不到。木刀那么长,可他愣是碰不到部下的身体。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分卷(14) 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厚重的双手与瘦长的身躯呢? 只能等待。 阿严觉得,只要自己继续努力练习,一定能够成为像父亲大人那样伟大的武士。 他很聪明。 所以这个过程会缩短。 阿缘站在一旁看着他。 我,可以试一下吗? 他头一次提出自己的要求。 第26章 默默忍受。 从来没有自主的愿望。 如果不和他说吃饭的话,就算是饭菜摆到馊他也不会吃的。 如果不和他说可以投骰子了,他就只会呆呆地看着游戏盘。 阿缘就是这样一个,必须要有命令才能够行动的孩子。 也就是说,他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肯定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肯定是因为仆人的缘故。 没有自主意识呀。 这样子的话,如果有一天他(阿严)不在他身边,阿缘该怎么办啊。 阿严简直无法想象有一天阿缘会因为不知道吃饭而活活饿死在那个没有人会进去的小房间里。 要记得吃饭,记得吗?他摸了摸弟弟乱糟糟的头发,可惜听不见的小孩子只会用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他。 阿严与阿缘是长相完全一致的兄弟。 因此,两个人有着一样的大眼睛,和一样浅薄的嘴唇。 但是阿严的眼睛是炯炯有神的,充满着生机与对日后的忧愁。 他还这么小,却已经想到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正玩着双六的阿严把骰子扔到了棋盘外面。 ※ 阿缘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 震惊了。 简直是惊呆了。 这不是阿缘大人吗?听说您最近会讲话了,正是让我吃惊啊。父亲的部下平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面对阿缘这个脆弱的孩子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地露出轻蔑的表情来。 是的,轻蔑。 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那样的表情来。 在人与人纷争的时代里,武力虽然说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最高标准,但绝对是最重要的一点。虽然说以头脑胜出的,织田信长的左膀右臂之一的明智光秀也是个头脑派,但他也是会用□□砍掉一百多个人的脑袋的家伙。 因此露出了那样子的表情来。 阿严的表情颤了一颤。 但是他心想,这样也好,就让阿缘知道自己离武士的境界有多远,然后放弃那个触不可及的愿望好了。 愿望之所以称之为愿望,即是一个人的理念汇集在一起,而形成了一个念想。 但是如果「愿望」,如果「目标」距离自己过于遥远,就好像不可逾越之峰,不可跨越之海立在你面前的话,那样的「愿望」就只能够被叫作「空想」。 放弃这个空想吧。 别做那后世当中被一半人嗤笑的空想主义家。 部下开玩笑似地给了阿缘一把袋竹刀。 七岁的阿缘,身材比阿严要小上很多,所以拿起那把袋竹刀的时候他整个人有一种刀要掉下来的感觉。 父亲的部下摆出了一点也不认真的姿势。 就算是阿严这种小孩子也看得出来他无心应付一个虚弱的小孩子。 阿缘回想了一下,这位部下之前教导阿严时所摆出的动作。 在部下好笑的眼神当中,他那样子攻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 阿严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宛如一阵狂风吹过,宛如一道雷电闪过。 弟弟(阿缘)的身体一闪而过,就像是黑色的天幕里闪过一道闪电般那么迅速。 怎么了 阿严停止了思考。 原本摆出不像样姿势的父亲的部下,此时已倒在了地面上。他手里的袋竹刀被扔在一旁,而他个人,则是躺在地上哀嚎。 哀嚎。 阿严从来没有击中过一下的部下,此刻躺在地面上哀嚎。 好痛。 好痛啊。 对方的脸上充满了那样的表情。 阿严表情上面无表情。 他的心,是如此的冰冷。 为什么? 充满了疑惑。 满是疑惑。 你怎么了? 阿缘 阿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看手里的那把袋竹刀。 他一点也不犹豫地把袋竹刀丢到了地上。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你什么时候会空出时间来啊? 阿严舔了舔嘴唇。 不知何时,他的嘴唇已经晒得干燥起皮了。 阿严讲不出话来。 阿缘的大眼睛看着他,还是像原来一样纯洁无辜。 经过仆人们的时候,听见了有关那位部下的事情。 被阿缘打中的地方,肿起了拳头一样大的包。侍女们里传说,那位部下因为被一个小孩子打败而抑郁终日,最终不愿再做武士了。 那一刻的阿严心里充满了惶恐。他被绝大的恐惧整个的攥住了,他的心脏,被别人捏在手心里。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一直黏在母亲左半侧的阿缘能够打败他一直无法击中的父亲的部下。 从那一天起,阿严就感觉自己背上背负了十座大山。为了弄明白比自己瘦小的阿缘为什么能轻轻松松地击败部下,他就像那些讨好主人的仆人一样开始讨好阿缘。他开始压缩自己的时间,把自己所余下的一切时间都倾泻在自己那个已经不一样了的弟弟身上。 他送给对方自己的玩具即使被父亲骂了,他也不再有之前那么畏惧了。比起父亲所给以他的痛苦,阿缘所带给他的恐惧比前者更甚。 他陪对方放风筝,玩双六,两个人一齐在小房间里吹笛子 阿缘的笑容逐渐地变多了。 他并不是听不见。 他并不是不会说话。 他只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性而与世界格格不入。 后来认识到阿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之后的阿严,终于知道了七岁以前对方呈现给大家的姿态究竟是因为什么。 在讨好了对方一段时间以后,阿缘终于对他的兄长道出了真相。 然而他的第一句话,就让阿严如坠地狱。 世界,是透明的。 令阿严无法想象的世界。 如果硬要拿什么做比的话,那就是水面下的东西。 人动作的时候,肌肉和血液都会有不同的行为。 肌肉会压缩,血液会流向某一方。 这个,并非是水面下物可以来做比的。 一个物体放在水面下面就是原来的一个物体,它的内里,根本就看不见。 阿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问出那个问题的。 你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地击中父亲的部下,就是这个原因吗? 阿缘摸着自己手里的笛子,说:因为那个时候看见了他的血向胳膊流动的时候,就知道他要砍过来了。所以只要冲过去先把下盘打散就好了。 他说得好轻松,就好像碾死了一只随处可见的小蚂蚁。 可那是随父亲征战许久的厉害的部下啊。 那要怎样才能做到这样呢? 阿严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问道。 不用做什么。世界,是透明的。 出生的时候,世界就是透明的。 被打击到了。 阿严最后只干巴巴地憋出一句,那样子一定很辛苦吧? 可同时,他的心在滴血。 因为没有见过阿缘眼中的世界,便以为对方所拥有的这份能力是上天的恩赐。 正是因为没有见过,所以日后他的心中才会产生那么浓厚的嫉妒之情。 以前阿缘的语调很慢,但是有兄长大人在,所以不辛苦。 简直要哭出来了。 简直想要当场哭出来。 阿严还想问什么,但是阿缘却说:别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我更想和兄长一起玩风筝和双六。 别说了。 求求你了,别再说这么叫人讨厌的话了。 阿严的嘴角弯了弯,可是又忍住了要哭出来的欲望。 第27章 没有找到那个有着白橡色头发、七彩色瞳孔的青年,却遇见了似曾相识的家伙。 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是浮在水上的一滴油脂。 紫色衣服,上面有着黑色的方格,头发是黑色的,肤色白皙 好眼熟。 第一次遇见敷屋政江医生的时候,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枫叶飞舞。 这阵温柔的风,似乎也无法将他的愁绪带走。 日轮拿着他的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才在一阵游人的行径当中一同离开了。 ※ 啊啦啦,这不是黑死牟大人吗?您怎么在这里呢? 本来还想着今天恰哪个漂亮妹妹的童磨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正是哪位大人手边最信任的家伙,堪称非洲人手边最好使、在欧洲人那边也艳羡得要命的一张ssr卡黑死牟吗? 褪去人类的伪装,脸上重新浮现出吓人的六只眼睛都黑死牟回头看了一眼目前的上弦之二。 何事? 童磨笑着说:没什么呀,就是对于黑死牟大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很好奇而已。 算是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还以为黑死牟大人只会在山里修行呢。 黑死牟想起无惨对上弦之二的评价。 「无惨:讨厌的家伙,最好把他的嘴缝起来。」虽然说缝起来了也能够轻轻松松地再长一张嘴巴出来,但是嗨。 无事我就离开了。他没有要与童磨交谈的愿望。 诶诶?就这样走了吗?我今天哦,在路上找到一只品相超级好的稀血,就算是放在稀血当中也是能让鬼敏酊大醉的那种啊,就是身上老有紫藤花的臭味嗨呀,把自己保护得真是好呢。 黑死牟大人想要吃他吗?想要的话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啊!洗洗差不多就能把味去了吧真的是太臭了,跟着的那个小孩子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而且那个稀血还背了个好奇怪的弟弟,闻上去根本没什么气息的样子但是是人类没错。感觉就好像浑身上下的肉都是假的一样。童磨兴高采烈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黑死牟那轻微地脸色变化。 啊,真不愧是让人让鬼都讨厌的童磨呢。 不必。 黑死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调整了表情之后说出了这句话来的。他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童磨还在原地喊着:诶?真的不要吗?!那我就一个人吃了!黑死牟大人再见!下次遇见猗窝座阁下一定要告诉我,我已经一百年没见过他啦! 自己一个人吃? ? 黑死牟停住了脚步。 这一次不可以。 因为他每次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所以等童磨理解了他意思后已经过了两分钟。 诶?为什么呀? 黑死牟: 这都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诶诶诶?黑死牟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位大人也在关注那个稀血吗?真的吗?那他绝对是上辈子被神祝福过啦,那么他也会变成鬼,说不定也会像我一样挤入上弦之列的吧? 童磨想,被那位大人看中的人类基本上是变成了鬼来着。 唔想了想那个稀血和无惨大人以前看中的人类(被他变成鬼的人类)都有共通点来着那就是病气入体,命不久矣。 他记得下弦里的那个伍下弦之伍,叫累的那个是,已经逃离了那位大人的那个家伙珠世也是。他们都是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遇见了无惨大人,从而拜托死神的威胁,重新来到了人间。但是这样子的重生总是要付出代价。 累杀死了他的父母。 珠世吃掉了她的丈夫和儿子。 嘛嘛,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要想获得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可是世界上通行的等价交换原则。 童磨笑眯眯地说:那我就不吃了!让我想想今天我要和哪个小姑娘约会。 他口中吐出了超时髦的词来。 约会。 约会等于吃饭。 约的是人类,吃的也是人类。 黑死牟无心再听童磨讲废话了。这一次,他不再因为任何问题而停留。 童磨站在原地,歪着头想了一下。 只是说不准吃那个稀血而已嗨呀,他对男人可没有什么感觉啊。 ※ 在旅店休整了一晚上。舟车劳顿总是让人身心疲惫,但由于白天遇见的那两个人,日轮总是放松不下来。他睡觉的时候把刀藏在被子下面,这样子一旦有人来袭他就可以立马拔出刀应战。 但是一夜无事。 走过岚山,经过清水寺的第二天,带领他们走向产屋敷之家的信使到了。 红花夜大早上就看见乌鸦由贵站在他们的窗台上,脖子上面挂了一颗珠子。黑色的乌鸦还很年轻,因而叫起声来特别的神气。 嘎嘎!请跟我来!嘎嘎!请跟我来! 红花夜说:它干嘛每次要把话讲两遍! 人家毕竟是只乌鸦所以说嫌弃它干嘛?乌鸦被训练后能够说话已经够了不起了,说不定由贵还为自己有说两遍的才能而沾沾自喜呢。 分卷(15) 红花夜戳了戳鸟头,结果被对方一阵乱啄。 由贵的眼珠子里露出一股不屑感。它心里想,就你还想摸我的头? 事实上,这并不是来自于作者的胡言乱语,而是这只乌鸦真实的内心反应。在后来的某个日子里,某位剑士的乌鸦还会骄傲于自己作为一只雄性乌鸦敢于在大马路上缠着大男人而不是抱着小女孩而自豪着呢。 小声一点。日轮对由贵说。会说话的乌鸦毕竟不多,万一被别人见了觉得新奇抓走了可不好。 他们可无法独自去到产屋敷家啊。 为了躲避鬼王及他的下属的追捕,产屋敷一脉在过去的岁月里变更了好多次名字,最近百年来才重新换回「产屋敷」。他们的根据地也同样隐秘,经过了多重方式的隐藏。若非有人带领,他们怕是要被困在京都这片地方,连下一步都不知道往哪里走。 由贵又小声地嘎嘎了两声。 由贵从窗子上一飞而起,黑色的身影飞舞在天空之上。 跟上!跟上! 由贵又忘记了放低音量。 一个小孩子听见了这个声音,他抓着妈妈的手臂大喊道:妈妈!快看,会说话的乌鸦! 这位妇人正好是被带着这样的乌鸦的鬼杀队队员从鬼手中救过的,她微微一笑,说:对呀。说不定,你以后也会有这样一只乌鸦。 红花夜拎着哥哥的衣袖,眼睛则看着日轮背后的小婴儿。 快快长大啊。他想。这样一来,百鬼丸就可以一个人生活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等到百鬼丸长大了,他就张得比对方更大了。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差了十岁。 由贵嗅着空气中的气息,然后朝一个方向俯冲下去。 乌鸦撞到了某个人坚实的手臂。 呦,什么傻乌鸦? 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年背着剑,靠在一根柱子上。他抬了一下眼,露出暗棕色的瞳仁来。 他看见了来的那几个人。 爸爸!请帮我付面钱!毫无尊严的,少年剑士如此喊道。 众人侧目。 日轮有点想装作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 山村贞呀。 第28章 琼子山。 不久之前,传来了有儿童连续失踪的消息。在十名鬼杀队员失去踪迹之后,鬼杀队目前的主公,刚刚上任产屋敷家家主的产屋敷耀哉,派出了一名柱级人员,和一位柱的继子。 所谓继子,就是柱的继承人。当一位柱因为各种原因退役后,他的继子就可以继承他的地位成为新的柱。 不过如果实力不达标的话这位继子就要被拉回去重造了。 二人到达战场十五分钟以后。 一片狼藉。 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当场哭了出来的某位柱的继子,开始向另外一位柱倒苦水。 我的师父,就是个变态,就是一个抖s!作为现任雾柱的继子的女孩,如此痛哭道。 他巴不得我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面有四十八个小时在练刀! 我好想睡觉好想吃饭好想和其她女孩子一起逛街买东西哇哇噫呜呜噫我的钱也被师父坑走了,一个硬币都不剩了!三尺玲花抱着现任花柱绪方红叶的腰,哭的好大声。 我也好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这样的哭喊听起来似乎很可怜,连绪方红叶都要怜惜这个十六岁的少女了。 如果她背后没有那一堆本体消散后留下的鬼的衣服的话。 就在刚在,这个哭得满脸泪花的小姑娘,用她的那把菜刀样的日轮刀把五只鬼砍了个七零八落。 嗨那就随便安慰一下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山村他最近出远门去了,你可以和蝶屋的其她女孩子一起出去。 蝶屋是鬼杀队专门用来照顾病人的地方,也就是通常的加护病房。如果不是伤得很重,还没有资格住进去受到众多女孩子们都照顾来着。 可是我没有钱!我一分钱也没有了!他怎么能拿一个女孩子的钱!无论是哪一次出任务,他都让我请他吃的饭!他怎么天天吃霸王餐哇啊啊啊啊连那些老板都认识我了,每次看见我都要投给我一个好可怜的眼神丢脸丢到家啦qaq红叶姐,让我做你的继子吧,我不想干啦!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死掉了,你难道想看到我死在那个抖s手里吗? 绪方红叶手抖了抖,挤出一个微笑来,我看你和山村挺相适的啊。无论是雾柱还是雾的继子,杀起鬼来都是把日轮刀直接往对方身上砸。其结束之迅速,其过程之暴力哎呀,她可是个优雅派来着。 雾柱的继子,三尺玲花哭唧唧地说道:可是我修炼的虫之呼吸明明与红叶姐的花之呼吸更加适配啊 虫之呼吸是从花之呼吸衍生出来的,而雾之呼吸则是从水之呼吸衍生过来的。 继子又说道:为什么我当时要脑子一抽选择成为那个抖s的继子我不行了,我要当场死亡了,给我盖个盖吧。说罢,三尺玲花就原地躺下,似乎要升天了。 绪方红叶笑着拎起了对方的耳朵,醒醒,还没杀完呢。 她看向琼子山的山峰。在那里,还聚集着一群鬼。 在没有将恶鬼全数歼灭之前,谁都不可以放松下来。 正当花柱与雾柱的继子在勤勤恳恳工作杀鬼的时候,继子口中惨无人道的师父正在街边的店铺里大吃特吃。 要不是我那个混账老爸卷了所有家产跑了我用得着在这里吃霸王餐吗?山村贞一只脚踩在桌子的横杠上,一边吃一边说。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导致红花夜露出了极为嫌弃的表情。 什么人呀,突然叫别人爸爸什么的你没有脸吗?他气哼哼地说。紫藤红花夜往哥哥那里靠了靠,真的是,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啦! 山村贞停下吃面的动作,眉毛拉成一条线,哈?你这个小孩子哪有脸?再说了,你自己丢脸丢得还不够多吗?咋俩都一样,别多哔哔。 红花夜气急了想要掀翻对方的面碗。然而山村贞只手一捞,就摸了个空。 山村贞还是认认真真地嗦着面。 不要吵。日轮伸出手臂,把红花夜拉了回来。 红花夜看了看他的亲哥哥,又看了看郁里娘家那边的表兄,气得脸都绿了。 紫藤郁里出嫁之前的名字叫作山村郁里,她的弟弟叫作郁夫。而山村贞则是郁里母亲的兄弟的儿子,可惜那个兄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个混账。 天天赌钱天天输。要是赢了还好,可不知道他到底是上辈子倒了多少霉运,才会导致这辈子一次也没有赢过。既然牌运差就不要去赌牌,可他天天不认命,天天要去。 这就导致他那温顺的妻子离他而去,但这样子以后他也没有丝毫悔改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 一切重担都压在了山村贞身上。 不过幸好的是,出生在山村的山村贞,是个很好养活自己的孩子。 不过为了养活他的父亲,他在十四岁那年拿上了日轮刀,花了一年时间成为了鬼杀队地位最高的九位剑士之一的「雾柱」。 十五岁的山村贞长得很高,在这个大众身高普遍不高的时代里已经算是同龄人之中拔尖的。他剪着一头刺刺的黑色短发,加上平日里对他人脾气差一点就炸,完全和刺猬没什么两样。 山村贞连面汤都喝下去以后,把碗叠在了自己那堆空碗上面。他又大手一挥,对一旁服务的人说:再来一碗! 这已经是第七碗了。 十五岁的山村贞,饭量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天生的多倍少年。 红花夜捂着脸,一副不想看见对方的样子。 哥哥!他好丢脸呀! 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日轮戳了戳他的脑袋。 等到山村贞吃饱了,他有很努力地把嗝塞回肚子里去。 可惜失败了。 红花夜不由自主地把脸埋在了膝盖里面。 日轮十分冷静地付完了钱。 三个人里面,他才是掌管大权的人。 毕竟金钱就是力量。 而其余两个人一个人只有零钱,一个人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啊,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苦恼吧。 第29章 吃饱了的山村贞剃了剃牙,这才舍得留出一只眼睛来看他的小表弟紫藤红花夜。 我说你呀,都十一岁了还天天粘着哥哥,害不害臊啊?我认识的别人家的弟弟这个年纪又听话又好使,都记得帮家里人负担了。看看你这个样子,被宠坏的小屁孩。 红花夜脑袋上的十字号越来越多。 忍耐。 忍耐。 上次答应了哥哥要好好说话。 花我们家的钱吃饭就好好闭嘴啊!他千般忍耐之下,才把要脱口而出的混蛋二字重新咽了回去。 山村贞:切。 日轮咳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接我们的吗? 山村贞抓着由贵,却被乌鸦尖锐的鸟喙啄了好几下。 本来是按照原行程行进的来着,但是就在昨天,有几只鬼发现了根据地,所以主公只好在一夜之间转移了。信鸦是昨天出发的,所以消息有延误,于是我就过来了。山村贞这才放开了乌鸦,由贵大喊着变态!变态,然而真的像躲变态一样飞走不见了。 估计是回新据点了。 所有的信鸦都会在那里集合,然和互相聊自家主人的事情。 虽然乌鸦们看起来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样子,但鸟语毕竟不是人话,人无法从那些嘎嘎嘎声里了解他们在讲什么。 兴许信鸦们还会聚集在一起骂人。 被发现了不是隐藏的很好吗? 不知道。山村贞摆了摆手,大概是有擅长追查踪迹的鬼吧。总之,主公和神官天音的婚礼延迟了,因为新搬迁的缘故,延迟到下个月了。 那日轮迟疑道。 我之前遇见你们家的车队了,我让他们先把东西放在邻近的地方了。真是的,居然以为我是半路跑出来的骗子。要不是我给他们看了手上的纹章,否则真的是有理说不清。 鬼杀队每一位成员在通过藤袭山选拔后,都会由专门人士在手背上用一种叫作藤花雕的技术刻上等级。 而柱的手背上则会浮现出他们所使用的呼吸法的名字来。 山村贞的手背上浮现出来的,正是「雾」字。 车队的领头人看见了这个字,才想起来夫人的家人里面有一位正巧担任了鬼杀队里的雾柱一职,因此乖乖听话把东西放在了相应的地方。 日轮说:哦。 对了,你上次写信给我说要去少彦名命村,我刚好有事,陪你一起去吧。 上个月,就是在接到产屋敷家的信的那个时候,日轮便又写了封信给远在京都的表兄山村贞。他在信里含糊讲述了一下自己要到京都地方的小村子里。 不先去见耀哉没关系嘛? 主公说你先把自己焦虑的事情做完再说吧,反正人就在那里也不急。 山村贞似乎现在才看见了日轮背后的婴儿。 你又添弟弟了? 日轮说:嗯。 小心小鬼吃醋。山村贞根本没有一点要遮拦的意思,他翘起嘴,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的小表弟。 红花夜:忍耐。忍耐。要忍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那样的村子,是有鬼出没吗? 山村贞呵了一声,才不是。是跟我那个混账老爸有关那家伙啊,为了躲避债务老是失踪,这一次竟然变本加厉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席卷光了跑的。你能想象我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只剩下四面墙壁的感觉吗?他竟然一个子也没给我剩下!就算是我,也是会给我的继子剩几个硬币的。 日轮:你在骄傲些什么啊? 日轮想,这个不知名的继子想必很痛苦吧。 谁让他/她的师父天生吃的就比普通人多好几倍呢? 总之,虽然以前就已经够过分了否则怎么会把老妈气走啊。她可是那种最能忍耐的乡下女人,她都不能忍了可想而知那个混球有多么的令人讨厌。额我之所以要去少彦名命村就是为了他并不是有鬼出没,而是有另外的东西。 山村贞开始吐槽,这个世界上有鬼就已经很神奇了,居然还有魔神这种东西到底是谁把这种东西弄出来的啊? 抓住了关键词。 魔神? 对,就是这个。想不明白,高天原上八百万神明不信,偏偏要去信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一听就是邪神的玩意儿。据说是叫作「十面喜乐神」。我老爸啊,居然信了那个教,上次回来还想偷偷把刀子把我剁根手指下来。真是的,这种家伙真的是一个父亲吗?要不是我自己武艺高强,说不定你今天见到的我只有四根手指了!只剩四根了! 献祭 是献祭。人们通过向魔神贡献祭品来获得许愿的机会。 山村贞:哈?这不是搞笑的吗? 他捂着脸,脸色很不好看。 身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居然为了许愿而想剁掉他的手指。 剁掉他作为剑士的,不可或缺的手指。 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一万遍,不给他吃不给他喝,等到他真心认错了再把他放出来。山村贞啧了一声,问:那你呢?你要去少彦名命村做什么,是要把这个小子卖到小村子里吗?我劝你还是再卖得远一点,否则他肯定会跑回来的。 山村贞把一旁懵逼的红花夜扯进了话题。 分卷(16) 忍不了了。 他的。 你好烦啊!! 十五岁的山村贞仗着自己长的高大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日轮: 日轮说:的确有事是关于这个孩子。他叫百鬼丸,是我小半个月之前洗衣服的时候在河边捡到的。他的眸色很深,红色沉淀出了一股暗红色。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只有这么小的一个头,没有四肢,也没有任何器官,只有一个去除了皮肤的头颅骨。 日轮说的很小声,几乎是靠在山村贞耳边说的。因为这幅场景太可怕,红花夜会做噩梦。 山村贞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哈? 还是,稍微有点可怕的呢。 第30章 【这世界好悲伤好可怜好无助】 阿缘的侍女茶茶,对他讲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被神明祝福过的地方,所有民众当中的部分人会受到神明的祝福,获得超越凡人的能力。但是被祝福者有好有坏,被祝福的能力有强有弱有一天,一个拥有冰之祝福的恐怖女人出现了!她对她所处的世界进行报复,将所有人居住的世界变成了没有火焰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冰雪世界。 茶茶托着下巴,讲那些不知道从哪本野籍里挖出来的故事。 有那么一个男人故事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他曾经见过冰雪尚未降临前的世界,他无比渴望和相依为命的妹妹重见那样的世界。但是世界太冷了,冷到让人发寒,让人打颤,让人无法呼吸。[1]如果我们拥有火的能力就好了。他们两个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但是很可惜的,兄妹两虽然都是被祝福者,但是他们是再生祝福者。也就是说,身上无论哪个地方被砍掉,被砍掉的地方就会重新生长出来了。就是凭借这个,他们才在冰雪皑皑的世界里拥有取值无尽的食物 这样的生活不是也挺好的吗?哥哥对着妹妹这样说道。可是有一天,一个男人带着军队来到了这里,他看见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吃人他不知道那些肉都是哥哥和妹妹的,于是他便用他的祝福把整个村子都烧死了。 是的,他被祝福的能力是火焰。只有被灼烧的物体完全消失,火焰才会停止。 首先被烧死的那个是妹妹。哥哥本来也想跟着妹妹去的,但是他实在是不甘心,实在是想要向那个火焰的男人复仇。 火焰时刻不停地灼烧着他,而他的再生能力一次又一次地修补他被烧坏的身体。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经历死去重生死去重生这个阶段,这个少年终于长成了男人。 在那些一个人背负着火焰行走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好冰冷好空虚好悲伤好痛苦好可怜好无助世界就是刀剑,就是杀人的利器他每一刻都在被世界所杀 就这样经过了许多年,男人终于找到了当年的仇人。但是与当年那个强壮的家伙想比,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家伙(仇人),已经垂暮老矣。 男人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被人戳破的碎掉的泡泡。好悲伤好悲伤 结局结局是什么来着? 啊,忘记了。 茶茶换了个姿势,她的小脸上全是苦恼的表情。 阿缘大人,你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呢? 红眼睛、头发乱糟糟的阿缘没有理她。 但是阿缘有把茶茶的话听进去。 好悲伤好可怜好无助好空虚 是这样子的吗? 他所见的那个,透明的世界。 阿缘的世界是一个三叠大小的小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狭窄的门。纸门上经常会映出某些人的影子,从门缝里面会传进来好多人的声音。 但无论是声音和脚步,都会像云雾一样在门外一闪而过。 消失不见了。 完完全全的 好空虚好无助这个透明的世界,好奇怪。 和大家不一样的世界。 真的好奇怪。 其实一开始觉得这也没什么。 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悲伤什么叫作空虚什么叫作可怜 一直这样子也没关系。 「母亲」从门外走过,她的哀泣声传了进来。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阿缘,我们该怎么办啊?即使利用那份滔天的怒意换取了次子十年的保护期,可是这十年过去了该怎么办啊?这个母亲轻声地流着泪。 哭泣。 没关系。 好想这么告诉她。 其实这样子也没有关系。 天空好黑。 因为这个屋子的屋顶就是天空,就是一片漆黑的。 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看见了也没有用。 因为全部都是透明的。 大家看见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有些时候,比如说很无聊的时候,比如说外边很嘈杂的时候,会想一些事情。 但都是很无聊的事情。 适应了就好。 看不见樱花梅花松树白沙都没有关系。 看不清哥哥姐姐妹妹母亲父亲侍女的脸也没有关系。 以前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 阿缘!我来找你玩啦! 兄长大人朝他奔来。 就像是太阳,闯入了漆黑的夜空里。 茶茶说,她有个服侍大名的姐姐最近在西洋来的传教士下受了洗,改了个教名叫作「玛利亚」。 海那边的人们,似乎是信仰一个叫作「基督」的神。但是应该和三贵子之类的没有什么区别吧 世界上有很多神。 好的神坏的神赐福给人类的神不赐福给人类的神 但是这些神都高高在上,站在云端上面,必须奉献点什么东西才能得到些什么东西。 等价交换是没有错。 好高啊。 根本就看不见。 神是什么样子的? 神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吗? 母亲每次祭拜神明真的会被赐福吗? 神是怎么形成的呢? 人是父母生出来的,那么神是神的父母生出来的吗?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茶茶也答不出来。 哎呀这种事情没有一个神亲自回答我的话,我也是不知道的吧。 在开始说话后的某一天,阿缘如此问了茶茶。 如果有见过神的人就好了不过那些最高等级的武士大人们也一定见过的吧织田信长大人绝对见过啊!你看他修了那么大的城堡他可是说要让所有人都信仰他的伟大的人呀!如果是那位大人,一定是见过神的!茶茶说起这回事的时候很高兴,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还是无法理解。 但是 阿缘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 不 兄长大人就是我的神。 阿缘从那一天,从阿严打开他房间那扇永远紧闭的门开始,就这样认定道。这个信念一直一直地持续下去,无论岁月过去多久,无论生命逝去了多少他都认为,兄长大人(阿严)就是他的神。 嗯嗯,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即使世界有错,他也不会有错! 兄长大人什么都会。 无论是和人交流还是做任何事情,他都能够处理得很好。 不像我(阿缘)。 阿缘(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阿缘)什么都不是。 兄长大人是太阳,是星星,是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事情。 好希望以后变成兄长大人那样子能干的人 这是一个目标。 也许变成那样子的人,就会受人欢迎了。 总之,无聊的时候,阿缘会想到这个。 想到这个的时候,他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溢出微笑。 紫夫人若是在阿缘请安的时候发现他这么笑了,就会用很矜持的笑容来回复对方。 阿严真是一个好哥哥啊。 她总是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她和阿缘两人之间简短对话的终句。 ※ 这世界好悲伤好可怜好无助 睡觉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只要一刻注意力不在刀上的时候,脑子里面都会涌出这样的想法来。 好像生活在冰雪世界当中。 阿严觉得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十座地狱里燃着火焰,岩浆滚滚地灼烧。 这个世界好可怕。 只要一想起阿缘,阿严的内心就会被这样的东西所占据。 无法呼吸了。 无法动弹了。 仿佛自己成为了一只别人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 在听到阿缘第一次说话便讲得很流利的时候,阿严震惊得丢下了木刀。 在看到阿缘用连续的四击将自己无法触碰到的剑术先生轻易地击倒之后,哎呀感觉自己鼻腔里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来。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为什么他能够这样子? 阿严至今为止也无法理解阿缘口中所说的那个完全透明的世界。 他们两个明明是一起出生的双子,为什么他看不到阿缘能够看到的世界。 嫉妒之心已将这个七岁的孩子完全灼烧。 对于他来说,阿缘已经从「弟弟」变成了魔鬼,变成了夜游神,变成了一切代表恐怖的东西。 他(阿缘)好厉害。 阿缘(他)好强大。 宛如被神宠爱的孩子。 在发现对方能够轻易学会任何事情之后,阿严便作出了这样的评价。 阿缘用那支粗糙的小笛子吹出了优美的曲调。 阿缘用一堆白沙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城堡。 阿缘在一天之内就背会了父亲要求他(阿严)在一个月内要背会的书。 完完全全的神童。 阿严一直以来觉得什么都做不了,一无是处的弟弟其实哪里都比他优秀。 他才是落后的那一个。 他才是会被舍弃的那一个。 阿缘,你能,教我一下你上次的动作吗?怀揣着巨大的面对弟弟的恐惧,阿严如此轻声询问道。 阿缘的红眼睛很大,就像是落日时那个被染得深红的太阳。 好啊。 也许是为了照顾不同于自己的、「弱小的」哥哥的缘故,阿缘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放慢了来的。 阿严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记住了。 他记住了。 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了。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阿严像阿缘那样松散地握着刀。 冷静回忆他的动作。 调动所谓的呼吸、肌肉和血液 啊! 刀出去了。 然而刀并不是被挥出去的,而是被甩出去的。 阿严抱着自己的手臂倒在地上,他的五官因为巨大的疼痛而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简直痛到无法让意识清醒过来。 阿缘手里的笛子垮啦一下掉到了地上。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 好痛好痛啊。 阿严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断掉了。 可是比这份断裂的痛苦更加严重,更加令他悲伤,令他绝望的东西为什么我不可以啊? 为什么我做不到他那样子轻松地挥出那般凌厉的一击? 眼泪从阿严的眼眶里面溢了出来。他倒在地上,捂着胳膊,像个被世界、被自己所遗弃了的可怜小孩。 阿缘的脸近在咫尺。 阿严只觉得,对方额头上的那块恐怖的红色斑纹,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第31章 山村贞顿了顿。 哈?你在开玩笑吧,这样子怎么活得过来?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日轮将事情的原委细细到来。 我们家有一种东西能够短时间让生物恢复生命力我给百鬼丸用过之后又马上去找了里陶她能够用逃离制造出人的躯壳来。魔神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她说百鬼丸显然是被人献祭了才会变成这样,只有把那些吃掉了他(百鬼丸)身体各个部分的魔神杀掉,他才能重新长出失去的部分来。 山村贞迟疑了一会儿,你干嘛要这么拼命呢? 为什么要为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子这么拼命呢? 如果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他无法想象一个生命在他眼前逝去的模样吧。 山村贞砸舌。 他看见对方脸上那颇为落寞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变得尴尬了起来。他知道日轮不是紫藤郁里的亲儿子,他是山村夫妇两个人的命换来的。 也许是因此而内疚吧。 也许是因此而不肯放弃那个孩子吧。 那就趁几天把事情解决掉好了。但是首先,他突然调高了音量,我们要把这个拖人后腿的家伙丢掉。 分卷(17) 喂!红花夜尖叫道。他算是意识到了山村贞的本质,就是讨厌鬼!红花夜当即站成了一根长刺的桩子,我现在就要把你的头发全部拔光!!! 只有不讲道理的小女孩才会这么做哦~红花夜:!!! 在矛盾冲突加剧之前,和事佬日轮又出来摆平事情了。 红花夜,他拉住弟弟很轻的小手,我们真的有事情要去做,你能他突然能不出来了。 我叫玲花来把他带去本部好了。哦,玲花就是我那个吃不了苦的蠢徒弟。 (明显是个女孩子啊摊上这样一个师傅岂不是很可怜?) 不会很麻烦吗? 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本部待着来着,现在大概在这附近因为他和绪方接了任务去东南方的琼子山杀鬼了,那些鬼都是些小家伙,不过是仗着山林茂密阳光无法落入山中的原因,所以才敢在白天四处游荡。我那弟子虽然很蠢,但有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这不就是工具人吗? 哈?别管那个了。雾子,去传信,叫玲花飞也给我飞过来。山村贞的信鸦答了一声展开翅膀飞走了,由贵毫不犹豫跟着飞了上去,然而山村贞却一把捏住他的脚,把他拉了下来。 臭乌鸦,有事没事别骚扰我家屋子,听见了没有?!! 嘎嘎嘎嘎!!由贵一阵乱叫,他的心里发牢骚,暗自做出了要与雾子远走高飞的决定。 雾子:神经病。 由贵:嘎嘎嘎嘎嘎! 红花夜捏着鼻子,觉得他们家的乌鸦简直蠢到哭了。 安静。 由于过度悲伤而持续不值残教的由贵被日轮按下了脑袋。 他们在原地等了大约一刻钟左右。 大街的末端突然奔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她鼠尾色的辫子被扯开,刘海像水草一样扑在脸上。那女鬼披着一件青色小叶的椅子,在那小褂上全是黑的红的液体。 混账师父!!! 远远地,日轮就听见了那个女孩尖锐的喊声。 山村贞不以为意地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女孩三尺玲花背着她菜刀样的日轮刀跑了上来,结果在山村贞面前被对方的眼神吓到了。她的那股气又唰的蔫了下去,整个人变成一根被晒了好几天的萝卜。 山村贞露出了嫌弃地表情,你好慢啊。 三尺玲花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心里磨刀霍霍向雾柱。 红花夜被对方血淋淋的样子吓住了,忍不住往哥哥身后躲。 刚刚歼灭了琼子山恶鬼的雾柱继子三尺玲花意识到了她现在这张脸能把小孩子吓得当场哭出来。她便无所顾忌的拿羽织抹了抹脸上的血,露出她丰润的脸颊和微红的嘴唇来,绿色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她真的是个长相非常好看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就应该和父母姐妹逛着街,和朋友谈最近流行的衣服款式,而不是在某位人间败类的手过着本部任务地点两头跑的日子。 你好,我是紫藤日轮。他朝女孩打招呼。 三尺玲花的眼睛微微睁大了,面对来自陌生人的友善,她稍微有一点不太习惯。 你好呀,我是三尺玲花她露出一个很羞涩的笑容来,仿佛之前那声声嘶力竭的喊叫和猎犬般的步伐不属于她一样。 红花夜将现在的三尺玲花和之前的三尺玲花对比了一番,觉得女孩子简直太可怕了。 稍微理一理头发,擦一擦脸,女鬼都能变成画中仙。 可恶啊城子不会也会变漂亮吧? 他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山村贞用他粗糙的手拍了拍弟子的脑门,然后把人家本来就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又弄成了标准的鸡窝头。 找你来不扯闲话,看见这个小鬼了吗?带到主公大人那边去叫你看那个小鬼没叫你看紫藤日轮! 三尺玲花被吓到差点心脏骤停。 可是看好看的男孩子哪里有错?! 她吭了一声,总算把视线移到了日轮背后的小男孩身上。 咦,小弟弟你脸上有脏东西,眼睛上边三尺玲花讲完了又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一小片,连半个小手指指甲盖都没有的紫红色的斑。 哎呀不知道为何,感觉那个斑和主公脸上的斑好像。 被鬼王鬼舞辻无惨所诅咒的产屋敷一家的男孩们,他们不仅从小身体贫弱,随着年岁的增长,脸上都会长出被诅咒的斑来。那些紫红色的斑纹会不断让他的生命力流逝,不断夺取他所能使用的全部器官。 直至对方因为诅咒而丧失生命为止。 日轮轻轻遮住红花夜的眼睛。 哥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我最近眼睛有点痛。 会好的。日轮说。 三尺玲花捂住了脸。 她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日轮握住红花夜的手,说:你先跟三尺小姐去耀哉那里,可以吗?我马上就和贞赶上来。 山村贞用眼神示意道:少说话多做事! 红花夜梗着脖子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 红花夜一脸生无可恋地被三尺玲花拖走了,而这位继子也是满脸的没有生无可恋。 假期又泡汤了。三尺玲花白皙的脸上顶着一对黑眼圈,整个人就差魂魄出窍了。 红花夜怒骂道:他个混蛋!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别人的回应。 岂止是混蛋,简直是世界级的混蛋!我天天恨不得他下地狱下地去!去地狱啊混球! 两个人的脑电波神奇的交汇在了一起。 露出了达成共识的眼神。 对吧!我就说这个人无耻下流!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由贵蹲在玲花的肩膀上,为这场亲人团聚翻了个白眼。 ※ 少彦名命村。 少彦名命,原本是智慧与医药之神。但是以此为名的少彦名命村并没有祭祀这个神,村子里也没有出现与这位远古神明相关的印记。 仿佛只是个普通至极的名字而已。 两个人换了衣服。 无论是谁的打扮都太扎眼了。 刀必须得带 衣服换掉。 山村贞又露胳膊又露腿,外露的肌肉结实,又拿着刀,看样子就不像是个好人家的男孩子说不定村民们会起警戒心。 日轮出钱在附近的成衣铺里买了两件样式很普通的褂子和裤子。 你的刀藏在哪里?日轮问。 山村贞挠着他的短发想了想,说:筐里? 几分钟以后,雾柱山村贞就变成了山里砍柴的孩子。 你怎么把我打扮得这么寒碜???山村贞看着自己脸上灰扑扑的东西,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你的脸太凶了。日轮说着,又往他脑袋上拍了一把芒草碎屑。 山村贞: 乔装打扮完的二人进入了少彦名命村。村里田地上覆盖着黄色的果实谷粒,有几个农民走在田埂上查看距离收获还没有多少时间。 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背地里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东西。山村贞背着他的框子,里面堆了满满一堆的芒草。他回头看距离自己有三步左右的日轮,问:你做什么站得那么远? 日轮不作声。 山村贞突然明白了。 长的矮不是你的错。相信自己,过两年你也能长高的不过说不定永远都会比我矮啊哈哈日轮:你这样子很讨厌诶。 完全戳到了别人的痛脚。 日轮现在的打扮和山村贞差不多,只是把束得很利落的头发往外打散成了长卷发的样子。发丝凌乱,看上去很膨胀。 毕竟山村子里的人也不怎么会把自己打扮得很清爽。 要么剪成寸头。 抱歉,这个真的不可以接受。 没走几步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小姑娘,扎着低马尾,穿着淡绿色裙子的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子。 哎呀,你们是哪里人,我没有见过你们。 日轮本来想把之前那副说辞掏出来的,但是山村贞很快地接上了口。 我啊,来找我的混账老爸。一个月前他赌钱赌输了带了全部家产跑了,我天天早上上山砍柴下午拾草,好不容易才养活我和我这个弟弟你有点傻你不要老盯着他看。山村贞强调了后面那一点。 日轮:? 傻? 行吧,傻就傻吧。 他垂着眼睛,落在山村贞后面三步,眼睛里露出一副空茫的表情来。 这个他真的很擅长。 因为阿缘,七岁以前的阿缘,一直都是这副仿若痴傻般的表情。 山村贞又继续发牢骚,我听说他跑到这里来了,所以打完草以后就顺便带着我的傻子弟弟过来看看。 他又把傻子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日轮: 诶?那样子你爸爸他也太不负责了吧!连第一次遇见的小女孩都这样说了,显然山村川不是个好父亲。 对吧。他叫山村川来着我觉得他跑出去以后就不会用名字了总之是个长得瘦瘦高高,脸色很苍白,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等我找到他一定要那个家伙跟我们一家人道歉。真是的搞什么鬼啊,我也才十五岁好吗? 完全都不用演了,山村贞直降将自己的情绪抒发了出来。 淡绿色裙子的小姑娘想了一下,然后以左拳敲右掌,啊,我听过这个名字!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你看,山村先生就在那里! 山村贞立马转头。 在路的另外一边,一个穿着灰白色格子小褂的男人把手插在袖子里,正在和田里的一个人攀谈。 爸爸!有人找山村先生!小姑娘朝那边喊道。 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瘦长男人听到小姑娘的呼喊,也回过头来,刚好与短黑色发的少年对上了眼神。 山村川:!!!!! 他啥也不管了当下撒腿就跑。 别跑混蛋!山村贞当即从筐里掏出他的大砍刀,朝逃跑了的山村川追去。 诶!他居然带刀!小姑娘小小地尖叫了一声。 看着山村贞狂奔的日轮当时就懵了。 不是说要做伪装的吗?那他们之前做的伪装到底是干什么的???? 因为怕把人弄丢了,他说了一句抱歉之后就立马追上了奔跑的山村父子二人。 小姑娘站在路上,看着这条小路上一片尘土飞扬。 两个哥哥跑得好快呀 它这么想的同时,传来了山村川的惨叫声。 他毕竟是个普通男人,跑不过身体素质强悍的儿子。 山村贞把他老爸的头摁在地上,自己则用腿把他的背钉死在下边。 混账!见了我就跑! 山村川看了看山村贞手里的那把大砍刀,不禁咽了咽口水,小贞这样子不好看快点放开我。 山村贞把日轮刀把地上一砍,吓得他老爸眼睛都快翻过去了。 不好看关我什么事!我今天不把你剥下层皮我就跟日轮姓了! 日轮:这关我什么事情啊? 对方的逻辑太过清奇导致他难以迅速地接上脑电波。 介于自己现在还扮演着一股傻子,日轮只好继续把头垂着,摆出那副蠢蠢的表情来。 现在究竟要不要伪装啊?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山村父子至今吵吵嚷嚷,你骂我我骂你两个人互相埋怨完全没有要站起来好好谈话的意思。 糟糕其余人都看过来了的样子。 好丢脸。 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丢脸。 之前被那个淡绿色裙子的小姑娘叫做爸爸的男人从田里走了上来,他带着和煦的笑容道:是川的孩子吗?别在这里呆着了,去我家父子两人好好谈一谈吧。 大概也是个和事佬吧。 理芳,带客人们去我们家,我先去神庙看一看。 那个淡绿色裙子的小姑娘叫做理芳。 知道了!理芳应答道。 小姑娘站在厮打着的两人边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扯着裙角。 大家大家能不能不要打架了? 山村贞喊道:等我把他的皮扒下来!! 理芳一脸的震惊。 最终,看不下去的日轮状似无意地踩上一块石头,然后一脚踢到了山村贞的屁股。 山村贞一句我日还没讲出口,就看见他的傻子弟弟又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了。 山村贞:行,你赢了。 三个人被请到了理芳家作客。 理芳的爸爸,也就是之前那名态度温和的男人,竟然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名字叫作条野东吴。 条野东吴之前说是要去神庙 神庙,那么那里供奉的就是神喽? 日轮神思飘散的时候,理芳递给他一杯茶。 傻子弟弟把茶杯捏在手心里,也不喝,光看着。 百鬼丸也很安静,安静到叫人害怕。 山村川正在和山村贞打眼色。 山村川:你搞什么? 山村贞呵呵一笑:你说呢? 分卷(18) 山村川觉得自己后颈处有点发痒,腋下还有冷汗溢出来。 虽然说是他卷了钱先跑了的不对,可是也不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别人面前丢光脸皮面子吧? 还有,他什么时候多出两个儿子来? 虽然对那个长的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日轮」的话不是郁里表姐的儿子吗? 他们两个现在在搞什么? 山村川想说话,但是被儿子冷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要真算上武力值,他肯定是完败。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吃什么长的,怎么长成这样一副样子了? 鬼杀队别名养猪场吗??? 温和的男人条野东吴听了山村贞述说的一番话。 这样啊他笑了笑,那看来的确是川的错了。他一口一个川的叫得很亲热,可日轮只感到恶寒。 这个男人身上有好奇怪的气味。 腐烂的气味。 虽然外表很光鲜,但是内里的东西确很奇怪。 那样子的确是得父子两个回家好好调解一番才行。条野东吴说:但是天也黑了,明日再走吧。今天晚上,我们刚好有祭祀十面喜乐神的盛宴,一起来参加吧。他邀请道,被神选中的人,可以获得一个许愿的机会。 只要付出一点点小代价的话。 对方当场就开始传教。 说什么「十面喜乐神」是远古的神明,拥有无边的法力什么都总之,一般邪教怎么讲他就怎么讲。 山村川有些坐立不安。 这不好吧他们三个毕竟是外乡人他们才刚来,这是第一天,不适合让他们见那位神。 没有关系,条野东吴笑着拒绝了,神明大人是仁慈的。他开始讲述「十面喜乐神」所降下的神迹。 我们的村子曾经变成了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生命渐渐逝去。 我曾一度以为这个村子要死在我的手上。 直到我信仰了十面喜乐神。 他让田野重新焕发绿意,让家畜们诞下新的幼崽。他然生病的人痊愈,让健康的人更加健康。 这些都是神的力量。 条野东吴低着头,晦暗不清的脸上满是叫人害怕地虔诚。 感谢神。 山村川也来了一句。 感谢神。 完全被拐进邪教组织了啊 山村贞掐了一把混账老爸的大腿肉,让对方憋得只能在心里嗷嗷乱叫。 理芳抿着嘴,微笑道:神大人就是好人!她盯着日那模糊的侧脸,也许你弟弟见过神以后就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啦。 不正常人日轮:好的。 山村贞心里想:见神?见了就当场杀掉。 理芳的神色又变得低落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去见神啊爸爸? 条野理芳是不准去和神明见面的。 条野东吴说她现在还不可以。 于是这个晚上,她只能自己一个人乖乖去睡觉。 山村贞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他心里的这股杀气外露得太明显还是他这个人天生不招他物喜欢,条野家的猫咪哇地一下跳到了他的身上,把他的那张灰扑扑的脸挠出六条抓痕来气。 别跑!!!! 猫咪潇洒地一跳,溜到外边去了。 理芳看上去很尴尬,她说:真不好意思小真平时很乖的。 山村贞不想说话。 难道他不受动物喜欢吗? 不啊,他家的雾子可黏着他了。 此时,已经飞回了本部的信鸦雾子站在属于她的小格间里,对着一旁失落的由贵说。 别难过了,我主人他就是这样的混球。 也许是因为随主的缘故,这个混球永德相当有灵性。 大男人哭什么哭。 到后来,雾子干脆不耐烦地半是吼了他一句。 由贵哇哇乱叫。 他就是爱哭鬼,那又怎么样啦! ※ 条野东吴一个人走在通往神庙的小路上。周围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其余的地方都已经重新布满绿意,只有这里没有。 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条生命也没有。 而现在有他了。 条野东吴走进神庙,而后关上了门。庙内黑漆漆的一片,一点亮光也看不见。 他就站在门口,在一片巨大的黑暗里,条野东吴说:又有三个外乡的小孩来了。 上一次的那个祭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还剩下一个头,被她母亲放在木盆里飘走了。 但是绝对活不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下来。 神明大人,请继续保佑我们吧。 条野东吴深深地弯下了腰。 当他再度直起身子的时候,他的眼眸发出一阵红亮的光来。 在唯他一人的黑暗当中,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给我小孩子的肉。虽然如此说道。 同时发出了嘶嘶声。 给我小孩子的肉。他继续重复道。 条野东吴退去了。 ※ 晚上很快就到了。 山村父子还在那里哔哔唠唠,而日轮则是背着百鬼丸坐在屋檐下边。 今天的月亮好圆毕竟到十五了。 他捏着手里那根自己做的笛子,眼神真的有些空空然了。 笛子 笛子 嗯 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很辛苦吧?说话的人是条野东吴。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过来找一个设定为傻子的小孩说话。 反正我很辛苦就对了。大概是因为他觉得面对的小孩是个傻子,也不会接话,他就开始自问自答了。 做大人真的好辛苦啊不过我也有很努力去做。理芳她啊,一直把我当做她的骄傲。理芳是我女儿哦,就是穿淡绿色小裙子那个。她很可爱吧。 总有一天,她能够离开这里,去到城市当中。 如果一开始出生在城市里就好了。 条野东吴一个人说这话,像是在抒发自己那繁复的心情。 等到他讲完,条野东吴又摸了摸日轮的发顶。 放心好了,你肯定能好的。 你是没有关系的。 只要付出一点点小代价的话。 因为说是要祭祀神明的关系,村里人全部聚集到了村子中心的祭坛那边。日轮数了一下,整个村子只有五十五个人,差不多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实在是很少 条野东吴换了件新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神气极了。 大家今晚都来了。 村民们相互以眼神示意。 那就就直接开始吧。 迎接那伟大的,赐福给他们的神 中心的柴堆被点了火,不同寻常的巨大火焰朝着天空喷涌而去。 众人欢快地鼓起了掌。 条野东吴人群里望了一圈,眼神突然暗了下来。 山村父子不在这里 这么重要的日子,去哪里了? 什么?你怎么不和我说!!山村贞摇着山村川的衣领,大喊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那个所谓的神会在今天吃人! 就在刚才,山村川畏畏缩缩地找到山村贞,把「十面喜乐神」的真相告诉了他。 「十面喜乐神」是有着十张面孔,喜好吃人的恶神。每个月圆之夜,村里人就会把小孩子献祭给他,以获得「许愿」的机会。 虽然这个儿子像是捡来的,但毕竟是亲生的,是自己留在世界上的骨血。 而且他的生活费是全靠儿子杀鬼赚来的。 鬼杀队中十个等级的成员都有着不同的收入待遇,而柱因为不同于寻常成员,工资则是无限的。但是由于山村贞和产屋敷家直接有这么一层稀薄的关系,让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有一种他是靠关系领的无限制工资。因此,他每个月只愿取得比甲级成员稍微高一点点的报酬不过他花起日轮的钱来倒是没有一点点害臊的意思。 这就是你上次想要剁掉我手指的原因吗?好啊,我居然是个许愿机器。山村贞拧着脸,面容狰狞,我现在先不跟你讲这个,等我解决完这个以后再来找你算账。 山村川想:到时候我早跑了你到哪里找我? 也许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山村贞当即又恶狠狠地说道: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人又恢复了相对正常的状态。 哎呀,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呢?火已经点起来了。条野东吴站在门口,露出半张灰色的脸来。 山村川有些口齿不清,知、知道了。 火焰绽放得很大,天女般摇晃的红色火炎有着奇异的舞姿。每一个人的脸庞上边都有着斑斓的色彩。 山村父子姗姗来迟。 条野东吴脸上露出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来。 让我们迎接神的到来吧。 每一个人都双手合十,朝中央的火堆祈求道。 「神啊,给我无尽的金钱吧。」「神!让我离开这个偏僻的村庄,我想要去奈良!」「神啊,让我生病的小儿子好过来吧他已经躺在床上一个月了」「神啊」 无数的心愿重叠在一起。 正如条野东吴所说,只要付出一点点小代价,他们就能够获得许愿的机会。 天空里拉开一道缝隙,从里头伸出一只暗绿色的手臂。它那么长,从天空垂到地面上。 拿东西,渐渐地爬了出来。 首先是手臂,随后是头颅。 十张脸。正当中的是一张小脸,边缘围绕着十张表情各异的脸。 肉。 小孩子的肉。 给我小孩子的肉。 那从天而降的「神明」伸出膨胀的双臂,似乎是要将地面上的小孩拉走。 条野东吴扯了日轮一把,然后想要把他背兜里的婴儿拿出来。 他的手被抓住了。 而且是被牢牢地抓住了。 日轮抬起眼,红色的眼底卷起一阵风浪。 你想做什么呢? 他口齿清晰,全然不是条野东吴之前所认为的那个傻子。 被骗了。 条野东吴终于意识到了。 神明大人!这些都是您的祭品!!他扒拉开日轮的手,往后跳去。 所有村民的脸上的表情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欲望。 对欲望的渴求可以让他们放弃一切事情。 山村贞凉凉地看了一眼那上面垂下来的东西。 狗屁神明。 他抽出砍刀,一刀将那只手臂砍成了两段。 日轮将百鬼丸交给了山村川。 请勿带邪念,守护好他。 以这样的话作为告诫。 山村川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连连应道。虽然他知道自己儿子是杀鬼的好手,可是这个这个「东西」傻子才会认为那是神。 比起神,倒更像是妖怪。 山村川不傻,他只不过是禁不住诱惑。 否则他就不会永远地沉迷于赌博之中。 魔神稍微愣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这两个人类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战国时代时曾经杀戮了无数人的魔神虽然在时代变迁中失去了大量的信徒,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信徒了,他会慢慢地变回原来那副强大的样子只要再多吃几个小孩的话。 魔神不明白之前那个小孩子的头会被留下来。 明明应该都被吃掉了才对。 啊啊,不记得了。 摆出常用的架势。 起手势 「贞,你为了什么而战斗?」一年以前,还未退位的产屋敷光哉大人在山村贞成为雾柱那一天,这样问他。 「哈?因为柱的工资是无限的啊。我很缺钱,我超级缺钱的!」当时其余的柱全笑了。 但是我就是想要钱这有什么错?!!! 挥刀的那一瞬间,回想起了当时的事情。 于是在刀挥出去的那一刻,喊出了这样的话来。 周围的村民一脸莫名其妙。 向神明大人许愿就好了啊!你在干什么!快放下刀!!! 然而日轮从他的伞里抽出了他的刀。 「煚明明斩」有的鬼说:你的刀这么细,比女人的脖颈还容易折断。你以为这能伤害谁? 可是这口刀身似钢铁,心似琉璃。 日之呼吸三之型「火车」! 从记忆当中,得到了这个呼吸的其他招式。 一二三四,这是他现在所会的全部。 一之型「圆舞」二之型「火舞」三之型「火车」四之型「幻日虹」但是相比一之型,其余三型都不够熟练。 没有关系他们可以的。 雾之呼吸一之型「晨朦胧」! 雾气从他的刀上溢了出来。 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不可见了。 分卷(19) 魔神的身影在那里! 一之型「圆舞」! 带着火焰的斩击砍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边。 他很坚硬! 我也知道啊! 在雾气还没有消散之前 雾之呼吸三之型「深沼」! 粘稠的雾气如同沼泽般将不小心踩进的人拉入无法逃离时泥液之中。 绿色的手臂哗地挥开,空气被撕裂的声音简直让人的耳膜发疼。 你们在干什么啊!!快点把他们两个拉下来!条野东吴惊了,他没想到两个外乡来的小孩子居然用刀这么熟练。 而且那把刀可恶竟然藏在伞里吗? 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想个办法办法 他看见了山村川怀抱里那个从未发过声的小孩。 给我! 所有的温和都消失不见。 把那个小孩子给我! 无论是当做威胁还是作为祭品,都有一定的可行性。 山村川疯狂摇头。 他知道他要是这么干了绝对会被儿子砍下手臂来的。 绝对不可以。 快点给我!!!!条野东吴直接跑过去想要把包袱里面的婴儿抓过来。 爸爸!你在干什么! 理芳出现在一旁。 这个点她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睡觉才对。 本来第二天醒来的话,一切都会好的 美好的生活,就会继续 别再继续了啊!见到了所谓的神明的真实的理芳,意识到了之前村子里那对消失的母子。 所谓的祭品,就是人。 诶神明大人,不是善良的人吗? 心里冷到要发抖。 可是父亲的那张全然陌生的脸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理芳哭喊道。 爸爸!! 条野东吴的手像是卡机了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从女儿绿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他此时的模样。 那种疯狂,那种肆意 等等,那真的是他吗? 那真的是他吗? 他原来真的是这幅恐怖的样子吗? 无视人命,这真的是他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理芳!」「理芳啊!」「神啊!我求求你绕过我女儿吧!」在女儿的拼命呼喊之下,那份被掩藏的记忆,重新浮现了出来。 当初,信仰神的目的 条野东吴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他并没有想要拯救整个村子的愿望。 他只是,只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好起来。 他只是想要这样而已。 ※ 这个村子要死掉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也全部都要死掉了。 土地荒芜,牲畜死光,每个人都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要死掉了,真的要死掉了。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条野东吴一个人坐在屋檐下面,看着那寸草不生的田地和光秃秃的枝桠。 村子里能走的人都走光了,剩下一些都是没有钱也无法在外面的世界生活的家伙。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理芳还在床上躺着。 因为饥饿,因为病痛而无法起身。 她很想睡觉,可是身体与心里的双重折磨让她无法睡觉。 今天都这样了,明天该怎么办啊?有一天,条野东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理芳却说:没关系!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的女儿理芳,一直都是很快乐的女孩。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遭受这种折磨啊? 他(我)女儿她,今年才十三岁啊。 被生活折磨的体无完肤的他来到了已经被废弃了百年之久的神庙当中,那里面全是呛人的灰尘,天花板和柱子上挂满了蜘蛛网,神像的面目模糊不清,但依然能看出对方摆着一个索取的姿势。 索取 等价交换 神啊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条野东吴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神庙大部分够得着的地方都打扫干净了,。拂去神像脸上的蜘蛛网,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来。 那是一尊有着十张脸的、长相恐怖的神象,一张脸正对着他,其余九张脸分布在各个方向。 有一瞬间条野东吴一种绝大的恐惧赞助了,可生活的无力让他无暇升起恐惧。 他朝着神像拜了两拜,眼中涌出痛苦的泪水。 神请保佑我们。 神明,真的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在条野东吴注意到土地突然变得肥沃,里头长出了第一颗脆弱的绿苗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后是枯萎的花草复活,年迈的牛羊又生下了新的小崽子。 条野被神的这份恩赐打了个头晕目眩,他再一次进入神庙,见到了那个神。 神像已经焕然一新,表面上闪烁着油的光泽。 十面神眼大如铜铃,张口就吐火焰。 条野说:谢谢那个,神啊我女儿理芳她请救救她吧。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认为之前恩赐都是上等人对下等人的赏赐。 因此这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 神像岿然不动。 然后就在条野抬头的那一瞬间,神像的脸从怒目圆睁的「怒」脸换成了眉开眼笑的「笑」脸。 神像所营造出恐怖的气氛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毛骨悚然。 神像摆着个开心的脸,眉眼弯弯,嘴巴也弯弯,半路的唇缝里藏着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肉。 给我,小孩子的肉。 无论什么愿望,都给你实现。 条野东吴听见了神的声音。 是啊,只要理芳能够好起来,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给的。 ※ 山村贞的手臂上有两条血痕。 邪神的爪子差点拉掉他的胳膊。 也就比下弦强那么一点点吧他心里如是想道。 日轮! 宛如暗号般的呼唤。 日之呼吸二之型「火舞」! 雾之呼吸五之型「弥留之冷」! 魔神的身体被切割成了八块,绿色的粘液向四周喷洒出来。 安静不动的百鬼丸突然挣扎起来。 无论哪里都在□□无论哪个地方都在□□有什么东西重新长了出来 条野东吴眼神涣散地倒在地上。 他他 失去了所谓的神明的「庇佑」,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理芳啊!!还我的女儿!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倒地不起的女儿的身体。 恩赐消失不见了。 我只是想要理芳好起来而已。 我只是想要理芳过得幸福而已。 只要她不生在这个村子,她一定能够长成很好的姑娘。 理芳啊啊啊啊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痛苦又绝望的气息。 刻意去延长生命所要获得的东西终究会失去吗? 那么努力的人生,想要守护某个人的愿望,真的还有意义吗? 百鬼丸泥塑的手臂全部炸裂开来。 从里边,长出了真正的血肉来。 日轮的头痛了一下。 突然间的,他四肢百骸里边,都传来了骚动。 动的太过厉害了。 出现了后果 你怎么又吐血了!!山村贞尖叫道。 感觉整个肺都快裂开了 我 日轮真的很想说一句先别管我,先去看看百鬼丸。 但是他讲不出来。 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模糊的、紫色衣服男人的影子从眼前飘过。 ※ 夜色深深。 某个方向的夜空,被染成了一片火红。 一个粉色短发,身上有着许多蓝色纹路的男人站在山上。 他本来是来看这个季节的一场与时间格格不入的烟火。 但是现在,他想要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作者错别字和bug很多,所以21点以外的更新都是修文没什么好点的。重大改动会在章节号里标的。】 ※□□指的是痛苦。但是百鬼丸失去了痛觉所以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这篇破文终于入v了点进来的都是小天使噫呜呜噫。 ※求作收!! ※一句话简介里作者开始要讲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我磕的cp你们必须在一起噫呜呜噫就算是死了也要在一起哇!!!!!转世也可一面之缘也可!你们必须在一起!!!!! ※然后放两个预收:《天女之刃[综]》 ※童磨养儿子 ※无惨兄弟转世 ※主人公设定取自《鬼灭》之前的短篇《狩猎过猎者》无惨对他的兄弟[莲江]的评价:天选之人、被神宠爱的孩子、背负天女祝福而出生的玄妙、绝对的天才 转生后的莲江对自己的混账老爸的上司[鬼舞辻无惨]的评价:屑、屑中之屑。 《相貌平平富江君[综]》铁腕导演石川一雄执导的电影《魔女瓦莱丽》的试镜终审上,top榜女星百城千世子和备受关注的新人女演员夜凪景也望而却步。 无奈之下想另作选择的石川一雄等到了最后一名参与者那个默默无名的新人在镜头下面摘下了口罩。 那个时候,瓦莱丽复活了。 |||在日本黑船到来之后,人们还没有见过那样的美貌。宛如蒙昧的人看见了神的恩惠之光有人称他为神赐的荣光,有人叫他为世界最大的恶意。 富江,我爱你。 富江,让我爱你。 第32章 「重复了百年以上的无意义的杀戮。」 无聊的时候,就像是没有烟花看的时候,就像是没有人和他战斗或是他不和别人战斗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上弦之三,猗窝座。 一两百年以前,他被鬼王鬼舞辻无惨变成了鬼。 大概是因为被对方破坏了脑袋的缘故,所以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已经全部都不剩了。 但是在看到烟花,在看到那些年轻的女孩子的时候,心里总是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情绪。 「我」以前到底啊怎样的人呢? 无聊的时候也会想到这样的事情。 因为无法搞明白所以只能通过其他的事情来让这样的想法排出脑外。 那就是战斗。 上弦之二猗窝座,毫无疑问是一个战斗狂。 他喜爱与强大的人类战斗。一旦战斗开始,他就能够忘掉所有烦心事事情。 但并不是每天都能够遇见这样可以为之一战的人类的。 今天他刚好拜见过无惨大人,随后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一直走。夜间的时候,看见有人燃起了烟花。零星的几朵烟花孤零零地在天空当中闪耀了半刻,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在烟花差不多散尽的时候,从某个方向升腾起了一股巨大的火焰。火光冲天,而那块天空上边却是一团黑云。 猗窝座看见一些绿色的枝枝条条从里头伸出来,然后朝着地面冲下去。 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 空气里有很邪恶的气息。 所以猗窝座决定过去看看。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然而他刚走到那个地方,走到那个村子的门口的时候,有一道风从他边上吹过。 哎呀你帮我背一下人! 一个黑色短发的人类少年不由分说地把他怀里的家伙往猗窝座背上一丢,然后又托了托自己身后的一大一小。 找医生!!! ※ 山村贞简直就要崩溃了。 魔神杀是杀死了,可是主力突然吐血昏倒了,捡来的小孩子四肢都在打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种时候,他的那个混账老爸因为晕血而两眼一闭昏过去了。 这个小地方又没有医师 啊啊啊真是烦死人了!! 他怀里抱着一个,背后又托着两个,整个人像是节假日从八百里外回家的苦逼社畜,大包小包全是包就是没有人。 他带着几个人冲出少彦名命村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在村门口犹豫不进的年轻男人。对方留着一头好少女的粉色短发,眼睫毛也是粉色的,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家伙居然穿了一件什么都遮不住的短褂。 他怎么不干脆光着出来啊? 但是山村贞已经没有时间关注对方的品味到底如何如何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然后找一个医生,把这三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家伙往病床上一扔然后自己则倒地好好睡一觉。 可恶啊他们三个怎么现在都变成拖油瓶了!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人的猗窝座还想说些什么威慑的话或是当场把人丢出去来着,可是夜色太深了,他怀里那个人只有小半张脸在他的眼睛里。 女孩子? 猗窝座从来不吃人。 猗窝座从来不杀女人。 在十二鬼月之中,他仿若一个异类。而上弦之二童磨,食单上的人类女人从来就没有少过。 很多人在背后说过猗窝座的坏话。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指出童磨只会说让人讨厌的话根本不需要听进去。 他就是不吃人,就是不杀女人。 分卷(20) 好在他这个人本身就很好用,所以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强迫他去吃人什么的 鬼们说,哪位大人对猗窝座太偏爱了。 猗窝座并没有感受到什么。 他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杀女人。 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啊!烦死我了我的天啊你们都是呆瓜吧!山村贞一边骂骂叨叨,猗窝座颇想给对方一拳把他的脑袋打到开血花。但是对方的下一句又让他伸出的手指再度蜷曲起来。 身体不好就不要这样子做啊!又咳嗽又吐血又混到,搞什么啊,我又不知道你身体这么差劲,我以为病都好了!山村贞已经陷入完全的混乱之中了。 在成为柱之前,他从育剑士那里习得了聚精会神就能看见伤口的技能。 这就是常集中,是成为柱的第一步。 虽然一般来说这都作用于自身,但是有的时候也可以观察别人。 不观察还好,但是一观察就吓一跳。 无论是血管还是肌肉都存在一定程度的损伤,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动作所引发的震动都会让这些损伤的部位受伤程度加深。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这家伙这家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熟悉紫藤家家事的山村贞头都痛了。 猗窝座沉默地背起了那个女孩子非常轻,皮肤也非常的白白到了苍白的程度。 鬼对于人类的血液是很熟悉的,因此他很轻易地就从对方滴在外边的血中嗅到了奇妙的东西。 毫无疑问是稀血。除了稀血以外,她的血里面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一些富有生命力的,和一些吸食生命力的东西。 相互矛盾的两样东西 好奇怪。 几个人在夜色当中奔跑。从小山村直接跑到了街上。这个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剩下的一些都靠在铺子边上昏昏欲睡。 医生医生医生医生! 哪里有医馆?!! 总是这样子。 不想要的东西满大街都是,想要了又哪里都没有。 山村贞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好想把这群人丢在地上直接扔掉!!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白色礼帽的男人从没有人烟的小路里走过。他低着头,然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猗窝座脑中警铃作响。 他之前好像就是从这个地方刚刚离开 啊!山村贞叫出了声,你不是敷屋政江吗?医生医生医生!! 真是太好运了,居然在这里见到对方 山村贞见过一次敷屋政江。在他某次来紫藤家寻找他那失踪的老爸的时候,他见到了那名医生。 黑色的头发,惨白的皮肤,梅红色的眼睛看上去是个非常容易引起女人关注的美男子。 山村贞第一次见到敷屋政江的时候,就觉得对方一定是个有许多女人追求的家伙。毕竟现在的女人们只要男方脸好看就行了 鬼舞辻无惨在听到[敷屋政江]这个名字的时候抬起了眼。 梅红色的眼珠在夜色里显出一股诡异来。 他看见了好几个人。 一个是刚刚告别自己离去的、很好用的下属。 一个是好像见过但是又没什么印象的,感觉像是鬼杀队成员的家伙。 一个是混到的丑陋男人。 一个是气息紊乱的婴儿。 还有一个嗯? 嗯嗯嗯? 他真的很想当做没有听见走掉。 但是山村贞一把拦住了他的路,他说:全部都交给你了! 平生头一次被一个人类指手画脚。 杀掉他应该现在就杀掉他 反正这个地方没有别人。 但是 他看了看猗窝座背上的紫藤日轮,心里飙过一千个想法。但是千言万语通通化作了一句话跟我来。 猗窝座觉得自己的主人被人调包了。 嗯但是对方身上的气息又强烈证明这对方是「鬼舞辻无惨」这一点。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位大人。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猗窝座不敢吭声地背着日轮走在鬼舞辻无惨背后,越走他心里不对味。 还好他是个很少讲话的人,心思也很少。 心里的想法也渐渐地消失了。 鬼舞辻无惨作为所有鬼的源头,不仅可以得知所有鬼身处何地,还能够读出他视线内的鬼的想法。 所有的不法心思都会无所遁形。 但是好在,猗窝座是个想法很少的人。 众人步行到了一家医馆前面。 但是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是个有着白色短发,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 晚上好啊。对方打了打招呼。 我是银古。 是闻到了「虫」的味道而来的。 对方如是介绍了自己。 奇怪的家伙们越来越多了。 那个奇怪的陌生男人虫师银古仅露出在外面的那只眼睛落在了日轮身上。 那个,不是,青色彼岸花吗? 一语惊到了在场的鬼。 你在说什么? 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一些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你在说什么? 什么东西青色彼岸花? 青色彼岸花。银古重复道,这儿。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日轮衣服上的那摊血。 血里面,有几个青色的小光点。 哈?不是春、春回吗?山村贞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 这个才是春回。银古指了指一小个绿色的影子。 进去再说。鬼舞辻无惨沉声道。 因为他再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那股兴奋之意就要随着笑声出来了。 一千年了,他才从别的人口中得到了这个名字。 等等先听听他怎么说。 他可不想要空欢喜一场啊。 猗窝座的头低的更下面了。 他身体里的那些属于无惨的细胞,正在躁动,正在狂喜。 巨大的喜悦袭击了他。 同一时间,那些得到无惨许多血液的鬼们,也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 喜悦。 喜悦。 喜悦。 从未见过那位大人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们更加惶恐不安,更加不知所措。 很远的地方。 全是柱子的地方。 黑死牟正坐在最中央。 而后他听见了呼唤。 黑死牟,到我这边来。 正当上弦之一打算动作的时候,对方又传来了另外一句话。 变成猫的那种。 黑死牟:?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迫害屑老板和一哥和三哥。山村贞,一个神奇的马上就要见完鬼王和上三弦的男人。 ※求作收 ※狛治和恋雪妹妹太苦了,我的眼泪哗哗哗。顺便一提,童磨这个屑不、可、能、和忍谈恋爱,还有这篇文里面蝴蝶姐妹要在一起哦(家人层面) 第33章 等到黑死牟猫吧嗒吧嗒跑到医馆里,发现里面已经有一堆人了。 三个人躺着还有一个趴着。 站着的有两个是鬼还有一个是带着奇妙气息的,只露出一只眼睛都男人。 黑猫偷偷溜进了房间,在人家脚边上喵了一声。 然而只有猗窝座理他了,无惨根本没时间和他交流。 猗窝座觉得自己幸亏没什么表情,否则就要尴尬死了。 不过他居然看见了黑死牟变的猫诶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如果能拍下来就好了 就算是猗窝座,也是稍微有点想要抓住别人的小把柄的心思的。 什么是青色彼岸花?无惨以医师[敷屋政江]的身份问道。 银古呼了一口气,暴露在外面的绿色眼睛稍微有一点空洞。 是一种虫。「虫」是一种接近生命本源,类似灵体的生物。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而这种方式却可能有悖于人类的常识,甚至危害人类的生存。[1]我还以为它是彼岸花里的一种。彼岸花又称石蒜花,而一般大家所认为的彼岸花就是红色石蒜花。 在日本这片土地上,还从未出现过青色的彼岸花。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银古折了折自己白色长袖上歪掉的地方,它不是花,是一种「虫」。 无惨说:我听我的老师说过,这是一种可以克服阳光的药材。 然而银古说出了令无惨失望的话来。 从没有听说过。我所知道的青色彼岸花,是一种寄宿在人体当中,会吸食人类生命力的虫。 那个孩子就是因为青色彼岸花的作用,所以身体里的器官都在损坏。 一般来说,青色彼岸花的宿主活不过半年。那是种很霸道的虫,一旦这个宿主死掉,他们就会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但是他染上这个虫已经有一年半了。山村贞猛地从床上跳起,说:他给我写的信里是说在一年半以前遇到的这个虫。 那全是因为春回的缘故。 春回是可以延长生物生命力的虫。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坚持到现在的吧。 真是顽强啊银古说,但是如果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话,必须赶紧把这些虫拿出来才行。 就算是春回,也是有巨大的副作用的。 那就取出来啊。 误餐还想说话,但是被山村贞插了嘴。 这样下去怎么行。 但是很难办。银古的声音变得很低,不是很轻易地可以拿出来的。 说不定取出来就死了。 山村贞:?那不就是没救了。 他是不是要提早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他家里人。 一旦取出来就会死?不取出来也会死? 银古说:也不是百分百的概率。百分之九十九吧。 山村贞迷惑三连,这和必死无疑有什么区别吗? 他眼珠子往上翻了好一阵,耳朵捕捉到一些轻微地声音。 你说什么?山村贞低下头,侧耳倾听对方唇间溢出来的声音。 什、什么兄长?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哥哥? 山村贞左思右想,最后作恍然状,在想我吗? 别做梦了。 银古虚虚地用手晃了一下。 大概不是你。 只要不傻就看得出来这回事好吗? 银古又说:青色彼岸花在吸取宿主的生命力的同时,也有另外一个效果 什么效果?无惨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它,是一种会将人的前世记忆带给宿主的虫。 前世无惨嗤笑了一声。 他难道害怕的人是这个家伙的前世? 别开玩笑了,这家伙(紫藤日轮)可是在继国缘一的坟墓里诞生的啊。 所谓转世,是以更换父母为首要条件的一种将洗涤干净的灵魂放置不同躯壳里面的一种方式。 但是这家伙(紫藤日轮),是从那个装了继国缘一的残骸的棺材里诞生的。 他是由那堆腐化了的骨头所拼凑出来的东西。 他不可能是转世。 无惨的记忆又飘回四百年前那一天。 那一天,那个血月之夜 他看见黑死牟背着那被缝补起来的年老的男人的尸体,把他放进了黑死牟用自己的骨头做成的棺材里面。 而那个时候,尸体已经是残缺不堪的了 我见过一个人,一个青色彼岸花的宿主。二十八岁的男人。据他所说,他梦到了属于一个女孩子的很多片段。他的前世是一个女孩。 哦。无惨的回应稍微有一点冷漠。 那么,青色彼岸花是根据什么来挑选宿主的呢? 如果要分离的话,就只好再找一个适合的身体把虫引过去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口中的「青色彼岸花」到底是不是他这一千年来在寻找的那个东西但是现在决不能够放弃。 是生命能源。银古如何回答了。 但是,生命能源到底是什么有很多种说法。比如说光脉,比如说龙脉。 光脉即是万千之虫的诞生地,无数的虫随着没有尽头的光之河游走,而作为人类的我们,不会知道它们最终会去到什么地方。 而龙脉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类无法承受龙脉的力量。虽然说光脉的力量同样可怕,但是总会有那么几个幸运儿受到光河自主意识的宠爱。 他 我并没有从他身上嗅到光脉的气息所以究竟是为什么,青色彼岸花会选择他呢? 一个未知的谜题。 会是龙脉吗? 龙脉又是什么东西? 谁知晓「龙脉」? 分卷(21) 谁又见过「龙脉」? 日轮开始咳嗽,咳得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山村贞脸色跳了一跳,怎么突然喘不过气来了对方的脸色看上去着实不太好,一股病态的白色蔓延开去,人们普遍红润的脸颊,放在被这些咳嗽夺去了颜色。 日轮原本放在一旁的手突然动了起来。他的手指在半空当中胡乱抓划,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 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呢 是谁的手吗? 山村贞不知道。 ※ 原本空落落的右手,被人温暖了。 原本孤孤单单的阿缘,有了哥哥的陪伴。 这股暖意如此轻微,却像太阳的光芒,却像火焰一样在阿缘的心中搭起了一个温暖的心腔。 太好了。 太好了啊。 永远都不会变得孤单的我(手)。 永远都不会被松开的手(我)。 诶?喜欢牵手吗?紫夫人愣了一下,而后伸出她那苍白而纤细的手指来,我的手很冷哦,也许会把你的手也变得很冷。久病不起的紫夫人,身上的温度比旁人要低上那么一度。 阿缘低着头,用双手紧紧盖住了紫夫人的手掌。 我把兄长大人给我的光和热全都给母亲。 他的脸上挂着天真的、可爱的笑容,把兄长大人赠予他的温暖全数送给了母亲。 紫夫人用光洁的额头碰了碰阿缘的额头,她说:那你也要把自己得到的光和热送给兄长才行。 于是阿缘在某个天还未亮的清晨,从那只有三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面跑出去,跑到外面的小山上。他穿着单衣,所以冷气全数吹进了他的衣服里面。他的肌肤是冰冷的,比草叶上的那滴露水还要冷。 阿缘站在那个小山丘上,等到了太阳升起。 刚刚与黑夜和月亮和星星告别的太阳,爬过一片又一片深灰褐棕色的山峦,然后爬上了小半个微蓝的天空。 阿缘开始朝着太阳跑。 太阳升到哪里,他就跑到哪里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朵大大的向日葵,太阳到哪里他就把花盘朝向哪一个方向。 好几个时辰,他都是在这样的过程当中度过的。 直至身上被晒得软乎乎的,暖洋洋的了,阿缘才操着比原先更快的步伐朝家里跑去。 阿严正在练刀。 因为想要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所以他在剑道这条路上费去了许多心血。 他以为他能够成功的。 直到神明在那一天重新在他们兄弟两之间做了选择。 上一次手臂的骨折才刚好,他又因为愤懑不甘而重新拿起了刀。他无法忘记在听说了阿缘那惊为天人的天赋之后的父亲的脸色。 七岁的阿缘意识到了那点。 不仅是神明做出了新的选择,他的父亲,继国旷一也将做出全新的选择来。 他和阿缘之间的地位将会像太阳与月亮一般被调转。 只要想到这个就会害怕地睡不着觉。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 阿严看见阿缘朝他奔来,对方的红头发红眼睛和红色的斑纹如同太阳那般耀眼。 阿缘直接抱住了阿严。 而后者感受到了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窒息。 阿缘比阿严要小上一点,所以他的头发刚好抵在兄长的额头上。 因此,他看不见兄长变得奇怪了的表情。 阿缘伸出手,想要握住对方满是剑茧的、比自己宽大上一点的手。 他想要把自己等了半天的光和热,全部送给他喜欢的兄长大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伸出去的那只手被打开了。 无法理解阿缘在做什么的阿严脸上露出了仿佛被侮辱了一样的表情来。 (无法理解这家伙在想什么) (是想来嘲笑我吗?) 阿严紧紧地抿着嘴唇,拾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木刀,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阿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它们如此干净洁白,一点也不像兄长大人那样有气概。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他身上的光与热消散不见。 向日葵追着太阳跑啊跑,可是太阳太辛苦了,他一天能够看见几百万朵向日葵。所以他也没有看见,有朵向日葵因为不停地追逐他的方向而啪嗒一声弄断了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龙脉/阿尔塔那出自银他妈,里面的反派**oss虚/松阳老师脸好看,武力值宇宙级,最重要的还是脸好看(喂 ※在我的文里,虫和银古都等于工具人() ※求作收 ※不好意思这里提一下,别人磕自己的cp并没有错啊,大家不要捧一踩一的。我不磕童忍是我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别人磕啊。大家评论里不要过度发言啦,这样子真的不好。 第34章 猗窝座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好。 因为那位大人在这里,所以没有对方的允许他也不敢擅自离开。 因为他作为鬼的模样太过于扎眼粉色的短发和睫毛,还有对人类来说过于羞耻的什么都遮不住的小褂,所以无奈之下猗窝座只好改变了自己的外貌。 黑色的头发。 这副样子的他让他自己感觉好奇怪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自己一样。 但是猗窝座想不起来。 因为山村贞拉着他口中的混账老爸出门算账去了,所以照顾病人和小孩的事情就交给了他。那个婴儿之前有种要发癫的样子,但是后来就变得相当正常了。 只是仍然不会说话。 照顾病人是很辛苦的事情。 照顾一个不知道因为为什么原因而高烧不退,咳嗽不断的病人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这个病人(紫藤日轮)他总是半睡半醒,迷茫的眼睛里经常什么都没有。 他朝猗窝座道过歉。 但是猗窝座觉得这什么都不是。 因为病人们本来就很辛苦,他们本来也不想咳嗽,他们本来也很想正常的呼吸但是身体的虚弱成了让他们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达成的阻碍。 猗窝座觉得他好弱小。 在他眼中,这个人类幼崽就和蚂蚁一样弱小。 猗窝座讨厌弱者。 但是现在的他却不得不在这里照顾这个生了怪病的家伙。 银古和那位大人讲的东西越来越玄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而他只能从这个人类身上看到「稀血」的迹象,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就算是稀血又怎么样呢?猗窝座从来不吃人(女人)。 尽管老是被其他鬼嗤笑,但是他从来不在意这一点。 这个人类小孩的身体真的很衰弱。但是依据那个鬼杀队的少年所说,对方以前也很健康,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病人的手动了一下。 猗窝座的眼神飘了一下,然后把对方扶起来,让他的头靠在枕头上,然后把水喂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做起这一连串动作来时非常熟练,好像自己以前经常这么照顾人一样。 可是他作为鬼,只有服从命令地战斗和杀戮而已。 难道说,人类时的他,也是经常照顾这样一个人吗? 想不起来。 讨厌的东西。 猗窝座试图把这些没有用的东西甩出去。 人类的记忆只有成为他变强路上的阻碍。 他不能被这些东西拖累 猗窝座的手一抖,水杯里的水溅了开去。 紫藤日轮又开始咳嗽,咳得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猗窝座偏过了头,把水杯递到了对方的手上。这样以后,他又发现人类的手在颤抖,根本就拿不动水杯。 麻烦他心里如此想道。 在喂完水以后,日轮又随他说了声谢谢。 他的声音好小,小到几乎听不到的程度。 但是好在猗窝座是鬼,是听力很好的鬼。 两个人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什么都没有。 因为猗窝座是讨厌弱小的男人。在他看来,弱小就是罪恶,弱小就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因为弱小才会被杀,因为弱小才会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多想对这个家伙摆出厌恶的脸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猗窝座不知道那个他无法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有谁的影子,像是眼睛里的杂质,无论怎样揉擦都无法消失。 过了一会儿,人类小孩说:你看到我的笛子了吗? ※ 阿缘的笛子丢了。 可是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笛子是半个兄长,就是阿缘的生命。每一天结束后,当月亮升上天空,那贵重的银色粉末向大地撒下来的时候,阿缘会把笛子放进他的被子里面。每天早上,他睁开眼睛,首先要看的不是头上的天花板,而是笛子。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笛子都跟他形影不离。 可是这样子,笛子为什么还会消失不见? 阿缘找遍了整个房间,但是哪里都没有笛子。那根短短的,只有三个孔的笛子,像是从他的生命力消失不见了。 就像那朵绕着太阳转但是最后啪叽一下断掉了脖子的向日葵一样。 笛子消失不见了。 因为是兄长大人送的,所以他一点也不好意思去跟对方说这回事情。 但就算是不说,阿严也能轻易地看出他脸上的失落和不对劲。 因为笛子不见了,所以没有什么表情的阿缘变得非常非常的沮丧。 他开始不说话了。 又恢复到原来那番像是聋哑一样的状态来了。 (明明只是个笛子。) 阿严不明白。 明明他还在被嫉妒之心疯狂地灼烧着,对方居然会在意那么一件小事情。 后来,阿严就说:不过是一个笛子而已。 阿缘的眉头皱得很紧,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那是兄长大人送给我的笛子。 不过是一个笛子。阿严重复道,不要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再教教我你是怎样呼吸的吧。 阿缘说,只要掌握一种呼吸的规律,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长时间的挥刀而感觉到累了。 两个人原本坐在屋檐下面,然后阿严站了起来。 阿缘还坐在那里。 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乱糟糟的头发像是被水浸湿了一般向下掉。 不是这样的阿缘轻声地说。 然后阿严发现,对方的眼眶里,涌出几颗眼泪来。 (不过是一支笛子。) (为什么) 所以说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啊 从未见过这种表情的弟弟。 以前的时候,阿缘是从来没有表情的。后来,阿缘开始会笑了,那是一种令阿严感到恶心的,夹带着扭捏和不知世事的单纯的笑。 可是这么久了,阿严还没有看见对方哭过。 即使是被家里人关在小小的房间里即使很少有人关心他即使曾经无数次被父亲点着鼻子辱骂是被诅咒的、没有用的孩子即使即使即使即使! 可是就是这样的阿缘,为了一根他(阿严)花了半个晚上削的笛子流泪了。他哭得好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好像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阿严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那根偷来的笛子,指间绕过圆滚滚的笛身插进了手心里。 (不要再哭了) (真的好讨厌你) 阿缘一个人坐在那里,无声地哭泣着。 眼泪一滴两滴三滴四滴他的心都快碎掉了。 ※ 黑色的猫咪灵巧地跳上床沿。他站在柜子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高烧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的日轮。猫爪子很软,所以踩在哪个地方都没有声音。 黑猫金色的眼睛里有一种猫不该有的复杂的情绪。 黑死牟静静地看着那张脸,看着那细细长长的眉毛,看那轮廓很明显的眼睛,看那张薄情的嘴唇,看那头压在身后、从两端露出的红黑色的长卷发 然后他看对方露在被子外面的指尖。 上面没有因为长时期练刀而形成的茧子。 黑死牟就蹲在那里,四周萦绕出一股宁静的氛围来。 睡着了的日轮突然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起来一块。 然后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而后,因为情绪过于激荡而使得原本已经隐藏起来了的另外四只眼睛又全数显现出来了。 日轮的腰际,挂着一支短笛。上面有一个半月型的气孔,和两个用来调节音调的按孔。 这不可能 那个笛子,明明就在我的身边。 那个无法忘记的血月之夜 缘一从他身旁离开了,然后,剩下了那截□□□□□的笛子。 笛子就在他身边 黑猫的爪子伸出去,勾住了那根粗糙的木质短笛。 笛子从对方的腰际下来了。 笛子被爪在黑猫脚下,如同一只无处可逃的小老鼠。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闻到了属于上弦之叁的猗窝座的气息。 黑猫不再犹豫,叼起爪下的笛子,然后立马逃走了。 正好要进来看看病人醒了没有的猗窝座与黑猫擦身而过,只看见对方的嘴里有叼着什么细长的东西。 完全没有明白稳重的对方为什么会以这样慌张的姿态逃走?猗窝座不确定地想道。 于是他走进去,看见那个人类小孩正尝试着睁开眼睛。 他的嘴唇干裂,将要起皮。 猗窝座突然想起来,大概是要给对方喂水了。 分卷(22) 黑猫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这条街道。因为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就凭着感觉一直跑,一直跑。 避过那些光,他在黑暗当中独自奔跑。 带着那个赃物。 黑死牟觉得自己的形象与当年重合了起来。 简直一模一样 当年那个从阿缘身边偷走了笛子的自己。 四百年过去了,一点变化也没有。 这让他觉得很好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黑猫叼着笛子最终跑到了一条没有人烟的小道上。这四周没有一点点人气,只有一座搭得很不好看的房屋。但是他又嗅到了一丝轻微地鬼的气息在向他这个方向靠近。 笛子从黑猫的嘴里掉了出来。 他自然而然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踏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 就让它(笛子)永远消失吧。 不要再回来了。 这种没用的东西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啊。 几分钟以后,一个穿着很朴素的青年协同着一位年轻的姑娘有说有笑地来了。 芳子,我在这里捡到一根笛子!田中炽叶在草丛里站了起来,朝他心爱的姑娘挥了挥那根一看就是手工活超级烂的笛子。 作者有话要说:※□□□□是有内容的,我没写而已,不是违禁词。 ※一哥一边说着不要出现了,鬼都不知道他把当年的笛子带在身边就这样过了四百年。 ※原著里猗窝座原名狛治,他的父亲和喜欢的人恋雪都是生病的人,经常会咳嗽,总是下不了床。 ※求作收 ※那个我看到大家说插叙战国好像看起来很乱但是不这么写的话战国的结局就无法和现世的小结局一起出现啦 第35章 【结局加一句话3】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偷一样。 偷走了别人珍贵的东西的小偷。 那根笛子被他藏在袖子的暗袋里,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地带在身边。 一旦被阿缘发现,他的这种丑陋的行径就会被人发现。 绝对不可以 但是明明拿走了令人讨厌的笛子,阿严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变得好起来。他好害怕,好害怕。 每一个晚上都因为这件事情而辗转反侧,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仿佛遇到了亲人死掉这等大事一样的恐怖袭击。 阿严的黑眼圈越来越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睡得一点也不好。 然后阿严就怀揣着这种恐惧的心情,抱着要背的书去了父亲大人的书房。 在书房外面听见了简直可以一击就摧毁他的东西。 再试一下。 如果的确比阿严优秀的话,那就更换继承人吧。 阿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不声不响地离开那里的。他失魂落魄,整个灵魂都被父亲的话一股脑篡夺走了。 不 神明在他们两个之间重新做了选择,他即将被投入没有一丁点快乐的地狱。 地狱。 地狱。 人间即是地狱。 在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已经无法再面对那张讨厌的脸展露笑容来了。 偷听到的那个测验很快就开始了。 来的是继国旷一另外一名可靠的部下。但是不同于上一位,这一位部下有着一张极为刻板的脸。他紧紧地握着木刀,冷峻的侧脸上满是认真。 他并没有因为敌手是个小孩而轻视对方。 阿缘握着木刀。 他起手势都没有,只是像握着一把扫帚一样握着那把木刀。 那位部下保留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实力,然后朝着阿缘攻了过来。 很轻易地就看见了对方肌肉的收缩,血液的流动,气息的旋转 阿缘手中的木刀连续五击都打中了那位部下。 那位部下的木刀从手中脱手了。 使用了自己三分之一力量的他,竟然敌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但是被打败了的部下,并没有任何耻辱和不快。 他只是说:很厉害。 被夸奖了。 并不是那种你很有天赋的类似于宽慰般的夸奖,而是真真实实的对于相当于自己的人的赞扬。 阿严面上不显,心底却已经掀起了浪涛。 重新抉择了 只要这位部下向父亲讲述阿缘的才能的话,他绝对会「死掉」。 绝对会死掉的。 天旋地转。 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仿佛自己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 阿缘看见了兄长变得微妙,变得可怕了的表情。 他啪地一下把木刀丢到了地上。 我不要再挥刀了。他就像是再说不喜欢什么了一样,啪嗒啪嗒跑走了。 阿缘想,只要自己不再挥刀,兄长大人(阿严)他一定能够再次展露笑容来的。 就像是从前一样。 从前的兄长大人,就像是太阳那么耀眼,他身上有着太阳的光。 但是阿缘可能忘记了什么。他一直以来并不是善于使用人类间的交际法而与他人交流的人。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行为到底对阿严造成了什么伤害,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么多东西。 他以为这样子就会好了。 真的。 ※ 你看见我的笛子了吗?躺在床上的人类小孩从喉咙间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猗窝座现在是如此平静,平静到身上的气息也平稳如同一个人类。人类特别是那些鬼杀队的家伙们分辨鬼通常就是从气息。鬼的气息总是邪恶的,他们的身上总是带着难以散去的血腥味。 但是猗窝座不吃女人,也很少吃人。他不战斗的时候身上也不会散发出狂气。 而且他现在如此平和。 因此,山村贞遇见他的时候,仅仅以为他是一个打扮特立独行的普通人类而已。而鬼舞辻无惨之所以难以被人类分辨出来,完全是因为存活了千年之久的他已经懂得如何收起自己的气息了。 就算是那些柱,也难以认出他。 这就是为什么,鬼杀队建立长达千年,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相貌。 为什么为什么照顾一个生了病的人类他的心境竟平静如同一片湖水? 猗窝座不知道。 人类小孩红色的大眼睛朦朦胧胧的,上面像是蒙了一层淡薄的不可透光的纱。 他又问了一遍,你看见我的笛子了吗? 猗窝座答:没有。 但是他的思绪又飘到了之前,黑死牟化作的黑猫跑出去的瞬间。对方口中叼着一根褐灰色的长条装的东西。 日轮又说:大概有一指半那么长颜色是灰灰的。 啊,是那个。 但是他是不可能说的。 没有见过。 掉了么日轮口中喃喃道。他的手在床铺里面又摸了一遍,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笛子消失不见了。 那其实只是他随手削作的笛子。可是紫藤日轮与阿缘的记忆产生了混淆。 连着几天的高烧和昏迷让他的大脑如同浆糊一般烂,他以为,他腰间的那支笛子就是阿严送给他(阿缘)的笛子。 他弄丢了笛子。 他弄丢了自己的生命。 猗窝座感受到了来自那位大人的召唤。于是他放下水杯,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的视线在人类小孩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秒。 随后消失不见。 日轮扶着一旁的柜子,好不容易从床上下来。他没有想到这次的反噬竟然会如此之强,让他无数次感受到何为「死亡」。 可是只是比上次多用了几次战技而已 斩杀下弦之叁的时候用了一击「圆舞」,斩杀魔神的时候用了「火车」、「火舞」还有「圆舞」他只不过是比原来多用了两招。 还是说,是因为身体越来越差劲了的缘故? 日轮不知道。 没有听到无惨与银古之间的交谈的他,也还没明白他现在到底面临着怎样一种境地。 日轮扶着周边的摆设物,一步一步往外走。 天色逐渐黑了。白天已经离开,太阳的余温在刹那间消失不见。月亮擦过太阳缓缓地爬上了山,它浅淡的月光如此朦胧,落在树叶上形成了一层薄膜。 日轮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冰冷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无所有了。 不应该这样的。 他有父母,有弟弟,有表兄,有许多许多认识的人。 可是日轮不知道,为什么他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 产生了一种一无所有的感觉。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同时,他的眼睛则落在地上。 他在寻找自己丢失的那支笛子。 肯定是掉在路上了。 当他穿过一条小巷,走到了大街上的时候,日轮才发现这里他根本就没有来过。 他不认识这条路,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可以回到少彦名命村。 他站在街道的中央,前路迷惘。 你怎么出来了?!一个大嗓门猛地穿了过来。 此时的山村贞已经把那件丑兮兮的短褂换掉了,重新换上了自己鬼杀队的队服。西式的黑色队服外面套着他烟雾紫的羽织,羽织上面自然是一片没有形迹的雾气。 虽然三尺玲花说他这件羽织很女孩子气,但是山村贞很喜欢。这件羽织,是他救过的妇人亲手缝就了送给他的。 日轮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发出一个气音。 山村贞:? 日轮便说:我的笛子不见了你能陪我回去找一下吗? 笛子?山村贞疑惑道:我今天出门之前还看见它挂在自己的腰间啊。我还想你一直挂着这个硌不硌人,要不要帮你拿下来。说了这样的话,自然是没有拿下来。 日轮的手唰地一下摸回腰间,那里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 阿严难得地没有在这个点出去练刀。他一个人坐在屋檐下面,身边是两个翻了「一」的骰子。 他现在好迷茫,好失落。 不自觉地,他从袖口的暗袋里掏出那根笛子。 他只花了半个晚上,阿缘却视若珍宝的笛子。 这又不是龙头玉,又不是子安贝,为什么要这么宝贝它? 阿严真的不明白。 他的手指摸到笛子上的圆孔,却被圆孔上的光滑程度下了一跳。制作的时候虽然有想要把这些崆峒的地方磨光,但是他不可能半夜出去找个矬子。因此,这跟粗糙的笛子有三个粗糙的孔。 但是现在那些孔洞却如此光滑,好似有人将他磨平了。 阿严 他也尝试着像阿缘一样身体向后倒,看着头顶上这片碧蓝色的天空。 他头顶是天空,脚底是地面,手心里是笛子。 这样子真的很快乐吗? 阿严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做这样的动作时露出笑容来。 阿严拿起笛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全然不似阿缘所吹出的音乐,阿严所吹出的曲调的音符歪歪扭扭的,像是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长歪了似的。 阿严又放下笛子,脸上的表情又深沉又难过。 兄长大人! 一声喝呼从一旁传了来。 那时,想要把笛子收回去的阿严已经来不及这么做了。因为阿缘就像饿了的小鸟一样,扑棱扑棱翅膀飞向它的家。 兄长大人找到我的笛子了吗?!阿缘的声音有些尖锐,而眼神则落在阿严手心中露出的那半截笛子身上。 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根笛子的阿严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良久才在阿缘期待的眼神下憋出了一个嗯。 阿严说:你掉在小竹林那边了。 阿缘笑得好开心啊。 他说:不愧是兄长大人!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他的脸上全是红晕,好似他忘记了自己不曾去过小竹林这回事。 好像他忘记了,自己用那双可以看见一切的眼睛,早就看见了兄长的暗袋里有他的笛子这回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求作收谢谢。 ※不知道该讲什么爱你们叭!我想开那种十五岁的继国缘一带着鬼兄长(上一)旅行的那种。无惨听了都决定跑到无限城躲到对方老死再出来 第36章 日轮回到医馆的时候,恰好碰见一个淡蓝色小褂的年轻姑娘站在医馆门口,她脸上带着一股羞涩和不好意思,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好几次。 啊,那.....请问你们知道这家医馆的主人在吗?年轻姑娘抿着细细的嘴唇,不好意思地问道。 在的。因为日轮的声音太小了,所以山村贞又重复了一遍,他在。 (是来看病的吗.....看着也不像啊。)年轻姑娘小小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齐进入了医馆。 已是夜晚。这天的夜光竟然是如此的不堪,让人升不起什么快乐的情绪来。 淡蓝色小褂的姑娘有些局促不安地在四周望望,正好与和银古道别的鬼舞过无惨对上了眼睛。 兄长大人!那姑娘一一敷屋芳子小声地叫唤了一下,但是其中的惊喜之意不难看出。 无惨的面色意外地变得有些沉重。 在这千年的岁月里面,每个一段时间他都会夺取某个人类的身体,然后假装成他并以这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说来好笑,鬼舞过无惨个人是没有任何收入的,他的资金通常是上弦之六蕨姬在花街当花魁和上弦之五玉壶卖壶赚来的。 因为经常有这种难堪的窘境,所以他干脆每次选择人类躯壳的时候都是选一些家境富裕的人家。 分卷(23) 比如说他现在这个伪装的身份一.敷屋政江。 但是很讨厌的一点是,人与他周围的人构成了许许多多的关系,也是说,他所伪装的人类必然会有一些家人。与那些人类家人相处时,他总是要收敛起自己那副易怒的模样,否则很快就要更换躯体,而这具被丢弃的躯体说不定会引起鬼杀队的注意。 敷屋政江有一个叫作芳子的,年芳十九的妹妹。五官端正,眉目清秀,走在大街上也可以算是一个清新的美人。 但是由于父母的关系,兄妹两人很早以前就分开了。但是由于小姑娘的心思,他们两个之间还会有一些书信联系。 但是无惨很讨厌和人类写信,因此,每一次他都是叫别人随意编了自己再抄过去的。 但是由于是亲兄长大人笔记,芳子自然没有怀疑她这位兄长的真实性。 今天,为了某件不好意思的事情,她前来寻找告别自家已久的兄长大人。 无惨眯着眼睛,最终还是从喉间溢出了一声嗯。 山村贞在旁边对着日轮的耳朵说:哥哥长得好看,妹妹也长得好看。 果然一家人的脸都是相传的....恶啊,我妈妈明明那么漂亮,为什么我就随了那个混账老爸的模样。 日轮深深地看了一眼敷屋政江医生。 ......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笛子去哪里了。 可是他的笛子那么卑贱,一分钱都不值得,到底会有谁想要它呢? 黑猫轻盈地跃上房顶,它的皮毛在黑天下显得有些油光发亮。猫咪金色的瞳孔里射出恐怖而诡异的光,然后直直地投落在地上。 日轮抬起头,看见了那只黑猫。 黑猫的印象从他的脑海里浮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猫。 黑色的.....曾在哪里见过的猫。 帮我抓住它!日轮抓住山村贞的胳膊,喊道。 黑猫的皮毛悚了一下,而后飞也似地逃走了。 '哈?搞什么一一别抓了别抓了袖子要掉了!山村贞脸上一股子'你好烦的表情,但是介于日轮的手越抓越紧,眼睛也快变成瞪视状态了,因此,他不得不去做。 行!山村贞一跃跳上了屋顶。 医馆同周围的一排房屋连接了起来,一条并不平整的狭道通向尽头。 黑猫灵敏的身姿在屋顶之间跳跃,它的影子在那些瓦片当中若隐若现。 山村贞虽然有一米七几,但是行动的脚步也很轻盈。他的每一个脚步都没有发出巨大的声音,也没有踩碎任何一块瓦片。 但是这只黑猫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黑猫。它那么小,却那么灵活。每当山村贞有抓到它的趋势的时候,对方又是一个跳跃离开了他所能捕捉的最大范围。 奥日!山村贞忍不住爆了粗口。 而这时的黑死牟还在厌烦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对他穷追不舍。 果然....笛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就像那次一样。 金色的瞳孔向外放出明亮的光线,幼小漆黑的身影在月亮的表面划过一个弯曲的弧度。 能够拜托这个讨厌的人类。 于是他纵身一跃。 跃入了某个颇为冰冷的怀抱。 !抓住你了。日轮抓着黑猫的脖颈,努力做出恶狠狠的表情来,是不是你嫉恨我所以偷了我的笛子?快点还给我。 第一次遇见那只黑猫的时候,日轮视而不理。 第二次遇见那只黑猫的时候,他驱赶了对方并说了一句去去。 他看上去真的好想要被人类收养的样子....但是绝对不会是他。他不能够。 因为这个而讨厌他了吗? 日轮的手劲稍微变得小了一些。 黑猫不吭声,就用那双金灿灿的眼睛盯着他。 两只眼睛里写满几个大字:我没偷。 真诚得日轮马上就要相信了。 呀,这只猫一一我之前看见它叼了什么东西扔到我家边上的草丛里面了。 敷屋芳子突然惊讶地说道。 .....我记得好像是一根笛子来着。 当场说谎被人揭穿的黑猫终于喵了一下。 无惨觉得这都没眼看了。 搞什么啊.....为什么连根破笛子都要偷啊?你不是有一根了吗? 作为能够所有鬼思想的鬼王,无惨曾不止一次在黑死牟的大脑里面见过那根笛子。 一根普普通通,简直没有任何两点的笛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对方的大脑里。 一开始是完整的笛子,后来则是断成两截的笛子。 至今为止,无惨也依旧能够看见那根断掉的笛子藏在他的口口里面。 日轮的手劲又变大了。 你这只坏猫。 黑猫露出了难以言表的讨厌人类的表情。 日轮放开了手,黑猫啪地一下跳到地面上,然后再度跑没了影子。 芳子问:是你的东西吗? 日轮有些局促不安。 ....可以还给我吗?山村贞怕对方听不见,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那个,那个,我朋友捡到了那根笛子,现在还在他手里。 因为差点就要提起她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啦,芳子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了起来。 山村贞想:是恋爱的酸臭味。 芳子又说:你能等一等....我要么回去拿了还给你。 麻烦一个年轻的姑娘什么的....不用了,待会儿,我们跟你一起走吧一一你等会是要离开,对吧?山村贞问。 嗯嗯!芳子连声应答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兄长大人一一兄长大人,你借给我的钱我下个月一定会还的!她用很天真的口气喊道。 (真是不想再见她....)但是无惨假扮的敷屋政江并不会不对自己的亲妹妹表态。 不急着还。 无惨转头又对日轮说:直接离开了么?如果直接离开的话,带一点东西再走。 日轮点了点头。 无惨又转身进入了屋子,把之前银古留下的可以缓解「病发」速度的「药」交给了对方。 这是「幼睡」,是能够短时间抑制疼痛并且抑制其余两种虫行动能力的虫。另一种....?日轮没有听见他与银古之间的对话。哦我忘记你那个时候没有在听一一山村贞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把自称虫师的银古的话转告给日轮了,有个白头发的家伙说,你身体里有两种虫,春回你是知道啦,另外一种好像.....mmmm青色彼岸花?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来着。明明是虫子,居然叫了花的名字。 青色彼岸花....感觉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个就可以了吗?他指了指幼睡。 短时间。最好还是提早把青色彼岸花拔除。 然而死亡概率基本上等于百分之百。 后面这句话无惨没有说。 在对方死之前,他肯定能够想到办法把青色彼岸花提取出来。 因为他是鬼舞让无惨。 山村贞摸了摸额头,想说话又不敢说。 要是被红花夜那个小鬼知道了,肯定要哇哇大哭吧? 山村贞扶着日轮跟随在敷屋芳子的后边。 其实山村贞原本是不同意对方今夜就出来走动的,毕竟他还这么虚弱。 但是日轮太固执了。为了那一根莫名其妙在他心里占据了极大分量的笛子,他竟然甘心拖着浑身疼痛的身体走动。 芳子怕冷落了两人,不时说两句话。但是两名少年同一位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年轻姑娘之前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聊的,所以气氛稍微有一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芳子提醒道:那里就是我家啦。 一间十分朴素的小房子,周围围着一圈篱笆,篱笆里面的小田地里种着一些平日就可以食用的蔬菜。 屋子里面点着灯,柔和的灯光向外偷出,窗纸上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突然感觉好安心。 在面对这样的环境的时候。 听到了他人的脚步声。 房子里的人欢快地走了出来。 芳子!田中炽叶所喊出的这两个字眼里面,充满了无法掩抑的幸福。 可是他随后发现,芳子是跟着两个男人回来的。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他看见了一张曾经在他眼前惊鸿过的脸。 ....你不是那个一一月光下的神仙吗?说完之后,他被自己的蠢给羞得用手抱住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男人与男人之间生不了孩子所以我们捡别人家的来养吧(恐怖发言) ※求作收谢谢!你们看看这个!然后再求天女之刃的那个预收,他好少哦哭唧唧我想要富江的脸和直死的魔眼来着。 第37章 田中炽叶尴尬地头都要掉了。 日轮想了一下,然后呀地出了声。你是那个.....我在森林里遇见过你。 '嗯!炽叶大声地应道,我是田中炽叶! 日轮嗯了一声。 我是紫藤日轮。 似乎是相互介绍过了,但是两个人都记性都不怎么好。至于为什么会记住脸,大概是那天晚上的月色太美了。 诶,你们两个认识吗?芳子笑了一下,那好巧哦。 炽叶用眼神示意芳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带恩人(对于救了他命的人,炽叶自然是将对方成为恩人)和恩人的朋友过来。 芳子道:你之前不是在草丛里捡到一支笛子吗?是这位少年的一一他之前好着急的样子。我刚好听见了,转念一想好像就是你捡到的那支。啊!是黑猫丢过来的那一支吗?炽叶急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手工不怎么好的笛子来,其实我之前还在想这只猫是不是在报复主人然后把主人的东西丢掉了....虽然并不是主人,.....果然是在报复他没有及时撸擼猫吧。 日轮不确定地想。 (可是他不喜欢撸猫啊。)重新拿到笛子的日轮心情逐渐变得好平和,失去的东西似乎回来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却摸了个空。 背后缺少了什么重量。 百鬼丸!日轮突然叫道。 我们忘记把他一起带出来了。 山村贞哽了一下。 因为百鬼丸不出声,实在是oo静了,所以他们两个情急之下就忘记把对方带出来了。 你去接他一下。日轮摇摇山村贞的袖子。 身披紫色雾气图案羽织的少年剑士鼓着嘴巴,一副你好烦你为什么这么烦的表情来。 你下次能不能注意一点!他晃晃日轮的脑袋,脸上尽是厌倦。 天哪他又不是保姆也不是看门狗啊为什么一会儿要送人去医馆一会儿找猫一会儿还要回去抱孩子。 他也不是这种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类型吧? 按照他的继子三尺玲花的说法,他就是个管你干什么他都只会站着光看的家伙。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同情心也好......正这都不关他的事情啊。 但是啊,一旦扯到紫藤日轮这家伙他就没办法了。 山村贞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紫藤日轮。 于是山村贞任劳任怨地往回跑。他穿过那一片颇为陌生的风景,在一刻后回到了医馆所在处。 灯光熄了月色竟然无端显出一股恐怖的气氛来。 周围一片寂静。 明明他们才离开了那么点时间。 从空气里面飘来了不妙的气息。 腥稠的,某种液体的气味。 在黑夜当中,山村贞猛地一跳,羽织一角被什么东西直直割断了。 呀呀呀,你啊,是柱吗?听见了意外轻佻的声音。 黑蒙蒙的世界里面,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他有着白橡色的短发,七色的瞳孔,手里挥动着一把金色的对扇。 令人难以忍受的鲜血的气味。 那个男人身上,正缠绕着一具流淌着鲜血的、女孩子的尸体。 山村贞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日轮刀已经被拉出了鞘。刀柄上面几公分刻画着「恶鬼减灭」四个大字。 在鬼杀队所有的成员里面,只有柱的刀上才能篆刻下这样的文字。 太幸运啦,你真的是柱啊。 因为太久没有遇到柱了,那位大人都开始怪我不务正业了。 鬼七色的瞳孔在发光。 那里面锈刻着三个古老的字眼。 「上弦」「贰」上弦之贰童磨。 麻烦....山村贞暗了暗眼神。 在鬼杀队近来的几百年里,没有一个柱杀死过上弦,就连最末位的「上弦之六」也无法敌过。虽说柱们能够很轻易地击败十二鬼月当中的下弦,但下弦的六只鬼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交替,而上弦们,在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次变动。 