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武侠世界》


 第1章 沈大侠光临同福 白展堂下药除害

    白衣，黑发，整个人仿佛一块冻结万年的冰块。
    他喜穿白衣，面容冷峻，生性冷僻。
    他是江湖中的剑神。
    他非常寂寞，平生所见，再无敌手。
    锋锐，犀利，这剑神若是一笑使仙佛也要动容。
    这是西门吹雪，然而他就是这本书的主角吗？
    当然不是！
    此时我们的主角正哼着小调骑着小马在四处乱晃。
    这样的一个高手，目的往往都很明确，他的目的也很明确。
    放屁！他的目的一点都不明确。
    他坐下那匹驴，哦不对，顺着大侠的话来说应该是一匹好马，快马，正所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正在口吐白沫。
    他啧了一声，看了看面前的牌子，然后念道：“七侠镇，好名字。”
    “小二？小二？”
    他放弃继续折磨那匹快要死了的驴子，然后就近走进了一家客栈。
    他把背后的包袱放了下来，这是他唯一觉得自己不像大侠的地方，人家有钱的都是十几个仆从跟着，没钱的也是提着把剑高来高去，从来没见过说还像自己这样背着个包袱的。
    “唉，唉，唉，客官里边儿请！”
    主角啧吧啧吧嘴：“你这说话咋一股碴子味儿呢？你东北人儿？”
    那小二立刻笑了：“哎呀客官见识不错啊，咱就是东北人儿。”
    然后他凑了上来：“我那帮子朋友啊，还不知道呢！”
    主角笑了一下：“小二啊，你们这店叫什么名字啊？”
    账房先生突然开口道：“哎呀大门上不都挂着牌匾呢吗？自己不会看啊。”
    主角拍了一下桌子，震声道：“怎么说话呢！我就不能不认识字啊！”
    小二说道：“哎呦呦，客官客官，我们秀才啊，哦那记账的，最近小两口闹别扭，别放心上哈。”
    主角眼睛一亮：“哟呵，还是个秀才啊？好好好，有文化有文化！你怎么没有继续考功名，反而是来这当了个账房先生？”
    账房切了一声，没有再回答。
    沈无敌叹了口气：“小二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名字总没有在脸上挂着了吧？”
    小二笑道：“我？我叫白展堂，叫我老白就行。客官你吃点啥？喝点啥？住不住店？”
    主角一挥手，将腰间的宝剑放在了桌上，老白看了一眼：“哟呵客官，好剑！好剑！”
    “你才好贱呢！”
    白展堂顺手拿过了那把剑，抽出来看了一眼，宝剑出鞘，响起了阵阵龙吟之声。
    那秀才突然说道：“幽人枕宝剑，殷殷夜有声，实在是好剑啊！”
    老白啧啧叹道：“客官啊，这可真是把宝剑啊，这剑叫什么名字？”
    主角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其实也没有多好了啦，就叫倚天。”
    老白脸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了正常，慢慢把剑放了回去：“客官还有啥吩咐不？”
    主角想了一下：“给我整两个烧鸡，再开间房，打桶热水。”
    老白点了点头，赔笑道：“还没问客官姓名。”
    主角皱了皱眉：“你怎么跟个查户口的一样？”
    老白往后退了两步：“这不是，这不是方便为人民服务吗？”
    “沈无敌，三点水的沈，天下无敌的无敌。”
    通常来讲，江湖里名字外号越厉害的人，实力越差，比如说什么一枪刺九龙、神拳铁胳膊，而且往往他们教的徒弟也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活不过三分钟那种，有个叫郭大路的除外。
    但是老白却没有丝毫的轻视，他勉强笑了一下，三两步跑到账房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后厨。
    沈无敌抬头看了一眼：“跑堂的轻工不错啊。”
    老白笑了一下：“咋还轻功不错呢？都是每天跑堂，跑着跑着就练出来了。”
    过不了一会儿，两盘烧鸡端上来了，沈无敌本想展示一下高手风范，来一招快刀（剑）斩烧鸡，但是奈何肚子不大肯配合他，叫了两声之后他决定还是遵从自己的身体。
    所谓嘴上说不要身子很老实就是这种。
    他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了一只下去，一旁老白看着他的速度感觉他随时会噎死自己，转眼之间第二只烧鸡也已经下去了大半。
    沈无敌突然舔了舔手指，说道：“唉？不对啊，这鸡的味道，蒙汗药！”
    老白疑惑道：“不是这咋能是蒙汗药呢？我下的量都足以药倒十头牛了。”
    沈无敌抬起了左手，指向了老白：“你！”右手抓着剩下的烧鸡往嘴里塞。
    吃完最后一口烧鸡，他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哈哈哈哈哈哈，你想不到吧！其实一开始你下的药我就吃出来了，我”
    “咚！”
    “掌柜的！秀才！小郭！大嘴！倒了倒了！快出来帮忙！”
    “额滴神呀！这怎么这么壮！”
    “哎哟哟掌柜的你往旁边让一让，我来我来。”
    “哎你们慢点，子曾经”
    “去！”
    等到沈无敌转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发现面前围着一群人，他叹了口气：“唉，没想到我沈无敌天下无敌，竟然栽在你们这个黑店手里！”
    老白等人一见沈无敌醒来，一起跳开，老白拿着一跟树枝戳着他：“你，你，你就是”
    那个掌柜的拍了他一下：“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你就是那个抢了峨眉派的淫贼沈无敌？”
    沈无敌笑道：“哈，笑话，我沈无敌无敌于天下，还屑于做一个淫贼？”
    老白又说：“你身子骨虽然壮，但是你的内力和身法好像都不大对！快说你是个什么来路！”
    沈无敌皱了皱眉，周围人又退开一圈。
    掌柜带着哭腔喊道：“展堂你不要跑嘛，你往后退了我们怎么办！”
    另外一个穿着杂役衣服的女子躲在那个账房后面：“是啊是啊，要不我写信给我爹，让他把四大神捕那五个人全派过来，不信打不过他。”
    沈无敌说道：“哎呀你们都把我绑成这个样子了，害怕什么啊！我是能用意念让刀飞起来杀了你们还是什么！”
    另外一个小姑娘喊道：“啊！他会以气运刀！”
    这一声之后，面前的人仿佛炸了窝一般，四散逃开。
    沈无敌：“？？？”

 第2章 我什么事都没干为什么要下地狱！

    “沈无敌！”
    “沈无敌！”
    两声凄惨的叫声在沈无敌耳边响起，沈无敌打了个呼噜，然后突然开口：“别吵，爷睡觉呢！”
    又过了半分钟，他闻到了一股糊味儿，他立刻惊醒过来：“着火啦，着！我衣服怎么烧着了！”
    “救命啊！我要被烧死啦！”
    一盆水立刻从他头上浇下来，扑灭了他身上的火星。
    沈无敌缓了口气：“多谢相救，你们是？”
    去掉刚才那个浇水的，面前还有四个人，一个人拿着个笔坐在左手边，中间一人戴着高帽，旁边站着两人，一个人长了个牛头，另一个居然是长马脸。
    沈无敌依次看了五个人，然后笑了：“嘿，别拿这套吓唬我，我从小就在社会主义的熏陶下长大，什么牛鬼蛇神统统滚蛋！”
    那个戴着高帽的人，抓起惊堂木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你是要唱曲儿还是说书？”
    高帽子开口道：“我是阎王，你应该看得出来，旁边是牛头马面，那边的是陆判官。”
    沈无敌哈哈一笑：“别逗我了，有什么就说吧，你看这绳子，这店，还是之前那个同福客栈呢！”
    “啪！”
    阎王冷哼一声：“看来不让你看点狠得你是不知道好歹了，来人呐！”
    “啊！疼死我了！”
    沈无敌顺着声音的来源：“什么玩意儿！”
    “哼，这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跑堂的伙计！他犯了点事儿，现在死了落到我手上来了！”
    沈无敌定睛一看，只见老白被砍断了四肢，正在地上努力的向前爬。
    老白边爬边哭：“大人啊！小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沈无敌看着这个人彘一样的玩意儿，叫道：“这什么东西！赶紧滚！”
    阎王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你不怕鬼吗？”
    老白爬到了沈无敌身边，头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哭道：“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做亏心事啊！”
    沈无敌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他，他，他干了什么事！”
    老白接着向阎王那里爬，边爬边哭：“我不就是偷了一个玉佩吗！至于吗！”
    “什么！就偷了个玉佩就被砍成这样！”
    阎王接道：“你还吃了人！”
    老白愣了一下，然后余光瞟了沈无敌一眼，发现沈无敌也呆住了，于是哭道：“是啊是啊！大人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
    阎王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哼，想得美，来人呐，拖出去，打入十八层地狱！”
    牛头与马面点了点头，将老白顺着来的路线拖了出去，到沈无敌面前还嘿嘿笑了一下。
    沈无敌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阎王大人呐，你看他这个偷东西被砍断了手，杀人就偿命，我这，我这什么也没干怎么就”
    旁边陆判官突然喊道：“大胆！大人还没有说话，你就敢在此饶舌？”
    陆判说完还看了阎王一眼，阎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话茬：“你说你什么事都没干？”
    沈无敌头点的跟打鼓一样。
    阎王说道：“陆判，你问他！”此时，牛头马面再次回来，站到阎王两边。
    陆判开口道：“我问你，江湖传言，你在峨眉山下打伤了峨眉掌门，还抢了他的剑，人现在还在山上躺着，是也不是？”
    沈无敌摇头道：“我没有啊！我那天路过峨眉派，山脚下休息一会儿，一把剑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正好掉到我面前，我拔起来一看，就看到剑身上刻着‘倚天’这两个字！”
    阎王喊道：“那你就直接把剑抢了啊！不知道还给人家啊？”
    沈无敌一脸无奈，小声嘀咕道：“这，我也不认识字啊，谁知道你们这时候的倚天长这个样子。”
    沈无敌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后来，后来我知道这把剑叫倚天剑了！然后我想去还给他们，结果我一上山，就被人给抓住了，从山上给扔下来了。”
    阎王突然问道：“你当时怎么没有摔死？”
    沈无敌嘿嘿一笑：“要不我怎么是主角呢！”
    阎王又说道：“闭嘴！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后来怎么回事？峨眉派怎么又让人给挑了？”
    沈无敌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啊，后来我下山之后就听说峨眉被人一锅端了，刚下山还看到几个逃难的，说是有个什么女的，准备一个一个门派到处打，先挑峨眉下手了！”
    阎王问道：“那你后来，遇到点苍派和华山的高手，为什么把他们杀的一个都不剩？”
    “这，这也冤枉啊！我那天下午骑着我的马在野外乱晃！然后那个点苍派的看到我的剑，一下子说要给峨眉报仇，就冲了上来，想要砍死我。这时候另一队人马冲了出来，说是华山的，也要给峨眉报仇。”
    “后来呢？”
    “那些华山派来的晚，可能以为点苍派的是我的帮手，点苍派的来不及呼喊，被华山的顺手砍死了几个，这一下他们两派乱作一团，那是打得昏天黑地，啧啧，脑浆子都打出来了，贼血腥。”
    阎王与陆判对视一眼，阎王一拍惊堂木：“哼，谅你也不敢骗我们！牛头马面！灌药！”
    “什么！你们还要杀我！不要啊！”
    沈无敌两腿一蹬，昏死过去。
    牛头过去试了试鼻息，然后扯下了自己的牛头，一张女子的脸露了出来，竟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她对外面喊道：“老白，他昏过去了。”
    屋外的老白一下子站了起来，四肢完好只是有些许鲜血的颜色。
    他叹了口气：“唉，看来这都是一场误会啊，依我看这峨眉华山和点苍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湖传闻真是不可信！这样，我们赶紧把东西都放回去，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做菜的继续做菜，算账的继续算账，赶紧开门营业。”
    众人这时纷纷行动起来，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开始收拾客栈。
    之前老白爬过的地方，地下都是空的，他们将固定的地方稍加修改，让老白的下半身和双手放在地下，另外的身子露在沈无敌面前，营造出一幅腰斩加断手的样子，用来吓唬沈无敌。
    老白原以为沈无敌是个老江湖，胆子大见识广绝对不会被一下就吓到，还准备了一系列的计划，谁知道上来第一个就险些让他尿了裤子。

 第3章 富侠客囊中千万 穷书生教书识字

    我们的沈大侠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老白坐在沈无敌旁边赔着笑：“客官呐，你还有啥想要的不？洗澡水我也帮你烧了，一会儿给你送进来。”
    沈大侠又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想再尝尝你那天的蒙汗药。”
    老白：“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哪儿能啊？我们这可是正经店，哪儿有蒙汗药！”
    “我要这洗澡水是两天前要的，现在我都要臭了。”
    老白点了点头：“是有点儿。”
    “嗯？”
    老白又眉开眼笑；“不不不，哪儿能臭呢？香，香的很。”
    沈大侠竖起了两根手指：“那我还有三件事，我就一并说了？”
    老白看着沈无敌的手指：“三，三”
    大侠一拍桌子，老白抖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说，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尽量帮你办到。”
    “第一，这间客房我可能要长住，我看你挺勤快的，你帮我打点打点？”
    老白点了点头：“额，客官啊，这住是可以，咱掌柜的也和我们吩咐过了，但是这个”
    沈大侠扒开了衣服：“没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老白立刻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沈无敌将手摸向了内衣：“我摸摸看，啊，在这！”
    他用力一扯，很多个小金珠就从破口掉了出来，满地乱滚。
    “我的妈！”
    沈无敌立刻从椅子上跳到地上，一个个开始找金珠。
    老白看沈无敌屁股朝天实在不雅，而且速度还慢，开口道：“客官客官，我帮你？”
    沈无敌大喊道：“站住！不许动！少了都怪你！”
    过了约一炷香，轻功绝世沈无敌才找齐了所有的金珠，然后看了老白一眼，才点了十颗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白展堂。
    “拿好啊，可别掉了！”
    “这，不需要这么多的。”
    沈无敌挥了挥手：“那剩下的就给我多添两个菜，你记住啊，我一天三顿一顿都不能少，我也不问你要什么鱼翅燕窝，每顿最少要一只烧鸡，能做到吧？要是再有多的，就都是你的了。”
    老白点头哈腰：“够够够，能能能，谢谢谢谢谢谢。”
    “别谢我啊，我还有两件事呢。”
    “您吩咐。”
    沈无敌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招了招手：“这是私事，附耳过来。”
    “我看你武功不错，教教我？”
    老白皱了皱眉：“这，客官，你既然已经看出来我会武功，那不瞒你说，我这也都是学了好久才学来的，一时半会儿恐怕”说到这里老白摇了摇头。
    沈无敌想了一下：“那你只管教我，能不能会就看我自己了。”
    “好嘞。”
    “最后一件事，我看你们那个账房先生还挺有文化，子曰子曰的，我想跟他学学？”
    老白又尴尬地笑了笑：“这，我就不好做主了，你是不知道，落地文人穷酸得很。”
    沈无敌一拍大腿：“穷？穷好办啊！你看看我那个包袱！”
    老白把沈无敌的包袱拿了过来，沈无敌背着白展堂，开始从里面掏东西。
    “你看你看！银票！都是十万两的！”
    “十万两？一家人一年十两就够了，你这个能不能兑啊？别是假的吧？”
    “你这人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呢？看看这个，看看这个，瓷器！景德镇的！还是前朝的！”
    “哦哟哟哟，这是好东西啊，这要是那些喜欢的人，要值不少钱呢！”
    “再看看这个，字画。”
    “这，瘦金体？这个落款是，天下一人？这是徽宗的字迹啊！”
    “再看看这个，唐三彩！”
    “这，这玩意儿你是哪儿搞来的？沈大侠你路子挺野啊！”
    沈无敌笑了笑：“地上捡的，地上捡的。”
    老白笑了笑：“就我也想没事捡一下这些明器，上次碰上个会缩骨功的，你同行。”
    沈无敌震声道：“谁特么说我是盗墓的！”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
    “还有还有”
    老白连忙喊道：“打住打住！我怕你再掏就把传国玉玺掏出来了！你这个包袱里面怎么装得下的。”
    沈无敌笑道：“这你就别管了，你看这样能不能让那个，叫啥来着？”
    “吕轻侯，吕秀才。”
    “吕轻侯？好名字啊，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李白的诗啊！”
    老白眼睛一亮：“哟呵，客官还知道这个呢？这还要教吗？”
    沈无敌叹了口气，惆怅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记得有什么用呢？字都不会写，我就想让他教教我怎么写字。”
    老白笑了一下：“好好好，这好说，教你写字我也可以啊。”
    “你会做文章吗？八股？”
    老白摇了摇头。
    “赶紧滚！哦对了，记住回头教我武功。”
    老白向外走去：“好的好的。”
    “赶紧把我热水给我！洗个澡我出去逛逛！”
    两个时辰之后，沈大侠再次站到了同福客栈的门口，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了账房先生旁边，开口道：“吕先生，请问你能教我读书写字吗？”
    账房先生正在拨算盘，抬眼看了看他：“老白和我说了，你请回吧，年纪太大了。”
    “啪”的一声，沈无敌将一个小碗放在了吕秀才面前：“景德镇的。”
    吕秀才切了一声：“你看看那桌子，还十八里铺的呢！”
    “宋朝的。”
    吕秀才撑了一下台子：“他怎么没和我说这个，现在还是待会儿？”
    沈无敌想了一下：“越快越好吧。”
    “好的好的。”
    吕秀才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别人，抓住了小碗，放在了下面的柜子里。
    吕秀才开口道：“那从什么开始教？《三字经》还是《千字文》？”
    沈无敌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读过，孔孟老庄的学说也是有点接触过的，但是我学的字与你们不大相同。”
    吕秀才疑惑道：“字不大一样？写写看？”
    沈无敌几次抓着毛笔，姿势都不大对，随后他右手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吕秀才皱了皱眉：“这几个字，确实很不一样，不过看上去笔画少了不少，简洁了不少啊。”
    沈无敌问道：“教教我写字？”

 第4章 账台前互相吹捧 小客栈卧虎藏龙

    吕秀才为了测试沈无敌有多少的基础，趁着算账的空闲与他谈了一下：“沈先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渊博，似乎诸子百家都有所涉猎？连西洋的数算似乎都精通？洋文居然也认识！如果不是知道你不认识字，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个什么大家的子弟了。”
    说到这里，就会发现一件事情，沈无敌是个很矛盾的人，他似乎读过不少的书，但是他却大字不识一个。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是一本书的主角，要是不来个穿越什么的都说不过去。说到这个穿越啊，就多种多样了，有的是一个女的穿越回清朝跟皇帝或者太子谈恋爱，有的是穿越到汉朝结果生了个儿子，儿子厉害的不行，还有的直接穿越到了其他世界，恐怖如斯。
    好一个排比句！此处应有掌声（去掉）
    我们的沈大侠是个健忘的人，他已经忘掉了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并不是理由太过于复杂我懒得写，就是他忘了）。这个健忘真的是给他省了不少事情，不过等到他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脑海内多了一个转盘，似乎转到哪个世界他就能去哪个世界。但是那上面写的世界他一个都没有见过，似乎有的是小说，有的是电视剧，反正他就是没看过。
    好了，这种废话我们不多说，反正都是很常见的套路，就不用这个水字数了。（一千多字在我眼前溜走了，心好痛）
    沈无敌笑道：“啊，略有涉猎而已，吕先生才是厉害，专一而攻，比我这种杂的要好多了。”
    吕轻侯笑道：“沈先生是哪儿人？”
    沈无敌回忆了一下：“南京。”
    “嗯？南京？沈先生居然还是从金陵城来的？失敬失敬。”
    沈无敌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南京和吕秀才的南京可不是一个，不过吕秀才也只当是谦虚，没有多问。
    南京城，在刚被朱元璋攻获时名叫集庆，后来朱元璋将其改为应天，但是等到他正式当皇帝的时候那里就从应天改成了南京，所以他们两人所说的还是同一个地方。
    吕秀才又问道：“那里过去是京城，沈公子有没有见过什么王宫贵胄啊？听说有不少姓朱的旁系还在哪里？”
    沈无敌回道：“啊，我平常不怎么出门的，交友不广。”
    他心下暗骂：你这时候的王宫贵胄，我要是能靠骨头辨人，早就被国家请走了。
    吕秀才叹息道：“真是可惜啊，若是我能认识一个贵人，唉不提不提。”
    沈无敌一下来了兴趣：“哦？吕先生怎么有这么个想法？难道夫子门生也这么在乎权势吗？”
    吕秀才摇了摇头：“唉，沈公子，那我就不瞒你了，其实我的祖父曾经是知府。”
    沈无敌感叹道：“正四品的官呐，这可不小啊！后来呢？家道中落？沦落至此？”
    吕秀才点了点头：“还不是官场上那些事，我的祖父为人耿直，又不知道曲意逢迎，得罪了一些人，活着的时候自然不好找我们家麻烦，后来祖父过世，我吕家一下子跌落谷底。”
    沈无敌又感叹道：“唉，这可真不知该怎么说啊。”
    吕秀才说道：“我知道沈公子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的祖父应该迎合一下那些小人，对不对？”
    沈无敌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叹道：“唉，书香门第就是好，这一下就给你听出来了。”
    吕秀才接道：“我觉得我的祖父没有做错，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错的都是那些小人，只是可惜了后辈。”
    沈无敌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感叹道：“唉，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啊，我们换一个？”
    吕秀才点了点头，沈无敌看他同意了，又问道：“那你说说你这里其他人呢？”
    吕秀才指了指后厨：“这些人可都不得了啊，你看那个胖子。”
    沈无敌顺着手指看过去，发现他向这里笑了一下，也回了一笑，然后转过头：“他？他怎么了？看上去很平常啊？”
    “他叫李大嘴，过去是这里的淄衣捕头，出了点事儿被罢免了，才来这做厨子的，他过去还是黄鹤楼的厨子。”
    “黄鹤楼的？那手艺应该不错啊，前两天我那烧鸡都是他做的？”
    吕秀才点了点头：“他师傅更厉害，过去是宫里的。”
    “宫里的？太监？”
    “太什么监啊！他是个厨子！”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御膳房的？”
    “没错，他师傅给了他一把菜刀，说是当年皇帝赐给他的，刻了三个洋文单词。”
    “皇帝给的啊！”
    “对着他那一面刻了个旺德福。”
    “哦，我懂我懂，wonderful。”
    “另一面刻了泰瑞宝（terrible），刀脊刻了个我太富（whatever）。”
    沈无敌想了想：“这皇帝有点意思啊，好、不好、无所谓。”
    “我估计是皇帝想要激励厨子，就是让他们只看到好的那一面，一直有这种自信的心态。”
    “哦，我知道了，那那个老白呢？我看他，身手不错啊，他是什么人？”
    “他过去在宫里”
    沈无敌打断道：“也是厨子？我看不像啊，他的手不像啊！”
    吕秀才皱了皱眉，似乎沈无敌打断他让他有点不舒服：“什么呀，他是干这个的。”
    说罢，他两手抬起虚抓了几下。
    沈无敌瞪大了眼睛：“他才是淫贼！难怪那天他抓我这么激动！他以为看到同行了？”
    “他是个贼！”
    “贼？你们掌柜心胸挺宽阔啊。”
    “当年江湖中传闻四大盗，盗王、盗圣、盗神、盗帅。盗帅听说过吧？”
    “嗯，楚留香，听说过。”
    “老白当年和楚留香比轻功，逆着风光着脚也就是落后了半步。”
    “这么厉害？”
    “盗王知道吧？”
    “知道，姬无命。”
    “就是栽在他手上的。”
    “这么厉害？”
    “知道那盗圣吗？”
    “听说过，白玉堂啊。”
    “那盗圣就是他！”
    沈无敌脸色一变：“啧，那我得赶紧去把我包袱收一收，之前被他看见了！”

 第5章 吕秀才品评人物 少镖头仗剑不平

    吕秀才一把拉住沈无敌：“站住站住！急什么，他现在金盆洗手了，不干了！”
    “就后来一次都没干过了？”
    吕秀才点了点头：“人挺好的，你可别去揭人家短啊。”
    “哦哦，好的好的，他这个盗圣连盗王都给干掉了，业内竞争不小啊？”
    吕秀才又笑了一下：“还不是因为我们掌柜的。”
    “你们掌柜的？看上去身娇肉贵的，也会功夫？”
    “她自称是点苍山七绝宫传人，会什么移魂大法，还是那龙门镖局大小姐，龙门镖局你知道吧，现在是天底下最大的镖局了。”
    沈无敌点了点头：“哦，还是个富二代，这移魂大法很厉害吗？把姬无命都干掉了？”
    “不是不是，掌柜的和老白，他们两个”
    “哦！我懂了，这老白喜欢你们掌柜的，所以就”
    “对对对对对，还有那个小女孩儿，就叫小贝那个。”
    “她怎么了？看上去就是个小女孩儿啊？”
    “她可不一般，她可是五岳盟主！当年华山岳松涛，一杯酒随手一泼就能画个莲花出来，就是栽在她手上。”
    “哇！那我回头买两根棒棒糖给她，还好小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好哄。”
    沈无敌想了一下：“那其他人呢？那个扫地的？听说扫地的都很厉害？”
    “她？郭芙蓉，京城郭巨侠的女儿，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暴脾气。”
    “哟呵，看你这个评价，不高啊。”
    吕秀才气愤道：“嘁，岂止是不高，简直是很差！”
    “好好好，不说这个，唉？他们武功都这么高，你在他们里面不觉得很没有话语权？”
    吕秀才将头巾整了整：“哈！荒谬！武功要是决定话语权，那岂不是武功最高的人就当皇帝了？”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说不定皇帝就是天底下武功最高的人呢？”
    吕秀才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的武功也不弱的好吧！我可是朝廷认证的关中大侠！金笔书生吕落第！”
    “噗，屡落第，这名字可不大好。”
    此时，老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唉，沈无敌！你在这啊，正好我这秘籍写好了，你拿去看看？”
    沈无敌兴高采烈：“好啊好啊，正好我现在蛮无聊的，啧这什么字啊！秀才帮我认认，我先誊一本。”
    当天晚上，沈无敌坐在床上。
    “这破床怎么是木板床！硌死我了！”
    “指如疾风，势如”
    “啪嗒”
    “呼噜噜噜噜噜”
    沈大侠一摊，昏了过去，开始打呼。
    不过还好，他还记得自己要学功夫，立刻睁眼，但是他的眼前已经不是之前的客栈，而是他脑海里的那个大转盘，奇怪的是他左手仍然拿着那本秘籍，腰间挎着宝剑，背后还背着包袱，他的驴子也出现在身边，一如刚到七侠镇的样子。
    他立刻转动转盘，转盘指针缓缓停下，指向一本书《笑傲江湖》。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要转转盘，那大概是因为他是主角而我们不是吧。
    沈无敌摸了摸下巴：“笑傲江湖？名字不错啊。”
    说罢眼前又是一黑，再次亮起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处深山老林。
    沈无敌摇了摇头：“唉，真是草率，的卢，就还靠你了。”
    等到沈无敌再次出现在外界，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虽然他只用了三天就走出了那片林子
    沈无敌喃喃道：“的卢真是匹好马，要多折磨折磨他。”
    的卢：妈的，老子迟早一天蹬死你。
    他的面前有一杆酒旗迎风而招，他摸了摸自己的中衣，发现金珠还在，然后调转驴头骑了过去，老远就听到小酒馆里的声音。
    “不喝酒那还喝茶啊？你们老蔡呢？他怎么没出来？”
    “他不想干了，三十两银子卖给我了，我们爷孙俩就在这住下啦。”
    沈无敌抬手推开了布帘：“老板老板，给我也来点！”
    那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或许是因为操劳过度，头发已经全都花白了：“好嘞，今天小酒馆居然来了这么多人，马上就来。”
    沈无敌将的卢牵去马厩，解下剑坐了下来，另外一群人问道：“哎！朋友！打哪儿来啊？”
    沈无敌看了看四周，没发现第二个人：“问我啊？”
    那提问之人笑道：“废话！要不你那儿还有第二个人吗？”
    “哦，我从南京城来。四处游历游历，学点儿东西。”
    其中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少年站起身，拱了拱手：“金陵城的人，失敬失敬。”
    “为什么你们知道我是从南京来的，就都这样？”
    那人摇头笑了笑：“在下林平之，福威镖局林震南是家父。”
    沈无敌想了想：“林震南？”他搜肠刮肚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拱手回了一礼：“啊！林少镖头！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林平之似乎很高兴，他也不曾想到他的父亲竟然如此威名远扬，他哪里知道沈无敌根本就是装出的样子，正想招呼沈无敌一起坐着喝酒，达达的马蹄打断了他的话。
    “格老子福建的山真多，马都要跑断腿了。”
    那个老人的孙女走了过去问道：“请问你们要喝些什么？”
    此时沈无敌才看清了她的样子，虽然看上去身材窈窕，声音如同黄鹂鸟一般清脆，但是脸上却有不少麻子，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后进来的汉子一把抓住她，大笑道：“可惜可惜，这姑娘该小的小该大的大，就是可惜这张脸了。”
    林平之一拍桌子，大喊道：“不长眼吗！什么狗东西都敢在福建撒野！”
    那人松开了小姑娘，看向林平之：“哟，哪儿来的兔儿爷。你也想来伺候伺候老子吗？”
    林平之提着剑就站了起来，准备拔剑，那小姑娘却正好按住了他的手，林平之一回头，正好对上小姑娘的眼睛，她摇了摇头，示意林平之不要冲动。
    旁边一个镖头见少主受辱，大喊道：“这是我福威镖局的少镖头！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这是江湖上常见的手段，动手之前先自报家门，这也是给个台阶，如果对面顺着下去了，再道个歉，有眼不识泰山什么的，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人笑道：“嘿，什么福威镖局，没听说过。”
    镖头立刻冲了上去，一拳砸向了对方面门，却在一瞬间被那人打翻在地。
    林平之再也忍耐不住，拔出剑冲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学艺不精，和对面走了几招就也败下阵来。
    对方压着他的头：“大姑娘，磕不磕头？”
    林平之咬了咬牙死死撑着：“不磕！”
    同时沈无敌的声音从那人背后传来：“不磕！”

 第6章 装逼时间到！

    那汉子听到沈无敌的声音吓了一跳，放开了面前的林平之，手立刻向后打去，却打了个空。
    沈无敌已经站到了林平之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福威镖局少镖头，年少而有侠气，古道热肠，好得很啊。”
    那汉子额头一滴冷汗滴下，拱手道：“在下青城派余人彦，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沈无敌发出了鸭子般的笑声：“嘎嘎阿嘎嘎嘎啊噶，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沈，沈无敌！”
    余人彦和之前听到福威镖局名头的沈无敌一样，一点都记不起这一号人物，偏偏这人的轻功实在不像是无名之辈，于是拱手道：“沈大侠，久仰久仰。”
    沈无敌摆了摆手：“不认识就不认识，说这么多干什么？”
    （林平之：就之前你也是不认识我呢？）
    余人彦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侠放过我。”
    沈无敌思考道：“放过你？我要是不出手，是不是你就要让少镖头给你磕头了？”
    “少镖头？大侠是福威镖局的人？我真是”
    沈无敌指了指林平之和老板的孙女，打断道：“是不是这个大姑娘和那个小姑娘就要被你们糟蹋了？”
    余人彦尴尬道：“这，这”
    林平之听到他这么说话，脸一下子涨红了：“前辈，前辈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沈无敌惊讶道：“终于听到一个人叫我前辈了！”
    沈无敌再次发出了反派的笑声：“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我既然看到了，就一定会帮你的！”
    余人彦听到这个笑声浑身一颤，知道这个事情不是这么容易结束的了：“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反正不干你！”
    沈无敌说前三个字的时候还在余人彦面前，当说到后五个字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余人彦的背后，手指快速点了几个穴道，余人彦就感觉浑身动弹不得了。
    余人彦说道：“你，你，淫贼田伯光！”
    “淫贼？怎么又是个说我是淫贼的？”
    林平之说道：“谁让你拿着剑非要点穴！”
    “田伯光又是谁？算了，以后再说吧。”
    他走到林平之身边：“林少镖头，这个人是死是活就交给你了，他的穴道十二个时辰之后就会解开，在这段时间，哦还有一个。”
    沈无敌随手抓起几块碎石头。
    “啪嗒”
    与余人彦一起来的那个人也被定住了。
    “在这段时间，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反抗，随你处置了，那个丫头，再给我上两壶酒。”
    林平之愤怒地看着面前的余人彦，拿起剑指着余人彦的下体：“你之前说什么！”
    余人彦裤子一下子湿了：“啊！林公子！不要！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我该死，我该死，你把剑拿开啊！”
    那个小姑娘又走过来，按住了林平之，林平之再次看到了她的眼睛。
    小姑娘再次摇了摇头，林平之却看到了她的手，心下叹道：好一对柔荑。
    沈无敌赞叹道：“好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我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同福吃的猪蹄了！”
    林平之收好宝剑，走到了沈无敌面前，跪了下去，沈无敌立刻想要阻止：“别别别，咱们年龄差不多，你给我跪下我也不能给你压岁钱。”
    那小姑娘闻言笑了一下。
    林平之还是跪下来了，准备给沈无敌磕头，沈无敌急得团团转：“这，这”然后也跪在了林平之面前，林平之磕了几个头，他就还了几个。
    林平之恭恭敬敬地说道：“请沈大侠收我为徒！”
    沈无敌一听，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灰：“说说看，你今天明白什么了？”
    林平之想了一下：“江湖上的声望交情都是浮云！只要我自己有本事，哪里都能横着走。”
    沈无敌点了点头：“没错，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不是这个。”
    “大侠请讲。”
    “我想要告诉你，不要做坏事，只要做了坏事，传出去了就一定会有人来惩罚你。”
    林平之心下不屑，如果真的人人都能这样，那这天底下早就没有坏人了，但是还是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师傅说得对！”
    “我可当不了你的师傅，我也才学了一个多月。”
    “沈大侠天资聪颖练武奇才，能不能指点我两手！”
    林平之虽然是养尊处优初出江湖，但是他的脑子很活，一条路不成立刻退而求其次。
    沈大侠：“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好说好说好说，我就教教你轻功，虽然和教我的那个人比起来还不大行，但是糊弄糊弄他们完全足够了。”
    林平之从地上站起来，拱手道：“还请沈大侠与我一同前往福威镖局，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沈无敌满脑子烧鸡：“好说好说，那就打扰了。”
    林平之立刻让周围的一个镖师回去报信，然后将马让给了沈无敌，沈无敌摆了摆手，又跨上了自己的的卢。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那个老头和孙女，高声喊道：“下次我还来！还希望看到你们两个！”
    老头点头哈腰道：“一定一定。”
    林震南，号称是威震天南，福威镖局总镖头，辐射程度特别广，但是本质上还是个商人，一直在用商人的方式处理江湖上的事情，总以为只要礼数到了，其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爹，这位是沈大侠。”
    林震南行了一礼：“刚才老李和我说了，多谢沈大侠相助，犬子才不至于灰头土脸啊！”
    说罢单手虚引：“还请沈大侠上座。”
    沈大侠骄傲地抬起头颅，用鼻孔瞪着周围人，点了点头，由于看不到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林震南看了一眼：“沈大侠是不是脖子不大舒服？我吩咐下人带一些膏药来？”
    沈无敌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恢复了正常姿势，一屁股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
    林震南低声道：“平之，这个沈大侠是不是脑子有点”
    林平之偷偷点了点头。
    沈无敌：“嗯？”
    林平之立刻说道：“不不不，我估计是沈大侠行侠仗义操劳过度，导致有些不适，还是赶紧让沈大侠休息休息吧。”
    沈无敌刚刚坐下，叹了口气，这小兔崽子真不识好歹，只得又站起身来，跟随下人去了客房。

 第7章 青城派倾众寻仇 沈大侠屋顶退敌

    沈无敌在床上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刚到午时就被一阵喧闹声音吵醒了，他这才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走出客房门，一个尸体就从面前飞了过去。
    “沈大侠小心！”
    “卧槽！这什么！”
    林平之和林震南还有一大堆镖师站在园中，如临大敌。
    “哈哈哈哈哈哈哈！惹了我们青城派，还想报信？”
    林平之听到青城派这三个字，突然攥紧了拳头。
    沈无敌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这什么玩意儿？这么经典的反派台词？”
    林震南听到这句话反而似乎镇定了下来，吩咐道：“把郑镖头好生葬了，事情一过立刻点好丧葬费用，给他家人送去。”
    随后他朗声道：“躲在暗处的朋友，可是青城派余观主门下？”
    “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我与余观主还有些许交情，还希望看在这层关系上，下来喝杯茶？”
    “喝个屁！格老子的，我余人彦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屈辱！你要想喝茶，可以！把你家少镖头捆好扔出来，还有那天的镖师一起交给我！然后再乖乖磕上十个响头，叫一声余爷爷，我说不定还会饶过你们！”
    林平之按捺不住：“余人彦你这个，下作的东西！上次沈大侠饶了你一命！你还有胆子来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若是让老子看到那沈无敌，我也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喊我爷爷！”
    沈无敌：“哦豁！”
    他看了一眼大概位置，估算了一下若是站在屋顶应该能看到余人彦，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梯子或者能借力的地方。
    他走到林平之身边：“借剑一用！”
    “你不是有剑吗！”
    “你有没有搞错！我这可是宝剑唉！宝剑你懂不懂！”
    林平之脸突然红了一下：“我这个，我这个，也是”
    “你拿来吧！”
    说罢，沈无敌撞了一下林平之，林平之腰间的剑已经到了沈无敌手中，沈无敌将剑拔出剑鞘，向空中奋力一掷，然后立刻跳起，一脚踩在剑身，借力跳上了屋顶。
    林震南叫好道：“好俊的轻功！”
    他居高临下，看着外面的几个人：“余矮子！不上来试试吗？”
    余人彦涨红了脸，因为他的个子虽然不矮，但是他父亲余沧海的个子却不高，他不知道沈无敌是因为从高处看低处，还以为他是侮辱他的父亲。
    余人彦很生气、非常生气、及其以及特别生气，但是他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上不去，除非顺着梯子爬上去，而且就算他上去了，他也打不过沈无敌。
    沈无敌笑了一下：“刚才是你骂我的？”
    余人彦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此时，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在下青城余沧海，敢问阁下就是沈无敌？”
    这道声音虽然仍然带着口音，但是听上去中气十足，而且即使是在院子里，这声音也仿佛是在耳边。
    沈无敌看向出现在余人彦旁边的中年人，笑道：“是啊，我就是沈无敌，无敌天下的无敌，你待怎样？”
    那人也笑了一下：“不怎么样，不过沈大侠当众侮辱我儿子，这事总得有个交代吧？”
    沈无敌顿了一下，抬起头高声道：“哈！简直笑话！你说我侮辱你儿子，拿出证据来啊！没有物证，人证总有吧！”
    余人彦见有父亲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那天我和我师弟都能作证！”
    “问你了吗！你们也能作证？我还说我那天被你们偷了一千两银子呢！你怎么不赔给我！林平之和那一众镖师都看到了，你还是不还？”
    余沧海抬手制止了余人彦：“我听说那天还有两个人，是个小酒店的老板和孙女？我们喊他们来作证？”
    沈无敌嘎嘎大笑：“你去！我求求你快去！你要是能找到我跟你姓！”
    余沧海吩咐了两个腿脚比较快的弟子去查探，沈无敌就这么站在屋顶上等到那两个弟子回来，一番禀报后，余沧海脸色一黑。
    “哈哈哈哈，变脸了！果然是四川绝活啊！”
    余沧海冷哼一声：“今日之事，他日再算，我们走！”
    沈无敌见青城派的人走了，便从上面尝试下去：“来个人帮我弄几个凳子或者梯子过来。”
    林平之喊道：“沈大侠，你怎么不自己下来！”
    沈无敌学着林平之的样子喊道：“林大侠！你有没有听过老虎学爬树的事情！”
    众人一阵忙碌，终于把沈无敌弄到下面。
    林震南称赞道：“沈少侠好高明的轻功啊。”
    沈无敌斜了他一眼：“高明个屁，这余沧海要是真跟我动手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随后他转向林平之：“林平之，你现在知不知道你上次错在哪里了？”
    林平之愤愤道：“我，我，这余人彦真不是个，真不是个好人。”
    他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而且他父亲还在一旁，即使这样他也没怎么骂余人彦。
    沈无敌开口道：“这余人彦简直就是坨狗屎！这种人渣就该被你一剑捅死，对不对？”
    林平之瞥了父亲一眼，发现父亲也在看着自己，但是他的眼神里并没有责备，他点了点头。
    沈无敌再次笑道：“哈哈哈，看来你还有救。”
    “我再告诉你，除了不要做坏事之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你上次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今天还是要提醒你。”
    林平之弯下了腰：“请大侠指点。”
    沈无敌又看向林震南，林震南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将院子留给沈无敌和林平之。
    “林平之，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不在，你会怎么样？”
    “我，我，恐怕凶多吉少。”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因为我的功夫太差了。”
    沈无敌点了点头：“对，还算你聪明，如果你的功夫远远超过余沧海，这个矮子也不敢来这里，而就是因为你现在功夫太差！所以这青城派也敢随意揉捏你们这个大镖局！”
    他顿了一下：“如果那天余人彦想让你磕头，而你又有很高明的武功，你就是一剑杀了他，江湖上也绝对不会说你什么。他们只会说林少侠为了救一个无辜女子，仗剑出手，而余人彦，不过是个很快就会被遗忘的无名小泽而已。”
    林平之点了点头：“大侠教训的是，平之一定苦练功夫，将我林家辟邪剑法发扬光大！”
    沈无敌又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喊你的人给我准备点吃的！我不出去别来打扰我！”

 第8章 衡山派相邀观礼 林少侠德行第一

    “手低了！膀子不够直！脚步太乱！气息虚浮！”
    沈大侠叹了口气，吃完手里的鸡腿，在一个路过的镖师身上随意抹了一下，然后走到林平之身边。
    “这就是你们林家的辟邪剑法？”
    林平之收剑，点了点头，脸红道：“我学艺不精，不及先祖百分之一。”
    “哼，你是不及传闻中的百分之一，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林平之一时尴尬，这话本来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结果沈无敌顺着杆子爬上去了。
    沈无敌想了一下：“不过就算是你父亲也不会比你高明多少，恐怕你们的辟邪剑法有问题。”
    林平之急道：“这，这怎么可能，远图公的武功天下尽知，绝对不可能有假！”
    “那你把你的辟邪剑谱给我看看？我帮你看一看有没有问题？”
    林平之踌躇道：“这，毕竟是家传剑谱，我”
    “哈，不愿意给就算了，那你就一辈子练着这种三流剑法吧。”
    林平之涨红了脸：“这，不是三流剑法！”
    “那就是不入流！”
    “我，好，我答应你，给你看辟邪剑谱，但是你一定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沈无敌撇了撇嘴：“切，我沈无敌天下无敌，还在乎你这个小小的辟邪剑谱？”
    随后，林平之偷偷将《辟邪剑谱》交给沈无敌，沈无敌点点头，让林平之先练着，自己回房间看一看。
    “嘎嘎嘎嘎嘎嘎嘎，这林平之真是好骗，又弄来一本，赶紧给抄一份。”
    屋外
    “报，少镖头，衡山派二当家刘正风将要金盆洗手，特地邀请天下群雄去观礼，我们福威镖局也得了一份请柬。”
    林平之收剑，气喘吁吁道：“然后呢？”
    “林总镖头想让少镖头去观礼，也好当做结交天下群豪的机会。”
    林平之接过请柬，送信人退了下去，他立刻喊道：“沈大侠！沈大侠！我有要事相商！”
    沈无敌在屋内吼道：“滚滚滚，别来烦我！你这玩意儿真古怪！”
    林平之问道：“古怪？”
    说罢，敲了敲门就想推门而入，但是门却从里面锁死了，林平之拍了拍门：“沈大侠？沈大侠？”
    只听里面传来一阵桌子翻倒的声音，还夹杂着沈无敌的惨叫，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沈无敌身上的衣服沾上了一些墨水，倚着门框挡住了里面，问道：“怎么了？”
    林平之狐疑地看了沈无敌一眼，然后将请柬递给了沈无敌：“沈大侠，我想请你和我一同前去。”
    沈无敌看了看请柬：“哦，你倒也是思虑周全，衡山派让人送了请柬，那就不得不派人去，而青城派此时必然也会有人前去，估计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余沧海了，如果他那些喽啰敢现在来犯，那势必触怒天下人。”
    “而你与我一同前去，虽说并不一定能一举成名，但是起码我能护你周全。”
    林平之点了点头。
    沈无敌点了点头：“功夫不行，脑子倒还不错，行，我同意了。”
    林平之与沈无敌还有一众家仆到了衡山脚下，附近的旅店居然全部住满了，只能选一个远一点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大的酒店，但是好在小二和厨子都挺勤快，也蛮干净亮堂。
    众仆从一桌，沈无敌一个人霸了一桌，还让林平之坐在旁边，时不时给他倒酒。
    沈无敌扒了一只鸡腿，送到林平之面前的碗里：“吃，吃，你别光看着我啊。”
    林平之看了一眼沈无敌的手，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换筷子将那只被沈无敌脏手玷污了的鸡腿扔到了桌上。
    沈无敌也不在意，把面前的碟子往林平之那里推了推，然后开口道：“平之啊。”
    林平之浑身一颤，沈无敌从来不曾这么称呼自己，难道这是准备收自己为徒了吗？
    只听沈无敌又开口道：“你看看，就这么一个小客栈，居然也有这么多高手。”
    林平之被一盆冷水浇回了现实，问道：“高手？我怎么看不出来？”
    沈无敌抓起那只被林平之扔出去的鸡腿，指了指门口：“你看到那个拉二胡的没有？”
    林平之顺着鸡腿看了过去，确实有一个人在门口拉二胡，他面容枯槁身形削瘦，头发也已经白了不少，一看就是经常过苦日子的人。
    林平之吩咐下人给那人十两银子，下人拿着银子走了过去：“嘿，拉二胡的，我家少爷让我给你十两银子，还不快谢谢少爷？”
    那人也不抬头，只是自顾自地拉二胡。
    “嘿，你这不识好歹的”
    林平之喊住了他，示意他回来，然后走过去鞠了一躬，说道：“老先生，对不住了。”也不等老人回答，就直接走回来坐到原位。
    那老先生点了点头，但是幅度不大，众人只以为是情感融入太深而不自觉地动作，也没有理会。
    沈无敌点了点头：“嗯，除了有侠气和古道热肠，看来你也很慷慨。”
    说罢，他两手分别拿起了一只筷子，敲着面前的碗，然后高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
    用筷子敲碗，这本是件不雅的事情，因为这很像路边的乞丐，如果在家里可能会被长辈训斥，但是这种不雅的行为出现在沈无敌这么一个不雅的人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别扭。
    老人拉二胡的手停了一下，顺着沈无敌的节奏，拉出了一首《将进酒》，其中虽然豪迈但是却仍然有种凄苦之情，众人无不动容。
    沈无敌笑了一下，然后放下筷子：“平之啊，你看这个人，他拉的是不是很好？”
    林平之点了点头，这人的二胡技艺可能算不上绝顶，但是林平之却很少听到。
    “二胡拉的好的人，往往还有一些别的长处。”
    “比如？”
    “你看啊，现在虽然已经快要六月了，但是这晚上天气还是挺冷的，这老头坐在风口，衣裳单薄却没有丝毫不适，你能吗？”
    林平之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一会儿还可以，时间长了还不得冻坏了。”
    “起码就说明这个人内力比你深厚。”
    林平之点了点头，然后又走过去行了一礼：“老前辈，失礼了。”

 第9章 这貌美可人的小尼姑谁家的啊？

    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站起身背好二胡，向两人回了一礼。
    沈无敌突然喊道：“莫大！”
    那人摇了摇头，走出客栈。
    林平之见莫大要走，急忙喊道：“老先生，老先生！”
    莫大，衡山派掌门，刘正风师兄，相传师兄弟二人不和。
    沈无敌又指了指另一个醉倒在桌上的酒鬼：“别喊了！他被我点出来身份，就不会再留在这了。你再看看那个人。”
    林平之见那人醉倒了，几次观察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开口问道：“这人怎么了？”
    沈无敌拿起一个碟子扔到了那个醉鬼旁边，大喊道：“令狐冲！”
    那被称作令狐冲的男子被碟子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提着剑就站了起来：“谁？谁？”
    他一抬头，沈无敌立刻装作无事发生，而林平之愣在他面前，令狐冲看了看窗外，缓了口气，向林平之拱手道：“多谢阁下，还好我没有错过约定时间，恕我失礼了。”
    说罢，向小二抛去一些碎银子，冲出客栈。
    林平之瞪大眼睛看着沈无敌：“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沈无敌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扔给了林平之：“临行前我问你父亲要的，你就不知道也问他要要，到时候把刘正风认成了别人，你就，哦，那你也出名了。”
    林平之接过册子，细细翻看，沈无敌吃饱喝足直接走进了客房，一晚上没出来。
    五天后，天刚蒙蒙亮，林平之就起床沐浴更衣，准备上山，一行人临出发才发现沈无敌还窝在被窝里装死，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才把沈无敌放在车上。
    沈无敌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才几点啊！”
    林平之笑道：“沈大侠，宜早不宜迟，我们还要留个好点的印象！”
    “唉，我教你的你全忘了，你要是本事高了，印象不好也没有人敢动你。”
    林平之皱了皱眉：“可是，这做人的基本礼仪我”
    沈无敌叹了口气打断道：“唉，算了算了，就听你的吧，我可不想被你唠叨出茧子。”
    “站住！”
    衡山派入口，两个弟子拦住了林平之一行人。
    “请柬！”
    林平之急忙从怀里拿出请柬递了过去，那两位衡山弟子点了点头，让开道路行了一礼：“请。”
    等到林平之走过去之后，又拦住沈无敌：“家人仆从请去左手边。”
    林平之刚想解释，沈无敌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林平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林平之一人带着贺礼，走了过去，刚一进门，弟子便唱道：“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到！”
    林平之刚一踏入室内，就感觉压力突然变大，似乎有很多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其中有自己听过声音但是没见过的人，比如青城派的余沧海，当日沈无敌出面迎敌，自己始终没有见到他，还有从来没有见过听过的一大帮人。
    此刻他不由庆幸之前看了那本小册子，他不由感叹，沈大侠真是不仅聪慧，而且聪慧啊。
    好一个关联词！掌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他一个个向众人行礼，有的人仗着长辈身份没有回礼，但还是有很少一部分回了一礼。
    “晚辈福威镖局林平之，家父身体抱恙，故派小子前来。”
    余沧海冷哼一声，而另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人看了余沧海一眼，然后低声道：“礼数周全，不错。”
    一个尼姑哼了一声：“岳掌门说的是，起码比青城派的某些晚辈弟子要好得多。”
    余沧海怒道：“定逸师太，你”
    一个穿着酱色袍子的胖子突然开口道：“哎哎哎！余观主、定逸师太，今天是刘某人金盆洗手的日子，还请诸位消消气啊！”
    定逸师太哼了一声，回到了座位上。
    林平之送上礼物，见没人搭理他，就找了个小角落站着。
    林平之四下乱瞄，想找一找沈无敌在哪里，按照他的性格，刚才居然没有一路打进来，真是太奇怪了。
    此时，有个小尼姑冲了进来，哭着扑到了定逸师太的怀里，众人一阵哗然，定逸师太连忙问道：“怎么了仪琳？”
    紧接着传来一阵咳嗽声，林平之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紧接着一个熟人走了进来，是当日的令狐冲，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先向众人行礼，然后走到了岳掌门身边：“师父，弟子”
    定逸师太顿时火冒三丈，喊道：“好你个该死的令狐冲！你是不是欺负我们仪琳了！岳不群你说这怎么办！”
    岳不群皱了皱眉，即使再怎么样这令狐冲也是自己的弟子，这在众人面前直呼自己的名字，未免有点太过失礼，但他依然拱手道：“若是冲儿有对不起仪琳小师傅的地方，一定让冲儿赔罪！”
    说罢，他对面前的令狐冲使了个眼色，然后严厉呵斥：“令狐冲！你到底干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众位长辈都在这里，不许有丝毫隐瞒！”
    众人都以为是令狐冲色心起了，非礼了仪琳，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五个门派虽然不想看着这个丑事被宣扬出去，但是其他人似乎都存心想看热闹。
    令狐冲走到正中，刚跪下来准备开口，一口鲜血突然吐了出来。
    岳不群喊道：“冲儿！”冲到他背后给他输送真气疗伤。众人也是一片哗然。
    仪琳小师傅站了出来：“师傅，不是这样的，令狐师兄救了我！”
    仪琳就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众人这才知道错怪了令狐冲。
    那日仪琳被万里独行田伯光掳走，田伯光强迫她在酒楼里陪他饮酒，仪琳本以为凶多吉少，此时令狐冲突然出现，坐在了田伯光的对面。
    令狐冲说道：“老兄，我，我虽然今天喝的有点多，但是好歹没有错过咱们约定的时间吧，你怎么就把这个小尼姑先带来了？”
    田伯光笑道：“嘿，你虽然和我正邪不两立，不过你倒是守信用的很，来喝一杯。”
    说罢，他从桌下拿出两坛酒，放在了桌上，令狐冲摆手道：“不不不，我刚喝了不少，现在恐怕也喝不下。”
    田伯光思考了一下：“那好啊，你喝不下，就让这个小尼姑帮你，我们这一坛子酒，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剩下的就给小尼姑，她不喝，我就灌，怎么样？”
    仪琳听到这句话，突然喊道：“令狐公子！你不要硬撑！我来帮你喝！”
    田伯光淫笑道：“小尼姑，那你可要想好，今天你可是一下子要破好多戒了。”

 第10章 豪赌约三局两胜 猛少侠奋不顾身

    仪琳喊道：“令狐公子！不要喝！”
    田伯光立刻点了仪琳的哑穴，仪琳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啧啧啧，这令狐公子莫非是你的情哥哥？”
    仪琳的脸瞬间红了，令狐冲看了一眼田伯光，咬牙道：“好，我喝！”
    说罢，令狐冲拍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气都没换坛子就见了底。
    田伯光拍手称赞：“好酒量！好气度！果然不愧是大门派的弟子！”
    令狐冲放下酒坛，这才缓了口气：“田老兄，你喜不喜欢打赌？”
    “嘿，好酒的人哪有不好赌的？”
    “那咱们打个赌，决定这小尼姑归谁好不好？”
    田伯光皱了皱眉，开始思考，令狐冲看他犹豫了，立刻开口：“老兄，不瞒你说，其实我也看上这个小尼姑了，你就，把她让给我好不好？”
    田伯光笑了一下：“令狐老弟，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你不是就想救她吗？”
    令狐冲叹了口气，他想抢先激田伯光答应他，这样还有机会救下仪琳，但是现在看来计划泡汤了。
    田伯光一拍桌子：“好！虽然我田伯光是个淫贼，但是我更喜欢交朋友，你若是今天能赌赢我了，那我就认你这个朋友，这个小尼姑也就给你当老婆，朋友妻嘛当然不可戏，我就不找她麻烦了，你说好不好？”
    令狐冲大喜过望，点头道：“好好好！咱们三局两胜，现在就开始吧。”
    田伯光思考了一下：“赌局是你提出来的，三局两胜也可以，不过第一局要让我来决定赌什么，而且我还要加一条，谁要是输了，谁就要磕头叫爷爷，怎么样？”
    田、令狐、田，这样三局下来有两局是田伯光决定，他的胜率大大超过了令狐冲，他似乎还是不大想放走到手的鸭子。
    令狐冲很为难，但也只能同意。
    田伯光指了指面前的酒坛子：“那第一场咱们就比喝酒，谁喝的又快又多，谁就赢了，怎么样？”
    令狐冲皱眉道：“田兄，你这不是专门挑我的短处吗？你知道我现在身子不大舒服。”
    田伯光挑了挑眉：“唉，男人可不能说短，怎么？你怕了？堂堂令狐少侠，怕喝酒了？”
    令狐冲思考了一会儿：“好，咱们赌了！”
    “开始吧！”
    说罢，令狐冲抢先拿起一坛酒，准备开始喝。
    田伯光一把抓住他，一拳打碎了酒坛子。
    “令狐老弟，你这可就不对了。”
    令狐冲疑惑道：“我怎么了？”
    “令狐老弟，你那抓酒坛子的手里是什么？”
    令狐冲尴尬地笑了笑，摊开了手，一个小药丸在他的手中滚动。
    田伯光摇了摇头：“唉，令狐公子，我敬你是个大丈夫，不能喝就认输嘛，这下不就尴尬了？”
    令狐冲点了点头：“那老兄看我该怎么办？”
    田伯光顿了一下：“这样吧，我就不管你作弊这件事了，就算你这把输给我了，怎么样？”
    令狐冲笑着拱了拱手：“田兄果然豪气，若不是这种情况，我还真要和你喝上一杯。”
    田伯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第二把，该你了。”
    令狐冲开口：“那我们就比剑法，坐着打，谁的屁股离开了凳子，谁就输，怎么样？”
    田伯光疑惑道：“坐着打？这倒新鲜，你是觉得站着打不过我，坐着就能赢了？”
    令狐冲笑道：“一试便知，这个可做不了弊。”
    田伯光突然喊道：“中！”
    令狐冲的左肩已经被田伯光的刀伤到，瞬间鲜血淋漓。
    令狐冲似乎没有丝毫察觉自己受伤，突然笑道：“嘿，我突然想起来件事。”
    田伯光疑惑道：“什么事？”
    令狐冲说道：“我这人平生有件事情，就是一遇尼姑逢赌必输。”
    田伯光琢磨道：“一遇尼姑，逢赌必输？你这倒是有意思。”
    令狐冲一拍桌子，呵斥道：“还不快滚！”
    仪琳被他吓了一跳，就要哭出声来，令狐冲又拍了一下桌子：“快滚！”
    仪琳立刻站起身向楼下跑去，田伯光一走神，没有来及反应过来，刚准备把仪琳抓回来，突然想起了刚才的赌局：“令狐老弟好计谋！我现在要是把她抓回来，这一局我就算输了。”
    令狐冲笑道：“是啊，若是你不去抓，她可能就跑掉了，如果你去了，那这局你就输了，一胜一负，我还是很有机会的。”
    田伯光喊道：“继续！”
    “中！”
    随着田伯光的吼声，令狐冲的左肩又被砍了一刀。
    田伯光收了刀：“令狐老弟，我这可是手下留情啦，要不你就站起来，认个输？咱们就不赌了，我也不要你叫我爷爷了。”
    令狐冲摇了摇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轻易更改？”
    田伯光赞叹道：“好汉子，可惜了，我要使快刀了？”
    田伯光的刀越来越快，令狐冲根本难以抵挡，铛铛两声，田伯光的刀背打在了令狐冲的两肩，他身子一晃连人带椅跌倒在地。
    田伯光说道：“你输了！”说罢，就翻上栏杆准备跳到楼下去追仪琳。
    “站住！”
    田伯光看着声音的来源，发现竟然还是倒在地上的令狐冲：“令狐冲？令狐少侠，令狐公子，你已经输了，还拦着我做什么呢？刚才不是你说驷马难追吗？”
    令狐冲笑道：“我们刚才赌的什么？”
    “赌坐在椅子上打架啊，谁屁股离了椅子，谁就输了。”
    令狐冲拍了拍屁股底下的椅子：“虽然这椅子倒了，可我还没离开呢！”
    田伯光一愣，表情一下奇怪起来，随后大笑道：“好一个令狐冲。”
    说罢，他将令狐冲扶了起来，放在了另一张桌子的椅子上：“来来来，咱们一胜一负，你还很有机会。”
    令狐冲咳嗽了两声，捂住了嘴里的鲜血，强行咽了下去：“下一场，我们赌什么？”
    田伯光看了一眼仪琳消失的方向：“这，虽然我很敬佩你的为人，可是现在我可要赌一点我擅长的了？”