下弦鬼是易死的,而一旦遇上上弦鬼,就是鬼杀队成员的死期。 山村贞的手按在刀柄上。 多说无益。 他可不相信这个上弦会愿意和他好好谈话。 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难以掩抑的血腥味让山村贞皱了皱鼻子。 日轮刀出鞘了。 淡紫色的刀刃从他羽织下的一角顺了出去,刀尖的光若盛放的琉璃,紫色的雾气于瞬间弥漫开来。 雾之呼吸:三之型「深沼」! 沼泽般的雾气将敌人包住了。但是很快地,一道锋利的攻击划开那片人为制造的雾气沼泽,然后在山村贞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白橡色头发的鬼歪了歪头,金色的对扇敲在下颚处。 你成年了吗?好像还没有哦....我听那些鬼说过,现任的九位柱里只有一个是小孩子一一那么就是你了吧,现任的雾柱一一山村贞?鬼的头顶有一层黑红色的东西,仿佛染了血一般。 他又自顾自地说道:嗯嗯!绝对错不了的!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杀过一个雾柱呢,遇到我你简直是太幸运啦!因为我不吃男人,所以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说出了相当讨人厌的话。 山村贞不理,只是径自攻击。 在刚才那一击中,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血鬼术是和冰有关的。 所谓「血鬼术」。 鬼之中,也是存在能够使用异能的鬼的。而这份异能,便被成为「血鬼术」。 此时,上弦之贰还在讲些有的没有一一他自认为很帅气。 分卷(24) 你的肌肉的纤维虽然很粗,但是因为还是小孩子的原因,所以显得非常年轻呀。不过我真的不吃男人来着一一你的剑气好凌厉啊,可....血鬼术.「飞散莲华」。 无数的莲花从扇子里飞出,然后顺着一股巨大的风朝着山村贞飞去。 你没办法打败我的啦。也许能够伤到我,但是对于身为鬼的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谁让你是很弱的人类呢?嘛嘛,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上弦之贰的七色瞳孔放出极大的光芒,那是捕猎者对于猎物的嘲笑,是高级动物对等级低于自己的动物的嘲讽。 你可真讨厌啊。我还没有遇见过比你更讨厌的鬼。 之前的冰莲花有一朵打到了山村贞的脸上,他感觉被击中的那块皮肤简直就要冻僵了。 这就是上弦之贰的力量吗? 明明之前已经使出了自己所能使用的最快速度....在现任的九柱当中,他的速度仅次于如今的风柱。因为风就是风,而雾则是由带着水汽组成的。 山村贞一转刀刃,刀锋上闪过他棕褐色的眼睛。 他必须战斗下去。 否则,一切都会消失。 而且他是柱来着。 鬼偶尔挥动着对扇,而他则一刻不停地进行着攻击。虽然绝大部分都落空了,但是仍然有一两击落在对方的肩膀上。 可恶啊,这样子是不够的。 只有砍断鬼的脖颈,才能真正地杀死他。 山村贞知道自己是有几斤几两的,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不渴求砍断对方的脖子,他只想拖到天亮。 可是离天黑才刚刚过去没多久。 他何时才能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血鬼术.「急冻之云」。 周围的空气的温度,骤降到零度以下。 那只发顶像是染了血的鬼,正露出着和煦如同春风般的微笑来。 他还不能输来着。 一旦输了就会死,人一旦死去,就无法再复活。 他们就是如此弱小的生物,因此才要制作各种各样的东西来保护自己。 雾之呼吸.五之型「白日天」! 雾气散去,太阳的光辉随之而来。 这是雾的死去,也是新一天的到来。 他还不能输。 百鬼丸还没有接走,紫藤日轮也还没有见到。 那家伙可是拜托了他要把他可怜又可爱的弟弟接回去的啊。 可不想再看到那个家伙哭了。 真是的,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这样想着,山村贞的眼睛下边,浮现出一片深色的,烟雾般的细小斑纹来。 ※ (还没有回来....)日轮有些昏昏欲睡。 他本来就还没好,一到晚上,被黑色一晃,整个人的精神又菱靡了起来。 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他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可是在听炽叶和芳子聊了会儿天之后,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热恋中的男女的交谈基本上没有多大意义,无非是一些甜甜蜜蜜你依我依。 他们的眼睛里都只有对方,于是一开始打算用谈话热络气氛的心思全都消失不见了。等到这对年轻男女想起家里还算有个客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mmm紫藤少年?芳子晃了晃对方的肩膀,然而他并没有醒。 芳子掩着嘴巴说:好像睡着了啊...他朋友还没有来,怎么办啊?这能怎么办啊?当然是先给人盖层衣服啊。 炽叶迟疑了一下,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较厚的外衫。 最近的天气都不怎么好。白天里太阳很少,偶尔有放晴的时候,晚上的温度则比白天低上好几度。 温差总是令人不经意间就感冒了。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天。可就在这样一段时间的等待后,山村贞也没有回来。 天色黑了。要不...芳子询问道。 你还醒着吗?炽叶在日轮边上喊了一句。但是他已经睡得太熟了,根本就醒不过来。那就把他放到床上去吧。 两人合力打算把日轮架到床上去睡觉。 芳子不经意间摸到了对方裸露在外边的皮肤,然后又用手背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好烫....他在发烧啊。怪不得我们叫他他都不醒。 诶?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就是在兄长大人的医馆碰见对方的。也许那个时候就是在配些药....芳子脸上露出了担忧地表情,他好像刚才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的样子,别又严重了吧.....炽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看。 .....我的错。 他给日轮盖好了被子。 可是直到一夜过去,山村贞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原创人物也有意义的qaq ※求作收和预收叭 第38章 日轮是被别人喊醒的。他原以为是山村贞,结果是别人。 那是一名大概二十岁的青年,娃娃脸,虽然看上去很想摆出很凶的样子但是实在是表现不出来。我是长谷川六夏,现任水柱。娃娃脸青年说,山村出事情了,所以我来带你回本部。 日轮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外面已然是白天。 他怎么了?!他的嗓子好哑,发不出什么清清楚楚的声音来。被鬼袭击了。.啊....居然是上弦鬼。那家伙可真是好运了,要不是我和千叶刚好路过,山村可是要交代在那里了。 日轮现在无比的清醒。哪一个上弦....山村说是上弦之贰,一个白橡色头发,七色瞳孔的,头顶像是染了血的,青年模样的鬼。 日轮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清水寺附近遇见的那只浑身充满血腥味的鬼。 那贞呢?他还好吗? 肺部被完全冻坏了,能活下来可真算是个奇迹。其余的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带你去你自己亲自看看吧。对了,我们没有在他战斗的医馆里找到婴儿。 婴儿消失不见了。 大脑就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日轮有些语无伦次。 那、那.....我们快走吧。他猛地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当即袭击了他。 长谷川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刚才那个要摔倒的动作。 先把你的脸弄弄干净.....真.是的,万一被人认为我是拐卖小孩的就不好了。 什么?日轮没明白。 长谷川点了点他的的侧半边脸,说:这些黑黑红红的东西。脏死了,你现在好像是脸在泥坑里滚了一圈。 日轮拉过一旁的镜子,在镜面里面寻找自己脸上对方所说的脏兮兮的东十分显眼。 太过显眼。 眼就会被注意到。 那是盘踞在左半边脸的,异常可怕的黑红色斑纹。 「斑纹」。 ※ 阿缘的世界是和大家不一样的。 当阿严意识到对方脸上的斑纹并不是什么恶鬼的诅咒,而是神明的祝福的时候,他就开始渴望也拥有那样的东西。 可是祝福之所以是祝福,是因为神明在千万个人当中挑中了唯一的几个,然后那唯一的几个才变成了特殊的人。 被神宠爱的孩子。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状似可怕的斑纹,一切问题才会被如此轻易地解决。 对于阿严来说难于登天的事情,对于阿缘来说只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为此而羡慕过。 但是后来就没有。 羡慕转化成为了嫉妒。 但是阿严不知道,不明白那个斑纹的另一个意义。 那个斑纹所带来的特殊效果「通透」,是让一切色彩都失色的残酷是东西。阿缘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事物们真正的模样,无论是美好的事物,还是丑陋的事物。 他都不知道。 但是后来,有比看见颜色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虽然看不见颜色,但是他可以感受到太阳的光和热。 嗯.....严就是阿缘的太阳。 ※ 日轮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世界并没有变成阿缘那样子完全通透的模样。桌子依然是桌子,人体依然是人体。 但是稍微有些不一样了...好多空隙。从各种各样的事物当众看见了各种各样的空隙。而那些空隙似乎很容易被撕开的样子。 变得...好奇怪。 可是日轮已经无暇去关注这个斑纹所带来的效果了。他现在的第目的,是去看望被上弦鬼击伤的山村贞。 鸣柱千叶锦正在外边等着。他是桑岛慈悟郎的弟子,意外地,是个看起来傻乎乎的青年。啊,你们终于出来了。对了,这家的主人呢?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们诶。 当然是跑掉了。 作为鬼的田中炽叶是无法在柱面前现身的。很少有柱会愿意放过一只鬼一即便他至今为止都没有做过坏事情。 但是如果田中炽叶是自己躲起来了,那么敷屋芳子呢?她知道自己的恋人是鬼吗?是被瞒着了,还是两个人共同保守着这个秘密? 日轮不知道。 但是相恋的两个人之间,的确充满了甜蜜的情愫。 昏昏沉沉的日轮被两名柱带往了本部。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他总觉得麻烦这些人很不好意思。之所以没有不好意思老是支使山村贞,完全是因为他是自家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好熟悉。 在看见对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产屋敷的本部,也即是鬼杀队的最终根据地,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为了阻止被鬼们发现,房屋外边施加了幻术。 日轮同两位柱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被鬼袭击所以临时更换了地点的新本部尚未完整地建立起来,很多东西还在京都,还没有迁到奈良来。 主公这两天也病倒了,等他醒了再带你去拜访他。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日子病倒的人真的很多很多。 各种各样原因。 鬼杀队的治愈所一一蝴蝶居算是所有设施当中搬迁得最快最完整的。 目前,山村贞正在其中接受治疗。 主手正是花柱绪方红叶。那是位年芳二十,头发呈现美丽的红叶色的漂亮姑娘。也许正是因为头发的颜色,所以才会叫作红叶。 但也不乏更加浪漫的说法。 你来啦?是山村的弟弟吧,他在这里。绪方红叶撩开遮挡用的帘子,露出了躺在病床上的山村贞。他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而腹部则敷着厚厚的水袋。 山村贞的皮肤呈现一股灰白色,嘴唇与眼睛牢牢地紧闭。 肺部完全被冻伤了。如果不是千叶和长谷川及时赶到,怕是要死在那个地方了。绪方红叶用一种很沉稳的声音说道,但是语气里不由地带上了联系。山村贞比她高也比她强壮,但是对方今年也才十五岁,还只是个小孩子。不同于背负某种血海深仇的他,山村贞之所以加入鬼杀队,仅仅是为了给赌博成性的父亲还债。 日轮在病床边坐下来。他紧紧地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手。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绪方红叶摇摇头,不一定。毕竟伤得这么严重。如果他的身体争气些,说不定就能早点醒了。 但是醒来以后怕是要退到二线了。这样的身体,是无法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的。对了,你知道他脸上的那个斑纹是什么吗?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而且,山村被送到蝴蝶居的时候,体温高得像是在发高烧。他的状态很奇怪。 日轮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 为了不让别人一直关注他脸上的那大片的红色的斑纹,所以他解下一部分头发,把侧脸隐藏了起来。 他还是摇摇头。 之后日轮去寻找了参与那件事的水柱长谷川六夏。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就是长谷川千春的哥哥。不同于还在戍级苦苦挣扎的妹妹,哥哥已然坐上了九柱之一的位子。我想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化么事.....拜托了。 水柱与鸣柱相互交换了眼神,然后长谷川开口了。 其实我们也没有加入到战斗之中。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那只鬼的逃跑。他好像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没来得及给山村补下最后一击就逃走了。但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根淡色的发丝...这也不是白橡色的,估计是令上弦鬼害怕的家伙留下来的吧。 千叶锦说:真是奇怪,除了鬼舞过无惨,谁还会让一只上弦鬼害怕。啊,对了....村昏过去之前让我们去医馆里找婴儿,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发.....是不是被医师带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联系不上那座医馆的医师。 如果是那样子就好.....可是,万一不是呢? 日轮盯着手心里那根颜色浅淡的长发丝,以为是哪个女人留下来的。 ※ 昨天夜里。 一位柱正在与一只可怕的上弦之鬼战斗。 血鬼术是冰的鬼花招很多,都是闻所未闻的奇怪招式。无论是冰雾、冰柱、冰花....攻法范围都很大,让人难以招架。 山村贞把雾之呼吸那仅有的五型来来回回地用了很多遍,手中的刀差点要因为脱力而被甩出去。 但是当脸上出现了那片烟雾状的斑纹之后,他感觉自己变得好轻松。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敌人的速度变慢了。 一实际上是他的速度加快了。 眼中看见的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有一瞬间,山村贞似乎进入了一个完全透明的世界。 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地就消失了,就像是被风吹走的一小片雾一样。 他的肺部被冻伤,手脚上的血管也有不同程度地损伤。 山村贞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夜了。 他想起自己还没写遗书,还没有把家里暗室里那个箱子里存的钱拿出来......冰之攻击穿破了他的脸颊。 毫无疑问,他会死在这只上弦鬼的手下。 毫无疑问,他无法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然而,出乎意料地,上弦鬼并没有再攻击过来。 一股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窒息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 黑暗当中有一个人的身影若应弱现。 分卷(25) 上弦之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来人带着斗笠,穿着灰绿色的、教书先生一般模样的衣裳。 对方抬起斗笠,露出一张和煦的笑脸来。 晚上好啊。 浅色长发的青年笑眯眯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啦!我喜欢的虚哥哥!你们怎么会觉得贞贞死掉了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求作收 ※那个,虚哥哥就是松阳老师的本身哦 第39章 太糟糕了。 简直没有比这个夜晚更加糟糕过。 嘛嘛,可以说是因果轮回吧。一般都是他戏弄并杀死别人,还从来没有一次被其他人这么玩弄过。 童磨纵身跃入无穷的黑暗当中。之前,他的双臂被人齐齐斩去,但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地恢复再生。 那家伙的刀有问题 原本是打算玩够了就解决掉那个雾柱的,但是半路上突然杀出了其他人物。那是一个浅色长发,身材较为高大的男性。他带着斗笠,斗笠下有一张圆圆的笑脸。 那个男人的眼睛,是像小女孩一样的圆眼睛。 但就是那个像小女孩一样微笑的男人,以闪电般的速斩断了童磨的双臂。 真正的闪电。 如果说那些柱的速度是风,是水,是一切可以追赶上的东西。那么那个圆眼睛的男人的速度就是雷声。 或是闪电。 人们往往是先看到那一阵阵的电光,而后再听见雷鸣的声音。 光的速度比声音要快。 童磨根本就没有看见那个男人拔刀,但是当他的双臂落下后,他当真是看见了对方把细长的刀刃收回了刀鞘当中。 对强者的恐惧瞬间涌起,侵入他的大脑之中。 显然,这不是个人类。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强大的人类,所以他不是人类尽管对方身上的气息与人类别无二致。 这个男人身上,往外散发着一股温和的,像是教书先生一样的气息来。 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圆眼睛都男人说,而后,童磨五分之一的脑袋被切割掉了。 诶明明已经把刀收回去了,不是吗? 这个家伙不是人类,也不是鬼。所以呢所以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本来是想等被切去的地方长出来再和对方说说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理应迅速恢复到双臂与脸颊并没有如他所想在一瞬间恢复原状。 (好奇怪。) 对于人类来说,许多伤害是不可逆转的。而对于鬼来说,绝大部分的伤害都是可以恢复的,只是这其中的速度有快有慢而已。越是高级被那位大人赋予血液更多的鬼,他们的恢复速度就越快。 位列于上弦之列的六位鬼,人类的伤害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东西。 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可是为什么,他的伤口并没有复原? 童磨看向那个男人的刀。刀在刀鞘里,所以他自然只能看见刀鞘的模样。那个刀鞘非常的朴实,和道馆里的木刀纹路并没有什么差别。就好像是这个男人随便找了根木头做了刀鞘,然后把他的刀装了进去。 诶呀呀,这不是情难自禁嘛。童磨微笑道。 经营着一个宗教的他,担任着所谓的「极乐教」教主的他,总是以和煦的笑容面对教众。在听到他们悲伤的故事时要相应地流下眼泪,在他们渴求照料的时候则要露出这种表情来。 那是令教徒们辛福的,神明般的温柔微笑。 圆眼睛、浅色长发的男人依然弯着眼睛。 这样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 虽然和这位少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不能看见他伤心嘛。 虽然来晚了一点,但是好在人还活着呢。 嗯不能跟你玩太久啦,毕竟我还有个孩子要接回去。 童磨的笑容收了起来。 预感到了继续战斗下去的结局。 会死。 虽然说对自己的生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死了还是太不值得了。 嗯嗯,说不定未来的日子里也会遇见像琴叶那样子的女孩子呢。 童磨口中的琴叶,是他在三年之前遇见的少女。被婆家欺负得过了头的她从家里跑了出来,跑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婴儿。 童磨刚刚见到琴叶的时候,对方的脸根本就看不见。后来弄好了之后发现她一只眼睛失明了,但是同样看见了对方秀美的脸。 童磨并非没有见过美人。他只是觉得琴叶傻得很可爱。 说心思单纯也好,直接说蠢也没有关系。 总之,非常可爱。 可是无论干什么事情就迷迷糊糊的她还是发现了童磨吃人的事情,完全不听他的解释逃走了。 但是人类实在是太弱了,最后她(琴叶)被我(童磨)杀死在山崖边上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啦,把孩子从山崖扔到湍急的水流里面,那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 感觉好可惜。 童磨撒下最后一片极冻之云,逃走了。 浅色长发的青年站在原地,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了。 他在四周转了转,最终越过墙跳进了医馆里面。 一间小房间里,不会发声的婴儿静静地躺在那里。 因为他身上除了头骨和躯干是自己的,其余东西都是陶土制成的。 斩杀少彦名命村的那个魔神之后,百鬼丸重新长出了躯干和一只右臂,其余部分仍然是里陶所制作的泥塑的部分。 因为身上有太多非人的部分了,所以身上散发出的人的气息非常少。 于是,他被鬼忽略掉了。 这样子的孩子啊。青年虚叹了口气,那我帮你一把好了。 他即是龙脉,即是阿尔塔那的具现化,即是生命的一种。 青年捕捉到一些脚步声。 有人来了。 长谷川六夏和千叶锦穿过层层的黑夜,在医馆面前立定了。 山村!千叶锦尖叫道。 山村贞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捂着自己的腹部,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婴儿他的手指,微微移向医馆的里面。 我去找。千叶,赶紧把消息发回去。 千叶锦的信鸦跑死跑活地跑,终于感到了位于奈良的本部。 新上任的鬼杀队主公产屋敷耀哉和他尚未完婚的妻子天音呆在一起。 他接到了来自千叶锦的信。 山村他生命垂危了吗? 他把信纸折了起来。 那么日轮呢? 和山村贞在一起的紫藤日轮呢? ※ 有人说,人死前是会看见走马灯的。有些人说,人们之所以会看见走马灯是因为濒死之人强烈的信念逼迫他们去寻找过往的记忆里能够解决当前事情的办法。还有一部分人说,走马灯里看见的记忆,都是自己曾经铭记过的东西。 山村贞,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是两个人,那两个人都脸都看不清,只有下半张脸。 他看见一个人穿着红色的羽织,长卷发像女人一样长。对方的耳垂上竟然挂着和日轮一模一样的太阳花耳饰。 另外一个人好像没有什么特点。 不 山村贞看见另一个人的脸颊上方的地方有半块烟雾状的斑纹。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山村贞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对方在讲什么东西。 「缘一,你兄长他最近变得好奇怪。」「」「没事的。兄长大人他,是不会去到鬼舞辻无惨那边的。」再也没有后续。 山村贞从这奇奇怪怪的走马灯里醒来,然后看见了正照着自己的那片天花板。 咦这不是蝴蝶居的天花板吗?他难道还没有死吗? 山村贞思考了一下,想要动手摸摸头,但是手被另外的东西攥住了。 他回过头看去。 带着太阳花耳饰的少年人正靠在床上,对方的手里,正抓着山村贞全是伤痕的手。 山村贞意识到了。 什么啊我原来还活着啊! 绪方红叶从一旁探出头,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 红花夜在新本部里无聊了好久。 作为表兄的产屋敷耀哉虽然只比他大了三岁,但十三岁就担任了家主之位并娶了一位年长四岁的妻子的他,已经是个非常沉稳的人了。 产屋敷家的男子,向来都很早熟。更有甚者,六七岁就要担任起整个家族的职责来。 正是因为这样,红花夜才会感到很无聊。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会跟着三尺玲花。可是作为继子的玲花也经常有任务要做,不能一直陪着他。 因为怕这位小少爷把自己跑丢了,三尺玲花只好把他交代给了蝴蝶居的姐姐妹妹们。 蝴蝶居作为养伤的地方,其中充作助手的都是一些因为鬼失去了家庭的小姑娘们。其中最年长的一位今年刚好十八岁,是位叫作芒铃的眉清目秀的少女。 因为对方实在是过于安静,红花夜对这个被指定为照顾他的年轻姑娘没有什么感觉。 这个时候,就算是城子在骂骂他也好啊。 日子太无聊了。 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在红花夜踩烂了院子里的好几株花以后,他的两个哥哥都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方式和样子都好奇怪。 红花夜是亲眼看见山村贞被人抬进蝴蝶居的。他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两眼紧闭,肤色青黑。 他被吓到了。 他觉得两个人都发生了不测。 随后哥哥才回来。 哥哥也变得好奇怪 心情好忧郁的样子。 而且,他竟然把头发披下来遮在了左脸处。 哥哥怎么了吗? 脸被伤到了吗? 红花夜好想拉住对方的手问一问,但是对方成天呆在蝴蝶居里不出来,这让不喜欢蝴蝶居氛围的红花夜没有法子了。 在山村贞与日轮回来的第三天,红花夜突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情。 原本同两个哥哥一起出去的百鬼丸,没有回来。 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于是红花夜问起那个家里新添的弟弟。 哥哥握着他的手,泛白的脸上有好痛苦的表情。 怎么办啊,红花夜?日轮把头靠在对方的额头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作者有话要说:※啊对,贞贞他,是从战国时代真转世过来的。快出现了。 ※我给亲友看了第40章 ,他对我说奥日你妈,我劝她把话留一留,等到这一卷结尾再告诉我。 嘻嘻。 ※求作收求预收 第40章 无法忘记的,关于那些日子的痛苦与虚假的面容来。 阿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摆出那种温柔的表情去对待阿缘的。 现实里面好痛苦。 梦境里面也好痛苦。 在某一个夜晚,被人唤醒了。 并不是他的侍女江,而是阿缘。 小小的身影映在纸门上面,正在等候阿严给他开门。 阿严疑惑地来开纸门,看见对方正跪坐在地板上。 兄长大人,母亲刚才去世了。 现在大概是寅时一刻左右,天边只有一点光,显得有些可怕。 什么?!阿严一开始没有听清楚,可当他再去琢磨一遍的时候,才意识到阿缘刚才讲了什么。 他才刚刚从混乱的梦境里醒来,身上竹枝图案的衣服被夜色打上一层黑光。 具体情况请询问母亲的贴身侍女阿系。阿缘低着头,模样很恭敬。 阿严还没有从那种打击里出来。如果母亲去世了你为什么知道不是,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要让我去问阿系? 紫夫人的侍女阿系,是个刻板的女人。阿严从来都讨厌和她讲话,能不讲就不讲。 然而阿缘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产生了惊天霹雳之感。 我现在就要前往寺庙了,所以来向兄长大人告别。 因为天生恐怖的斑纹而差点被父亲当场掐死在产婆手里的阿缘,都亏了紫夫人的狂怒才挽回了性命,得以获得了十年的时间在这座府邸里面生活。 可是他今年连八岁都还没有到啊 现在?天很黑。阿严的脑子有些混乱,他现在都不知道哪一个问题比较要紧,他只是又讲了好几遍,天好黑。天黑的连擅长走夜路的大人都容易跌倒在一旁齐人高的草丛里面,可是阿缘只有这么小一个,那些长草都比他长得高。 阿缘的脸上露出了红晕。 嗯嗯。现在就走。在临走之前,我想呀和兄长大人告别。 这支笛子什么? 为什么要提到那支笛子? 我会把这支笛子当作兄长大人,即使分隔千山万水,我也会每天把它拿出来勤来练习,绝不因为孤单而沮丧。 说这话的时候,阿缘的笑容很淡,但是很真诚。 可是阿严只感到了无尽的恶心。 在说什么东西 他的眼睛睁得好大,大到几乎睁裂它。 阿缘最终拿一片上面绣满了梅花的小花布把笛子包了起来。就像是对待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一样,他用手心抚摸着对方,眼神紧紧地落在那上面。 那根音阶不准的笛子包好了之后,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面。 (他又笑了。) 阿缘总是露出令阿严不懂的笑容来。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我真的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破烂东西露出这样子的表情来啊!) 无法说话。 真的说不出话来。 好恶心。 即使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心口里充满了恶心的东西。 分卷(26) 阿严闭着嘴巴,用对于孩子来说稍显残酷的眼神盯着阿缘。 他无法搞懂弟弟的内心。 但是阿缘还是一脸满足地,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离开了。 然后背着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装的包袱,朝阿严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在这寅时之刻。 在这漆黑的天幕还笼罩着绝大部分天空的时刻。 消失不见了。 之后阿严去检查了那个三叠小房间里的东西,发现只少了一件衣服和一双草鞋。 其余什么东西都没少。 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阿缘他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样子的话,另外一个问题也出现了。 阿缘出门的时候,一枚钱币都没有带走。 他身无分文。 虽然说寺庙里会供应日食,可是没有钱的话,是无法打点一些东西的。 可是阿缘已经离去了,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然后才是母亲。 阿严混乱的大脑里面终于分出了不同的区域。一边是阿缘,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 等到阿严赶到紫夫人的住处的时候,那里还是一片宁静。 只有一点灯。 阿系跪坐在那里,脸上还是那种叫人不快的表情。 父亲没来吗?阿严问道。 阿系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抬起头来说:是阿缘大人刚才走过来告知我这件事情的,所以,尚未告知家主大人。 他为什么会知道 阿系摇了摇头,最后说:紫夫人留下了日记,不知阿严大人是否要阅览? 紫夫人生前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是位懂得学识的美丽女性,写出来的字也非常娟秀美丽。 阿严坐在垫子上,而后朕重地打开了母亲的日记。 长久的沉默。 从母亲的日记里来看,阿缘似乎是在察觉到父亲要立他为继承人之后,才有意识提早了离开家前往寺庙的时间 然后今天刚好是母亲逝去的时候。 紫夫人此时正躺在被子里,神色非常的宁静。 阿系说,等到天亮了再去禀告家主大人吧。 阿严继续往下看去。 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让人头晕目眩的东西。 紫夫人的日记里写道,她已承受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来自左半身的病痛的折磨。 左半身。 左 想起了每次看见阿缘,他都是依靠在母亲的左半身,抱着母亲的腰,像是永远也不知独立的幼稚小孩子。 所以那个时候阿缘并不是向母亲撒娇,而是为了支撑行动不便的母亲罢了。 阿严开始冷汗涔涔了。 什么 不是、撒娇吗?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的嫉妒打击了他的头脑。 这一次,嫉妒成为了仇恨。 阿缘连母亲的病重都看到了。 阿缘连母亲的去世都意料到了。 阿缘什么事情都想到了 幼小的手指紧紧地抓住纸页,那些带着字眼的纸张被他狠狠抓破。 鼻血,流了出来。 只有情绪激烈得过头,人体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他的嫉妒,他的仇恨,已然比母亲逝去的悲伤更加深刻。 现在是寅时三刻。 距离阿缘离开,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分钟左右。 ※ 子时。 阿缘跪坐在紫夫人的床铺旁,看着对方的脸。 因为长年来的病痛而身体虚弱的母亲,此刻脸上全是冷汗。她的脸苍白得像是死人,嘴唇上也满是水珠。 阿缘静静地坐在一旁。 他看见了紫夫人病入膏肓的身体。 血液、肌肉、骨骼每一样东西里都透露出「死亡」二字。 病气入体,药石无医。 这就是人的生老病死当中最后的一环,终结人生的一环。 紫夫人的手微微抽动着。 阿缘盯了一会儿,最后握了上去。 紫夫人的手掌很细,但是比阿缘的要大,所以阿缘只有两只手合在一起,才能罩住母亲的一只手掌。 已经察觉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紫夫人流下了眼泪,她一边喘气一边说:好不想离开你们。 但是生老病死则是常态。 人生从一个婴儿开始,到一个老人结束。而紫夫人只不过是提早过完了之后的日子而已。 好不甘心啊紫夫人哭泣着。在丈夫面前,他一直都是温柔的体的妻子,从未表现出过如此失态的表情来。可长年累月的积压,让她在这个晚上崩溃了。 我还没有看到你们长大阿缘,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本来是想等到你们元服的时候再告诉你们的我恳请旷一大人,为你也取了名字。 缘一。 阿缘日后的名字叫作缘一。 一般来说,长子的名字里才会带一。 但是为了保护真正的长子,而且今日有该选继承人的意思,所以才在次子的名字里加了一。 阿缘日后的名字叫作缘一。 阿严日后的日子叫作严胜。 阿缘不作声,只是用手缓慢地抚摸着紫夫人的手背。 紫夫人一直哭,一直哭,像是要把眼泪哭干了才算结束。 时间越来越过去,月亮越来越西斜。 察觉到了,最后的生命流逝的表现。 母亲的姿态 紫夫人的眼珠渐渐地不动了。 但是她最后还是紧紧抓着阿缘的手,从咽喉里面压出气来。 一 一定要遵守约定哦。 曾经做过的约定。 兄弟两人,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吵架。 一方回家的时候另外一方要送上欢迎的话语。 紫夫人不再呼吸了。 她已经死去。 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亡,所有人还在梦乡当中。 很多人早上还要起来去田里干活,去忙活一整天的生计。 阿缘缘一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偶尔晃晃脑袋。 他在想,要不要去告诉兄长大人呢? 他思考了好久,从子时思考到了寅时。 这个问题困惑了他好久好久,就像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其实只是告知一声而已。 但是 兄长大人是很脆弱的人。[1]所以缘一赶到很困惑。 寅时的时候,缘一终于起身去找了紫夫人的贴身侍女阿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庞一直冷酷的阿系竟然落泪了。 而后,阿缘带着笛子去找了兄长。 随后,与他告别。 他一个人踏入黑暗当中,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鸟。 寺庙在西南方向,要经过好几座山和两条川河。 缘一没有犹豫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走了三个小时以后,天变亮了。 他已经来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有些冷。 他一直是个很怕冷的人。 别人穿一件衣服他就要穿三件。 他天生就很怕冷。 缘一往手心里面吹了口气,然后摸出了怀里的笛子。 装着笛子的小花布上,有了两滴晨雾化作的水珠。 作者有话要说:※[1]忘记是哪位太太说的了。继国兄弟圈的太太们都好有才。 ※这章不是刀诶,不用哭天喊地的。 ※对了我给预收改个名。因为想了想设定觉得新名字也挺有趣的。 天女之刃《孤儿转生[综主鬼灭]》。童磨养儿提早超生。 第41章 头一次走出家门的缘一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走了好久,然后走到了一个小村庄里。村庄里的大家都穿德很朴实,和家里人一点也不一样。 等到再过些时候,缘一感受到了「饿」的滋味。 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件衣服和一双草鞋,其余一点东西也没有。 垫肚子的东西根本就没有。 缘一坐在田埂边上,捂住了肚子。 扛着锄头走到田里来打算大清早就开些地的中年男人投来了奇怪的眼神。 小孩,蹲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了看缘一身后背着的小小的包袱,笑道:这么小就离家出走了吗? 缘一没有作声。 兄长大人没有告诉过他要如何和不认识的人交谈。 缘一的所有知识都是阿严教给他的。 什么是快乐。 什么是悲伤。 什么是喜悦。 什么是别扭。 但是阿严没有教过缘一要如何和陌生人交流。 他只是呆着张脸,蹲在田埂上。 男人又好奇地看了他一会儿。 两人之间的气氛相当奇怪。 直到缘一的肚子咕咕咕响起来的时候中年男人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薯来。 饿了吧?吃吧。我笨来是带了打算等会干累了的时候填肚子的,现在便宜你好了。 缘一抬头看看男人,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 很显然,这是和阿严送给他笛子一样性质的「赠送」。 缘一接过了红薯,它还留有一定的热度。 不说谢谢吗?中年男人问。 缘一垂着头,大大的红色眼镜从一侧起来看那个男人。 谢、谢? 不会没跟人道过谢吧?好奇怪的小孩子。中年男人擦了擦鼻子,好了,我要去干活了。吃饱了就继续出发吧无论是向前走,还是往后去。 中年男人走入了田野之中。 缘一蹲在田埂上,双手捧着那个热热的红薯,一口一口地啃咬起来。 肚子饱了。 紫夫人曾说,阿严送了笛子,那么你(阿缘)也要回复过去去回报对方的好意。 可是缘一看看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没有一样比这个红薯更实用了。 身无分文的他因为不懂羞愧是什么,只是表现出了一小段时间到呆滞。 当太阳升过山头的时候,缘一动了。 他决定向前走。 路过了一座村庄,而那时刚好到了晚上。 哦,怎么又是你啊。遇见了之前在白天见过的男人。 缘一没搞懂对方的田地为什么离自家的房子这么远。 反正天色晚了,到我家来吃个饭,顺便睡一晚再走吧。夜晚里会有吃人的鬼出没,很不安全的。 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又自我介绍道:我是雾村。 缘一没有怀疑对方抱有不纯的目的。 因为闻到了对方身上清新的气味。 鬼、是什么?询问道。 听说是由人类转化过来的,只在黑夜里活动,会吃人。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村子里有家人家的女儿被吃了。当时啊,嗨我和你这个小孩子说什么。别愣着了,往这边走,回去还能喝口热的呢。 缘一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跟在男人雾村的身后慢慢地走。 所以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阿、缘他又立马改口道:缘一。 哦,你也是长子啊。我儿子叫雾一哦。你多少岁呢?我家雾一今年十一岁了,已经是个很能干的男子汉了。一说起自己的儿子,雾村就显得非常地健谈。父子父子,有哪个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呢? 缘一像摇拨浪鼓一样地摇了摇头,然后从嘴巴里憋出一个弟弟。 你是弟弟? 这样嘛哈哈。 因为太过天然所以什么都没想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也减去了许多麻烦。 缘一跟着雾村走到了他们家。雾村这个男人,是一个相当普通的男人,除了过于天然这一点老是容易给他人造成困扰以外,他另外的方面都同其他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热爱家庭,热爱家庭里面的每一个人。 小真,雾一,看看我带谁来了!雾村在离家门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大声喊道。 从茅草房里穿出一个颇有些生气的,男孩子的声音来,都说了不要随随便便带陌生人回家啊混账父亲!你知道这到底会造成多少麻烦啊!一个少年气冲冲地从房子里走出来,一手端着个盘子,另外一手摸着个菜刀。 当他看见缘一的那一刻你是不是把别人家的小孩投来了快还回去啊啊啊啊!!母亲!父亲他偷别人家小孩了!!! 阿真出现在门口,面带微笑地在儿子头上敲了个爆栗。 缘一:? 缘一歪着头,有些不知道该看哪里。最终,他选择看向在场和他年龄最相近的哪一个。 雾村的儿子雾一,是个扎着黑色辫子,有着一双棕色眼睛的,充满活力的少年。 ※ 弟弟丢了。 百鬼丸不见了。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一个哥哥受了重伤,现在还靠意志支撑着虚弱的身体。 另外一个哥哥难以提起笑颜来了。 产屋敷耀哉唤了日轮去他房间。 十三岁的耀哉因为多病的原因身体削瘦,诅咒已在他眼睛上留下痕迹。 日轮又想起红花夜,想起对方眼睛上那一小块紫色的斑纹。 躲不过吗? 没想到你们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耀哉微微低头,我感到很抱歉。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找百鬼丸的路上遇见上弦之贰。上弦鬼们都躲得太好了,至今为止我们都未发现过他们的踪迹。 分卷(27) 日轮说:其实我在之前见过那只上弦鬼一次。是在清水寺来着。当时我就闻到他的气味了,可是等到我再去找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耀哉说:不必自责,上弦鬼并非是可以轻易击败的。百年以来,没有一位柱在他们的手下活过。如果遇见上弦鬼的话,请一定要先保重自己鬼杀队的各位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怀抱了必死的决心去与鬼战斗的剩下的话他没有说。 但是日轮知道对方是指他的牵挂太多,所以无法以全副的决心去对抗鬼。 他的问题 因为他当时没有与鬼战斗,因为他当时没能拼尽全力去杀死他 可是他现在无法击败对方啊。 会受伤,会死亡 可是他的家庭他的脑子抽动了一下,某个记忆片段闪现进了他的脑子当中。 是缘一的记忆。 有个浴衣上绣着蕾丝花纹的男人瘫倒在地上,他面前,继国缘一的眼睛火红得像是要当场燃烧。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舒服吗?耀哉关切地问。 不必挂念我,只是常态而已。 两个多病的人在一起,颇有一种好笑的感觉。 但是又笑不出来。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生命,不过是蜉蝣罢了。 蜉蝣它朝生暮死。 虽然还没有正式成婚,但是还是想让你看一下我的妻子。过了一会儿,耀哉先开了口,天音。 一旁的纸门被拉开,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名白色长发的年轻姑娘,面容宁静,美丽得如同白桦树仙女一样。 表嫂好。日轮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方回以同样的礼仪。 本来以为这次和以前一样会无事发生,结果居然被善于寻找踪迹的鬼发现了行踪,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暂停。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没事,但是麻烦九位柱了。他们不辞辛苦地集聚一堂,结果居然出了岔子。 不好意思浪费了他们宝贵的时间。产屋敷耀哉道歉道。 这些话,到时候就去对他们说吧。 你啊,是不是还不太习惯和一群比你大的人讲话呐? 耀哉笑了。 他真的有那么一点。 比未来丈夫年长四岁的妻子天音稍微有些好奇地,观察着早熟的夫婿稍稍淘气的一面。 ※ 发生了意外地事情。 见到了原本应该在家里修养的母亲。不过本来婚期就改期了,所以现在请她来也无事。 妈妈身体好了吗?日轮关切地问。 郁里微微地笑了一下,小风寒而已。她的笑容很快地就消失了,小贞他还好吗?对于自己家里的这个孩子,郁里总是为他感到很可惜。如果一定要把过错归咎在某个人身上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山村川。 都是那个人没有尽好父亲的职责,才会让十五岁的孩子参与进这么危险的事情当中去。 日轮摇了摇头,一定会好起来的。 郁里摸了摸他的脸,脸,怎么了?受伤了吗?如果是受伤了,还是不要用头发遮起来比较好哦。 生活好累。 想撒娇。 日轮蹭了蹭母亲的手掌。 作为农家女的郁里,并不像其她夫人一样有着凝脂般的手。她的掌心是略显粗糙的,上面甚至还有几个小伤痕。 郁里撩开了他的头发。 这个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她看见了日轮头发下面,那盘踞在左半边脸上的巨大太阳火斑纹。暗红色的斑纹看上去十分宁静,但给人带来了一股恐怖的气息。 当时,继国旷一就是看见了这般恐怖的斑纹,才想把阿缘掐死在产婆的手里。 妈妈 没事就好了,这个花纹看起来还挺好看的。郁里的嘴角颇为俏皮地翘了翘,然后拍了拍长子的肩膀。 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人身安全更加重要。 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会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雾一哥哥我prprpr ※日轮和阿缘的家庭是不一样哒,所以这个人也是不一样的。但是我就是要搞继国(大声) ※求作收求预收 第42章 「幼睡」 这到底,是什么药来着? 好想问问小贞,他当时好像还有话要说来着。 在他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紫藤日轮还一概不知呢。 日轮跪坐在房间中央,灯火明亮,小案上摆着水杯和布巾。 他从药包里拉开一条晒干晒扁了的长条状,思考了一下之后塞进了嘴巴里面。 绝对的辣。 隔壁的红花夜听到了巨大的一声撞击的声音。 哥哥?!他拉开纸门,却只见日轮满脸的眼泪。 你怎么啦?有人欺负你了吗?!红花夜蹲下来,生气地问。 日轮好不容易才捋直了舌头,水!水! 他手里的水杯已经空了。 红花夜抄起杯子就去一旁的水壶里倒水。等到日轮又灌了两杯冷水下去以后,他才开口说得了话。 真的好辣。 辣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辣的东西。 他缩了缩自己的鼻子,然后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辣哭了。 红花夜:可爱。 清醒一点啦你!日轮把他的头按到了桌子上。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用的力太大了。 没事吧哇?! 红花夜用手指蘸了水在小案上写了几个字。 我还可以日轮::( 药很管用,身体渐渐地也不怎么痛了。 但是医师呢?给他这份药的医师去哪里了呢? 百鬼丸失踪的那间医馆不再向外开放,他的主人的形迹不再出现在这附近。 不仅仅是那些街道附近,他甚至不在京都。不仅不在京都,周围县镇里也没有他。 日轮一开始还以为敷屋政江回他们那边去了,可是秋子婆婆传信来说是找人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敷屋政江这个人。没有人见过他,他只是定时地凭空出现,然后走进紫藤家的家门。 日轮跑去问了芳子,问她哥哥到底去哪里了。然而敷屋芳子也是一脸迷茫,她说:完全联系不到兄长大人了我本来想还钱来着,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爸爸妈妈那边说他们已经一年没有见过兄长了是不是到外地就医去了?兄长他学成之后经常去偏僻的地方帮助别人。 可怜的芳子还不知道她的兄长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兄长了。 但是同样的,日轮也不知道。 他很沮丧地离开了。 正要离开的时候那、那个!你的朋友还好吧?我看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我听说医馆那边发生了好可怕的事情。是鬼吗?炽叶说是很厉害的鬼是不是所有鬼都会被人们仇恨并被杀掉呢?她越说越小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日轮说:只要他不伤害人的话一定会有愿意和人好好相处的鬼的话。 敷屋芳子露出了很悲伤的表情来。 看来,她大概是知道了田中炽叶是鬼了的真相了吧。 秋天。 风有些凉,直接吹进了他衣服的空隙里面。 日轮很怕冷,比大多数人都要怕冷。 别人也许穿两件就够了,他穿上四件还不够。 他总是很冷。 ※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回来啊!雾一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戳,开始数落起雾村来。 雾村哈哈哈地笑了好几声,不是看他今晚没地方睡吗?大晚上的有多冷啊,让他跟你挤一个晚上过过算了。两个人睡在一起多暖和啊。暖乎乎暖乎乎对吧,阿真? 雾一觉得他父亲在说些没羞没臊的话,可惜有外人在场他不能直接把筷子扔到对方脸上去。 缘一捏着筷子,有些呆呆地看着正在吵架的父子两人。 接下来,要 你怎么不吃?不是很饿吗?雾一疑惑地问道。他用筷子夹了一块野菜,放到缘一的碗里去,快点吃,吃完过会儿就睡觉了。该死的天气,干嘛热一热冷一冷的,我换个衣服都来不及。雾一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低声咒骂道。 阿真笑着说:给我注意着点啊臭小子。 这位妻子并非是紫夫人那种温顺的女人。 缘一看着雾一那样大口吃饭的样子,用筷子戳了戳米饭粒,然后就着一口野菜吞了下去。 雾村说: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近的长势根本就不好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一点像样一点的收成,过短时间连将军的税都交不起啦。醍醐将军什么时候能够少收点税啊好吧好吧,我们这群乡下人就不该多说事情。在阿真严厉的眼神下,雾村住了嘴,乖乖吃饭。 然而雾一却不依不饶,所以这片领地还是换个将军比较好真是的,明明连领地里的农民都养不活,居然还有想要称霸整个国家的野心?醍醐景光他有病吧!少年怒骂道。 都叫你不要乱说话啦臭小子!不知道隔墙有耳吗?你们父子两真是的,别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啊。阿真给了一人一个暴栗。 之前不是有好几年收成都非常好吗?都是近来才变坏的怎么能够一味地怪罪将军大人呢? 母亲,你又不是没听说那回事。雾一颇有些口无遮拦的模样,醍醐景光可是为了权利与土地,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献祭给了四十八位魔神诶?究竟是怎样的父亲会这样置儿子于死地?他难道不会愧疚吗?他难道不会午夜梦回时想起自己儿子的脸吗?父亲,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雾村忙着打哈哈,实质性的话愣是一句也没有说。 缘一歪着脖子,静静地听他们讲话。 魔神。 鬼。 这些都是他从未听过的新名词。 吃完了饭。 雾一说:要走着去看星星消食吗?我们走着去,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树那里以后就回来。 缘一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双唇微张,像是个笨小孩一样看着雾一。 雾一啧了一声。 (这小孩好笨啊) 他拉起对方的手,小步走了起来。 母亲!我们出去看星星了! 不要走到别的地方去哦!阿真以同样高的声音回应道。 八岁的缘一被十一岁的雾一牵着走在夜里的小道上。周围的人家都有光,每一个豆子般大的烛光汇集在一起,为两个人点亮了前进的小道。 缘一睁大了双眼,将这一切装入眼中。 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无论是星星,房子,雾村,阿真还是雾一都看不见。 只有最内部的东西。 房子是木头。 星星是石头。 雾村、阿真、雾一则是心肝脾脏肺,肉和骨头。 但是缘一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对于他来说,声音是辨别一个人的前提。 茶茶的声音是「天真」的。 母亲的声音是「悲悯」的。 父亲的声音是「暴怒」的。 兄长的声音是「奇怪」的。 有的时候会很温柔,但是有的时候就很奇怪。 缘一不明白那种「奇怪」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但是这家人和他遇见的每一个人他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遇见的人真的很少都不同。 想要放声大笑就放声大笑。 想要评论他人就评论他人。 想要骂人就骂人。 想要争论就争论。 这家人的声音,很「直接」。 直接到缘一根本就不需要再用眼睛去努力分辨那些血肉之间的不同。 不同于家中的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干,现在的他感觉到很舒服。 因为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 因为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可是 缘一是一个别人不去吩咐他,他就什么都不会去的笨蛋小孩(兄长语)。 雾一拉着比他小上好多的小孩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今天的星星很少,但是还是有几颗。你看那个!雾一举起那只牵连着两个人的手,我给它取名叫小贞!雾一棕色的眼睛里是那颗星星,而那颗星星的眼睛里面也有一个小小的他。 我原本有一个叫贞一的哥哥,但是小时候遭遇饥荒的时候饿死了。但是我相信,那家伙现在肯定在某个地方重新出生了。嗯嗯,绝对是不会错的。母亲说,好人会有好报。贞一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会出生在一个不像我们家贫苦的好人家里的。他说不定会生在大名的家里面,然后变成被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公子。 啊啊,忘记和你说了。雾一摸了摸脑袋,我哥哥贞一他,是个不同于我的,非常聪明的男孩子。像我就比较笨啦。我总觉得是因为他在母亲肚子里占据了更好的位置吸收了更多的营养,所以才会那么聪明的。可恶啊,这家伙为什么不把聪明才智也分我一点。如果我们两个人平均的话如果我们两个平均一点的话,说不定那家伙现在也还活着呢。 雾一低头看了看缘一。 嘛,跟你说些奇怪的话了,别放在心上。 缘一转变了视线的方向。 叫作小贞的星星。 分卷(28) 我也有个哥哥。缘一说。 每次提起兄长大人,他的脸庞上就会浮现出害羞的红晕。 兄长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他非常地聪明伶俐,大家都夸他以后会成为非常成功的人。 嚯,那不是蛮好的吗? 两个人走到了离那棵歪脖子树还有十几米的地方。 那么!你也给一颗星星取你哥哥的名字吧!这样子的话,你每天都能看见你都哥哥,你哥哥他每天都能看见你啦!我的主意是不是非常棒?父亲居然说我幼稚。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给一颗星星取了名字叫「阿真」哈哈哈笑死人了。 缘一小声问:真的可以吗? 雾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要你想,有什么事情不可以? 反正这星星又不是别人家的私产。他随后小声嘟囔道。 作者有话要说:※醍醐景光,就是百鬼丸的父亲。这里就是百鬼丸(转世前)生活的时代!!!然后,不要问我为什么这里的百鬼丸和几百年后的百鬼丸拥有同一个记忆,问就是万能的血鬼术【划重点】 还有我把虚诞生的时间往后放了。虚差不多是在1200+或者1300+的时间诞生的,我让他在1500左右诞生了。然后,因为银他妈里的天人和这篇文不适配,我就不写他们了。然后呢,松下私塾三子也没有那么多悲惨的事情啦,就只是作为「吉田松阳」的学生存在而已。 ※讲了一下为什么雾一转世以后的名字叫作「贞」(好吧其实是我瞎编的) ※雾一这么可爱我都要爱上他了噫呜呜噫。给他戏份(尖叫) ※开新坑,还是继国兄弟。不过又是重生啦否则全胜期缘一来了还有什么好玩的()是缘一重生为灶门兄弟的坑啦。 《平平无奇日呼君[综]》吧不知道取什么名字 第43章 然后给天上的一颗星星取了兄长大人的名字。 是「阿严」,而不是「严胜」。 那是颗藏在月亮边上的星星。月光虽然很暗淡,但它依然比星星要亮。但是如果换个角度去看的话,那颗星星的光芒就会显得很明亮。 一颗叫作「阿严」的星星。 雾一道:好了,回去吧。外面有点冷的样子嘶,我讨厌这种天气。你看起来也很怕冷的样子,所以我们现在就跑着回去吧! 缘一一开始是把自己的手掌藏在小袖子里的,但是雾一把他的手装进了对方比他要大的手掌里面。 雾一的手,很温暖。 嗯嗯,兄长大人的手也很温暖。 两个人是跑回了那个茅草房。 雾村已经在呼呼大睡了,然而阿真还在灯火底下干活。 她在纳一双鞋底比较厚的草鞋。 雾村这个家伙总是会把草鞋穿坏 这家伙,平日里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吗? 母亲,我们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哦。雾一随后又用带有威胁语气的口气道:如果被我发现你大半夜还不睡觉,我就要把你绑了丢到父亲床上了! 小孩子家家脑子里怎么尽这么多想法。快回去睡觉,我等会就睡了。阿真气笑了。 雾一牵着缘一的手回到了他的小房间里。 雾一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 床板硬邦邦的。 缘一坐上去之后这么想的。 因为在家里是直接睡在榻榻米上面的,所以头一次睡这种木板床 好新奇的体验。 等一等等一等!雾一说,我还没往上面铺单子呢,快下来,别占着位。 缘一愣愣地走了下来。 雾一从小箱子里抽出一条花里胡哨的像是老女人或者小女孩才喜欢的那种带着厚度的小花布,然后铺到了床板上。 好了,你睡上去吧。记得睡里面,我半夜夜起怕踩到你。 头一次被人这么关怀。 缘一的脑袋里缓缓转过一个问号。 谢、谢谢。他慢吞吞地说道。 雾一梗住了脖子。 嗨,这算是什么事。快睡觉!他拼命揉了揉缘一的脑袋上那些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啪地一下倒在了床上去。 他吹灭了烛火。 夜光闪烁。 「小贞」和「阿严」以原来的姿态悬浮在无比高的天空之中,也不随月亮西沉。 算是主屋的屋子里传来了门吱呀的一声。 阿真回过头,看见她丈夫又重新穿戴好了。 怎么了? 雾村说:突然想起来有回事情没办,所以现在去。哦,阿真你又在帮我纳鞋子啊真是辛苦啦! 谈什么辛不辛苦的,都是分内事。但是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明天白天再做不可以吗?阿真担忧地问道。 呜呒!完全没有关系。你就先回去睡吧,等我回来了你肯定会知道的。 然后来偷我被子里面的温度是吗?阿真笑了,行了,早点回来。回来的时候别吵醒孩子哦。 知道了知道了。雾村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然后两个人看着对方互相笑了起来。 雾村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阿真揉了揉自己有些累的眼睛,放下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鞋底后回房间睡觉去了。 尔后,孩子们的房间里面拉开一条缝隙。 缘一赤着脚站在门口,在门与外界的连接处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迈出了自己的一只小脚。 雾村在深黑的夜晚出去了。不明亮的月光与星光,此时也没有灯火为他点名道路。 成年人黑黢黢的影子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但是在缘一的眼睛里,他清楚地看见雾村绕到柴房那里,从里面拿了一把柴刀出来。 柴刀。 为什么要拿柴刀? 雾村提着那把又大又重的柴刀,独自走在黑暗的小道上。他的脚步非常地沉稳,并且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夜间栖息的动物,没有一只被他吵醒。 缘一的脚步也没有声音。 两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前者不知道后者的存在。 走了两刻钟左右。 雾村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漆黑的身影上,落下一层更为恐怖的影子。 那般的黑,那般的红,那么的令人害怕。 雾村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响起。随即是一片落叶被踩碎的声音,随即又是一片石头被击碎的声音。 缘一通过自己的视觉,辨别出了站在雾村前面的家伙是什么。 看上去显明不是人类。 身高八尺有余,头顶有嶙峋的两只角,不同于普通人则有六只手臂,三条腿。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那家伙都不是人类。 这样的东西是什么? 这样的东西,就是雾村嘴里的「鬼」吗? 缘一站在离两个家伙很远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哈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念叨我。放心,今天就解决掉你。菱智,你在看什么东西?我身后什么也没有。 雾村管那个东西叫做「菱智」。 「菱智」听上去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你今天,居然为我带来了稀血啊!对方突然惊异地开口了。 雾村懵了,什么? 菱智说:没发现吗?你身后那个小孩!是个稀血!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稀血了!雾村,等我吃了这个稀血,你今天就完蛋了! 雾村仍然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是 哪里会放任你这么嚣张? 这个老实到连陌生的小孩子都会捡回家的男人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手里的砍刀被猛地甩起,砍刀的刀刃在夜色里显得如此冷酷。 缘一看见那把刀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被甩向对面那个「鬼」,然后砍掉了那家伙的一只手臂。 那把砍刀,原本是对着「鬼」的脖子去的。 但在最后一刻,对方滑溜溜的身体从原本的位置顺了下去,变成了一滩匍匐在地上的粘液。 菱智说:你老了!你的身手,已然不像当年在鬼杀队里那么敏捷了!承认吧,雾村!如果是以前的你,那一刀绝对会看中我的脖子! 雾村笑道:是吗?! 正在粘液状的「鬼」在地面上流淌的时候,他突然被某个东西定在了原地。 雾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然后正中准心地定住了对方的脖子。 脖子。 鬼最害怕的地方是脖子。 而能够砍断鬼的脖子的东西,是一种叫做日轮刀的武器。 所谓的日轮刀,就是采用特殊矿物制成的刀刃。这些刀刃通常吸收了许多的的太阳光,因而能对鬼造成致命的伤害。 是的,鬼惧怕阳光。阳光,是他们的死敌。 因此,长时期照射阳光并吸收了大量阳光的矿石,则是能够杀死他们的最终武器。 然而雾村的那把匕首里只有少量的用于制造日轮刀的矿石物质,他的真正武器,则是那把砍刀! 跳跃。 人能够做到那样的跳跃吗? 缘一看见雾村的肌肉压缩到一个难以理解的程度,他的血液滚滚流淌,像是一场红色的河流。呼吸急促了起来,但是并没有成为累赘! 用猩猩绯铁矿制成的日轮刀雾村的那把砍刀,换就了方位。 在对方再度变化之前,割断他的脖颈! 好歹,再抵抗一下吧?雾村从地上提起他的刀,语气里竟然带着一点点悲凉。 那摊液体发出了好奇怪的嘻嘻声。 让你几招还不开心吗?菱智说,反正你都跟我斗了十几年了。 再见啦,笨蛋弟弟。 鬼逐渐地消失在了空气里。 地面上只有一滩液体流淌过的痕迹。 好黑啊。 地狱,该往这个方向走吗? 菱智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六臂三脚了,也不会再化作液体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放松了的表情来。 真是的,早点动手不就好了吗?我又不喜欢那样活着 菱智闭上眼睛,就像小时候蒙着眼睛走独木桥一样笔直地往前走。 「哥哥!你要摔倒啦!」「你才会嘞!笨蛋雾村!」 雾村提着他的砍刀,站在原地,胸腔里面充满了迷茫。随后他朝后方走进,伸出去的手掌终于在黑暗里摸到了小孩的头。 缘一抬着眼睛,问:那就是鬼吗? 雾村无声地笑了笑,是啊。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嘛,我都没有发现你在跟着我。 缘一嗯了一声,又问:你的刀好奇怪,为什么匕首不管用但是柴刀管用呢? 雾村说:因为我的柴刀别看他是把柴刀啊,它可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的武器日轮刀。日轮刀的模样根据使用者量身定做的,而我从小砍柴,所以用起这种形状比较顺手。 那鬼杀队呢? 雾村笑着说:为什么想知道这么多? 缘一又不吭声了。 雾村无奈道:嘛嘛,那就告诉你好了。鬼杀队是由某个家族所组织起来的专门猎杀鬼的组织,我十几年前曾是其中的一名队员,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出了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要猎杀鬼的目标啊。 缘一点了点头。尔后,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只鬼刚才那只鬼,是你哥哥吗? 无声。 沉默。 雾村嗤笑道。 对啊,多么可悲的事情。某一天他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既然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变成了吃人的鬼,你会怎么办呢?抛弃这段感情猎杀对方,还是放任他自由? 对着只有八岁的小孩,雾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缘一说:我不知道。 因为他的亲人,只剩下两个。 因为他的朋友,现在还一个都没有。 唔哦,这也是常规回答之一。对喽,你刚才听见鬼说你是稀血了吧?你知道稀血是什么吗?嗯嗯就让那我来告诉你吧,所谓稀血,就是拥有稀有血液的人。通常这样的人对于鬼的吸引力是极大的。在过去乃至现在,稀血一直在被鬼们捕杀,但是我前不久听说,有个姓紫藤的大家族,找到了一种能够抵抗鬼的紫色花物再过段时间,怕是能够做出一些小抵抗品了吧。 雾村一提起鬼的事情就滔滔不绝,缘一几乎没有插嘴的机会。 待对方说得口干舌燥之时,缘一问:很难过的话为什么不哭出来呢? 雾村回答道:我心里在流泪呢。 作者有话要说:※雾村提出了一个缘一无法回答也无法解决掉问题。 ※《孤儿转生》求预收,否则、否则我就要哭哭啦 第44章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和雾村一家人告别了。 就好像告别一场春雨一般,一家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道路的后面。 缘一重新背上他几乎空空如也的行囊。但是与昨天不同,今天的包袱里面,还多了一些粮食。 他实在是太没有生活常识了,出门怎么能够不带上干粮呢? 可是没有人教过他要这么干啊。 也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在野外寻找食物。 缘一踩着那双草鞋,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这个村子。昨夜菱智死去的地方竟然是那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雾村说,鬼一旦死去,身体就会灰飞烟灭,什么也留不下。一个人吃了饭,嘴上或者碗里会有食物的残渣,就算是没有,那份营养也会被肠胃吸收。那么鬼呢?鬼一旦死去,什么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人还记得他们,他们便好像不曾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一样。可是记得他们的人如果死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分卷(29) 缘一穿过了一片树林。 在穿过那片树林的时候,一声尖锐的鸟叫几乎刺破了天空。 他望向那绿意深深地树的天顶,然后被一道黑影吸引了目光。一只大鸟从空中滑翔而过,然后落入了树林之中的一小个土坡之上。 那是只浑身呈现黄红色的大鸟,身长有五个缘一加起来那么大。它的鸟喙张开,露出里面一排尖锐的牙齿。 它应该是种攻击力非常强大的动物。 无论是骨骼形状、身形、还是结与结之间的排布方式都能过够看出这一点。 但是这样一只大鸟却倒在地上喘息。 有比它更加强大的「肉食者」正在追逐它。 大鸟口中发出哔哔叭叭的叫声,翅膀噼噼啪啪地在地面上拍动。 缘一看见了它背上有三道大约有十分之一那么长的伤口,应该是刀。不知是谁都刀,刚好捅进了对方的内脏里面。 好长的刀。 又或者是,某个人把自己握着刀的手一起送进了对方的身体里面。 缘一看着这场人类对动物的杀戮。 但是,这只大鸟和他以往见过的鸟完全不一样。 无论是内脏还是骨骼排列的方式都与他以前见过的、能够轻易抓在手里的小鸟一点也不一样。 完全不像是自然的产物。 破空声。 刺穿空气,与大片的树叶的尖锐声音。 大鸟开始狂暴地叫唤。它就像是被临时打了兴奋剂一样,用骨头撑起自己的翅膀,然后又再度飞了起来。树林里的空隙太小,它的许多羽毛被树枝削下。 这只肉食系,将鸟喙两侧撑开,形成了漩涡一样的大口。 一把雪亮的刀直直地插进鸟喙左右一侧的呼吸空里面,在刀后面,接上了一截没有内容的手臂和一个只有一半内容的躯体的少年人。 缘一想,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厉害。 与刀一起出现的少年,只有腰部以上的躯干和耳朵还有头颅是真真正正的肉,其余部分都是木头。 失去腿的男人会为自己装上一条木腿,失去手的人会为自己装上一只木胳膊。那么浑身上下只有躯干、耳朵和头颅的人,要在其他部分装上木头的制品吗? 缘一不明白。 这样子也可以活下来吗? 缘一不知道。 这家伙不是鬼,也不是其他什么东西,他是一个人。 他身上散发着无论用什么香料也无法掩盖的人的气味。 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人将大鸟直接劈成了两半,他那破破烂烂的衣衫,被鸟爪勾走了一片衣料。 更加破旧了。 他的衣服上有着白色的脏兮兮的底纹,头发束成了凌乱的马尾。 马尾呀 被他劈成两半的大鸟忽然就消失了。 鬼也会消失。 可是大鸟的气味和鬼一点也不一样。 那个,是什么呢?缘一问。 马尾少年的耳朵动了一下。 他抬着脸,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 随后,他伸出刀,在地上写下了字。 因为刚才太关注大鸟了,所以才没有发现少年并不是拿着刀,而是刀直接就藏在他那木头做的手臂里面。有人在他的胳膊关节处开了口子,将小臂做成了可以拔出的鞘,把上臂直接做成了刀。 另外一侧的手臂也是这种构造。 缘一站在离少年远远的地方,看见对方用刀在地上写出歪歪扭扭的字来。 缘一曾经花了半天的时间学会了「文字」。 他是一个认识文字的人。 百鬼丸这个,是大鸟的名字吗? 少年又抬起脸,面无表情了一会儿,随后又在地上画了两笔。 刀尖在「百鬼丸」这个名字的边上打了个箭头,而箭头的尖尖处则指向他自己。 也是哦百鬼丸明显是人类的名字呢。 可是他问的明明是大鸟的名字呢 真是想不明白。 自称百鬼丸的少年又低下头,在地面上继续写字。 这好像也是一个人的名字。 缘一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的是「日轮」。 原来不是人的名字啊 喜欢太阳吗?缘一问,我也很喜欢太阳。 百鬼丸又开始那个动作了,然后他又在「日轮」边上打了个箭头,箭头指向了缘一。 我是缘一,不认识日轮。如果你想看太阳的话,还是自己找双眼睛来比较好哦,没有眼睛都话也是看不见太阳的。但是只装眼珠的话,也没办法看见吧? 啊,你的左手长出来了。 就在刚才那几秒间,那木头制成的左手被一股外力推了出来,百鬼丸跌在地上,用另外一只木头手紧紧地抓住了左手手臂那边的衣服。 而后,就像是出现了奇迹一样。 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长出了活生生的手臂来。 于是缘一说出了那样子的话语。 虽然百鬼丸的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但是一定很疼吧。 他的耳朵在不停地颤抖。 没事吧?很疼吗?缘一走过去,伸出又短又小的双臂抱住了对方但他实在是太小了,他的手指的末端,在对方的前面与后面的转角处。 忍一忍就好了。没关系的,忍住就好了。 百鬼丸,忍住就好了。 痛苦到来的第一天也许会非常痛苦,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以后就会变得好很多。 疼痛到来的第一时刻也许会非常痛苦,但是再过些时候人就会适应痛觉,疼痛就会少很多。 这是缘一花了七年时间,从生活里面总结到的、无比管用的经验。 但是只要有个正常人在这里的话,只要有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人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说:痛的话就喊出来啊!为什么不说呢?你不说谁会知道你会痛呢?! 可是这里只有缘一和百鬼丸,所以没有人会告诉他,这是一个畸形的道理。 嗯嗯,以后会有人的。 逐渐安静下来的百鬼丸。 缘一说:对吧?这个真的很管用。 不再因为疼痛而挣扎的百鬼丸。 不过左手臂长出来以后,就不能够在左手臂里藏刀了。 于是百鬼丸把自己的刀插在腰间。 说实话那样子还挺惊悚的。 腰间插了一只手的样子 缘一觉得这样很不对劲。 于是他把对方拉下来,用木头给对方削了一个非常粗糙的刀鞘。 给你。 百鬼丸的左手在地面上划了两下。 也没划出个所以然来。 他其实在想一些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要写些什么给对方看。 耳朵边上的那个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红花夜这是弟弟,弟弟百鬼丸。」某一个人人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 出生的时候,世界里就什么都没有。 这是属于「百鬼丸」的世界。 因为某个男人想要多去天下,以牺牲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的性命,向魔神换取了财富与力量。 被献祭给四十八位魔神的孩子,身体的各个部分理应都被魔神瓜分掉才对。但是,在哀嚎痛哭的母亲祈求她所一直崇敬的神灵后,神灵为这个原本应该消失在世界的男孩保存了性命。 以神明的雕像失去了一个头颅为代价,原本应该全部消失的男孩留下了一个头颅。 产婆把这个还在流血的头颅放在木盆里,而木盆飘向了远方。 有一天,一个叫作寿海的人偶师傅捡到了这个还活着的、孩子的头颅。 「生命是个奇迹。」于是他利用自己的技术,为这个孩子打造了一副木头的身躯。 后来的日子里发生了超乎他想象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体内残留着魔神之力的缘故,这个男孩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比别人少。他的身体素质高到离谱,只是轻轻一跳,就可以跳到高高的树上。 在寿海为他打造了一把玩乐用的刀后,这个被取名为百鬼丸的男孩在某一天用那把刀斩杀了一个奇怪的生物。而在那奇怪的生物死后,百鬼丸就长出了耳朵。 只要斩杀吞食了他身体各个部分的魔神,他就能重新获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的东西。 但是魔神并不是能够很轻易找到的。在武技没有提升之前,百鬼丸曾经让遇见的魔神跑掉过。 但是只要继续寻找的话,一定可以找到的。 但是呢,自从耳朵长出来以后,就听到了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年轻、很年轻的声音。 「百鬼丸」呼唤着他名字的声音。 那到底是谁的声音呢? 向寿海询问过这个问题。 母亲? 不是的,那实在是太年轻了。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寿海后来为他如此定义道。 那么,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面,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我是日轮。你好,百鬼丸。」在第一句话以后,第二句话便出现了。 嗯,他知道对方是谁了。 是有着很年幼嗓音的、日轮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我写完啦qaaaq战国篇赶不上现世篇了我好烦啊可恶啊完全把握不好节奏。我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好烂哦我。 ※【求作收】(划重点) 第45章 明明是第一天认识来着,但是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小小的缘一后面跟了一个比他要大上至少七八岁的少年。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一开始的时候,缘一是走在前面的。后来,他就走到后面去了。 前后的交替之中没有产生一点点声音。 不过,不说话的时候真的让人感到很舒服,无论什么时候身边都只有一股清新的风。 缘一坐在石头上,看百鬼丸很麻利地捉鱼。他拆下右手臂的手掌,露出里面的刀,然后一击就刺中了在水中欢乐游走的鱼。 之前,百鬼丸斩杀大鸟的时候动作也很凌厉。 虽然百鬼丸不会说话,让他显然很明白要如何在外面的世界生存。 所以今天不是饿死道中,而是有鱼吃的一天。 百鬼丸捡了一堆柴火,把它们堆在了一起。缘一也照着他的样子把柴火堆了起来。 然后,百鬼丸把鱼上的鳞片全部都刮了下来,丢到那土里面。 被串在树枝上的鱼在火里逐渐改变了它原有的颜色,并散发出肉类的香味来。 火好温暖。缘一伸出小手在火堆边温暖自己时常冰冷的双手。 鱼烤熟了,原本银白色的表皮变成了红褐色,光滑的连成一片的鱼肉上面有了可以被撕开的裂缝。 百鬼丸提起一根树枝,指向了小孩。 缘一接过那条小鱼,说了声谢谢。 他已经会对别人的好意说谢谢了。 两个人默默的啃着鱼,除了咀嚼的声音,其余什么音调都没有。 和这个人在一起好安心缘一想。 对方就好像是一棵不会说话的树,却默默往外散发着自己的气味。 那是一种很淡的气息。 两个人吃完了鱼,又开始行路。 百鬼丸不讲话(大概是不能讲话吧),所以缘一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但是缘一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刚好,他可以跟在百鬼丸的身后,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他很喜欢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 后来缘一才发现百鬼丸根本就没有目标,他只是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遇到山和走不过的水就绕道走。在这几天里,缘一见到了大片的森林,小溪、山谷、丛生的野花,模样不尽相同的村庄还有好多好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世界好大。 虽然看不真切他人眼中这些风景的外貌,但是应该很不错。 耳朵里面捕捉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嗯人们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缘一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多人的声音,这令他稍微有些害怕。 当他走入人群之中时,他就会忍不住捂住耳朵。声音太多了其中那些缘一未曾命名的负面情绪让他觉得很难受。有的时候缘一会一个人待在原地,然后侧着耳朵听风和鸟的声音。自然的声音好单纯,根本无需再加分辨。但是人们很不一样。 当一个孩子迷茫于未知的情感当中时,通常情况下会有一个比他年长、比他懂得多的人来告诉他这是什么。但是很不巧的是,百鬼丸是天生被魔神剥夺了所有感官的男人。 因此,在遇见下一个像雾一那样的人之前,缘一还将处于一个对于情感的巨大的谜团之中。 有一天,他们二人走进了一个小村庄。当时下了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 缘一拉着百鬼丸跑到一个废弃的小房子的屋檐下面躲雨,房屋真的很旧,上面挡雨的东西也破破烂烂,有不少雨水从空隙里流了下来。但是绝大部分的雨水都在他们身前几寸的沟壑里面流淌,流水虽然不干净,但也只有水而已,偶尔会有一只被雨水击中的虫子落入小沟渠当中。 百鬼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用耳朵倾听着雨水击打其他生物的声音。 缘一跟他做了同一个姿势。 一颗橡子咕哩咕哩的从橡子树上滚了下来。 啊秋天还没完全地到呢。 一个头发颜色很浅的小孩在长草里露出半张脸,脸上镶嵌着一双充满了憎恨的眼睛。 离开我的房子小男孩喉咙里压出了常人无法听见的细小的声音。 但是缘一和百鬼丸的听觉都很灵敏,前者是因为耳朵天生很好用,或者是因为体内残存的魔神之力扩大了他目前唯一能够使用的感管听觉。 缘一站起来,无神的红色眼睛和男孩充满的眼睛对上了。 他拉了拉百鬼丸的衣服。 分卷(30) 本以为在雨中就此别过,此后将不再有重逢。但是缘一第二次见到那个和他差不了多少、眼睛里充满着「奇怪」的男孩,是在缘一二人离开那个雨天之后的一个月以后。 缘一和百鬼丸兜兜转转的走了两圈,最终还是绕回了原先停留过的小村庄。他们到的时候,大家都不在。村子的中央不知道被谁堆了一个柴堆,柴堆已经燃尽,黑炭里埋着一个细长的东西。 缘一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些肉和骨头。 那是个人,而且是个小孩。 缘一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那句焦黑的身体。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一口牙齿咬住了。 被烧得浑身焦黑的孩子一口咬住缘一伸过去的那只手,然后扯下了表面上的一块皮肉。 毫无疑问,这是「疼痛」。 百鬼丸的视线里,出现了点点猩红。 没有眼睛,无法看见的话,要如何去看外面的世界,要如何去分辨哪些东西可以杀,哪些东西不可以杀呢? 百鬼丸从小就有着特殊的视力。无法看见人们眼中所见的普通的世界的他,可以看见一切事物的本质灵魂的颜色。 普通的人是白色。 有一颗人类之心的魔神是黄色。 邪恶的魔神则是猩红色。 而当百鬼丸将视线投向那个浑身被烧的焦黑的孩子的时候,他看见对方的灵魂呈现着一半的白色和一半的猩红色。 不是人类的家伙 邪恶。 他毫不迟疑地咬开自己的右手,从里面抽出了用于战斗的刀。 噫呀呀呀呀呀!!那小孩看见刀,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一棵树的后面,好似那棵树是一面盾牌。 缘一的手在流血,但是因为伤口很小,所以血就只有这么点。这种伤口再怎么挤压,血也不会流的更多。 缘一没有怎么注意手上的伤口,只是用他又大又圆的、女孩子气的眼睛盯着男孩外露的、黑炭般的、随着他的动作而层层掉落的皮肤。 一小会儿的凝视。 缘一随即扯下他的包袱,把里面唯一的一件衣服和一个装水的竹筒留给了对方。他没有靠近那小孩,只是把它们放在地上。 现在,缘一的包袱里还剩着一双草鞋,因为他走的路比对方要多,所以草鞋他要自己留着。 在放下东西后,缘一就默默地走开了。他回到百鬼丸身边,帮对方把手的部分重新装回了手臂上。 百鬼丸很固执地似乎是要当场拿刀刺伤对方。 缘一拉住了他的手。 缘一抬起脸,又看向躲在树后面的那个小孩。 再见。他伸出手伴随已没有波澜的一声告别,朝对方挥了挥手。 男孩没有动,他死死扒着树干,眼珠瞪得大大的。他就像只独自在外遇到了危险的幼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够强装凶猛。 他呲着牙齿,身上的表皮片片跌落,露出里面全新的、没有一点伤痕的、光洁的新皮肤来。 不是人呢 人被烧成那样子,也无法很快的恢复成这个模样吧? 缘一想。 他转过身,和百鬼丸一同离开了。 男孩畏缩的躲在原地,而眼中投射出一阵让人恐慌的灼灼的光芒来。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周围没有隐藏任何人后,他才冲上去,把缘一留下的衣服和竹筒抱在怀里,然后用风一般的跑回树后面。 男孩的身材和缘一差不多大小,所以套上去很合适,但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所以即使穿上衣服后,他也显得不像是个人类小孩。等到男孩跑到水塘边上,看见黑炭般的自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男孩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开始猛烈的剥削自己身上那些被烧焦了的表皮。一刻钟以后,站在水塘边的就又是那个皮肤白皙、眼睛很圆、长相和人类小孩别无二致的孩子了。 但他依然为刚才那副样子而感到恐惧。 他恐惧的不是自己,而是把自己变成那副样子的那把火。 在村民们发现他受了伤就会很快痊愈后,恐惧的村民将他当成妖魔,然后放了一把火。 但是火没有烧死这个男孩,他又很快的活了过来。 这个没有名字的男孩,就是在这样的生与死的交替中,走遍了这个国家大半的土地。 他(无名)急促的喘息着,火舌舔上他的皮肤的痛觉依然在大脑皮层活跃着。 无名无意识的磨了磨牙齿,然后他舔到了一点带有血腥味的东西。 之前,他咬下了缘一的一小块肉。 但是缘一和他不同,缘一是伤害无法及时逆转的普通人类。 在这个时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伤口就有可能造成一个成年人的死亡。 可是缘一不知道,百鬼丸不知道,无名也不知道。 因为他除了见过自己死过,还未见过其他人的死去。 无名长着嘴巴接了一嘴巴的空气以后,憨憨地想了半天,然后就把那一小块肉咕噜一下吞了下去。 肉的味道并不坏。 无名赤着脚,在石头上磨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以后,他拿起竹筒,咕咕咕地往嘴巴里面灌水。 衣服也穿了,水也喝掉了。 无名停止了原本就不聪明的小脑瓜的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无名就是虚哥哥啦。为什么虚哥哥会没有粮呢 ※战国时代组已经全部出现了,我管他叫「家人组」。 ※这里提一下,开文的时候我根本没想死掉的人为什么能够复活,但是我后来重新想的时候觉得这东西一定要解释一下然后我就编了个超扯但是又挺合理的设定。都是虚哥哥帮的忙! ※下章想看兄长写的信()白纸也好耶。 ※你妈的真的是白纸耶。 第46章 缘一很早就发现身后那个小尾巴了,在他的视线里,一切都无所遁形。 男孩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藏在树丛里。 缘一和百鬼丸重复着走路休息吃饭走路吃饭睡觉的过程,而男孩也一直持续着他那蹩脚的跟踪的过程。 某个夜里,夜风从天空上落下来的时候,缘一踏着没有声音的脚步来到树丛里,然后抓住了对方的手。这一次他知道躲避了,所以男孩那一口尖利的牙齿并没有咬到他的手上。 缘一说:烤火,一起。他们生了一团火,火堆边上真的很温暖。 无名睁着他那双圆圆的眼睛,从喉咙里压出一身狂暴的低沉的叫声。 你不来一起烤火吗?外面真的很冷。缘一说。他抓着无名的手指,不顾他的想法硬生生地把他从树丛里拖了出来,我前两天看见有人冻死在外面了,你也会冻死吗? 其实缘一不知道的是,他上次看见那个冻死的人并不完全是因为寒冷,也因为饥饿,也因为伤患。 在被缘一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吴明想了想觉得他应该不会这样死掉。他曾独自走过数个寒冬,曾多次被深深的大雪掩埋,被寒风吹出了冻伤但他的伤口全都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迅速恢复。 但是伤口恢复的同时,外界的环境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这些年来他都一直在重复着被伤害的过程。 百鬼丸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声,他眼中太阳和火一样颜色的人带着身上有一半猩红的人在靠近。 嗯,缘一/日轮的颜色也是红色的,但那是一种非常明艳的颜色,不是邪恶混乱无序他活到现在,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过这么鲜明的颜色。 就好像是上天特地勾勒出了这个人的形状一样。 无名在靠近。 百鬼丸蠢蠢欲动,但迟迟没有拔刀。 因为他的耳朵里,还回荡着某一个人的声音。 火焰真的很温暖,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白天虽然感到很凉爽,但是和晚上的温度真的差的很大。 缘一布拨弄着树枝上刚刚烤熟了的小鱼,把它扯成了两半。 无名的眼珠还在上眼皮里,喉咙里有咯咯声,他偏白的脸孔朝着左侧的天空,下面的那排牙齿压在嘴唇上。 在天上的星云移动一个位置后,他用手抓住了那块鱼肉。 世界是黑的。无名突然说。他像是对待仇人一样对待那块鱼肉,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 缘一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了,世界是透明的。 百鬼丸听了两人的话。 他都同意。 三个人缩在一起各自的睡了。 第二天天亮起来的时候,缘一没有起来。他的皮肤很热,显然是发烧了。但是百鬼丸没有触觉,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他只是以为对方还没有起床。吴明虽然感到对方的皮肤很烫,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发烧,也未见过别的人发烧,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对待一个发烧了的人,他只是觉得待会对方就会好起来的。 就是这样等待了一整天以后,无名突然意识到:这个样子是不正常的。 可是他不敢与人类接触,也不愿意与人类接触,所以他宁愿自己捣鼓,也不愿意去问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得到解决的办法。 在拼命思索了一番之后,他从脑子里挖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吴明紧紧的咬紧着牙关,然后用石头尖划开了自己的手臂。红色的血液汩汩地流了下来,刚好淌进缘一的嘴巴里。 一个时辰以后,缘一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的精神,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好。 而无名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很久了。 ※ 三个人走在一起气氛并没有比之前活跃多少,一个不会讲话,一个不善于讲话,一个讲话的方式如同野兽一般。于是,许多人都见到过一个少年和两个男孩前前后后的徒步行走着。 他们不怎么在一个地方停留,常常与各条小路上行走。 在相处的第七天,吴明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那也是他第一次用流利的语言开口说话。 你们要去哪里? 缘一答:不知道。 无名又问:那你们选择这些道路的理由呢? 缘一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有理由,随即他又回答道:没有理由。百鬼丸,之前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百鬼丸虽然不会说话,但他听得见,也能写字,于是他用刀在地面上写下歪歪扭扭的文字来。 无名不认识字,所以脑袋上一片问号。 缘一说:百鬼丸说一直走下去就好了。他从花布袋里掏出自己的笛子,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粗糙的表面,即使天涯海角吴明因为对方没头没尾的话怔住了,他紧紧地扯着自己衣服的下摆,视线落在那只笛子上。 缘一注意到了,这是「笛子」,是兄长大人送给我的礼物。即使无走到天涯海角,一见到笛子,我就会想起他。 无名才知道对方之前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的原本意思是什么。 简简单单的揭过了这个小插曲。 之后,三个人一直重复着这样单调、似乎没有尽头的过程。 一边是在某一个漆黑的夜晚发生的。 睡着了的缘一嗅到了一股血腥气。他从梦境里醒来,发现无名的身体倒在一旁,对方的脖子上空空如也,上头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的脑袋消失不见了。 在一片黑暗里,缘一看见百鬼丸站立着的身体,他一旁的地面上躺着对方手臂里的一把刀。 那是百鬼丸右手手臂里的那把刀。 而在三人身前,在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满是灰尘的天空之下,有一个非人的生物。 额头上长着两只尖尖的角,手臂上的肌肉突起,身上只有半件褂子。 是稀血非人的生物的脑袋嘎吱嘎吱作响。 那一瞬间,大脑发生了混乱。 无名的脑袋,百鬼丸的刀,再一次被提起的「稀血」之名 鬼。 透明的世界被人打碎成了许多片小拼图。 等到缘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握着那半截刀刃,手心里全是血。 百鬼丸站在他的身后,右手手臂里的刀也变成了两截。 并不是因为对方比他强大太多而导致刀刃全部被斩断。 百鬼丸只是在疑惑,疑惑这个颜色一片漆黑的东西到底是否在他的斩杀范围之内。 他很疑惑,需要他人为他解答这个谜题。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他眼中的世界。 当百鬼丸决定再去试探一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刀了。 木头的身体就是这点不好一旦刀刃脱离,没有他人的帮助是无法将刀重新装回手臂上的。 嗯? 怎么 你觉得你杀得掉我吗小孩子。 鬼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缘一握着那半截截面锋利的刀刃,边缘插进他的肉里面,血液开始渗透到刀面之上。 想起了在家里的时候,是如何用连续猛烈的四击击倒了父亲的部下的。 这样攻击也不行吗? 「我讨厌这样伤害别人的行为」这个样子呢? 完整的身体。 刚觉不会错的。 刚才明明砍断了他的胳膊才对。 缘一稍微陷入了迷惑。 快躲开!! 黑影如雾气般穿进两人中间。一把热烈的刀,像是火焰一样穿了进来。 鬼的头颅应声倒地。 但这一次,他没有恢复。 啊,对了。雾村说,只有砍掉鬼的脖子才行。 雾村还说,只有日轮刀才能杀死鬼。 小春,可以点火了真是的,简直吓死人了!刚才那刀砍断了鬼的脖子的年轻男人说道。 被叫作「小春」的人燃起了一把火。 火光之下,众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年轻男人一脸世界已死的表情。 快把刀放下啊你手在流血诶!你是他哥哥吗快阻止年轻男人又是满脸的呆滞。因为他看见,百鬼丸若无其事地把断刀塞进手臂里,然后又把右手套了上去。 分卷(31) ? 哇刚才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在与鬼打斗吗?真的假的!小春捧着脸,小秋,不要昏倒了快醒一醒! 小秋是那个年轻男人的名字。 小秋说:可是我的手还在发抖呢好可怕好可怕杀鬼好可怕母亲大人你看见了吗我成功地杀死了一只鬼哇啊啊啊啊啊! 在一旁拿着火把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那叫偷袭成功。 阿南也太过分了吧!小秋蹲在地上,然后颤颤巍巍地把刀收回了刀鞘里。 突然出现并斩去了鬼的头颅的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衣服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减」字。 恶鬼减灭。 是雾村说的鬼杀队 小春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无名的尸体。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很忧伤。 无名那么小,比她弟弟还要小。 但是鬼才不会管一个人到底几岁,是不是孩子。 你也失去了家人吗? 三人组里面唯一的女性蹲下来,抱住了缘一,要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某人的死亡让现场的气氛降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零点。 请节哀。 居然用上了敬语。 缘一垂下眼,将无名没有头的身体纳入眼中。 虽然失去了头颅,但是血液的确还在持续不停地流动着来着。 三人自称是来自鬼杀队的,一个专门与鬼作对的组织。 因为之前听雾村讲过了,所以缘一后来小小地点了点头。 百鬼丸也意识到了为什么这群家伙是黑色的,不是邪恶魔神应有的猩红色。 从此以后,他记住了「鬼是黑色」这一点。 小春、小秋、阿南提出了要帮他们安葬无名的尸体。 缘一拒绝了。 小春用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布料给缘一包扎伤口。 他的手伤得很深来着。 小春说:不要一味沉浸在悲伤之中,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得走下去才行。她觉得对这样一个小孩子说这些话很残忍。如果没有鬼的话,他们兄弟三人(猜测)应该一直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才对。 那个哥哥 小春也无法评判接下来兄弟二人(猜测)会是什么样子的。 经过她短暂的接触,她发现那个少年似乎又瞎又哑 三人组离开了,据说是要去另外的地方找寻鬼的踪迹。 缘一垂着两只被包扎好的手掌。 很快地,那两道伤口自然地愈合了起来。 他跑到一旁,在无名的尸首边上蹲下来。 无名的脑袋被小春平整地放在地面上。 他圆圆的大眼睛,紧闭着。 缘一让无名的身体靠在自己身前,然后把他的脑袋重新安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与之前的部分分毫不差。 断颈处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无名睁开眼睛。 哇啊啊啊啊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啊为什么是我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抓着缘一的头发,张目欲裂,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死好痛!死好疼啊!无名把自己缩得小小的,盘曲起来的身体就好像母亲腹里还未完全长好的婴儿的模样。 我好痛啊你们为什么当时不救救我 (睡着了。) 缘一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无名的脸。 同时,无名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得越来越小。 缘一感觉头发被抓得很疼,但是他没有把头发从对方手里扯出来。 他也觉得无名很疼。 不是他感受到了脑袋被鬼切断时的痛苦,而是无名在叫喊疼痛时的那副姿态,让缘一意识到 这就是「疼痛」。 无名啜泣了好久好久。 久到百鬼丸都睡着了。 大家都睡着了。 好像这个夜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没有问题。 ※写这章的时候念的手稿,因为人名太麻烦了改用了花花和小梅,然后一起替换就好。但是我发表之前才发现自己忘记改回来了吓死人了() ※求作收我作收好少呀(尖叫) 第47章 继国邸。 「阿缘近来,秋风和适」阿严撕掉了这张纸。 因为被父亲说了一句这是个写信的好季节啊的阿严,开始提笔给他已经去往了寺庙的弟弟写信。 「阿缘近日来,天气转凉」阿严又撕掉了这张纸。 他不知道要写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话想要对对方说。 他什么都不想说。 在寺庙里就该有寺庙里的样子,不要再牵挂红尘了。 但是茶茶还在外面等待。 父亲大人要求她把阿严写好的信带到寺庙,然后经由僧侣交给刚刚走上了僧侣之路的阿缘。 阿严撑着头,纸门外少女仆役的身影苗条。 他的头好痛根本就不知道要写什么。 茶茶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很久了。 阿严草草地在信纸上写了人名、敬语和一些乱七八糟根本读也读不通的句子,然后把这些没有意义的文字安在之上,一股脑地塞进了信封里。 然后他在信封上写上「阿缘様」的字样。 「阿缘收」阿严拉开门,茶茶已经睡着了。 在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后,茶茶一下子从梦里惊醒。 阿严大人已经写完信啦?那我现在就带到寺庙里去! 茶茶还在一个好天真好天真的年纪,她简直是这座府邸里面说话声音最大声的仆人。 阿严嗯了一声,但是伸出去的手并没有放开。 那时的茶茶也捏住了信封。 两个人在半空中僵持了好一会儿。 茶茶疑惑,阿严大人?没写完吗? 阿严才如梦初醒般地放开了手。 ※ 离开家的第三个月,缘一发现自己绕到了自己本该去度过一生的寺庙。 扫地僧在门前扫着枯黄的落叶。再过段时间,他就得去扫雪去了。 雪并不比落叶要好扫许多。雪太碎,老是容易从扫帚里面漏出来。 缘一站在寺庙外面,注视着这个曾经会是他归宿的地方。 扫地僧依然坚持不懈地在扫地。 无名问:和尚过的都比我们好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又开始闪烁那种让人看了心惊的情绪了。 扫地僧还在扫地。 啊。缘一张开了嘴巴。 扫地僧停止了扫地。他直起之前佝偻起来的身躯,光光的脑袋上有几根头发被风吹成可笑的模样。 你是阿缘吗?扫地僧问。 他看了看缘一偏红的头发和眼睛,一个月之前有个女孩子把一封信送到我们这里来,说是交给在我们这里修行的「阿缘」。虽然她很努力地跟我们讲了「阿缘」这个人的外貌,但是我们寺庙里的确没有这个人来着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那个小姑娘还是把信留下了。 那么,你就是原本应该在这里修行却逃走了的「阿缘」吗? 他明明只是个扫地僧,说话的时候却又一股无法明说的韵律。 何为逃走?缘一问。 既然未来,就没有逃走这一说法。 他讲述完之后,又说:我是阿缘。 扫地僧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凝视着面前这个身材偏小的八岁孩子,然后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淡褐色的信封。 信封在空中被落叶与风一送,最终落入缘一的手中。 信封上写着「阿缘様」的字样。 是兄长大人写来的信 缘一小心地撕开封口,将信纸从信封里面抽了出来。折得方方正正的信纸被他打开后,却没有任何文字。 这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纸。 不言不语,一切,尽在你等心中。 扫地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然后又弯下身,继续他的扫地事业了。 缘一手中的那张纸上,没有一个文字。这纸如此洁白,如此崭新,像是刚刚从盒子里抽出来的一样。 信纸上没有一个字。 无趣的东西无名说。他伸出手,抓住了缘一的袖子。 走了。 他讨厌被那个扫地僧注视,对方的视线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缘一站在原地,捏着那张完全空白的纸。 扫地僧的时间似乎都不能算就是时间。当太阳的晨曦出现之时,他就会拿出扫帚开始扫地,然后直到地上的每一片落叶都消失不见。 就这样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春天。日日月月,月月年年,从不停息。 那么他在这里扫了多久的地呢? 若是询问寺庙里的僧人的话,怕是一个人都答不出来。 「完全不记得这个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是他一直在扫地吗?」「怎么回事我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会得到诸如此类的回答。 扫地僧慢吞吞地扫着地,直至落叶们不在地面上,树上的树叶们不再颤动而乖巧地呆在上边。 它们不敢再动弹了,生怕惹怒底下的那个男人。 扫地僧扫完地以后,把扫帚放回了小隔间里。然后他披上自己的那件法衣,独自一人去往深山。 深山中的一切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欢呼雀跃。 扫地僧一直走,一直走,一些碎纸片被他洒向空中。 「缘」「秋」「日」「阿缘,秋日微寒,我记得你自小惧冷,因而 阿严留笔」大片的小碎纸随风而飘荡。 扫地僧的法衣在行走的过程之中逐渐掉落在地上。 然后是斗笠。 然后是内衬。 然后是鞋。 待半个时辰后,这条路上,只有他的衣物,不再有他这个人。 道路两旁的树木草叶轻轻地摇摆着。 随着男人的消失,生命之源又再度回归到这片大地底下。 阿尔塔那回来了。 阿尔塔那回来了。 阿尔塔那回来了。 这地下供育一切生命的龙脉,又开始温柔地流动了 怎么了?在无名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脚的时候,缘一问。 很亲切的东西无名说。 好想回到地底去。 那里有好亲切的东西,就像是母亲一样亲切。 这时的缘一已经折好了信纸,把它重新塞回了信封里面。即使这封信毫无内容,他也会将兄长大人赠予他的东西当作珍宝收好,日日翻看,绝不因怠惰懒散而将这封信丢之于荒野丛中 百鬼丸觉得两个人都好奇怪。 当然了,他也一样奇怪。 就这样,秋天渐渐地从大家手中溜走了。天地里面已经收割了一遍,原本半人长的作物都只剩下底下的一截短短的根端。但是明年的时候,那些就又会长出新的作物来。 生命就是这样一遍一遍地轮回的。一次死亡并不算是什么,只要留有一点点根茎,它们便又能够重新复活。 他们几个人在蒙头走了几个月以后,终于意识到了过冬的急迫性。三人当中最具生活经验的无名指使着百鬼丸出去背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然后用这些叫不出名字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换了一些比较厚实的衣物。 需要这些的人可真是奇怪啊。 三个人当中,百鬼丸因为没有感觉所以一点也不怕冷,但是缘一怕冷怕的要死。他整天整天地呆在火堆边上,皮肤几乎要被冷到僵裂。 无名觉得他好没用。 所以他指使百鬼丸去做那些事情,然后换回了可以御寒的衣物。换来的衣服虽然很不好看,但是很保暖。 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 你好好笑。无名对多裹了两层衣服的缘一说。 缘一迷茫:嗯? 虽然穿着很臃肿,但这副样子的确很舒服。 暖洋洋的 好想晒太阳啊 这个冬天,什么时候会出太阳呢? ※ 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月期过了之后,产屋敷耀哉的婚礼重新举行。 两位新人打扮得真得非常地美丽,比耀哉年长四岁的夫人天音,身上有一股神性的风度。 不愧是神官的女儿啊 在现场,见到了现任的九位柱。 花柱绪方红叶。 鸣柱千叶锦。 水柱长谷川六夏。 风柱息风。 还有已经能够谈笑自如了的雾柱山村贞。 不过因为伤得太重了已经无法在前线战斗了,因而,在婚典结束后,山村贞就向耀哉提交了退役的申请。 你这家伙我早就说过了小孩子别老自视甚高,现在被鬼伤成这样了吧?说这话的是有着一张娃娃脸的水柱长谷川六夏。 诶别这样子啦,山村可是从上弦鬼手里活下来了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幸运过鸣柱千叶锦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村贞一脸的呵呵。 长谷川你是不是想打架?来啊你以为我会怕你! 这两个人平时就看不惯对方,以切磋为名的打架次数并不在少数。 日轮感到有一点点的脑阔疼。 安静。他按下了山村贞的脑袋。 分卷(32) 耀哉说:看到大家之间的关系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关于贞退役一事已成定局,为了不使九柱之位悬空,我们已经从甲级队员当中挑选了最为顶尖的一位来担任柱的位置。 新一任的柱,使用的是虫之呼吸。她已经通过了息风的考核,所以接下来,请大家将绚沙当作将一同作战的朋友。 耀哉的一位姐妹领着新任的虫柱来了。 那是位蓄着暗绿色长发的,模样端庄的年轻女性。 绚沙!千叶锦惊到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回事情 有猫腻哦风柱悄咪咪地和绪方红叶说。 花柱笑而不语。 天呐,是恋爱的酸臭味。山村贞倒是一点也不顾及,毫不遮掩地把话说出来了。 日轮好想帮他闭上嘴。 千叶锦:qaq泉绚沙一脸安然地坐到了鸣柱的身边。 两个人的手,在背后交织在一起。 啧。 山村贞好嫌弃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的信。 ※【明日周三不更新,么么哒】 第48章 冬去春来。 春去秋来。 秋去、冬又来。 一整个年份,已然走掉了。 但是看水面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长高多少。 大家都是这个样子。 主要还是营养跟不上的原因吧。 大家都是啃着红薯苦巴巴地过日子的。 在这一年当中学了一些新的东西。 随着世界的深入,他们才发现,鬼居然离他们这么近,近到好几次都差点让他们有生命之危。 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他们三个去寻找了专门制作杀鬼之器的日轮刀的材料那些生于高高的山顶上,然后吸收了大量阳光的石头。 找到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石头,而每一种,都照射到了足够的阳光。 找个锻造师帮忙吧缘一说。 但是,作为锻造刀剑的代价,到底要付出什么呢? 还是首先找到锻造师吧。 虽然是找到了矿石,但是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锻造师的影子。 真是的就算是个蹩脚的锻造师也好啊。 百鬼丸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大概也不会有危机感吧。 但是无名的脾气显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暴躁。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不想再像上次一样死一次了。 缘一站在结了冰的河流下游,看见冰水的底下,依旧有活鱼在游动。 冰下面的世界,比冰上面要温暖许多。 在看什么呢?一位背负着婴孩的夫人路过此地,突然问道。 在找锻造师。缘一这么回答了。 也不怕对方听得懂听不懂。 妇人又问:为什么要找锻造师? 想锻造三把日轮刀四把? 为什么想要日轮刀?日轮刀,不是小孩子该握的。 妇人对于日轮刀似乎并不陌生。 缘一回答:因为只有日轮刀才能对抗鬼。去年的时候,小无在黑夜里被鬼扯掉了头,他很痛苦。他没有将之后的故事铺展开来。 妇人应道:这样啊。 如果你拿到刀,你会去抵御那些吃人的恶鬼吗? 我不知道。 小孩子的声音很亮,但是不怎么清澈。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拿起日轮刀,就一定要去杀死恶鬼吗? 你知道吗?妇人托了托背上的孩子,拿起日轮刀的人,都是隶属于鬼杀队,都是因为亲朋好友被鬼杀死因而加入鬼杀队拿起日轮刀为了替家人们复仇,为了不再让其他家庭也遭到同样对待的人们的人。那么你呢?你有这个觉悟吗?你那死去的朋友小无,你有为他复仇的勇气吗?妇人越说口气便越发地严厉,她的每一个音调,都在一个很高的调上。 严厉的女人。 缘一还是那个回答:我不知道。 在没有想明白之前,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日轮刀的主意了连十岁都不到点小鬼,还是回家和兄弟姐妹一起玩游戏吧。风筝也好,双六也好无论如何,都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了。 缘一说:我兄长他的梦想,是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 在说什么胡话。 为什么要扯到这个? 缘一张开嘴,又说:一旦我回到家,兄长的梦想就会被我破坏。所以我不能回去。 无论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够回去。 妇人问:不孤单吗?不眷恋吗?不想回去吗? 我不可以。缘一轻声地回答。他的手握着笛子,脸颊上浮现出一股红晕,只要兄长赠予我的笛子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与家一直牵连,不曾断开。 「家」与「梦想」「可是父亲大人的梦想是打造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兵利刃啊!」 「我已经回不去了,出山。」 「一无所有的我。」 「错女!」 「母亲,即使我们分隔阴阳,但请不要忘记我!」 「梦想」是打造出世界上最好的刀。 「愿望」是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神啊,难道我不能够兼得麻雀? 我的贪心,是否遭到你的嘲笑。 妇人,紫藤理子曾经的永井理子,突然悲从中来。 她背后的婴儿突然啼哭了一声,惊醒了幻梦当中的人。 那么就跟我来吧。 对于突然改变了主意的、目测是锻造师或者锻造师家族的妇人,缘一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这个人。 但是 请等一下,我们找到的矿石不在我这里。缘一吹了一声口哨,尖锐的哨声竟然惊飞了一阵的飞鸟。 一个少年和一个男孩来到了他们面前。 身后皆背着一个木箱子。 紫藤理子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四把刀了。 三个人。 四只用刀的手。 跟我来吧。 紫藤理子爸三个小孩带回了家里。 远远听见声音的姐妹的女儿水穗在房间里问:婶婶,是有客人来了吗? 当她看见客人是三个小孩的时候,她自己都笑了。 紫藤理子说:是过来锻刀的。无事,你继续去研究紫藤花的锻造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紫藤理子之前是这个国家最闻名的锻造师吉永出山的妻子,她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锻造师。但是在唯一的女儿错女为了锻刀而献出生命之后,两个人都几乎放弃了这项事业。 今天是个意外。 敷恋,给三位倒个茶。 名为敷恋的侍女悄悄地出现,然后让茶水无声地流入茶杯之中。 理子开始检查他们三人带回来的矿石。 锻造一把刀,不仅需要锻造师高超的技术,也需要好的原料。 朱星星矿。可行。 碧岚烟。可行。 梅连金。可行。 紫藤理子认可了这三份原材料。 锻造是需要时间的,建议你们最好到外面晃荡个几个月再回来。届时,我自然会献上我拼尽全力所锻造之刃。理子沉着声音,回答道。 在离开之前我听雾村说,有人在培育可以抵抗鬼的紫色花物,就是你们家吗? 雾村?那个无厘头的,浑身都乱糟糟的男人? 缘一点了点头。 理子嗤笑,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算是承认了。 大概之前那位叫水穗的就是主要研究者吧。 因为没办法很快拿到刀的三人茶也没喝完就被轰出了紫藤家的大门。他们三个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终还是随意指了个方向走过去了。 无论那个方向通向哪里都无所谓。 因为他们三个都无所谓。 ※ 迷路了。 日轮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奈良的街道上迷路了。 虽然本来自己也没什么目的地,只是随便走走看看,可是这下子,他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如果由贵在这里就好了 奈良的夜晚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随着明治天皇大力发展近代化之后,城市里就变得灯火通明了。 但是日轮总是感觉自己与这些灯光格格不入。 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呆在烛光下面。 街道上还有着一摞的小摊贩,贩卖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这里做什么呢? 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穿着道场服的,黑头发的猗窝座先生。 对方的头发是黑色的,睫毛浓密,像女孩子的睫毛。 不知道日轮歪着头,好像走丢了。 是吗?猗窝座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他靠在一旁的一根柱子上,两手抱着胸。 回不去了吗?那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一直走下去吧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折返好了。日轮空白的脑子里面,只有这个想法。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走了起来。 沿途路上,猗窝座掩着嘴,犹豫了一会儿。 你的病好些了吗? 好些了吧。 (不确定的语气)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和上次相比好多了。 发型变了这是只能够看见一半脸的发型。 (这发型衬得她更小了) 猗窝座还未意识到那个显而易见的真相。 对了,在医馆的时候,猗窝座先生还记得我弟弟吗? 那个不会发声的婴儿?猗窝座回想了一下,已经基本上想不起那个弱小的东西的脸了。 算了,反正婴儿都是一副样子的。 不见了 绝大的愧疚充斥着日轮的心脏。 猗窝座先生离开的时候,见过他吗? (谁会在意那种东西人类的幼崽) 不记得了。 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明明没有问题,但是对方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难过。 猗窝座已经百年没有感受到过难过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了。 只有无尽的杀戮。 对战时的狂喜。 没有难过。 两个人走在一起,周围灯光逐渐暗了起来。 一起走到这个世界的尽头去。 虽然这个世界,只有奈良的这条街道这么长。 街道尽头是一片草坪,草坪过后是一条稳稳流动的河。这条寂寞的河,独自地流淌。它的表面上,只有月亮和星星。而月亮和星星们自称一派,根本不会搭理他们底下的那条路。 日轮问:你听笛子吗? 猗窝座答:不听。 那不过是种无聊的东西。 他又想起对方的宝物,对方的那根笛子。 日轮从口袋里面摸出失而复得的笛子,将笛口竖在嘴巴边上。 月光静静地落在森林上天幕里垂下了一千颗的星星今夜月色如此美丽让我不禁想起你的脸庞 我真的好想你啊即使分隔天涯海角我也想在一瞬间来到你的身边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不到我的操作的,会让人骂娘但是我自己非常快乐的操作。我昨天忍不住讲给灯哥哥听了(喜) ※求作收ww 第49章 月光静静地落在森林上天幕里垂下了一千颗的星星今夜月色如此美丽 让我不禁想起你的脸庞....我真的好想你啊即使分隔天涯海角我也想在一瞬间来到你的身边用笛子,演奏出了这样的音乐。 明明是支音阶不怎么准的笛子,但是在缘一手中,就和那些能够吹出美妙音乐的笛子没有什么区别。 缘一和无名两个人坐在屋顶上。 屋子是间没有人住的破屋子,木头的顶上铺了一层稻草。尚未干燥起来的湿冷的稻草让人很不舒服,于是两个人便把稻草拨到了一边。 百鬼丸正在下面用石锅子煮点饭食。石锅子是别人丢了不要的。 之所以丢了不要,是因为外壁上有一条裂缝。但是补补还能够用。 他们去找附近的人家一家家地不按顺序地要了点米,汇合起来就有许多了。然后往石锅里面注入水,加上鱼肉和一些晒干的笋干....想想就知道是味道很奇怪的饭。 但是没关系,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 歌。缘一停下吹奏的动作,最后一个音调飘在空气当中,然后和星星一起飞向了月亮。 什么歌?无名只是觉得这个挺好听的,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娱乐太少了,所以他们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 分卷(33) 母亲唱过的歌。 紫夫人的语言更加优美,并没有如此直白。但是翻译过来的话,就是这些歌词。 母亲呀...无名托着脑袋,我没有母亲。我一出生就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根本就没有看见过。然后孤独的他在孤独的森林里行走,然后遇上行人,然后被引入对他如猛禽的山村。 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 无名垂着眼睛,里面全是让他讨厌的情绪。很多时候,他都是让人讨厌的孩子。 百鬼丸做完一切,站起了身,黑色的马尾顺着重量自然地垂落下去。他抱着自己的手,靠在树边,等待听见那一声煮熟了的避啪声。 过了一会儿,开饭了。 难吃。无名皱着张脸,然后又不情不愿地把饭全部都吞下去了。毕竟不吃饭是会饿死的。 缘一捧着个窄窄的凹陷的小石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头顶的那轮圆圆的月亮。这是这个月的满月。 距离他们的刀被锻好,还有一个月。 紫藤家。 紫藤理子正在研磨第一把刀剑。这把刀剑是用朱星星矿制成的刀刃,刀锋锋利,刀身流利。想必当它的主人握上它,这把刀绝对会变成美丽的红色。 鬼杀队的剑士们所用的日轮刀,有一个特殊的点。当那些剑士们第一次握住这把刀时,刀身会因为剑士个人的肌理特点而改变颜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诞生于大自然中的矿石会有这样的特点,但是变化的那一瞬间真的很美丽。 而且,当一把刀被一位主人改变过颜色后,其后的人再拿到这把刀时,也不会因为握刀人的不同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紫藤理子都来不及用手巾抹去额头上的汗。在锻造好第一把刀后,她又赶工去做第二把。 她给出的期限是两个月。 由于紫藤理子几乎是一个人完成所有工序,所以所有刀的完成期限被拉长了两倍。但即使是这样,时间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急促的。 她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必须得把所有的精力全副交给锻造这项事业上去。就连本应该受到她宠爱的外孙,也被交给了侍女敷恋照看。 不过并不是只有理子一个人抽不出时间,就连这孩子的母亲也无暇去照顾他。 这孩子的母亲,紫藤水穗,正在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将自己的全副身心投入到制造可以抵抗鬼的紫藤花药当中。@无限好文,尽在普江文学城紫藤一家,本身就是因为种植某种紫色花物而取的这个名字。那种花,正是紫藤花。 前段日子有一只鬼闯入了紫藤家的领地,原以为一家人就会因此失去性命的理子惊讶地发现,在大量的紫藤花的包围下,那只凶恶的鬼竟然身上的皮肤全部溃烂,最后倒地死了。 是的,倒地死了。 至今为止,公认所能杀死鬼的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拿日轮刀砍掉他们的脖子,二则是把鬼引到太阳光底下。 而用花朵杀死鬼这件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将拥有一个超越了以往几百年的成就。 