 第11章 君子言驷马难追 二当家金盆洗手

    令狐冲点了点头：“说罢。”
    田伯光说道：“最后一局定胜负，咱们就比轻功，谁若是先追上了那个小尼姑，谁就赢了，小尼姑也就归他，怎么说？”
    令狐冲又咳嗽了一下，用剑撑着自己：“好，我跟你比。”
    田伯光皱眉道：“令狐公子，我很佩服你，你就认输了吧，你本来就轻功不如我，现在身上还有伤。”
    “啪嗒。”
    田伯光回头道：“谁？”
    一袭黑衣的身影从柱子后面走出：“我也很佩服令少，呸，令狐少侠，这一场，我代替他和你比，怎么样？”
    令狐冲抬头看去，惊讶道：“你是刚才在客栈里的？”
    沈无敌点了点头。
    田伯光问道：“你是谁？”
    沈无敌昂起头颅，用鼻孔对着田伯光，说道：“我是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田伯光问令狐冲：“令狐老弟，这人你认识？”
    令狐冲点了点头。
    “让这人代替你，你也没有意见？”
    令狐冲本想拒绝，他不想把沈无敌拖下水，但是刚准备开口又是一阵咳嗽。
    田伯光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说罢，他转向沈无敌：“行，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天下无敌，有多么无敌。”
    沈无敌开口道：“打赌嘛，总得要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有意思，你说是不是？令狐冲现在站起来都困难，你和他比轻功，不是胜之不武吗？”
    田伯光刚想开口，沈无敌突然又笑道：“哦，我忘了，你和他打赌喝酒，就已经胜之不武了。”
    田伯光脸色铁青，但是他突然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从你点了小尼姑哑穴开始，我就在了。”
    田伯光突然觉得一阵恐惧，因为之前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有这么一个人，他觉得这个赌局要糟，刚准备开口，沈无敌突然堵住了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田伯光愤愤地点了点头，立刻从窗户翻了出去。
    沈无敌一个纵身，站到了酒楼门口，低声道：“小尼姑，快出来吧。”
    仪琳从门外的角落里站了起来，行礼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沈无敌摇了摇头：“你还是去看看你的令狐哥哥吧。”
    令狐冲正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突然看到仪琳，大喜之下想要站起，但伤口突然流血加剧，晕了过去。
    仪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里面是胶状的药。
    沈无敌好奇道：“这是什么？”
    仪琳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一把扯开令狐冲的衣服，一边涂药一边解释：“天香断续胶，是我们恒山独有的疗伤圣药。”
    沈无敌皱了皱眉，然后突然往地上一瘫：“哎哟哎哟，仪琳小师傅，我不行了！我要天香断续胶！”
    令狐冲一直修养了四天多才基本能够行走，直到此刻他领着仪琳到山上才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仪琳毕竟是一个小姑娘，田伯光的语言又多有粗俗不堪，她在形容的时候多次支支吾吾，但是故事终归说完了。
    众人纷纷赞叹令狐冲的机智与勇敢，即使是邪魔外道也对令狐冲赞不绝口，可见一斑，不日后定是正道的领军人物，只有林平之一人注意到了仪琳口中的
    定逸师太叹了口气，走到令狐冲面前，抱拳道歉：“不好意思，令狐贤侄，是我错怪你了。”
    令狐冲勉力回礼，岳不群赶紧扶好令狐冲。
    岳不群又问道：“冲儿，那位沈无敌是何许人也？”
    令狐冲摇了摇头：“徒儿并不知道，不过是那一日曾经偶然碰见，不过沈大侠似乎认识那位。”
    说罢，令狐冲抬手一指，正好指向林平之，又向林平之挤眉弄眼，林平之正好与他对上视线，但是由于一众长辈，只能点了点头。
    他走到正中，朗声道：“那位沈大侠正是我们镖局的人，算是我半个师傅。”
    岳不群点了点头：“果然是年少有为，此番还要多谢沈大侠。”
    众人正在谈笑间，门口突然传来了喧哗声，众人一怔，都在想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刘正风先是笑了一下，随后亲自出去迎接，不一会儿他就又折返回来，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身穿公服的中年男人。
    众人心下奇怪，这刘正风今日金盆洗手，本是江湖上的事情，难道庙堂上的皇帝也要来插手？难不成刘正风竟然有谋反痕迹？被朝廷发现了？众人心想即使朝廷想对付刘正风，自己今日作为客人，拼了性命也要保全他一家老小，但是看刘正风乐呵呵的表情似乎又不像。
    紧接着那人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说道：“圣旨到！”
    众人还没有做出反应，刘正风突然走到他面前跪下：“微臣刘正风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据湖南省巡抚呈衡山县马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援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又磕头道：“臣刘正风领旨谢恩！”
    站起身之后他向那官员鞠躬，说道：“多谢张大人提拔。”
    张大人摇了摇头扶起了刘正风：“以后你我二人同朝为臣，何必客气？”
    刘正风又将早就备好的礼物给了张大人，张大人眉开眼笑，告辞离开。
    众人看刘正风往日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被朝廷封了一个不入流的参将，就如此低三下四，实在是有辱颜面。这些个名门正派的掌门或者大人物纷纷感到不屑，只有岳不群叹了口气，不露神色。
    刘正风看着场内的气氛实在尴尬，笑了一下走到正中：“各位，各位，我知道诸位同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是想我刘正风趋炎附势，为了一个小小的官名就不要老脸了，对不对？”
    众人看刘正风这么说，虽然不好明说，但是心底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刘正风又说道：“其实啊，我老早就想弄个官当当了，我刘正风这半辈子什么都干过，就是这官没有当过，终于到了今日，金盆洗手之后我就与武林再无瓜葛，若是各位还来我衡山，我还当各位是好朋友，一定招待，门下弟子若是想改投他门，我绝不干涉，只是江湖上的恩怨，跟我再也没有关系啦。”
    众人见他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刘正风看众人不再议论，右手一翻，取出自己的宝剑：“弟子刘正风，蒙师门长辈之恩，未能光大门楣，十分惭愧，好在还有师兄在。从今而后，刘某人绝不再用师门技艺，至于江湖上的恩怨，也就与本人无关了。”
    他双手按在宝剑上，一运气就将宝剑折断，这份功力实在是让人赞叹，可惜这么一位高手就这么退出了，他正想将手放入面前的盆内，屋外突然有人大喊：“住手！”

 第12章 嵩山派仗势欺人 沈无敌狐假虎威

    众人又是一惊，这金盆洗手大会怎么风波四起，而且这喊声似乎还有些熟悉。
    门口闯进来四个穿着黄色衣服的汉子，他们进门后往两边一站，似乎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又是一个人从门外走来，他举着一面五色锦旗，其上镶金带银，他走到刘正风面前，拱手道：“刘师叔，奉五岳盟主之令，金盆洗手大会，还请押后。”
    刘正风紧张道：“这，左盟主是有什么指令吗？”
    众人一片哗然，这金盆洗手大会本就是衡山派的家事，左冷禅虽然贵为盟主，但是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林平之皱了皱眉，这些前辈高人给他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虽然沈无敌看起来脑子有病，但是做事好歹还有些考虑。
    那人摇了摇头：“这弟子就不得而知了，奉命行事还请师叔恕罪。”
    刘正风叹了口气，虚引几人到一旁休息。
    定逸师太心下大喜，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若是刘正风金盆洗手，那衡山派的根本甚至都可能动摇：“如今左师兄前来阻止，真是再好不过了。”
    刘正风为难道：“这，金盆洗手本是我的私事，这既没有违背武林道义，更与五岳剑派没有关系，还请贤侄回禀左师兄，就说刘某人不奉旗令，请盟主恕罪。”说罢又想将手放入金盆。
    “奉左盟主之令，看住所有刘氏家人！”
    刘正风看向那人，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刘正风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嵩山派要抓住我的妻儿老小？”
    定逸师太听到后堂的哭喊声，也站出来质问：“就算刘师兄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抓住他的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人拱了拱手，然后喊道：“嵩山派的弟子，出来见过刘师叔。”
    话音刚落，后堂涌出来十几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黄色衣服，拿着刀架在刘正风的妻儿脖子上。
    岳不群皱了皱眉：“各位各位，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刘正风冷哼一声：“我刘正风头可断，志不可屈！”
    嵩山派一个弟子亮了亮刀说道：“刘师叔，你自己头可断，可是你儿子还小啊！”
    刘正风心头大震，他金盆洗手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的儿子是无辜的，一时方寸大乱。
    突然，十几个石子从不同方向射出，准确地命中了所有嵩山弟子的手腕，他们一脱力，手中的剑立刻掉了下来。
    众人皆是一惊，好功夫。
    “刘正风，你现在可是朝廷命官啊！”
    余沧海咬牙切齿道：“沈无敌！”
    林平之一脸惊喜四下张望，和他一起找的还有令狐冲，仪琳因为师父在一旁比较拘谨，不敢乱动。
    众人这是第二次听到沈无敌的名字，都对这个人很是好奇。
    嵩山派站出一个人，拱手道：“在下嵩山费彬，阁下躲躲藏藏也是大丈夫？”
    沈无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对你们这种人也需要是大丈夫？”
    说罢，沈无敌从屋顶翻身而下，站在刘正风身边：“费彬，你们的人想要动官员家属，你这个意思是你们嵩山派想和朝廷开战？”
    费彬说道：“这”
    沈无敌又打断道：“哦，我忘了，你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你这是还想把另外四派一起拖下水，不过这么做的话，似乎只有那个日月神教获利最大，难道你或者你们左盟主？”
    沈无敌的话没有说完，在这种场合下说得越少，别人想的越多。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沈无敌不喜欢这么吵的环境，但是此时他需要这种舆论。
    岳不群喊道：“安静！”
    岳不群在江湖上名望很高，他这么一喊别人也都静了下来。
    费彬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沈无敌的话题：“阁下是什么人，哪门哪派？”
    沈无敌看了一眼余沧海：“刚才余矮子不是都说了吗，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余沧海涨红了脸：“你！”
    费彬又问道：“阁下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不请自来，也是为客之道？”
    “待了多久？你居然察觉不到？可是那位岳掌门早就发现我了。而且你说为客之道，你们这几个嵩山弟子，接到邀请了？”
    费彬叫嚣道：“我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就算”
    “等一下，等一下，你都要杀人全家了，还同气连枝呢？岳掌门，你是江湖里的君子，你说说看你们还能同气连枝下去吗？”
    岳不群沉思了一下，开口道：“费师兄这次确实是做的有点过了。”
    沈无敌笑道：“看到没有？岳不群都觉得你们做的过了，刘正风？”
    刘正风突然听到他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向沈无敌。
    沈无敌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压进盆里，然后又拿了出来。
    他示威似的对费彬说：“费彬，现在他已经金盆洗手了，你们五岳令旗已经管不了他了，你还要继续吗？”
    费彬看了一圈，抬手喊道：“走！”
    嵩山派众弟子纷纷有序离场，临走时费彬向沈无敌拱了拱手：“如有一日，费彬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沈无敌冷笑道：“江河湖海，四处皆是我家，我知道你是想找我麻烦，那麻烦你回禀你们的左掌门，就说我不日会亲自去拜访。”
    费彬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沈无敌目送着他们离开：“哇，他们要是再多待一秒我怕是就要和他们打起来了。”
    岳不群等人刚想来打招呼，被他这句话说愣住了，林平之过来行了一礼：“沈大侠。”
    “从容有礼，不错啊。”
    令狐冲也拱手道：“沈大哥。”
    “你小子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啊？”
    岳不群开口道：“冲儿，这是前辈，不得无礼。”
    令狐冲耸了耸肩，退了回去，刘正风退后一步，深深地向沈无敌鞠了一躬：“沈大侠今天实在是对我，对我，大恩不言谢，小老儿”
    沈无敌笑着扶起了刘正风：“我可不是自己要来的，是有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求我来帮你的。”
    他凑近刘正风，说了三个字，刘正风宛如遭到雷击，他声音有些颤抖：“曲，曲兄弟也在？”
    说罢，他立刻向后堂跑去。
    众人视线跟随刘正风而去，岳不群看众人没有动作，先一步站出来拱手道：“沈大侠，冲儿顽劣，酒店赌局还要多谢阁下。”
    沈无敌嘎嘎大笑：“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那个田伯光，简直败坏淫贼的名声！”
    岳不群又拱手道：“不知沈大侠知不知道这事情的经过？为何嵩山派的同门会突然来此？”

 第13章 诤好友琴瑟和鸣 曲右使挺身护友

    沈无敌想了一下：“其中缘由我虽然也知道，但是也不是很详细，还是请当事人来解决吧。”
    沈无敌大声喊道：“刘正风！刘正风！你的诸位武林同道都在这里，你还不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将你的事情说出来？”
    半晌后堂才传出声音。
    先是一阵琴音，锵锵有杀伐之声，随后琴声突然上扬，众人仿佛感到千军万马在自己眼前，攻力弱的人顿时就抵抗不住了。
    岳不群喊道：“琴音灌有内力！如果功力不够切莫相抗，找东西堵住自己的耳朵。”说罢，将他的女儿岳灵珊和令狐冲护在身后，随后给令狐冲打了个手势。
    沈无敌瞟了一眼岳灵珊：“林平之，你仔细听这个琴声，虽然可能会伤了你，但是如果你能够撑住，你的内力就能更上一层楼。”
    林平之听到岳不群的话，起初也是想用手指堵住耳朵，目光接触到岳灵珊时却正好与她对上，他一下子想到当日酒馆里的那个小姑娘，不由得痴了，直到沈无敌拍了他一巴掌才反应过来，急忙运气内力相抗。
    这声音仿佛有尖刀扎进他的耳朵，他只听了不到片刻就觉得承受不住，正想将耳朵堵住琴声突然沉寂下去，而当琴声沉寂的瞬间，又是一道箫声响起，箫声温柔婉转，如同流水一般，让林平之感觉泡在温水里一般，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
    不一会儿琴声再次响起，但却一改起初时的铿锵，而是与箫声一样温和婉转，两者交织又给他带来一种空灵的感觉。
    这是一种近似于悟道的境界，类似于无，随着林平之在这种状态下的时间越长，他能领悟的就越多，以后的武学之路就更容易。
    沈无敌看了一眼林平之，等了约半柱香功夫，他一巴掌拍在了一张凳子上，随着凳子破裂的声音扩散开来，琴箫合鸣的声音立刻被打断。
    沈无敌大喊：“有请当事人！”
    此时，刘正风与另一个面容刚毅的男子手挽着手走到众人面前，他做了一个四方揖：“这位是我的好友，他就是这次嵩山派来此的目的。”
    岳不群看了一眼定逸师太与泰山派天门道长，随后站出列拱手道：“不知阁下是？”
    那人看了刘正风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唉，在下，在下日月神教，曲洋。”
    众人一片哗然，甚至有人抽出了兵器，定逸师太与天门道长更是准备随时动手。
    嵩山派的人不在，岳不群一下子成为了主心骨，他在刘正风与曲洋两人身上看来看去，最后也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了。”
    刘正风开口道：“诸位同道，还请，收起你们的兵器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上一秒他还是衡山派的二当家，下一秒就已经变成了勾搭魔教的妖人，虽然众人碍于他的名望，但是估计在心里骂他的人并不少。
    曲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诸位自称武林正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我今天敢出面，就表示我愿意承担这些后果。”
    刘正风激动道：“曲兄弟，你”
    岳不群打断他们：“今天是刘师兄金盆洗手的大日子，实在是不宜见刀兵，诸位还请给岳某人一个面子，收起武器。”
    定逸师太愤愤地跺了下脚，收起武器。天门道长也摇了摇头，收起武器。众人见这三人都没有追究，也都放下武器。
    刘正风拱手道：“多谢，多谢，多谢岳师兄”
    此时，沈无敌开口道：“刘正风，今日你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是为了什么？”
    沈无敌这是想让他们两人一次性把事情捅上台面，刘正风与曲洋对视一眼，都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刘正风还是决定开口，告诉众人他和曲洋之间的关系。
    曲洋与刘正风一见如故，倾尽相交。两人会面十多次，联床夜话，抵足而眠，偶尔涉及门户的异见，他总是深自叹息，认为双方争斗，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他和曲洋相交，只是研讨音律，曲洋是七弦琴的高手，而刘正风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均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却从来不谈。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说道：“各位可能并不相信，但当今之世，我觉得论抚琴奏乐，没有人及得上曲兄弟，而按孔吹箫，在下也绝不作第二人想。曲兄弟虽是魔教中人，但从他琴音之中，我也深知他品行高洁，光风霁月一般的人。我不但对他钦佩，抑且仰慕。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这位君子。”
    群雄啧啧感叹，万万想不到他和曲洋相交，竟然是从音乐开始，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是他说得十分诚恳，实无半分作伪之态，都想到江湖上奇行特立之士很多，古语有言声色迷人，刘正风耽于音乐，也非异事，毕竟他的师兄莫大也喜爱胡琴。
    众人都听到两人的琴箫合鸣，心下不由感慨音律一图果然是神秘莫测，而令狐冲更是在岳不群的指导下与琴音相抗，内力和心境也得到不小的提升。
    令狐冲看了岳不群一眼，岳不群向他点了点头，他立刻站出来，向两人拱手，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林平之。
    令狐冲：“多谢刘师叔。”
    林平之：“多谢刘前辈。”
    令狐冲顿了一下，林平之继续道：“多谢曲前辈。”令狐冲叹了口气，也跟着说道：“多谢曲前辈”
    岳不群几次想要开口，但却碍于情面不好多说，刘正风在江湖上从来不以武功高强著称，他向来是仗义疏财，只要江湖同道有难，他定然是倾力相助，无论认识不认识。
    沈无敌笑了一声：“哈，刘正风，似乎你的江湖同道对你多有不满啊。”
    刘正风环顾四周，诸位门派领袖似乎都有话想说，他叹了口气，抢先一步拱手道：“唉，我刘正风是正道人物，而曲兄弟的日月神教却被江湖兄弟们称为魔教，正邪本就不两立，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背叛我的好兄弟呀。事到如今我也看破啦，要杀要剐就随便各位吧。”
    曲洋脸色一变，上前一步站到刘正风身前，厉声喝道：“我看谁敢动刘兄弟！”

 第14章 沈无敌居心险恶 君子剑众望所归

    沈无敌一巴掌拍向面前的桌子，试图震慑在场之人，“咔啪”一声过后，桌子承受不住压力断成七八块弹向一边。
    沈无敌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本想拍出响声就行，摸了摸自己手掌：“这桌子真不结实，刘正风，我看你们衡山的杉树不错啊，下次就用那个做一张吧，这玩意儿真不经打。”
    刘正风喃喃道：“这可是海南的黄花梨啊，沈大侠要是想要的话我差人送上几张便是，何苦要”
    沈无敌：“黄花梨是啥？”
    岳不群急忙打断沈无敌的话：“咳，沈大侠有话直说便是。”
    沈无敌看着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联想到刚才的举动，老脸一红：“额，我觉得你们应该挑个主事的出来。”
    岳不群闻言点了点头，朗声道：“这次的事情本是五岳剑派内部的事情，那也应该在我们五岳剑派内部推举出一个主事之人。”
    定逸师太闻言与天门道长对视一眼，这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却并不是小事，现在的五岳各派有一个盟主，就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但是他今天的行为虽然不能说有错，但是门下弟子的所作所为总归让人感到不齿。
    不过恒山、泰山与衡山却并没有另立盟主之意，这时候沈无敌咄咄逼人，不得已只能做出这种事情。
    沈无敌看了一眼岳不群，嘎嘎笑道：“衡山派现在自身难保，泰山派的牛鼻子脾气又冲，恒山派的老尼姑也是，要不还是你岳掌门来当这个盟主？”
    天门道长听他羞辱泰山派，正欲拔剑，却被岳不群一把按住。
    天门道长：“岳师兄！他”
    “天门师弟，不可鲁莽。”
    定逸师太脸色也稍有不愉，但看着身边的仪琳，叹了口气：“我恒山派同意由岳掌门代表。”
    刘正风也喊道：“我衡山派也同意。”
    天门道长看着几人，摇了摇头：“岳师兄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虽然我看这狂徒不爽，但是还是就请岳师兄主持吧。”
    岳不群走到沈无敌面前，拱手道：“还请沈大侠有话直说。”
    沈无敌低声道：“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讨论吧？”
    岳不群看了一眼众人：“沈大侠有话还请直说吧。”
    沈无敌拒绝道：“不行，我做事见不得光！”
    岳不群犹豫再三，只得点头，两人走进后堂。
    岳不群再次拱了拱手：“沈大侠，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有话还请直说吧。”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把你喊到这里，主要是有三件事想要问问你。”
    “问我？我似乎和今天的局面没有太大关系吧？”
    沈无敌没有理会他：“第一，你是不是想广大你华山派的门楣？”
    岳不群点了点头：“这确实没有错，不过这似乎并不算是什么问题吧？”
    “第二，你是不是想干掉日月神教？”
    岳不群再次点了点头：“除魔卫道，是正道武林的责任。”
    “很好，第三，左冷禅是不是挡住你的路了？”
    岳不群皱了皱眉：“左师兄武功卓绝，是我五岳剑派实至名归的领导者，何来挡住我的路？”
    沈无敌笑道：“夫君子不争，故无与之争，岳掌门倒是理解的很透彻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保证今天的话不会传到第三个人那里。我们设想一下，如果左冷禅突然死了，那么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岳不群思索了一下：“这，日月神教，也有可能是任何得利者。”
    “如果左冷禅死了之后，正道之中谁会得利最大？谁最有可能杀了他？”
    岳不群脸色一变，沈无敌继续说道：“是你！如果左冷禅死了，按照今天的局面，你最有可能成为五岳盟主！而你也是最有可能杀了他的人！”
    岳不群压低了声音：“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陷害岳某？”
    沈无敌也凑了过去：“岳掌门，好好想一想，今天可以是衡山派刘正风，明天说不定就是泰山天门，后天就是恒山定逸，你们华山派就算一直忍让，又能忍到几时呢？还是说你指望令狐冲能代替你壮大华山？”
    “你，你”
    “当然，岳掌门你大可以冲出去和他们明说，让天下豪杰都知道这件事，不过你也可以一声不吭，闷声发财，这个圈套，你是跳，还是不跳呢？”
    沈无敌看岳不群神色出现了犹豫，继续说道：“岳掌门，你想，如果左冷禅死了，而且是被我杀了，那么你岳不群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五岳领袖，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五岳盟主岳不群，天下英豪都来投靠，华山派岂不是也光大了？到时候再查一些左冷禅的问题出来，这样我就也是为民除害，这不是一举三得？”
    “甚至如果有机会，联合少林武当杀上黑木崖，成就不世之功业，岂不美哉？”
    岳不群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他本就有野心，只不过因为左冷禅的原因一直被压制，而今天嵩山派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一个导火索，若是他们继续做几件类似的事情，那么一旦左冷禅身亡，那他只要登高一呼，五岳剑派就会统统归于他的门下，
    日后若是机缘巧合，甚至也可以推翻黑木崖，甚至兼并武当少林，到时候他就是武林盟主，而等他百年之后，令狐冲天资聪颖又是自小受他教导，只要将华山派托付给他，令狐冲自然不会推辞。
    至于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意撮合，但是两人似乎一直是兄妹之间的情感，也不好强行插手，但令狐冲一定会保护岳灵珊的平安。不过今天看起来，除了沈无敌，倒是有两个人值得留意，其一是恒山仪琳小师傅，她似乎对令狐冲有些意思，可惜恒山不得嫁人，要不然两派联合也会更为牢固。
    还有一人就是林平之，模样不错品行端正，天分很高就是武功底子差了点，还需要慢慢调教，不过估计沈无敌也带不出什么像样的弟子出来，不过好歹他也是沈无敌半个徒弟，如果他和珊儿。
    岳不群几次阴晴不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同意了沈无敌的条件，先一步向外走去。
    沈无敌冷笑道：“桀桀桀桀桀，既然是圈套，你又怎么会落得好处？一旦你推翻黑木崖然后合并武当少林，就是朝廷派兵围剿华山的时候。”

 第15章 沈无敌命悬一线 傍地走安辨雌雄

    “真是阴险！”
    一道声音在沈无敌身后响起，沈无敌一惊，窜出半米远。
    “你是人是鬼！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这人一身长衫，手上还抓着把折扇，面容精致却又有一丝俊朗。
    “什么时候？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你身后了啊？你不会，没发现吧？”
    沈无敌咳嗽了一声，然后退了半步：“我，我当然发现了，你当我瞎啊。”
    沈无敌表面上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并没有），其实心下大惊，这人居然在自己和岳不群进来之前就在这里，而且自己与岳不群没有丝毫发现，这份轻功与内力，即使是少林派的方证大师和武当派的冲虚道长恐怕也没有。
    那人将折扇打开：“哦，发现了就好，要是有个什么人趁着这个机会给你来上一刀，那恐怕沈兄的小命就要不明不白地丢掉了。”
    沈无敌嘎嘎笑道：“你还是第一个叫我沈兄的，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东方白。”
    沈无敌拱手道：“哦，东兄弟啊，你好你好，狗养狗养。”
    东方白皱了皱眉：“嗯？什么狗养？”
    沈无敌一脸傻笑，挠了挠头：“啊嘎嘎嘎嘎嘎，我们那地方口音就是这个样子的。”
    沈无敌心下骂道：倒霉。他试图在语言上占上便宜，却被东方白轻易识破。
    东方白又说道：“还有，我是复姓东方，不是姓东。”
    沈无敌又笑道：“哎呀，差不多啦，比如有个叫欧阳懿的，我还看过别人叫他老欧呢，名字什么不重要，你说对吧，东方教主？”
    东方白一脸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东方不败的？”
    “你他妈当我傻啊！你就差把名字写在你的扇子上了，还东方白，我过去还看过一个傻子叫司马昇，化名就叫马日升。”
    沈无敌顿了一下：“哦对了，还有个叫萧炎的，他把名字反过来叫岩枭，别人就看不出来了，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傻子？”
    东方不败笑道：“哈哈哈哈哈，我确实考虑欠妥，不过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你是选择跟我上黑木崖，还是死在这？”
    沈无敌满头大汉，呸，汗：“？？？你怎么这么霸道？你这化名跟没伪装一样，我这智商正常就要死啊，这什么道理啊。”
    东方不败轻轻摸着沈无敌的脖子，没有理会他的话：“看来你是选第二个了？唉，这大好头颅，就由我来取走了。”
    他的右手正准备用力，沈无敌一抬手，一个小石子立刻打在东方不败的身上，但是明明打中了却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东方不败喝彩道：“好精妙的功夫，凭着这一手点穴功夫，江湖上就没有人能够比你厉害。”
    沈无敌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没用！不要杀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东方不败掐住沈无敌的脖子：“哦，那你就求我啊？求我饶了你一条狗命，然后吃了这枚三尸脑神丹，跟我上黑木崖。”
    沈无敌梗着脖子说道：“不可能！我绝对不向黑恶势力屈服！”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好骨气。”说罢手上力道渐渐加重。
    沈无敌渐渐透不过气来，他刚想求饶，却发现被掐住脖子发不出声音。
    沈无敌心里想到：完蛋，我还没娶上媳妇买上房，我还想生两个大胖小子，呸我还想要我媳妇儿（们）给我生两个大胖小子，我不想死啊！我就不该到这里，如果我不来衡山，我就不会碰到东方不败，如果我不碰到他，我就不会被他掐到，如果
    “砰”
    房间的大门被踢开，东方不败手一松，沈无敌再次落到地上，向后倒去。
    东方不败一抬手，一张椅子立刻被吸过来塞到沈无敌屁股底下。
    令狐冲与林平之冲了进来，令狐冲看着两人，拱手道：“沈大侠，师父请您出去用餐。”
    沈无敌用了两又七分之九秒的时间想完了那些事情，紧接着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看到两人冲进来，急忙放缓呼吸，指着东方不败：“他，他，他”
    林平之问道：“沈大侠怎么了？”
    东方不败将手中的折扇晃了一圈，拱了拱手：“在下东方白，适才沈大侠与我探讨了一些武学上的问题，所以有些声响，还请恕罪。”
    东方不败看上去年纪不大，而且帅，而且帅，而且帅，他的卖相很不错，所以令狐冲也没有细究，拱手回了一礼：“东方先生是沈大侠的旧相识吗？倒是我们打扰了，若是方便也请一起来吧。”
    东方不败笑道：“多谢，但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是，还望多多包涵。”
    令狐冲回道：“无妨，本就只是宴请，不是多大的事情。”
    说罢，他的目光在东方不败身上扫来扫去，突然恍然大悟，正准备开口。林平之突然拦住了他，说道：“稍后还请沈大侠赶紧入席，我们不好让各位掌门久等。”
    说罢，他拉着令狐冲出去了，令狐冲低声问道：“林师弟，那东方白明显就是”
    林平之突然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沈无敌的内功修为虽然比不上东方不败，但却仍然清清楚楚听见了林平之与令狐冲的话，笑道：“桀桀桀桀桀，现在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你杀我啊，你倒是杀我啊！我告诉你，你今天撒了我，明天你们黑木崖就要完蛋！嘎嘎嘎嘎嘎嘎”
    然而紧接着林平之的话却让沈无敌大吃一惊。
    “那个东方白一看就是个女子，对不对，而且应该是个绝世美人，沈大侠那种人能有个女的和他共处一室就很不错了，咱们这些做晚辈的就别管这么多了。”
    令狐冲恍然大悟：“哦，我懂了我懂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和师父说一下吧，让他们先开吃，省的他们久等了。”
    沈无敌瞪大眼睛，指着东方不败：“他们脑子有问题吧，居然看不出来你的名字是假的？”
    东方不败突然一笑，整个房间的光似乎都黯淡了，林平之说的不错，她是个绝世美人，她开口道：“是啊，或许世人就是这么愚蠢？”
    “还有，你特么怎么是个女的？”
    “允许你沈无敌是男的，就不允许我东方不败是女的？”
    沈无敌点了点头：“戏说不是，呸，我怎么会说这个？不对，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沈无敌突然冲过去抱住了东方不败的腿，大喊道：“女侠饶我狗命！”

 第16章 仿佛下一秒狗命就不归我了

    东方不败嫌弃地把沈无敌踹开，然后走到一边。
    沈无敌不以为意，站起来拍拍灰尘又问道：“不知大名鼎鼎的东方教主来这衡山派做什么？难道是一个人在黑木崖顶寂，额，闲着无聊出来玩？”
    沈无敌本想再在口舌上占一些便宜，但是想到自己的小命还是算了。
    东方不败看着窗外，将折扇收入袖中：“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拿我日月神教的右使如何。”
    沈无敌疑惑道：“你也知道曲洋和刘正风交好？你不阻止他们两个？”
    沈无敌细细思索道：“好大一盘棋啊，我原以为你不知道，现在看来你先是挑得五岳剑派内斗，趁着他们实力削弱好一举瓦解他们的联盟，这样一来只要慢慢消磨，武当和少林也终有一日会败在你手里。”
    东方不败左手轻轻敲着窗沿：“可是我却没有把朝廷计算在内，你的想法和眼光很不错。”
    沈无敌一脸狗腿的表情：“嘎嘎嘎嘎嘎嘎，东方教主怎么可能想不到，一定是试探试探我。”
    东方不败皱眉道：“什么笑声。”
    沈无敌立刻收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咳咳，东方教主，小的错了。”
    东方不败瞟了他一眼，说道：“我很快还会来找你的。”
    沈无敌说道：“别了吧，东方教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永别好不好？”
    东方不败立刻伸出一只手，再次掐向沈无敌脖子。
    沈无敌看着东方不败的动作，几次伸手阻挡，但是明明眼睛几乎看清了，但是身体却跟不上，便已经知道这人的轻功与身法远在自己之上。不出所料他又被掐住了脖子。
    “还见不见了？”
    沈无敌头点的像拨浪鼓：“见见见，我巴不得天天见到东方教主。”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粒丹药：“三尸脑神丹，吃下去。”
    沈无敌面色一变：“不行，你要是这样那我还不如去死。”
    他生怕对方立刻取了他性命，紧接着又开口道：“你想，你反正能随时杀我，一个活着的沈无敌总比一个死了的沈无敌要好吧？”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又收起三尸脑神丹：“就算让你吃了，恐怕你也不愿意为圣教出力。”
    “走了。”
    话音刚落，沈无敌眼前一花，对方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沈无敌感叹道：“这东方不败招式真是直接，不过她的速度却完全弥补了招式的不足，诡异的武功。”
    片刻后，刘正风做主宴请到场所有的江湖豪杰，曲洋见众人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岳不群也发话不再纠缠，他又不好和在场之人把酒言欢，索性退出里屋。
    沈无敌将桌上的好几盘肉类直接端到自己面前，一个人低头处理着面前的食物默默想着如何对付东方不败，别人来和他敬酒，他也充耳不闻。
    幸好见到过沈无敌的人都知道他脑子不大正常，而林平之这个当弟子的又处理的滴水不漏，众人也不好说些什么，都对林平之的评价上了一层。
    深夜，林平之刚洗漱完毕，准备睡下，突然看到窗外一个人影翻了进来，他拿起剑就准备动手，却看到沈无敌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师，沈大侠？这个点你不是应该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吗？”
    林平之这么一个翩翩有礼的公子竟然也被他带成这样。
    沈无敌没有在意林平之的话，反而是问道：“林平之，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的辟邪剑法有问题？”
    林平之一愣，显然没想到沈无敌会突然提到这个，他以为会在一个更加正式的场合，全然料不到突然出现的东方不败给沈无敌带来了巨大的危机感。
    “记得。”
    沈无敌说道：“你们林家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辟邪剑法？大概，大概就是其他版本的？多一点的之类的？”
    林平之思索了一阵：“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我爹爹知道？”
    沈无敌又说道：“那你家有没有什么老屋子，或者什么亲戚？”
    林平之知道沈无敌在打辟邪剑谱的注意，但是他觉得沈无敌并不会坑害他，而且辟邪剑谱如果能完整对他也有很大的好处，于是全盘托出：“额，在福州确实有一处老宅，不过那里年久失修恐怕早已损毁，如果说亲戚的话，只有我母亲在洛阳的老家了。”
    沈无敌点了点头，翻出窗户，林平之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林平之一推门就看到沈无敌站在院内，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沈大侠？这么早？”
    他刚走到沈无敌面前，就看到沈无敌面前有很多个桩子，每个大概有二十厘米高，上面标着一些奇怪的数字，听沈无敌过去提过，好像是来自一个西方国家。
    “哟？在练功呢？你居然也会练功？”
    沈无敌头也不回说道：“啊，要不然你以为我的功夫都是吃出来的啊，就看到贼吃肉，没见过贼挨打。”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好像有什么不对啊，林平之，咱们今天就动身去你家老宅看看。”
    “嗯？这么快？”
    “宜早不宜迟，我巴不得现在就飞到那里。”
    过了几天，沈无敌看着面前废弃的老宅，默默无语。
    林平之抱着一棵大树有点恶心，这几日沈无敌运着轻功拎着他一路从衡山跑回福州，而且越跑越快，差点把他跑死。
    沈无敌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衣服有些脏乱破旧：“林平之，你先回家，帮我准备套干净衣服，再让下人好酒好菜备着，回头还要洗个澡。”
    话音刚落，人就冲进了老宅，还喊道：“不要告诉你家人我来过！”
    林平之一阵无语，这自己老家被别人翻了个底朝天自己还要帮忙瞒着，而且似乎还没有理由拒绝。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沈无敌才再次出现在林平之面前。
    林平之看沈无敌勤修不辍，也一直在练剑，他看到沈无敌出现才收剑休息：“有什么收获吗？”
    沈无敌将一个册子扔在林平之面前，林平之看着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九阴真经》

 第17章 沈无敌飞奔洛阳 令狐冲千里追贼

    林平之本想询问沈无敌，这也并不是《辟邪剑谱》啊，结果沈无敌直接走到屋里洗澡去了。他只能独自一人慢慢翻看这本书。
    书的第一页是一串文字，大概是说这本书本来是一个叫做黄裳的人撰写，是个大内的史官，结果后来因为时间太久而修补不善，毕竟是北宋的东西，到明朝已经经历了南宋和元。后人经手之后开始修补，但是怎么都写不出原来的感觉，落款人很有意思，居然是林平之的曾祖父林远图。最后还夹杂着几页纸，看起来似乎是什么道藏里的文字。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林平之喃喃道：“道德经？”
    这本书确实并不完善，更多的是说修心，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似乎是关于一些内功的部分。
    不一会儿，沈无敌正好走出房门，林平之也草草看完了这本书，连忙安排两个下人处理一下。
    林平之指着这本秘籍问道：“沈大侠，这本九阴真经是？”
    沈无敌看了一眼：“啊，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不过我看到修缮的人似乎是你的先辈？就是辟邪剑法特别厉害那个？我就干脆把这个也拿回来了。”
    他翻开秘籍，随便看了几页：“这本书似乎是一个很高明的内功心法啊？你好好看看，我估计你用的上。”
    林平之将道藏的残页递上去，沈无敌接过之后看了看：“什么玩意儿？万寿道藏？你家有吗？”
    林平之笑道：“我家哪有啊，估计这东西可能只有皇宫里才有。”
    林平之又问道：“沈大侠你不需要这个九阴真经吗？”
    “我？我还是先想办法把我的轻功提上去吧，你说你外公外婆家在洛阳？金刀王家？”
    林平之若有所思：“对的，如果沈大侠不急的话，我可以让父亲差一个下人去通报一下，正好我们也有好久没有去走过亲戚了。”
    沈无敌抬头看天，叹了口气：“唉，我明天就走。”
    “这么急？”
    “时不我待！”
    说罢，他挥挥手走回屋里，这还是林平之第一次看到沈无敌露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沈无敌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却发现林平之趴在屋外的石桌上睡觉，一旁还有一本刚誊抄完的九阴真经。
    他笑了一下，把九阴真经的副本收到包裹里，喊来几个下人把林平之抬回去，然后三五个纵身消失不见。
    过了大半天，沈无敌拿着个地图在洛阳街头乱逛。
    沈无敌纳闷道：“我的速度要赶上飞机了？我比东方不败快了？”
    一道声音在空中响起：“做梦！这是加速剧情，其实你已经跑了三天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这狗日的王家在哪啊？”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家酒馆，而酒馆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他过去拍了一下那人肩膀，喊道：“令狐冲！”
    而面前酒馆里的一个人听到这声喊声，立刻准备从窗户翻出去逃走。
    令狐冲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沈大侠，你可真是耽误了我的大事了。”
    沈无敌抬头看了一眼：“哦？那是田伯光？你在跟踪他？”
    令狐冲点了点头：“我一路追着他到这里，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探出他的行踪了，真是可惜。”
    沈无敌笑道：“不可惜。”
    说罢，人已经窜出三五丈远，躲在周围的房子上，一路跟随田伯光远去。
    令狐冲走进酒店，要了一桌酒菜，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沈无敌已经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日的东方白。
    东方白一路揪着沈无敌的耳朵，把他拎进了酒馆，沈无敌喊道：“东方，东方，东方兄弟，下手轻点啊！要掉了要掉了！”
    令狐冲看着两人，拱了拱手，他对于东方白女子的身份心知肚明，但是看对方并不想暴露，开口道：“额，东方，兄弟，不知道沈大侠哪儿惹到你了？坐下来喝一杯我们好好谈一谈？”
    东方白哼了一声，又把沈无敌扔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沈无敌揉了揉耳朵：“令狐冲，东城有个绿竹巷，田伯光就跑到那里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迎头撞上这位东方兄弟，然后就被他拎过来了。”
    令狐冲一时无语，拱了拱手：“多谢，我这就去了。”
    说罢，冲出酒馆向东城跑去。
    东方白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沈无敌立刻站起身，一脸猥琐地给东方不败添旧：“您慢用，有什么用得着小的的地方，还请直说。”
    另一桌的一个客人戳了戳沈无敌，沈无敌回头道：“干嘛？”
    “小二，我们酒喝完了，再给上一壶？”
    沈无敌伸手点住对方穴道：“滚！”然后再次转到东方白面前，笑道：“您喝，您喝。”
    东方白将手里的酒泼了出去，问道：“这杯子脏死了，说说看，你来这干嘛的？”
    沈无敌心里咯噔一下，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来找辟邪剑谱对付她的，于是赔笑道：“我，我嫌家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手突然伸进沈无敌怀里，掏出他的九阴真经，扔在桌上：“从福州跑到洛阳，沈大侠好兴致啊，说说这秘籍？”
    沈无敌脸色一变，东方不败的动作还是和上次一样，自己能看到，但就是阻止不了，看来上次她还是有所隐藏，开口道：“这个，闲着没事读读书，开阔开阔眼界。”
    说罢，他慢慢伸出手摸向桌上的秘籍。
    东方不败“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沈无敌险些给吓尿，半个身子瞬间麻了，他扶着桌子勉强站住。
    东方不败随手翻了翻眼前的秘籍，说道：“这本九阴真经似乎是什么内力的功法？如果没有配套的武功恐怕效果不一定好。”
    沈无敌笑道：“东方教主好眼力。”
    东方不败抓住沈无敌的头，摁到自己面前：“你收集这个武功，不会是为了对付我吧？”

 第18章 东方白烧毁秘籍 绿竹巷大盈若冲

    沈无敌鼻子已经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虽然他很想凑近一点但是这种香艳的局面却让他背后直冒冷汗：“不可能不可能，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我怎么敢对付您老人家呢？”
    东方不败听着这个回答，点了点头，然后松开手：“老人家？我虽然辈分高，但我可不是老人家。”
    “是是是，你永远十八岁。”
    沈无敌看着东方不败翻阅眼前的秘籍，眼睛一转：“要是东方教主不嫌弃，那这个就送给你了。”
    沈无敌料想东方不败自恃身份，不好贪图晚辈的东西，一定不会要秘籍，说不定还能顺手指点两下。
    东方不败斜了他一眼：“哦？这么好？”
    沈无敌立刻点头，东方不败笑了一下。
    （沈无敌：这狗日的笑的还挺好看。）
    然后她拿过一盏油灯，将秘籍点着，看着它在眼前烧成灰。
    沈无敌一下呆住：“这，这”
    “怎么？不是送给我了吗？”
    沈无敌咬牙切齿道：“对，对，送给你了。”
    “你好像很不满？”
    沈无敌立刻改口，低头嘟囔道：“呜呜啊呜。”
    “什么？”
    沈无敌一字一句道：“没有不满。”
    东方不败拍了拍手：“算你识相，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去哪儿？”
    “绿竹巷，一个叫任盈盈的小女孩儿，你不是想要辟邪剑谱吗？你只要当我的奴隶，我立刻就把完整版的辟邪剑谱给你，怎么样？”
    沈无敌一愣：“这个剧情发展下去可能有点黄暴啊。”
    随后一脸淫笑凑近东方不败：“是不是要开始少儿不宜了？”
    东方不败似乎很认真地看着沈无敌的脸：“不行，你太丑了，换一个吧，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剑谱。”
    沈无敌颇为后悔地叹了口气，刚才就应该直接答应下来的：“完整版的辟邪剑谱？你怎么知道那个不全？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辟邪剑谱？”
    “从你下衡山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还有你那个小徒弟给你抄的副本，我也看到了。”
    “嗯？那你岂不是也知道我想要找秘籍来对付你？”
    东方不败看着沈无敌，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沈无敌摸了摸东方不败的头，东方不败的个子正好比沈无敌矮一截，似乎对方没想到沈无敌居然如此大胆，居然被他摸到了。
    沈无敌问道：“你这里坏掉了？”
    东方不败面色一变，一掌将沈无敌右手打脱臼：“我看是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沈无敌：“啊~~~~~~~~~~~~~~~~~~~~~~~我的老婆啊，你死的好惨啊！”
    东方不败轻轻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沈无敌左手抓住右手：“还有救，还有救，快帮我弄回去！”
    东方不败一下子明白了沈无敌在说什么，双颊一红，脚步一变立刻移动到沈无敌后方，一把抓住沈无敌左手顺便也给扭脱臼了：“这下你小妾也死了。”
    然后提着沈无敌的脖子就飞了出去。
    被命运掐住后颈肉的沈大侠就这么被拖走了。
    两人说话（沈无敌单方面挨揍）的这么一段时间里，令狐冲已经见到了绿竹巷里的隐士高人，按照绿竹巷主人对那人的称呼，似乎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
    那婆婆问道：“令狐少君，这琴谱你是从哪里得到？”
    令狐冲答道：“是当日两位前辈所谱，送给晚辈当礼物了，不知婆婆能不能教我练琴？”
    那婆婆回道：“当然可以。”
    侍立在一旁的绿竹翁立刻给令狐冲拿来一张琴，然后解释道：“乐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此是自古有之，据说当年黄帝命伶伦为律，听凤凰之鸣而制十二律。琴七弦具宫、商、角、征、羽五音，一弦为黄钟，三弦为宫调，五调则为慢角、清商、宫调、慢宫、及蕤宾调。”
    令狐冲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不知道几位能不能让我这头牛也听一听？”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他的脸上贴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一个“惨”字，左右两只手似乎断了一般甩来甩去。
    令狐冲惊讶道：“沈大侠？你也来了？”
    沈无敌走到令狐冲身边，说道：“令狐老弟，帮我个忙，我手脱臼了。”
    令狐冲点了点头：“哦，懂了，我这就帮你接上。”
    沈无敌：“啊！！！！！！！！！！！”
    随着话音落下，他一把扯下脸上贴的纸：“东方白，我要有机会我一定要”
    “你要干什么？”
    东方白的声音从几人头顶传来，沈无敌面不改色：“我一定要多给亲爱的东方白大人多准备几张纸，让他想写几张写几张，想贴几张贴几张。”
    绿竹翁听到这个声音突然面色一变，对令狐冲说道：“令狐少侠，今天我们这里还有些事情，抱歉了。”
    令狐冲猜到几人一定有事要商量，知道这是送客，也就不再停留，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沈无敌看了东方不败一眼，发现对方没有理会他，于是拉着令狐冲跑到外面，把清净的地方留给东方不败等人。
    令狐冲问道：“沈大侠平日张狂，怎么今日居然落魄至此？”
    沈无敌感叹道：“唉，还不是那个臭婆娘，要不是我打不过她，我哪至于这样？”
    令狐冲笑道：“大侠已经看出来了？”
    沈无敌摇了摇头：“唉，不提这些，你是怎么回事？不是在追田伯光吗？怎么跑到这里找这个小姑娘学琴了？”
    “小，小姑娘？”
    沈无敌点头道：“是啊，你不会还没发现吧？哦也对，她特意隐瞒的话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也发现不了，不过她的内功还是和我差一截，用内力改变声音还是被我听了出来，估计和你差不多大吧？”
    令狐冲笑道：“这，还真是当局者迷，我可真是唐突了。”
    “说正事，田伯光呢？”
    令狐冲说道：“那日我按照你留给我的线索，到这里查了一下，似乎田伯光与这个绿竹巷的主人绿竹翁有些交情，我本以为他是藏在这里了，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田伯光已经被打发走了，结果我刚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里面有弹琴的声音。”
    “弹琴？我记得你不大懂啊？曲洋和刘正风才是此中高手。”
    令狐冲点了点头：“当日刘师叔给我留了一份琴谱，估计也是想让我静下心来，正巧今天碰上这么个好机会。”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的琴谱可千万不要给那个东方白看到啊，最好是什么纸啊绢的都不要给她看到，最好是啊！！！！！”
    两只绣花针从两人身后飞出，稳稳当当地插在沈无敌两肩，他手一垂：“完蛋，又废了。”

 第19章 我不是抖M啊！不要打我啊！

    “令狐老弟！令狐老弟！快帮我拔针拔出来！”
    令狐冲点了点头，伸手拔出两根银针，两根针插得并不深，拔出之后也没有鲜血流出，但是他的两个膀子却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沈无敌叹了口气，刚想骂两句，突然忍住了。
    他就垂着膀子与令狐冲在绿竹巷外等候，过了好一会儿东方白才再次出来，沈无敌笑嘻嘻地凑上去：“女侠安好啊？”
    东方白冷哼一声：“令狐小子，里面的人喊你进去。”
    令狐冲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抱拳进入绿竹巷内，不一会儿巷内又传出悠悠的琴声。
    东方白看令狐冲走远，从衣（胸）服（口）掏出一本书，递到沈无敌面前：“你要的《辟邪剑谱》。”
    沈无敌八卦道：“那个女孩儿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女儿啊？看年龄，啊！”
    “啪”
    “啊！东方教主我错了！”
    沈无敌赶紧岔开话题：“你怎么会把秘籍放在这里啊，那个女，算了算了，要不你先帮我解开穴道？”
    东方白：“做梦！”
    沈无敌像只苍蝇一样在她身边绕来绕去。
    （沈无敌内心：“这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形容男主的。”）
    “唉嘿嘿嘿，东方教主，你看我反思的这么诚恳，你是不是？”
    说罢，他甩了甩膀子，东方白回道：“时辰到了，自己就解开了。”
    “那我，那我也不好拿秘籍啊！”
    东方白把秘籍递到沈无敌脸上：“拿嘴叼着。”
    “呸！你个臭女人，拿我当狗耍！”
    东方白左手背到身后：“叼不叼？”
    沈无敌一把咬住秘籍，恨恨地盯着东方白，东方白偷笑了一下：“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令狐冲，估计等他出来你的穴道就解开了，到时候把秘籍给他一份，毕竟我还是借了他的面子。”
    沈无敌点了点头，东方白消失不见，突然又出现在他背后：“沈无敌，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沈无敌一滴冷汗低落，以后逍遥的日子怕是要不见了。
    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沈无敌都快要叼睡着了，令狐冲才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令狐冲上下打量叼着秘籍的沈无敌，问道：“沈大侠？你怎么？”
    沈无敌一抬头把秘籍扔向令狐冲，令狐冲接住之后，沈无敌的膀子才渐渐有了知觉。
    他晃了晃膀子：“这狗，狗，*******，这位绝世美人居然这么调皮。”
    令狐冲疑惑道：“额，沈大侠在说什么？”
    沈无敌看着面前的太阳，一脸阳光地朗声道：“啊！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东方白菇凉简直像太阳一般美丽！”
    令狐冲：“？？？”
    “啊！美丽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东方白菇凉，你简直就像高山一般让我敬仰！”
    令狐冲：“额，大侠你得相思病了？”
    “啊！美丽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东方白菇凉，你简直就像日月一般耀眼！让我不敢直视！”
    沈无敌突然低声道：“你懂个卵子，东方白随时可能在周围，我可不想膀子再断了，赶紧打断我，我不知道下面接什么了！”
    令狐冲心领神会，于是问道：“沈大侠，我认识几个大夫，心肌、癔症都还挺会治，要不我”
    沈无敌一愣，话茬子：“滚滚滚，我只是偶尔犯病，呸什么犯病，老子很正常，非常正常，都是被你们带偏了，赶紧看看你手里秘籍，然后抄一份原本我留着。”
    沈无敌边走边骂：“妈的智障！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着沈无敌渐渐远去，令狐冲就听不大清了，什么我沈无敌天下无敌，什么当世第一之类的，他翻了翻手中的秘籍。
    他大惊道：“这就是林少侠的《辟邪剑谱》？”
    他本想直接带给林平之，结果没有挡住秘籍的诱惑，翻开第一页：“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大堆人物，岳灵珊、仪琳小尼姑甚至还有刚才只见过一面的任盈盈。
    （沈无敌内心：“仪琳什么鬼？？还有你就见过一面就爱上别人了？？你为什么在我的主场里开后宫？？为什么我就要天天被东方不败打！！！！！！”）
    他看了一遍之后还是放弃了，他觉得如果想要变强，应该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小酒馆。
    令狐冲收拾好行李，在之前碰面的酒馆再次碰上沈无敌，他将原本递给沈无敌。
    沈无敌问道：“看完了？”
    令狐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令狐冲示意他翻看秘籍，沈无敌一脸疑惑翻开：“卧槽！你练你练，我不要了。”
    令狐冲说道：“或许这本书里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后面提到自宫的原因了，因为阳气过于旺盛，如果男人练这本秘籍，就会轻易地被欲望控制，如果不得发泄的话，很轻易就可能走火入魔而死。”
    沈无敌敲了敲桌子：“而如果随意发泄的话，始终看不破情色一关，心境修为也就永远上不去，所以干脆割了了事？林平之他祖辈是怎么有后代的！”
    令狐冲接道：“不过这本书里一些轻身之法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可惜都是要配合第一页的内容。”
    沈无敌拿过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递到令狐冲面前，随后将令狐冲面前的烧鸡端到自己面前，含着鸡腿说道：“田伯光有消息了吗？”
    令狐冲叹口气，摇了摇头。
    “那你令狐少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令狐冲继续说道：“师父和我约定，如果我能抓到田伯光，就算我将功补过，如果我抓不到，就要回华山面壁思过。”
    “将功补过？补什么”
    沈无敌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上次的事情虽然你救了仪琳，但是恐怕还有一些其他事情，我看你和余沧海似乎也不大对付？我估计你师父是想小惩大诫于你，让天下人看看你令狐冲是个知错就知道自罚的君子。”
    他一口喝尽杯中的酒：“你师父带你不薄啊！正好我也想去见你师父一趟，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令狐冲本不欲上思过崖面壁，因为他觉得虽然自己拂了青城派面子，但是错不在自己身上，这下听闻沈无敌要去，觉得自己很有机会逃离这次处罚，立刻同意。

 第20章 重要通知！重要通知！王八蛋作者带着

我考研复习材料到了，以后这两本指不定什么时候更新了，估计一天最多就更新一本了各位散了吧

 第21章 令狐冲重返华山 沈无敌跳崖寻宝

    一日后，沈无敌带着令狐冲到了华山山顶：“哟！岳掌门，好久不见！”
    令狐冲脸色惨白，扶着门框向岳不群行礼：“师父，不肖弟子令狐冲回来了。”
    （令狐冲：“林平之是怎么活下来的？”）
    岳不群刚想上去扶住他，岳夫人已经冲了过去扶住令狐冲，他冷哼一声：“令狐冲，你还知道回来啊？看来我安排你办的事情，是没完成咯？”
    令狐冲谢绝了师娘的好意，勉力跪在师父面前：“令狐冲让师父失望了。”
    岳不群看他脸色惨白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冲儿，你还记得下山之前我说的话吧？”
    令狐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岳不群把他扶了起来：“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自己去后山思过崖。”
    令狐冲行了一礼，站到一旁，岳不群处理完门内之事后，才转向沈无敌：“多谢沈大侠救援令狐冲，华山上下无以为报，不知沈大侠来我华山所为何事？又是什么人将冲儿打伤？可否告知岳某，我也好为他报仇。”
    岳不群还以为是令狐冲被人打伤，又被沈无敌救下，令狐冲看师父误会了，急忙开始解释，岳不群听完之后赞叹道：“沈大侠轻功高绝，恐怕即使是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也要略逊一筹了。”
    沈无敌皮笑肉不笑：“呵（s）呵（b）。”
    岳不群也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询问沈无敌，沈无敌答道：“岳掌门还记得上次在衡山派我们谈的内容了吗？”
    岳不群脸色一肃，点了点头，随即让宁中则带领令狐冲先行下去，宁中则知道夫君或许是有什么秘密，随即带着令狐冲出门，顺手将门带上。
    岳不群问道：“沈公子，请问你有什么高见？”
    沈无敌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把桌上的茶倒在杯子里，然后厌恶的倒在地上：“什么鬼茶？”
    岳不群不动声色地用内力蒸发掉倒出的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沈无敌面前。
    沈无敌喊道：“好内力！听说岳掌门的紫霞神功出神入化，华山派洗衣服一定很方便！”
    岳不群摇了摇头，给沈无敌倒上一杯茶：“凑合着喝喝吧，我知道沈大侠好饮酒，但是我华山门下禁止饮酒。”
    “嚯哟，令狐冲居然没被你们打死？或者逐出山门？”
    岳不群叹了口气：“唉，我从小看着冲儿长大，怎么舍得呢？”
    沈无敌点了点头：“那我就直说了？还是件。”
    岳不群看着他的手指有点疑惑：“沈大侠？”
    沈无敌咳嗽一声：“我独创的沈氏算法，有问题吗？”
    岳不群摇了摇头，沈无敌笑道：“岳掌门果然君子，不知不愠。”
    （岳不群：“这是夸人的吗？”）
    沈无敌又开口道：“第一，你的武功必须要上去，要么你一个人能成为武林第一，而且领先第二名非常之多，要么你的整个门派能够碾压黑木崖，不不不，不说黑木崖，先要能碾压嵩山派。”
    他顿了一下：“不过我看你这大猫三两只，这个额，嗯，啊”
    岳不群点了点头：“有点难，沈大侠但说无妨。”
    “第二，你们必须要把火药那些军事武器用上，不过这件事可以缓一缓，因为你们五岳剑派闹矛盾，用到火药的可能性不大。”
    “沈大侠说的不错，火药的威力实在太大，如果想要壮大华山派，有朝一日必然会用到火药。”
    “第三，我需要你找机会，制造我和嵩山左冷禅之间的矛盾，其实也并不一定要矛盾，类似一场比武也可以，不过最好还是能让我直接把他废了或者杀了，这样的话你们五岳剑派就有统一的外部矛盾了。”
    岳不群点了点头：“只是这样就要委屈沈大侠了。”
    沈无敌嘎嘎笑道：“委屈？我一直独来独往，不委屈，你安排人照顾好林平之还有他们一家就行，最好他也能找个机会跟我决裂，不行，他脑子太笨，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岳不群思考了一会儿：“我一定会拿出一个完美的方法的，沈大侠的后续意思我大概知晓了，我只要查出一些左冷禅的问题，再在我局势稳定之后向众人公布，即使仍然有嵩山余孽，也掀不起大风大浪了。”
    沈无敌看着华山派的广场，突然问道：“岳掌门，你们外面那个太极图是什么时候建的？”
    岳不群顺势看去：“啊，当年我派创派祖师郝大通在第一次到华山的时候，这个太极图就已经在了，据说是当年吕祖创立纯阳时就已经留下了。”
    沈无敌感叹道：“啊，一阴一阳啊！”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上次被东方白烧毁的《九阴真经》：“这个恐怕和你们有些渊源，我看岳掌门也是以内功见长，就给你吧。”
    岳不群随意翻看了一下，越看越震惊：“这，这，多谢沈大侠了，不知沈大侠从何处得来？”
    沈无敌又笑道：“桀桀桀桀桀桀，上次有个疯，丰，风采动人的绝世美女想要把它烧了，我把烧完之后的灰又拼起来了。”
    岳不群：“？？？沈大侠，冲儿曾经认识几个大夫，都还不错，要不你”
    沈无敌皱了皱眉：“我又不是真脑子有问题，我想在华山派逗留几日，没什么问题吧？”
    岳不群拱了拱手：“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华山派本应是大弟子亲自接待，可是冲儿他，我请陆大有来照顾沈大侠吧，还请多多担待。”
    沈无敌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跟令狐冲去思过崖思一下过，我小时候听别人说故事，说什么跳崖能弄到武功秘籍，我感觉你们那思过崖挺高的，我明天去试试。”
    岳不群只当沈无敌在开玩笑，也就没有多加阻拦。
    “令狐冲！绳子绑好没有！我要跳了！”
    沈无敌站在悬崖边上，冲着不远处拉着绳子的令狐冲大喊，令狐冲左看右看没有找到合适的物品，于是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
    “沈大侠！你是来思过的！不是来自杀的！”
    “没关系！关系！系！等我上来我就能杀上黑木崖了！杀上黑木崖了！上黑木崖了！黑木崖了！木崖了！崖了！了！”
    “沈大侠！你喊这么多遍干什么！我们只有不到三十尺！（不到十米）”
    “这是回音！回音！音！”
    沈大侠沉默了一下：“不要凑字数了！要凑字数了！凑字数了！字数了！数了！了！”