很快地,紫藤家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鲤川家。 鲤川家,正是组织鬼杀队的家族。因为要躲避鬼的饱腹,在六百年的时间里面他们频繁地改变姓氏,以此来隐藏自己的行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上一次,他们还叫作春春山来着。 听闻这件事情的鲤川家主大为震惊,并拜托紫藤一家继续研究下去。 在获得了极大的支持之后,紫藤家的长女紫藤水穗,放下孩子,投身于这项研究职中。而她的丈夫,君知,则在鬼杀队中担任文职工作。 .....理子终于有时间抹汗了。 这是第二个人的刀,是一把双刀。 ※ 猗窝座实在是欣赏不了乐曲,更何况是这种音调听起来很凄惨的音乐。他只是嗯嗯啊啊,想把这茬接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给您造成困扰了吗?日轮问。 他的视线因为不好意思而移开,脸颊下边也有一些尴尬的红晕。 (好麻烦啊......)猗窝座干脆一句话也不答了。他只是蹲下来,注视着水面上的浮萍和水面下的海藻。因为笛声的缘故,鱼都跑走了。 一条红尾在边上游动,它好奇地看着这一大一小,搞不懂为什么气氛这么尴尬两个人还不分开。 猗窝座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道场服。 这件衣服是他路过一个道场的时候看见的。在看见这件衣服的时候,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情绪。明明以前都是穿那么小的小褂子明明那样也挺舒服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因为这样一件人类的衣服而心动。 猗窝座想不明白,于是干脆就拿走了。然后现在,这件衣服到了他的身上。 他以前作为人类时的记忆真的在作素......猗窝座想,这样子真的好讨厌。 他以前,一定是个穿着道场服的,老是要照顾生病的人的人。 咕咚! 从不远处传来了落水声。 有两个小姑娘开始尖叫。 救命!有没有人!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失足落入了水中。夜中的水好凉,夜色好黑,小女孩的呼救声好凄凉。 有没有人救救我妹妹!!另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孩在哭喊。 日轮的手刚好从猗窝座手里擦过。他飞快地跑到那边的岸上,然后跳入了水中。 陌生人的到来让年长些的女孩升起了一点点希望。 拜托你!拜托你了!!日轮跃入水中的那一刻,立马捞住了溺水的小女孩。落水的小女孩因为呛到了水,被求生欲折磨得挣扎起来。日轮原本是捞住对方的胳膊下面的,但是差点就被对方一起拉下去了。 他咬着牙,奋力把对方往岸边带。 你这家伙!!猗窝座啧了一声。 这家伙难道不觉得自己也自身难保吗?为何要去救助这些弱小的东西.......? 猗窝座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点点的双标。 成年人的优势在此体现。 他只是走进水中,然后伸出了自己坚实的、满是肌肉的胳膊。他一把就将两个小孩子带了回来。 河水的冰凉简直要沁入人的心底。 日轮跪在草地上,猛烈地咳嗽了两声。他实在是太怕冷了。 小忍!没事吧小忍!年长些的女孩蝴蝶香奈惠立马跑过来蹲下,抱住了自己刚才失足落入水中的妹妹。 妹妹蝴蝶忍眼睛里全是眼泪。哇姐姐我好怕啊叫你走路小心着点了呀!香奈惠稍微用了点力,在蝴蝶忍的背上拍了两下,把对方刚才呛进去的水全都弄出来了。 喂,你还好吧?把水咳出来!猗窝座顺着日轮的背,给他规律地拍着背部。 日轮伸出手,轻轻地挥了一下。 没....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冷。 衣服全部都湿光了,轻薄的衣物全数贴在皮肤上面。冷意引起了他皮肤上一连串的小疙瘩。 没事吧﹖请问你还好吗?香奈惠站起来,小跑到日轮边上。这个紫色长发的小姑娘头发两侧都别着一只紫色的蝴蝶,在少量的灯光下面,蝴蝶的翅膀上闪烁着一些光点。 日轮拢紧衣服,摇了摇头。 没关系。他低声说,快些带你妹妹回家去吧...别把湿衣服穿在身上。 猗窝座有些脑子痛。 走了!他的脾气变得差劲了。 不,他原来的脾气本来就没有怎么好,他只是最近.......只是最近变得奇怪了而已。 蝴蝶忍抓着湿衣服,身上披着姐姐的外套。这个短发的小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 猗窝座拉着日轮走了。 紫藤日露在一阵冷风里。秋季过去,就要迎来冬天了。 上个冬天,他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躲在暖炕边上。那么这个冬天呢? 来不及想了。 因为猗窝座把他的道场服脱了下来,像是套麻袋一样套在了日轮身上。 日轮︰......我其实觉得....我没有.关系来着。(他里面怎么还套着那件好丑的粉色小褂啊?)(震惊自我)猗窝座并不觉得自己的穿着有什么不对劲。 在接收到一声含糊的感谢后,他像是拎鸭子一样把日轮拎了回去。 正在寻找迷路了的兄长的红花夜烦得脑袋上的头发都快要抓掉一半了。远远地,他看见某个穿着暴露的男人拎着自家亲爱的哥哥。 红花夜:!!! ! 暴露狂快点放开我哥哥啊?!! !日轮∶好丢脸.....猗窝座︰????哥什么?你再说一遍? 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月全勤是不可能全勤的 ※求作收【划重点】 第50章 紫藤理子终于锻好了三个人的刀。刀是放在盒子里面送过来的。 当他们打开盒子时,刀刃上的冷光几乎惊讶了他们。无论从材质还是锋利的程度来看,这些刀都是不可多见的好刀。吹毛断发之刀,也可作杀人杀鬼之刀。 那么,请握上你们自己的刀吧。这些日轮刀,会因为主人而改变颜色当然了,不是所有刀。但这并不是刀的原因,而是他们的主人没有使用刀的天赋而已。紫藤理子沉声道,并用眼神催促几人拿起刀来。 无名的眼里有一些不情愿,他太讨厌别人对他发号施令了。但是在缘一没有什么情感的眼神下,他还是拿起了一把刀。在他的手指与刀柄亲密接触之时,原本的颜色消失不见,转而成为了一种暗淡的、虚空的色彩。就像是一片虚无的颜色。 接下来是百鬼丸的双刀。虽然打造了双刀,但是还没想到办法怎样把右边的刀安到他的那只假肢上。他的那只右手,胳膊与刀是相连在一起的。因此,这把左刀暂时还没有用武之地,只有背在身后。 缘一把刀递到了百鬼丸的左手上。 因为百鬼丸没有视力,而刀也不是活物,因而他看不见刀在哪里。 当缘一把刀递上去的时候,他活的左手顺势握住了刀柄。一阵火红的纹路顺着刀柄向上蔓延,最终将整把刀的刀身吞没。 完全的、火炎一般的刀身。 就像是在一片烈火当中诞生的刀剑。 那么就剩你了。理子说,你的刀是用离太阳非常之近的朱星星矿打造而成的,如果你有使刀的天赋,想必它也会变成同前一把刀那样的火红色。或者是暗红色。朱星星矿的刀剑的颜色无非是红色一系列当中的。握上去试试看看吧,看看它到底会成为什么模样。 缘一小小的手腕弯了弯,细长的刀剑被他握入手中。因为他太小了无论是身材还是年龄,这刀的几乎垂到了地上。 理子观察着刀的颜色的变化。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把日轮刀并没有变成红色,夜并非没有变色。 而是变成了一片漆黑。 黑色的刀理子也有些呆住了,闻所未闻。我从未见过变成黑色的刀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刀会反映主人,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才会让日轮刀变成这么奇怪的黑色? 面对紫藤理子的质问,缘一觉得他答不出来。于是他就不答,只是用手抚过那把刀的刀刃。 理子又说:我们一家人都有个习惯,打造一把刀时,便要为这把刀取一个名字。淡烟色的刀叫作笼烟,红色的刀叫作火炎,至于你这把我之前以为它会如同我所想变成红色,于是给它取了个叫作「煚明明斩」的名字。但是它现在成了这样那么,这把刀就由你自己取名吧。啊啊真是让人想不到的展开。 我的丈夫曾经也打造过一把同样名字的刀紫藤理子没有继续讲下去。那真是一把令人惊叹的刀啊。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会感受到它的美丽。 因为那是一把活人刀。 而锻造师用自己的血肉亲人所锻造的刀剑,通常都有着非凡的力量。 那把刀时至今日还在她的房间里面。每次一看到那把刀,理子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错女」错女。 (母亲好想你。) 可是无论思念之情再怎么浓烈,错女也不会再回来了。哪有人类死而复生的奇迹呢?人一旦死了,就是死了。即使用再好的灵丹妙药吊着,他终究也会成为一具不再有温度、不再动弹的可怜尸体。 理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在听到自己的日轮刀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之后,无名的低气压简直展开了。他握着刀,刀尖笔直地朝向天空。他从光洁的刀面上,看见了自己那张与人类小孩别无二致的脸。 可他的的确确不是人类。 即使被杀,也会复活。 即使无数次被杀,也会无数次复活。 缘一把刀收回鞘里。 那就叫这个好了。 他还不知道紫藤理子曾经是闻名于整个国家的锻造师,能够得到她制造的刀剑的人都以此为荣。 他只是想,有名字也好,没名字也罢刀的话,就是用来用的,他也不会遇见一个人就向对方介绍一下他的这把刀叫什么名字。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这把刀能不出鞘就不出鞘。 他用袋竹刀击败父亲的部下时,曾对阿严说过再也不想用刀伤害别人了的这种话。 紫藤理子将三个人的身影深深地含进眼睛里。 那么,希望你们能将这三把刀用在实处,而非是用来耀武扬威。请记住,绝大部分时候,刀就是主人的另外一条生命。 刀断人亡,这是一条被众人所认可的道理。 走吧,离开这里吧。我也要离去了紫藤理子用感慨道语气说道,三个流浪人,又能够去到哪里呢?她意有所指。 缘一说: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世界是一个圆。 无论是从哪里出发,所有人最终都会去到同一个终点。 ※ 猗窝座非常的不开心。 非常、非常地不高兴。 从他那张白皙的脸瞬间变色可见一斑。 日轮完全明白对方为什么在一瞬间改变了心情。 分卷(34) 虽然红花夜是很让人讨厌来着啊,该不会是那句暴露狂刺激到他了吧?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猗窝座真的穿了和没穿没多少区别。无论是什么都遮不住的小褂子还是裤绳没拉紧的裤子原本被像拎鸭子一样拎着的日轮被猗窝座提到了地面上。 哥哥?他质问道。 日轮:啊有什么问题吗? 猗窝座觉得好丢脸啊。 难道他现在问得出你不是女孩子这种尬里尬气的问题来吗? 他作为鬼的视力居然差劲到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吗? 绝对是这个家伙的问题。 他对于女性的温柔的一腔温柔全都喂给了沟渠。 红花夜嗒嗒嗒地跑过来,挽住了日轮的胳膊。 看你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的居然穿得这么暴露,真是的哥哥你怎么套着这家伙的衣服啊快点脱掉!颇有一种不问是非有什么锅都往不认识的奇怪家伙身上扔的感觉。 日轮停止了思考。 不是我刚刚入水了,是猗窝座先生借了我衣服入水?入什么水?哥哥你为什么要自杀你为什么要想不开?是百鬼丸的事情吗?不要这个样子红花夜越说越快,最后终于口无遮拦地提起了那件伤心事。 (哥哥的脸变得好悲伤) 猗窝座想,这么傻的人类幼崽为什么还在活在人世间? 还是说,人类幼崽通通都这么傻。 此刻,他真想捂住自己的脸。 ※ 好羞耻。 好尴尬。 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好。 被父亲大人问:最近有给阿缘写信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自从一年前写出那封不知所云的信以后,阿严再也没有一次给远在偏僻寺庙里的弟弟写信。 根本就不想写信给他 上一次的信也没有回信 问茶茶信是否送到了对方手里的时候,茶茶的表情很尴尬。 哈啊,神人怎么会在意凡世间兄长写给他的信呢 总之,阿严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不再写信。 不写信给阿缘的他,不用和阿缘相处的他,不必摆出一副温柔的表情去对待阿缘的他他感觉这样的时间好温柔,过得好慢 但是有一天,就是战乱纷起的那段时间。 继国旷一终于意识到了立长抛次这种想法简直是错中之错。如果有两人,那就让另外一名辅佐家主就好了。 于是他萌生了让阿缘回来的想法。 时年阿严十岁,不到十一岁,距离举行元服礼成为真正的男人还有两年。届时,他会拥有自己真正的姓名,而非成天使用这个有点可爱的乳名。那时候,父亲大人也会宣布他成为下一任的家主。 但是,这一年,这一天,继国旷一萌生出了让阿缘回来的想法。 阿严跪在在门外,悉心听取父亲大人的教导。 那就让阿缘辅佐你吧。我相信,你们兄弟合力,绝对能够做到最好。醍醐之地那边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安排在那里的人说有不好的事情在发生,影响可能会扩展到我们这边阿严,在听吗?继国旷一停止了话题,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父亲大人。阿严咽了咽口水,恭敬地回应道。 接下来是一串冗长带有说教意味的话语。然而阿严的全副身心,都放在要接阿缘回家来的这句话上面了。 心里涌动着一股可怜之情。 他在可怜自己好不容易才巩固的地位又在摇摇欲坠了。 他在可怜那个被驱赶出家门的孩子终于要被他的家人接回来了。 可是阿严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以怎样一副模样去面对那个已经离开了四年的弟弟。 他长高了吗? 他变瘦了吗? 头发,是长长了?还是剪短了? 突然间的,阿严发现,自己已经有点忘记对方的脸了。 并不是有关对方的记忆在衰退,而是他刻意地去遗忘了对方的脸。 阿严害怕想起对方。 一旦想起对方,他就会加倍地可怜自己。 这让他痛苦难堪,纤细的心,被一根鱼线勒成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童磨养儿子 ※无惨兄弟转世 ※主人公设定取自《鬼灭》之前的短篇《狩猎过猎者》 ※富江脸+微克系无惨对他的兄弟[富江]的评价:天选之人、被神宠爱的孩子、背负天女祝福而出生的玄妙、绝对的天才 转生后的富江对自己的混账老爸的上司[鬼舞辻无惨]的评价:屑、屑中之屑。 ※ 你也有什么无法忘怀的东西吧,鬼舞辻无惨? 被问及这个问题时的无惨好想告诉对方,他什么怀念的东西都没有。 但是 无法忘记的 一千年的记忆当中永恒存在的那张脸。 富江。 「哥哥!」转生后开场死妈又丢爹的富江:诶大兄弟! ※我永远喜欢哥哥弟弟。但是按照鳄鱼定理,兄弟姐妹不可能全活。 我说真的。 第51章 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阿严停止了思考。 不因为什么,只是因为阿缘的事情。 阿缘消失不见了。 在派下仆去寺庙寻找对方后,下仆却带回了一团空气。 「空气」阿缘不在寺庙里面。 更准确地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去过寺庙。四年以前,他在寅时一刻背着自己几乎空无一物的行囊离开,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偏僻寺庙的道路。那个时候到阿严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踩到水坑,把自己浓的一团糟;那个时候到阿严还在想,没有带一点点的钱的阿缘,无法在寺庙里面打点一番。 可是阿缘根本就没有去寺庙。 他在去寺庙的中途消失不见了。 被人拐走了? 摔下山崖了? 遭遇了可怕的猛兽? 一切都无从得知。 都是当年他们就发现对方不见了的话,经过一番寻找兴许还能找到对方的身影或者是踪迹。但是已经四年过去了,就算是尸体,也早已腐烂化成了一具白骨。 失去了身影的弟弟。 也许已经死掉了的弟弟。 阿严原本以为那个时候自己那颗再度提起的心会安安稳稳地放下去,放到温暖舒适的摇篮里面他以为自己会快乐,会笑出声来他想已经不再有威胁他的事情了,从今以后他就可以一个人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了他以为他会高兴,会微笑,会假装流泪,会对父亲下仆表现出虚假的用于安抚人的悲伤表情来但是啊,为何他的心如此疼痛? 阿严的心究竟在何处? 他单知道灭世间火容易,却不知灭心中火极难。[1]阿严感觉好悲伤。 他想,如果阿缘是完完全全的敌人就好了。 如果她是必须要打败、必须要杀死的敌人就好了。 可是阿缘不是,阿缘曾经是他的弟弟。 他们两个,曾经是一同出生的、相貌别无二致的亲兄弟。 在悲伤之情涌动之时,阿严也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无论是神人还是普通人,他们都一样脆弱。 阿缘是被神宠爱着的孩子啊但是现在他却死掉了。 悄无声息的,连他的家人都是四年以后才发现的。 后来的一天,茶茶跑过来请了罪。 年龄长开的她并没有变得成熟多少,眼睛里还是活跃着当年的那种天真。可是现在的茶茶眼里充满了惶恐,她跪伏在地面上,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对不起,阿严大人!对不起!都是茶茶的错! 阿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茶茶将一切如实告来。 原来四年之前,她把阿严写的那封信带到寺庙里的时候,却被里面的僧人告知根本就没有一个七岁的小孩来到过这里。那个时候发茶茶,隐约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但当时的她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一时脑子坏掉了,没有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家主,只是独自一个人瞒住了。 茶茶满脸的泪水。 真是对不起!阿严大人!真是对不起! 阿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对待茶茶。 良久之后,他才让一句简短地话从自己的牙齿缝里流了出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已经无法再挽回了。 嗯 阿严平静的时间之河里,像是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这颗小石子所砸出的波纹,最终惊动了水下面所有的东西。 ※ 刀。 有了刀,必然要学习刀术。 百鬼丸的一切行为都是依凭感觉而起,根本就没有学习的价值。 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子的身体素质。 缘一便通过观察其余武士的行为,将他们的动作加以改进,最终编造成适合自己的武技。无名倒是无所顾忌,有什么学什么,到最后居然也能弄个融会贯通。 大人们,看起来也很弱小。 无名在用刀劈开一块石头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石头是那么的坚硬,但他却用刀劈开了那块石头。 而大人们则做不到。 无名还不知道这是他的力量所导致的结果。 否则,一把刀怎么能够劈碎坚硬的岩石呢? 缘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是没有遇见比你强的人,而以后,你绝对会遇见。就在他说话的时刻,无名朝他出刀了。对方的刀朝着最为刁钻的角度去,这个不过十二岁的男孩,心思却狠毒得并不比那些男人差劲。 无名认为,所有的男人与女人都是恶毒的。 缘一看见了对方血液的流动和骨骼的收缩,于是他轻而易举地挡掉了对方的攻击。 无名的刀掉落在地面上。 无聊无名老是说这样的词,就好像他下一刻就要为了寻找有趣的事物而离开这个小小的团体,独自一人去到星月夜下边去,去和星星或者奇异的生物说话。 缘一把刀收回了刀鞘里。 小孩子长得真的很快。不过两年多时间,他的身高已经拔高了许多了。 曾经会垂到地上的刀,已不会再那个样子了。 曾经一无所知的大脑,已经装载了很多东西了。 再也不会向当年那样别人说一句自己照着做一件事情了。 他已经将人世间的一切知识,通通地装入了大脑之中。 虽然至今为止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换个说法吧,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盒子,盒子里面装满了珍宝,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使用它们。 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但是即使是这样,缘一也觉得他真的改变了好多。 夏风吹起他用发绳扎起来的长卷发,闷热的空气将他们两个包裹在一片无法呼吸的窒息之中。 百鬼丸,去哪呢? 突然看见了「伙伴」的转身,朝与他们两个相背的地方走去了。 你、不、是百鬼丸磕磕绊绊地讲道。 前些日子,他又斩杀了一只魔神,而那只魔神死后,他便重新拥有了说话的能力。 只是还不够熟练。 奇怪的话。 不是谁? 百鬼丸没有神采的黑眼睛望向缘一,他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说道:日轮,你不是。 你不是日轮。 我找的是日轮,而你从来都不是。 缘一说:我是缘一。 缘一是缘一,自然不是日轮。 缘一和日轮之间就算有关系,当事人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 百鬼丸的脚步不再停驻,他转身离开。 追寻不知名人物的讨厌家伙无名一直都很讨厌百鬼丸。只因为对方见到他的第一眼,试图用刀杀死他。 他冷哼了一声,拽住缘一的手,我们也走。 缘一没有动。 再也不回来了吗? 百鬼丸没有回,但这沉默就是默认。 缘一道:那你要记得好好学别人讲话,你连讲话都不会,一切会变得很麻烦。 百鬼丸抬起了脸。 什么时候形式转变了。 缘一想起对方每重获一个身体部分的时候,那种长久不可消散的疼痛。 而百鬼丸在想,原来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刚刚遇见的时候,明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人教的小孩子即使是只有听力和只能看见灵魂的视力,他也能清楚地将他身边的小孩的身影纳入思想当中。 没有留的话的话请大步走吧,朝着你心里想的方向就好了。 遇见百鬼丸的时候,曾经询问道:你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百鬼丸的回答是:一直走下去。 百鬼丸感到很困惑。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那些不就之前才获得的部分能够说话的部分、能够闻到的部分、能够感受到疼痛的部分都因为新生而尚未意识到外界的变化。因而,百鬼丸还没有填满的脑子无法处理现在的这种情况。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大概是凭借直觉,说出了他想要离开,一个人去流浪的这种话。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寿海只是指示他去杀死那些吞噬了他身体部分的魔神,其余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分卷(35) 如果找齐了的话该怎么办呢?如果对此感到厌倦了该怎么办呢? 他的一路上本来什么都没有,一走的话,就更加空空如也了。 而且,并不是因为缘一不是日轮而走的他只是感到很迷茫。 非常非常的迷茫。 就像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落在一个婴儿面前的那般迷茫。 这时,一个字眼突然撞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个词是「母亲」。 ※ 重获感官或是身体部分的时候真的非常痛苦。如果是身体部分,那个过程必须排斥掉他被寿海安在身体之上的木头部分,然后长出新的器官来。如果是感官,在空白的世界里面一瞬间涌入多到数也数不清的信息的时候,他简直要当场疯掉了。 百鬼丸会满地打滚,即使这样根本不能减轻他的疼痛。疼就像是数万只蚂蚁,从他的伤口里钻进去,然后钻到了他的脾脏里面。细小的蚂蚁,一旦聚集起来就很变得异常可怕。他们会在每一根血管、每一滴血、每一块肉上面爬行,它们不起眼的锯齿般的牙齿,会狠狠刺伤人体。 「获得」就是这么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在百鬼丸疼到满地打滚的这个时候,耳边会盘旋起某个人的声音。 一开始,是「日轮」的声音。后来的时候,就多出来一个。 多出来一个。 比「日轮的声音」更加细微,仿佛是藏在大脑深处的声音。 毫无疑问,那是一名女性的声音。 女性的悲鸣之声。 大概是母亲。母亲大人她总是露出很悲伤的表情来,经常会说一些丧气话。 向同伴模模糊糊地发问的时候,得到了缘一这样的回答。 缘一还记得那个夜晚,母亲离开的那个夜晚。 一直以来都强撑着自己的母亲,终于爆发了。她的眼泪像流水一样淌在脸庞上,淌在精致的衣物上面。 她说:好不想离开你们。 她说:好不甘心啊。 她说:我好感谢上天让你们成为我的孩子,你们都是温柔的孩子啊 紫夫人哭泣着,用她肌肉萎缩了的手臂,轻轻圈住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孩子(弟弟)。 那个时候,缘一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也很感谢上天让我成为母亲大人的孩子。 百鬼丸应该不记得自己的母亲吧?毕竟出生就被魔神夺走了所有东西的话,是无法分辨出「母亲」究竟是谁的。 百鬼丸不作声。 于是缘一又道:那么有一天的话,就去寻找素未谋面的「母亲」吧。 ※ 百鬼丸站在小道上。他的身后是缘一和无名,还有未知的世界。而他的身前,则是只有他一人的未知的世界。 这个穿着黑色破烂衣裳的少年,终于迈动了脚步。 缘一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再见。 他熟于与他人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分裂。 ※求作收 第52章 这个时代,十三岁已经是个大人了。在举行了元服礼之后,阿严告别了自己那个天真又幼稚的乳名,获得了「严胜」这一名字。 但是他一开始以为,他会叫「严一」来着。 因为他是长子啊 隐晦地问过父亲的意思。 一?因为已经取给你弟弟了。不知道吗?他叫作缘一,这是好几年之前他还没有离开时定下的名字。 阿严现在叫作严胜的,完完全全地被震撼到了。 所以那个时候就 他的危机感冲出水面,但是想起阿缘缘一现在尸骨不存的状态,这股危机感便又瞬间回到了那幽黑深沉的海底,不再出来。 元服礼那天,他如愿地听见继国旷一宣称他作为家主的这一消息。周围的部下门都表达了自己衷心的祝福。 严胜大人这样的天才,绝对会将继国一族带到顶峰的。有一位部下如此说道,周围便有人连声附和了起来。 「天才」这个词击中了严胜。因为他无比清楚地明白,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也许与其他人想比他存在着一点点的天赋,但这天赋若是与缘一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一簇火苗能与熊熊太火相提并论吗? 一颗暗淡的星星能与无时无刻不往外散发着巨大光芒的太阳相提并论吗? 当然不能。 但是缘一不在这里 要我说,真正的天才应该是阿缘大人才对。人群当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一位醉醺醺的部下摇晃着酒瓶,嘴里说着一些胡话。 严胜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了。 那正是见证了缘一在剑术之道上有着神明赐予的才能的那位部下。 那位被七岁小孩连续四次击中然后晕倒在地,身体上被打中的地方肿起了好久才能消去的大包的那位部下。 竹夫!在说什么胡话呢!另一位小声训斥道,他又压低了声音,笑道:阿缘阿缘大人他,明明是个无能之人。 是啊是啊不是天生不能言语吗? 是天生患有耳疾吧 那个时候已经是元服礼结束后,大家互相恭迎的时间。继国旷一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对于这些恭维话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严胜突然感到自己背后出了一阵的冷汗,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 如果是严胜大人是天才的话,那么阿缘大人势必就是被神明宠爱的贵子!那位部下竹夫真的喝醉了,他大声嚷嚷道,当年啊,我可是被七岁的阿缘大人四击就击败了啊。虽然当时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但是在他攻过来的那一时刻,我可是有用心去防守的。 竹夫注意到大家不信任的眼神。 我这就把证据给你们看! 这个酒夫一把拉开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里面黑棕色的皮肤。在衣物被拉开的肩膀上面,有一条细长的黑印。 这就是当年阿缘大人的刀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这样的痕迹,还有三处!竹夫的眼睛瞪大了,在别人看来稍微有了一些威慑性,你们能想象吗?一个七岁小儿用袋竹刀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口,会留到现在。而且当年,我只是教了阿缘少爷两招基本的招式。他从来没有学过系统的武技,可是他攻击的时候,毫无破绽。 毫无破绽。 毫无破绽。 被人当场点出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严胜的笑容真的消失不见了。 而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竹夫身上。 他们从未见过神明的贵子,只好从他人的口中窥探到一星半点的真迹。 阿缘大人他,无论学什么都能很快学会。当年,他找我借了一本有关刀术的书,一天以后他就还给了我。我原本以为他是随便翻翻就算了,可是啊,我的那本书上面,全是他用稚嫩的笔迹修订过的痕迹。阿缘大人将一切矛盾不通畅的地方通通就改掉了!我本以为他只是孩子气的胡乱涂改,但是有一天我好奇照着上面的内容练了一遍,却发现自己浑身轻松,根本就没有以前的那种疲惫。 竹夫讲到这个点时候,严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什、什么?) 他一直想要在剑术上登峰造极,可是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只能够得上同龄孩童的中上游阶段。 他只会照着父亲大人为他挑选的书籍练,从未深究过其中不合理的东西。 大家都兴趣通通被勾引起来了,只有严胜一个人心力交瘁。他的身体突然一歪,要不是撑着一旁的桌子,他可能会做出当场跌倒这种丢人现眼的动作来。 严胜大人!一个女声小声地尖叫道。 您没事吧?有人扶住了他。 是茶茶。 严胜现在觉得脑子好乱。他的心脏在抽搐。 (为什么) (为什么你走了还不放过我?) 严胜本来是今天的焦点。 今天是他的元服礼,是他成为一个男人的一天。 一个少年一辈子里面也只有这样的一天。 可是为什么? 茶茶扶我回房间严胜的手一把按在侍女的手臂上,却抓了空,从茶茶的衣袖上滑了下来。 他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 继国旷一的部下们,看见刚才一直笑着的少爷脸上,露出了非常恐怖,又非常悲伤的表情来。 他们一下子就寂了声。 有人把还想继续说下去的竹夫的嘴巴捂了起来。 请原谅我们,严胜大人!一位部下突然大跪在了地上。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你们继续吧,我先回房间去了。他强颜欢笑地说出了这句话。 待转过头之时,那丝没有血色的微笑,终于消失不见。 严胜大人茶茶担忧地地说道,请请不要多想。 因为她是见证了神人崛起的人,所以她自然知道在这对比之下的继国严胜有多么痛苦。 (虽然阿缘大人提起严胜大人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但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严胜大人讨厌阿缘大人。 茶茶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像是被人揉捏在手里,世界上的一切人都被一个幕后黑手耍得团团转。 如果世界再简单一点就好了 如果人人都一样就好了 ※ 人和人,是一样的吗? 伤害别人的人,和帮助别人的人,总是不一样的吗? 这个夜晚过后,醒来的缘一,看见了正蹲在溪水边洗什么东西的无名。 无名的个子也窜的很快,所以衣服总是不够长。因为没有钱买新衣服,所以他们总是换了旧布和针来把原先过短的衣服一寸寸地加长来。 就像是百家衣一样的滑稽。 你杀了谁? 缘一站起来的时候,瞥见了无名手中那件衣服上的血痕。 血液的气息还在空气里飘荡。 非常的浓稠,非常地令人厌恶。 鬼而已。无名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他手里的动作,依旧如此缓慢而自然。 鬼的血不是这个味道的。缘一道。 无名扔下了手里血迹斑斑的衣服。 既然你现了那我就不遮掩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找到当年烧死我的家伙了,所以我把他也烧死了。但是太可怜了,人一旦死了就没办法复活了无名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肤,你明白的吧?被烧死时的那种痛苦嗯?你要去哪里?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巧巧,好似只是碾死了一只小小的、连指甲盖都没有的蚂蚁。 缘一转过了脑袋。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愣神。 以牙还牙、以血换血难道不是最正确的复仇行为吗?无名往前踏了一步。 我被杀死了好多次!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向别人复仇? 为什么要忍耐?无名问。 为什么要让自己委屈? 凭什么我就得一个人承受痛苦? 所以我才不明白啊。 装满了各种知识的珍宝之箱里,并没有关于「复仇」这一词条的解释。 无名站在后面,看见缘一的脚步往离他更远的地方磨蹭了两步。 你要走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 「迟疑」离开了的百鬼丸。 「迷茫」缘一所弄不懂的、令他困扰的东西。 你不可以!无名开始尖叫。 你也杀过我!上次、上上次你都没有保护好我!我被鬼砍掉了脑袋啊!十三岁的少年用力地跺着脚,他红色的瞳孔放得很大,大到令人无端萌生恐惧与想要远离的情绪。 周围安静的鸟雀突然开手机叽叽喳喳,他们离开了原来栖息着的树枝,不知道要向哪里去于是在半空当中打了个转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缘一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很少这样子。 羞愧袭击了他。 因为这是确确实实的真相。 虽然表面上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血液有一点点的倒流。 无名观察到了这一点。为此,他暗自窃喜。 像是个抓住了别人把柄的坏小孩。 缘一不知道该怎么做。 兄长大人曾经说,他想要在剑道上登峰造极,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为真正的首领征战四方,保护领地里的百姓,保护那些妇女和儿童。 母亲大人曾经呓语过,既然拿起刀,就要有保护别人的勇气。 紫藤理子说,如果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那就不应该拿起刀,那就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士。 缘一的手指蜷缩后又展开。 他曾经想过一个问题的答案。 答案是为什么要拿起刀。 因为他想要保护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人。 就像是兄长大人平时所做的那一样。 但他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他被无名死死地拽住了。 你不许走!你不许走你亏欠我的百鬼丸走了,但是你不可以走!无名突然跳到了缘一的背后,他两条细长的胳膊,牢牢地箍住缘一的脖颈。 我会死的。我一个人的话,绝对会死的。 他总是在被人伤害,但是因为有了他人的陪伴,他才感到自己有打败别人的勇气,他才有勇气宰了那个曾经烧死过他的猪狗不如的家伙。 分卷(36) 可是无名无法想象,如果他又变成一个人了,他是否会重返当年那段一无所谓、无法可作的时光。 缘一趔趄了一下,然后重归于平静之中。 表面上的。 他的视线,一直都在无名沾了血的衣服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离开我!!! ※求作收【划重点】 ※[1]出自《演员夜凪景》 第53章 衣服还给了猗窝座先生。 日轮感到自己的脸庞红得像是被蒸熟了一样。 都怪红花夜真是的好羞耻啊。 简直就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回去的时候,日轮还在因为这个而手和脚的动作都错乱了起来。没有自觉的红花夜还在一旁叨叨那个衣着暴露(他到底懂不懂啊)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小小年纪已经练成了中年妇女的嗓门和絮絮叨叨的红花夜今夜的话格外的多,比平时要多得多得多。 其实稍微有一点点烦 红花夜瘪了瘪嘴。 哥哥他很小声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红花夜抬起眼,小手死死地抓住了日轮的衣服,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啊? 没有的事,你可是我弟弟。虽然有的时候是觉得挺烦的啦,但是怎么会呢怎么会讨厌你呢?因为现在身上还寒寒的,所以日轮没有抱一抱对方安慰他。他只是伸出自己稍显冰凉的手,轻轻贴了贴对方的额头。 红花夜的眼珠转了一圈,转而用更小的声音说:蝴蝶居里的人说我很讨厌她们居然说,哥哥以后一定会因为我太讨厌而把我丢掉的! 日轮:?这不就和爸爸妈妈在你小时候威胁你要把你丢掉是一样的话吗?不会吧,你连这个也放在心上吗?你今年可是要到十岁了啊。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用夸张的语气说道:红花夜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小孩啊。 最笨就最笨。 今天认了。 可是她们说得有理有据的她们真的好讨厌。特别是那个红头发的女姐姐,她说话里总是带刺。红花夜本想不客气地直接喊对方女人的,可是又顾及着哥哥在这里,于是立马换了个称呼。 不过真的好别扭。 绪方小姐?她是个好人啊。 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照顾昏迷不醒的小贞。就算是对方醒了,绪方红叶也有无微不至地照料这个被上弦之贰重伤旳病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说下次再见到我要用扫帚把我打出来我不要回去啦,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妈妈也想回去了吧,她看起来好不自在的样子。 从小就在偏僻的小村庄成长的郁里,本来就很难习惯紫藤家的生活。而一来到较为繁华的城市,她整个人的局促感便比原来更加的深刻。 还要再呆一段时间啦对了,不要总说别人坏话。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把这一点给我好!好!记!在!脑子里啊!以后你和别人相处的时候该怎么办啊?日轮总是很担心这个。但为什么会有现在这个结果完全是他惯的。 他他只是感到很愧疚。 如果没有他的话,红花夜一定会长成很好的孩子的。 他们就这样说说走走,然后回到了蝴蝶居。 呦日轮,终于看到你了。我有事情忘记跟你说了。山村贞原本是坐在轮椅上的,在听到熟悉的人声的时候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体缘故而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日轮小跑过去。 怎么了吗? 是有关你的病的事情。小鬼,回房间里睡觉去,不睡觉就自己玩去。我和你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就你事最多!红花夜摆了张鬼脸,这次却不磨磨蹭蹭,直接就离开了。 日轮在一旁顺势坐了下来。 山村贞调整了一下思路,他避开了百鬼丸的事情。 我在医馆里的时候就是你昏迷的时候,听见了一个自称「银古」的男人和敷屋政江医生的话。银古说,使你变成这样子的那个虫叫作「青色彼岸花」,是是导致你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山村贞咽了一口口水,把会吸食生命力这一条吞回了肚子里。 总会有办法的。 还有 还有? 山村贞问:你最近这两年是不是总是会想起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自己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记忆? 日轮迟疑着,然后点了点头。 啊。银古说,「青色彼岸花」是会将人的前世记忆带给这个人的虫。所以说,你想起的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是你前世所发生的事情。虽然觉得他在想瞎话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在瞎讲话啊!人怎么可能会有前世今生呢?那不是天堂地狱都一齐有了吗?别吧那是不是有一天会出现一个恶人把地狱里的恶鬼全部放出来?我对付鬼就挺吃力了,来一群恶鬼还不得弄死我。山村贞翻了个白眼。 日轮说:毕竟人世间是千奇百怪发嘛说不定也有这回事来着。 不过如果那些「继国缘一」的记忆是属于他的前世的话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紫藤日轮所得到的记忆当中,「继国缘一」从小就是一个天才,一个可以用冷酷这个词来形容的天才。这里的冷酷,并不是指个性上的冷酷,而是行为上的。并不是指他不近人情,而是由于缺乏相应的人间知识而相当的冷静。 超乎寻常的冷静。 遇见魔神也丝毫不慌张,看到死人的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哀伤而不是害怕。 毫无疑问,继国缘一是一个相当强大的人 还有那个 前段时间,有一想起了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那段记忆所记录之事发生在一个月亮很圆的晚上。那个夜晚的月亮已经圆到、亮到一种极端不详的状态了。看见这轮月亮的人都会被这些邪恶的月亮所影响,自而内心升起可怕的想法来。 日轮所接收的那段记忆相当的模糊,模糊到他只能够通过打扮来辨识他人。 画面当中只有两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倒在地上。 一个穿着红色的小褂,耳垂上带着一副日轮花耳饰,另一个头发则是鬈曲的黑发,身上的衣服上有华丽的暗色花纹。 一个持着刀,另一个则身上全是伤口。但是那些伤口瞬间就好了。 后者大概不是人类。 两人对峙之间,月亮恐怖地将两人笼罩在一方狭窄的空间当中。红发的剑士举着他红色的刀,用日轮从未听过的愤怒的语气道:绝对不会放过你! 鬼舞辻无惨!无论你跑到哪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那么的愤怒,愤怒到世界上所有的火焰都在同一时刻喷发出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愤怒的他身上有掩抑不住的极大的悲伤,好似整个世界将他遗弃在一个黑暗的、没有光的小角落里? 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 众鬼的最终源头,带来一切痛苦、悲弃、灾难的源头。 头好痛 没事吧?这回轮到山村贞反问了。 日轮只注意到对方与自己丝毫不同的宽厚的嘴唇。 没事 不要再说我了,你怎么样?绪方小姐最近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伤得很严重啊。日轮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去说这件事情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伤痕交错的脸颊。 这个是什么?他的手指摸上一块红色的疤纹。 这个?不知道。前段时间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脸上有这块东西了。感觉和雾气挺像的来着谁知道呢?山村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是伤疤就更无所谓了,我也不缺这么一块。你呢?你的脸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遮起来?我一直想问来着,但是大概是脑子被打到了所以近些日子经常会忘记事情。 雾气状的红色斑纹 日轮对着山村贞撩开那些又细又软的暗红色头发。头发之下,那盘踞了大半张侧脸的红黑色的可怖斑纹给人以巨大的冲击感,让人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什么来到人间的妖魔鬼怪。 很可怕吗?日轮问。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山村贞即将伸出去的手又立马缩回,藏在了背后。 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缘一,你兄长大人他最近变得好不对劲」「兄长大人他,是绝对不会投靠鬼舞辻无惨的。」这段记忆突然之间打断了山村贞的思绪,他变得有些茫然不知方向。 果然还是日轮还想说什么,却被山村贞直接打断了。 根本就不可怕,没必要遮起来。那些会害怕的,不过是一些傻子真是的,你不觉得这些斑纹长得像火吗?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焰。山村贞试图用自己贫乏的词汇去描述那团斑纹的形状,可是一瞬间,一个描述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吐出。 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死去了的火焰一样。 山村贞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讲了什么。 他看到了日轮相当慌乱的表情。 ※ 太阳一旦离开,月亮就会死去。天上的那弯宵月,高高地挂在一个方向的浅淡云雾下。 无名斜着眼睛看着那明亮的月亮,和周边不甚亮的几枚星星们。 那是因为月亮本身不会发光。它之所以会被人看见,是因为太阳给了他亮光。一旦太阳离开,它就再也没有办法从别处得到光亮了。 月亮就死了。 那它为什么不努力去发光?缘一问。他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膝盖,下巴顶在膝盖上。 无名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超出了自己的知识范围。其实刚才那些他也是从别人那边听来的。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他在自己所能想象的所有东西里面挑了一样出来。 他将月亮比作了人。 他说:因为月亮是一旦孤单就会无所作为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太阳离开了,月亮就死了。我从漫画评论里看到的。 ※存稿消失殆尽 第54章 按照无名的说法,缘一曾经杀死过他两次。一次是他们三人集体遇见鬼的那一夜,无法辨别鬼的身份的小梅,因为犹豫而使鬼摘去了无名的头颅。第二次则是缘一和无名两个人遇了鬼。那一次双方都非常的精神,但是非常不走运的是那只鬼并非他们从前遇见的普通家伙们,而是一只异能之鬼,那一只可怕的鬼的双手中可以射出特别坚硬的蛛丝,坚硬到日轮刀刀几乎斩不断的地步。 而就是在那一次,无名被蜘蛛鬼切下了脑袋。 因为意识到可能会死,所以缘一后来只好带着无名被分成两块的身体跑了到了光很亮、鬼不敢来到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把一直呜呼着的脑袋安回了对方的脖子上。 通过这一件事情,缘一意识到了,光是凭借人间的剑术是不足以与异能之鬼战斗的。除了那些技艺臻至化境的人,一般的剑士遇到这样的异能之鬼必然死去。 必须得做出什么才行,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这多少这样的异能之鬼。如果人类一方不制造出能与鬼的异能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血鬼术」是相抗衡的武技的话,那么人类一方势必要被踩在地上。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对于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子来说还是过于困难一些。但是好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主动付出自己的心血来增长那个命中注定要改变世界的人的善行。 ※ 关系出现了裂缝的二人,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修复之后才堪堪恢复像之前一样的关系。但就算是无名再怎么道歉,他也无法将自己的污点完全抹去,毕竟血的痕迹只有用另外一场鲜血的洗礼才能洗去。 又过了两个月,缘一与无名来到了一个叫作「枫之村」的村子,村子里面似乎有一名巫女,而且是一位颇负盛名的巫女。虽然她同其他巫女做同样白衣绯袴的打扮,但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息。扑面而来。 就算在人群中,你也能一眼辨别她的身份。 两人进入枫之村的时候,刚好遇上了一场小小的暴乱。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是有妖怪的,日后出现在各种妖怪志谈上的妖怪曾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里有过一个过于昌盛的时代。 不同于信仰得生的魔神,由人类转化而成的鬼,大多数的妖怪是由山水风景这样的自然孕育而成的,少数则是由斜面邪念,而一些强大的妖怪们甚至可以通过像人类一样结合的方式而孕育子嗣 现在站在缘一面前的就是一只妖怪,妖怪是一只犬妖,头顶的白色犬耳,看起来相当可爱。而它整只妖怪也长得非常可爱。 犬妖银色的长发以及红色的衣袍在纷飞,这只妖怪手里攥着一颗往外散发的紫色光芒的圆润的玉珠,看上去正在与白衣绯袴的巫女战斗。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对于这只曾多次闯入他们村子的年幼的傻乎乎的妖怪,巫女也是这座村子的守护巫女桔梗无话可说。 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抢夺四魂之玉来称霸妖界的想法,只不过是让小男生为了夺取小女生注意力才这么干而已。 嗯,犬妖只是想要夺得桔梗的关注。 但是其他妖怪都是想要夺取四魂之玉才来寻找她的。 桔梗所持有的四魂之玉,是百年之前由一位法力强大的巫女融合了自己的灵魂和许许多多妖物们的魂魄所制造而成的一颗珠子。 这么一颗小小的珠子里面,却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妖怪们一但获得它,他们的法力就会增长到令所有人与妖都害怕的地步。但是,四魂之玉分为「正」与「邪」两个部分,通常情况下,夺取了四魂之玉的妖怪都会被绝对的邪恶所支配。因而,这颗通灵宝玉必须被净化。 分卷(37) 桔梗作为这个时代里稀世罕见的拥有净化之力且法力强大的巫女,接到了这个命令。在她守护这颗宝珠的日子里面,日日夜夜都有居心叵测的妖怪们前来袭击村子,但都被她一一消灭。 但是犬妖犬夜叉是不同的。 也许是因为他是妖怪与人类的孩子,所以长就可以一颗人类之心的缘故吧。 因为是人与妖的孩子,所以他的生长进程与普通人类别无二致。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妖怪,本质上年龄也没有超过少年多少还是个孩子啊 银发的犬妖攥着那颗紫色的宝珠,朝枫之村的大门奔来。 小鬼们闪开!犬夜叉大喊道。 缘一看见了对方身上骨骼的动作。 (抢了别人的东西)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身旁抽出带着刀鞘的刀,直接用连着刀鞘的日轮刀把对方的腿给打折了。 喂!!犬夜叉大叫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以四肢着地的姿势趴在地上的他感觉到好丢脸,于是开始疯狂地叫唤。 紫色的宝珠从他的手里溜了出来,然后滚到了缘一的脚下。 不知道为什么好想拿起它。 因为这么想了,所以缘一便弯下腰,捡起了那颗珠子。 不要碰它!白衣绯袴的巫女喊出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四魂之玉散发出妖异的紫色光芒,然后消失在了缘一的手中。 缘一的手掌心里空空如也,仿佛之前根本就没有过这颗珠子的存在。 你把四魂之玉藏到哪里去了?你这只小妖怪!快还给本大爷!靠着妖族的恢复力,犬夜叉又很快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抓住缘一的肩膀,拼命摇晃道。 等你是人类?他突然转了音调,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你身上有好奇怪的味道! 作为嗅觉很灵敏的犬妖,犬夜叉从这个小孩子身上嗅到了难以言表的奇怪气味。 缘一抬起手掌,看了看手心里同原来一般的纹路。 是人类啊。他抬头的时候,这样回答犬夜叉。 大拿在那一瞬间,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冲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浑身上下所有的肉和骨头都被人刻意撕裂开来。 他的心脏,砰的一下爆炸了。 ※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很不舒服。 日轮撩起衣服来一看,发现腿上有一个伤口正在溃烂。那个地方的伤原本应该好了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裂开了,而且突然间地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发现它是在感受到不适的三天以后。 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感觉好像变得迟钝了起来。 我怎么连这个也没有发现呢 等到日轮拖着那条很痛的腿到蝴蝶居的时候,却被告知今天大家都去真之村寻找草药了,花柱绪方红叶与虫柱泉绚沙全部出去做任务了,蝴蝶居里剩下的都是一些帮小忙的女孩子们。 啊是不是这个?叫作小珍的女孩子急匆匆地从内间里跑出来,手里捧了一个小瓷瓶。我上次看花柱大人就是拿刀这个!小珍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说起话来的时候就是一连串地往外蹦,如果不加断句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理解效果。 谢谢啊。日轮摸了摸女孩子的发顶,在道过谢后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山村贞来了一趟,他是来告别吧。 明天我就要回家了,所以现在来跟你说声再见。真是的,居然要把我打发回家啦!山村川那家伙指不定要怎么嘲笑我呢。不对啊!我回去之后还是得帮他还债啊不行,这次他要是再出去赌钱我就亲自把他的手给打折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从来没有一次实现过哦日轮坐在一把摇椅上,膝盖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他的双腿很冷,就算是盖了被子也不管用。 他歪着头,又慢吞吞地说:那到时候,我来看你。 山村贞注意到晦暗之下他脸庞上的红晕。 怎么了?发烧了吗?你脸好红? 有点日轮说,你走了以后我就去睡了,药和水我都摆在床边上了,我还叫了小翎到点来看看我有没有把药吃掉。 小翎是耀哉派服侍他的侍女。 不过虽然是口上这么说了,但是日轮并没有吩咐对方。让那么小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起来看他实在是太麻烦了他总起的来的。 山村贞道:行。他吞了吞口水,用比较轻微的声音说,百鬼丸的事情你先别担心了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我本来樱花找到他的才对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哦!我只是身体变得不太好,又不是残废了,连路都走不动了。他连连摆手道,你可不要小看我啊。 我相信你。日轮朝他笑了一下。 山村贞走的时候,月亮还在院子里的那片竹子上边。日轮手里拿了一本书,书才翻了薄薄的几页。他的手指还夹在有关「武士」的那一页里的时候,困意就袭来,令他连站起来回到床里的精力也没有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小下以后,他又难受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书籍被他丢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小小的身体倒在地上的碰撞声。 日轮的手抓着光滑的地面,手指不断向下滑。 他脸上的红晕好重好重,像是有人在他脸上涂了红色的东西。 衣服凌乱地挤压在一起,裙裤全部都被挤在小腿上面。 他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但是伸出去的手已经什么都无法再抓住了。 ※ 深山。 无人可达之际。 错了。 深色大衣的白发男人望向深蓝色的树叶,在那树叶之上,漂浮着一群绿莹莹的美丽生物。它们顺着光之河而游走,每一次族群的响动,都会带起一片激荡。 银古的脑子里面,突然多出了以后穿着直衣的男人。 那是银古的「前世」。 弄错了。 银古再次说道。 他断错了虫,给错了药。 现在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假的青色彼岸花,哈哈。 ※今日推荐漫画:《致不灭的你》。 ※186186186186186186啊啊啊啊啊他妈的他妈的!!!救命!! 第55章 这里是何处? 四周一片冰冷,白色的又长又细的云雾般的东西飞来飞去。 缘一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心。 「这个世界」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 仿佛回到了从前自己所呆的地方。 房间里面虽然就有榻榻米,会有小柜子,会有小门,但是那三叠大小的房间和这里一点区别都没有。 空虚的感觉。 深处有一点光芒,吸引着缘一走过去。待他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只有形体但是没有面貌的「人」。 看姿态应该是个女人。 黑色的长发,红色的裙裤,以及上衣部分的铁灰色装甲。 女人挥舞着细长的刀,正在与周围一些奇怪的生物战斗。 那些生物有长得像蛇的,有长得像是□□的,有长得像是老虎的之所以用长得像这个说辞,是因为他们比一般的蛇、蛤蟆、老虎要多出一些东西。 比如说犄角,比如说更多的舌头和眼睛。 这些不是动物,不是鬼,不是魔神。 而是妖怪。 邪恶的妖怪。 妖怪发现了他的身影,它们当中的一部分向他冲来。 缘一一直都很吸引鬼,因为他那个稀血的体质。 那么妖怪呢? 妖怪也渴求血吗? 不妖怪所渴求的是力量。 若是询问缘一他身上有什么与力量有关的话他只会回答说不知道。 若是询问无名的他他也会摸不着头脑。 若是询问妖怪的话则会得到「你的身上有龙脉的力量」这个答案。 在之前的故事里面,流浪于世界各地的虫师银古曾经谈论过「龙脉」这个存在。但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他,对此也知之甚少。 那么「龙脉」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在日本这片土地的西方,有一块广袤的大陆,那里的人将真龙所栖息之地称为龙脉。 但妖怪们、银古口中的「龙脉」并不是那么回事。 说个笑话,若是有龙藏匿在这片土地之下的话,这个岛屿会在巨龙出没的时间立即崩坏。 所以来谈谈这里的「龙脉」。 它有一个过于拗口而不被这里的人知道也无法念出的名字阿尔塔那。阿尔塔那是流动于大地之间的能源,也是这颗星球的生命力。 啊啊,是,阿尔塔那并不仅仅局限于日本这块土地。它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流动着的怪物,往这个世界各地都伸展出自己藤蔓般的四肢。 它那么巨大,却因为隐藏在过分深的地底而不为人所知。 一开始的时候。 后来,在时间不知道流逝了多少之后,阿尔塔那的力量渗出,在地表形成了足以载入世界奇观当中的巨大森林。那些树木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遮天蔽日,就算是天空也能够掩盖。 那么,这与缘一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势必要谈到无名。 无名是一个没有身世的孩子,因此没有名字。没有名字的他,自作主张给自己取了个叫作「无名」的名字。但「无名」这个名字五轮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能够称作是一个正常人的名字。 但是很凑巧的是,无名并不是一个正常人,他甚至连人也不是。 这个幼小的生命诞生之初,睁开眼睛的第一时刻,看见的就是遮盖了天地的森林和温暖的泉水。这个生命迷茫地看着这个从未在他脑中储存过的奇怪世界,空空如也的大脑里首次济入了有关世界的信息。 随着他离开这里,他所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多。可是无论得到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 小野猪是母野猪生出来的。 蝌蚪是青蛙的卵孵化而成的。 婴儿是人类女人生出来的。 那么他呢? 那么这个没有名字的小孩呢? 直到现在,无名也不知道他到底从何而来。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出生在那片森林里的。 那片森林就是一块阿尔塔那的聚集地。在无限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猛烈的击撞之后,龙脉当中诞生了状如人类小孩的生命。 阿尔塔那管他叫作「阿尔塔那的具现化」,而那个生命则把自己叫作「无名」。 知道吗?阿尔塔那它有着能够影响生命法则的力量。 什么叫作生命法则。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吧。 它能够使死人复活。 但是很可惜的,一直都没有人掌握这股神奇的力量。 但是无名做到了。 在缘一因为高烧寒冷饥饿而死去的那一瞬间,无名给了对方他的血,给了他阿尔塔那的生命力量,于是那个红头发的小孩子才能在地狱门前转过身,重新回到人间。 现在,无名所给予缘一的生命力量,给他造成了麻烦。 与妖怪们战斗着的女人虽然很努力地消灭妖怪,但是妖怪太多了,她根本没有全副的精力来帮助缘一。奇形怪状的妖怪们从他淡薄的身体里穿梭来穿梭去,把致命的绝对零度的寒意留在他的身体里面。 缘一在这里简直无法可想,无事可做。 他要死在这里? 他记得自己的心脏变得非常疼,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但是在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寒冷的时候,从他身后的黑暗一端,突然涌进来一道光,涌进来一把火,那光和火如此炽烈,将围绕着他的黑暗的生物一下子杀死。及时逃离他的那些,盘踞在远方观察情形。 黑暗当中出现了一件红色的衣服。 红色的头发。 红色的眼睛。 红色的、上面攀附着无尽火焰的红色的刀。 缘一!有人突破无尽的黑暗,大喊着他的名字,然后来到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缘一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那是与他长相别无二致,但是线条更加柔美的,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赤色从对方的发烧开始向上蔓延,他的整张脸,被红色映得一片亮堂! 红发的少年高高地抬起手中赤红的刀刃,然后朝着那些再度用来的妖怪们挥下一刀。 美丽的一刀。 可以被说是美丽的一刀。 无尽的赤红的火焰,顿时燃烧了那些怪物们。 紫藤日轮猛地跳起,在半空中的时候,就使用了日之呼吸的第十二式「日晕之龙头舞」。 ※ 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日之呼吸的十二型。 然而在记忆当中,日之呼吸一共有十三招。剩下的一招,也就是第十三招,现在对于日轮来说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但是就算知道再多也没有用。他孱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使用威力强大的战技。上一次,在他连续使用「圆舞」「火车」「炎舞」之后,他差点因为疼痛与高烧病死在医馆里面。 所以,使用威力更高的招式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从别人、自己的「前世」那里做得到的记忆当中,继国缘一总是能够连续使用日之呼吸,就算是一直战斗也不会因为疲惫而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战士。 可是日轮不是。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身怀秘籍却手脚残疾的家伙,抱着这本宝典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他自患病以来第一次有了「自己什么都做得到」的感觉与自信。 日轮来到这片黑暗之中,是在他昏过去之后。当他试图呼唤仆人或是路过的人而失败的时候,他一下子堕入黑暗当中。他已经失去了与肉体的联系,全部的意识都深入了这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的沼泽。 分卷(38) 简直就要无法呼吸了。 一开始的时候,是这么感觉的。但是后来,在习惯了之后,并没有再觉得难以呼吸了。 可是这片寂静的深沉的黑色令她感到不详。 他(我)怎么了? 日轮不明白。 他死了吗? 这里是地狱吗? 他为什么会死? 他不是有乖乖吃药吗? 他不是最近连刀都没有碰过吗? 所以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来到死后的世界? 可是随后,事实证明,这里并不是地狱,而是一个神秘的空间。 神秘之所以是神秘,就是因为人类未尝探索过或者是无法探索到事物的本质。 于是日轮便要去探索,便要去寻找。 因为周围太黑了,于是他想要一把火。 因为四周太黑了,完全不知道会有什么出没,于是他想要一把刀。 在他的脑中同时蹦出这两个想法的时候,煚明明斩理子祖母所交给他的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原本黑色的刀刃,在触碰到他的手的那一时刻便瞬间化为了火红。 一开始的时候,在触碰到刀的时候,内心是有一定抗拒的。 像我这样的人,无法战斗吧?内心是这么想的,口中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盈,无论做什么样子的动作都不会有疼痛感。 (这就是好处吗?)日轮想。 于是他拿起煚明明斩,用那把火红的刀向四周劈砍。他毁坏黑色的墙壁,然后开辟出光亮供自己行走。在不知道撕裂了多少片黑暗之后,在见识到了多少片一样的风景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奇异点」。 正在与不明生物战斗着的女武士,以及,即将要被吞噬的少年。 日轮看见了对方的脸。 看见对方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珠,还有脸上黑红色的斑纹。 缘一!他大喊着,在跳出去的半空中,施行了他目前所知的、威力最高的第十二型「日晕之龙头舞」围绕着继国缘一的那片黑暗,被紫藤日轮驱散了。 长相别无二致的二人,在同一片空间里面相遇了。 作者有话要说:※缘一的老婆歌小姐真的非常可爱,但是我磕骨科已经磕得不对味了。不过没关系,这里是同人(打醒自己),你们接下来又会看到作者的家人操作。妈妈的你们能当做这篇文和186话及以后没有关系吗(邓布利多摇头)。 ※我这章开始大纲全变了,我他妈的我好累啊我今天已经跳楼十几次了。 ※求作收 第56章 严胜又做噩梦了。 当他再一次从阴暗的房间当中醒来,他抬头看见的就是那面没有任何装饰的单调的天花板。 噩梦。 严胜的噩梦通常情况下有两种。一种是因为身体不断拔高而产生了骨头被人刻意拉长的梦境。还有一种,是有关于阿缘缘一的。 一直以来,缘一在他的噩梦里都扮演着此届最大的魔鬼这一角色。一般来说,他会在梦里见到七岁之前小小的,不会讲话也不会有任何感情波动的「阿缘」。在他袒露怜悯之心并向其靠近时,对方的身形就拉长拉大,面孔也变得晦暗不清。 在严胜的梦里,身体抽长了的缘一总是拿着一把黑色的刀。而当他使用剑技的时候,那把黑色的刀就会变成红色。 红色的刀刃。 梦魇般地在他脑中盘旋。 一切金戈之声,在他耳中来回旋转。 红色的刀。 红色的刀。 燃气了火焰的红色的刀。 当那刀上的火焰燃到极致之时,严胜就会发现那把刀是朝着他挥来的。 有的时候,还会梦见自己与缘一逆转身份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他的存在逐渐被神明所宠爱的缘一取代了。 可怕的、差点要成为事实的世界。 但是一切在缘一七岁那年主动请求去往寺庙的时候改变了。 可是呢,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严胜以为他死了。 可是某一天,某位部下急忙赶来,说是在山野之间见到了缘一。对方穿着比在三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面更加粗糙的衣服,背着行囊,和两个少年一起穿梭在山林当中。大的离二十岁没差多少岁月,小的那个和缘一差不多大。 还有一个是缘一。 一开始的时候以为是部下认错了。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严胜都因为缘一没有人知道的死去而感到茫然与悲伤。然而部下却说,那名少年有着赤色的发梢和眼睛,左脸上也有着奇异的斑纹。 「斑纹」那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代替的,证明是被神从宠爱的象征、标志。 那就是缘一。严胜笃定道。 严胜问: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部下回答说:阿缘大人远远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对我摇了摇头。他说他不想回来。 严胜顿了一下,又想,这是当然的事情啊。 毕竟他曾经遭受到的所有不公已经在心上留下了痕迹。 严胜又想起缘一带走的那支笛子。 兴许是被突发的嫉妒所蒙蔽了内心,因而他对于这支笛子的存在无比厌恶。在一些清凉的时间,在晚风、树叶与流水所奏出的自然的音乐当中,严胜自然地想起了这支笛子之前被制作出来的初始目的。 「如果想要见我、想要让我帮忙的话,就吹响笛子吧。只要听到笛声,哥哥一定会立马赶到你身边的。」在送出笛子的时候,对缘一说出了这样的话。 然后,没两天,他又瞒着家里人找缘一偷偷玩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父亲拎着他的耳朵,把他甩出门外。在一旁的缘一的注视之下,继国旷一给了他狠狠一个巴掌。 「不准跟这种不详之子一起游戏!」愤怒的父亲讲出了这样的话。然后在下一刻,想要把缘一从房间里拉出来,摔到冰冰凉的湖水当中去。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拜托您了!请不要这样做!」「父亲大人!」严胜的脸上全是红色的掌印,他抓着继国旷一的裤腿,这样祈求道。 继国旷一露出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最后,他还是一甩袖子,径直走掉了。 严胜记得,那一天父亲大人身上衣服的花纹,是一大片的眼睛。 严胜还记得,那个时候到缘一,手里捧着自己送给他的笛子,脸上露出可以称之为困惑的表情来。 想来,那应该是缘一转变的转折点。 为什么忘记了呢为什么? 严胜询问自己道。 可是他无法作出答案。 后来,渐渐地,柔弱的弟弟的形象消失了。「继国缘一」这个形象变得越来越巨大,越来越黑暗,简直就是一整座地狱。 严胜做了好久好久有关对方的噩梦。 可是今天是不一样的。 漆黑的梦境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某个人的呼喊声。 救救我! 救救我! 谁? 严胜一时之间没有分辨出那个声音来。 兄长大人!救救我! 是缘一。 世界一下子豁然开朗。 严胜看见缘一陷在一个泥潭当中,只有上半身体露在外面,下半身体已经完全地被泥吞没。 缘一喊道:请救救我!兄长大人! 你不是!严胜朝那个人影尖叫道。 你才不是缘一! 缘一他才不会喊出这样的话来。他总是能够完美地解决一切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糟糕的事情。 红色头发的小孩子在泥潭当中越陷越深,他红色的眼睛里面,装满了楚楚可怜的眼泪。 你不是!严胜再度喊道。他伸出双手,胡乱地挥舞,竟然真的打破了这片黑暗的迷雾。 迷雾驱散后所显露出来的真实的一切简直令人恐慌。 恐慌。 是的,恐慌。 是缘一。 但是不是那个缘一。 不是他心中无所不能的缘一(他是否已经忘记了对方和自己是一个年纪呢?)。 而是「■■」的缘一。 为什么? 不明白。 严胜看见了奇妙的场景。 这个场景令他感到不可置信。 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不,这本来就是一场梦。 在这场神奇的梦境当中,严胜见到了未来的缘一。 他见到了一个成年男人。 毫无疑问,那就是缘一。 红色的长卷发,红色的眼珠,红色的斑纹。 那就是缘一。 同缘一一起出现的,是一个女人。 年轻的女人。 穿着粉色上面绣有小梅花的裙子,包着白色的头巾,脸上露出了快乐的笑容来。她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对着男人「缘一」微笑。 应该是缘一的妻子 严胜如此猜测道。 缘一以后也会娶妻吗?他算了算自己,估计两年以后就会和某个武家的女儿成婚了。 但是对于缘一会有妻子和孩子这一件事情他确实很惊奇。 严胜所见的梦中场景正如故事般继续。 缘一和妻子过着相当安稳的生活。什么都没有,生活里面只有「安稳」这两个词。 其实感觉这样子也挺幸福的 不要回来了,求求你,就这样老死过去吧。 心中爆发出了这样的念想。 而在那一瞬间,安稳的场景变化了。 变化了。 屋子。 黑夜。 出去寻找产婆的缘一。 突然闯入房子当中的非人生物。 被杀死的妻子。 被活生生破开母亲肚子后而被带走的尚未成型的婴儿。 血 地面上都是血。 那是■■的缘一。 悲惨的缘一。 停下! 停下! 严胜说:停下! 那太恐怖了,那太血腥了,这不适合让他这种未见过如此杀戮的场景的少年看。 但是画面居然无法被切换。 故事换了一个黑夜,来到了白天。 缘一回来了。 然后,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切。 那个红发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跪在地面上,抱着自己妻子的尸骨。 十天十夜。 根本不像人类般地不吃饭不喝水地坚持了十天十夜。 严胜感觉快要死掉了。 他快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害死了。 「死」严胜从噩梦当中脱离了出来。 他觉得这梦好可怕,好绝望,不应该发生在缘一这种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小孩子身上。他坐在床铺路,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 你是谁?缘一问。 他看了看对方的脸,脸上没有惊讶地表情。 所以该怎么解释呢? 所以要怎么解释呢? 结束那些战技之后,日轮又从威风凛凛的他回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经常不好用的他。 总不能直接对对方说我是你的前世这种话吧。 简直就像是骗人的。 根本就像是骗人的话。 况且这里是梦里,有些坏家伙们特别擅长在梦里骗人。 日轮决定还是先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紫藤日轮他原本是这么说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空发生了扭曲,他所听到的自己的名字变了调。 不仅仅是变了调,还被扭曲成了另外以后字眼。 缘一重复他的名字:日歌。 不是。我是日轮他再次讲道。可是令人绝望的事情是,「日轮」落在缘一耳中又变成了「日歌」。 这是为什么啊? 是什么奇怪的法则吗? 日轮只好认下了这个名字。 然后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围的妖怪又向他们袭击了。 日轮抬起刀,火焰再度升起。 于是缘一问:为什么你的刀会着火?他还从未见过别人的刀会着火。 缘一又问:你的呼吸方式好奇怪。他那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看见了日轮战斗时身体之中血液骨骼和肌肉所构成的呼吸和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日论说:这是呼吸法啊。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奇怪,你不会吗?日轮迟疑了一会儿,最终问道。 日轮之所以会日之呼吸,就是从缘一那里学来的。但是很奇怪的是,目前的剑士当中没有一人使用日之呼吸。曾经写信询问过山村贞,对方说,日之呼吸已经失传很久了。他还说,现流传的五大基础呼吸风炎水雷岩都是从日之呼吸演化而来的。 那么日之呼吸呢?日之呼吸又是哪里来的? 虽然知道是从缘一那边得来的,但是对方现在还没有听说过呼吸法这事真是让人惊讶啊。 缘一问:什么是呼吸法? 日轮想了想,借用了鬼杀队那边的说法,是通过强化心肺功能,依此令血液汲取大量氧气,可在瞬间令身体能力大幅上升的东西。这就是呼吸法。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火焰事实上吧,只是看起来有火而已,并不是真的火啊抱歉抱歉,为什么会出现火的话?大概是因为我学习的呼吸法叫作日之呼吸吧我也搞不太明白诶。在自然界中,兴许火这一物质与太阳最相近。 缘一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日轮觉得对方应该是在想这个傻子在讲什么。 好羞耻哦 他想着想着,用双手捂住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预收书名《富江转生[综主鬼灭]》 ※因为改了大纲的缘故,所以就不写缘一是如何自创日之呼吸的了,就由日轮去教他吧。 ※严胜的噩梦这一段就是原作186话的内容,不过这文不是这样子发展的,严胜窥探到了平行世界的故事结局诶。 分卷(39) ※换了封面么么哒 第57章 谈话未完。 因为妖怪们又攻了过来。 好多好多。 没完没了。 红色裙裤的女武士仍然在战斗。 为什么没有尽头?! 他好想要有一个帮手。 日轮想。 缘一看了看日轮的刀,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 「刀」。 如果他在这里想要一把刀,他的手中真的会出现一把刀吗? 缘一不知道。 但是幸好,他想了这么一下。 于是理子所锻造的「煚明明斩」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黑色的刀刃如同黑曜石一般美丽。 日轮仍然在战斗。 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也是。 缘一想,他也可以。 于是他仿照日轮身体结构的动作,学起了他所使用的呼吸。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他那漆黑的刀刃,在瞬间化为了火焰一般的红色。 能成功。 他在心里估量道。 此时,日轮正在使用日之呼吸的一之型「圆舞」。 缘一照搬照抄。 然而下一秒,他就因为脱力而倒地了。 你知道一个孩子要变成剑士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你知道一个普通的剑士要变成强大的剑士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许多,甚至无数。 世界上没有一件事物可以一蹴而就,就算主体是一位举世罕见的天才也不行。 世上无数的人都想要得到天降之物,但这些想法,终究无法实现。 在缘一试图复刻日轮所使用的呼吸法的时候,他就遭到了麻烦。因为根本不了解这个体系只是依样画葫芦,只复制了表面而没有理解核心的他,手脚抽筋不得动弹。 怎么了?你怎么了,缘一!日轮抽出几秒钟,回望他的同时并呼喊道。 缘一红色的眼睛里稍稍有了一点意思。 没事。他说。 就是手和脚动不了。 这样子怎么会是没事呢?日轮喊道。 当他再一次击退一波妖怪之后,那些弱小一些的妖物就不敢前进了。它们在原地徘徊,似乎是在寻找新的对应方案。 日轮泡会原地,跪在地上。 我看见你的手脚抽筋了。他的眉毛弯成了一个难过的弧度。 缘一无神的红眼睛看着他。 你也看得见。 看得见什么?日轮懵了。 你也看得见肉、骨头和血。 日轮理解了。缘一在说的大概是那个特殊的视力。 不,我只看得见表层。 但是看见表层已经很让人感到痛苦了。自从脸上出现那样子的斑纹以后,世界就在他眼中大变样了。虽然还没有缘一眼中的那个「透明的世界」那么畸形,但这也让日轮感到很不舒服。 现在他已经能够看见大家皮下面的东西了。 然后接连着想到了缘一的眼睛。 看到透明的世界一定很痛苦吧。 兴许是因为自己作为家中长子,有一个弟弟的缘故,对待比自己高却老是没有什么情感表达的缘一时,日轮总是忍不住用兄长的姿态对待对方。他把倒在地上的缘一抱进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对方乱糟糟的头发。 没关系的就算是现在很痛苦,以后一定能遇见能够理解你的人的。日轮如此说。 缘一说:只有你看得到一样的世界。 日轮心想,因为我是你的转世啊。 于是他就这么说了。 可是和他的名字一样,这句话被扭曲成了另外的句子。 以后是什么时候?缘一问。 以后有很多时候,今天下午是以后,明天是以后,下个月是以后,明年是以后,这个世界灭亡的那一天也是以后。 (大概是我说了以后就会有这样的话吧。) 嗯面对这样的问题,日轮真的无法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十年。十年里肯定会遇见的。就像是朋友那样的人,就像是兄长那样的人兄长大人肯定会是世界上最理解你的人之一。 日轮所得到的记忆里面的兄长「阿严」,是个温柔得不得了的人。冒着被父亲殴打的风险来找弟弟玩的哥哥虽然后来还是被打了。 一定很疼吧? 日轮自己就很怕疼,所以他觉得总是被继国旷一打的阿严也一定很疼。 但是每一次,阿严都是带着笑容来找阿缘(他/日轮)的。 兄长大人的笑容,就像是太阳一样温和与明媚。 缘一不明白「日歌」为什么会提到兄长大人。 他与兄长阿严(现在大概已经叫作严胜了吧)已经有六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但是、兄长他,真的很温柔。 嗯嗯,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缘一点了点头,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赞同。 所以十年里就会找到那样子的人吗? 也许是遇到。你要知道,人与人的缘分就像是是天意一样难以测算。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而有的人,抬头的下一秒就是。你的话,一定能够遇见的。 缘一思考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传来了呼唤之声。 缘一!是无名的声音。 有人在叫你,快回去。日轮猜想这里是灵魂的世界。那么只要灵魂回归肉体,人就会醒来。 他还顺带拍了拍缘一的头。 日歌。缘一喊道。 怎么了? 日歌。缘一只是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身影就从这里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日轮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要将他从这个世界里拉出去。 是红花夜吗? 还是医生? 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只等待肉身醒来的那一刻。 那时他还在猜测,自己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严重或者奇怪的病。 ※ 枫之村。 巫女桔梗对无名说:四魂之玉的起源来自于百年之前。有一位叫作翠子的巫女为了封印那些强大的妖怪,要自己的灵魂与妖怪们的灵魂一起封印在了这颗宝珠里面。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什么? 桔梗用端正的眼睛看了看无名,然后又迅速瞥开。 也就是说,四魂之玉之中全部都是妖怪。他你的朋友的灵魂,大概困到四魂之玉里面去了吧。 既然被困了进去就要让他出来。 否则这根本不是办法。 虽然不明白四魂之玉为什么会渗入缘一的身体之中,但是好在,桔梗是位灵力高强的巫女。 在想尽办法之后,她终于把四魂之玉从这个少年的身体里面提取了了出来。 于是无名呼唤对方的名字,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回归身体。 如他所愿,成功了。 缘一睁开眼睛,看见无名。 好像回到了那一天。 回到那一天他因为高烧而昏死过去第二天又神清气爽醒来的那一时刻,他也看见了无名。 谢谢。缘一对无名说。 无名反而说:你好奇怪。 因为他们两个是一样的怪胎,是没有人要的,所以才需要互相帮助。 巫女桔梗问:要在这个村子留宿一宿吗?毕竟夜里的妖魔鬼怪,超乎人的想象。 缘一梗着脖子,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在想「日歌」。 「日歌」的「日」是太阳的「日」,「歌」是歌曲的「歌」。 日歌和他是一样的人。 ※ 好奇怪。 还未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日轮发觉自己的肢体有些僵硬,但又不是因为太久不活动而导致的僵硬。 反而像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些手与脚。 于是日轮睁开双眼,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的双目睁开之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层木头。 不是家里的天花板,不是蝴蝶居的天花板,也不是耀哉为他准备的房间的天花板。 好简陋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 他猛地支起自己的身体,却又因为无力而倒下。 落入眼中的除了天花板之外,还有身旁两侧的人。 尸体。 盖着草席的两具尸体。 谁死了? 他刚刚发出这个疑问,却又发现,自己身上也盖着这样一块粗陋的草席。 草席真的是很坏的草席,编织手艺很差,用的料子也很差。但是关键点不在于它的质量,而在于「草席」所代表着的「意义」。 我死了? 日轮再度起身这次成功了,然后从草席里伸出自己的手。 那是与他的手完全不同的、上面布满了粗糙的茧子的小小的手。 女孩子的手。 男子的手与女子的手真的相差很多,这种东西一眼之间就看得出来了。 女孩子的手? 这里是哪里? 他现在成了谁?! 日轮一下子站起来,却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咔嚓一声响。他拖着自己的那条不好用的腿,拼命向外跑。他来到院子里,看到一个水缸,水缸里面还有水。 他小心翼翼地将头伸过去。 日轮看见了一张只能够称得上是清秀的女孩子的脸。 女孩子的脸。 日轮站在原地不动了。 今天的天气相当糟糕。其实也不只是今天,最近的天气都很糟糕。原本就不甚明媚的天空没一会儿就布满乌云,雨点随之而来,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脸上。 日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抬头又望向那片陌生至极的天空。 他为什么离家越来越远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日轮不知道。 不远处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因为绝对的惊讶而扔掉了手里的锄头。 歌!你还活着吗?歌! 日轮转过头去,被男人一把抱住。 女孩子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是非常健康。虽然肢体僵硬,但是血液和骨头和肌肉里面没有一丁点的病。 日轮下意识一个过肩摔把男人甩趴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忘记设时间了。 ※对不起我搞了歌我忏悔你们要打就打我吧,但是我是不会认错的。 ※我富江那篇写了楔子()感谢在20191207 20:14:44~20191208 12:1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在玉楼 3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这个女孩今年十三岁,名字是「歌」。几天之前,她的父母因为流传病死掉了。今天早上,她也因为这个病死掉了。 父母的草席是女孩盖的,但女孩身上的草席是隔了半个村的叔叔盖的。 我早上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没气了,还以为你和你父母一样离开了呢叔叔一脸的忧郁,但是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最近这个病啊太苦了。 活着大概也不是很好吧。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 虽然这位叔叔说出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但是对方语言里的苦涩,毫无疑问是在告诉他:别活下去了,世界太苦了。 日轮看见对方作为成年男人来说较为枯瘦的身体。他的手指在衣服上来回揉捏,口中溢出一个低低的嗯。 死掉了的女孩。 占据了对方身体的他。 所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没能回家,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叔叔看出了女孩的局促不安。他说:别担心,虽然现在是这样啦,但日子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叔叔离开的时候,雨也没有停,依旧吓得很大。等到叔叔走了,日轮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要处理身上的衣服。 箱子里还有几件虽然很旧但是缝补得很好的衣物。 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而且也加长加得很好。 但是问题不是这个。 问题不是这个啊。 性别。 年幼的孩子们一般都是没有性别意识的。只有越长大,懂得越多,他们才会意识到男女的身体的不同之处有多么的多,多么的明显。 虽然这个世界上会有性别认识障碍者,但是毫无疑问,日轮对自己的性别相当的清楚。 清楚的不得了。 但是一直有一个问题:男与女从本质上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但有些人一定要究其根本。 不过幸好的是,日轮不是这样的人。 「歌」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子,和他的红发红眼完全不一样。 陌生的模样。 陌生的他。 陌生的世界。 屋子里的米缸里还有几勺米,灶台边上堆着干燥的柴。水缸。捆在门口的还可以算是新鲜的,大概是今早采的野菜。 日轮擦了锅子,往锅里放了米和野菜,在灶台里面塞进柴火。火石打了好几下,才有火星迸溅出来。 火焰从一簇小火苗开始长起,随后长成了一片在火膛里面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夜晚的确很冷,但在这团火面前,已经什么都不冷了。 外面还在下雨。 已经下了半天多了。 日轮就着难吃的野菜煮米饭(没有一点点油),边吃边哭。 他很怕疼,也很怕其他事情。 在没有人的地方,他就是个爱哭鬼。 分卷(40) 等到吃完饭,他在屋子里面四处逛了一圈。但是屋子太小了,就算是连上院子也太小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最后,他抱着被子,回到了他醒来的那个地方。 日轮把自己挤进「父亲」与「母亲」中间那块属于「歌」的地方。 晚安,歌的爸爸妈妈。等到不下雨了,我就去把你们埋葬。 说完之后,他闭上眼,希望靠一整个深沉的黑夜来抑制住自己的饥饿。 咕 咕咕 咕咕咕! 门外响起了尖锐的叫声。 日轮猛地坐起,下意识去摸自己被子里侧的煚明明斩。 可是他却摸了个空。 他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在那里了。 啄门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 环顾四周之后,日轮只好拿了一把斧头。斧头的斧柄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而他这个人,悄悄地挪到了门后。 脆弱的木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一个怪异的身影带着水汽冲了进来。 咕咕咕咕咕咕!! 有没有大人?! 黑暗当中,日轮看见一双发亮的红眼睛。 有没有大人来帮一帮这个小孩子?! 一点青蓝色的光芒逐渐膨胀,最后照亮了屋子。 来人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已经死去了的中年男女,和,藏在门后面的小女孩。 谁? 日轮的记忆开始混乱了。 闯入他家的人,不是人,不是鬼。 是一只鸟。 圆圆的小鸟头,翅膀却很大。它的翅膀扭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把某些东西笼在怀中。 你、你好鸟姑获鸟小声地说道。她黑色的小小的头晃来晃去,与它的身体完全不成比例。 (记忆它) 大脑深处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东西。 好像、好像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家伙。 「你,能不能过来把这孩子带走?」「我不能动。」「一旦我动弹,被我压制的鬼就会暴起。」「拜托,把这孩子带走吧。」熟悉的声音 婴儿时期的记忆刺激了日轮的大脑。 「你是谁?」紫藤郁里颤颤巍巍的声音。 「我是姑获鸟。」另一方这样回答了。 日轮放下了手里的斧子,他看着姑获鸟,喊道:姑获鸟。 咦咦咦你知道我吗好神奇不,不是,能救救这个孩子吗?我在山路上捡到了他,他好像快不行了。姑获鸟小声又连续地说了一大串话,他人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串碎碎的鸟叫。 (不是他遇见的姑获鸟) 日轮从姑获鸟的翅膀当中看见了那个小男孩苍白的脸。 我去烧热水! 他连鞋都没穿,就哒哒哒跑去水缸那里舀了好几捧水倒到锅子里面去。 重新生火。 等待水热的那一刻。 他怎么了?在往灶台里面塞了足够的柴,也留下足够的空隙来使烟气能够自由流动后,日轮回到姑获鸟身边,询问道。 姑获鸟把孩子摊放在盖了一层布的地上。 不知道遇见的时候它已经昏倒了。 年龄不是很大的妖怪开始叭叭叭地讲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路上遇见了青行灯,她说这边有人家我就过来了。是饿坏了吗?还是说冷到了? 日轮也不知道。 但是他在烧水的时候,同时架了一个小铁器,往里面装上了一些水和米。 水热了。 日轮把湿热的手巾拧干了,帮对方擦已经变得冰冰凉的身体。因为他的衣服已经坏掉了,所以他只好从箱子里面扯出一件更小的、属于「歌」的衣服来。 虽然很对不起人家让人家穿女孩子的衣服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男孩比「歌」要小上好几岁,根本就没有衣服给他穿。 木盆里的水冷了又被加热,热了之后就很快冷掉。 等到日轮把孩子僵硬的身体擦到重新柔软的程度之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睡着了的姑获鸟因为头部的下垂而导致整只鸟都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她呜啦啦地乱叫一声,又重新坐好了。 好了吗?对于人类的情况,作为妖怪的她真的是不太明白。 烧退了。 在照顾他的过程之中,日轮发现这个男孩子发烧了。 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穿暖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 日轮去看了看锅里的粥是不是还热着。 因为烧得太早了,所以之间重新热了好几次。又因为怕热得过分导致它变成一团乱糊糊,所以他只好把碗放在热水里面温热过来。 忙活了半夜的他稍稍有些累。 但是又不能放着对方不管。 那么先歇一小会儿吧。等会就起来好了 这样想着的他,和姑获鸟肩靠肩的,两个人一齐睡着了。 就这样子,天变亮了。 天色微亮。 昨天的那场雨所带来的结果还在树叶与泥土当中。潮湿的泥土,缀满水珠的树叶。 一片清新空气的世界。 男孩困难地睁开眼睛。 他黑色的头发微卷,睁开来的梅红色的双眼充斥着一股极大的愤怒。 绝对的愤怒。 几乎可以将这个世界燃烧起来的愤怒。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他看到倒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和妖怪,下意识地想要杀死两个。 然而我的肉刃?我的武器?我的力量? 它们跑哪里去了??? 男孩看见自己的手依然平滑完整,没有丝毫变形的迹象。 无论怎样疯狂地呼喊自己的能力,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非常生气。 相当生气。 无比的生气。 因此,这个男孩的拳头重重地砸到地面上。 手上留下了一圈红色的印记。 原本睡着了的女孩和鸟头的妖怪都惊醒了过来。 哇你醒啦!!姑获鸟就差没拍手祝贺了。可下一秒,她与男孩的眼神对上了。 死亡的视线。 它身上的温度一下子降到零度。 日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灶台前,把里面一直温着的粥端了过来。 你饿了吗?吃吗?他问道。 男孩顿了顿,把自己已经暴露出来并且接触到了姑获鸟的杀气收了回来。 (现在还不可以。) 他看着女孩递过来的那碗已经变得黏糊糊的粥,相当的生气。 男孩啪地一下把她手里的碗摔到了地上。 粥溢在地面上,碗也碎光光了。 (只有六个碗) 日轮想想还是有点生气的。 男孩梅红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怨气。 不准这样子对待照顾你的人啊!就像是训斥红花夜一样,日轮给了对方一个脑瓜嘣。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刚刚醒来,也许是气火攻心,男孩在那个小小的攻击之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刚刚醒来的他,就这样直挺挺地重新倒了下去。 诶怎么了?你怎么了?!姑获鸟扳住对方的肩膀,疯狂摇晃。 日轮:我感觉他快吐了,快停一停。 作者有话要说:※人类老板登场了。 ※鳄鱼老师喜欢对称我也喜欢对称 ※求作收和预收,么么哒。为什么我没有作收? ※然后我看了一眼,情报里缘一老婆叫「歌」,热情漫画翻译的是「宇多」,b站翻的是「诗」。我采用「歌」么么哒 第59章 很久以前,大概在六百年以前的平安京时代,曾经有过一位少爷。少爷是个很虚弱的人,药典所的多位医师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岁。 因为身体逐渐衰弱而脾气愈发暴躁的少爷,杀死了一直用心治疗他这病症的医师。 但是,没过多久,这位少爷发现自己变得健康了。然而,伴随这份健康而来的,是非人的特点。 无法在太阳下行走,对同为人类的家伙们有着很强的食欲。 后者对于少爷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但是前者令他很愤怒。 他无法忍受自己不能在太阳下行走,只能早月亮下独自悲惨的这个事实。 于是这位少爷去找寻了被自己所杀死的医师所留下的药方。 正是他的药方,才令少爷原本孱弱至极的身体变成了现在这副无比强大,却又惧怕阳光的体质。 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 在医师所留下是药方当中,有一味因为没有找到而没有加入进少爷所喝的药中的药材。 那就是「青色彼岸花」。 原以为寻找一味药材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可是当他是第一代家人死光,第二代血亲死光,第三代家族将他视为眼中钉并试图杀死他这个不老也不死的家伙,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一代一代又一代。 距少爷变成非人的姿态已经过去了六百年,而他依旧没有找到那味能够治愈他惧怕阳光这一特点的,青色彼岸花。 因为自身的变化,而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人间的少爷,抛去原本的姓氏和身份,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鬼舞辻无惨」他的新的人生,早就开始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即使制造了无数的低劣的同族令他们去寻找青色彼岸花,六百年来却一无所获。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愤怒即将达到极点。 而在那时,一位属下献上了「青色彼岸花」。 鬼舞辻无惨当然不会立马相信。于是他让那位属下吃下他找的药,在发现对方真的具有了克服太阳的能力之后,他也毫不犹豫吃下了那朵青色的花。 然而就在他把那朵花吃下去的那刻,他那克服了太阳的属下却突然爆炸了。 不对劲。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已经无法将吃下去的东西拿出来了。 因为迫不及待想要走在阳光之下,无惨加速了青色之花分解的速度。 现在,那个东西已经渗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之内。 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而下一刻,无惨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男孩,也就是鬼舞辻无惨用阴暗的眼神看着他对面正在交谈的两个家伙。 姑获鸟说:我现在必须回族地啦,你能够照顾一下他吗?我一有空就会赶回来的! 日轮当然是应允了。可是下一刻他又想到即将空空如也的米缸,和不知所措的自己。 姑获鸟说:别担心!就一小会儿!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日轮小心地点了点头。 姑获鸟一拉翅膀,又撞门又撞地的噗啦一声飞了出去。 飞行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太稳的呢 于是就只剩下男孩和日轮了。 在注意到男孩非常讨厌落在地上的光甚至躲到了角落里之后,日轮就跑过去拿了块破布挂在了小窗子两端的钩子上了。 现在没事了吧?他问。 男孩不说话。 你家在哪里啊?好了的话我就送你回去吧。日轮又说。 然而男孩又不说话。 他只是一直用那双梅红色的眼睛看着日轮。 (在警戒外界嘛) 日轮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于是他只好蹲下身,去收拾地面上那些碎片。 以前在家的时候,如果碗碟碎了的话,秋子婆婆就会拿来一堆灰,把碎片全部都埋在灰里,然后再把这些东西扫走。 然而此刻,他只能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扔到篓子里面,然后再放到坑里埋掉。 无惨一直都注视着这个弱小的人类的动作。 但是在看她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他怎么了?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变得如此小,他的力量又为何消失不见了? 都是那家伙的错。 那个该死的下属! 若非他死了如果他不死,无惨一定要弄掉他的脑袋,把它挂在太阳底下活活烧死他。 可恶啊!可恶啊!!这样子也无法解他心头之恨! 被狂怒侵扰的无惨,再一次捡起手边的东西。 本来想直接砸到那个家伙身上的,可是现在他身体的状况决定他不能够失去一个可居之所。 于是无惨死死地握着那块用来垫桌角的石头,牙齿狠狠地磨来磨去。 日轮的眼睛里有一些忧郁。 你到底怎么了? 一直弄不清,一丁点消息都没有的话,会很难办的。 无惨偏过头,只留给对方一个布满擦伤的右脸。 他超越所有鬼的瞬间治愈的能力也消失了。 擦伤 于是日轮去翻房子里面的柜子。在翻来覆去之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类似药膏的东西。 大概是自家制造的,打开盖子,传出了一股熟悉的草药香。 这个味道,好像云鸡草。 云鸡草是可以治疗皮外伤的草药。 他以前用过的。 为了不出错,他还粘了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尝一尝。 不错的。 他又走到男孩边上,粘了膏药在手上,想给他擦一擦。 无惨想要拍掉对方手的那只手被日轮抓住了。 别动,给你擦药。 日轮展示了难得的强势。 无惨怨恨地看着女孩有着柔软弧度的脸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直接碰到他。 分卷(41) 这个人类等我恢复了,一定要杀死你! 他在心里如是讲道。 云鸡草的气味有一些苦涩,涂在脸上有冰凉凉的感觉。 日轮歪着头,对他说了一句好了。 因为男孩不讲话,他也不能自己干等着,再加上歌的父母还没有埋葬。因此,日轮离开男孩,去处理那件事情了。 已经死去了几天的「歌」的父母。因为天气很冷的缘故,所以他们的尸身并没有因此而腐烂,甚至连一点败坏的气味也没有。 外面的土壤依然潮湿,很适合挖洞。 但是,没有棺材的话,难道要把他们直接埋到湿冷的土里面去吗? 日轮犯了难。 他坐在门口,看着外面那一片全然陌生的世界,心里怅然若失之意浮动着。 怎么办呢? 无惨看见了人类女孩子脸上那种可以称之为忧郁的表情。 在他心中,那正是弱小的证明。 他翻过身,把自己埋进有味道的被褥之中。 被褥真的很难闻。 怎么会有人愿意盖这么难闻的被子吗? 他们就这么穷吗? 穷到连一床被子也买不起吗? 人世间真是凄惨啊。 无惨如此感慨道。 作为人类的他曾经是大家族的孩子,无论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他的要求,就算是不合理的要求也会被实现。 然后是漫长的作为鬼的人生。 因为他吃人的事情被家族发现了,无法接受家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如此的怪物的家族将无惨除了名,并自费组织了一个专门猎杀无惨的组织。只是那个组织里的家伙们都是一群笨蛋,缩头鹅,没有用的家伙。一旦看见无惨使用了任何超越人类的力量,他们就会被吓到连手跟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处放。 被家族抛弃了的无惨曾经有一段时间过得非常不好,但是他很快地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在他发现自己拥有能够轻易改变身体的能力之后,他就想到了那个绝妙的点子。 先寻找到一个富裕的家庭,杀死或吃掉其中的一个人,然后再变化成为那个家伙,取代他的身份就好了。 非常简单。 简直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 只要记得定时更换人家,他就能够永永远远地享受优越的生活。 而且啊,那群家伙们真是蠢,明明自己身旁的人换了一个,却一点也没有发现。偶尔有几个感官灵敏的人发现了他,也很快就被无惨解决掉了。 虽然生活质量是保证了,但在漫长的时间里,他还是感到了无聊。 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兴趣。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们,他们的情感当真是无聊透顶。 假扮成人类的鬼舞辻无惨,曾经多次见过人类因为可悲的情感而投入火焰被灼烧至死的场景。 太无趣了。 明明知道这个结局,就不能学会明哲保身吗? 不过这些东西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在意的人间的东西只有优渥的生活。 可是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的无惨现在却沦落到要睡在一床有味道的被子里的这样的境界。 他这六百年里,从来没有一次这样悲惨过。 被子掉味道,眼中影响了他的心情。 他原本遭烂的心,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乱七八糟像是一把被直直折断,露出了尖锐的一部分的木柴。 日轮一直坐在门口。 而无惨则一直在角落里面。 很快地,中午也到了。 虽然有很努力地阻止,但是无惨的肚子还是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作为人和鬼的他,从来没有一次感受到过饥饿的感觉。 因而,他努力地想要阻止这阵声音的传出。 但是不幸的是,日轮的耳朵很好用。 饿了吗?那我现在就煮饭,你等一等。他从飘渺的自我意识里面醒来,重新投入到现实世界里面去。日轮再一次打开米缸上面的盖子,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中午的饭。 没有野菜了,也没有其他任何菜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能再等一下吗?我现在出去找一些菜。 谁能忍受单调的白饭的味道吗? 况且这米的味道本身也非常的糟糕。 无惨没有理他,只是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日轮最后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快速地跑了出去。 外面的冷风,一下子涌入屋子里面。 但是离开之前,日轮有关好门。 作者有话要说:※原作无限城决战中,无惨来到产屋敷家,看见耀哉和他的妻子和女儿们。他产生了很舒服的感觉。 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生活会怎么样。 ※求作收 第60章 人类女孩出门的时候,无惨坐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粗糙质感的衣服。当他发现自己居然穿着裙子的时候,他的脸色黑得简直就像是锅底。 讨厌! 厌烦! 可恨! 他的衣服呢?他的衣服去哪里了?! 鬼舞辻无惨从来不亏待自己。他穿的每一件衣物,都是上好的布料。就连花纹也是引领时代潮流的那种。 可是现在的他,居然穿着一件粗糙又难看的女孩子的衣服。 无惨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去寻找自己原本穿着的那一件。 很容易就发现了。 它就躺在地上,像是一块破抹布。 无惨撩起来一看,发现上面有好几道破口。如果没看错的话,破洞很大,会把身体重要部位裸露出来。 哼!无惨冷哼了一声。 他并不在意在人类面前裸露身体,他甚至还把这种看作是所见到这种场面的人类一生的幸事。 他觉得自己就是天,也是天灾。就是那种应该被人顶礼膜拜的存在。 不过就算是不在意这个也不想被那些无聊的人类投以更加无聊的视线。 但是穿那个破布还不如穿这个。 他就像是整理什么上好衣服一样理了理自己的下摆,然后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重新回到了自己那个有味道的被褥里面。 就像是晚上回巢的公鸡一样。 要不是现在是白天,他还需要呆在这里? 无惨讨厌阳光,也惧怕阳光。 对于鬼来说,阳光是最致命的东西。 鬼最害怕地东西有两个,一个是阳光,一个是日轮刀。 被阳光照射到身体就会分崩离析,被日轮刀砍掉脖子身体也会消亡。 但是对于无惨来说,脖子这个弱点是可以被克服的。 他是原初之鬼,一切的起源,世界上最强大的鬼。也许其他的鬼被日轮刀砍掉脖子会当场死亡,但是他绝对不会。他那超越所有物种、难以想象的治愈速度足以在日轮刀砍掉他脖子的那一刻实脖子再度产生。 可阳光是不同的。 强大恐怖如无惨,也惧怕着太阳的力量。 一旦被太阳照射到,就会死。这是他六百年以来也无法克服的弱点,也是他极力想要克服的缺点。只要让这个缺点消失,他就会到达至高境界,成为最为完美地生物。 因此,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着青色彼岸花的踪迹。也正是太心急,他才会不等长一些的观察时间而把那朵青色的花吃掉。 如果他稍微有一点耐心的话,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无力的模样了。 可是一切没有如果。 无惨的能力血鬼术当中并没有有关「时间重拨」这样的能力。 也许由他所诞生出来的鬼拥有这样的血鬼术,可是无惨并没有拥有它。 因此,他现在只好等待。 等待力量回归身体的那一刻。 日轮回来的时候,男孩已经不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了。他盘坐着,脸上有着不像是一个被救的孩子的表情,反而像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我把菜摘回来了哦。春天说来没来的,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好这些菜呢?日轮说着说着,就变成对自己说的话了。 男孩依然没有应他。 日轮就不着急了。 怎么说了,稍微有些习惯了。 但是男孩咕咕叫的肚子还在提醒着他做饭的重要性。 日轮开始熟练地抄起铲子扁菜油。 ※ 人活着总要有点爱好。 妈妈的爱好是绣花,爸爸的爱好是写字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观赏风景,红花夜的爱好是吃各种各样的糖,而日轮的爱好是做饭。 一开始学的时候简直是一窍不通,烧出来的东西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油忘记放了。 在秋子婆婆的全力教导之下,他不仅会煮饭做菜了,也会做一些甜点了。每年他都会向种柿子的人家买一些柿子,然后晒干了做柿饼给家里人吃。 红花夜最喜欢吃的就是他的柿饼。他还说过哥哥做的柿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柿饼什么的。 不过估计是过分吹捧吧。 但是他做这个的手艺真的不错。 ※ 今天这顿饭没有把菜直接埋进饭里,而是把两个分开来做。 菜是朝那位叔叔讨要的,说来惭愧,他竟然没有什么东西好返给对方的,只能空着手去,满着手回来。 因为不认识这个菜的品种的缘故,日轮只好用了最通用的方法把它炒了一通。 稀薄的汁水洒在火热的锅炉上,发出了啪的一声爆响。 日轮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无惨一脸你在搞什么鬼的表情。 当然了,日轮看不见。 总算是做好了饭,炒好了菜,日轮便把五个个小碗搬到小桌子上。他跪坐下来,把两个空碗放在左右两旁,并摆好了筷子。随后,他给他对面的小碗分了一双又短又小的、小孩子抓住刚刚好的筷子。 过来吃饭啊。他说。 无惨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个自作主张的人类女孩。 而后,他的肚子又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饿了。 然而产生了「想要吃」的对象不是那个人类女孩,而是那碗饭和菜。 无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人类失去了食欲。 他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好像他所厌恶的低劣的人类。 于是他一边痛恨着人类小姑娘,一边又慢吞吞地爬过去吃饭。 日轮等待着姑获鸟回来,等待她能够带些可以用可以吃的东西回来。 可是等到天放晴了,他把「歌」的父母埋掉之后,姑获鸟也没有回来。 男孩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渐渐地,春天真的来了。 ※ 鬼王大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了。 首先意识到这一点的,是鬼舞辻无惨最为强大的部下。 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以及帮自己处理一些杂事(说不定这个才是要点),无惨制造了许许多多低劣的同族。这些同族当中有的强大,有的弱小。弱小的就让他们自由发展,强大的则交由自己进行一定的管理。 从千百只鬼当中,无惨选出了最为强大的六只鬼,组成了上弦之月。处于某种对称的癖好,他还设立了实力较弱但强于一般鬼的下弦之月。 上弦之月与下弦之月合起来就是十二鬼月。 为了从外貌上区别上弦之鬼与下弦之鬼,无惨做了一定的调整。 在上弦之鬼的双眼之中打上数字与文字,而下弦之鬼支配在一只眼睛里拥有自己位列的数字。 因为本身就低上弦一等,又在外表上做出了这么明显的区分,下弦之鬼们总是瘦到上弦之月的嘲笑。 但是因为下弦之鬼对于六位上弦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弱者,因此前者敢怒不敢言。 最先注意到鬼舞辻无惨的气息消失在人世间的,是上弦之一鲶八云。他是在两百年前被变成鬼的,因而对于自己人类时的记忆已经不清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妹妹。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却还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叫作「小歌」的妹妹。 偶尔无聊地时候会想起「小歌」,但是只有名字还留在他的脑海里面,脸什么都,已经全部都忘记了。 这一天,鲶八云站在大瀑布下面,接受着瀑布从高处而下的冲击的时候,他与无惨大人的连接突然消失了。 并不是被人刻意切断了,而是突然之间地消失了。 就像是一片雪花在阳光下融化,就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海的那种消失不见。 鲶八云挥开手,整片瀑布水便带着上头的石头一起被移到了一旁。 其实不是移动,而是他将那部分切割掉了。 失去了底盘的巨大石头从瀑布上头直直地掉落下来,啪地一声落在深深的河水里面。失去了媒介的瀑布,开始像滴水的水龙头一样向下趟着水。 鲶八云套上了自己灰色的衣衫,然后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了马尾。 你要是不认识他,绝对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他穿得是那么的普通,长得是那么的普通,和一个普通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认识他的人都会说,这是实力仅次于那味大人的上弦之一。 但就是因为大家不认识他,所以当鲶八云大摇大摆地走过那些山村时,看见他的人都不会因为恐惧而纷纷逃开。 只有他开始杀人的时候,人类才会意识到这个哪里都普通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凶恶强大的鬼之一。 但是鲶八云很少杀人,也很少吃人。 刚刚变成鬼的时候吃过几个。但是对于其他鬼来说美味的肉类在他嘴里却形同嚼蜡。 鲶八云是个天生味觉有问题的男人,就算是变成了鬼,也没有克服这一个缺陷。 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 鲶八云依照着他与那味位大人连接最后断开的地方寻找鬼舞辻无惨的踪影,可是什么也没有。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放弃这里换一个地方的时候,他看见了站在田里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包着头巾。 穿着上头印着梅花的旧裙子。 一个人类小姑娘。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提着的那个木桶也一动不动。 也许是因为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妹妹的缘故上,鲶八云对人类女孩子的容忍度特别的高。而且这个女孩和他一样是黑头发,这让他非常有亲近感。 在干什么呢? 被问的女孩转过头,露出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鲶八云的眼睛也是黑色的。 分卷(42) 看见了蝌蚪。 她弯下腰,用木桶捞了一把。 这样子的话,家里是不是会有一点生气呢? 说不准呢。鲶八云用轻松的口气回答道。 但是人类女孩并没有抓更多的蝌蚪,她拎着那个木桶,眼睛紧紧地盯着田间的水。 还是算了。跟家人分离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她重新弯下腰,把木桶里的蝌蚪全部倒了回去。 鲶八云觉得她好奇怪。 它们只是蝌蚪。 我知道啊。人类女孩擦了擦眼泪。 几天之前,日轮在一片草丛里面,找到了姑获鸟的尸体。 他朝着对方的翅膀所指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发现了一个姑获鸟的族群。 姑获鸟它是多么想要回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私设原作十二鬼月之前也有十二鬼月,么么哒。而且我前文也写过原先的十二鬼月被继国缘一屠杀殆尽这种话 ※我没想到珠世原来有四百岁,惊了。 ※186话里我最震撼的场景就是歌捞蝌蚪这一段() 第61章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鲶八云继续搭腔道。他所知的人类女孩子们,总是多愁又善感,他用来练习武术的时间她们全都用来想那些死的没的了。 人类女孩在站在水田当中,脚踝陷入湿软的泥土里面。被惊到的蝌蚪已经乱了阵脚,不再是成群结队,而是分散了跑掉了。 咦 你这样子,也是在分离它们吧?这和你把它们抓回来养的行为没有任何区别啊。鲶八云砸吧砸吧嘴,说。 女孩说:我知道啊。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鲶八云发现,自己居然把对方给整哭了。 不是吧? 这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弄出来的事情了吗? 人类女孩在水田里面站了好久。刚才被她打出波澜的水面又再度平静下来。阳气逐渐消失,天色渐晚,今天没有夕阳。 家里没有大人吗?鲶八云问。 上个月的时候染上疫病全部去世了。 鲶八云的表情空白了一阵。那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是一片完完全全的空白。就好像画家忘记为笔下的这个人物画上脸。 「哥哥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爸爸妈妈他们」鲶八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样啊。那我跟你回去吧。我比蝌蚪好用多了。蝌蚪什么都不会,可我还能种田呢。他自得于自己强壮的身体。 鲶八云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强壮,身上的肌肉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结实。 而且,他比绝大部分的人都更有力量。 人类女孩猛地转过了头。 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面,蓄满了眼泪。 她看见了身后裹在黑袍子里的高大男人。 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们,还是父母,通通都不见了。 鲶八云注意到对方用的是「不见」,而不是「去世」这个词。 那就由我来做你的家人好了。他大大咧咧地说道。 人类女孩从水田里站起来,她的小脚,因为寒冷而忍不住互相摩擦着。 鲶八云说:过来吧,我背你回去。 在那个方向吗?鲶八云顺着女孩指的方向远远地望了一下,发现了一幢很小的房子。房子建得很烂,上面铺的还是稻草。 女孩嗯了一声,说:那里就是我家。 鲶八云背着对方步行了一会儿,问: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比如说人贩子什么的。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贩子的面目有多种多样的,他们大多数的人,都假装良善。 女孩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有点。因为我的脑子不是很好用哥哥说我是个很笨的傻小孩,所以我经常会遇见坏人。遇见了也分不出,有的时候还会捅篓子,所以后来干脆就不去分辨了。 鲶八云惊了,他说:完完全全的废人发言啊。虽然你现在还好好的,但真这样子下去,小心最后连自己的尸骨都保不住啊。他抬起头,望向天色逐渐变暗的天空,毕竟人心叵测。世界上最令人害怕最令人恐惧的生物,就是人类。有些人类,比鬼要更可怕。说到最后,鲶八云几乎是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的。 但是女孩的耳朵很好使,所以她听见了。 ※ 毕竟人心叵测。世界上最令人害怕最令人恐惧的生物,就是人类。有些人类,比鬼要更可怕。 跟着自己回家的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话。于是日轮就想起曾经被自己所斩杀的下弦之叁。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只记得对方的泪水和喊叫,这些泪水与喊叫当中充满着对人类的愤怒。 她大概被人类伤得很深吧。 不过 这个幸福的世界之所以会崩坏,全是鬼的错。他小声嘟囔道。 日轮靠着男人的肩膀,小声地说着这样的话。 大家本来都是安安分分过着自己生活的人,如果没有鬼舞辻无惨的话,世界上如果没有鬼的话,哪里会有那么多家破人亡的惨剧? 日轮曾经去过藤袭山。当时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护养紫藤花木,但是在空闲的时候,他带着让鬼难以靠近的散发着极大的香味的紫藤花包去见了那些鬼。 藤袭山中所囚禁的鬼,都是只吃过一两个人的弱小的鬼。但这些鬼所吃掉的人,一般都来自于他们的亲人。 变成鬼的那一瞬间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届时,他们根本分不清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于是日轮问那些鬼,你们后悔吗? 有的鬼桀桀大笑道,说自己要吃更多的人,要变得更加强大。而有的鬼则跪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 「我想做人类!」「我想要和家人呆在一起!」可是无论再怎么痛哭流涕也已经是没有用的东西来。因为人一旦死去,就无法复活。 ※ 鲶八云非常冷静。 即使作为鬼的他,遭到了人类女孩的指责。他只是吹了声口哨,接着问道:你认为所有的鬼都是坏家伙吗?他觉得自己会得到是的这样的回答。 然而女孩在这个问题上却展现了叫人惊讶的一面。 人类女孩道:不是这样的。我也遇见过很好的鬼。他从来没有吃过人,很胆小,也很善良,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姑娘,姑娘也知道他是鬼,但是两个人还是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我相信这不只是单独的例子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更多温柔的鬼。他们也不全是因为自己的愿望变成鬼的那些人,一定也很悲伤。 鲶八云哦豁了一声,然后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如果我是鬼,你觉得我是怎样的鬼?是不是那种会装出一副好人面孔把小孩子骗走然后吃掉的鬼? 女孩道:你不像她的下巴抬起来了一点,用手指指着那已经近在眼前的屋子说,到了。 鲶八云即使不擦眼睛,也能看得很清楚。他清楚地看到,屋子周围的院子里,还有一个穿得很朴素的男孩子。 (不是说全部都死掉了吗) 内心稍微产生了疑惑。 鲶八云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那个男孩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他就停止了思考。 从脑子里面,响起了那位大人的声音。 鲶八云你在干什么啊!!!! 鬼舞辻无惨在他大脑里面尖叫。 鲶八云感觉自己的魂都快飞掉了。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仔细思索了一番无惨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穷人家的院子里面。思考了好一会儿以后他也没有想出点什么,反而是背后女孩的轻微挣扎才让他想起来要把这个小姑娘从背上放下来。 人类女孩从鲶八云背上下来以后,做了一连串另他想不到的动作。 她嗒嗒嗒地跑到院子里去,然后用自己又瘦又长的两条手臂抱住了疑似(都不用疑似了)无惨大人的小男孩,然后把他带进了屋子里面。 日轮在把男孩抱进去以后,把对方拉开的布又罩了上去。他用一种疑惑又小小的抱怨的语气说:太阳还没有走呢你不是会起红疹吗?为什么要出来啊。 男孩恶劣地对着他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然而就在他想要拉开门再走出去的时候,他撞上了一堵像石头一样硬的肉体。 呦,你家好小。鲶八云自然而然地挤进了这间小屋子。因为他实在是太高大了,这屋子的门根本就不合适他的身高尺寸,因而他只能弯了腰钻进来。 巨人进入了小矮人的房子。 鲶八云脱下自己身上厚厚的、用来遮挡阳光的衣服。 桌子上有水,如果渴的话请喝那个吧。饭的话,我等会就会做的。日轮对着鲶八云讲完之后,又开始怼小男孩说道,不要随随便便出去啊,我这里可没有消疹子的药。 男孩的眉毛已经快扭成一团麻花了。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大人如此吃瘪过的鲶八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这令日轮有些局促不安。 鲶八云咳了咳,没什么。你弟弟真可爱。 无惨没想到他的部下居然在自己忍耐的边缘大鹏展翅,他感觉自己的忍耐槽一看快要爆炸了。 日轮蹲在地上,用手拢了拢男孩乌云般的黑头发,这个不是我弟弟是一个月前在山上发现的。身上有很多擦伤,还发烧了本来是想等他好了就送回家去的,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不会说话呢?他也不会写字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让他的父母知道他在这里。 鲶八云说:总有一些可以依据的东西吧。他已经开始睁眼说瞎话了,能讲什么就讲什么。 感觉多看一眼无惨大人现在的模样都是享受。 有哦。我还留着他上次穿着的衣服。日轮跑到小柜子前,从里面拉出一块破布来,但是已经破破烂烂,什么也看不明白了。 鲶八云拉起那块破布一看,发现上面有好几道大口子。 咦? 这样子不就是光屁股了吗?这话尚未经过他的头脑,就被鲶八云讲了出来。 男孩冲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裳,然后像是对待仇人一样把它撕了个稀巴烂他是想这么做的来着。 然而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让男孩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鲶八云: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在他哈哈大笑的下一刻,脑子里又传来了无惨的声音。 三天之内我一定要杀了你!!!! 鲶八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无能狂怒屑老板 ※求作收 ※忘记要讲什么了要讲啥了呢 第62章 我最惧怕的东西。 令我无比恐惧、无法靠近、却又无比想要靠近的东西。 阳光。 ※ 鬼舞辻无惨是在一片温暖当中醒来的。他首先是觉得这份温暖不对劲,简直不像是他的住所里面会有的东西。 无惨的住所里面只有一片又一片的窗帘,把窗子遮得严严实实,或者是干脆住在没有窗子的屋子里面。 一片黑暗。 只有火光。 鬼舞辻无惨这六百年里面一直住在这样的屋子里面。夜里就不说了,白天的时候也是这样。 因为一旦他的皮肤接触到阳光,即使是四分之一寸的阳光,他的皮肤都会在瞬间崩毁。 阳光一直以来是他的死敌,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可以不害怕任何人,任何武器,但他却不得不屈服于这个东西之下。 无惨痛恨着阳光。 但即使是这样子的无惨,也无比渴望着阳光。 因为与黑暗为伍太久了,所以才无比渴望自己无法触碰到的东西。 绚烂的阳光。 火热的阳光。 带着温度的,与自己苍白皮肤上的冷截然不同的暖意。 (好美丽。) 所以他刚刚所感受到的热度是什么? 无惨从一阵没有内容的梦中醒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梅红色的眼珠被一阵光芒所照射到。 他发现是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碰到阳光就会死! 碰到阳光就会死! 死! 他才不要! 无惨惊慌失措地逃离那抹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然而就在他将自己完全地藏进阴冷的黑暗当中时,他发现了自己还未缩回来的、仍然暴露在晨光里面的脚踝。 脚? 没有任何崩毁的迹象。 它那么完整,和人类的脚没有任何区别。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鬼舞辻无惨的脸色很深,深到宛如一个没有底的深渊。他怀抱着极大的勇气,将自己刚才猛地缩回来的脚又伸了一丁点出去。 没有崩坏。 白皙的脚趾头依然是正常的脚趾头。 它那么的完整,而四周则这么的安静。 不再害怕阳光了? 无惨内心缓缓打出了疑惑的问号。 在原地等待了大概三十分钟以后,无惨发现自己真的不害怕阳光了。他突然站了起来,拉开帘子,照射到了今天早上刚刚出现的阳光。阳光了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将这张男孩的脸脸上的绒毛都清清楚楚地映照了出来。 无惨啪地一下摔开门,冲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一片亮堂。没有任何遮盖物的院子里面,小小的植物左右摇摆着自己,而他站在这当中,宛如站在世界中心。 分卷(43) 太阳的滋味 因为渴求得太久太久,所以他的这份狂喜几乎难以掩抑住。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大笑起来。 无声的笑容。 可以被称为恐怖的巨大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他终于克服了这个弱点,成为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 然而,就在他兴奋得不得了的时候,就在他想要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众鬼之后,无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定位任何一只鬼的位置。 作为初始之鬼的鬼舞辻无惨,能够定位每一只鬼的所在地。同时,他还可以随心所欲地读取其他鬼脑子里的想法。 但是现在却不可以了。 他不仅无法与其他鬼联系,自身所拥有的血鬼术也消失殆尽。 他真的变成完美的生物了吗? 他真的变成究极生物了吗? 不!!!! 无惨突然想到了能够在阳光下行走的,完美生物的对面。 人。 他该不会是变成了人类? 他怎么会变成人类? 不!这不可能! 他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眨眼睛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可怕的愤怒的表情。可他的愤怒还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疼痛感。他那苍白的皮肤上开始爆起一颗颗的小红粒,它蔓延的速度非常地快。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击了无惨。 你怎么了?!! 因为忘记拿东西而从田里回来的日轮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男孩痛苦蜷曲起了身体。他跑过去,看见了对方脸上和手臂上泛起的红色疹子。 他匆忙地抱起对方,跑到了屋子里面。 无惨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而日轮则迅速地拿来手巾和凉水(现在怎么可能还有热水啊)打算给对方起疹的地方擦拭一番。然而,就在离开阳光之后,这个男孩身上的红的斑点又如退潮般很快地消失不见了。 不能见光吗?日轮皱了皱眉头,然后他还是用手巾沾了水,给对方擦了擦冷汗淋漓的额头,不知道自己不能晒阳光吗?有些人因为体质原因,天生不能见阳光。他也是吗? 无惨倒吸一口冷气。虽然红斑点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刚才那股密密麻麻的疼痛还留存在他的大脑之中。 他感到很恼怒。 称为鬼之后,他何时因为这种小疼小痛而尖叫过?没有,不存在的。他的再生能力超过所有家伙,因为被毁坏的痛苦会在再生的那一刻随之消失。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是这段时间,每每都突破极限。 首先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穿了一件丑哭了的女孩子的衣服,然后是被这个弱小的人类任意揉捏,现在又发现自己失去了鬼的能力。 哪一点不令他恼怒? 哪一点都令他狂怒。 可是鬼舞辻无惨现在没有办法。 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他,无法做到自己一个人活下来。 他总是通过剥夺其他人的身份而活着,可是这一次,他不再有这样的机会。 没办法通过这个办法来生活的他,只能委屈地依靠这个讨人厌的小姑娘。 没关系忍耐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肯定自己的能力会回来。 这份自我肯定大约持续了一个月以后,出现了成效。 无惨发现自己恢复了与其他鬼在脑内沟通的能力。但是恢复到只是部分,他只可以在短距离内与别的鬼沟通。至于这个短距离是多少,他还没有尝试过。这片山林里虽然没有多少鬼,但还是有一两只的。可是无惨的傲慢令他不愿去与一只弱小的鬼交流,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保持着观望的姿态。 等着等着,春天终于来了。 水田里面的秧苗开始蹭蹭蹭地往上长,小鸟们开始在交错的枝桠树叶里面叽叽喳喳。 春天的某一个没有夕阳的日子,无惨发现自己的脑电波与一只鬼接通了。他很快就发现那只鬼是他的得力干将位列上弦之一的鲶八云。 已经感受到对方在接近了很快很快。 鬼舞辻无惨决定在夸奖对方一波后然后狠狠惩罚他。 夸奖鲶八云是因为对方找到了他,惩罚他是因为他居然花了这么久才找到他。 没有夕阳的日子里,太阳藏到山头后面去以后,世界里的光就很少,很薄了。在这样的光下面,无惨的皮肤上是不会起红疹。因此,他站在院子里,等待自己的部下前来迎接自己。 过了一会儿,看见了鲶八云。 虽然是看见了,但是对方现在的模样很奇怪。 他居然背着一个人类女孩。 等到他走近了,无惨还发现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氛围特别融洽。 他的属下也看见了他。可是鲶八云不仅没有丢下背上的小姑娘向他奔来,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和女孩聊着天。 无惨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他非常非常地生气。 于是他干脆在鲶八云的大脑里面尖叫。 鲶八云你在干什么啊鲶八云!!! ※ 鲶八云把用来防护阳光的黑灰色交叉的大斗篷摘下来,看了看四周的摆设,自己把它揉成一团,塞到了一旁的小柜子里面。 日轮对来到这里以后没有作过一次声的男孩说:以后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啦。 男孩没有地方可去。 日轮也没有地方可去。 男人说他可以跟日轮一起回家。 三个人聚集在一起。 男孩脸上露出了大约是讽刺的表情。 唔我叫鲶八云来着,你呢?做家人的话必须得知道对方的名字才行。再说一遍好了,我叫鲶八云,「鲶」是鲶鱼的鲶,「八」是数字的那个八,「云」是云彩的云。本来不叫这个点,后来改名了。嗯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叫什么了。鲶八云作为人类的时候,并不是叫作这个名字。 「鲶八云」是那位大人给他取的名字。 我是日歌。 因为「日轮」这个名字再怎么尝试也说不出,一旦说出口就会被奇怪的法则扭曲为「日歌」。于是日轮自暴自弃,开始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 (日歌啊) (小歌) 鲶八云想起两百年前,自己曾经有过的人类妹妹。 那么他呢? 因为意识到了现在的老板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老板了(感觉不到任何强大的气息),于是鲶八云又开始在对方忍耐的界限上四处试探。 日轮说:不知道名字诶。总得要有个称呼吧 无名?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无惨的脸相当的黑。 鲶八云我绝对要杀了你!! 鬼舞辻无惨决定,等到他复原了,他一定要把这个上弦之一换掉。 眼见着那边两个人已经讨论出了乱七八糟的名字,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份不受侵犯,无惨摆出一副孔雀开屏的骄傲姿态来,两个鼻孔朝天,用相当傲慢的语气对日轮说无哉。 我的名字是无哉。 啊! 日轮以手作拳,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掌。 太好了,原来会讲话啊。 鬼舞辻无惨现在非常想要把眼前的两个人杀掉。 但是很可惜,他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哦想起来了上一章忘记讲的东西讲为什么无惨能够见光光。 ※187情报稍微有一点好笑(稍微) 第63章 很久很久以前,说具体些一些的话,就是在六百年前。 那个时候,鬼舞辻无惨的名字叫作产屋敷无哉。 因为变成了非同于人类、以人类为食的鬼,他所在的家族驱逐了他并且迅速地成立了猎杀他的队伍(在意识到无惨并非简单就能杀死之后)杀会,这个就是鬼杀队的前身。 在无惨制造了越来越多的同类之后,杀会便日渐渐地扩大,到现在依然成为了现在这个规模。 但是它是不被国家承认的非官方组织,所以通常情况下领导人会有些难办。 如今鬼杀队的领导是姓鲤川,名字是整哉。 由于家族内出了大恶人鬼舞辻无惨,因而产屋敷一族被诅咒了。因为他们亲自要杀死流淌着他们家血脉的大恶人,所以产屋敷一族同样遭到了无惨派出的同类的追杀。 为了躲避追杀,产屋敷一族只好通过改变身份来掩饰自己的存在。 上一次他们使用的姓氏是春春山,这一次则变成了鲤川。 鲤川整哉,是与鬼舞辻无惨有着血脉关系的人。 但是无惨并不在意这个。 血脉亲情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 「家人」这个字眼时隔六百年再度进入了他的耳朵当中。虽然在很多次假扮别人的时候也听到过这个词,但是那些家伙都是没有认出他不是原来那个家庭成员而愚蠢地说出这个词的,但是她不一样。 她是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 她,居然认了两只可怕的鬼当亲人。 好傻。 蠢死了。 人类都是一群蠢蛋。 于是他傲慢地,像是过去的君主赏赐自己的臣子一样,对着两个人说出了这个名字。 「无哉」。 曾经被他抛弃过的名字,再一次被提起了。 日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令无惨难以搞懂的喜悦。她的眼睛是漂亮的黑曜石色,这让她一点也不好看的脸上稍微多了一分美丽的光彩。 无哉。她抿着嘴,笑着说,就像是贵族家的孩子的名字呢。 产屋敷曾经也是个声名显赫的家庭。虽然现在已经没了以前的荣耀,但是它过去的势力仍然如同枝蔓盘结在地面之下,稍不注意,就会被它缠绕致死。 呼呼鲶八云呼了两口气。 无惨给了对方一个凶险的眼神。 过了这道坎,他就要把这个不中用的部下杀掉! 换一个部下一点也不麻烦,反正大多数时候十二鬼月都是为了显赫他的存在的。人类那方(鬼杀队)只会使用一些精妙的剑技,连最低位列的下弦之月也很难打败。 所以上弦之一就算空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就算是空几百年也无所谓。 他最多的,也最空余的东西,就是时间。 鬼舞辻无惨拥有无限的时间。 没有人会比他拥有更长的生命。 ※ 关于房间分配。 一个十分困难地问题。 房间其实不能够叫作房间,土坯房,上面盖着稻草,泥巴塑成了一道薄薄的墙。 鲶八云和无哉睡一间房间。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作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在所有鬼、所有人类面前都拥有特权。 于是他睡床,鲶八云睡地上。 鬼为什么需要睡觉? 睡到一半,无惨突然想起来这回事情。 身为鬼的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横行于夜间,给人类带来极大的恐惧。可是他现在居然在床上睡觉。 他就不说了毕竟现在身体差不多转化成了人类的状态,那么鲶八云呢? 鲶八云身为鬼,还需要睡觉吗? 鲶八云:需要。 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草席的鲶八云,睡得比谁都熟。 他巨大的身体直直地横在地面上,差点把整个房间都堵牢。 无惨本想结束这一天,进入梦乡那一刻,却被一声闷雷般的声音所吵醒。 房间里的某人,鼾声如雷。 鬼舞辻无惨脑袋上冒出了好几个井字号。 给我闭嘴!!!无惨生气起来,连脚都用上了。他一脚踹在对方身上,本想让这名讨厌的下属好好清醒一下,哪想到对方的鬼之躯竟是如石头般坚硬,无惨当场跳起了脚。 [鲶八云!!!]鬼舞辻无惨通过大脑向对方传达他很愤怒的这个信息。然而,下一秒,就在他向鲶八云发送这一条信息的时候,对方的大脑所形成的密闭空间却将无惨的声音谈了回来。 无惨: 无惨:??? 无惨:!!! 他简直要疯掉了!为什么这个家伙要像人类一样睡觉一样打呼噜?!打呼噜的家伙放在任何一个种族里面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存在。 爆发出了杀气。 然而,鲶八云只是翻了个身,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鬼舞辻无惨说他气疯了,可是现在的他又不能不睡觉。他阴沉着脸,抱着已经晒得非常干燥的被子,从对方身上跳了过去。然而落脚时的不稳让他的额头啪地一下磕在了地面上。 无惨又在自己的死亡小本本上给对方加了一划。 他气不过,于是又不长记性地给对方来了一脚。 蠢上加蠢。 痛上加痛。 无惨是跳着到隔壁房间去的。 两个房间之间只有一层帘幕,所以只需穿过那个洞口,就可以来到另一间房内。那间房子更加简陋,也更小,里面的东西也更加少。房间中央的地面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边缘已经有些破坏露出里面的东西的榻榻米。女孩子的手和脚全部蜷缩在一起,整个人躬成虾的模样。 这种姿势,恰好是婴儿在母亲肚子里时的姿势。 最安全的怀抱。 无惨很大声地把被子拍到地面上,然后又作弄出很多让人不好好睡觉的噪音来。 日轮迷迷糊糊地拉开眼皮看了一眼,在看见是无哉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伸出手臂,把对方圈进了怀里。 鲶八云打呼噜呢日轮口齿不清地说道。他闭着眼睛,全凭感觉地把男孩遮盖得严严实实了,打了个哈欠后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被惊变吓到手脚发凉的无惨后来才想到,这个人类居然敢拉他一起睡觉!真是胆大包天! 但是他真的好困,已经剥离了大半鬼的状态的无惨说他真的困到飞起了。 分卷(44) 于是鬼舞辻无惨在心里的死亡小本本上又给对方记下一笔,直到鲶八云和日歌两个人都比划数一样多了的时候,他也进入了梦中。 无惨的梦,总是没有任何内容。就算有,也是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在冥河两旁朝他愤怒地叫喊。 可他从来不理会那些蝼蚁们的叫声。 但是今天的梦不一样。 今天的梦里,有一个男人。 看不见脸,只有对方的红头发像火一样。 还有对方耳朵上挂着一对太阳花耳饰。 ※ 累。 无名躺下来,枕在同行人又硬又不舒服的膝盖之上。 缘一抓着一个果子,正在仔细地去皮。 其实直接吃也没关系,但是皮太苦了,让人稍微有些难以下咽。 正常点的人情愿累点,而不是自讨苦吃。 缘一看了看夜幕里的数颗闪亮的星星,对无名说:那就看星星。 无名回答:没有意思。他睁大眼睛,试图对上缘一没有多少神采的红眼睛。 缘一,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走了太久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兜兜转转,几乎走遍了整个国家,但是他们现在就像出发时那样,身上依旧是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带的来,什么都没带的走。 缘一没有沉默,而是很快给出了回答。 这与他平时的反应不一样。 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哪里,他到底要做什么。 当年,七岁那年,因为母亲的病逝而离开继国家的那一夜,他其实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是当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寺庙,而是独自离开。 一点也不想去寺庙。 因为很讨厌那里。 因为意识到了在家中不受欢迎的他,到了寺庙也没有任何人会对他产生好感。 不想去寺庙。 而且,当时,还在因为母亲的事情而自责着。 不想去寺庙。 兄长大人已经是继承人的唯一人选了。 不想去寺庙。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避开了去往寺庙的那条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他一路地奔跑,跑了一天一夜。看见繁星闪烁,看见晨曦从天边渐出,月亮消失在太阳的光芒之下这一天一夜下来,他一点也不累,只是有些饿。 然后,他遇见了雾村、雾一和阿真。 那是缘一少有的有目的的行动。 那么现在呢?他现在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难道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自己的生命消耗光? 好想有人告诉我。缘一低着头,咬了一口去了一半皮的果子。 好苦。 那么,缘一的梦想是什么?只要有了梦想的话,那么久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无名说,我的梦想,是杀光他们害死我的人。 无名的梦想很血腥,也很天真。 稍久,缘一回应道:我的愿望,是与家人过上平静的生活。 家中全是纷争。 一家人呆在小小的屋子里,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们的脸,伸出手就能摸到所爱之人的脸。 继国家好大,可是一切都是空空落落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空箱子。母亲大人她,总是在哭。一直微笑着的兄长大人,总是在被父亲打。 不可能哦。无名笑了一声。 我们是得不到的。 他们说超出常人的、非常之人,怎么能去妄想平凡人的生活? 缘一没有再回答,他只是把苦果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 下雨了,雨水好大。 一个黑发的少年,从雨中穿过。他来到一间破旧的房屋下,在人家门前坐了下来。 百鬼丸把自己缩了起来,也不知道身上的寒意何时能被祛除。 作者有话要说:※缘一的梦想,永远都实现不了。 ※想起来了,前面日轮口中的哥哥指的是小贞,对严胜都是呼唤兄长的 ※求作收w ※我写章纲了,希望能按章纲走 第64章 昨天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雨。即使没有睁开眼睛,光听那些噼里啪啦的打击声,就会知道外面下了一场雨,而且下了好大一场雨。 人们都说春雨绵绵,连接不断,可是这一场近似夏雨的大雨一下子冲刷走了那些柔软而又带着愁绪的幻想。 早上的时候,日轮是被冷醒的。从帘子底下吹进来的冷风呼啦呼啦地尖叫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双脚刚好被风覆盖上了一阵。 然后他就醒了。 无哉还在睡觉。他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子,半张脸埋入被子当中去。 (下次得把缝隙一起藏起来。) 现在还是春天,更何况是冷意不断的冬天呢? 他摸索着外衣给自己套上了,然后踩着还有些滑溜溜的鞋子去看看外面究竟被雨水杀成了什么模样。春雨好是好,能助长庄稼院,可是一旦多了,就会把田淹掉,把根都溺死在泥水之中。 日轮首先是拉了窗上的帘子,在发现外面已然是一片水的世界之后,稍微有些被惊讶到了。他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把一向不听话的老是会嘎吱嘎吱响的门拉开了一道缝。 一个黑色的人影哗地倒了下来。 一个人。 完全没想到自己家的门上居然靠了一个人的日轮立马伸手去拉对方,门扉被他扯出了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刺耳得令人想要当场捂住耳朵不去听那叫人烦躁的声音。 日轮拢住了一个黑发的少年,有或许是青年。又高又瘦,但是脸长得很小,很稚嫩。 他摸到了对方身上冰凉的皮肤。 你还好吗?喂没有得到回应。 抱着不能把对方扔在外面的想法,日轮费力地把青年拖进了房间里。虽然里面并不比外面热上多少,但是好歹还是有点热气的。 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能够穿着这么淡薄的衣裳一直呆下去。 希望室内的温度,能让他苏醒。 把青年带回来的时候,日轮发现他脸上有很多脏脏的东西,泥土,被雨水带着一起的尘土。 于是他便掏过一条手巾,细细地给对方擦起脸来。 日轮感慨,最近为什么会把这么多人带到住的地方。 擦了好一会儿,青年白皙甚至苍白的脸终于向日轮展现了他的全貌。 一阵心悸。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青年的脸的时候,日轮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暂时性地,心中空落落,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日轮摇摇头,把这些东西从脑子里排出去。然后他给青年盖好被子,自己打算去煮粥。 米缸还是那么扁,从来没有一次满过,但是也没有一次见过底。 鲶八云。 米都是他带回来的。 日轮眯了眯眼睛,把身上最后一丝倦意丢掉了。 他非常熟练地升起火。 ※ 无惨接触到了一股阴凉的气息,这让原本处于沉睡当中的他猛地从被窝里面跳了起来,他惺忪的睡眼当时便睁开了,梅红色的眼睛里倒映进他旁边床铺里的家伙的脸。 不是讨人厌的人类女孩,而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扎着黑色马尾的青年。对方的脸很白,白到了几乎透明的程度,他人甚至可以从外面看到皮肤下面的青筋偶尔的鼓动。 什么玩意儿无惨咒骂了一声,把自己被对方的手臂压住的被子唰地一下扯了出来。 青年没有一丁点反应。 无惨哒哒哒地跑到厨房里,大声质问道:喂!那个男的是谁! 日轮抹了一把因为灶火而出的额汗,倒在我们家门口了。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带进来!还把人放到我的床里面! 日轮无奈地耸了耸肩,可是你也是这样来的还有,那是我的床。 无惨脑门上问号与感叹号交织着蹦来蹦去,我说不可以就可以!他是个傲慢的男人,变成小孩子以后就是骄纵的小孩。 感觉和红花夜有一点像呢。 想到了不知道在何处的弟弟,然后想到了已经离自己远去、不在这个世界里的父母兄妹,日轮突然感到好悲伤。 他一不注意,炭火烧到了手。 噫呼呼他连忙吹自己的手指。 火光打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睛上。 无惨歪着头,抱着胸,想看看这个家伙突然之间周身气氛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日轮侧着头,脸与光芒与热量间接接触。他感觉自己的脸就要被烧着了,他的这颗心里,却满是冰凉的水。 他好像忘记了无惨的存在,抱起自己的膝盖,无声地哭了起来。 鬼舞辻无惨一点也不觉得抱歉,他的词典里就从来没有「抱歉」这个词。 他觉得日歌好奇怪,突然之间笑,又突然之间哭什么的真是怪人一个。 他哼了一声,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日轮坐在灶台前,眼睛里全是水。 鲶八云终于起来了。因为今天是个雨气还弥漫的日子,所以没必要用黑灰色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 虽然也不是很讨厌晴天,但那对于他来说毕竟是致命的。天知道他给自己裹得那么严实,但还是被太阳的热灼烧了。要不是他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怕是浑身上下都会留下灼伤的痕迹。 小歌早饭烧好了吗?他的语气散漫,似乎整个人还没有从梦里面完全醒来。 日轮赶紧擦了擦眼睛。 还没有,快了。 哦,那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鲶八云又踏着步子回房间了。 「哥哥该怎么办啊哥哥」「小歌」的哭声。 「小歌」她,总是在哭。 身为妹妹的「小歌」,似乎永远在流眼泪。 鲶八云躺在被子里面,眼睛望向有些发霉了的天花板。 他努力去回忆妹妹的脸,却得到了一片空白。 本应该牢牢记住的亲人的脸,一张也不剩了。 于是他就想起刚才自己所看见的一幕。 他隐约觉得,一直在哭的人,是个很可怜的人。 小歌/日歌她,一直都在哭。 她简直不正常。 并不是在骂人什么的,而是真的很奇怪。 就算是说多愁善感也无法解释这个。 每个人都会有喜怒哀乐多种情感,但是日歌的情感过于奇怪了。她在某方面会有很大的感触,但是在另外的方面则什么感觉都没有。看到谁生了病,谁逝去了会感到很悲伤,但是对于自己,则一点感触也没有。 第一次见到她,和她回家的那一天,她说:这样子,「他」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他」指的是无哉,被她捡回家里的孩子(实际上是那位大人。) 鲶八云一开始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很孤单才想要捞蝌蚪回去的。 可是不是这样子的。 她根本就不在意关于自己的事情。 只要是一般人,在在意别人的时候也会在意自己。但是她不是这样的 就好像,她是从某一个人身上剥离出来的、残缺的一部分。 ※ 睡得昏昏沉沉的。 梦境很深。 百鬼丸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一年以前,他离开了缘一和无名,独自一人离开了。在离开之后,他有一段时间的漫无目的,最后还是去寻找了素未谋面过父母。 见到了父母,还见到了被富养的、非常乐观活泼的弟弟多宝丸。 远远观望他们的时候被身为父亲的那个人醍醐景光发现了。 那个男人醍醐景光他毫无怜悯之心地想要杀死百鬼丸,但是去被母亲阻止了。 阻止了父亲的母亲,因此而死去了。 被愤怒(他竟然会有这种情绪)冲昏了头脑的百鬼丸,与醍醐景光在魔神聚集之地决一死战,最终杀死了对方。 百鬼丸终于杀死了所有的魔神了,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曾经所有被夺去的东西。 但是他一点也不快乐。 他感到很悲伤。 曾经被夺去了情感,因而从未接受到过「悲伤」这样的感情。 在那一瞬间,他快要崩溃了。 只存在于记忆当中,只有哭声的母亲的面容,深深地映在了视网膜里面。 但是她已然冰冷,不再醒来。 在他出生时为了繁荣昌盛而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献给四十八位魔神以祈求庇佑的父亲醍醐景光的脸也看清楚了。 但是他同样冰冷。 唯一鲜活着的,是弟弟多宝丸悲痛欲绝的脸。 百鬼丸感觉好悲伤。 被悲伤缠绕的他,一直走,一直走下去,最终因为撑不住而倒在了某家人家的门口。 从前的时候,因为没有五感,所以根本感受不到冷。 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阔别了二十多年的活着的感觉。 他好悲伤。 没事吧你还好吗? 轻轻的、轻轻的声音响起了。 像是一阵柔风,又像是一阵细雨。 百鬼丸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平淡的脸。 没事吧,你对方突然抽噎了一声,眼泪无端地流淌了下来。女孩手忙脚乱地擦眼泪。 「声音」女孩子的声音,与深深的记忆当中的某个声音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日轮。 分卷(45) 百鬼丸说。 请帮我向缘一说,对不起。 日轮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 缘一缘一也在这个世界吗?这里就是战国时代吗?他从未去找寻过这个世界的真相。 还有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满是不可思议。 黑发的青年黑色的、没有多少生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好,日轮。我是百鬼丸。 「我是日轮,你好,百鬼丸。」相差了几百年的时空,在这一刻,不再有任何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战国时代的百鬼丸要下线了。 ※可恶啊改了大纲之后现世结局和原来那个对不上了没有人能从我的死亡小本本上离开(冷酷) 第65章 无惨发现日歌好像和捡回来的男人认识的样子。 黑头发的陌生青年枕在人类女孩的大腿上,用手遮着脸。他那平淡的似乎从来不会泛起波澜的脸上,卷过一层狂浪。他大张着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他在哭,哭得既悲伤又绝望。 无惨靠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因为无趣而移开了视线。 对于别人的悲惨过往,他只有兴趣旁观,冷眼旁观。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在他的地盘里(无惨已经将这里划定为自己的境界)哭泣,简直就是污染空气。 他离开了。 做什么事情也好,都好过闻那叫人厌倦的东西。 人都是一样的。 哭泣的人,都是一样的气味。 于是他就这样离开了。挥一挥袖子,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青年停止了那像是鱼儿被抛到地面上后的即将渴死的哭泣。 日轮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很凉,但是好在,没有烧起来。 怎么?要哭的话,多哭一会儿吧,哭出声也是没有事情的。他环着青年的肩膀,让对方埋入自己的怀抱当中去。 百鬼丸的喉间溢出一声又长又可怜的叹息。 在独自了那么久之后,他最想抒发出来的情绪,抒发这种情绪的方式,居然是叹息。 不。百鬼丸简短地回答道。 我要走了。 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一个人,就好。 百鬼丸站起身,重新披上自己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离开了。 日轮跪坐在地上,注视着对方离开。 他没有去阻拦,因为他知道对方想要离开这里的这颗心,是如此的坚决。 日轮的手上还有着百鬼丸的温度,很凉,但是的确拥有温度。 百鬼丸曾经被夺走的东西全部被还回来了,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快乐。 他一直都在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百鬼丸会在这里,但是遇见这样的他,日轮也感到非常悲伤。 百鬼丸醒来之后,说了很多句话,但每一句话组合起来,也没有什么内容。 他请日轮遇到缘一后,请对缘一说一声对不起。 缘一也在这个世界。 从未想过,有这等奇迹会出现。 如果说,缘一在这里的话,继国家、兄长大人也在这里? 他被这份思绪萦绕着,连锅上的粥糊了也不知道。 ※ 雨过去了。 虽然那一天很大,但是雨很快就过去了。太阳重新升起来,光与热把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 田里还有水,但是地面上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得出去干活了。 鲶八云也出来帮忙了。 他穿着自己那件能把整个身体遮盖得严密不透风的黑灰色斗篷,扛着锄头出门了。 路上,碰见了叔叔家的儿子阿健。 阿健是个长相憨厚的少年,十六岁,和在乡下长大的男孩子们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家里一直以务农为生,所以他吃的饭很多,长得也很壮实。 比日轮高大了一倍有余。 日歌歌歌阿健远远地看见了他,高声打招呼道。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很不流畅。 日歌。等阿健歌完了以后,日轮纠正道。 阿健脸有点红,但是好在他皮糙肉厚,不是怎么看得出来。他只是挠挠头,说:阿爸要我来帮你家忙。等他的不好意思过去之后,阿健才看到站在日轮旁边,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就相当不好惹的鲶八云。 鲶八云生得太高太大了,有形之中对阿健产生了压力。 日歌歌这位是?阿健喊名字的时候又结巴了。 我哥哥。日歌介绍道。 阿健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明明记得日歌家里的人都死光了来着 哦哦。他含糊地应道。 注意到了阿健的迷惑,日轮解释道:最近认的。 阿健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来。阿妈时常教导他,不能随随便便把外面的人带回家里去,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不知道带进家里的陌生人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这个男人浑身穿得黑漆漆的,不露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脑补了一番,阿健看鲶八云的眼神变得严厉了起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日歌。 然而下一秒他想保护的日歌就说:我和哥哥两个人就好了,你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麻烦你啦请向我对叔叔说谢谢。 咦?可是、可是阿健一时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不啦否则我会被阿爸打的,让我帮个忙呗他强求道。 日轮用充满了奇怪的眼神看了对方一小会儿,最后便颔首答应了。 (还没见过硬要干活的人。) 鲶八云虽然很想摸一摸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状,但是奈何两只手上都挂着东西,只得作罢。但是他作为成年人(而且成了两百多年)的那根神经跳动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个男娃娃想要拱他家的白菜。 他做梦呢! ※ 阿健手忙脚乱,不仅忙没帮上,还一脚跌进了水田里,把本来好好的衣服全部给打湿了。 日轮停下手里的动作,对他说:你还是快回家去换一件衣服吧,小心感冒了。春天总是容易感冒。他面带担忧地说道。 阿健本来想逞强的,可是冷水浸透他的衣服之后,令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那那我先回去了阿健不好意思地说。他拎起自己变得湿漉漉的衣服,上了岸。但是他又立马回过头来说:我明天还会来帮忙的!说罢,也不等回答,阿健就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日轮那句还是别来了吧卡在喉咙里,最后不得不咽下去。 鲶八云心里暗道:想得美啊。 鲶八云想,要是对方还像今天这样没事找事,他就要给对方套麻袋了。 ※ 春意浓浓。 这个春天,美得有些过分。 大概是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艳丽的春天了的缘故吧,继国严胜很少见地出门游玩了一番。等他回来了,走到院子里,看见院子里原本种着的花全部都开了。那些用金丝束拢了形状的淡雅花朵全部都开成了一个形状,美则美矣,却毫无灵魂。 而后,在一阵花里面,他看见一个满脸笑容的婆婆,弓着腰,正毕恭毕敬地和他的父亲继国旷一讲着话。 严胜站在远远的地方,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也露出了一丝真正真诚的微笑来。 他稍微有些奇怪。 后来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继国严胜也遇到了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 那就是娶亲。 妻子的人选早就定下来了,是平津武家的女儿,平津绡子。听人说,平津绡子是那里最美的女人。虽然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她的美貌与风度却令一些大人们也难以企及。 来递画像的婆婆讲了一大堆话,无非是夸奖这名武家女儿美丽非凡,知书达礼,心地善良。 一般来说,这种说亲的婆婆的话大概只有30%的可信度,可就算严胜不信,也没有办法。 因为这门婚事早就定下来了,还是在母亲仍然在世的时候她亲自看过的(但大部分还是父亲的意见)。平津家与继国家地位相当,都是武士阶层,两家连亲的话定能够将互相团结的两家往上推。 因为必须要娶这位少女,所以即使婆婆的话讲的有多么离谱,严胜也只好信。能信多少就信多少,好歹对未来的妻子建立一个良好的印象。 毕竟对方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严胜仔细地看着画像上的少女。 说实在的,这种画像一般都很抽象,根本无法将画上的人将现实里的人联系起来。但是说亲婆婆在那里看着呢,他也不好把画像一丢,随口同意(他同不同意根本没有意义),这会表现他没有尊重平津一家。 婆婆问:严胜少爷看怎么样呢? 能怎么回答呢?只好用含蓄的语言去夸奖那名从未见过面的少女。 说到最后,严胜自己都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讲了些什么。 但是婆婆一脸的满意。 既然这样,同旷一大人道过话后,我便将您的话传给平津小姐了。婆婆笑眯眯地,露出了口中泛黄的牙齿。 继国严胜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切都讲好了。 三个月后,严胜迎娶了平津家的小姐。 新娘真的很美,就是那套严胜实在欣赏不来的妆让他感到非常的困惑。 新娘平津绡子过了门之后就改姓继国的继国绡子,脸上漂浮着薄薄的红晕。她很羞涩,对于自己初为人妻这回事情。 一开始听说自己的婚约对象是继国严胜的时候,她还派人打听了一番对方究竟是如何的人,但是下仆们都被母亲喊了要闭嘴,导致绡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究竟会是怎样的人。她还担心过,自己会嫁给一个长相丑陋身材矮小的男人。 但是 丈夫拥有一副很美的容颜。 他长得非常好看。 而且也非常温柔。 这个第一印象在之后的一夜里面得到了证实。 那一夜以后,她就不再是少女,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门外等候着结果的人终于散去了,灯早就灭了,屋内一片黑沉沉的,不可怕,但却充满了熏香的气味。 熏香让人有些头昏脑涨。 ※ 继国绡子把头枕在丈夫的肩膀上,沉沉睡去。因为风声而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了自己的丈夫在梦中呼喊道:救命!缘一! 作者有话要说:※严胜娶妻这件事还是不避免了。原著里面我看见他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非常温柔的表情,而且那个时候的配字是「我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第66章 阿健他,最近总是来。这让日轮感到很困惑。而这时,无惨就会在一旁不屑地冷笑。 对于这个模样粗鄙的乡下男孩,无惨简直爱理不理。心情好的时候骂他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他当成透明人。 于是阿健便非常困惑了。 其实很久之前,就见过「日歌」了。 可是他记得,以前的时候,对方明明是叫作「歌」来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方竟然在歌的前面加了一个字。 不过比起一听就觉得是个野孩子的「歌」,「日歌」就听起来比较正常了。而且很温柔。日歌是个很温柔的名字。歌是歌唱的歌,日是太阳的那个日。 日歌人如其名,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 嗯嗯,绝对不会错的。阿健在心里肯定道。 然而他的这份肯定老是被无惨随意打击。 温柔?明明就是笨!呆头鹅!窝囊废!遇到事情只会哭,到最后还不是要靠别人来解决无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冷酷,冷酷到让人捉摸不透。而一旦捉摸不透,这份冷酷就会成为傲娇。 因为阿健读不懂这份冷酷,所以他单纯以为那只是男孩子因为羞涩而讲不出姐姐的好而已。 一旦提起弟弟,便又会联想到哥哥。一旦想到哥哥和弟弟,阿健就会更加的摸不着头脑。 以前的时候,歌和她的父母,一家三口住在小小的房子里面。可是父母双亡以后,代替父母的新的角色新的家人出现了。 两个陌生人。 两个完全不像是乡下人的陌生人。 他们从哪里来? 是哪片领地里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会成为日歌的家人? 阿健不知道。 但是因为鲶八云和无哉已经是日歌的家人了,所以阿健绝对也要好好对待他们。 因为他未来可是要娶日歌做妻子的! 田间少年如此妄想道,憨厚朴实的脸上不禁挂起了笑容。 鲶八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厌弃。 搞什么在想什么恶心的东西? 日轮在一片大树底下倒水。是拿了水壶来的,水是今天早上煮过的水。因为实在是不能接受喝生冷水,所以他在众人不理解的眼光中把从井里打上来的水煮过一遍之后,才装进水壶里面。 家里有一大桶这样的水,刚好够一天加上第二天一早的量。 日轮把水壶里的水倒进竹筒里面。他打算弄好之后直接走到阿健和鲶八云身边,递给他们喝。 劳驾能给我一口水喝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日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黑发青年倒在地上,脸上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了。他伸出手,眼里闪着最后的一点光芒。 感觉再不来一口水这个青年就要渴死在他家田地里了。 于是日轮扯开竹盖,把早上煮过的、现在已经变凉了的水倒进对方嘴巴里面去。 分卷(46) 青年咕咕咕地喝着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生机。 谢谢你啊,小姑娘。好人有好报,你以后肯定能嫁给好人家的。青年如是说道。 不嫁。 因为这个问题真的很烦人,被大人们磨得失去耐心的日轮干脆用这两个字直白地告诉对方是没有他口中的这种可能的。 青年哦哦了两声,那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一个人也很幸福的人的。他祝福似地说道。 日轮觉得不可能,他是不可能幸福的。 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意识到了自己绝对是不可能拥有幸福人生的。十一岁那年,在缘一的记忆第一次渗透到他的脑海里的时候,某一天,某一个梦境里面,某一段支离破碎的记忆里面,日轮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片漆黑。 一片荒芜。 也许那块地方本来什么都有,但是因为他走了一遭,所以才寸草不生。 总之就是那样一块黑暗的地方。 日轮在那块没有黑暗的地方看见自己,看见一个被倒吊着、手脚全部扭曲成奇怪形状的「紫藤日轮」。对方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要大上几岁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紫藤日轮」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他狼狈得要命。因为手脚被束缚无法动弹,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着的木偶人一样。 日轮站在黑暗之中,发觉脚底踩中了一片冰冷的水。 他与「紫藤日轮」对视。而很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对方也看见了他。 「紫藤日轮」一直在哭,和十一岁的日轮没什么两样。他年长几岁,却一丁点长进也没有。 对方哭得很绝望,而日轮从没有见过这么绝望的人。 因为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眼看着就要因为呼吸不通而死掉了。 于是日轮对他说了两个字,一个非常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词。 呼吸。 呼吸啊!他几乎呐喊出声。 而下一秒,这块记忆碎片就消逝了。 因为看见了这样的场景,所以日轮才觉得自己不会拥有幸福的未来。他的愿望,是他在意的人能好好地生活,能够露出开怀的笑容来。 青年又问:我还能再喝两口吗?我简直就要渴死了渴死了啦!鬼杀队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呜呜呜阿妈我要回家,我不想干了!青年说着说着,在谴责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组织之后便哇哇大哭开始喊起了妈妈。 你是鬼杀队的?日轮捕捉到了关键点。 青年的名字,叫作长文,是鬼杀队当中一名普通的剑士。 长文吐槽道:我本来是接了一个去盲山查看「有鬼出没」这件事情是否属实的。我去了一看,真的有只鬼,可是那只鬼已经被人打得连舌头都吐不出来了。我还没干点什么,他就已经被一个少年杀死了。那个少年和你差不多大的样子啧啧,好厉害的剑技啊,我学了那么多年还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呢长文哀叹一声,本来以为这个任务结束之后自己能够休息一会儿的,结果无良上头又派了新任务,叫我换个地方看看啊,就是你们这里。我可是爬了两天两夜的山菜爬到这里来的。话说你们这里山可真是多啊,我真的是爬得脚都快烂掉了。长文叽里咕噜讲了一通,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和你讲这个做什么呀?你怕是连鬼都不知道是什么我知道。日轮说,我知道他们是怎样的生物。 都是一群罪孽深重的家伙。长文道。而与此同时,日轮的声音一起传来。 鬼是非常空虚非常可悲的生物 长文有点接不上话。 但是他想起自己有任务在身,于是他问:你们这里最近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有没有人在大晚上发现有奇怪的东西跟着他? 日轮摇摇头。正当他打算用言语加以否定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闪现出姑获鸟的尸体来。 对方的尸身被撕扯得凌乱不堪,已然成为了碎片。 当日轮带着对方的尸体,进入姑获鸟族地的时候,那些原本非常警惕的姑获鸟们,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哀伤的气息。 当时,有一只姑获鸟说:她(死去的姑获鸟)身上有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的气息。 那么那道气息是属于谁的呢? 是属于鬼的吗? 可若是鬼,为什么最近村子里一片太平? 啊,奇怪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件!说话的人是阿健。 阿健本来以为日轮会带水过来,所以在田里殷勤地干着活,可是当他发现日轮和一个陌生人聊得非常起劲似乎忘记了他们之后,阿健便忍不住过来了。一过来,他就听见了长文的问题。 哦?什么奇怪的事情? 阿健道: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家的坟被偷。前段时间不是出了疫病嘛讲到这里,阿健忍不住看了看日轮。 日轮想起了歌她那对因为疫病而死去的父母,和,因为疫病而死去的歌。 你讲吧。 于是阿健又继续讲下去。 有好几家人家里人的坟都被刨了。都是那些刚刚埋下去不久的事人的坟,听说里面的尸体都不见了阿爸说这是山里的精怪干的。 长文沉默了一下,回应道:是挺奇怪的。那些坟都在一个地方吗?还是说分散着? 是分开来的,不过那边就在你左手边那条路的尽头的山丘上,连着三座坟都被挖了。 那么就由我过去看看吧。长文说。他一下子变了形象,看起来非常可靠了起来,等我查看过一番后,再来给你们一个答复吧。 待长文走后,日轮问: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些? 阿健努着嘴,啊了好一会儿。 因为日歌你们家离村子很远啊简直就在村子的边缘了,不知道村里的事情很正常。 日轮哦了一声。他又倒了水,递给阿健。 阿健捧着竹筒抿了两口,然后傻笑了起来。 这水真甜。 日轮捧起水壶闻了闻,还尝了一口,没有味道啊。 阿健跑回了地里。 久等却没有等到水的鲶八云:??我呢?? ※ 一天的劳作很快就结束了。 阿健也要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请等一下。日轮拦住了正打算离开的阿健。然后他回到房间里面,从柜子里面取出一个香包。香包的布是他从梅花那条衣服上裁出来的,系袋子的绳子则是他自己编的花样。这里面装的是可以助人精神的花草,日常佩戴着的话可保持头脑清醒。 日歌你好厉害。阿健喃喃道。在少女平淡的黑曜石般的眼睛下,阿健又小声地来了一句。 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离开这座村子倒计 ※求作收 ※《富江转生[主鬼灭]》新文案(真的是一个故事) 问:一个人究竟能够美到什么程度? 富江:谢邀。人在大正,刚刚从平安京转生回来。 平安京时期,我经常被那一帮阴阳师当成魅妖成天被抓,不知不觉当中又有了银河那么长的一条粉丝链,他们还老送我子安贝、火鼠裘、蓬莱玉枝、龙头玉什么的。正统辉夜姬一听气疯了,专门从月球上跑下来找我,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硬要送我礼物要和我交朋友,额外送了我一块转了世也无法消失的天女斑纹。 现在,我似乎已经迷倒了大名鼎鼎的鬼王。 等等?!你说这个鬼王是我弟弟? 那我岂不是人间至屑的哥哥,人间超级屑??? 富江:哭了。屑屑只见何必互相伤害? 第67章 这个夜晚,在这个加入这个家的这个夜晚,无惨站在窗前,任月光打在他的身上。 鲶八云正在汇报最近的情况。 虽然鬼舞辻无惨最近非常非常想要一把把这个部下杀了,但是这段时间不得不依旧依靠对方。 不过多方已经在他的死亡小本本上了,不会再下来了。 鲶八云道:您离开之后,其他的鬼非常的躁动,有胆大者甚至违背了您的「禁止同类互食」的原则,开始狩猎自己的同类。 「禁止同类互食」,是无惨几百年之前定下的规矩。鬼与鬼通常情况下都是分布在不同的地方的,他们之所以不群居在一起,有两个原因。一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块地域的人类一般都被一只鬼所占有。所有权更换的方式就是通过战斗,谁赢了谁就能够取得更好的利益。 不同居的第二点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同类互食。鬼族虽然以人类为食,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对待自己的同类也怀有一种非常的食欲。当一大群鬼族聚集在一起,必然引起厮杀和共食。 鬼舞辻无惨并非是在意这些鬼族的生命,他只是觉得这样一来他分出去的血就浪费了。 他会不乐意。 因此,他制定了这样的规则。 单子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些鬼的傲慢膨胀了开来。 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他们好大的胆子!无惨喉间发出了蛇类一般的嘶嘶声。他梅红色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充满了火焰。谁?是谁起的头? 鲶八云道:正是上弦之五林林山。上弦之一低着头,脸上是一副相当恭敬的表情,他袭击了朱弥礼,朱弥礼受的伤很重,最近一直藏在自己的住所,未从出来过。 朱弥礼这个废物!无惨骂道,身为上弦之四,居然被上弦之五所伤?她的序列是怎么排的出来的?你考核的时候给她放水了?鬼舞辻无惨直视他的这位部下,眼中的问责之意满溢而出。 鲶八云的头垂得更低了。 随后他用平稳的语调继续道:朱弥礼的血鬼术是血荆棘,而林林山的血鬼术则是森罗万象。在自然界当中,林林山占据了主导力量,而且林林山还是趁其不备偷袭了对方,所以朱弥礼你是想说她失败情有可原吗?无惨的脸一下子出现在鲶八云面前,我的字典里面没有失败这两个字。还有,你刚才那番说法,是在为她开脱吗?凭借你们两百年的情分?我警告你,少给我带私人感情去办我教你办的事情。还有,不要以为我忘记你之前对我的失礼举动。等我恢复了你,用什么眼神在看我?无惨注意到鲶八云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可怖的、令黑夜更加浓重的情绪来,他冷笑一声,给我憋在心底,再让我发现这样的眼神,我就挖掉你的眼珠,让你永远也长不出来眼睛来。 鬼舞辻无惨冷酷地说道。 他有把握,对方不会对他怎么样。虽然现在的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他感受得到,他与众鬼的联系还存在这。一开始的时候是只能够联系到小范围内的鬼,现在这个范围已经越来越大了。 他身为「鬼王」的地位不可被挑战。 他仍然掌握着所有的鬼。 也就是说,一旦他死去,所有的鬼都会消失在世界上。 这才是鬼舞辻无惨以近似凡人之身而如此放诞的原因。 只要有点脑子的鬼都知道,他势必会恢复自己的力量,再度凌驾于这个世界的顶端。与他作对者,必要受到七倍的反击,荆棘与利刃会在他身上留下永不可消灭的痕迹来。 而鲶八云,一开始成为鬼的原因,是为了通往没有尽头的强者之路。一旦无惨发生了什么,他苦苦追寻的这条道路就会走向终结。 门帘外闪动着一道光芒。 还没睡吗?日轮拉开帘子,看着似乎在讲话的二人。他看了看鲶八云,又看了看无惨,要不,我和你换个房间,无哉?他提议道。 无惨皱了皱鼻子,说:我和你一起睡。他撇开讨人厌的下属,出门去了。鲶八云那如尖刺般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凝结的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半个多时辰以后,鲶八云站起身来。他飞跃过窗户,一下跳到了外面的世界。今夜森林当中的数千万片沙沙作响,一切生灵都预感到了某件可能发生的,可以被称作「惨剧」的事情。 鲶八云看了看头顶明亮的月亮,毫不迟疑地前往某个方向。他将要穿过一大片森林,几条溪河,山丘与几栋茅屋,然后去到上弦之四朱弥礼目前所躲藏的地方。 他得看看对方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必要的时候,他会帮对方猎取稀血作为恢复的药。 毕竟,他一直把朱弥礼当做妹妹来看待。 ※ 坟地阴森森的。 一般来说,坟地都是阴森森的。 长文蹑手蹑脚地穿过一丛有些刺刺的灌木丛,在坟地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之前在阿健指的方向看过了,那里的坟的确又被挖过的痕迹,不过大概是村里人觉得坟一直敞开太晦气了,于是又把墓重新埋了起来。除却那几座坟外,在东北方位也有一些,然后是正东 现在,长文正在南方等候。 南方的坟地里,也埋了不久前刚刚下葬的死人。而且先前的时候,他找到一串不似人类也与动物不像类似的脚印。是人的脚,但是脚趾的地方特别的长,又细又长,脚趾上大概还有钩子,所以才会在泥上面留下线一般粗的五条细痕来。 长文正耐心等待,但是等待的同时,他的内心也有惧怕之意。 长文不是一个很厉害的剑士,甚至有些平庸。上一次,他在见到那名叫做缘一的少爷以飞来的一刀精准地砍断鬼的脖子之后,他就更加自惭形秽了。他这个人都二十二岁了,可是每次遇到鬼都是九死一生,偶尔能够单打独斗后战胜鬼。 而那些鬼都是一些弱小至极的鬼。即使是那样子的鬼,也让他好几次直面死线。 呼呼长文小声地呼吸着。树叶沙沙作响,月亮却很明亮,这过大的反差反而被这片坟地营造出一种鬼魅的气氛,恐慌加剧。为了战胜这种恐惧,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鼓励自己。 分卷(47) 「长文,你可以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令长文绷紧了心弦。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日轮刀,双眸大睁,死死盯着那个在月色下朦胧的身影。然而月光的朦胧并为给那身影带来多少美感,反而增加了对方的可怕。 那是个身长七尺有余的家伙,但是手和脚都很细小,好像一个成年男人的身躯接上了小孩子的手和脚一样。 那家伙探头探脑了一番,最终趴在地上,一下一下往这里挪。他用鼻子抽了抽附近的空气,然后非常准确地找到了刚刚翻上土的那座坟。 他伸出小孩子一般的手,开始挖掘那座新坟。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他苍白的背部上生出几根骨头,骨头搭成肋骨的弯曲形状。 不一会儿,浅浅的坟就被他轻易挖开了。 只见那家伙一把扯出坟里面的尸体,开始往嘴里面送。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长文正在慢慢靠近。 他正在趁对方享受美食的时候慢慢靠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将你重新下葬的!)长文在心里道歉道。 他高举着刀,朝着对方的脖子猛地劈下去。 然而,长文的呼吸声出卖了他正在鬼的背后这件事情。男鬼的脑袋嘎啦一下扭转了过来脖颈没动只有脑袋强行转弯的那种,朝长文露出了那尖尖的牙齿和硕大的红色眼睛。 (别害怕别害怕他只敢偷尸体,他一定不强的!)长文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一个滚动躲开了对方送过来的手。 长文身旁的巨石被拍了个粉碎。 同时,他的脑袋也被拍了个粉碎。 鬼抓起他那失去了脑袋的身体,把上半身和下半身一分为二。 好饿。 好饿。 好新鲜的血和肉 好想吃活人。 鬼的内心涌动着这样的渴望,可是他的脑子里面,仍然存在着那道由鬼王鬼舞辻无惨所下发的命令。 「不准到我这边来」「不准到我这边来」「不准到我这边来」命令回旋在他的脑子里。 然而,下一秒,鬼那笨笨的脑瓜突然变得聪明了。 那位大人只是不准鬼去到他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禁止他吃人啊。 对啊,他可真傻,他怎么就以为是不准吃活人了呢? 尝到了鲜的鬼舔了舔舌头。 他看见不远处村庄里的某些屋子里面还点着灯火,人影在窗户纸上摇动。 鬼弯曲身子,然后直直地冲了出去。他如同发疯的狼一样狂奔,不到两分钟,他就来到了有许多活人存在的村子。 感受到了,那位大人的气息在村子边缘。 那么,先从村子最中间开始吃好了。 ※ 阿健出门夜起。 他睡觉之前喝多了水,所以现在不得不去解决一下自己的生理问题。 在走过院子时,他听见了嘎嘣嘎嘣的声音。 小乖在吃什么啊? 小乖是阿健家养的大黄狗,非常温顺,所以被他叫作小乖。 阿健没有听到欢乐的犬吠。儿童下一秒,他则踩中某摊东西,跌倒了下去。阿健的手掉进了那摊东西里面,黏糊糊,黏糊糊,是某种粘稠又有些热的东西。 「小乖」终于停下了嘎嘣声,朝他的主人转过了头。 阿健的眼睛里,映入了某个带着狗头帽子的、非人的怪物。 而对方的手中,抓着他阿爸的头。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不吃人的鬼啊(叹息) ※朱弥礼,现阶段重要人物。珠世小姐估计还要再过个几年才会变成鬼的样子187出现在无惨身边的珠世,模样和姿势看起来还是个少女。 ※求作收。我想要这个。 第68章 黑云已神行之速穿越大片大片毫无遮拦的天空,将这个村子当中所发生的惨剧传到给远方的某人。 人见城,姬君的房间。一名黑色长发的少女躺在床上,脸蛋上蒸起一大片红晕。朱弥礼被鲶八云扶了起来,然后接过对方手里的碗,将碗内的东西一饮而尽。 碗里面装着的是稀血的血。 本来鲶八云一开始提议是直接让她吃人的,可是朱弥礼却说她现在看到肉就恶心,根本就吃不进去。 上弦之四朱弥礼,前段时间被上弦之五林林山以非「换位血战」的方式偷袭了,而且对方还得手了。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优势的林林山大获全胜,差点就要把朱弥礼当场吞下肚去。多亏了朱弥礼自身有一件保命的宝物,因而才逃脱了被同类所食的结果。 但是她元气大伤,甚至无法做到行动自如,只好幻化成这座城城主卧病在床的女儿清姬,休养自己。 而真正的公主清姬,早已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了。 鲶八云突然皱了皱眉,眉头不自然地蜷曲着。 怎么了?朱弥礼问。 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朱弥礼说:你的直觉总是对的,小歌。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可以自己来。 鲶八云不悦:我是鲶八云,别再叫错了。那么我就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我会关注林林山的动静,无惨大人对他很不满,大概是要把林林山清除出去了。 朱弥礼的眼神一动,她用飘渺的口气问道:那位大人究竟怎么了?我感到我们之间的联系时强时弱,非常的不稳定。 鲶八云如刀般的眼神从朱弥礼虚弱的身体上扫过,无需多想,无惨大人只是正在做一件大事。一件兴许可以能让鬼克服阳光的大事。 是吗?少女的唇角勾了勾,然后便用帕子去捂自己的樱桃小口。一秒以后,她移开帕子,发现上头沾染了一团红血。 鲶八云离开了。 距离他回到村庄,还有三刻钟。 ※ 日轮嗅到了空气里所弥散出的奇怪的气味。那种气味在月光底下发酵,而后越来越浓,越来越心惊。 他猛地从床里坐起,惊扰到了一旁在安睡的无惨。 日轮低下身,轻声道:你继续睡,我起来看看情况。 他披了衣服,就往屋外跑。同时,鬼舞辻无惨睁开梅红色的双眼,他的红眼睛,在黑夜里面闪闪发光。他的大脑捕捉到了一只陌生的鬼在靠近,不强,挺弱的,但是足够吃掉一个村子的人。他用意识查询着对方现在所在的位置,而下一刻,他则发现那只鬼正在朝他的方位前来。 那只鬼违背了他的命令。 无惨曾经对附近的鬼下达命令:不要到我这边来。 但是现在有鬼违背了他的命令。 而且还不止一只。 风中的血腥味浓到连鼻子坏掉的人都会注意到,连空气里的微粒也一并被染红。 日轮摸着柴刀,大睁着眼睛注意着外面的一切。 月光凉凉,树叶沙沙,一切的宁静,却被接踵而来的一声咿呀声所打断。 好饿好饿好饿为什么永远都吃不饱呢? 好饿啊我真的好饿。 无论吃什么都吃不饱。 笨重的踩踏声,巨大的黑影铺天盖地而来。 鬼原先六七尺长的身躯因为食用了过多的人而膨胀到了超过十尺的高度。他宛如一个巨人,从高处俯视着他面前的小小的人类。 小女孩。 我,刚才吃了七个小女孩。 鬼歪了歪头。 日轮注视着他背后那嶙峋的一排白骨,而白骨上面,插着许多圆滚滚的东西。 脑袋。 这只鬼将他吃掉的人的头当做战利品,当作荣耀,插在自己的后背之上。 林林总总共三十一个人。 三十一个。 日轮在瞬间瞳孔紧缩了。他的眼睛里,倒映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因死亡而凝固了生前恐惧表情的脸。 叔叔。 惊天霹雳一道劈下。 阿健。 阿健还没有完全撕掉,他那张憨厚的脸上面全是血,他新鲜的刚刚被鬼折下的头颅底下仍然在淌血。 快、快逃逃阿健想说:快逃啊,日歌。 也许是因为这些头是随意插上去的,所以某颗头颅从鬼的背上滚了下来。 月光晃晃之下,日轮看清了对方的脸。 已经残破不堪的、模糊不清的,却依旧能够辨别出某些特征的某人的脸。 长文。 一把刀哐啷一声掉在了日轮的脚前,那正是长文的日轮刀。方形刀锷,是相当普通的款式。 但是那是长文所用刀刀。 别动我再消化一会儿,就来吃你。鬼嘟囔道。他伸出自己又细又长的手臂,说着就来抓日轮。 马上他就能够把这整个村庄的人都吞噬殆尽了。 一开始的时候,鬼还在惧怕着那位大人的命令。可是操控着他的那股,属于那位大人的意识突然消失不见了。被饥饿所折磨的饿鬼开始自主行动了。 日轮有一刻的恍惚。 他又看见别人死在他面前了。而且如果他稍微早一点注意到鬼的存在的话,说不定大家都会得救了。 记忆回到了十一岁时,第一次与鬼杀队成员一起猎鬼的时候。 「你呢?日轮君为什么要来猎鬼呢?这可是一样危险重重,十分容易丢掉小命的事业啊。」「那大家呢?大家加入鬼杀队的原因呢?」「咦?我们吗?因为家人或是朋友被鬼杀死了我其实是想找到杀死爸爸妈妈的那只鬼,然后向他们报仇。可是说来好笑,那只鬼根本就不强,现在的我也可以杀死。他大概早就死在别人手上了吧。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啊爸爸妈妈的仇该怎么办啊真是让你看笑话,我一个大人,居然这么丢人。说完我了,日轮君呢?」「我?我的话,想要保护那些被鬼威胁生命的人。我想要保护他们。本来的话,本来没有鬼的话,遭受鬼迫害的人们,绝对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我啊,就想做这样的事情。我想要保护他们,不再想要看见他们哭泣,只想看见他们微笑。」「那万一小命丢掉了该怎么办啊?」「我」「我」「我曾经听人讲过,纵使我身形具灭,也要将恶鬼杀灭。我,也想做他那样子的人。」 缘一,我也想要做你那样强大的人。 神经依然麻痹,身体早就失去了控制。日轮的世界里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已经没有人了,已经没有鬼了,已经没有月亮,没有风,没有一切了。 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有某些可怕的东西浮出表面。 若是有人在这里,就会惊奇于他所看到的一幕。 但是一般来说,这样的场景不会被他人所看见。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一天。 鲶八云的直觉告诉他必须得回来,于是他就回来了。他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就嗅到了新鲜的血味,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流血事件。于是他加快步伐,回到了「家」中。他的脚步在院子周围硬生生地停下了。 院子当中,正进行着一场残酷的虐杀。 现在有一个人和一只鬼。 但那残酷的虐杀并非是鬼撕扯人类的肢体出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 身材纤细的少女手握长刀,以人类无法想象,甚至连鬼也无法想象的姿势在三秒之间连卸鬼的四肢,鬼的躯干也断成了两截。 手握长刀的少女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但是在表面上,发生了某些显而易见的变化。 她的头发由乌黑变为火红。红色从发尾发端,然后一瞬间就占据了她的所有头发。 火红的头发。 以及,火红的眼睛。 黑曜石般的眼睛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同鬼一般红、却又如同太阳与火一般热烈的红色。 长刀在她手里转了个圈。 鬼拼劲全力,集中一点,首先恢复了自己的双手。他的手瞬间便长变细,长到能够将少女一把拽进怀里,然后塞进他的肚子里面,被他消化掉的那种长度。鬼的肚子里有一片黑洞,任何进入那里的东西,都无法再动弹半步。 然而,他的手臂在再生的同一刻又被斩了下来。 被鬼视作弱小的、身材也很矮小的人类,随意挥舞着手里的刀。 为什么要掠夺对方嗓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好饿好饿好饿饥饿之鬼如此说道。他拔下一颗背后的人头,咕咚一声咽下肚去。他一定要赶紧吃人,赶紧增强实力,然后把这个小姑娘也吃掉。 因为吃了太久了,这个夜晚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火红的眼睛里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极大的愤怒。 鲶八云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手。 感觉情况不是很紧急的样子。 他从未想到,日歌居然会有这样的身手。这样的身手,绝非普通的农家女孩所能拥有。 我只是好饿我只是想吃饭。鬼又嘟嘟囔囔,小声地说了一阵。 死不悔改的他。 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的他。 无辜的人们。 鬼进食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鬼的目光不敢在身为食物的人类身上停留这等事情闻所未闻。 你这罪孽深重之徒,必然在地狱里承受万般苦刑。 鬼开始颤抖了。 他不敢抬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那种眼神,简直就是在向鬼宣告,他就是致命之人一般。 下一刻,日之呼吸灼骨阳炎照亮了一片天地。 在一旁观看的鬼舞辻无惨呼吸一滞。 少女舞动的身影,与他梦境里那个带着太阳花耳饰的男人,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问了cp问题,这里就稍微解释一点吧。毕竟大纲改了之后我也不知道最终走向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继国兄弟之间的双箭头会从战国持续到大正,但是缘一的确会死在八十岁那年。 分卷(48) ※解释二:这里就明说了吧,「日轮」不等同于「缘一」。缘一因为天生通透缺少情感,所以「日轮」就是他的那部分情感所形成的人格。我不能保证「紫藤日轮」最后和谁有感情,反正都不会在一起(喂) ※还记得我很前面提过表示感情线的三句话吗? (1)或许是不知名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指的是黑死牟在日轮身上苦苦追寻缘一的影子。 (2)就像是阿喀琉斯,追逐太阳而死。指的是继国严胜想要成为缘一那样的人却不得,最终选择成为了鬼。 (3)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继续做人类。这一条鬼都猜不到。 第69章 好可怕。 好可怕。 浑身上下流动着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鬼的视线不敢在食物身上停留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人类少女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的怒火,在一瞬间蔓延到了鬼的身上。 无法动弹。 不得动弹。 仿佛在动弹的那一刻,自己就会尸首分离。 不对! 不对的!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虽然内心是这么呐喊道,但是鬼还是向后退却了。 (必须得把身体再生出来才行) 被日轮刀砍中的地方,流出了许多血。 鬼试图让自己被少女砍断的四肢重新生长出来。再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要把自己烧焦了的疼痛之下,鬼终于长出了两条又细又长的手臂。 他现在就要一把抓住这个小姑娘,扯掉她的头作为装饰品,然后把她的身体吃掉。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刚刚不久前才退却的死亡般触感又出现在他的浑身上下了。 日轮刀划出一道圆弧,圆弧里面,竟然带出了火焰。那些火焰是多么地盛大,好像他中午所躲避的那该死的太阳的光辉一样。 烫! 烫! 烫死了!!!!鬼尖叫出声。他刚刚再生出来的两臂,连少女的皮肤都没有碰到,就又被砍掉。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脚已经再生出来了咦? 正满心欢喜以为可以使用双腿的鬼惊讶地发现,他的下半身已经和他的上半身说再见了。 为什么要掠夺? 鬼清楚地看见少女的眼睛里面流出了两行看起来非常瘆人的血泪。 (眼睛变成红色了?) 为什么要践踏生命啊!!!少女用力大喊道。她的头颅微垂,肩膀大力地耸动着。崩溃的哭喊从这个人类小小的身体里面爆发出来,日轮刀上面,刚好接住了少女的一滴血泪。 (在说什么) 鬼颤抖着去摸自己背上的头颅。他还能吃,他还能变强,他还能继续战斗,继续杀戮。这个人类的招式他从未见过是什么?无关紧要,反正他的饥饿还没有被填饱,只要继续吃下去,他就能够呃呀鬼口中发出了扭曲的叫声,就像是一只羔羊被屠夫突然宰掉了脑袋。 原来不仅仅是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了。 他浑身上下,一共被切成了八十一份。 上半身四十份,下半身四十份,以及加上头颅的最后一份。 八十一份。 不、不、不不不不再生!再生!为什么不会再生啊!! 鬼的心中突然涌出了恐惧之情。 被日轮刀斩断的地方,无法像原来一样再生了。 是刚才那个没有见过的剑技造成的吗?还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火焰造成的?这个少女不是人类吗?为什么她能够使用出如同血鬼术一般的招式? 她到底是谁? 鬼突然一个激灵。他的那些伤口,不仅没有再再生,反而有消散的趋势。 被分成了八十一份的他的躯体,已经无法再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死? 任何生物触碰到死线之时,就会知道自己已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 鬼被切块的身躯开始化解了。每一块都如同方糖被丢入水中一样,慢慢消散了开来。 斑点状的粉末被一阵清风吹向远方 一般来说,所有有灵智的生物在死前都有着生前所放不下的执念。有有关别人的,也有有关自己的。 这只鬼在临死之前,回忆起了有关饥饿的、最恐怖的记忆。 思绪飘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大饥荒的时候。在醍醐领地里生活的他们,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粮缸很快就见底了。就算是每天省吃俭用,也很快就没有一粒米了。 在这之前,他们首先没有的是肉。在吃了将近一个半月的白水米粒混野菜之后,终于连野菜和树皮也没有了 在父母的房间外面,作为孩子的他偷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怎么办再这样子下去这孩子要饿死了」「饥荒谁还管他?!我们连自己都快饿死了」「好歹也是肉吧。」「住手!求你住手!不要这样做!他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闭嘴!再说一句就先吃了你!你以为渔夫的老婆是怎么死的?是被她家里人药晕了然后用锅子煮熟了吃掉了!」「不」「对不起对不起!阿桥,阿妈对不起你」好饿阿爸,我好饿啊被饥饿所操控的鬼死前还在嚎叫着。 好想吃给我点吃的东西吧 饿我真的我真的只想真的只想再吃一口。 鬼逐渐消散的眼中,涌动着泪光。 而后,他什么都不算的身躯前,笼上了一层阴影。 手握日轮刀的少女蹲下身来,朝他展示了自己另外一只握成拳头的手。 小小的拳头展开之后,鬼才看到里面是一小截的甘草。 「阿妈这个可以吃吗?」「甘草呀,当然可以了。嚼一嚼的话,会有甜甜的味道哦。」「哇!快给我嚼!我也要嚼!」 黑漆漆的,这里是地狱吗? 鬼仔死后,进入了这样的世界里面。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一丁点的灯光。 要怎么走?直接走下去就好了吗? 好黑这里好黑啊 肚子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饥饿仍然困扰着他。 但是如果这里是地狱的话,肯定是没有一丁点东西可以吃的。 鬼抱着自己的肚子,想要抑制住这种饥饿。可是太饿了,实在是太饿了,饿到他简直要把自己的胃给吞进去了。 好想吃饭 我只是想再吃一口 鬼仔长期的饥饿之下,还是耐不住睡意睡着了。在这片茫茫没有边际的世界里面,他仿佛回到了最初诞生的地方。 阿桥?起来了阿桥! 阿桥猛地惊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睛里倒映出阿妈矮小的身影。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把柴火背上,家里开饭了。 阿桥茫然了一阵,今天也吃野菜吗? 不哦。今天啊,阿爸他抓住了一条鱼。 鲜活的鱼在阿桥眼前跳动了起来。 哇,是鱼!阿妈快走!否则就要被阿爸吃光了! 他迅速把柴丢到了背上,立马迈动了步伐。 慢一点慢一点,没人和你抢。 谁说的!阿爸他绝对会偷吃的,我们才不能让他偷吃! 阿妈,快走啊阿妈,你怎么不走啊? 阿桥疑惑地看着站在原地不动弹的阿妈。 你先去啊,阿妈待会儿就跟上来。 阿桥背上的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明亮的四周,突然被黑线所侵蚀。阿妈的身影,也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鬼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大片滚烫的油汤,在一口大锅里面煮沸着,正往外面迸溅油滴。 他被后面的人一把推进了油锅里面。 狱卒说:欢迎来到暴食地狱。 ※ 食人之鬼终于消失在了世界上。留在原地的,不过那剩下的二十九颗头颅。 二十九个里面,只有一个还在喘气,但是那些空气是直接通过他被切断的喉管里面进去的。 阿健的眼神逐渐涣散,他的瞳孔,因为死线而放大到了活人的极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日轮抱住对方,大声地说着道歉的话。他的眼泪哗哗哗地落下来,狼狈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滑稽。 阿健张了张嘴,随后就不再有呼吸声了。 阿健说:好厉害 「好厉害啊,日歌。」日轮被这残酷的命运扼住了咽喉。 为什么他谁都拯救不了? 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对于他来说,只有失败? 他是没有一丁点价值的人。 哇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是这个样子!他放声大哭着,为什么我谁都救不了! 百鬼丸是这样,小贞是这样,长文是这样,叔叔是这样,阿健是这样,还有素不相识的大家也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长文的日轮刀掉落在地面上,与地上的一块石头相接,发出金鸣之声。 鲶八云缓慢地移动步子。在这之前,他把自己隐藏得非常好。 无惨大人,您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鬼舞辻无惨一把抓住自己无意识颤动着的左手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的剑技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怎么回事?那个剑技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那招砍到之后就不能再生了?不可能,这把糟糕的日轮刀无法做到那种地步。 他脑中那抹红色的身影又一晃而过,这令无惨有些痛苦地扶了扶脑袋。 鲶八云正在叫他。 做什么!他非常暴躁地回应了。 鲶八云低下头,说:我感受到有三十二只鬼正在朝这里赶来,这是您的吩咐吗? 什么? 鬼舞辻无惨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 他明明命令过,不准任何鬼到他这边来。先前是之前死掉的鬼,现在又是三十二只鬼?! 鲶八云道:是的。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只距离此地不足一厘路程了。 无惨迅速使用了自己的意识。可是他愤怒地发现,他的连接,又通通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他命令的话,究竟是谁有这个胆子派遣三十三只鬼来到他所居之所? 是谁?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一里外,四面八方处。 三十二只鬼正穿梭在森林与田地之中。 他们奉了某位上弦大人的命令,前来将某个村庄屠杀殆尽。 无论是谁,都不能够放过。 人间城。 朱弥礼低声念道:■■■■,■■。 求你去死,无惨。 作者有话要说:※嗨,无惨,不愧是你。 ※188情报告诉我们,在鬼灭谈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求作收。 ※希望我能加紧写完这个没有人看的文。 第70章 在鬼之中,是有严格的上下关系的。普通的鬼不能违背下弦之月,下弦之月不能反抗上弦之月,而上弦之月必须遵守并执行鬼王鬼舞辻无惨的命令。而如今鬼王的联系时而消失,时而出现,那微弱的联系简直可以当做不存在。 此时,奉某位上弦的命令,这三十二只鬼前来杀死一个村庄的所有人,杀死也可以等于吃掉。不过对于三十二只鬼来说,一个小村庄可能不太够。 群体之间必然产生斗争。 鬼与鬼之间的争夺不能够以人的思维来想象的。因为鬼是无法杀死鬼的,所以他们之间的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鬼们你追我赶的接近了村子,而刚刚碰到村子的边缘,他们就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有鬼先于他们下手了。 因为怕自己的那份被人抢走,所以他们也纷纷涌了进去。 鲶八云和无惨站在屋顶上。之前,鲶八云问要不要解决掉赶过来的这些鬼,但无惨却说:等一等给我等一等。他梅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看看她怎么办。无惨还没有搞懂,那种奇怪的、从未见过的剑技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使用出来的,究竟为什么会对鬼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他想要弄明白答案,所以他站在这里冷眼旁观。 不过冷眼旁观这个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无惨的名字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极度的悲惨,而另一个,则是完全地残酷无情。 以鲶八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众鬼莫近的小圈子。 这两只残酷无情的鬼注视在地面上正处于绝大的悲痛之中的人类女孩。 鲶八云的嘴唇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哥哥!」 不远处,传来了奔跑和爬行的声音。 日轮跪在地面上,眼睛捕捉到了尘埃的震动。 双眼进入了缘一所天生拥有的通透世界里面。 他大概也是生出了那样子的斑纹吧 分卷(49) 他已经心死如灯灰。 日轮看到地面底下的细小虫子往同一个方向奔跑。 他转过脑袋,看到树丛灌木后面有着一团又一团的血肉。 咦?已经有鬼先下手了吗?一只鬼喃喃自语道。 啊,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骨龄14岁以上的小女孩了。一只鬼舔了舔自己的舌头。 然而,虽然说这么说了。 但却没有一只鬼敢前进一步。 三十二只鬼,没有一只敢向前一步。 他们虽然处于数量和力量的优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敢向前一步。 呼呼空气里面有着非常扰人的呼吸声。 人类女孩的呼吸声。 日轮把阿健的头安放在地面上,重新握住了长文的日轮刀。他拖着脚走了一步,才转过了整个身体。 鬼之中有家伙发出了尴尬的大笑,然后又再度沉默了起来。 简直要无法呼吸了 人类的眼神,几乎要让他们无法呼吸了。 那种灵魂上的战栗之感究竟从何而来?从鬼王那里继承而来的血的细胞里面,竟然包含着恐惧的因素。 有人会知道关于这个的原因。 鬼舞辻无惨细胞里对某个人的恐惧,不应该现在就存。这份恐惧,本应该由使用日日呼吸的那个男人在八年之后赋予他。但是某个不稳定因素的介入,让那份原本未产生的恐惧提早植根于无惨的血液当中。 鬼们想,那么为什么要怕一个人类女孩呢?他们之中甚至有能够使用血鬼术这种强大一轮的鬼,所以为什么要害怕呢?为什么要畏惧呢?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止步不前呢? 不知道吗? 不对。 意识到了。某些鬼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后,这个认识蔓延到了其他不知情的鬼的身上。 他们并不是仅仅因为那为大人细胞里的恐惧而恐惧,他们也因为面前这个人类少女所往外散发的气息而恐惧。 烟灰蓝的日轮刀依旧是烟灰蓝。 日轮刀这种东西,第一次变色后就不会再改变颜色。然而烟灰蓝的刀剑尖端,燎起一处凶猛的火焰。 那令鬼烦躁的呼吸声又开始了。 从未遇到过成群结队的鬼。从前的时候,只有单只的,偶尔会有共生关系而出双入对的鬼存在。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遇到过这么多。 毒液朝他飞来,舌头朝他卷来,利爪朝他刺来,三十二只鬼的攻击,齐齐朝他二来人。 鬼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弃朝村庄内部前进,而是一齐攻击这个人类女孩。 明明只需要几只就够了,可是没有一只为了欲望而大步向前。 因为他们在畏惧。 在通透世界里面,一切都无所遁形。 那些人的攻击都非常地慢,就好像比平时放慢了几百倍一样。 挑日之呼吸一之型「圆舞」! 一圈惨叫涌来。 但是日轮没有停手。 月亮逐渐西斜,这过分明亮的月光终于要暗淡下去了。 而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无数的时间。 在天亮之前,必有一方分出结果。 日之呼吸四之型「幻日虹」! 幻日虹是以高速扭转和回旋所组成的闪避式强化攻击,敌人的视力越是敏锐,他们眼中的残影就越是清晰。 清晰到什么地步呢 这些鬼,根本就看不清那道红色的影子。 日之呼吸八之型「灼骨阳炎」! 灼骨阳炎是状似流云状的、温度极高的攻击,它由一道被分成两半但是又不断开的攻击组成。火焰会随着流云蔓延而上,然后将范围内的鬼全部置于这攻击之中。 这个剑技有着很大的辐射范围。 日之呼吸十一之型「斜阳转身」! 看到了吗? 看到她的那些剑技了吗? 超乎寻常,出乎意料,从未见过。 鬼舞辻无惨见过很多鬼杀队的剑士,其中当然包括那些被称为「柱」的、掌握了风水岩雷炎剑技的剑技。 但是如果那些可以被叫作剑技,那么他所看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那一刻,无惨的心中涌动出了某一种情感。 他 他想要 他想要杀死这个家伙。 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恢复力量后一定要杀了这个家伙。可是那个愿望从来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强烈,更可怕。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脑海当中拼凑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对方的头发是红色的,衣服是红色的,刀也是红色的。 杀了她!鲶八云!给我杀掉她!现在就去杀了她!! 鬼舞辻无惨尖叫出声。 而那时,地上的女孩的眼睛,对向了他。 火红的眼睛。 重叠在一起的红色的眼睛。 两行血泪 无惨突然没有了声音。 鲶八云道:请不要杀死她。他看上去有些卑微地请求道。 地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活着的东西,只有日轮一个人了。 鬼一旦被杀死,就会变成粉末,什么都不剩下。 而人一旦被杀死,除了灵魂,什么都会留下。 这地上只有鬼身上的装饰,和死去的人的头。 还有一个人类少女。 鲜血四处泼洒,这块泥地已经被过多的血所染红。只要站在这上面,鞋底就会浸进血。 拿着斧头出门的时候,日轮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去。此时的他光着脚站在这片血土里面,深红色的液体将他的脚掌全部染红。 一点也不累。 虽然一直在保持高强度的动作,但是一点也不累。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感受到了疲累。 可是他的心好累。 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了。 于是他坐在原地,直到天亮。 天亮之时,鲶八云带着鬼舞辻无惨离开了。 ※ 长文的信鸦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鬼杀队本部,将恶鬼来袭且有剑士身亡的这件事情报告给了鬼杀队如今的主公鲤川树哉。 因为考虑到情况紧急,再加上炎柱刚好负责那块区域。因此,炎柱炼狱京寿郎接到任务,出发了。 虽然信鸦已经飞得连白沫都要吐出来了,等到炎柱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 而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鬼已经躲藏了起来。 在伤害了人类之后。 炼狱京寿郎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赶到情报发来的所在地,他首先到达是长文死去的地方,那片墓地。那些坟墓已经损毁得非常严重了,而其中的一座墓碑上面,留着一只手。 留着一只青年的手。 请放心,我等会一定会来将你安葬的。 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停留下来安葬这一位,因为他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东西。 炼狱沿着地上那些细小的脚印,来到了村庄的外围。 这个边缘,竟然有许多人。他们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最里面的骂声和哭声连成一片。 抱歉发生了什么?炼狱走过去,友好地推过边上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只是大声地哭着,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于是炼狱一边说,一边往里面挤。刚刚挤到偏向于核心的地方,他就看到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孩子的领子,高高升起的手掌立马要打到对方的脸上去。 请住手!炼狱握住了男人的手。 谁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靠近。 这个陌生的、佩刀的男人。 怎么能打一个小女孩呢?!炼狱大喊道。 外来人就不要瞎参与!被炼狱京寿郎握住手腕的男人非常的生气,他想要把手拔出来,却发现对方的握力相当惊人。 放开! 炼狱放开了男人的手。 我实在是不明白 正当炼狱开口,想要提问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女孩原本被遮挡住现在暴露在他眼中的衣服。 血。 全是血。 她浑身上下,双脚衣服头发和脸上面,全是干涸了的血迹。 地面上摆着二十九个人头,人头的脸上,表情各异。 而少女的手中,握了一把刀。 一把烟灰蓝的日轮刀。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赶了赶到现在才写出来!那些剑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我怎么看不懂是怎样子使出来的??? ※炼狱家的传统捡小孩技能上线了。嗨。 第71章 炼狱京寿郎思考了一番。 那也不能够凭借表面而去断定一件事情的真相!对于我来说,这是不能够忍受的!炼狱大喊道。 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被太多大喊大叫震得有些耳朵疼。 除了她,还会是谁干的?她本来就是个怪东西那一天早上的时候明明已经断气了,连草席都给她盖好了,但是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出现在大家眼前。你搞搞清楚,外乡人!你见过哪个人断了气、失去体温之后还能够复活的?!绝对是她干的,村人的死去一定都是她造成的对对,还有她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兄弟。他们人呢?! 另一人凑上前来,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男人说:绝对是这个家伙连同那两个外人一起干的。我们村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外乡人了,这次还一来来两。一个浑身上下都包着黑布的男人,一个心肠歹毒的小孩子错不了,错不了的。 她既然做出了这等事情,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在炼狱京寿郎没有缓过来的空隙里,男人终于狠狠地打中了女孩的脸。 他心死如灯灰。 他不开口,不说话,不解释,只是睁着重新变回了黑色的眼睛盯着大家。 大家之所以会死绝对有他的责任。 如果他早一点意识到,早一点杀死鬼的话,大家就不会这样白白死掉了。 日轮抬起脸,眼睛里逐渐失去光亮。 被狠狠打中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然而他纹丝不动。 他刻意放软了自己的脸。 喂!炼狱打开了男人的手,没事吧?没事他与日轮的眼睛对上了。 满地死灰。 尽是绝望。 炼狱: 为什么不听听这个女孩的说法呢?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过,不是吗? 你快说啊!为什么我家丈夫会只剩下一个头啊!歌!快说啊!一个妇人大哭道。她眼睛里涌出大滴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她身旁的孩子,被母亲的情绪感染道,一同哇哇大哭了起来。 众人的暴怒被重新卷起的悲伤所遮盖,哭声几乎震动天地。 日轮的瞳孔猛缩。 他的嘴唇,上下颤抖着。 说吧。没有事的,把真相说出来就好了。 这孩子手里拿着日轮刀呢是那位鬼杀队队员的刀吧。 炼狱被告知,那位剑士叫作长文。 日轮看着这位背负着刀的剑士。 是鬼做的。他垂着头,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简直就是笑掉大牙!你以为编造一个莫须有的生物出来就能让我们罢免你的罪吗?!杀人犯!大罪人! 炼狱京寿郎的眼睛睁大了。 (鬼么) (如果是鬼的话,那么就正常了。) (这里的尸体只有头,而且还支离破碎的如果是用刀砍的话,根本无法造成这么多拉碎的肉。) 我相信她的话! 你相信有个屁用! 胡说! 胡说! 你在骗人啊! 这世上哪里有鬼? 你不要再骗人了! 给出证据来啊! 众人一口一句,千言万语化作无形的利刃。 (果然没有人相信) 鬼这种生物,除非是亲自出现在众人眼中,否则人类根本不会相信有这种东西存在。 如果人类知道有比他们强大、又以人类为食的可怕生物的话,他们绝对会因为恐惧而整日整日地担惊受怕。 这种时候,就算是炎柱炼狱京寿郎也百口莫辩。 如果是鬼杀的,那么鬼呢?你把鬼给我们找出来啊! 你个骗子!大骗子! 日轮觉得,就算把鬼只要被杀死就会消失这种话讲出来也不会有信。 不会有人相信的 没有人。 屋顶上空落落的。 他被村民们拉走之前,将视线投在那块地方。 他的家人看起来都是假的。 这个认知,令他更加绝望。 ※ 他被关在村子里的破庙当中,破庙顶头有缝隙,光从上头来。 这里面又阴又冷。 但比起这份阴冷更重的,则是他的心。 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茫然不知所措、痛恨自己的那颗心。 分卷(50) 连争辩也不想 但是那位不知名的先生还在同村民们争论。 别担心,如果是鬼做的,我绝对会帮你解释清楚的!你千万不要想着现在就死了这种事情。人生啊,可是还有许多年要自己亲自走下去的!炼狱京寿郎从一个小小的缝隙里面,朝日**喊道。 您真是个好人。日轮突然跪地俯拜道,请不要为我这种人求情了,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是没有价值的人。 对不起,红花夜,哥哥居然没有给你做出过好榜样。如果没有我,你一定会在爸爸妈妈的管教下长成很好的大人。 对不起,秋子婆婆,家里人就拜托给你了。 对不起,小贞,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明年的梅花了。 他深深地叩首,这个举动让炼狱哑口无言。 金色头发,发中夹带着红色的男人突然用拳头猛地砸了一下墙壁。 不要把自己看作没有价值的人啊!以比平时更高的音调,炼狱京寿郎几乎是整张脸都贴在墙壁上,为了让视线能够顺利地进入庙中。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都是你的父母给予,再由你亲自装点而成的。也许你会在命运的压迫下对自己的存在而质疑自己,也许现在你还没有反抗比自己强大的命运的能力,但你只需等待终有一天,你可以战胜它。不要放弃啊。 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他人就算是再怎么描黑事实也终究无法掩盖真相。你这样白白死掉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你甘心就这样去天上见已经转世为佛的大家了吗?你难道不会因此而感到羞愧、懊恼吗? 还有,想想那些被鬼杀死的人吧。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鬼,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你有杀死鬼的力量不是吗?你难道不想去守护那些将会有同样遭遇的人吗? 炼狱京寿郎的手死死地扒在墙壁的缝隙里面,手指上的血液,渗进了石灰之中。 我 我 日轮开始流泪。 我他无法讲出完整的句子来。 最后,他把头埋进膝盖里面,开始嚎啕大哭。 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啊啊啊!! 说自己没有价值也好,说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也好,可是他是真的很想救那些人,很想救那些被鬼杀死的无辜的人。 「好厉害啊,日歌。」他真的好不甘心。 炼狱京寿郎在外面听着这阵哭声,直至声音消失之时,他便说:那就鼓起勇气,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吧。 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被冤枉死掉的。 ※ 虽然炼狱京寿郎是这样说了,但是将日轮从被村民重重守护的破庙里救出来,又谈何容易。他之前好不容易才找到守卫换人的点的时候和日轮讲了那些话,但还是被村民们发现了。 现在,炼狱已经无法再靠近破庙了。 可是今天晚上「魔鬼」就要被烧死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是历史上最血腥、也最实用的报复方式。 因为无法做到将人一块块切开,所以他们选择了火刑。 被火焚烧之人,必要经受筋骨灼烧之痛。 炼狱京寿郎正急得头上冒火。虽说是立马向本部传达了信息,但是鲤川家若是快马加鞭地派人过来,也可能来不及。 村民们的怒火燃烧得太快,太严重。那二十九个头颅依然合了主人的衣服物品下葬了,而那位鬼杀队剑士长文之剩下一只手,连衣服也没有。 炼狱只好把手臂烧成少量的骨灰,带在身边。他会把这些骨灰带回本部,然后经由处理部的手,将最后的这些东西还给他的家人们。如果他没有家人的话,这些骨灰就会葬在他的家乡的土中。 当务之急还是这个问题。 无论怎么和村民们解释,他们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吃人的「鬼」存在。但是也有些人虽然不相信有鬼在,但是他们也在怀疑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然而大多数人的怒火与哀伤已经覆盖了整个村庄,少数的人什么也做不到。 一切似乎已成终局。 ※ 人见城。 思来想去之下,鲶八云还是带着鬼舞辻无惨到了上弦之四朱弥礼的所在地。朱弥礼所假装的公主清姬,是人见城城主最疼爱的女儿。所以,清姬的所有要求,城主都会答应。事实上,城主已经被朱弥礼控制住了,所以他对于朱弥礼擅自带回来的两个男人没有任何办法。 无惨正在训斥朱弥礼,这位看上去美丽柔弱的少女正听取着。 鲶八云站在人见城最高的地方,视线穿过一大片广袤的森林。 他决定回去看看。 什么?你对那家伙就这么上心吗?无惨抬着头,上挑的眼睛里尽是对其愚蠢行径的耻笑。 残留的人性越多,就越容易软弱。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鲶八云当然知道这回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情感会成为变强路上的绊脚石。 每个人都知道这回事情,因为它是永恒不变的真相。 但是鲶八云无法忘记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和听到他说那我就和你回去吧这句话时从眼睛里面流出来的眼泪。 无惨哼了一声,默认了。 于是鲶八云飞奔回去,看见村子中央放了一大堆的木柴。村民成成群结队地,朝一个方向而去。 那里有一座破庙。 想当然地,破庙里面有一个人。 鲶八云跳到破庙顶上,揭开了上面的一块瓦片。 破庙里被关着的罪人抬起头来看他,鲶八云也向下看那个罪人。 鲶八云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微妙的笑容,别担心,我这就放你出来。 下一刻,一个火把丢到了他的身上,燃着了他衣服的下摆。 他在那里!!有人尖叫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鬼杀队走起。 ※球作收 ※球隔壁文收《富江转生[主鬼灭]》。不得了,我已经写了第二章 了。 第72章 鲶八云挥开那个火把,火团便滚噜咕噜地掉了下去,落在朝他大喊的村民的脚边上。 是她的同伙! 鲶八云沉着脸,挥了挥自己的手臂。但是这并不是打招呼的一种方式,而是威慑的方式。 村民们身后的一棵大树被看不见的东西截成了两段。 村民们静默了,而后局面变得混乱了起来。 啊!怪物!他是怪物! 场面失控了。 鲶八云把手按在破庙的屋顶上,然后下一秒,破庙的墙壁被切割成无数块。 被关在里面的人,终于解放出来了。 先还是 炼狱思考着。 人群拥挤,但是鲶八云此后都只有一些作秀般的动作。 根本没有伤到村民们分毫,只是让他们惊慌失措。 先带人走! 炼狱京寿郎下定了决心。 他冲进人群当中,把因为饿了一天半夜已经没有力气的日轮拉了出来。 我们快走! 然而炼狱下一秒发现对对已经差不多昏过去了。 饿应该不会这么快晕厥。是体力不支? 炼狱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急。 于是炼狱京寿郎把日轮拖上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开始奔跑。少女的身材娇小,所以体重也很轻,对于常年磨练自己的炼狱京寿郎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负担。 (还好经常背自己家的孩子跑来跑去。) 炼狱京寿郎今年快三十了,他的儿子,和这个女孩应该差不多大。但是男孩天生骨架大,所以骨骼上覆盖的肌肉也多总觉得这孩子还没有理寿郎十岁那年重。 他一边跑,一边还把视线留在身后,关注后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跑出了这个村子。 ※ 鲶八云注视着两个人离去。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几乎看不见的坚硬锐利的细线将两个人颈首分离。 他是好人吗? 鲶八云是好人吗? 不是的。他什么都不是。 他是所有鬼当中最无能最没用最没有意思也最残酷的一只。 不不也许最残酷的不是他。 他只是相对残酷的一只而已。 在天亮之前,一切都可以结束。 在天亮之前,他是不会回去的。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朱弥礼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 朱弥礼给无惨奉上茶,她恭敬地汇报着最近的一切工作。 茶水很浅,里面漂浮着一些小叶子。 朱弥礼之前说:这是从醍醐之地采来的今年最丰美的茶叶。 无惨摸着茶杯,喝了两口之后就恶意地把把被子摔到地上,摔碎了。 朱弥礼道:林林山最近非常地狂妄,他已经没有将您放在眼中了。她低着头,眼神落在地上。赤红画樱的长长的表衣同样落在地上。 无惨用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还真的不知道。但是在属下面前,他不能够无所不知。 朱弥礼端上了茶点,做的很小,一口咬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吃进去。 无惨捏了两个。 和日歌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了,只有野菜和很粗的米,偶尔会有鲶八云从河里打来的鱼。他的生活质量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他都不想再回想一遍。 时间渐渐流逝。 朱弥礼突然打破无惨首先造成的沉默,问:无惨大人,你没感受到什么吗? 无聊的事情就不要和我说,自己解决去。 行了,我去睡觉了。最好不要给我带来任何麻烦,否则你就完蛋了,朱弥礼。 我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无惨就是无情残酷的意思,这一点他一点也不否认。 是,非常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朱弥礼美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微笑,在这不久之前,大概两年之前吧,人类找到了一种可以克制鬼的紫色花物。 那群蝼蚁尽想着做一些令人讨厌的事情。 那种花物叫作紫藤花,朱弥礼慢吞吞地讲道,虽然一般来说它无法杀死鬼,但是只要是鬼,一闻到它的气味就会避而远之,一食用它就会中毒。少量的紫藤花造成的影响是暂时的,而高度浓缩后的紫藤花毒,是可以杀死鬼的。而且,这对人类同样有效。 得了,我知道了。那就派人去把这些花灭绝掉。有多少就灭绝多少,我不相信它的存在岁月会比人类更长。无惨说。 朱弥礼低低地笑出了声。她那咯咯咯的清脆的笑声逐渐变得剧烈,变得狂妄,所以你现在已经失去了鬼王的力量了吧,你什么都不是了吧?朱弥礼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极端地可怕,同时她还在放声大笑,我可是在茶水和糕点里面加了浓缩百倍之后的紫藤花毒,身为鬼的你居然会没注意到这点吗? 什么 鬼舞辻无惨的头像是被人用力地敲打了一下。 看看你这迷茫的眼神如果你还有力量的话,为什么会放任违背你的鬼活在这个世界上?答案只有一个少女的笑容是如此的优雅,春日之花,却又如冬日的狂雪。 地面在震动。 朱弥礼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被她洒在四面八方。 无数的血荆棘刺破了地面,将原本平整的木板扎成一块全是破洞洞的破烂。 无惨的脚本一根血荆棘刺中,他狂怒地喊道:朱弥礼! 他废力地把脚从血荆棘里拔出来,脚掌上的伤口一直在往外面滴血。 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它一直在流血。 朱弥礼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宛如喜剧一般的场景。 被算计了 进入了圈套里面 朱弥礼想要背叛他!朱弥礼想要杀了他! 你不要忘记是谁赐予你健康的身体和无尽的生命的!朱弥礼!你应该感谢我! 无惨仍然不敢相信这一点。他是谁啊?他是永恒的主,带给即将死去的人和不甘死去的人新的生命。 朱弥礼偏了偏头,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 我当然知道啦。 杀的就是你。 下一刻,对方杀机毕露。 会被杀死。 奇耻大辱。 鲶八云!!!无惨开始呼唤他最得力的部下。 朱弥礼召唤出了更多的血荆棘。 说个笑话好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叫啊,破喉咙要我演示给你听吗?破喉咙噢,看来你没有这个心情。 朱弥礼的眼神歪斜,落向那摔碎的茶盏以及桌案上还剩下两块糕点的盘子。 那我就赶紧送你下地狱去好了。 对于朱弥礼来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杀死无惨更快乐的事情了。 本来的话,排在这件事情前面的事情是 「阿妈,朱弥礼想要回家。」 ※ 如果提到哪里最让人放心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就是鬼杀队本部的蝴蝶居。蝴蝶居是专门为了照顾病人而设立的处所,其中配备了医术高超的医师。 不过在回到蝴蝶居之前,炼狱京寿郎还带着女孩在紫藤花家之屋停留了一会儿,补充了体力和干粮。 紫藤花家之屋是在门外漆上了紫藤花纹的人家,这些都是被鬼杀队所救助并且愿意为鬼杀队剑士提供帮助的人家。 之所以门外会漆上紫藤花,是因为一年以前,姓氏为紫藤的人家加入了鬼杀队,他们一家所制造的紫藤花香包能够让鬼离人类远远的。 分卷(51) 鬼非常讨厌、无比讨厌紫藤花的气味。 在紫藤花家之屋,炼狱给女孩喂了点水和一点粥。他实在是没办法把干瘪瘪的粮食塞进她的嘴巴里。 过了一会儿,女孩转醒了。 ※ 在闻到紫藤花香的那一刻,日轮以为自己回家了。他伸出双手,随意地在虚空中摸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空无一物的。 空无一物的世界。 对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日轮躺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用来保持他体温的被子。 他睁着黑色的眼睛,看向长相和猫头鹰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 是的在这里的话,三十岁已经可以算作中年了。 毕竟受各种社会条件的限制,人们的寿命非常的短。 谢谢你 他的这一句话,惊醒了因为太困了而跪着睡着了的炼狱京寿郎。 啊你醒啦!要喝水吗?我这里还有粥!你要不要来一口?一醒就大喊大叫甚至吵到了紫藤花家之屋的主人,主人通过敲墙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猫头鹰先生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 日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他接着问: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印象了。 之前那杀戮的一夜所带来的后遗症在那一天显现出来了。 居然隔了一天才发作。 所以那天一点也不累,根本就感受不到一丁点疲累。 可是他的身体,只是属于一个早就死掉了的小女孩的身体。 炼狱京寿郎又大喊道:有人来救你了!是个黑色头发的男人! 主人又敲了敲墙壁。 是鲶八云 日轮闭上了眼,下一秒又睁开。 然后呢? 我先带着你跑出来了,等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以后我再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请放心,那个男人没有伤害一个人,他只是砍断了树和庙宇来威吓大家。 嗯日轮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口道:因为鲶八云是个很温柔的人。 炼狱又问:接下来有想要去的地方吗?村子已经不能再回去了,得找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才行。 日轮道: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他是一个在这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哪里都没有他容身之所的地方。 炼狱京寿郎问: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呢?我叫炼狱京寿郎,家里是开道场的。 就像是鲶八云一样,炼狱邀请日轮去他家。 紫藤日轮无法拒绝这些东西。 因为他真的很想有一个家。 第73章 京都,鬼杀队本部。 炼狱京寿郎正在和鬼杀队这一任的主公鲤川树哉报告这次事情的原委。 鲤川树哉今年十九岁,但是一名半张脸上遍布了可怕的紫色纹路。这是由鬼王,也是他们一族最大的罪人鬼舞辻无惨所留给家族的诅咒。鲤川家的男子们通常情况下都活不过三十岁,更有甚者刚刚出生就暴毙而亡。 事情就是这样的。炼狱京寿郎以这句话结尾了。 那么,你把她带来了吧? 炼狱:是的,日歌就在门外等候。 于是鲤川树哉说:就让我见见她吧。 ※ 先是被带进蝴蝶居检查了一番,在医师发现他只是脱力而没有任何皮外伤后,日轮就被放了出来。 刚才,炼狱京寿郎被主公传去报告任务情况,而他则在外面等待。 在这个世界流离了半年,日轮总算是遇见了一些令他熟悉的事物。 鬼杀队,更换了姓名的产屋敷家人。 还有担任炎柱的炼狱京寿郎。 炼狱在向救回来的女孩提起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他本以为对方会迷茫,听到解释后会大吃一惊。但是她没有。 少女的表情始终很平淡,一点也不为之惊讶。 因为炼狱京寿郎不知道,如果要按姻亲关系来讲的话,紫藤日轮是产屋敷的近亲。 因为他的祖母紫藤黎黎,曾经是产屋敷家的女儿,本应该服侍当代主公产屋敷整哉的女人。 ※ 炼狱京寿郎汇报完任务出来了,他看见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在原地的少女。 日歌,主公想见见你。 于是日轮朝他微微颔首,提起衣摆,不出声音地向屋内走去。 炼狱稍微有一些困惑。 总感觉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姑娘可是那只是个贫穷得不能够再贫穷的村子。 游刃有余。 无能、没有价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慌张无措消失了。 他身上再度出现了那种会对别人产生压力的游刃有余感。 紫藤日轮,是一个面对陌生人、陌生的环境会手忙脚乱的人,但是在面对熟悉的事物、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时,他就会变得自在起来。 因为他是紫藤日轮。 紫藤家虽然坐落在一个看上去有些偏僻的村庄,但它的产业遍布京都、东京、静冈、水户、和歌山等地。 它毫无疑问是个大家族。 在这个时代,你也可以找到它的名字。不过比起后世,它现在更倾向于是一个隐世家族。然而一年以前,紫藤家出世了。他们带着寻找到的可以克制鬼的紫色花物「紫藤花」,加入了鬼杀队当中。 可是日轮不知道这回事情。 但是在面对与自己姻亲关系很近(后世)的鲤川家时,小时候经常去产屋敷家里作客的日轮,觉得自己突然放轻松了。 不过他去作客的时候,没有一次遇到过当时的炎柱。 他那一代的炎柱,据说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 虽然说精神上多了几分轻松感,但之前的事情是不会这样简简单单地消失的。死去的人,那个夜晚,失去的家人,愤怒且悲伤的陌生的村民们的影子仍然在他身边盘旋。 死去之人的身影不曾消失,他们的脸仍然清晰,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可见。 日轮撩开一条帘子,见到了鲤川树哉。他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十**岁的模样,留着黑色的长发,身边陪伴着一位扎着白色马尾的少女。 那是他的妻子,鲤川千代。 日安。日轮深深地鞠躬。 他的姿势非常地标准,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从偏僻村庄走出来的女孩。 很高兴见到你,日歌。我是鲤川树哉。 我是鲤川千代。主公的夫人接着说道。 主公的脸上虽然大半都是紫色的斑纹,但是他的表情,显而易见是非常柔和且温柔的。 我从京寿郎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身为无辜之人,居然背负了鬼的罪责。 不是这样的。日轮回道: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的话主公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忧伤,不要这样子。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它来得猝不及防。不要这么苛求自己,你也不是神,不能提前看到结局。 日轮陷入了窒息一般的沉默当中。 鲤川家的男子们都有着非常令人信服的嗓音。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与其纠结过去,不如展望未来。鲤川树哉说,我听闻是你斩杀了鬼,那么,你能为我展示一下你的剑技吗?他不闻日歌师从何处,只是说想要看看他的剑技。 日轮的手紧紧地扭在一起。 请继子和你对上两招,可以吗? 为什么觉得我有这样的力量?难道不应该觉得他是撞上了好运气才杀死了恶鬼吗? 主公说:因为你给我这样的感觉。京寿郎也说,你的眼神,是会用刀的人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有这样的眼神。 日轮从来没有真正看看自己的眼睛,他只是知道眼睛是黑红色的,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日轮很怕看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就会忘记自己是谁。 他有一双和缘一一模一样的眼睛。 虽然小贞说虫师银古说,他是他所梦见的男人缘一的转世。 真的吗? 转世和现世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们同一个个体,还是不同的个体? 日轮不知道。 