 第22章 沈无敌崖顶宴客 破万剑后发先至

    “啊！！！！！！！！！！！！！！！！！！！！！！！！！！！！！！！！！！！！！！！！！！”
    沈无敌远远低估了自己的重量，令狐冲被他一带险些也跌下悬崖，所幸一只手突然死死扣住令狐冲肩膀，将他一把扔到后面，沈无敌一脸懵逼地从下面跟着飞上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站在两人面前，沈无敌喊道：“白胡子老爷爷！教我武功吧！”
    那老头冷哼一声：“教你武功？你在这悬崖边上寻死觅活，还要我教你武功？”
    沈无敌嘎嘎一笑：“这不是我这寻死觅活，你就出来了吗？老前辈还是很关心我们这些小伙子的嘛。”
    老头又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这个令狐小子是我华山派的小辈弟子第一人，我才不会就你们。”
    沈无敌一把将令狐冲拉过来：“白胡子老爷爷！教他武功吧！我看看就行！”
    老头慢慢走到令狐冲身前，他的步伐很缓慢，似乎老态龙钟但是每一步都很稳。
    他上下打量令狐冲，还顺便捏了捏令狐冲的手腕脚腕，然后点了点头：“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这洞里的石壁上有不少武功，你们自己去看吧，至于领悟了多少就看你们个人了。”
    令狐冲喊道：“老前辈，你知道我是华山弟子，又在这思过崖中，一定是我华山的前辈高人吧？请教尊姓大名？”
    “风清扬，按辈分你应该叫我太师叔。”
    令狐冲又喊道：“如今华山派正值危难之际，风太师叔为什么不出山帮一把呢？”
    风清扬回道：“当年华山剑宗气宗的事情，你自己去问你师傅吧。”
    他话音刚落，转身就走，沈无敌一把拉住他，笑道：“风老前辈风老前辈，我看你这个在这呆了这么久，一定闷得慌吧？也好久没喝过酒吃过肉了吧？”
    风清扬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沈无敌一抬手，用内力将自己的包裹吸到手上，然后像变魔术一般先是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小桌子，随后掏出了各色各样的食物放在桌子上，令狐冲一一看去光是先拿出来的一批就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炒肉丝、炒肉片儿……
    （沈无敌心下暗笑：“又是一千多字。”）
    他又掏出三坛酒，最后取出碗筷碟子等物，放在一块大石头上。
    令狐冲眼睛都要直了：“沈，沈大侠，你是怎么放进去的？”
    沈无敌笑道：“你听说过哆啦a梦没有？”
    “哆啦艾梦？”
    沈无敌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这种落后的人说了也是白说，总之就是我能从这里掏出很多东西，你只要吃就行了。”
    令狐冲感叹道：“这么好的宝贝啊，真不知道那位哆先生是何许人也。”
    沈无敌给风清扬倒了一杯酒：“那天我看到大雄跟胖虎在搏♂斗，我就顺便把哆啦a梦的宝贝给，桀桀桀桀桀桀桀。”
    令狐冲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在沈无敌的邀请下坐到另一边。
    风清扬看了两人一眼：“沈小子，虽然我没听说过你刚才说的那些人，不过我也算是好久没有享受过了，这次就算我承你的情吧。”
    令狐冲看了沈无敌一眼，拎了几碟喜欢吃的菜，又拿了一坛酒躲到了一边。
    风清扬：“令狐小子，人家好心请你吃饭，你怎么倒躲到一边了？”
    令狐冲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风清扬正想斥责令狐冲，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沈无敌：“啊呜啊呜，吧唧吧唧，这鸡腿，风老前辈来一口？”
    风清扬厌恶地看着沈无敌，他的口水险些喷在菜上，然后一筷子打在他的手上，沈无敌手里啃过半口的鸡腿掉在地上，引来一阵叹息。
    酒足饭饱之后，沈无敌将筷子插在饭碗里，叹了口气：“好爽！”
    风清扬也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虽然沈无敌吃饭很粗鲁，但是这些酒菜确实不错。
    沈无敌试探道：“风老前辈？你什么时候教我们？”
    风清扬拿着沈无敌递来的一些柔软纸张擦了擦嘴：“再见！”
    说罢脚下一移，已经飘开五米远。
    沈无敌：“？？？”
    令狐冲：“沈大侠，我们还是按照风老前辈的意思，先进山洞看看吧。”
    沈无敌叹了口气，一路小跑进了山洞。
    令狐冲抬头看向洞内的壁画：“这，这是我华山派的剑法，那边的我看刘师叔用过，似乎是衡山的？那一些仪琳好像也用过。”
    沈无敌一个个仔细辨认道：“五岳剑派的剑法啊，都在这里了，似乎还有些失传了？”
    令狐冲看向下方的壁画：“这些剑招很精妙啊，似乎都是克制我华山派的剑法？”
    “何止啊，这边是衡山，这边是嵩山，泰山恒山的也有，估计下面这一层的剑招都是上面那些剑招的破绽或者弱点。”
    令狐冲若有所思：“找到别人的破绽，然后一招制敌，后发先至的功夫，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沈无敌看着令狐冲，突然笑了一下：“令狐冲，你已经越来越有一代宗师的眼光了。”
    令狐冲笑了笑：“毕竟我以后还要保护华山派，林师弟那么认真，我可不能落后了。”
    “林师弟？你是说林平之？他怎么个用功法？”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恐怕有四五个时辰都在练功，不管是一些基础的内力吐纳功夫或者是他林家的辟邪剑法，这么说吧，我曾经见过林震南用辟邪剑法，估计已经被林师弟远远超过了。”
    沈无敌计算了一下：“四五个时辰啊，八到十个小时，不少了，他还一直跟着我到处跑，真是可惜了。”
    “沈大侠没有教他武功吗？”
    “啊，我一直觉得他的辟邪剑法有问题，但是一直都不知道原因，最近才知道，你不是也看过了吗？你看他像，那种吗？”
    令狐冲突然想起“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然后想到林平之模样虽然秀气，但却也中气十足不卑不亢，感觉不像是练过真正辟邪剑谱的。
    令狐冲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沈无敌：“沈大侠，咱们练一练？”
    沈无敌：“？？？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用剑了？我不会啊。”
    令狐冲疑惑道：“沈大侠，那你腰间别着把剑干什么？”
    沈无敌一看腰间的倚天剑惊讶道：“什么！我还会用剑？这狗日的作者是不是都给忘了！”

 第23章 怎么哪儿都有你！

    “哎哟，哎哟，老了老了，令狐冲，如果不比其他的，你的剑术确实要比我高出不少，而且你过目不忘，实在是太厉害了。”
    令狐冲收起长剑，他有华山剑法作为根基，而且天资聪颖，确实可以说得上是过目不忘，五岳剑派中其他门派的剑法在看了两三遍后也基本能使个大概，隐隐有一法通万法通的样子。
    不过即使他的剑术进步神速，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沈无敌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对方刚开始拿起剑的时候，剑是好剑，但是沈无敌确实像一个从来没有用过剑的人，但是在两人比拼的过程中，沈无敌的招数越来越熟练。
    对于一种东西的理解是一种很玄妙的概念，具体就体现在刚开始练剑时，令狐冲只要一剑就能制服沈无敌，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需要三五招才能打败沈无敌，而一个时辰之后，沈无敌已经能和他对上一百来招才落于下风。
    而且沈无敌似乎恢复能力极强，按照这种强度的训练，他的腕部应该已经酸痛不堪，而在这种高压下，他一旦放松想要再调整回之前的状态简直难如登天。
    若是说之前沈无敌只能和费彬之类的人一较高下，但是现在算上内力与轻功，即使岳不群想要赢他，百招之内也很难分出胜负。
    令狐冲叹了口气，连续练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很是疲惫，放下长剑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喝了一口。
    沈无敌一把夺过，左手按住令狐冲右手就往嘴里倒：“你这样还思个屁的过啊，赶紧把你这些藏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要不我就和你师父举报，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喝到山下的酒。”
    沈无敌三两口喝完了酒，把酒壶顺势往外一扔，从山顶扔到山脚：“嘎，还好没有人来罚我款。”
    沈无敌看了一眼不远处，喊道：“风老前辈，令狐冲这个小子的天资不错吧，有没有兴趣教教他？”
    令狐冲连忙站起身，看向沈无敌目光的方向，行礼道：“太师叔。”
    风清扬从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沈小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沈无敌笑道：“你的闭气功夫很好，内力也非常深厚，这两个方面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但是教我轻功的人，同时还教了我仔细观察，你的一呼一吸之间虽然听不出来，但是你身体的重量是在不停变化的，所以你脚下的石头也是在不停震动的。”
    风清扬夸赞道：“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能力。”
    他又看向一边的令狐冲：“令狐小子，他看出来了，你呢？”
    令狐冲低下头：“晚辈惭愧。”
    风清扬叹了口气：“你师父紫霞神功是我华山派上乘的内功，看来他还没有传授给你啊！”
    “也罢，令狐冲，他不教你，我就来教你，你天分不错，从明天开始，我来教你剑法。”
    沈无敌问道：“风老前辈风老前辈，我呢我呢？”
    风清扬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在江湖中，偷学别的门派武功是死罪？”
    随后他又思索了一下：“倒也不是没有，我还有一套剑法，你等到令狐冲学完五岳剑派的所有剑法之后，我再一起教你们吧。”
    令狐冲思索道：“还有一门剑法？”
    风清扬点了点头：“这一门剑法极其精妙，我也是无意之中才获得的，看起来大概是北宋时候，有一位叫做独孤求败的剑客留下的，里面的剑招号称破尽天下万法。”
    沈无敌：“桀桀桀桀桀桀，好一个破尽天下万法。”
    风清扬道：“活学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你说‘各招浑成，敌人便无法可破’。这句话还只说对了一小半。不是‘浑成’，而是根本无招。你一柄剑使得再浑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是有隙可乘。但如果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
    令狐冲喃喃的道：“根本无招，如何可破？根本无招，如何可破？”
    风清扬道：“一个从未学过武功的常人，拿了剑乱挥乱舞，你见闻再博，也猜不到他下一剑要剌向何处，砍向何处。就算是剑术至精之人，也破不了他的招式，只因并无招式，‘破招’二字，便谈不上。只是不曾学过武功之人，虽无招式，却会给人轻而易举的打倒。真正上乘的剑术，则是能制人而不能为人所制。”
    “敌人但凡使兵刃，动拳脚，他有招式，你只要知道破法，一出手便能破招制敌。”
    令狐冲问道：“要是敌人也没有招式呢？”
    “老头，你口中这剑法这么厉害，咱们来试试？”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洞口飘来，沈无敌立刻躺在地上双手合十装死。
    东方白从洞口走进来，左手虚抓，沈无敌立刻从地上被吸到她手上。
    风清扬怒道：“女娃娃，你怎么胆敢擅闯我华山禁地？”
    沈无敌：“哦！泽位美丽低小姐，哈级没妈西忒，都走哟楼吸苦，我系来自东瀛的武士，窝叫宫本武藏！”
    东方白松开手，沈无敌掉在地上，她看着风清扬，却在对沈无敌说话：“哦？几天不见你变成日本人了？”
    沈无敌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上下其手（并没有）：“啊！没有没有！我”
    东方白打断了他的话，问向风清扬：“老家伙，我看你吹牛这么厉害，不知道你手上功夫还有几分？”
    沈无敌抱着她的腿笑道：“不不不，别找风老前辈，我手上功夫很棒，找我找我！”
    东方白嫌弃地踢了两脚，见甩不开他，干脆蹲下来捏住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直视。
    “女人，你成功”
    （不对，走错片场了，麻烦换一下台词）
    东方白：“沈无敌，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摸了一个女孩子的大腿，你就要娶她了？”
    沈无敌：“？？？你等我想一下啊。”
    他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在东方白身上全力输出的场景，脸上泛起了淫荡的笑容：“哎嘿，哎嘿嘿，哎嘿嘿嘿嘿嘿嘿嘿。”
    东方白皱了一下眉，掐住沈无敌脸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他的脸颊立刻红了：“沈无敌，你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脑海中场景突然一变，本应在自己身下的东方白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小雏菊正展露在对方面前。
    他突然一身冷汗，一把打开东方白的手，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东方白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她问道：“你好像，很讨厌我？”
    这一刻，沈无敌的脑中划过秋月*三（？）、楚*香、韦*宝、伊*诚的身影，他站起身掸了掸灰，低下声音对东方白说道：“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东方姑娘。”
    （沈无敌内心：“妈妈呀！我要死啦！”）
    风清扬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这位姑娘，即使你和沈小子相好，也不该这么擅闯他派禁地。”
    东方白示意沈无敌站到一边，随即冷哼一声：“老头，话可别乱说，咱们试试？”
    风清扬一拱手：“正要请教。”

 第24章 残酷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在摧残着一位英

    不过一会儿功夫，东方白便独自一人出现在洞口，此刻她身上香汗淋漓（我没闻过，不是很懂），衣服的边角也有些撕裂，果然是一场大战。
    令狐冲看了一眼她后面，急忙问道：“风太师叔呢？”
    东方白喘了口气，回道：“他毕竟是老了，三百招的时候体力就跟不上了，休息去了。”
    沈无敌：“妈耶！听上去蛮变态的。”
    东方白：“你再乱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沈无敌连忙点头。
    此刻东方白已经完全恢复，沈无敌虽然表面上阿谀奉承，其实心底里一直想把对方压在身下（不是字面意思那种，虽然也不错啦），因此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东方不败。
    她的恢复能力也实在是惊人，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缓和呼吸。内力就好比是一个蓄水池，池子容量越大，加水的水龙头也就越大。和别人比拼时，就好比是一个游泳池，一边放水一边进水。
    沈无敌估算了一下，按照眼前的情况来说，东方不败的内力应该是相当深厚，不过她的恢复能力不容小觑，如果想要动手，十招之内必然要将对方打入被动局面，否则一旦久持不下，自己必输。
    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就是眼前的东方不败其实内功修为并没有多么深厚，只是占了速度的便宜，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打败东方不败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只要趁她不注意偷偷下毒，或者装作失误打断她的两条腿！这样就能一举制服对方。
    不过沈无敌并不敢去赌这第二种可能，因为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
    东方白看沈无敌嘴巴微张，双眼失神，露出了一副白痴的表情，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喊道：“沈无敌？”
    沈无敌一下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啊？啊？怎么了？”
    他四下环顾，发现令狐冲已经不见了：“我刚才遇到了一些人生难题，想了一会儿，令狐冲呢？”
    “刚才他去找他的风太师叔了，才出去没多久，说是要去学那个独孤九剑。”
    沈无敌喃喃道：“独孤九剑，啊！我也要去学，回见了您呐！”
    说罢就向洞外冲去，东方白一下抓住他的后颈肉，又提到自己面前：“独孤九剑？那套剑法有什么好的？还不是打不过我？”
    沈无敌问道：“哦？那你教我？你能教我什么？”
    东方白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你看看这个。”
    “《葵花宝典？》这是什么？”
    沈无敌翻开第一页：“欲练神功”
    “啪！”
    “谢谢，不练了。”
    沈无敌一下把那本古籍塞回了东方白的胸口。
    “软的，哎嘿，哎嘿嘿嘿嘿嘿！”
    东方白：“你找死！”
    “啊呀！”
    沈无敌趴在地上，四肢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摊开，哭道：“嘤嘤嘤，我是个废人了。”
    东方白向拍狗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哎呀，只是像上次那样的脱臼，又不是不会好。”
    沈无敌抬起头看着她：“说得好听，你来试试！让我来把你四肢打断！然后把你卖”
    “脖子断了可就再也接不上了。”
    “卖，卖，买买下来带回家好好供着。”
    东方白叹了口气：“学不学葵花宝典？”
    “能不自宫吗？”
    东方白点了点头：“可以啊。”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沈无敌的预料：“啊？”
    她蹲了下来，抓起沈无敌的头，笑道：“我把你骟了，不就不算是自宫了吗？”
    她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月牙的样子，而且她的表情似乎是一只猫将面前的老鼠逼上了死路，平心而论，她确实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子，英气而又柔美。
    但是在沈无敌眼里，她简直就是恶魔。
    “什么！骟不是对畜生的吗！你觉得我是畜生！”
    沈无敌顿了一下：“不对！你居然要把我骟了！卧槽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看错你了!”
    东方白笑道：“哦，你就是承认你是畜生了？”
    沈无敌完全没有理会她：“呜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兄弟，我还没有怎么用过你，你就要离我而去了。”
    “其实也可以不要这种方法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沈无敌（的小兄弟）突然涌现出极其强大的求生欲望：“我愿意！只要能留住我的小兄弟，我什么都愿意！”
    东方白说道：“其实你们对葵花宝典一直都有一种误解，那套辟邪剑法也是，似乎只有舍弃了身体的一部分，才能练成似的，但是这是不对的。”
    沈无敌顾不得四肢的疼痛，问道：“不对的？那怎么才是对的？”
    “其实这份秘籍一开始就不是让人割去身体的一部分，要不女人怎么练？”
    “唉对啊对啊，不对，麻烦废话跳过！”
    “其实只要开始练这套武功，人的内火就会不断上升，轻一点的是反映在身体的热度，而随着境界的深入，就会体现在很多地方，比如欲望，比如五脏。”
    “只要破坏了这种平衡，必死无疑。所以很多人就开始想很多办法，于是就有了你所知的，必先自宫，不过我的师傅在传授给我这套武功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特殊之处。”
    “什么特殊之处？”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你也知道的，男孩儿女孩儿其实小时候没有多大差别，我的师傅就让我自己选，我选了这套葵花宝典，后来练着练着，突然发现那套武功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这套功夫并不是真正会让人走火入魔，如果你能压制那股阳气，也就无所谓了。而我是个女孩儿，本身的阴气就已经足够压制住那些阳气了。”
    “噗，还是个小孩的东方不败，难怪你现在像个男人一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
    东方白松开抓着他膀子的手问道：“要不要我让你尝一下女人的快乐啊！我找个角先生来，立刻就能满足你。”
    沈无敌：“你他妈怎么知道有角先生这种东西，你不是个女的吗！”
    “你要不要？”
    “太谢谢你的好意了，不了不了，我觉得男人挺好。”
    “嗯，那我明天就教你，三个月之内，你要给我学会这门功夫，要不要我就骟了你。”

 第25章 沈无敌身法小成 定计策欲成大业

    转眼时间三个月过去了。
    在东方不败的帮助下，沈无敌毕竟是小有所成，其身法的鬼魅程度与过去简直天壤之别，现在的东方不败需要二三十招才能打败沈无敌。
    东方不败：“其实我很好奇，你这种人是怎么能够克制住内心的欲望的？”
    沈无敌笑道：“切，你当我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我可是主角！我什么事情做不到！我”
    突然他脸色一变：“不好！”
    然后翻身躲进一边的小树丛里，东方不败看着树丛里一阵摇动。
    （沈无敌内心：“我永远喜欢武藤纯子”。）
    紧接着沈无敌就又走出来了。
    此刻他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唉，越来越频繁了。年少不知**贵，老来望*空流泪。”
    东方不败问道：“你去干了什么？”
    沈无敌冷哼一声，将长剑竖立在胸口：“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罢了，我们再试一次吧。”
    “哦，又是你的那五分钟？”
    随后，两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在那五分钟的时间里，沈无敌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攻防之间毫无破绽可言，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似乎回到了他的正常状态，一剑就被东方不败指在了咽喉。
    东方不败弹了弹长剑：“很不错了，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你的这个状态已经足够碾压岳不群左冷禅一类的废物了。”
    沈无敌嘎嘎笑道：“我这么厉害的吗！”
    东方不败难得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照着这个进度来说，你还不算太废物。”
    她走到沈无敌面前，捏着他的脸颊：“跟我上黑木崖？”
    沈无敌：“别了别了，我怕跟你去了黑木崖我就要继续练葵花宝典了。”
    东方不败疑惑道：“葵花宝典不好吗？你看短短三个月，你就已经能跟我交手了。”
    沈无敌：“你太好看了，我怕身体被掏空。”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呸，流氓。”
    “沈，沈，打扰了，不好意思。”
    令狐冲刚巧看到两人，准备过来打声招呼，正好看到东方白捏着沈无敌的脸。
    沈无敌立刻挥了挥手：“令狐冲你好啊！”
    东方白立刻松开双手，沈无敌一路小跑冲到令狐冲面前，搂住他的肩膀：“令狐小子，唉嘿嘿嘿嘿嘿嘿。”
    令狐冲浑身不自在，说道：“既然沈大侠有事，那我就不来打扰了。”
    沈无敌一把拦住令狐冲：“没事没事，我一天到晚闲的很，咱们来试一把啊？”
    “试一把？你是说比剑？师父让我今天下山一趟，我是来辞行的，没时间比剑了。”
    沈无敌失望道：“啊？这么快你就思完过了？”
    令狐冲知道沈无敌还有一大堆话在等着，于是直接继续说道：“我师父似乎想问沈大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你们有什么计划？”
    沈无敌点了点头：“啊，是你师父师娘准备把你按猪肉价格卖了的计划。回去和你师父说一声吧，我想到主意了。”
    令狐冲点了点头，立刻走出。
    “东方教主，我有个计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我走了。”
    沈无敌一把抱住东方白的大腿：“呜呜呜呜呜呜呜，美丽动人善解人意的东方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帮了我这一次吧！”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你绝对有大大的好处！”
    东方白问道：“哦？什么好处？”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记得你大概知道我的那个计划吧，就是统一五岳剑派的计划？”
    东方白点了点头：“你上次在嵩山派提过一次，我还有些印象，大概不就是先干掉左冷禅，然后让岳不群成为五岳盟主，之后再让他势力一步步扩大？”
    沈无敌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喵！”
    东方白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很会用这些拟声词啊。”
    她继续说道：“说说看，我有什么好处？”
    沈无敌思索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等一下！”
    说罢，他又跳到了一旁的草丛里，随着身体一阵抽搐，眼前的一切索然无味。
    他转到东方不败身前：“哼，低级趣味的争端，等岳不群成为五岳盟主的时候，我们把一切都公布出来，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这样五岳剑派就会自行内斗，分崩离析，到时候就只有武当与少林这两个强敌。”
    “想的不错，但是可行性似乎不高？”
    沈无敌：“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岳不群是君子剑，是君子就逃不过这一句话。”
    东方白问道：“那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哼，这些愚蠢的纷争也能拿来脏我的耳朵？我要去参悟大道去了，我出家去了，再见。”
    东方白一下点住他的穴道，等了五分钟之后，沈无敌渐渐恢复：“卧槽这状态什么鬼！都怪你让我练那个破宝典。”
    “谁知道你这种臭男人有那种反应！早知道就该把你一刀切了！”
    “你怎么这么残忍！不是你强迫我练的吗！”
    沈无敌沉默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样子的话，我先去杀了左冷禅，然后再跑。”
    “你说了这么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有？你怎么杀左冷禅？”
    沈无敌愣了一下：“就，就，我就拿着剑冲过去，然后捅死他，然后走呗，就和把大象塞进冰箱一样容易啊？”
    “冰箱？冰箱是什么？”
    沈无敌摇了摇头：“啊，就是个普通的箱子而已，冰的。”
    他心里暗自窃笑，终于用信息不对等嘲讽到别人了。
    （我心里暗自窃笑，又是个水字数的好地方。）
    “怎么塞进去？”
    “就是第一步打开箱子，然后第二步把大象塞进去，最后一步把箱子关上啊，就这么简单。”
    东方白若有所思：“哦，我懂了，就是说第一步你上山，第二步你捅死左冷禅，最后一步你下山，对不对？”
    沈无敌：“嘎嘎，孺子可教也。”
    “我还是把你切了吧。”

 第26章 午时已到

    沈无敌让令狐冲代为传话，等到时机到了，岳不群自然就有机会成为五岳盟主，至于这个时机，已经很快了。
    三天之后，沈无敌上了嵩山。
    “这狗日的嵩山派在哪里啊？唉？好熟悉的台词，洛阳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迷过一次路？”
    沈无敌面前不远处，一点寒光突然闪了一下他的眼睛：“不好！有暗器！”
    他立刻滚到一旁的草丛里，看着面前走过去两个光头，他一下跳出来：“小秃，小师傅，你们知不知道嵩山派在哪里？”
    那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向前走上一步：“阿弥陀佛，施主，这里是少室山，嵩山派在那座太室山上，你恐怕还有一会儿路程。”
    “啧，又走错了，谢谢啊！”
    两个小和尚立刻向寺庙返回，少林寺和嵩山派虽然都在嵩山上，但是闻名已久，任何一个江湖中人都会知道少室山与太室山是两座不同的山，而眼前之人挎着一把剑，看衣服又是远行之人，他们决定事无巨细先上报再说。
    沈无敌又问了几个人，终于到了嵩山脚下。
    “左冷禅，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我出来！出来！来！”
    沈无敌的这一句吼声运足真气，而且特意多喊了几个字（是他要干的，不是我），就是为了杀一杀嵩山派的威风。
    不一会儿，山上下来两个穿着明黄衣服的汉子，其中一人正是当日沈无敌见过的大嵩阳手费彬。
    费彬看着沈无敌，似乎有所依仗，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左盟主有令，还请沈大侠上山一叙。”
    沈无敌笑道：“哟，你现在不怕我啦？”
    费彬脸色变了一变，转身抬手道：“请。”
    到了山门口，一个人穿着大红色袍子而面目有些凶狠的人站在门口，他看到沈无敌之后笑道：“想必阁下就是沈大侠了吧？久仰久仰。”
    沈无敌看着对方虽然笑着却仍然很凶狠的神色，恶狠狠道：“我不是沈大侠！”
    左冷禅一愣：“那阁下是？”
    说罢，他看了一眼沈无敌身后的费彬，费彬点了点头，然后偷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左冷禅心领神会，不等沈无敌回答：“沈大侠可真会说笑，请吧。”
    沈无敌指了指费彬：“你刚才说我脑子有病，我记下了，找时间我灭你满门。”
    沈无敌丝毫没有想到费彬的满门也有左冷禅，而对方闻言只是一顿，继续笑着带沈无敌向前走去。
    “这里是我嵩山派明心池，至此池者需解下随身之凶器，才可明心见性，继续向前。”
    沈无敌看了看腰间的长剑：“你们怕我用剑就打不过我了？我很弱的。”
    左冷禅摇了摇头，解下自己的佩剑，交由身边弟子，挂在了明心池的边上，然后弟子走到沈无敌身边，等候着他的动作。
    沈无敌慢吞吞解下剑，嘴里还一直嘟囔：“武当弄个解剑池你们也弄一个，武当有个张三丰怎么没看你们也弄个左乾坤？”
    到了大殿内，左冷禅屏退左右，问道：“上次在恒山，沈大侠与我嵩山派似乎有些误解？”
    沈无敌摆手道：“没有没有，一点误解都没有，我聪明得很，世界上能瞒叶开的人没几个，能瞒叶开的事也没几件。”
    左冷禅：“额，叶开？叶开是谁？”
    “啊，没事没事，我串了，你就有话直说吧。”
    左冷禅点了点头：“本来沈大侠若是不来嵩山派，我也会派人去请沈大侠，这些误会我觉得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沈无敌问道：“你的意思是？”
    “咱们一笔勾销？”
    沈无敌突然反应过来：“啊，不行，我答应了别人要杀你的。”
    左冷禅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右手藏在身后，立刻运气，然后笑道：“沈大侠何出此言？是哪位朋友想要买左某的性命？”
    “这个不能告诉你，毕竟我也参与其中了，你要是知道的话会很麻烦的。”
    左冷禅笑道：“沈大侠不说，左某也大概能猜到是谁。”
    沈无敌挑了挑眉毛：“哦？你猜猜看？”
    “岳不群。”
    “哟呵，你猜的不错啊，没错就是他。”
    左冷禅冷哼一声：“这岳不群表面一副君子模样，其实背地里却一肚子花花肠子，他给了你多少？我嵩山派出两倍，五倍，十倍！只要你能把他送到我面前来。”
    沈无敌突然笑道：“哎呀呀，左盟主，我刚说你要是知道会很麻烦，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这样我就不得不杀你了呀！这种错误你怎么能犯呢？”
    左冷禅又问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
    话还没说完，他立刻抬起右手，击出一掌，沈无敌左脚一点，在空中高高跃起，躲过了左冷禅的一掌。
    “好冷的掌法，你居然能将真气练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惜了。”
    左冷禅见一击不中，立刻想翻窗而逃，但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窗户，沈无敌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逃跑？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一个错误。”
    左冷禅一把撕开袍子，右手拔出一把随身的宝剑，一剑刺向沈无敌。
    沈无敌叹了口气：“你又错了，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个错误了。”
    电光火石之间，沈无敌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牢牢夹住左冷禅的剑。
    左冷禅惊讶道：“这是什么功夫？”
    沈无敌回道：“左盟主见多识广，都不知道吗？这不是什么功夫，天下武功，无坚不破”
    “唯”左冷禅感觉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快”剑身已经有一些裂纹了。
    “不”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左冷禅的手弹开。
    “破”长剑在沈无敌手中寸寸碎开。
    左冷禅被沈无敌的内力击倒在地，翻了几个跟头才爬起来：“不可能！你为什么这么强！”
    他的话音刚落，沈无敌又叹了口气：“真是废物，你可以死了。”
    两道血窟窿突然出现在左冷禅的背后。
    沈无敌收回射出的绣花针，看着针上的血迹：“啧啧啧，第一步已经结束了，希望岳不群能按照我的想法一步步来吧，省的我劳心费力了。”

 第27章 嵩山派血流成河 君子剑欲害无敌

    “师傅，据弟子探查，沈无敌一人杀了嵩山上下两百八十一口人，上到左掌门与十三太保，下到看守大门的两位弟子，只要他见到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还用他们的血写下了杀人者沈无敌的字样。”
    岳不群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令狐冲，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二百八十一人呐，好了，大有，你先退下吧。”
    陆大有点了点头，抱拳离开，岳不群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两百八十一个人，这个沈无敌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令狐冲看陆大有远去，急忙解释道：“师父，这一定不是沈大侠所为，依徒弟看来，或许是有人想要嫁祸于他，留下线索岂不是就想让别人知道？”
    岳不群突然笑了一下：“冲儿啊，你性子跳脱，为师虽然一直没有让你处理过门派事务，但是你毕竟是大了，将来还是要接过我华山派传承的，我也该让你练一练了，说说看，你觉得是谁嫁祸于他？”
    令狐冲立刻说道：“一定是魔教！他们几次三番想要挑起我们正派之间的矛盾，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岳不群叹了口气：“遇到事情沉着一点，再想想看？谁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令狐冲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师父，我，我”
    岳不群打断了他：“如果左冷禅死了，最大的获利人就是我，对不对？”
    令狐冲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师父，这几日我一直与您在一起，我知道绝对不会是您。”
    “唉，可惜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们别人却是不知道，若是有人有心挑拨，那么很快就会有一大堆嵩山派还活着的人围上华山，到时候就算你们出面作证，也会被说是包庇我这个罪人。”
    “可是，可是师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啊！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岳不群冷笑道：“名誉？名誉能值几个钱？如果想要化解这场危机，那么只有把这场内斗的危机，转向外面。”
    令狐冲问道：“那该怎么办？”
    岳不群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呢？”
    令狐冲当机立断：“如果是我，我会立刻稳住局势，然后对外宣布是日月神教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东方不败亲自到场。”
    岳不群笑道：“不对，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在现在这么个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就给五岳剑派树立这么一个强敌。”
    岳不群看向令狐冲：“有些人有些事，在有些时候必须要舍弃，你懂吗？”
    “师父，你是想”
    “找到沈无敌，然后在众人赶到之前杀了他，这样下来死无对证，即使是嵩山派也无话可说。”
    令狐冲突然感觉面前的人一下子陌生起来，他慢慢后退两步：“师父，你我都很清楚沈大侠绝对不可能杀人。”
    岳不群笑道：“哼，你清楚，我可不清楚。”
    令狐冲心思转了几下，拱手道：“师父，我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了，你多保重。”
    岳不群点了点头，令狐冲行了一礼，慢慢消失在岳不群视线里。
    “沈无敌啊沈无敌，这就是你想到的主意吗？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我险些就要来不及准备了。可惜啊，你还是看错我了，不久之后，我就送你去见左冷禅。”
    令狐冲走回自己的房间，立刻开始收拾东西，赶往福州。
    “林平之！东西我吃完了！再来只鸡！”
    沈无敌泡在一个大木桶里，倚着木桶的边缘闭目休息。
    “哐当！”
    大门外面的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传来林平之的声音：“额，沈，沈大侠，你要的烧鸡，我先给你放这了。”
    “说了多少次了！慢一点慢一点！做事这么毛手哇！！！！！！！”
    沈无敌还在闭着眼睛高谈阔论，突然感到双肩传来一股冰冷的感觉，一睁眼，看到东方白的脸凑在自己旁边。
    “东，东，东，林平之滚出去！”
    林平之明显不知道东方不败的内力对沈无敌的影响，以为两人要干什么羞羞的事情，脸一红退了出去，还很贴心的把门关上。
    沈无敌适应了那股冰冷，舒了口气：“呼，冰火两重天，好爽。”
    东方白哼了一声，拉过一张板凳坐在沈无敌身边：“怎么？还要我帮你搓背？”
    沈无敌立刻笑得像一朵老菊花：“既然东方教主这么说了，那沈某真是盛情难却啊。”
    东方白抬起右手做势欲打，沈无敌脖子一缩，立刻躲进水里。
    东方白放下手：“一个人杀了嵩山派两百八十一人，连我做这种近似灭门的事情都要三思而行，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沈无敌：“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如此犀利的手段，轻而易举就杀了左冷禅，看来平常你我对练的时候，你还多有保留啊？”
    沈无敌：“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东方白：“你不会说话了是吧？”
    沈无敌：“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东方白抬头看了一眼，单手抓着沈无敌的头发把他拎了出来。
    沈无敌转向东方白，腮帮子一用力：“噗~~~~~~~~~”
    东方白瞬间就湿了（字面意思）。
    “你皮又痒了？”
    “啪”
    “啪叽”
    “哐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过了几分钟之后，沈无敌鼻青脸肿地再次瘫在木桶边上。
    东方白拍了拍手：“说点正经的，下一步怎么办？”
    沈无敌“哗”地一下翻过身，抓住东方白的手：“我要上黑木崖！”
    东方白“啪”一下打开他的手：“然后呢？”
    “等我成为一名光荣伟大的魔教，呸，日月神教弟子，我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和他们五岳剑派决裂了，这样只要岳不群一喊，那些弟子们就都会以他为尊，这样我的计划也就可以继续了。”
    “岳不群？我看那个岳不群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他？他如果有风清扬那种实力我还可能会忌惮一下，不过如果只是现在这样嘛，桀桀桀桀桀桀，我会让他知道武力方面的碾压是种什么感觉。”
    三天后，林平之打开房门，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令狐公子？快请进。”

 第28章 风清扬坐镇华山 沈无敌胸怀大志

    “诸位，诸位同道，我岳不群在江湖上向来是光明磊落，对同门师兄弟向来是礼遇有加，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杀害师兄的狠毒之事呢？”
    华山太极广场传来一片嘈杂之声，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而其中尤其是那一群幸存的嵩山派弟子叫得最响。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响起，广场上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一个拿着禅杖的光头一步步走上来。
    “阿弥陀佛，岳掌门，好久不见啊，贫僧有礼了。”
    岳不群急忙回了一礼：“方证大师光临，真是让华山蓬荜生辉啊。”
    “岳掌门，咱们也不要兜圈子了，贫僧此次是来解难。”
    “多谢大师了。”
    方证大师叹了口气：“岳掌门，我只问你一句，左盟主的死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岳不群苦笑道：“方证大师，左师兄是我们五岳剑派里数一数二的好手，而且据说是死于两个极其细小的创口，我的武功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用我不熟悉的武器就如此轻易地杀害了武功在我之上的左师兄呢？”
    方证大师点了点头：“阿弥陀佛，岳掌门是江湖中的君子，依老衲之见，也绝不会行此卑鄙之事。”
    岳不群也叹了口气：“唉，可惜啊，现在他们都在怀疑我。”
    “毕竟岳掌门很有可能代替左盟主，成为新一任的五岳盟主，所以很多人怀疑也是情有可原，还请岳掌门不要挂在心上。”
    岳不群笑道：“这一点岳某还是清楚的，只是可惜了我左师兄。”
    “阿弥陀佛，既然岳掌门已经如此说了，那么我便出面做个担保？”
    岳不群突然拦住了方证大师：“大师，且慢。”
    “哦？怎么了？”
    “若是此时强行压下，众人可能会不服，甚至可能会非议少林，这可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不如让岳某人出面，亲自向众人解说，大师在一旁看着就好。”
    方证思索了一下：“也好。”
    “诸位，我今天站出来，就是为了向诸位说明，我岳不群绝对不是杀害左师兄的凶手，也绝没有参与陷害左师兄。”
    “谁信你的鬼话！拿出证据来！”
    “对啊，你一个人在那说说说，左盟主死无对证，当然是任你颠倒黑白了。”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们不信？”
    方证猛然抬头，而众人却是一愣，都不知道这是谁说的，然后叫嚣道：“我们当然不信！岳不群一看就是个伪君子，你华山派先是令狐冲与沈无敌那恶贼交好，现在又是暗中下手杀害左盟主，简直就是藏污纳垢！”
    “对，藏污纳，噗！”
    人群中，一个人突然口吐鲜血，半截剑身刺穿了他的胸膛，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他的身后：“说我华山藏污纳垢？”
    说罢，他转头看向另一个接话的人，右手一抬，那柄宝剑立刻抽出，飞到他的手上，他举起剑：“你也说了？”
    那人急忙摇手道：“不，不，我没有”
    “敢做不敢当，死！”
    众人没有一个看清他的身形，只知道下一秒他的长剑就已经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又是一击毙命。
    方证大师急忙说道：“阿弥陀佛，敢问前辈可是华山风老前辈？”
    “哼，想不到我多年隐居，居然还有人认得我？”
    他提着剑，看着周围的武林人士：“听起来你们觉得我华山派，软弱可欺？”
    这一个月之间，明里暗里发生了两件事，明着的就是风清扬出山，坐镇华山派，而暗里的，就是日月神教大肆宣扬，教主东方不败突然搞基，额，断袖，养了一个叫做杨莲亭的男宠在黑木崖。
    沈无敌右手端着一杯牛奶，左手拿着一份《江湖日报》，问道：“东方不败，为什么你给我的身份叫杨莲亭，还踏马是你的男宠？”
    东方白伸了个懒腰：“难道你要以沈无敌的身份，当我日月神教新任右使？还是想当副教主，让我日月神教直接被那些武林人士围剿？”
    “那你也可以给我个无名小卒的身份啊，现在别人看我的眼神都有问题了，他们都以为我也是个基佬。”
    “基佬？基佬是什么？”
    “就是，你这种人。”
    “我是基佬？女子？”
    沈无敌：“噗，嘎嘎嘎”
    东方不败一把捏着沈无敌的脸：“我从你的笑声里听出了一丝嘲讽？”
    “梅有，窝怎么敢嘲哄泥？”
    “唉，我要是给你一个普通教众的身份，你耐得住寂寞？我还怕你把我黑木崖搅个底朝天。”
    她松开沈无敌的脸：“还有，我们这样不是挺好？每天到处疯到处游山玩水，不比你之前在外面要舒服的多？”
    沈无敌：“卧槽你当我跟你个废物一样？就蹲在这么个小破地方，消磨你的雄心壮志！我可是有很远大的目标的！”
    “什么目标？”
    “我要当这个世界的王！”
    东方白：“？？？”
    “先杀了岳不群，抢五岳剑派，然后夺黑木崖！之后就是先诛少林，再灭武当，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啪”
    “啊！”
    沈无敌抱着头蹲到一边：“不抢黑木崖了，我就只抢五岳剑派和少林武当！”
    “你的机会什么时候到？”
    “你这个问题很好！非常的好！”
    “所以是什么时候？”
    沈无敌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
    东方不败：“。。。。。”
    她干脆换了个话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既然都能直接挑了嵩山派，为什么你不继续把华山这些也给清理掉？”
    沈无敌：“嘿，愚蠢！你武功这么高，打我只要一只手，为什么不一下子把他们全杀了，这样日月神教就统一了？”
    东方不败沉默了一下：“我有我的原因。”
    “我知道！你是为了制衡！对不对！”
    她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那你是为了什么？”
    “额，大概是，我有病？”
    东方不败看着他：“那时候令狐冲提过认识不少好大夫，我带你去看看吧，我觉得你就要治不好了。”

 第29章 六派围攻黑木崖 沈无敌故布疑阵

    一个月之后，任盈盈带着令狐冲悄悄潜入西湖梅庄，与四友比拼，最终救出任盈盈的父亲，前任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
    两个月后，岳不群接任左冷禅，成为五岳剑派的新盟主。
    三个月后，君子剑岳不群收留大魔头沈无敌的弟子林平之。
    武当冲虚道长与少林方证大师都称赞岳不群仁义，有君子之风，而还有一部分人认为此举是因为两人提前串通行事，因此才故作姿态，但是碍于风清扬，没有一个人敢上山责问。
    此后，岳不群立令狐冲为华山代掌门，从此潜心闭关，不问世事。
    一年之后，江湖中开始疯传，日月神教新任副教主杨莲亭，就是当日杀的嵩山血流成河的沈无敌，于是五岳剑派联合少林、武当、崆峒、昆仑、青城派，共计六大门派围攻日月神教，总算是稍稍平息了江湖传言。
    黑木崖是一处天然的绝顶，易守难攻，其上火炮密集，任你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强攻，然而所有依山而建的门派或者建筑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阿弥陀佛，岳盟主，这黑木崖易守难攻，依你看该用什么技巧呢？”
    岳不群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冲虚道长：“方证大师可真是折杀晚辈了，冲虚道长德高望重，还是您先说吧。”
    冲虚老道回了一礼：“我啊，老了！已经跟不上你们了，还是你来做决定吧。”
    岳不群心里冷笑一下，这一个两个都是老狐狸，这黑木崖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只要将下山之路围住，不消几个月，轻易可破。可惜啊，这本可能是大功一件，不过他们一个想要装出无为的样子，另一个却是想要让人觉得慈悲为怀。
    岳不群也不再推脱：“各位可还记得三国的马谡？依岳某人的意思，只要将黑木崖团团围住，便不攻自破，甚至若想再进一步，大可以留一条活路，等魔教的人从那条路逃跑，一举歼灭。”
    这个方法确实是唯一的方法，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方证大师突然问道：“不知岳盟主若是留一条活路，是想在那里多埋伏一点人马，还是？”
    这是个很刁钻的问题，如果那里埋伏的人少了，对方很可能就会从那里突围，即使攻下黑木崖也只是个象征意义，甚至很可能被逃走的魔教教众趁虚而入攻打自己的门派。
    而若是埋伏的人多了，虽然魔教可能可以一举歼灭，但是自己这里的死伤也绝对不少，况且一旦这里人多，此消彼长，其他地方的防御就薄弱了。
    岳不群立刻答道：“还是，少一点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魔教作恶多端，但是我们如果尽数歼灭又和魔教有什么区别呢？”
    岳不群的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他表现的极尽仁义，甚至连魔教之人都能放一条生路，但是他实际上是在给自己积累声望，以便图谋大业时有一定基础。
    方证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岳盟主宅心仁厚，贫僧佩服，佩服。”
    众人身边突然传来沈无敌张狂的大笑。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众人纷纷抓紧兵器，岳不群等人也是严阵以待，随意便能杀掉左冷禅的人，他们确实不是对手。
    岳不群喊道：“沈大侠！我不管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看在你屡次帮助我华山派的份上，我再尊称你一声大侠！如果你还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个称号或者另有隐情，还请站出来，咱们一叙究竟。”
    岳不群又喊道：“沈无敌！你当真不出来！”
    “啊！魔头在那里！”
    不远处的树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众人纷纷掏出弓箭暗器等物，甚至还有把随身携带的宝剑扔出去的。
    万箭齐发，众人很轻松地就命中了沈无敌，他从树上掉下来，众人才发现这只是个木头做的假人，披上了衣服而已。
    回应他们的又是沈无敌的笑声。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紧接着又是一个黑影，众人射落，又是假人。
    这样重复了三五次之后，六大派一无所获，甚至还消耗了不少物品。
    一道沈无敌的黑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只是一愣，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举动。
    沈无敌：“？？？你们不怕我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是真正的沈无敌，再次提剑相应。
    方证大师高呼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沈施主，今日我等围攻黑木崖，皆因阁下而起，不如”
    “放屁！秃驴。”
    方证大师修养再好，也是脸色一阵变化。
    冲虚道长低声笑了一下。
    “岳掌门，不，岳盟主，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看。”
    岳不群拱了拱手：“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要给我看？”
    沈无敌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你们看！”
    武林群豪大眼瞪小眼，岳不群苦笑道：“这个。。。沈无敌，我们是人，不是孙悟空。”
    沈无小声敌嘟囔道：“这个时候都有西游记啦？”
    他边说边往前走，六大派的那些人如临大敌，纷纷后退了一步，只剩下门派的几个掌门人站在前面，余沧海也想退，但是看到岳不群等人，实在是拉不下脸。
    沈无敌将小册子递到岳不群手上，还特意在空中转了几圈：“哎呀，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今天的风好大啊！”
    那两人虽然年龄很大，但是眼睛却仍然很尖，一眼就看到册子上写的左冷禅等字样，岳不群接过册子，慢慢翻看。
    沈无敌拱手道：“这本册子你慢慢看，我先溜了！告辞！”
    冲虚道长向前一步，拦住了沈无敌：“沈无敌？听说你轻易就破了嵩山派的剑法？”
    沈无敌狞笑一下：“哈，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冲虚从背后取出长剑：“那就请你来试试我武当的太极剑。”
    说罢，他在沈无敌面前施展开剑术，将沈无敌的去路完全挡死，沈无敌刚想反身而去，背后突然传来方证大师的佛号。
    沈无敌从袖子里摸出两根绣花针：“看来你们是想硬碰硬了？”
    岳不群突然喊道：“且慢！”

 第30章 我不做（男）人啦！

    沈无敌哦豁一声，收起了绣花针，方证冲虚两人对视一眼，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阿弥陀佛，岳盟主为何突然喊住老衲？”
    岳不群亦步亦趋，走到沈无敌面前，举着本子问道：“沈，沈无敌，这本子上记载的都是真的吗？”
    方证知道事情恐怕有变，从沈无敌背后走到岳不群身边，与冲虚站在一起。
    沈无敌知道岳不群已经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没错，我以你的名誉担保，这绝对是真的。”
    岳不群没有理会他的话语，而是反复翻看着这个册子，随后将其递给了身边的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
    “阿弥陀佛，这本子上记载的，是有关嵩山派勾结日月神教的相关事宜？”
    冲虚也叹了口气：“这左冷禅居然如此狼子野心，居然想勾结魔教荡平我正道武林？”
    “只是，这个本子的真实性老衲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判断。”
    沈无敌笑道：“反正本子已经给你们了，至于信不信就看你们自己判断了。”
    岳不群开口问道：“沈大侠为什么要将这个本子送与我等？”
    听岳不群的语气，似乎是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情，而且有一些自己的判断，方证冲虚两人亦然。
    沈无敌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不会有任何人相信我，岳盟主、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即使是以武当和少林的力量，我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解释，你们会相信吗？”
    两人对视一眼，方证开口道：“阿弥陀佛，沈施主确实言之有理，思虑周全真是当世少有。”
    这么一句话下来，在场的这些人也都明白了，沈无敌怕打草惊蛇，也可能是顾及自身安危，所以选择了隐瞒实情，独自一人杀上了嵩山派，杀光了所有与日月神教有所勾结的人，之后再假装背叛，意图从敌人内部收集资料。现在看来他的计策很成功，混到了日月神教的二把手，而证据也确实被他找到了。
    岳不群思忖了一下，拱手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沈大侠果然是有所图谋，看来我也算对得起平之了。”
    “阿弥陀佛，沈施主心向正道，为此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
    只是三言两语之间，沈无敌就已经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变成一个英雄般的人物了，他一下子对键盘侠有了更深的理解。
    沈无敌回了一礼，然后说道：“我此次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各位可否答应？”
    众人对视一眼，岳不群开口道：“沈大侠请讲。”
    “我在日月神教潜伏时间也不短了，我所见之人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凶神恶煞三头六臂，反而似乎也都是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以及一些失去双亲的孩童，不知各位可否先撤兵而回？”
    “这”
    沈无敌看众人犹豫不决，又笑道：“其实诸位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或许各位能打下黑木崖，或许不能，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两边的伤亡都会很惨重，还请各位掌门三思。”
    方证将禅杖插入地里，双手合十：“沈施主宅心仁厚，实在是我正道之福，也是日月神教之福啊！”
    杀了两百八十一口人的恶魔，因为立场改变，瞬间就变成宅心仁厚了。
    沈无敌心下冷笑，但是表面仍然如沐春风：“方证大师谬赞了，不知另外几位意下如何？”
    几位正道掌门还没有发表看法，门派的弟子突然骚动起来了。
    “魔教杀人成性！绝不能留！”
    “对！左家庄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间死的干干净净，都是你们魔教所为！”
    “杀光魔教！一个不留！”
    岳不群皱了皱眉，这些人并不是他安排的。他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方证冲虚等人同样很疑惑。
    沈无敌看了面前几人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来，还有人在搅局啊。”
    沈无敌笑道：“岳盟主，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如果我动手杀了这些大喊大叫的，恐怕你们的人瞬间就会失去理智准备开战了；如果我不杀吧，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他们似乎也不服你们，估计是别人挑唆的？”
    岳不群等人脸色一变，因为这些喊话的人听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自己门派里似乎也都混杂其中，若是沈无敌在此地动手，恐怕会伤到一些弟子。
    岳不群刚想劝说：“沈大侠，我们”
    “中！”
    沈无敌右手一抬，之前收入袖子里的两根绣花针立刻飞了出去，在六大派弟子之中上下翻飞，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又死了不少人。
    鲜血喷涌而出，很多弟子都没有见过鲜血，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余沧海的青城派弟子良莠不齐，被收买的人最多，其中不乏他的心爱弟子，他脸色一变：“恶贼！拿命来！”
    说罢，提剑就向沈无敌刺去。
    “余观主不可！”
    沈无敌叹了口气，绣花针立刻从余沧海的眉心穿过，一派掌门就此殒命，算上嵩山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方证拔出禅杖，怒喝道：“阿弥陀佛，沈施主，左掌门与日月神教有所勾结，意图不轨他是该死，但是余观主似乎没有死的理由吧？难道他也勾结了贵教？”
    沈无敌嘴角略微扬起：“不，他没有，不过他敢挑衅我，他就得死。”
    方证大师举起禅杖：“阿弥陀佛，沈施主究竟是菩萨心肠还是狠如蛇蝎，老衲也看不透了，还请沈施主去少林寺，静听禅法。”
    说罢，冲虚岳不群等人也都拿起武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想把我留下？我问问看你们，你们认不认识东方不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言不发，他们虽然听过东方不败的名声，但是恐怕都没有见过东方不败的真容。
    沈无敌又问道：“看来是没有了？这就好办了。”
    岳不群：“什么？”
    “岳盟主，你可知道东方不败的武器是什么？”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说道：“绣花针。”
    方证等人也突然反应过来，纷纷抓紧武器。
    沈无敌似乎并未察觉，而是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无敌是什么意思？”
    岳不群眼神已经变得凌厉了，他准备一旦动手，就立刻配合众人斩杀沈无敌，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沈无敌自问自答道：“无敌，岂非就是不败？”
    他抓住自己的衣领，用力一拉，大红色的袍子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天予大任，赐我神功。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第31章 沈·土味情话王·无敌

    “嘶，疼疼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
    东方不败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闭嘴！”
    黑木崖顶的密室里，沈无敌赤裸着上身坐在东方不败面前，而对方正在帮他擦药。
    东方不败骂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冲虚一剑砍在你后颈，怎么没一剑把你砍死？”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要不是七八个人一起上，我早就把他们全打败了。”
    “那我怎么看你被方证冲虚两个人就打的招架不住了？”
    “额”
    沈无敌尴尬了一下，他决定结束这个愚蠢的话题：“你把我那包袱打开来，里面有一些药，你这个麻沸散太废物了。”
    “额，这个针管是什么？”
    “里面是麻醉药，不要管那么多了，先给我来一发！”
    “来一发？扎哪儿？”
    “随便，你看着扎。”
    沈无敌惨叫道：“卧槽你有病吧！我他妈背受伤了，你扎我膀子上干什么！”
    东方不败鲜有的手忙脚乱：“这怎么办，能拔出来再扎一次吗？”
    沈无敌欲哭无泪：“不能了”
    东方不败思考了一下，把针筒压到底。
    沈无敌双眼圆睁：“要死要死要死，你怎么全打进去了！”
    东方不败：“啊？不会扩散到背部吗？那现在会怎么样？”
    “不，不能孵息了，我要死了！”
    沈无敌往东方不败怀里一瘫，头部靠在她的胸部，然后觉得姿势不大舒服，还蹭了两下：“呜呜呜呜，我不棱孵息了，我要死了，嘤嘤嘤。”
    随后他感觉对方的胸部并不足以支撑他的大脑袋，于是顺势滑到了对方的腿上：“要漂酿姐姐亲亲抱抱才能好。”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坐好。
    （沈无敌：“真的不能呼吸了，妈妈我要死了！”）
    东方不败稍稍用力，问道：“你还能不能呼吸了？”
    沈无敌脑袋动不了，拼命地转动眼珠，他的伤口正好被对方掐到了。
    东方不败松开手，沈无敌长出一口气：“呼，还好我沈无敌内力深厚，现在又能呼吸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总算是上好了药。
    东方不败的手在沈无敌身上滑动，沈无敌居然被挠的有些想笑。
    东方不败从身上扯下一段红色的丝巾，绕在沈无敌的脖子上，挡住之前包扎的伤口：“嗯，不错还挺合适，回头找人给你打一个项圈，你就是我黑木崖的看门犬了。”
    沈无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趣味啊，听着蛮变态的哎，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去救我的？”
    东方不败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回道：“我看到你被他们围住了，我知道你十有八九又要犯病了，然后就救你了。”
    沈无敌似乎发现了华点：“哈！你怎么知道我被围住了！你跟踪我对不对！”
    对方不置可否，沈无敌继续说下去了：“你之所以跟踪我，是因为你看上我了，对不对！”
    东方不败：“？？？”
    沈无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知道的，在爽文里一般都是要有后宫的，我可以勉强让你当第一个，感谢我的恩赐吧。”
    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决定终结这个智障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冒充我。”
    沈无敌：“额，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我可能要用一辈子来回答你，你做好准备听我的答案了吗？”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无敌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种情感。
    沈无敌以为对方拒绝了自己，于是干脆紧紧闭上眼睛，扑在东方不败怀里：“东方不败，我宣你。”
    东方不败毫无反应，沈无敌暗自摇头，没听到想要的答复，继续按照模板开始单机。
    沈无敌娇羞（？）道：“沈无敌！”
    沈无敌紧紧盯着东方不败的眼睛，他的双眼熠熠生辉，眼中东方不败的样子又清晰又模糊：“东方不败！你造吗？我的脑汗我的心，我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大声的喊：‘东方不败，我宣你’！”
    本应该充满温情的画面（一点也不）居然让东方不败感到一阵恶寒，她下意识地松开了面前的沈无敌。
    沈无敌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然后摸到东方不败的脸颊：“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东方不败以为有敌人偷袭，正准备站起来，但是沈无敌的手还在她的脸上，红晕顿时染上她的脸庞，沈无敌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一出现，空气就甜了呢？”
    东方不败：“。。。”
    沈无敌继续展开攻击：“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
    东方不败：“。。。”
    “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上。”
    东方不败：“。。。”
    “游乐园那个可以骑在上面，一边听音乐一边旋转的叫什么啊？”
    东方不败：“。。。什么是游乐园？”
    沈无敌继续单机：“叫木马（mua）。”
    东方不败感觉自己快要吐了，急忙制止沈无敌：“你这都跟谁学的？”
    沈无敌一脸失望：“啊，跟一个叫牧苏苏的人学的，话说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没有牧苏苏传看我要死了。”
    “他也是你的，他也跟你同病相怜？”
    东方不败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这么一个勉强形容的词汇。
    “啊，不是，他有病，我很正常。”
    东方不败：“。。。”
    沈无敌：“哦，东方酱，我感觉浑身蓝瘦，肿么办呢？”
    东方不败：“多喝热水。”
    沈无敌：“？？？”
    “不对，多喝开水，烫死你算了。”
    沈无敌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冷哼一声：“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下跳起来，挡住东方不败的视线，然后双手伸向裤子：“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刚刚解下裤子，东方不败瞥了一眼，然后紧紧盯着他，朱唇轻启：“嘁。”
    沈无敌：“？？？”
    他在一瞬间感觉心都碎了，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喊道：“我要证明给你康！”
    他狞笑着扑向东方不败：“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东方不败一巴掌把他打飞，瞬间摔了个沈无敌吃屎，然后摸向了他：“你还记得我提过的角先生吗？娶我？要娶也是我娶你！”
    沈无敌：“！！！”
    “啊！！！！”
    “女王大人饶命啊！！！！”
    “破喉咙！！！破喉咙！！！破喉咙！！！！！”

 第32章 数风流红颜易老 踏明月盗帅留香

    剧烈的疼（快）痛（感）让沈无敌一下昏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东方不败已经失去踪影，面前却出现了一张桌子。
    他（揉着屁股）慢慢走到桌子前，桌上放着一本书。
    “《笑傲江湖》？金庸？这是谁？”
    他蹲在椅子上，翻开手里的书。
    他看到林平之因为路见不平而家破人亡，最后不惜自宫报仇。
    他看到岳不群因为目睹刘正风的死亡而开始心理扭曲，彻底放下君子的身份。
    他看到东方不败与四人决斗，最后因为杨莲亭的死而分心，战死黑木崖。
    他还看到令狐冲在身边至亲至爱全部死亡之后，才和心中所爱之人归隐。
    他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书，而当他抬头的时候，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光圈，光圈里出现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他看到岳不群以五岳盟主的身份光荣退场，将盟主身份传给了大弟子令狐冲，之后与夫人宁中则在华山隐居。
    他看到令狐冲在干了一个多月之后，将事务交给林平之，携着任盈盈，琴瑟和鸣，像极了当日曲洋与刘正风。
    他看到林平之将年老的父母接到华山养老，与华山小师妹喜结连理。
    他看到东方不败卸下日月神教教主身份，和自己在远离尘世的地方避世而居。
    转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了五六十年，江湖上的老一辈已经基本离世，而小一辈又开始谱写他们的传奇。
    一株桃树下，白发苍苍的东方不败与同样苍老的沈无敌安静地躺着。
    她似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是时日无多了，勉力抬起双手，却在一半的位置又滑了下去：“沈郎，我这辈子没有多少遗憾了，如果说真要有的话，或许是没有给你生几个孩子。”
    沈无敌笑了一下，抓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虽然他的眼角已经满是皱纹，但是笑起来却依然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没关系，或许像我们这样的人，也不适合有孩子。”
    东方不败缓缓闭上眼睛，笑道：“沈郎，谢谢你，如果还有下辈子”
    沈无敌一把抓住她的手：“下辈子？你还做梦有下辈子？”
    东方不败接道：“下辈子，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好不好？”
    沈无敌没有回答，双眼已经渐渐闭上，东方不败看他长久没有回答，叹了口气，倒在他的怀里。
    不远处，林平之与令狐冲默默地站着，分别带着各自的妻子，而岳灵珊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这是他们的孙子。
    林平之看着陷入长眠的沈无敌和东方不败，拉着妻子的手默默离开。
    任盈盈靠在令狐冲身上：“咱们也走吧？”
    令狐冲看了一眼林平之，又看了一眼沈无敌，点了点头。
    沈无敌与东方不败，都是纵横一世的大人物，而此刻陪伴他们的，只有飘摇的桃花。
    沈无敌将眼睛从面前的画面上移开，又将手上的书放下。
    “呵呵，似乎这样也不错。”
    沈无敌揉着屁股走向远处：“唉，亏死了，早知道我就多忍一会儿了，这样子说不定还能试试看强上她是什么感觉，我”
    他的身子渐渐走入阴影，而他的话语也似乎被风吹落一般，再也听不到了。
    桌子上的《笑傲江湖》被一阵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风吹开，直到吹到最后一页。
    不一会儿，他再次看清眼前的场景：“回来了啊，同福客栈。”
    ——————————（强势分割）——————————————
    继上次黑木崖一战之后，江湖传言魔头沈无敌力战六大派，之后被另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人救走，在救走之前沈无敌自称是东方不败，后来人约莫就是那个杨莲亭。
    半年之后，前任魔教教主任我行带着女儿任盈盈和女婿令狐冲到岳不群面前，再次联合六大派，冲击黑木崖。
    方证、冲虚、岳不群、令狐冲、任我行，总计五人杀入黑木崖总坛，之后任我行识破沈无敌伪装，指出那另外一人才是真正的东方不败，之后就是一场三天三夜的恶战。
    东方不败以一敌三，拖住了方证、冲虚与岳不群，而沈无敌力敌任我行与令狐冲，通过偷学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将学自九阴真经的内力故意让任我行吸收，废掉对手，再用葵花宝典上的武功，击败令狐冲。
    击败两人后，沈无敌立刻加入东方不败的战场，制服岳不群，之后看在往日的情分以及令狐冲的哀求，他没有杀了岳不群，而是通过九阴真经所记载的移魂大法，催眠了岳不群，让他体内纵有紫霞神功的内力却无法施展，只能用基础的剑术，而即使任盈盈也求情了，但是任我行仍然被东方不败当场斩杀。
    此次一战，正派魔教死伤惨重，但是双方首脑人物几乎没有一人战死。
    双方战至半酣，举着写有“明”字大旗的军队突然杀到，将正邪两方尽数剿灭，至此江湖再无纷争。
    各个教派高层逃离，而活着的人犹如过街老鼠，而朝廷围了维持百姓，让那些有名的大派仍然留存了一部分弟子。
    ——————————（再割一刀）——————————————
    刚一走进同福客栈，沈无敌就听到老白热情地招呼：“哟，客官，刚你不是还在楼上吗？舍得起来了？”
    沈无敌回道：“啊，老白！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白展堂笑道：“啊，这不是才半天时间嘛，怎么就好久了呢？”
    沈无敌看向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背对着他坐在长板凳上。
    沈无敌让老白帮他拿壶酒来，随后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衣的公子哥，问道：“哟，朋友，喝一杯？”
    那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向沈无敌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这是一个很精致的酒杯，而此刻沈无敌也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他长得很帅，非常的帅，即使以沈无敌的不要脸程度，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身边有一层淡淡的郁金香味，令沈无敌有些反胃。
    “呕，盆友，你馊了。”
    对方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
    沈无敌：“嘿，我叫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白展堂拖着一缸酒从后厨跑来，其腾挪变换之术即使如今看了依然很是神奇。
    “老白，你现在怎么不怕被人看到了？”
    紧接着，沈无敌指了指面前的白衣男子，白展堂笑道：“哦，他啊，他不算是外人。”
    “哦？他是谁？你们好像很熟悉？”
    白展堂大笑几声，举起酒缸给那人倒酒：“一个手下败将，不足为虑。”
    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跑堂的落魄，似乎像一个再次上阵的将军一般。
    那人倒也丝毫不在意，回道：“白兄，上次好像是我跑赢了你啊？”
    老白直接回道：“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向沈无敌拱手道：“在下楚留香。”