不过就算不是转世,他也绝对和缘一有关系。他是从无名的人的尸骨上重新长成的,而那个无名人肯定就是缘一。 他长了一张和缘一相似度有百分之八十的脸,眼睛、发色、侧脸,全都像他。 而这些相似的部位当中与缘一最像的,是他的眼睛。 紫藤日轮有一双和日轮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所不知道的是,黑死牟也曾对紫藤日轮等于继国缘一整个整式是否成立而感到疑惑。 他们可能只是长相相似的人。 他们的性格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点。 可是黑死牟看见了他的眼睛,看见了紫藤日轮的眼睛,看见了继国缘一的眼睛。 是的,不会错的。 紫藤日轮就会他的胞弟、继国缘一的转世。 那么究竟什么是转世呢? 这个无法定义。 那么,利用a的尸骨出生的b究竟还是不是a呢? 无从定论。 你有那样子的眼神。鲤川树哉没有把下一句话说出来。 他的下一句话是:那种亡命之徒的眼神。好似整个世界将你抛弃、一无所有的眼神。 在说完这句话后,日轮便站起来,经由千代夫人带他去与主公口中的继子见面。 继子,即是柱的继承人。 鲤川树哉口中的继子,是在鬼杀队的风柱的继子,其名为今成,是个看上去就感觉非常用功的少年。他的头发非常短,而且有些毛毛躁躁的。 继子在原地蹦了蹦。 雾一,多谢你你在这里等待了。 哪里的事情!因为听说有比我年纪小的孩子过来了,所以就非常兴奋!被叫作雾一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左右,长得高高瘦瘦的。 千代夫人说:雾一说风柱弦舞的继子,是半年之前称为继子的。 雾一说:本来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在家里种田来着,哪想到去年我那个混账阿爸带着阿妈跑了,留了封信告诉我可以加入鬼杀队挣钱养活自己。我实在是没办法,就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就当了继子。少年开始唠唠叨叨,他看上去是个非常健谈的人。只不过语言稍微显得有些粗鲁。粗鲁。 千代夫人说:闲聊的话请留到后面吧,树哉大人说,想请你们两个比试一下。 诶?我吗?我用起刀来粗手粗脚,万一弄伤她该怎么办? 不等千代夫人开口,日轮便说:无碍,请来吧。 边上的人给了他们两个各一把木刀。 雾一晃了晃自己的木刀,说:十分顺手。 日轮沉下眼,关注着对方的脚。 那么就请开始吧,点到即止。 雾一说:明白了。 日轮答:明白。 随着千代夫人的话语,两人开始了这点到即止的切磋。 雾一想着对方比自己要小好多,他总不能仗着自己年龄大就欺负别人。于是在出手的时候,他可以放慢了速度。 岂料下一刻,他练刀带人整个人都往后飞去。 日轮把木刀扫了对方的腿,直接把雾一打翻了。 雾一: 雾一:??? 雾一:不算数!再来! 他跳了起来,又重作姿态。 两人之间的第二场开始了。 这一次雾一不敢再掉以轻心,用心观察着日轮的刀。 然而下一刻,他的刀又飞出去了。 日轮击中了他的手腕。 雾一现在整个人几乎摸不着头脑。 什么时候攻击的? 为什么他没有看到? 不服气的他说了一句,再来! 于是第三场开始了。 这一次,雾一撑到了第三招。 我看见了!在他的眼睛捕捉到对方手中的木刀的残影的时候,雾一因为被击退而左脚绊右脚跌在了地面上。 我看见你的刀的影子了。 雾一惊讶地大叫:你的速度好快!怎么做到的?! 这个少年扑棱一下又跳了起来,直接抓住了日轮的手。 日轮疑惑了一下,但没怎么在意对方的手放在哪里。 倒是千代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雾一讪讪地放开了手。 随后他听见日轮说:这不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早在两年之前,甚至是三年之前,就有人觉得紫藤日轮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但是没有人提出过。 所以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速度,要三个成年人的速度叠加在一起才可能实现。 于是,现在的现在,他才会讲出这不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吗?这种话。 怎么可能!雾一大喊道,简直和师傅她一样快了啊! 雾一的师傅,风柱弦舞,是五位柱当中速度最快的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缘一对严胜有一种游刃有余的压迫感,而他很享受这种游刃有余。 ※求作收a ※原作里面出现了四名柱,男柱,所以使用五大基础剑技的柱里面我设置了一名女性柱。 分卷(52) 第74章 日轮被炼狱京寿郎带到了他们家里。 炼狱家看上去很大。 刚到门口,日轮就看见三个人全都藏在门后面。 那三个人在偷偷看他。 樱子!理寿郎!燕花!我带人回来了!炼狱充满元气地大喊道。 最先按捺不住心情冲出来的人是炼狱家最小的妹妹燕花,同祖上各位长相一致,她也有一头猫头鹰一般上翘的头发和眉毛,只不过是因为女孩子的缘故,再加上母亲那一方的因素,她的脸看起来相当的柔和,而且眉毛不是猫头鹰眉,而是普通的淡黑眉毛。 燕花年纪小,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遮拦。 是姐姐吗?是姐姐吗?!她大声地问道。 那是当然了!京寿郎用同样的音量回道。 在场五人之中只有理寿郎稍微有些困扰。 这么近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说不定会把别人的耳朵搞坏的 但是理寿郎很快就释然了。 大声说话的燕花牵住姐姐的手,十分热情地把对方往里面拉,姐姐!姐姐!快来看你的家! 被这样对待的女孩子没有不耐烦,反而露出一股带着悲伤的笑意来。 理寿郎觉得这样子的话也挺不错的开心果可是维持亲人和睦的一大利器啊。 日轮被燕花牵着手,拉进了炼狱家。房间很整洁,屋子里有书画和土偶之类的一些装饰物。 花瓶里面有新鲜的花,素雅的花朵当中夹杂着一些非常可爱的小花与草叶。 一只黑色的小猫从内屋跑出来,咕噜咕噜地叫唤着。它黄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那个陌生人,颇为有灵性地歪了歪小脑袋。 珍珍!快看,是姐姐!燕花松开握着日轮的那只手,转而去抱起那只小小的黑猫。 姐姐,你要抱珍珍吗?珍珍可乖了,你快摸摸她呀。 面对燕花不断送上来的小猫的脑袋,日轮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便被对方的这股热情打败了。但是猫对陌生人总是很敏感,于是日轮只敢伸出手,虚虚地伸到猫咪脑袋的高处。他的手指触碰到猫咪皮毛的尖端。 喵~珍珍温顺地叫唤了一声。 于是日轮把手放在了猫咪的脑袋上,珍珍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燕花说:珍珍很喜欢姐姐呀。燕花也很喜欢姐姐!小姑娘的眼睛弯成两座弯弯的小桥,头顶的两簇翘起来的头发有些激动地跳来跳去。 日轮有些茫然。 炼狱家的女主人炼狱樱子则道:别在这里聊天。燕花,带姐姐去新房间。离开饭还有半个时辰,记得准时到,否则倒了也不给你吃。樱子夫人说起话来的时候,眉毛会跳舞。 理寿郎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小声道:我会给你留的 燕花听见了,谢谢哥哥! 燕花拉着日轮哒哒哒地跑去给新来的姐姐准备的房间了。 炼狱樱子道:理寿郎,看着燕花点,不要让人家第一天来就感到不舒服。 于是理寿郎也走开了。 现场只剩下炼狱樱子和京寿郎。 樱子问:主公那边怎么说?虽然樱子通常时候看起来很不着调,但她真的是个很冷静的人。虽说是自家丈夫亲自认定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女孩子的眼睛里,有一种亡命之徒才会有的眼神。她好像随时随地就会抛下一切,一个人去往世界的终点。 这样真的让人觉得她很可怜。 主公请我们帮助她,再帮助一些像她这样的孩子。京寿郎回答道。他伸出手,圈住同自己一样已经三十岁了的妻子,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而已。 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太多了,他们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因此,他们只好选择地去救助某些人。 炼狱樱子环住丈夫的腰,沉默了。 她曾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但在后来的某一天,这份普通被鬼打破了。当时的她,被炼狱京寿郎的父亲所救。但是被救了的她,已经是无依无靠,只有自己的人了。 她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脚步会走向何处,多久后会消失。 但是那个时候,京寿郎的父亲问她:要来我家吗? 于是樱子来到了炼狱家,认识了炼狱京寿郎,与京寿郎相恋、成婚,最后生下了理寿郎和燕花两个孩子。 ※ 秋风萧瑟。 春夏秋冬在这个世界以平均的三个月相互交替,刚刚送走夏天,他们就迎来了秋天。 夏天短到极点的衣服又被舍弃,从而换上了稍些保暖的衣物。 当一股秋风吹来的时候,无名正在地上跺脚。踱完脚以后,他对缘一说:我想改个名字。 但是缘一没有说话。 不是缘一不愿意和无名说话,而是他现在被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姑娘扯住领子,被对方质问为什么没有救到我的家人们。 不就之前,也就是这个黎明之前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夜晚,有鬼袭击了这个村庄。当缘一同无名赶到之时,他们只从恶鬼手中堪堪救下了这个女孩。 然而对方不知足,大声哭喊着,先是抱着父母和弟弟妹妹的尸身哭喊,后来又死死地攥住缘一的手哭喊。 为什么你没有早点来!为什么你没有救得了我的家人!!为什么啊!你说啊!! 无名稍微有一点生气,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只是路过,刚好遇见有鬼在吃人,刚好救下了你而已。若不是我们,你哪里还有在这里埋怨的机会。救了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质问我们? 无名很讨厌人类,非常讨厌人类。在之前的旅途之中,他曾有几次被陌生人发现了伤口能够自动愈合的秘密,当时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了。于是无名又想起当年把他烧死、杀死、饿死的村民们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这份厌恶之情便更加的强烈。 那我甘愿不要活下去!女孩尖叫道。她的泪水,哗啦哗啦地从眼眶里流下来,滚烫的勒住滴在缘一的手上,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弟弟妹妹的世界究竟有什么意思!她突然抬起缘一的刀,用那把锋利的可以斩杀鬼的刀,割了自己的脖子。 女孩的血流淌在缘一的刀上。 恶心感一下子袭击了缘一。他丢下手里的日轮刀,整个人向后倒去。若非无名接住他,他可能就要摔在硬邦邦且有许多碎石的泥路上了。 无名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险恶,但他一下子又将那副表情遮掩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 缘一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捂住嘴,脸色苍白地像张纸。 无名以为他中毒了,以为他的生命又要如同几年前那样渐渐逝去了。于是他伸出手,在日轮刀上一划,鲜血从手掌中流出。 喝吧。 他的血拥有奇特的力量。自那一次以后,无名就意识到了他的血的作用。 他不介意把自己的血分给缘一。 缘一偏过了头,挡开了无名伸过来的那只伤口愈合,手掌心里盛着血的手。 而后他双手撑着地面,开始呕吐。 他将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女孩的血静静地在他的日轮刀上缓慢流动,女孩刚才落在他手背上的眼泪,到现在也有着将他的皮肤灼烧起来的热度。 而女孩的死亡,令他忍不住一直呕吐。即使吐到胃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到了只能吐出胃液的地步,他也没有停止,也没有停止这个动作。 无名感到很困惑。 而这个原因,只有缘一和他的兄长严胜知道。 七岁那年,第一次拿起木刀连续四击击倒了教导严胜的父亲的那位部下后,缘一扔下刀,说他再也不想拿刀了。严胜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有这样的天赋却不愿意使用它?缘一便回答说,他不喜欢击伤别人的感觉。 而这一次有个女孩撞在他的刀上自杀了。 这个被他们从恶鬼之口救下来的女孩,却因为不能和家人待在一起而选择前往死亡的世界。 缘一一直在呕吐,直到中午才停息下来。那个时候他都快把内脏吐出来了,整个人虚弱到不行。 无名还没有见过那么虚弱的缘一(不算上他因为发烧而死掉的那一次的话),他又意识到人类是多么脆弱的一种生物,而他又与人类有着多么大的不同。 他才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死亡而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缘一吐完之后,直接倒在这摊恶臭的呕吐物边上。他用手遮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向明亮的太阳。 无名从女孩的小屋边上采下一大张叶子,遮在了缘一的脑袋上面,好让对方的眼睛不会因为直视太阳而瞎掉。 过了一会儿,缘一说: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无名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无名耐心地等他的下一句话。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尚未认知完全的事物,所以有疑惑什么都非常的正常。 缘一慢吞吞地说:我只是个凡人,根本就不是神,她怎么觉得我能够欲知未来,提前消灭掉鬼,然后拯救她一家人呢? 我不是啊。 无名说:那是她没有脑子。 缘一手背上那滴干涸的眼泪依然在发烫。 我所能做的笛子难道不是我能力之内的事情吗? 他很困惑,非常非常困惑,困惑到几乎不想走今天该走的路。 过了一会儿,无名觉得手酸了。 于是他也躺下来,然后把大叶子盖在了领个人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求作收。 ※我取名字真是烦死了,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第75章 炼狱家的饭桌。 炼狱京寿郎正在思考某件事情,而炼狱燕花则在叽叽喳喳。她讲的内容有许多,从早上的小鸟到中午的蝴蝶,每一件事情都要挑出来和家里人分享。 日轮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偶尔附和对方。 在刚才,他换了新的、干净的衣服。 樱子说:虽然有叫人加急去赶制了,但是现在还没办法拿到,只能委屈你穿一下我的旧衣服了。樱子夫人的旧衣服虽然说是不穿了的,但是叠得非常地规整,布料上非常整洁,纹路清晰,上头还有着淡淡的香气。 藤萝花香 日轮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能给我普通的男装吗? 虽然已经穿了很久歌的衣服了,但是少女装下头空荡荡的,稍微有一些不舒服。 不习惯。 习惯不了。 樱子愣了一下。 这样吗?她很快就释然了,于是把这件事情拜托给理寿郎了。 理寿郎接到任务的时候也茫然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把干净的衣服理了出来。 樱子后来又问:真的没关系吗? 日轮便回答道:这样子比较方便。 樱子便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把那些单子取消掉,改做男装。 她的好意非常地强烈。 给我旧衣服穿就好了没关系的。他不是很在意这些。而且这个时代,其实料子都不怎么光滑。这时,日轮就会想起那些越过海洋来到这里的商船。那些商船来自于日本这个国家西边的大国,那个国家里面,盛产光滑的丝料。 他穿过那样的衣服。 但是这个提议被樱子驳回了。 我们家并不是付不起这些钱。她弯下腰,拍了拍日轮的肩膀,不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会操办好的。她是一家之母,是一位母亲。 于是日轮只好作罢,接受了她的好意。 穿着理寿郎的洗衣服的日轮跪坐在小桌旁,安静地吃饭。 燕花依然在开心地说话。 那一刻,他的记忆发生了重合。在家里的时候,爸爸妈妈会一言不发地吃饭,红花夜会小声地讲讨厌的人的坏话,然后又向家里人讨取些什么。而那个时候,日轮就会微笑地看着他。 日轮经常以微笑代替言语。有的时候,一个笑容能够表示很多种意思。有赞赏,有喜爱,有支持,有快乐 他拿着筷子的那只手停顿了一下。 理寿郎抬起的眼睛又很快放了下来。 用过午饭之后,便是一小段的休息时间。日轮在京寿郎的书房外面犹豫了好久,正要敲门的时候,却见炼狱京寿郎从外面来。 噢,怎么了吗?找我有事吗! 因为在家里,所以他可以放声大讲。 日轮小跑过去,偏下头一两秒后又抬起来问,我可以问问村子怎么了吗? 京寿郎首先是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想问就问,这没有一点问题!至于村子的话,我正打算赶回去看看,本来想得到消息以后再告知你我回去了的这回事情的。 日轮深深地朝他鞠躬,谢谢你。 炼狱京寿郎反而道:不必言谢。处理和鬼有关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主公也对我下达了命令,所以这一次我本来就是要去的。对了,你去过我们家的道场了吗?我其实有许多弟子的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撑过关于继子的考核,成为我的继子。 日轮奇怪,问:理寿郎也不行吗? 理寿郎么?姆唔,其实他本来是我的最佳人选。但是理寿郎他心太软了,只要一想到鬼生前也是可怜的会因为苦痛而苦苦挣扎流泪的人类,他的刀就会软弱下来。不,那不是软弱,是良善。可是这样子的话,即使与鬼斗争,也有可能杀不掉鬼,反而被鬼所杀。京寿郎的视线渺远,望向了天空中的一只飞鸟。 我啊,也不知道我到底还能再坚持几年。 他所说的这个几年,既是他继续在鬼杀队担任炎柱的年数,也是他活着的年数。 与鬼战斗的过程异常凶险,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与京寿郎一起加入鬼杀队的剑士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那些剑士们的弟子或是继子接任师傅们都指责,继续杀鬼,而后,他们也离开人世,再由弟子的弟子继续承担这份责任 分卷(53) 人间世,无常事。 因此,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日轮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语气的变弱。 但是下一刻不过嘛,人生本来就会有终结的那一刻,所以无须苦苦挣扎于自己的年月!好了,我要出发去了,记得多交朋友。希望我回来以后你能有新的朋友! 炼狱京寿郎与日轮道了别。 在一棵红枫树边上,日轮用眼神细细描摹了一片枫叶的形状。然后他迈动脚步,朝着炼狱家的道场出发。 炼狱道场离炼狱家不远,就隔了半条街不到点距离。门口竖着一块石头,上面镌刻着四个大字「炼狱道场」,笔势锋利,十分遒劲有力。 刚刚踏过门槛,日轮就听到了里面木刀碰撞的声音。 理寿郎加油啊! 不要再输啦光一! 道场中央,两名少年正在比试而周围的十几名少年们都在为两人加油呐喊。 日轮没有声音地走到人群当中。 和理寿郎比试的少年也是炼狱先生的学生吗? 被他问道的少年没有回头,十分有精神地回答道:那是当然!这里的人都是京寿郎先生的学生!你难道不是这里的学生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少年转过头来,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家伙偷偷溜进道场里来了,却看见一个性别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新人类。 啊啊啊!!!少年突然尖叫道。 被他的尖叫所惊扰到了的两人之间的比试有了变化,被影响的一方手一抖,木刀错过,然后被对方顺势打了出去。 理寿郎的木刀掉到了远处。 鬼叫什么! 虽然是赢了但是完全不是凭自己的能力赢的少年光一不满地喊道。 尖叫道少年继续大叫,是女孩子!有女孩子跑到道场里来了!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生活在男人国从没有见过女孩子的家伙,在看到自己边上出现了一个女孩以后立马昏厥了过去。 没事吧日轮吓坏了,蹲下去碰了碰对方的头。 啊啊啊!!少年又开始尖叫。 日轮: 有人问:我还没有见过你诶,你是哪户人家家里的? 理寿郎迟疑了一会儿,但在发现围着日轮的人越来越多以后,他便忍不住走过去推了推靠得最近的那几个人的肩膀,我妹妹。 有人道:别胡说啦,你妹妹叫燕花,我们大家都知道。 理寿郎很头疼,是我妹妹。今天刚来的。 刚才一直在用尖叫骚扰大家都那名少年突然变了脸色,居然是理寿郎的妹妹!他一下子变了模样,我与理寿郎情同手足,那么理寿郎妹妹也就是我正村的妹妹了! 别做梦了!理寿郎用手往自称正村的少年脑袋上来了有力度的一掌。 正村便开始哭天喊地,说理寿郎刚才那一击给他带来了重伤。 正村一离开,他的那个空位便立马有人补上了。 炼狱妹妹对刀有兴趣吗? 炼狱妹妹喜欢穿男装吗? 炼狱妹妹吵什么吵!还练不练习了!光一不满地大喊道。少年人嗓门洪亮,很快就盖过了其他少年们的渣渣声。 光一整理好自己身上的护具,又上场了。 理寿郎,刚才那场不算,再来一场! 在光一做出了这样的姿态以后,其余少年也就作鸟兽散,分别列到了两旁。 终于只剩下日轮一个人了。 他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轻松上不少。 人太多让他稍微有些呼吸困难。 而且他不明白,自己的这张脸明明没什么,为什么大家对他的热情会这么高呢? 搞不明白。 不过如果他现在看看镜子,就会意识到一些东西。 随着他的灵魂与这具身体融合的程度加深,这张脸上正在呈现出「紫藤日轮」的某些特征来。 但是他没有。 理寿郎与光一之间的比试再度开始。 在真正开始之前,光一用嘶哑的嗓音对理寿郎道:不要分心。 理寿郎握紧手里的木刀,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的身影又交织在一起。 日轮关注着两个人都战斗姿势。不愧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两个人战斗的方式都非常相似,但是细节处有所不同。毕竟每个人都身体素质不一样,也无法完全仿制炼狱京寿郎的动作,所以根据自身的情况进行了修改吧。 不过也有可能是炼狱京寿郎帮助他们改的。 木刀与木刀时而分开,时而抵在一起,发出沉闷地摩擦声。 十分钟以后,这场比试以理寿郎的胜利而结束。光一坐在一旁,有些气喘吁吁。 这样一来,理寿郎对光一就是五十八战五十八胜了。 正村统计道。 百分之百的胜率在同龄人中一定很厉害。 日轮眼神放空,但是理寿郎以为日轮在看他的木刀。于是他把木刀递过来,问:要试试吗? 理寿郎听父亲炼狱京寿郎讲过,日歌会用刀。 面对理寿郎递过来的刀,日轮选择了接住。 有人愿意来比试一番吗?理寿郎问道。 于是正村第一个举手表示,我来我来! 两个人分别站在两侧,正村摆出了与理寿郎和光一一样的起手势。 炼狱妹妹,我可是会给你偷偷放水的哦。 笨蛋吗你都讲出来了已经不是偷偷地放水了!有人大笑道。 日轮不答,只是把手指搭在握刀的另一只手上。 每一次握刀,他都抱着唯一的意志。 唯一就等同于绝对,等同于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求作收 第76章 你失败过吗? 每个人都是会经历失败的。 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一个人若不经历失败,那么他就无法取得成功。 可真的是这样的吗? 天赋、卓绝的天赋,令人难以比肩只可仰望的天赋。 继国严胜曾说,缘一他是被神明一直宠爱着的孩子,是被神明捧在手心里面的珍宝。 此话不假。 这个世界上,千百年来只能产生这样一个奇才。他的奇,不在于超乎平均的奇,而在于他人连想象也无法想象的奇。 这样的人,很少经历甚至是未尝经历过失败。 单单指剑术上的话。 银古曾经断定,紫藤日轮是继国缘一的转世(经小贞转述过后)。而的确,紫藤日轮拥有和继国缘一同等的天赋。虽说他现在还无法与那些将自己磨练成石头的人并肩,但是只要加以时日,他必然会超过他们。 在他的前十二多年,在他握起刀的那两年里面,他还未曾拜过。无论是鬼,还是人,他都还没败过。如果要用鬼那边的尺度来衡量的话,那么他势必超越了下弦之月。如果要用人那边的尺度来衡量他的话,他说不定已经到达了力量稍些弱的虫柱的程度。 如果他遇到了上弦之月,或是遇到了男性的柱,说不定会落败,但是不一定会败得非常惨。 但是他还没有遇到过上弦之月,也还没有遇到过强大的男性柱。 因此,紫藤日轮他还没有尝过剑术上的失败是何物。 就算到了这个世界,在用刀这方面,他也是游刃有余的。 然而抛开剑术这一方面的他,在其他每一个方面都活得很糟糕。也许这就是常人所说的,神明为你打开了一扇门,那么势必要为你关闭一扇窗户。 道场之中,屏息凝视。 因为仅仅在一秒之间,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正村头晕眼花地坐在地上,他的木刀,被他甩在远远的地方。 他还没有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理寿郎看清了。 至于他为什么能够看清,是因为他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同时,日轮这次没有用全力。 在之前与雾一的比试当中他明白了,大家的力量比他要弱。 在接连遇到几位鬼杀队剑士之后,日轮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没有呼吸法的世界。就连炎柱炼狱京寿郎使用的也只不过是精妙的剑技,而非炎之呼吸。 大家都不会呼吸,那么呼吸法又是从何而来的? 日轮的呼吸法是从缘一那里学来的,但是缘一的呼吸法,又是从何而来的? 日轮暂且不知道它的来源。 因为大家都不会呼吸法的缘故,于是在比试的时候,日轮也放弃了呼吸法的呼吸。他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肺部的动作,然而赢了上去。 但是即使是这样,正村的木刀还是在一瞬间脱手了。 周旁有人吹口哨,正村!你放水放得太明显了! 正村显然停止了思考。 虽说他刚才的确有说要放水的样子,但是他迎上去的时候,的确是紧紧握着自己的刀来着。 京寿郎老师曾经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放下自己的刀。 于是在说出了要放水的话以后,正村却也没有放松过。 然而他一下子就被打败了。 为什么? 炼狱妹妹看起来这么娇小,但是力气这么惊人吗? 正村不知道。 理寿郎长了张嘴,然而先发出声音道却是光一。 光一道:我和你来一场! 在理寿郎看见了日历的动作的时候,光一也看见了。 他从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有这样的速度和力道。说实话,他自己最弱的方面就是速度。理寿郎因为敏捷的优势,常常能够挑掉他的刀。 日轮说:你看起来很累。 光一刚刚和理寿郎比试过,尽了全力的那种比试,因此鼻头上还有些汗。 光一哼了一声,别管那些!不要放水,用心来! 少年的话语铿锵有力。 不过 日轮想,我要是不轻一点,你人就不在这里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人知道他的战绩。 是的,因为观看了那一夜的只有两只残酷的鬼。而那两只鬼,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去。 虽然很惊人,但也很无聊。 日轮曾经在一夜之中斩杀了三十三只鬼,而那当中,还包含着能够使用异能血鬼术的鬼存在。 但就是没有人知道,所以大家才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对他下以柔弱的定义。 毕竟日歌的身材这么娇小,手也那么小,小到几乎要握不住刀。 小看。 小看便铸成大错。 光一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像是对待正村,对待雾一一样,日轮也用了一刀。 光一只在对方手下走了一招,甚至连半招也没有。 天啊炼狱妹妹好厉害啊! 人群又围上来了。 理寿郎感到很苦恼。 因为天生和京寿郎与燕花不一样,没有那副大嗓门和自信,他说话声音总是不怎么大。 其实那是正常音量,只不过与父亲和妹妹相比过小了而已。 少年们又开始叽叽喳喳,有人便问:不能总叫炼狱妹妹啊。炼狱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日歌。 因为「日轮」是不被说出来的名字,所以每次介绍自己的时候他都用日歌这个名字。 理寿郎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久到光一看他的眼神从奇怪变成了鄙夷。 最终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拉开又跳起来的正村,你们别围着她了。 呦呦呦理寿郎护妹妹呢!大家便一片哄笑。 这些笑声,让脸皮子本来就不怎么厚的理寿郎红了脸。 ※ 道场的日练结束以后,日轮和理寿郎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理寿郎不时地看看身边比自己矮上好许的妹妹,心里想道:女孩子真是长得小啊。 两个人明明是同岁,身高却差了那么多。 日歌好厉害啊。理寿郎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于是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厉害啊,日歌。」阿健的声音萦绕在日轮耳旁。 他的嘴角牵了牵,最终扬起一个苦涩的微笑哦啊。但那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是哭颜。 不是这样的。日轮轻轻说,我是除了这个,一无是处的人。 除了剑术高于常人,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地事情吗?他没有办法保护别人,他的剑术时常没有用武之地。还有他那过于蠢笨无法分清真假好坏的脑子,时常让他好心办坏事。 (无哉)日轮不知道无哉现在怎么了。那个晒到阳光就会起红疹的小男孩,究竟怎么了? 日轮不知道。 因为他语气里浓浓的自卑,令理寿郎不仅侧目。 新来家里的妹妹真的很奇怪。她平时稳重优雅地像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有时候又像是从小生活在阴影里、对自己充满着怀疑与自卑的孩子。 她是矛盾的。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 本着不能把话聊死的原则,理寿郎又找了另外一个话题讲。 光一好像很不服气,他问你明天还来吗?道场是天天开的,但是有些人因为要学书不能天天来。 我都可以。 理寿郎又问:那个能拜托一件事情吗? 嗯?日轮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理寿郎有些绷不住自己的脸了。他有些狼狈地调整好自己,说:父亲碎金出任务去了,没办法继续教导大家剑术。你你能带一下我们吗? 理寿郎已经重新刷新了对这个妹妹的印象。本来以为是会有些笨手笨脚的女孩子,却没想到是个能够轻轻松松打败光一的人。而且她出手的时候,姿势非常标准,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样子。 分卷(54) 我吗?我不太确定我那一套你们能够接受。日轮那一套,本来就是从缘一那里搬来的。不过由于自己的体质原因,他将自己学到的过于猛烈的招式的细节调整了一下,否则他怕是连刀都挥不起来。 想要试试。理寿郎说。 ※ 无名走走,停停,在原地跺脚跺了好几次。 他对缘一说:我想换个名字。 缘一问: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无名则说: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名字,我还没有给自己取过名字。因为当时不知道要被你们怎么称呼所以才叫「无名」的。我现在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缘一则问:那你想到了吗? 无名呼了口气,说:有想法。 缘一于是看着他,等待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无名十分庄重地,捡来一根树枝,在地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个场面让缘一想起了他第一次和百鬼丸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百鬼丸把他当做了「日轮」。 可是他不是日轮,也不认识什么「日轮」。 无名慢慢地写完了自己的名字。 地面上,是一个虚字。 我的新名字,是「虚」,是虚无的虚,虚妄的虚,虚空的虚,什么都没有的虚。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是如此空虚。直到现在,这个少年也还没有找到什么值得自己为之奋斗的东西。 于是他给自己改了这样一个名字。 缘一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是他觉得对方的想法很好。 因为无名现在该叫作虚解释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他也很想解释自己的名字。 他曾经叫阿缘,现在叫缘一。无论哪个名字,都包含着一股缘字。 缘一的缘,是缘分的缘。 因为缘分,所以人们才会相遇,才会离开。 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缘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挺适用鬼灭里的大家的。 ※求作收。 第77章 在向家里打过报告之后,炼狱京寿郎便往自己找到日歌的那个村子跑。这一次他有了准备,找了自己所能找到的速度最快的马,几乎是用着把马累吐的劲回到了那个贫困落后的村庄。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质问,会被蜂拥而来的人指责,会被村民辱骂但是这都没有关系,他绝对不能看见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鬼的原因而被人污蔑,被人杀害。 于是来之前,他是作了承担罪责的准备的。 除了性命,他什么都可以奉上。 并不是炼狱京寿郎怕死,而是他的这一条贱命,还得用来杀鬼,还得用来去救助那些可怜的被鬼迫害的人们。 他抱了绝对的那颗心,回到这里。 然而 村庄里面没有人烟,什么烟火气都没有。 这个村子,像是被人定格了时间,安静地像是一副没有天赋的人所画出来的拙劣的画。 太过安静了 炼狱京寿郎走下马,牵着马在村庄里面走着。 有人吗?他拉长调子,呼唤道。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京寿郎感到非常的奇怪。 大家是离开这里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一下子集体搬迁? 他拉开一扇门,里面空空荡荡的。但是,衣物还挂在墙上。他走进去,打开米缸,里头还有米。案上还搁着半碗已经凝固了的发臭的粥。 (怎么了?) 京寿郎警铃大作。 在他带着日歌离开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京寿郎走出小茅草屋,重新合上门。 他抬头望了望阴郁的天空。 这是个没有太阳的日子,所以一切生物都可在这片天空之下横行。 别找了,哪都找不到的。一个凉凉的声音从京寿郎头顶响起。 炼狱京寿郎猛地抬起头,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跳。他被一股冰冷的杀气直逼额头,颤栗感瞬间席卷了他的身体。 京寿郎眼前的土地上,落下一滴血。 他抬起的眼睛里面,终于纳入了说话的人。 是个女人。 长得很小,身材很娇小,手也非常的小。与其说是女人,还不如说是个女孩。 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黑发如乌云般披落在身后,眼睛是黑曜石一般的颜色。 别找了。女孩说,我都拿去喂鬼了。还有一个,你要吗?她挑起平凡的眉头,手扒拉过半具尸体。 喏,你还要吗? 只有上半身的尸体,身体被撕裂处正往下面流淌着鲜血。 炼狱京寿郎的手按在刀柄上,却迟迟没有出刀。 他无法出刀。 他被这个长相平凡的女孩完完全全地压制住了。 身体非常地僵硬,就像是泡在冰水当中。 谁!最终,京寿郎只从口中憋出了这个词。 女孩弯下腰,往前边抬的脸上那黑曜石般的眼睛突然变换,黑眼睛在瞬间变成了红眼睛。明晃晃的数字显现在她的眼球之上,那上面,正镌刻着「上弦」「壹」三个大字。 上弦之壹。 那一刻,京寿郎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并没有。 可怕的鬼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手中握着刀那半截残肢。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人了。 她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不就之前,发生了大事情。 炼狱京寿郎一动也不敢动。他一动,身上所接受到的杀气就会立即将他这具脆弱的人体切成一千八百份。 他怀抱着鬼所不知道的想法,听着鬼的话。 十二鬼月只剩下我一个了。 什么? 京寿郎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然而鬼脸上所表露出来的怀念的神色却又不似作假。 上弦之壹又继续用慢吞吞地语调说道:真是叫人害怕啊,差一点我也要死掉了。褪了好几百层皮,好不容易才博得这么一条贱命 鬼回想起了那一天的事情。 朱弥礼本来能够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可她只注重折磨对方,没想到无惨他趁着太阳出来的时候逃跑了。因为只答应给朱弥礼一个夜晚的时间的她,最后只好以来迟了的姿态杀死了对方。 那个傻姑娘,死之前居然像小女孩一样哭着要妈妈嘛嘛,她也差不了多少。 她就是鲶八云。 所有鬼都知道,上弦之壹的名字叫作鲶八云,是只异常强大,只位居于那位大人之下的可怕男鬼。 女孩模样的鬼继续回想道。 本来那个时候,是打着无惨不能够再失去一个强力的部下这个算盘想要再次向对方示忠的,但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意外。 被愤怒冲昏的鬼舞辻无惨突然在一瞬间恢复了力量,而且回到了他的巅峰状态。而在那个状态之下,他的大脑将他手下锁控制的所有鬼都杀死了。无数的手从鬼的内部伸出,然后将他们撕得粉碎。 就连上弦们也好不例外。 当时,离无惨最近的上弦之四朱弥礼一下子就被杀死了。其次受伤最重的就是鲶八云,他的身体几乎被完全碾碎,成为了一堆粉末。但是好在,无惨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又回到了人类那副没有任何能力的姿态。 等到鲶八云以一堆尘土重生出某些部分的时候(鬼王的攻击对他造成了几乎不可再生的伤害),鬼舞辻无惨已经不见了。 他大概是逃跑了。 那个时候到鲶八云,再生出了大概一个脑袋那么大的肉。如果不把自己的身体拼凑出来的话,说不定会被周围的野狗当作食物吃掉。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鲶八云决定修改自己的身形,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拥有能够自如行动的身体。 首先,婴儿是行不通的。虽说鬼婴儿并不是不会走路,但那副样子也太难看了。 于是鲶八云决定给自己捏个少年人。 在思考这个的时候,某个人的脸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张极为平凡,几乎没有任何突出特点的脸。唯有头发如乌云般蓬乱,眼睛黑如深夜里的天空。 他第一时刻想到的日歌。 但是那个女孩子的脸并不属于日歌。 在鲶八云重新组织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他细胞里残留的稀少的记忆也重生了。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是他妹妹小歌的脸。 这是属于小歌的脸。 等到鲶八云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再生。 他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因为被鬼王削弱了大部分力量的他,必须要补充能量。对于鬼来说,补充力量最好的方法就是吃人。 于是他来到他以人类身份短暂居住过的村庄,来到那个百人坑里面。 那一天晚上,他把所有的人都推到了土坑里面。 那一天,在那个鬼杀队剑士把人带走之后,他杀死了这个村子的村民。 他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于是杀死他们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犹豫。 毕竟他是恐怖冷血的鬼,而不是有温度的人。 堆放了两天的尸体看起来稍微有一些不新鲜,但是可以入口。 有的人因为吃不起饭,所以只能吃沥水。 有的鬼现在无法狩猎,所以只能吃尸体。 鲶八云走进那个百人坑里,开始啃食尸体。 三天以后,那个金色头发的鬼杀队剑士又来了。 鲶八云观察力一下,觉得对方大概是炎柱。 鬼杀队的炎柱永远都是一副长相。 鲶八云饶有兴趣地用杀气威胁着对方。等她吃够了,他就开始讲那天的事。不过他也只是随便提提。 他身正想说的话不是那句。 即使她有可能与我这种恶鬼有关系,你们也会照顾她吗?本来讲着其他鬼是如何被鬼王毁灭的鲶八云突然转了话题,问了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炼狱京寿郎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被减去了一半。 她不一样,她是同你们这些恶鬼不一样的善良的孩子。 她曾为了死去的村民哭泣,你呢?你在杀人! 可我是鬼,鬼吃人又有什么不对?鲶八云反问道,你见过哪只鬼不吃人吗?没有吧。不吃人的鬼简直闻所未闻,难道说你们还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他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 炼狱京寿郎正色,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绝对会出现!一切并不是绝对的,我相信,在鬼之中,也有想要与人为善的鬼! 鲶八云的脸色非常的阴暗。 我是真讨厌你这种大喊大叫的人。 上一个朝我大喊大叫的家伙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炼狱京寿郎被巨大的压力压弯了腰。 但是,我刚好还有事要你做我是绝对不会为鬼办事的!炼狱京寿郎拔高音调,拒绝道。 鲶八云从树干上拉过一个小小的身体。 是吗? 他把手里的东西直接砸到对方身上。 这可是这个村子最后一个人类了,这你也不要吗? 一个孩子落在了京寿郎的身前。那一刹那,京寿郎挣脱开无形的束缚,一把抱住了那个孩子。 好冷他的体温,已经和死人无异。 就把这个带给日歌吧。告诉她,这是我对她最后的善意。 鲶八云站起身小巧的身影一下子从京寿郎眼中消失了。 压力来源消失了的京寿郎拉住怀里刚才那个被鬼丢过来的孩子,发现对方身上全是血,身体上还有好多洞,伤口没有结好,只有血凝在那里。 炼狱京寿郎摸了摸对方额头,发现烫得惊人。 于是他抱起这个大约十岁、黑头发的男孩,骑上马,飞奔回家。 鲶八云的身形再度出现在树干之上。 鬼舞辻无惨是不能够死的。 他不能死。 鲶八云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 因为鬼舞辻无惨一死,他也会死。 他还不想死。 他苦苦追寻了两百多年的东西,还没有实现。 因此,谁死都可以。 只有他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求作收。 ※鲶八云形象突然简单化,但是还有余地。 ※缘一的缘,同时也是有缘无分的缘。感谢在20191224 23:17:56~20191225 23:1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邀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就算是快马加鞭赶回蝴蝶居也没用,于是炼狱京寿郎只得半路停下来。 他依然向上次那家藤之家求取了帮助。 没想到自己一个礼拜之内居然会提供两次一模一样的救助,紫藤花家之屋稍微有些震惊。但是不同于上一个小姑娘,炼狱这次带过来的男孩显然棘手些。 高烧不退。 无论是敷冷毛巾还是特效药都没有用,对方依然保持着高温的体态,人手摸上去就好像要着火一样。 这个黑头发的男孩紧闭着双眼和嘴唇,偶尔从唇间溢出两声呢喃。 鬼舞辻无惨说:我要杀了你们! 无惨说:叛徒!! 无哉说:日歌!你这个蠢货! 炼狱京寿郎前两个都没有听到,但是他听到了第三个声音。 藤之家的主人说:我们这里怕是无法提供更加有效的救助了,只能请您到他去找厉害的医师了。 炼狱京寿郎告别紫藤花家之屋,带着身体状态非常不好的男孩赶回蝴蝶居去。 蝴蝶居当中,有相当了不起的医师。鬼杀队的剑士们所受到的并非无法逆转的伤害都是被那位医师所治愈好的。 医师的名字叫作紫藤君知,是研制出了紫藤花这种驱鬼花物家族的一员。 分卷(55) ※ 炼狱道场,日轮正在教少年们修改自身在刀术上的缺点。虽然大家都有听,但是真正能够改正的人少之又少。 少年中的大多数都是资质平凡的孩子,所以无法像有天赋者一样在发现自己看的不足之处后立刻改正。 喘息声。 汗水。 光一深深地吐了口气,他再一次握紧刀,对他对面游刃有余的日轮说:再来! 日轮反而收起木刀,够了。没必要这么高强度练习,你会受不了的。而且,与其和我对打,不如再多挥一挥木刀。你的力气虽然很大,但是出力的地方不对。他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白色道场服,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外衣。 因为身体上女性的缘故,理寿郎不太同意让日歌换这里的衣服。虽然有空下来的衣服,但那是以前的人留下的,上头有污渍,也有干涸的汗水。 不是没有钱去做一件新的理寿郎只是觉得对方穿白色很奇怪。 日歌和白色一定也不搭。 这只是属于理寿郎的小小私心而已。 姐姐!姐姐!燕花跳进了道场。叫珍珍的小猫迈着小碎步跟着主人跑,一齐进入了道场。 燕花? 炼狱燕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气喘吁吁地说:父亲回来啦,还带着一个小男孩!他们在蝴蝶居!父亲让你过去呢! 听说那个小孩子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呢! 日轮停顿了一下。 小男孩会叫日歌这个名字的小男孩? 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骄傲的小男孩的影子。 无哉。 理寿郎,待会你自己回去好吗?!日轮把衣服挂在一旁,跟着前来传信的燕花跑了。理寿郎那句没关系刚刚从喉咙里出来,这下只好又吞咽了回去。 不过他可不是需要别人陪着才能回家的小孩子呀。 理寿郎觉得日歌对他的认知可能出现了一点差错。 他是哥哥,又不是弟弟。 因为燕花没有去过蝴蝶居,所以她在半路就停下了。 日轮对燕花说:和珍珍回家去,嗯?我等会就回来。 燕花摸了摸鼻子,那要把父亲一起带回来哦!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回来,不能留我们三个人吃空饭!对方带着一点点命令的小语气说道。 日轮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来,知道了。 蝴蝶居离炼狱家不远。换种说法是,炼狱家离鬼杀队的本部不远,所以离蝴蝶居也很近。 原先的时候,本部是在西边那块区域的。但是因为被善于追踪的鬼发现了踪迹,所以只好在很快的时间内转移到了这里。而且,这里离炎柱及炎之剑技使用者聚集地很近,便于保护本部。 日歌匆匆赶到蝴蝶居。因为上次来过一遭了,所以蝴蝶居的各位对他也是有些熟悉的。 蝴蝶居一般会有七个人,分别是一位男性医师和六个女孩。这些女孩,都是家人被鬼所杀的无处可去的女孩,于是蝴蝶居就成为了她们的第二个家。七人之中唯一的那位男性医师长相俊秀,但是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此时,蝴蝶居内。 看不懂。紫藤君知查看了一番之后,干脆坐了下来。 没救了。 干脆回家等死吧。 对方冷酷无情地说出了这句话,甚至摸到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 诶? 炼狱京寿郎停止了思考。 医师,医者仁心!请不要现在就放弃这位少年!京寿郎用他一贯的大嗓门喊道。 紫藤君知被吵得头疼,再加上昨天晚上忙着救人眼底的那块青黑此时还未消去所带来的疲惫感,令他现在很想马上把这个嗓门超级大的男人赶出去。 日轮赶到的时候,紫藤君知正不耐烦地在给小病人看病。 医师说:持续到高温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烧着了,我什么办法都用了,他的烧就是退不出来。而且你看,他身上有这么多细小的伤口来这里之前,你一定给他处理过伤口了吧? 面对医师的询问,京寿郎点了点头。 在紫藤花家之屋,他亲自从南海的伤口里挑出了那些尖锐的东西。那些尖尖的玩意儿是某种荆棘,但是比普通的荆棘更小,也更锋利。炼狱京寿郎所弄出来的那些荆棘早就枯萎,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它们呈现着干枯的状态,如同一把针一样穿过了男孩的皮肤。 京寿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些荆棘挑出来。而那些小刺一离开伤口,触碰到外面的空气的时候,它们便消散在了空气当中。若非男孩还在呼痛,京寿郎手中还有血迹,他怕是要以为那些红荆棘只是一场血鬼术。 但是这样一来,京寿郎肯定了一件事情。 (是血鬼术)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类小男孩遭到这样残酷的血鬼术的折磨。 炼狱京寿郎的认知告诉他这个男孩是个人类,所以他根本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最残酷最可怕的鬼就是鬼舞辻无惨了。正是因为不知道,他才会觉得这个男孩是被恶鬼伤害了。 不过提起鬼的话题,他就无法不想起那个黑发如乌云般散乱的女孩。 此时,炼狱京寿郎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在发现女鬼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他本应该是冲上去与之一战就算是失去性命,可是京寿郎没有这么干。他被女鬼的威压完完全全地击败了,连动都动不了。 在他非常困难地挣脱对方的束缚的时候,京寿郎本想用出他所学习的炎之剑技当中威力最高的一招与对方同归于尽(一般来说只有他可能会死)的,但是黑发的男孩是个变数。 炼狱京寿郎无法放下这个遍体鳞伤的无辜的小男孩。 紫藤君知嗓子里有些痒,这次他没有坐下来,所以只是单纯地摸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他继续说道:你看见了吗?他的伤口没有愈合,还在流血。虽然都是很小的血珠,但你要知道他身上的伤口多达百处,在我无法止住流血下,他必然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死?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紫藤君知都想好了的让炼狱京寿郎把这个救不活的病人带走的话,他颇为不悦地抬起头,看见一个小姑娘。 (噢这家伙) 紫藤君知当然知道这女孩是谁,他前两天才刚刚救治过对方。不过和这个男孩相比,这姑娘身上的伤简直是微不足道。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体力透支成那副鬼样子的的状态的? 她和一百头山熊打架了吗? 真是搞不懂。 紫藤君知啧了一声,又说:对。就是死。就不活了,快带走,没有床位给他留。受伤的人太多太多了,而蝴蝶居也就这么大的地,根本就放不下更多的人了。没有方法活过来的人还是及早地带回他的家乡去,让这个生命无多的人看看家乡最后的风景吧不过,有的人连家乡也没有。 日歌,不要沮丧,绝对会有办法的。炼狱京寿郎道,这里行不通,我们还可以去找别人。 紫藤君知的眉头皱得很紧,你的意思是说我医术差喽?别搞笑了,他这副样子就算是佛祖来了也就不活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佛祖!因为医术被质疑,所以紫藤君知很生气。 日轮被「死」这个字眼打击到了。 自从那个血色的夜晚发生过以后,他的生命里就全是死字。他现在只要一听到这个词,就会浑身发抖,就会感到灵魂被人撕成两半。 他有些颤抖地走到床边去,跪下来,伏在小男孩的身边。 无哉 他想起那天晚上无哉和鲶八云站在高高的屋顶之上,周身环绕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光凭这个,他就可以将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完全消灭。 黑发的男孩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皮子拉开了一条缝。 鬼舞辻无惨看见日歌。 他好愤怒好生气好痛苦好绝望,他好痛好苦好疼好恨。 为什么他的力量又消失了,为什么他的力量只有一瞬?那一瞬的力量只治愈了当时的他身上的伤口,而没办法治疗后续被朱弥礼剩余的血鬼术所制造的伤口。 他好痛。 他痛死了。 凭什么啊 他可是鬼王!他可是统帅一切的鬼王! 可是现在,鬼王感觉自己就要死掉了。 他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脱离死亡的办法那只鬼,那只为他呈上了所谓的青色彼岸花的鬼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我才不要死!我才不要!!! 无惨把自己的眼睛睁到最大程度,他的红眼睛里面放出巨大的光亮。 我不甘心!!!从这具细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鬼舞辻无惨一口咬住边上那个人的手腕,将那块血肉吞食入肚。 疼痛袭来,日轮下意识把对方的头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他忍住了。 下一刻,他惊喜若狂。 他那被咬开的手腕里面,流淌出了青绿色的血液。 春回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里也会有春回之血。 但是日轮知道,对方有救了。 百鬼丸也是这么救回来的。 日轮将自己的身体向前靠,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罩住男孩的头,用低低的祈求般的声音说道:快喝无哉,快喝它。 春回是生命之虫。 春回之血,拥有将人带离死亡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行了!把紫藤家搞定了!!! ※求作收 ※这是紫藤日轮干下过的令他最懊悔的事情。 ※大纲改了,蝴蝶姐妹救不下来了。救命。 第79章 那些青绿色的血液进入无惨的口腔的时候,奇妙的春回之虫开始发挥作用。这些虫子平时藏在血液当中,在进入另外一个生物体内的时候就会从血液里剥离,进入第二个生物体内。 在被春回治愈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 非常久非常久以前的东西。 很久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我们就讲过一个少爷的故事。 那位少爷天生体弱,出生后没有欢快多少时间,就变得孱弱,弱不禁风。少年时代里,他没有多少次下床出去晒太阳的机会。他的大半生命,都是在月光下度过的。 月光很美,但是看久了的月亮,便对他不再有任何吸引力。 多想看看太阳啊。 好想和其他人一样走在太阳底下。 这个愿望一年友一年地被少爷悄悄写在纸上,而纸则被他压在床底。 可是这个**不仅没有实现,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因为某位善心的医师不完全的药方,这位少爷变成了非人的生物,他变成了鬼。从那以后,他便不再拥有与太阳接触的权利。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拥有这个资格。 六百年前的记忆像是泡泡一样浮出水面,在他的脑海里面咕噜咕噜地泛着细小而繁多的泡泡。他的口腔里面有异物,血腥味,和他很久以前经常吃的东西很像。 但是他嘴里的东西是冷的,连那股液体也是冷的。 但是无惨拼命地咀嚼。 如果不咀嚼,这些东西就会卡在他的食道里面,然后让他噎死。 噎死? 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被这种东西打败。 无惨拼命咀嚼,疯狂地吸入这股液体。他耳边传来了不知谁人的争吵声,但他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要吃那个,只想要喝那个。 随后,鬼舞辻无惨沉沉睡去。他堕入一个漆黑的深渊,果真是一片漆黑,一点光亮也没有。 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于是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覆盖着青绿色的液体。 无惨在全然黑暗的地方走动了第一步,四周开始明朗,但这份明朗的颜色是黑红色。 一条细长的木桥自他脚下搭起,延伸至远方他所看不见的地方。木桥很低,底下是煮沸了的沿江滚水。四周是墙壁,墙壁上镶嵌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石头,而某些石头上面,则挂着一些头骨。头骨盖里面有绿色萤火闪闪发光。 无惨的脸狠狠地皱了一下。 一叶木舟从他身边晃过。船上有一个带着笑脸面具,头发花白的佝偻老者。他一手握摆干,一手张开,朝无惨张开。 给钱吧,给了这钱,我就送你平平安安地过这地狱之河。 鬼舞辻无惨一脚把对方踹翻,让老人堕入滚烫的岩浆之中,头发皆白的摆渡人尖叫起来,岩浆与热水在瞬间侵蚀了他的身体,毁坏了所有的皮肉,最后只剩下一具枯干的骨架。 你这个坏种!!变成了一堆骨头的摆渡人大声喊道。 无惨转头就跑。 前方是地狱? 他会去地狱? 别开玩笑了!他是鬼舞辻无惨!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拥有无穷的生命与强大的力量,他会这般轻易死去,然后堕入地狱? 不,不可能的。 这里绝对是梦,是一场足够逼真但是绝对是虚幻的梦。 无惨开始朝木桥延伸的反方向奔跑。如果前面是地狱,他就往后面跑。 岩浆里翻滚出无数的黑发长长的女鬼。 滚开!!无惨尖叫道。他试图使用自己的血鬼术,但是却什么也召唤不出来。于是他只好用最原始的方式,谁靠近他,他就把谁踢下去。 然而双拳不敌四脚,他很快就落入下风之中。岩浆女鬼抓住他的腿,想要把他拉入那滚烫的红色的液体之中。 不不不不不!!! 无惨拼命挣扎着。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 虚空里,传来了某个声音。 分卷(56) ■■,醒醒! 鬼舞辻无惨疯狂地啃咬着那些女鬼们抓住他的手臂。 醒醒啊 谁在叫我? 谁来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他妈的,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我不要死,我才不要死!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死的这份恐惧了。 鬼舞辻无惨干枯了太久的眼眶里难得地涌出一滴真实的泪水来。他这么多年了,一次眼泪都没有流过。因为他很强大,无论什么都无法伤害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那么虚弱,和普通的人类小孩没有一丁点区别。 他离死亡那么近 好可怜好无助好虚弱好痛苦好绝望 谁来 一声呼唤如黎明撕破黑暗,如同火光点亮黑夜。 醒醒啊,无哉。 岩壁头骨通通不见,岩浆女会失去踪影。变成了骨头的渡船人如泡沫般消散,木桥与岩浆顷刻不见。 地狱,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了。 无惨感到自己的手很麻。 有什么东西握着他的手。 他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者自己边上有个什么东西。 他支起头,好不容易才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能用东西老形容的。 那是个女孩。 是他非常、非常熟悉的女孩。 日歌。 此时,对方正靠在他的床边,手掌仅仅握住他的手。 无惨没有在第一时间甩开对方那只大逆不道竟敢偷偷握住他的手的手。 他感受到了少女手心的温度。 人间。 这就是他无比痛恨却又不想离开的人间。 鬼舞辻无惨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此时的他,被一种情感狠狠地激荡着。 不是生的喜悦,而是对死的恐惧。 这世上最让他害怕的东西就是死亡。 他已经摆脱死很久了,可是死神的影子又再度来到他身边,就笼罩在他头顶。 眼泪哗哗地从他眼眶里流下来。堂堂的鬼王,哭得既可怜又悲凉。 日轮感到手心里的那只小手动弹了。他原本睡得就不够熟,一有动静他便立即起来了。睁开眼的第一刻,他就看见男孩抽抽搭搭地哭着。对方的身上还有很多伤口。春回止住了对方的出血,但是没有使他身上数百个伤口消失不见。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上,胸膛上,腿上,脚上,全是一个个令人心惊的小孔。男孩原本俊秀的小脸上,坑坑洼洼的一片。 他变成小丑八怪了。 日轮张开手臂,拢住了对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的小小躯体。 (好可怜) 哭吧哭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轻轻地拍击对方的背部,用耳语般的声音对他说。 男孩一把抓住日轮后背上的衣服,他憋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哇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日轮安静地流下了眼泪。 他说:我也不想死。 紫藤君知进来给无惨换药的时候,发现两个小鬼正在抱头痛哭。 他走上前,十分残暴地把两个人拉开了。 滚滚滚,别在我这里哭。紫藤君知没什么好脸色给这个女孩,他之前都被对方那一举动吓懵了。他想,拜托诶,我们都是人,给他病人吃人肉喝人血有个鬼用。又不是鬼鬼能够通过吃人来恢复力量。但是他又被后来发生的事情给震惊了。 如果用个不雅的词来说的还,那就是震撼他阿妈。 首先,他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能够流出青绿色的血液。 第二,他也不明白那些血液为什么使男孩身上那些一直在流血的伤口破洞恢复了。虽然外表上还有那么多坑洞,但是迟早会恢复过来的。就断恢复不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紫藤君知认为,人只要活下来就好,哪管面貌什么的。大不了就找那种医师给他填个肉恢复一下绒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女孩的血确实很神奇,但是紫藤君知当时真的被吓懵了。 再讲一次,他真的懵逼了。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疯狂的女孩从病床边拉开好吧,还是讲讲现在吧。 回你家去,别在这里给我添乱。我这里又不是没有看护他的人,没必要让你在这里天天不睡觉候着他。快滚回家睡觉去,否则我就要拿扫帚赶你走了!紫藤君知嚷嚷道。因为老是没有充足的睡眠时间,这让他的脾气愈发暴躁,而语言也越发粗鲁。如果他那大户人家的妻子知道了,怕是要气到心脏疼。 我没关系的日轮本想辩解道,但是他真的看见紫藤君知抄着扫帚朝他来了。于是他只好对男孩说:我还回来看你的。 他几乎是被紫藤君知扫出了闷。 一离开蝴蝶居,他就感觉非常疲倦。这几天的倦意一下子涌上来了。 日轮撑着自己回到炼狱家。 燕花正坐在街道口的碑前和珍珍玩。 啊,姐姐!小女孩看见来人,眼睛亮了。 日轮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来。 燕花说:哥哥今天还没有回来!明明昨天说好了要早点回家的!他这个大骗子!燕花妹妹非常生气地说道。 日轮闷哼出声,这样啊那我和你一起等吧。他擦了擦燕花边上的位置,然后坐下来一起等理寿郎。因为实在是太困了,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理寿郎终于来了。 哥哥哥哥,姐姐她睡着啦燕花放低了声音,把手捂在嘴巴上,小声地说道。 理寿郎叹了口气。 我背她回去好了。他轻轻托起因为太过疲倦而睡着了的妹妹,就这样把她带回了家。 燕花走在后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路口和他们家也就二十多米的样子。 嗯 燕花妹妹思考不出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1.30!!!还有一天!! ※求作收。 第80章 疼 疼啊。 浑身上下都在疼。 被朱弥礼的血荆棘所刺伤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那些疤痕还在。 鬼舞辻无惨只要伸出手,就会看到手臂上有一连串的小孔。 如果手是这样,那么身体的其他部分呢? 那么脸呢? 镜子!给我镜子!他支使着蝴蝶居里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站在原地冷了一下,急急忙忙地掏出一面镜子给他。镜面很粗糙,是那种一点点钱就可以在地摊上买到的破烂玩意。 无惨拿着那面镜子晃了一下,他从镜子上看见某张丑陋不堪的脸。 丑陋。 苍白的面部上充满了小孔,一连串的空汇集成一两个坑洼。右脸上有划开后形成的一大片疤,眼角被挑开,他只有一双梅红色的眼睛同原来一样。 恶心。 无惨的第一反应就是恶心。 他对着自己的这张脸,突然作呕。 他本应该愤怒的,但是因为还没有从死亡的恐惧当中完全挣脱出来,因此他对于自己的这张脸的怒火暂且可以不提。 可是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便开始暴怒,狂怒到想要杀人想要把这里的全部东西都砸烂。 鬼舞辻无惨高高地举起那面镜子。 只要丢下去,它就会粉身碎骨,而小姑娘的心就会卡啦一声碎掉。 然而 有病?砸人家镜子玩?紫藤君知一把抓住无惨的手,从他手中挑过那面镜子递给了一旁扯着衣服的小姑娘。 无惨的眉骨动了一下,脸上是没有丁点掩饰的厌恶。 紫藤君知冷哼一声,要养病就给我呆着,惹麻烦就滚出去。他对小姑娘说:不用管他了,你去休息吧。紫藤君知揉了揉太阳穴,对了,有事要和你说。医师俯视着病床上令人讨厌的小鬼,你的右腿腿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得休养三个月。至于你的皮肤自己想办法去吧,我可不会这种医术。男人放眼睛眯了眯,黑色的瞳孔里映入男孩爆出青筋的脸来。 紫藤君知讨厌这个叫做无哉的男孩。 明明主公说那么温柔的人,这个与主公有几分相似且姓名中也带了一个哉字的男孩,身上携带着令紫藤君知无比厌恶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坏种,天生的坏种。 坏到骨子里面的坏。 鬼舞辻无惨吊着眼角看着对方,眼睛当中露出一大片的眼白。 一个又一个。 这群人类。 若不是我 对,若不是他 自从变成这副样子以后,那群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类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冒犯他。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地火上浇油。 医师?医师? 帘子被撩起来一半。 日轮刚刚脱了道场服就来到这里了。因为最近这几天走得都很急,所以光一对此表现得很不满。虽然说再三道歉了,但是对方还是很生气地走掉了。 不过与其用生气这个词来形容,还不如说是恼怒。恼怒他把其他事情放在第一位。 紫藤君知眼皮一跳,噢,你来了啊。最近来得真勤快,又不是你亲弟弟。他忍不住多讲了几句。 日轮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紫藤君知走掉了。走之前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连连哦了几声,对,记得让他出去晒晒太阳。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健康。在紫藤君知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是晒太阳治不好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桶热开水。 日轮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晒得太久了他身上会起疹子,是对阳光过敏吗? 紫藤君知耸了耸肩,也许。总之,晒晒总没有错。他用感慨似的语气说道: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不喜欢晒太阳的生物。嗯,我就是说鬼,身体机理绝对是出现问题了。他的话语声越来越低,最后整个人消失在帘子身后。 无惨眯着眼睛看着女孩。 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日轮关切地问道。他想要去摸摸对方裸露在外的那些布满小孔、一看就觉得很凄惨的皮肤,但是被无惨一把打开了。 日轮一点也不恼。 因为无哉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他总是这个样子。 就像红花夜总是惹恼别人一样。 于是他只是口头上说:过段时间我们家就去把皮肤理好吧,腿怎么样?医师说你断了一根骨头,在这里。日轮点了点他小腿上某块部分。 的确,腿部没什么知觉 无惨抬起眼,梅红色的眼里逐渐堆积起一种负面的情绪。 我现在很丑吗?他说话的时候牙齿挤着牙齿,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不是这样的。脸长成什么样子也无所谓。日轮伸出去的手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 肌肤饥渴 你难道很在意这个吗?也许吧他自问自答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种状态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而已。 他们在意。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孩,他们都在意。他们一看到我的脸就露出嫌恶的表情,仿佛我是一个垃圾!说到最后,无惨猛地拔高了音调,你呢?你也这么觉得吗?你在撒谎骗我!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不承认他在无理取闹。 其实在鬼眼中,鬼王真的是这样一个人。 因为他这么说了,于是日轮与他对视。 他的黑眼睛和对方的红眼睛刚好对在一起。 我没有骗你。而且,大家都没有这么想过,是你想多了。 蝴蝶居的各位,见过各种各种重伤的病人,他们之中比无惨现在这幅模样更加凄惨、更加可怜的人并不在少数。 鬼舞辻无惨沉默了。 并不是因为他心虚了,而是他发现了另外一种东西。 你的眼睛里有红色。他歪了歪头,模样既天真又带着明显的恶毒,我上次看见了,你的头发和眼睛全部变成红色了。虽然现在消失了,但是又开始慢慢变红了。 日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睑。 他不知道也许这是变化。 不提这个了,你要出去晒太阳吗?这里有轮椅。 什么是轮椅?无惨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就是你坐在椅子上面,而我可以推着椅子带你出去的东西。 ※ 森林。 一只乌鸦嘎嘎两声后在赤发少年边上回旋。 这只乌鸦,是缘一三天前在一棵树下找到的。那颗树被人砍了一半,上头的乌鸦巢掉在地上。巢很简陋,里头青白色的蛋早就砸在地上碎光了,流了一地蛋液。而一只乌鸦,则倒在蛋液里面。 它的翅膀被割伤了。 想要它吗?虚问。 因为缘一捧着那只乌鸦超过了一分钟,所以虚这样问了。 缘一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抚过乌鸦被蛋液打湿的黏哒哒的头顶。 虚刺开自己的手指头,往对方的伤口上滴了一小滴血。 乌鸦的伤口很快地就愈合了。没一会儿,它就能自由地蹦蹦跳跳了。 缘一放下乌鸦,对虚说:走吧。 你不是想要他吗?虚以为他想要,所以才分享了自己的半滴血给乌鸦。 缘一说:我不能看它死掉。他的红眼睛虽然还是如此无神,却带着一种无言的力量,当时,我看见你死掉了。所以我不能看见它也死掉。 虚说:噢。 乌鸦在原地跳了两下。 他看着救了自己的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小小的脑袋里面充满了疑惑。在看见救命恩人的脚步远了之后,它扑啦一下扇起翅膀,朝赤发少年猛扑过去。 分卷(57) 嘎嘎。 嘎嘎? 乌鸦叫唤道。 乌鸦停在了缘一的肩膀之上。 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他们原先的时候是两个人,后来是三个人,后来又变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在这片土地之上来来回回地走,一样的风景,见了好多。 乌鸦发出了高昂的一声叫唤。 缘一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了起来,那就一起走吧。 他们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一个终点,如果继续这样孤孤单单地下去的话,身边寂寞的气流就会越来越浓郁。 乌鸦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的话,于是它只是在缘一说话的时候,附上几句听起来有些恼人的嘎嘎叫。 虚觉得它很烦人,用手捞了对方一把。 乌鸦聪明地跳起来,躲开了对方的手,然后又稳稳地立在缘一肩上。 虚::(我们快走!把这只讨厌乌鸦扔在后面!虚大喊道,然后拉起缘一就跑。 乌鸦因为惯性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乌鸦:??? 嘎嘎嘎嘎嘎!!!!它一阵乱叫,然后飞到虚头上,对着他那颗淡色的脑袋啄来啄去。 虚一边驱赶乌鸦,一边拉着缘一跑。 缘一顺从地跟着对方的脚步。 同时,他眼里望进一片秋黄。夏季过去秋天就来了。很快,一切都会被金黄这个颜色所覆盖,而他们的头顶,就会落满黄色的树叶。 沿着这些金黄的植物的生命走过去,就会看见另一个崭新的生命正在孕育。年轻女子的肚子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生命,祂将会吸取营养,而后,渐渐长大。 今年秋天的时候,绡子怀孕了。 神婆来看过,说,如果没有变数的话,生出来的会是一个男孩。 一个可以继承继国之名的男孩。 一个男孩,不是兄妹,不是姐弟,更不是两个男孩。 只是一个男孩,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继国绡子对此感到既激动,又恐慌。 不过,她很快就会拥有成为母亲的觉悟。 而继国严胜,还没有这个觉悟。 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因这个孩子的未来而恐慌。 如果这孩子是个无能的人,他又会重新回到被缘一的幻影所掌控的恐惧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月份结束了!!从明天起不用更新了!!这里打个假条【一月份考试季,20号还是21号放寒假了再回来写,么么哒。】 ※对了我真的很变态,男穿女生孩子你们是不是要骂我(大声地问道) 第81章 【第二卷 :男人们的故事】【严胜】 七年之后,也就啊他二十二岁那年,绡子又生下了一个女儿。襁褓里的孩子,让严胜想起自己长子小时候的模样。长子的姓名是松胜,讨了松竹梅鹤里头松的好彩头,乳名是竹太郎。松胜他并没有长成严胜希望的那样,是个在剑道上有天赋的孩子。比起武刀弄枪,这个孩子更爱读书。 不爱剑术也没什么关系。在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严胜放弃了自己想要矫正对方的想法。 没关系的,就算自己不擅长,也可以让家臣辅佐他。 在没有缘一在的日子里,严胜的考虑柔和了许多,他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因此什么事都可以慢慢来。在这缓慢流逝的时间里,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但是他那缓慢的停滞不动的时间,突然间的被某个人打破了。 那个人是他前半生的梦魇,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缘一。 在某个圆月之夜,缘一又归来了。 那一天严胜带领他的部下们在一片森林里驻扎,当天晚上他们便遭受了来自非人生物的攻击,额头上长着尖尖的两只脚,暴露着青白色皮肤的东西,在几分钟内就杀死了他所有的部下。 所有。 每个人都是优秀的战士,因此在第一个人遭受攻击之时,其余人便立即防备了起来,可是他们的刀,他们的盔甲,被那东西轻轻松松的撕裂了。 全部人都死去了,只剩下严胜一个人了,严胜的刀被长角的怪物打飞到远处,他的脸上滴下了一滴冷汗,他不懂这世界上为何存在着这样的生物,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必无可必退无可退,他的盔甲如纸张般脆弱。 凌空破响声击碎了死前的诡异的安静的气氛,巨大的圆月上映着一袭火红色的羽织。一张足以勾起严胜全部恐怖记忆的脸出现在那里,缘一不同于常人的红色之刃,一刀就将怪物的头斩落。 将严胜和他的部下们玩弄致死的怪物,被来人一刀就砍断了坚硬的脖颈。 月下的红死神 多年后再回想此夜,这天晚上的景象仍然清晰的像是直接篆刻在他的脑子里。十四年不见,缘一的剑术并非和当年那般玩耍似的了,他的剑技已臻化境,到达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同时,他也长成了一个品性高洁之人。 缘一他,对严胜俯首,并说自己很抱歉,没有及时救下他的部下。 严胜的心在颤抖,时隔多年缓慢跳动的心脏再一次加速了。 因为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严胜被缘一护送回了家。回家的这条路让他寸步难行,他再一次成为了那个什么都比不过胞弟的笨孩子。回到继国家的时候,已是清晨,他派了信任的人去将自己那些被杀死的部下的尸体带回来,送还给了他们的亲人,同时,他将缘一介绍给了自己的妻儿。 绡子嫁过来的时候,缘一他早就离开家有六七年之久了。虽然知道两人是双生子,但是在见到长相完全一致的两兄弟后,她还是表现出了微微的吃惊。 缘一在继国家住了半个月。因为现在的他本无法进入他原本的房间,而且严胜也不能让他回到那样的地方去,因此他连忙让人打扫了客房给对方。缘一住在这里的半个月内,严胜的长子松胜对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叔父表示出了莫大的兴趣。 缘一他好像很受小孩子喜欢。严胜发现了这一点,家里小一点的孩子都爱往对方身边靠。 在关注这些的时候,严胜也还有其余事情要做。 这场战斗的后果需要他来背负。 严胜一个个的去拜访部下们的家属,并补偿给那些失去了家中支柱的妇孺们金钱来维持生活。失去亲人的人们,都显得很悲伤。 忙活完这些以后,严胜便犹豫着去询问缘一一些事情。他想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心上人?现在在做什么呢?然而他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严胜是个不会将想法轻易说出口的男人。 缘一将一切如实相告。 是鬼,能在没有太阳的时间里活动,性情残暴,以人为食。一般来说吃的人越多,力量便越强大。 严胜从未想过,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吃人的鬼存在,而他在鬼面前不堪一击。 然而,缘一他 如果有鬼存在,那么这片土地上岂不是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因此而失去生命?严胜说。他的部下们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他们的生命竟然都被那般轻易的夺走了。 缘一的口气依旧是淡淡的。多年以后,和当年相比,此时的他眼中多了一份神采。 杀鬼的组织自古以来就存在。接下来,我就得回鬼杀队了。本来,我有一个同我一起的朋友,但是某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鬼杀队你在为这个组织工作?为什么,这听上去像是会随时搭上小命的地方。 缘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脸上笼罩着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的雾气,而他的声音也仿佛从天边响起。 被杀害的人都有着小小的愿望。可就算是那样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只因为这个美丽的世界上有鬼存在。我认识一个女人以前见过一面,现在我和她住在一起。因为鬼的事情,她总是有着哀伤的眼神。 严胜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他一个激灵下去,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起了小疙瘩。 十四岁那年,他曾经做过一个血腥又可怜的梦,梦里的缘一似乎和现在一般年纪。 那噩梦的记忆再度涌上他的脑海。 被怪物扯开肚子、连同孩子也一起被杀死的黑头发的年轻女人。 他的嘴角轻轻颤抖了一下问道:怀孕了吗?说出口之后严胜突然觉得这是句很失礼的话。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无法再收回的了。 缘一放空的眼神里有了焦点,他用宛如呓语的声音说:我看见了,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在他的肚子里。 于是那噩梦的具象化离严胜又近了一步。 讲完这些以后,缘一便不再讲话了,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绣了梅花的布编织而成的小花袋,从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根破烂的、音阶丝毫不准的、花了严胜一晚上做成的笛子。 缘一把笛子竖在嘴唇边,吹奏了一首乐曲。那是是他们的母亲紫夫人曾经歌唱过的、宛如摇篮曲一般的歌。 多年不见,不光是剑术,缘一的吹奏也到达了一个很高的水平。轻缓的旋律从笛孔中流泻而出,唤得两旁的微风一起共同歌唱。 月光静静的落在森林上,天幕离垂下了一千颗的星星 今夜月光如此美丽,不禁让我想起你的脸庞 告诉我吧,为什么还不睡呢 小男孩,快快睡 快快、和兄弟一起入睡吧 星星落下了,月亮也要落下了 安安静静睡吧 在笛声绕耳的这段时间严胜也在想,居然真的有同当年所说的那样,即使分隔天涯海角也绝不因孤单沮丧而放弃练习。 心中浮现出了几近惆怅的情绪。面对平淡的几乎木讷的弟弟,严胜只觉得自己的嫉妒与恐惧之情说来很无耻。在缘一离去的十多年里,他一直都在想,弟弟究竟是如何看待他这个哥哥的。但是当事人不在身前,所以一切都只能由他自己判断。 世界上有许多人因自己疯狂的思维而陷入疯狂,严胜也存在理智与疯狂之中左右徘徊。在他的意识里面,缘一总是残酷的,不留余力的嘲讽他。 假象。严胜告诉自己,这只是假象。 入寝的时候,绡子依偎在他身边,缘一大人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缘一的确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严胜突然想到了他这十多年来的经历。 绡子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夜起的缘故,严胜悄悄的出了门。 圆月的光辉之下,一道红色的影子正在树下舞动,黑色的刀刃真的是漆黑一片,不往外放出任何的光芒,上面只有一层吞噬一切的黑色。红色的人影在月光下面流动,大人的一举一动自然而和谐,猛烈而恐怖。 唰!一棵树的叶子纷纷落了下来,而红色的刀刃距离这棵树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还有一定的距离。立马地,黑色的刀变成了红色,从尾端开始向上蔓延的深红色几秒之间就将黑色吞噬殆尽。赫刀看上去是如此的热烈,不负其颜色。下一秒,一团火焰从中生了出来。 挥动!挥动!挥动! 刁钻的角度,电光残影,空气被撕裂成无数块的巨大碎片。 当严胜意识到缘一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人类尚未开发的境界之时,他心中充满了苦涩。腹中的苦水咕噜咕噜的作响,他的鼻腔里似乎要涌出一股热流,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试图让鼻血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第二天的时候,严胜装作不经意间问起那把会往外散发出火焰的红色之刃。 当时是在使用呼吸法。缘一回答道,我没有想到大家都不会这个,所以我加入鬼杀队教了他们鬼杀队中被称作柱的剑士原本就非常优秀,在学会呼吸法之后,他们的战斗力比之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获得了更强的灭鬼之力。自那以后,鬼的一方对我们更加忌惮了。说完一切后,缘一又变回那个安安静静的他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倘若别人不问点什么,不提点什么来开头的话,缘一一句话也不会说。小时候也是这样,如果别人不和他说吃饭二字,即使饭菜摆在他面前摆到馊,缘一也不会动一下。 他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只会听别人的话的孩子,可就是这么呆滞笨拙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了品性高洁之人。 虽然还是有很多地方看起来笨笨的。 这一次交谈以后,他们便不曾说过话。几天以后,缘一说他就要启程离开了。 不再多留一些时间吗?绡子挽留道。 缘一摇了摇头,当时他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门槛外边,日歌在等我。 严胜静静的看着他离去。第二天晚上他追上了缘一,并提出要和他一起加入鬼沙队。 严胜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家中的一切都交付给了旁系里挑出来的继承人,而他则放出去一切追上了缘一的脚步。 他抛妻弃子了。 绡子根本就没有明白丈夫为什么突然之间劝她改嫁,她只是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跪在地上,而七岁的儿子则是拉着父亲的手求他不要走。 继国严胜狠心的甩开了他们,他知道的自己破碎的时间已经无法再修复成之前的模样了。于是他只带了一点点的东西,对着他的包袱,拿着他的包,骑着他最好的马朝缘一奔去。 他就像当年七岁的缘一一样离开了家。 严胜追上缘一的时候,已月上中央。缘一的脚程比他想的要快的很多,他的马跑得呼呼喘气,累的马腿都在颤抖。 严胜也很累,但他不能露出脆弱的表情。 兄长。缘一没有提问,也没有任何疑问,他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的兄长,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一种游刃有余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就好像缘一知道严胜必然放弃自己的家庭,同他一起走。 严胜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缘一树皮:我们去找日歌,她会和我们一起去鬼杀队。 让女人一起?严胜表示出了困惑,带着女眷家属去是不是不太好?但这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 缘一的下一句话解答了严胜的疑惑,日歌的哥哥在鬼杀队中担任炎柱。她离家有一年多了,现在要回去了。 严胜明白了。 分卷(58) 他们在一片晨光细微之中到达了一座小木屋,木屋边有一条小溪,有个卷着裙裤、扎着头巾的女人蹲在溪旁,背对着他们,正在洗衣服。衣服好像永远也洗不完,但实际上她只是一直在搓洗同一件衣服。她搓到手掌发麻,指节上一片被水冻成的红色。 我回来了。缘一的声音顺着风传达给了正在洗衣服的女人。趁着缘一和女人交谈的时候,严胜打量了一番附近的状况:简陋的小屋,一旁的小田地里有几行品种不明的蔬菜,田地边上是一棵果树。 看上去他们过着相当朴素的生活。 他打量完了,缘一刚好带着女人过来。 兄长,这是日歌。 日歌是个长相只能称之为清秀的女人,她刚刚解下头巾,黑里带着红的头发垂在左脸上,盖住了大半的面貌。 虽然无法看清脸,但严胜能看见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依然发亮,像火一样热。不知为何严胜以为自己看到了缘一的眼睛,他们都是一样的红眼睛,圆润而秀美,睫毛又黑又长。但是二者不同的是,缘一的眼神总是空空荡荡,其中没有边界,就像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天。他眼中也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而日歌则不一样,你能在她眼里看到各种各样的情绪,而且比常人更加剧烈,来得更快,走得也更快。 严胜试着将两个人合在一起,发现两块不同的拼图,各自缺少了什么部分。 他们拼在一起,则是完整的一块。后来,严胜如是想到。 严胜观察到日歌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晃荡了一下,被缘一称作是有着悲哀的眼神的眼睛里面,像是木材上的火星子一样被点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吐出任何话来。最终,她只是朝严胜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黑云般的长发从肩上落下,露出她白皙而柔软的后颈来。 过了一会儿,缘一问:出发了吧?他们之前说好了,等过半个月就离开的。 其实日歌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月的时间了。 日歌沉默了一下,吐出一个稍等。她把刚刚洗好的那件男士长衣挂在竿子上,又把竿子串在门前屋檐下,吹不到风雨的地方。随后她回到屋内,出来的时候背后便背了一个又黑又长的木匣子。她似是有所怀念的看了这木屋最后一眼,茫然的叹息出声:走吧。 日歌这个很少说话的人,缘一的话更少,严胜偶尔会问上些什么。 沉默的组合连接在一起。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鬼杀队的本部。 一开始的时候严胜以为鬼杀队的主公和那些剑士都是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但一看却发现全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现任的五位柱都非常年轻,年纪最大的风柱雾一也只不过二十五岁。一想他倒也明白了,猎鬼的道路何等艰辛,稍有不慎就会失去性命。因此,柱的更换速度便非常的快。 除了年轻以外,大家也全都很和善。风柱雾一在听说严胜是缘一的哥哥以后,表现得尤为激动。 我十一岁那年遇见缘一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有一个很好的哥哥。当时他还给天上的星星取了「阿严」这样的名字呢。因为他当时看起来很笨,所以稍微记住了一点,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活的了! 严胜无言以对。 他们这边还算顺利的时候,另一边发生了一点问题。 缘一说过,日歌的兄长在鬼杀队中担任炎柱。炎柱是一个身材高大,有着耀眼的金红色头发的男人,他的眉毛像燕子一样,非常的奇特。一开始的时候二人是很轻微的交谈着,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哪句话是□□,一方的音量突然提高了。 理寿郎,我求求你!日歌抓住了炎柱的手掌,我只是想要看看我女儿 炎柱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但更多的是焦虑与忧愁。 严胜不知道缘一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只听见缘一用有些冰冷的语调说道:日歌的丈夫变成了鬼,为了不被杀死,逃跑了。 鬼杀队中的每一位都是为了斩杀鬼而聚集在一起的他们怎么能放过一只可能会残害于人的鬼呢? 这时候严胜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错的,可笑的。 他以为缘一和日歌两人那么,那个血腥而残忍的梦又是什么? 这天以后,日歌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之后的几个月里全都是缘一的影子。在鬼杀队当中,缘一很受人崇敬。 缘一继续教授其余剑士呼吸法。 本来的话,是日歌她教来着的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是说他教的不好啦,就是莫名其妙的学不会。现任水柱正村裂开嘴尬笑了一声。他原本修习的是炼狱家的炎之剑技,最后却误打误撞地成为了水柱。 日歌也会呼吸法?严胜的好奇心被对方钓了起来。刚接到这个事实,还没有消化呢,对方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重磅炸弹。 岂止会,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同一脉的呢。缘一先生不是脸上有斑纹吗?日歌妹妹也有,在左脸,越是使用那个呼吸法斑纹显现得越明显,且连头发和眼睛都变成红色的了。她原本是黑发黑眸的来着。 严胜当场有话要说:缘一的斑纹是天生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也是这样。所以他们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是么?正村没有怎么多纠结这回事,你说他们两个是队里最强的剑士啦,日歌妹妹一个人还可以打我们五个呢。不过上一次他们两个切磋的时候打成了平手。日歌妹妹砍断了缘一领口的一片衣服,缘一则是削掉了日歌妹妹的头发。提起日歌,正村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要看日歌妹妹现在这幅样子,她曾经可是最强的柱哎。要不是那个男人抛妻弃子,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说到了气头上,正村的口气变得有一点冲。 我第一次见到那男人就知道他未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是没有见过他,那家伙有着一双阴狠的和蛇一模一样的眼睛。他揉了揉脸,抱歉,那个您还想听吗? 严胜慎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正村便又继续了。 那男人日歌妹妹是被理寿郎的父亲救回来的,那男人当时还是个男孩。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两个就生活在一起。我听日歌妹妹说过,那家伙是一只妖怪带回来的,因此她照料了受伤的他。理寿郎的父亲京寿郎先生把那家伙好吧好吧那男人叫做无哉。正村十分不情愿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无哉在被前任炎柱所救之前,遭到了血鬼术的攻击,受了很严重的伤。为了要照顾无哉,日歌妹妹就天天往蝴蝶居跑。蝴蝶居是照料伤患的地方。 大概是照顾了一年多的样子。那两年里面,由于无哉断了腿,所以他连洗澡都是日歌妹妹帮忙的他又不是手断了!!正村头发都炸开了。宗主,伤好了诸侯他们两个还是住在一起。一同生活了几年之后,他们两个人成为了夫妻。 正村长长地呼气,小舞杳是一年半前出生的,她出生那天,无哉就变成鬼跑了。 (舞杳应该是日歌女儿的名字。) 在听完对方所讲之后,严胜什么话也讲不出来。由不得他说别人可怜,毕竟他也是抛妻弃子之后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他的确没有资格对这件事情做出评判。 渐渐地,被缘一调到呼吸法的剑士身上先后出现了斑纹,他们形状各异,有的像是水,有的则如同雾气虽然家一开始学习的都是缘一自己的呼吸日之呼吸,但无一人能够完全学会,因此他们退而求其次,在缘一的指导下,从日之呼吸中衍生出了属于自己的呼吸。 炎柱的呼吸是炎之呼吸,水柱是水之呼吸五柱之中只有风柱,也就是雾一,稍微产生了一些和大家不同的变化。 在学成呼吸法后,每次使用剑技,剑士的日轮刀上,便会浮现出和剑技属性差不多的物质。 日之呼吸是火,炎之呼吸是火,水之呼吸是水而风柱的呼吸,则是雾。 缘一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根据自身的特性修改了上任风柱传给你的剑技,因而才练成了雾之呼吸。雾是淡紫色的,朦朦胧胧的,一大片的,可以遮挡人的视线。 风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于是雾一就说:要不我改名叫雾柱好了。 因为自小就是老师教导的,所以严胜修习的剑术流派与大家不同。他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才练成了属于自己的呼吸。 严胜本来想着,连日歌也能学会日之呼吸,作为缘一兄长的他难道学不会吗? 在经历过无数个日夜的练习,他终于练成了自己的呼吸法。然而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复制缘一的呼吸法。最终,他十分无奈地将自己从日之呼吸里面衍生出来的呼吸法成为月之呼吸。然后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和缘一相似的斑纹,只不过右侧还有一道长上脸颊的颈纹。 无论是哪种呼吸都无法与日之呼吸相提并论,在之后的战斗中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如果说日之呼吸的战斗力是一百,那么其余呼吸的威力则是三十。无法比拟,只可仰视,而偏偏日之呼吸的拥有者总是一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的表情。 严胜的愤恨之心胸腔之中疯狂的跳动。 而某个同样这般跳动着的夜晚,缘一来了。他没有带刀,只是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寝衣。 怎么了,缘一?花按耐住自己内心不断涌动着的阴阳情绪,问道。 缘一的回答震惊了他。 因为缘一说:想和兄长睡觉。 严胜: 严胜:???不是,你在说什么? 他当时头发就竖起来了,简直就像是一只暴起的刺猬。 缘一用着平淡的语气说:日歌说这样子能够更好的交流感情。 严胜: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作为一个有妇之夫,严胜一开始还以为对方说的那种睡觉是他个人认为的那种睡觉呢,不过缘一口中的睡觉应该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那种。 所以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的躺进了我的被窝啊?严胜惊讶到连手里的杯子都掉了,还好最后反应过来接住了。 然后缘一掀开自己被子的一边,拍了拍榻榻米,兄长。 严胜居然从里面读取到了兴奋。 真是见了鬼的。 他拒绝和缘一睡一条被子。 于是严胜走到隔壁缘一的房间,把他的那床被子和枕头扯了过来。 给我起开。严胜一扯属于自己的那条被子,缘一便咕噜一下滚到了边上,像条突然被抽掉骨头的可怜兮兮的小狗。然后小狗得到了他的那一根骨头。 兄弟二人躺在同一块地方,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就连小时候他们也是一早被分开,从未有过这么亲密的时间。 想说什么吗?严胜问道。因为他不知道要以什么话题开启这场谈话,只好把主动权丢还给缘一,然而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回应。 严胜转过头,发现对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严胜:要来找我盖着棉被聊天的人是你,先睡觉的人也是你。继国缘一,呵呵了。 严胜拉了个身背对着缘一,心中繁杂的思绪如同潮水一般涌动。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缘一的双眼睁开了。 人的眼珠通常情况下是湿润的,每一个眼球的动作都可表达出千万种的情感来。悲伤也好,快乐也罢转动的眼珠,突然收缩的瞳孔,放大的眼神但是继国缘一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他空茫的眼神让人联想到无情的表达,眼白所包围着的红色眼珠时常呈现着同一种大小。那里面也同样什么都没有,不会有绝望,更不会有爱。 在他已经度过的二十二年里面,他人刻意或是无意的帮助下,他勉强懂得了什么是快乐和难过。因为兄长冒着被父亲打的危险而来偷偷找自己玩而感受到了快乐,因为被剥夺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感到难过。 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懂。 严胜不知道,缘一盯了他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缘一已经不见了,连同他的被褥一起。 又过了两天,柱合会议上,严胜在通过炎柱的考核后成为了月柱。缘一是日柱。原先的五位柱增长到七位,但柱有九画,所以最好有九人。 柱合会议上,主公鲤川树哉代表全体剑士感谢了缘一,同时也对大家进行了鼓励。 年仅二十三岁的主公,脸上已经布满了被诅咒的紫色斑纹,身体虚弱到没有千代夫人的扶持就会倒向一旁。 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主公要换代了。 然而鲤川家的长子鲤川云哉,今年不过五岁罢了。 会议上各位柱提交了自己辖域内的情况。 轮到炎柱炼狱理寿郎的时候,他的话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事实上,我发现了上弦之一鲶八云的踪迹。 自某一天气,十二鬼月除了上弦之壹外其余全部消亡,而这唯一的鬼月之鬼,则出现得越来越频繁。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理寿郎、缘一和雾一了。可以吗?主公对待剑士们都宛如对待自己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能力出任这次任务,所以严胜并没有吭声。 但一直沉默的缘一却说:要告诉她吗? 主公仍然带着和煦的笑容,结束之后一并告诉她吧。 理寿郎垂了垂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了一下以日轮的视角写,不太行,所以这样来。这过去的几年会通过其他人的视角写出来的。嗯,没错,我喜欢无惨,谁也无法阻止我。 ※原本想日万的,但是不成了 ※秋作收 ※推隔壁摸鱼:《大预言家无惨》。还挺可爱的嘻嘻。 第82章 【理寿郎】(上) 炼狱理寿郎是兄长,是儿子,更是家中的支柱。 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京寿郎去世了。 事实上猎鬼人当中很少有能够活到他这个年纪的,猎鬼人的寿命通常很短暂,还有许多人连子嗣都未留下便撒手离去。炼狱京寿郎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已经足够了。他的薪火会传递给儿子,而儿子的火焰只会传递给儿子的儿子。 分卷(59) 理寿郎正是背负着这份期待,才成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京寿郎是在理寿郎十六岁那年去世的,在去世的前一晚,京寿郎把长子喊到床前,他那因伤痛而提前结束了的生命的肉体不住的喘息着。 京寿郎讲述了有关妹妹日歌的故事。 在听说日歌曾与某只鬼同居,而那只鬼又有极大的可能是上弦之一的时候,理寿郎大为震惊,但那时父亲脸上的表情是哀伤的,想必还没有把这一点告诉对方。 日歌她,越来越好了。理寿郎不得不承认。摆脱了旧日里的那些苦涩与忧郁的表情,脸颊与眼睑下面都藏着笑影,她上午会去到场帮忙指导其他人,下午则会去蝴蝶居和医师紫藤君知研究紫藤花。 自从医师发现了日歌体内的绿色之前有着奇妙的作用后,他就整日整日拉着日歌做一些把这些奇妙的血液引到紫藤花种植方案上来用于抵御鬼的入侵的实验。 紫藤花这种东西花期并不长,倘若鬼在紫藤花落败之时前来必定会有可乘之机。因此,他们想要一种常开不败的花物。而浸满了「春回」的绿之血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日歌在忙完这两件事情以后也便到了晚上她则会回家里休息。一年以前,无哉搬到了他们家里,成为了他们的半个家人。在日歌亲力亲为的照顾了对方差不多一年以后,无哉的骨折和其余毛病差不多全部都好了,于是便从日歌房间里搬出来,单独睡了一间房。 燕花很不喜欢无哉,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猫就是被无哉赶跑的,但她拿不出证据,只能够默默忍耐。两个人之间时常紧绷着一根紧张的弦,通常情况下都要日歌来处理二人之间的关系。 虽然生活当中有不少跌宕起伏,但总体上还是平缓而美好的。 直到理寿郎在他父亲床前,听到了这番话我欺骗了她。 把她从村中救走的第二天,我又返回到了那个村子。里面的人全都被鬼杀死了。那只鬼,就是上弦之壹。上弦之壹鲶八云。京寿郎的语气有些虚无缥缈,他死线在即,我一直都不敢告诉她日歌她,是自毁倾向非常严重的孩子,我遇见她的那一天,村人们被鬼杀害,而她斩杀鬼后却被村民诬陷为杀人凶手。当时她没有反驳,只是一心求死。她觉得村民们会死都是自己的罪过,她认为自己没能救到他们都是自己的过错。我知道的,她尚未从恐怖的阴影里走出,三十二条的人命仍然盘踞于她的心间,这令她的心脏之中充满沉重而苦涩的液体。所以我没有告诉她。 但是毫无疑问,我是错的。这两年来,我一直为自己这可耻的行径而感到无地自容!因此,我希望理寿郎,你能在合适的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日歌。 拜托你了! 希望她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而不是沉溺于自己是个罪人的幻想当中。 京寿郎在讲完这段话以后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理寿郎知道对方马上就要走了,于是他焦急地喊来母亲与妹妹们,让一家人做最后的道别。 理寿郎把这个秘密保存了很久,就像是一个孩子收藏一颗珍惜的糖果。可是这真相与糖果无一点相似之处,它可怕又恐怖,让人晕眩,让人恐慌。 两年以后,日歌成为了柱。她是五位柱当中最年轻的一位,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柱。自从风柱弦舞退居二线,风柱职位就此空缺,而日歌则顶上了那个空缺的位子。同时,炎柱由光一的父亲光十郎担任。 一想到明明自己和日歌同样年纪,对方却早早地当上了柱,理寿郎感受到了微微的羞愧。 但是他的确技不如人。 在道场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够战胜她,就连鬼杀队中的继子或柱也不可以。 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能够成为柱也是当之无愧的。 不过在此之后,理寿郎加紧对自己进行磨练,终于在二十一岁那年接任光十郎先生成为了炎柱。 但是在这之前的半年,他的妹妹们都成婚了。 燕花她嫁给了光一。光一虽然有的时候脾气很不好,但是个勤勤恳恳对家里很负责的男人。作为和光一一起长大的理寿郎,颇有感慨。 燕花出嫁的时候还扒拉着家里人的手唧唧歪歪说想要住在家里。不过这当然是不可以的。 在光一揪着她走掉以后,听别人说他们两个人在婚房里大打出手。 真是有活力呢。 理寿郎只能这般想。 燕花嫁出去以后,理寿郎既开心又惆怅,开心的是妹妹终于有了一个好归宿,惆怅的是家中少了一个人孤独感倍增。 实际上,母亲也劝过他娶亲,但并不是强求。炼狱樱子她并不是为因为自己的意愿而强迫子女的女人。因而,在理寿郎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之下,他的未来伴侣就成为了不可触摸的水中幻影。 理寿郎原本以为日歌会和他一样一个人生活下去,直至将自己的生命献给她的最后的一场战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燕花嫁出去后不久,她就找到理寿郎,说自己也找到了喜欢的人。 无哉。 理寿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嘴中的人是谁。 日歌平时接触到入虽然很多,但都不深入,深交的人不多,同她年龄相近的人更不多。稍微动一动脑筋不,根本就不用动脑筋,他难道还看不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的反应吗? 只不过一方太冷淡,另一方的态度若即若离,像是随时随地就会被风吹走一样。 无哉与日歌。 他能说什么呢? 虽然在理寿郎看来,无哉真的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太骄傲,太傲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只蝼蚁。 但正是这样的人偶尔所表露出来的柔软,所以才会让人欲罢不能。 总之,在这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让理寿郎感到稍微有一点难过的是,日歌用自己当柱的钱,在外面买了一个独立的房子。作为看着她长大的哥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和家里的白菜怎么轻易被人拱走了的耻辱感。 他们俩婚前的某一天,理寿郎单独找到无哉,希望告诉对方些什么。作为兄长的他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堆,就像是一个老妈子。同炼狱家的各位不太相似的是,理寿郎是一个相比于各位更加感性的男人。因此,在碰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讲了那么多,只想得到来自无哉的一个承诺。 但是对方没有。 心焦。不放心。 疑惑。 你?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披散着一头五黑的长发,他的面容俊秀,眉眼间积聚着一股极大的、生人莫近的冷淡。 我感觉很安心。 空旷的房子,没有一个人守卫着的庭院,安静的夜晚,嬉戏着的儿女,呆在身旁的妻子。 无哉缓缓叙述着这个场景。 我感觉到非常的温柔,就好像自己漂浮在铺满云朵的天空之中。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似是怀念的表情来。 理寿郎有一丝丝的惊讶。他总觉得,那样的表情不会出现在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脸上。 但的确是出现了。 无哉以这段话作答。 虽然不是理寿郎心中的答案,但这也的确是一个答案。 于是理寿郎放开了紧紧攥着妹妹的那只手。同时,他在想,如果对方做出什么坏事来,他就把对方打到连日歌都认不出他的样子来。 理寿郎平时不是个暴力的人,但暴力起来不是人。 安静的生活就这样过下去。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日歌怀孕的消息。 连燕花都还没有孩子呢。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舅舅什么的,理寿郎便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那段时间,他的喜悦差不多都挂在脸上,搞的好像要当父亲的人是他而不是无哉一样。 反观无哉,那名青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 但是即使他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理寿郎。 炼狱一家都有着超强的感知能力。 理寿郎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当神子成为父亲,他就会打破神明这一宏大而不可接近的躯壳,来到人间,成为一个人类,成为一位父亲。 当魔鬼初为人父,他的歹毒心思便会发生动摇,他便会窥探到细小的、宛如蜘蛛丝一样的东西垂向地狱,垂向属于他的地狱。 百年之后芥川龙之介写《蜘蛛之丝》,挤满永世不得超生的恶人的地狱里面从头顶突然垂下来一根晶莹剔透的蜘蛛之丝,而那蜘蛛之丝的美丽与纯洁,无人可以忽视,无人可以不被吸引。 某样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无论是无哉,还是日歌。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在五个月的时候辞去了鬼杀队的工作,她的位子便由雾一顶上了。离开鬼杀队的那五个月里,她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一种名为归宿的感觉正在一点一点一点地加深,她即将形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 她将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孤苦无依、流离失所的单独一人。 理寿郎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一直都希望妹妹们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能够活到白发苍苍、儿女陪在床前看着她安然离去的年纪。 他是这么希望的。 可是就连这小小的愿望,也被无情地打破,让他之前的一切想法都化为泡影。 只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 那件恐怖的事情发生的时候,理寿郎正领着刚刚加入鬼杀队的新人拜见主公。新人虽然是新人,但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不输队中各柱。 新人的名族叫作继国缘一。 名为继国缘一的男人,给鬼杀队带来了一样恐怖得令人兴奋的东西。 那就是呼吸法。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奇妙的东西呢? 在学会呼吸法之后,无人不这么感慨道。但就在那时,理寿郎隐隐约约地察觉道,日歌当年想要教他的也是同样的东西。 日歌她在鬼杀队中担任日柱,她使用的并非是风水炎岩雷五大基础剑技,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诡异剑法。而同时,她还在使用一种名为呼吸法的战技。 这种战技让她变得比任何一个人更强。因此,她曾经想要把这种东西交给道场里的各位。 但是无一人能学会。就连理寿郎也不能。 放弃的时候,日歌露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理寿郎没明白为什么。 时隔多年再次接触呼吸法,理寿郎本以为自己仍然什么也学不会。但在缘一的悉心指导下,他成功地从对方的日之呼吸里面衍生出了属于他的炎之呼吸。之后,各位剑士也逐渐修习得了属于自己的呼吸法。 学会呼吸法以后,趁着假期,理寿郎便决定去看看日歌。 日歌的宅邸离鬼杀队不远,但在一个荒僻的路口。在告别雾一之后,理寿郎便独自前往对方的宅邸。 估摸着算了算,这两天产婆应该已经在候着了。毕竟生产的时间和当初预定的不一定会完全一样。 去之后,理寿郎还去买了些东西。 问候别人绝对不能不带礼物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理寿郎的心情很轻松。他想要和日歌谈谈缘一,谈谈那个神奇的男人。他想谈谈无哉,也想谈谈未来的侄子或侄女。 在最后一个岔路口,理寿郎看见了无哉。 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袭条纹的外衣,交叉着双臂,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理寿郎。 是无哉。 今天没有太阳,是个阴天。 站在一团阴影里面的无哉,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清。 理寿郎觉得对方大概是刚好出来走走,总之是不可能出来迎接他的。 哟,无哉,外面天冷,别着凉了。 无哉是一个身体不太好的人,阳光大些就会过敏,风大些就会头疼。作为大舅哥的理寿郎劝道。 无哉却冷冷地笑了一下。 在一瞬间,理寿郎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丝浅薄的血腥味飘散着还有,突然传达而来的巨大的压迫感。 无哉!!!理寿郎尖叫道。 年轻男子在地上打下一大片的阴影。那原本应该细长的影子膨胀变大,最终成为了怪物的外形。 风猎猎地吹着,长期以来形成的对于杀气的意识正在一停不停地警告着理寿郎远离他眼前的男人,可是理寿郎不能。 他是长子,是兄长,是家中的支柱,更是一名剑士。 一名杀鬼的剑士。 人类之所以能够辨认出鬼,有些时候是因为他们不同于人类的外貌,而有些时候则是本能。鬼与人类是两种相似却不同的构造,但是二者却天差地别。 在那瞬间,理寿郎意识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不是人,而是鬼。 于是他出刀了。 他没想到,刚刚修习而得的炎之呼吸居然用在了自己的妹夫身上。 可是对方向他传达的恶意太庞大、也太可怕,因此,理寿郎这样子动手了。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蓬勃的战意,无处安放的不安与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火光一瞬间点燃了理寿郎的日轮刀。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脖颈上凉飕飕的一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理寿郎没有关注到的时候,无哉割断了他的脖子。 短暂的停顿之后,鲜血飚涌而出。 必须得止血,否则绝对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掉的! 理寿郎集中精神,寻找着自己受伤的血管,并强行止住了破掉流血的地方。 他必须得站起来,他必须起来战斗,他必须必须问对方为什么。 为什么要变成鬼? 为什么你一副得意的模样? 无哉的脸上,挂着一副可以被称作快乐的表情。 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过这么明显的表情。 从来都没有。 理寿郎迅速地爬了起来,然而无哉已经消失不见。不过如果顺着血味去追的话,他觉得自己还能够追上对方。 但是、但是啊! 一个女人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她身下全是血,衣服上腿上脚上脸上也全部都是血。 不不不不不日歌!理寿郎冲过去,立即跪了下去。 分卷(60) 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他的心怦怦直跳,他正在寻找对方身上的外伤。 日歌她口中呜咽着什么,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到理寿郎派乌鸦去喊了医师,把人安顿好以后,他走到那座生活着夫妻二人和一位家仆的宅邸,闻到了更加厚重的血腥味。 他从破了一半的大门进去,然后见到了一片人间地狱。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遍布了每一块泥土的鲜血,四溅开来的学弟,产婆和家仆的身体被什么粗糙的利器分成了百八十块,像是垃圾一样落在各个地方。 理寿郎咽了咽口水,慢慢往里面走他踏过那些被血染红了的土地,心中的不详愈来愈强烈。 他听见了属于婴儿的哇哇哭声。 孩子生下来了? 祂怎么了? 一个母亲怎么会抛下她的孩子? 理寿郎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的每一个脚印下去,都代表一块新的碎片在再度粉碎。 他终于走进了房间里,走进了那个原本用来生产的房间。 理寿郎看见了刚刚出生的孩子。 看不太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但是啊 这难道也能算算人的孩子吗? 难道这也能算作是人的孩子吗? 如同野兽一般的梅红色的竖瞳,尖锐的足以撕裂肉的牙齿。 皮肤上泛着一层薄薄的黑色液体,而这些液体则有生命似地四处游动。 黑水攀附在地面上,向四面八方流淌。整间屋子里面都挂满了黑色的液体,腥臭,且粘稠。 那么这还能算是人的孩子吗? 试问,人子会是这副模样的吗? 毫无疑问,这是鬼,这是鬼的孩子。 必须得杀死鬼才行,绝不能够让鬼活下去。 高高抬起的刀停滞在半空之中,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神啊,拜托您,请告诉我该怎么办吧。请告诉我,要如何对待这个本不应该出生的孩子啊。 理寿郎无法剥夺这个孩子的生命。 每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受苦,而是为了获得幸福。 祂不应该为祂的父亲背负过错。 但是绝对不能把孩子继续留在这里。鬼杀队已经派人过来了,如果被他们发现这个孩子,这孩子就会必死无疑。 鬼杀队不能放过任何一只鬼。 一只也不能。 理寿郎稳定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双臂。他蹲下身,抱起了那个刚刚出生好孩子。 是个女孩。 有着和她爸爸一模一样的梅红色眼睛。 必须得带走才行。 被他抱在怀中的婴儿舔着手指头,持续不停地哇哇大哭道。 乖乖乖乖孩子。理寿郎轻声唤道。 燕花刚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哄妹妹的。 外面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人来了。 再不离开的话绝对会被他们发现的。 理寿郎抱紧婴儿,飞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随后,鬼杀队的后勤人员隐和雷柱特田芒中到了。 雷柱捻了一点地上的血土,闻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转了一圈。 这一天以后,无哉作为杀害了人类的鬼被所有剑士通缉了。 日歌是在三天之后醒的。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见自己的孩子。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左思右想之后,理寿郎还是没有同意她。 总会有机会的。 什么意思?理寿郎怎么了?察觉到了理寿郎言外之意的日歌,突然变得很慌张。 怎么了吗?孩子他她? 她连这孩子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都不知道。 理寿郎垂下眼,是个女孩。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如果是女孩子就叫「舞杳」,如果是男孩子就叫「八季哉」。 所以应该是叫舞杳了。 舞杳她日歌没有说完,她咬着嘴唇,瞳孔放大到一种可怕的程度,无哉他 变成了鬼。理寿郎说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明明我从来没有发现过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最近,那么为什么连孩子也!他突然住了嘴。 他说漏了嘴。 为什么连孩子也是鬼? 为什么连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也是鬼? 可是这个孩子怀上的时候,无哉他的确是可以自由行走在太阳底下的人类。 为什么? 有谁能够告知他答案吗? 舞杳也是吗?日歌轻微地放出声音。 理寿郎知道她无法相信,无法相信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全部都是他们追逐着想要斩杀的鬼。 理寿郎沉默后道:我已经把她保护起来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总会好起来的。大家都很担心你,别害怕,会好起来的。 虽然知道一切会好起来这句话根本一点用也没有,但是理寿郎真的想不到要讲什么了。 谁都没有办法。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不公的、可怕的命运 理寿郎离开了。 日歌在十天以后离开了蝴蝶居,虽然身体好了但是精神上的痛苦一点也没有减少。大家都很关心她,都痛斥变成了鬼的无哉,都可怜一出生就失去了父亲的舞杳。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本身也是鬼。 还好大家不知道。有的时候,理寿郎会这样清醒道。但绝大多数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混球,是个畜生。 所以他去找了主公。 主公他,一向能够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的抉择。 但是这一次主公却说得很委婉,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鲤川树哉说:相信你自己吧,理寿郎。 相信你自己吧,理寿郎,你可以做好的。 