 第33章 闯上门的贼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他本不需要解释，因为凭楚留香这三个字就足以扬名大江南北，他也确实没有解释。
    沈无敌奇怪地看了白展堂一眼：“我有印象，你占了老白大便宜还只赢了他半步距离。”
    楚留香尴尬地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沈无敌抓住他的手提醒道：“别摸，会越摸越大的。”
    楚留香放下手，笑了笑：“鼻子岂不是越大越好？”
    沈无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随即一闪而过，随机他又闻道对方身上兰花的香气：“呕，馊了。”
    白展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楚留香恍然大悟。
    沈无敌解下腰边的长剑，坐在楚留香身边，问道：“你这次是来干嘛的？不会又是来找老白比轻功的？”
    楚留香下意识地又想摸鼻子，突然想起沈无敌的话，手停在半空中：“嗯，倒也不是。”
    说罢，他干脆向白展堂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三个人凑在一起，楚留香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我最近看到一张纸条。”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老白皱了皱眉：“这种文绉绉的废话，倒是很有你的作风啊？”
    楚留香回道：“确实，语气、字迹，似乎都与我一模一样。”
    沈无敌问道：“不过偏偏不是你？”
    楚留香点了点头：“不过偏偏不是我。”
    白展堂疑惑道：“这就奇了，你说这咋还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作案呢？”
    楚留香说道：“姬无命被关进大牢，我本以为这人是你，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
    沈无敌拿出一个银元宝，白展堂的眼睛就直勾勾盯在元宝上，元宝到哪他就看到哪里。
    随后沈无敌将元宝扔给白展堂，说道：“一只烧鸡，剩下的都给你了。”
    楚留香“噗嗤”一声，摇了摇头又给自己三人倒上一杯酒，白展堂这才意识到现在正在商谈要事。
    沈无敌问道：“这个纸条是在哪里发现的？”
    “嗯，京城金家。”
    沈无敌：“那是哪”
    白展堂突然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京城金家！”
    沈无敌：“。。。”
    楚留香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京城金家。”
    沈无敌：“。。。”
    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提起剑：“走，我想去凑凑热闹。”
    白展堂笑了一声：“噗，凑热闹，你是想让这个贼自投罗网吗？”
    楚留香看向白展堂：“白兄，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白展堂刚想答应，沈无敌突然来了一句：“别带他去，他都要有老婆了。”
    楚留香抬手准备恭喜，而白展堂却不服道：“他楚留香还有三个呢！”
    沈无敌脚步一顿，泪流满面：“妈的为什么我就没有，唯一碰上一个还特么是我被**了。”
    楚留香两人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也没有在意。
    一转眼，两人已经到了京城，面前是金家的大门。
    楚留香：“？？？我们怎么过来的？”
    沈无敌笑道：“哈，我轻功厉害吧？”
    楚留香：“这是轻功吗？你是神仙吧！”
    沈无敌不置可否，一路小跑到金府门口，duangduangduang地敲着大门。
    在他把金府大门敲坏的前一秒，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什么人！”
    “敢来我金府作乱，先打三十大板！”
    沈无敌被两个人架着：“滥用私刑是犯法的！我为党国流过血！我为”
    楚留香叹了口气打断了他：“几位，在下楚留香，听说贵府前几日被盗，特来询问一二。”
    那几人面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连滚带爬跑进去通报。
    沈无敌抬起手掌看了看，他刚才本想反抗，却觉得脚步沉重，真气凝滞，似乎这里有很大的压力，不过幸好九阴真经与葵花宝典的武学记忆都还在，似乎只要修炼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楚留香打开扇子在门口等着，沈无敌看了他两眼，解开腰间的长剑抱在怀里，然后稍微往对方身边站了一点。
    楚留香的个子和他差不多，但是腿长了一截，所以看上去更加修长，沈无敌轻轻咳嗽一声，往旁边让了让。
    不一会儿，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衣服华丽，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看年龄应该就是这金家的少爷，而另一人是一个秃顶老人，他的样貌平平无奇，但是他的耳朵却已经不见，只是装着两个灰白的假耳朵，他便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秃鹰。
    那个公子一见到楚留香便大喊道：“好啊你个楚留香，偷走了我的白玉美人还敢回来！”
    他不由分说立刻扑向楚留香，楚留香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对方的所有招式，然后左右手互相交错擒住对方。
    “金少爷，我觉得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拿走你们的白玉美人。”
    沈无敌冷哼一声，继续抱剑装逼。
    那秃鹰突然开口：“金公子，不对劲，虽然这楚留香同样轻功高绝，但是似乎与当日之人并不相同。”
    金少爷愤愤地松手，站到一边。
    楚留香向他拱手道：“金公子，我确实已经心悦白玉美人许久，我也确实曾经留下很多类似的纸条，但是这一次却绝对不是我，还请你相信我。”
    “哼，偷一次是贼，偷十次也还是贼，就算你良心发现少偷一次，也改变不了你贼的身份。”
    楚留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沈无敌：“哼！”
    “你哼什么哼！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无敌被眼前这自找麻烦的人吓了一跳，然后似乎刚准备动手，便被楚留香拦住。
    “金公子，不管你如何想，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白玉美人，物归原主，然后我再亲自偷一次。”
    说完这些话之后，楚留香拉着张牙舞爪的沈无敌就走。
    走了一会儿之后，沈无敌喊道：“姓金的！别跑！有种的就来打我！”
    楚留香：“别喊了，这么远他们听不到了。”
    沈无敌震声道：“要是被他们听到了我怎么可能喊！我，卧槽有杀气！”
    这是一条狭小的巷子，就像所有老套的故事一样，这里应该有一个杀手，或者是一群杀手，所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他们对面走了出来，而背后同样也走出一个一模一样穿着的人。

 第34章 这是一个为所欲为的标题！

    沈无敌立刻从腰间抽出长剑，转身面对身后的黑衣人，而把面前那人交给楚留香对付。
    楚留香的武功其实并不是很高，但是他的轻功几乎无人能敌，所以即使不能打败对手，缠住对手也很轻易的事情。
    而沈无敌就有些困难了，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人武功很高，但是并不算登峰造极，与他之前比起来相差无几，但是此刻自己只觉得手脚笨重，一身的功夫只能施展出三五成。
    对方先动手了，他也有一柄剑，不过他却没有剑鞘。
    没有剑鞘的剑就不能收敛锋芒，伤人，也伤己。
    沈无敌使剑随手抵挡了几下，觉得实在不顺手，想要弃剑换针，但是此刻自己轻功大不如前，如果贸然换武器贴近对方，搞不好反而自己落不得好。
    奇怪的是对方的攻势似乎并不是很急促，虽然招招狠辣，要么刺向沈无敌的胸口，要么挑向沈无敌的手腕，但是却被他一一化解。
    对方似乎并不想把两人杀死在巷子里，似乎在等待什么机会，不过在这个紧要的关口沈无敌绝对想不到这么多，他只觉得手里的长剑使得越来越顺手，一开始只是死板地套用偷学来的独孤九剑，后来熟练之后连葵花宝典里的功夫也融入进去，他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招式也越来越诡异。
    双方相持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无敌的体力渐渐开始跟不上，而楚留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手一翻，一块小石头立刻从他手里飞出，打在自己面前那人的手腕上。
    那人经脉受击，长剑从手中落下，捂着手腕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转身撤离，而沈无敌的对手看自己人撤离，使了一招虚招，也跟着撤退。
    楚留香整了整衣服，除了些许褶皱之外，没有丝毫战斗过的痕迹。
    沈无敌气喘吁吁，眼角瞥了一眼楚留香之后，咳嗽一声，硬生生止住喘息，然后还剑入鞘。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你要是想喘就直接喘吧，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了。”
    沈无敌刚想喘气，巷外突然又传来两人的脚步声，他连忙抬头，若无其事。
    巷外走来的两人，一人剑眉星目，一身青色的袍子打了两三个补丁，而另一人是个和尚。他们一走进巷子里，就看到楚留香还有另一个拿鼻孔瞪着他们的人。
    楚留香微笑着看着两人：“想不到我居然会在此地碰上大名鼎鼎的妙僧无花和丐帮帮主南宫灵。”
    三人互相客套一番，沈无敌没有正眼看去，却是一直在偷偷听着。
    江湖之中有一个门派丢失了天一神水，反正就是乱七八糟一堆事，然后怀疑是楚留香干的。（具体见楚留香传奇的血海飘香）
    而楚留香也将关于白玉美人的事情全盘托出，南宫灵与无花向来是交好已久的朋友，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脾气，既然他说不是他干的，那么就一定不是他干的。三人估计这偷盗天一神水之人与偷盗白玉美人之人即使不是同一人，一定也有些联系，毕竟天下有如此功夫之人恐怕也并不会很多。之后无花和南宫灵让楚留香自己保重，便各自离开。
    楚留香走到沈无敌身边，看着对方的鼻孔问道：“沈兄，你怎么看？”
    沈无敌也不好意思继续拿鼻孔对着他，低下头回道：“哼，他们最好在那两个杀手快要落败的时候再出来，还能给他们一个顺水人情。”
    楚留香问道：“沈兄是不相信他们？”
    “他们来的太巧了，一个是丐帮帮主，另一个是少林高僧，居然在此时此地被我们碰上了，若说巧合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他们既然聚在一起，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而我们并不知道这件或这些事情，这对我们似乎很不利啊。”
    楚留香点了点头：“嗯，看来沈兄果然像盗圣所言，是一个智计过人的人。”
    （白展堂：“楚留香你多担待一下，这沈无敌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是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银子也挺多，是头肥羊。”）
    沈无敌嘎嘎一笑，没有回答。
    楚留香说道：“可是他们似乎没有什么理由牵连进去，偷盗天一神水是因为天一神水威力巨大，而威力再大用处也不过就是杀人或者震慑而已，以他们两人的身份，照理来说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又顿了一下：“而白玉美人说到底不过是钱财而已，或许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过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无花或许有可能，南宫灵却绝对不喜欢这些，而无花的收藏里不下于白玉美人的有很多，所以可能性也不大。”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他们两个？”
    楚留香点了点头：“他们两个确实嫌疑不大，或许是另有”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沈无敌身后，沈无敌疑惑地转身，随即他知道为什么楚留香愣住了，因为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种女子的脸能使男人停止呼吸，那么就是这位女子的脸了。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种女子的眼波能使男人的心跳停止，也就是这女子的眼波。
    现在，这双眼波正凝注着楚留香。
    她身材窈窕，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一身雪白的轻纱长袍，更是衬得她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沈无敌摸了摸鼻子，打了两声招呼：“你好，你好。”
    那位女子看了一眼沈无敌：“流氓。”
    沈无敌一脸娇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楚留香拦住了突然犯病的沈无敌，问道：“姑娘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个女人无声无息地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其轻功与内功显然身后无比，以楚留香的反侦察能力居然也没有丝毫察觉。
    （然而楚留香永远不会知道，这里有一个为所欲为的作者，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你就是‘盗帅’楚留香？”
    她的声音很优美，但是也很冷漠。
    楚留香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在下。”
    沈无敌突然蹿到两人面前，喊道：“我是沈无敌，天下无敌的，唔！”
    随即被楚留香摁下去，扔到身后。

 第35章 从主角沦为配角

    楚留香咳嗽了一声，再次拱手问道：“姑娘怎么会来找我？”
    “神水宫的天一神水被偷了。”
    楚留香拱手时，头略微低下，看到了对方腰上系着的银色丝绦，恍然大悟。
    “看来你已经猜出我的来历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我倒宁愿我猜不出。”
    沈无敌问道：“她是哪里人？”
    楚留香回道：“她就是神水宫的人，恐怕她的目的和金府的人一样，也觉得我是贼，偷走了他们的宝贝。”
    沈无敌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你本来就是个贼。”
    楚留香苦笑道：“可是就算我是个贼，我又该如何在几日之内，往返奔波于两地呢？我又不会飞。”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偷偷瞥了沈无敌一眼，沈无敌完全没有察觉。
    楚留香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神水宫戒备森严，而宫主水”
    沈无敌：“公主！什么公主！哪里有公主！”
    楚留香强行摁下冒出来的沈无敌：“而宫主水母阴姬更是独步天下，居然还有人能够从神水宫中偷出天一神水？除非”
    那女子立刻问道：“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在神水宫中还有内应。”
    “为什么？”
    “天一神水是江湖中凶名远播的毒药，而毒药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人，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从容出入，那么这个人就绝对不会需要天一神水来杀人，而既然确实偷走了，那么就说明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如之前所想。”
    （沈无敌：“牛逼，为什么我的智商就下线了？”楚留香：“你可能沉浸在那个你好你好里面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不过在丢失之后，本宫弟子无一人逃走也没有人失踪。”
    楚留香皱了皱眉，想了想，又道：“神水失窃以后，你们宫里难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么？譬如说，是不是有人自杀而死……”
    她神情立刻变了，道：“你怎会知道？”
    楚留香眼睛亮了起来，大声道：“的确有人自杀而死，是吗？她为什么自杀的？”
    那女子厉声道：“本宫中事，也是你随便问得的么？”
    楚留香捧起她的手，缓缓道：“姑娘，这件事你一定得告诉我，只因这件事就是关键，你……你一定得相信我。”
    （沈无敌：“咦，色鬼。”）
    那女子将手抽了出来，背转身，默然许久，一字一字道：“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既美丽，又多情，年纪也最轻，她……她既已死了，我不能再说她……”
    楚留香目光闪动，突然道：“她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自觉无颜见人？”
    那女子没有回答，但一只垂下来的手却紧紧捏住了衣带，显见得她心里充满了悲愤与激动。
    楚留香大声道：“这就对了，她一定先已被那个人骗去了身子，然后又盗出了神水，但那人却没有遵守诺言将她带走，所以她只有死这一条路！”
    那女子身子忽然颤抖起来，大声道：“住口！”
    楚留香叹道：“这本是千古以来，多情的少女们都难免遭遇到的悲惨命运，你与其为她伤心，倒不如设法找到那人，为她报仇。”
    那女子霍然转回身子，颤声道：“要怎样才能找出那人来？”
    楚留香沉吟道：“她临死之前，可曾说了什么话？”
    那女子眼睛满是泪光，黯然道：“她只说……她对不起肚里的孩子。”
    （沈无敌：“啧啧啧”）
    楚留香叹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何不肯说出‘他’是谁，仍然深怕别人伤害到‘他’……唉！‘他’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令少女为‘他’如此痴情？”
    那女子惨然道：“她的确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她根本从未提起过任何男人，我们实在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楚留香道：“平时，她有没有相识的男子？”
    那女子断然道：“她几乎从来没有和男人讲过话。”
    楚留香道：“怪事，今天怎会有许多怪事。先是我们在巷子里被埋伏，然后同时碰上南宫灵和无花，现在神水宫也找上门来了。而这三件事看起来也绝不会有什么关系的，竟偏偏似乎又纠缠到一起。”
    他抬起头，喃喃道：“这种事，谁能解释？”
    那女子道：“你！”
    楚留香苦笑道：“我”
    那女子盯着他，厉声道：“为了你自己，你必须将这谜底揭开。”
    楚留香道：“但线索呢？我几乎完全没有线索。”
    那女子道：“线索必定有的，你自己找出来。”
    她又转过身，背对着楚留香，一字一字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找不出来，神水宫就要来找你！”
    楚留香道：“你为何要转过身去？难道你面对着我时，就说不出这么不讲理的话？”
    那女子再不理他，她一个翻身，立刻消失在墙头。
    楚留香扶着墙面，静静地瞧着她，而墙外只传来她的声音：“我的名字叫宫南燕，我还会来找你的。”
    沈无敌抬起手在楚留香面前挥了挥：“大情圣？你还好吗？”
    楚留香跟着他的手晃了晃：“怎么了？”
    “一个月时间，你当你是福尔摩斯还是柯南啊？”
    楚留香疑惑道：“这两人是？”
    沈无敌：“就是两个破案特别厉害的。”
    “哦，这个福尔摩斯听起来不像是中原人，不知那位柯先生人在何处？”
    “啊，他也远在异国他乡。”
    （沈无敌：“真好忽悠。”）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你刚才那么一次分析，分析的差不多了？”
    楚留香点了点头：“我的分析还有什么疏漏吗？还请沈公子指出。”
    沈无敌不适应道：“你还是别叫我沈公子了，跟你站一起再公子的人也要不公子了，我只是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楚留香问道：“什么可能，无敌兄？”
    沈无敌拍着他的肩膀泪流满面：“你还是叫我沈公子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神水宫根本没有丢失天一神水，只是她们想要隐瞒真正目的而做出的动作。”
    “理由是什么？”
    “没有理由，我也就是直觉，不过我往往运气不错。”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点了下头：“好理由，这个理由仅次于我高兴了。”

 第36章 郭巨侠相助线索 扮巨富从容易装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好理由。”
    巷子外又传来一阵笑声，这是个男人的笑声，而且似乎普通话并不是很标准。
    沈无敌感叹道：“又来？还有完没完？”
    他们顺着声音望去，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看着他们，其中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而另一个却是二十五六左右。
    那个年轻人拱手道：“盗帅楚留香，还有这位沈公子，狗养（久仰）狗养（久仰）。”
    （沈无敌：“居然有人抢我台词？”）
    沈无敌立刻回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狗养狗养。”
    楚留香摸着鼻子笑了笑：“想必这位就是四大名捕中的追风吧？后面那位是郭巨侠？”
    那个中年人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沈无敌喃喃道：“郭巨侠？好熟悉的名字。”
    郭巨侠开口道：“承蒙沈大侠对我女儿的照顾。”
    “你女儿？郭？哦！郭芙蓉是吧！”
    对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话似乎并不太多。
    沈无敌一脸害羞地挠了挠脑袋：“其实也没有啦，我基本也没怎么和你女儿有交集，倒是有个穷酸书生一直在照顾她，你可要看紧你女儿啊，有猪想拱白菜了。”
    郭巨侠叹了口气：“女儿长大了，关也关不住了，随她去吧。”
    追风惊讶道：“狗（九）师妹？我都好久没有看到她了，她在你那里？”
    沈无敌偷偷瞥了郭巨侠一眼，然后对追风说道：“牛逼。”
    楚留香叹了口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官话。”
    追风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普通话不大标准，也没有多说，笑道：“其实这次我们来，目的也和你们差不多，都是想要找到那个偷天一神水的人。”
    楚留香疑惑道：“哦？朝廷也介入了？”
    郭巨侠突然开口道：“没有，只不过我也不放心有这么一个毒药流落在外，实在是太危险了，况且我也想看看你这位强盗中的大元帅能力有多强。”
    郭巨侠开口后，追风便后退一步，站在一旁没有言语。
    楚留香点了点头：“既然我们目的一致，那么你们有没有什么信息能帮助我呢？”
    郭巨侠使了个眼色，追风立刻递上两块牌子给楚留香和沈无敌，随后郭巨侠开口道：“出了巷子向东五里，有一个当铺，你们把牌子给那个老板看，他会给你们两套伪装。”
    沈无敌问道：“伪装？要去哪里？”
    “济南，快意堂。”
    “快意堂”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这正是济南城里最大的赌场。
    此刻，华灯初上，快意堂中却已经热闹得很，三间宽阔的厅房里，到处弥漫着酒气、烟草气，还有女人身上的脂粉香、男人身上的汗臭。每个人的头上，都冒起了红油油的汗光。只是，有的人春光满面，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神情镇定，有的人却已紧张得发抖。
    外面的一间，有两桌牌九，两桌骰子，两桌单双，赌钱的人品流也最复杂，呼喝的声音也最响，几个腰束着朱红腰带的黑衣大汉，叉手站在桌子旁，无论谁赢了一注，他就要抽去一成。
    里面一间花厅，人比较少，也比较安静，三张桌子旁，坐着的大都是脑满肠肥的大富贾，整堆整堆白花花的银子，在一双双流着汗的手里转来转去，桌子旁有香茗美酒，十几个满头珠翠的少女，媚笑着在人丛中穿梭来去从这里摸一把银子，那里拈两锭金锞。
    赌钱的都是大爷，谁在乎这些。
    于是，输钱的人钱固然空了，赢钱的人钱袋也未见得增加了多少。
    眼看那积少成多的金银都已从少女们戴着戒指的纤手中，流入情场老板的口袋，这赌场，正是朱砂帮开的。
    最里面一间房子，垂着厚厚的门帘。
    这房子里一共只有七八个赌客，但却有十几个少女在陪着，有的在端茶，有的在倒酒，有的只是依偎在别人怀里，一粒粒剥着瓜子，轻巧地送进那豪客的嘴，她们的手指有如春葱，她们的眼波甜如蜜。
    赌桌上，看不见金银，只有几张纸条在流动，但每张纸条上的数目，都已够普通人舒服地过一辈子。
    一个面色惨白、身穿翠绿长衫的少年，含笑在旁边瞧着，不时去拍豪客们的肩头，含笑道：“您老手气不好，叫珠儿陪您去躺躺再来吧！”
    对方大笑道：“急什么，还不到五万两哩！”
    于是少年就缩回手，含笑抚摸自己刚长出来的胡碴子——他用的这只手，一定是左手。
    他右手一直都藏在衣袖里。
    这就是“快意堂”的主管，也正是“朱砂帮”的掌门弟子——杀手玉郎、粉面孟尝冷秋魂。
    突然，一个衣着华丽，但獐头鼠目有些猥琐的汉子闪缩着走了进来，远远便打躬赔笑道：“少爷好。”
    冷秋魂沉下了面色，负手踱了过来，皱眉叱道：“程三，这地方也是你来的么？”
    那程三弯下腰去，道：“小人怎敢随意进来，只是……”
    他眯着眼睛一笑，悄声道：“昨天晚上有两位豪客，一晚上就在外面点了三万的东西，小人一打听他手也在发痒，所以就替少爷带来了。”
    冷秋魂道：“哦！两个人在一起？叫什么名字？”
    程三道：“一个姓张，叫张啸林，另一个姓沈，叫沈无敌。”
    冷秋魂沉吟道：“张啸林、沈无敌，这名字陌生得很。”
    程三道：“听说他们平时很少入关，所以……”
    冷秋魂沉声道：“在这地方赌钱的都是什么人，你总该知道，没有来历的人就算想来输钱，别人也是不答应的。”
    程三赔笑道：“少爷放心，没有来历的，小人怎敢随意带来……这位张客人，乃是长白山一带最大的参药商，这次到济南，就是为了花钱寻乐来的。”
    冷秋魂笑了笑，道：“原来是采参客，我先瞧瞧……”
    他将门帘掀起一线，探头瞧出去。只见一个紫面短髭，相貌堂堂的锦衣大汉，负手站在门外，手里捏着两个大铁球，不断地“叮当”作响，还有一人怀抱着长剑站在大汉身边，虽然模样也很俊俏但是若不是刻意留神，似乎也就如同保镖一般。
    这个张啸林虽然站在那里不动，但气派看来不小，一屋子人和他比起来，都像是变成了仙鹤旁的公鸡。
    冷秋魂霍然掀开门帘，大步迎了出去，抱拳笑道：“张兄远来，小弟待客不周，千万恕罪。”大笑着拉起这“张啸林”的手，像是一见如故。

 第37章 借别人的逼来装真有意思

    这张啸林果然是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豪客，桌上正赌牌九，他押了几把就输了五万两。少女们都围了过来，争着要替他倒酒，争要为他看牌。
    沈无敌抱着剑，在一旁冷冷观看，他似乎对赌局并不是很感兴趣。
    张啸林哈哈大笑，左拥右抱，突然自怀中摸出叠银票，道：“等俺来推几庄如何？”
    冷秋魂瞥了一眼，只见那厚厚桑银票最上面的一张，已是纹银十万两。
    他立刻笑道：“张兄若推庄，小弟等等也来奉陪。”
    此刻推庄的乃是济南城四十来家联号米庄的东主，他已捞了十几万，正想收手，立刻笑将牌一推，道：“张兄请小弟押天门。”
    张啸林将两只铁球在银票上一压，大笑道：“宝贝儿，好好替俺压住它们，莫耍跑了一张。”
    这一庄果然推得生龙活虎，只杀得人人汗流浃背，那米庄的老板刚赢来的钱吐出去一大半，就拉着他相好去睡了。
    另两人听说是有名的怕老婆，虽然还想翻本，也得恋恋不舍地走了。
    过了子夜，屋子里赌客已只剩下四、五个，张啸林嘴里吸着他身旁少女递过来的旱烟，手里洗牌，眼睛却向冷秋魂一膘，大笑道：“老弟怎地不来送两文？”
    冷秋魂微微笑道：“小弟正想送了。”
    他手里也摸出叠银票，一双眼睛，猎犬般四下转动，突然将银票全都押在天门，微笑道：“三十万两，孤注，无论输赢，只此一注。”
    他一注竟下了三十万，园子里虽都是豪客，也不禁俱都为之失色，竟没有一个再敢下注的。
    张啸林大笑道：“好，待俺来和你对赌！”
    骰子掷出，是七点，冷秋魂拿了第一副牌，张啸林拿的第三副，冷秋魂瞧也不瞧，轻轻将牌一翻，一张天，一张人，竟是天杠。
    周围人等不禁发出羡慕的呼声，张啸林看了一眼牌，叹了口气，又将牌盖上，在面前点了三十万两，全部推出去。
    周围人纷纷传来一阵叹息声，不过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声音。
    “啪！”
    众人一惊，沈无敌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
    “冷老板，我也手痒了。”
    冷秋魂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哦？这位老兄想赌点什么？”
    沈无敌想了一下：“这些复杂的我不会，看不懂，也不想学，我们就赌大小？三个骰子？”
    “赌多少？”
    沈无敌抬起手，顿了一下竖起了五个手指：“五万两。”
    随后拱了拱张啸林：“他付。”
    众人一听，失了兴趣纷纷散开了。
    张啸林一愣，随即大笑道：“好好好，我付就我付，下次换你请我！”
    沈无敌回道：“下次？待会儿就还给你。”
    冷秋魂点了点头：“可以。”
    紧接着他拍了拍手，便有两个穿着轻纱衣服的姑娘送上两个骰盅，当着众人的面分别放进三个骰子，然后盖上盖子递到两人面前。
    冷秋魂问道：“比大还是比小？”
    “先比大吧。”
    冷秋魂抬起右手，示意沈无敌先请，沈无敌也不犹豫，立刻拿起骰盅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
    沈无敌什么时候学过这种东西，和冷秋魂张啸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他用九阴真经上的一些小窍门，将内力送入骰盅内，轻轻抚摸过骰子的每一个面，找到有六个点的那面，然后将三个骰子的六点向上，紧紧固定。
    然后将骰盅放在面前，示意冷秋魂开始。
    冷秋魂一眼便看出沈无敌并没有什么经验，他让沈无敌先手，是为了让对方先开，这样自己只要稍稍大出一两点就可以了，双方都不失什么颜面，也不会影响到可能会和张啸林存在的关系。
    他叹了口气，摇了几下骰盅，随即立刻打开，三个六。
    沈无敌：“哟呵，厉害啊。”
    他也打开面前的骰盅，同样也是三个六。
    冷秋魂的眼角掠过一丝惊讶，继续开口：“这一局就算平？咱们再来？”
    沈无敌：“可以啊，这次比小？”
    冷秋魂点了点头，率先一步拿起骰盅，摇了几下之后放在桌上，三个一。
    沈无敌嘎嘎笑道：“冷老板运气真是不错。”
    冷秋魂回道：“沈公子大概不经常来赌吧？”
    沈无敌点了点头：“不错，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在我那里都是要被抓起来的。”
    冷秋魂继续说道：“我这可不是运气，玩骰子的人玩多了，自然就知道点数多少，能不能赢了。”
    沈无敌凑过去问道：“这么玄学？你出千啦？”
    冷秋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倒是张啸林笑道：“沈老弟，他可没有出千，这种简单的本事我也会。”
    张啸林心下叹了口气，这局就算沈无敌再如何操作，也是跑不开平局了，这冷秋魂手上功夫不错。
    沈无敌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骰，随手摇了几下，放在面前。
    “你输了！”
    话音刚落，他立刻拿开骰盅，三个骰子一个接一个垒在一起，而最上面的骰子是一点。
    冷秋魂脸色一变，低声问道：“你出千？”
    沈无敌学着之前对方的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冷秋魂突然一笑：“呵，你是一点我是三点，倒是我失算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说罢，他在面前的三十万两里抽出五万两，递给沈无敌，沈无敌顺手递还给张啸林。
    冷秋魂笑道：“刚才是我疏忽大意了，沈公子再来一把吗？”
    沈无敌笑道：“行啊，那咱们再来一次，赌大还是赌小？”
    冷秋魂回道：“既然我在赌小上面输了，那咱们就再赌一次小，怎么样？”
    沈无敌感叹道：“啧啧啧，打赌上头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既然你说了，三十加三十是六十，咱们就赌六十万？”
    冷秋魂笑道：“好，小就小。看来沈公子很有必胜的把握啊？”
    他合上面前的骰盅，摇了几下然后打开，与沈无敌之前一样，一点。
    他抬了抬右手，之前是谦让，现在却带着一点示威的意思。
    张啸林皱了皱眉，看来对方也知道沈无敌通过内力作弊，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无敌大笑道：“六十万两我就收下了。”
    他一把打开面前的骰盅，冷秋魂面色惨白，面前的骰盅里只剩下粉末，却没有一个骰子。

 第38章 天下第一聪明的人——沈无敌

    张啸林低声喝彩道：“好内力”随即叹了口气。
    郭巨侠给他们的线索与面前之人有关，他本想故意让冷秋魂赢一些钱，这样也方便自己开口，沈无敌虽然展示了一手不俗的内力，但是自己的计划却被打乱了。
    冷秋魂看着面前的骰盅：“你，你，你作弊！”
    沈无敌笑道：“我这可不是运气，练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点数多少，能不能赢了。”
    这是之前冷秋魂的话，沈无敌几乎是原句奉还。（小心眼）
    张啸林只得拱了拱手：“冷老板，得罪了。”
    冷秋魂冷哼一声，回道：“今天两次输在这个上面，技艺不精，冷某认了。”
    话音刚落他便准备抽身离开，任谁一下子输了六十万两都不会太好受。
    张啸林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沈无敌一把拉住冷秋魂。
    “冷老板，咱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冷老板看着面前笑得像朵菊花一样的沈无敌，不动声色地打开了他的手：“有事商量？冷某人微言轻，除了会赌两把，别的什么都不会。”
    沈无敌急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冷秋魂不可思议道：“你都要砸我场子了，还说我小气？你请我帮忙还是我请你帮忙？”
    沈无敌一下被他问愣住了，他还剩下的那么一丢丢羞耻心告诉他，似乎做的不大对，于是他脖子一梗，把自己面前的骰盅推到冷秋魂面前：“你看着办吧！”
    沈无敌智力低下（沈无敌：“？？？”），并不善于谋划一些长远目标，他的一些长远计划如果不是占了主角优势简直破洞百出。
    不过幸亏他是一个有急智的人（沈无敌：“√”），他突然想到了面前的骰盅，想要用这个来威胁他。他不喜欢阴谋，他喜欢把一切都放在阳光底下，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你如果不听我的话，你可能就会死。
    岳不群是这样，今天的冷秋魂也是这样，如果他不帮沈无敌，那么这三个骰子的下场就将会是冷秋魂的下场。
    然而别人并不知道，张啸林看着沈无敌的一些动作，还以为对方早就有所计划，阳谋确实比阴谋来的要好，他简直忍不住要给沈无敌喝彩。
    冷秋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再次坐在沈无敌面前：“不知沈公子想要和冷某商量什么？”
    沈无敌给了张啸林一个眼色，让开了位置。
    冷秋魂疑惑道：“哦？张老板？原来是你有事与冷某商量？”
    张啸林敛去笑容坐道椅子上，沉声道：“不错，在下的确是有求而来，但这件事非但与在下有利，与贵帮也”
    他笑了一下，话语戛然而止。
    冷秋魂眼睛死死盯着他，随后目光渐渐和缓，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前来求见？”
    张啸林微笑道：“要做不寻常的事，就得走不寻常的路，在下若不能令冷兄多少对在下有个印象，在下说的话，冷兄会相信么？”
    冷秋魂淡淡笑道：“现在好像给我印象最深的也不是张老板，不过你以三十万两来买个印象，你不嫌太贵了？”
    张啸林尴尬道：“额，不过我的目的倒也达到了，此事若是成功，三十万两甚至是六十万两，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冷秋魂的脸像是突然发了光，但口中还是冷淡地说道：“违法之事，本帮是从来不做的。”
    沈无敌：“哈，违法的事从来不做。”
    张啸林没有理会他，反而笑道：“在下虽穷，但总算也有了上千万的身家，违法冒险的事，在下也是万万不肯做的。”
    冷秋魂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此事既不违法，也不冒险，得利又是如此之厚，你为何不去寻别人，却来寻着本帮？”
    张啸林道：“只因此事必须有贵帮的一位长老出头，否则非但困难重重，而且简直可说是无法成功！”
    冷秋魂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张啸林道：“杀手书生西门千。”
    张啸林继续说道：“此事只要有西门前辈出马，必定马到成功。所以冷兄务必要请西门前辈出来一见，西门前辈听了在下的话，也是万万不会拒绝的。”
    冷秋魂回道：“家师素不轻易见客，你对我说也是一样。”
    张啸林笑了一下：“此事在下必须直接对西门前辈说。”
    冷秋魂突然抬头，怒道：“你莫非是有心戏弄于我？”
    张啸林纵声大笑道：“以三十万两银子来开玩笑的人，这世上只怕还没有吧？”
    冷秋魂又凝目瞧了他半晌，终于沉声道：“你来得很不巧，家师目前不在济南城里。”
    张啸林失声道：“真的？”
    冷秋魂冷冷道：“在下素来不惯说笑。”
    张啸林怔了许久，神色像是说不出的失望，仰天长叹道：“可惜可惜！眼看着有三百万两到手，如今却成了一场空。”抱拳一揖，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冷秋魂一把拉住了他，道：“你是说三百万？”
    张啸林苦笑道：“在下是生意人，若无十倍的利益，怎肯先花三十万？”
    冷秋魂动容道：“你不能等家师回来？”
    张啸林叹道：“这种事自然等不得的。除非”
    冷秋魂立刻追问道：“除非怎样？”
    张啸林道：“除非西门前辈临走时曾留下了话，讲明是到何处去的，那么，你我立刻前去寻找，还来得及。”
    到了这时，冷秋魂也不能不为之动心，跌足道：“家师每次出门，本都有留话的，唯有此次……他老人家接得一封信后，第二天清晨就动身了。”
    张啸林眼睛不觉亮了，道：“一封信？信在那里？”
    冷秋魂拉起了他的手，匆匆道：“跟我走。”
    张啸林道：“去哪里？”
    冷秋魂道：“立地追魂手杨松，你总该听过这名字？”
    张啸林道：“那封信，莫非就在杨前辈的家里？”
    冷秋魂道：“不错，我记得家师临行之前，曾经将这封信又封入个纸袋里，交给杨师叔保管，若能瞧见这封信，想必就可知道家师的去处。”
    张啸林道：“但……但杨老前辈是否肯将那封信取出来看呢？”
    冷秋魂笑道：“三百万两，无论对谁来说，都已不能算是个小数目。”
    沈无敌叹了口气，立即追了上去。

 第39章 妙和尚火眼金睛 沈无敌月下论道

    张啸林尴尬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离开身边的女子，然后掀开被沈无敌一剑捅了个对穿的被子，嘀咕道：“等你以后不在了我再慢慢少儿不宜。”
    沈无敌一脸嫌弃地把那个女子的夜行衣扔给她，还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死平胸。”
    沈无敌挽了个剑花，问道：“说说看？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阿弥陀佛！”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声佛号。
    “妈的哪个弱智，在这种时候来打扰我，我还准备干点坏♂事呢，桀桀桀桀桀桀桀”
    上一个在沈无敌面前念佛的人，和另一个道士还有一些人把他群殴了，所以他一直很不爽。他打开窗户，跳到外面。
    一个人飘飘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素衣白袜，一尘不染，就连面上的微笑也有出尘之意。
    沈无敌疑惑道：“你是谁？”
    那和尚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张啸林插话道：“他就是七绝妙僧，无花。”
    那个女刺客趁着他们注意分散，立刻从另一侧逃走。
    沈无敌瞥了一眼那个刺客，问道：“你在这里喊一声佛，就是为了把她放跑？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你的动机了。”
    无花仍然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沈无敌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随后无花抬头看向张啸林：“香帅，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张啸林疑惑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无花笑道：“阁下身上的郁金香味，即使隔着一条街，我也能闻到。”
    沈无敌好奇道：“这么远？请问你属什么呀？”
    无花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楚留香揭下伪装，向沈无敌打了个手势，两人立刻追了上去。
    楚留香的轻功确实是当世无双，刚开头几步沈无敌还能跟上，但是在第三个转身之后他就被楚留香甩开了三四步，楚留香看了他一眼，随手从路边捡起一个石子，然后留下了一些印记，再次加快了速度。
    而无花虽然是在大路上走，但是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是以楚留香的速度也追了很久。
    一炷香后，沈无敌终于追上了楚留香两人，两人在一个池塘边，面前是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桌子上还有三盏茶，两人分别坐在两个椅子上，留了一把给沈无敌。
    沈无敌：“呼，呼，呼，你们怎么特么的跑，呼，这么快？你和别人赛跑的时候是有了，呼，氮气加速吗？”
    楚留香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无花一摊手，示意沈无敌坐下。
    沈无敌依照往常的惯例，拿起杯子问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楚留香也笑道：“是啊，我们两个对饮的时候，哪次喝过茶了？”
    无花这时候倒是开口了：“准备仓促，招待不周，若是换个时候一定有好酒好菜招待沈公子与香帅。”
    沈无敌摇了摇头：“唉，来试试我的吧。”
    他从不知名的一个小角落里掏（变）出了自己的那个包袱，然后从中拿出了几坛子酒。
    “来来来，一千六七百年前的酒，尝尝看？秦始皇那时候的。”
    无花：“。。。”
    楚留香：“。。。”
    说罢，他看两人没有反应，直接拿过两人的茶杯，把茶倒到面前的池塘里，分别到了两杯。
    楚留香看了一眼杯子，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性命要紧，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哎哟，沈兄，我肚子突然不大舒服。”
    沈无敌：“你可以装的再有诚意一点吗？”
    楚留香：“哎哟，疼死我了，哎哟，哎哟”
    沈无敌：“哎哟哎哟拔萝卜？”
    楚留香瞥了一眼沈无敌，站起来咳嗽了一下：“我，我突然想吐了。”
    “你怀孕了？”
    楚留香：“。。。”
    随后开口道：“再见。”
    话音刚落，他已经消失在沈无敌眼前。
    沈无敌露出了洁白的八颗牙齿：“无花，来一口？”
    一滴冷汗从无花脖子上落下，他突然感觉此刻也有种面对生死危机的感觉。
    “咳，要不我去给沈公子准备一桌素宴？不能让香帅一个人跑了。”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你的后半句话我很同意，不过这个时候你还能准备素宴？当早饭吃啊？”
    他把酒杯递到无花面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对吧？”
    无花眼前一亮，他觉得似乎找到了能岔开的话题。
    “沈公子也知道地藏菩萨的事迹？”
    沈无敌：“啊，过去听别人吹牛的时候听过一点。”
    无花追问道：“那沈公子怎么看呢？”
    “我？我坐着看呗，我还是不大喜欢这种方面的，好像那些牛鼻子的话我还比较感兴趣。”
    无花已经意识到面前的沈无敌基本是个半吊子，只是平常听别人偶尔提到。
    对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而他似乎也便不该追问，但是他看着面前的一千六七八年前的酒，思考了一下：“沈公子也可以尝试着说一说？对于道家经典我也略有涉猎。”
    沈无敌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问道：“可以吗？”
    显然，他非常想让对方喝一喝这杯酒，但是他同时意识到这是一个水字数的好理由，作为一个自尊自强的新世纪好青年，他实在应该替别人分一点忧。
    于是，他还没等无花回话，立刻放下酒杯，握住了对方的手：“可以！”
    无花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开始吧？”
    一个疯子，一个和尚，居然在这大好的月色下开始论道，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纵使是楚留香素养极高，他也不知道沈无敌此刻究竟想要做什么，而无花的行为也很诡异，两人明明是第一次相遇，却似乎是相识已久的人。
    他偷偷从一个花丛里走了出来，坐回了椅子上。
    沈无敌问道：“原来你也是会上厕所的？”
    楚留香：“？我不上厕所我不憋死？”
    沈无敌嘀咕道：“我也没见过你上厕所啊。”
    “就好比我也没见过吕孩子上厕所，我一直以为她们都是香香白白的，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姓东方的弱智。”

 第40章 醉里论道 醒时折花

    楚留香好奇道：“哦？那那个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沈无敌露出了一脸痴汉的表情：“哎嘿嘿，她也香香的白白的。”
    沈无敌突然转向无花开口道：“咱们开始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论（水）道（字）了。
    无花点了点头：“既然沈公子是客，那就请沈公子先问？”
    “问？”
    楚留香摇了摇头，开始给他解释，论道类似于一种辩论过程，先是一方抛出问题，然后另一方回答，三次攻守之后再由一人总结。
    沈无敌恍然大悟：“那我就先问啦！”
    无花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口。
    “你觉得，什么是道？”
    楚留香愣了一下，沈无敌的问话其实很不合规则，因为道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强名为道而却不可捉摸，所以从来没有人问过这句话，因为这句话一出口，就等于是逼对面给道下定义。
    无花号称七绝妙僧，佛道无不精通，楚留香也想看一看他会如何作答。
    只见无花沉吟了一下，向四方走了七步，然后随手结了个印，笑了一下。
    楚留香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向四方走七步是源于释尊诞生之时的典故，之后他说出“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今兹而往生分已尽”，意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上者，也就是说以人生来就有的佛性或者说本我为尊。
    而结印之后笑了一下，是源于拈花一笑，传说大梵天王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释尊，之后释尊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唯有迦叶尊者轻轻一笑，这里面有很深的一层含义，但是往往只取表意，此处无花也是这么个意思。
    无花的回答大致就是，他认为道是他自己，即天生的佛性，之后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明言，反而是问沈无敌，有没有明白。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两人明明是论道，无花却用佛经上的故事来回答，似乎有些跑题，不过似乎也并不能算，因为沈无敌提出的这个问题，就已经是超出论道本身了，而道是没有一个确定内容的。
    可惜，无论怎么回答或者回答的多么精妙，只要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就等于是对道下了定义，而沈无敌只要抓住这一点，无花必输无疑。
    沈无敌却只是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池塘，然后点了点头：“不错的回答。”
    楚留香笑道：“我以为你可能听不懂。”
    沈无敌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你刚到白兄那里的时候，连字都不认识。”
    沈无敌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无花和尚，该你了。”
    无花点了点头，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他的行为比沈无敌正式多了。
    “《道德经》有言，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何为善？”
    这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问题，简直有些刁钻，因为这里的善的意思是以某物为好，以某物为善，而无花的问题是将善定义为一个名词，让沈无敌以解释一个名词地方法来解释一个动词。
    沈无敌也沉思了一下：“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善就是顺应天道。”
    但是这两个善并不是一个意思，甚至相差甚远，这是一种类似于胡搅蛮缠的做法。
    无花皱了皱眉：“沈公子，似乎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沈无敌笑道；“既然你问的是善，那我就回答你善。至于是不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只能说这就是道。”
    每个人对于道的感官并不相同，无花本以为沈无敌之前只是无心之问，现在看来这个人虽然表面疯疯癫癫，但是内心却满是算计。之前先是抛出一个宏观的问题，然后自己回答之后他并没有抓着不放，而是轻描淡写一句飘过，就是为了这第二个问题可以给自己留一条路。
    如果自己抓住这个不放，那么与之前沈无敌相比，自己便失了风度，远远不如，而若是自己同样轻易放过，那这场论道就很难有个结束了。
    无花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很有魅力，之前还没有觉得，而此刻却充满了大师的风度：“沈公子的回答很有意思。”
    说完了这句话，他立刻闭口不言，言下之意便是沈无敌的答案虽然不是很让他满意，但却也还说的过去。
    再次轮到沈无敌提问了，最后是一个总结，沈无敌看了一眼楚留香，喊道：“嘿，孙贼！”
    楚留香照着头给他来了一下：“？你喊我什么？”
    沈无敌揉了揉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来提？就顺便一起总结了？”
    （沈无敌：“算算字数可能差不多了，溜了溜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挡住扬起笑意的嘴角：“好啊，那我问你们，你们觉得识字重要吗？”
    沈无敌没头没脑地把楚留香喊做孙子，虽然楚留香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是他仍然心里感到很不爽，之前嘲讽了沈无敌一次，这次居然能再次用上，可真是巧了。
    无花问向沈无敌：“你先答，还是我先答？”
    沈无敌叹了口气：“我先吧，再给我占次便宜？”
    无花点了点头：“请吧。”
    沈无敌再次低头看了看池塘，然后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伸出手指指了一下月亮：“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个答案是源自于禅宗的指月之指。
    无尽藏尼对六祖慧能说：“我读《涅经》多年，但仍有许多不明白之处，希望能得到你的指教。”
    慧能答道：“我不识字，请你把经读给我听，也许我能帮你释疑。”
    无尽藏尼忍不住笑道：“你连字都不识，怎么谈得上解释经典呢？”
    慧能正色说：“真理与文字不是一回事。真理有如天空的明月，文字则是指月的手指；手指能表示明月的所在，但手指并不就是明月，看月也并不一定非用手指不可。”
    无尽藏尼感到这话很有道理，遂将经文读给慧能听。慧能一句一句为她解释，无尽藏尼果然大受启迪。
    第一个问题时，无花用佛经来回答，而这最后一个问题，沈无敌同样用佛经来回答，这也算是圆上了这个问答。
    无花念了一声佛号：“想不到沈公子也有如此悟性，若是能入我空”
    沈无敌立刻打断了他：“算了算了，我还想喝酒吃肉呢，该你了？”
    无花笑着摇了摇头，拿着酒杯，不动声色地把秦始皇时候的酒倒掉，又倒上了一杯自己的茶，向两人举杯道：“请。”

 第41章 初探神水宫

    这一夜，宾主尽欢，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楚留香与沈无敌很快也就离开了。
    沈无敌：“楚留香，小心无花，他不是表面那样的得道高僧。”
    楚留香疑惑道：“为什么？”
    “我有我的理由，总之你小心他就行。”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小心他？其实与他相比，我或许应该小心一下你。”
    沈无敌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心我？为什么？”
    “第一，我和你并不是很熟，对你的所有了解几乎都只是基于同福客栈那些人。”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对，是个理由，有第一就有第二？”
    “第二，如果真的有人偷了天一神水，而且如此迅速，除了你我不做第二人想。”
    沈无敌疑惑道：“可是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斤两啊？”
    楚留香摇了摇头，笑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表现的很差劲，轻功甚至远不如我，不过你也有特别快的时候。”
    沈无敌：“不可能，男人不能快！”
    楚留香又说道：“就好比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脑子有问题，现在看起来你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沈无敌大笑道：“至少我没有害你，对不对？”
    “一个人想要做一件大坏事，他往往会先去做很多件小的好事。”
    沈无敌思索了一下：“嗯，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楚留香又笑道：“不过你有一点和别人很不一样。”
    沈无敌：“哦？哪一点？”
    “你总是给别人一种稳操胜券的感觉，就让别人很容易信任你。”
    沈无敌笑了一下：“哦？你也不例外？”
    楚留香点了点头：“现在你觉得我们该去哪里？”
    沈无敌数了数手指，放弃了他的沈氏算法，说道：“第一条路，朝廷或者说郭巨侠；第二条路，跟踪无花，不过很可能被发现；第三条路，南宫灵，不过这是我的直觉，可能性估计不大；第四条路，神水宫。”
    楚留香想了一下：“你觉得呢？”
    沈无敌回道：“朝廷的人我不熟，我也不大想和他们打交道，无花我怕是打不过他，南宫灵就算了，神水宫，你觉得怎么样？”
    楚留香：“神水宫？那里的人你就熟悉了？”
    沈无敌又露出了一脸痴汉般的笑容：“听说那里全是妹子，哎嘿嘿嘿嘿嘿嘿”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掩盖住笑意：“好的，那就听你的。”
    沈无敌震声道：“你不许笑！你已经有三个了！小心肾亏！”
    一天之后，两人抵达了神水宫。
    神水宫在一处山谷里，要想进入只有先从水下游一段时间，幸亏苏蓉蓉心灵手巧，给两人早早备好了所需物品，不需要担心换气问题。
    两人刚从水里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这哪里是人间的山谷，简直是一幅绝妙的图画。
    楚留香想起苏蓉蓉曾经说过，神水宫的山谷里本有千百只各式各样的鸟，现在鸟已沉睡了，人却似还没有睡。
    图画般的山林间，还亮着一点点灯光，映着那一幢幢亭台楼阁，竹篱茅舍，也映着那一道瀑布。
    瀑布从天而降，飞珠溅玉，灿烂如银，奇怪的是，这么大的瀑布自半空中倒挂而下，泄入湖中，水声并不震耳，反而如鸣琴奏玉，听来但觉神清气爽，显然水力已被巧妙地宣泄了很多。
    风声中似乎隐隐有丝竹声传来，衬着瑶碧般的流水声，使这图画般的山谷，看来更平和而安详。
    但楚留香却又想起曾经有人警戒过他：“若在山谷中随意走动，立刻就会有可怕的灾祸。”
    在如此平和安详的地方，又怎会有可怕的灾祸呢？
    楚留香已发现这地方并不是表面看来那么平静，“神水宫”也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圣洁的地方。
    这里必定隐藏着许多惊人可怕的秘密。
    他现在已不但要向神水宫的宫主解释误会，还决心要查探此间的秘密，所以他行动更得分外小心。
    “喂！天上的朋友，地上的朋友，山上的朋友，树上的朋友，水里的朋友，天台上的朋友，铁窗后的朋友，把你们的元气，呸，出来吧！来吧！吧！”
    楚留香转向沈无敌，刚想呵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哦？你这个小娃娃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埋伏？”
    山谷里突然回响起一道声音，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但是却十分苍老，不一会儿又变得像一个少女的声音。
    莫非这个水母阴姬竟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或者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不过这却让沈无敌突然想起了任盈盈，她是故意装作这个样子，也成功骗到了一只大马猴。
    随着声音渐渐消散，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在退去。
    楚留香问道：“你一进来就察觉到了？”
    沈无敌低声回道：“诈一诈他们的。”
    随后抬高了声音：“既然如此，前辈何妨屈尊一见？”
    “不要骗我了，你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沈无敌老脸一红，干脆破罐子破摔：“你让不让我们进去吧！不让我们进我就用炸药把你这里全炸了！”
    “哦？我倒是想要看看什么炸药进水之后居然还能用？”
    沈无敌一愣：“我还随身带了个巨炮，你，唔唔唔”
    楚留香一把捂住沈无敌的嘴，然后喊道：“前辈，在下楚留香，不知可有幸”
    “嗯，好，你比旁边那个小子有礼貌多了，香帅之名威震江湖，即使神水宫不理世事却也有所耳闻，面前有个小木屋，密道就在那里，进来吧。”
    沈无敌嘀咕道：“你把我摁住干嘛，你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一边对着楚留香骂骂咧咧，一边躲在楚留香后面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木屋里。

 第42章 水母阴姬

    两人径直走进了木屋，这个屋子并不是很大，正中是一个蒲团和一个雕像，这个雕像似乎并不是什么神仙菩萨，而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身材窈窕有致，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庞似乎有些许阳刚之气。
    屋里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些许皱纹却仍然风韵犹存。
    楚留香走到那人面前，行了一礼：“姑姑。”
    “你，咳，你认识我是谁？”
    这个妇人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嘶哑，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之后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话。
    楚留香低着头回道：“你是蓉儿的姑姑，也就是我的姑姑。”
    那妇人居然是张蓉蓉的姑姑，这倒是令沈无敌有些诧异，他从未听楚留香提起过与神水宫居然还有这等关系。
    那妇人淡淡一笑，道：“世上除了楚留香外，还有谁有这么聪明？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沈无敌：“我啊！”）
    楚留香再次深深一礼，说道：“晚辈早已听蓉儿说起过你老人家了，今日能见到你老人家，实在是晚辈天大的运气。”
    那妇人道：“我也听蓉儿说起过你，若不是你，蓉儿已不知要流落到什么地步了，就为了报答你此番恩情，我也不能难为你。”
    楚留香道：“晚辈到了这里，便是要见宫主一面。”
    “不行，你只要进去，必死无疑！我绝不能让蓉儿”
    楚留香打断她的话：“我也绝不能让蓉儿一辈子喜欢一个懦弱的人，况且，宫主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唉，你们要找死，那就自己去吧。”
    说罢，她掀开面前的蒲团，一个水坑便显露在两人面前，看来和入口一样，这里就是进入最里层的密道了。
    楚留香看了沈无敌一眼，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便立刻跳进水坑里。
    游了一会儿之后，楚留香忽然感觉到平静的湖水中似乎有了湍激的水流，他的两条腿已隐隐感觉到一种压力。
    这种感觉极轻微，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觉察，但楚留香身体毛孔俱可呼吸，感觉之敏锐，非任何人可比。
    他身子立刻潜入水中，向左面一块巨石后的空隙挤了进去，全身缩骨，比他平常的体积至少小了三分之一。
    他出生入死，这一生中所冒的险，比平常一百个人加起来都多，若非他反应快，应变更快，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这一次，他这种超人的应变能力又救了他。
    他发现就在他右面的那块巨石已在移动，他腿上感到的压力，就是这块巨石移动时推动水流所造成的。
    他若还没有躲入这空隙里，两边的巨石就要将他夹住。
    但是跟在他后面的沈无敌就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了，两人立刻被隔断。
    巨石既然在移动，那么湖底显然也有秘道，水母阴姬的秘密，显然就在湖底。
    楚留香没有犹豫，他知道如果沈无敌过不来，那他至少还可以原路返回，而自己如果出不去，氧气一旦耗尽就必死无疑。
    两块巨石并没有完全合拢，中间还有一线空隙。
    楚留香侧着头，从这条空隙中望出去，只见一连串水泡自石后冲流了出来，接着，却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虽然在水中，但长袍并没有湿贴在她们身上，反有如在风中一般飘动。
    楚留香已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宫南燕，她的眼睛在水中看来，显得更朦胧，更深邃，也更美丽。
    她拉着另一人的手缓缓走了出来，她们在水中行动，几乎就和在陆地上同样安详而自然。
    楚留香看不到另一人的面貌，只觉得她是个很高大的女子，几乎比宫南燕高出了整整一个头。
    这人难道就是那神秘而可怕的“水母阴姬”么？
    只见宫南燕牵着她，忽然将她的手放在面颊上用力磨擦着，双眼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爱欲。
    这人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发，看来就像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绝不像是师徒间应有的举动。
    这人难道并不是阴姬，而是个男的？
    楚留香又看糊涂了，这时宫南燕终于已放开手，但一双充满了爱欲的目光却还是凝注在这人脸上。
    这人却已转过身，楚留香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她的脸几乎与雕像一模一样，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很浓的眉，鼻子更坚挺而硕大，薄薄的嘴紧紧闭着，显示出她是个很有毅力和决心的人。
    这是张很不平凡的脸，那坚挺的鼻子使她看上去有一种慑人的威严，她的神情更显出她一向是唯我独尊，从来也没有人敢反抗她，除了神水宫主水母阴姬外，别人绝不配有这么样一张脸。
    但这却并不像是一张女人的脸，若非她的身材很明显是女人的，楚留香几乎要认为水母阴姬是个男人。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升出湖面，反而缓缓走到湖心，楚留香这才发现湖心有块白石，她就在白石上盘膝坐下。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邀请了沈无敌与他进来一见，她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他找了一处没有水的地方，将一根竹管缓缓插入，随后继续摸索出口。
    “哇！差点憋死！”
    楚留香一愣，这是沈无敌的声音，他被隔在自己后面，想不到居然比自己先到这里？
    沈无敌尴尬地把手从裤子位置拿开，看着面前两个女子，问道：“喂，宫南燕旁边那位，你就是神水宫的宫主？”
    宫南燕目如闪电，面罩秋霜，目光从沈无敌身上一扫而过，冷冷道：“宫主法身已现，你们还不跪倒参拜？”
    沈无敌看了看左右，疑惑道：“你们？”
    水母阴姬一抬手，楚留香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随后面前的石头直接被掀开，自己也被拖拽出去，而当自己刚从水里出来，石头又立刻闭合。
    石洞里的水本应往外泼洒，但是水母阴姬在用内力拖动石头时，却也在用内力压制住了水流的流动，这一手功夫必须要有极其高明的内力，人名树影，水母阴姬的武功果然独步天下。

 第43章 夏洛克·沈无敌·福尔摩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无敌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慢慢向楚留香移动过去。
    楚留香用内力慢慢让身上的水蒸发，然后走向沈无敌：“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既然她敢让我们一起出来，就必然有信心打我们两个。”
    沈无敌的笑声戛然而止：“你不早说。”然后躲到了楚留香后面。
    楚留香叹了口气：“既然我们已经见面了，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些问题呢？”
    水母阴姬回道：“是的，我对于将死之人向来很慷慨。”
    沈无敌喊道：“哈！将死之人！你居然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哄！”
    一道水柱突然从沈无敌背后飞出，绕到他面前，准确地击打在他的心脏位置，不过幸好水母阴姬并没有下死手，水柱碰到衣物时立刻散成水珠。
    沈无敌嘴硬道：“哈！将死之人！你居然觉得你能打过楚留香！”
    又是一道水柱弹出，然而当水柱出现的一刹那，楚留香动了。
    他仿佛一只轻巧的蝴蝶，直接迎面像水柱冲去，之后在空中居然变换姿态，稳稳地站在了水柱上。
    随之而来的是沈无敌一阵热烈的掌声。
    但紧接着楚留香就感觉身体一沉，似乎无处借力，水柱里分出两道水流，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双腿。
    在水母阴姬内力的指挥下，这些柔润万物的水居然像绳子一般。
    水母阴姬问道：“现在，你知道谁是将死之人了吗？”
    沈无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疯狂地点头。
    水母阴姬对楚留香说道：“你问吧。”
    楚留香组织了一下语言：“神水宫的天一神水被偷了，请问是确有其事吗？”
    水母阴姬点了点头：“不错，我从不说谎，被人偷了就是偷了。”
    楚留香看了沈无敌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沈无敌当日毕竟只是猜测，现在一问果然出错了。
    沈无敌追问道：“那么，你是不是知道谁偷走了天一神水？”
    水母阴姬顿了一下，之后开口道：“没错，我确实知道是谁偷走了天一神水，不过并不方便告诉你。”
    楚留香说道：“即使我已经要成为一个死人了？”
    水母阴姬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此刻他连摸鼻子的心情都没有了：“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我们？只因为擅闯了神水宫？”
    水母阴姬示意宫南燕退下：“这只是一个理由，还有一个理由，是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
    沈无敌好奇道：“秘密？什么秘密？你是男的？”
    楚留香抬手打断了沈无敌：“她喜欢女人。”
    沈无敌疑惑道：“一个男人喜欢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顶多就是他对衣服的选择有点奇怪？”
    水母阴姬开口道：“我是个女人。”
    沈无敌了然道：“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封建社会害死人呐。”
    “小姬姬别怕！我那里有不少像你这种的人，还有男人喜欢男人的。”
    水母阴姬眯起了眼睛：“你刚才，喊我什么？”
    沈无敌似乎没听到对方的话，自顾自说道：“我怎么现在碰一个就不正常一个，先是一个四爱的，现在又是个女同”
    “噗！”
    一道水柱再次击打在沈无敌的背上，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出，然后牢牢紧箍住他的四肢。
    水母阴姬分开内力去抓沈无敌，而楚留香立刻趁着这个时候挣脱了控制，顺着水柱的缺口翻进水里。
    水母阴姬皱了皱眉：“本来还想让你们再多活一会儿，居然自己找死。”
    她并没有立刻去追击楚留香，而是将沈无敌拖到自己面前，说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沈无敌咽了口口水：“我女装应该挺好看的，你不要杀我啊！”
    一道水流缠上他的脖子，紧紧地勒住然后收紧。
    沈无敌喊道：“风萧萧兮”
    “咔吧！”
    沈无敌眼前一暗，随后再次亮起，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好脖子，还挺好听的。”
    他又到了那张桌子前，这次桌上除了一本《笑傲江湖》以外，又多了一本叫做《楚留香传奇》的书。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景象。
    随着水母阴姬追击而去，巨大的轰鸣声充斥在水道里。
    宫南燕跺了跺脚，纵身跃入那小池。
    水道中的响声更惊人，只因两壁已起了共鸣。
    宫南燕刚游出水道，便已瞧见两人正如两条蛟龙般在湖中激斗，两人的身形之快，都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湖阔数十丈，他们两人却似已将整个湖底全都占据，宫南燕第一眼见到他们时，他们还在湖的右边。
    但一眨眼之后，他们已到了湖的左边。
    就因为他们的身形都太快，所以身法看来反倒没有什么精妙的变化，湖水的激荡，也并非全因为他们招式变化间所发出的真气，而多半是因为他们身形冲破湖水时的速度，速度越快，力量越大。
    他们若在陆上搏斗，声威就绝不会如此惊人，因为撞击了水，水又撞击着水，一分力量，就变成了十分。
    就因为水在不停的动，所以才会将他们的身形推动得更快，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不但要利用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也要利用水的动力，有时人被水力带动，招式已根本无法由自己控制了。
    这不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恶战，也是一场妙绝人寰的大战，其中变化之奇妙，除了当局者怕谁也无法体会。
    宫南燕已瞧得目定口呆，湖水已呛人她的咽喉，她却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她实在想不到世上有谁能和“水母阴姬”交手。
    她更想不到这人竟似乎并未落在下风。
    在旋动的水流中，她根本辨不出楚留香的身形和面貌，但在她心里却已隐约想起了楚留香这个人。
    “楚留香，这一定是楚留香！”
    除了楚留香外，世上还有谁能和“水母”一较身手？