你可以的。 我可以的。 我做得到。 炼狱理寿郎,你做得到。 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跟大家说吧还有鲶八云那回事。 理寿郎的心里藏了好多好多东西,他的母亲都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樱子说:很烦心吧真是让你劳心劳力了。 作为母亲的她,怕是最了解自己的孩子的了。 理寿郎对樱子全盘托出。 无论是舞杳还是鲶八云的事,都让我觉得很难办。日歌她,说不定会重新变回原来那副样子,重新变回那副想要毁灭自己的模样。 嗯果然很难办呢。啊对了,舞杳喝母乳的话一点问题也没有。毕竟父母当中有一方是人类啊樱子如是考虑道。 希望和人类无异吧如果真的抗不过吃人的**的话那么只能斩杀他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样子的话,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樱子闭上了眼睛,凡事都得往好的地方去想。 过了几天,理寿郎去找日歌,却摸了个空。无论哪里都找不到对方,无论在上面地方都找不到他。不仅是日歌,就连继国缘一也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全部都不见了。 虽然派出了人去找他们,但是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两个人的踪迹。 当然不可能往逃跑上面想,是不想要见他们,还是被绑架了后者的可能性不太大。因为继国缘一和日歌都是鬼杀队当中的战斗力天花板。 理寿郎曾听继国缘一说过,他的剑术是根据自身特点创造而成的。虽然不是什么正统流派,但是意外地强悍。各位柱在与继国缘一比拼之后,通通都战败了。 因此,理寿郎不认为是被绑架了。 那么大概就是前者了。 他的错。 背负着这样的过错一年半以后,日歌和缘一全部都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继国缘一的兄长,继国严胜。据说是因为自己的部下被鬼所杀所以才加入了鬼杀队,想为他们复仇。 理寿郎觉得不是这样。 继国严胜是一个在剑术上非常有天赋的男人,虽然不及他的胞弟,但是他也很快地练成了属于自己的呼吸法。 但是理寿郎所关注到的,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另外的。 缘一说,他的兄长是为了替他死去的部下们复仇才加入鬼杀队的。但是在理寿郎看来则不是这副样子。继国严胜这个男人,有着非常、非常可怜的眼神。 嫉妒。 气愤。 恼怒。 不知所措。 而这些情绪所指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继国缘一。 理寿郎不知道要如何和缘一提起这回事情。而且缘一他这个人口中的兄长是无所不能的兄长。 虽然别人的事情看上去很急,但是理寿郎自己也有很焦急的事情。 那就是日歌和舞杳的事情。 在日歌的软磨硬泡之下,理寿郎终于软下心,放母女两个人相见了。 两岁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小小的一只,特别的可爱。她的发色也遗传了父亲,是纯正的黑色,发尾还卷卷的。 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也许是血缘的关系,舞杳一下子就认出了出现在她的房间里面的陌生女人是谁。 妈妈!舞杳张着牙齿参差不齐的嘴巴,大喊道。 妈妈!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码字好累。我不行,我想重回我英。 ※球作收么么哒 第83章 【理寿郎】(下) 舞杳是不被祝福而生下来的小孩。她出生的时候就表露出鬼的特征,野兽一样的竖瞳,尖锐的牙齿,还有漂浮在皮肤上的腥臭的黑色液体。 她生来就是鬼。 而鬼,一直被人看作是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可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生的、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可是她是鬼。 因为这层身份,舞杳生活起居的一切都由炼狱樱子全权负责。他们不能让家仆或是别人发现舞杳是鬼,所以只能谎称这孩子生来就患有疾病。 各种各样的病。 由于她的父亲对阳光过敏,所以樱子一行人就对外界说,舞杳也天生对阳光过敏,不能出门见太阳。 只要大家没有看见她的模样,单单只有不能见光这一点的话,没有人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为了保全这个小小的孩子,炼狱家做了很多。 舞杳她出生以后,就一直呆在一间有六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面。那个房间就是她的世界,而她所拥有的东西只不过是房间里面摆放的一切。 大量的玩具,更迭过代的东西,新的旧的衣服,好看的头饰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分门别类地装在不同的小箱子里面;地面干净;床铺温暖;帘子上面没有什么灰。一切都井井有条。 早上、中午、晚上,樱子或是理寿郎会过来给舞杳送饭。有空的时候,他们还会陪她玩玩。 虽然玩是不能缺少的,但是学习也同样重要。 樱子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小时候练字用的字帖,她还带了一些有趣的话本给舞杳。 兴许是鬼的缘故,其余小孩大概会在三四岁的时候爆发出求知欲然后开始识字,但是舞杳她两岁的时候学习能力就比年长的孩子要厉害了。 舞杳她一开始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格外抗拒的。每一个孩子一开始总是讨厌学习的。 练字的过程对于舞杳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她一找到空隙就会把纸和笔全部扔掉。 至于话本,一开始的时候是樱子念给她听。后来,她也能渐渐地自己念了。遇到一些生僻字的时候,舞杳则会自觉地去翻找词典。 每当理寿郎看着磕磕绊绊地念着话本的舞杳,他就会觉得对方很可怜。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独自成长的孩子。 理寿郎一开始还以为舞杳会把他误认成自己的爸爸,毕竟他是舞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见到的男人。 但是舞杳没有。 大概还是鬼的缘故吧鬼对于血液与肉质非常的敏感,所以应该是分别出了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所以从来没有把他误认成爸爸过。 但是这样子一来,理寿郎只会觉得对方更加的可怜。 但是舞杳她从来不诉苦。 在爸爸逃走,妈妈离开的这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面,她哼着歌默默地长大,原本稀疏的头顶慢慢长出柔软的黑色卷发。 这孩子和她父亲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脸庞更加柔软,现在甚至还没有弧度。 肉嘟嘟的小脸 但是现在,她妈妈回来了。 理寿郎带着日歌在那六块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外面,通过一层纸看着里面模糊的身影,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自言自语。 离别之苦恍若潮水般涌来,令日歌泣涕涟涟。 我要开门了。好歹给她一个笑脸吧。理寿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像是哭一样的笑脸来。 日歌用袖子粗鲁地擦了擦自己的脸。 唰地一声,纸门被拉开了。小女孩听见声音,看见从外面射进来的光,她停下手里玩玩具的动作,圆滚滚的梅红色眼睛盯着来人。 是樱子奶奶,还是理寿郎舅舅? 她嗅到一股香甜的温暖的气息。 一个扎着马尾的五尺多一些的年轻女人。左脸上遍布着一块纵横上下的红色斑纹。她的头发是黑红色的,眼睛也是同样的颜色,但是比头发更柔软,也更温暖。 小女鬼一瞬间辨认出了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是谁。 不会认错的。 妈妈!!舞杳大喊道。她丢下手里的玩具,踢开脚边上的纸和笔,飞扑到了日歌的怀里。 小小的孩子好可爱啊。 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小手 分卷(61) 日歌蹲下身,一把抱住了舞杳。 理寿郎默默地离开,并轻轻地拉上了纸门。外面的阳光很暖和,但是太亮眼了,根本不适合鬼。 舞杳的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袖,她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新月的模样。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母亲。 因为她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 理寿郎靠在纸门上,只觉得他现在整个人都好沉重。他在一片漆黑之中下坠,他可以为这着这温暖的亲缘而欢呼,也得为之后的结局而思忖万分。 不久之后,鬼杀队召开了今年的第二次柱合会议。五位柱增加日月二柱,成为了七位。 在柱合会议上,大家和往常一样汇报了自己辖域里的事情。 等到理寿郎的时候,他还是说出了那回事。 他发现了上弦之一鲶八云的踪迹。 主公把剿灭鲶八云的任务交给了他、雾一和缘一。理寿郎隐隐约约有一种鲶八云这次绝对会死的想法。 因为有缘一在。 继国缘一他,是常人甚至是鬼都不可比拟的存在。 在学习呼吸法的一开始,理寿郎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复制缘一的日之呼吸。即使是完全按照对方的动作来,却没有任何用处。最后,他们只得退而求其次,从日之呼吸当中衍生出了属于自己的呼吸。 在衍生出自己的呼吸之前,理寿郎曾经虚心求问过缘一,询问他究竟如何才能达到他那样子的境界。 那个男人,用格外平淡的、像是刚刚吃完饭出来晒太阳的那种口气对理寿郎说:不知道,只是一拿起刀,就做出了这样的行动。 被这个答案完全惊讶到了的理寿郎哑口无言。 天才与常人之间,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缘一还说,日之呼吸的十三之型中的十二之型、八之型、一之型都是他从日歌那里看到并加以更改后形成的,而其余的剑技,则是从巫女所跳的向太阳神祈求祝福的神乐舞里面汲取的灵感。 这都是其余剑士所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在以往的战斗当中,无论是哪只鬼都没有伤到缘一丝毫。他仿佛是受到了上天的眷恋,从而获得了足够强大的战力。因此,理寿郎认为,一旦缘一碰上鲶八云,鲶八云就会死。 会死。 理寿郎并不是在可怜鲶八云,他只是觉得,在一个人死后再去议论他什么都,实在是太可悲了些。 会议解散后,怀抱着这样的思绪的理寿郎途径风柱的宅邸。那时,雾一正在训练自己的继子。继子的名字是玲花,是个长相非常可爱、有着一双柔软的绿眼睛的女孩子。只不过在雾一魔鬼式的训练之下,她的眼神逐渐变糙罢了。 本来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硬生生变成了拿起大刀六亲不认的恶魔本魔。 这期间的故事可想而知。 就在理寿郎发呆的时候,雾一刚好瞥见了在他宅邸外一晃而过的猫头鹰男士。 理寿郎!进来坐坐吗?! 理寿郎婉拒了对方的好意,但是马上就要出任务去,你怎么还在这里训练继子? 雾一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因为我和主公说了要带她一起去。在注意到理寿郎狐疑的眼神的时候,雾一立马提高了声音,你可别看玲花现在这幅瘦不拉几的模样,她可是天生的八倍娘,吃的比谁都多,打起来比谁都狠。 喂不要说啦混蛋师傅!!玲花害羞得整张脸都通红通红的。 她毕竟只有十六岁是不是,不太好呢?理寿郎觉得雾一欠佳考虑。 雾一猛地敲了敲弟子的脑袋,锤得玲花哇哇乱叫,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我是这样子认为的。而且,我们还有缘一,不是吗?我觉得他在的话,绝对没问题的。 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继国缘一在,没有一只鬼能够伤害他们。 他们都把缘一当做不会动摇的支柱,尖锐的利剑和不可击破的盾牌。 而且缘一教授给他们的呼吸法与随之而生的斑纹,也是属于他们的武器。 讨伐鲶八云的事情提上日程之后,理寿郎有些紧张了。因为命令已下,所以他只能马不停蹄地赶往上弦之壹的盘踞地。三位柱、一位继子以及一批普通剑士的队伍成型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形态。 他们匆匆赶往理寿郎辖域内的下农乡。 一片尸横遍野。 到处都是死人的尸体。 理寿郎感觉他的头好痛。 快速前进! 马匹吁呦长长一声,飞速朝村子内部奔去。 榕树下,秋千上,坐着一个花裙子的小女孩。她双手各捏着两边的绳子,乌云般蓬乱的长发随意地落在脑后。她的背影美丽小巧,就像那种普通的小女孩。 然后,在理寿郎一行人身下的马停下来之后,女孩适时地转过了脑袋。 那只不过是一张平庸的脸,那时,玲花娇俏的脸显得更加美丽。 可是没有人能够忽视那张平庸之脸之下藏着的绝大的恐怖。有谁能理解吗?不可描述,未知的,人类尚未赢过的黑暗的东西。 日轮刀已出鞘。 理寿郎的火焰刀锷离开刀鞘,红色的利刃直指前方。 缘一的黑色日轮刀,名为煚明明斩的这把刀,自他的主人将它从刀鞘中提出的那时刻起,就转变成了火一样的红色。 玲花,小心!雾一的刀唰地一下被抽出,继子的长发被风带到肩后,她与身材不符的菜刀模样的日轮刀形成了一个整体。 鲶八云动了动纤细的手指头。 破风声起。 庞然大物应声落地,距离剑士们最近的两棵树被斜切成两半,直接朝普通剑士们压去。 理寿郎从马上弹起,日轮刀与树木之间迸起了火花。 切碎没事吧!雾一把树底下的剑士带去了安全的地方。 然而普通剑士的话语声还未传达给雾一,无形的攻击就已切碎了雾一怀中的剑士的半张脸。 伤口里的血液全数喷洒在雾一脸上。 玲花!带他们远离! 虽然被切到了但是并没有伤及性命,还是让他们尽快离开较好雾一是这么考虑的。 明白了!少女大声回应道,请跟我来! 被切碎了脸的剑士与大部队汇合,大家要先远离柱与上弦鬼的战斗之中。 女鬼眯了眯眼睛。 你是那个京寿郎的儿子。她如是肯定道,那么,我的话,是否传达给她了呢? 女鬼曾经要炼狱京寿郎带一句话给日歌,但是京寿郎没有讲,理寿郎还没来得及讲。 缘一在理寿郎还在思考的时候先行动手了。 他的速度如同闪电般迅速,动作灵敏地像是某种禽类。 切割切割切割在看到那高高举起的红色刀刃的时候,鲶八云脑中闪过一些不明的片段。 这不是她的记忆 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用赫刀的男人。 只有一个女孩 那么这段记忆来自来自鬼舞辻无惨的细胞? 鲶八云没有时间去想那个,因为大敌当前。这个红头发的男人和她以往所遇见的剑士都不一样,如果是别的剑士是一片云朵,红发剑士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云川,乘风破浪,带着坚不可摧的盾牌与全数可破的利刃。 她的细胞在一瞬间发出了恐慌的声音。 别想就这么击败我!人类!女鬼的声音嘶哑,她的手臂开始膨胀。 鬼也像人类一样分男女。人类的男人和女人因为体格的差异,常常会有较大的力量上的差异。鬼则不然,即使是看上去只有几岁的鬼,也可能比强壮的男鬼更强。鬼之中用来区分强弱的并非体格,而是力量。而这份力量则来自鬼王的血。 在背叛了鬼舞辻无惨甚至遭受来自鬼王的一波杀人攻击之后,鲶八云身上的属于无惨的血已经稀少到了一种可怜的地步,但是绝对要比大多数鬼要多,因而她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姿态。但是毕竟是失去了大量的血,她只好通过吃人来弥补。可是吃再多的人,也无法抵上失去的那些富含了力量的无惨的血。 所以,形状对于战斗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若是对方是个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的色鬼,那么男鬼就可以尝试变成女鬼。但是拟态这种本领并非随便一只鬼就能学会。除高阶鬼外,低阶鬼一般来说都只能保持自己变成鬼时的那副人类姿态。 那么,鲶八云此时的变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用,而且浪费时间。 可是不是这样的 在细胞高呼着眼前的男人可能会杀死她的那一刻,鲶八云的身体自然地变化了。那是在思考之前,本能的变化。 她矮小的个头抽高抽长,纤细的四肢里的骨头变粗变长,骨头上面覆盖的肌肉也越来越多。 鲶八云正在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男人。 玲花安置好剑士们过后就跑了过来。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日轮刀,脚步因为上弦之壹所带来的强大气势而不安着,而动摇着。而她的动摇不到半刻,一颗男人的脑袋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是炸弹爆炸了一般落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呀她那原本抖动的脚步突然之间停滞不前了。 这场战斗,她好像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不她还是帮了忙的。 所以 缘一先生好厉害啊!!玲花不禁鼓掌道。 拟态发生改变,从女孩变成了男人的鲶八云在她的一念间,被继国缘一砍掉了脑袋。 竟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理寿郎有些不敢相信。 有着普通的脸都男人的脑袋面朝地面,大家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他后脑勺上一些又粗又短的头发。 但是为什么要变成这幅样子? 理寿郎不知道的是,炼狱京寿郎第一次见到鲶八云的时候对方就是男性的模样。可就算是京寿郎在此,也无法弄明白为什么鲶八云试图从一个女孩的姿态变成男人。 对于鬼来说,战斗时是男是女,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影响。 所以为什么? 等一下!她还没有消散!原本想要歇口气的雾一却看见原本应该消失不见的鬼的身体从原本的跪坐姿势又站了起来。 他尚未收回去的刀划过一道迷散的痕迹。 没有必要。缘一制止了他。这只鬼并没有克服脖子的弱点,她只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红发剑士垂着眼睛。 呀那个他好像在说话啊。 是啊,那只鬼的头颅倒在地上,他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嘴巴正在吐露轻微的话语。 轻轻的,像是哭泣一样的话。 缘一听见了,理寿郎也听见了。 这颗即将化为粉末而消逝的头颅,正在哭泣。 在所有人心中,上弦之壹都应该是强大、恐怖、坚毅的存在,而并非现在这幅哭哭的小女孩模样。 身体挣扎了一刻钟后才停止动弹。被砍掉了脑袋的脖子并未重新生长出一颗新的头颅,它连伤口都没办法结痂,只是一直在流血。 你们听见她刚才在讲什么了吗?雾一看上去有些迷茫,他抓了抓脑袋,然后拍了拍弟子一直哆嗦着的小脑袋。 啊理寿郎听见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在喊哥哥。 雾一哈了一口气,无奈道:每次杀死鬼之后,他们总是有些遗言讲。每次听到这些遗言,我就会觉得他们也是可怜人,只不过走上了企图。这只女鬼,估计作为人的时候有一个很照顾她、一直保护他的哥哥吧,否则怎么会在死前还在喊哥哥?他唏嘘道,鬼也是有家人的啊。 作为了斩杀了鲶八云的主力军,缘一看着那颗头颅以及身躯消逝后,用十分平缓的语气说道:鬼都是可悲的生物。杀的鬼越多,他们就越能感受到这份带着悲哀的痛苦。 嗨呀雾一只能叹气,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讨伐上弦之壹这件事情就此落下帷幕。原本早已结束的柱合会议又再度开启,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鬼杀队从未斩杀过任何一只上弦,更何况是上弦之壹呢?一时间,鬼杀队中灯笼高高挂上,欢声笑语扑面而来。在他们看来,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他们打破了一个历史,一个曾经被他们认定是无可更改的历史。 继国缘一几乎被捧上神明之位。 而以旁观者视角来看的理寿郎却觉得,对方好像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样子。 每当他听见其余剑士的言论,他就很想告诉他们,继国缘一是人,不是神!他最先想找的人是缘一的胞兄严胜,可是到最后理寿郎却发现,继国严胜才是那个入魔最深的人物。 对于继国严胜来说,缘一就是天生的琉璃骨,现世的无怨佛。 等到理寿郎想要插手这件事情的时候,令人无法处理的事情又接踵而来。 鲶八云贵为上弦之壹,他的死很快地就在鬼杀队当中传递,于是日歌也听到了这回事。 当时她抱着舞杳在月夜下的庭院里走动,当信鸦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她的时候,怀抱着孩子的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理寿郎见证了这个场面。 内心挣扎之下,理寿郎问:对你来说,鲶八云是只怎样的鬼呢?对于他们来说,鲶八云是无恶不作的极恶之鬼。她吃掉许许多多的人类,杀死了许许多多的剑士,将很多人的生命踩在脚底下践踏。但是理寿郎还是想要知道,在日歌眼中,鲶八云究竟是只怎样的鬼。 是让人很安心的人就像是哥哥一样。 疫病袭来的时候,父母都死去了。然后遇到了无哉。在田里想要捞蝌蚪回去,但是最后放弃了。鲶八云他,在一旁看了我半天。最后,他说:那我跟你回家吧。。 在我看来,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 我以为鲶八云是女鬼。 他倒说过自己有过一个叫小歌的妹妹。 所以鲶八云究竟是哥哥变成的鬼,还是妹妹变成的鬼? 分卷(62) 已经没办法知道答案了 日歌抱着舞杳,小小的女儿被她拥在胸前。她看向地面的大睁的眼睛突然涌出了大片大片的泪水,喉咙里同时发出了呜咽声。 舞杳愣住了。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呀。她用肉嘟嘟的手掌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抑制不住的抽泣声以及随来的一句令人绝望的话。 舞杳没了爸爸该怎么办啊? 你那极恶的父亲若是也这样离开,无辜的你到底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求作收。完了,感觉寒假写不完了。该死的寒假没几天了。 第84章 【一更】 【哥哥】 玲花?在听人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严胜稍微疑惑了一下。 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剑士们中有一个从圈子里出来,解释道:是风柱大人的继子!上次玲花和风柱大人一起去讨伐上弦之壹的时候,沾上了鬼的血肉,本来以为要变成鬼了,结果居然是拟鬼。所谓拟鬼,就是在食用了鬼的血肉之后短时间内拥有鬼的力量(包括血鬼术)。 (居然会有这样子的人吗?) 严胜今天本来是去找雾一切磋的。整个鬼杀队当中,他们两个人切磋的次数加起来比整个队伍还要多。 对于雾一来说,继国严胜简直就是噩梦。从一开始的完胜到后面的完败,天知道雾一这一年当中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老是在想,缘一是天才,那他哥哥是天才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在严胜再一次把风柱的刀挑飞到墙上之后,雾一摆了摆手,有些气喘吁吁,停一停好嘛我歇会儿。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不忘了打招呼,严胜你真是强啊剑技的名字又好听又好看后面那半句话雾一是嘀咕出来的。 不过严胜的听觉很灵敏,所以还是听见了。 雾一一歇下去就不想再继续了。反正今天的量已经够了,再多反而就不好了。 你要坐一下吗?我先去看看玲花真是的,怎么那么不小心沾上了上弦之壹的血肉。雾一小小地抱怨道,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她都开始说胡话了。说什么想哥哥什么都。她可是家里的独生女啊,哪里来的哥哥?大风刮来的吗? 也许是鬼的记忆 雾一如梦初醒,也是。之前我们的确听到鲶八云喊了和哥哥有关的东西啊啊,真是难办。 鬼的执念,竟然会如此之深吗? 兄妹之间的情感,竟会强烈到如此浓厚就连死后细胞依然在嚎哭的程度吗? 雾一叹了口气,走去隔壁房间看仍然处于拟鬼状态当中的玲花。 无数次向前伸出去的手,无论哪次也抓不住东西。 直至这一次笨蛋徒弟,快点好啊。 雾一坐在床边上,用手轻轻拍了拍高烧中的少女。 玲花她,又开始在梦里喊哥哥了。 雾一想,那么就由我来短暂充当一下好了。 哼哼哼小女孩,安心睡明天起来,就有新的衣服穿 「小女孩快去睡即使没有新衣服,没有新腰带,没有美味的食物,没有能用的钱币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妹妹】 小歌她一直以来都是心胸狭窄的孩子。即使是作为她的哥哥,鲶叶叶不得不如此承认道。一旦失去什么,她就会用尽千百种方法去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带回来。一旦被人夺走,她会去偷、会去抢,更为严重的时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般血腥残忍但绝对公平的方式。 鲶叶他一直都很担心小歌。但是他想着,有自己在,小歌一定会变好的,长大之后一定会变成很好的女人。不再暴怒,不再因为生活的贫穷而痛哭流涕。 为了把苗子已经歪掉的小歌掰回来,鲶叶做了很多努力,而这些努力正在渐渐发挥成效。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一场疫病夺走了很多东西。 也包括他的生命。 鲶叶死了。 他死之前,看见自己因为痛苦而不停抽搐着的妹妹。 别死。求求你不要死 可是即使是向神许下愿望,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鲶叶死了。 小歌马上也要死去了。 鲶叶死后来到地狱。 他以为这里是地狱。 然而守门人却告诉他,成佛的人请往旁边的路口走,这里只接待罪大恶极之人。 鲶叶在成佛的那个通道口站立了一会儿。他在等待小歌。后来他又觉得站这里不好,就往边上走了几步,卡在地狱与天堂之间。 这样子的话,即使小歌是要下地狱,他也会陪对方一起去。 可是鲶叶等了好久好久,小歌都没有来。 守门人说,所有死去之人都必将经历这个岔口。如果没有出现,那么那个人就没有死。 小歌没有死。 意识到这一点的鲶叶很高兴。因为这样子也就是说,他的妹妹,还有享受幸福的权利。 可是后续并不是如同鲶叶所想的那般发展的。 小歌她变成了一种名为鬼的生物。 而且小歌把自己装作是她早已死去的哥哥。 鲶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对方,所以才会让小歌封闭自己的记忆,完全地沉沦于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叫作小歌的妹妹,而她,则是那个背负着死去妹妹的生命而活下来的哥哥。 假装成鲶叶的小歌,就像是鲶叶一样笨,一样善良。可是当她不得不恢复成自己的模样的时刻,她就又完完全全地变成那个可以被人说是歹毒的她了。 鲶叶一直都没有走。 他一直在等小歌。 在长达两百年的孤独的等待之后,他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呜哥哥。 鲶叶知道,小歌她做了那么那么多错事,已经没有办法了。 没关系哥哥会和小歌一起下地狱。 没关系小女孩,快快睡吧。醒来以后,就是新的一天。 鲶叶给小歌唱着妈妈唱过的摇篮曲。但是他知道,已经不可能会有新的一天了。 再无明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枯燥。下一章是【严胜】,有点意思我感觉。就是化鬼那一段。 第85章 【二更】 【严胜】 新的一天。 真的会有新的一天吗? 日渐发酵、日渐膨胀的那颗嫉妒之心,已经强烈到其余人都看的出来了。 唯有你不懂。 缘一。 连鬼都能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有我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沉入深渊,被黑暗淹没。 继国严胜无法想明白。 随着剑术的愈发高超,呼吸法被更熟练地使用,出现在世界上的鬼都被他们很快地杀死。 鬼越来越少了。也就是说,能够获得幸福的人越来越多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严胜开始担忧起某件事。 那就是呼吸法的传承。 不像炼狱一家的传承法,大多数的剑士都是孤家寡人,少有婚配。而继国缘一他,更是从来没有和任何女性有过接近夫妻之间的亲近。 难道日之呼吸就要消失吗? 严胜他虽然已经抛妻弃子,但是他打听过了,绡子并没有改嫁,仍然呆在继国家。他花了一夜时间选出来的旁系的继承人也并没有强夺什么,反而是辅佐松胜如何去当一个大家族的家主。 因此,严胜甚至觉得,他还有回转的余地。 松胜他今年连八岁都没到,身体骨架尚未定型,若是这个时候再捡起刀倒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这样子显得他很败类,但是的确是可行的。 但是缘一呢? 没有人会他的呼吸法,他也不收继子,也没有儿女,他那绝无仅有、举世无双的呼吸法究竟要怎么传递给下一代? 难道说就此湮灭于人世间吗? 于是严胜和缘一谈起呼吸法的传承问题,他忧虑着,并向缘一求得他的答复。 然而,缘一给出了惊人的答复。 无需多虑。一直以来,很少有感情波动的弟弟,露出了叫人厌恶的、轻轻松松地笑容。可是那种笑容并没有让严胜感到轻飘飘,反而是沉重如山。 望着远方青翠的黛山,对方的视线描摹过无限的山峦。 我们终究是人,不是神,无法掌控未来。 你我只需顺其自然,等待人生落幕的那天到来即可。 呼吸法这种东西并非是永恒的,未来的人们,甚至是现在,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就有天才研制出更加强大精妙的方法。同样的,天赋超越我们都孩童说不定现在就诞生在某块土地上。 所以不必苦恼于此事 我们只需静静等待。兄长,你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吗? 流浪了十多年的弟弟,视野比自己要开阔得多。 严胜一瞬间跌落谷底,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的势力,都化为尘土。 他这么在意呼吸法的传承,对方却视消失如同云烟散去般那么的简单。 当时他的表情很呆滞。 继国严胜是不会轻易将想法表露出来的男人。 于是他最后只留给缘一一个淡淡的是么? 我是这样子想的。原本凝望着远方的缘一突然转过了头,兄长的想法呢?我很想听听您的想法。 (我的想法) 严胜抬起头,沉沉的褐红色眼里被一种陌生的东西所填满。 你知道吗,我的想法? 我不知道。因而,我想听兄长告诉我。缘一的微笑渐渐淡去了,但是他的嘴角上,还挂着一点笑过的影子。 我相信我们两个人一定能够相互理解的。 严胜盯着缘一长达五秒,对方的眼神仍然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阴霾。 最终他落败了,他低下头,瓮声瓮气地来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是不会轻易将想法告知别人的男人。 严胜有些气呼呼地离开了。 他心焦气躁,甚至在一次猎鬼行动中险些被鬼做杀。要不是同队的水柱白鸟所救,他怕是要丧命于鬼之中。 水柱白鸟后来说:严胜,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 的确是这样。严胜也感觉到了。他只好对同队的人说了抱歉。在这段时间,他给队友们造成了些许麻烦。 一向以沉稳著称的炎柱炼狱京寿郎开口问道:是不是和缘一产生了一些摩擦呢? 他们谈话的时候缘一不在,所以没什么顾及。 严胜没有回答,所以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 兄弟之间有矛盾的话还是及早解决比较好吧。而且你们是双生子啊,只要谈过之后一定可以相互理解的吧。白鸟给出了方案。 我也认同。缘一他超迟钝的,你不和他说的话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惹别人不高兴了。我上次跟他吵架,结果最后发现是我单方面在吵架啊,搞得我可心酸了。亏我还一个人生了三天的闷气。雾一参与到了话题里面。 一听到他居然和缘一吵过架,大家都好奇心立马飞起来了。 大家一副说来听听的表情。 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雾一咳嗽了一声,看了看严胜,又小声地说:当时在吹谁的哥哥更厉害些。 噫白鸟立马接道,肯定是严胜比较厉害。 听客不要乱给我多嘴。雾一用眼神威胁道。 咦?严胜人呢?这么大一个严胜刚才还在这里雾一一看,继国严胜那位子都空下来了。 刚才还在呢。 理寿郎说:说是又要事所以提早离开了。在你说和缘一吵架那回事之前。 雾一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因为严胜走了,所以他就开始放开胆子讲了。 我感觉严胜一点也不知道缘一一直狂吹他诶。 真的一点也不知道。雷柱说,所有人都知道了严胜都不会知道。 水柱在雷柱后边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严胜对他弟弟有偏见。 毕竟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嘛嫉妒是正常的。反正我就超嫉妒他,嫉妒之余又觉得他活得好累。雾一托着下巴,同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我十一岁那年遇见缘一那个时候他七岁,他显得很呆,但是那个时候就很喜欢说哥哥的事情了。现在也是。可是他为什么不干脆当着严胜的面说啊,光对我们说有什么用?严胜不知道,就没有任何用啊。我最近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超级不对劲的。就像理寿郎说的那样子有摩擦了,可是我觉得缘一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点诶。雾一迷茫道。 哎,白鸟,要不你跟他提一句? 为什么要我!我才不要!万一我被严胜恼羞成怒杀掉了怎么办!白鸟一下子瞪直了眼睛,你和缘一感情最好,你去! 糙汉子不会讲话,你讲话好听,你去。雾一坚持道。 两个人角力了好一会儿。 白鸟落下阵来,行,行,我去就我去。 半个时辰以后白鸟哭丧着脸回来了。 结果怎么样? 看他的脸色就觉得超级糟糕诶。 怎么了?一向沉默的岩柱询问道。 白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虽然我觉得可能是我理解有问题,但按照缘一的话来翻译的话,那就是:我和兄长之间感情好的很呢完全没摩擦去!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分卷(63) 雾一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完全没有被讨厌的自觉呢 你也没有哦。白鸟小声地来了一句。 提前离开的严胜并不知道其余柱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味沉浸于自己的苦恼之中。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事,他便将自己无处安放的精力全部投入到练习当中。 他所衍生出的月之呼吸一共有六招配合的剑技。 一之型「暗月宵之宫」二之型「珠华弄月」三之型「厌忌月销蚀」四之型「行云流月」五之型「月魄灾涡」六之型「长夜孤月无间」而缘一的日之呼吸有十二招。他最近还在说,打算创造威力最大的第十三式。 连这个也比不过吗? 严胜开始疯狂练习,练习到手都要抽筋了,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刀。 这样的生活一共度过了半个月,他突然接到了噩耗。 岩柱死了。 并不是死于鬼的埋伏,他也没有感染上什么病,就是突然死去了。 他的家人说他前一秒还在和他们一起笑着聊天,但是下一秒就倒地死亡了。 岩柱的尸身被运到了鬼杀队。 内部器官全部枯竭老化了。 可他才二十五岁!一个二十五岁的壮年男子,内部器官为何会老化到老年人的那种程度? 不得而知。 然而噩梦并没有停下脚步,它接踵而来。 岩柱去世后的第三个月,雷柱也死了。 和岩柱一样,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 但就是平白无故地死了,身体内部的器官也老化衰竭了。 时年二十四岁。 随后是队伍里的岛秀、十兵卫和玄野计。 分别是二十五岁、十九岁和二十三岁。 他们的器官也全部都衰竭了。 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开始寻找致他们于死地的那个致命原因。 然后他发现了,这些死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他们都从缘一那里学过呼吸法,身上都出现了斑纹。 最终,他们得出结论,开启能给剑士带来强大力量的斑纹不过是向天借命。而这些向天借命的人,通通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于是这年冬天,在雾一二十六岁的前一天,他也一命呜呼了。 严胜终于开始恐慌了。 强行开斑纹的人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他今年已经快要二十三岁了。 他也要死了吗? 如果他死了,他岂不是永远都比不过缘一了吗? 和强行开斑纹的剑士们不同,缘一他是天生的斑纹拥有者。他会活到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的年纪,然后死后直接去往天堂成佛。 那么他呢? 他又会怎么样呢? 严胜不敢去想。 在死线逼迫之际,他甚至有了疯狂的念头。 而这个疯狂的念头,在更早些的时候,就被雾一看到了。 鬼。 鬼不会死亡,也就不用担心因为向天借命而死去。 但是如果选择成为鬼,他又算是什么呢? 他太堕落了 可是那时不仅是他,其余人也人心惶惶。 他们以为的宝物(呼吸法)其实是夺人性命的利器,其实是毒药砒、霜,是要他们一辈子命的东西。 严胜恍恍惚惚,在月下来到了屋顶之上。 月亮太圆了,圆到严胜以为天上的月亮是剪下来的贴纸。 可那就是月亮,是因为太阳而发光的月亮。 他好苦闷,好恐慌,好 那么变成鬼一切就不全都引刃而解了吗? 只有他一人的月下屋顶上,突然传来了别人的声音。 是个没有听过的声音。 优雅,但是带着一股子狠毒。 你听见这声音,就以为是什么魔鬼在你耳边低语。 长久以前训练而成的身体在大脑尚未发出指令之前就已经行动了。继国严胜往后一跳,日轮刀有五分之一已经离开刀鞘。 面对人,严胜当然不会拔出日轮刀。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是鬼。 鬼与人再怎么相似,但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猎鬼人可以轻易地分辨出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人是鬼。 毫无疑问是鬼。 而且是非常强大的鬼。 强大到几乎要让严胜呼吸停滞的鬼。 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鬼。 与上弦之壹鲶八云相比,究竟孰强孰弱? 圆月高照。 紫色的剑士曲着膝盖。 如果对方行动,那么下一秒他将会以自己的最大力量对对方进行攻击。 但是对方行动了,严胜却没有动。 不是他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他根本就无法行动。 天大的威压汇集在一起,将他整个人狠狠地压入灰尘之中。他整个人宛如一片浮萍,被整片波涛所吞噬。 好可怕。 无法动弹。 也不像是杀气,就是单纯的威压而已。 背上的力道稍微轻了一点,大概是对方放轻了力度。因而严胜才能抬起头,看到对方的脸。 一个男人。 模样二十岁左右,黑色的卷发,梅红色的眼睛,身材高挑,身上穿着的和服上有着华贵的纹样。月光与风之下,对方就宛如黑夜里走出来的随时会夺人性命的鬼魅。 变成鬼一切就不全都引刃而解了吗? 这不是最直接的方法吗? 俊美的青年如是说。他的语言沉稳而有力量,会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于他。 胡说什么!鬼杀队剑士,从不屈居于鬼!严胜的手仍然紧紧握着日轮刀,可是他的手指头在颤抖。 稳住!稳住!他对自己说。 手指比之前缠绕得更紧了。 只要变成鬼,你就会拥有无尽的生命。不是一直在担忧自己因为斑纹而提前离世吗?只要变成鬼,一切就都不必担忧了。你想把剑术练到极致,而我想把会那个什么呼吸的剑士变成鬼我相信,这是双赢的结局。 不考虑一下吗? 对方的音色非常的稳定,从口中缓缓流泻而出的语言,直接击打在严胜的心间。 是啊,只要变成鬼,就不会死,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他只要勤加练习,一定能够超越缘一。 虽然他知道这可能不可能。可是他还是想试一下。 红眼睛的男人悠闲地走来走去。他在这条细长的屋脊上行动自如,脚步轻盈。他来到月亮之下,黑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月光。 你是谁 严胜张了张嘴巴。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男人长相与主公鲤川树哉相似,而且声音重也蕴含强大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男人转过身,他脸上挂着轻蔑又愉悦的笑容。 鬼舞辻无惨。我的名字。 我就是鬼王。 鬼王鬼舞辻无惨,制造一切鬼怪的男人。 鬼王鬼舞辻无惨,造成一切悲剧的源头。 鬼王鬼舞辻无惨,引发一切绝望的怪物。 严胜的喉咙好干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缘一的影子。 常人说,月光会使人疯狂。严胜也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他的心思从未有一刻像此刻一样疯狂,他整个人,都陷入绝对不可自拔的癫狂之中。 因为月光。 因为鬼王。 因为缘一! 缘一!告诉我!凭什么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 严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大家都说,严胜和缘一是相貌别无二致的双子。 可是不是这样的。 缘一有着灿烂的红发,严胜只有普通的黑发。 缘一有着霞光太阳般的红眼睛,而严胜则是再普通不过的褐色眼睛。 缘一和严胜脸上虽然有着相似的斑纹,可是缘一的背上,还有一大片狰狞却高贵的红色斑纹。 他们两个长得根本就不一样。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一样。 一个身在地狱泥淖,一个垂挂于高天之上,满天神佛不及他一人之辉光。 严胜把刀收回了刀鞘之中。 他屈下膝盖,朝男人俯首称臣。 当时,缘一在月下斩杀恶鬼,将他从死亡当中拯救出来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个姿势。 但是短短一念之间,就已、物是人非。 自称鬼舞辻无惨的男人放开了威压。他走近严胜,伸出手,手掌自然裂开。一团浓稠的鲜血从开口处倾泻而出,全数低落在严胜的头发之上。 饮用它吧。我知道你是鬼杀队中排名十分靠前的柱,所以我给了你大量的血。希望你能完美地转化成鬼届时,你自然会再次见到我。奉劝一句,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想必明日,你的队友们就会来找你了。 明天是柱合会议。如果他没有到场,其余人一定会来他的宅邸找他。 严胜囫囵吞咽着流淌下来的血。那些血涌入他的喉管,他的身体里面便开始发烫,他的身体里面像是着了一把谁都灭不掉的火。 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严胜挣扎着从屋脊上跳下去,跑完森林。 他不知道转化成鬼要花多少时间,但是之后绝对比现在更痛苦。因此,他得提前找好地方。 他必须去往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从而经历这痛苦的一切。 日轮刀啪地一下从他腰际掉落,直接滚落在地面上,压倒了一片雏菊。 严胜根本没发现这点。 他只是奋力朝外面跑去。 他已经一脚跨进新的世界了。 已经再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伤心难过了。 他最终倒落在一片荒地里,他把自己蜷缩进一个黑暗的洞穴,洞穴里面有腐臭的气味。 他没有嫌弃。 他只是抱着自己,就像孩子还在妈妈的怀抱里面。 化鬼的过程无比痛苦。 越是强大的人类转化成鬼所花都时间也越多。 长久的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严胜生出了想要去死的心。可他不能去死,不可以去死。 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只是为了那个。 他还一个怕死的人,可是他更怕的是缘一。 所以他不能死。 无论多痛也要忍着。 但是过于强烈的疼痛几乎让他陷于昏厥之中。 迷迷糊糊地,他好像听见了母亲唱给他听的摇篮曲。 外面月光很亮,照在静静地森林之上。 远方之人,奏响琴笛。 因为有人说过,只要吹响这支笛子,哥哥就一定会来到你身边。 更近的地方,有人轻轻拍着化鬼之人的后背。 小男孩快快睡 星星落下了 月亮落下了 小宝贝,快快睡 月光和花,都在歌唱 作者有话要说:※求作收。我只有这个请求。 第86章 【缘一】 从一开始起,世界就是无色透明的。 缘一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所以在兄长问他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击败父亲的部下的时候,缘一回答:人动作的时候,肌肉、血液和骨骼都会有不同的行为。 当时,兄长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于是缘一向对方解释了这个东西。 严胜问:也就是说,你看到的世界是透明的吗? 难道不是吗?缘一想。大家眼中所看见的世界难道不是这个样子的吗? 但是他没有问,所以也没有人会告诉他。 直到多年以后,同虚一起跨过一片绵延的山脉,向某户人家讨取食物和一点点的休息场所的时候缘一遇到了日歌。 日歌给缘一的第一句话是百鬼丸想对你们说,对不起。 对于缘一来说,日歌是一个符号,她的存在甚至是不真实的。但是这份不真实在他眼中,却比任何人都要真实。 日歌和他一样,拥有能够看见透明的世界的能力。 日歌告诉他,大多数人是无法直接透视生物个体的。 虚头一次知道他能够看见那样子的光景。 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缘一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他当时可能是因为这个被兄长讨厌了。 尚未离家的缘一,从兄长严胜身上感知到了非常奇怪的情绪。在他眼中,严胜就好像一个破了洞的箱子,无数奇怪的情绪从那个破洞往外流出。一直都在流出,从未有收回去的迹象。 缘一不明白对方岁表露出来的那种奇奇怪怪的情绪是什么。那时他勉强懂得了快乐和悲伤的含义,对愤怒的第一次接触是来自继国旷一,他们的父亲。 可是严胜身上所表露出来的那种情绪是不一样的。 无法言明的奇异。 那那种感情是什么?缘一问。 日歌垂着眼,红色的眼睛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为什么你不亲自去问问呢? 这是一个提议。 我难以帮助你。因为我自己也自身难保。 当时,日歌是这样回答的。 我不想去找兄长。我上次偷偷看过他一眼,我觉得他现在过得很幸福。我去找他的话,一定会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我觉得不可以。 其实我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的。 兄长他我只希望严胜他能活到子孙满堂,在生命尽头能够安然离去。 缘一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称呼转换。 为什么要改称谓? 我们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分卷(64) 第一次见到日歌的时候,缘一就是这么想的。他们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连脸上的斑纹也丝毫不差。而且,连内部器官的排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他们是两个完全一样的个体。灵魂之间的牵引与吸合力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为什么要改称谓? 他们兄长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缘一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看见日歌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变得极为难看。对方低下头,口中放出一句我不配。 她不配拥有这些东西。 我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即使我努力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好人我加入鬼杀队,帮助那些被鬼迫害的人,可是到头来我犯下的错误比我做出的好事要多的多得多。 兄长他是非常高洁的人,他不应该有我这样的污点。有你就够了,缘一。有你就够了。 缘一的脑筋转不过弯来。 但是他相信,只要他了解得够多的话,他一定会明白的。 于是缘一在这里住了下来。他还没过几天山野村夫的日子,虚就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 虚的字很潦草,看起来也很丑,但是缘一分辨出了他到底在写什么。 他说他不高兴了,出去玩几天,不用找他。 缘一真的照做了。 一个村庄外的虚等了七天缘一都没有来找他,他就真的气冲冲地离开了。 可是缘一还是不知道。 之后的日子里,缘一重复着早上起来去山里砍柴、中午睡午觉、晚上就在灯下面写字。 或许是他天赋点点的不对劲的缘故,他的字格外烂,再怎么练也依旧是乱糟糟的一团。 日歌就不一样。她的字体纤细瘦长,比划优美而文雅。 在照着对方的字练了一天以后,缘一开发了自己的新字体。 被魔鬼诅咒的字体。 连蚯蚓爬起来都比他的字好看。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有一天,缘一去外面干活,遇到了一个想要跨越三座山去自己当士兵的儿子身边的老人。老人的腿脚不好,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会。缘一一点也不犹豫地就提出要背着对方去找对对的儿子。 缘一带着老人到三座山头后边以后,见到了为了大名战斗而重伤即将离世的老人的儿子。 他一瞬间觉得生命好短暂,好脆弱。他每一次遇到的生命,都是这样轻易地就会被人折断。 再送走老人之后,缘一就带着自己前一天砍下的柴回家去。可是他刚刚走到家门口,就踩到了一片血。横飞四溅的血液遍布在栅栏上、草地上和门前的那块木板之上。 一个女人倒在地上。 是邻居家的静子。 没过几秒,原本瘫倒在地面上的静子突然动弹了一下。她的手臂突然拧过一圈,连脖子也一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呼呼呼呼她的眼睛变成了如同野兽一样的竖瞳。 啊啊啊!!! 刚刚变成鬼的人类会因为极度的饥饿而丧失理智,从而将自己的食欲投向离自己最近的人类。 所以一般来说,一个人鬼化之后最先被吃的人是他们的家人。无论家庭破裂的惨剧都因此而发生。 缘一抽出日轮刀,赫刀一下子就砍断了鬼的脖颈。 请安息 缘一蹲下身,对着静子逐渐消逝的身体跪拜道。 随后又站起来,走进屋内。 日歌她被定在了墙上。 她是胸口中刀,刀剑从她的心脏旁贯穿而过。 等到缘一把她放下来,日歌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都是我的错。 是我,又一次做错了。 缘一给她迅速地止了血,然后又清扫了庭院。静子她是孤身一人居住在此处的人,因此她就算是死去,也没有人会记得世界上曾经有过她这样一个人。 除了亲眼目睹她死去的人和杀害了她的那个凶手。 发生了什么?在给日歌换纱布的时候,缘一问。他能嗅到庭院里有很浓烈的鬼的气息,那种恶毒的气息强到了几乎要杀人的程度。 日歌也有些困倦地闭了闭眼睛。 她答非所问,我的身体要被春回搞垮了。她解释了春回是什么,它的工作机理又是什么。总而言之,春回是一种会压榨培育人性命的虫。 我变得比以前虚弱好多,我、变弱了好多。 我本来是想,杀了他的。 因为他害了很多人,所以我想杀了他。 日歌说着说着开始哭了。 可是他讲了好话,所以我心软了。 于是被对方反捅了一刀。 缘一考虑了一下,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脑袋。 但是虽然说出了这些,日歌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很好看。她的连上网依旧愁苦,仿佛仍然埋藏一些黑暗的东西在心底。 没过多久,缘一就知道了那个秘密是什么。 日歌怀孕了。 据她所说,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是一年之前出生的。 但是因为自己太懦弱,所以丢下她逃跑了。 缘一觉得日歌不是这样的人。 那回去看看她好了。因为日歌对他说:回去看看兄长好了。所以缘一对日歌说:去看看你朝思暮想的女儿好了。 但是日歌并没有这么快做出决定。反而是缘一为了了解鬼杀队自行加入了鬼杀队。他了解到鬼杀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猎鬼组织,鬼杀队当中被称为柱的剑士们都非常优秀。 但是缘一发现,没有一个人会使用呼吸法。 因而他开始教授大家呼吸法。 这样子以后的第三个月,日歌做出了决定。 那个时候缘一刚好从鬼的魔爪下救助了生命垂危的兄长,为了替自己死去了的部下们报仇,严胜说要和缘一一起加入鬼杀队。 于是三个人成为了一个队伍,一齐去了本部。 一切都很顺利。 日歌见到了她的女儿,缘一和严胜分别成为了鬼杀队当中的柱,柱和优秀的鬼杀队队员也学成了自己的呼吸法并且脸上也生出了带有通透能力的斑纹。 在剑士们实力大幅度提高的基础上,被消灭的鬼越来越多了。后来,他们还击败了上弦之一鲶八云,从来使十二鬼月完全地消失在世界上。 在这之后不久,缘一找到了鬼的始祖。 他与鬼的始祖相遇在一片月下的竹林当中。那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深蓝色的天幕上面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月光洒落在森林之上,无论是树叶还是枝条都显露出一股朦朦胧胧的美丽。 红发的剑士与鬼的始祖几乎是狭路相逢。 乌压压的竹林的影子把整条路都映得黯淡,寂静的竹林离脚步声特别清脆。 那个男人,穿着华贵的衣服,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出现的时候,连月光也黯淡几分。 在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缘一同时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少女。 漆黑的柔软的头发,紫色的眼睛里缺少神采。她穿着深紫色绣着艳丽花朵的妇女装,模样十六七岁,像是刚刚嫁过人的模样。 在见到那个黑发男人的第一刻,缘一的心中升起了异样的情绪。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一个困扰了他将近二十二年的问题。 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有的人会回答说为了幸福。 有的人会回答说为了保护我爱的人。 有的人会回答说为了我自己。 那么缘一呢? 缘一的回答是什么? 他一开始、甚至到二十二岁那年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有人给过他范例,他却也无法回答出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缘一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回答是什么。 他之所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杀死眼前的这个男人。 宿命的味道。 嗅到了命运所给予未来。 一切无须多言,都在此心之中。 那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虐的生命力,就像是火山口,随时会迸发出岩浆。 他试图以他自身的高温吞噬他所遇见的一切东西。 黑发的男人嗤笑道:又是使用呼吸法的剑士我已经见得烦了。我已经对你们没有兴趣了。 男人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而在下一刻,他朝缘一发动了攻击。 男人挥动手臂,及时发动了他的攻击。不仅速度非常快,攻击范围也特别广。 缘一刚刚避开那一击的时候,他便听见了身后至少五十棵竹子被砍断的轰然倒地声。 哪怕擦到一下就有可能身亡这辈子缘一头一次产生了脊背发凉的感觉。 从未有一次这样子连身体都变冷了,就算是遇到上弦之壹的时候也没有。 但是他是鬼的初始始祖。 虽然男人并没有明说,但是缘一就是知道对方是鬼王。 上天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缘一的眼睛看见对方有五个大脑和七个心脏,分别分布在各个地方。 看起来光是砍掉脑袋并不会死 缘一考虑到。 必须得把其余的大脑和心脏全部毁坏才行。 于是在下一次对方的攻击袭来之前,缘一率先组织好了他的剑技。 缘一的日之呼吸所配套的剑技一共有十二招,而他近来,一直试图研究出威力更大的第十三之型。 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在鬼王袭来、生命头一次发凉,在上天托付给他的命运第一次显现之时,缘一灵光一现。 他跳到半空中的时候,就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从未展现过的也是威力最高的剑技。 日之呼吸十三之型「辉辉恩光」! 如龙般的火焰盘旋成许多股,将敌人的躯干、手臂与腿脚全数卷入。下一秒,空气中就传来了血腥味。 男人因为不可置信而变得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愕,他断了手和脚,连脑袋都离开了脖子。 黑发男人用自己只剩上肢的胳膊顶住脑袋,避免让头从脖颈上掉下来。 因为狂怒,苍白的脸变成了黑红色。 即使男人有拼命地使唤自己被切下的地方,可是他的伤口并没有再生。 因此,缘一知晓了,他的赫刀就算是对鬼的始祖也有效。 然后是鬼王带来的那名少女。 缘一原本以为那只女鬼会偷袭他然后救走自己的主人,但是并没有。 缘一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鬼少女并没有要来帮助男人的意思,他只是紧紧地攥着手,身体向前倾。 出乎意料地,缘一在他眼中看见了某种可以被称作「希望」的光。 缘一决定先解决掉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死后,一切悲剧将不再发生,世界上的人将不会再受到恶鬼的迫害。 之所以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只因为这个美好的世界上有鬼的存在。 那么很快机会消失了。 但是在杀了对方之前,缘一还有话想要问他。 他还有话想要和对方说。 死去的人,注定不会归来。对方如是说。 活生生的人,无法像鬼那般再生。 为什么要掠夺,为什么要践踏生命? 哪里快乐,哪里有趣? 他如是问道。 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他的牙齿相互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的摩擦声。 你不曾经也是苦苦挣扎而流泪的人类吗? 为什么要忘记? 为什么会遗忘?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缘一一开始很平静,可后来越来越愤怒。他对天敌的那份怒火燃烧他心,他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鬼王并没有回答,显然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牙齿间的摩擦声越来越大,就在缘一的日轮刀高高举起打算给对方一个了结的时候,男人的身体突然爆炸变成了一千八百块碎片。 即使缘一有立马反应过来,可是他只砍中了其中的一千五百片。剩下的那三百片四散开去,估计会结成一个脑袋那么大的东西。 缘一朝着那肉块追赶而去,但是肉块跑得太快了,将他狠狠地甩在身后。 已经无法再追上了。 站在原地的,还有一名鬼少女。 看见男人逃跑后的鬼少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没有逃跑,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不去死啊!!这个肮脏头顶的男人!!! 鬼女孩尖叫着,大哭着,随后用更高的音调大喊出某个名字。 鬼舞辻无惨!!! 她双目欲裂,痛苦得抽搐。 缘一半跪在地上,看着鬼女孩的表情从视死如归变成了疑惑。 鬼女孩的手指动弹了一下。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疑惑出声,没死?我为什么没有死? 为什么你要死?缘一问。 鬼女孩抬了抬眼睛,又很快放下去,鬼是不能直呼鬼王的名字的否则身体里的鬼王细胞会毁灭他们。所以我为什么没有死? 缘一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安抚了对方,就像是安慰受伤的小孩子一样。 不过鬼女孩看起来成为鬼还没有多久。 安抚了惊慌失措的女孩后,她便像竹筒倒豆子般地将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了缘一。 那个男人是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而且,她还说,在缘一死之前鬼王应该都不会现身在人间了。 鬼王他从未被人类打败过,伺候应该会很忌惮缘一,不会出现在缘一面前并派许多鬼来追杀他。 过了一会儿,鬼女孩说:应该是你刚才打败了他,他弱化了,我才得以从他的支配过程中解放出来。 所有的鬼都受到鬼王的支配,而她怕是第一个逃离了鬼王掌握的鬼。 分卷(65) 缘一想了想,拜托她协助自己打倒鬼舞辻无惨。因此无惨受此重伤逃脱,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在缘一眼前了。如果有鬼的同伴的话,说不定会有转机,缘一就还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杀死对方。 缘一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是因为他觉得这只女鬼并不是害人性命的鬼。 鬼女孩起初有些动摇,大概是在思考眼前的猎鬼人是否可信吧。他犹豫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暂且结盟之后,两个人交换了姓名。 鬼女孩的名字叫作「珠世」,珠玉的珠,世界的世。 这是一个很美的名字,而拥有这个名字的鬼,有着悲伤的眼神。 缘一曾从某个地方看见过这种眼神。 从日歌身上。 那是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眼神。 悲哀的眼神。 接下来,缘一放走了对方。 摆脱了无惨束缚的珠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到什么地方。但她总不继续待在这里待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她要去寻找自己的意义。 刚刚放走珠世,缘一就遇上了炎柱、水柱和新任的风柱。 原本以为他们在出任务的缘一,被怒火冲天的水柱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哥哥严胜他变成鬼袭击了本部!主公因此而殒命!! 噩耗一下子将缘一吞噬殆尽。 ※ 都是他的错。 年幼的主公六岁的鲤川云哉端坐于屋中,辅佐他的,是他的母亲千代夫人。这一任的主公,并无姐妹。 继国缘一跪坐在木板上,他的膝盖一片麻木。 并不是因为跪得太久了,而是他的心冷了。 他将自己遭遇了鬼舞辻无惨并放走了女鬼一事如实告知给了众人。而众人则告诉他,他领入队中的他的兄长继国严胜,抛弃了人的身份,成为了鬼,并且在一天以前袭击了鬼杀队本部。若非本部迅速转移,怕是连鲤川家唯一的子嗣都会丧命于鬼手之中。 遇袭后,鬼杀队损失惨重,不少剑士都因此而丧失了性命。 那么此处再来讲继国缘一。他违背了鬼杀队的许多规定。 第一,一定要杀死遇见的鬼。 而他放跑了鬼。 第二,被某个人引领进鬼杀队的人若是变成了鬼那么这个引领者就要切腹自尽。 继国缘一介绍他的兄长加入鬼杀队,而继国严胜却走向了和剑士们相反的方向。 都是你的错啊!!其他柱会死掉都是因为你把呼吸法交给了他们,否则他们怎么会死啊!新上任的风柱大喊道。 树哉大人也提前离去了如果不是你把继国严胜介绍进来,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理寿郎不要拦着我!他就应该切腹自尽! 水柱白鸟背对着他们站在一旁,抱着胸的手臂微微颤抖。 理寿郎!你不是也要怪他吗?!如果不是因为继国严胜,日歌她别说了!炼狱理寿郎死死拉住风柱,不要说了! 可是风柱还是说出了那件事。 日歌她直接被鬼撕破肚皮,鬼把她的孩子活生生地挖出来吃掉了啊!那么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继国严胜带了一大批鬼来,她和小宝宝怎么可能会遇害啊!你到底明不明白这回事情!你到底明别说了!!理寿郎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 缘一如坠深渊。 什么 他看向理寿郎,可是炎柱只是低下了头。 继国缘一浑身上下都被冻住了。 别说了,南国 新任风柱的名字叫作南国。 别再说了。 闹剧之下,年仅六岁的主公终于开口了。他的脸上带着忧愁,眼底却已经没有了迷茫。 他已经接替父亲成为了新一代的主公,他得支持大事,不能够迷茫。 缘一的指甲卡在手掌心的肉里面。 最终,主公原谅了他所造成的一切,但是缘一被永远逐出了鬼杀队。 一番苦战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人能提的起道别之心了。 缘一带着自己被扔出来的行李,孤孤单单地站在大门口。 唯一出来送他的人是理寿郎,一个刚刚失去了妹妹和小侄子的男人。 缘一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干他讲不出话来。 理寿郎周身的气氛很凝重。 缘一觉得对方应该是想打他,是想要杀了他,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做出了那么多的坏人才会做的事。 然而,一双手臂环上他的肩膀。 明明你也是那个最希望杀掉鬼舞辻无惨的人之一 缘一就这样被理寿郎抱着,他的红眼睛里出现两个没有尽头的漩涡。 日歌她,很喜欢小孩子。 她很喜欢自己的孩子。 她爱他们。 日歌曾经问缘一:你是为了什么出生在世界上的? 缘一当时回答了不知道。 然后日歌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保护那些被鬼所害的人。可是后来我觉得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其实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我的存在,对于世界来说甚至是无足轻重。比我更强大的人随时都会诞生在世界上,而那些人,也会构成「拯救」的一部分。我想,我想拯救那些我可以生就的人。现在,我想保护好我的孩子。我甚至一度认为,我之所以出生,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让他们平平安安地长大。 理寿郎无声地流泪。 最后,他擦擦眼泪,松开了缘一,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希望今后你依旧能够坚持本心,做一个正直的猎鬼人!他的每一句话都加重了语气,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模仿他那顶天立地的父亲。 缘一背着自己的包袱呆呆地站着。 他快要被厄运击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世界为何物的、空有大人模样的小孩子。 缘一跪坐着十天十夜。 第十一天的时候,有人来了。 是虚。 他穿着禅衣,手里拿着禅杖。 你呀。他轻轻地说。 ※ 缘一又遇到了虚。 虚说他离开之后就被人抓走了,但是他杀了那个抓了他的人,又跑出来了。这一年当中,他在寺庙里扫了一整年的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他就成了讲经的师傅。 缘一说,他害死了好多人。 他说,严胜变成鬼了。 他说,被他教以呼吸法的柱们都在向天借命,没有人能够活过二十五岁。 他说,日歌被鬼撕开肚子,自己和孩子都没了。 虚摸了摸缘一的长卷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都只不过是平凡的人类。 缘一便问:可我也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会是普通的人类?你和他们那不一样。 可我是人啊。 虚歪了歪头,可我不是啊。喝了我的血的你,应该也有渐渐地脱离人的身份吧。青年把禅杖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相当安然地说,不过每死去一次,我的血的力量就会减弱一分。但是好在,你只有八岁那年死过一次。你很强,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 虚非常地平静,甚至有一点快乐。 但是缘一说:我想死。 虚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 缘一又说了一遍,我想死。 虚淡色的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不准。你以前答应过我,要保护我。所以你答应我你不会去死。 缘一的双眼无神地望向远方。 比生无可恋更加严重。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已经通通都没有了。 已经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继国缘一一直追求着的东西是什么呢? 他的愿望是想要和家人过上平静的生活。一起住在小小的房子里,抬头就能看见所爱之人的脸庞,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们 可是兄长他有自己的家庭,他总是对着家人露出微笑,所以缘一希望日歌能过上这样子的生活。 可是连这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就像是泡沫那样子轻易地碎掉了。 他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没想到严胜会变成鬼。 雾一在死前曾经对他说过,严胜有想要化鬼的愿望。当时他是怎么回答道呢? 啊,对了 他说:我相信兄长不是这样子的人。 那么真的是他信错了人吗?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发现自身所存在的重大问题? 可是百鬼丸和虚,从来没有说过他不对劲。 过去的十几年,他都是在他认为的那种正常中度过的。 缘一知道他和严胜之间有一些小摩擦,但他相信,兄长他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 就像小时候他不和他说话,但是兄长还是来找他玩了。 就像他随口吹了吹笛子,兄长就来了。 就像他在兄长被父亲打的时候只是旁观,什么也没有做,兄长还是原谅他了。 缘一想要和严胜说对不起,因为那些小时候做过的坏事。小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坏种。 他想和对方说对不起,但从来没有说出口。 因为缘一觉得,他和严胜是一同出生的孩子,他们之间绝对能够相互理解对方的。 他以为严胜会知道。 可是严胜不知道。 他好难过,胸口闷闷的,可是他流不出一滴眼泪。他所有的眼泪都好似在七岁那年那一次笛子不见之后流光了。如果他是一条河,那么他现在只剩下一个死掉了的河床,所有的河水都蒸发了。 虚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想,难受够了,他们又可以一起走下去了。 因为缘一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所以他很珍惜对方。 那些人类剑士一点也不珍惜他,所以他们不是缘一的朋友。 虚陪伴缘一又走了六十年。这六十年里面,缘一一直作为单独的猎鬼人行动于世间。他偶尔会遇上鬼杀队的队员,甚至是柱。但是那些柱早已换代,基本上没有认识继国缘一的。而且这些剑士使用的武技是他所教授的呼吸的劣化版。也就是说,这些呼吸法的威力虽然不及先代,但是并不置人于死地。 缘一救了许多人。 被他所救的小辈们觉得这个人好厉害,并热情邀请他加入鬼杀队。 可是缘一已经被鬼杀队永远地驱逐了。 在他被鬼杀队驱逐的第六十个年头,也就是他八十三岁那年,缘一预感到了什么。 他预感到自己要死了。 大概是血的纯度不够了我再给你一点,你就能继续活下去了。虚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打算割开自己的手腕了。 但是缘一制止了他。 不必。 只要是人类,无论是谁,都会走向同样的结局。虚,没有必要为我做这种事情。 虚又愣住了。 相识的这么多年里面,对方从来没有一次喊过他的名字。 你要去做什么? 他意识到缘一并不是在等他的阳寿结束,而后灵魂平安地到达死后的世界。 我有预感。他只是这样子说。 那你的呼吸法该怎么办?日之呼吸岂不是要从此断绝?虚难得慌了。他不知道要怎样留下坚决去赴死的对方,只好用了这个特别蹩脚的说辞。 缘一说:我早已将它连同我的耳饰一同交给了一户人家。不用担心我了,你会寺庙去吧。不用来给我收尸,也不用来看我。 这么多年,谢谢你包容了任性的我。 六十年的时间,缘一终于明白了何为世人。 他丢下虚,一个人前往未知之地。 血月高挂于天空之上,一大片又细又长的芒草挡住了他的去路。远方猩红的九重塔竟然如此美丽。 缘一见到了二十岁左右的、面上覆盖着六眼的继国严胜。 好悲哀啊,兄长。 对不起,哥哥,我真是个傻子。 对不起,我真的是悲哀的人。 对不起,兄长 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9253个字,写死孩子了。下一章接哥哥。 ※求作收。我离两千个作收就差那么一点※开个新坑玩,最近会写,《最强战力[主我英]》,是疯狂拉郎轰总埼玉(土著女),嘻嘻。 第87章 【严胜】 在我成为鬼之后的第六十年的某个血月之夜,我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那天的月亮非常的圆,圆形周边笼罩着一层邪恶的气息。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片大片的芒草丛中,眼底映入了远方红色的九重塔的底部。 而后,我看见一双鞋。鞋是非常普通的鞋,而穿这双鞋的主人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我抬头看时,看见缘一那异常黄的、满是沟壑的脸庞。 缘一,我的双胞胎弟弟,比我早出生一分钟、被神宠爱之人。 我原以为他二十五岁那年就会死去那些被他教导呼吸法、脸上生出斑纹的剑士们全部都死去了,就连最强的炎柱也没有活过二十五岁,可是他没有。他的骨架带着一身死气沉沉的皮肉,来到我面前。 我在刹那间就意识道,再一次地缘一是受到神明宠爱的人。他天生就拥有能够看到通透世界的斑纹,他的剑术早已登峰造极,甚至将我俯首称臣之人逼入死路。他是不受到这个世界规则束缚的人,他是超越贯穿于整个世界贵州人放神之子 我的手下意识地搭上剑柄。在我化鬼之后,理所应当地扔掉了过去所使用的日轮刀。当日匆忙离开府邸时日轮刀掉落在地,我再也没有回去拿过它。 分卷(66) 我舍弃日轮刀,转而利用自己的血肉转化成了现在的武器。脸上用于迷惑敌人的六眼之中有一双紧紧地盯着对面之人。 他的打扮与当年分别之时别无二致,红色的羽织依旧如同火焰一般鲜艳。 还在做猎鬼人么?我想。如果是,那么势必要杀死他。因为我是鬼,是鬼王鬼舞辻无惨的人,是鬼中之鬼。瞳孔中篆刻着的「上弦之壹」彰显着我的身份。我岂能放我们最大的敌人在外界潇洒自由? 就在我心念一动的同一刻,我所厌恶的那张衰老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浑浊的泪水自他眼中流淌而出,顺着满脸的褶皱向下蜿蜒。缘一的眼泪落在衣领上,濡湿了一小片的布料。 缘一他,是从不向我表露情绪之刃。他总是一副身外无物的、一片空白的让人弄不明白的表情。可是今日的他,却流下了眼泪。 时隔六十年,我的心中再一次涌动出了那样子的情绪。被风烛残年的弟弟所触动的、由内而外产生的一种近似悲悯的感情。我原本以为我吃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早已心如钢铁,任何外物都不得将我动摇。 但我好像错了。 但是就在缘一流下眼泪的同时,他吐出一句话来。在我听来,那是超级讽刺的话语。 缘一道:真是悲哀啊,兄长。配合着他那张年迈丑陋的脸,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可怜的人明明是你才对。你原本那么强大,如果同我一样成为鬼的话,绝对能将自己的全盛时期保留下来。可你看看,看看现在的你吧。就像是一簇随时都会被风吹灭的烛火弱小、卑微、可怜。 可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实上,这个夜晚,我不曾将过一句话。成人以后,我本是不善言辞之刃,化鬼的那三天还对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侵害。从那以后,我的话语便断断续续,时常一句话要断成四五六段。 我思考者缘一这句话后所代表的真正含义缘一他只有大智慧的人,每一句话离都有十种意思。 但是随后我便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 对方的气势陡然上升,就像是有人往干柴里面加了一把火。我明白的,我们两人之间必有一人死去。而我知道,赢的人会是我。倘若这场战斗放在六十年前,我必败无疑。但是现在的我已非过去的我,我比之前更强大,而他,缘一,不过是在透支最后的生命罢了。 (缘一,你一点也不强大。) 我要上了。那衰老之刃,如此说道。 于是在我喊出参上以后,他我二人同时拔出了刀。 我会赢,是的,我坚信我会赢,我会赢过缘一!人的生命,不过是朝生之蜉蝣,在用完自己的力量之后便于傍晚死去。强大的嗯之所以会变得虚弱,就是因为他们会经历老去这个阶段。老了之后就是死。人一旦老去,就是一只脚踏进坟墓。 所以我相信我会赢,我绝对会不!! 日轮刀就这样轻轻地、像是细线般划过我的脖颈,而我的双手,我的刀,什么也没有碰到。 什。么。都。没。有。 我引以为傲的这副鬼的身躯,我满是欢喜的自信之心,在一瞬间就土崩瓦解。因为缘一,因为弟弟这种生物。 为什么和以前一模一样? 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发生改变? 为什么你还拥有这样武学科技的攻势和出神入化的剑技? 你难道不也是人骂我? 你难道已经到达了比鬼更高的境界了吗? 一时之间,我积蓄了长达六十年的愤怒之火,倾泻而出。我那颗被「继国缘一」这一韧利的线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心,终于脱离了胶水,咔哒、咔嗒地往下掉。我带着滔天的怒意与仇恨,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凭什么? 可当我转过身,却发现对对站在原地,因为阳寿已尽而离开了人世。 斑纹所赋予我的通透的视力让我看清缘一内部的一切。所有的器官都衰竭了,血液虽然还在流动但速度减缓了,他那永远怦怦直跳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缘一死了这怎么可能?绝对是假的。也许别人会死,但继国缘一绝对不会死。 他绝对不会是。 那位大人曾派出无数强有力的鬼去追杀他,但缘一一会儿就将他们全数斩杀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超越平常的身体素质,刀枪不入的强劲身体,摒弃七情六欲的冷酷内心缘一他,就是超人。 超人,即是超越常人。 所以他怎么可能回溯?他决定于不会死! 他是个下作的骗子,他在等我露出破绽,好给我最后一击。缘一一定是停止了肌肉与骨骼的动作,试图来蒙蔽我的眼睛。我当然不会相信。 于是我朝着他使用了在他教导的前提下、在我化鬼的基础上自创的剑技。 来吧。来向我展露你的獠牙吧。 年迈的狮子依旧可以成为王者,他们的獠牙虽然不及当年锋利,但是他们有着足够的智慧与经验。 就像你,缘一。 我的每一寸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我在等待他完美的回击。 可是,令鬼迷惑的是,我的攻击刺穿了他的身躯,将那站立着的身体一分为二。 ? 我的心脏开始往外喷射可怕的、会腐蚀一切的毒液。 可恶啊!可恶啊!! 这下我真切地意识到了,缘一他真的死了。 可我无法接受这个。 可是纷飞的血液与破碎的衣物,无一不昭示着这一点。 长久以来,我从未表露过悲哀的情感在某样东西从对对的身体里飞出的时候,如洪水来袭般决堤了。 连同他的身体一同被斩成两截的、细长且粗糙的一根木笛。 七岁那年,我在缘一面前被父亲打得鼻青脸肿的第二天,我送给了他这根我自己削成的丑陋的木笛。它非常的难看,音阶一点也不准。但是在缘一显露天赋后,母亲离世的那一页,他带着这根笛子离开了家。临走之前,缘一来到我的门前,对我露出了少见的温柔的微笑。 这根笛子在我困惑不解的眼神下,缘一说道:我会把这根笛子当作兄长来对待,即使分隔天涯海角,也会勤加练习,绝不因孤单沮丧而放弃。 我当时觉得缘一好奇怪,好恶心 所以我才无法接受这一点,无法接受他将这根笛子随身携带在身边长达七十年。 被砍成两截的笛子掉落在地上,刚好落进一个刚刚形成的血水坑里。 我被这个世界的沉默扼住了咽喉。我不相信,哪一件事情我都不相信。 我也不能相信。 如果我一旦相信了,那么这长达七十年的苦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我在自欺欺人吗?难道我生来就是个看不清真相的傻子吗? 迷雾将我重重裹挟,甩入油锅之中。 伴随着名为悲哀的情绪同时而来的,还有眼泪。我从未哭过,我从来没有一次哭过。就算是被父亲殴打,在得知自己可能要被送到寺庙里的时候,我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我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而隐藏得太久了,就真的再也无法表达出来了。 但显然我还差火候。 在面对胞弟逐渐冰冷下来的尸体,流下了滚烫的眼泪。这些眼泪太晚了,也太烫了,烫到他冰凉的皮肤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我恨你,缘一。我恨你。 只要一想到你的脸我就想吐,只要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头痛欲裂。 可是为什么,我明年斩杀了我最想超越你,却流下了这么卑微的眼泪来。 为什么我总是失败? 为什么我总是什么也无法得到?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告诉我啊缘一 哥哥只是想要成为你罢了 告诉我吧求求你啊告诉我,为什么,我如此想要呆在你的身边? 那天以后的事情我全部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他的尸骨在何处,不知道他有没有一个坟墓,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一副棺木。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将被遗弃在之后的一千万个日日夜夜里。 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想要得到的东西终究无法得到,相互怨恨的人绝对会相遇,相爱的人必定要离别。 那么我呢? 我? 无人可以告诉我这个答案。 百年以后,当我再度回忆起那个血月之夜,我突然想起了一些被我自己遗忘的东西。 我的心口里有一根断成了两截的笛子。 我给缘一造了一副棺材,而棺材上有我的痕迹。 但是这些东西似乎已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 缘一死后,按照那位大人所说,我斩杀了所有知晓日之呼吸的人。知道的活着的人都死了,日之呼吸已经完全地消失在世界上了。 之后的日子都很无聊。 我不喜欢接触人类,但会执行那位大人的命令斩杀鬼杀队的柱。我所遇到的那些柱们,都比不上我那一代的柱。 他们也使用呼吸法,但是没有斑纹。应该是对缘一所教授的呼吸法进行了改动,而改动之后,剑士们就只是单纯地用呼吸法来增强剑技的实力,再也不会发生因为身体衰竭而提前死去的情况了。 但是他们依旧会死。因为病痛,因为鬼的袭击。 我成鬼两百年之后,在江户,我遇见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一个私生子。 我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父亲在鬼杀队中担任水柱。我是在他的家里杀死了水柱,基于一旦放过别人就会引来烦人的后续,为了给死去的亲人复仇的小孩或是年轻人也会成为抗衡鬼的剑士。为了不让这么麻烦的局面产生,我决定杀了他们。 妇女,青年,小孩。 全部都杀掉。 成为鬼百年以后,我似乎已丧失了爱人之心。在缘一死后,我连悲哀这样的情绪也舍弃掉了。 所以我无所畏惧,也无所谓。 即使是杀死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杀完前院的人,在闻到其他地方还有人的气息,我便顺着这股气息来到了后院。后院空空荡荡,只有一棵死的差不多的树和一个脏兮兮的池塘。池塘里的水很浑浊,没有鱼,连浮萍也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脏臭的后庭院。 我杀人之前听见侍女们在说,住在后院的私生子又怎么怎么样了。 所以当我看见一个坐在庭院下的男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就是侍女口中的那个私生子。 那个男孩出现的时候,是背对着我的。因此,我只能看见对方发红的发梢。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我重重地往地上跺了一脚。 那个有着红稍的男孩缓缓地转过了身。 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又或是有人对我施加了幻觉。 那个男孩有着一张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脸。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缘一。我脱口而出的这个名字,又在我心口木炭一般地燃烧起来了。 红眼睛的男孩无神地望向我这边的方向,他的手叠在一起,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红色的裙裤下面挂着两只瘦小的脚。 缘一。 我看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了父亲、母亲和自己妻儿的模样,唯有他的脸依旧清晰。在这百年里,我最忘不掉的就是他的脸。 所以我不会看错的。 出现在我面前的这张脸,同七岁的阿缘一模一样,就连脸上的小坑的大小和位置也没有任何差别。 我缓慢地走近他。 我希望他会害怕,会逃跑,会背对着我而离去,这样子我就有足够的勇气去杀了他。 可是他没有。 男孩注视了我几秒后,又低下头去。黑色的长卷发散乱地搭在后面,有几缕落在他的胸前。 这庭院好安静,他也好安静。 我的心产生了片刻的动摇,而我分明不可以这样做。 我要杀了你。我对他说。 男孩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刀落下之后,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红眼睛依旧是无神地看向远方,看向远方的我。 我突然很想吐。 我突然就,非常想要呕吐。 即使胃部空空如也。 我像是逃跑般地离开了这里。我明明赢了,我杀了水柱一家人,没有留下任何后患,但我却慌张地像是被人发现了可耻的行径。 我在这一年,缘一的忌日去到了他的坟墓钱。没有石碑的坟孤零零的,从外表看只不过是一个小土包而已。 我那燥乱不已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因为我知道,缘一就在这里,他哪里都没去。 那那个孩子呢难道是千万分之一的意外吗? 我不知道。 我只把这个当做是我无尽生命当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另一个小小插曲挺让人惊奇的,那就是我见到了那位大人的女儿。鬼公主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的母亲是人类,因而能够像人类一样成长。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大约是十岁女童的模样。 鬼公主的名字我尚不知道,因为就连那位大人,也从未在我面前呼喊过她的名字。 之后的日子里,那位大人逐渐找齐了新的上弦之月下弦之月一直以来都在更变。作为上弦之一的我,担任起指导其余上弦的任务来。 上弦之二叫作童磨,出身在一个叫作万世极乐教的教派当中。他天生有着奇怪的七彩瞳孔人鬼挺讨厌的。 上弦之三叫猗窝座,不知道是哪里人,穿的很暴露,简直有伤风化,不过很忠心,就是老喜欢打换位血战,打到第三位就再也没有赢过。 上弦之四的名字是玉壶。 上弦之五则叫做半天狗。 但是这都不是他们的真名字。就像我原名叫继国严胜,后来改名叫黑死牟了一样。上弦们是名字都是那位大人取的,他们原本作为人类时的名字,早就被化身为鬼的他们完全抛弃了。 分卷(67) 可悲,又、可怜。 这些名字,都像是为了让他们铭记自己的屈辱一辈子而取的。 比较典型的是猗窝座,猗窝座的意思是被阉掉的狗,是没有用的人。 我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好的寓意。 但是我不在意。 然而让我在意的东西再一次出现了。 在我杀掉那个私生子二十年后,我又遇见了一个孩子。不是男孩,是女孩。没有生在大家族里,而是被她的父亲迈进了青楼。 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做着女仆的活。她默不作声地用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洗着已经很干净了的地面,即使是被高等级的游女们踩了好几脚也没有停下来。 我之所以关注她并不是因为她长得貌若天仙,或是丑陋逼人,也不是觉得她异常可怜。 只因为她长着缘一的脸。但是比缘一那张脸更小,表情更柔和,五官更加秀美。 这是巧合吗? 一连出现两个? 因为这一次这个女孩和鬼杀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我没有杀她。 我不想看她,但是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我每天会不经意地露过,或者干脆在在隐秘的地方蹲上一小会儿。 女孩她总是沉默不言,似乎不会讲话的样子。她总是被支使来支使去,她似乎有干不完的活。 看了一段时间,我就觉得厌了。我又开始觉得她和缘一长得一点也不像,眼睛也不是正宗的红色,还夹杂着几丝闪亮的灰色。 我打算离开。 在我想要离开的那个夜晚,我在屋顶上,看见一直忙活着的她放下了手里的扫把看起来像是脏活完了。 我想,她终于开始休息了。真难得。 然后我看见,女孩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凭借我灵敏的视力,我看清那是一根笛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刀削成的,表面凹凸不平,握上去一定很难受。 女孩把笛子竖在了唇边,开始吹奏。 那是无边美妙的音乐,她对于笛乐的掌控程度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名吹笛人都要高。 而且她吹了一首我很熟悉的音乐。 母亲的摇篮曲。 我觉得我要疯掉了。 在我独自面对无数个黑夜的时候,缘一难道已经转世成为别人了吗?既然转世了,那为什么还要表现出这种让我记忆深刻的东西?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再一次逃离了这里,再一次的嗯。 再一次经过这家花楼是在四年之后。出乎我意料的是,连秃都不是的那个女孩突然跨越了新造,直接成为了那家青楼的花魁。 如果这是命运的话,那也难怪 她本来就很聪明,学什么都能一下子学会。而且她长得那么美,只要男人眼睛没瞎,就都会感受到她的美。 她红色的眼睛告诉世人,她命里缺火。她需要一把足够将她整个人烧起来的火。 我很轻易地就打听到了她作为花魁的名字。 歌流仙。 三个月以后,我伪装成人类进了这座青楼,花了一两银子指名了她。 她就像我想的那样不善言辞,甚至不怎么说话。但是光凭借她的肢体动作,我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算是默契吗? 我不知道。 我来到歌流仙的房间里等候她的时候,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装饰,很华贵,但都是老板娘调的东西。 我等待了大约五分钟。 但当我听见对方那缓慢的脚步声后,我反而生出了怯意。 这是我第三次落荒而逃。 十二鬼月会议的及时召开让我填补了内心的空虚。六位上弦齐聚,就连鬼公主也凭借自己的身份,位列会议当中。 鬼月会议十分乏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但是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事。但是后半场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一次,鬼王相当生气。 非常、非常的生气。 而那一次,我听到了鬼公主的名字。 舞杳。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名为舞杳的鬼公主,似乎就是日歌的女儿。 我想起舞杳曾经说过自己的母亲是人类,而我又想起刚刚加入鬼杀队的时候,雾一跟我说起的那个抛妻弃女的名为无哉的变成了鬼的男人。 我一时冷汗淋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我不能想,我一旦开始想这些东西,鬼王就会接收到我的思想。 所以我得保持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鬼王之所以勃然大怒的原因,是因为舞杳的母亲日歌。 两百多年之前,在他袭击鬼杀队本部的时候,有一只鬼找到了即将分娩的日歌,并且撕开了她的肚子,将小宝宝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而那只鬼就是如今的下弦之一。 也就是说,他吃掉的那个小宝宝其实是鬼王的孩子。 我没想到那位大人竟然会和一个人类生下儿女,而我也没有想到,鬼王竟然还挺在乎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然而即将杀死下一的时候,下一却说出了惊人的话。 我我我没有吃那个孩子!我把他养活了!因为发现是鬼所以就没有吃!他还活着!无惨大人请饶恕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 鬼王的脸色很难看,他很生气,脸色都变成了紫红色。 杀气在四周蔓延开来。 带过来。 他的话语很平静,但每一个字眼里面都藏着滔天的怒意。 那位大人对自己的孩子并非怀有爱意,他只是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 下一被鸣女转移到了他自己的家中,不过一分钟,他又重新出现在众鬼面前。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带了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孩。长得非常瘦小,有着红色的长卷发和红眼睛。 他我不知道这个孩子长得像不像日歌。除了缘一之外的脸,我全部都忘记了 那个男孩看起来很怕生,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小狼。 他的名字叫作八季哉。 后桃园天皇在位期间,我又一次遇到了缘一的转世,这一次他是男人,十七岁,是画家的儿子。 仁孝年,他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孝明年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没两天就回归天国成佛去了。 算上水柱家的私生子,我一共遇到了他的转世八次。 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像是个变态,像是个疯子。 我为什么一直在寻找缘一的转世?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变得不对劲了我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 之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去寻找过他的转世。我在稳定自己,我要把我变成坚不可摧的人物。 但是总是有人要阻挠我,要阻拦我。 明治年,我突然察觉到了,缘一的棺材被人动过了。 但是我没有动。 我不会去看的。即使他被人挖了坟,即使他死后也被人鞭尸,连尸骨也被人残害。 我不会去的。 去死吧缘一。 去死。 求你去死。 不要再活下来了。 我就在这样诅咒的心情里度过了十一年。 然后,我听见了那位大人的呼唤。 我顺从对方的命令前往一户姓氏为紫藤的人家。紫藤这个姓氏,会让我想起蝴蝶居的医师紫藤君知。 我刚到那户人家门口,就看见了院子里那棵没有开花的梅花树。 而后,我看见一个孩子。 他有着秀美的脸庞,红色的眼睛和头发就像是一把火。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 我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骨头是缘一的骨头。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缘一。 缘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球作收哦~~ 第88章 明治天皇当政时期,鬼舞辻无惨吃掉了一个叫作敷屋政江的男人,伪装成对方,抢夺了对方所有的家产。 敷屋政江是个医师。 在无惨这千百年的日子里,他总是会选择一些医师的身份。因为身体的缘故,所以他对医学也颇有研究。在假扮成医师之后,也不会很快地露出破绽。 作为医师,那就势必要去医治病人。无惨假扮各个医师的那些日子里,他曾救治过许多的病人。 绝大多数的病人都放弃了人的身份,选择成为了鬼。 对于那些年轻病重的孩子或是少年,无惨总是有感同身受之心。这总会让他想起,一千年以前,自己是个虚弱的连床也下不了的可怜男人。 他当时还没有十八岁。 于是在被请求去治疗一个年纪为十一岁的虚弱的男孩的时候,无惨去了。 那家人家是少有的大户人家,却依旧保持着很久以前的古早生活。 那户人家的姓氏是紫藤。 凭借他对血液和肉质的分辨,他意识到这个紫藤家就是当时的紫藤君知的血缘。 就是那个该死的发现了紫藤花能够抵御鬼的紫藤一族。 倒时候杀掉好了 无惨是这么想的。 紫藤家的女主人叫作郁里,看起来以前是个农妇。 在她的带领下,无惨拉开纸门,去看她口中所说的可怜的孩子。 宽阔的房间里铺着榻榻米,灯光下,长桌旁,有人正在伏案写字。 日轮,医师来了。紫藤郁里很温和地道。 原本在写字的男孩便停下笔,转过了身。 鬼舞辻无惨受到了暴击。 他首先是看到一副太阳花札,然后再是看到那个男孩的脸。 光洁白皙的脸上有着红色的眼睛,五官很秀美,表情也很柔和。 无惨当时手指尖猛地长出,只要他想,他下一刻就能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男孩的那张脸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只要看到那张脸,他就会想起可怕的事情。 被砍掉四肢、被砍断脖子时的疼痛又将他再一次推入恐慌与羞耻的地狱。集过去的疼痛、苦闷与憎恶于一身,他的心中爆发出巨大的杀意。 紫藤郁里感知到了什么,她的后背上冒出一股凉意。恰好一阵冷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哆嗦。她转过身,把纸门拉上了。 冬夜,外面很寒冷。还好屋里烧了炭。 我是紫藤日轮,请多指教。十一岁的男孩端坐着,双手细长,叠放在一起。他的红眼睛在火光下泛着一股温暖的红色,眉眼之间细软的弧度像是一片柳叶。 无惨突然觉得他好像和继国缘一那个男人长得又不太像了但是,又很像。但是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笑的,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的。 紫藤郁里在之前就已经告知了敷屋政江,紫藤日轮的身体状况。总之非常差劲非常地。 能让我和他单独交谈一下吗?无惨端着语气,问。 紫藤郁里退了出去。 只剩下两人的依旧显得空旷的房间。 作为一个医师,他当然要问问当事人自己感觉身体怎么样。 而日轮也如实回答了。 在无惨给他抽血的时候,紫藤日轮突然用带着疑惑地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医师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从未见过你。他冷淡地回答了。 是说我感觉见过不过如果我真的见过的话,那一定是在梅花树下。我总是会梦到一棵梅花树,我的梦里,全是梅花 无惨想起那座宅邸里也有一棵梅花树。冬天的时候,梅花盛开的时候,她会跳到树上去,然后折几枝梅花下来,然后插在水瓶里面作装饰。寝室里总会弥漫出一股清新的香气。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无惨不记得了。 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即使她为自己生下了一对儿女。 女儿的名字叫作舞杳,是血鬼术非常好用的鬼。由于身上流淌着无惨一半的血,所以四百年的时间让她成长为了非常强大的鬼。她还继承了那个女人的天赋,光是剑术,就足以和黑死牟打成平手。 儿子的名字是八季哉。也许是因为还在母亲肚子里就被鬼挖出来的缘故,他天生身体上有缺陷,长到五岁左右就再也无法成长了。 他永远只有五岁的模样。 虽然像他这样的鬼完全可以用拟态来改变自己的形态,但是他不肯。 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八季哉是在两百岁那年被认回家里的。两百岁之前,他一直和那只杀死了他母亲的鬼生活在一起。 那只鬼是只无能的鬼,虽然后来当上了下一,但着实是一只无能懦弱的鬼。遇到比他弱的人就肆意凌虐,遇到比他强的鬼就俯首称臣。但是就是这样一只恃强凌弱的鬼,既然抚养了一个半鬼半人的孩子两百年。 但也许是因为这个养父的原因,八季哉是个非常无礼的孩子。如同野兽一般的生活状态,低俗的姿态,整个人都如同生活在野外的未被驯化的狼一样 鬼舞辻无惨讨厌这种丢人面子的孩子。所以他干脆把八季哉丢给了舞杳照顾。 毕竟是只相差了两岁多的姐弟。 无惨对自己的孩子不含有任何爱意。 他根本就没有爱。 兴许他会被人所爱,但是他绝对不会去爱人。他是天生就失去了爱人之心的男人,就连身为人类时的自己,也未对自己的父母产生过爱这样的情绪。 但是这样的他也有想要的东西。他每次从别人那里掠夺的东西,他每一次都争抢的东西 如果我身体好一点,我就会爬到梅花树上,然后采几枝梅花下来。我很喜欢梅花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他高洁得就如同梅花一样 无惨很讨厌别人絮絮叨叨。 他稍微查看了一下这个病人的情况,然后预定了方案。 分卷(68) 在整理自己的衣袖时,当他的视线移向纸窗外梅花树枝上的花朵,他突然说:我也觉得你很熟悉。 但是不是脸。 这种语气,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是无惨的记忆太长了。他长达千年的记忆里面有过多的废物,而他为了保持大脑的清净必须要把这些废物全部都清除掉。 因为医师这层身份的缘故,他总是得定期来看望病人。后来有一次来的时候,大约是春季吧,梅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 他来的时候,对方早在屋顶上了。看样子是爬着梅花树过去的。那个时候紫藤日轮正在吹笛子,乐声的调子也似乎在哪里听过。 后来对方还给他唱了一段。 误餐还是无法解释那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想不起来。 伴随着他与这个人的接触越来越多,那些令人恍恍惚惚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然后有一天,无惨召唤了舞杳。 不拥有鬼舞辻这个姓氏的他的女儿,舞杳,有着黑云般蓬乱的长卷发,梅红色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她是一名有教养的淑女。 舞杳在人类社会中的伪装是一名作者。所以她出现的时候,手指尖上还有墨水。相比与毛笔,她更喜欢进口的钢笔。 无惨少有地向这个血缘上的女儿提问了。 你记不记得有一个人,喜欢梅花,喜欢吃柿饼,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轻,很擅长吹笛子也很会唱摇篮曲。他突然想到了最后一条。 摇篮曲?什么幼稚的东西 舞杳露出了很困惑的表情,这个不是妈妈吗? 就是妈妈呀。她的嘴角向上提了一下,笑了。 就是妈妈呀。 (这孩子的母亲是谁?是哪个人类女人是) 日歌。 奇怪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凑出一股模模糊糊的人形来。 噢。 反正也死了四百年了。 无所谓了。 下次,再换身份的时候,干脆杀掉那个让他变得恍恍惚惚的小孩好了。 所以他所感受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那个是更加深层的东西。 无惨问自己,他除了青色彼岸花以外以外最想要的东西,他每次从别人的家庭里面抢夺的的东西,他每一次、每一次所掠夺的除了人命以外的东西是 家。 后来,紫藤日轮去了京都,大概会去半个月的样子。半个月后无惨再来的时候,紫藤宫野却告诉他不用再来了。 不是病人病好了,只是不再需要他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按理说他不是一个好问的人。 在紫藤宫野拖着虚弱的身体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无惨打算杀了他。虽然看上去已经命不久矣了,但是把他变成鬼的话,再把这只鬼投放到村庄里的话,会死很多人。 无惨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往一个家庭里投放一只鬼,而那只鬼的亲人全会死于鬼的手中,最终清醒过来的鬼就会痛不欲生,然后永久地陷入自己杀死了自己最亲爱的家人这个噩梦之中。 这一次他也决定这样做。 他也决定这样做如果日轮活不下来,这都是我的错。 紫藤宫野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站在那棵光秃秃的梅花树下,如是说道。 明明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但是还是为我们一家背负起了那样子的责任。 本来的话,那个孩子应该是红花夜才对。 男人气若游丝,家族的东西完全搞坏了他的身体,他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似乎杀死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无惨觉得对方在死前讲了好无聊的话。但是他要死了? 不会吧虽然很虚弱,但是在他看来,绝对没有到达死亡的程度。而且银古开给他的幼睡据对方所说能够延缓春回的行动。他理应变得健康一些,而非离死亡更近。 银古先生说他弄错了。他弄错了。紫藤宫野耷拉着眼皮,说是弄错了啊那样子的先生居然也会做错事,我真是想不到。 果然还是有一些怨毒在里面吧。 那么他都不用动手,紫藤日轮那个会带给他奇怪感觉的家伙也快死了吗? 那太好了 两个小时以后,紫藤宫野就站着去世了。他的身体那么的虚弱,却牢牢地立在地上。 无惨喊了秋子婆婆。 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好心过了。 但是那种讨厌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而是持续存在着。 两年以后,已经十四岁的紫藤红花夜带着陷入长眠但是并没有死去的紫藤日轮回来了。 那家伙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直至他醒来的那一刻。 那一刻,无惨刚好在他身边。 无惨看见那双很熟悉的红色眼镜,和对方眼里的熊熊怒火。 他想杀了自己。 为什么呢? 他作为鬼舞辻无惨一事并未被这家人所知,甚至也不被鬼杀队所知。 所以他为什么愤怒? 为什么想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 而后鬼舞辻无惨终于得到了答案。 紫藤日轮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不堪的青色,他的血管根根暴起,苍白的嘴唇被他咬出一串的血珠。 为什么你是鬼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他抓着无惨领子的那双手冰冷异常,而喊出这些以后,他整个人就滑落下去。 他像是一滩液体。 舞杳该怎么办啊 女儿的名字被提到了。 无惨突然就想明白了。 突然就。 一切都明白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因为你太傻了。鬼舞辻无惨梅红色的眼里堆积着一层不屑,而他在说最真实的东西,因为你一直都很傻,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只要其他人稍微对你表露一些温柔,你就会坚信不疑。 你总是这个样子。 他没有去管抓着他领子的那只手,只是用手摸了摸对方已经变得有些干枯了的头发。 我说的不对吗日歌? 他遗忘了将近四百年的、某一个人类妻子的名字。 哈啊这不是转世了吗?还以为早就死掉了。不过这一次居然是转生在某个家伙的骨头上啊。 太神奇了。 简直是太神奇了。 如果他对自己有威胁的话,那么势必要解决掉他。 被继国缘一无情虐杀的记忆仍然敲打着他,而无惨不能放一个日之呼吸的使用者在他的手能够触及的范围之外。 无惨在思考,在规划某些东西 杀,还是不杀。 他很快地就组织好了自己的想法。 他顺着对方头发的手往下滑,然后覆在了那脊骨突出的瘦削的背上。 果然还是小孩子吗? 抓着他的那只手又开始用力了,无惨甚至还听见了对方磨动牙齿的声音。 他有做什么事吗感觉没有。 顶多杀过几个人。 只不过是几个人而已,这家伙就不能把这一切当做是天灾造成的吗? 较真的人真是讨厌啊 在对方的情绪即将要爆发之时,无惨拥上了对方。 他得说一些温和的,能够让对方安心下来的话。 适当的温情是必要的对,是必要的。 无惨的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 这么多年,我还是很想你。 这是假话,但是他觉得,这么笨的日歌一定察觉不到这个。 他绝对是听不出来的。 他会把假话当成真话。 过去的那段生活,她不就是在这样子的自我欺骗当中度过的吗? 她总是这样子容易被欺骗,也不愿意从受骗的生活里逃离出来 她太好控制了 无惨想得很好,他觉得自己能够轻轻松松地控制对方。 然而,空气一瞬间的冷凝,让他意识到事情的结果出乎他的掌握。 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到吗?抓着他领子的手突然更紧了,紫藤日轮卡着他的脖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呈现着一股冷酷的光。 骗子恶鬼我问你啊 对方并没有对鬼舞辻无惨造成任何伤害。紫藤日轮所表现出来的凶狠,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丑的把戏。因为无惨知道,对方虚弱得连床也爬不下来。 于是他好笑地看着对方。 直至对方提问的那一刻你把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 曾经,四百年前,也有一个人问过他这样子的问题。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那么无惨到底把生命当做是什么东西呢? 以前是吃的,现在就是可以压榨和随意杀死的如同面包一样的东西。 但是他不会这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 那么你知道答案吗? 和鬼生下了鬼的你,明白什么是人的生命吗?出现一只鬼就会有十人受伤或是死去,出现一只十二鬼月就会有百人受伤或是死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鬼。 (果然不知道啊。) 无惨知道,当他将自己的身份展开之后,对方会露出的那种可怜的表情。 所以他一定要讲出来。 我是鬼舞辻无惨,我众鬼之王,是一切的源泉。所以当初救了我的你,间接害死了无数人啊。 你知道了吗? 世界上最大的罪人不是我,是你。 无惨平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是他看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灰暗,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淡。 日歌他,已经无法再忽视这件事了。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有我而已。无惨对着保持缄默的日轮如实说。 他会动摇。 他绝对会动摇。 他一直以来都没办法依靠自我来解决困难的事情。 无惨深知这一点。 乖啊乖好好休息一阵吧,嗯?睡一觉起来,什么事情都会变好的。无惨的语气很柔和,就像他欺骗每一个人时的那种柔和的语气。 他还有一招,一个会将对方完全打垮的招数。 八季哉他还活着,一直在我身边呢。 日歌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红色的瞳孔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你骗我他的语气里充满着不相信。 下次来,我会把两个孩子都带上。 无惨决定设下一个缓冲的时间。 看着别人挣扎,也是他恶劣的兴趣之一。 门外的脚步声哒哒哒地,这么急躁,听起来像是紫藤红花夜。 无惨勾起一个笑容来,消失在了原地。 他给了对方将近一个月。 一个月后,鬼舞辻无惨再度来到紫藤家。他如当初所言,带上了两个孩子。 乖巧听话的女儿舞杳和懦弱无能的儿子八季哉。 无惨带着儿女出现的时候,日轮靠在床背上,正在看书。看的是一本画册,上面正是地狱百景。 舞杳和八季哉都没有反应。 日轮和他们之间并无血液与肉质的关系,所以分辨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无惨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低估了爱的力量。 舞杳问:是妈妈吗?是妈妈吗?她坐在床边,直接握住了日轮的手。梅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爸爸说要带我和八季哉去见一个人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会是妈妈呢。妈妈转世了吗?变成男的了十八岁少女朝一个比自己小喊着妈妈这场景着实有些古怪。 但是没关系因为妈妈就是妈妈。 天生的鬼女孩,对「母亲」有着无比的眷恋。 我好想你啊,妈妈 无惨想,这不还是个小女孩吗? 一声哭泣突然就传了出来。 鬼公主她,除了婴儿时期哭过外,从未哭泣过。就算是在此刻,也没有表现出哭泣。 哭的是另外一个人。 日歌。 我也很想你 日歌低声哭泣着。 在舞杳三岁那年,作为母亲的日歌就死了。 日轮把视线移向一旁的,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和舞杳的五岁模样的男孩。 这个是八季哉吗?他不确定地问。 他从未见过对方,八季哉这个孩子尚在腹中的时候,就被鬼夺走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能够再见到他的一天。 男孩往边上躲了躲,结果撞上了无惨的腿。他一抬头,与父亲的眼神相对后,他又不情愿地往前走了两步。 他的姐姐用那种别过来的眼神看向他。 前有狼后有虎,他看上去寸步难行。 但是相比于姐姐,他更惧怕父亲。 于是八季哉往前走了两步。 勉强笑起来的脸和一直流淌着眼泪的红色眼睛。 姐姐曾经说过,八季哉有着和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头发和眼睛,他们两个长得非常地像。 分卷(69) 八季哉勉勉强强地走过去,虚虚地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小小的手。 浅薄的温度却像火一样在他手心里烧了起来。 扑通!扑通! 心跳比原来更快了。 日轮的身体向前倾,一把抱住了这个模样只有六岁的孩子。 神啊神啊,谢谢你谢谢你 他语无伦次地向根本就不存在于神的神明道着谢,眼泪哗哗哗地像是坏掉了的水龙头。 八季哉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温热的拥抱。 无论是养父,父亲还是姐姐,都没有这样子对待过他。 他只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柔 舞杳的视线比冰还要寒冷。 八季哉瑟缩了一下。 在第一次见到舞杳的时候,他就知道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他,姐姐她曾经说过 「如果你根本就不存在就好了。」「都是因为你,妈妈才会死掉的。」「你这种家伙究竟明不明白啊!!!」在众人口中永远保持着微笑的姐姐,在暗地里对他发了很大的脾气。 八季哉起初不明白,直到姐姐把真相告诉了他。 是他害死了妈妈。 如果没有他的话,如果当时妈妈没有怀着他的话,那只鬼怎么可能会得手呢? 姐姐是这么说的。 八季哉很委屈。 但是他又很迷茫他对于母亲,没有一点印象。周围的鬼也没有母亲。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因为姐姐的话而感到悲伤。 他是天生缺少悲伤这一感情的孩子。 而此刻,他身上所空缺的这一部分被填补上了。 八季哉努力不去看姐姐的眼神,用小小的手臂抱紧了妈妈。 妈妈他小声地喊道。 无惨觉得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屑男人不配拥有爱情。 ※快完结快完结快完结到底什么时候完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结!!!还有多久能到无限城战役我好烦啊!!隔壁的小份屑老板还等着我去呢qwq 第89章 第三卷 【他曾活过啊(下)】 只要一想起大家的脸他就想吐。 只要一听到大家都声音他就头疼欲裂。 只要周身稍微安静下来,他就会意识到那件事情 他怕是真正的万恶之源。 如果没有救无哉的话也许鬼就会不再在这个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他救了,救了还不止一次。 他不止一次地因为对方的花言巧语而放过了对方。 嗯这都是他的错。 紫藤日轮睡着了。 他的梦境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而他整个人被倒吊在无形的十字架上。 头重脚轻,他浑身发冷。 黑暗的梦境的边缘突然燃起了一阵红色的地狱之火。火焰从四周席卷而来,而同时的,无数的黑色之手从火焰里攀爬而出。 他知道的。 即使自己努力把自己变得像一个好人,但是这也无法改变他曾经做过世界上最大的坏事。 只有他,火焰和死手的梦境令他异常地孤独。 他想起自己害死了好多人。他想起自己的家庭都是虚假的构物。他想起可怜的、被他遗忘了很久的弟弟、爸爸和妈妈。 于是他开始哭,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眶里的泪水像是永远也流不尽。 远方出现了一个虚影。那个虚影有着红色的长发和眼睛,他的身量更小,还像是一个孩子。 日轮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泥淖里面。他的口鼻中全是会让人窒息的东西。他快要无法呼吸了他像是要死了 呼吸啊!尖锐的喊声刺破了无边的寂静。 呼吸啊! 那个红色的虚影大喊道。 紫藤日轮从泥沼里伸出手,然后,有人将他拉出了这片地狱。 床边坐着一个人。一米六左右的个头,头发呈现美丽的白色。 是红花夜啊 到早上了吗? 日轮遮住了眼睛。 他的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考虑到是沉眠了接近两年再醒来,眼球还很虚弱,于是屋子周边都拉上了帘子。 他已经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不是,还是半夜。紫藤红花夜歪了歪头,我就是来看看你。他夸张地耸了耸肩,我连芒铃都没吵醒来着我没吵到你吧哥哥? 红花夜和芒铃成婚了。 没事我就是做了个梦,刚好醒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对红花夜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来。 去睡吧,不用来看我了。我挺好的。 他在说谎。 噢有事叫我哦。红花夜还是不放心,磨蹭了一会儿才走。 红花夜离开后,日轮重新闭上眼睛。因为眼睛看不太清楚了,所以耳朵反而变得特别灵敏。他听见一些安静的声音,柔弱的啾啾声。 你来啦他平躺在床上,轻轻说道。 一些灰影聚集在一起,逐渐拼凑出一个人形。 该夸你没动手吗?日轮颇为嘲讽地说了一句。 我最近脾气还是挺好的呢不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连我都觉得自己变得善良了。 鬼舞辻无惨立在门口。 外面很黑,鸟雀也睡了。院子里面的梅花树上有一个结,里面长了好几条虫。 它快要死了。 前几年的时候,就发现好像里头已经被虫蛀空了一部分,及时切掉的话,应该还能活很久。日轮虚虚地回答道。 无惨在这间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突然间地,他皱了皱眉,你居然在窗边上挂紫藤花。一串紫藤花挂着帘子,因为重力垂落下来。淡淡的香气令鬼汗毛倒立。 鬼都讨厌紫藤花。 是吗闻不到。是红花夜挂上去的或许是芒铃。 无惨有些厌恶地掩住鼻子。 行了,我走了。 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鬼舞辻无惨消失了。 日轮睁开眼睛,保持了这个动作半个时辰。然后他爬起来,来到书案前。 毛笔已经换成了钢笔,边上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那是舞杳自己写的,讲述的是一个不懂感情的小孩遇到家人朋友逐渐明白什么是爱的合家欢。 日轮摊开一张崭新的书,开始给某个远在一方的人写信。 「耀哉,展信佳: 日轮,留笔」他写完之后,换来了早就栖息在树枝上的由贵。 把这信带给耀哉,切记小心。 由贵已经比当年老了,身上的羽毛也稍微有一些稀疏。它没有大声地叫唤,只是默默地起飞,前往位于奈良的鬼杀队本部。 在天亮之前,产屋敷耀哉收到了这封来信。在妻子天音一同的情况下,他们了这封简短而内容恐怖的书信。 「耀哉,展信佳: 纵我身死,也必将恶鬼杀灭。 日轮,留笔」产屋敷耀哉看了看天色,他的儿女们仍然处在安睡之中。天音夫人拿到信,将它燃尽于炭火之中。 世界上除了他们,没有人会知道这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冬天过去了,春天随即来到。寒意被春风一股脑地扫开了,漫山遍野的小野花铺成白色、黄色的花地毯。柳枝抽长了,曾经的小土包已经被再度填平成平地,上面还长了一片柔弱的蒲公英。 出去走走吧?红花夜提议道。 春天的阳光很温暖,人也很温柔。 日轮打量着这对年纪相差七岁的夫妇。 你长得好快啊,我记得你当时还只有这么一点。日轮对着红花夜比划了一下身高。不过还没有芒铃高啊。 芒铃是个高挑的女子。 红花夜恼羞成怒,我才十四岁!还会长高的!反倒是哥哥,你要比我矮了哦。 沉眠了两年的身体完全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一不小心就可能因为缺少某些必要因素而瞬间失去生命。那些营养液只维持了他最基本的身体需求,已经没有更多的来促使他长高长大了。 日轮不是很在意这个。 他记得,日歌似乎连一米六都没到。 不过那是非常正常的身材。至少在他看来。 芒铃问:要我去取一些茶吗? 日轮拒绝了,不用了。我想出去一个人走走,你们两个多聊聊吧,嗯? 你一个人出去怎么可以!万一晕倒了可没有人会帮你的呀。红花夜觉得这个不可以,连忙摇头道。 日轮趁其不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我自己有分寸。 在推开了两个担忧得过头了的人之后,日轮一个人走在这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山野之上。他几乎快要忘记这片土地长成什么模样,快要忘记这里的路该怎么走了。 他今天想要走一走这里的路。 日轮随意挑了一条山路,山路很崎岖,所以他只好扶着周围的山壁和树木。 他走了一路,走到了一片芒草深处。 他一看到芒草,就想起挂在天上的红月亮,就想起远方猩红的九重塔,就想起死去了的缘一和活着的黑死牟。 这些发生在日歌死后的事情,本不应该被他所知。但是他知道了,他从缘一的记忆力得知了。 