 第44章 我骂我自己！

    一个尼姑在山顶精修，只见她约莫四十五岁年纪，容貌算得甚美，但两条眉毛斜斜下垂，使得一副面相变得极是诡异，几乎有一点戏台上的吊死鬼味道。
    沈无敌喃喃道：“芷若？好名字。”
    那个叫做芷若的女孩喘了几口气，回道：“师傅，你看这人的样貌，还有他的佩剑！”
    这尼姑闻言仔细看了两眼沈无敌，随后又看向他腰间的佩剑，大惊失色。
    沈无敌正想询问，突然那个女尼右手一抬，从身后的寺庙里飞出一把长剑。
    她右手紧紧抓住剑柄，左手一抽，长剑出鞘，隐隐有龙鸣之声。
    沈无敌只觉得腰间的倚天剑一阵颤抖，似乎想要自行出鞘。
    他抬头看着那尼姑手里的剑，剑身寒光凛凛，似乎只是凝视就会有剑气将人割伤，剑身刻着两个字，沈无敌眯了眯眼。
    “倚天”
    他看了一眼腰间的长剑，皱了皱眉：“倚天剑？可是我的”
    老尼姑开口问道：“你，前辈是不是姓沈？”
    沈无敌拱了拱手：“不错，我是姓沈，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那尼姑激动道：“沈前辈，晚辈终于见到你了！祖师的遗命终于完成了！”
    沈无敌疑惑道：“祖，祖师遗命？”
    随后，那老尼向沈无敌解释了前因后果。
    将近一百年前，抗元大侠郭靖的小女儿郭襄临危受命，保护倚天剑不落入元兵之手。之后郭襄四处游历，有一次遭到意外，腿部受伤不能长距离移动，便在峨眉山停留了很久，顺手创立了一个门派，将驱除鞑虏作为头一条门规，之后留下倚天剑，再无踪迹。
    在离开前，她还下了一道命令并留下了一张画像与一本书，若是见到一个叫做沈无敌的人，并且与画像长得一模一样，那就一定要尊他为前辈，其地位不可低于当代峨眉掌门。
    峨眉的掌门之位辗转到了面前的灭绝师太手上，而一旁的小女孩儿便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周芷若。
    灭绝师太令周芷若取来画像与书，让沈无敌细细观看。
    画像上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像，不过古代的画大多都是追求神似，画里有一个沈无敌最大的特征，就是虽然看上去很帅，但是偏偏有那么一丝猥琐。
    沈无敌大笑道：“哈，这人一看就不是我，我比他帅多了。”
    灭绝师太突然拱手道：“果然是沈前辈，贫尼失礼了。”
    周芷若没好意思说，沈无敌这么一笑，那猥琐的样子更像了。
    沈无敌一脸疑惑，将画卷递还给周芷若，接过那本书，然后问道：“你们峨眉派就没有翻开过这本书？”
    灭绝师太开口道：“祖师遗命，不敢违背。”
    他打开书的第一页，上面写道：“你终于到了。”
    文字的落款是沈无敌，一开始的字迹似乎还写错了，连着划掉了两三次，还有好几滴墨水滴在上面，之后似乎是换成了什么黑笔，用简体中文写了这么一段。
    沈无敌皱了皱眉，他不相信在这么落后的时代居然还有别人会简体中文。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画上的人没有你帅？”
    沈无敌：“。。。”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个沙雕？”
    沈无敌：“对，没错。”
    周芷若疑惑道：“前辈，你在和谁说话？”
    沈无敌露出了菊花一般的笑容：“没事，我骂我自己。”
    他继续看到：“你踏马居然敢骂我！”
    沈无敌：“！！！”
    他又抬头笑道：“我可真是神机妙算。”
    “谢谢夸奖！”
    沈无敌为了不让自己被自己气死，干脆继续往下看去。
    “看到这边，你应该知道我就是你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本书？”
    “哦豁！我就不告诉你，自己去摸索吧！”
    “郭襄这狗丫头现在越来越皮了，我去打断她的腿。就这么多吧，你好好保重！”
    书上还有一些奇奇怪怪前言不搭后语的文字，似乎还有郭襄留言，但都是用简体中文所留，可能手也被打断了？想想蛮变态的。
    沈无敌立刻合上书，递给灭绝师太：“千万不要打开这本书，千万不要。”
    灭绝师太拱了拱手：“前辈的地位比我高，灭绝自然听从。”
    她抬手虚引道：“郭襄祖师曾经留言，若是突然见到沈前辈，就一定要给沈前辈准备一个清净点的地方，方便沈前辈清修。”
    沈无敌这下越发相信这确实是自己所留了，因为自己没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有一阵适应期，这段时间自己简直虚弱之际。
    他拱了拱手：“那我就不客气啦。”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芷若，沈前辈的起居就交给你负责了，以后山顶的净室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绝不会有人来。”
    她随后又拱手道：“沈前辈，还请您不吝指点芷若两下。”
    沈无敌看了两人一眼，恍然大悟：“哦！这是不是就要是下代掌门了？我懂我懂。”
    随着灭绝师太下山，沈无敌一脸淫笑地转向周芷若：“哎嘿嘿嘿嘿，芷若小姑凉，咱们来一起快乐的练功呀？”
    周芷若虽然不知道沈无敌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猥琐的笑容，默默退了一步。
    ——————————————阔爱的分割线———————————————
    峨眉祖师郭襄女侠留：“你们要是看到沈无敌，一定不要留情！尽量把他腿给我打断！但是你们切记，如果遇到什么大事，一定要参考他的意见，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千万不要让他掌握峨眉，会出事的。不过貌似可以治，你们试试看，尽力而行，反正我是放弃了，还有不要让他接触任何女弟子。”
    天下无敌的沈无敌大侠留：“废物郭襄，你以为就你会留啊！十香软筋散真是好东西。咳，我可没有干什么猥琐的事情，绝对没有！你记住要保护好你寄几，你以后要是碰到郭襄，记住打断她的腿！这兔崽子还敢反抗了！还有，有个叫张三丰的小道士欠我三根糖葫芦，还有欠郭襄一个小铜人。铜人别管了，没什么屁用，糖葫芦一定要他还回来！”

 第45章 为人师表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一开始沈无敌的消息还封锁的很好，但是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经常偷偷跑下山，美其名曰打探民情。
    有一天，他在山间的泉水里洗澡，却被峨眉派的两个女弟子偶然撞见，这些小尼姑们这才知道原来山顶还有这么一个人。
    刚开始她们还对沈无敌很好奇，觉得沈无敌可能是什么神仙，下凡游戏人间，后来发现沈无敌每天在山顶练剑，而剑法还不甚高明，还有人留意到了侍奉他的周芷若。
    在几个姐妹的纠缠下，周芷若将沈无敌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之后沈无敌就仿佛一只冲进了羊群里的狗，（沈无敌：“好一个比喻！”），应该说是放进沙丁鱼群里的鲶鱼，上蹿下跳闹得峨眉不得安宁，期间当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绝对没有，肯定没有！
    沈无敌在练功的同时，经常向那些峨眉弟子请教，他也不管什么辈分，不管什么避嫌，有不会的就直接问。他虽然智力低下但是悟性奇高，大多数的剑法看了几遍就能模仿个大概，在他的带领下，峨眉众弟子倍感压力，彼此之间更是互通有无，抱团对抗沈无敌。
    灭绝师太只觉得最近峨眉形势一片大好，似乎郭襄祖师所托有望，不由感谢郭襄祖师以及郭大侠在天之灵，却不知道这个罪魁祸首巴不得打断郭襄的腿。
    峨眉派的第四代弟子，也就是周芷若这一辈，她们的悟性都还不错，但是却绝对算不上一流，其中只有两个人还不错，一个是大师姐丁敏君，另一个是小师妹周芷若。
    丁敏君虽然悟性不错但是她为人做事略有刻薄，对待沈无敌这个接触不久的外人还好，她还要维护自己峨眉派的形象，而且沈无敌辈分奇高，不过她对待自己的师妹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稍有不慎就是辱骂加责罚。
    相比起她而言，小师妹周芷若简直堪称完美，不输于沈无敌的悟性，而且容貌出众心地善良，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性形象，不过沈无敌总是觉得似乎她小小年纪心里就有不少心事。他也问过灭绝师太关于周芷若身世的事情，但是得出的结论只是个普通船夫的女儿，只不过是由武当张三丰张真人亲自送上峨眉的。
    沈无敌提着剑在众弟子面前演示，每日的这个时候，他都和峨眉派弟子一同练剑，代替了过去丁敏君的位置，只不过他的嘴从来不会停下。
    （沈无敌：“让我闭嘴还不如让我去死！”）
    “以意引气，心随意动，意生丹田。”
    众人已经练了很久，周芷若的剑尖晃了两下，开口问道：“沈师叔！这套剑法你自己练了一遍吗？”
    她觉得这套剑法虽然很不错，是峨眉传下的剑法，但是却与内功心法不大相符合，当刺出第十一剑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丁敏君呵斥道：“别说话，沈师叔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我峨眉剑法这么长时间的锤炼，纵然有错，也不会是你这个无名小辈能够发现的！”
    沈无敌收剑缓了口气，随后将峨眉剑法完整流畅地演练了一遍。
    “敏君，芷若，你们两人说的都不错，这套峨眉剑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任何高深的武功都需要伴随着足够的内力来支撑，或者说是气，你们现在实力还远远不够，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和你们师傅拆招了，什么时候就足够练成这套剑法了。”
    周芷若拱了拱手，继续练剑，丁敏君被人指出错误，鲜有地没有回嘴，而是脸色一红默默地开始练剑。
    沈无敌看着众人练剑，笔画了两下之后，开口道：“别练了，我教你们一种剑法吧，来试试看吧。”
    整整三天时间，沈无敌带着峨眉派众弟子学习独孤九剑，但是她们几乎收效甚微，沈无敌停了下来。
    “来，敏君芷若，你们两个学的最快，我来喂招！”
    两人对视一眼，拱了拱手，将长剑竖在胸口。
    丁敏君当先一剑，刺向沈无敌，沈无敌叹了口气，随手一抬便夹住了对方的剑，之后左手一弹将剑弹开。丁敏君退了两步之后稳住身形，再次使用峨眉剑法刺了出去。
    这是一套很凌厉的剑法，对于这些小辈弟子能练成这样已经挺不容易的了，但是在沈无敌眼里却还是太慢了，他让了一步之后，立刻一伸手，再次夹住长剑。
    丁敏君抽了两次都没有任何反应，而此时，周芷若从斜下方刺了过来。
    “来得好！”
    沈无敌迫于周芷若的长剑，放开了丁敏君，随后一个翻身躲过对方的剑，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树枝，使起峨眉剑法。
    周芷若用的是独孤九剑，虽然是初学乍练但是似乎越用越熟练，她每每都能后发先至，击中沈无敌招数中的缺陷。
    沈无敌喊道：“五成了！丁敏君好好看！一起来！”
    丁敏君看着沈无敌的动作入了神，被他一喊愣了一下，随后紧紧盯着两人的动作，她也很聪明，五招之后就加入战局。
    或许是因为两人毕竟同门已久，在配合之间渐渐有了默契，沈无敌倍感压力。
    “七成了！”
    沈无敌的树枝越来越快，但是丁敏君与周芷若两人已经到达极限。
    沈无敌在无意识之中使出了部分的辟邪剑法，这与峨眉剑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路数，峨眉剑法虽然是女子的剑法，但是在阴柔之中却仍然有刚毅的一面，而辟邪剑法却完完全全是鬼魅一般的套路，其速度之快几乎无可比拟。
    周芷若果然天纵之才，她的独孤九剑越来越熟悉，越使越快，随着“咔吧”一声，沈无敌手里的树枝已经断成两半。
    周芷若看到沈无敌手中的树枝已经折断，但是却来不及停下手里的招数，长剑从沈无敌肩头划过，刺到了他的肩头。

 第46章 群殴别人的机会就在眼前

    丁敏君突然大喊道：“周芷若！”随即向周芷若一剑刺去。
    沈无敌皱了皱眉，一闪身就出现在周芷若面前，两指一夹一撇，丁敏君的长剑便寸寸碎裂。
    丁敏君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刚准备跪下请求责罚，却被沈无敌一把拉住。
    “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你们同门之间互相伤害，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责任重大，记住我说的话。”
    丁敏君一抬头，正巧对上沈无敌的眼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沈无敌，甚至是她第一次仔细看一个男人。
    他的眼睛深邃而又迷人，似乎其中含有星光点点，不怒自威。面容坚毅，而整个人又仿佛如一座玉雕成的山，贵气逼人。只是他身上总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不过在他此时此刻行为的衬托下，却也不是那么重要。
    沈无敌叹了口气扶起丁敏君，蹲在高处的石头上。
    “独孤九剑需要先将各派招式融会贯通，之后才能及时在其中找出破绽，一击制敌，不过”
    他顿了顿：“不过你们基础太差了，先把峨眉剑法练好，我想办法把其他门派的武学给你们弄来，然后再练这个独孤九剑。”
    周芷若低头行礼，走到一旁，丁敏君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沈无敌转身直接离开了。
    两个月后，沈无敌功力基本恢复，听周芷若那个小丫头说灭绝师太准备带领峨眉派去剿灭魔教，顿时来了兴趣，他上一次接触到关于魔教的事情还是自己被当做魔教余孽然后被一众人等群殴。
    他刚刚跑到会客厅（？）就看到灭绝师太将几个道士送下山去，这群道士虽然对峨眉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男人很是诧异，但是却没有多问，只是其中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道士还看着周芷若愣了一会儿，结果被自己一个石子打中了膝盖，估计要修养一会儿了。
    灭绝师太向沈无敌解释了一下，这些道士是武当山的弟子，为首的是武当七侠的俞莲舟，而那个年轻的小道士是七侠之首宋远桥的公子宋青书，江湖人称“玉面孟尝”。
    沈无敌立马就不爽了，居然还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称玉面，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灭绝师太本就与魔教有旧仇，只是魔教一向势大，她没有机会报仇，只能一直忍气吞声，直到近日才由武当起头，有这么个机会。
    至于魔教，其源于波斯，本名摩尼教。于唐朝武则天延载元年传入中土，后被允许在长安及各处敕建大云光明寺。
    明教的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因此如果皇帝昏庸，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明教中人必定会起义造反，与一般江湖门派渴望称霸，且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不同，明教想要建立一个人人都吃得饱，穿得暖的大同社会。因此明教屡屡遭受到朝廷的镇压，而为了躲避官府的围剿，明教中人行事就难免隐秘，故而被江湖中人视为“魔教”。
    不过近年来明教教众良莠不齐，不少作奸犯科之人，前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声望损失殆尽，江湖中人人喊打喊杀，诛之而后快。
    沈无敌一心想要夺得“玉面沈无敌”的称号，欣然同意。
    众人走了很久，沈无敌本想提着她们一个个往返，反正也都是快进，要不了几秒。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个时候倒是想到了。
    在一个小屋边，众人正准备进去歇息，打头的大徒弟丁敏君刚打开门，左手刚一接触到门板，就被震飞出来。
    灭绝师太眼疾手快，一下拎住丁敏君，绕了一圈之后才将她放下。
    丁敏君喊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不敢出来！”
    沈无敌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对话，但是丁敏君几次叫骂，对方都没有理会。
    丁敏君又喊道：“再不出来！我们就放火烧屋子了！”
    丁敏君话音刚落，里面响声突然大了起来。
    一道年轻的女子声音响起：“阿牛哥，你快走！她们肯定是来寻仇的！只要你走了，她们绝对不会去抓你的！”
    紧接着是那个阿牛哥：“嘘，别说话，要走咱们一起走，我答应了不抛下你，就绝对不会离开你！”
    沈无敌叹了口气，刚才两人要是死撑着不说话恐怕还好，灭绝师太和自己在这里，也不会放任丁敏君放火，而这两人也有可能能逃掉，现在灭绝师太等人一下子听到这些声响，怎么会善罢甘休？
    果然，灭绝师太一掌击出，将木门打成两半，两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把拉住身旁的姑娘，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喊道：“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我曾阿牛绝不皱一下眉头！你们放她走！”
    灭绝师太没有说话，但是却微微点了点头，她虽然对两人来历不明很有戒心，但是这曾阿牛舍命护住身后女子的动作显然让她颇为赞同。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无敌，沈无敌立刻心领神会。
    堂堂峨眉掌门，弟子放下了狠话，自己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而沈无敌虽然辈分高，但是却刚刚加入峨眉，而且丁敏君似乎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寻常。
    沈无敌一步迈出，便已经越过灭绝师太，到达那两人面前。
    他死死盯着曾阿牛的眼睛，问道：“小伙汁，你叫什么名字啊？”
    曾阿牛顿了一下：“你，你明知故问！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曾阿牛！”
    沈无敌又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希望以后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叫曾阿牛。”
    他又看向曾阿牛护在身后的小姑娘：“你呢？”
    那个姑娘立刻回道：“蛛儿！”
    似乎是曾阿牛的回答给了她勇气，她的声音也很大，不过很明显，这并不是真实的姓名。
    “那姓呢？他姓曾，你姓李吗？纯爷们儿？”
    那小姑娘支支吾吾不想回答，沈无敌点了点头：“懂了，不想说就不说了吧，不过我们现在要去剿灭魔教，你们两个是不是呢？”
    曾阿牛一愣：“我们可不是什么魔教！我们路过这里，突然就被一个很凶的女人打了，跑了好久才跑掉。”
    沈无敌拍了拍手：“唉，可惜我却没办法分辨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要不这样吧，你们跟我们走？到了魔教总坛，自然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他迅速点住了两人的穴道，让他们无法催动内力：“敏君，芷若！”
    曾阿牛听到这个名字，露出了一瞬间恍惚的表情，喃喃道：“芷若。”
    沈无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周围人似乎没有听到曾阿牛的话，似乎连他身边的蛛儿也没听到。
    他继续开口道：“看好这两人。咱们继续出发！”

 第47章 西域突现白袍客 驼铃叮当蝙蝠至

    这日午后，来到一片大沙漠中，地下积雪早已熔尽，两个雪撬便在沙地中滑行。正走之间，忽听得马蹄声响，有乘者自西而来。灭绝师太做个手势，众弟子立时隐身在沙丘之后伏下。其中有两人分挺短剑，对住张无忌和蛛儿的后心，这意思非常明白，峨嵋派是在伏击敌人，无忌等若是出声示警，短剑向前一送，立时便要了他们性命。
    听那马蹄声奔得甚急，但相距尚远，过了好半天才骑到近处。马上乘客突然见到沙地中的足迹，勒马注视，峨眉弟子静虚拂尘一举，十一名弟子分从埋伏处跃出，将乘者团团围住。
    沈无敌抬头一瞥，只见一共有四匹马，乘者均穿白袍，白袍上绣着一个大红的火把。四人陡见中伏，齐声呐喊，拔出兵刃，便往东北角上突围，静虚大喊道：“是魔教的妖人，一个也不能放走了！”
    峨嵋派虽然人多，却不以众攻寡，听着静虚的指挥，众多弟子分别上前堵截。魔教的四人手持弯刀，出手甚是悍狠，但峨嵋派这次前来西域的弟子，个个是派中的精英，无一不是武艺精强，斗不七八合，三名魔教徒众分别中刃，从马上摔了下来。
    余下那人却厉害得多，砍伤了一名弟子的左肩，夺路而走，纵马奔出数丈，静虚喊道：“下来！”
    她三五个转身之后，一下子便已欺到了那人背后，使出峨眉剑法。
    那人虽舞刀挡架，但静虚突然变招，刷的一声，正好打在他的后脑。这一招击中要害，拂尘中蕴蓄着静虚师太深厚的内力，那人顿时倒撞下马。
    不料那人极是骠悍，身受重伤之下，竟想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张开双臂，疾向静虚扑来。
    沈无敌随手弹出一块石头，击在他的胸口，就在此时，马颈的笼子中有三只白鸽突然振翅飞起。
    沈无敌喊道：“什么玩意儿？”衣袖一抖，三枚石子分向三鸽射去，两鸽应手而落，第三枚铁莲子却被那白袍客打出一枝铁锥撞歪了准头，一只白鸽冲入云端。
    峨嵋派诸弟子暗器纷出，再也打它不着，眼见那鸽投东北方去了。静虚左手一摆，各弟子拉起四名白袍客，站在静虚面前。
    沈无敌急急忙忙抓住那两只落地的鸽子：“好东西，今天加餐就指望你们了。”
    他刚准备把两只鸽子烤了，却从它们的腿上摸出了两张纸条，直接取出看了看，然后扔给灭绝师太。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速寻白眉鹰王？”
    灭绝师太说道：“魔教妖人的信息居然如此迅速，看来我们此行要尽快了。”
    静虚又向四名白袍人喝道：“你们还邀了什么人手？如何得知我六派围剿魔教的消息？”
    四个白袍人仰天哈哈惨笑，突然之间一齐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众人吃了一惊，两名弟子俯身一看，惊叫：“师姐，四个人都死了！”
    另一个弟子静玄惊讶道：“妖人服毒自尽。这毒药到是厉害得紧，发作得这么快。”
    静虚道：“搜身。”
    四名弟子应道：“是！”一人接过一具尸体，便要往衣袋中搜查，周芷若忽然说道：“众位师姐小心，提防袋中藏有毒物。”
    四名弟子一怔，取出兵刃去挑尸体的衣袋，只见袋中蠕蠕而动，原来每个人的衣袋中各藏着两条极毒的小蛇，若不是周芷若事先提醒，只要伸手入袋，立时便会给毒蛇咬死。众弟子脸上变色，人人斥骂魔教徒众行事毒辣。灭绝师太冷冷的道：“你们从中土西来，今日首次和魔教徒众周旋。这四个人不过是无名小卒，已是如此阴毒，倘若遇上教中的主脑人物，咱们还有尸骨回归峨嵋么？”她哼了一声，又道：“年纪不小了，处事这等草率，还不及芷若细心。”
    当晚一行人在沙漠中露宿，生起了一个大火堆。沈无敌将烤好的一只鸽子给了蛛儿，又用剩下的一只鸽子的腿勾，呸，诱惑曾阿牛，并且屡次强调都怪该死的魔教，要不然三只鸽子他们能一人一只，不至于两个人要分一只。
    众人知道这一带已是魔教人众出没之所，轮流守夜，严加戒备。到得二更天时，只听得一阵阵的驼铃声响，有一头骆驼远远奔来。因众人本已睡倒，听了这声音，一齐惊醒。那驼铃声从西南方响来，但过了一会，铃声却响到了西北方。众人相顾愕然，过不多时，铃声竟又在东北方出现。如此忽东忽西，行同鬼魅，要知不论那骆驼的脚程如何迅速，决不能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
    这时候那驼铃声却是自近而远，越响越轻，陡然之间，东南方铃声大振，竟似那骆驼像飞鸟般飞了过去。峨嵋派诸人从未来过大漠，听了这铃声如此怪异，人人都是暗中惊惧。灭绝师太朗声道：“是何方高人，便请现身相见。这般装神弄鬼，成何体统？”她这声音远远传送出去，数里内字字入耳清晰。果然她说了这句话后，铃声便此断绝，再无声响，似乎铃声的主人怕上了她，不敢再弄玄虚。
    第二日白天平安无事，到得晚上二更天时，那驼铃声又再出现，忽远忽近，忽东忽西，灭绝师太又再斥责，这一次驼铃却对她毫不理会，一会儿轻，一会儿响，有时似乎是那骆驼怒驰而至，但蓦地里却又悄然而去，吵得人人头昏脑胀。张无忌和蛛儿相视而笑，虽然不明白这铃声如何能响得这般怪异，但知定是魔教中的高手所为，搅得峨嵋众人六神不安，倒也好笑。
    沈无敌怒骂道：“卧槽哪个孙子敢吵你爷爷！”
    他话音刚落，已经向铃铛声最后响起的地方滑去，不一会儿黄沙便掩盖了他的身影，随后铃铛声便再也没有响起。
    灭绝师太手一挥，众弟子躺下睡倒，不再去理会铃声。
    次晨众人收拾衣毡，起身欲行，张无忌和蛛儿不约而同的“啊”的一声惊叫，只见身旁有一人躺着，呼呼大睡，这人自头至脚，都用一块污秽的毡子裹着，不露出半点身体，屁股翘得老高，鼾声大作。

 第48章 英雄好汉就是我

    峨嵋派众人也都惊觉，昨晚各人轮班守夜，如何会不知有人混了进来？
    灭绝师太何等神功，便是风吹草动，花飞叶落，也逃不过她的耳目，怎地人群中突然多了一人，直到此时才见？
    各人又是惊讶，又是惭愧，丁敏君手挺长剑，走到那人身旁，喝道：“是谁，弄什么鬼？”
    那鼻鼾声更响，简直便如打雷一般。
    丁敏君见这人如此无礼，心下大怒，挥动长剑，刷的一下，便朝那人臀部刺去。
    突然“呼”的一声，丁敏君手中那柄长剑不知什么原因，竟然笔直地向空飞中飞去，一直飞上十余丈高。
    灭绝师太大叫道：“留神！”
    话音刚落，只见那身穿长条袍子的男子已在数丈之外，丁敏君却被他横抱在双臂之中，静虚和另一名年长的女弟子苏梦清各挺兵刃，飞步向那男子追去。
    可是那人身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灭绝师太一声清啸，手执倚天宝剑，随后赶去。
    他刚一转身，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定睛一看居然是沈无敌！
    那人大叫道：“你不是被我引开了吗？”
    沈无敌回道：“你当我没脑子啊？”
    他击出一掌正好打在那长袍男子的胸口，那人顿时嘴角顿时出现血丝，急忙向后退去，手中的丁敏君也掉了下去。
    沈无敌的掌心传来一股微微的冰寒之感，以为这人又是个左冷禅之流，练出了寒冰真气，但丁敏君却正在半空中坠落，沈无敌一把把她捞了起来，她如同一只八爪鱼一般紧紧抱在沈无敌身上，不敢动弹。
    那长袍男子连续踩在几位峨眉弟子的肩头，借力跑向远方，还一把抓住了曾阿牛和蛛儿，随后逃向远方。
    沈无敌看了一眼远逃的人，叹了口气，回到地面，将怀里的丁敏君放下，此刻丁敏君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满脸羞红地跑到人群里。
    沈无敌问道：“师太，这人是谁？轻功不错啊。”
    灭绝师太看了一眼丁敏君，开口道：“此人多半是魔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久闻他轻功天下无双，果然是名不虚传，远胜于我。”
    丁敏君恨恨地道：“他便是不敢和师父过手动招，一味奔逃，算什么英雄？”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突然间“啪”的一响，打了丁敏君一个嘴巴，说道：“师父没追上他，没能救得静玄之命，便是他胜了。胜负之数，天下共知，难道英雄好汉是自封的么？”
    这番话让沈无敌对灭绝师太的看法突然改变了，他原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故步自封的“人间正道”，顶多是对弟子多一点关怀和教育，就像容嬷嬷。现在他突然觉得，灭绝师太之所以是一派掌门，不是没有原因的。
    丁敏君半边脸颊顿时红肿，躬身道：“师父教训得是，徒儿知错了。”
    静虚道：“师父，这青翼蝠王是什么来头，还请师父赐教。”
    灭绝师太将手一摆，不答静虚的话，自行向前走去。众弟子见大师姊都碰了这么一个钉子，还有谁敢多言？
    一行人默默无言的走到傍晚，生了火堆，在一个沙丘旁露宿。
    灭绝师太望着那一堆火，一动也不动，有如一尊石像。峨嵋派天下驰名，今日尽倾派中高手，远征西域，一招也没交手，便有一名女弟子送了性命，心中自是极为难过。
    那群弟子见师父不睡，谁都不敢先睡，这般呆坐了一个多时辰，只有沈无敌鼾声如雷，躲在丁敏君还有周芷若背后睡得跟头猪一样，让众弟子奇怪的是这两个师姐妹居然能够和谐相处。
    灭绝师太突然双掌一推，一股劲风扑去，蓬的一响，一堆大火顿时熄了。
    沈无敌突然惊醒：“？？？”
    火堆一熄，众人都处在黑暗之中，仍是谁都不动。
    沈无敌：“我瞎了！我瞎了！救命啊！”
    灭绝师太咳嗽一声，沈无敌吓得赶紧坐好，她缓缓说道：“魔教以火为圣，尊火为神，自从第三十三代明尊教主阳顶天死后，魔教并没有教主，两大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以金、木、水、火、土五旗掌旗使，谁都觊觎这教主之位，自相争夺残杀，魔教便此中衰。也是正大门派合当兴旺，妖邪数该覆灭，倘若魔教不起内哄，要想挑了这妖孽，倒是大大的不易。”
    沈无敌内心嘀咕道：原来是趁人之危啊？我最喜欢这种事了。
    灭绝师太继续说道：“魔教历代明尊教主，都是以圣火令作为传代的信物，可是到了第三十一代教主手中，天夺其魄，这块火令不知如何竟会失落，于是第三十二代，第三十三代两代教主，便成了有权无令的教主，这教主已做得很勉强。阳顶天突然而死，实不知是中毒还是受人暗算，众说纷纭，魔教内部就此大乱。”
    “阳顶天是暴毙而死，来不及指定继承之人，想那魔教中人才济济，有资格当教主的，少说也有五六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直到此时，仍是没有推定教主。咱今日所遇，也是个想做教主的，他便是魔教中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群弟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都没听见过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名字。
    灭绝师太又说道：“这人从不履足中原，魔教中人行事又鬼祟得紧，因此这人武功虽强，在中原却是半点名气也无。但白眉鹰王殷天正、金毛狮王谢逊，这两个人你们总知道吧？”
    殷天正和谢逊的名头何等响亮，武林中可说谁人不知，哪人不晓，静虚疑惑道：“师父，这两人也都在魔教？”
    灭绝师太道：“魔教四王，紫白金青。白眉是一王，金毛是一王，青翼也是一王。青翼排名最末，身手如何，今日大家都眼见了，白眉、金毛可想而知。金毛狮王丧心病狂，倒行逆施，二十来前突然滥杀无辜，终于不知所终，成为武林中的一个大谜。殷天正没能当上魔教的教主，一怒而另创天鹰教，自己去过一过教主的瘾。咱们本以为殷天正既然背叛魔教，和光明顶势成水火，哪知光明顶遇上危难之时，还是会去向天鹰教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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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沈?老母猪都不放过?无敌

    次日一众人等继续向西行，走出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亦觉炎热。
    沈无敌甩着两个大膀子唱道：“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草草草，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正行之际，西北方忽地传来隐隐几声兵刃相交和呼叱之声，众人不待灭绝师太下令，加快脚步，向声音来处疾驰。
    不久前面便出现几个相互跳荡激斗的人形，奔到近处，见是三个白袍道人手持兵刃，在围攻一个中年汉子。三个道人左手衣袖上都绣着一个红色火焰，显是魔教中人。那中年汉子手舞长剑，剑光闪烁，和三个道人斗得甚是激烈，以一敌三，丝毫不露下风。
    沈无敌伸长脖子看了看，只见那中年汉子长剑越使越快，突然间转身过来，一声呼喝，刷的一剑，在一名魔教道人胸口穿过。
    峨嵋众人一阵喝彩，这似乎是武当剑法？沈无敌有心弄到各个门派的武功秘籍，这下自然是不能错过。
    他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灭绝师太刚准备抬手拦他，却抓了个空，想想也是，沈无敌的轻功与青翼蝠王不相上下，而自己还差上一截，只是他这么贸然出手，却是会让对方的脸面不大好看。
    余下两名魔教道人见己方伤了一人，对方又来了帮手，心中早怯，突然呼啸一声，两人分向南北急奔。
    武当的汉子飞步追逐那逃向南方的道人。他脚下快得多，抢出七八步，便已追到道人身后。那道人回过身来，狂舞双刀，想与他拚个两败俱伤。
    沈无敌眼见他一人难追两敌，逃向北方的道人轻功又极了得，越奔越快，瞧这情势，殷梨亭待得杀了南方那缠战的道人，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再回身追杀北逃之敌。他立刻追了上去，一剑将那人刺了个透心凉。他出招的迅速与狠辣让峨嵋弟子吃了一惊，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叹于他的剑法与轻功。
    等到回头再看武当汉子时，却只见到和他缠斗的那个魔教道人身子摇摇晃晃，便似喝醉了酒一般，抛下了双刀，两手在空中乱舞乱抓，殷梨亭不再理他，自行向峨嵋众人走来。他跨出几步，那道人一声闷哼，仰天倒下，就此不动，至于他用什么手法将他击毙，却是谁也没有瞧见。
    他缓缓向沈无敌走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喝彩，灭绝师太却暗自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拱了拱手：“在下武当，殷梨亭。”
    沈无敌也回了一礼：“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沈，无敌？”
    殷梨亭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随后拱了拱手，走向灭绝师太。
    他躬身行礼：“敝派大师兄率领众师弟及第三代弟子，一共三十二人，已到了一线峡畔。晚辈奉大师兄之命，前来迎接贵派。”
    武当张三丰与峨眉郭襄祖师交好，按辈分来说面前的殷梨亭应该是灭绝师太的长辈，可是张三丰从来不让自己的弟子以辈分压人，而武当七侠各个也都是谦谦君子，并不在意这种虚名。（实在是比某位沈大侠要好得多）
    灭绝师太道：“好，还是武当派先到了。可和妖人接过仗么？”
    殷梨亭回道：“曾和魔教的木、火两旗交战三次，杀了几名妖人，七师弟莫声谷受了一点伤。”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她知道殷梨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这三场恶斗定是惨酷异常，以武当五侠之能，尚且杀不了魔教的掌旗使，七侠莫谷声甚至受伤。
    灭绝师太又问：“贵派可曾查知光明顶上实力如何？”
    殷梨亭道：“听说天鹰教等魔教支派大举赴援光明顶，有人还说，紫衫龙王和青翼蝠王也到了。”
    灭绝师太一怔，道：“紫衫龙王也来了么？”
    两人又说了一阵，殷梨亭拱手作别，要再去和华山派联络。
    静玄说道：“殷六侠，你来回奔波，定必饿了，吃些点心再走。”
    殷梨亭也不客气，道：“如此叨扰了。”
    峨嵋众女侠纷纷取出于粮，有的更堆沙为灶，搭起铁锅煮面。
    她们自己饮食甚是简朴，但款待殷梨亭却是十分殷勤。
    沈无敌见状，从包袱里翻出两双碗筷，递给殷梨亭一副，自己也跟着混入其中。
    他端着自己的一碗面条，一路小跑凑到殷梨亭身边。
    “吸溜溜”
    沈无敌狂吸一口面条，然后问道：“殷老兄，你们武当平常伙食怎么样啊？”
    殷梨亭愣了一下，他原以为沈无敌还有些什么事情要问，原来他居然在关心这个。
    他笑了一下：“师父平常教导我们清心寡欲，五味令人口爽，让我们要懂得节制，不过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倒也不怎么管我们。”
    “酒肉不忌？”
    殷梨亭点了点头：“对。”
    沈无敌狂喜道：“太好了！”随后又开始翻包袱。
    “我这里有三千多年前的，唉，没了，都怪那和尚，算了，我这里有十八年的女儿红，来喝点？”
    他掏出一坛子酒放在地上，随后又掏出个酒杯递给对方。
    殷梨亭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包袱，笑道：“好，少喝一点，待会儿我还要去找华山派。”
    沈无敌痛心疾首：“你是不知道！我整天在峨眉山上看着这群娘们儿，那是酒也不能喝！肉也不能吃！我上次偷偷喝了点酒还是躲在她们祖师庙里喝的，然后还被人吓得洒了半壶给她们祖师喝。”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其余弟子充耳不闻，各做各的事。
    殷梨亭看了众位弟子一眼，低声问道：“沈兄弟，其实我有件事很好奇，这峨眉派不是全都是女弟子吗？怎么会有你，额，难道你和哪位师妹”
    沈无敌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嘴里的酒全喷到了他脸上：“就你那龌龊的思想，我就不能是云游四方，然后突然累了，找个地方歇一歇正好找到峨眉啦？”
    殷梨亭笑了笑：“峨眉掌门灭绝师太武功卓绝，怎么可能会有人偷偷摸摸上了峨眉她还不知道？而且她性格最是嫉恶如仇，若是你有半点作假，她绝对饶不了你。”
    沈无敌惊讶了一下；“哟呵，脑袋不错啊？”
    他偷偷瞥了一眼灭绝师太等人，随后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一个人偷偷摸上峨眉山，上到灭绝师太下到峨眉山上的母鸡，一个都没放过，懂我意思吧？”

 第50章 戈壁滩群魔乱舞 三对三正邪两立

    殷梨亭顿了一下，突然笑出声：“沈兄弟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便在此时，东北方突然一道蓝焰冲天而起。
    殷梨亭喊道：“啊哟，是我青书侄儿受敌人围攻。”转身向灭绝师太弯腰行礼，对余人一抱拳，便向蓝焰奔去。
    静玄手一挥，峨嵋群弟子便跟着前去。
    众人奔到近处，只见又是三人夹攻一个的局面。那三人罗帽直身，都作童仆打扮，手中各持单刀。众人只瞧了几招便暗暗吃惊，这三人虽穿童仆装束，出手之狠辣却竟不输于一流好手，比之殷梨亭所杀那三个道人武功高得多了。三人绕着一个青年书生，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厮杀。那书生已大落下风，但一口长剑仍将门户守得严密异常。
    在酣斗的四人之旁，还站着六个身穿黄袍的汉子，袍上各绣红色火焰，自是魔教中人。这六人远远站着，并不参战，眼见殷梨亭和峨嵋派众人赶到，六人中一个矮矮胖胖的汉子叫道：“殷家兄弟，你们不成了，夹了尾巴走罢，老子给你们殿后。”
    穿仆人装束的一人怒道：“厚土旗爬得最慢，姓颜的，还是你先请。”
    静玄冷冷道：“死到临头，还在自己吵嘴。”
    周芷若问道：“师姊，这些人是谁？”
    静玄回道：“那三个穿佣仆衣帽的，是殷天正的奴仆，叫做殷无福、殷无缘、殷无寿。”
    周芷若惊道：“三个奴仆，也这么……这么了得？”
    静玄点了点头：“他们本是黑道中成名的大盗，原非寻常之辈。那些穿黄袍的是魔教厚土旗下的妖人。这个矮胖子说不定便是厚土旗的掌旗使颜垣。师父说魔教五旗掌旗使和天鹰教教主争位，向来不和。”
    这时那青年书生已迭遇险招，嗤的一声，左手衣袖被殷无寿的单刀割去了一截。
    殷梨亭一声清啸，长剑递出，指向殷无禄。殷无禄横刀便封，刀剑相交。
    此时殷梨亭内力浑厚，已是非同小可，拍的一声，殷无禄的单刀震得陡然弯了过去，变成了一把曲尺。殷无禄吃了一惊，向旁跃开三步。
    殷无禄武功原非泛泛，但在殷梨亭内力撞激之下，胸口气血翻涌，兀自立足不定，竟痛得弯下了腰，只是低哼，全身不住颤抖。
    殷无福、殷无寿大惊之下，顾不得再攻那青年书生，抢到殷无禄身旁扶住，只见他身子不住扭曲，显是受伤极重。
    众人心想这两人定要上前拼杀，哪知两人抱起殷无禄，一言不发，便向北方奔去。这变故突如其来，人人目瞪口呆，摸不着头脑。
    那身穿黄袍的矮胖子左手一扬，手里已执了一面黄色大旗，其余五人一齐取出黄旗挥舞，虽只六人，但大旗猎猎作响，气势甚是威武，缓缓向北退却。
    峨嵋众人见那旗阵古怪，都是一呆。两名弟子对视一眼，拔足追去。
    殷梨亭身形一晃，后发先至，转身拦在两人之前，横臂轻轻一推，那两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满脸胀得通红。
    静玄喝道：“回来！殷六侠是好意，这厚土旗追不得。”
    殷梨亭道：“前日我和莫七弟追击烈火旗阵，吃了个大亏，莫七弟头发眉毛烧掉了一半。”
    一面拉起左手衣袖，只见他手臂上红红的一大块烧炙伤痕。
    两名峨嵋弟子不禁暗自心惊。
    殷梨亭拉着那书生过来，说道：“青书，快拜见师太和众位师伯师叔。”
    那书生抢上三步，跪下向灭绝师太行礼，待得向静玄行礼时，众人连称不敢，一一还礼。
    “晚辈宋青书，见过灭绝师太，见过各位师姐师妹。”
    当日在峨眉山上，灭绝师太等人曾经见过宋青书，都对此人印象不错，只有沈无敌心生嫉妒。
    他正抬着头准备等着宋青书喊他师叔，等了半天发现对方似乎略过了他，于是咳嗽了一声：“青书师侄，好久不见啊？”
    其实宋青书哪像他这么小肚鸡肠，他很早就看到了一众女弟子里唯一的一个男人，之前在峨眉山上也有一面之缘，但是当日并没有问清楚来历，师门长辈也对此不甚了解，因此自己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此时此刻也不好开口询问，不过沈无敌这么一说，他便也知道辈分了。
    他慢慢走到沈无敌面前，弯腰拱了拱手：“师叔，近来可好？”
    沈无敌冷哼一声：“托你玉面孟尝的福，好的很呐！”
    他特地在玉面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宋青书不知道前因后果，听起来一头雾水。
    殷梨亭道：“青书，咱们走吧？”
    突见东北角上十余里外一道黄焰冲天升起。
    殷梨亭叫道：“崆峒派遇敌，快去赴援。”
    这次六大派远赴西域围剿魔教，为了隐蔽行动，采取分进合击的方略，议定以六色火焰为联络信号，黄焰火箭是崆峒派的信号。
    当下众人疾向火箭升起处奔去，但听得厮杀声大作，声音越来越是惨厉，不时传来一两声临死时的呼叫。待得驰到临近，各人都大吃一惊。眼前竟是一个大屠杀的修罗场，双方各有数百人参战，明月照耀之下，刀光剑影，人人均在舍死忘生的恶斗。
    沈无敌煞有介事地看了半天，然后嘀咕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殷梨亭一边观战，一边解释道：“敌方是锐金、洪水、烈火三旗。嗯，崆峒派在这里，华山派到了，昆仑派也到了。我方三派会斗敌方三旗。青书，咱们也参战罢。”
    长剑在空中虚劈一招，嗡嗡作响。
    宋青书突然喝止道：“且慢，六叔你瞧，那边尚有大批敌人，待机而动。”
    峨眉众人顺着他手指向东方瞧去，果见战场数十丈外黑压压的站着三队人马，行列整齐，每队均有一百余人。战场中三派斗三旗，眼前是势均力敌的局面，但若魔教这三队投入战斗，崆峒、华山、昆仑三派势必大败，只是不知为何，这三队始终按兵不动。
    灭绝师太和殷梨亭都暗暗心惊。
    殷梨亭问宋青书道：“你觉得，这些人为什么不动手？”
    宋青书摇头道：“想不通。”
    沈无敌突然冷笑道：“那有什么想不通？愚蠢！”

 第51章 倚天长剑飞寒铓

    宋青书脸一红，默然不语。
    灭绝师太刚想要开口相询，却被殷梨亭抢先：“还请沈兄弟指点。”
    沈无敌道：“魔教的教义不是教内兄弟有难一定要帮忙吗？那就是说他们可能不是魔教的，而他们又穿着魔教的衣服，不是有个脱离了魔教的天鹰教吗？”
    灭绝师太等登时恍然大悟。
    （沈无敌：“。。。”）
    殷梨亭道：“多谢沈无敌指点。”
    （沈无敌：“妈的智障。”）
    这时峨嵋派弟子已先后到达，站在灭绝师太身后。
    静玄道：“宋少侠，说到布阵打仗，咱们谁也不及你，大伙儿都听你号令，但求杀敌，你不用客气。”
    （沈无敌：“是我错过什么了吗？你们哪儿看出来的？”）
    宋青书道：“六叔，这个……这个……侄儿如何敢当？”
    沈无敌一把拦住：“他当然不敢当，放着我来！”
    灭绝师太横了他一眼，但是因为祖师遗命不好开口，干脆无视了他，回道：“这当儿还讲究甚么虚礼？发号令吧。”
    宋青书眼见战场中情势急迫，昆仑派对战锐金旗颇占上风，华山和洪水斗得势均力敌，崆峒派却越来越感不支，给烈火旗围在垓心，大肆屠戮，便道：“咱们分三路冲下去，一齐攻击锐金旗。师太领人从东面杀入，六叔领人从西面杀入，静玄师叔和晚辈等从南面杀入。”
    静玄问道：“昆仑派并不吃紧啊，我看倒是崆峒派十分危急。”
    宋青书道：“昆仑派已占上风，咱们再以雷霆万钩之势杀入，当能一举而歼锐金旗，余下两旗便望风披靡。倘若去救援崆峒，杀了个难解难分，天鹰教来个渔翁得利，那便糟了。”
    静玄大是钦服，道：“宋少侠说得不错。”当即将群弟子分为三路。
    灭绝师太长剑挥动，喝道：“今日大开杀戒，除灭妖邪。”
    便和殷梨亭、静玄各率一队，直向锐金旗冲去。
    昆仑派何太冲、班淑娴领着门人弟子对抗锐金旗本已颇占优势，峨嵋、武当两派一冲入，声势更是大盛。
    灭绝师太剑法凌厉绝伦，没一名明教的教众能挡得了她三剑，但见她高大的身形在人丛中穿来插去，东一刺，西一劈，瞬息间便有七名教众丧生在她长剑之下。
    锐金旗掌旗使庄铮见情势不对，手挺狼牙棒抢上迎敌，才将灭绝师太挡住。
    十余招一过，灭绝师太展开峨嵋剑法，越打越快，竭力抢攻。那庄铮武艺也颇为精湛，一时竟和她斗个旗鼓相当。
    这时殷梨亭、静玄、宋青书、何太冲、班淑娴等人放手大杀，锐金旗下虽也不乏高手，但如何敌得过峨嵋、昆仑、武当三派联手，顷刻间死伤惨重。
    庄铮评砰砰三棒，将灭绝师太向后逼退一步，跟着又举棒搂头盖脑地压将下来。
    灭绝师太长剑斜走，在狼牙棒上一点，使一招“顺水推舟”，要将他狼牙棒带开。哪知庄铮是明教中非同小可的人物，在武林中实可算得是一流高手，他天生膂力奇大，内功外功俱臻上乘。这时狼牙棒上感到对方剑上内力，大声呼喝，一股刚猛的臂力反弹出去，啪的一响，灭绝师太长剑断为三截。
    灭绝师太兵刃断折，手臂酸麻，却不退开闪避，反手抽出背上负着的倚天剑，寒芒吞吐，电闪星飞，一剑推送而上。
    庄铮猛觉手下轻了，狼牙棒生满尖齿的棒头已给倚天剑从中剖开，跟着半个身子也给这柄锋利无匹的利剑削下。
    锐金旗旗下诸人眼见掌旗使丧命，尽皆大声呼叫，红了眼不顾性命地狠斗，昆仑和峨嵋门下接连数人丧命。
    洪水旗中一个叫道：“庄旗使殉教归天，锐金、烈火两旗退走，洪水旗断后！”
    烈火旗阵中旗号立变，应命向西退却。但锐金旗众人竟愈斗愈狠，谁也不退。
    洪水旗中那人又高声叫道：“洪水旗唐旗使有令，情势不利，锐金旗诸人速退。日后再为庄旗使报仇。”
    锐金旗中数人齐声叫道：“请洪水旗速退，将来为我们报仇雪恨。锐金旗兄弟，人人和庄旗使同生共死。”
    洪水旗阵中突然扬起黑旗，一人声如巨雷，叫道：“锐金旗诸位兄弟，洪水旗为你们复仇。”
    锐金旗中这时尚剩下七十余人，齐声叫道：“多谢唐旗使！”只见洪水旗旗帜翻动，向西退走。
    华山、崆峒两派见敌人阵容严整，断后者二十余人手持金光闪闪的圆筒，不知有何古怪，便也不敢追击。各人回过头来，向锐金旗夹攻。
    这时情势已定，昆仑、峨嵋、武当、华山、崆峒五派围攻明教锐金旗，武当派只到二人，其余四派都精英尽出。
    锐金旗掌旗使已死，群龙无首，自不是敌手，但旗下诸人竟个个重义，视死如归，决意追随庄铮殉教。
    殷梨亭杀了数名教众，颇觉胜之不武，大声叫道：“魔教妖人听着：你们眼前只有死路一条，快抛下兵刃投降，饶你们不死。”
    那掌旗副使哈哈笑道：“你把我明教教众忒也瞧得小了。庄大哥已死，我们岂愿再活？”
    殷梨亭叫道：“昆仑、峨嵋、华山、崆峒诸派的朋友，大伙儿退后十步，让这批妖人投降。”
    灭绝师太却恨极了魔教，兀自挥剑狂杀。倚天剑剑锋到处，剑折刀断，肢残头飞。峨嵋派弟子见师父不退，已退下的又再抢上厮杀，变成了峨嵋派独斗锐金旗的局面。
    明教锐金旗下教众尚有六十余人，武功了得的好手也有二十余人，在掌旗副使吴劲草率领下，与峨嵋派的三十余人相抗，以二敌一，原可稳占上风。但灭绝师太的倚天剑实在太过锋锐，她剑招又凌厉之极，青霜到处，所向披靡，霎时之间，又有七八人丧于剑下。
    灭绝师太虽痛恨魔教，但她以一派掌门之尊，不愿用兵刃屠杀赤手空拳之徒，左手手指连伸，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四下飘动，片刻之间，已将锐金旗的五十多人点了穴道。
    这时天将黎明，忽见天鹰教三队人众分自东南北三方影影绰绰地移近，走到十余丈外，便停步不动，显是远远在旁监视，不即上前挑战。
    宋青书走上一步，对灭绝师太道：“前辈，咱们快些处决了锐金旗，转头再对付天鹰教，免有后顾之忧。”
    东方朝日将升，朦朦胧胧的光芒射在灭绝师太高大的身形之上，照出长长的影子，威武之中，带着几分凄凉恐怖之感。
    她有心要挫折魔教锐气，不愿就此一剑将他们杀了，厉声喝道：“魔教妖人听着，哪一个想活命的，只要出声求饶，便放你们走路。”

 第52章 明教徒以死明志 沈无敌心生惧意

    隔了半晌，只听得嘿嘿、哈哈、呵呵之声不绝，明教众人一齐大笑，声音响亮。
    灭绝师太怒道：“有什么好笑？”
    锐金旗掌旗副使吴劲草朗声道：“我们和庄大哥誓共生死，快快将我们杀了！”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说道：“好啊，这当儿还充英雄好汉！你想死得爽快，没这么容易。”长剑轻颤，已将他右臂斩落。
    吴劲草哈哈一笑，神色自若，说道：“明教替天行道，济世救民，生死始终如一。老贼尼想要我们屈膝投降，乘早别妄想了。”
    灭绝师太愈益愤怒，刷刷刷三剑，又斩下三名教众的手臂，问第五人道：“你求不求饶？”那人骂道：“放你的屁！”
    静玄闪身上前，手起一剑，斩断了那人右臂，叫道：“让弟子来诛斩妖孽！”
    她连问数人，明教教众无一屈服。
    静玄砍得手也软了，回头道：“师父，这些妖人刁顽得紧。”
    灭绝师太全不理会，道：“先把每个人的右臂斩了，倘若倔强到底，再斩左臂。”
    吴劲草突然朗声笑道：“老贼尼，任你如何折磨，我等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连续三四声喝声响起，沈无敌叹了口气，刚想制止。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沈无敌愣了一下，拦住了静玄：“你叫吴劲草？你刚才说什么？”
    吴劲草又哈哈笑道：“你们峨眉号称是名门正派，这么多女弟子居然还冒出来一个男的，莫非你”
    他看死到临头，说话便再无遮拦，周围其余明教中人也纷纷出声嘲笑，他们不知道其中原委，所以看起来本就很不正常，殷梨亭与沈无敌有过一些交流，知道实情绝对并非如此，可是崆峒和华山也有人指指点点。
    丁敏君怒道：“你敢辱我师门！我要你死！”
    她刚准备抽出长剑，沈无敌突然移到她面前将长剑摁了回去，随后身形一晃又到了吴劲草身前。
    他挺直身子怒视周围的人，无一人敢与他对视，随后他再次开口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再说一遍？”
    吴劲草嘲讽道：“这有什么不敢的？这就是我明教教义！怎么，你莫不是想来投我明教？”
    沈无敌喝道：“再念一遍！”
    吴劲草一愣，随后喊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沈无敌突然笑了笑：“我很佩服你。”
    周围人一片哗然，吴劲草笑道：“怎么？你还真准备投奔我明教？”
    沈无敌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任何一个有信仰的人都值得被尊重，如果你们明教高层也和你一样，或许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殷梨亭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没办法否认，如果明教确实能都以救世济人为目标，六大派确实没有理由和他们为难。
    沈无敌叹了口气：“可惜，有信仰的人确实值得尊敬，可是，你们人太多了，我很怕，看来我留不了你们了。”
    说罢，他抽出长剑就准备刺下，吴劲草紧紧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
    “住手！”
    又是一声怒吼。
    沈无敌啧了一声：“怎么老是有人打断？刚才是我，现在是，曾阿牛？蛛儿？你们两个不是被青翼蝠王抓走了吗？”
    曾阿牛与蛛儿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沙丘上，他们两人的出现，意味着青翼蝠王必然也在附近，峨眉弟子纷纷提剑防御。
    曾阿牛三步并两步跑到吴劲草面前，面对着沈无敌：“沈前辈，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的手都断了，你不觉得残忍吗？”
    沈无敌回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
    曾阿牛道：“这些人个个轻生重义，慷慨求死，实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怎能说是邪魔外道？”
    沈无敌叹了口气：“我懒得跟你解释，让开，或者死在我的剑下！”
    曾阿牛摇了摇头，决绝道：“不！沈前辈要想杀了他们，就先杀了我！”
    周围人又是一片哗然，他们倒并不是觉得沈无敌等人的所作所为过于残忍，换了他们恐怕也是一样的做法，只是这曾阿牛敢于出头，少年英雄，若是死在沈无敌手上却也太过可惜。
    沈无敌深吸一口气：“你重义气，这很好，你武功不弱，年龄也不大，他日必然是一方大侠，何必这样？”
    周围门派之人看沈无敌语气缓和，也纷纷劝说，明教吴劲草等人也都开口，说曾阿牛舍命相救已是感激万分，实在是不值得。
    曾阿牛却回道：“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道之所在，不惜吾命！”
    沈无敌轻轻笑了一声，随后狂笑不止。
    “太像了，曾阿牛，你太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了，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曾阿牛说道：“如果前辈愿意放过他们，我就听！”
    沈无敌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开口：“从前有一个人，叫林平之，他有一天打猎回家，碰到了一个人。”
    之后，沈无敌用极短的时间向他讲述了林平之的故事，他讲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但是对自己的部分，却只是用“那个人”来代替。
    沈无敌：“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曾阿牛思索了一下：“前辈希望我也能以德行为重。”
    沈无敌骂道：“我他妈希望你不要这么愚蠢！”
    说罢，他转身走回峨眉派弟子中，边走边喊：“峨眉派同意不杀明教俘虏！”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自便吧。”
    曾阿牛本想再说些什么，吴劲草却拦住了他。
    武当派众人本就不欲追究，看到峨眉与武当这两个门派都决定了，崆峒华山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明教众人大多也都被砍断了一只胳膊，也只好作罢。

 第53章 六大派上光明顶 殷天正宝刀未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熟悉的笑容，青翼蝠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少人举起刀剑，但是他却没有在众人身上做出丝毫停留，只是快速地抓起了曾阿牛和蛛儿，再次向远方逃去。
    众人没有一人能跟上他的速度，而唯一差不大多的沈无敌却因为距离太远没有来及反应，一掌打出之后却只救下了蛛儿。
    “阿牛哥！”
    沈无敌刚准备继续追，脚步却顿了一下然后停住，将蛛儿再次交给峨眉众人，然后向光明顶方向走去。
    丁敏君将蛛儿点了穴道之后交给周芷若，赶忙追上去：“怎么不追了？”
    沈无敌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回道：“韦一笑来的太巧了，这曾阿牛出现的也太突然了，就仿佛他们一开始商量好了一样，我怕还有其他的埋伏，所以不敢贸然追击。”
    三日后，六大派在光明顶下回合，休整完毕之后对光明顶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众人一阵冲杀，出乎意料的是明教的高层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站出来反抗的都是些五行旗的人以及一些散兵游勇，虽然也耗了一点时间但是终究不成气候。
    估计是光明顶上又出现了什么变故，让那光明使者和四大法王等人无法抽身，不过这倒也好，减去了不少伤亡。
    明教众人且战且退，一路退至光明顶，此时天鹰教见避无可避于是出手相助，由于是突然发难，杀了六大派一个措手不及，极大地缓解了明教的压力。
    随着一声凄厉的鹰叫声，一个身材魁伟的秃顶老者从天而降，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
    灭绝师太看了几眼来人，喊道：“殷天正！你虽曾是白眉鹰王，但你天鹰教早已脱离明教自立门户！何必再来趟这浑水！”
    殷天正冷哼一声，一爪将面前的几人抓伤。
    “凡我明教弟子，同心同劳，护我圣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天鹰教上下护着明教五行旗众人一路逃上光明顶，六大派人收整人马，稍作休息才再次追击。
    光明顶内部其实并不是很大，最里面是一个类似于广场一样的地方，众人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座椅，看起来就是曾经的魔教教主的位置，长椅后有一个火盆，火盆里熊熊燃烧着烈焰，升腾不息。
    长椅前坐着不少人，沈无敌细细数了一下，一共是七个，其中有一个是老熟人，是曾经见过几次面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是明教的一方。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分成六堆，六派均已到齐，隐然对明教作包围之势。
    武当的一个中年人迈出一步，喊道：“殷前辈！我敬你是江湖前辈，又是早已脱离明教，还请速速罢去，我等定然让出一条路，让天鹰教众安全下山！”
    宋青书站在他的身后，看来这人定然是武当七侠之一，而他此时站出来说话，多半便是武当七侠之首宋远桥了。
    殷天正拼杀一阵，身上已然带伤，但他此时却不闪不避：“宋大侠，多谢你的好意了，但我殷老儿今日是决意与明教共存亡了！要想熄灭圣火，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宋远桥叹了口气，又开口道：“既然如此，我武当也不强人所难，这里地方不大，众弟子也施展不开，就让我们各自派几个人，来决一胜负，殷前辈以为如何？”
    此时殷天正早已是快要力竭，他虽然功力比在场的六派之人都要高，但是这毕竟不是单打独斗，而且他毕竟年事已高，这提议对于他来说也并不算坏。
    “如此甚好！宋大侠宅心仁厚，真乃武林之福！”
    宋远桥环顾一圈，众人都以为稳操胜券，也都没有在这个时候驳斥宋远桥的话语，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给了他师弟一个眼色。
    “武当张松溪，请教鹰王高招。”
    一个神色淡然的人从人群里走出，他的年纪看上去比宋远桥要小一些，但是辈分却也不低。
    殷天正拱了拱手：“原来是，武当张四侠，不知想要比些什么？”
    张松溪看了看殷天正与他身后的人：“就比内力，如何？”
    殷天正点了点头，两人便已是一掌击出，打在了一起。
    两人头顶都冒出丝丝热气，两人便在这片刻之间，竟已各出生平苦练的内家真力。
    一个是天鹰教教主、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一个是张三丰的得意弟子、身属威震天下的武当七侠，眼看霎时之间便要分出胜败。
    明教和六大派双方都是屏气凝息，为自己人担心，均知这一场比拼，不但是明教和武当双方威名所系，而且高手以真力决胜，败的一方多半有性命之忧。
    只见两人好似两尊石像，连头发和衣角也无丝毫飘拂。
    殷天正神威凛凛，双目炯炯，如电闪动。
    张松溪却是谨守武当心法中“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要旨，严密守卫。
    他知殷天正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内力修为是深了二十余年，但自己正当壮年，长力充沛，对方年纪衰迈，时刻一久，便有取胜之机。岂知殷天正实是武林中一位不世出的奇人，年纪虽大，精力丝毫不逊于少年，内力如潮，有如一个浪头又是一个浪头般连绵不绝，从双掌上向张松溪撞击过去。
    忽听殷天正和张松溪齐声大喝，四掌发力，各自退出了六七步。
    张松溪道：“殷老前辈神功卓绝，佩服佩服！”
    殷天正声若洪钟：“张兄的内家修为超凡入圣，老夫自傀不如。阁下是小婿同门师兄，难道今日定然非分胜负不可吗？”
    张松溪道：“晚辈适才多退一步，已输了半招。”躬身一揖，气定神闲地退了下去。
    突然武当派中又跳出一个汉子，指着殷天正怒道：“殷老儿，你不提我张五哥，那也罢了！今日提起，叫人好生恼恨。我俞三哥、张五哥两人，全是伤折在你天鹰教手中，此仇不报，我莫声谷枉居‘武当七侠’之名。”

 第54章 曾阿牛力敌六派 沈无敌论辩正邪

    众人只听呛啷啷一声，长剑出鞘，太阳照耀下剑光闪闪，摆了一招“万岳朝宗”的姿式。
    这是武当子弟和长辈动手过招时的起手式，莫声谷虽然怒气勃勃，但此时早已是武林中极有身分的高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一动自不能失了礼数。
    殷天正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阵黯然之色，缓缓道：“老夫自小女死后，不愿再动刀剑。但若和武当诸侠空手过招，却又未免托大不敬。”
    他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个手执铁棍的教徒道：“借你的铁棍一用。”
    那明教教徒双手横捧齐眉镔铁棍，走到殷天正身前，恭恭敬敬的躬身呈上。
    殷天正接过铁棍，双手一拗，拍的一声，那铁棍顿时断为两截。
    旁观众人纷纷惊叹一声，都没有想到这老儿久战之后，仍具如此惊人神力。
    莫声谷知他不会先行发招，长剑一起，使一招“百鸟朝凤”，但见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个剑尖，罩住敌人中盘，这一招虽然厉害，但仍是彬彬有礼的剑法。
    殷天正左手断棍一封，说道：“莫七侠不必客气。”右手断棍便斜砸过去。
    数招一过，旁观众人群情耸动，但见莫声谷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吞吐开阖之际，又飘逸，又凝重，端的是名家风范。
    殷天正的两根断铁棍本已笨重，招数更是呆滞，东打一棍，西砸一棍，当真不成章法，但有识之士见了，却知他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实已臻武学中的极高境界。
    他脚步移动也极缓慢，莫声谷却纵高伏低、东奔西闪，只在一盏茶时分，已接连攻出六十余招凌厉无伦的杀手。
    此时，一个帅气而又低调的沈无敌大侠暴喝一声，各位读者纷纷眼前一花，再次凝神时，已经是几场之后了。
    （我实在是不想复制粘贴了，具体直接去看倚天屠龙记原著吧，新版旧版都可以。）
    这时曾阿牛虽受峨嵋群弟子之阻，但穿来插去，将众人视如无物，刀刀往灭绝师太要害招呼。
    灭绝师太已身处只有挨打、无法反击的局面，心中暗暗焦急，丁敏君的言语却一声声传入耳中：“周芷若！你眼看师父受这小子急攻，怎地不上前相助？你手中有剑，却站着不动，只怕你在盼望这小子打胜师父呢。”
    灭绝师太心念一动：“何以这小子偏偏留下芷若的兵刃不夺，莫非两人当真暗中勾结？我一试便知！”朗声喝道：“芷若，你敢欺师灭祖么？”
    她突然挺剑疾向周芷若当胸刺去。
    周芷若大惊，不敢举剑挡架，叫道：“师父，我”
    她这“我”字刚出口，灭绝师大的长剑已刺到她胸口。
    曾阿牛不知灭绝师太这一剑只在试探是否真有情弊，待得剑尖及胸，自会缩手。
    他亲眼见过灭绝师太击死纪晓芙的狠辣，知道此人诛杀徒儿，绝不容情，当下不及细想，纵身跃上，一把抱起周芷若，飞出丈许。
    灭绝师太好容易反宾为主，长剑颤动，直刺他后心。
    曾阿牛内力虽强，却未当真练过轻功，不能如韦一笑那么手中抱了人、脚下仍然丝毫不慢，听到背后风声，只得回刀挥出，当的一响，手中宝刀又断去了半截。
    灭绝师太的长剑跟着刺到，曾阿牛反手运劲，掷出半截宝刀，这一下使上了九成力。
    灭绝师太登时气息一窒，不敢举剑撩削，伏地闪避。半截宝刀从她头顶掠过，劲风只刮得她满脸生疼。
    曾阿牛眼见有机可乘，不及放下周芷若，随即抢身而进，右手前探，挥掌拍出。灭绝师太右膝跪地，举剑削他手腕，他变拍为拿，反手勾处，已将倚天剑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
    这般于一刹那间化刚为柔的急剧转折，已属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第七层神功，灭绝师太武功虽高，但于对方刚猛掌力袭体之际，再也难以拆解他转折轻柔的擒拿手法。
    曾阿牛虽然得胜，但对灭绝师太这般大敌，实是戒惧极深，丝毫不敢怠忽，以倚天剑指住她咽喉，生怕她又有奇招使出，慢慢的退开两步。
    周芷若身子一挣，道：“炔放下我！”
    曾阿牛惊道：“呀，是！”满脸胀得通红，忙将她放下，鼻中闻到一阵淡淡幽香，只觉头上柔丝在自己左颊拂过，不禁斜望了她一眼，只见她俏脸生晕，又羞又窘，虽是神色恐惧，眼光中却流露出欢喜之意。
    灭绝师太缓缓站直身子，一言不发，瞧瞧周芷若，又瞧瞧张无忌，脸色越来越青。
    灭绝师太喊道：“周芷若，一剑”
    “曾少侠，还请与我过招！”
    一声大吼打断了灭绝师太的言语，她正想发作，却反应过来这是沈无敌的声音，想起祖师遗训，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沈无敌划了好久的水，终于从峨眉众人身后走出：“曾少侠，自从大漠一别，你的武功大有长进啊！”
    曾阿牛连忙行礼：“前辈，谬赞了。”
    沈无敌看上去也只比曾阿牛大了几岁而已，但是因为沈无敌的武功不逊色于青翼蝠王，而之前五行旗的事，也曾经高抬贵手，饶了一众人等性命，因此他还是称沈无敌一声前辈。
    “可惜呀，曾少侠你若是肯就此下山，日后武林正道里你必然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曾阿牛急道：“武林正道？沈前辈也对正邪之分看得这么严重吗？不知沈大侠又和明教结下什么仇，有过什么怨？”
    沈无敌思考了片刻，很认真地回答道：“正与邪之间的区分，我不觉得有这么重要，至于结怨寻仇？我也从来没有过。”
    众人感到奇怪，纷纷议论起来，其实真的说回来众人甚至对沈无敌这个人都不大了解，仿佛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武当派的宋远桥似乎有些眼熟此人，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曾阿牛似乎找到了共同语言，大声问道：“前辈也这么觉得吗？”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一直觉得这种行为，就好比今天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非常的弱智，额，愚蠢。”
    众人一片哗然，这峨眉派冒出来的人居然如此傲慢，将众多武林豪侠视若无物，当众出言嘲讽，就连明教中人也无法理解。
    曾阿牛问道：“怎么说？”
    沈无敌回道：“正派中人就不会做一件坏事？而你们魔教也还有吴劲草那等英雄。”
    他回头看了一眼灭绝师太：“难道英雄好汉是自封的么？”

 第55章 曾阿牛天纵之才 沈无敌见招拆招

    他用当日灭绝师太的话来呛她，而对方却丝毫不能辩驳。
    曾阿牛也不能理解沈无敌的想法，觉得奇怪：“那沈大侠为什么还要来和我过招？若是我曾某人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曾阿牛并不惧怕眼前的这个人，因为他表露出的实力只与青翼蝠王差不多，而现在的自己绝对能打赢韦一笑，只是他向来与人为善，能不结一个冤家就不结，因此为人处世总是彬彬有礼。
    沈无敌回道：“第一，我现在是峨眉派的人，峨眉派和你有仇；第二，你挡着我的路了。”
    曾阿牛刚准备详细询问，沈无敌却举起腰间的长剑，众人只觉得有些眼熟，他缓缓抽出宝剑，殷殷的龙鸣之声再次响彻整个光明顶，宝剑本身似乎也在轻轻地颤抖。
    他抓住剑柄，指向曾阿牛。
    沈无敌的手腕露在外面，这个动作是对对手莫大的轻视，但是众人却不觉得，因为这也可以说是他以前辈身份做出的礼让，既然无法在拳脚上相让，那么起手就要有所表示。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他伸出左手，弹了弹剑身：“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曾阿牛惊讶道：“倚天剑？”
    众人一片哗然。
    “怎么，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把倚天剑？”
    “嘶，这怎么可能？”
    “这沈无敌究竟是何方神圣？恐怖如斯。”
    沈无敌开口道：“倚天剑是当世神兵，无坚不摧，若是拿寻常刀剑与你对敌必回被砍断，于是我就只能拿这个了。”
    宋远桥看灭绝师太似乎心中了然，刚想开口询问，曾阿牛却开口了。
    “虽然我不知道前辈为什么也有一把倚天剑，但是既然前辈已经下定主意，那么曾某也只好得罪了，请吧！”
    沈无敌也不再自持身份，举起长剑，一剑刺向曾阿牛肩头。
    此刻他的内力并不算高明，但是他的身法很快，很鬼魅，在这方寸之间的地方竟然连续生出两三种变化。
    曾阿牛双手一抬，岿然的内力便挡在他的面前，将沈无敌递出的长剑挡住。
    沈无敌只觉得自己的宝剑仿佛插入泥潭，十分不顺畅。
    他一个转身到了曾阿牛身后，将长剑向前奋力掷出，人跟着长剑一起窜出。
    曾阿牛刚一转身，内力便布在胸前，将长剑挡住，但沈无敌一指点出，正好点在倚天剑的剑柄上，长剑再次向前刺去。
    曾阿牛伸出左手的两只手指，试图抓住沈无敌的倚天剑，但却险些被砍断手指。
    沈无敌喝道：“拔剑！要不你会死！”
    曾阿牛右臂往前一送，一个侧身躲过了沈无敌的长剑，但却从他左膀子上划过，带起一丝鲜血。
    周芷若惊呼道：“不要啊！”
    在旁人看来沈无敌似乎是占了点优势，但是沈无敌却不这么觉得，他感到曾阿牛的内力从他的膀子上传来，一下就把自己弹开。
    曾阿牛转身后退，同时拔出长剑，在自己身前耍了两下，紧接着使出一套峨眉剑法。
    灭绝师太惊讶道：“好小子，你是从哪里偷学来我峨眉派的功夫？”
    沈无敌冷笑了一下：“这哪里是偷学来的？分明是我们刚才正大光明教给他的！”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想不到这魔教妖人的天资居然如此惊人，只是看了三四遍就已经学了个七八成，若是长久下去必成大患。
    沈无敌迎上了曾阿牛的剑法，他用的也是峨眉剑法，但是他比曾阿牛熟练得多，因此一直处于主导地位，他将曾阿牛的剑招套路向着自己熟悉的方向引，在外人看来两人似乎向对练一般。
    曾阿牛见这样下去也只是一直干耗着，向后退了半步，随手折起一只梅枝，剑招一变，再次刺了上来。
    昆仑掌门夫人班淑娴突然喊道：“正反两仪剑法？”
    两仪剑法本是华山派与昆仑派的绝学，分为正反两套，每套剑法本来都需要两柄剑才能施展，但是曾阿牛此时拿梅枝代剑，将内力灌入其中，使其硬如钢铁，之后两手间的武器招式反复变化，倒也勉强使出了这套剑法。
    沈无敌一瞪眼：“来得好！”
    他放弃使用峨眉剑法，不断闪避，而双眼一直死死盯着曾阿牛的双手，然后一剑刺出，正好命中了招数之间的空门。
    班淑娴“啊”了一声，这是正两仪剑法唯一的破绽，但曾阿牛的反应速度极快，右手的倚天剑迅速跟来，护住了左手的梅枝。
    沈无敌向后一退，让曾阿牛的两把武器落了空，之后不给对方反应机会，继续向前连刺三剑。
    独孤九剑本是为了拆招而生，寻找机会一击制敌，沈无敌现在主动出招，自然是不能顺心如意，但是曾阿牛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觉得沈无敌刺出的这三剑虽然也很凌厉，但却缺少了之前拆自己剑招时的灵动。
    他双手向前一挡，梅枝与长剑分别一后一前夹住了沈无敌的倚天剑，然后猛力一搅，希望夺下沈无敌的武器，但他却忘记了自己手里的梅枝毕竟不能与神兵相比，突然折断，沈无敌抓着倚天剑退后了好几步。
    曾阿牛干脆扔下梅枝，模仿之前莫声谷的样子使了一招“百鸟朝凤”，又以武当剑法攻去。
    过了约有一炷香功夫，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周芷若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着急，一方是她的青梅竹马至交好友，另一方是关爱弟子的小师叔，她有心想要提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握了握拳，回忆起当日沈无敌教导的话语，低声喃喃道：“活学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无招，就”
    她似乎是在反复背诵记忆口诀，但是她此时此地将这些话说出来，无异于告诉张无忌独孤九剑的秘密。
    灭绝师太怒吼道：“闭嘴！”
    “啪”的一声，她抬手一巴掌打在周芷若脸上，周芷若捂着脸急忙跪下：“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师叔，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曾阿牛喊道：“芷若！”
    沈无敌骂道：“别分神！你会死的！”
    只听“当啷”一声，两人互换了位置分别向后退开，虽然只有一声，但其实他们两人的剑已经相击在一起三四下。
    众人又双是一片哗然，曾阿牛的右肩已被沈无敌长剑刺穿。
    曾阿牛急忙点住穴道止血，本来坐在教主之位前的一个中年男子立刻飞身而出，挡在沈无敌与曾阿牛之间，韦一笑也一同窜出，一把抓起曾阿牛向后退去。
    沈无敌瞥了一眼周芷若，看她捂着脸颊却还一脸关心，叹了口气：“胜负已分，你输了。”

 第56章 五大派心悦诚服 宋青书妒火中烧

    沈无敌一抬手，曾阿牛掉在地上的倚天剑立刻被他吸走，而面前的中年男子也不敢阻止，任由他将长剑还给灭绝师太。
    众人又双叒一片哗然，虽然已经看出局面，但是这句话从沈无敌嘴里说出来却依然震撼人心，六大派都无法打败的人，居然被这一个来路不明的峨眉弟子打败，实在是匪夷所思。
    六派出战人士虽然不能理解曾阿牛，但无不对曾阿牛的功夫深感佩服，对此刻的沈无敌更是如此，他使出的每一招单独拎出来都不算是特别精妙，但是巧就巧在他几乎所有的招式都命中要害。
    沈无敌的动作并不算刁钻狠辣，但是他身法的迅捷大大出乎众人意料，而且他很少有一些没有效果的动作，每一击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那站在沈无敌面前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拱手道：“在下光明左使，杨逍。敢问阁下为何还有一把倚天剑？”
    沈无敌笑道：“这你管得着吗？我要是想要，再造他个十把八把挂着玩似乎也不碍着你什么事吧？”
    杨逍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敢问阁下是否就是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沈无敌笑道：“怎么？你认识我？想要求饶？”
    杨逍回道：“是晚辈冲撞前辈了，晚辈家中曾经留有遗训，若是见到前辈，或者前辈的传人，定然要以礼相待。”
    众人又双叒叕一片哗然，他们原以为杨逍如此询问，是因为与沈无敌有旧，想求他高抬贵手，现在按照年龄推算，似乎是两家的先祖有些交情？
    宋远桥却失声道：“什么？”他话一出口，立刻闭口不言，片刻之后拱手道：“沈大侠，家师想要见您一面。”
    沈无敌疑惑道：“武当张真人？他”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懂了懂了，下次我找机会就去，他貌似还欠我一点东西？”
    杨逍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众人先解决眼前之事。
    “四大门派均已败下阵来，只剩下武当峨眉，曾少侠身负重伤，不能再战，我们这些明教的也不能袖手旁观，来吧，接下来就由我杨逍来对敌诸位吧。”
    张无忌连续几场恶战下来，虽然都是碾压，但是身体过度劳累，再加上被沈无敌刺穿肩头，早已是强弩之末，杨逍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让韦蝠王把他救下。
    杨逍再次抬手示意：“既然沈前辈赢了，那么就让我来迎战沈前辈？”
    沈无敌看着周芷若关切的神色，又看着灭绝师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峨眉服了，你们厉害。”
    杨逍弯腰拱了拱手：“多谢前辈。接下来，就是武当了？”
    宋远桥等人对视一眼，见大势已去，正准备做个顺水人情，突然蹿出来一个人。
    “我不服！”
    宋远桥急道：“青书！你！胡闹！快回来！”
    宋青书看了一眼周芷若，随后指着张无忌，喊道：“曾阿牛！有本事的就滚出来和我打！不要在那装死！”
    杨逍冷哼一声：“你要么和我打，被我扔回去，要么乖乖认输滚回去！”
    宋远桥喊道：“青书！快回来！”
    殷梨亭也喊道：“青书！现在曾少侠受伤，咱们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沈无敌也皱了皱眉，他虽然很想剿灭魔教，但是此情此景实在是看不过去，他的语气就没有武当七侠那么柔和了：“宋青书，他曾阿牛和我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好歹算是仗义出手，拼死相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出来捡漏”
    众人也是窃窃私语，这玉面孟尝此时的所作所为似乎确实有些急躁了。
    张无忌点了肩上穴道，又伸手按住胸前伤口，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死而后己。曾某，曾某既然已经说过，就绝不会反悔！”
    明教和天鹰教人众纷纷高叫：“曾少侠，你待我们已然仁至义尽，大伙儿感激不尽，到此地步，不必再斗了。”
    杨逍渐渐走近宋青书，说道：“姓宋的，让我来接你高招！”
    他刚一凝聚内力，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腿膝麻软，一口鲜血喷出。
    宋青书眼望张无忌，说道：“曾兄，既然如此，小弟碍于大局，可要得罪了。”
    一个女子一步跨出，挡在张无忌身前，叫道：“那你先杀了我再说！”
    张无忌低声道：“小昭，你别担心，他杀不了我。”
    小昭急道：“你，你身上有伤啊。”
    张无忌柔声道：“小昭！你为甚么待我这么好？”
    小昭凄然道：“因为，因为你待我好。
    ”张无忌向她凝视半晌，心想：“就算我此时死了，也有了一个真正待我极好的知己。”
    宋青书向小昭喝道：“你走开些！”
    张无忌道：“你对这位小姑娘粗声大气，也太无礼了！”
    宋青书在小昭肩头一推，将她推开数步，说道：“你们魔教，又有什么好东西了？”
    张无忌道：“令尊宋大侠谦谦君子，天下无人不服。阁下却这等粗暴。跟你动手，也不必站起身来。”
    他身受重伤，内劲提不上来，也知道自己无力站起。
    张无忌重伤后虚弱无力的情形，人人都瞧了出来。俞莲舟朗声道：“青书，点了他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也就是了，不必伤他性命。”
    宋青书没有回应，他左手虚引，右手突然伸出，向张无忌肩头点来。
    张无忌动也不动，待他手指点上肩膀穴道，内力斜引，将他指力挪移推卸了开去。
    宋青书这一指之力犹似戳入了水中，更无半点着力处，只因出其不意，身子向前一冲，险些撞到张无忌身上，急忙站定，却已不免有点狼狈。
    他定了定神，飞起右脚，猛往张无忌胸口踢去，这一脚已使了六七成力。
    俞莲舟虽叫他不可伤了张无忌性命，但不知怎的，他心中对眼前这少年竟蓄着极深的恨意，这倒不是因他说自己粗暴，却是因见周芷若瞧着这少年的眼光之中，一直含情脉脉，极是关怀，一见到他受伤，脸上神色凄苦，显见心中难受异常。
    众人眼见宋青书这腿踢去，张无忌若非跃起相避，只有出掌硬接，但显然他便要支撑着坐起也难以办到，看来这一脚便要取了他性命。
    周芷若刚要惊呼，却被沈无敌点住穴道。
    “慢慢看，这姓曾的绝不会输。”

 第57章 不知道怎么起标题了，就沈无敌天下第

    却见宋青书足尖将要及胸，张无忌右手五指轻拂，宋青书右腿竟然转向，从他身侧斜了过去，相距虽不过三寸，这一腿却终于全然踢了个空。
    宋青书已无法收腿，跟着跨了一步，左足足跟后撞，直攻张无忌背心，这一招既快且狠，人所难料，原是极高明的招数，但张无忌手指一拂，又卸开了他足跟的撞击。
    三招一过，旁观众人无不大奇。
    宋远桥叫道：“青书，他本身已无半点劲力，这是四两拨千斤之法。”
    他眼光老到，瞧出张无忌此时劲力全失，所使的功夫虽然颇为怪异，基本道理却与武学中借力打力并无二致。
    宋青书得父亲一言提醒，招数忽变，双掌轻飘飘地，若有若无的拍击而出，乃是武当绝学之一的绵掌。
    借力打力原是武当派武功的根本，他所使的绵掌本身劲力若有若无，要令对方无从惜力。
    但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已练到第七层境界，绵掌虽轻，终究有形有劲，他左手按住胸口伤处，右手五指犹如抚琴鼓瑟，忽挑忽捻，忽弹忽拨，上身半点不动，片刻间将宋青书的三十六招绵掌掌力尽数卸了。
    宋青书心中大骇，偶一回头，突然和周芷若的目光相接，只见她满脸关怀之色，不禁心中又酸又怒，知道她关怀的决非自己，当下深深吸一口气，左手挥掌猛击张无忌右颊，右手出指疾点他肩膀伤口处。
    他刚一出手，招数便如暴风骤雨般使出，势道之猛，手法之快，当真非同小可。
    众人见了这等声势，齐声惊呼，又双叒叕又x5一片哗然。
    只听得拍拍两下清脆的响声，宋青书左手一掌打上了自己左颊，右手食指点中了自己左肩，跟着右手一掌打上了自己右颊，左手食指点中了自己右肩。
    他这招给张无忌以乾坤大挪移功夫挪移到了他自己身上，砰的一声，仰天摔倒，挣扎了几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宋远桥快步走出，左手推拿几下，已解开了儿子的穴道，但见他两边面颊高高肿起，每一边留下五个乌青的指印，知他受伤虽轻，但儿子心高气傲，今日当众受此大辱，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当下一言不发，携了他手回归本派。
    这时四周喝彩之声，此起波落，议论赞美的言语，嘈杂盈耳。
    突然间张无忌口一张，喷出几口鲜血，按住伤口，又咳嗽起来。
    宋远桥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武当派已然尽力，想是魔教气数未尽，上天生下这个奇怪少年来。若再缠斗不休，名门正派和魔教又有甚么分别？”
    俞莲舟道：“大哥说得是。咱们即日回山，请师父指点。日后武当派卷土重来，待这少年伤愈之后，再决胜负。”
    沈无敌点了点头：“嗯，光明磊落，豪气逼人，今日虽然认输，但不信武当派终究会技不如人。”
    他以长辈的身份说出这番话，众人都觉得很奇怪，不知其中内情，但是宋远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听着沈无敌的教训。
    （沈无敌：“我也不明内情，不过，有便宜不占是傻逼”）
    忽听得刷的一声，殷梨亭长剑出鞘，双眼泪光莹莹，大踏步走出去，剑尖对着张无忌，说道：“姓曾的，我和你无冤无仇，此刻再来伤你，我殷梨亭枉称这‘侠义’两字。可是那杨逍和我仇深似海，我非杀他不可，你让开罢！”
    张无忌摇头道：“但教我有一口气在，不容你们杀明教一人。”
    殷梨亭道：“那我可先得杀了你！”
    张无忌喷出一口鲜血，神智昏迷，心情激荡，轻轻的道：“殷六叔，你杀了我罢！”
    殷梨亭听到殷六叔三字，只觉语气极为熟悉，心念一动：“无忌幼小之时，常常这样叫我，这少年，他”
    殷梨亭凝视他的面容，竟是越看越像，虽然分别九年，张无忌已自一个小小孩童成长为壮健少年，相貌已然大异，但殷梨亭细看之下，记忆中的面貌一点点显现出来，不禁颤声道：“你，你是无忌么？”
    张无忌刚点了点头，突然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灭绝师太恨恨地跺了跺脚，带着峨眉弟子下山，周芷若看了两眼张无忌，被灭绝师太强行拖走。
    张无忌再次睁眼醒来时，发现沈无敌正在背后给自己疗伤。
    他虚弱道：“多谢沈前辈了，我以为会是”
    张无忌本以为会是武当七侠或者是白眉鹰王，没想到居然是之前伤了自己的沈无敌。
    沈无敌见他开口，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打断道：“你外公和武当的那几个，刚轮换完，现在休息去了。”
    沈无敌赞叹道：“好神奇的内功，我在给你疗伤的时候，它居然还能源源不断地给我补充？”
    张无忌点了点头，他本想谦虚一下，却因为伤势不想说话。
    沈无敌继续说道：“你可以叫我吗？我可以用别的功法来换。”
    张无忌愣了一下，随后回道：“前辈武功已经很高了，还要这些干嘛？”
    沈无敌嬉皮笑脸道：“学到老活到老嘛。”
    张无忌本想质疑这句话是不是这么说的，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一句：“这《九阳神功》是武当、峨眉、少林的武学，阁下若是取得三派同意，那我定然可以传授与你，而《乾坤大挪移》又是明教武学，不方便传授，所以”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所以你教不了我，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可以通过其他方法去学，就好比那几个门派的剑法一样。”
    张无忌疑惑道：“剑法？什么剑法？”
    沈无敌哈了一声：“你以为这世界上天才只有你一个吗？不提了不提了，我喊你外公他们吧。”
    张无忌处理完了明教的事情之后，和沈无敌约定好三个月之后，一起上武当，张真人也会亲自出面，迎接沈无敌。
    据说武当张三丰身材魁伟，体质异常，不论寒暑，皆只穿一衲一蓑。相传其内家武功，乃参悟道家的内丹养生功法，转化成强身技击之术。
    这一段，是从百度百科抄下来的，如果有什么错误，或者张真人来找你们了，我不负责。（当然如果你是什么肤白貌美波大腿长元气满满的真·富萝莉，我倒是可以对你负责，唉嘿嘿嘿嘿嘿嘿）

 第58章 沈·拉皮条·无敌

    沈无敌和张无忌约定好之后，立刻飞奔下山，好不容易才赶上峨眉派的步伐，她们和武当派的诸位正在一个客栈里，虽说都是名门正派，但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因此两边似乎没有任何交流，而灭绝师太极重规矩，门下弟子也没有敢在吃饭时说话的。
    沈无敌冲进客栈，和武当等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吩咐小二给自己上酒上菜，顶着灭绝师太责备的目光，坐到了窗边的一个桌子上。
    周芷若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灭绝师太，随后挪到沈无敌身边。
    沈无敌问道：“哟呵，芷若，那边清汤寡水不舒服吧？来，碗接好。”
    周芷若怯生生地小声道：“沈师叔，对不住你，在光明顶上，我不是真的想要把你的剑法说出去的。”
    沈无敌看了她一眼：“我懂，我早看出来了，你和那个张无忌早就认识，对不对？”
    周芷若点了点头：“我和无忌哥哥，我和张无忌确实小时候就认识了。”
    沈无敌：“哟呵！无忌哥哥！我又懂了！青梅竹马郎情妾意然后干柴”
    周芷若羞红了脸，她立刻打断沈无敌：“沈师叔，别乱说，我和无忌哥哥只是小时候的朋友而已。”
    沈无敌嘲笑道：“我看那个张无忌似乎也是认出你了？似乎在和你师傅打的时候，手下留情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又从桌上拿起茶壶给周芷若倒了一杯：“要我说啊，你就该和你师傅说一说，他张无忌虽然现在是替魔教出头，但是毕竟少年英雄，又是武当张五侠的儿子，说不定你们两个就能撮合到一起去了。”
    他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看了看桌上的酒杯：“呀，药丸。”
    周芷若：“什，什么？”
    沈无敌抬头道：“酒里有毒。”
    周芷若大惊失色，刚想站起，突然觉得浑身无力，问道：“师叔，你怎么看出来的？”
    “废话，你看那武当的，脸都特么黑了！”
    “哐当”一声，武当派一个弟子倒在地上，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却无力站起。
    周芷若看着沈无敌还在喝酒吃菜，急道：“沈师叔，你没中毒吗？有什么办法解毒吗？”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在我发现被暗算之前，就已经喝过酒吃过菜了，所以我其实也中毒了，只不过内力比你们高，还能硬撑着，至于解毒，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毒，怎么解？”
    周芷若又问道：“那你怎么还继续吃？”
    沈无敌越吃越虚弱，但是就是不丢筷子：“你，你怎么能浪费粮食呢？这烧鸡真是太好吃了，世界上怎么有这种美味。”
    周芷若只感觉天旋地转，眼睛一闭昏倒过去。
    沈无敌勉力消灭掉面前的半只烧鸡，看着剩下的半个叹了口气，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附近似乎还关了不少人。
    “出来！都给老子出来！”
    一阵阵呵斥声响起，沈无敌面前的大门突然打开，两个高壮的大汉走进来，将沈无敌押了出去。
    他周围有不少六大派的弟子，似乎都是在光明顶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看了看周围，似乎是在一个寺庙附近，有一座九层高的佛塔在众人眼前出现，而佛塔正下方，是一个露天的擂台。
    正中间站着一个年轻公子，身穿宝蓝绸衫，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仆从，两个形貌猥琐的老头，和一个似乎容貌尽毁的中年男人。
    六大派的人物聚在一起，纷纷低声议论，台上的公子轻轻咳嗽一声，拱手一礼：“在下赵敏，各位都是武林中的英雄豪杰，我也不跟你们绕那些虚的，我想让各位归顺朝廷，如果各位愿意，还请站出来，高官厚禄绝不会亏待你们。”
    之前带他们出来的士兵多是蒙古人，这些武林人士虽然武功有些差但是绝对不是傻子，他们早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直接。
    昆仑派班淑娴站了出来：“小女娃！你是蒙古的什么人？”
    那赵敏没有回答只是回道：“这位可是昆仑班淑娴前辈？诸位若是肯降，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班淑娴怒道：“想让我们投了蒙古鞑子？简直痴心妄想！”
    众人一听班淑娴如此言语，顿时“士气大增”，纷纷开始叫骂，其中不乏难以入耳之词。
    （沈无敌：“文明社会人人有责，文明社会人人有责。”）
    赵敏一开始还和颜悦色，她也深知众人根本不会如此轻易投降，但是骂着骂着，她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沈无敌左看看右看看，从人群里蹿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突然举手。
    赵敏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不知这位英雄姓甚名谁？是想为朝廷效力吗？”
    众人一看赵敏目光看向自己位置，纷纷让开一条路，沈无敌就直面赵敏了。
    “好说好说，我姓沈，叫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他走向擂台，边走边说了上述一番话。
    赵敏等他走到面前，笑道：“不知阁下是何门派？若是愿意效忠朝廷，我自当上表朝廷，将贵派以及周边的地区，尽数封给你。”
    台下突然有人喊道：“他是峨眉的沈无敌！武林第一人！”
    沈无敌骂道：“傻逼！闭嘴！”
    台下顿时一片混乱，虽然沈无敌的话不大好听，但是骂的确实没错，几个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沈无敌就是不想连累峨眉，才走到那个位置，不过刚才那人所说的武林第一人，如果不算上众人从未见过出手的张三丰，他确实是武林正道第一人了。
    沈无敌摆了摆手：“唉，封地什么的，你敢给，我还不敢要呢。”
    赵敏疑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唔，上次我那个烧鸡吃了一半，你能不能赔我一只？”
    赵敏愣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手：“额，这个容易，来人啊，上十只烧鸡。”
    沈无敌一下子犹豫了：“唔，这就难办了啊，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在嘲讽你，然后拒绝呢？”
    赵敏认真地回答道：“只要天下人有困难，我定当竭尽全力帮忙。”

 第59章 我真是太强了！

    沈无敌低头叹了口气：“算了吧，谢谢你的好意了，烧鸡我还是不要了。”
    赵敏摇了摇头，问道：“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强求了，只是小妹向来好武，不知阁下可否指点我几招？”
    沈无敌看了看台下，疑惑道：“指点？你把这么多人抓来，就是为了指点指点你？”
    赵敏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阿二，来领教一下沈大侠的高招。”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是想要学六大派的招数对不对？就算我们人不能给你们效力，你大可把招数学全了之后，教给属下，然后把我们杀了，对不对？”
    赵敏答道：“如果你们配合，我绝不会伤害你们。”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写这么多人真是累死了，这些龙套就去掉吧，这边大概有个三四句话，就当我这里写了个一百来字吧）
    沈无敌笑道：“行啊，你把我的剑给我，再给我准备一间净室，一炷香的时间，我绝对让你看个够。”
    赵敏喜形于色，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是，我依然不能给阁下解开我的十香软筋散，咱们只能比一比招数高低了。”
    沈无敌也爽快的答应了，留下叽叽喳喳的六派众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无敌再次走了回来。
    他抱着剑离开，却提着剑走来，长剑在空气中映照着太阳的光芒。
    他为什么不把剑收进剑鞘里？
    因为没有任何剑鞘，能够将沈无敌手里的长剑收进去。
    他提着剑站到了赵敏面前，赵敏看着他手上的长剑，“倚天”两字略微亮了亮，她心里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发问。
    “沈大侠果然言而有信，既然用的都是剑，那还请沈大侠指点指点我的家奴，阿大，你上！”
    一个穿着黑袍子的汉子从赵敏身后走出，在擂台上随意挑了把剑，向沈无敌行了一礼。
    沈无敌眯起了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喃喃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阿大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嗯？”
    沈无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盯着阿大看了一会儿：“你们还是一起上吧，我怕时间来不及。”
    阿大冷哼一声：“沈大侠居然如此目中无人，也不怕”
    “咚”的一声，他的胸口就狠狠地捱上了一脚，在地上连续翻了几个跟头，随后当他抬头的时候，沈无敌的长剑已经横在他的脖子前。
    赵敏武功略差，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花就看到阿大倒下了。
    众多下属立刻挡在赵敏面前，那个面目尽毁的人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不是内力都被压制住了？怎么还”
    台下众人一片喝彩。
    沈无敌右手拿起剑，左手轻轻地擦了擦：“打你们，不需要内力。”
    那人又说道：“阁下真是好功夫，不过倒算不上有多精妙，不过就是仗着快人一筹罢了。”
    沈无敌冷冷道：“你可以来试试看，看看你能不能比我更快。”
    话音刚落，沈无敌的身影突然消失，赵敏先是一愣，紧接着看着面前的仆从们一动不动，连忙喊道：“苦大师？玄冥二老？你们”
    她突然感觉背后被两根手指抵住，话语戛然而止。
    “他们被我点住了，不想死就别动。”
    沈无敌的声音从赵敏背后传来，她听着对方的声音，一动也不敢动。
    只是她依然很兴奋：“你好厉害啊！这是什么招数？可以教我吗？”
    沈无敌顿了顿，他的手没有从对方身后移开，周围的士兵却纷纷围了过来，将擂台连带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无敌说道：“你不用跟我装，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也不会天真烂漫到你刚才这个样子，至于这些招数，我不会教你，而且你也学不会。”
    赵敏疑惑道：“学不会？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学不会的武功，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个男人。”
    赵敏紧紧握住了拳头，突然转身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因为我是个女子，我就不能学！”
    沈无敌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转身，他立刻收回手指，将长剑架在赵敏的脖子上。
    他顿了一小会儿：“对不起，我说的有些问题，并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子就不能练，只是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赵敏的目光里隐隐含着眼泪，她以为沈无敌只是在骗她，她退后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对不起，沈大侠，让你见笑了。”
    沈无敌眸中的焦点渐渐再次汇聚，他摇了摇头：“不，你没有让我感到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反倒是我应该向你道歉，可惜这门功夫你确实学不了，而且我们立场不同，我也不可能把我的武功教给你。”
    灭绝师太高声喊道：“沈前辈！不要管我们！杀了这个女的！”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本以为沈无敌与灭绝师太平辈，现在看来似乎还要超出众人想象。
    沈无敌突然回道：“郭襄也是女的。”
    他对赵敏说道：“解药，不许伤害他们，我就不妨碍你，要不然今天台上的，一个都跑不掉。”
    赵敏拱手道：“还请沈大侠先给他们解穴，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
    就这样，沈无敌在众人惊惧的眼神中，在万安寺住下，每日好酒好肉招待，赵敏甚至受到苦大师的指点，每天亲自来送一杯茶。
    而其余六派众人，则都被囚禁在万安寺佛塔中，虽然说起来是囚禁，但因为沈无敌的缘故，这些蒙古人根本不敢伤害他们。
    如此相安无事很久，直到有一日，赵敏身边的苦大师突然说要请沈无敌吃饭，沈无敌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逼的精神，就一路跟着他过去，却没想到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明教教主张无忌。

 第60章 鹿杖客色中饿鬼 韩美姬艳压众人

    “哈哈哈哈，苦大师”
    另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呵呵，鹿先生难得有空，其实我早就对你们师兄弟敬佩有加，可惜你的师弟鹤先生只喜欢喝酒，要不今天倒是可以一起请过来。”
    醉月楼，鬼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本完美无缺、毫无瑕疵、十全十美、天衣无缝、震惊古今（省略一千丸子，万字，唔，我想吃丸子了，鱼圆）的小说居然会有这么愚蠢的名字，大概是因为作者不会起名字吧。
    一日，赵敏身边的苦大师与鹿杖客约定，邀请他出去吃顿饭，鹿杖客本想拒绝，但是苦大师几次相邀，盛情难却，自己也只好答应，本以为只是带着自己师兄弟出去吃顿饭，谁曾想他居然只邀请了自己，还左拐右拐把自己带进了这个地方。
    这间酒楼是一个很大的酒楼，这个大并不是说内里地方多大，也不是说占地多么广，虽然它确实不小，但是这里的大是指它的规模，这是一家遍布天下各地的酒楼，甚至历经了许多朝代而经久不衰，据说此时这间酒楼的总店在大都，而鹿杖客也是偶尔跟汝阳王去过一次，自己因为身份问题没有资格独自进入。
    鹿杖客素来知道这苦大师的能耐很大，他以为苦大师这次为了讨好他们师兄弟，居然向郡主借来了进去的资格，如此厚礼，必然有事相求。
    苦大师刚与鹿杖客两人坐下，随手点了些酒菜，鹿杖客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不少人是自己见过的，似乎自己都没有见过，但依稀都有些印象，好似是些王公贵胄的亲属。
    他低声问道：“苦大师，咱们向来为王爷效力，你又是郡主的师傅，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有什么想要鹿某办的事，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苦大师也凑了过来，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且面目尽毁，此刻他笑还不如不笑。
    “呵，不瞒鹿先生，我此次确实是有事相求，不过既然是有事相求，总得先下礼吧？”
    鹿杖客也跟着笑道：“好说好说，凭咱们的交情，只要有了桌上这杯薄酒，有什么事情，但凡提便是，鹿某竭尽所能。”
    苦大师低声道：“不急不急，先让鹿先生看一看人。”
    鹿杖客疑惑道：“看人？看什么人？我可不会相面。”
    苦大师勾起了嘴角：“鹿先生可知道韩姑娘？”
    鹿杖客一愣：“韩，韩姑娘？”
    很快，他就知道苦大师的意思了，周围的光线突然暗淡，似乎所有的蜡烛都被吹灭，而自己面前的油灯也突然熄灭，而不远处的高台上却突然亮起。
    “韩姑娘！”
    “韩姑娘！”
    “韩姑娘！”
    周围突然响起了一声声喊声，似乎这些人都等待已久。
    黑暗之中，一丝一毫的光源都显得异常明亮，而且台上似乎还用了一些琉璃与西域之物，让光亮更加明显。
    紧接着，一个抱着琵琶轻纱掩面的红袍女子走了出来，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她一出现，现场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她长发半盘起，却仍然放下了一半，眉毛勾成了拂烟眉的样式，淡而远，眼角轻轻染着红色的眼影，双眼微眯，眼波流转之间摄人心魄，鼻梁高挺，朱红色的点唇被轻纱覆盖，似乎不大真切，但却更添一份朦胧美感。一袭大红色的袍子，似乎是很久以前的留仙裙，灼灼如火好似嫁衣一般。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左手轻轻按住弦，右手随手一拨，嘈嘈切切的声音便立刻响起。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将她面上的轻纱吹落，又将她的发丝吹动，遮住了小半边脸庞。
    面纱随风而起，又随风而落，正巧落在鹿杖客的面前，众人看着她的脸庞，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美感，这简直应该是天上的神仙。
    等到众人再次安静之后，她朱唇轻启，而手中却不曾停下。
    “青丝半掩倾城容，霓裳舞榭歌楼，箜篌断，山河破尘缘皆惹；粉黛勾画相思错，长安一曲胭脂扣，水袖散，青衣漫，笑看红尘千百转。”
    琵琶的声音随着她唱和的声音忽快忽慢，她唱的曲子并不是平常随处可见的乐府歌曲又或者是世人盛传的唐诗宋词，反而是一个众人都没有听过的曲子，但她的声音犹如黄鹂鸟一般动听，让人一听就仿佛是炎炎夏日送来的徐徐凉风，此时此刻更让众人沉醉不已。
    她又是一拨弦，曲调立刻发生变化，从之前的高昂轻快一下变得缓慢哀愁。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众人听到这么一串熟悉的《琵琶行》，只觉得词句很是耳熟，但是曲调却又是闻所未闻，非常好听，纷纷叫好。
    鹿杖客死死盯着那个韩姑娘，口干舌燥（？），双手甚至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苦大师暗自笑道：成了。
    酒至半酣，那些不胜酒量有没有内力加持的人纷纷离去，而剩余的那些人在韩姑娘退场后也兴致缺缺。
    苦大师看着神情焦急的鹿杖客，他似乎想要尾随韩姑娘而去，于是借故肚子不舒服离开。
    鹿杖客目送着苦大师离去，立刻一个转身追随韩姑娘。
    在醉月楼后的小巷子里，鹿杖客拦住了韩姑娘。
    他满脸淫笑地望着韩姑娘：“嘿嘿嘿，小娘子，刚才我听你唱曲儿唱的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到爷那里？”
    韩姑娘虽然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复下情绪：“不知道这位爷，尊姓大名？”
    鹿杖客立刻自夸道：“在下鹿杖客，汝阳王府一等侍卫，不知姑娘可否赏光？与鹿某一起，唱唱曲儿再吹吹箫，我保证伺候的姑娘舒舒服服。”
    韩姑娘此刻也弄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怒骂道：“色鬼！”
    鹿杖客也不在乎，而是继续边笑边往前逼近：“没错，我就是色鬼，你叫啊，你今天要是不肯乖乖陪我回去，我就把你抓起来，日日和你逍遥快活。”
    韩姑娘一低头，又抬起头，双眼立刻眯起，好似两道月牙儿，轻声笑道：“鹿爷，你看你背后是什么？”
    鹿杖客没有防备，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背后却空无一人，意识到自己被韩姑娘欺骗，立刻一个纵身跑到她面前。
    韩姑娘看到去路被鹿杖客拦住，立刻转身，突然高高跳起，竟然飞到围墙之上。
    鹿杖客赞叹道：“好轻功，想不到韩姑娘居然还有如此绝技，不知道鹿某是否还有幸能在温存时再见到一二绝技？”
    他虽然嘴上在说话，但脚底一直没停，紧跟着便追了上去。
    他虽然以掌力著称，但轻功却也不差，几次险些抓住这个韩姑娘，却都被对方逃走，不过对方身上的衣服却有数处被自己抓破，她洁白无瑕的皮肤也显露出来。
    韩姑娘慌不择路，看着最高的塔就往那里逃去。
    鹿杖客脸色突然一变：“糟了！不对！”
    他连忙全力跑向万安寺，绍敏郡主在那里，若是有半点闪失，自己只能提着头去见汝阳王爷了。
    可惜天不如人愿，这韩姑娘竟然一路跑进了万安寺，又匆忙跑到一间屋子里，反手轻轻关上门，又在一旁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快！刺客刚才闯进了这里，赶紧把她找出来！绝不能让她冲撞了绍敏郡主！”
    “走走走，你带队往右去，你们守住这里！还有你们几个跟我来！”
    她面前的这些官兵渐渐四散开来，确仍然有四五个在院子里没有离开，但是他们似乎没有想要闯进来的想法，在门外踌躇。
    韩姑娘喘了口气，正准备直起身，突然感觉屁股被人拍了一下。
    “卧槽！”
    她惊叫出声，刚一回头，却见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她，自己的嘴也被对方的手捂住。
    “什么人！”
    “郡主！是不是有刺客！需要我们帮忙吗？”
    那人开口道：“不用了！刚才是我不小心，你们退下吧！”
    赵敏压低声音，挑起了韩姑娘的下巴：“美人儿，我似乎看你很眼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莫非，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刺客？”
    韩姑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似乎也没意识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一个女子。
    赵敏松开了对方的脸，叹了口气：“罢了，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她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韩姑娘，又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韩姑娘默默走到桌前，缓缓坐下，紧接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移动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是她喝酒的动作却干脆利索。
    赵敏拍手道：“好，好，我原以为你只是个风尘女子，或者是我父王新纳的姬妾，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她又问道：“我看你有些眼熟，你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又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
    赵敏敲了敲桌子，盯着韩姑娘：“你可不要骗我啊，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就亲手把你杀了，或者送给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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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长恨此身非男儿 傍地安可辨雌雄

    韩姑娘似乎受到了惊吓，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酒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小，小女子本名韩，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再了，幸得秦老板收留，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
    赵敏右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嗯，秦老板，醉月楼的掌柜？他可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居然如此轻易就在我眼皮底下藏了这么个可人儿。”
    她看了一眼韩姑娘，又笑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你既然闯进来了，那我这里也不是任你来去的地方，看你这么美，你以后就在我这，当个仆人，服侍服侍我起居吧，找机会我把你送回醉月楼。”
    韩姑娘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赵敏，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却没有开口：“多谢绍敏郡主。”
    “不用不用，你一个女人本来就很不容易了，我帮一帮你也是应该的，你自己要小心自己的安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韩姑娘一样也是个女子。
    她又接道：“我看你似乎有些话还想说？但是没说出来？”
    韩姑娘犹豫再三，刚准备开口，却又被赵敏打断：“不用了，既然不想说那便不说了，我不喜欢强迫别人。”
    韩姑娘叹了口气：“唉，郡主豪爽，颇有林下之风，可惜”
    赵敏接道：“可惜？可惜我身为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终究是无所作为？”
    韩姑娘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赵敏嗤笑道：“上次也有个人和我说了很类似的话，或许你们是想要帮助我，并不是嘲讽我，可是我不这么觉得，这世界上他们男人做得到的事情，难道我便做不到吗？”
    她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月色：“我大元现在号令天下，谁敢不从？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不过是一些草寇，若不是不想给朝廷增加压力，蒙古铁骑长驱直入，谁人能挡？”
    “自我朝太祖以来，连年征战，及至数十年前，天下才刚刚平定，现在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那些草寇流民又妄图推翻我们，他们凭什么？他们觉得自己治国，就能国富民安吗？还是觉得他们汉人，就能千秋万代？我们从能宋朝手里抢来江山，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和我爹爹请命，说是我能降服他们武林中人为己用，爹爹向来疼我，也就同意了，我哥也全力帮助我，但是我现在却毫无成果可言，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他们。”
    她突然跺了跺脚：“该死的张无忌！若不是他，明教也被我一网打尽，就算他们宁死不服，只要一口气将他们全杀了，那阻碍我们的势力也就少了一大半。”
    韩姑娘反复念叨：“张无忌，张无忌，这张无忌是什么人？”
    赵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羞红：“哼，那个淫贼，要是让我再见到他我非得将他千刀万剐！”
    此时她的神色中露出了一丝犹豫，又说道：“他是明教的教主，据说与那沈无敌的武功相差仿佛，连续两次都是他怀了我的好事，若是我能抓住他，或者让他为我所用，那这天下哪还有我办不成的事？”
    她摸了摸脑后，又低声道：“可惜，我绝不能杀他。”
    “噗嗤。”
    赵敏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韩姑娘轻轻捂住了嘴，却仍然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难道大名鼎鼎的汝阳王女儿，居然喜欢上了一个汉族的臭小子？”
    赵敏喊道：“谁，谁喜欢他了？我不过就是想抓住他罢了！”
    韩姑娘美眸紧紧盯着赵敏：“郡主，虽然你我地位悬殊，可你终究是个女子，我见的人多啦！这世上能瞒过我的事没几件，能瞒过我的人没几个。”
    她慢慢拖着小板凳坐到赵敏身前，探头看了看窗户外的月亮。
    赵敏吃了一惊，将她摁了回去：“你找死吗？外面人可能还没走远！”
    韩姑娘笑道：“若是寻常人物，郡主早就扬言要把他杀了，可是只有这个张无忌，你只说要把他抓住，或者为你所用，你甚至都没说让他为朝廷效力？这还不是袒护吗？”
    赵敏仍然嘴硬：“这怎么能算是袒护？或许我和他只是一面之缘，萍水相逢惺惺相惜而已，又或者他救过我的命，我不忍心杀他而已，还有可能”
    韩姑娘突然接道：“还有可能你就是喜欢他。”
    赵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喊道：“来人呐！来人呐！”
    韩姑娘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拉住赵敏央求道：“别喊，郡主我求求你了，别喊！”
    赵敏又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呵呵，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看你吓的，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她话音刚落，叹了口气，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行了，你退下吧。”
    韩姑娘刚才还在嘲笑赵敏，此刻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行了一礼就打算退下。
    赵敏突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如果你我易地而处”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话锋一转：“我毕竟是个女子，就算是我再能收服这些人，也终究是要听爹爹或者皇上的安排，嫁给一个可能我不喜欢的人，然后草草过完一生。”
    她紧紧握住了拳头，轻轻砸在了窗户边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赵敏的声音已经略微带一点哭腔，她刚说韩姑娘我见犹怜，现在自己却险些又要梨花带雨，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她不再是那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绍敏郡主，而只是一个对未来前途充满恐惧的小女孩儿。
    韩姑娘看着赵敏，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她再次走到赵敏面前。
    赵敏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怎么了？美人儿是舍不得我吗？”
    韩姑娘的双手紧紧握着赵敏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她紧紧盯着赵敏，她的声音突然低沉：“郡主，你想当皇帝吗？”
    赵敏大惊，连忙甩开了对方的手。
    她看着面前的绝世美人，难以置信道：“沈，沈无敌！”

 第62章 胸怀吞吐天下志 巾帼何曾让须眉

    韩姑娘，不对，此时应该称呼为沈无敌。
    他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赵敏，你想当皇帝吗？”
    赵敏指着他，急促道：“你，你，你，怎么扮成一个女人的样子？”
    沈无敌老脸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委曲求全，委曲求全，明教那群人太废物了，我客串一下。”
    “这个不重要！关键是你想不想当皇帝？”
    赵敏犹豫了一下：“不，不行的。”
    沈无敌逼问道：“怎么？你又怕了？”
    “不，我不怕，只是陛下如此器重我爹，我实在不应该”
    沈无敌打断道：“难道你真的觉得现在的皇帝是器重你爹？难道他让你爹不能领兵打仗，反而是安享晚年这就是器重？”
    赵敏又拒绝道：“就算把这个位置给我了，我也不一定能干好。”
    沈无敌问道：“又绕回来了，难道你觉得现在的这个皇帝，干的就好了？干戈寥落遍地起义，老百姓水深火热，明教还有这些武林人士都打着驱逐暴元的旗子，难道这就是管理的好了？”
    赵敏摇了摇头：“不行，还是不行，如果我当皇帝，那么我爹和我哥肯定就要”
    沈无敌也摇了摇头：“不对，你这么想，如果皇帝现在突然驾崩，那么你爹势必成为摄政王，而若是太子抱病而终，那么你爹必然登基，之后你哥就会成为太子，你哥哥虽然精明能干，但以你对你哥哥的了解，你觉得他是更适合当一个政治家，还是当一个大将军？”
    “可我们兄妹两个，只有我哥可以是太子啊！”
    沈无敌叹了口气：“到时候你爹退位，还不是你们兄妹两个说了算？你觉得如果你把所有的条件都抛在你哥面前，他会不会同意你？”
    赵敏喃喃道：“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我”
    沈无敌柔声道：“赵敏，当年则天皇帝在当上女皇之前，她也从未想过有当时的情况，可是后来她的治理也很不错啊。张柬之、狄怀英，哪个不是王佐之才？”
    “政启开元，治宏贞观；芳流剑阁，光被利州。你可能没听说过这句话，不过她确实做得不错。”
    赵敏低头想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该怎么做？”
    沈无敌指着那高高竖立的佛塔：“很简单，先把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给我，然后我带你去救他们，就说你是早有预谋，准备将汝阳王府一网打尽！”
    赵敏突然反应过来：“不对！那汝阳王府岂不是要血流成河？还不是流的我蒙古人的血？”
    沈无敌笑了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如果是别的时候我或许会好好劝劝你，可是现在我没什么时间了。”
    赵敏连忙跑到沈无敌身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什么没有时间了？”
    沈无敌指了指面前的佛塔：“你看！”
    冲天的大火瞬间吞噬了佛塔的底层，向上蔓延，火光立刻照耀了整个王府，两人面前霎时亮如白昼。
    赵敏立刻喊道：“来人啊！来人啊！”边喊便向外冲去。
    沈无敌一把抓住赵敏的手腕：“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话，蒙古人是天下人，但天下人却不只是蒙古人。”
    “郡主！万安寺大火！你没，你是什么人！”
    赵敏低头看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又看了一眼一身红衣的沈无敌。
    “她是我新招的侍女，你们先去忙吧！”
    沈无敌立刻行了一礼，然后用女声道：“各位官爷。”
    众卫兵虽然一阵狐疑，但是救火要紧，也就没有继续询问。
    赵敏看着卫兵远去，立刻反手抓住沈无敌：“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你被我抓着，究竟还能不能施行你的计划。”
    沈无敌笑了笑，他此刻以韩姑娘的身份笑了一下，实在是倾国倾城，即使赵敏是女儿身，却仍然感觉一阵失神。
    他的声音又再次变回了男声：“你忘记你在擂台上是怎么输给我的了吗？”
    他话音刚落，赵敏的前胸就被他点了一下。
    沈无敌又用女声娇笑道：“呵呵呵呵，郡主可千万不要见怪，奴家也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呢。”
    沈无敌：“呕，nmd，我真恶心，要吐了。再见再见，一炷香之后你的穴道就会自己解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虽然沈无敌只是与赵敏谈话，但这时何太冲、班淑娴等已先后从高塔上跳下，都由张无忌施展乾坤大挪移神功出掌拍击，自直堕改为横摔，一一脱险。
    这干人功力虽未全复，但只须回复得五六成，但众番僧、众武士已经难以抵挡。俞莲舟等顷刻间夺得兵刃，护在张无忌身周。王保保的手下欲上前阻挠，都被俞莲舟、何太冲、班淑娴等人挡住。
    塔上每跃下一人，张无忌便多了一个帮手。那些人自遭赵敏囚入高塔之后，人人受尽了屈辱，也不知有多少人给割去了手指，此时得脱牢笼，个个含愤拼命，霎时间已有二十余名武士尸横就地。
    场中有一身材高的的蒙古汉子，被众人保护，他便是汝阳王的外甥扩廓帖木儿，因为汝阳王没有儿子，所以过继给他，汉名王保保。
    他见情势不佳，传令道：“调我飞弩亲兵队来！”
    哈总管正要去传小王爷号令，突然间只见东南角上火光冲天。他大吃一惊，叫道：“小王爷，王府失火！咱们快去保护王爷要紧。”
    王保保关怀父亲安危，顾不得擒杀叛贼，忙道：“走！”
    王保保这一走，十八金刚一齐跟去，王府武士也去了一大半。
    余下众武士见王府失火，谁也没想到还有人在别处捣鬼，大批叛贼进攻王府，无不惊惶。
    这时宋青书、宋远桥、张松溪、莫声谷等都已跃下高塔，双方强弱之势大大逆转，待得空闻方丈、空智大师，以及少林派达摩堂、罗汉堂众高僧分别跃下后，剩下的武士已无可抗御。

 第63章 张大教主心已定 邋遢乾坤化三丰

    此时，赵敏也赶到现场，抬头看着万安寺的塔顶，下令众人且战且退准备撤离。
    突然塔顶传来苦大师的声音：“周姑娘，快跳下，火烧眉毛啦！你再不跳，难道想做焦炭美人么？”
    周芷若道：“我陪着师父！”
    灭绝师太和鹤笔翁剧斗一阵，烟火上腾，便跃上一层，终于斗上了第十层的屋角。
    她功力尚未全复，但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掌法中只攻不守。
    鹤笔翁一来挂念着师兄的安危，心有二用，二来前伤未愈，三来适才中了麻药，穴道又遭封闭良久，手脚究也不十分灵便，两人竟斗了个不分上下。
    灭绝师太听到徒儿的说话，叫道：“芷若，你快跳下去，别来管我！这贼老儿辱我太甚，非杀了他不可！”
    鹤笔翁大声道：“灭绝师太，这话是苦头陀说的，跟我可不相干。”
    灭绝师太撤掌回身，问范遥道：“那头陀，这些疯话是你说的？”
    鹤笔翁见灭绝师太背向自己，正是偷袭良机，双掌击向灭绝师太背心。
    周芷若和范遥看得清楚，齐声叫道：“小心！”
    灭绝师太回掌反击，却已挡不了鹤笔翁的阴阳双掌，左掌和他的左掌相抵，鹤笔翁右手所发的玄冥神掌终于击中她背后。
    范遥怒喝道：“阴毒卑鄙的小人，留你做什么！”
    提起手里的鹿杖客抛了下去，鹤笔翁同门情深，来不及细细思考，扑出来便想抓住鹿杖客。
    但那鹿杖客离塔太远，鹤笔翁只抓到他的衣角，一带之下，竟身不由己地跟着一起摔落。
    张无忌站在塔下，烟雾弥漫之中瞧不清塔上这几人的纠缠，眼见两个人摔下，竟是鹿杖客与鹤笔翁。
    他明知两人作恶多端，曾让自己吃过许多苦头，可是终究不忍袖手不顾，任由他跌得粉身碎骨，立即纵身上前，双掌分别拍击，将鹿杖客和鹤笔翁分向左右击出三丈。
    鹤笔翁一个回旋，已然站定，心中暗叫：“好险！”
    他万没想到张无忌竟会以德报怨，救了自己一命，转身去看师兄时，却又大吃一惊。原来张无忌一拍之下，鹿杖客穴道未解，动弹不得，须发顿时着火。
    鹤笔翁大叫：“师哥！”
    他刚从火堆里救出鹿杖客，立足未定，俞莲舟叫道：“吃我一掌！”左掌击向他肩头。
    鹤笔翁不敢抵敌，忙抱起鹿杖客，飞身跃出高墙。
    赵敏喊道：“快撤！”
    元兵有了主心骨，立刻向后撤去，众人准备掩护着赵敏后撤，赵敏却伸手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先掩护玄冥二老。
    此刻，塔顶的苦大师也跳了下来，站在张无忌身边。
    赵敏看着张无忌：“张大教主，别来无恙啊？”
    张无忌皱了皱眉，心想：你我不是刚刚分开吗？
    不过此时此刻他绝不能说出心中想法。
    杨逍站了出来：“妖女，现在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你还有什么后招，尽管使出来吧。”
    苦大师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郡主，你，你快走吧。”
    赵敏抬头看了看：“苦大师，你怎么站到那边去了？你真的准备割舍我们的师徒情分了吗？”
    苦大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决定还是不开口了，他心里也有些许疑问，只是此时也不方便开口。
    赵敏又说道：“张大教主，我有些话，想要说给你一个人听，你是听还是不听？”
    张无忌看了看周围的明教兄弟，说道：“我张无忌光明磊落，有什么话不方便在这里说的？”
    赵敏笑道：“咱们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我才告诉你。”
    杨逍突然咳嗽了一声：“教主，你就去吧，我们先撤退就是。”
    张无忌犹豫了一下：“好，那你们先撤，保护好六大派的前辈。”
    张无忌一把拉住赵敏：“赵敏！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敏突然转头：“张无忌！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无忌一愣，脸部肉眼可见得变红了：“你，你胡说些什么？”
    赵敏突然弯腰狂笑，然后撕开了伪装的面具：“张大教主，你的反应可真是太明显了。”
    张无忌大惊：“沈，沈无敌！”
    他急道：“你，衣服，你，你扮女人扮上瘾了啊！”
    沈无敌摊了摊手：“哦豁，还好赵敏是个女人，她那里还有好几套衣服，要不然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是不是扒了赵敏的衣服啊？”
    张无忌满脸通红：“你，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这样很不好！”
    沈无敌大笑道：“赵敏现在就在她的闺房里，穴道被我点了，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你能不能好好利用，就看你怎么做了。”
    张无忌拱了拱手，立刻向远处奔去。
    沈无敌叹了口气：“可怜芷若那么好个姑娘，怎么就看上你了？”
    他细细一想：“不对，赵敏也很不错，怎么她们都看上你了？怎么就特么没有看上我的？”
    他思索了半天，一个小灯泡出现在他的脑袋上：“哦！我懂了！女人都是神经病！”
    然后他又陷入了女装之后算女人还是男人的深奥问题。
    “穿了女人的衣服还算男人吗？要是长得再好看点，那不就是个女人了？”
    他又思索道：“不对啊，那，那我也有鸡儿啊？”
    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什么鸡儿？”
    沈无敌吓了一跳：“卧槽你哪位？”
    一个穿着一身灰不溜秋道袍的年轻人出现在沈无敌身后，而沈无敌居然还一直没有发觉，这人内力与轻功定然深不可测，比那张无忌都要高出许多。
    沈无敌看着这人黑白两色的头发，问道：“小伙子，你搞行为艺术啊？”
    他从背后拿出了一根扎满糖葫芦的串（就那种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大棒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了），从上面拿出来一根递给沈无敌，又自己拿了一根咬了一口。
    他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沈无敌回道：“我刚才在思考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刚想到一些部位，比如胸口什么的”
    那个小道士把手里的糖葫芦含到嘴里，随后嘴里含糊不清的在胸口比划：“女人不是也有，也有，我过去见过一个姓郭的就这样啊？”
    沈无敌冷笑道：“切，平胸也能算是女人？”