日轮只觉得一切是天意弄人。 青色的茂密的芒草摇摇晃晃的,四周都是风的声音。 因为眼睛不太好了他只能用耳朵去听,所以听见了很多稀碎的声音。 八季哉? 被喊到名字的某只并不年幼的鬼动了动,芒草堆一下子发出了巨大的悉悉索索的响声。 五岁模样的鬼在边缘磨蹭了一阵,然后迈开小小的腿走过去。 他试探性地拉住了日轮的衣服。 芒草好扎人。八季哉这么说。 是挺扎人的。日轮弯下身,偷偷出来的? 没有人会管我,姐姐她根本不希望我出现在她眼前。 是不是没有人喜欢我?八季哉磨了磨牙齿,听上去意外地委屈。 你和舞杳可是亲姐弟啊,她怎么会不喜欢你?日轮干脆蹲了下来,握住了对方小小的皱缩起来的手。 八季哉很干脆地说:她就是不喜欢我,她巴不得我死掉。 日轮安静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这对姐弟这百年来是如何相处的,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相处过。 可是我喜欢你啊。 我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也许其他的会有假,但是这句绝对是真话。 八季哉狐疑地看着他,我不明白我粗俗又难看,还永远长不大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他是一个尚未得到过爱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刚好弄丢了自己的命。所以他迷茫,所以他疑惑,所以他渴望。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最爱你了。 八季哉踮起脚,犹犹豫豫地抱住了对方。 这是他努力争取的第一个怀抱。 日轮缓缓地抚摸着对方的背,抚摸着这个脊骨突出、身材矮小的孩子。 答应我,做一个好人。 别成为鬼舞辻无惨那样的男人。 可是他又心酸地想到,这孩子可能永远也无法变成男人了。 我有努力的八季哉小声地说,我一直忍着没有吃人就算是姐姐强迫我,我也没有吃过。我有努力在做一个好人了,是不是? 日轮呼了一口气。春日里的山花烂漫开放,碧绿的芒草随风轻轻摆动。这些年轻的生命们随着天赐的爱挥舞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直至春天离去,他们的季节将再下一个轮回之后归来之时是啊。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有成长为一个很好的人。 日轮蹭过了八季哉的手臂。 啊啊,多么强健的肌体。 即使内心还是个小孩子,但果然是因为是个成年人的缘故吗? 健壮的身体,富有爆发力的肌肉,幼童的躯体里面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永远健康的身体,永远不会减少的生命。 可是相对的,人的躯体会老化,会衰弱,会受伤。一旦遭遇不可逆转伤害,就会加速生命的减少。 这就是人类剑士换了一代又一代,但是鬼几百年才会更换一个或是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态。 所以如果要那样的话 日轮微微低下头,抱住八季哉的手臂向前伸。 他的手那么小,如果再小一点,就会握不住日轮刀。 他羡慕缘一那超过六尺的身材,他羡慕对方那长满茧子的手掌,他羡慕缘一那超出平均的骨骼长度和肌肉。 如果他稍微再高大一些,如果他红色的眼睛望向远方一片被绿意笼罩的山脉。 啊,必须得变成鬼才行。 ※ 伴随着春季流感的到来,鬼杀队的剑士病倒了一堆,其中还甚至包含柱级成员。 最先被送进蝴蝶居的柱是水柱长谷川六夏,他刚好和自己的妹妹千春住了对面床。 这让暴躁老哥更加暴躁了。 我说你怎么也进来了啊喂!水柱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作在线爆炸。 分卷(70) 千春妹妹表示我只是刚好得了流感然后刚好进了这个病房而已啊干嘛对我大喊大叫啦!原本口头柔弱的长谷川千春在经历了两年的鬼杀队社畜终于进化成了钢铁版。 由于长谷川兄妹过于吵闹,该病房的病人不堪其扰,所以强烈要求花柱给他们两个额外批一个病房。 结果是驳回,理由是房间不够。 但是基于同房间病人的要求,绪方红叶还是更改了一下同居人安排。 代替某普通队员进来的是前任雾柱雾一。 呦,你怎么又进来了?长谷川六夏坐在床上,刚喝完一杯药,就看见自己曾经的同事半死不活地被抬了进来。 绪方红叶解释:他病得稍微严重一点。 这也不是一星两点吧我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诶。千春瞅了一眼后又小声地和她哥说:哥,雾一先生脸上也有斑纹诶。 六夏正经地回答了一次问题,准确来说,是他先有的斑纹,我再有的。长谷川六夏在一年以前出现了斑纹,斑纹在手背上,是一团水的模样。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过敏了,但是随着斑纹的出现,他的视力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看见生物内部的一切了。 他起初有些骇人,以为是什么新型血鬼术,直到遇到送弟子来的雾一。 作为队中率先开了斑纹并在上弦之二手中撑过来的前任柱,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对于水柱的提问非常地灵敏。 其实吧,我也不太清楚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身上长出这个斑纹之后,突然能够看见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了。而且身体素质明显大大提高了。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觉得日轮可能知道些什么。他脸上也有这样的斑纹,不过覆盖的面积比我们要大得多。 日轮长谷川六夏想了一会儿谁啊? 紫藤日轮啊,我表弟那个。嗯就是主公他们家的,紫藤那家的。 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上次来参加主公婚典的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子? 啊,就是他。红头发红眼睛,很好认的。 不好意思我们一门人均脸盲。 六夏得来了一个属于雾一的鄙视。 时间转到现在。 花柱量了量现场的几个人的体温,全部发烧,多喝热水少聊天,早睡觉别熬夜。希望下个星期的柱合会议你们不会拖着病床过去。 反正我不用去雾一呛了一口,好不容易才讲出来。 绪方红叶突然了然道:不好意思,忘记了嗯 因为早乙女先生一直都很没有存在感嘛。千春补了一句。 代替雾一上位的森柱,是个特别没有存在感,很容易被人忘却的男人。 一个星期之后,水柱终于走出蝴蝶居,再次成为了线上暴躁老哥。千春也领了任务,和她的小队一起出去杀鬼了。 春天的柱合会议即将开始,而九位柱们也没有发生过人员变动。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 但是,长谷川六夏在柱合会议上突然死掉了。 不是敌袭,也不是疾病,就是突然死掉了。 从产屋敷耀哉那里得到了书信的日轮在发现死去的水柱是斑纹剑士之后,他就明白这个诅咒依然存在。 斑纹剑士根本就活不过二十五岁,而水柱今年二十二岁。 山村贞十七岁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要想获得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在获得强大的战力的同时,也要付出相应的生命力。 这就是通行于世间的等价交换原则。 他不知道山村贞能不能熬过这一年,但是他绝对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以人的身份来算的话。 衰退的脏器,逐渐失明的眼睛,更加削瘦的身体。 他一点也不害怕。 紫藤日轮一点也不害怕这个。 他现在不害怕死亡,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去。 在□□逐渐消失的那一刻,日轮模模糊糊地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 晚上了吗 鬼一般都会在晚上出现。 是下雨了。 没有回答是不是,所以是白天。 日轮侧耳听去。 的确,是在下雨。 他睡得太糊涂了,所以听不见雨声。 明天再见。日轮如是说。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 骨头里残留的阿尔塔那之血已经难以活动。 必须得变成鬼才行。 必须得变成鬼才行。 必须得变成鬼才行。 鬼舞辻无惨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决定就在这里把血喂给他好了。 他怕在过一会儿,对方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暂且把这卷成为【反击篇】(假的) ※求作收。我还差一点。 ※我说的对,屑爸爸根本就不配拥有姓名。顺便,我给你们安利我的小火汁!!颜荀!!我爱她! 第90章 通常情况下,无惨会在给予人血后离去,之后对方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如果对方有那个资质或毅力,在晋升十二鬼月之后,便可再次与他相见。 但是这一次无惨没有离去。 他这千百年来一直在寻找强大的人类并把他们变成鬼,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出对阳光拥有抗性的鬼。但直到现在,这样的人物依旧没有出现。 这一次鬼舞辻无惨却没有着急离开。 他站在一旁,通过窗子看了看外边的雨景。雨滴哗啦哗啦地从天上跳下来,滚落在叶片上,融进覆满青苔的软泥之中。 应该要好几天无惨如是考虑道。 鬼化的过程中当事人一般情况下都会丧失理智,都会对自己身边最近的人出手。那么等到对方醒来,发现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家人的那一刻,应该会很有趣。 他只是答应过对方不会动手,可是也没有承诺过要保护紫藤家人。 无惨静静等候。 窗外的雨声响亮,屋内只有喘息声。他感觉现在的气氛好温柔他竟然会因为这样的情况而心情柔软起来。 真是奇怪啊。 日轮的呼吸越来越重了。 在刚才,无惨的血已经流入了他的口腔之中。虽然一开始平静地不对头,但是现在身体内部的矛盾已经开始爆发了。 人血与鬼血的交融,人类体内的细胞物质被狂暴的鬼之血摧毁之后又新生,从而造就了一副新的身体。 但是这个过程很缓慢,也很漫长。 咿呀呀呀呀呀!!!!原本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突然尖叫出声。他的手指死死地扯着床单,所有的皮肤上爆出青筋。 他太白了,几乎苍白,所以那些青筋才会如此明显,狰狞而可怕。 宛如被魔鬼附体,突然睁开的红色眼镜消失不见,向上翻起的眼白呈现一种比黄光更加昏黄的黄色。手指尖在长长,平整的牙齿已经突破了原有的形状。 外面的雨依旧吓得好大。 无惨在房间里嗅到了一丝香味。而那香味似乎就是让他安心的源泉之一。 他随着香气转过头,终于找寻到了香气的来源。 那是一扎不合季节的梅花,插在美丽的水瓶里,就摆在桌子上。 梅花 这个季节,还有梅花吗? 庭院里的梅花树的树枝上早就变得空空荡荡了,上面只会偶尔附上一两只鸟雀。 哪里摘来的梅花? 无惨的深思突然恍惚了一下。他的记忆穿越了几百年,最终回到了一个梅花盛开的白天。梅花开得很多,阳光也很温暖 「梅花开得好漂亮啊。」「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无哉?」鬼舞辻无惨猛地摔碎了自己手边能够摸到的茶杯。 这些令他讨厌的作为人类时的软弱的东西 他听见了走路声,很轻,非常轻 是紫藤红花夜,或者是紫藤芒铃。不过哪一个都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会不对!! 他的脑内警铃一片作响,对于人类剑士灵敏的感觉瞬间让他的整个大脑皮层里充满了厌恶感。 在门扉开启的那一刻,无惨的手臂一瞬间暴涨成怪物的手臂,扭曲的肉将来人直接拍到了对面的树上。 痛死人了!山村贞一把抄起自己的日轮刀,淡紫色的羽织划过天际,罩下一层遮蔽他人视线的膜。 同一时间,窗棂连同石砖一起被拔起,一个足够令成年人通过的洞口便出现在了那里。 风柱息风如同一缕风一般穿梭而过,而他那淡蓝色的日轮刀旋转着,开始切割空气。 风之呼吸七之型「劲风天狗风」! 山村贞一把抹开唇角的血,红血在他的脸颊上留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我也来了! 雾之呼吸三之型「深沼」! 区区两个柱你们以为自己能做什么! 意识到了自己被人背叛了的无比狂怒的无惨,肉臂甩动的速度比原先更快了。 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柱呢! 雾之呼吸五之型「弥留之冷」! 寒意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四散开来 屋顶随即被打破,雨水从破口里一泻而进。 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啊啊啊!!正在化鬼之人发出了惨烈的喊声。 雨幕里穿过一袭淡绿色,女孩模模糊糊地脸庞穿过雨珠,一个弹跳落入战区之内。 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三连! 女性的身体素质通常情况下都要弱于男性,而她们所使用的剑技的力量也比男性要小。因此,若要造成更大的冲击,那就得进行多重攻击。 三击「复眼六角」从不同的方向而来,最后的力量全部置于刀刃之上!而「复眼六角」本身就是六连突刺型攻击,也就是说,在刚才那一瞬间,三尺零花对无惨进行了十八次打击。 其实这一招只能做到一击正面打击敌人,三击、而且还是从不同方向,并将它们连在一起,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困难! 但是她做到了。 足以踩碎地面的力道,刁钻的角度以及灵敏的反应无惨的肉臂擦过三尺零花的脸颊,血液一下子就弥漫在她的脸颊之上。 代替风柱的新任之柱虫柱,三尺零花,参上! 也就是说,鬼杀队现任的九名柱当中一共有两位虫柱。 但是不同于身材娇小没什么力气的虫柱泉绚沙,三尺零花有更大的力量! 三尺零花绷紧了她的身子。她的脊背都在发凉,她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鬼! 这就是鬼王鬼舞辻无惨的力量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望增援能够在他们全部死光之前来到。 如果当时情报再准确一些就好了否则九柱说不定就全部来到了! ※ 五日之前,风柱换虫柱的那一段时间,产屋敷耀哉接到了一封没有署名,而且是通过徒步送达的方式送过来的信件。 是来自紫藤日轮的信。 信件上说,鬼舞辻无惨那个男人说不定会在五日之后来到紫藤家的府邸,将他变成鬼。那时,对方绝对不会带走他,也不会离开。无惨会在原地呆上一会儿,试图看到他鬼化过程中残杀家人的景象。所以,他恳请邀请耀哉能在五日之后,派遣柱来到他的宅邸。 届时,说不定会有一定的分晓。 但是信件上说的概率是可能,而不是绝对。 所以产屋敷耀哉没办法把所有的柱从他们的管辖区域调回来,然后全部派往同一个方位。 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因此,处在空闲中的风柱息风、虫柱三尺零花以及前任雾柱雾一接到了这个命令。他们掩藏着自己的存在,连武者的气息也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但是鬼王的感觉很灵敏,凭借这个他们还无法瞒过对方。因此,他们从别处得到了帮助。 帮助者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这封信就是由他送往产屋敷宅邸的。 然而小男孩并非是人,而是鬼。 基本上,被无惨所创造的鬼都处在鬼王的支配之中,至今为止逃离了鬼王掌控的鬼只有两只。一只名为珠世,乃是继国缘一救下之鬼。另一只鬼,名为八季哉。 他天生拥有着能切断、隐匿和覆盖的能力。 切断是切断精神上的联系,隐匿是隐匿自身的存在,覆盖是覆盖原有的物质。 他的战斗力比不上家中的任何一个人,却是一个良好的辅助。 正是这只看上去年幼的鬼,为前往紫藤宅邸的这三人施以隐匿之术。但是被隐匿者仍然不能与目标太近,否则会被立马发现,而且这份隐匿的能力会在与人的目光注视之时就消失殆尽。 连紫藤家现任的家主紫藤红花夜都不知道自己家里其实藏了三个大活人。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起来,学东西,吃饭,休息。 他根本不知道有三个人在他家里埋伏了一整天。 但是被破坏的房屋和激烈的打斗声让原本在闭着眼睛休息的他冲出房间。 红花夜看见满天乱飞的肉色虫臂和三位剑士。剑士们都剑技让人眼花缭乱,飞溅开来的血液将四周的水都晕染开来。 他发现了失去了屋顶、塌陷的那间屋子究竟属于谁哥哥! 眼见着什么都不会的人要插入战局当中,山村贞气得一脚把对方踹飞了。 快走! 红花夜倒在地上,华贵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水。 他被这寒意一刺激,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他虽然还是他,但两年的时间足够让红花夜明白很多。 分卷(71) 父母亲的相继离世,兄长的沉眠不醒,其余人的虎视眈眈,这让一向子在蜜罐里面长大的孩子心慌意乱。他匆忙地捡起兄长一起拿着的东西,然后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大人。 可是他做不到。 他很快就被芒铃发现了,很快会被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发现了内质。 而后,在芒铃的陪伴下,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愚蠢的人。 总是把情绪发泄在动物身上的无能的人。 比起悄悄作为猎鬼人的强大的哥哥来说弱小的自己。 弱小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红花夜知道,他不能进到那里去。 他一旦进入那个圈子,就会死。他就算被人救下,别的人也会死。 与猎鬼人们战斗着的那只鬼非常强大,这种暴虐的气息令红花夜想起两年之前,在清水寺前遇到的那个白橡色头发的年轻人。 在遇到那个有着彩虹瞳孔的人以后,哥哥就变得很奇怪 红花夜一下子从泥水里弹起来,他身上沉甸甸的,但是他得赶紧离开。 就在他试图离开的那一刻,破碎的屋子里,某个摇摇晃晃、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的身影令他顿时放大了瞳孔。 哥哥!!!红花夜勉强连接起来的弦再度断开,快过来!哥哥,快离开那里!他喊着喊着才发现不对劲了。对方走过来两步 凭借他高超的视力,红花夜看见了对方瞳孔当中,红色的漩涡里面有着野兽一般的竖形。尖尖的牙齿贴着嘴唇。对方的手指甲,竟变成了像是涂了血一样的红色。 哥哥? 快点离开他啊!! 雾之呼吸一之型「晨雾朦胧」! 雾气弥漫开来,紫色的刀刃从雾气里穿梭而过。 山村贞脸上的斑纹开始发烫,开始发红!他眼中的平凡世界,转化成了可以看到事物内里的通透世界。 这个时代也诞生了斑纹剑士吗 无惨红眸一凛,他肉臂上接出的几条肉芽以揉眼不可见的速度膨胀延伸,直击另外一名男性剑士。 下盘!山村贞忙喊道。 在开通斑纹以后,他的速度比息风要快,而且他还能看到敌人血液、骨骼和肌肉的动作,因此他才能及时地提醒风柱敌人接下来试图进攻的部位。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援兵什么时候到啊红叶姐为什么还没有来啊!! 女性剑士被削掉了半个胳膊。若非刚才她躲闪得够快,否则半个身子都要和她说再见了。 现场情况并不好看。 虫柱损失半个胳膊,内脏被击伤。 风柱被切开左半边脑袋,但是未伤及颅骨。 前任雾柱由于是冲在最前面的,所以他接收了绝大部分是攻击。在两年多以前与上弦之二童磨对一战,他的内脏以及手脚都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也就是说,此刻他是拖着内部残废的躯体在与无惨战斗! 超乎常人的惊人的毅力,以及从不轻易脱口而出的示弱语言。 攻击! 攻击! 攻击! 他的膝盖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几乎当场就要跪倒在地上。而那样的话,从天而降的肉刃就会将他撕成碎片! 另一边,情况也并不好看。 意识到了,自己的兄长变成了鬼的这件事情。 野兽般的瞳孔以及尖锐的牙齿,牙齿间相互摩挲发出可怕而难听的声音。无一不昭示着他已经变成了鬼的事实。 神志不清的鬼吞食亲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在鬼之中还占了绝大多数。 哥哥?红花夜被逼得向后退。 山村贞刚才已经提醒过他了。虽然红花夜没有做过猎鬼人,从来没有正面与鬼作战过,但是他知道凭借此时的自己连阻拦兄长的能力也没有。 鬼天然拥有巨大的力量,他们的肌肉密度是人类的好几倍。也就是说,一只孩子般娇小的鬼拥有甚至能一拳将相扑力士打成肉泥的能力。 逃跑要逃跑才行。 可是脚动不了 清醒过来啊哥哥,求求你!! 发生什么事情了?红花夜!芒铃摸着墙出来。她怀里抱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宝贝,双眼无助地望向传来响动的四周。 尚未完成新生的鬼唇间溢出大量的唾液来。 婴儿。 刚刚出生的婴儿。 令他心动不已的气息 咿呀呀呀呀啊啊啊!!原本走在红花夜面前的鬼一下子冲到了女人和孩子那里,他的嘴巴里分泌了大量的唾液,他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叫声。 芒铃是父母被鬼所杀后才来到了蝴蝶居的女孩。因此,当鬼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惨死的父母。 啃食父母身体的哥哥。 以及向他走来的哥哥! 巨大的恐惧感令这个女人腋下冷汗淋漓,而唾液淋到了她的手上。 婴儿开始啼哭,而啼哭声成为了这里最为响亮的声音。 鬼当即要往下抓去的手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停在半空。 婴儿仍然啼哭。 哭泣。 一直在哭泣。 新生的孩子 「小宝贝快出生。」「妈妈的小宝贝,快快出生吧。」模糊的记忆在鬼几乎断层了的脑海里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熟悉的屋子。 庭院里面有漂亮的梅花树。 屋子里面生着炭火。 温暖的地方 感情细腻的兄长,带着他小小的侄女,来见侄女的母亲 啊呀啊啊因为鬼暂停的动作而勉强逃离的芒铃,在下一刻却发现手中的重量一空。婴儿连同包袱布一起被鬼抽了过去。 放开我的孩子!!无论是兄长也好,无论是敌人也好,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这是一个母亲最基本的愿望。 将孩子高高举起的鬼。 红花夜定在原地的脚步终于可以动弹了。 三位柱的战斗仍然持续着,无人可以分开自己的精力来帮助场外之人。 年轻的鬼瞳孔猛然皱缩,他陷入了一个美丽而残酷的梦。 「滚开!离我的孩子远一点!」熟悉的屋子里,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努力驱赶着跑进来的恶鬼而徒劳的女人鬼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他将婴儿贴在自己的心口,然后眼里涌动出热泪。 哇啊啊啊啊!!!!他哭得好大声,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的东西的可怜的孩子,整片天地里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的哭声。 这哭声就连无惨也忍不住侧目。 时机! 雾一当即给对方补了一刀。 因为分心而被砍中了的无惨勃然大怒,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力道也更大。 不陪你们玩了,丑陋的人类们! 红花夜跑过来,一把扯过了了抱着孩子的鬼。芒铃抢过孩子,飞一般地逃走了。 失去了掌中宝物的鬼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可怕的姿态,他尖叫,他胡乱地抓着红花夜。 鬼尖锐的指甲挠破了红花夜的很多地方,但是他不能放手。 红花夜从背后抓住鬼挥动的四肢,并且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哥哥!求你醒一醒!醒过来啊!! 回复他的是鬼凄惨的叫声。 神啊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哥哥变成鬼!到无能之时,红花夜竟然开始祈求鬼。 他的皮肤被鬼抓破,里面渗出的鲜血黏在对方的手指上。 新生的鬼看着手指上的血,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漆黑的心之世界里,有一个年幼的声音在大喊大叫。 呼吸! 呼吸啊!!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紫藤日轮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但是他阻止不了。他原本以为依靠自己的意志,是能够抵抗住化鬼时带来的那份失去理智的可怕的。 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做不到这件事情。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伤害芒铃和她的孩子,伤害红花夜。 我做不到啊! 他这个过分懦弱的人,真的做不到。 他在漆黑的世界里缩成一团,无助地哭泣着。 然后,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上他的肩膀。 日歌醒过来。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恩慈的如同太阳一般的声音。 命中所缺的火焰之光,辉辉恩爱的太阳。 日轮扭过脑袋,看见红发的剑士脸上满是眼泪。 醒过来。 醒过来吧。 想想此刻,这外面的世界,你还有很多人可以去救。 别像我一样做个失败者。 日歌,兄长也拜托给你了。 日轮的心脏一抽一抽地动。 我们会借给你力量。 日歌,醒过来。 他睁开眩晕的双眼,看见陌生的和式的天花板。 他头皮发痛,耳边传来充满怒火的声音。 你竟然敢背叛我?!日歌!!! 作者有话要说:※嗨兄嘚,你读条读得太久了,没治了() ※我就说实话吧,我馋颜颜身子很久了,是我下贱。结果今天,她跟我换了个情头。我觉得我对她有意思了。 ※求作收 第91章 鬼舞辻无惨转移阵地之前,也即是战斗结束之时。 紫藤家独立于村庄的宅邸已经破烂不堪,屋檐被斩断,砖瓦房屋破破烂烂。左边墙壁当中镶嵌着一个人,他淡紫色的羽织被切成四分,而其中一分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当事人胡乱地塞进了腰带里面。 虫柱三尺零花倒在地上。她的肺泡破了,整个人已经无法进行正常地呼吸了。敌人的攻击自她胸前横贯而下,将整幅身体斜切成两半。 息风挂在半塌的屋顶之上。 呼呼呼呼即使是依靠全集中也无法止住血,很快他就要因为流血过多而失去性命。 此间最大的敌人,魔鬼之主,鬼舞辻无惨冷哼一声,丢下了被他抢过来的半截利刃,而那被丢下的半截利刃直接插进了紫藤红花夜的手臂里。对方已经昏迷,但是疼痛感令他在昏迷过程中也闷哼了一声。 回望周围的血与肉,鬼王梅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天大的怒火。他原本整洁的衣物上挂满了人类和他的血,他笔挺的衣服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不自量力的蠢东西他刻薄地说出声,然后走过去,抓住了新生之种的头发。随即,无惨的部下鸣女发动她的血鬼术「无限城」,将两个人转移进了无限城当中。 无限城,是一个由无数和式小房间拼凑而成的巨大建筑。这里面的房间能够随着主人的心思而随意变动。 这个血鬼术一直以来都被无惨看作是很好用的血鬼术。 在抓着新生之种回到无限城之后,无惨立马让无限城之主琵琶女鸣女滚蛋。因为接下来是他的私人问题,他一点也不希望又别人在场。 鸣女顺从地消失在了无限城里。 刚刚化鬼的家伙正因为消耗了大量的力量而处在短暂的昏迷当中。 鬼舞辻无惨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房间,他走进去,给自己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而旧的那些,则被他随意地丢弃。 重新打扮完之后,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新生之种攀附在墙壁,红色的长卷发像水蛇一样向四方爬行。 怒火中烧的男人一把抓起对方的头发,将连着头皮的头发扯下来好几根。 无惨抓着头发把人提起来,而后从口中吐出暴怒的言语。 你竟然敢背叛我?!日歌!!! 新生之种的嘴角拉扯了一下,眼睛睁了好几下才看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被欺骗、被背叛的情感一股脑地在无惨腹中发酵,他手上的力气突然加大,然后直接把新生之种的脑袋扯了下来。 只要不被日轮刀砍中脖子,鬼队鬼做的那些根本就不会造成死亡,只不过会形成疼痛。鬼虽然已经超脱于人类,但是他们依旧会产生疼痛的感觉,依旧会因为疼痛而流泪。 呀! 被扯掉的脑袋像是垃圾一样被人扔到了一旁,失去了脑袋的脖颈上血淋淋里的,里头的骨头清晰可见。 新生之种的手臂自觉地向前伸,然后抓住了身体所失去的脑袋。 日轮重新安上了他的脑袋。脖子与脑袋很快地就连接在一起,他几乎听得见血液咕噜咕噜地响声。 但是眼前还是一片灰暗他看不见。 作为人类时的最后一段时间,他已经逐渐变成了瞎子。可是为什么到了此刻,他还是那不见? 为什么连鬼化也无法治疗眼盲这一点? 他不知道。 因为看不见,他只好用耳朵去听。 他听见了声音。 但是,刚刚鬼化完成或者说,尚在鬼化当中的身体并不具备很高的灵敏度,他的手脚反而像是被锈住了的机器一样。他动得了,但是动作很慢,很容易被打到。 于是下一秒,他又被无惨一脚踢到远边。 胡乱伸出去的手,抓住了什么细长的东西我。 熟悉的的触觉 曾经被紫藤日轮珍视的东西。 日轮刀。 煚明明斩。 为什么会在这里?! 日轮不知道的是,在无惨胜利离开之时,他将附近所有的日轮刀都捡了过来,当作战利品。原本被日轮置于床底的煚明明斩,因为战斗的波及而落入战场之中。 所以三个死去的猎鬼人会有四把日轮刀。 而四把日轮刀,全数被鬼舞辻无惨扔在角落里。 分卷(72) 熟悉的武器入手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清楚了起来。灰暗的眼睛被「通透」二字拨开了遮挡视线的迷雾,一切事物都变得那般清晰。 额头上的斑纹在发红,发烫 日轮感觉自己腹部有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一双大手按上了他的肩膀,恩慈的太阳之光落在他的发顶之上。 最强的剑士的虚影出现在新生之种的背后。 继国缘一说:我们会借给你力量 不要害怕 通透的视野所带给他的一切,让日轮无端生出一股自信。但是他浑身上下没有释放出一丝一毫的气息,他就像是一棵植物,静静地呆在原地。 鬼舞辻无惨背对着他,在讲话。 绝对有鬼背叛了我凭借人类还无法做到那样完美的隐蔽。是哪一只鬼是哪个混蛋?! 他气急败坏,高傲的头颅里正在审视着其余鬼的大脑。 没有气息、不会被人与鬼感知到的植物站了起来。他的双腿还有些僵硬,但是可以动。 鬼的脖颈就暴露在空气当中 高高举起的日轮刀由黑变红,日轮的眼睛也变成了火红色! 斩下去! 背上仿佛长了眼睛的无惨在寒毛竖起的那一刻迅速转移了位置。一之型圆舞斩落在地面上,将地板直接分成了两半。 手臂好痛 但是就在感受到这股疼痛的下一刻,他的手臂似乎换成了别人的手臂。 「不要犹豫。」「上吧。」平淡的声音出现在日轮的大脑之中。 是缘一! 他还在这里! 双眼虽然无法看见,但是斑纹所带来的通透世界已经将无惨的身体结构交付给他。日轮看见对方有七个大脑和五个心脏,完完全全的怪物一个。 如果要斩杀对方,光是砍掉脑袋是不够的! 对方把自己的要害分成了好多个,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不要放弃! 无惨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在他做来一点也不可爱,尽是营造了恐怖的气氛。 你还敢对我出手? 你活得不耐烦了。 他冷淡地说完这两句话,人形的肉臂又嘭地一下展开。他的肉臂上全是利刃,每一个利刃,都有着能够将人类的骨头切断的硬度。 在攻击之后无惨才想起来对方已经喝了他的血,是依附他而生的鬼了。因此,他就像往常控制其余鬼一样来打算控制紫藤日轮。 但是他发现做不到。 他与这只新生之种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不对!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的。 在制造对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着精神联系。 是哪只鬼?是哪只不知好歹的鬼在作怪?! 如果被他抓住,那么那只鬼一定会被他无惨大人吊在太阳底下活活烧死! 无惨分心了。 赫刀在半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将尖锐的肉刃切掉了一部分。 但是马上,一个房间移到日轮眼前,把他和鬼舞辻无惨分开了。 他冲出房间,却又在另外一个陌生的区域里面了。 冷静下来日轮对自己说。 赶紧分辨对方在哪里。 会从后面偷袭吗? 还是从上面? 咚! 咚! 咚! 咚! 零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对方在混淆他的视线!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缝里穿梭而过,肉色的武器直接打上了他的面颊。 日轮的脸被割掉了一小部分,但是依托鬼的躯体,被破坏的部分便瞬间恢复了。 什么啊你根本就没有之前的实力。 因为高估了对方而小心翼翼了那么久的鬼舞辻无惨嗤笑了一声。他原本以为自己得用上两只手臂才能把这个不听话的家伙摁在地上往死里打。但是现在看来,一只手也够了。 日**声地喘了一口气。 不行身体协调性太差了。 虽然在战斗本能在使躯干与四肢之间的协调性上升,但是那样子实在是太慢了。刚刚化为鬼身的人的躯体,还没有及时转变。 日轮咬着牙,拿日轮刀硬生生削掉了自己左手手臂。 他的再生速度非常快,所以新的手臂也很快就出现了。 这只手臂比原先要灵活得多。 无惨的眉间紧紧跳动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等会再解决那东西! 猩红的杀人之刃像绳子一样被甩了出去,被绳子甩到的地方都割裂成两半。 日轮这一次没有躲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只要恢复速度够快的话! 下半身的腿脚很快和他说再见,而他整个人也想是错空了一样滚落到后面,直接就撞上了墙。 如果他刚才留在原地,就会被无惨腰斩。而与墙之间的撞击,则是不堪一提。 失去的地方迅速生出了全新的腿和脚。 没错,鬼的躯体的确比人类协调性要高。而且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缘一 对方仿佛就在他身后,对方的手,似乎就握在他的手上面。 「你有杀死对方的这个决心吗?」日轮说,我没有。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日之呼吸十二之型「日晕之龙头舞」! 日轮的鲜血已经飚满了整间屋子,他受了很多伤,也流了很多血,他很痛,但是他不能叫,他也不能哭。 他必须要忍住。 因为他是柱。即使是曾经。 柱是支柱,是支撑要倒塌的天的人。如果连他都放弃了,连他都倒下了,那么又有谁能来继续战斗呢? 息风、贞和零花都死了,就连不是剑士的红花夜也丢了半条命。 如果他退缩,那么大家失去的性命又算是什么呢?! 他身上背负着他们和其他人的血命,这些性命的重量将他心中那微小的、对无哉的爱压缩到最小。 十二之型尚未施展完毕,肉刃穿过旋转的龙状的火焰,直指他的面门。 十一之型「斜阳转身」! 日轮从无惨上方翻过,然而下坠的脚却被对方抓住,然后整个人被甩向一边。 鬼舞辻无惨曾在四百年前被继国缘一几乎逼上死路,可是四百年后的他并非四百年前的那一个他。他比原先更加强大。 而紫藤日轮毕竟不是继国缘一但是他有比缘一更强的地方。他是受到伤害也能立即逆转成无伤的不死之鬼。 拜托帮助我! 红发剑士在他的心之世界里直直地站着。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日轮刀,而刀拔出鞘以后,刀刃便发红发亮,最终变成了和日轮的煚明明斩一样的赫刀。 铿锵! 日轮刀与肉刃撞击在一起,竟然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 如果这样子下去刀会断! 眼见着自己的日轮刀要被无惨拗断了,日轮一个斜下身,将对方施加在刀上的力量一并卸去。 「一定要砍到躯干才行。」我知道啊。日轮用手摸了摸嘴边上的血。无惨的力量太大了,大到他的手臂几乎发麻。 得赶紧才行因为自负而一个人战斗着的无惨,说不定会呼唤他的部下们。 烟尘散去,一个怪物出现在那里。 他有着白色的海藻一样的长发,手臂上长了许多张带着牙齿的嘴巴。 很行啊竟然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厉害了啊,日歌。 望着对方转为白色的黑发,那声日歌从日轮耳边滤过。 别喊这个名字! 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他就会想起自己所做的那些错事。他活到现在,一共活了二十三年,但是这二十三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错事。 错误。 更大的错误。 最大的错误。 日歌就是错误。 「不要分心。」「他在激怒你。」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冷静。 心之世界里的缘一抬起脸。 不是这样的。 他一点也不冷静。 他就是一个无能的孩子。 但是他的话没有传达给日轮,因为可怕的攻击已经朝他们袭来了。 四之型「幻日虹」! 日轮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而扭转与回旋所构成的强化攻击从无惨的背后发动。 腰! 腰! 腰! 打到了! 你在兴奋什么! 鬼舞辻无惨的冷酷的声音将日轮重新打入地狱。 对,他在高兴什么?这样子做的话是无法击败对方的鬼舞辻无惨有着比任何鬼都要强的再生能力。虽然说他的赫刀对对方的再生具有一定的克制能力,但是他刚才根本就没有造成多么大的创口! 对方闪避的能力太强了! 日轮的脖子被击中了。 头部一向是最难再生的地方。如果被砍掉脑子,那么势必会失去一部分的有效时间。 他的脖子带着即将被切断的头投向一方,没有空去将脑袋扶正,他只好带着那样一个视角畸形的脑袋进行战斗。 在漫长的战斗之中,他在想,为什么自己这么弱? 明明拥有了鬼的身躯,却依旧这样弱小? 他到现在给无惨造成的伤害,都被对方的再生完全逆转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缘一,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样将对方逼上死路的? 日轮询问着缘一。 即使是作为灵魂也过于残缺的继国缘一的魂魄说:「那就用那个吧。」他在遇到鬼舞辻无惨的第一时刻所组织出来的、超越以往任何一招的战技。 他的手覆上新生之种小小的手,他的身体几乎与新生之种融为一体。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完全无数的情感从日轮这个个体涌向他,而他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接受哪些,该放弃哪些。 但是现在不是做那个的时候。 缘一呼了一口气。 斑纹更红,也更亮。 他的视野再度进行了一个扩张。这个扩张既是广度上的,也是深度上的。 他不仅要看到无惨的骨骼,他还要看到对方皮肤上每一根青筋的形态。 合一的二人高高举起了日轮刀。 高举的日轮刀,红发的剑士,愤怒的表情,这副场景让无惨想起了那天,想起了几乎要死掉的那一天。 日之呼吸十三之型「辉辉恩光」! 十三之型,是将前面十二型连贯起来的招式。因此,它的威力比以往的任何一招都要强大。如阳光般慈爱,又如火焰般炽烈的攻击旋转而上,比任何一个漩涡都要恐怖,比任何一根线都要坚韧,它将敌人捆住,细小的分攻击们又切割下敌人身体的一部分。 但是这样不够! 现在的无惨并不是以前的无惨。他比以前更加强大,恢复能力也越强。 即使是曾经奏效的攻击说不定现在造成的伤害要低上几个档次。 所以现在一定要趁着对方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继续攻击! 对方的手臂已段,脖子处也出现了裂痕。 日轮瞬间推回自己的脑袋,又接着来了一刀。 一之型「圆舞」! 没有结束! 对方的再生仍在继续,所以他也不能够停下来! 在对方闪身的身后,阳炎突直接刺了上去! 但是和对方的小半脑袋一起离开的,是他的左眼和边上的皮肉。 失去的地方没有恢复。 日轮受伤的地方发黑生脓,无惨在他的攻击里面注入了毒素! 不要妄想杀死我你做不到的。 嘎吱、嘎吱。 你什么也做不到。 你总是什么也做不到。 鬼舞辻无惨面容惨白,宛如将死之人。但是他又是那么的强大,强大到谁都无法杀死的地步。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难道你是在为哪些死去的人复仇吗?你就不能当他们被大风刮走了,不好吗? 他看见日轮逐渐变得阴暗的脸。 他开始不理解了。 难道他们的命比我的还要重要吗?比我这个孩子的父亲还要重要吗?你说呢 诱劝的语气 骗子。 日轮的眼睛几乎要失去光亮了。 当初为什么没有发现他是这样一个人呢?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只要一想起以前的无哉他就会痛哭流涕。 只要一想起以前的无哉做过的温柔的事情他就会头痛欲裂。 梅花、孩子、柿饼、炼狱家、太阳 来的路上看见了这个,随手买的。 这是太阳形状的护身符?颜色不太像 是月亮和芒草,可以作耳饰。 那副耳饰,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日轮的眼眶里滴下一滴冷冰冰的眼泪来。 为什么会变化?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鬼舞辻无惨又在说什么呢? 我即天灾,我即世界。 你才不是。 那一刻,日轮的心从未有这样的平静过。他全数的情感都被自己从心中抽掉,就连心之世界里的缘一也被他排了出去。 他漆黑一片。 他空阔一片。 眼底一片清澈透亮。 分卷(73) 一直以来,他所学习的战技都是从缘一那里学来的。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缘一那里得来的。 他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他现在,想要拥有一点。 一点点也好 你最想拥有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要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你最想要看到的景象是什么? 我想看到被鬼迫害之人能够拥有幸福的生活。 那你能够做什么呢? 我能做我所能做的事。 尘归尘,土归土。 走吧,走吧。 身后背负着的几十条人命正在催促他前进。若他再不前进,就要被泥沼所吞噬。 前进吧,前进吧。 繁花如锦的春天。 藕断丝连的关系。 太阳、春天、火焰、紧紧握住的双手。 向前、向前、向前。 「加油,日轮。」「爸爸妈妈相信你。」日轮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虹色光影流炫而出。千百粒微尘被拂开,拂晓到来,霞雾散开。 太阳火喷腾而起。 你以前像个好人 在无惨继续他的演讲之际,日轮含着眼泪说。 我从来都不是。对方如是回答道。 刹那间,相对的眼神错开。就像是一条线被剪成两段,而两端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游去。 日之呼吸十四之型「火梦回天」虚幻的如同雾气一般的东西也是梦境。虚幻又现实。 雾气中有火,梦境里也有火。 这天地之间,全是能够将鬼燃烧至尽的火焰。 由回旋构成的新攻击钻开了对方的脑袋。 鸣女!!!鬼舞辻无惨尖叫着。很快,他的下属将会将上弦之月全部转移到此处来。 时间不够了 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发虚,根本没有力气发动第二次攻击。 逃不掉的。 也杀不掉。 日轮以为自己能做到。 但事实再一次告诉他,他不可以。 心之世界里的继国缘一已经消失不见了 煚明明斩已经碎裂。 但是敌人仍在陆续前进。 日轮来到角落,从里头挑出风息的日轮刀。素雅的蓝色刀刃美丽又圣洁。 铿锵日轮刀出鞘的声音。 再来多少下属也无所谓。他的眸光冷淡,其刀坚若钢铁,而心若琉璃。 此间之中,只有这刀与鞘的碰撞之声。 而他最大的敌人,捧着自己的脑袋,眼中放出恐怖的光芒来。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大家干什么打架好好聊天不可以吗?跟大家说清楚了,这章打人,下章被打。这文完结章肯定在无限城决战那里。 ※求作收!!我还差一点点!!感谢在20200128 21:48:50~20200129 21:4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铿锵日轮刀出鞘的声音。 再来多少下属也无所谓。 在紫藤日轮说完这句话后,无惨感受到了恐慌。 并不是因为畏惧对方,而且由于一些其他的东西。人之所以会害怕,或是遇到了会令自己厌恶的东西,或是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定的负面情感。 无惨就属于后者。 在他呼喊鸣女要求对方把上弦之月传送过来后,他原本以为他的部下们会立马出现在他身边。可是不是这样的。 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或者说大问题。 原本端坐于门外等待他吩咐的鸣女没有回应他,他们之间的精神联系被强行切断了。而在无惨试图直接呼唤自己的下部的时候,他竟然发现没有一只鬼在他的精神圈内。 是因为受伤太严重所以精神连接削减到最低程度了吗? 可恶!可恶!可恶!!! 无惨试图用只剩手肘的上肢把脑袋安回自己的脖子上。可是就在他打算那么做的时候,他被煚明明斩切到的地方突然涌出一股火焰。那股火焰在他看来是那么的恶毒,每一丝都令无惨肉痛。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原本拔出新的日轮刀备战着的紫藤日轮观望四周,发现根本没有一只鬼响应无惨前来之后,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过分凄惨的笑容来。 就算是没有通透世界的无惨也发现了对方并不像他口上说的那么厉害了。凭借他的听力,鬼舞辻无惨听见了对方身体里器官的破碎声。 鬼与鬼之间的战斗虽然没有意义,但是鬼王决定能使鬼死亡。他的攻击中所含有的毒素,可以连鬼的躯体也一并摧毁掉。在之间的战斗里面,他的每一道攻击里面都沾满了可怕的致死的毒素。想必现在,对方的身体内部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了。 紫藤日轮像是站不稳了。他干脆弯曲腿,坐了下来。淡蓝色的日轮刀被他横置于膝上。 啊啊。他口中溢出两个没有意义的语音词。 无惨坐在原地。相比于对方的那分安然与平静,他竟然显得如此可怜且可悲。 他是个可恨的人,但是一旦流露出可怜之处,也会让人觉得他非常可怜。 非常、非常地。 呼唤部下。 呼唤部下。 呼唤部下。 呼唤黑死牟。 全部失败。 全部失败。 全部。 现在还不行 鬼舞辻无惨好不容易才使自己暴怒的大脑平静下来。 现在还不行。必须再过一些时间,等到他恢复了一些力量才行 时隔四百年,他没想到自己被同样呼吸法的剑士逼上死路。 可恶啊 可恶啊! 伤口虽然有在愈合,但是血尚未停止流动。 紫藤日轮的头微微垂下。 无惨的视线从四周略过。他与某双透明的眼睛相对上了。一瞬间,他意识到了究竟是哪只鬼欺骗了他,背叛了他,令他在这场战役里面获得了失败,让他的荣誉与骄傲一同化为灰烬。 八季哉!!! 在被喊到名字之时,心智仍是孩子的鬼因为心中涌出了不回答就会被打这样的想法而睁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紧闭的眼睛。在与父亲对视之时,他的隐匿被破坏了。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他遭到了由鬼舞辻无惨的肉片们组成鞭子的抽打。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撕裂的时候,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比姐姐还要瘦小的、并不宽阔的脊背将他笼罩于怀抱之中。 于无法想象的超短的时间里面从原地离开,日轮刀落于地面上,上半身已经与下半身相互告别。 并不厚实的脊背像是盾牌一样挡在鞭子之前。而五岁模样的孩子,已经从伤痛之中脱离,进入了没有苦痛的由双手构成的乐园之中。 ? 啊八季哉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喉咙里有着难听的摩擦声,而他蒸腾而起的巨大恐惧变为了更加细小的、更加零碎的如同粉末一样的害怕。 害怕。 好害怕。 鞭子狠狠打在日轮身上,扯开皮肉,将里头被无惨的毒素破坏得无比丑陋的肉质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只新生之种现在只有一副连好看都称不上的皮相和令人恶心的内在。 将孩子紧紧笼罩于怀抱之中的母亲勉强拖过了下半身。他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不放手,也不松手。他可以确信鬼舞辻无惨在短时间内已经再无攻击的能力,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保护对方第二次了。 做得好 之前的战斗里面,多亏了八季哉的隐匿和切断,他们才能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但是光凭他们几个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进了。 八季哉死死地抓住了横亘在他身前的过分纤细的手臂。的确,在听到夸奖时他的确产生了自己说不定是有用的人的想法,可是在与无惨那杀人的想法相接之时,他全部的喜悦与自豪都消失不见。 爸爸会杀了他! 爸爸会杀了他! 说不定连妈妈也会死八季哉看不见日轮背后所暴露出来的内部,所以他才会觉得对方可能回会死。如果他发现了现实,他就会知道,对方绝对会死。 绝对会死掉。 被保护在安全的,由骨架与肉质拼凑而成的保护罩里的孩子,再度闭上了眼睛。 只要看不见就好了 只要看不见就好了 只要看不见就好了 无论是在哪里,只要他一直保持看不见这个状态,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他。 垂落在脸前的头发正在渐渐失去光泽。 鬼舞辻无惨在原地呼吸。他放弃了立即惩罚对方的想法,他得让自己恢复才可以。 血停下来了 肉体正在恢复正常。 虽然在这个过程之中那些令人讨厌的火焰时常会阻止他对自己的再生,但是很快地,那些火焰就不再出现了。 因为火焰的拥有者死了。 在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出乎意料地,无惨他并没有产生当年继国缘一死去时产生的那种兴奋的情绪。他只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什么过分难吃的东西,苦涩、辛辣,容易让人当场呕吐。 对方的身体渐渐腐烂,渐渐消失。 鬼一旦死去,他们的全部便会在瞬间如烟雾般消散。但是紫藤日轮没有。 因为他虽然死去,但是他的肉体尚未完全转化成鬼的躯体。虽然他砍掉了自己的四肢来加速鬼化,但是他的躯干当中仍然包含着的大量的人的因素。 人一旦死去,他们的身体会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渐渐腐化。 所以才造就了现在这样一副模样。 他的四肢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轻薄如同纸片一样的东西。白色的骨架上年覆盖着变黄的细胞,红色的头发枯干如同一把被人踩踏得过分的杂草。 八季哉紧紧地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睁开来过。好像他只要一直这样,就不会面对可怕的世界。 无惨正在逐渐恢复。 被削弱的精神连接正在恢复。 受伤的躯体也在开始恢复。 快了他快好了。 终日的阴雨天气,让人间蒙上一层暗淡的灰雾。因此没有白天与黑夜交换的明显界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鬼舞辻无惨终于拥有了呼唤部下的能力。 鸣女重新出现在无限城当中。面对模样格外凄惨的顶头上司,她面部依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只是轻轻用拨动琵琶弦,将分布在各个区域的上弦之月全数召集在无限城之内。 首先出现的鬼是上弦之壹黑死牟。每一次十二鬼月会议,都是他第一个到场的。 因此这次也一样。 但是他来到无限城之后,少见地产生了疑惑与茫然。 房间内的两个,皆是死去的状态。 死去的鬼舞辻无惨,和死去的不知道是谁的家伙。 不,还有一个。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那个一直捂着眼睛的小孩子应该是八季哉。 但是无惨大人与他之间的联系仍然存在。 无惨大人并没有死去。 于是黑死牟在原地静静等待。 很快,其余五位上弦也依次到了。 哎呀哎呀,发生什么事情啦?挥动着自己软绵绵的如同海藻一样手臂的鬼,七色的瞳孔里篆刻着上弦之二这样的文字。 上弦之二童磨。 天哪,这个该不会是无惨大人吧?面对房间正中央的那具没有生气的身体,童磨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还是说,是无惨大人在和我们做游戏? 上弦之三猗窝座出现在童磨身边。 呀!猗窝座阁下好久不见呀!最近身体好吗,我可想你了! 粉色刺头的男人不予理会。 童磨很烦人,非常非常烦人。 无惨大人这是在看见中央的尸体时,猗窝座也不免发问。 静静等候便成。无惨大人自有自己的想法黑死牟沉稳地说道。 (切。)猗窝座心中不屑道。 童磨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鬼。 啊八季哉阁下!你还好吗?干嘛呆在里头啊?这家伙一看到白色骨架和腐烂皮肤包裹当中的八季哉彼岸担忧地问出了声。 没事吧?为什么不出来呢?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八季哉悄悄地睁开一条缝隙。 他看见对面的父亲,脸色如同死人一般。 对方身上没有生气。 他吞咽了一口,打算提醒妈妈,让对方放开他,然后两个人可以现在一起逃走了。 然而,毒蛇般的声音自他上方响起,就好像是有人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冰水。 终于敢睁开眼睛了啊,八季哉。 八季哉如坠地狱。 还有,童磨,你话太多了。 诶?诶是吗?无惨大人您怎么在那里面啊。 (抛弃了自己原来的躯体吗?) 八季哉被扔到了一边。 于是那是,他才看见了一直保护着听到东西是什么。 一团骨头。 脊椎上连着头骨,头骨上面有一团腐烂的皮肉和枯草般的已经分辨不出颜色了的头发。 那具骨架正在发生变化。而就在这变化的过程开始之时,七位上弦纷纷下跪,低下了他们的头颅。 分卷(74) 尸体正在重获新生。 消失和腐坏的皮肉被新的皮肉所代替。皮肤重新覆盖上被肌肉包围的骨头。消失的四肢重新出现。头发像是春日之草,重新生长出来。不过一会儿,它就变成了蓬乱的云朵一样的红色长卷发。 你们让我很生气。 鬼舞辻无惨说。 他放弃了自己原先的身体,转而使用了这具身体。之前,在修复自己被破坏的身体之时,无惨发现有些地方已经无法再复原了。他没想到日之呼吸的作用竟然如此巨大,连他的生命也几乎可以左右。 左思右想之后,他便将自己的一切渡到了对面那具骨架之上。 「日歌」这个家伙的骨头里面蕴含着奇怪的力量。在覆上去的那时刻,无惨从他的骨头里面汲取到了一些奇妙的如同自然一般的力量。那股力量令他之前所受到的伤全数消失,就连精神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不愧是继国缘一的骨头吗?)他如是想。 在无惨用平静的声音阐述自己的愤怒之时,上弦之四半天狗诚惶诚恐地说:属下知错! 无惨的眼神一凛,刀一般的眼神落在半天狗身上那你给我说说,错在哪里! 半天狗如芒刺背,哆哆嗦嗦几乎要讲不出话来。其余上弦根本就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全都低垂着头,自顾自地看着好戏。 一只手臂突然暴涨而出,将半天狗抓在掌心。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只手就将对方捏成了一团肉。 肉球被灵巧地扔入无惨的口中。 在将半天狗身体里面的属于自己的血液全部吸收完毕之后,他又将被咀嚼地不成样子的肉团吐了出来。 刚好吐在玉壶边上。 无惨继续说:在我与你们的精神连接削弱之际,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到我跟前?对方的声音很轻,这具身体自带的嗓音轻柔,很适合唱摇篮曲。但即便是这么温柔的声音,在鬼们听来也宛如地狱之音。 猗窝座的头垂得更低。 (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们都没有抬头,所以自然看不见那具骨架复原后所拥有的脸。 猗窝座道:因为无惨大人您没有召唤我们,属下不敢妄加猜测,因此没有他强健的身体上突然爆出无数条伤口,他的脑袋,被无形的手捏碎。 舞杳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素雅的套裙,头发挽成一个严实的发髻。 现场很安静,很严肃。 舞杳出现之时,就看到了妈妈的脸。 可是那个在训斥上弦们的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将视线投向了她,投向了这名在上弦之后被传唤的女鬼。 舞杳 (不可能。) 舞杳的内心深处掀起万丈波澜。 (这不可能。) 父亲。 她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屈膝行礼。 那只削瘦的鬼歪了歪头,美丽的红眼睛里爆发出让人无法想象的可怕。 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具身体里,嗯? 不敢质疑您的决定。 无惨自顾自地说道:你弟弟他,连同你妈妈一起背叛了我。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背叛了我。这令我非常生气,非常恼怒。但是他已经死了。在我看来,死掉的他比活着更加有价值。 (不是这样的。) 舞杳不敢做声,也不敢去思考。 (不是这样的。) (活着的东西才是最美丽的。) 八季哉睁着大大的眼睛。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暴露在那恶毒的视线之中。 上弦们终于被允许抬起头来了。 有的人因为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并非无惨的人而瞳孔紧缩。 等会再来修理你们。接下来,是处理叛徒的时间了。无惨的视线移向缩成一团的八季哉,他的亲生儿子。 看在血缘的份上,就保你一命好了。 在有太阳光的地方给我反省到知错就改为止。 八季哉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红色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玩你画我猜上瘾了。 ※本来想这章家暴的,后来想想还是死了好。否则松阳老师就出不来了。我总不能番外篇再提他吧。 ※求作收 第93章 这是更换了身体的某一天。 这具身体很小,脸庞很削瘦,手臂很纤细,皮肤很白。 嗯,行动起来很灵敏,而且身体也很轻盈。 在怒骂了下属,处理了叛徒之后,无惨的心情稍微转好了一点。 他走在毛马樱之宫公园的木寨桥上,眼见着远处三四月份正好的樱花被清风卷着朝他而来。无惨用手推开这些纷纷繁繁的花瓣,轻快地越过小桥,踩过了上有斑纹的砖石,没有一点声音地落在地上。 再走一些路程,他就会来到紫藤家在大阪的房产。那是个占位很好的地方,只要拉开帘子就可以看见建造于安土桃山时代,并于江户时代重铸的大阪城。 每一寸土地的价值都很高。 无惨推开门。门上的家纹一朵紫藤花被切割成两半,向两边分离开去。 这是传统的和式屋子。房屋周边有着小巧的庭院。以白砂画出弧线,覆盖着青苔的白石,石灯,流水的竹筒,铺满地面的麦冬,夹丛着的藤本大绣球花,笔挺的松树。 无惨绕着水渠里流过的清澈的水进入北边的小凉亭。凉亭周边,是火红的鸡爪槭。 这个庭院颜色太杂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吐槽完一遍之后,无惨靠着亭子的红柱,歪头看着池塘水面上倒映出的他现在的脸。 怎么说呢既恶心又难过。 但是这份难过并不属于他,而是这具身体里残留下的感情。 这么久了,这具空壳里的情感还是会影响到他。 自紫藤日轮死去已经两年。在更换了躯体之后,鬼舞辻无惨假扮紫藤日轮回到了紫藤家,然后从红花夜那里拿到了地契书。 怎么说呢紫藤红花夜就是个脑子也不长的傻小子,连他哥哥里面换了个人都不知道。因为担心化鬼的日轮会被鬼杀队抓住杀掉,所以恳请他赶紧跑路,别再回来了。 为了保证这个兄长的生活,紫藤红花夜还取钱的名章交给了他。也就是说,只要在适当的银行金铺,无惨都能够凭借这个名章取到紫藤家的钱。 以前的时候,为了保持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更换伪装的对象。但是这次不用了。 虽然鬼杀队那边也会通过他取钱的渠道来锁定他的位置,但没有人能够跟踪到无惨。 没有人。 所以这生活非常地舒适。有的时候,他还会去骚扰一下在青森定居的女儿舞杳。 至于八季哉,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窝着了。自从上一次被挂在太阳底下差点被烧死时候,他就再也不敢说话,再也不敢违背无惨的命令做事了。 下仆很快地就送了食物和酒过来。 清酒落进洁白的酒杯之中,庭院里涌过一阵温柔的风。三四月份的美景,从石墙上的孔洞里就可见一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空荡荡的庭院。 美丽的精致。 可口的食物。 这一切本应该是让他感到愉悦的东西,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东西? 无惨自言自语。 他知道无法得到答案,所以问完之后便又将视线移向了绣球花丛。 那里,是不是应该有一个小孩子在玩? ※ 战国。 日柱宅邸日歌!为什么这里有小孩子! 穿着波纹纹样的男子揣着袖子,不耐烦地看着在花丛边上玩着的两个小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差不多都是三岁的模样。 无惨皱着眉头,非常讨厌地看着两个坐在地上玩泥巴的孩子。 哎呀绑着头发的年轻女子探出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条野夫人出任务去了,所以把孩子拜托给我了。 日柱的宅邸就在她的辖域的当中。一开始的时候,她所选择的宅邸位于炼狱家附近,但是后来因为辖域的原因,所以就搬迁到了其他地方。 你有空的话,就陪他们玩一会儿吧。 鬼要陪他们玩!赶紧把他们弄走,看着烦心。他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几乎叠出了一座小山。 年轻的女声又接着传来,担待一些吧,求求你啦。条野夫人应该快回来了。 无惨冷哼了一声,继续揣着袖子,靠在红柱上看着两个小鬼相互往对方脸上涂泥巴。 雨停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太阳不大,所以花土还是湿的。球状的花被小孩子们拔下来一堆人,然后又被碾进泥巴里面。 哥、哥!一起起玩!小女孩热情地招呼着。 一片叶子飘到了无惨身边。他的手指拈住叶子,然后又把它射了出去,刚好砸在小女孩头上。 他投射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却把小女孩砸得一愣。 呆住了的小女孩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来。被妹妹所感染的哥哥,在观察了几秒时候,也放下手里的泥巴哇哇地大哭出声。 无惨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一副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忙着在厨房里煮菜的人匆匆忙忙出来,一手一个大哭的小可怜。 乖乖乖乖不哭嗯 女人哄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止住哭。 很快地,条野夫人就来回来交代了任务,并把两个孩子接了回去。 无惨为了堵住两个小鬼的嘴巴,还撕了两片果干塞给地方。 不准告诉你爸妈!听见了没有!他命令道。 两个小孩抓着果干不放手,根本就没空和他讲话。 无惨脑袋上蹦出好几个十字。 小孩子太讨厌了。 动不动就大哭大闹,还不听人讲话。 他根本就没想起源头在于他。 晚上,烛光朦胧下。 你不喜欢小孩子吗?她问道。 无惨枕着脑袋,眼睛望向天花板。 他想也未想:讨厌。 为什么会讨厌我觉得他们很可爱。 无惨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一定是你眼睛瞎了。呆愣笨拙,吵闹没脑子,睡了吃,吃了玩,玩了吃,吃了睡。浪费粮食又浪费空气。 你一天里好像也只有吃睡玩,连家务都没有做过哦。 无惨一点也不感到害臊。他出生在贵族家庭,自小就享用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成为鬼之后,他直接压迫别的鬼来为自己服务。之后的日子里,偶有落难,但是落难的时候,身旁总会有别人。 总会有这个人。 无所谓,反正你在。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 我是很喜欢照顾别人但是 但是什么呢? 对方没有往后面讲下去了。 但是按照人类的想法来看的花,那句未完的话应该是 但是我不在了该怎么办呢? 那就换个人。无惨想要这么回答。但是后来的四百年,他再也没有沦落到那种地步。 ※ 明治年。 紫藤家纹庭院。 鬼舞辻无惨。 他捡起手边的一堆装饰用的圆石头,然后就像是生气了一样把它们一颗一颗用力地扔进池塘里。池塘水的平静被破坏,水中的锦鲤跃出水面,竟然阴差阳错地落于岸边。它离水那么近,却无法、却做不到跃入水中这个行为。 一条傻掉的鱼。 一个傻子、笨蛋、蠢货、讨厌的家伙。 讨厌死了。 死了最好。 别出现在他眼前了。 最好不要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了。 眼前突然一阵湿润与朦胧,残留在躯壳里面的杂碎的情绪因为浮起的记忆而更加强烈,愈发深刻。 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顺着那苍白的脸颊一路往下滑。无惨被奇异的情绪向下拉,向下拉 他呼唤了自己的部下。 过了一会儿,上弦之三猗窝座出现在他面前。 猗窝座单膝跪地,高傲的头颅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不会抬起。 他的骄傲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适用。 无惨大人,唤属下来是为了我问问你,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原本以为对方会交给自己什么重要的任务的猗窝座一愣,惊诧之间抬头,看见无惨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面对主人的提问,他绞尽脑汁,最终干巴巴地回答道:大概是甜蜜又痛苦的情感吧。 他明明没有喜欢过别人,在回答这个问题之时,却感同身受。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身材娇小的女性的身影,可是唯独看不清脸。 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了她的悲伤而悲伤,为了她的愤怒而愤怒。 奇怪。奇怪。无惨的手指搔过自己的脸。 她怎么会喜欢上我? 他少有地,对某个问题感到疑惑。 也许她喜欢上的,只是您的皮囊。 这世间只看脸的女人并不少见。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 可是当时他既没有好看的脸,也没有人类趋向的那种真善美的灵魂。 眼泪仍在不受控制地流淌。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人吞噬殆尽? 无惨不知道。 就在某只鬼在发出疑问之时,在远方,另外一只也陷入了噩梦般的记忆里面。那段记忆藏在梦的最深处,藏在他触不可及的地方。 分卷(75) 童年。 继国家。 缘一。 有人说,像鬼这种作恶多端的生物是不会睡觉,不会做梦。 因为他们杀了太多人,吃了太多人。一旦进入梦乡,哪些被他们害死的可怜人类就会从黄泉里爬出,化作没有行迹的恶毒的鬼怪梦魇,然后穿梭进鬼们都思想里,大脑里,吃掉他们。 杀掉他们。 所以人们说,鬼不会入睡,不会做梦。 可是这个白天,这个无法出门的太阳高照的白天,他在竹林里睡着了,并且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内容,是以前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真的太久了,久到故事里头的人都没有面貌,全是模模糊糊看不清的张张脸蛋。连景物也是模糊的。一切都是不清楚的。 除了 除了 除了 缘一。 整个故事,整个梦里,唯有他的面容清晰如往日一般。 明明是黑死牟最想忘掉的脸,可是这几百年来,这张脸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深刻。 他堕入一场无边的梦境之中 阿严、阿严。 轻柔的女声从房间内响起。侍女阿系拉开一条细细的门缝,这声音便从里面流了出来。 阿严顿住了脚步。 他靠到门口,疑声道:母亲大人? 紫夫人朝他招了招手。 于是阿严推开门,走了进去。阿系在他后面及时地关上了门,让里头的药香一点也不会流露到外面去。 坐在床铺里的紫夫人身边挨着一个小男孩,他面无表情的小脸看起来有些瘆得慌。 是阿缘。 阿严走过去了,母亲大人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紫夫人她身体不太好,基本上连门也不会出去。 紫夫人笑道:好些了。最近有厉害的医师过来看过,给我置了些药,我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她低下头,阿缘,快和哥哥说个话。 小孩没有动。 阿严弯了弯眼睛,下午好!外面太阳很好,我带你出去玩吧!怎么样?父亲大人今天不在家阿严随后压低了声音,就好像在说一些秘密。 阿缘没有动,只是牵紧母亲的手更加紧了。 这孩子前两天还跟我炫耀你给他做的笛子呢但是还是不太会说话的样子。 没关系!阿严接道,我会等到阿缘能好好讲话的。反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紫夫人和阿严聊了很多,后来又绕回学业上去。 末了,差不多是到阿严练习的时间了,母亲大人,我就先离去了。阿缘,我下次再来看你。他挥了挥手,心里可怜了一下表情呆滞的弟弟,然后正打算出门。 阿系已经为了拉开了门。 谢谢 阿严听到细细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猛地回头了。 阿缘抓着紫夫人的衣服,嘴角微微地勾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谢谢兄长大人送我笛子 阿严愣住了。随后,笑容在他脸上瞬间放大。 嗯! 日光闪烁。 竹林里荫蔽很大,所以根本就不会被太阳照射到。 黑死牟睁开眼睛,看见头顶茂密的竹叶。远方的天光如此美丽,对鬼来说却像是砒霜类的毒药。 记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无惨大人应该是读到了他的思想,想必那位大人会非常的不开心。 可是黑死牟现在无暇顾及那位大人的想法,因为现在,有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他的地盘。 那是一个有着女孩子一样秀气的圆眼睛的浅发青年。他穿着淡色的和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书生气。 你好。 我记得你是缘一的哥哥。 你想让他复活吗? 对方一共说了三句话。因为他第四句话尚未开口,黑死牟就拔出了他的眼之刃朝对方劈了过去。 刀与刀之间的碰撞发出了震鸣。 怪物是无法打败怪物的。浅发青年如是说道,然后跳到了远方。 我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要消遣你的意思。我是很认真地问你你想要他复活吗? 黑死牟把刀插回了刀鞘里里面,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缘一 青年像是思考般地朝远方看了看,而后又回过头来,没听缘一提起过我吗?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我是吉田松阳,曾经叫作虚,是缘一的朋友。 黑死牟皱了皱眉,缘一他没有朋友。 青年笑笑,他八十三年里有六十六年都跟我在一起,我不会是他的朋友谁又是他的朋友呢?那些要求他切腹自尽的猎鬼人吗?你不觉得这有些好笑吗,严胜君? 黑死牟听到了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名字,左眼跳了跳。 这是谁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这个人物。而且若是四百年前的人物,为何到现在依旧活着?是鬼吗并不是,对方身上并没有鬼的气息。那他又是什么生物? 什么切腹自尽 鬼杀队中不是有一条规定,如果有剑士变成了鬼,那么引入这名剑士的人就得切腹自尽来谢罪,不是吗? 你难道忘记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规定 但是他还活着 因为当时的主公鲤川云哉放过了他。青年从善如流地回答。 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些,我只是问你,你想不想要复活缘一?我等下还有课,没办法在这里留多久。 死去的人就不应该活过来,尘归尘土归土。不要去打扰他的灵魂黑死牟断断续续地说道。他说完后,便转身离去。紫色的衣裳被风吹得鼓鼓的,剑士锻炼到极致的肉体上面却暴露出了根根青筋。 哈啊你一点也不想念他吗? 黑死牟越走越远。 即使是看到紫藤日轮那张熟悉的脸,那些熟悉的动作和爱好之时,你也没有丝毫动容吗? 黑死牟脸上爆出了青筋。 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真的吗?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紫衣剑士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几乎要与这片竹林融为一体。 那么、就由我来做吧。 吉田松阳站在石墙上想了一会儿。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你。 缘一。 ※ 复活一个已经完全死掉、还死了几百年的人究竟要怎么做呢? 有很多种办法。 吉田松阳接近的那个方法来自于鬼女里陶。 里陶的家族传承着复活死人的方法。 取死人的骨灰与灵魂,置于陶土人偶之中,进行特别的烧制,就能使人起死回生。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他没有缘一的骨灰。 因为继国缘一的骸骨里有着他的血的缘故,所以当紫藤日轮死掉的时候,他产生了反应,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产生了要将对方复活的想法。 可是黑死牟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帮助他,所以他没办法拿到对方的骨灰。 吉田松阳身上只有缘一的灵魂。 这片灵魂,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去到枫之村,对方陷于四魂之玉中时留在四魂之玉当中的。 吉田松阳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含有对方灵魂碎片的四魂之玉碎片。 但是他只有灵魂,没有骨灰。 那么只能换一个做法。 还有一个非常可耻的不被人接受的做法。 那就是将某人的灵魂转移进一具将死的躯壳当中,取代对方! ※ 1912年,日本第一百二十二代天皇明治天皇驾崩,随后,年号更改为大正。 大正时代,1913年。 乡村,冬天。 大雪压低了枝头。 雪地膨满的森林里,一个少年背着女孩,飞速地奔跑着。 祢豆子!祢豆子!哥哥一定会救你的! 少年名为灶门炭治郎,是烧炭人家的孩子。因为回家的路上耽误了时间于是在镇上歇息了一夜。第二天匆忙回家的时候发现妈妈、弟弟和妹妹们似乎遭遇了什么东西的袭击,都全部身亡! 所有的兄弟姐妹们之中,唯有家中长女祢豆子一人还留有气息。 必须得带祢豆子去看医师才行! 必须得带祢豆子去看医师才行! 炭治郎背着妹妹,痛苦地向前飞奔。 他的身后,愈发远去的家的门前,在那一堆的尸体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圆眼睛的浅发男人。 希望传承了你的呼吸的灶门一家,能够适应你。 三百年之前,继国缘一遭受无数的挫折之后,来到了被他所救的灶门家。 在被灶门家当时的当家主炭吉妻子朱弥子和堇的想要看的欢呼之下,继国缘一将他的日之呼吸的剑型展示给了他们。 而灶门家的炭吉,便将一切记了下来,并将其以神乐的方式传承了下来。 吉田松阳取出紫色的四魂之玉,将它投了出去。 四魂之玉最终落入一个女孩的胸腔之中。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作灶门花子。 选择了女性吗罢了。他睁着眼睛,注视着整个过程。 他要见证那个时代最可怕的男人,也是最可怜的男人的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太久了几乎忘记自己的初衷是继国兄弟了,所以赶紧捞一把捞一把 ※求作收 第94章 灶门炭治郎之人,其家人为鬼所杀,其妹化身为鬼。 在猎鬼人富冈义勇的帮助下,他被指点前去雾狭山学习剑技,从而替被杀害的家人。 但是在这之前,他得将自己的家人们下葬。 炭治郎带着不会伤害的鬼祢豆子筋疲力尽地赶回家,却发现在他们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站在他身边、牵着对方的手的人是花子!是花子吗?! 炭治郎呼喊着那个黑色长发的女孩。 吉田松阳道:啊,不好意思。 这个已经不是你妹妹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灶门炭治郎以为这个圆眼睛青年又是什么要来夺取他们一家家人的坏人,他的神经紧绷,伸手握紧一个雪团。冰雪被他捏在手中,冷气从手心传递到了他的身体内部。 青年明明是个好好先生的模样,但是却散发出了那么可怕的气息。 简直比之前遇见的把祢豆子当作敌人的富冈先生还要可怕! 黑发的女孩眼睛里没有神采。 她深深地朝炭治郎鞠躬道:我很抱歉抢占了令妹的躯体。 炭治郎的眼眶一热。 他是天生嗅觉非常灵敏,能够辨别世界上大多数的气息。因此,在从对方身上嗅到了诚实与道歉道气味后,炭治郎相信了。 ※ 所以说花子已经死掉了吗? 的确是这样的。炭治郎虽然问住了这样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这个答案。之前就是因为只从祢豆子身上闻到了生气,所以他才会背着祢豆子去找医师。 炭治郎的鼻子很灵,什么气味都闻得出来,更别提生气了。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花子死了。 他只是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化鬼后的祢豆子像是伤到了脑子,整个人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她不吭声,就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一旁。 火堆很温暖,但是心狠冷。 很抱歉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花子,或者说被吉田松阳在灶门花子这具身体里复活的继国缘一轻声道,但是我相信,你的家人们都魂魄,一定在你身旁守护着你。 吉田松阳在一旁麻利地剥着兽皮。 这片小小的区域如此安静,唯有喘息声。 祢豆子突然抬起头,闻了闻空气里的甜蜜的肉味。见此,炭治郎只好露出一个苦笑,而后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他得来了一个蹭蹭。 那么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呢? 去哪里么吉田松阳说,现回我开的私塾吧。握在东京府浅草开了家私塾。缘一,你怎么看? 缘一触近火焰的手突然缩了回来,你决定就好。我很抱歉,我现在感觉不太好。 吉田松阳了然,毕竟你才刚刚复活。 没有关系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吉田松阳将四魂之玉碎片置入孩童身体内部之时。 接受了四魂之玉这个许愿机器碎片的躯壳被强行从地狱大门口拉回来,女孩的身体猛地动弹了一下。在一段时间后,她开始猛烈地抽搐,就好像是那些缺少药品的瘾君子一样。 分卷(76) 吉田松阳一脚跨过去,然后将抽搐着的身体硬生生按在了地上。 坚持住 醒过来! 在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对方终于重归于平静。代替黑色眼睛出现的,是吉田松阳,或者说是虚再熟悉不过的红眼睛。 圆眼睛青年叹了一口气,而后放开了自己按在对方四肢上的手。 早上好缘一。 红眼睛的视线移向天空后分散开来,又重新聚焦于浅发青年。 是虚吗?他磕磕巴巴地说。 是。我现在改名了,叫吉田松阳。现在在当一个老师。 他过去的几百年被人类抓住,被迫为其工作,受他人奴役。而在摆脱人类、政府之后,虚选择成为一名老师。他换了个人类的名字,开了一家人类的私塾,还和好几个小孩打成一片。 这段时光,可以说是他长达几百年生命当中少有的笑颜时刻。 刚刚醒来的人似乎还没有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什么。 我记得我应该死了。我之前还在和日歌一起同无惨战斗。 他呢? 因为刚刚醒来,所以他讲话讲得非常不利索。 死了大概有六七年了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还是说,五年? 吉田松阳想不太起来了他沉醉于复活某人的事业当中,连现在是几几年都不太清楚了。不过明治天皇似乎已经驾崩了。 被拘泥于一具小小身体里的最强的剑士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小得连刀也握不住的手。 然后他起身,看见了他身边的一堆尸体。 应该是鬼舞辻无惨做的。他发现了你将耳坠传递给了灶门家。吉田松阳立马解释道。 缘一的眼神放空了,是我害了他们如果我能提早一刻醒来(如果这具身体并非濒死,你怎么能够醒来?) 吉田松阳只是说,你醒来又能怎么样呢?你现在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 我感觉我现在是鬼,我应该会有反击之力。缘一坚持道。 吉田松阳抓住女孩子的肩膀,指指甲差点嵌入当中,不要再自责了! 说什么早来半刻早醒半刻,这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若是结局能够如此轻易地被改写的话,那么有为什么会有命运不可更改这样的说法呢?而且,一旦发生的事情就再也不可更改。 缘一哆嗦着腿站了起来。不同于他锻炼到极致的躯体,也不同于日歌那虚弱的身躯,这副女孩子的身体,过分瘦小,过分柔弱。怕是没能够好好吃上饭吧。 吉田松阳抓住他外露在袖子外面的手。 而后,灶门炭治郎带着祢豆子跑回来了。 ※ 那你呢?你要到哪里去?缘一问。 富冈先生介绍我到雾狭山找叫作鳞泷左近次的先生,他会教我能够杀死鬼的方法。好像是叫作呼吸来着。炭治郎不确定地说道。 是呼吸。 后世的人,已经将他所传授点呼吸法简化了,再也不会出现斑纹剑士全在二十五岁之前死去的事情了。而且这些猎鬼人之中,基本上不会出现斑纹剑士。 缘一低头。黑色的直发打下的大片阴影几乎将他的脸完全遮住。 我想 吉田松阳烤肉的动作顿了一顿。 我想和你一起去。 吉田松阳笑了一下,你决定就好。 缘一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像笑又不像笑的表情来。 谢谢你。 在稍作歇息之后的第二天黎明尚未升起之时,四人便出发了。因为鬼是不能够见光的生物,因此炭治郎只好编了个竹筐来装妹妹。虽然祢豆子的少女身型根本塞不进去,但是好在她会变成很小一坨。 吉田松阳有些心动。 要不 缘一刚好拿厚厚的布将自己整个人罩了起来,什么? 没什么。 其实我不介意背你。 我好像不用,谢谢你。 四人行经之路上,遭遇到了两只鬼。由于身旁只有斧头,所以只能把鬼按在树上,无法杀死。 要怎么做才能将鬼杀死呢炭治郎迷惑着。 日轮刀,太阳光,或者说大剂量的紫藤花毒。缘一说。 但是他们身边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错,就是如此。赞同缘一之话的,是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身穿海清波图案,带着天狗面具的男人。暴露在外面的头发花白,应该有六七十岁了。 缘一感知到了对方身上长期以往形成的气。 这么年长的剑士,尚未见过。 男人自称鳞泷左近次,两只鬼么,他问,如果有一天,你身旁化鬼之人吃了人,你们会怎么做? 吉田松阳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问我么?) 炭治郎犹豫不决,然后被鳞泷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决定得太慢了!一旦你妹妹吃人,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杀掉她,而是自己切腹自尽。 (讨厌的队规)吉田松阳想。 问完那个,鳞泷又转向了他们。 义勇在书信中从未向我们提起过你们,但是你们若是一同来的,相必你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我问你,你该怎么办?鳞泷问的对象是吉田松阳。 (烂死最好?) 他还没回答,就听见缘一用呆板的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不会发生的。虽然我现在是鬼,但是我体内存在的食欲相当的低大概是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就算吃人是鬼的本能,只凭意志力也可以抵抗住想要吃人的欲望。 那如果你抵挡不住那股诱惑呢? 我并非鬼杀队之人,所以无法自裁谢罪。若是此事真会发生,我将在杀死那个男人之后选择死亡。 鳞泷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那么,是你想要成为剑士?鳞泷问吉田松阳。 是我。缘一继续回答道。 几百年的时间令吉田松阳的剑术水平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甚至连鬼也可以轻轻松松击败。反观缘一,现在的躯体连刀也没有摸过一次,如果硬上的话怕是不可以。 因此,他想要从别人那里学习。 鳞泷稍微惊讶到了,那么你前来的目的是他还是在问吉田松阳。 嗯我看看她?吉田松阳不确定地说。 鳞泷左近次想要抹汗。 再介绍一次吧,我是鳞泷左近次,专为鬼杀队培养剑士的「育士」。若想成为我的弟子,接下来就跟紧我吧。我会带你们去到雾狭山上,如果你们能在天亮之前赶到我的家中,那么你我就承认你们。 说完,鳞泷便抱着祢豆子跑了。他虽然年纪很大,但是脚步特别轻盈,就连跑步时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人,就好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 他们几个人跑进缺少雾气的雾狭山,一路上遇到了无数的机关陷阱。 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吉田松阳的话听上去颇带担忧。他口中指的那家伙就是灶门炭治郎。自小时烧炭人家的孩子的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凶险的道路。因此一开始的时候,他前一脚刚踩到陷阱,后一脚又被半空中的网络罩住了。 他在渐渐熟悉起来。 照炭治郎的说法是,他的鼻子很灵,所以能够闻到不确定的气息,因而躲避陷阱。 松阳感慨道:听上去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我上次在花街遇到过一个少年,他的耳朵很灵,连别人心里的想法都能够听到。 缘一没有接这个,我看到房子了。 生疏的躲避技巧被他捡了起来,因而,他们二人很快就到达了鳞泷左近次之家。 离天亮还有很久。 到了天亮之时,黎明将要升起之时,炭治郎终于到达了。他伤痕累累,裸露在外边的皮肤满是血痕,而衣服里面全是淤血。 二人,全部合格。 鳞泷左近次是使用水之呼吸的育士,他曾经在鬼杀队中担任水柱。 鳞泷原以为两个人接受同样的教育就好了,但是缘一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完成了他的考核。 以前练过? 无论是受身、起桥,还是基础的全集中呼吸都做得非常好。虽然可以归根于鬼之身的特殊性,或者说是对方天赋异禀可是对方动作里的熟练不难看出。 缘一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会为你演示水之呼吸的十式。 说罢,鳞泷便将他多年前就融会贯通的水之呼吸的十型全部演示了一遍。在缘一看来,与当年的水之呼吸相比,鳞泷的剑技威力比原先小,速度也比原来慢,且更侧重于防御是白鸟的简化版。正是简化版的缘故,所以才使得使用呼吸的剑士不会在二十五岁之前身亡吗? 看完演示时候,就要抄着木刀上了。 缘一规规矩矩地来了一遍。 你鳞泷欲言又止。 我的身体并不适合水之呼吸。缘一道出了对方想要说的话,您是想这么说吧? 鳞泷点了点头,但是我只能教你水之呼吸。 缘一很认真地回答说:没关系。鬼杀队选拔是不是还有几个月才开始如果要拿到日轮刀的话,就必须加入鬼杀队。现在的锻造师们已不为个人锻造日轮刀,因此,若想拿到属于自己的日轮刀,就必须要通过选拔然后成为鬼杀队队员才行。 还有两个月。届时,选拔将会在藤袭山展开。 晚上,好不容易得到一点休息时间都炭治郎听缘一说他们要下山了。 什、什么!不继续修行了吗? 差不多都会了,趁着最终选拔开始之前,我想要去镇子里看看。缘一看着炭治郎的脸边飘出小花花来。 缘一先生太厉害了! 虽然他面前的是自己十二岁的妹妹的身体,但是里面却是一个男人的灵魂。 这起先让炭治郎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是绝对的悲伤。任谁知晓了自己的妹妹将不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别人的话,都会很难过的。 缘一歪着头看了看他。 灶门一家长得都好像。 我能抱抱你吗?缘一问。 当时炭吉的孩子堇还只有那么小一只,两三岁的样子,让他举高高的时候会发出呀哈哈的笑声来。 炭治郎和堇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圆眼睛。 诶、可以但是炭治郎的但是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把他举了起来。 天旋地转。 鬼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因为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看上去)举高高而思想混乱的炭治郎,最终选择了放弃思考。 ※ 京都,无惨用钱购买的另外的另外一座宅邸。在这里直接使用紫藤家的房屋实在是太扎眼了些,因此,他干脆拿洗过的钱在附近买了一座。 只不过不凑巧的是,附近有一家私塾。是模样不怎么好看的私塾,里头的孩子也没有多少个。 傍晚,太阳隐入山后之后,无惨掏着钱出门了。他想要去附近的高级料理亭满级一下自己的食欲。虽然人类的食物并不好吃,但是装点得还算是精美雅致。 靠近松柏的松胡屋里,人很少,但每一个人或是每一对人都非常安静,非常优雅。 哈啊,高级料理亭。 无惨按照预约进了一个单独的包间。 灯很暗,水瓶里面插着素雅的花。 随后,料理亭的小姐端着料理进来了。 那是位年约二十五六,模样清秀的年轻女性。 只不过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小姐秉持着客人不开口自己也不说话的规定,为他斟上酒后便打算离开。 但是 这不是日轮君吗?诶?田中芳子,发出了疑问。 已经更名为田中芳子的敷屋芳子遇见故人,不免心情有些激动。 刚才我看见耳坠子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你呢,果真如此。日轮君的耳饰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注意都难。芳子笑眯眯地说道。 她原以为自己会得到一句应声,或是其他什么话,但是没有。 她一瞬间与毒蛇一般的红眼睛相注视。 (还可怕。) (这个人是谁?) 抱、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田中芳子磕磕巴巴地说道。 无惨朝她笑了一下,别再说话了,亲爱的。下一秒他脸色一变,下去!他低声呵道。 田中芳子行了个礼后便离去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见熟人。如果没有弄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是敷屋芳子,他曾经假扮过的敷屋政江的妹妹。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啊真是烦人。 无惨尝了一个寿司,觉得这些食物寡淡无味。 算了。 20:00.pm外头已经挂满了灯笼,有些银钱的店铺早就安上了洋气灯。远处,列车轰隆隆地进站,即将带另外一批人前往目的地。 那么我先下班了。田中芳子换下做小姐用和服,对同事壬子说。 分卷(77) 壬子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呦。路上小心点,听说我们这边晚上失踪了好多人呢,像你这样的孤身美女可是要加倍小心。 外面这么亮堂哪会有事啊。芳子笑了声,倒是你,一定要小心走夜路。壬子要到晚上十一点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 壬子哼哼了两声,便又打算过去接她的工作了。 田中芳子带上自己的小包,快步往外面走去。 料理亭外面,一个黑发的青年正时不时盯着来往的人群。当有人注意到他,他便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他身旁的一对双胞胎正在拍手玩。 炽叶先生!芳子踏出料理亭,就见着自己丈夫和儿子们在外边等她。 怎么把静流和静央也带过来了。芳子弯下身,用手指扯了扯哥哥静流的脸,不是叫你带着弟弟在家里等我们吗,怎么出来了? 静流皱巴巴了一张脸,是因为静央他要出来吃乌冬面。大白痴,乌冬有什么好吃的! 静央感到很委屈,可是人家就是想吃嘛。 静流与静央,是长相完全一致,出生时间不过相差两分钟,却性格迥异的双生子。 所以是吃完了吗? 静央喊道:肚子有点痛! 静流哼了一声,他吃得太多了。妈妈,你应该约束他少吃点,迟早会吃成大胖子的。 静央表示不同意,哥哥才会呢! 炽叶拍了拍兄弟俩的小脑袋,好了,我们回家了。 静央歪了歪头,妈妈,有人在看我们! 顺着次子的手指看过去,他们看见了靠在窗边的那张看上去就很幼小的苍白的脸。 日轮君是吧?炽叶刚想招呼,就被芳子掐手臂制止了。 田中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别喊我们快走。 炽叶不能所里,但还是被芳子推着走了。 静央抓住芳子的手,静流一个人酷酷地走在一旁。 静央说:明天松阳老师就回来啦 静流接道:但是笨蛋静央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没有写好,肯定要被老师罚站! 那哥哥给我抄一下吗?求求你了!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自食其力吗?自己写去,我才不给你抄呢! 芳子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人简直是半斤八两,谁都比不过谁的啦。 芳子与炽叶的这对双生子,脑筋都不太好用。不过他们的父母脑筋也不是很好使。 ※ 田中一家,丈夫炽叶在药店打工,妻子芳子则在料理亭当小姐,两个孩子今年都七岁,在私塾里念书。 回到窄窄的家后,芳子开始整理孩子们换下来的衣物。 炽叶左动动右动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干嘛不让我和日轮君打招呼?他可是一直在资助我们啊。 七年之前,芳子的兄长敷屋政江消失不见,亲人也相继离世。因为是女孩的缘故,所以她没继承到任何遗产。而炽叶他本身啊是穷苦孩子,无论是个人还是家里都没什么钱。 两个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度过了一段相当贫困的时期。而拯救他们的是每个月从紫藤家寄过来的一定数额的钱。 因为拿人家的钱一开始很不好意思,所以他们只好做一些别的事情去回报人家。 芳子整理衣物的手一顿,不是我想要阻止你之时她的眼睛里夹杂了一些令人困惑的东西,我感觉他不是日轮君。他的眼神好可怕我和他对上眼神都时候,动都快动不了了,浑身上下都仿佛被冻僵了。 炽叶脸上也浮现出担忧来,这样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芳子的手背,别想太多,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工作呢。 还说我?你不也是。我去看看孩子,你先去吧。 芳子折完衣服,来到孩子们都房间。她还未走进去,单在门口就开始说了,有没有在偷偷玩啊? 然而芳子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女人的第六感在提醒她可能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一下子打开门,看见了缩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和一个漆黑的影子。 穿得如同未亡人一样,带着太阳耳饰之人站在孩子们的前方。 静流!静央! 胆小些的静央哭着喊道:妈妈! 听到动静,原本已经要上床了的炽叶鞋也没带上就直接冲了过来。 日、日轮先生您想要做什么?虽然芳子认为这个人不是紫藤日轮,那个会笑的少年,但是她此刻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哈啊。 无惨转过身来。 他猩红的眼睛里尽是疑惑。 炽叶来到了芳子身边,他手里拿着一把刀。 炽叶是没有血鬼术,分到的血也相当少的鬼。他与人类几乎没什么两样。 无惨的瞳孔猛然放大。他伸出手,一个个地指过去。 你是鬼。他指炽叶。 你是人类。田中芳子咽了咽口水。 无惨身上所散发出的巨大的威压,几乎要让他们跪地了。这对夫妻紧紧地抱住对方,死亡的威胁,无法侵入他们的内心。 无惨现在内心非常地焦躁。 非常地。 你为什么愿意给一只鬼生孩子?鬼舞辻无惨质问道,你知道他是鬼吗? 芳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他会吃了你吗? 芳子用力地摇头,炽叶先生是不会这样做的!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无惨梗着脑袋,红色的柔软的长发飘在一旁,露出他的耳廓,和耳廓下面的太阳神花札耳饰。 所以你给这只鬼生了孩子?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的孩子都是鬼吗?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生下来? 这跟是不是鬼根本没有关系啊!田中芳子根本搞不清这个披着日轮君皮囊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这和炽叶先生是不是鬼没有任何关系啊!我们只是互相喜欢而已 紧紧相拥的夫妻二人。 紧紧相拥的兄弟二人。 鬼鬼鬼鬼鬼鬼!!!! 为什么一个人类女人愿意给一只鬼生孩子? 为什么一个人类女人愿意给一只鬼生孩子? 为什么一个人类女人愿意给一只鬼生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为什么,当时会怀上八季哉? 在知道他是鬼以后。 这个恶毒的一千岁的大孩子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这一家四口。他满腹的疑惑、厌恶膨胀膨胀再膨胀,几乎要把他整个人胀破了。 他气冲冲地离开田中家窄小的房子,然后弄坏了他们家隔壁的人家屋子。惨叫声接连响起,油灯打着了易燃烧的东西,顿时起了一阵大火。 无惨越想越气,越想越烦恼,越想越怨恨。 都是这对夫妻的错。 鬼舞辻无惨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变化。 一直以来,鬼是敌人,人类是食物,鬼与人类之间只有捕食和被捕食的关系,什么时候诞生了这样一条畸形的关系? 他一把扯下耳朵上的护身符模样的耳饰,把它们碾成碎末,然后随风吹走。 他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这具躯壳里残留的东西,正在侵蚀他坚不可摧的内心。 无惨从阴暗的巷廊里穿过。淡淡的月辉之光却将他的身影打成了怪物的形状。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迎面走来,浑身一阵难闻的酒气。 属于无惨的怪物般的背影挥动了一下他的手臂。 而后,那个酒鬼倒下了。 明日,哪个人从这里穿过时,便会忍不住去寻找警察们的帮助。 ※ 无惨开始翻箱倒柜。 他回到了紫藤家,那个庭院里面种着梅花树的紫藤家。 这座屋子已经空了。紫藤红花夜早就带着他的家人去投靠产屋敷家了。因此,这已经是间废屋了。正因为是废屋,无惨才能如此大胆地在这里翻东西。 无惨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找过去,每一个拉开的抽屉都被他丢到地上,里头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成一堆。 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手绢、干花、写满了字的纸和一些奇怪的东西 最后,无惨找到一个小盒子。一个很普通的,上面刻了名字的木盒子。 展开后,无惨发现其中有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颗金平糖。太久了,久到都已经化了黏在糖纸上了。糖纸里面的糖,已经开始泛黑了。 第二样东西是根笛子。 无惨讨厌笛子。 然后是第三样,一个白色的信封。 当无惨撕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的时候,展开信纸之时,一对轻飘飘的物件从信纸夹层里落了下来。 那是一对耳饰。耳饰的花纹是红月与芒草相交的护身符。 ※ 战国。 女孩子喜欢什么?无惨问理寿郎。 理寿郎是个不太懂女孩子心思都男人,但是因为被问了,所以他思考了好久才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答复来,首饰吧但是,给日歌的话,简单一点就好。毕竟她总是要出任务,太麻烦的东西对于她不太合适。 无惨觉得理寿郎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还有 我才不是送给她!你不要胡说! 他凶神恶煞,却把理寿郎逗笑了。 好的,我知道了。真是对不起。 无惨觉得对方的回答好敷衍。 夏夜的时候,他去夜市里逛了一圈。 等他晃到一个卖护身符的铺子前面,他停住了。 摆摊的觉得有机会,努力朝这个黑发少年推销了一把。 无惨指着那些护身符问:可以改成耳饰吗? 这当然可以啦!您要哪个?我当场给您改嘞!摊贩筑特别热情。 无惨随手指了一个。 那是绘着红月亮与芒草的护身符。 摊贩主一下子就把护身符改成了耳饰。 这个相当漂亮呐。 无惨付了钱,揣着耳饰在四周乱逛。说实话的,这些夜市也没什么好玩的,尽是些千篇一律的东西。 他看够了,自然回家去了。 日歌出了一趟任务,所以夜里不在家。 无惨把耳饰摆在桌子上,用茶杯盖好了后就躺在了床里。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妥,起来把茶杯移开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耳饰塞回了口袋里。 真可谓是左右为难。 最后,他干脆把护身符模样的耳饰扔在了枕头上。 日歌是第二天傍晚回来的。除了任务外,她还帮后勤部队隐处理了当地的问题。 她一回家就要休息,自然会看见枕头上的护身符耳饰。 当时日歌的表情很微妙,有种又想哭又想笑的感觉。 送给我的? 无惨当然不会如实回答。 露过夜市的时候随手买的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丑的东西。扔也没处扔。 呀,那就是送给我的东西喽?对方歪了歪头,红卷发蓬乱至极。 随便你怎么想。我出去了。 ※ 无惨捏起那对耳饰。耳饰还很新,不可能是当年留下来的的,看样子是最近刚做的什么时候是上一次他出去的时候吗? 紫藤日轮从两年的沉眠里醒来过,独自上了趟街,估计这对耳饰就是那个时候带回来的东西吧。 他想干什么? 想要凭借这么丑陋的东西打动他吗? 无惨扔下耳饰,展开信纸阅览上面的内容。 信纸里的字很娟秀,但写的内容也很少。 里面只有两句话。 无惨的脸色变得相当恐怖,恐怖到任何一直鬼见了他都会立刻原地自杀。 信纸上只有两行字。 「谢谢你喜欢过我。」「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无惨捏着信纸的手变黑,信纸边缘出现了一圈裂痕。 他把信纸揉成一团,然后把它像是球一样在这个房间里丢来丢去。纸球撞到墙壁后又弹回来,然后又被无惨扔向另外一个方向。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你干嘛还要把这些东西留在世界上! 你这个窝囊废呆头鹅!蠢货!笨蛋!白痴!恶心的家伙! 他越骂越不对味,越骂越气愤,气氛得简直想要把他现在所处的这副身躯撕裂开。 但是他现在不可以。 木笛安安静地躺在地上,耳饰落在它身旁。 融化了又凝固,凝固了又融化的金平糖像个小丑一样嘲笑着他。 寂静的屋子,狂暴得心头已经掀起巨浪。强烈鲜明的对比,让他这么久以来的自豪全都化为灰烬。 无惨对着镜子,开始佩戴耳饰。 这个人真的很适合戴这种花型的耳饰。 之前扯下太阳花札时弄开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窒息之意涌上心头。 ※ 京都,松下私塾。 松阳老师回来啦!静央报丧地和他的小伙伴们讲道。此时,没有写作业的孩子们已经无法再挽回接下来要造成的后果了。 除非他们会时光倒流。 吉田松阳弯了弯眼睛,作业没写好的同学记得罚抄二十遍哦~下边一阵控诉声。 恶魔!简直就是恶魔啊! 吉田松阳笑而不语。 静央在课堂下奋笔疾书,静流试图对刚刚来的同学表达善意。 分卷(78) 我是田中静流,是本地人,你呢? 因为离最终选拔还剩两个月所以坐进了吉田松阳课堂的缘一:我是继国缘一,家在三好。 静流:? 那是哪里? 这时吉田松阳走过来,差不多是在四国的德岛县这块地方。 诶缘一同学从好远的地方来的啊。 不过缘一同学为什么取了个男孩子的名字? 明显就是女孩子啊。 继国缘一看了看自己下半身的裙子,觉得撩起来也没用,就能沉默的对视解决了这个问题。 下节课会在十五分钟以后开始。 缘一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被外边的清风吹了一脸。但是很快阳光斜移到他身上,他只好撩起斗篷,把脸给蒙住了。 外面的世界一片极乐。春樱烂漫,人间美好。单车上的男男女女从山樱线一路往下滑,只一会儿,外面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间小小的私塾里面也是。 虚他曾经不明白人类为何物,但是此刻,他像是来到了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弃文别和我讲啦,退出这篇文就好了~】 ※今天的一万奉上啦!本来想回复上一章的评论的,但是我的评论死活发不出去qaq。在这里摸摸大家都小脑壳。其实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版本比我预想的要好一点,因为原先的版本是无惨留下了鬼化的日轮并且动不动就家暴他,八季哉是人类,后来病重了无惨不给治就病死了。对,原先版本是这个() ※球作收么么么么么哒!!! ※球隔壁文收藏:《大预言家无惨》,吃我无惨鬼化缘一cp!大家磕了都说香!!里头有两个无惨,主角无惨是平行世界穿过去的()他的目标是蹿鬼舞辻无惨的鬼王之位! 第95章 也许我是不被希望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一个生命诞生之时,必将经历漫长的时光才能长大。而促使这些幼小的生命长大的东西,是食物,还有外界的信息。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几个月的孩童的确能够记住父母们的声音,甚至将这声音牢牢记于心间,几年甚至十几年也不会忘却。 但是八季哉两百岁之前,都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印象。无论是对方的脸,还是对方的声音。 八季哉有意识起,就和白濑生活在一起。 白濑,是抚养了他的鬼。他是一个很弱小的鬼,所以连人都杀不死。据说,他这一辈子就吃掉过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就是他的家人。 在变成鬼而丧失理智的时候,白濑吃掉了陪伴在他身旁的两个家人。 鬼只有吃人才会变得强大,吃的人越多也就越强大。 但是白濑连普通人都打不过,更别提吃人了。 因此,他只能去袭击那些老弱病残。可是老弱病残的营养并不多,并不能让他变得比原先更强大,只能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食欲。 但是有一次,在恶鬼袭击鬼杀队的时候,白濑找到了一个孕妇,一个因为阵痛而无法动弹的孕妇。 八季哉就是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面出生的。 白濑偶尔会感慨,我本来是想把你们两个都吃掉的,哪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怀了鬼的孩子呢?我并不是喜欢互喰的人,因此把你留下了。 白濑谈起往事,唏嘘感慨,我原本以为你提前离开母胎会死,不过果然还是因为身上流了一半鬼之血的缘故吧你居然活得这么好。就是脑袋有点问题。 白濑说话的时候,八季哉总是睁着无神的眼睛缩在角落里。 从出生以后,被白濑嫌弃的好几次都被丢掉的他,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对于八季哉来说,生活就像是一堆烂泥,一堆会让他窒息的烂泥。 两百岁那年,他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说是找到也不合适,因为他是被白濑火急火燎地从家里拉出来,送到别人跟前去的。 那个时候,白濑当上了下弦之一。 以前的时候,他是一只连普通人类都无法打败的弱小的鬼。但在与人类合谋之下,他终于变得强大了些,凭此得到了鬼王更多的血液,因而一次又一次地晋升,直到下弦之一。 但是身为下弦之一的白濑,被鬼王一只手捏爆了。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八季哉正在家里发呆。说那是家也不可以,说不是家也不可以。总之,他在那样的地方呆了长达两百年。 然后他立马被拽到了十二鬼月会议上。 随后,八季哉得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掌控所有鬼的鬼之王,而他的姐姐,是实力媲美上弦之二的强大之鬼。 八季哉感到很疑惑,随后便是苦恼。 鬼舞辻无惨是对孩子没有任何爱恋的男人,在找到八季哉之后,就把他丢给了女儿舞杳抚养。 身为姐姐的舞杳,是与无惨长相别无二致,容姿秀丽,气度高雅的女性。 无惨和舞杳都是黑头发和玫红色的眼睛,而八季哉是红眼睛和红色的长卷发。 八季哉和他的家庭成员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是另类,是格格不入且本不应该加入这个家庭之人。 而后,舞杳说:你跟妈妈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属于母亲的模糊的影子,竟然在此刻逐渐拥有了它的外形。 那是八季哉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存在。 ※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无惨又想起了自己那个被吓得半死的儿子和在青森有固定工作的女儿。舞杳她是已经迈入了成年期的鬼,四百岁的年龄和他的合作伙伴黑死牟差不了几岁。 应该是差二十岁的模样。 因此,想要得到些除了假话以外的东西的他,去找了八季哉。 因为上次这个男孩被无惨挂在半空烫了烫太阳,在极度的恐惧与太阳的灼烧之下,他的大脑都快崩溃了。他一个人躲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同植物们一起腐烂在泥土当中。 一个身影跨过那些枝枝蔓蔓,来到了这与人间距离很远之地。外头阳光强烈,若非布幔的笼罩,无论是哪只鬼都会被这阳光完全杀死。 阳光强烈的同时,水波也很温柔。 可是这不是鬼能生活的地方。 这里不是鬼的人间。 无惨穿过那些繁杂的枝蔓,来到阴影当中。 他越来越喜欢白日里出行了。 虽然他依旧无法抵抗太阳,只能从阴影之中穿梭而过。 模样很幼的鬼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白净的脸上,也就是眼睛下面,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无惨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八季哉的脸。 舞杳说八季哉和日歌长得一模一样,他看对方也觉得八季哉和日歌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走近了,他才发现,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 哈啊他想这个干什么。 感受到异动的八季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瞳孔在注意到某个人形时便因为恐惧而极限放大了。 啊他张着大大的嘴巴,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这个孩子的大脑在颤抖,躯干也在颤抖。红色的长卷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哆哆嗦嗦,眼睑下面藏着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体。 无惨歪着头,和八季哉一样的红色长卷发落在胸前。 我来看看你,你不感觉高兴吗? 八季哉无法回答。 他害怕到说不出来话来。 只要一看到对方的脸就想吐。 只要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就痛疼欲裂。 当无惨发觉了八季哉早就切断了他与自己的精神连接之后,暴露的他又强行把链接塞回了对方的脑子里。 当年,珠世的逃离就让无惨感到异常愤怒。他不能接受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鬼能够逃脱他的掌控。 他不能接受。 鬼舞辻无惨的眼睛微微眯起,说呀 面对他恐吓般的语气,八季哉微不可见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高兴 无惨哼哼了两声,撩开耳朵边上一丛柔软的枝叶,多么的不情愿多么的 八季哉的精神非常紧张,紧张得简直无法呼吸。白天过去,黑夜过去。他终于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鬼是不需要睡觉的,可是八季哉的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的人类的血液,他并非是其余鬼由人转化而成,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与鬼的孩子。 他困到眼皮子都要打架了,于是他睡着了。 八季哉靠着一团柔软的藤蔓,红卷发大多数都被他压在脑袋后面。 八季哉做了一个梦。 「鲶八云的八,恒定周期的四季的季。」梦境里面,有一个相当柔软的声音。 八季哉在梦境里来回穿梭,他遇到许许多多的人物与风景,那些东西有的模糊,有的却异常清晰。 他百无聊赖地走着,虽然很无聊,缺一点也不想醒过来。 他害怕无惨还未离去。 他一点也不想和对方那样尴尬地讲话。 而且他如果不想讲,也必须回应对方的话。 这是强迫。 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八季哉来来去去,最终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跪坐着的人。对方的脸很模糊,因此八季哉无法窥见对方的脸。 这本是一个恐怖的模样,但是对方周身的气氛令八季哉感到很舒服。 柔软而熟悉的气氛。 八季哉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在对方身前停了下来。 有着模糊的脸的人朝他招了招手。 八季哉坐了下来,然后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一个膝枕。 舞杳说,人的大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软。 而八季哉倚靠的这双腿显然有着紧实的肌肉。 但是没有关系。 月光静静地落在森林上 天幕里垂下了一千颗的星星 今夜月色如此美丽 让我想起你的脸庞 小男孩快快睡 八季哉听到了在自己耳边流泻的歌声,他还感觉自己枕在一些不是藤蔓的东西上面。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一丛柔软的红色卷发落在他的脸颊上。 八季哉猛然惊醒。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逃离了那个人。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我会八季哉有数不清的疑惑。可是他只消一眼,所有的疑惑都消失不见。 跪坐在地上的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红色长卷发,和一样的红眼睛。 但是,那个家伙那个不是鬼舞辻无惨。 无惨张开嘴,轻声道:快点走,不要告诉别人。 啊啊啊八季哉一下子卡了壳。他就像一个缺少润滑的机器一样,嘴也无法张开,手脚也无法动弹。 无惨朝他挥了挥手。 再见。 八季哉夺路就跑。 ※ 藤袭山,最终选拔。 这座山上种着一年四季都会开放的紫藤花,而用作试炼的弱小之鬼就被关押在藤袭山上。只要参选人员在藤袭山里呆过七天并活着出来,就能够成为鬼杀队的正式成员。 从师曾经的鸣柱桑岛慈悟郎的少年狯岳急匆匆地赶来。 都是因为师弟我妻善逸的缘故,才使得他来迟了。 狯岳到的时候,藤袭山门口已经没有任何来参加选拔的鬼剑士了。 大概都是进去了。 负责守门的两位还没走。 这次选拔的负责人是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耀哉的一对儿女,今年七岁,一位名为彼方,一位名为辉利哉。 我还能进去吗?!狯岳急躁躁地问道。他可是准备了好久才等到这一刻的,千万要黑头发的那个孩子产屋敷辉利哉答:当然可以。选拔才开始了半个时辰。。 狯岳的紧张一扫而空。 正当他握紧自己的刀打算进入藤袭山之时,他突然看见远方有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出来了。 (怎么了?) 狯岳不解。 就连彼方与辉利哉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得参选者在半个时辰后就全数退出藤袭山。 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彼方朝一名少年问道。 那名少年夸张地耸了耸肩膀,有一个很小的女孩子!把山里的鬼全部都杀掉了! 曾经的选拔里不乏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无鬼可杀所以全部落选的剑士们哀叹出声,就不能给我们留两只吗? 一人嘲讽道:你怕是连鬼一脚也撑不过。 几堆人你吵我我吵你,让本来就晚来更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的狯岳一阵茫然。 什么他这样就结束了吗?他难道明年要和善逸那个蠢货一起来?! 我妻善逸是他的师傅桑岛慈悟郎从花街带回来的人。并不是说他出身花街,而是我妻善逸被游女骗了,帮游女换了债,但是那个游女和自己的情郎私奔了,这让在老板眼中有放跑游女嫌疑的我妻善逸背负了大量的债款。而桑岛慈悟郎则帮对方还清了债款,条件是让善逸当他的弟子。 可是善逸他是个蠢货,除了耳朵很灵敏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他到现在连雷之呼吸的一之型都没学会,简直是败坏门风! 原本吵闹着的剑士们之间突然爆发了一阵沉默。 原来是那个斩杀了藤袭山上所有鬼的人出来了。 狯岳看到对方的时候,稍稍吃惊了。 因为那真的是个很小的孩子,还是个身体瘦弱的女孩。她不可能超过十二岁。 对方有着一头蓬松的红色长卷发,穿着印染梅花的白色和服,脚下面踩着很小的木屐。 分卷(79) 那真的是一个相当年幼的孩子。 即便是这幅柔弱的样子就杀死了所有鬼么? 产屋敷辉利哉没想到半天都没到就产生了结果。按照规定 那么,这次最终选拔通过的人数为一位。队内共分为十个阶级目前您处在最低阶级「癸」。 彼方接道:队里会为您准备队服,量完尺寸后,会将阶级绣在队服上。 请到这边来挑选铸刀用的钢材,十到十五天后,您的佩刀就会打造完成了。 产屋敷家的两个孩子讲了一堆,缘一心中只有一个反应:好麻烦啊。 他以前的日轮刀是直接向紫藤婆婆求取的,他也没有参加过这种选拔,是刚好救了即将被十只鬼围攻的柱后就成了鬼杀队队员。经过一段时间的战绩积累,就成为了柱。 不过,藤袭山里的那些鬼真的很弱。应该是只有吃过一到两个人。但是这个样子安排也非常得有道理来参选的剑士看起来也不是很强的样子。就算以后是璞玉,现在仍然是石头。 缘一应了一声。 彼方和辉利哉没有说多余的话,让他自行挑选了钢材以后就让他离开了。 不过在填现居住地的时候雾狭山。他报了这个地名。 现在,他和松阳都在雾狭山。 此时的灶门炭治郎,仍在艰苦的训练。 缘一回到雾狭山的时候,对方刚好被鳞泷摔得四脚朝天。 啊!缘一先生回来了!炭治郎刚想动弹,就被抽筋疼得面目狰狞。 嗯。今天幸好是没有太阳的日子呢。 缘一站在四脚朝天的炭治郎跟前,水之呼吸修习地怎么样了? 炭治郎露出了相当为难的表情,我感觉我是不是不太适合水之呼吸。 差不多料到了。 自从适应了这具身躯以后,缘一将通透重新加于自己身上。从他的视角看来,灶门炭治郎的身体内部与水的融洽性怕是没有火那么好。 缘一弯下了腰,你还记得你们家传的神乐舞吗? 当年,炭吉将他的日之呼吸用双眼记录下来,并以神乐舞的方式将其传递。 炭治郎一愣,缘一先生怎么会知道缘一不言语,给了他一个很淡的笑容。 ※ 战国。 你应该多笑笑。虚对缘一说。这个时候的继国缘一已经被逐出鬼杀队,又恢复了年幼时那可怜的流浪的生活。 你总是不笑。 我总是不知道该什么时候露出微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兄长一见我的笑,他的血液流动速度救会加快,骨骼收缩的程度也会上升。 我是不是不应该笑。 不。虚说,他肯定是在心动。 这个不懂情感的小怪物,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认定。 缘一懵懂地点了点头,又问:什么是心动?光是心跳的话,每个人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会心动。 虚卡了壳,这两个心动不一样。 即使是活到现在,这两个也尚未明白世间诸多情感的小怪物,也只能通过各自偏狭的想法来将认知补充完整。 所以 你多笑笑吧,嗯? 喜欢笑的人总会有好结局的。 ※ 梦见了那个人。 那个一直缠绕在他的记忆里的女孩。 那个一直没有出现正脸的女孩。 猗窝座只知道那个女孩穿着粉色的和服,漆黑的发髻边上有一朵雪花纹饰。 这些应该是他作为人类时的记忆 从某一段时间开始,这些老旧的百年之前的记忆就悄悄浮上他的大脑,然后开始侵蚀他。 是谁? 你究竟是谁? 记忆里的女孩无法回答他。 猗窝座穿越过一片荒原,来到了一座村庄。 鬼舞辻无惨对他的部下们一共下达过三条命令。 第一条,寻找青色彼岸花。 第二条,杀死柱。 第三条,找到产屋敷家的本部。 而到现在,他们只在第二条上有所建树。 鬼杀队的柱们更换了一轮又一轮,可却永远没有停止。 猗窝座在村庄前停下来。村庄里人口挺多,现在又是夜晚,夜市开的时候。 他已经来这个村庄探过三次了。 因为一直有情报说这里有柱出没,但直到现在,他连疑似的对象都没有。 猗窝座隐入阴影当中,鬼之眼在人群当中寻找着柱的存在。 夜市西街。 师傅!我们已经在这里盘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是没有鬼的踪迹啊!搞情报的人是不是弄错了!蝴蝶忍喊道。 蝴蝶忍,十八岁,目前是虫柱紫藤红花夜的继子。 别吵,给我忍着!白发的青年带着身后的两个姑娘穿梭于人群之中,香奈惠,别把你妹妹丢了。 蝴蝶香奈惠柔柔地应了一声,好~姐姐!我今年十八了!已经不是会走丢的小孩子了!忍抗议道。 香奈惠只是笑道:但是在我心里小忍一直都是小孩子嘛。 蝴蝶香奈惠,二十岁,目前是虫柱紫藤红花夜的继子。 其实她的实力早就超过了身为师傅的红花夜,但是红花夜这个人太犟了,实在是不肯下位,只好这么不尴不尬地挂在那里。 其实香奈惠早就劝过她师傅退居二线了,但是对方千分不愿意,万分不愿意。 红花夜学习的是虫之呼吸,而他的师傅则是前任虫柱泉绚沙。他天生就是身体不太好,力气不足的孩子,手骨还比同龄人要轻一些。因此,若要成为猎鬼人的话,他只能学习对力量要求不怎么高的虫之呼吸。 但是这个力量不怎么高,也是在能砍断鬼的脖子的程度之上。然而,同红花夜学习虫之呼吸的忍,是身材更加娇小的女性,她的力量甚至连鬼的脑袋都砍不下来。但是她是一个毒剑士,也就是用毒杀鬼。 红花夜还是挺佩服这名继子的创造力的。 和他们两个不一样,香奈惠的身材比一般女性要高大,力量也很充足,因此她选择的是虫之呼吸的上一个层级花之呼吸。 虫柱和他的继子在人群里搜寻着鬼的身影。 前段时间,情报处十分确定地告诉这里有鬼的踪迹,说不定还是十二鬼月。因此,红花夜带着有柱实力的香奈惠一起前来解决任务。然而到了现在,他们连鬼的一根头发都没有见到。 蝴蝶香奈惠身上的斑斓蝴蝶羽织被风吹了起来。 照理说我穿得这么艳丽鬼一定会发现我们并且在暗处偷袭我们的。 要么我们去个暗处?蝴蝶忍提议道。 红花夜脑子一痛三个人一齐走入了没有人的荒原。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上,深色的云雾从它表面飘过。