 第64章 你去拿篮子！这七仙女留给我处理！

    沈无敌问道：“小道士，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士咬了一口嘴里的糖葫芦，然后拿在手上：“小道姓张，名君宝，道号三丰。”
    沈无敌惊道：“张，张三丰？就是那个，张三丰？”
    这本来是一句没头没脑的废话，但是小道士却思考了一下：“嗯，江湖上应该没有人敢冒充我的名字。”
    沈无敌又问道：“你不是张无忌的太师父吗？你不是应该胡子一大把然后快要瘫痪了吗？”
    小道士瞥了他一眼：“你才要瘫痪了，你再敢骂我我就把你打瘫痪，也好替郭二小姐省点麻烦。”
    “郭二小姐？”
    小道士叹了口气：“唉，看来沈前辈的武功确实要远胜于我啊！”
    沈无敌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这么年轻？感觉和我差不多？”
    “天人化生啊。”
    沈无敌反复咀嚼道：“天人化生，天人化生，好熟悉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了，当时东方不败给自己的《葵花宝典》上有类似字样，而且也曾经教导过自己关于天人化生的事情，但是自己当时没有认真听，现在完全记不清了。
    （沈无敌震声：“上课难道不应该睡觉吗？”）
    沈无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天人化生嘛，我有印象，我懂我当。”
    张三丰疑惑道：“沈前辈确定不需要我给你讲讲？”
    沈无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沈无敌何等样人？古往今来第一聪明之人，诸葛亮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张三丰点了点头：“行吧，那我给前辈一些东西，一定要收好啊。”
    沈无敌兴奋地搓搓手：“什么好东西呀？”
    张三丰从怀里掏了一下：“这是郭二小姐过去给我的，我本来还在犹豫是给你还是还给峨眉，现在好了，你是峨嵋弟子，我就不需要再思考这两个问题了。”
    沈无敌点了点头，从他手上接过：“哦，铜人是吧，我有印象，郭襄的，她提过。”
    “还有这个。”
    “卧槽！”
    沈无敌伸手接着被对方推过来的糖葫芦，emmmmm，棒子。
    “这是当年吃了你的三根糖葫芦，这是还你的。”
    沈无敌笑道：“哈，那你还真是言而有信。”
    他突然脸色一变：“不对，你刚才吃了一根！你还欠我一根！”
    张三丰：“。。。”
    沈无敌从他的背后（四次元菊花）里掏出了他的包袱，然后将糖葫芦棒子藏在了背包里，张三丰死死盯着那个包袱，似乎有极大的兴趣。
    沈无敌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张三丰回忆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还记得那是九十年前左右，当时我”
    沈无敌打断道：“你等会儿，九十年前？九十年前我们两个就认识了？”
    张三丰点了点头：“对啊。”
    沈无敌笑道：“你觉得我现在多大？”
    张三丰犹豫道：“嗯，我不确定，可能一二十，可能一百多，可能几千岁。”
    沈无敌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张三丰答道：“因为天人化生啊。”
    沈无敌：“。。。要不是我可能打不过你，我已经要把你锤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张三丰叹了口气：“我还是给前辈讲讲吧，这所谓天人化生”
    “闭嘴！你给我跳过这个！”
    他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回忆突然把他困住，张三丰冷笑道：“这就是天人化生的威力！”
    当年郭靖黄蓉将郭襄托付给杨过和沈无敌，之后杨过与小龙女绝迹江湖不理世事，沈无敌带着郭襄到处跑到处疯，搅了个天翻地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认识了还是个小和尚的张君宝。
    沈无敌神情恍惚，张三丰挥了挥手：“前辈？前辈？”
    沈无敌问道：“你，这就结束了？”
    张君宝点了点头。
    “干脆利索，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比某些只知道回忆的动画片好多了。”
    张三丰谦虚道：“和前辈比起来，我这个哪能算是什么做大事呢？”
    沈无敌又问道：“和我比起来？我又干了什么？”
    张三丰犹豫了一下：“唔，这就说来话长了。”
    “沈前辈！沈前辈！”
    张无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而且越来越大，显然他正在狂奔过来。
    张三丰叹了口气：“唉，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身形就渐渐佝偻起来，头发的黑色也渐渐褪去变成白色，面容也在一瞬间变得苍老。
    张无忌跑到两人面前，喘了口气：“太师父，你怎么也来了？你的伤好点了吗？”
    张三丰哈哈笑道：“无妨无妨，我听说远桥他们被关押在附近，就想着来看看，正好碰到这位沈前，沈少侠，我的那些伤啊，看到我的无忌孩儿就全好咯！”
    张无忌兴奋道：“太师父，无忌不辱使命，大师伯他们已经全部被我明教弟子救出，一个不落，只是峨眉的灭绝师太”
    他语气渐渐沉了下去，沈无敌问道：“她怎么了？”
    “灭绝师太拒绝了我的帮助，坠塔身亡。”
    沈无敌长叹一口气：“唉，生死有命，各有天数，也怪不得你，芷若呢？”
    “周姑娘等人正在收拾残局，现在她们缺少一个主持大局的人物，还请沈前辈移步。”
    沈无敌看着张三丰：“那我就先走了？”
    张三丰拱了拱手，一步迈出便消失不见。
    沈无敌感叹道：“好高明的轻功，完全看不出丝毫痕迹。”
    张无忌却在同时开口道：“移步换景，好高明的神通。”
    沈无敌问道：“神通？移步换景？你在说什么？”
    张无忌笑道：“额，没什么，还请沈前辈赶紧去吧。”
    沈无敌点了点头：“看来是你武当的独门绝技了，也罢，我先去了。”
    他迈出两步，张无忌赶紧跟上，沈无敌突然又问道：“对了，赵敏怎么样了？”
    “我给赵姑娘解了穴道，她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沈无敌突然一脸猥琐：“赵敏穴道被点不能动弹，你就没有趁机做点什么？”
    张无忌一愣，摇了摇头：“前辈你在说什么？”
    沈无敌笑道：“看来你和猴子也差不多。”
    “猴子？”
    “从前有个故事，故事里有个猴子，还有个蟠桃园和七个仙女，这猴子啊会定身术……”

 第65章 羊肉真是个好东西

    沈无敌依约到了一家小酒店，推门进去便看到赵敏已经坐在一个座位上。
    沈无敌笑道：“哟！仙女！”
    赵敏以为沈无敌在夸她，冷哼一声，然后让沈无敌坐在她右手边。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对话声，然后是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张无忌还有一个有点像西域人的女子走了进来。
    沈无敌招手道：“那猴子！来来来，这边这边！”
    张无忌一愣，循着声音走过来：“赵姑娘，沈前辈，我不是什么猴子。”
    赵敏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站起，笑道：“张公子真乃信人。”
    张无忌抱拳说道：“赵姑娘，昨晚之事，在下诸多得罪，还祈见谅。”
    赵敏道：“那些人你救了去也好，反正他们不肯归降，我留着也没用。你救了他们，大家一定感激你得紧。当今中原武林，声望之隆，自没人再及得上你了。张公子，我敬你一杯！”
    说着她笑盈盈地举起酒杯，沈无敌正等着东道主给信号呢，连忙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往面前的火锅里添料。
    沈无敌：“老板老板，什么牛肉羊肉多来点！我们这有个大户！”
    便在此时，门口走进一个人来，却是苦大师。
    他先向张无忌行了一礼，再恭恭敬敬地向赵敏拜了下去，说道：“郡主，苦头陀向你告辞。”
    赵敏并不还礼，冷冷地道：“苦大师，你瞒得我好苦。我这个跟头栽得可不小啊！”
    苦大师站起身来，昂然说道：“苦头陀姓范名遥，乃明教光明右使。朝廷与明教为敌，本人混入汝阳王府，自是有所为而来。过去多承郡主礼敬有加，今日特来作别。”
    赵敏仍冷冷地道：“我早知你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却想不到你在明教之中，竟身居如此高位。你要去便去，又何必如此多礼？”
    沈无敌：“老板你坑人呢吧？你这牛肉白的红的怎么我筷子一动就能分开啊？”
    范遥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自今而后，在下即与郡主为敌，若不明白相告，有负郡主平日相待厚意。”
    赵敏向张无忌看了一眼，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使手下个个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沈无敌：“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
    张无忌道：“我们是为国为民、为仁侠、为义气，范右使和我素不相识，可是一见如故，肝胆相照，情若骨肉，只是不枉了兄弟间这个‘义’字。”
    沈无敌：“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范遥哈哈一笑，说道：“教主这几句言语，正说出了属下的心事。教主，这位郡主娘娘年纪虽轻，却是心狠手辣，大非寻常。你良心太好，是及不上她的！”
    沈无敌：“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张无忌道：“是，我自不敢大意。”
    赵敏笑道：“多谢苦大师称赞。”
    沈无敌将面前的碗往桌上一扔：“老板，肉吃完了！再来一份！”
    赵敏皱了皱眉：“你是头猪吗？这么能吃！”
    沈无敌一顿，然后双手插进鼻孔，唱道：“我们一起学猪叫，一起哼哼哼哼哼哼哼。”
    她又问道：“你火锅里面加的东西都能熟？”
    沈无敌一脸正经：“内力是个好东西，可惜你几乎没有。”
    忽然远处传来几下唿哨之声，三长两短，声音尖锐。
    张无忌一怔，记得这是峨嵋派招聚同门的讯号，当日在西域遇到灭绝师太等一干人时，曾数次听到她们以此讯号相互联络，寻思：“怎么峨嵋派又回到了大都？莫非遇上了敌人么？”
    赵敏道：“那是峨嵋派，似乎遇上了什么急事。咱们去瞧瞧，好不好？”
    张无忌奇道：“你怎么知道？”
    沈无敌奇道：“你怎么知道？”
    赵敏笑道：“我在西域率人跟了她们四日四夜，这才捉到了灭绝师太，怎会不知？”
    沈无敌恍然大悟。
    张无忌道：“好，咱们便去瞧瞧。赵姑娘，我先求你一件事，要借你的倚天剑一用。”
    赵敏笑道：“你未借屠龙刀，先向我借倚天剑，算盘倒挺精明。”
    但她还是解下腰间系着的宝剑，递了过去。
    张无忌拿在手里，拔剑出鞘，道：“小昭，你过来。”
    那个叫做小昭的女子走到他身前，张无忌挥动长剑，嗤嗤嗤几下轻响，小昭手脚上铐链一齐削断，呛啷啷跌在地下。
    小昭下拜道：“多谢教主，多谢郡主。”
    赵敏微笑道：“好美丽的小姑娘。你教主定是喜欢你得紧了。”
    小昭脸上一红，眼中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沈无敌：“呕，三个了，你也要肾亏了。唉？我为什么要说也？哦，一定是楚留香。”
    张无忌还剑入鞘，交给赵敏，说道：“多谢了！”
    只听得峨嵋派的唿哨声直往东北方而去，张无忌道：“咱们去吧。”
    赵敏摸出一小锭银子抛在桌上，闪身出店，便即快奔。
    转眼之间，赵敏已越过几条僻静小路，来到一堵半塌的围墙之外。张无忌听到墙内隐隐有女子争执的声音，知道峨嵋派便在其内，拉着小昭的手越墙而入，黑暗中落地无声。围墙内遍地长草，原来是个废园。赵敏跟着进来，三人伏入草丛。
    废园北边有个破败凉亭，亭中影影绰绰地聚集着二十来人，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你是本门最年轻的弟子，论资望，说武功，哪一桩都轮不到你来做本派掌门……”
    沈无敌点了点头：“丁敏君。”
    张无忌也认出纳是丁敏君的声音，在草丛中伏身而前，走到离凉亭数丈之处，这才停住。此时星光黯淡，瞧出来朦胧一片，他凝神注视，隐约看清楚亭中都是峨嵋派弟子，灭绝师太座下的诸大弟子似乎均在其内。左首一人身形修长，青裙曳地，正是周芷若。
    周芷若缓缓地道：“丁师姐说得是，小妹是本门最年轻的弟子，不论资历、武功、才干、品德，哪一项都够不上做掌门。师父命小妹当此大任，小妹原曾一再苦苦推辞，但师父厉言重责，要小妹发下毒誓，不得有负她老人家的嘱咐。”
    峨嵋大弟子静玄说道：“师父英明，临终时遗命周师妹继任掌门，必有深意。大家人人都听到的。咱们同受师父栽培大恩，自当遵奉她老人家遗志，同心辅佐周师妹，以光本派武德。”
    丁敏君冷笑道：“静玄师姐说师父必有深意，这‘必有深意’四字果然说得好。咱们在高塔之上、高塔之下，不是都曾亲耳听到苦头陀和鹤笔翁大声叫嚷么？周师妹的父母是谁，师父为何对她另眼相看，这还不明白么？”

 第66章 沈·小机灵鬼儿·无敌

    静玄又说道：“当日师傅不是也曾经交代，若是有什么犹豫不决的大事，尽可以去询问沈师叔吗？沈师叔当日对师傅的遗训也没有反驳。况且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等到师叔回来之后再做决断。”
    丁敏君突然顿了一下：“沈，沈师叔他见首不见”
    突然间墙外传来几声咳嗽，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黑夜之中，你峨嵋派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一阵衣襟带风之声掠过空际，凉亭外已多了两人。
    这二人面向月光，张无忌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是佝偻龙钟的老妇，手持拐杖，正是金花婆婆，另一个是身形婀娜的少女，容貌奇丑，却是殷野王之女、张无忌的表妹蛛儿殷离。
    那日韦一笑将蛛儿擒去，还没上光明顶便寒毒发作，强忍着不吸她热血，终于不支倒地，后来得周颠救醒，再寻蛛儿时却已不知去向。
    沈无敌喃喃道：“蛛儿？还有那个老太婆，张无忌，他们是谁？”
    张无忌还没来及回答，沈无敌便知道了答案。
    丁敏君冷冷地道：“金花婆婆，你来干什么？”
    金花婆婆问道：“你师父在哪里？”
    丁敏君道：“先师已于昨日圆寂，你在园外听了这么久，却来明知故问。”
    金花婆婆失声道：“啊，灭绝师太已圆寂了！是怎样死的？为什么不等着再见我一面？唉，唉，可惜，可惜。”
    一句话没再说得下去，弯了腰不住咳嗽。
    蛛儿轻轻拍着她背，向丁敏君冷笑道：“谁耐烦来偷听你们说话？我和婆婆经过这里，听得你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我认得你的声音，这才进来瞧瞧。婆婆问你，你没听见么？你师父是怎样死的？”
    丁敏君怒道：“这干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金花婆婆舒了口长气，缓缓地道：“我生平和人动手，只在你师父手下输过一次，可是那并非武功招数不及，只是挡不了倚天剑的锋利。这几年来发愿要找一口利刃，再与你师父一较高下。老婆子走遍了天涯海角，总算不枉了这番苦心，一位故人答应借宝刀给我一用。我打听得峨嵋派人众给朝廷囚禁在万安寺中，有心要去救你师父出来，和她较量一下真实本领，岂知今日来到，万安寺已成一片瓦砾。唉！命中注定，金花婆婆毕生不能再雪此败之辱。灭绝师太啊灭绝师太，你便不能迟死一天半日吗？”
    丁敏君道：“我师父此刻若在人世，你也不过再多败一场，叫你输得死心塌……”
    突然间啪啪啪啪，四下清脆的声响过去，丁敏君目眩头晕，几欲摔倒，脸上已让金花婆婆左右开弓地连击四掌。
    别看这老婆婆病骨支离，咳嗽连连，岂知出手迅捷无伦，手法又怪异之极，这四掌打得丁敏君竟没丝毫抗拒躲闪的余地。她与丁敏君相距本有两丈，但顷刻间欺近身去，打了四掌后又即退回，行动直似鬼魅。
    丁敏君惊怒交集，立即拔出长剑，抢上前去，指着金花婆婆道：“你这老太婆，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金花婆婆似乎没听到她辱骂，对她手中长剑也似视而不见，只缓缓地道：“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丁敏君长剑的剑尖距她胸口不过三尺，终究不敢便刺了出去，骂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金花婆婆长叹一声，自言自语：“灭绝师太，你一世英雄，可算得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一旦身故，弟子之中，竟没一个像样的人出来接掌门户吗？”
    沈无敌叹了口气，拍了拍张无忌肩膀，随后偷偷绕开。
    丁敏君嘴硬道：“要是我沈师叔在这里，你绝对挡不住三招！”
    金花婆婆眼中亮光一闪：“哦？沈师叔？老婆子不理世事已久，这姓沈的又是谁？”
    沈无敌从金花婆婆两人来处现出身形：“在下便是那个姓沈的。”
    金花婆婆缓缓转过身来：“哦？”
    沈无敌拱手道：“在下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见过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嗯，轻功不错，就是不知道手上的功夫究竟怎么样。”
    周芷若突然上前施礼，说道：“婆婆万福！峨嵋派第四代掌门人周芷若，问婆婆安好。”
    金花婆婆看了一眼沈无敌，又看了一眼丁敏君，最后才看着周芷若：“哦？你们这是和老婆子唱的哪一出？究竟谁才是峨眉主事的？”
    周芷若亮出了峨眉掌门铁指环，她答应了她师傅的要求，一辈子不与张无忌在一起，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她此刻挺身而出希望承担下所有后果，最好是能让金花婆婆一掌打死。
    蛛儿冷笑道：“这位周姊姊为人很好，我在西域之时，多承周姊姊照料。她不配做掌门人，难道你反配么？你再在我婆婆面前放肆，瞧我不再赏你几个嘴巴！”
    她的话是对丁敏君说的，显然她们两人已经偷听许久。
    丁敏君大怒，刷的一剑便向蛛儿分心刺来。
    蛛儿一斜身，伸掌便往丁敏君脸上击去。
    她这身法和金花婆婆一模一样，但出手之迅捷却差得远了。
    丁敏君立即低头躲开，她那一剑却也没能刺中蛛儿。
    金花婆婆笑道：“教了你多少次了，看好了！”
    她话音刚落，便迈出一步，伸手想要在丁敏君的脸上打两个巴掌，但她的手刚落下，便被一柄长剑架住，几次换手都被挡住，她冷哼一声，退回原地。
    金花婆婆说道：“年轻人身法不错啊，再来？”
    沈无敌笑道：“你老了，可能打不过我。”
    几番交手之后，两人早已经对对方的深浅心知肚明，沈无敌的武功比金花婆婆要高，甚至高出不少，但是这里还有诸多小辈，金花婆婆绝不可能主动拉下脸面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因此沈无敌便主动给了对方一个台阶，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嘲讽，但是年龄的衰老确实是一个逃避不掉的问题。
    （沈无敌：“机智如我。”）
    有些人记住了沈无敌的话。
    （沈无敌：“？？？麻烦不要在妓，戏院食用小小酥。”）

 第67章 题外话（一）

    关于一些比较重要的评论以及问题，我今天在评论区看到一位觞余之泪（我还特别去查了一下这个字怎么读，shang一声）的书友发的评论，考虑到是在起点的，我直接回复评论可能qq的看不到，所以我开一章回复一下，括号内容是我自己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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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喜欢这种文风，感觉会火（划重点，这里要考）
    但是提几点建议吧（我可以拒绝吗？）
    1 每次穿越与穿越的间隔有问题，结束的莫名其妙，进入的也是一样，没有任何说明或者提几句为什么，总是突然就穿越，然后又回去又穿越(参见楚留香打架那段），你总得跟我们说一下啊，不然我会觉得自己看不懂而放弃这本书的。
    2 主角的性格对书里的人而言是二傻子，读者是知道主角正常的。但是你不能一直把主角当二傻子来写啊，你又没说主角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啊，要是现代人主角武功哪来的？要是古代人主角同福客栈几个字都不认识，你总得给点主角一点智慧啊，哪怕是知道后面的剧情或者自己有什么谋划也行啊，你这一直把主角当二傻子写，读者也就会真的把主角当二傻子的。我很看好这本书，作者你可千万不要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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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回答大致是这个样子的
    谢谢你的评论啦，我一定会积极改正的！（并不）
    第一点，我是准备留个坑后面填的（其实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写），是关于主角穿越的原因还有穿越的过程，因为这个老套的穿越很容易写但是有个耳目一新的理由蛮难的，我要试试看想一个。
    至于第二点，可能确实是因为我笔力有限，不太擅长细致的描写，我本意是写个郭靖那样的人，有大智慧不耍小聪明那种憨厚，文中想换成欢乐向的，大概就是平常吊儿郎当智商为零，关键时候才会有用。这个人物描写我会仔细注意的，尽量给他圆好。
    至于你说的凉不凉，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连续太监了四本了（发出反派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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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下面是我的想法
    希望你们多给我评论啊。虽然这本书，以及我已经很完美了，但是因为我们视角不同，所以有些我自己看着挺爽的地方可能实际也不怎么样，还有我留了一些梗在里面，如果有发现了的也可以留个言啊

 第68章 精神之法变天地 万千身形皆由心

    突然间周芷若闪身而上，向金花婆婆说道：“婆婆，本派同门武学上虽不及婆婆精湛，却也不容婆婆肆意欺凌。”
    金花婆婆笑道：“这姓丁的女子牙尖齿利，口口声声地不服你做掌门，你还来替她出头？”
    周芷若道：“本派门户之事，不与外人相干。小女子既受先师遗命，虽本领低微，却也不容外人辱及本派门人。”
    金花婆婆笑道：“好，好，好！”
    她只说了三个“好”字，便剧烈咳嗽。
    蛛儿递了一粒药丸过去，金花婆婆接过服下，喘了一阵气，突然间双掌齐出，一掌按在周芷若前胸，一掌按在她后心，将她身子平平地夹在双掌之间，双掌着手之处，都是致命大穴。
    她这时手上只要内劲吐出，周芷若的心脉顿时便会给震断，死于当场。
    沈无敌的剑也已经后发而至，倚天剑乃当世神兵，无坚不摧，金花婆婆不敢用双手硬抗，只得撤手。
    金花婆婆开口道：“咳，咳，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也说得过去吗？”
    沈无敌将周芷若推回峨眉弟子那边，开口道：“抢先出手，暗自偷袭，也说得过去吗？”
    金花婆婆顿了顿拐杖，冷哼一声：“蛛儿，我们走，找你那个负心的张无忌去！”
    张无忌在草丛里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还不知道当日的曾阿牛便是张无忌，周芷若却是心知肚明，但是此时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无敌看着周芷若，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指环。
    丁敏君拱手道：“师叔，是否有何吩咐？”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只要我还活着一天，金花婆婆就不会上峨眉，你们赶紧回去吧，不要再让人算计了。”
    丁敏君仍然不甘心道：“师叔，这掌门之位”
    沈无敌打断道：“你们师傅怎么吩咐便怎么做，现在周芷若是掌门。”
    丁敏君虽然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沈无敌已经转身准备离去，便也只能拱手称是。
    沈无敌突然又转向张无忌等人藏身的草丛，开口道：“赶紧走吧，最近大都可能会有点乱，你们回峨眉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静玄等人拱手行礼，赵敏却心下一惊，沈无敌表面是和峨眉派弟子说话，但实际上却是在告诉她。
    当日沈无敌提及皇帝殡天，难道他此时此刻便想有所动作了？赵敏觉得他太过鲁莽了，但是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方便现身，她转念一想，以他当日所展露的武功，就算不能功成，自保也是不成问题的。
    深夜，元大都
    沈无敌一路上通行无阻，似乎有些奇怪，但是高耸的宫殿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来不及多想了。
    他提了一口气，一掌狠狠打在了面前的门上，大门应声碎成好几片，富丽堂皇的内室出现在他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美人儿，别跑啊！要是让我抓住你，今晚就让你侍寝！”
    即使是大门被沈无敌震碎，里面却仍然传出纵情声色的笑声，沈无敌一时不知道是这皇帝真窝囊，还是他早已布下陷阱。
    沈无敌看着面前的门框，抬起左脚踩在门框上，正准备走进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在沈无敌身后响起。
    沈无敌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和尚？没想到这大都里居然还有和尚？”
    那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八思巴，施主已是天下少有的强者，为何还要行刺陛下？”
    八思巴身穿红色袈沙，面色白伫透红，面貌俊伟，有一种近乎魔怪的男性魅力，双目开阖间精光若现若隐，直望进人的心伫去，其天庭广阔，站在那里自有一种出尘脱俗的味道。
    沈无敌笑道：“和尚，你想拦我？”
    八思巴继续说道：“阁下有所不知，藏传佛教与中土差异甚大，不过贫僧虽然久居布达拉宫，却也对中土略有了解。”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沈无敌身边的宫殿突然如同玻璃一般碎裂开来，而放浪的笑声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只剩下沈无敌与八思巴两人。
    沈无敌皱了皱眉：“大和尚，有点本事啊，你和他们的功夫完全不一样，不对，这已经不是什么功夫了吧？”
    八思巴笑了笑：“贫僧参禅已久，高原虽然圣洁，却终究不如尘世，无敌是荣耀的，却也是寂寞的，我欲证道，在阁下身上，所以请吧。”
    沈无敌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在疯狂思考。独孤九剑虽然号称破尽万法但一定要对方有招，这样的情况即使对方有招，自己也看不出来。
    沈无敌缓缓抽出长剑：“来吧，大和尚。”
    八思巴点了点头：“变天击地。”
    八思巴的瞳孔中突然绽放出光芒，深邃而又黑暗，似乎在一瞬间便将沈无敌摄入进去。
    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出现在八思巴背后，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容貌各异，衣着也不尽相同，有的还是秦朝的盔甲，有的已经是唐朝的神策军服。
    沈无敌并不认识他们是谁，除了面前的八思巴以外他一个人都没见过，但是他却有一种明悟，那就是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是八思巴，是他的前世或者更早。
    沈无敌看着面前如此多的八思巴，想着回头看一看自己的前世，他努力的想要回头，但是脖子却仿佛被固定住一般，只能直视前方。
    但是八思巴的表情却越来越惊愕，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八思巴止水一般的心境突然出现了波澜，沈无敌的脖子突然解脱了控制，他向后看了看，才知道八思巴为何突然大惊失色。
    沈无敌。
    一个沈无敌。
    两个沈无敌。
    三个沈无敌。
    四个沈无敌。
    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
    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
    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
    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
    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八思巴。
    ——————————精神世界中的分界———————————
    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
    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
    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
    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
    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沈无敌。
    沈无敌嘴角扯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吧，八思巴，我赢定了！”

 第69章 胜与负刹那分别 仙与凡一念之间

    八思巴的脸上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为什么你的前世与未来都是你自己？这怎么可能！”
    沈无敌面前出现了许多八思巴，他们的衣着各不相同，长相也都不一样，甚至有男有女。
    而八思巴面前同样也出现了许多沈无敌，他们衣着虽然不尽相同，但是他们的容貌却几乎一样，甚至于武器还有姿态都相差仿佛。（网上貌似没有相差仿佛这个词？反正就差别不大。）
    八思巴一脸震惊：“不，这不可能，从来没有人会永生不灭，这不”
    沈无敌笑道：“我不是永生不灭，我会死的，我经常会死。”
    八思巴一脸震惊：“那也不可能，从来没有人的前世能够和今生一模一样，除非”
    沈无敌问道：“除非？除非什么？”
    八思巴毕竟是大宗师，他震惊了一两句话之后就恢复如常：“除非，你是如来。”
    沈无敌指着自己吃惊道：“如来？就是那个如来佛祖？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的。”
    八思巴双手合十点了点头：“如来并非是单指释尊，尊者既已降世，那这自然是对弟子的考验。”
    沈无敌解释道：“不，你绝对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如来。”
    八思巴笑道：“那请问阁下又是什么人呢？”
    沈无敌抬手擦了一下剑：“我？我只是个路过的大侠！”
    八思巴回道：“尊者就是尊者，即使一时失去了记忆，但终究还是尊者，既然尊者想要考验我，那就请吧。”
    沈无敌笑道：“你就不能把我直接放出去？”
    八思巴摇了摇头：“弟子怎么能拂了尊者的好意？”
    八思巴虽然口中称沈无敌为尊者，但实际上他也并不是很相信，如果沈无敌能够破了他的变天击地大法，那么他便是尊者，就算不是自己也留不住他；而如果沈无敌破不了，那么他便绝不是如来转世，那么自己杀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沈无敌刚想上，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拍，另一个沈无敌走了出来：“我来吧。”
    他刚迈出第一步，周围的精神世界便震颤了一下，而随着第二步的迈出，八思巴的分身直接消失了一大半，当第三步迈出的时候，精神世界的边缘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八思巴双手合十，吐了一口鲜血。
    强大的变天击地大法此刻就像一个笑话一般，如同梦幻泡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沈无敌再次出现在皇宫里，他摸着面前的宫殿大门，之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自己根本没有破开这扇大门，看来八思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不少。
    八思巴笑道：“尊者毕竟是尊者，轻易便破了弟子的变天击地之法。”
    沈无敌问道：“大和尚，你已经输了，你还要拦我吗？”
    八思巴摇了摇头：“尊者如此行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况且元室衰微，不久也将自取其亡，我也没有阻止的道理。”
    “那你准备去哪里？”
    八思巴突然露出了一丝追忆的微笑：“我？我估计是要回布达拉，有一位叫做传鹰的朋友正在那里等我。”
    “今天我虽然没能证道，但是却也差不多了，我隐隐有种预感，我破碎的机会便在传鹰身上。”
    沈无敌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传鹰？”
    八思巴点了点头：“是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
    沈无敌失笑道：“三十多岁，小伙子。”
    八思巴继续说道：“是的，他是个很有天赋的人，哦，他还有个叫鹰缘的儿子，也很不错。”
    “因，缘？”
    沈无敌念错了鹰缘的名字，但是八思巴似乎没有听出来：“是的，尊者，小僧告退。”
    他双手合十，又弯腰行了一礼：“扎西德勒。”
    话音一落，他人便消失不见，一如当日的张三丰。
    沈无敌念叨了一遍：“破碎？”
    他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再想这些事情，随后推开宫殿大门，打断了里面调笑的声音。
    “皇帝！我来取你狗命了！”
    一夜之间，皇宫之内连续两人暴毙，一个是皇帝，另一个是太子，举世皆惊。
    皇宫之内众说纷纭，有说是一个游侠见皇帝作恶多端，因此才下手，而为了直接覆灭元朝，将太子也顺手斩杀；有说是天上的神仙看不下去老百姓的水深火热因此出手；而元室的解释是暴毙而亡，简直比没有解释还要荒唐。
    而此时，明教的张大教主，正和四个美人在海上乱逛，还有他的义父金毛狮王以及金花婆婆。
    赵敏大喊道：“张无忌！快来看！”
    身后周芷若牵着张无忌走到床，咳，船边，周芷若皱了皱眉：“无忌哥哥，那里有陆地，是座岛？还是中原？”
    张无忌眯了眯眼：“看起来不大，应该是座岛屿。”
    赵敏撇了撇嘴，小昭却偷偷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如此。
    赵敏笑了笑，将小昭拉到了一边。
    随着水流的推进，他们的船渐渐靠岸了。
    张无忌抢先一步跳到岸上，随后将跳板放置妥当，让金毛狮王等人从船上下来。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连串高耸的山脉，他们在海上时绝对想不到这片山脉的大小居然会这么惊人。
    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是连绵的藤蔓与树木，还有一些土木金石之物，它们牢牢贴合在一起，像极了一个天然的堡垒，张无忌打头阵，他们缓缓走进了这个堡垒。
    堡垒面前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刻了五个大字。
    “西昆仑梁萧。”

 第70章 破碎

    “沈前辈尝尝看，这是我武当山顶自产的茶叶，入口柔和而回味绵长。”
    沈无敌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嚼了嚼嘴里的茶叶，一口咽下：“嗯，好茶，好茶！”
    自从刺杀完元帝之后，天下大乱，汝阳王被众人推举成为摄政王，暂时管理朝政。虽然有不少人有所怀疑，但是这元帝一死对于汝阳王也没有什么好处，因此也只能作罢。
    沈无敌趁着夜色一通乱跑绕来绕去，之后觉得方向不大对，怎么越来越冷了，还都是一些高鼻梁的洋鬼子，才决定往回跑。
    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峨眉是不敢回的，就顺路跑上了武当山，把山门口的钟撞得duang，duang响，之后被张三丰拎上山顶“喝茶”。
    “噗噗噗”
    沈无敌伪装成一个机关枪，将嘴里的茶叶吐的到处都是，然后问张三丰：“老道士，你有没有见过那个西藏的一个大和尚，叫八思巴的那个。”
    张三丰嫖，瞟了他一眼，然后变回了年轻小道士的样子：“听说过啊。”
    沈无敌又喝了一口茶：“你好小心眼。”
    张君宝回道：“前辈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沈无敌：“噗噗噗噗噗，那你觉得那个大和尚怎么样？”
    “那和尚挺厉害的，已经快要到破碎的边缘了。”
    沈无敌反复确认自己是穿越到了武侠小说里，然后问道：“破，破碎？他是神仙？”
    张君宝：“神仙？应该还不算吧，不过如果他能够破碎的话，应该就是凡人口中的神仙了。”
    “唔，那你可以破碎吗？”
    张君宝失笑道：“你当这破碎虚空是路边的野草吗？随处可见？即使是从古至今我也未曾听说过有多少人能够破碎成功。”
    “噗噗噗噗噗。”
    张君宝看着吐着茶叶的沈无敌，知道对方还在等着自己的下文，于是继续说道：“就我这么多年推算，自我出生以来能够破碎的高手，估计可能不超过十个。”
    “噗噗噗噗噗。”
    “当年蒙古攻破襄阳，郭大侠夫妇英勇殉城，据传言是被西昆仑梁萧所杀，之后梁萧踪迹便鲜有耳闻，近来听说他的孙子梁思禽再次履足中原，依我推算，当年梁萧或许已经得悟大道。”
    沈无敌问道：“梁萧？这破碎虚空有没有什么前提要求啊？”
    张君宝点了点头：“首先，要武学达到一定的境界，如果足够强大，就会受到天地的排斥，开始尝试破碎。”
    “其次要懂得一定的道法或者佛法，或许并不一定非要是道法或者佛法，梁萧除了武学宗师的身份之外，还是当时鼎鼎有名的算学家、格物学家，他的道非佛非道，但是却仍然是一种对天地的体悟。”
    “噗噗噗噗噗。”
    张君宝又说道：“之后便是那自称‘无上宗师’的令东来。他十岁学剑，十五岁学易，三十岁大成，进窥天人之道。自觉是天地宇宙间，遂再无一可与抗手之辈。转而周游天下，南至天竺众国，西至波斯欧陆，北至俄罗斯，遍访天下贤人，竟无人可足与他论道之辈。废然而返。始知天道实难假他人而成。乃自困于此十绝关内。”
    沈无敌问道：“后来呢？他一闭死关，就成了？”
    张君宝点了点头：“我九十岁那年，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我便知道这天地间又少了一个强者。”
    沈无敌试探道：“你可以感受到这个，那也就是说，其实你也成功了？”
    张君宝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沈无敌：“你有屁直接放，不要在这装。”
    张君宝笑道：“一百岁那年，我确实破碎成功了，可是我又退回来了。”
    沈无敌惊讶道：“退，退回来了？”
    张君宝点了点头：“凡尘俗世尚未了结，我又怎么能够放下一切飘然而去？”
    沈无敌问道：“你有什么，哦，张无忌。”
    张君宝回道：“其实只要我想，我随时能够破碎而去，我现在展示的返老还童，以及上次的移步换景，其实就已经是神仙的本事了。”
    “移步换景？听上去就是个好东西啊，我可以学吗？”
    张君宝摇了摇头：“这需要成功破碎之后才可以练习，我也用了很久才掌握其中的窍门，不过倒是有一些入门的你可以学一学。”
    张君宝递给沈无敌一本秘籍，似乎是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这种神通分为三种，其一也是三者中最基础的，叫做缩地成寸，之后是咫尺天涯，再到最后就是我所使用的移步换景。”
    “沈前辈的轻功向来都很高明，这个缩地成寸或许能帮助你不少，虽然名字听上去有些古怪，但是实际上却也是轻功身法的一种。”
    沈无敌接过书细细翻看：“缩地成寸？”
    张君宝仔细打量着沈无敌：“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像沈前辈你这样的高人，应该早就可以破碎虚空而去，可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我两次见到你，你的武功差距会如此之大。”
    “两次见到我？我的武功差距很大？”
    张君宝点了点头：“第一次见到前辈，那时候南宋还在，前辈轻易便打败了少林寺的和尚以及我师觉远，哦对了，还有昆仑的何足道和郭二小姐。”
    张君宝继续说道：“在我接触到破碎虚空这件事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前辈，之后在万安寺附近见面，果然如此，我本想向前辈请教，但是似乎你却不知道任何事情？”
    沈无敌感觉有些难以解释，于是：“噗噗噗噗噗。”
    “按照我的推测，或许破碎虚空并不是到达一个全新的世界，或许可以回到过去，或者到达未来，我也不排除新世界的可能，不过估计前辈便是破碎之后，到了襄阳。”
    ———————————————————破碎的分割线——————————————
    借着正文给你们推本书《漫步在武侠世界》，虽然那本书貌似在同人文里已经火的不需要推荐了，但是确实是本很难得的武侠同人，非常好看，不过作者貌似身子不大好？老是容易断更。（我已经追了快五年了，写书的速度已经快要赶上英雄志了）

 第71章 我偏要勉强！

    沈无敌没有想到，这张君宝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脑袋却依然很灵活，自己的事情虽然与他们完全不同但却被他猜了个大概出来。
    “太师傅，太师傅。”
    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弟子的声音。
    张君宝变回之前的样子，问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那弟子递上了一张请柬：“无忌师兄要和峨眉周掌门完婚，请太师傅观礼，这里还有一份给沈前辈的。”
    张三丰回头和沈无敌对视了一眼，接过请柬让那弟子先下去了。
    沈无敌喃喃道：“周芷若，她居然猜到我在这里，我还以为她就是个傻白甜，是我小看她了。”
    张三丰笑了一声：“沈前辈你保护这些小辈也太细心了，他们也都不是一些孩子了，你看无忌，他都已经成了一教之主了。”
    沈无敌：“。。。你是在炫耀吗？他是你带大的吗？”
    张三丰笑呵呵地离开了：“沈前辈，我这次就不去了，托你帮我带件礼物吧。”
    此时明教威震天下，东路韩山童在淮泗一带迭克大城，西路徐寿辉在鄂北豫南也连败元兵。教主大婚的喜讯传了出去，武林人士的贺礼便如潮水般涌到。
    昆仑、崆峒诸派与明教向有仇怨，但一来大都万安寺中张无忌出手相救，已于各派有恩，二来周芷若是峨嵋掌门，是以各派掌门也都遣人送礼到贺。
    张三丰亲书“佳儿佳妇”四字立轴由沈无敌代为转达，一部手抄的《太极拳经》也交给了沈无敌，结果被沈无敌半路抢走中饱私囊，学了个遍，最后还成为了沈无敌的贺礼。
    张无忌与周芷若当然一眼看出，但一来知道这个师叔向来不大正经，二来他全身上下除了那柄倚天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沈无敌：“烧鸡不是啊！人是铁饭是钢！老子还有包袱！”）
    张三丰又命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三大弟子到贺。此时杨不悔已与殷梨亭成婚，一同来到濠州。张无忌笑着上前请安，大声叫道：“六师婶！”杨不悔满脸通红，拉着他手，回首前尘，又是欢喜，又是伤感。
    到得六月初十，峨嵋众女侠携带礼物，来到濠州，周芷若在濠州东南钟离城的一座大宅中等候，丁敏君托人带来贺礼，人却没来。
    六月十五日，明教上下人众个个换了新衣。拜天地的礼堂设在濠州第一大富绅的厅上，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张三丰那副“佳儿佳妇”四字大立轴悬在居中。
    这日上午，少林派、华山派也派人送礼到贺。殷野王率领天鹰教旗下教众，带领花轿、吹鼓手、赞礼生等迎亲。
    申时一刻，花轿抬着新娘来到男家。吉时已届，号炮连声鸣响。众贺客齐到大厅，赞礼生朗声赞礼，宋远桥和殷梨亭陪着张无忌出来。
    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八位峨嵋女侠，陪着周芷若婀婀娜娜地步入大厅。
    周芷若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
    赞礼生朗声喝道：“拜天！”
    张无忌和周芷若正要在红毡上拜倒，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娇声喝道：“且慢！”青影闪动，一个青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庭中，却是赵敏。
    群豪一见到是她，乱作一团。
    明教和各大门派高手不少人吃过她的苦头，没料到她竟敢孤身闯入险地。性子莽撞些的便欲上前动手。
    沈无敌皱了皱眉，暗自想道：元帝已死，汝阳王继位，她怎么有功夫来这里？
    杨逍双臂一张，大喊一声：“且慢！”
    他向众人说道：“今日是敝教教主和峨嵋派掌门大喜之日，赵姑娘光临到贺，便是我们嘉宾。众位且看在峨嵋派和明教的薄面，将旧日梁子暂且放过一边，不得对赵姑娘无礼。”
    他向说不得和彭莹玉使个眼色，两人已知其意，绕到后堂，即行出去查察，查看赵敏带了多少高手同来。
    杨逍向赵敏道：“赵姑娘请这边上坐观礼，回头在下再敬姑娘三杯水酒。”
    赵敏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几句话跟张教主说，说毕便去，容日后再行叨扰。”
    杨逍道：“赵姑娘有什么话，待行礼之后再说不迟。”
    赵敏道：“行礼之后，已经迟了。”
    杨逍和范遥对望一眼，知她今日是存心前来搅局，无论如何要立时阻止，免得将一场喜庆大事闹得尴尬狼狈，满堂不欢。
    杨逍踏上两步，说道：“咱们今日宾主尽礼，赵姑娘务请自重。”他已打定了主意，赵敏若要捣乱，只有迅速出手点她穴道，制住她再说。
    赵敏先是喊道：“姓韩的，你帮不帮我？”
    群雄议论纷纷，姓韩的有不少人，但是在这种场合能出的上手说得上话的，倒也不多，众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喊谁。
    沈无敌突然开口道：“郡主娘娘，你们元室大乱，你不去平定内乱，来这里做什么？”
    赵敏冷笑一声：“姓韩的，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
    群雄一片哗然，他们只道这沈无敌告诉赵敏自己姓韩，或许两人有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但是此时此刻也不好发问。
    沈无敌苦笑道：“你要我帮你，你好歹要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些什么吧？”
    赵敏闭口不语，转向范遥道：“苦大师，人家要对我动手，你帮不帮我？”
    范遥眉头一皱，说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勉强不来了！”
    赵敏道：“我偏要勉强！”

 第72章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要结婚！

    赵敏又转头向张无忌：“张无忌，你是明教教主，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张无忌眼见赵敏到来，心中早已怦怦乱跳，只盼谁能打开僵局，劝她好好离去，听她突然问到自己，只能答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
    赵敏道：“那日我救了你俞三伯和殷六叔之命，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不得有违，是不是？”
    张无忌道：“不错。你要我借屠龙宝刀一瞧，你不但已瞧到了，还将宝刀盗了去。”
    这数十年来，江湖上人人关心这“武林至尊”屠龙刀的下落，忽然听到已经入了赵敏手中，登时群情耸动。
    赵敏道：“到底屠龙刀在何人手中，只有金毛狮王谢大侠才知，你可亲自前去问他。”
    谢逊已返中原之事，群豪多不知闻，听她提及“金毛狮王”，满堂喧哗之声登寂。
    张无忌道：“我义父现下身在何处，我日夕挂念，甚盼姑娘示知。”
    赵敏微微一笑，说道：“我要你做三件事，言定只须不违武林中侠义之道，你就须得遵从。借屠龙刀一观之事，虽然做得不大好，但这把刀我终究是见到了，后来宝刀被盗，也不能怪你。这笫一件事，算你已经办到。现下我有第二件事要办。张无忌，当着天下众位英雄豪杰之前，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张无忌问道：“你要我办什么事？”
    杨逍插口道：“赵姑娘，你有什么事要奉托敝教教主，既有约定在先，只要不背武林道义，别说张教主可以应允，便敝教上下，也当尽心竭力。此刻是张教主和新夫人参拜天地的良辰吉时，别事暂且搁开，请勿多言阻挠。”
    赵敏却神色自若，竟似没将这位威震江湖的明教光明左使放在心上，懒洋洋地道：“我这件事可更加要紧，片刻也延搁不得。”
    走上几步，到了张无忌身前，提高脚跟，在他耳边轻声道：“这第二件事，是要你今天不得与周姑娘拜堂成亲。”
    张无忌一呆，道：“什么？”
    赵敏道：“这就是第二件事。至于第三件，以后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她这几句话虽说得甚轻，但周芷若和站得较近的沈无敌、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以及陪伴新娘的峨嵋八女却都听见了，各人都不禁色为之变。
    峨嵋八女在衣袖中暗暗捏紧了拳头，倘若赵敏再口出不逊之言，辱及峨嵋掌门，免不了要给她吃些苦头。
    沈无敌皱了皱眉：“赵敏，今天别人大喜的日子，你也要来搅局吗？”
    赵敏笑道：“怎么，姓韩的，你想要来挡我？”
    沈无敌狞笑道：“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周围众人一愣，都不知道沈无敌这一连串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敏等人也知道沈无敌向来脑子有些问题，也不再管他，只是他这一闹，本来剑拔弩张的场面突然缓和了一点。
    赵敏放缓了语气：“张大教主，请问这件事是否违背武林道义？”
    张无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这件事确实不违背道义，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要稍微蛮横一点，即使说些胡话，周围人也并不会太过在意，但是他毕竟是说不来谎。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违背。”
    赵敏又紧逼道：“那请问你是不是答应我要做三件事，现在还差两件？”
    张无忌看了看杨逍，又看了看沈无敌，这两人都爱莫能助，毕竟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他的家事，他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赵敏再次问道：“那你跟不跟我走？”
    张无忌回道：“可是我和周姑娘既有夫妇之约，倘若依你所言，便违背了这个义字。”
    赵敏冷笑道：“你若与她成婚，才真是不孝不义。大都游皇城之时，难道你没见到你义父如何遭人暗算？”
    张无忌怒火上升，大声道：“赵姑娘，今日我敬你是客，让你三分，若再胡说八道，得罪莫怪！”
    赵敏道：“这第二件事，你是不肯依我的了？”
    张无忌想起她以郡主之尊，不惜抛头露面，在群豪之前求恳自己不要行礼成婚，原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片痴心，不由得心软，柔声道：“赵姑娘，事已如此，你还是一切，一切看开些吧。我张无忌是村野匹夫，不配，不配”
    赵敏道：“好，你瞧瞧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她伸出右手。
    沈无敌一抬手，打在她的胳膊上，赵敏叫了一声，右手张开，金色的毛发飘在空中。
    张无忌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全身发抖，颤声道：“这，这是我”
    杨逍惊道：“狮王！”
    赵敏迅速合拢手掌，将头发揣入了怀里，说道：“我这第二件事，你依不依从，全由得你。”
    说着转身便向大门外走去。
    张无忌急道：“赵，赵姑娘，且请留步。”
    赵敏道：“你要么随我来，要么就快些和新娘子拜堂成亲。男子汉狐疑不决，别遗终身之恨！”
    她口中朗声说着这几句话，脚下并不停留，直向大门外走去。
    张无忌急叫：“赵姑娘且慢，一切从长计议！”
    眼见她反而加快脚步，忙抢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赵姑娘且慢！”
    赵敏停步道：“那你跟我来。”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这下麻烦了，一边是孝，一边是义，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罢，他偷偷看了一眼周芷若，周芷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浑身发抖。
    周围人也开始议论起来，本以为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下全明白了，明教武当众人也不好再开口。
    张无忌回过头来，见周芷若亭亭而立，心中歉疚无已，待要向她解释几句，却见赵敏又向外走去，眼前之事紧急万分，须得当机立断，一咬牙，便追向赵敏身后。
    张无忌刚追到大门边，突然间身旁红影闪动，一人迫到了赵敏身后，红袖中伸出纤纤素手，五根手指向赵敏头顶疾插而落。
    周芷若怒道：“张无忌！这妖女下毒害死蛛儿，又抓走义父！还抢走了屠龙刀倚天剑！我与她不共戴天！”
    赵敏也喊道：“谁陷害你们了！我敏敏特穆尔敢作敢当！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就不是！”
    周芷若指着赵敏望向张无忌：“张无忌！你今天要么回来拜堂，之后我们六大派和明教一起去找义父，要么你今天就跟他走，我峨眉照样会帮你，但你休想我再与你拜堂！”
    沈无敌突然皱了皱眉：“不对。”

 第73章 盲生，你找到华点了

    自从灭绝师太去世之后，沈无敌行踪不定，再也没有人保护峨眉派这些弟子，周芷若不得不扛起这些重担，她的心智与谋略与沈无敌初次见到时已经成长了许多。
    但今日明明张无忌想要去找义父，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周芷若为何不同意将婚礼延后？
    沈无敌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答案，他一开始觉得是因为男人和女人观念不同，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极其重要，而且礼已经行到一半，所以周芷若想要先拜天地，再去找。
    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张无忌是个什么样的人周芷若应该比他要清楚，张无忌虽然有些懦弱寡断，但是遇上这些事情却绝不会退让半步，如果强逼之下必然会适得其反。
    难道是周芷若不喜欢张无忌了？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悔婚？
    不对，周芷若觉不会轻易离开她的无忌哥哥，青梅竹马不是这么好拆散的，而且刚才她虽然出手狠毒，但却都是对赵敏这个第三者，绝没有伤害张无忌的意思。
    沈无敌的心思随着他的目光四处而动，突然他看到了赵敏，接着看到了她的手。
    金毛狮王，这件事绝对和赵敏有关。
    此时化解这种场面的方法极其简单，只要让周芷若出手伤到张无忌，周芷若会因为内疚而住手，赵敏也会因为张无忌的伤势而停下自己的动作。
    唯一委屈的就是张无忌了，不过他有九阳神功护体，不会有太大伤害，而且他为人宽仁，绝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与周芷若或赵敏生气。
    虽然沈无敌想了这么多，但实际上也只是过去了一瞬间而已，他不由得为自己的智力感到暗暗心惊：“我真是太特么聪明了！”
    张无忌道：“芷若，请你谅解我的苦衷。咱俩婚姻之约，张无忌决无反悔，只是稍迟数日，我必当”
    周芷若打断道：“你当真要弃我而去？”
    张无忌一时无语，周芷若却立刻闪身到赵敏面前。
    一抬手已扣上赵敏脑袋，五指插落，便是破脑之祸。
    张无忌不及细想，窜上前去便扣周芷若的脉门。
    周芷若左手手肘突然撞来，波的一声轻响，正中他胸口。
    张无忌体内九阳神功立时发动，卸去了这一撞的劲力，但已感胸腹间血气翻涌，脚下微一踉跄。
    范遥眼见危急，伸掌向周芷若肩头推去。
    周芷若左手微挥，轻轻一拂，范遥手腕一阵酸麻，这一掌便推不出去。
    但这么一阻，赵敏已向前抢了半步，避开了脑门要害，只感肩头一阵剧痛，周芷若右手五指已插入她右肩近颈之处。
    张无忌“啊”的一声，伸掌向周芷若推去。
    周芷若头上所罩红布并未揭去，听风辨形，左掌回转，便斩他手腕。
    张无忌绝不想和她动手，只是见她招数太过凌厉，一招间便能要了赵敏性命，迫于无奈，只有招架劝阻。
    周芷若上身不动，下身不移，双手连施八下险招。
    张无忌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这才挡住。
    八攻八守，在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便即过去。
    赵敏肩受重伤，摔倒在地，五个伤孔中血如泉涌，顿时便染红了半边衣裳。
    张无忌喊道：“赵姑娘！”
    沈无敌叹了口气，天不遂人愿。
    他突然走出来，大喊一声：“赵敏！我今日就要取你性命！”
    “哈呀！”
    他一步迈出，一掌将赵敏打飞，随即送出一道内力减缓赵敏向后倒下的速度。
    众人只见他一掌将赵敏打出门外，以为他是被赵敏之前的话弄得恼羞成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张无忌喊道：“不！”
    沈无敌回身一掌打在张无忌胸口，张无忌一口鲜血喷出，向周芷若方向倒下，周芷若手忙脚乱，抱住了张无忌。
    但是九阳神功的反震却让沈无敌也受伤不轻，他冷哼一声：“芷若，照顾好他，我去杀了那妖女！”
    说罢，立刻抽身而出，一路小跑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赵敏拖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等到赵敏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里，沈无敌在自己面前竖了个香炉，还插了三炷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敏坐直身子，突然感觉手上有什么东西勾着了。
    “卧槽！”
    “哐当！”
    沈无敌从桌子上啪叽到了地上，他怕赵敏起来之后就跑了，而他自己又困得不行，干脆找了一根绳子系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沈无敌提着剑跳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赵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你醒来了啊，那我就不用守着你了，再见。”
    赵敏见他要走，反手拽住了绳子：“等一等！”
    沈无敌：“？？？”
    赵敏回道：“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沈无敌苦笑道：“姑奶奶唉，我说的是帮你当皇帝，不是帮你找丈夫！”
    赵敏抱膝坐在床上：“我不管，你要帮我把张无忌找过来。”
    沈无敌说道：“张无忌？他应该已经和周芷若拜过天地了，估计现在正在和那些武林豪杰找谢逊吧。”
    赵敏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沈无敌点了点头。
    “谁啊？”
    沈无敌腆着脸：“我啊！”
    赵敏：“。。。还有没有？”
    沈无敌想了想：“嗯，有个叫王保保的，几次三番来试探都被我弄走了，哦，还有范遥，他也来过一次。”
    赵敏眼睛一亮：“苦大师！他有没有，他是自己来的还是代表他们教主来的？”
    “教主？张无忌？他没提到。”
    赵敏再次沉默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倒了两杯茶，自顾自说道：“要我说啊，你那天冲进去无异于找死，我都被你吓到了，你可是要当皇，卧槽你怎么哭了！别哭啊。”

 第74章 红颜落泪肝肠断 重阳屠狮英雄帖

    赵敏边哭边骂：“呜呜呜呜，张无忌你个混蛋！”
    沈无敌束手无策。
    赵敏边哭边骂：“呜呜呜呜，张无忌你答应我的事你办不到！”
    沈无敌束手无策。
    赵敏边哭边骂：“呜呜呜呜，张无忌你居然不信我！”
    沈无敌束手无策。
    赵敏边哭边骂：“呜呜呜呜，张无忌，真的不是我干的！”
    沈无敌束手无策。
    一个时辰之后，沈无敌和赵敏两人哭得抱成一团。
    赵敏：“呜呜呜呜呜，张无忌你这个负心汉！”
    沈无敌：“嘤嘤嘤嘤，张无忌你这个负心汉！”
    赵敏：“呜呜呜呜呜，张无忌你答应我的事你办不到！”
    沈无敌：“嘤嘤嘤嘤，张无忌你答应她的事你办不到！”
    赵敏：“呜呜呜呜呜，张无忌你居然不信我！”
    沈无敌：“嘤嘤嘤嘤，张无忌你居然不信她！”
    赵敏：“呜呜呜呜呜，张无忌，真的不是我干的！”
    沈无敌：“嘤嘤嘤嘤，张无忌，真的不是她干的！”
    两个人又抱头痛哭一个时辰，赵敏渐渐停止了哭泣。
    （沈无敌：“计划通”）
    沈无敌抽身出来，抹干眼角的泪水，狂灌了一大壶水：“吊代笔，差点儿带老子哭死，吕棱都是神经病！”
    赵敏看着疯狂灌水的沈无敌，一句话都不说，就是盯着他。
    沈无敌看了她一眼，随后到楼下找小二要来了一桶水和两个大碗，放在了屋内。
    两人开始了漫长的吨吨吨。
    沈无敌擦了擦嘴：“赵敏啊，我要是你，那天我就绝对不会”
    她看着赵敏又开始泛红的眼睛，连忙住口：“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哭了，我求求你你别哭了。”
    沈无敌轻轻捶了捶桌子：“唉，你怎么就这么扶不上墙，你想想你要是当上皇帝了，后宫想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怎么就非要吊死在张无忌这棵树上呢？还有那个周芷若也是，我本来还以为你们都要嫁给他呢，打成这样，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后赵敏向沈无敌详细讲述了前段时间的经过，包括随金花婆婆出海、被波斯明教的人袭击以及梁思禽为梁萧立的墓等等。
    沈无敌叹了口气，他有心推测之下很轻易便知道了前因后果，周芷若抢走了屠龙刀和倚天剑，之后又杀害了蛛儿，随后将赵敏放在船上让她漂流而走。
    周芷若武功大进，按照赵敏所描述可能是梁萧的周流六虚功，不过这似乎也不大对，因为张无忌肯定也学了，那么为什么他还对周芷若的武功似乎毫无了解？
    沈无敌思前想后，这或许是很重要的一环，但是却缺少关键的线索。
    沈无敌来回走了几圈之后：“周芷若伤你的武功是什么？是周流六虚功吗？”
    赵敏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沈无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继续问道：“那那个圣火令武功呢？”
    赵敏又摇了摇头。
    沈无敌啧了一声：“奇怪，峨眉派的武学也没有这么诡异的路数。”
    赵敏“啊”了一声，突然想起来沈无敌还是峨眉派的人，而周芷若是现在的峨眉掌门：“沈无敌，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沈无敌一愣：“卖？我又不是人贩子，我怎么会”
    “哦，你是说我把你卖给周芷若？”
    赵敏点了点头，沈无敌一抬头，开始脑补起来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小黄文补全计划0/2）
    赵敏看着沈无敌嘴角扬起的诡异笑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沈无敌猛地一拍桌子，擦了擦鼻血：“不可能不可能，我做人是有底线的好吧！”
    赵敏：“真的吗？”
    沈无敌一摊手：“这，看你信不信了，反正我不信。”
    赵敏站起身来：“行，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沈无敌：“。。。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赵敏：“让开吧，我要去找张无忌。”
    沈无敌一把拦住他：“你还要去啊！你不怕死啊？”
    赵敏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我要去帮他找到谢逊，第二，你和苦大师会保护我。”
    沈无敌惊叹道：“真是精妙的计算能力。”
    赵敏不知道沈无敌是在惊叹她居然竖手指如此精确，还以为是在夸自己机智，她以为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做到，不由得又对沈无敌多鄙视了几分。
    （沈无敌：“？？？”）
    半个时辰之后，沈无敌扛着一串骗来的糖葫芦，跟着赵敏后面晃悠，赵敏拿着手上的纸条，念道：“屠狮英雄会？不好！”
    她随手将纸条递给沈无敌。
    “敬请于重阳佳节，光临少林，与天下英雄樽酒共尽十日之欢。同参佛祖，会商武林大事。”
    纸条背面还写了“屠狮英雄会”这五个字。
    沈无敌问道：“这是哪儿来的？消息属实吗？”
    赵敏回道：“这是我自己安插的眼线，各个门派都有，绝不会是假消息。”
    沈无敌点了点头：“屠狮英雄会，看来谢逊是在少林了，张无忌肯定也会去，这样也好，省的绕路了。”
    赵敏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唯一的麻烦就是，少林知道谢逊是明教法王，因此不会向外界透露半个关于谢逊的字，请柬内容绝对只是纸条正面的内容，而明教也可能收不到请柬，这样一来如何才能确保张无忌会收到这些消息呢？”
    沈无敌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我跑一趟腿，但是你要知道，张无忌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他绝对不傻，况且他的手下也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你放心吧，只要我们去嵩山，他绝对会在那里出现。”