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猎鬼人嗅到了最讨厌的鬼的气息,因而在瞬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有着一头艳丽的粉发的上弦之鬼,出现在荒原之上。 你们职中,有柱吗? 对方眼睛里的上弦之叁的字样在月光下异常显眼。 糟糕!是上弦鬼! 师傅! 难道要迎战吗? 柱虽然能够很轻松地战胜下弦,但是这几百年来从未战胜过上弦之鬼。而上弦六只鬼当中,前三位又和后三位有着天壤之别。 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上弦之叁。 对方眼里的数字绝对不会骗人。 即使两个继子焦急的话语传来,红花夜也没有发声。 他紧紧地盯着站在他们对面的上弦之叁,一口牙齿,咬得肉质鲜血直流。 你是鬼。 他是鬼。 他是鬼。 猗窝座!!!! 很多年之前,红花夜遇见了和哥哥走在一起的、穿着道场服的黑头发的猗窝座。 那个时候,谁都当他是个人类。 但是他是鬼。 是可怕的上弦之叁。 还有医师。 出现在他们家里的,将他的兄长变成鬼的那个,曾经为他们家提供医疗救助的那个男人。 敷屋政江医生。 他也是鬼。 他们周边尽是鬼。 全部都是鬼。 他们都心怀鬼胎。 潜藏了很多年的、很多年的怒火在今夜彻底爆发了,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导致兄长被变成鬼,导致兄长失踪的愤怒全在这里。 他质问道:我哥哥在哪里!!! 完全没有想到遇到的家伙会是这个。 啊没记错的话 紫藤红花夜。是叫这个名字吗? 遇见了讨厌的家伙。 但是 死了。七年之前就死了。不要怀抱多余的天真的想法了,他早就死了。猗窝座摆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没有改变过的起手势,多余的话不要说了,来战斗吧。 术式展开巨大的白色雪花在猗窝座身下展开,无数方位在他脑子里排列出来。 师傅,冷静,不要失去理智。香奈惠的语气相当坚定,不要被他带跑了! 蝴蝶忍正在调整日轮刀里面的紫藤花毒的毒量。 呼呼呼呼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 原来火之神乐舞也能应用到战斗当中吗?在发现祖传的用来祭祀火神的神乐舞居然能够成为强大的战技之后,炭治郎表示很震惊。 鳞泷问:从未见过的剑技这是什么? 这是日之呼吸。只不过以神乐舞的形式传递下来了而已。 日之呼吸是什么是像水之呼吸一样的呼吸吗?炭治郎从未听过这个呼吸,但是眼见着他师傅的脸色一变,他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时候鳞泷左近次来作解释了,日之呼吸,是所有呼吸的源头。现行的风□□炎岩五大基础呼吸,就是从日之呼吸衍生出来的。但是日之呼吸四百年之前就失传了!鳞泷的眼睛一眯,视线投向缘一。 炭治郎又有些呆呆地说,我听爸爸说过!我们家的这支神乐舞是从四百年前开始的!那以前,我们家从来没有过祭祀火神的活动。 缘一张了张嘴,打算如实相告。然而这时,吉田松阳走到两人当中,将对话中止了。 那边的村子里打了求救火焰,要去帮忙吗? 求救火焰,是用于传递我们需要救援这个消息的鬼杀队之中的产物。 那么由我去吧。缘一站起身来。他的乌鸦在他耳边讲了几句,我的任务地点似乎就在那里。 我和你一起去。吉田松阳道。 那么小心一点,不要轻敌。鳞泷告诫道。 两人赶往任务地点。他们大约花了二十分钟的模样到达那个村子,但是空气重的血腥味来自村外。 于是他们转向了荒原之中。 ※ 咳、咳咳红花夜一口血卡在喉咙里面。他本身不是特别强大的剑士,在现任的九柱之中他的实力是最差劲的。 香奈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的肩膀被击碎,脸颊已经变形了。 这还是在猗窝座的某个原则之上造成的轻微伤。 猗窝座曾经有过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吃女人。但是现在,他连女人也不怎么杀了。而且这三个人当中,紫藤红花夜是柱,其余两名女性只是普通队员而已。 他的目标只有柱。 (怎么办毒药不够了)蝴蝶忍暗暗着急。她是力量不足以砍断鬼的脖子,但是却能够用毒杀死鬼的人。但是上弦之鬼与普通鬼不同,对其他鬼有作用的毒对上弦之月一点用处也没有。就算是加大了剂量,也很快就被对方消解掉了。 (我记得曾经的水柱似乎住在这边!救援回来吗?!) 猗窝座停下了手,他如此平静,内心却一片怒涛,弱小真是弱小的人。你连身旁的女孩子都比不过,凭借这样的你,也能跻身九柱之内吗? 猗窝座讨厌,甚至是厌恶弱小的人。在他看来,弱小之人根本没有要活下去的必要。 但是他为什么厌恶弱者呢猗窝座想不起来。 我当然知道啊!还要你来说吗?!!红花夜捂着自己的心口,尖叫道。他不是心痛,他是被对方的拳头打到了心口。对方的力量太大了,那修炼到极致的肉体,每一次攻击都令剑士们异常苦痛。 骨头断了 这样子的伤痕是无法用呼吸去治疗的 不行,至少要让香奈惠和忍离开才行弱者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与其质问我,你不如问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救到你哥哥。 猗窝座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就感到很害怕。自从那位大人穿上了那张皮以后,对方就变了。可怕,令人害怕,他变得喜怒无常,和以往相似却不同。 红花夜动了动嘴唇,等下我冲过去的时候,赶紧逃。 他的声音很微弱。 可是师傅!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我死了也无所谓请告诉我的家人,我的死是有意义的。 香奈惠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面对着上弦之叁的他们,看起来竟是如此的无力。 分卷(80) 呼呼呼呼红花夜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虫之呼吸游虫之舞「隐越」! 日轮刀与拳头相接,他淡紫色的刀刃被对方的脚式踢成两截。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可以倒下!! 紫藤红花夜一直以来是个胆小的傲慢的孩子。一遇到比自己弱小的就去欺负他们,一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就会去寻找兄长父母们都帮助。 他在小猫里面为非作歹。 可是他已经没办法这么做了。自从七年之前,他失去了所有的血亲之后。 他试图做个有用的能够帮助别人的人去赎罪,私以为自己能为死去的家人们祈福。 红花夜一把握住断刃,刀刃嵌进他的皮肉里面,令他鲜血直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狂叫,脚步已失去了规划。 紫藤红花夜绝对会在今夜死去。 猗窝座如此肯定道。 而后,一把赫刀直接从他的正脸穿过。 红花夜因为惯性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人接替了战斗。 远处,怀抱着某个意志而逃跑的姐妹二人遇到了一个浅发的圆眼睛青年。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我想这么说。 因为他来了。 荒原之上,月光之上,赫刀的痕迹回旋着。 二之型「炎舞」! 炎舞是两项攻击叠加在一起的剑技,一次攻击结束之后还有第二次。 猗窝座把脑袋从日轮刀上上拔了出来,被戳出一个洞的脸颊迅速恢复了原状。 好快的刀! 他眯着眼,注视着对面的、新的敌人。 一个小女孩。说不定连他的腰都没有到。 鬼杀队已经这么饥不择食了吗? 夸奖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已经消失。 你身上怎么会没有斗气? 世界上任何生物都会有气息,就算是刚刚出生的婴儿周身也围绕着淡淡的气息。可是站在他面前的过分年轻的猎鬼人身上却没有任何气息。 她仿佛是一株植物。 对面的女孩回答:也许。 然后 我想问问你,鬼舞辻无惨在何处? 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可你没有得到这个答案的机会了。 猗窝座相当自信。因为他是上弦之叁,因为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缘一把碍眼的头发撩至脑后。 但我尊重和你都战斗。 术式再度展开赫刀上边,缠上了一层薄薄的不可见的火焰。 吉田松阳想了想,决定给对方吹个口哨。 ※ 猗窝座输了,但是他输得很公正。 他没有被任何人偷袭,而是在正当的战斗之中输给了比他强的人。 但是猎鬼人女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被猗窝座攻击得浑身是伤,印染梅花的和服上面全是血。 你得去找医师。 缘一直接脱下了红羽织,没有必要。他身上的伤口尽数消失不见。为了加速伤口的愈合,而将他自身的鬼的因子放了出来。 猗窝座瞳孔一缩。 你也是鬼?!你竟然逃脱了那位大人的掌控?! 否则的话,对方在说出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应该被鬼身躯里那位大人亲自播下的诅咒而杀死了。 缘一心里一个问号。 我赢了,你得告诉我无惨在哪里。 说还是不说? 猗窝座是绝对不会撒谎的人。 我只知道他最近在京都。 猗窝座用他代指了那个男人。 那么你要杀我吗?我是输家,我自然不会逃跑。这么多年了,我尚未失败过。 因而这份战败就显得弥足珍贵。 我缘一面对猗窝座,又提出了当年向珠世提出的那个想法。 你能,帮助我们一起对付鬼舞辻无惨吗? 四百年前,缘一问珠世,你愿意吗? 鬼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她有着非常悲伤的眼神。 猗窝座断然拒绝道:不可能。 天地之间爆裂之声响起。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远方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黑留袖的女人。盘起来的红卷发上插着花簪,耳垂上吊着绘有红月亮与芒草图案的耳饰。 猗窝座对方悠悠的声音传来。 是无惨大人! 猗窝座迅速跳到了后方,而女人薄雾般的身影则移至了前方。 猗窝座给我滚。对方训诫的口气里面充满了不信任。 猗窝座感到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信任危机。 但是明白了,属下告退!他跳入森林之中,离开了这片荒原。 现场只剩下对峙的两个人。 或者说,两只鬼。 继国缘一黑留袖女人口中道出这个已经四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名字,她的红眼睛里跳跃着一些一些希望。 我想,他会成为我们毁灭他的助力。 他指的是鬼舞辻无惨。 缘一的嘴唇动了动,日歌。你还活着。 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苟延残喘。我不能出现得太久,否则他会发现我。 我没有办法凭借我自己的力量杀死他。 所以必须要依靠你们。 红花夜早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我弟弟他拜托你了。 缘一被交付了这个重任。 黑留袖消失在荒原上,而缘一把紫藤红花夜扛到肩上,带了回去。 两个女孩子显然比较着急。 我给他止了血。得找到医师才行。 于是红花夜被马不停蹄地送到了蝴蝶居。这一次,蝴蝶居的主人没有出面,因为她同样躺在这里。 因为肌肉过度拉伤而和自己的姐姐、师傅躺在同一排病床上的蝴蝶忍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在第二次柱合会议的时候,蝴蝶香奈惠成为了花柱,而紫藤红花夜不得不退居二线。 师傅你就当提前养老好了。忍是这么说的。 小晴和芒铃夫人很想你啊,你得多陪陪他们才是。这是香奈惠说的。 小晴是红花夜的女儿,是个随了她母亲的眉清目秀的丫头。 红花夜一阵头疼,别贫了,研制你的毒药去对了,我给你的春回别滥用,否则会伤到你自己的。 他们一家,已经吃够苦头了。 忍吐了吐舌头,拉长语调道:明白啦红花夜坐在躺椅上,望着外边灿烂的阳光。 那一天 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求预收吧,隔壁坑《富江转生[主鬼灭]》,搞个花街玩玩 ※求作收。 ※我快完结了!!!!!! 第96章 失败。 猗窝座已经忘记上一次失败是什么时候了。 很可能是和童磨进行换位血战的时候。 但是童磨那个家伙,嘴上甜言蜜语,心里头却空无一物。 猗窝座不想和对方接触。 因为刚刚被看起来刚刚变成鬼没多久的鬼女孩所击败,又被那位大人嫌弃为无用之人。因此,猗窝座的心情稍微有一些不舒畅。 在他一拳把周围的树木打断成两截以后,远处的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人群。 街市。 明亮而艳丽的火光。 他可能需要吃人。 猗窝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人了。虽然他已经在武学这条道路上走了许久,但他归根结底是鬼,而鬼变强大的根源还是吸收和他们基本同源的人类的身体。 通常情况下,吃的人越多,鬼身就越强大。 童磨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只吃女人,而且钟爱孕妇。在他心中,怀着小宝宝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补品。他以每年大概食用一百个人的速度在短短五年内就进入了十二鬼月的序列之中。经由他介绍进来的妓夫太郎、蕨姬兄妹也是如此,吃的人说不定比猗窝座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他又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他在寻找合适的对象。 女人不行。 女人之中包括女孩、少女、妇女和婆婆。 但是这些他都不会吃。 男人。 必须得找个男人才行。 街市之中,一个黑头发的少年吸引了猗窝座的注意。对方的肌肉很紧实,是练家子。气味不难闻 猗窝座选定了目标。待会儿,就把这家伙掳走吧 在这里吃人,会被很多人发现。 最好的地点还是那片广袤的荒原。 猗窝座在靠近对方慈郎哥哥!一个女声从猗窝座的后方传来。这让猗窝座把自己的身形藏入别人所看不到的地方。 女人。 他讨厌女人。 听到呼唤的慈郎,在一片人声鼎沸之中转过了身,他平板的表情突然变化,就好像纸片人活过来了一样。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和你说了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吗?慈郎走过去,拉住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的手,他想了想,又放开,把自己的外衫摘下来披到了对方身上。被风吹到头疼该怎么办? 少女急着道:我没有咳咳咳咳!!她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旁边一个摊贩加了一嘴,小雪多听听你未婚夫的话嘛。 被叫作小雪的少女一下子羞红了脸,那个、那个!是因为有人来道场砸场子了,所以我才小摊贩笑道:那就让慈郎去把他们都锤成小泥巴好了。 小泥巴究竟是什么啦小雪小声吐槽道。 少年与少女牵着手离去。 猗窝座在后边沉默不语。 为什么 他产生了幻痛。 明明没有心的地方,却在扑通、扑通地跳动!那速度很快,强度也很大,他的整副身躯都被那颗不断疼痛的虚幻之心压到底端,他仿佛已经是一团被千人踩踏的泥土了。 熟悉的感觉 又是,熟悉的感觉。 「谢谢狛治哥哥」猗窝座猛地转头,却没见身边有任何东西。他的手只抓到了一团空气,而他这个人,却被拉入更深的泥沼之中。 ※ 青森,碧水湾。 房间内亮着电灯,桌案上铺着红格子纸。纸的边上,是散发着浓郁气味的墨水和一支钢笔。 不远处,一名年轻女性正在缝衣服。 舞杳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灯在缝补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衣服。虽然说她完全有钱买一件新的,但是她就是很喜欢这一件。 昨天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木头上的钉子,将这条暗红色的裙子下面扒拉出一个大口子。 舞杳正在拿细针给破口处缝上密密的一层。很快就就完成了,且针脚全部藏在里头,从外面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缝完衣服并且将它放回衣柜里后,舞杳又来到桌案前,开始构思自己的新。她的上一篇《孤独的人》已经发表了,很可能有再印的机会。她的编辑要求她赶紧把新文构思写出来并提交给编辑提前审阅。 但是这一篇究竟写什么,舞杳还不清楚。并不是她没有什么点子,而是她不知道究竟要选择什么。 虽然她自诩为一名作家,但是写作仅仅是她的爱好,而不是生活来源。没有钱的话,可以直接抢,没必要这么辛勤地写作。 这个时代,文学家并不能够获得多少金钱。 洋电灯的光很亮,照亮了女性柔美的侧脸。 钢笔在纸上横出一横之后,便再无动静。 她其实现在有一个想要写的东西,但她觉得写出来的话也实在是太悲惨了些。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度的笑料,而最可怜的笑料则是属于自己的笑料。 舞杳一直觉得,她的家庭就是笑料。 构成这个家庭的是早就死掉的妈妈,无比残忍的爸爸,心胸狭窄的姐姐和懦弱无能的弟弟。 这样的家庭究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舞杳回顾自己的这四百多年,她发现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居然是在炼狱叔叔家里,妈妈回家的那段时间。虽然她只能夜晚出门去走动,但是挺远里花草种得很杂但是美丽,夜晚很凉但是月色很美丽,大人们的话很复杂但是总是充满温情。 「谁是我的小宝贝?」「谁是我最亲爱的小宝贝?」「谁是我最最最亲爱的小宝贝?」「」「当然是舞杳啦!」呀哈哈呀哈哈这样高兴的笑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呀哈哈这个女人模仿着记忆里的笑声,但是一旦笑出来,就像是哭丧。她已经固定了一种有礼貌且甜美的笑容,这几百年都不曾改变,所以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笑了。 舞杳手下的笔动了。 战国时期,妖魔鬼怪行道之时,一个叫作无哉的受了重伤的男孩,遇到了一名叫作日歌的女剑士 十五分钟以后,舞杳写完了梗概。 她想,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这更可怜、更可笑的故事了。 ※ 在继国缘一成功通过最终选拔后的第二年,灶门炭治郎也通过了最终选拔,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猎鬼人。之后,他背着他的妹妹,一齐踏上了斩鬼的道路。 炭治郎的第二个任务在东京府浅草,进化的超过头的城市让这个乡野少年感到眼花缭乱。当他哭丧着脸在街边上点了一碗乌冬来填肚子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味蹿入他的鼻尖。 分卷(81) 这个味道,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可怕的气味。 那一天,灶门一家险遭灭门的时候,炭治郎也在自己家、死去的家人附近闻到了这样的气味。 鳞泷师傅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能够将人变成鬼的家伙只有一个。 那就是鬼舞辻无惨。 一直以来,炭治郎都追寻着鬼舞辻无惨的存在,但是从未有所收获。 因此,在嗅到对方气味的第一时刻,炭治郎就冲了出去。 祢豆子,不要乱跑!去追之前,他还和祢豆子叮嘱了一下。 为了避免伤人而戴着口枷的祢豆子妹妹盯着眼前的乌冬,乌冬老板盯着盯着乌冬的祢豆子,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气场。 你倒是快吃啊!都快坨了!乌冬店老板发火了。 灶门炭治郎肉眼中吸入一大片人,他灵敏的鼻子正带领他去寻找那个散发出气味的人。 在哪里? 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这个乡下小子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穿着洋装去看戏剧的女士,他连忙道歉道。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甚至比他还矮的身影。 对方立于樱花花枝下,红色的长卷发如瀑布般落下。 对方的身边,站着一个约莫只有五岁的孩子。 怎么会 炭治郎大为震惊。 鬼与鬼是不可能聚居在一起的。虽然鬼的主食是人类,但是不乏互喰的现象存在。一只鬼吃掉另外一只鬼,相当于吸收了对方的力量。但鬼的味道很难吃,而且那位大人明令规定禁止鬼之间互喰,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鬼通常是单独生存着的。 但是此刻,炭治郎感到了震惊。 他的视线所投向的二人,据他的嗅觉所闻,是存在着血缘关系的。虽然很淡,但的确存在。同时,那个瘦影子的鬼身上还散发出另外一股味道。这只鬼身上,居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仿佛他是由两个人拼凑而成的! 炭治郎无法抑制内心的紧张与惊讶,鬼舞辻无惨! 对方缓缓地转过了身,连带着孩子一起。 炭治郎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 并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两只鬼呆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对方的相貌太丑陋而或是太美好,而是因为那只明显年幼的鬼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 炭治郎从对方嗅到了害怕的气息,对方的恐惧如同大海的波浪般朝他涌来。 为什么会这样 那具小小的身体上,为何发出这么让人心碎的气息。 红色长卷发的鬼脸上有着一大片的红色斑纹,这令那张苍白的脸显得异常诡异。 炭治郎一直保持着那副惊讶地姿态,而少年鬼却没有任何表情。 走了。他对身旁的鬼男孩说道。 鬼男孩颤颤巍巍地,跟随鬼舞辻无惨离去。而在那个过程之中,他忍不住回头。 (那孩子对我露出了求救的眼神) 炭治郎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抓住对方。 然而,一个男人突然倒在地上,并瞬间完成了鬼化。他开始袭击边上他的妻子。 为了离开所以把其他人变成了鬼吗? 炭治郎跑过去,一把把发狂的鬼按住,鬼舞辻无惨!!他大喊着,声音尖锐刺耳。远处的两只鬼并未停下脚步。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无惨停了下来。 远处,警察上来处理问题了。 他已经离开了那名猎鬼人所能捕捉到范围了。 但是少年猎鬼人的包袱下所暴露出来的太阳神耳饰,让他的精神一阵晃荡。 为什么这个耳饰还会存在?! 「鬼舞辻无惨,我不会放过你!」记忆里的红发剑士又开始在他眼前浮现了。 不行,必须得把对方杀掉才行。 于是,无惨派出了两只鬼,前去追杀对方。 箭头鬼与手球鬼。 而就在他离去之时,炭治郎因为他将鬼也称呼为人的这个行为,得到了刚好露过的女鬼珠世和她的家人愈史郎的帮助,从而将被鬼血侵蚀的男子收于救治之中。 炭治郎带着祢豆子赶往珠世的居所。 在布置得非常清新的房间里,他们交谈了许多。 因为珠世身上有着非常清新的气息,因而炭治郎愿意相信对方。 炭治郎君,我想问问,你的耳饰是从何处来的?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息的珠世目光紧紧盯着那副太阳神耳饰,问道。 这个吗?是我们祖上就传下来的了。 据说是一位强大的剑士留下的。 这样的么珠世思考着,那么,你是否听过「继国缘一」这个名字呢? 缘一先生?炭治郎不知道珠世小姐为什么会提到炭治郎,因为过于好奇所以他向前倾了倾身子。 不准离珠世小姐这么近!愈史郎狠狠地打了炭治郎的头。 愈史郎!不要打他! 我没有打!因为和自己爱慕的珠世小姐说上话了,所以愈史郎的眼睛里都闪着星星,我只是拍了拍他的头。 炭治郎想,这人真是睁眼说瞎话。 珠世又将视线移向炭治郎,你说的缘一先生是什么模样的? 其实我也无法表述因为缘一先生他是在我死去的妹妹身上重生的我妹妹叫花子,被鬼舞辻无惨杀死了。我们一家六口,除了我以外还有祢豆子,都被残忍杀害了。 我感到很抱歉。 珠世身上散发出了非常悲伤的气息。 珠世小姐是认识缘一先生吗? 我曾经遇到过一名叫作继国缘一的剑士,他戴着这样的耳饰。他很厉害当年的他,将鬼舞辻无惨逼上了死路。若非最后无惨自爆逃离,怕是要死在对方手上了。 诶炭治郎简直无法想象,这么厉害吗? 是的。只可惜后来他被驱逐出了鬼杀队。 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炭治郎不明白。 这事说来很令人难过。 珠世一旦回想起那位剑士的结局,就觉得想当可怜。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那个男人他前后矛盾,他有心无口,他总是会把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弄糟糕。 他更像是一个不知所措总是犯错的大孩子。 在珠世的叙述之中,炭治郎逐渐了解了继国缘一这个男人。 那是开发了呼吸法的男人。 鬼杀队的每一个队员,都是通过了育士的教导,学会了呼吸法的人。凭借呼吸法,弱小的人才能提高力量与鬼战斗。很难想象,没有呼吸法的话,人类究竟要如何杀死鬼。 但是最后是被鬼杀死了吗? 也不是这样。珠世并没有用肯定,他是战斗之后,阳寿燃尽后,站立着死去的。 与他化鬼的兄长战斗。 兄弟之间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无法相互理解。 为什么呢?炭治郎又问道。他一直觉得,兄弟姐妹之间有着很强的羁绊,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呢? 珠世垂了垂眼皮,秀美的眼睛里凝固着几百年的宁静。 谁知道呢? 这种事情,唯有当事人才会知晓明白。 因为他们并非当事人,所以妄加评论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曾经与他做过约定。 这只女孩抬起头,柔弱的眼神里却有着比钢铁还要坚硬的东西。 我会帮助他,一起消灭鬼舞辻无惨。 此时,被愈史郎用他的血鬼术隐藏起来的房屋,被追杀炭治郎的两只鬼发现了。 所幸的是,他们最后消灭了这两只鬼。 被消灭的手球鬼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陪我、玩 炭治郎觉得很悲伤。 鬼是一片虚无的东西。已经忘却了身为人类的自己,因而没有过去。鬼的生命没有尽头,除了死亡能带给他们的。因而,鬼也没有未来。 告别珠世之后,炭治郎又接到了几个任务。而在之后对战前下限之六的战斗中,炭治郎认识了队友。分别是听力很好的我妻善意和由野猪养大的明明有着美少女脸声音却像个糙老汉子的嘴平伊之助。 受伤的三人于紫藤花家之屋休息过后,便又赶往任务地点那田蜘蛛山。 这座山里,栖息着真正的十二鬼月下弦之五累。 炭治郎一直觉得十二鬼月是可怕的东西,可是在上一次与原下限之六响鼓战斗中他却觉得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 此时的炭治郎,在缘一的指点下,将水之呼吸与家传的火之神神乐舞结合起来用。水之呼吸侧重的是防御,而神乐舞的剑技则代表着攻击。 因而,侧重于攻击的火之神神乐舞,或者说日之呼吸给炭治郎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在用水之呼吸进行调解之后,他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觉得这才是适合他的剑技。 在与下弦之五对战的过程中,炭治郎更加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强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让富冈先生不要杀他鬼化的妹妹而只能跪地求饶的少年了。 怀抱着这份信念,在祢豆子的血鬼术「爆血」的加持下,他黑色的日轮刀转化为红色。 他在与鬼战斗。 他是鬼剑士。 他可以做到!! 他完全可以斩杀这只名义上在寻求与家人的羁绊实际上却在用力量控制他的鬼同伴的鬼。 我讨厌你火辣辣的眼神模样年幼的白色之鬼如是说道。他的蛛丝很坚韧,光凭日轮刀无法割裂。 呼呼呼呼累听见了扰人的呼吸声。 而就在他编织他的最强之招时,那边红的日轮刀,落入他的眼中。 无惨大人曾说,必须要杀死带着太阳花札的猎鬼人并将对方的脑袋提到他面前去。 就是你么? 累的手动了动。 血鬼术杀目笼! 呼吸! 善逸和伊之助还在与其他鬼战斗。但是只要杀死这只鬼,一切就会差不多结束了。 火之神神乐舞辉辉恩光! 向他的敌人,致以猎鬼人的想法。 蔓延到火焰将白色之鬼完全吞噬。 因为向那田蜘蛛山派出的第一队剑士全部阵亡,水柱富冈义勇和虫柱蝴蝶香奈惠受主公所托,前往那田蜘蛛山。 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下弦之五已经死了。 香奈惠是带着她的继子栗花落香奈乎一起来的,她们两个很快就治愈了被蜘蛛毒所伤到的剑士,而后勤部队隐则会将他们带回蝴蝶居。 富冈义勇在解救了非常吵闹的嘴平伊之助后赶往主战场,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啊!富冈先生!炭治郎刚说了一句,就因为肌肉疲劳而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了。 义勇:做得不错。我帮你揉揉? 炭治郎疼得龇牙咧嘴。 香奈惠走过来说:信鸦刚刚传消息过来,让我们把灶门兄妹带回去。 义勇:要我给你揉揉吗? 炭治郎:谢谢。 灶门炭治郎终于拥有了正常的身体。 不远处,一双红眼睛在闪烁。 啊!缘一先生!炭治郎下意识喊出了口。 缘一从树后显现出身影来,炭治郎,做得好。对方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夸奖道。 要不是炭治郎和对方认识了有一年多,他怕是会认为对方是在嘲笑他。 鬼?!义勇拔刀,但是在看见对方一身鬼杀队队员装扮后特别一提,对方衣服上的阶级还是最低的癸。 因为对方并没有表达出恶意,所以义勇又接了一句,你讲话听上去肯定被别人讨厌。 香奈惠:诶? 忍总是说,水柱富冈义勇是个非常容易被人讨厌的人。 因为他很憨。 大概是的。因为我是一无所成的人。 炭治郎看出对方突然变得很低落。 缘一先生请不要妄自菲薄啊! 信鸦此时又飞过来。 它这是加急信,飞得它差点当场昏倒。 若遇猎鬼人继国缘一!将其带往本部! 若遇猎鬼人继国缘一!将其带往本部! 信鸦嘎啦一声,倒在了香奈惠的手中。 缘一把日轮刀重新塞回腰际,我也有事,想要进行商谈。 富冈义勇还未见过这么配合的鬼,还穿着鬼杀队队服。 我来看着他。他对香奈惠说。 那么,我就把炭治郎君和祢豆子妹妹一起带走了。 一行人一齐返回了鬼杀队本部。 而第二天,是柱合会议。 这一次的柱合会议于早上九点开始,而有几名柱六点就在庭院里等了。 这几名柱里包括水柱富冈义勇和风柱不死川实弥。 实际上只有这两个提前了三个小时到达。 香奈惠说她还要学有关医疗的早课,恋柱甘露寺蜜璃还在睡觉,蛇柱伊黑小芭内在偷看蜜璃睡觉,岩柱悲鸣屿行冥在打坐,炎柱炼狱杏寿郎大概在吃早饭,霞柱时透无一郎应该也在睡觉,毕竟在十四岁在长身体。 分卷(82) 其实我也有在长身体 被富冈义勇拉过来一起等的炭治郎经过作夜一战,脑子还有些懵懵的。这个时候他就有些羡慕祢豆子了,对方在箱子里睡得正熟呢。 没睡的人却要经受来自他人的眼神折磨。 而这股眼神属于风柱不死川实弥,一个衣服敞得特别开胸口上有特别多伤痕的男人。 有些心惊胆颤呢炭治郎君。 富冈,你这家伙风柱的表情格外凶恶,你怎么敢留下这只鬼! 富冈义勇直视前方,主公的意思,与我无关。 这位风柱大概爆点浑身都是,下一秒他就摆出了想要和对方撕逼的架势。 柱真是一群可怕的生物。 暴躁老哥继续说:你这家伙难道是想要偏袒鬼吗? 这回轮到炭治郎发声了,祢豆子和普通的鬼不一样!她没有吃过人,她不是那些坏鬼! 你这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不死川实弥怒视。 没有一只鬼是无辜的。 不可能有的。 我当然知道!祢豆子是我妹妹! 实弥的眼睛里只有更多的严厉。 没有一只鬼是无辜的。 如果光凭血缘就能够阻止鬼吃人的话,那么卷宗上那些饿鬼吞食父母的事件又该如何解释? 那么他家的事情又该怎么说法呢? 不死川一家除了实弥和他的弟弟玄弥,其余弟弟妹妹通通被变成鬼发狂了的母亲杀死了。 无论怎样呼唤也无法唤醒她的神智,为了保护最后的家人,实弥杀死了变成鬼的母亲。 为了一个血亲,而杀死了另外一个血亲。 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而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发现自己是非常稀有的超吸血体质,鬼一闻到他的血的气味就会动弹不得。 因为家人为鬼所杀但没有得到鬼杀队指点的实弥,带着一堆锋利的工具和自己的血就去杀鬼了。 鬼都杀不死。 他通常情况下都是把它们固定住,然后让阳光烧死他们。 后来,实弥遇到了一位鬼杀队员,那是他的启蒙人。 不死川实弥认为,只要是鬼都会吃人。 因为富冈义勇成为了风柱的新集火对象,从而让灶门兄妹暂且逃过一劫。 他们的事情,会在柱合会议上被正式提起。 三个小时就这样过去,其余柱也准时到达。 九柱之间发生了一场不可以算作争吵的争吵。 争吵的点就在于是否要留下灶门祢豆子该鬼。 因为他们真的说的太过分了导致炭治郎非常想要给他们一个头槌。 他的确这么干了。 但后来被蛇柱伊黑小芭内直接按在了地上,心脏附近非常的痛。 好在后来主公大人到来了。 这一届的主公名为产屋敷耀哉,今年二十三岁,已经拥有了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其子产屋敷辉利哉,未来会代替他成为家主。 众人进行了行安礼,而后就是解决灶门兄妹的事情了。 大家都态度都很坚决,就是杀掉身为鬼的祢豆子。 但是 我们收到了来自曾经的水柱鳞泷左近次的信。接下来,我会为在座的各位挑读一段。 鳞泷左近次与富冈义勇愿为祢豆子做下保证,若有一天祢豆子食人,他们将会自裁谢罪。 信上写了这样的内容。 被全身心信赖的灶门炭治郎,眼睛里闪动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众人似乎还无法忍受,主公则道:虽然我们无法保证祢豆子日后是否会吃人,但是已经有三人将他们的性命压在了她的身上。若想要否定这份三人的觉悟,就必须拿出比他们更大的决心来才行。而且,炭治郎还曾经遭遇过鬼舞辻本人。 一听到鬼舞辻无惨的名字,下方之柱全部躁动了起来。 连柱们都从未触碰过的魔头,却被一个新人碰到了。 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在上面地方?!喊得最高的是风柱不死川实弥。鬼舞辻无惨当时在干什么?!你找到他的藏身处了吗? 因为风柱的声音太响,所以其他柱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炭治郎一时懵了圈。 要回答哪个问题? 主公解围道:按照你的想法,一个一个回答下去吧。 主公的声音很沉稳,让人有非常信服的感觉。 于是炭治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始将自己遇到鬼舞辻无惨的过程讲述出来。 我是在东京都浅草的街上遇到对方的。我闻到了他的气味,和把祢豆子变成鬼的家伙的味道一模一样,因而我断定他是鬼舞辻无惨本人。他当时在居酒屋门前的樱花树下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所见的鬼舞辻无惨,是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姿态,个头可能比我还要小一点。有一头红色的长卷发,耳饰和我的很像,但是图案是芒上月。嗯我记得,他脸上有一大片的红色斑纹,看起来非常渗人。 我没有与他交手,所以也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他当时身旁还有一只鬼,五六岁的模样,和他长得几乎一样,简直就是翻版。但是、但是那只看上去很年幼的鬼炭治郎的眉头往里面聚拢。 怎么了?快说啊! 炭治郎抿了抿嘴唇,那只鬼,对我露出了求救的眼神。 可是他们是亲人啊我嗅到他们之间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但是鬼难道会生出自己的孩子来吗? 炭治郎讲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什么重要的点。 比如说无惨的能力是什么。 比如说对方有什么弱点。 没了? 没有了炭治郎讪讪道。 我想,这个我可以给你们答案。 红花夜,你来讲吧。 从主公的背后,走出一个青年来。 师傅。虫柱香奈惠轻声道。 已经退居二线的虫柱紫藤红花夜跪坐在主公身边。 那只年幼的鬼,名为八季哉。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七年之前,讨伐鬼舞辻无惨的战斗之中,就是他帮当时的三位柱隐匿了痕迹。但是他们都死了。 而这位少年所描述的鬼舞辻无惨的样貌,属于我的兄长紫藤日轮。 怎么回事?这可太不华丽了音柱宇髓天元道。 同样是七年以前,我的兄长以化鬼作为诱饵,留下了鬼舞辻无惨,从而为柱们争取了时间。但是很可惜,所有人都去世了。就连哥哥他哈啊,鬼舞辻无惨那个家伙,套着我哥哥的皮,从我们家掠夺了大量的财产。我们的人曾多次发现对方于我们家各地的房产处晃荡,但至今没有抓住过对方。 我这其中,我得包含大量的过错。如果我能提早发现,是不是就原本冷静陈述着的红花夜,已经无法再保持冷静的姿态了。 请,不要这个样子。 从某处,传来了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浪的水的声音。 继国缘一阁下,请到里面来吧。太阳对你来说,还是致命的。产屋敷耀哉道。 致命倒是说不过我可以接触轻微的阳光,但是这会对我造成很严重的伤害。多谢您。一个身影像是幽灵一样飘入屋檐之下。 红色长卷发的女孩。 红花夜抬头,是你去年他遭遇上弦之三的时候,正是对方救了他一命。 柱的感觉很灵敏,所以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女孩也是鬼。 主公不可!怎么能让鬼站在您的身旁! 万万不可啊主公! 柱们都反应都很激烈,但是耀哉却劝阻了各位,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信任他。 他问:这么多年再入鬼杀队,你有什么感觉? 很不可思议。上一次我参加柱合会议,还是因为被大家要求自裁的时候。缘一淡淡地说着,仿佛自裁二字,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自裁 你这家伙,犯了什么重大的错误?不死川实弥问道。 要求队员自裁的错无非是那么几件。 但是那个那么多年又是什么意思? 被风柱这么问了。 当时有很多罪名。引荐之人自愿成鬼兵袭击了鬼杀队,致使当时的主公鲤川树哉大人早亡,云哉大人年仅六岁就承担上鬼杀队重任;教授呼吸法却导致柱们因向天借命的缘故一个个死去:在与无惨的战斗中放跑了他身旁的鬼女孩。 你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蛇柱颇有些训斥的口味在里面。 主公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大家。产屋敷耀哉露出了诚恳地笑容来,站在我身旁的这位,继国缘一阁下,是诞生于四百年前战国时代。只不过在这个时代重生了而已。 假话连篇。 虽然很想这样说。 但是主公的话,是绝对正确的。 所以骗人的吧!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继国缘一环视四周,最终道:我很感谢炭治郎,没有想要杀了我。在众人的疑惑地眼神下,缘一继续说,因为我是借了灶门妹妹的躯体,才得以重现于人世。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完成夙愿,绝对会自裁来祈求你宽恕我的过错。 但是、但是啊灶门炭治郎的声音抛了出去。 但是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杀死鬼舞辻无惨?光凭你的话?华丽的话人人会讲,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四百年前,我曾认为我有实力与他一战。但是四百年过去了,他必然比以往要强大的多。 但是我们不是只有自己。他的悠悠的声音,飘渺。 日日轮他还在帮助我们,他在等待,在等待无惨最虚弱的时刻。 哥哥他死了。红花夜道。 缘一摇了摇头,他还活着。他还活在自己的躯壳里,而鬼舞辻无惨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怎么能肯定这不是鬼舞辻的计谋? 红花夜,缘一突然郑重地喊道,你还记得,那个夜晚,你遭遇上弦之三的那个夜晚吗? 我记得紫藤红花夜应道,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你救了我。 那个时候,在我击败猗窝座之后,他来了。 你哥哥他来了。猗窝座以为他是无惨,所以听从他的命令离开了。 他告诉我,他目前不能存在很长的时间,一天之中,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是可以自我支配的。 他拜托我拜托我照顾你。 他,是这么说的。 他,一直为当时对你的女儿做出了那种事情而感到抱歉。 他,是这么说的。 真的吗?红花夜低下了头。 缘一看见对方的侧脸上有一抹淡淡的泪痕。 他还说,他以你为骄傲。 一时之间静默寂然,已无人讲话。 然后,时透无一郎的心思从云朵之上落在了面前之人上。 他问:你是谁? 主公答:继国缘一,创造了最初的呼吸法之人。而你,无一郎,则是他们家族的后裔。 缘一道:我终生未娶,所以你应该是我兄长的子嗣。 而他目前,在鬼之中,担任着上弦之这个身份。 时透无一郎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万字吧一万字可能写不完。 ※顺便,某英不可以。 ※求作收,今天作收2020啦,好高兴! 第97章 遗忘了一切的少年。 时透无一郎。 从某一天醒过来的时候,以前的记忆就全部消失了。 他醒来的时候,就在蝴蝶居,身旁是蝴蝶居的主人蝴蝶忍。 主公大人也过来慰问了他,并且对无一郎说:绝对、绝对会想起来的。 他究竟遗忘了什么? 他忘却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无一郎,是时透无一郎。 那他究竟遗忘了什么东西? 全都想不起来。 空茫茫的大脑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他才刚刚出生。 因为对自己一无所知,所以渐渐地对任何一切都不敢兴趣了。 因此在继国缘一说他是他的哥哥的后裔的时候,无一郎没有一点反应。 但是众柱们都反应很激烈。 上弦之一? 开玩笑的吧! 多少人才能打败他?! 缘一考虑道:兴许,你们加起来,也无法对他造成致命伤。 这些剑士虽然气息很强,但是还是不够。 在参加这次柱合会议之前,产屋敷耀哉对他说:这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九柱。 对方是如此夸耀着的。 但是光凭这样是无法与无惨战斗的。如果贸然上去,说不定都会死 难道你就可以吗?! 事实上,柱合会议到现在,一直在讲话的都是风柱不死川实弥。 分卷(83) 十分关心他人的炭治郎觉得对方应该需要喝上一杯茶润润嗓子。 单独一个人,都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我此次前来,只是想要联合大家。 在鬼那边,也有我们的朋友。 我曾经与一只叫做珠世的女鬼做下约定。她是非常擅长药理的鬼,在将自己进行改造后彻底摆脱了无惨的控制,且不再需要通过食人来生活下去。 一听到珠世这个名字,炭治郎便又想起珠世口中的继国缘一,所以他们真的是认识的!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么珠世曾说的将鬼舞辻无惨逼上死路的男人,就是缘一先生了?! 炭治郎很想说这个,但是蛇柱现在还把他按在地上,这让他说话很费力。 他究竟什么时候会把自己放开啊? 他是不是已经忘记还有自己这个人了啊? 我们这边,也有非常擅长药理之人。香奈惠清嗓道。她们一家本来就是学医的,她和妹妹忍更是在药理这一方面有非常大的进步与跨越。单论这方面,她们觉得自己不会输。 珠世她,是存活了超过四百年的鬼。我想,论经验的话,还是她比较丰富。 这次柱合会议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众柱与鬼之间吵吵嚷嚷,夹杂着祢豆子非常气氛的哭声。在鸡飞狗跳了一阵之后,这次会议终于迎来了终局。 那么,在此,我会为大家提供一些情报。 在会议结束之际,缘一突然开口道。这让原本想要打道回府的各位柱们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好饿啊好想吃烤薄饼)恋柱甘露寺蜜璃的胃在哀嚎。 很浪费时间。富冈义勇道。 虽然他说话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他。 炭治郎虽然很想和富冈先生搭话,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关十二鬼月,身处何处的情报。 众人又苦巴巴地坐回了远处。 刚才怎么不说? 缘一望了望天,不好意思忘记了。他难得用了一个延长句。 据我所知,下弦之月已全部解散。 解散?诶被全部裁员了吗?甘露寺蜜璃表示很疑惑。她用了一个相当时髦的词,这又让乡下来的炭治郎感到迷惑了。 今日的炭治郎也是迷惑的炭治郎。 下弦之月的换代速度非常快,大概是鬼舞辻无惨对其感到不满了吧。平津山、鱼坊、高列车、明月屋的下弦之鬼消失,且不再出现。他们的领地被新出现的鬼所霸占。这一点,是八季哉传递过来的消息。他是能够切断与鬼王之间的精神联系的鬼。 此外,目前已知的是,上弦之六隐藏在花街吉原的「京极屋」。请注意,上弦之六是兄妹之鬼,也就是说,存在两只鬼。且哥哥的力量比妹妹要大,若非有妹妹在,相必他早已晋升更高之位。 兄妹之鬼闻所未闻。 上弦之五玉壶,居住在光岚山。 上弦之二童磨,则是一个名为万世极乐教的宗教的教主。至于他现在究竟在何处,我也不得而知。 这就是我所能给的全部信息了。 你曾经说,上弦之一是你的兄长。难道你不知道他的所在吗? 缘一盯着发问的那名柱。 岩柱悲鸣屿行冥。 当然,不知道。七年之前,他曾在竹园,现在,我不知道。 ※ 无限城。 猗窝座被召唤到了这里。 独眼的鸣女退于门外,不参与这次单独的谈话之中。 鬼舞辻无惨跪坐在榻榻米上,他的面前,是一尊佛像。 一尊破烂的佛像。 有些人,居然还妄图取代我的存在。 无惨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居然敢在我的地方立一尊佛像,他以为这有什么用?他以为我就因此而变得善良,变得和人类一样吗? 天真。 沉缓的声音久久没有消散,在这个和式房间里来回旋转。 猗窝座跪坐在他身后,不敢抬头。 之前的他,脑中尽是纷乱的思绪。而现在,他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了。 但是他即使低着头,也能看见倒在地上的神像的碎片。 那是头部的一块碎片。 无惨说了一些,然后问:你,还记得你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吗? 猗窝座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他本来以为这位大人会考察他最近的功绩:杀了多少个柱?有没有找到产屋敷家?有没有找到青色彼岸花? 但是无惨问了这个。 不记得了。那些弱小的记忆,不需要记住。猗窝座非常认真地回答。 身为人类的他,一定很弱小。 成为鬼之后,他的目标就是变强。变得比以往更强。变得比任何一会人都要强。 只要就可以这样就可以 这样就可以做什么? 猗窝座想不起来。 没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人吗? 没有。何等坚定的话语。 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需要被保护的人都是弱者。而我,厌恶弱者。 可是没有人刚出生就是强者。我也不是。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一直以来填充着他的心灵,使得这颗空落落的心不显得那么孤独。 那,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没有。 什么是喜欢?对方反问道。 我不知道。 一个人怎样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这个问题,猗窝座曾经回答过一遍。当时的他有两个答案,一个说出了口的,另一个未说出口的。 这个时候,他想要说那个从未讲出过的答案。 当他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了她的悲伤而悲伤,为了她的愤怒而愤怒的时候那个人,绝对喜欢上了别人。 这样啊 猗窝座低垂着头。 鬼舞辻无惨把地上的神像碎片捡起来,重新安在了神像上面。接着,他双手合十,对着眼前的神像跪拜着。 无惨他突然讲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小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孩子,家里人都认为我是天生的聋子。为了治愈我的耳疾,母亲她天天向太阳神祈佑,最后还为我制作了一副绘有太阳的耳饰。 猗窝座平静放着的手握成了拳头。 我一直感到抱歉的是,她如此爱我,而我无法对她做出回应。我一直很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对她说出「我也爱你」这样的话来。我也很抱歉,为什么没有对兄长说出「我没有讨厌你,我很喜欢你」这样的话来。大家总是照顾着我,爱着我,而我却没有自觉。等到我终于意识到这个字眼的含义的时候,我的亲人、我所想要守护的人,已经没有一个人仍然留在我的身边了。 我想,你也绝对,曾经有过什么想要守护的人吧? 猗窝座想要回答,没有这回事。 然而对方却先于他一步说下去了。 你的头发和衣服上粉红色,术式展开的形状是雪花,血鬼术的每一招都是烟花的名字。 你每次看到虚弱不停咳嗽的人,就会变得很悲伤。 你有想起些什么吗? 猗窝座的记忆产生了混乱。 对方拎起了衣服,往前走了几步,便踏入另外一间和式房间之中。 原来的房间里面只剩下猗窝座一个人。 他在这里什么也想不到。 而他,也必须得出去了。 鸣女一弹琵琶,将其送回了自己原本的地方。 无惨立于房间之中,跪坐在门口,怀抱着琵琶,黑色的长发自然垂下的独眼之鬼,弹起了乐曲。 一曲终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多年,居然练就了一手好技艺。 毕竟我已不是猎鬼人,已经没有资格握起日轮刀了。 哈啊你得知道,造化弄人。玲奈。 鸣女轻轻弹了弹琵琶线。 ※ 梦想是把世界上的鬼全部杀掉,然后从鬼杀队退休,拿了足够的钱回老家给爸爸妈妈养老。 这就是玲奈的梦想。 玲奈的师傅,风柱雾一对其梦想进行了嘲笑。 好天真啊小玲奈先给我好好训练去!空挥四百次知道吗! 可是别人才挥一百次为什么我要多三百次!捂着被自家师傅敲红了的额头,玲奈不满道。 当然因为你是天生的八倍少女,四百次还嫌少?给你加到八百次怎么样? 嘤。 这样的事不少发生,但是在玲奈心中,师傅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虽然他有的时候很变态,但是每次她遇到危险,师傅都会出现。 没有一次例外。 后来有一次,也就是在讨伐上弦之一鲶八云的时候,玲奈不小心沾上了鬼的血。上弦之鬼的血中包含了浓度很高的鬼王之血,因而当时的她迅速变成了鬼的模样。但是后来他们才发现,玲奈她并没有变成鬼,而是拟鬼。 玲奈是拥有拟鬼天赋之人。所谓拟鬼,就是能够通过吞食鬼的血肉从而将自己变成那只鬼,并且掌握对方的血鬼术。 一开始的时候玲奈还担心自己完蛋了,整天都有些害怕。不过后来她发现,这份拟鬼之力,能够给她带来很大的帮助。有的时候,玲奈也会感谢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她时常说:笨蛋师傅还是早点退休的好,赶紧让我取代你成为新的柱吧!这样说的她,通常会得到一个来自亲亲师傅的拳头。 虽然这样的生活有些苦涩,但是意外地快乐。 如果一直能够当师傅的徒弟就好了 虽然总是说要代替对方成为柱,但是玲奈还是很爱戴雾一的。 但是一直这个词,本身就不可能。 那一年,恶鬼一方袭击了鬼杀队。那时候五位柱当中只有水柱白鸟在任务之外,其余柱通通出了任务。人员紧缺,强大的剑士更加缺少的当时,鬼们的行动简直可以说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而紧要时刻,所有在场的队员都要出动。 玲奈自然是其中的一个。 她紧紧握着日轮刀,将一切能斩之鬼都斩于刀下。但是后来来了更可怕的鬼,而那只鬼曾经还做过鬼杀队的柱。 继国严胜。 自愿化鬼的他脸上共有六只眼睛,狰狞的面目足以让小孩夜啼。这位曾经的剑士带着众鬼,突袭了鬼杀队本部。而曾经作为非常强大的柱,随后又成为了非常强大的鬼的他,仅仅一刀,就斩落了许多剑士的头颅。 怎么办?! 该怎么办?! 玲奈疯狂地思考着,而后,她看见了地方落在地上的一簇头发。 她毫不犹豫地捡起来并将其吞入腹中,她意识到自己能够短暂地使用对方的血鬼术了。 为了让他不再靠近,玲奈冲了出去。 可是她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即使将对方的力量偷了过来,也无法应用成功。最终,玲奈被化身为黑死牟的继国严胜拦腰斩断。 原来拟鬼之鬼和人类一样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对方慢吞吞地说完这句话后,便踏着缓慢的脚步向前前进。 玲奈在流血,疯狂流血。她被斩断的肉体,并无法像鬼一样迅速恢复。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神啊,不要这样子 不知道哀悼了多久,不知道期盼了多久,当玲奈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从一个人类转化成了一只真正的鬼。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拟鬼状态尚未退出,可是后来才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片荒野里的她在一个白天拖着脚步夜里只有巡逻的人,大家出任务去了都不会在本部。 偷偷跑到鬼杀队附近的她,听说了很可怕的事情。 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很多,但是最让玲奈感到害怕得是 师傅死了。 而且师傅很早就死去了。 在这之前,在他二十五岁生日的前一个晚上。 玲奈不相信。 直到她听到有的队员说:风柱大人的遗书根本就没有人能拿到啊谁让玲奈也战死了 玲奈偷偷地带走了那封没有人收的遗书。 展开书信,上面有一段话。 希望我的笨蛋徒弟能平平安安地退役,拿到足够的钱,养活她的家里人。希望她能像普通的小姑娘一样结婚生子。 这段话后面还有一句。 希望我的笨蛋父母们忘记我这个笨蛋儿子。 但是遗书无人可收到原因是 他的家人已全部离世。 玲奈攥着遗书想了好久,然后才拖着孤单的影子离去。后来,因为拒绝吃人而逐渐变得虚弱的她被人贩子拐进了花街,在那里,她学会了琵琶。 她的血鬼术也由琵琶展开。 一定得靠近那个男人才行。 一定得靠近鬼舞辻无惨才行。 一定要去到对方身边去才行。 可是如果这样子的话,不吃人的话,是无法变强,是无法去到他身边去的。 分卷(84) 玲奈认为,这个世界上一切肮脏之事皆由鬼舞辻无惨造成。 所以她得去到对方身边。 玲奈吃人了。 食欲也好,欲望也好,愿望也罢。 后来,她果真被对方注意到了。 鬼舞辻无惨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 鸣女。 ※ 缘一给出的情报出了问题。下弦之月虽然被解散,但下弦之一仍然存在。 于某辆已经失踪了多人的列车之上,炎柱炼狱杏寿郎和炭治郎小队三人一鬼,于列车上遭遇了下弦之一,成功将其斩杀。 但是在打败下弦之一之后,更大的南关出现了。 出现于荒野之中的粉发的男人,严重篆刻着上弦之叁的字样,浑身上下散发出失魂落魄的气息来。 是、柱吗? 猗窝座心烦意乱,觉得此时只有战斗才能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安慰。 来战斗吧。我感觉得到,你身上有很强的斗气,你绝对是很厉害的柱。 你是谁?杏寿郎沉声问道。 我是猗窝座。 于是杏寿郎也回应了这个问题,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炭治郎、伊之助、善逸三人还在忙着解救列车里的两百多名乘客。 我能感觉得到,你的斗气明显经过千锤百炼,已经接近至高的领域。我是一个爱才之人,若是平日的我,绝对会邀请你成为鬼。但是很抱歉,今日的我并没有这个心情。来战斗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杏寿郎回答道:无论你是否有邀请我成为鬼的意思,我的回答皆是「否」。他的视线,瞬间落向了狼狈的乘客那里。 别去管那些弱小的人!他们的存在就是令人作呕,他们的存在就是浪费资源。 杏寿郎正声道:我与你的价值观完全不同。即使是弱小,也是人类这种脆弱生物的美好。 这些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猗窝座更加心烦意乱。 术式展开巨大的白色雪花自他脚下升起。 雪花。 烟花。 粉色的和服。 一直生病的人。 破坏杀罗针! 应对这一招迅猛的攻击的是炎之呼吸当中的一之型「不知火」! 腾起的二人的速度,炭治郎几乎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两人相撞时产生的爆裂之声响彻天地,由炎之呼吸所引发的巨大火焰冒出蒸腾的烟气。 破坏杀空式! 捕捉! 捕捉! 捕捉! 四之型「炎浪涛涛」! 旋转的焰火将两个人笼罩起来。 杏寿郎察觉到了,对方只是凭空挥拳所产生的那股冲击力在转身之间就飞到了他的面前。若要在这种距离的战斗之中砍断鬼的脖子上就必须得自行缩短距离才行! 他应变出色的反应速度得到了鬼的夸奖。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猗窝座还察觉到杏寿郎还在若有若无地保护着周围的人。 瞬间,另一名剑士在他攻击的空隙里冲了过来。 灶门炭治郎。 火之神神乐舞飞轮阳炎! 呼呼他猛烈的呼吸差点没能平复下来。 你这小子让人不快点呼吸声。猗窝座眸子一凝,踢出自己用尽了全力的一脚。 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巨大的冲击力让炭治郎下颚顿时骨折,但他强行将其扭正。 在流血。 不行,他不能够停下!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将炭治郎从猗窝座手下解救出的,正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灶门少年,往后退! 可是! 往后退!凭借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 炭治郎握着日轮刀的手在发抖,他冷汗津津。 这就是上弦之鬼的力量吗?难道他什么都做不了吗? 不! 「相信你自己。」「你是被上天选中之人,炭治郎。」不是这样的,缘一先生。 虽然我的家族将您的呼吸法精确地传递了下来,但那只能够说是奇迹罢了。之所以到我这代依旧能够使用,仅仅是因为祖辈们都努力而已。 我不是被上天选中之人。 我真的不是。 我没有你那天生的斑纹,也没有你那对于剑术的高超掌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想成为你那样子的英雄。 缘一曾经说:我不是英雄。 一旦英雄对他的敌人产生了怜悯之情,那么英雄就不再是「英雄」。而真正的英雄所宣扬的东西,正是人类灵魂的赞歌。※我很抱歉我没能做到这个。 但是你绝对可以的。 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坚强与温柔的气息。 相信你自己。 你是被上天选中之人,炭治郎。 想要和炼狱先生一同与敌人战斗的那份愿望之心,加速了灶门炭治郎的体表温度。他额头上原本只不过是烫伤的伤疤变红变大,如同火焰般蜿蜒曲折。 请让我一同战斗下去,炼狱先生。我也是一名剑士,我也想做我所能够做之事。 你的生命并不应该就此而折断。杏寿郎如此讲道。而后,他亲眼看见,炭治郎黑色的日轮刀,转为了红色。 上一次的柱合会议当中,继国缘一曾经说,赫刀是对鬼王的再生速度也有很强大抑制力的存在。 赫刀,就是指这个吗? 猗窝座没工夫听他们说废话。 破坏式碎杀「万叶闪柳」! 火之神神乐舞炎舞! 拼上性命战斗之人。 连权八郎都上了!怎么能少的了我伊之助大人! 喂!快点睡着跟我一起去!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现在被他的杀气吓得动都动不了! 那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战斗! 正常人我妻善逸要疯了。 伊之助有些生气,但是的确他们无法插手。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结束之时。 猗窝座叫嚣道:你除了这个奇怪的呼吸,还能对我做什么!他的攻击目标一下子转向了炭治郎,这让实力本来就没有过关的灶门炭治郎受到了大部分的打击。 我不允许你侮辱这个少年!与这个回答一同出现的,是炎之呼吸的奥义九之型「炼狱」。 一切似乎有了结果。 柱再怎么强大,也无法单打独斗战斗一名上弦之鬼。 人类的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奇迹,因此这次也一幕一样。并不是满怀希望地祈祷了就会有奇迹产生的。 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就在炼狱杏寿郎用沾满血的脸,用瞎了一只眼的眼睛,对猗窝座如此怒吼到的时候。 一个只有猗窝座才能看见的身影,出现在这只修罗之鬼身后。 「不屈的精神。」「无论身处怎样的绝境都不轻言放弃。」「你我并非武士,所以无法持刀战斗。」「但可以做到手中无刀,心中有刀。」「咱们的武器,只有自己的双拳。」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是谁? 为什么要站在我身后? 挥空的一拳,让猗窝座的思想暂时停止了动作。 「你的头发和衣服上粉红色,术式展开的形状是雪花,血鬼术的每一招都是烟花的名字。」「你每次看到虚弱不停咳嗽的人,就会变得很悲伤。」「你有想起些什么吗?」持续了百年的毫无意义的杀戮,沉睡了百年之久的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记忆里的人类,似乎永远都在笑着。 为什么要笑? 走开! 离我远点! 一直以来都空荡荡的手,一直以来都冷冰冰的手不某种温暖的东西握住了。 猗窝座斜过头。 黑色头发、粉色和服的少女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狛治哥哥! 「我想,你也绝对,曾经有过什么想要守护的人吧?」「为什么你要一直战斗下去?」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变强呢,狛治哥哥? 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 心中的那个答案,自己开始书写了。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把治病用的药拿给,老爸了。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从其他道场的围攻下,保护你们了。 如果我不想办法变得更强,就没办法,为你们报仇了。 我 我 发髻上夹着一片雪花发卡的少女紧紧地抓住了猗窝座的袖子。 不要再这样子了我们,已经死了两百多年了啊。 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猗窝座怒视道,放手!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你再受苦了,求求你了,快点停手吧 不要 少女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猗窝座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 不是约定好了吗?你以前答应我要每一年都去看烟花,每一年都要背着我去三柳桥看烟花。不是约定好了吗?以后要把爸爸的道场发扬光大,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有新的可以依托的地方。不是约定好了吗?我们一家人,要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不是、约定好了吗? 偏过头去的猗窝座,难以置信的眼神,悲伤的眼神,痛苦的眼神。 「狛治,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啊。」「狛治,别再为爸爸偷药了。」「狛治,只要没有我的话不,你一直都是是一个好孩子。」终年躺在病床上的父亲,露出了微弱的笑容。 猗窝座那颗停止跳动了百年的心,终于,再一次的,有了跳动下去的理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鬼化的姿态一下子消散而去,就像一片雪花遇到了大太阳。 少女的身躯如此单薄,却异常温暖。 狛治被她抱于怀中,眼泪从眼中流淌而出。 欢迎回来,狛治先生。 回来了啊,狛治。 太好了,狛治。 他长达百年的无意义的思考,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结果。 ※ 面对突然停下了动作的敌人,炭治郎和杏寿郎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们不知道这只上弦之鬼在想什么,为何要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猗窝座的手放了下来。 他人是无法得知刚才猗窝座发生了什么的,但是,炭治郎从对方嗅到了很复杂的气味。 有悲伤的,有苦恨,还有解放。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炭治郎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猗窝座,或者说狛治意识到自己还受到鬼舞辻无惨的掌控。他无法以现在的姿态下地狱与大家重聚。 于是此刻,他又想起了那天夜晚,来自那个鬼女孩的邀约。 帮助我们一起击败鬼舞辻无惨吗? 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 为了不想让他再偷窃而被官府杀死的父亲选择了自杀。 收留了无处可去的他的素流道场的场主将女儿恋雪许配给了他,但是两人却被隔壁道场的人毒害至死。 这些都是他无法忘却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会失忆是因为遇见鬼舞辻无惨的那一刻,狛治被对对洞穿了脑袋。 无惨给狛治取名叫做猗窝座,意思是被阉掉的狗。 恋雪的父亲庆藏师傅说:狛治的狛,是守护神社的石狮子。 我,认同你们。 他抛下一句对鬼剑士们莫名其妙的话来。 他在寻找能够抵抗阳光的鬼,你的妹妹身上产生的变化让他将目标安于你妹妹之上。 鬼是不能够直接说出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的,否则鬼王会在瞬间就接受到这个消息,并且判断说出这个名字的鬼是否该杀。 什么、你说无惨盯上了祢豆子?! 灶门祢豆子,沉睡了两年来抑制自己的食欲,且依靠自己的力量摆脱了鬼舞辻无惨的束缚。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们?! 狛治不答,自顾自地离开了。 如果鬼舞辻无惨刚才关注了他的思想的话,绝对会找他问话。 他得想好说辞才行。 原本以为的死斗突然结束,列车上两百名乘客一个都没有死去,猎鬼人也只是受伤,并未死亡。 这是件让人迷惑但是又兴高采烈的事情。 在此之后,炭治郎一行人在和音柱搭伙后战胜了上弦之六,水柱富冈义勇和风柱不死川实弥击败上弦之五玉壶。在与上弦之四半天狗的战斗之中,祢豆子妹妹她竟然客服了阳光,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只克服了阳光这个弱点的鬼。 此后,鬼们都行动都平静了下来。 产屋敷耀哉考虑,鬼舞辻无惨必定会展开以祢豆子妹妹的战役。 心怀鬼胎的鬼们接到了任命,而鬼杀队那边则展开了斑纹训练。 分卷(85) 在与上弦的对抗之中,以灶门炭治郎为基点,与他想接触之人身上逐渐生出了斑纹。 这些斑纹的产生,让剑士们都力量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 除了斑纹训练以外,还有柱与柱之间的配合训练。 虽然有某个人很不合群,但在努力之下,自认为已经很合群了。 ※ 无限城。 上弦之月正在进行新的编织。 半天狗、玉壶、蕨姬和妓夫太郎全都死于鬼杀队之手你们这群上弦都在干什么吃的!鬼舞辻无惨大发脾气。 还有你,猗窝座无惨眯了眯眼睛,下一秒怒火就会涌到对方身上。 猗窝座决定先下手为强。 全都因为鬼杀队中有一名叫做继国缘一的剑士在对那些柱进行指导。 无惨突然白了脸色。 继国缘一?! 同样有所触动的还有上弦之一黑死牟。 是的。属下查明,对方自称从四百年前转生过来。我所抓住的剑士们说,她在教导猎鬼人们如何生出斑纹就是和黑死牟阁下一个性质的斑纹。 不可能他转生成了女人?! 据说是这样的。 给我肯定答复! 属下只能判定她非常强!轻而易举地就战胜了我!若不是我逃得快,相必就要死于她的赫刀之下! 真假参半。 诶,猗窝座阁下也会逃吗?好让人好奇啊。童磨摇了摇自己的金色对扇。 闭嘴!童磨被无惨打飞了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然而日歌也能转生,凭什么继国缘一不可以呢? 鬼舞辻无惨开始心焦了,但是对于拿到祢豆子、毁灭鬼杀队他势在必得。 鸣女已经找到了产屋敷的处所。 很快、很快他就会将一切收入囊中。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达成这样的目标。 就算是继国缘一,该死的神之子也不行。 黑死牟,届时,你去与他对战。 无惨不相信,继国缘一会斩杀他的兄长。 绝对、不会。 ※ 最终战役,就在众人各种各样的心思当中到来了。 最终战役前的一段时间,紫藤红花夜回了一趟家。是村子里那个家。家里的神像依旧是那么的庄重,左右上下都围绕着一股神圣之气。 芒铃和小晴也一起回来了。虽然她们也很想和红花夜一起进来参拜,但是被他拒绝了。 红花夜独自一人进入后,便将房门锁了起来。 摆在台上的无怨佛神像,眉眼里相当柔和,又往外散发着贵气。 红花夜在神像之前摆了个软垫。 他双手合十,跪了下去,朝着神像深深地跪拜着。他是如此虔诚,仿佛他就是一个佛教徒。 请保佑我的徒弟们。 请保佑香奈惠、小忍和香奈乎能够平平安安地渡过此次决战。 请保佑参与战斗的剑士们,能够得到他们最好的结果。 请保佑我们能够战胜鬼舞辻无惨。 赌上所有人的性命、信念,集家人、朋友、队友、一切信赖人支持人之人的力量,即使遍体鳞伤也要拿起日轮刀继续战斗,而后将鬼舞辻无惨此世之间最大的恶魔送入永世不可转生的阿鼻地狱。 神啊,请保佑我们。 红花夜再次跪拜道。 他的额头磕在地面上,久久没有抬起。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全部都落在地面上,泪水最终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潭。 我能像以前一样拜托你吗? 哥哥,请助她们一臂之力。 那些孩子们,你也是,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苦难。 让这地狱快些过去吧,快点过去吧。明年春天,会有更美好的世界吗? 会有新世界吗? 我们还能够相见吗? 好想要再见到你。 做错的事情,想要告诉你,我做错了,真是对不起。 请原谅我吧。 请保佑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明天一万应该都结束了 ※求作收谢谢) ※英雄赞歌出自jojo ※虽然有在考虑下本写富家还是大预言家无惨,但我比较倾向于富江。因为那篇《屑老板太爱我了》太好看了,所以我也想写平安京的病弱小少爷。所以富家那本是从平安京开始写起哒! 感谢在20200203 22:00:17~20200204 22:1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羽、二块八毛五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当鬼杀队正在努力训练的时候,鬼那边进行了上弦补位。由于上弦之月只剩三个,因此又引入了新的三位。 分别是舞杳、鸣女,以及近日才晋升的杠。 我补在第四位么?我想,我应该在更前的位置。舞杳笑着说。 哎呀哎呀,那可真是委屈小姐了。童磨一脸笑容,嘛,不过也没办法了呢,到时候再进行换位血战就可以了。 是不是啊,猗窝座阁下? 猗窝座没有搭理他。 无惨思考之下,命令道:这一次的补位无关真正实力。还有,八季哉,跟在我身边。他的语气很苛刻,仿佛是你敢稍微逃开一点点就杀了你。 八季哉虚虚地点了点头。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红眼睛里迸发出一种极大的欲望来。 他在等待。 ※ 夜色深深之时,鬼舞辻无惨登场了。 借由鸣女的能力,她通过追寻大部分剑士的终归之所,最终找到了产屋敷一族的根据地。于是在万事俱备的这个夜晚,无惨来了。 他直接穿过庭院,来到房间门口。里头,备受诅咒折磨的当代家主产屋敷耀哉早已脸上布满紫色的斑纹,双眼差不多完全失明。 产屋敷耀哉气若游丝,若非鬼的听力实在灵敏,无惨怕是会忽略掉对方的声音。 这怕是第一次见面吧鬼舞辻无惨。 无惨挑了挑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衰弱至极。皮囊破破烂烂,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尽是诅咒的痕迹。 产屋敷耀哉的夫人跪坐在他的床榻后边。 一直以来他们的夫人都是这幅过分冷静的姿态。 该说不愧是神官的女儿么? 多么悲惨的丑态啊,产屋敷。 时间过去太久了,无惨已经不知道当前的这名家主名字排到哪里了,但总归没有跳出那些该死的条条框框。 鬼舞辻无惨没有再往前进一步,只是隔着一个走廊与产屋敷对视。 产屋敷耀哉脸上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绷带,因此他无法窥见无惨的样貌。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歪过头,绷带里藏着的眼睛睁得非常的大。 无惨的嘲讽他没有听见。 你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此时的耀哉死线在即,连一句话也无法连贯说出。 从你成为我们一族污点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到我们面前。 啊,和黑死牟差不多的说话节奏呢。 就你这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样子,不如早点自杀吧?说不定这样子不用受苦,还要温柔些。 我已经坚持到了现在。就连医生也哑口无言。我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只因为我一心想要将你消灭。 无惨觉得对方好可笑。 脑子坏掉了吗? 在说什么傻话呢? 那么这场虚无缥缈的梦也只能做到今天为止了,毕竟你,还有你的属下们,都会死在我的手下。 我即天谴,我即天命。 狂妄自大的话语引起了产屋敷的笑声。 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无惨? 这千百年来你究竟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梦境? 对方的话语非常轻,就像是一片羽毛。可就是那样轻柔的声音,却让无惨感到了一丝丝无法理解的诡异感。 什么声音 他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 无惨转头望去,看见两个穿着斑斓和服的白发女孩正在拍球,口中还唱着熟悉的歌谣。 诡异之感。 这巨大的庭院里竟然只有这对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女儿,因此显得格外冷清。 但是,异样地鬼舞辻无惨从这份冷清里面感受到了温柔的意味。 屋子。 妻子。 孩子。 他每次都想从别人那里掠夺的东西。 产屋敷耀哉说:让我来猜猜你现在,一定做着一场永生不灭的梦。他一阵咳嗽,身体起伏过大,差点翻在一旁。天音抱住他,防止他倒下。 只要吃了祢豆子,我就会达到真正永生不灭的境界。我将不再惧怕太阳,我将成为真正的究极生物。 呵呵哈哈哈。产屋敷发出了冰冷的笑声。 你的梦,终将会于此终结。你那些无意识的举动,唤醒了原本沉睡着的猛虎与飞龙。我想,一旦你死去所有的鬼都会消失的吧 一派胡言。那些脆弱的一无所有的人类,真当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了吗? 救世主倒谈不上。但是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怀着必死的决心来与你战斗的。 我听闻你有一对儿女届时,他们也会消散的吧。 所有鬼都会一同消散的吧。 你在动摇,是吗? 产屋敷一族敏锐的感官察觉到了鬼舞辻无惨身上的一丝丝动摇。 无惨俯视着已经开始散发出尸臭的耀哉,说的话却不是传递给他的。 舞杳,八季哉。 他的身后,走出一个男孩,和一名女性。 我在这里。舞杳摆出一副温柔的笑脸来。 我的儿女,比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剑士都要强。 舞杳用手掩了掩嘴唇,这副姿态,实在是太可怜了些。 比继国缘一还要强吗?面对舞杳的话,耀哉笑道,然后问了无惨一个问题。他笑了一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鬼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 这个讨厌的男人的名字四百年后竟然又出现在他耳边,真是阴魂不散。 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无惨眯着眼睛,你的女儿们,不担心你被我杀掉吗?竟然还在庭院里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拍手球。 比起我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儿女呢?他们的身上充满了恐惧,你感受不到吗? 哎呀,这肯定不是我。谁让八季哉是个天生的胆小鬼呢。 八季哉垂着头,不敢和他人对视。 能赶上吗? 继国缘一? ※ 产屋敷宅邸外十里处,一名红发剑士正跨着大步朝宅邸奔来。 主公预测无惨将会在五日之内来袭,居然是这个夜晚。 必须得赶到那里才行。如果早到一步缘一。月亮之下,一只鬼款步走来。 那是一只扎着高马尾、脸上生着六只眼睛的高大男人。与他相比,红发的女剑士就显得异常娇小了。 继国缘一停了下来。 其实这种情况也考虑到了。 只要有鬼放出他的消息,那么无惨势必会派出他的得力干将黑死牟来抗衡。 因为那是他的兄长大人。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紫衣之鬼不再多说话,鬼刀出鞘,刀上的一排眼睛充满了恐怖的意味。 我不想与你为敌,兄长。 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黑色的日轮刀在拔出后瞬间变为赫刀。 二人皆摆出了自己惯用的起手式。 红月亮。 四百年前的场面再一次重现。 但是这一次,兴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大家都是会立即再生、不被砍掉脖子就不会死的鬼。 一时之间兵刃交加,呼吸声充满了整个天地。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他们曾在鬼杀队切磋的过去。 ※ 就在鬼舞辻无惨登陆产屋敷宅邸一刻钟以后,产屋敷整个宅邸都被炸弹炸为灰烬。 无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内心心思如蝮蛇般恐怖的男人居然将自己的杀气完全地隐藏起来,并且以他、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女儿的性命为代价,燃爆整个宅邸,只为了让无惨的身躯崩坏一段时间,并为猎鬼人们争取一些时间。 分卷(86) 望见远处所发生的大爆炸,一直将主公当做父亲的鬼剑士们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但是同时,想要为主公复仇的这份心愿使得他们的士气到达了平生最高的时段。 因为大爆炸而致使身躯大半部分被摧毁的无惨面目消散,他心中狂躁不已,在身体再生的过程当中又不得不赞叹产屋敷当家的头脑与心思。 该说不愧是和他一个家族出生的男人吗? 但是这样的爆炸简直是不痛不痒。 同一时间,空气中跃出的不知名的肉之种子膨胀爆裂,化作无数根尖锐的血荆棘将无惨自身刺穿。 是血鬼术! 一只素白的手带着所有的力量穿透了他的腹部。 鬼舞辻无惨! 珠世抓着自己的手臂,魅惑之血的香气会营造短暂的幻境。今天没有风,所以香气不会被吹散。 珠世!!!面对曾经背叛了自己并且逃离自己掌控的珠世,无惨感到非常恼怒。他紧紧地扯住对方的一边手臂,脸上青筋毕露。 这招血荆棘来自于那位在浅草被你变成鬼的无辜男子! 无惨没有功夫听她说这些,他关注到对方身上贴了隐匿痕迹的符咒,大概是凭此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但是珠世为什么要过来,她现在在做什么? 拼命锁住自己的手臂的珠世,露出一个让鬼也冷汗涔涔的笑容来。 你知道吗,我那被你吸收的左手里面,有依靠祢豆子妹妹和十二鬼月的血制成的能让鬼变成人类的药!你感受到了吗?! 疯子!骗子!被刺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将血荆棘吸收进体内,被珠世这么一恐吓他的幻觉又加重了。 远处,鬼杀队那群脑子不正常的人来了。 一把长刀横亘于最先到达的岩柱与无惨之间。 请别过来。舞杳微笑道。她的力量比无惨要弱,因此在遭受爆炸后用了一段时间才使得身体完全再生。不过她没有受到血荆棘和珠世的牵制,因而她的自由度足以支撑她做些什么。不过八季哉是三人之中最弱的,也是最忍受不了疼痛的。与巨大的冲击相对的他,幼小的躯体所剩无几,嘴巴里还在爆发出凄惨的哭声。 舞杳收回心思,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狠狠地对对方进行了斩击。 舞杳是人类与鬼的孩子,而她的母亲曾经是最强的剑士。继承了那份天赋的她,自然也能够使用呼吸法。 但是舞杳她不是被上天选中之人,她所使用的呼吸不过是从日之呼吸里衍生出来的焱之呼吸。也就是说,她两岁那年光是凭借看就将母亲的呼吸记忆了下来。 (会使用呼吸法的鬼) 悲鸣寺行冥用铁斧进行了对抗。 此时,各位柱以及就在附近的灶门炭治郎到达现场。在遇到鬼舞辻无惨的第一刻,众人便不约而同地发动了攻击。 风柱、霞柱、岩柱、炎柱、水柱、花柱、蛇柱、恋柱,以及 火之神神乐舞阳华突! 面对近在眼前的杀人之鬼,大家竭尽全力,为了给对方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想被众多人牵制的无惨,命令鸣女打开了无限城。原本在地面上对他发动攻击的柱们通通落入无限城之内,而无限城当中,六位上弦已全部到位 把黑死牟和继国缘一一起传送进去! 鸣女弹了弹琵琶,完成了这个命令。 此时的无限城内装载了大量的被赋予下弦实力的鬼。虽然下弦鬼对于柱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胜在数量多。人类终将会因为疲惫而倒下,所以他打的是车轮战。 落入无限城之中的众人站稳脚跟后就是去寻找鬼的踪迹。而同一时间,以八岁稚龄接替产屋敷家主一位的产屋敷辉利哉,在鬼愈史郎的血鬼术的帮助下,正在渐渐把握全局。 辉利哉跪坐在主案前,边上,他的姐姐彼方与栈奈正在辅佐他。 贴有隐藏之贴的信鸦总数已经到达了一半。其余剑士正在前往无限城当中。 彼方绘制图案的动作一停,香奈惠、忍和遭遇上弦之二童磨! 不要停下手中的笔!香奈乎在何处? 目前还在范围之外!伊之助已接近该圈! 小芭内和蜜璃遭遇上弦之五鸣女! 杏寿郎、义勇、炭治郎等人遭遇上弦之叁猗窝座! 无一郎遭遇上弦之一、黑死牟!不!继国缘一也在那里!要派救兵去吗?毕竟对手可是上弦之一,而不是其余的鬼。 不用。辉利哉沉声道,岩柱正在赶往那个方向。而且我认为,凭借继国缘一之力就可以将对方牵制住。 看到了!不死川兄弟接近了上弦之四舞杳!据判断,上弦之四的实力应该和上弦之二相媲美! 把叔父大人派过去。辉利哉的双眼不停地关注着战局的变化。 无惨情况如何? 珠世小姐的药好像失败了。 不要让先遣部队轻举妄动,等待无惨的下一步动作。 我妻善逸剑士遭遇上弦之六杠!只有普通剑士了!要送过去吗? 等等等等!叔父大人往我妻剑士那边去了!他去往上弦之四处又改了方向! 上弦之四舞杳并没有与不死川兄弟战斗,她她似乎没有要战斗的愿望。 「鬼那边也有我们的朋友。」先让小队在外面等候,以防变故。 小小的房间里面,产屋敷家最后的子嗣们纵观全局以做出更符合现况的方案规划来。 所有剑士的命运,都与他们的指挥息息相关。 ※ 隔间,上弦之六杠与我妻善逸。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绝对要死了!!面对面目狰狞的上弦之六,善逸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鬼长得好可怕啊!!!! 因为过分恐惧而晕倒的善逸赢得了上弦之六一枚鄙视的眼神。但是下一秒,鬼的手臂就被刀所切断。 呼呼呼呼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六连! 爷爷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啊!!!! 红花夜赶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满屋子的雷光。我妻善逸其人,是将雷之呼吸的一之型运用到极致巅峰的男人。因此,虽然他只会一个招式,但是实力并不比其他人弱小。 讨厌的肉虫!杠的手臂如触手般向善逸袭来,但是全部被对方的霹雳一闪所解决。 这不是挺能干的吗?红花夜干巴巴地来了一句,也加入了战局之中。 虫之呼吸游虫之舞「隐越」! 他的身影如游虫划过水面般轻盈,身形竟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淡紫色的日轮刀刀刃上有一圈锯齿,会对敌人造成割裂伤。 蜻蛉之舞「复眼六角」! 迅速地突刺直接捅进杠的眼睛里,一只眼睛的视觉受损,为另一名剑士带来了一瞬的时机。 我妻善逸一直在想,为什么师傅会选择他这么笨的人呢? 雷之呼吸一共有六个型,但是他花了好久也才练成了一之型。狯岳总是骂他,说他不配当师傅的弟子。 可是我也有努力过啊善逸心里想。 你就不能夸夸我吗? 狯岳早他一年去参加最终选拔,但是那一年有一个人杀完了藤袭山上所有的鬼,成为了唯一的通过者。 于是狯岳就不得不和善逸去参加同一届最终选拔了。 两个人都通过了。但是狯岳却说:不要跟着我! 善逸听得到,狯岳心中那个装着幸福的盒子又开始往外漏东西了。 后来的日子里面,善逸也有照爷爷说的给狯岳写信,但无论收件人写的是狯岳还是狯岳师兄,对方都没有回过他信。 善逸很沮丧。大概因为他只是个拖后腿的吧。 很多次在梦里,都梦见自己变成了贼强的人,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可是现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后来情况就好一点点了! 狯岳他回了善逸的信,虽然信上的内容一点也不温柔。 「我在想新的型,不要来烦我!」虽然收到的回信里写的是这个,但是善逸还是很高兴。这辈子他头一次收到别人的来信,而且还是狯岳。 有想,那么我也要创造一个新的型。这样一来,他就能和狯岳(师兄)一起用这一招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招还没有告诉狯岳,自己就上了死亡的直通车。 别死别死别死别死!!! 我妻善逸!你是最棒的!! 于梦境中鼓励自我的善逸,听见了他人的心声。 「这不是挺能干的吗?」对啊!我可强了!我可是要保护祢豆子妹妹一生的男人! 杠看到,金头发拔刀的方式变了。 果然不止会一个型 他的触手变得更多,更大,他要勒死这两个剑士。作为刚刚荣升上弦的鬼,他必须做出功绩来。 呼呼呼呼空气里充满了恼人的呼吸声。 雷之呼吸火雷神! 善逸想着,回去以后,就和师傅还有师兄夸耀夸耀吧。他们啊,肯定会夸奖自己的。 红花夜惊了。 既然小辈都这么猛,他岂有退缩的道理? 虫之呼吸斑斓之舞「振翅」! ※ 隔间,上弦之四舞杳与不死川兄弟。 这个隔间模样是个房间,里面有一个书柜,里面全是书。 从森鸥外的《舞女》到柏拉图的《理想国》,其中甚至还有《人体解剖的基础要点》。 不死川兄弟已经和这只女鬼对峙了约有半个小时了。 他们相遇之时,对方就只是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然后拿起钢笔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你在浪费什么时间?!刚刚失去了主公的实弥心情非常得不好。而且为什么玄弥也会在这里? 浪费时间?我并不觉得。我最近啊,在写一本,还差一个章节就写完了。我本来呢,就是在家里写的来着,突然之间就要上战场了。真是让人不快乐的事情啊。 他们不知道这只鬼打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舞杳在纸上写着字,又一心二用和不死川兄弟聊上了天。 你们是兄弟吗?你们的肉质和血液都非常相似。 要打快打!老子迟早会把你们全部杀光! 那倒是不可能的啦不过这个晚上,在黎明到来之前,绝对会结束的。舞杳看见黑发男孩扯了扯白发青年的衣袖。 兄弟两感情挺好的嘛。我和我弟弟之间,根本就没有亲情。面对兄弟的猎鬼人,舞杳开始向这群外人讲述她和弟弟八季哉之间的故事。 八季哉不应该活着。 如果没有他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无论一个女人有多强,一旦她怀孕了,即使她曾经是最强之人,也将不再会有任何用处。 怀着八季哉的母亲,即将临盆的母亲,只能拿起刀却无法战斗的母亲。她连跑都跑不动。 于是鬼(白濑)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撕裂了她。 如果八季哉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过就好了。 没有过去,也就不会有未来。 舞杳自认为她孤独地活了几百年,活到她的心都死了。 要对可怕的父亲,同事,朋友露出温柔的善解人意的笑容来。 好难。 好难。 做不到。 如果八季哉从来都不存在的话,她是不是能够作为一个人类和妈妈、理寿郎叔叔、燕花姐姐一直生活下去?她是不是不用承受这地狱般的苦痛? 鬼舞辻无惨对自己的女儿很严格。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 女儿和部下并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派不上用场,就会被丢弃。 于是舞杳拿起刀,一次又一次去挑战她的师傅。好在她继承了母亲的才能,在剑道上颇有天赋。别人要花一个月做到的事情她一天就能够做到,别人要花一百年年才能做到的事情她一年就可以做到。 她是被上天宠爱的孩子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为了增强自己作为鬼的那一部分的力量,舞杳比不可免地吃了人。 她并不是喜爱食人的鬼,她身体中一半的人类血统在劝阻她不要这样做,可是另一半鬼的血统却在对人肉流口水。 她的岁月,就是这个样子的。 舞杳所独自度过的岁月,都很无趣,无趣到比流水账还要难看。 后来,在她两百岁左右的时候,八季哉找到了。当年那个被鬼从母亲肚子里活生生挖出来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但是因为先天损害的缘故,他永远都无法脱出五岁的躯壳了。 无惨把八季哉扔给舞杳管。但是说实在的,舞杳连对方的脸都不想看见。只要一看到他那张脸,她就会想到自己这百年的可悲生活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有时候心情差到极点的舞杳就会撕下那层温柔的伪装,对八季哉破口大骂:干嘛要活下来!你这个偷人命的东西!求求你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诸如这样的话。 八季哉的脸日渐变得灰暗。 舞杳第一次看到他的笑脸,是在转生后的妈妈紧紧抱着他的时候。 一直被看作无用的小孩终于有了活下去的意义,终于有了想要在一起的人。 拥有了支撑的、曾经只会偷偷哭泣的小孩,变得比谁都勇敢。 八季哉他,是和妈妈约好了要把鬼舞辻无惨从这个世界上消除的孩子。 而舞杳,还沉浸在被完全掌控的不可作为当中。 现在看来,她才是没有用的人。 舞杳讲了一堆,声线又细又柔。她翻过一页纸,继续将故事书写下去。 再等等吧等到决战之时,就一同去到那边吧。 分卷(87) ※ 隔间,童磨与香奈惠与忍。 这里是一片莲花池。无数的莲花伴随着莲叶,静静漂浮在水面上。木桥横跨于两间屋子之间,而木桥上,趟着许多女孩子的尸体。 一个白橡色头发的男人,正跪坐着啃食一个女孩的身体。 救、救救我 那个女孩还未死去。 生吃。 哎呀,来新的孩子了。那只鬼转过身,脏兮兮的脸上挂着天真而和煦的笑容。 真是一个一个来的呢。 见到那只鬼的第一刻,忍就意识到了。 这是一只十恶不赦之鬼。 ※ 隔间,猗窝座和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和炭治郎。 刚刚被富冈义勇从下坠的地方拉上来的炭治郎在想,义勇先生这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富冈义勇:空白.jpg姆唔!灶门少年,这次也是和你一起的呢! 炭治郎用力地点了点头,而后他瞥见一个身影,是猗窝座! 粉发粉色小褂的鬼突然出现在这个房间内。 三个人么 来战斗吧。 结束之后,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是哪里?因为在无限列车一战中遇到过对方,炭治郎对猗窝座的感观变化了一些。 大概是地狱吧。无所谓了。 我已经明白我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所以我不再会像上次一样迷茫。来吧,来一场真真正正、畅快淋漓的战斗吧! 术式展开富冈义勇想: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感觉有有道理的样子。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一斩」! 他迎了上去。 那我也来了!我们可比上次进步了很多呢,猗窝座! ※ 隔间,鸣女与伊黑小芭内与甘露寺蜜璃。 随着鸣女的弹奏,整个无限城都随着她的心意发生着变化。和式房间一下子从上面出现,一下子又翻转过来。 呀!!!!甘露寺蜜璃一个急冲,原本以为能够去到鸣女身边,却被翻起的房间绊了个正着。 甘露寺!伊黑小芭内跳了过来,将即将要被房屋切成两半的蜜璃抱了起来,远离了危险区。 伊黑先生好帅啊!蜜璃一个紧张,便把心里话讲了出去。一不小心说出口之中,她的心脏跳动的速度简直要突破天际。 嗯。小芭内平静地应了一声,但是他的蛇脸上却升起两朵小红云来。 隔间,无限之房间,黑死牟与继国缘一。 原本就在战斗的两名剑士被转移进无限城之中,凭借其良好的素质,两人立即完成了适应,并将刚才的那场战斗持续下去。 兄长!请停下来!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鬼刀的一个大横劈带着一圈变化着的小月亮朝他的敌人而去。 而缘一在捕捉到那快速的攻击的时候,就进行了物理闪躲。 很可能,战斗不结束的话,兄长就不会停下来听他说话了。 可是缘一他真的有一些话想要和对方讲。即使是在这种要紧的关头。 于是,在躲避对方的一之型的时候,他在半空中组织了自己的攻击。 十一之型「斜阳转身」! 他只身落入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但是黑死牟接下来的那道攻击并没有击中他。因为在结束斜阳转身的那一刻,他又实施了「幻日虹」。 (请听我说说话吧,求你了) 内心的哀求并不能传达到对方心中。 黑死牟的攻击越来越猛烈。 三百多年之前,八十三岁的缘一与他狭路相逢,并且以一场完美至极的胜利作为自己的墓志铭。黑死牟对此一直郁郁不得志,他想着,只要自己再强一点,说不定就能与缘一为敌了。 是的,他说的并不是战胜缘一,而是有与缘一为敌的资格。 成为鬼之后的继国严胜一直遭受着鬼化后的负面影响。鬼化令他的那些丑陋的情绪膨胀,并让那些东西差点支配他。黑死牟深知恶毒的情绪究竟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困扰,因此这几百年来他都尝试着不去想对方,以为控制了这个因素就会让自己进入至高的境界。可是他的思想,那些偶遇与发现却让他止步不前。 这些年里,黑死牟一共遇到过八个继国缘一的转世。 八个。 他疯狂的举动令鬼舞辻无惨曾一度怀疑他的衷心,并强行摒弃了他的情感。可是那些感情就好像是沉入了他心底的深渊一样,旁人触碰不到,他也不能。而当某一刻,那些感情就会破土而出,最终生成可怕的恶之花。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龙轮尾」! 这是黑死牟成为鬼后,在原有的月之呼吸的六型上进行强化而得的攻击。它与一之型类似,但是力量很强,速度也很快。 黑死牟切到了缘一的一块一角。 这具弱小的女孩子的身躯,显然不如成年男人有力。即使是变成了鬼,也无法与黑死牟那锤炼得非常精彩的肉体媲美。 缘一的羽织鼓出一截,刚好遮挡了他手臂的动作。 也许面对其余鬼是有用的,但是对他绝对没用。 黑死牟曾经是一名斑纹剑士,而斑纹带来的力量就有通透世界这一个。 但是黑死牟在那刹那才想起来,他面对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继国缘一,那个天生的斑纹拥有者。 但是当时的他已经无法回收「厌忌月销蚀」这一型了。两团大月牙形的剑气朝远处奔去,而缘一早就在他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发动了属于自己的攻击。 血液。 骨骼。 皮肉。 他要使用之前的幻日虹! 黑死牟预判出了对方的行动,于是他跳过对方的攻击,将全数的目光都落在缘一的影子上。 月之呼吸三之型「厌忌月销蚀」! 但是黑死牟没想到的是,缘一又迅速更改了自己的攻击。 一之型「圆舞」。 猛烈的横劈! 两把刀抵在一起,谁也不让着谁。但是继国缘一现在是个小女孩模样,所以这一场面看起来有些可笑而同时,黑死牟也意识到了自己是有优势的。近距离接触的话他能压过缘一! 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较力。 兄长!不要再继续了! 时透无一郎从斜上方出现。他绕过柱子,对着正在脚力的二人施展了霞之呼吸的一之型「垂天远霞」! 于是正在角斗的两只鬼迅速分了开来。 在黑死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之时,他周身的气息才稳定下来。而这样一来,原本趁其不备而进攻的无一郎瞬时感受到了上弦之一的强大。 浑身发麻简直要动不了了。 不不不不!!冷静下来,无一郎!不能被对方的杀气影响到! 时透无一郎迅速从那种发麻的感觉里脱出。 你黑死牟用通透之眼看到了对方的肉质与血液,你是我的子嗣 我可不要你这样的祖先!无一郎如是说。 霞之呼吸七之型「胧」!白色的霞四散开来。 冷静得很快心态很好动作也很灵敏。即使是被无一郎的霞包围,黑死牟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要冲动,无一郎。眼见着时透无一郎就要被月之呼吸切断手臂,缘一立即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我明白了。 黑死牟的表情怔了一怔,你听他的 说到底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祖先,但是我只听正确的话。我的想法,是这个样子的。 无一郎已经不再是原来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与上弦之五的战斗中,无一郎终于回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东西。自从母亲因病离世,父亲为了采药而堕下山崖后,他便和他的双胞胎哥哥生活在一起。 他的哥哥,叫做有一郎。 有一郎是性格特别暴躁、对无一郎那加入鬼杀队杀鬼帮助别人的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的人,在天音夫人来邀请他们兄弟二人加入鬼杀队的时候,有一郎十分生气地骂了她,还试图往对方身上丢东西。 有一郎总是说:无一郎的无是没有意义的无。 但是后来,在恶鬼袭来杀死了有一郎的那一天,因为血脉觉醒而把鬼砸得血肉模糊,拖着自己的身体回到有一郎身边的无一郎,看见他满身是伤的兄长,一边哭一边念叨着。 神啊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他是和我不一样的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都是我在阻止他做好事 我知道的无一郎的无是无所不能的无。 我只是害怕他像爸爸妈妈一样死掉 请原谅这样自私的我吧无一郎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因为想起了哥哥的话,无一郎觉得自己现在有着用不完的力量。因此,在面对恐怖的上弦之一时,他也保持了非常冷静的姿态。 是么 看来其他的话是不必说了 黑死牟挥动自己的鬼刀,就将你斩杀于此吧。 就将你们两个,一齐杀死在这里。 月亮、太阳与霞相互交织,战况一度陷入僵局。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无一郎在躲避间隙,大声问道。 只有让他停下来!缘一此时一心二用,不仅要组织自己的攻击,还要从黑死牟那里保护无一郎。 不用管我无一郎横着刀,脸上浮现出一团白色的霞雾斑纹来。 我能行! 无一郎,你是被上天选中之人。 无一郎的无是无所不能的无! 霞之呼吸三之型「霞散的飞沫」! 以正面回旋为基础的大范围斩击,从炎舞之后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完我还有!!!要死我居然今天写不完我气死了!!我跨系海口居然发现做不到qaaaaaq ※球作收感谢在20200204 22:16:06~20200205 20:3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橼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完结章 无惨的心之世界咕咚。 咕咚。 日轮好像在泥沼之中。 外面怎么样了?战线展开到什么地方了?无惨受了多少伤?剑士们都伤亡如何?八季哉还在看着无惨吗? 咕咚。 咕咚。 他费力地挥动手臂,却发现自己陷入另外一片深沼之中。在无限的苦痛与绝望之中,他奋力向上攀爬。 只有逃出这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去到有光的地方,他才能够夺取无惨的意识。 以往的每一次,日轮都做的很小心,甚至补全了对方缺少的时间。但这一次在遭受鬼杀队和珠世的自爆式袭击后,鬼舞辻无惨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积聚起来,几乎要将他压进最低下。 出来的话非常困难。 但是他不得不去尝试。 就在日轮拼命挣扎之时,无惨已经吸收完了血荆棘,并且把珠世所谓的能把鬼变成人的药一并消化掉了。 真是可怜啊显然没什么用处呢,珠世。无惨抓住对方的头,大拇指直接捅进珠世的眼眶里面。 珠世知道她已经不再具备活下去的机会了。但是在这最后的时候,她所想到的是 把我的孩子和丈夫还给我!她凄厉地尖叫道,却迎来无惨的一阵冷嘲热讽。 你当时不吃得挺开心的吗?现在到想起来要为他们报仇了? 珠世这四百多年里,一直生活在杀死了自己亲爱的丈夫和孩子的自责感当中。她明明只是想要摆脱病重的身体,和丈夫一起生活到白发苍苍的年纪。看着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 可是一切都化为了泡沫。 只因为鬼舞辻无惨。 无惨一把捏碎了珠世的头颅。 珠世这只背叛了他的鬼,终于消散在了这个世界上。 哈啊 此时的无惨,已经切换到了他几乎不用的那个形态上。白发,脸上布满红色的恐怖斑纹,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长着无数张带着尖牙利齿的嘴巴。 他看着围在周围不敢上前的鬼杀队剑士们,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来。但是突然间地,他的笑容当场消失不见。 猗窝座你在干什么!!!! 他意识到了,上弦之叁猗窝座,选择了自裁身亡。他亲自切断了自己的脖子,并且阻止了身体的再生。 无惨完全没想到他的一位得力干将竟然这样轻率地就脱离了战场。他试图去精神世界里洗脑对方,让尚未消散的身体重新再生。但是无惨的思想却消散在了半空当中。 有人切断了他与猗窝座的精神联系。 八季哉给我滚出来!! 五岁模样的鬼躲在暗处,虽然害怕得身上都在落冷汗,但是这一次八季哉没有闭上眼睛。 不要看他眼睛! 关注他! 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分卷(88) ※ 隔间,舞杳与不死川兄弟。 舞杳放下钢笔,将笔帽盖回笔尖上。她终于写完了这篇短篇,以一段会以作为该篇的结局。 好了,终于结束了。舞杳把手伸到脑后的动作引起了不死川实弥的警惕之心。 但是她只是用一根皮绳将自己的长发扎成了长马尾。 走吧,去这场战斗的最终地点。 玄弥觉得自己有些糊里糊涂的。但是哥哥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因为哥哥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 指挥间。 杏寿郎、义勇、炭治郎已经击败猗窝座!上弦之叁猗窝座已经选择自裁,确认身亡!要派他们立马赶到无惨处吗?彼方询问着如今的当家。 先派先遣部队上去,让他们随后跟上。不要跟无惨硬碰硬,等待全部人员到齐进行团战。辉利哉如是指挥道。 啊!花柱蝴蝶香奈惠重伤!蝴蝶忍重伤!她们可能无法进行战斗了! 香奈乎和伊之助正在赶来的路上! 岩柱在何处? 已经加入了与上弦之一的战局之中。 调遣悲鸣屿行冥去支援蝴蝶姐妹!上弦之二童磨有着非常灵活的情报网,他肯定对忍的毒了解得相当清楚,我们无法以毒致胜。让行冥去,他是九柱当中最强的不动之柱。 明白了。信鸦已经将消息传递过去了。栈奈如是道。 上弦之六战败,我妻善逸剑士过度使用身体陷入晕厥。叔父大人无伤! 让叔父大人直接去主战场! 上弦之四舞杳与不死川兄弟已赶往主战场!那只女鬼是我们的人吗?!彼方惊讶道。 应该错不了。八季哉在何处? 依旧在注视无惨。之前,他切断了无惨与猗窝座之间的联系,致使猗窝座自杀成功。 不好了!上弦之五鸣女突然停止动作,她似乎是要结束无限城,将主战场移至地面! 那要更好。父亲大人自爆时将周围会遮挡阳光的树木全部都摧毁了。一旦无限城结束,无惨就会落到地上。平地对我们有利,在开阔的地方更方便剑士们进行团战。通知八季哉切断鸣女与无惨之间的联系,让鸣女解除无限城!不要让无惨掌控鸣女的大脑! 贴着隐身之贴的信鸦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了八季哉。但这样一来,无惨也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在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一次又一次背叛自己,并且是为了鬼杀队能够杀死他以后,无惨的怒气到达巅峰。自他背后伸出的六根触手状的肉状物中的一根猛地朝八季哉打来,试图一击就将对方消灭。 小心!一道身影闪电般窜出,将无惨目标里的那个男孩带了出去,但是因为躲闪不及,他的背后撕裂了一大块。 你、你没事吧!八季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来人,只好抓着对方的手臂。 紫藤红花夜将八季哉带往边上,快离开! 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无惨似乎在他的攻击里面加上了毒素。 而当无惨的毒素注入他的身体里时,红花夜血液里的春回发生了所用。 自从哥哥一病不起,红花夜就接受了他所有的东西,包括春回。他就像哥哥一样把春回养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目的就是为了某一天发生了这种可怕的场面。 春回消释了大部分的毒素,并且使他破开的皮肤愈合起来。 红花夜的手在颤抖。 这个男人。 一切的元凶。 不要轻举妄动。信鸦向他传递了这样的消息。 他如果现在就抛却理智冲上去只会损失柱级别的战力。 其余的剑士快点结束,快点来到这里啊。 然而剑士们还未等到,无限城就崩塌了。 炭治郎、杏寿郎和义勇赶到之时,只和无惨打了一个照面,就一同向下落去。 另一旁,鸣女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再受无惨的掌控了。她把琵琶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脸上的独眼消失不见,变成了原来的两只正常的眼睛。 她在做什么?!甘露寺蜜璃满头疑惑,连小芭内的蛇也不知道这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下一刻,他们一同向下坠落。 悬浮于半空之中的无限城,终于消散了。 我的名字是玲奈,乃风柱雾一的弟子!蛇柱,恋柱,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主战场!鸣女玲奈将一间和式房间铺展成五面,将蜜璃和小芭内从掉落的过程中接住了。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柱们在摔到地上之前完成了受身。 愈史郎拎住用力过猛而昏倒了的我妻善逸,然后用空闲的手狠狠地拍了对方一巴掌。 快点醒! 他刚才已经给对方吃过药了,因此那些肌肉损伤差不多已经好了。 愈史郎必须赶紧赶到无惨那边去。 珠世大人 珠世大人她! 「今天的珠世大人很美丽,明天的珠世大人一定更加美丽。」求求你神啊不要让我失去我所爱之人。 无限城崩塌之后,战斗地点从受限制的半空转移到了空旷地面之上。 目前,上弦之一和上弦之二处仍在各自的战局之中。 童磨处。眼见着莲花池都飞了,童磨也无意在此地与众人纠缠。他一甩扇子人,一座睡莲菩萨就凭空出现。 别想逃! 在经过无数次失败之后,忍干脆把所有的毒都加入了自己的日轮刀中。她还切开自己的手臂,将春回之血灌入其中。 虽然师傅叫她别乱用,但是忍还是这么干了。 红花夜之所以用自己的身体养春回,是为了治疗伤痛处。而忍之所以培养春回,是她察觉到了春回的再生与鬼的再生有着相似而不同的特点。如果没猜错的话,春回之血应该是能够克制对方的才对。 必须用快速的突刺将这些毒药送到对方身体里去才行。 香奈乎!! 花之呼吸红花夜!! 若是按照实力来看,香奈乎比忍要强大。因为香奈乎虽然年纪小一些,但是她长得要高,要大,手臂上覆盖着坚实的肌肉,整个人都很有力量。 伊之助如野猪般冲出,锯齿状的双刀直接割裂了童磨的眼睛。 把俺娘的命!还回来! 伊之助的母亲被童磨吃掉了。 人死可不能复生哦。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童磨也依旧带着笑容。 但是他的笑容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赶来的悲鸣屿行冥用精钢所制的铁斧砍下了童磨的脑袋。但是方向略有偏差,并没有完全从脖子处横截砍下。 不过还没有完! 在「复眼六角」的突刺攻击之下,忍成功将毒素注入了鬼的体内。 小看用毒的人也是会掉脑袋的哦。 指挥间。 上弦之二童磨,确认死亡! 继国缘一仍在与黑死牟缠斗,他无法赶到主战场! 让他牵制住黑死牟就行。我们的剑士,绝对能将无惨消灭。 ※ 场地,黑死牟与缘一与无一郎。 无一郎最终还是被对方的型斩断一只胳膊。但是他在间隙里就用牙咬着布进行了短暂地包扎。 你去主战场,这里交给我。缘一沉声道。有些东西,毕竟要他们两个人解决才行。 无一郎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足,在这里只能添麻烦。若是去了主战场,说不定还能帮其他剑士制造攻击的机会。 我走了!他一边系着结,咬着日轮刀,快速地奔跑着。 现在只剩下缘一和黑死牟了。 不知是哪一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两方最终全部停了下来。 终于、可以好好谈一下了。 面对已经不再是原先那副模样的弟弟面对早已抛弃人类之道的哥哥对不起。缘一先开口了。他的这一声对不起,令黑死牟的六只眼睛都轻微地动了动。 现在说这些你以为我还是随意就可以欺骗的小孩子吗? 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兄长的想法,一直没能理解你对不起,如果我早点知道你的想法的话,是不是我们今天早已化为浮土,不再存在于人间? 黑死牟依旧没有表情。 缘一像个小孩子一样低着头,脸上尽是惶恐与迷茫。 在我被逐出鬼杀队以后,遭遇了那么多以后,我才渐渐明白以前那些我不明白的事情。我从来不知道兄长你竟然以我这个没有价值的人为榜样请不要这样。 闭嘴! 我一直以来,都把兄长大人当做我的榜样。在我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兄长总是手把手地教我。无论是玩耍还是学习通通都是你交给我的。 闭嘴!! 是你教会了我情感,是你让我走出蒙昧的世界。母亲大人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哭,真的很对不起。母亲大人去世那一天夜里,我想到自己说不定要做一辈子的和尚,所以就趁着夜里逃跑了。我没考虑到兄长会如此担心我对不起。 闭嘴啊!!! 地面崩裂,鬼的六眼外睁,他的鼻息很重,他很愤怒。 在严胜心中,缘一是被神宠爱的孩子。他具备神明所具有的一切高尚的品德。他不畏惧,不害怕,不委屈,不卑微。 严胜记忆里印象最深的缘一,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这个缘一看起来这么没用,就像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孩子。 难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吗?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的。 缘一攥着日轮刀的手握得紧紧的,他有些害怕,有些紧张。他的心跳得很快,对方应该也看见了他快速跳动着的心脏。 兄长他再度开口。在黑死牟愤恨的眼神里面,缘一说出了一句过于过于令人难过的话来。 我只是想要成为你。 不是这样子的。 缘一 哥哥只是想要成为你罢了 自缘一的红眼睛里流淌而下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脸颊。 黑死牟想起来,对方上一次哭的时候,是四百年前。 别说这样的话。 我一直以你为目标,一直想要超越你。我吃了这么多人,活了这么多年,只是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可是为什么,你想要成为我这种不过是棋子的家伙? 为什么我想得到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 如果连我的目标都不配得到实现,那么之所以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缘一告诉我啊 继国缘一把日轮刀插回刀鞘里,他跑过去,用小小的手臂圈住了对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兄长难受了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 黑死牟手中的鬼刀落到地上,发出了铿锵一声。 抱着他的缘一,只有这么小。 他仿佛又回到童年,那个充满了快活的童年。 「阿缘,哥哥来找你玩了!」 ※ 主战场,大部分剑士已经来齐。 无惨注视着人群当中原本臣服于他的鬼们,好啊好啊。那就来试试你们能不能杀了我!你们这群弱小的蚂蚁一样的生物,以为有一大群就能伤到我吗?要做美梦,就去地狱里做吧! 无惨的身后的触手向四周弹射过去。他的力量非常大,每一击的力量都足以将人切成两半。 普通的剑士们在一旁进行骚扰式攻击。只要无惨去攻击柱,他们就会给予无休止的密密麻麻的攻击。 花之呼吸、雷之呼吸、兽之呼吸、炎之呼吸、水之呼吸、恋之呼吸、蛇之呼吸、岩之呼吸、风之呼吸、焱之呼吸、日之呼吸不要停下来!我们的攻击对他有效! 已经生出了斑纹的剑士们跟得上无惨的速度。但是如果分心,就会被对方的攻击击中。 他有十三个要害!要把他的头和整个上半身全部刺穿才行! 焱之呼吸三之型「焱花结」! 舞杳!我会让你粉身碎骨的! 那就来啊!!!撕碎平日的假面,众人的命运,皆在此夜。 没有战斗能力的八季哉呆在足够安全的地方。他紧紧握着双拳,身边是吃了愈史郎的药还在恢复身体的普通剑士。 妈妈快一点啊 妈妈! 「妈妈!」我在这里! 日轮拼命向上爬,他要爬出这泥沼,他要掌控无惨的意志。他的手臂断裂,腿部断裂,腰部被扯成两半,他要痛死了。 可是他不能停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他必须要出力。 他也是一份子。 他必须要 抓住了!!! 日轮一把抓住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属于无惨的意识,把它完全地攥在拳头之中。 我可以的 我可以的! 我可以的!!! 鬼舞辻无惨梅红色的眼睛一下子转为了温柔的红色,他身后一直行动着的触动不再动作。 红花夜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红色。 他眉头一酸,却将更多的剑士推了上去。 分卷(89) 用你们的全力!冲啊!!! 无惨的攻击暂停之时,所有剑士都纷纷使出了自己威力最大的剑技。 但是对方只停止了一秒钟,混战又开始了。 但是在刚才那一秒钟内,猎鬼人已经对对方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 他们一共切下了对方三个要害。 要害之所以是要害,是无法依靠再生长成的。 无惨终于意识到了某个人在夺取他的意识。 日歌! 日歌! 他还活着! 他居然想要杀我! 无惨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意识去镇压对方的意识。两个意识在心之空间里搅来搅去,可怕的气息几乎盈满了无惨整个身躯。 日轮终于再一次夺得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他当时就直接撞上了灶门炭治郎的赫刀。 赫刀就算是对鬼的始祖也很有效,但到现在开了赫刀的有有两个!还有一个人是时透无一郎!该不会说是兄长的子嗣吗? 别放手!他对着炭治郎尖叫道。 无惨一边想要舍弃这块肉,一边却被赫刀控制住部分肉体无法动弹。 放开我你这个蠢货!!无惨高声狂叫着。他的手臂弯曲变形,青筋根根暴起。 快点杀了他!! 此时的鬼舞辻无惨已经分裂成为了两个个体,一个叫嚣着要杀死人类,一个哭喊着杀了他。 炭治郎意识到了,是紫藤日轮先生!不要犹豫啊大家! 被赫刀钳制住的无惨遭受了其他剑士的攻击。他背后的触手胡乱挥动,直接把我妻善逸和甘露寺蜜璃打进了墙里。 不许你碰甘露寺!!伊黑小芭内大喊道。 不许你让她失去笑容! 小芭内手中的日轮刀变成了红色。 赶紧把这混球千刀万剐啊! 还有五个要害!不要松懈!赶紧的! 焱之呼吸八之型「落阳光」! 风之呼吸七之型「黑风烟岚」! 炎之呼吸奥义「炼狱」!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蛇之呼吸五之型「蜿蜒长蛇」!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药」! 岩之呼吸四之型「流纹岩速征」! 日之呼吸九之型「辉辉恩光」! 炭治郎咬着牙,拼命将日轮刀往无惨身体里面送。缘一先生曾经说,日之呼吸一共有十三个型。而最终一型,便是将十二个型连起来使用。 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这个时间。 但是没有关系了,因为大家都在这里! 只要有大家都话,绝对、绝对能够将无惨杀死! 赌上他们的一切,甚至是灵魂的短暂光辉。他们所要做的,是让一些尘归尘,土归土。 让这世界重新来一遍吧,大家一定想要看到一个美丽的、没有鬼的新世界。 鬼舞辻无惨身上十三处要害接被破坏,他的身体开始不停地流血,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 无惨感到自己只有二十八克的灵魂正在流逝。 不不! 我不要!!! 他嚎啕大哭,而所有剑士都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大闹。 他们知道,无惨已经无法活下去了。 我不要!!!他的身躯开始崩溃,无论细胞再怎么再生,其速度也无法比过崩坏的速度。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鬼舞辻无惨尖叫着。他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从日轮的身躯里面移出,可是他移出的那些部分,也全部在崩坏。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只剩大腿的腿上面。 滚开!你这个废物!你的孩子也都是蠢货!!蠢货白痴你干嘛要活着你去死啊!!你去死啊!!无惨把日轮的手猛地甩开。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只没有手也没有脚都蜗牛,他残留的肉块看上去是那么的令人恶心。 日轮稍稍眯了眯眼睛。 红花夜一下子跪在地上,握住了对方正在消散的手。 哥哥哥哥! 日轮的一颗眼珠已经消失不见了。 现场非常的安静。安静地仿佛他们在参加某个人的葬礼。其间唯一的声音,就是无惨的哭喊声。 变成了很厉害的人呢日轮想要拍拍对方的头,可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只柔白色的女性的手抬起来日轮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了红花夜的头上。 是舞杳。 八季哉日轮呼唤道。 在此次战役之中发挥了不可缺少的作用的八季哉,颤着脚过来了。他歪着头,冷白色的小脸上有一微微的忧伤。而后,他将手覆盖在了红花夜的手上面。 舞杳放下了那只已经消散了四根手指的手。 她将手掌安在了八季哉的手背上。 对不起。舞杳低着头,对八季哉说。 很抱歉我曾经骂过你我只是很不甘心。 姐姐是哭着道歉的。 从来就不哭的姐姐,头一次流下了眼泪。 鬼王死去之后,所有的鬼都会随之消失。 舞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吃吧很甜的。 八季哉犹犹豫豫地拆开了。甜蜜的糖果,与他的口舌相接触。 舞杳的侧脸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 你是和我们不一样的纯洁无瑕的好孩子。八季哉,活下去。 那颗甜蜜的糖果已经化了,糖水流进了八季哉的肚子里面。 等到八季哉抬起头来时,才发现他的妈妈、姐姐,以及父亲,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他呆愣着跪坐在原地,直至炭治郎跪下来抱住了他。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八季哉哭得撕心裂肺。他总是在偷偷哭泣,他不被允许大声的哭泣。 这一次,他终于能够放声大哭了。 ※ 场地。拥抱着的继国兄弟。 两人的身躯渐渐消散。 兄长,无惨死了。 我知道 缘一紧紧地拥抱着对方,等下无论去哪里,都不要扔下我好吗? 我这个人很怕黑也很怕冷。 我知道,你总是穿一堆衣服,就算是秋天,也要在火堆边上才能睡着。没有光,你会害怕你以前房间里的那把萤火虫,是我捉来的。 我一直都知道。因为只有兄长愿意陪我玩。 这么多年,谢谢你啦。 一直都想告诉你 一点也不讨厌你很喜欢你。 鬼的身躯终于完全消散了。 不仅是这里的鬼,此后,世界上将不会有鬼存在。 ※ 人死后有两个去处。 一个是地狱,一个是天堂。 不要管我啦,我一个人去地狱就好了。舞杳摆着笑脸,亲昵地拉了拉日轮的胳膊。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诶为什么? 因为你是怕黑的小女孩。就是这样而已。 那父亲呢?舞杳指着地上那张没有嘴的充满了愤怒、涨成了猪肝色的脸问道。 答案是 别管他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们一同前往地狱。 而这一次,紧紧握住的双手再也不会分开了。 ※ 京都。 私塾放学了。 妈妈!松阳老师说想要见你!刚下课,静央就哒哒哒跑到芳子身边,把她拉到了私塾那边。 吉田松阳依旧是一副书生气模样,田中太太,你家先生还好吗? 一说起这个芳子就来笑,多亏你们炽叶先生、静央、静流才能变回人类,实在是太感谢您们了。芳子忍不住连连鞠躬道。 吉田松阳弯了弯眼睛,不是什么大事。对了,能把一个孩子寄养在你家吗?我会支付寄宿费的。 呀,当然可以啦,只是小事罢了没必要给我们钱。我们受你们的恩惠很久了。 吉田松阳推了推身后的小孩子,这孩子是紫藤八季哉,就拜托给你们了。 紫藤是那家人家的孩子吗? 刚刚才摆脱半鬼的身份,我想他和静央静流应该会有话聊。 那倒也是。那么,以后就多多关照了,小八季哉。芳子笑着,和八季哉握了握手。 等他们走后,吉田松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从抽屉里面掏出一叠纸,并细细起来。 这只是一篇,但也同时是某个人的一生。 作者没有留下名字。 翻了小半天,吉田松阳总算是把它读完了。 故事的最后,男主角无哉在死之前,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事情。 「无哉突然想起了某个很热的夏天的夜晚。当时的蔷薇花全部凋谢,唯有夹竹桃依旧眼里非凡。他走到廊上,坐在了栏杆上。 不一会儿,日歌在他身边坐下。 也许是天太热了,无哉有些胸闷气短。他的心怦怦直跳,情不自禁之下,他轻轻地亲了对方一口。 我说,日歌静静地听他讲话。 今年冬天,再一起去看梅花吧。」作者有话要说:杂话:※我今天居然写了一万八!!我手都抽筋了!不过总算把故事讲完了。这篇文没有番外,就此结束了。很稀奇的是,这篇文里原著柱一个都没死,但是珠世小姐还是走了。我想她活着应该会很难过。总的来说,结局还是挺欢快的。 ※下篇写富江,我写的欢快点。 ※错字明天改。 完结感言:※其实这篇文到后面订阅只有一点了,是我的问题,而且我还搞出了男穿女生子这种设定。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暴言】 ※这篇文我还挺满意的,每一卷我都是认真写的。就连你们看不太懂的第二卷 【一个男人的故事】,都是我重写了好几遍以后才选定用这些人的视角展开的。总是我很快乐。※写这篇文我收获了一个小朋友,颜荀,我一开始管她叫颜哥哥,后来叫颜颜,现在叫过分分怪。我和她组成cp这回事简直凶险之极,我差点要成为陪跑的她差点是别人的cp了。这件事告诉大家,出手要快!犹豫就会败北!果断说不定不会白给! ※下篇文希望见~拜拜感谢在20200205 20:35:00~20200205 23: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云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