 第75章 上少林

    沈无敌所料不差，少林虽然在万安寺一役受明教恩惠颇深，但终究没有给明教发英雄帖，但是没有了赵敏的干扰，周芷若与张无忌立刻完婚，虽然心中仍有芥蒂，但却都闭口不提，只当无事发生。
    虽然张无忌是明教教主，但是周芷若却是堂堂正正的峨眉掌门，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发帖的理由，因此赵敏的担心全无理由。
    或许她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提及周芷若的名字罢了。
    等到两人到了少林的时候，已经是重阳佳节。
    沈无敌带着赵敏偷偷溜进了少林寺，路上随便找了些东西乔装打扮了一番，赵敏隐去面容，扮做书童却也丰神俊朗，沈无敌还从包袱里摸了一副玻璃的眼镜出来，告诉赵敏只要带上了，周围人就看不出来她是谁了。
    各个门派均已到齐，上到丐帮明教，下到一些不知名的江湖散人。
    其中峨眉、武当与明教虽然在各自的场地，但这三者却是连在一起的，而三派之前的一小块空地放着两张椅子，张无忌与周芷若分别坐在上面，身后是杨逍范遥、武当俞莲舟和殷梨亭以及峨眉静玄。
    赵敏冷哼一声，似乎颇有不满，沈无敌给赵敏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跟自己一起偷偷下去。
    两人又复从大门进入，门口僧人刚想拦住，沈无敌抬起自己的倚天剑给对方看了看，对方心领神会让开了道路。
    “峨眉沈无敌大侠到！”
    沈无敌一路晃到了峨眉的场地，身后还带着乔装打扮的赵敏。
    张无忌与周芷若连忙起身，向沈无敌行礼。身边三派豪杰见到这种情形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沈无敌对着周芷若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拍了三下，三下都碰到了她的掌门铁指环：“芷若，不对，张夫人安好？”
    周芷若不知沈无敌是什么意思，行礼道：“回师叔，无忌哥哥很照顾我。”
    沈无敌笑了笑：“照顾就好，照顾就好。”
    随后又转向了张无忌：“猴子，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峨眉的大白菜啊。”
    周芷若似乎明白了沈无敌的意思，俏脸微红，但是张无忌本就木讷，他没听出大白菜的意思，只听着前面的猴子，就突然想到当日与赵敏会面，他一抬头正好与沈无敌身后的书童，他隐隐觉得这人很是眼熟，但自己似乎又从未见过。
    客套之后，沈无敌突然溜走，从不知什么地方搬来两把椅子，递给周芷若一把，自己坐了一把。
    殷梨亭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想到沈无敌素来行事不拘，却也作罢。
    此时，少林群僧分批出来，按着空、圆、慧、法、相、庄各字辈，与群雄见礼，最后是空智神僧，身后跟着达摩堂九老僧。
    空智走到广场正中，合十行礼，口宣佛号，说道：“今日得蒙天下英雄赏脸降临，少林派至感光宠。只敝寺方丈师兄突患急病，无缘得会俊贤，命老衲郑重致歉。”
    张无忌觉得有些奇怪四下打量，赵敏看着张无忌的动作，拉了拉他的衣袖，沈无敌顺着视线看去，低声问张无忌：“怎么了？”
    张无忌笑了一下：“没什么。”
    沈无敌回道：“你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了，要不你说出来，我替张大教主分分忧？”
    此时，周芷若也一脸关心的看着张无忌。
    张无忌低声道：“好吧，那日空闻大师到外公灵前吊祭，脸上绝无病容，精神矍铄，他这等内功深厚之人，怎么能突然生病？难道是受了伤？”
    张无忌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圆真或者陈友谅，那晚我向渡厄等三位高僧揭破圆真的奸谋，不知寺中是否已予处置？空闻大师忽然称病，是否与此事有关？”
    南宋末年，郭靖、黄蓉夫妇曾先后在大胜关及襄阳邀集天下豪杰，共商抗御蒙古人侵的大计，此后将近百年，直至今日方始再有英雄大会，原是江湖上第一等盛事，但主持者忽然患病，群雄不由得均感扫兴。
    只听空智又道：“金毛狮王谢逊为祸武林，罪孽深重，幸而得为敝寺所擒。少林派不敢自专，恭请各位望重武林之士，共商处置之策。”
    他本来生得愁眉苦脸，这时说话更没精打采，说完便即合十退下。
    东南角上站起一人，身形魁梧，一把黑白相间的胡须随风飞舞，四顾群雄，双目炯炯有神，形相威严。彭莹玉告知张无忌，这人是山东老拳师夏胄。
    只听他声若洪钟，说道：“这谢逊作恶多端，贵派竟能擒来，造福武林，实非浅鲜。空闻、空智两位神僧太过谦抑，这等恶人，立时一刀杀却，也就是了，何必再问旁人？今日既是天下英雄聚会，咱们此会便叫做屠狮大会。将这谢逊凌迟处死，每人吃他一口肉，饮他一口血，为无辜死在他手下的朋友们报仇，岂不痛快？”
    他的亲兄弟为谢逊所杀，心积怨毒，数十年来只想找谢逊报仇。此言一出，四周便有数百人随声附和，都说及早杀了为是。
    混乱之中，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谢逊是明教的护教法王，少林派倘若不怕得罪明教，早就一刀将他杀了，何必邀大伙儿来此分担罪责？我说夏大哥啊，你有点老糊涂啦，做兄弟的劝你一句，还是明哲保身的为是。”
    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但传在众人耳中，仍清清楚楚。
    众人齐往声音来处瞧去，却不见是谁。显然那人身材矮小，说话时又不站起，坐在人群之中，谁也见他不到。
    夏冑大声道：“是‘醉不死’司徒兄弟么？那谢逊与俺有杀弟之仇，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少林众高僧将他牵将出来，老夫一刀将他杀了。魔教众魔头找上身来，尽管冲着俺山东姓夏的便是。”

 第76章 丐帮

    人丛中那人又阴恻恻地一笑，说道：“夏大哥，江湖上人人皆知，那把武林至尊的屠龙刀，乃落在谢逊手中。少林派既得谢逊，岂有不得宝刀之理？人家杀谢逊是宾，扬刀立威才是头等大事。我说空智大师哪，你也不用装模作样啦，痛痛快快地将那屠龙宝刀捧将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是正经。你少林派千百年来就是武林中的头儿脑儿，有此刀不为多，无此刀不为少，总之乃武林至尊就是了。”
    彭莹玉低声对张无忌道：“说话这人叫做‘醉不死’司徒千钟。此人玩世不恭，听说不拜师，不收徒，不属任何门派帮会，生平极少与人动手，谁也不知他武功底细，说起话来冷嘲热讽，倒往往一语中的。”
    只听场中七八人跟着道：“此言有理。请少林派取出屠龙刀来，让大伙儿瞧瞧。”
    空智缓缓说道：“屠龙刀不在敝寺，老衲一生之中也从来没见过，不知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把刀子。”
    群雄一听，立时纷纷议论，广场上一片嘈杂，与会诸人原先都认定此会必与屠龙刀有莫大关连，岂知空智竟一口否认，谁都大出意料之外。
    沈无敌偷偷瞥了一眼周芷若，点了点头：“对上了。”
    空智身后跟着九名老僧，均身披大红袈裟。待群雄嘈杂之声稍息，九僧中一名老僧踏上两步，朗声说道：“屠龙刀本在谢逊手中，但敝派擒到他之时，那刀却不在他身边。本寺方丈以此乃武林大事，曾详加盘查。谢逊倔强顽恶，坚不吐实。今日英雄盛会，一来是商酌如何处置谢逊，二来是向众家英雄打听那屠龙刀的下落。哪一位得知音讯的，便请明言。”
    群豪面面相觑，谁都接不上口。
    司徒千钟又阴阳怪气地说道：“武林中多年来有言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除了屠龙刀，还有倚天剑。这柄倚天宝剑本来听说是在峨嵋派手中，后来居然还被那个什么狗屁郡主抢去，嘿，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司徒千钟这一句话同时骂了峨眉还有赵敏，明教武当此刻与峨眉同气连枝，群雄却也不敢在此时答话。
    赵敏刚想开口，沈无敌装作扇了扇风，一挥手用内力包裹住了她。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声音低一点，他们听不到的。”
    赵敏低声道：“还什么狗屁郡主，手下败将。”
    沈无敌噗嗤笑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回道：“你还不是个半斤八两的废物。”
    周芷若冷哼一声，站起来拱了拱手，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其此刻的豪气却不亚于男子：“我们峨眉派的宝物，就不劳烦阁下操心了。”
    司徒千钟自知言语失当，但仍继续说道：“可是峨眉派的沈无敌手里居然还有一把。不知这两把，哪一把是真，哪一把是假？”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峨眉派的灭绝师太成名已久，虽然现在已经过世，但是当时倚天剑的锋利却是无人不知，而后来沈无敌在光明顶上亮出了另一把倚天剑，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在光明顶以及万安寺已经一试锋芒，而且能挡住峨眉的倚天剑。
    众人心中早有此疑问，纷纷将目光投向沈无敌。
    沈无敌本来还想再听听司徒千钟的想法，没想到他竟然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当即站起身准备予以回击。
    “来者可是，司徒千钟？”
    司徒千钟虽然感觉沈无敌这句话有些突兀，但仍然拱手道：“正是！”
    沈无敌刚想开口，一名知客僧大声喊道：“丐帮史帮主，率领丐帮诸长老、诸弟子到。”
    张无忌听到“史帮主”三字，心下大奇，不由得起身望去。
    空智说道：“有请！”
    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他亲自迎了出去。
    只见一列人快步向广场走来，约莫一百五十余人，都是衣衫褴褛的汉子，丐帮近年来声势虽已不如往时，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江湖上仍有极大潜力，群雄谁也不敢轻视，大半站起身来。
    但见当先是两名老年丐者，张无忌低声向沈无敌介绍，那是传功长老和执法长老。
    两名老丐身后，是个十二三岁的丑陋女童，鼻孔朝天，阔口中露出两枚大大门牙，正是史火龙之女史红石。
    她手持丐帮帮主信物打狗棒。
    史红石之后是掌棒龙头、掌钵龙头，其后依次是八袋长老、七袋弟子、六袋弟子。
    空智见持打狗棒的是个女童，心下踌躇，不知帮主是谁，该当向谁说话才是，只得合十行礼，含糊道：“少林僧众恭迎丐帮群雄大驾。”
    群丐一起抱拳还礼。传功长老说道：“敝帮史前帮主不幸归天，众长老公决，立史帮主的小姐史红石史姑娘为帮主，这一位便是敝帮新帮主。”说着伸手向史红石一摊。
    空智和群雄都是一怔，心想江湖上向来有言道：“明教、丐帮、少林派”，各教门以明教居首，天下帮会推丐帮为尊，武学门派则以少林派为第一。
    明教立了个二十余岁的少年张无忌当教主，已令人啧啧称奇，不料丐帮更推这样一个小女孩做帮主，若非丐帮长老亲口说出，当真谁也不能相信。
    空智虽大感诧异，却也不缺礼数，合十道：“少林门下空智，参见史帮主。”
    史红石福了福还礼，嗫嗫嚅嚅地对答不出。
    传功长老道：“敝帮帮主年幼，一切帮务，暂由兄弟及执法长老二人代理。空智神僧乃前辈大德，多礼甚不敢当。”
    两人谦虚了几句。知客僧引着群丐入木棚就座。
    丐帮人数众多，半晌方始坐定。张无忌见群丐人人戴孝，脸上均有悲愤之色，有些弟子背上的布袋之中更有物蠕蠕而动，显是有所为而来，心下暗喜，刚跟杨逍说得一句：“咱们到了一批好帮手。”
    沈无敌还想怼司徒千钟，见张无忌这么说，重新坐了下来：“帮手？”
    张无忌回道：“这丐帮的前任史帮主，被成昆的徒弟陈友谅陷害致死，以至于整个丐帮被陈友谅操控，若不是我帮他们解决了那个祸患，恐怕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赵敏冷笑道：“哼，丐帮也没多少好东西，该他们吃点苦头。”

 第77章 千年古刹造罪业 全无半分得道样

    只见传功、执法二长老引着史红石，来到明教棚前。
    传功长老抱拳行礼，说道：“张教主，金毛狮王失陷，与我丐帮有很大关系，我们今日宁可性命不在，也要赎我们的罪过；再说我们也要为我们史故帮主报仇雪恨。丐帮上下，齐听张教主号令。”
    张无忌急忙还礼，说道：“不敢当。”
    传功长老这番话中气充沛，说得很是响亮，显然是有意要让广场上人人听见。
    他几句话说毕，丐帮众弟子一齐站起，大声说道：“谨奉明教张教主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群雄都是一愣，这丐帮几时跟明教结成了死党了。
    除了极少在江湖行走的隐逸之外，众人均知丐帮与明教多年来相互攻杀，年前丐帮参与围攻光明顶之役，血战中双方死伤均众，最后攻上光明顶的丐帮帮众几乎全军覆没。
    此刻传功长老却公然声言全帮齐奉张无忌号令，又说要为史前帮主报仇雪恨，谁都摸不着头脑。
    传功长老回过身来，大声说道：“我丐帮与少林派向来无怨无仇，敝帮一直尊重少林派是武林第一大门派，纵有些微嫌隙，我们也必尽量克制忍让，从来不敢有所得罪。敝帮自史前帮主以下，好生佩服少林四大神僧德高望重，足为武人的表率楷模。史前帮主归隐已久，静居养病，数十年来不与江湖人士往还，不知何故，竟遭少林高僧毒手。”
    他说到这里，广场上众人一齐“啊”的一声惊呼，连空智也大出意料之外。
    只听传功长老接着说道：“我们今日到此，是要当着天下英雄之前，请空闻方丈指点迷津。我们史前帮主到底在什么事上得罪了少林派，以致少林高僧害死史前帮主之后，对寡妇孤女也要赶尽杀绝，连史夫人也保不了性命？”
    赵敏低声说道：“估计八成是和成昆有关系了，要不就是那个陈友谅。”
    沈无敌点了点头，没有接下话茬。
    空智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史帮主不幸仙逝，老衲此刻才首次听到讯息。长老口口声声说是敝派弟子所为，只怕其中大有误会，还请长老言明当时详情。”
    传功长老道：“少林派千百年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我们岂敢诬赖？便请贵寺一位高僧和一位俗家子弟出来对质。”
    空智道：“长老吩咐，自当遵命。不知长老要命哪二人出来？”
    传功长老道：“是”
    突然他张口结舌，哑口无声。
    空智一惊，急忙抢前，抓住他右腕，竟觉脉息已停。空智更惊，叫道：“长老，长老！”
    看他颜面时，只见眉心正中有一颗香头般的细黑点，竟是要害中了绝毒暗器。
    空智大声道：“各位英雄明鉴，这位丐帮长老中了绝毒暗器，不幸身亡。我少林派可决计不使这等阴狠的暗器。”
    丐帮帮众登时大哗，数十人抢到传功长老的尸身旁。沈无敌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吸铁石，放在传功长老眉心，吸出一枚细如牛毛、长才寸许的钢针。
    众人都知道空智所说的话并不是假话，这等阴毒暗器，名门正派的少林派是决计不使的，然而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发暗器偷袭，无一人能予察觉，此事之怪，实不可思议。
    沈无敌笑了笑：“空智和尚，似乎你少林寺最近进了些不干不净的人啊？”
    执法长老怒道：“空智大师还说我们冤枉了少林派，眼下之事，更有何话说？”
    掌棒龙头最是性急，手中铁棒一扬，喝道：“今日跟少林派拼了！”
    但听得呛啷啷兵刃乱响，丐帮帮众纷纷取出兵刃，涌入场心。
    空智脸色惨然，回头向着少林群僧，缓缓说道：“本寺自达摩老祖建下基业，千百年来历世僧侣勤修佛法，精持戒律，虽因学武防身，致与江湖英豪来往，然而从来不敢做何伤天害理之事。方丈师兄和我早已勘破世情，岂再恋此红尘？”
    他目光从群僧脸上逐一望去，说道：“这枚毒针是谁所发？大丈夫敢作敢当，站了出来。”
    掌棒龙头大声道：“杀害史帮主的凶手是谁，丐帮数万弟子无一不知。你们想杀人灭。吗？哼，哼！除非将天下丐帮弟子个个杀了。这个杀人的和尚，便是圆真！”
    掌钵龙头忽地飞身抢在他面前，铁钵一举，丁的一声轻响，将一枚钢针接在钵中。这枚钢针仍不知从何方射来，但掌钵龙头一直全神贯注地戒备，阳光下只见蓝光微一闪烁，便抢上举钵接过，只要稍慢得半步，掌棒龙头便又死于非命。
    空智身形稍挫，绕到了达摩堂九僧身后，砰的一声，将左起第四名老僧踢了出来，跟着一把抓住他后领提起，说道：“空如，原来是你，你也跟圆真勾结在一起了。”
    掌棒龙头悲愤交集，提起铁棒横扫过去，将空如打得脑浆迸裂而死。这空如和四大神僧同辈，辈分武功均高，只因遭空智擒住后拿着脉穴，挣扎不得，掌棒龙头铁棒扫来，他竟无法躲闪。群雄又齐声惊叫。
    这丐帮的掌棒龙头大着嗓子，又与一名少林僧争得甚是激烈。
    那穿大红袈裟的少林僧说道：“我说圆真师兄和陈友谅都不在本寺，贵帮定然不信。贵帮传功长老不幸丧命，敝派空如师叔已然抵命，还有什么说的？”
    掌棒龙头道：“你说圆真和陈友谅不在，谁信得过你！除非让我们搜上一搜。”
    那少林僧冷笑道：“阁下要想搜查少林寺，未免狂妄了一点吧？区区一个丐帮，未必有此能耐。”
    掌棒龙头怒道：“你瞧不起丐帮，好，我先领教领教。”
    那少林僧道：“千百年来，也不知曾有多少英雄好汉驾临少林，仗着老祖慈悲，少林寺却也没让人挑了。”
    他二人越说越僵，眼看就要动手。
    空智坐在一旁，却不干预。
    沈无敌皱了皱眉：“这少林寺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点出家人的样子都没有，反倒”
    张无忌问道：“反倒什么？”
    赵敏接过话：“反倒像一帮流氓土匪。”
    张无忌一愣，脱口而出：“敏”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连忙住口。
    张无忌之前还没仔细注意到赵敏，此刻听到她的声音却觉得十分熟悉，但细细看她面容却似乎从未见过，戴着个西洋的眼镜，又如此气度不凡，定然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第78章 搅屎棍司徒千钟

    忽然司徒千钟阴阳怪气地说道：“今日天下英雄齐集少林，有的远从千里之外赶来，难道是为了瞧丐帮报仇来么？”
    另一人接道：“不错。丐帮与少林派的梁子，暂时还请搁在一旁，慢慢算账也不迟，咱们先料理了谢逊那奸贼再说。”
    掌棒龙头怒道：“你嘴里可别不干不净，金毛狮王谢大侠，乃明教护教法王之一，什么奸贼不奸贼的？”
    他反而声音高了几分：“你怕明教，俺可不怕明教。像谢逊这等狼心狗肺的奸贼，难道还尊他一声英雄侠士么？”
    杨逍走到广场正中，抱拳一礼：“在下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有一言要向天下英雄分说。敝教谢狮王昔年杀伤无辜，确有不是之处。”
    司徒千钟道：“哼，人都给他杀了，凭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能令死人复生么？”
    杨逍昂然道：“咱们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活到今日，哪一个手上不带着几条人命？武功强的，多杀几人，学艺不精的，命丧人手。要是每杀一个人都要抵命，嘿嘿，这广场上数千位英雄好汉，留下来的只怕寥寥无几了。”
    其时天下大乱，四方扰攘，武林人士行走江湖，若非杀人，便是被杀，颇难独善其身。手上不带丝毫血渍者，除了少林派、峨嵋派少数僧尼外，可说罕有。
    只见一个矮矮胖胖、满脸红光、长着个酒糟大鼻的五十余岁老者走出来，旁人指指点点，此人便是适才接连说话的司徒千钟。
    他左手拿着只酒杯，右手提着个酒葫芦，摇头晃脑地走到广场中心，说道：“今日当真有好大的热闹瞧，有的要杀谢逊，有的要救谢逊，可是说来说去，这谢逊到底是否真在少林寺，却是老大一个疑团。我说空智大师哪，你不如将金毛狮王请了出来，先让大伙儿见上一见。然后要杀要救的双方，各凭真实本领，结结实实地打上一场，岂不有趣？”
    他这番话一说，广场上群雄倒有一大半轰然叫好。
    杨逍心想：“谢狮王怨家太多。明教纵与丐帮联手，也不足与天下英雄相抗，不如从屠龙刀上着眼，搅成个群相争斗的局面。”
    他朗声说道：“众位英雄今日齐聚少林，一来是与谢狮王各有恩怨未了，二来嘛，只怕也想见识见识这把屠龙宝刀。倘若依司徒先生所说，大伙儿一场混战，那么这把宝刀归谁所有呢？”
    群雄一听，均觉有理，这数千人之中，真正与谢逊有血海深仇的也不过百余人而已，其余众人一想到那“武林至尊”四字，都禁不住怦然心动。
    一个黑须老者站了起来，说道：“那屠龙刀现下是在何人手中，还请杨左使示下。”
    杨逍摇了摇头：“此节在下不明，正要请教空智禅师。”
    空智也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群雄均是暗暗不满：“少林派是大会主人，但空闻方丈临时装病不出，这空智禅师却又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一个身穿青葛长袍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说道：“空智禅师虽说不知，但谢狮王必定知道的。咱们请他出来，问他一问。然后各凭手底玩艺见真章，谁的武功天下第一，那么名副其实，自然而然地是武林至尊，不管这把刀是在谁手中，都该交与这位武林至尊。依我说啊，大伙儿先议定了这节，免得事后争执。若谁不服，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众位意下如何？”
    张无忌似乎认得这说话之人，但却没有言语。
    司徒千钟道：“那不是打擂台么，我瞧有点儿大大的不妥。”
    那青袍汉子冷然道：“有何不妥？依阁下之见，不比武，难道要比酒量了？哪一个千钟不醉，哪一个醉而不死，便是武林至尊了？”
    众人轰然大笑，有人怪声说道：“这还比个什么？这位武林至尊嘛，自然是‘醉不死’司徒先生！”
    司徒千钟斜过葫芦，倒了一杯酒仰脖子喝了，一本正经地道：“不敢，不敢！要说到‘酒林至尊’，我‘醉不死’或许还有三分指望，至于‘武林至尊’哪，哈哈，不敢当啊，不敢当！”
    他又对那青袍汉子道：“阁下既提此议，武学上自有超凡入圣的造诣，在下眼拙，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汉子冷冷地道：“在下是青海派叶长青，喝酒本事和装丑角的玩艺，都不及阁下。”言下之意，自是说武功上的修为，只怕要比阁下强得多了。
    司徒千钟侧头想了半晌，说道：“青海派，没听见过。叶长青，嗯嗯，没听见过。”
    众人暗想：“这司徒老儿好大胆子，侮辱叶长青一人那也罢了，他竟敢侮辱青海一派，难道他身后有什么强大的靠山？还是跟青海派有何解不开的仇怨？单凭这两句话，青海派只怕立时便要出手。”
    只有深知司徒千钟平素为人的，才知他孤身一人，并没靠山，跟青海派也没什么梁子，只是生性狂妄，喜欢口舌招扰，虽一生曾因此而吃了不少苦头，却始终改不了这脾气。
    叶长青心中杀机已起，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青海派与叶某原本藉藉无名，难怪阁下不知。阁下既说比武之议不妥，比灌黄汤嘛，阁下又是喝遍天下无敌手，那便如何是好，倒要请教。”
    司徒千钟笑了一下：“哼，黄口小儿，听你的意思，你似乎觉得比武这个方法很不错咯？”
    叶长青回道：“武林中人，自然应该以武艺一分高下。”
    司徒千钟问道：“那不知，你觉得你有几斤几两？我也得问问你，你觉得明教张无忌，你是打得过打不过？还有峨眉沈无敌，你是打得过打不过？”
    众人一阵哂笑，张无忌在光明顶力压群雄，又在万安寺救了六大派，早已是深得人心，而他们与沈无敌接触虽然不及张无忌深，但却也知道他的功夫绝不在张无忌之下。
    叶长青拱手道：“晚辈才疏学浅，自然算不得什么，但若是抛砖引玉，却也未尝不可。”
    司徒千钟恍然大悟：“哦，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第一个上场？不知峨眉的沈大侠，唉？”
    众人顺着司徒千钟的目光望去，此时此刻本应该坐在那里的沈无敌已经没了踪影，和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身边的书童。

 第79章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张无忌与周芷若的婚礼没有按照原来的样子被打断，反而是颇为和谐，此时在场上能够参加比武的却也没有多少个，而其中大部分又都是六大派的高手。
    他们受了明教的恩惠，尤其是张无忌屡次相救，都不忍杀人义父，而明教众人自然也不会屠戮教友，因此虽然耗费了一点时间，但张无忌仍然轻松获得了比武的胜利。
    然而场面越是简单，张无忌心中的不安便更重，他曾经上过一次少林，也找到了金毛狮王，更与三位看守的僧人比试过一番。
    三位神僧虽然武功卓绝，彼此配合更可以算是无懈可击，但终究比不上张无忌，他通过周流六虚功里的术算之法，仍然看出了对方的破绽。
    他们三人互相取长补短，本可以说是毫无破绽，只是在招数的间隙之间可能会有一丝丝的迟疑，不过这是他们百十来招之后的事了，况且即使发现了这个破绽，在如此压力之下也难以轻易破解。
    但是张无忌并不只有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得自梁萧之墓的周流六虚功让他的眼界和视角提升了许多，况且三位神僧毕竟已经老了，自己只要和他们耗个三天三夜他们必死无疑。
    可是当日成昆也在暗中窥视，他必然知道张无忌的深浅，可是他居然完全没有任何动作，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心慌。
    “张教主？今日又来赐教了？”
    张无忌一怔，原来都已经到了，他一拱手：“三位神僧，还请手下留情。”
    渡难摇了摇头：“张教主少年英雄，又如此重孝道，当真是明教之福，若不是早已定下规矩，老衲也不愿拆散你们父子二人。”
    张无忌点了点头：“三位神僧，晚辈还有一个要求，不知可否答应？”
    渡难三人顿了片刻，然后他开口道：“空智师侄已经和我说过，想必张教主身边的便是峨眉掌门吧，请吧。”
    张无忌拱手：“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便与周芷若一起落到了三位神僧面前，开始比拼。
    拆到数十招后，只见周芷若身形忽高忽低，飘忽无方，张无忌越来越似招架不住，手忙足乱，竟似比一个初学武功的莽汉尤有不如，但不论情势如何凶险，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对方的凌厉杀着。
    但拆到七八十招后，张无忌怪招仍层出不穷，却始终没能损及三僧分毫。
    斗近百招，他只觉三僧黑索上威力渐强，自己身法却慢慢涩滞起来，已无初斗时的灵动自如。
    这并非是他技不如人，只是他原以为有周芷若帮忙必然是事半功倍，但却没想到周芷若虽然身法诡异招式狠毒，但是内力却如此不堪，他屡屡都要抽身照顾对方，因此几次险些被黑索打中。
    周芷若却不与三僧正面交锋，只在圈外游斗，见到金刚伏魔圈上生出破绽，便即纵身而前，一遇黑索拦截，立时翩若惊鸿般跃开。
    少林三僧和张无忌的招数越出越慢，变化也愈趋精微。周芷若的武功纯以奇幻见长，说到内功修为，比之俞莲舟、殷梨亭尚远为不如。
    这时张无忌与少林三僧各以真实本领相拼，半分不能取巧，她竟已插不下手去，有时软鞭一晃，上前进攻，在四人的内劲上一碰，立时便给弹了出来。
    又斗小半个时辰，张无忌体内九阳神功急速流动，圣火令上发出嗤嗤声响。少林三僧的脸色本来各自不同，这时却都殷红如血，僧袍都鼓了起来，便似为疾风所充。
    但张无忌的衣衫却并无异状，这情景高下已判，倘若他是以一对一，甚而以一敌二，早已获胜。
    他所练的九阳真气原本浑厚无伦，再加上张三丰指点，学得太极拳中练气之法，更是愈斗愈盛，最能持久，实可再拼一两个时辰，以待对手气衰力竭。
    少林三僧拼到此时，已瞧出久战于己不利，突然间齐声高喝，三条黑索急速转动，索影纵横，似真似幻。
    张无忌凝视敌素来势，一一拆解，心下暗自焦急：“芷若武功招术虽奇，毕竟所学时日无多，尚比不上外公和杨左使二人联手的威力。我独力难支，看来今日又要落败了。这次再救不出义父，那便如何是好？”
    突然，一根黑索打在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从他嘴角溢出。
    “沈无敌！快救他！”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张无忌心下一惊：敏敏？
    此时沈无敌的声音突然响起：“学了独孤九剑还这么废物，周芷若你都忘了破索式是什么了吗？”
    周芷若皱了皱眉，她也听出了是赵敏的声音，但是此时处在围攻之下，无暇分神，只能勉强回忆当时沈无敌教授的独孤九剑。
    张无忌抬头一看，沈无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当日的书童，那书童之前还戴着眼镜，此时眼镜不知掉到那里去了，脸上易容的妆也掉了大半，豁然便是赵敏。
    沈无敌看周芷若仍然陷入苦苦思索，叹了口气：“我来吧！”
    群雄心里一惊，三位神僧也是分了些神，这攻势如此凌厉，他怎么可能进的来？
    但是沈无敌毕竟是沈无敌，他看着面前的黑索，一步迈出站在原地，居然没有被黑索击中，迅而长剑出鞘，众人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之声，却似乎看不清沈无敌的动作。
    他的步伐很慢，但是每一步所踩在的点都很古怪，三位神僧的黑索如果想要顾及沈无敌便可能会互相击中从而打断本来的套路，而如果不管，那么他便如履平地。
    他虽然走得慢，但是其实也并没有多少路程，很快他就走到了周芷若身边，他扶着周芷若的肩膀：“别动。”
    再次一步步走出，虽然这次是两个人，但却似乎仍然游刃有余，只是他的白袍被黑索击中了一下，身上却全然没有受伤。
    张无忌分神一看，这俨然是类似于术算之法的套路。
    沈无敌朗声道：“你的芷若妹妹安全了，你尽全力吧！”
    众人一惊，打成这样居然张无忌还没有全力施为？他的内力究竟有多么深厚？
    张无忌提了一口气，内力顿时恢复了大半，转而施展乾坤大挪移，三僧的黑索似乎被黏在了他面前一般，动弹不得。
    赵敏喊道：“你快帮帮他啊！”
    沈无敌叹了口气：“我内力太废物了，插不上手，你等着吧，三天之内，张无忌必然能获胜。”
    “报！”
    突然明教锐金旗门下的一个弟子冲上山来。
    “报！山下突然出现大队元军人马，还有大量军队从远处赶来！”

 第80章 诛

    众人一阵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周芷若皱了皱眉，大喊道：“各位！各位！各位可知这书童是何人？”
    众人齐齐向赵敏望去，赵敏稍稍向后退了半步，隐蔽在沈无敌身后，但她的周围全都是人，避无可避。
    “她就是元室的绍敏郡主！就是那个汝阳王的女儿！”
    众人一片哗然，很快就有人喊着要杀了赵敏。
    周芷若却又举手喊道：“各位稍安勿躁，若是我们把赵敏擒住，然后来要挟汝阳王，让对方退兵，我们便可全身而退！”
    赵敏立刻从身边一人那里抢来一把长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你们敢走一步，我便自尽！你们休想用我来威胁我爹爹！”
    周芷若突然笑道：“也好，那我们就把你的尸体挂起来，祭旗！”
    “住手！”
    张无忌的声音突然出现，他身形一闪，便挡在了赵敏面前：“赵姑娘，我几次想要找你，你为何避而不见？”
    周芷若冷哼一声：“定然是她伤了义父，又杀了阿离，没脸再回来了！”
    赵敏见周芷若竟然如此咄咄逼人，立刻回道：“我赵敏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行事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当个教主夫人还要行这些低三下四的手段，我”
    “咻！”
    一根银针从人群里飞向赵敏。
    沈无敌一掌将赵敏打到一旁，堪堪躲过了银针。
    “砍死她！”
    “砍死她！”
    “砍死她！”
    赵敏被沈无敌一推，虽然躲过了银针，却被推到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群里。
    不过幸好，赵敏周围是明教的人马，光明左使杨逍立刻扣住了赵敏的肩膀，然后说道：“各位且慢，现在这蒙古的绍敏郡主已经被我擒获，是死是活咱们大可以稍后再论，只是刚才不知道是哪位好朋友发的暗器？竟然和那空如所发暗器手法如出一辙？”
    此时，三位神僧看守的井底传来一阵怒吼：“成昆老贼！”
    三位神僧见此时情况危急，便不再恪守过去的死规矩，将井口的束缚一一解开，此时谢逊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张无忌一看到赵敏安然无恙，便立刻顺着银针飞来方向望去，果然有个年老的达摩堂和尚在往后撤。
    他一把提起那人，又飞回原地，在他脸上抓了一把，撕下一张面具。
    谢逊怒吼道：“成昆！果然是你！”
    成昆连忙后退几步，避开了张无忌的手臂，渡难说道：“阿弥陀佛，圆真师侄，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谢逊朗声说道：“各位英雄，今日之事全从成昆与我二人身上所起，种种恩怨纠缠，须当由我二人了结。师父，我一身本事是你所授；成昆，我全家是你所杀。你的大恩大仇，今日咱二人来算个总账。”
    成昆眯了眯眼：“谢逊，江湖上有多少英雄好汉命丧你手。今日更招引明教大批魔头，来少林扰乱佛门福地，与天下英雄为敌。我深悔当年传授了你武功，此刻非得清理门户、处治你这欺师灭祖的逆徒不可！”
    谢逊高声道：“谢逊向四方英雄请问，我谢逊的武功，原是这位成昆师父所授，可是他**我妻不遂，杀我父母妻儿。师尊虽亲，总亲不过我的亲爹亲娘。我找他报仇，该是不该？”
    四下里群雄轰然叫道：“该当报仇，该当报仇！”
    成昆左手虚引，右手发掌拍出。谢逊斜身让过，仍不还招。成昆双腿连环踢出，啪啪两响，谢逊胁下连中两腿。这两腿的劲力却厉害无比，饶是谢逊体格粗壮，可也禁受不起，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张无忌急叫：“义父，还招啊！你怎能尽挨打不还手！”谢逊身子摇晃几下，苦笑道：“他是我师父，受他两腿一掌，原也应该。”
    蓦地他放声长啸，挥掌疾劈。
    成昆见谢逊这掌来得凌厉，左手斜引，卸开掌力，转了半个圈子，旋到他身后，欺他目不见物，右掌无声无息地往他背后按去。
    谢逊却如亲眼所见，反足踢出。成昆轻轻高跃，从半空中如鹰隼般扑志下来。他年逾古稀，身手之矫捷竟不输少年。谢逊双手上托，成昆下击之势受阻，又弹了上去，在半空中轻轻回旋，又扑击下来。
    两人互相拆了百十来招，突然谢逊换七伤拳打出，而成昆却以少林功夫躲过，之后同样以七伤拳打在谢逊胸口，谢逊一口鲜血喷出，正好喷在成昆脸上。
    成昆脸上又遭鲜血喷射，蒙了双眼，顿时也与瞎子相差无几。谢逊虽然双目已眇，但却终究练习了十几年，他一招“双龙抢珠”使出，食中二指插向他双目。成昆双眼一痛，已遭谢逊二指插中。
    谢逊冷笑道：“瞎子的滋味好不好过？”
    他又挺拳击去。成昆目不见物，无法闪避，一招“七伤拳”正中胸口。
    谢逊左手跟着又是一拳，成昆倒退数步，摔在断松之上，口中鲜血狂喷。
    他连中两招七伤拳，已然伤筋断脉。
    此时成昆已经身受重伤，在地上动弹不得，渡难又呼了声佛号：“圆真，这都是报应啊。”
    谢逊狂笑三声：“报应，对，报应！”
    他突然止住了笑声，招手道：“无忌孩儿，来，你来，义父有话要和你说。”
    张无忌立刻附耳过去，不知谢逊说了什么，张无忌听了之后神色大变，谢逊又推了张无忌一把，将他推向周芷若，然后笑道：“要懂得宽恕别人，不要走了义父的老路。”
    说罢，顿时浑身一颤，头一低，再也不动弹。
    张无忌早已知道谢逊身受重伤，此时更是油尽灯枯不治而亡，哭道：“义父！义父！”
    三位神僧齐齐叹了口气，少林本除了一个大患，却不想又出现这种人间悲剧。
    明教众人早已恨透了成昆，此时一拥而上将其砍成肉泥，而众人虽然多与谢逊结仇，但是他毕竟是张教主的义父，此时又已是身死，纵然再想将他千刀万剐，也已是迟了。
    沈无敌趁着众人没有功夫管自己，立刻从杨逍手里抢走赵敏，喊道：“各位，鞑子要来了！你们还是先布置防御吧！这绍敏郡主我就先带走了！”
    说罢，立刻飞身而走。

 第81章 元

    张无忌抢步出殿，来到半山亭中察看，只见蒙古兵先锋千余已攻到山腰，给锐金旗一轮硬弩标枪，驱了回去。放眼远望，一队队蒙古兵蜿蜒而来，军容甚盛。蒙古铁骑征战多年，举世无匹。
    忽听得左侧喊声大震，许多人众逃上山来，却是峨嵋派一行，想是下山突袭时途遇蒙古官兵，又给逼了回来。
    李天垣与彭莹玉因只身下山，想已突围而去。
    只见十数名汉子抬着担架等物，给蒙古兵包围住了，周芷若率领静玄、静照数度冲杀，虽杀了数十名蒙古官兵，始终没法救出陷入重围的同门。
    张无忌见周芷若脸身染血，又已冲人了元兵阵中，叫道：“芷若，芷若！”
    周芷若来不及理会，挥鞭向前攻打，但山道狭窄，挤满了人，一时冲不过去。
    杨逍叫道：“烈火旗动手！”
    烈火旗教众从喷筒中喷出火油，一支支火箭射出，烈焰奔腾，当先二百余名元兵身上着火，一团团火球般滚下山去。
    另一边洪水旗水龙中喷出毒水，也有数百名元兵给浇中了，死伤无数。元兵万夫长下令鸣金收兵，众兵将前队变后队，强弓射住阵脚，缓缓退下。
    杨逍叹道：“鞑子兵虽败却仍然不乱，确是天下精兵。”
    元兵直退到山脚下，如扇面般散开，看来一时不致再攻。
    张无忌下令：“锐金、洪水、烈火三旗守住上山要道。巨木、厚土二旗急速伐木搬土，构筑壁垒，以防敌军冲击。”
    五行旗各掌旗使齐声接令，分别指挥下属布防。
    周芷若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仍然开口：“无忌哥哥，我，我”
    张无忌问道：“怎么了？大敌当前，有话直说便是。”
    “无忌哥哥，我有事情要单独和你说。”
    张无忌回头看了看众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便带着周芷若走到一旁：“怎么了？”
    周芷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张无忌：“这是倚，一本兵书，这是当年郭襄祖师留在峨眉派的，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我早就该给你了。”
    张无忌欣喜道：“芷若，你可真是老天给我的好帮手！”
    周芷若小心试探道：“无忌哥哥，那天义父和你说了些什么？”
    那日在三位神僧处，谢逊告诉了张无忌事情的原委，他才知道自己错怪了赵敏，一时气愤难当，但是义父让自己要懂得宽恕别人，自己也只好压下内心的怒火。
    此时周芷若居然再次提起了那件事情，张无忌抬起手来恨不得狠狠给周芷若一个耳光，以报当日蛛儿的仇。
    周芷若一看到张无忌的反应，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抬手一挡。张无忌看着面前的妻子如此无措，手在空中停了半天，最后又缓缓放下。
    他警告道：“蛛儿的事情就算了，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休怪我和你恩断义绝。”
    周芷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虽然自己一时妒火攻心并非本意，但是自己毕竟是做错了，只能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张无忌后面。
    次晨张无忌一早起身，跃上高树瞭望，见山下敌军旌旗招展，人马奔腾，营中号角声此起彼落，显是调兵遣将，十分忙碌。询问探讯的教众，得知元兵另一个万人队也已开到，总共已是两个万人队。
    另一路元军万人队追赶假装弃寺逃走的群豪，直追向西方山谷。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率同数百名轻功卓越的好汉，边斗边退，逃入谷中。元军万夫长见山谷三边均是峭壁，地势趵险，但眼见敌人为数不多，谷中纵有埋伏，也尽能对付得了，于是挥军紧追人谷。俞莲舟等奔到悬崖之下，崖上早有数十条长索垂下，各人攀援而上。那万夫长眼见中计，急令退军，不料谷口烈火、考砂、羽箭、毒水纷纷射来，巨木旗将一段段巨木堆起，封住了谷口。
    当下张无忌按照周芷若所给《武穆遗书》的记载，号令部队搬土运石，再在谷口加封，一队队弓箭手攀到崖顶，居高临下地向谷中发箭。
    元军身处绝地，无力还手，唯有找寻山石隐身躲藏。
    不久常遇春率队赶到，与张无忌会见，久别重逢，均不胜之喜，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徐达。
    常遇春大叫：“搬开土石，咱们冲进去将众鞑子杀个干净。”
    徐达笑道：“谷中无水无米，不出七八日，鞑子渴的渴死，饿的饿死，何劳你我兄弟动手？”
    常遇春笑道：“总是亲手杀人来的舒服。”
    徐常二人久经战阵，每一号令均妥善扼要。张无忌自知远为不及，即请徐常二人指挥，搜杀溃散的元兵。
    这一晚少室山上欢声雷动，明教义军和各路英雄庆功祝捷。群雄连日在少林寺中吃的都是素斋，口中早已淡得难过，这时大酒大肉，开怀饱啖。
    徐达满斟了一杯酒，奉给张无忌，说道：“恭贺教主，请尽此杯！”
    张无忌接过，一饮而尽，徐达又说道：“属下平日钦佩教主肝胆照人、武功绝伦，不料用兵竟也如此神妙，实是本教之福，苍生之幸。”
    张无忌哈哈大笑，说道：“徐大哥，你不用恭维我了。今日大胜，一来是徐常二位大哥来得神速，二来是靠了岳武穆的遗教。小弟实无半分功劳。”
    众人均感疑惑，徐达问道：“怎么是岳飞将军的遗书？还盼教主明示。”
    张无忌本想解释原委，突然又想到蛛儿和赵敏，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本黄纸书册，封面上写着《武穆遗书》，递了过去。
    徐达双手接过，细细读了一遍，不禁又惊又佩，叹道：“岳武穆用兵如神，实非后人所及。倘若岳武穆今日尚在世间，率领中原豪杰，何愁不把鞑子逐回漠北。”
    张无忌说道：“徐大哥，这部兵书我转赠于你，望你克承岳武穆遗志，还我河山，直捣黄龙。”
    徐达大吃一惊，忙道：“属下何德何能，怎敢受教主如此厚赐？”
    张无忌道：“徐大哥不必推辞。我为天下苍生而授此兵书于你。”
    徐达大喜：“属下谨遵教主令旨。”
    他暗自心想：教主将《武穆遗书》赠我，我自当凛遵教主之教，好好使用此书。
    想罢，便将《武穆遗书》供在桌上，对着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又拜谢张无忌赠书之德。

 第82章 张

    三年之内，明教张无忌率领全体教众与武林各派群起而攻，以徐达、常遇春常茂父子、邓愈等人为将领，一路收复城池，直到打下集庆，改名应天。
    众人觉得没有一位总的领头人实在是不行，于是推举张无忌当皇帝，他屡次三番拒绝，众人只好立韩林儿为小明王，暂代摄政之位。韩林儿素来以张无忌马首是瞻，众人倒也只好如此。
    第五年，元室人马基本已被驱逐去漠北，众人在应天商议建都之事。韩林儿以死相逼，让张无忌继位，六大派等江湖人士早已明白局势，纷纷请张无忌登基称帝。
    张无忌虽然拗不过众多人士，但是他早年曾立誓，明教中人绝不可窃取神器。
    此时杨逍给出了一个办法，明教中人也只是一个名号，那么只需要改名换姓便可绕过这个死规矩。
    明教讨伐元室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密语，称作“诛元张”。即诛杀元狗的领导者是张无忌。
    之后张无忌取这三字，以朱易诛，元字保留，化名朱元璋。
    他大赦天下，后封周芷若为皇后，杨逍一辈子不拘惯了，范遥还有铁冠道人的师弟刘基入朝辅政，以武当派为国教，建立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的国家。
    张无忌本还想封张三丰为国师，但他却以年事过高为理由推辞，张无忌想了想太师傅年过百岁，确实不适合多抛头露面，而第二人选刘基又和第三人选姚广孝互相推辞，一时之间倒也悬而未决。
    国家昌盛，人民富裕，不在话下。
    之后明朝（此称张明）率军进攻波斯，险些覆灭波斯，将波斯明教与中土明教的历史遗留问题彻底解决，之后波斯献出明教圣女小昭和亲，成为张明的附属国。
    封小昭为韩贵妃。
    归国之后，漠北元朝旧部再次暴动，为首者据说是当日汝阳王的儿子扩廓帖木儿。
    张无忌闻言大惊，正在思索如何处理，却闻宫外小昭与周芷若一齐拜见，希望张无忌亲征。
    张明气势正盛，自然所向披靡，元室人马再次被镇压，而南归途中却又碰到一个男人领着另一个女子。
    ————————————————————————————
    沈无敌指了指军队的领袖：“赵敏，你看，张无忌。”
    赵敏：“哼。”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你爹爹战死沙场，这是战士最好的归宿，而你哥哥虽然居于漠北，可毕竟性命无虞。”
    “当年少林寺你喊我救张无忌，我就知道你这辈子再也当不上你的女皇帝了。”
    “时间不等人啊，你不要等到你都人老珠黄了，还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去找他。”
    ————————————————————————————
    封赵敏为绍敏贵妃，特建机构锦衣卫，交由沈无敌领导，另封沈无敌为沈王，赐见天子不需行礼等特权。
    只此一个举动，便使天下皆惊，如此一来扩廓帖木儿便成了皇帝的大舅哥，蒙汉之间的区别便也不再那么深重。
    虽然还有不少乱象，但在沈无敌的暴力镇压之下
    后周芷若生子，张无忌延朱元璋之名，给长子取名朱标；次年赵敏产子，赐名朱棣。
    又过五年，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沈无敌卸下锦衣卫的担子，将自己的武功抄写一部分，留给张无忌，之后离开应天，上了武当山。
    “沈前辈，二十三年前你来我武当山，二十三年后你又来，是已经勘破了武学之境，可以破碎虚空了？”
    沈无敌笑着摇了摇头：“此间事已了，我也该走了。”
    张君宝站起身来：“终于可以观摩沈前辈破碎虚空了。”
    沈无敌：“嘁，你以为我跟你们这群废物一样？”
    他指了指天上：“那里有扇门，看到没有？我待会儿飞去来，推开门，进去，就成了。”
    张君宝左看右看：“哪儿有门？”
    沈无敌笑道：“其实我也看不到，随口骗你的。”
    话音刚落，他人突然消失在张君宝面前。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桌子，陌生的一本书。
    《倚天屠龙记》。
    现在桌子上已经有三本书了，《笑傲江湖》、《楚留香传奇》、《倚天屠龙记》，还有一个带插画叫做《武林外传》的本子。
    沈无敌没有翻看面前的《倚天屠龙记》，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当他离开之后，桌子突然产生了变化，一个个凹槽突然出现，而书本居然自己飞了起来，卡进了凹槽里，但他人已经远去，看不到这些变化了。
    他这一次的穿越与过去大不相同，他从光圈中一脚迈出，前一秒还感觉自己在平地，后一秒已经在空中坠落而下。
    “啪嗒。”
    “啊呀！”
    一阵凄惨的叫声在沈无敌身下响起。
    沈无敌立马意识到自己压到人了，赶紧站起身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朋友你谁啊？没事吧。”
    那人一脸痛苦道：“在下纯阳，岳，岳缘，山岳的岳，缘分的缘。”
    话音刚落，昏死过去，沈无敌试了试鼻息：“啧啧啧，怎么才过来就压死一个人。”
    他回身一看，看到一个女子赤身裸体躺在身旁的草丛里。
    “卧槽淫贼！死得好！”
    沈无敌淫笑着想道：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这里有个赤身裸体的妹子，还有个精♂壮的小伙子！这简直就是小黄书剧情啊，我不来一发简直是对不起观众啊。
    “嗯，啊”
    一声娇喘突然从面前传来。
    沈无敌兴奋地搓手手。
    之后这个女子睁开双眼，正好看到沈无敌猥琐的表情。

 第83章 神雕侠侣尚年幼

    “所以说，这个尹志平准备非礼我，然后这个岳缘就把他，把他”
    沈无敌一脸认真：“对，一屁股坐死了。”
    “然后这个岳缘也准备非礼我，然后你”
    沈无敌：“对，我把他一屁股坐死了。”
    “那我怎么确定你没有这种猥琐的想法？”
    沈无敌看着面前这个清冷的女子，小声嘟囔道：“我这是未遂，能算是有猥琐的想法嘛，我这么”
    小龙女问道：“嗯？你在说什么？”
    沈无敌连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家住哪儿啊？我把你送回去？”
    小龙女叹了口气：“我家就在这山里的一个古墓里，现在古墓已经毁了，我是出来找我的过儿的。”
    沈无敌皱了皱眉：“额，你的，过儿？过儿是个什么东西？”
    小龙女疑惑道：“过儿就是过儿啊。”
    “额，他是个人？还是个”
    小龙女笑道：“他姓杨，名过，字改之，他是我的徒弟，以后还会是我的丈夫。”
    沈无敌看她满脸的喜悦与幸福，又想起了赵敏提到张无忌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
    “姑姑！姑姑！”
    几声喊声在不远处响起，而且由近及远。
    沈无敌：“咕咕？”
    他恍然大悟：“啊！你是只鸽子精！我说这深山老林怎么有你这么个人，原来你不是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从远处奔来，身后还跟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
    小伙子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小龙女会跟沈无敌站在一起，但还是拱了拱手，然后问道：“姑姑，你没事吧？”
    小龙女抱着这个小伙子：“他就是过儿，我是她的姑姑。”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这个姑姑啊。”
    杨过又领着那个老人：“姑姑，他就是我的义父，欧阳锋。”
    欧阳锋疯疯癫癫，也不在乎旁人，只看着杨过小龙女郎才女貌，笑道：“你就是我的儿媳妇吗？”
    小龙女虽然早已一颗心许给杨过，但却仍然羞涩不已，低下了头。
    杨过笑道：“义父你又胡说了，姑姑待我好，我就也待姑姑好。”
    欧阳锋哈哈几声大笑，震得周围树叶一阵乱颤，随后倒立而行不知去向。
    杨过这才拱了拱手，问沈无敌：“多有怠慢，还没问过阁下尊姓大名，哪里人士？”
    沈无敌也回了一礼：“啊，我叫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至于是哪里人士，我大概是天上掉下来的。”
    杨过有些疑惑，但也只当对方并不想说，自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又问道：“那请问阁下想要去哪儿呢？”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额，我现在也不大清楚，可能四处逛逛？估计过一段时间我就知道了。”
    杨过点了点头：“我和姑姑刚刚下山，也是准备四处逛逛，之后再去大胜关。”
    “大胜关？”
    “是的，我有个伯伯在那里要召开一个英雄大会，估计有好几个我过去认识的人，我准备去那儿看看。”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爹妈去的早，那个伯伯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还要顺便告诉他们我和我姑姑的事情，阁下要一起走吗？”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大胜关？我就不跟你们两个一起了，我还怕我自己酸死。”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沈无敌再次将内力与拳脚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这时，郭靖与黄蓉恰好在陆家庄宴请天下英雄，有关丐帮新任帮主之事，沈无敌似乎对这两个名字有些印象，于是随便露了两手，混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个熟人，便是当日的杨过。
    沈无敌心下疑惑：“这杨过居然没有和他姑姑在一起，闹别扭了？谈恋爱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这样，脑袋都有问题吧？”
    中午吃过饭（沈无敌吃光了四分之一的肉类食物），丐帮帮众在陆家庄外林中聚会。新旧帮主交替是丐帮最隆重的庆典，东南西北各路高辈弟子尽皆与会，来到陆家庄参与英雄宴的群豪也均受邀观礼。
    十多年来，丐帮鲁有脚一直代替黄蓉处理帮务，公平正直，敢作敢为，丐帮中的污衣、净衣两派齐都心悦诚服。
    其实这个时候净衣派的简长老已经逝世，梁长老长年缠绵病榻，彭长老叛去，帮中并无别人可与之争，因此这次交替顺理成章。黄蓉按着帮规宣布后，将历代帮主相传的打狗棒交给了鲁有脚，众弟子向他唾吐，只吐得他满头满脸、身前身后都是痰涎，新帮主接任之礼告成。
    众宾纷纷道贺。
    沈无敌见帮主交接的礼节奇特，暗暗称异，心下感叹脏得要死，自己要是这样宁愿去死。
    忽然一个老丐跃上大石，大声说道：“洪老帮主有令，命我传达。”
    帮众听了，顿时齐声欢呼。他们十多年未得老帮主信息，十分挂念，突然听闻他有号令到来，个个欣喜若狂。
    人丛中一个乞丐大声叫道：“恭祝洪老帮主安好！”
    众丐一齐呼叫，当真声振天地。呼声此伏彼起，良久方止。
    此时，其实洪七公已经去世有些时日，但是群丐并不知晓，杨过见群丐人人激动，有的甚至泪流满面，心想：“大丈夫得能如此，方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但众人这等欢欣，我又何忍将洪老帮主逝世的讯息说了出来？何况我人微言轻，述说这等大事，他们未必肯信。会中七嘴八舌，势必乱成一团，这又不是好事，何必扫他们的兴？”
    沈无敌：“？？？我回到明教了？”
    只听那老丐又说道：“半年之前，我在广南东路韶州始兴郡遇见洪老帮主，陪着他老人家喝了顿酒。他老人家身子健旺，胃口极好，酒量跟先前也一般无二。”
    群丐又大声欢叫，夹杂着不少笑声。
    那老丐接着说道：“老帮主这些年来，杀了不少祸国殃民的狗官恶霸，他说刚听到消息，有五个大坏蛋叫作什么‘藏边五丑’，奉了蒙古鞑子之命，在川东、湖广一带作了不少坏事，他老人家就要赶去查察，如确然如此，自然要取了这五条狗命。”
    一名中年乞丐站起身来，说道：“藏边五丑前一阵好生猖獗，只行踪飘忽，我们川西众兄弟始终找他们不到。近来却突然不知去向，定是给老帮主出手除了。”
    丐帮弟子与观礼的群豪纷纷鼓掌。
    那老丐又道：“洪老帮主言道：方今天下大乱，蒙古鞑子日渐南侵，蚕食我大宋天下，凡我帮众，务须心存忠义，誓死杀敌，力御外侮。”
    群丐齐声答应，神情甚为激昂。
    那老丐道：“朝廷政事紊乱，奸臣当道，要那些臭官儿们来保国护民，那是办不到的。眼下外患日深，人人都要存着个捐躯报国之心，洪老帮主命我勉励众位好兄弟，要牢牢记住‘忠义’二字。”
    群丐轰然而应，齐声高呼：“誓死遵奉洪老帮主的教训。”
    沈无敌叹了口气：“这丐帮现在这么大义凛然，怎么后来就坏成那种鬼样子了呢？”

 第84章 宴会风波

    之后，便是各位武林侠客到访，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之后郭靖黄蓉二人设宴，众人纷纷落座。
    只见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声道：“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号令，言道蒙古南侵日急，命敝帮帮众各出死力，抵御外侮。”
    “今天恰好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蒙古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
    他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赞同之意。
    此日来赴英雄宴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有人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如响斯应。
    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若无一个领头的，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伙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群雄一齐喝彩，早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
    “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臭老儿又算得哪一门子货色？武林高手，自来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首。中神通重阳真人仙去多年，东邪黄岛主独来独往，西毒非我辈中之人，南帝远在大理，不是我大宋百姓。依我看群雄盟主，自是非郭大侠莫属。”
    有人道：“丐帮前黄帮主足智多谋，又是洪老帮主的弟子，我推举黄帮主。”
    突然，大门外号角之声呜呜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
    陆家庄庄主陆冠英叫道：“迎接贵宾！”
    语声甫歇，厅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数十个人。
    堂上群雄部在欢呼畅饮，突然见这许多人闯进厅来，都是微感诧异，但均想此辈定是来赴英雄宴的人物，眼见内中并无相识之人，也就不以为意。
    这几个人沈无敌并不曾见过，只是长相并不大像中原人，但郭靖却认得，那容貌清雅、贵公子模样的是蒙古霍都王子；那脸削身瘦的藏僧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
    这二人曾在终南山重阳宫中交过手，只见这二人分站两旁，中间站着一个身披红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一般的藏僧，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
    郭靖与黄蓉互望了一眼，他们曾听黄药师说起过西藏密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难道武功当真高深之极？
    两人虽然暗中提防，但礼数不可缺，同时躬身施礼。
    郭靖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就请入座喝上几杯。”
    陆冠英吩咐庄丁另开新席，重整杯盘。
    霍都王子向那高瘦藏僧说道：“师父，我给你老人家引见中原两位大名鼎鼎的英雄。”
    郭靖一惊：“原来他是这蒙古王子的师父。”
    霍都王子接着说道：“这位是做过咱们蒙古西征右军元帅的郭靖郭大侠，这位是郭夫人，也即是丐帮的黄帮主。”
    那藏僧听到“蒙古西征右军元帅”八字，双目一张，斗然间精光四射，在郭靖脸上转了一转，重又半垂半闭，对丐帮的帮主却似不放在心上。
    霍都王子朗声说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尊，西藏圣僧，人人尊称金轮法王，当今大蒙古国第一护国大师。”
    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响亮，满厅英雄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愕然相顾，均想：“我们在这里商议抵御蒙古南侵，却怎么来了个蒙古的什么护国大师？”
    沈无敌笑了笑，蒙古人，果然是砸场子的来了，爽文的套路真是太简单了。
    他站起身来，说道：“有些事儿不早点说出目的，待会儿撕破脸皮可就难看了啊。”
    在座众人疑惑不解，他们都没见过沈无敌，对他的话也想不大通，但是场上仍然是有聪明人的，霍都对沈无敌话里的意思心知肚明，而黄蓉虽然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但是经过沈无敌这么一点拨，也明白了霍都一行人的目的，但她却只是看着沈无敌，拉了拉郭靖的衣袖。
    郭靖似乎完全没有理会黄蓉的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无敌：“沈，沈大侠！”
    沈无敌指着自己问道：“哦？郭大侠认得我？”
    郭靖拱手行了个晚辈礼：“晚辈怎敢在前辈面前自称大侠，当日华山论剑之后沈前辈便不知所踪，我们都以为你早已归隐，不想近二十年，前辈的样貌居然没有丝毫变化。”
    沈无敌愣了一下，转眼便想到了当日的张三丰，他曾经在年少时见过自己，这说来就很奇怪了，但此刻他全无印象，只能支支吾吾萌混过关。
    霍都本想继续隐瞒自己的来意，但见此人居然一语道破，似乎又和郭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能单刀直入：“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却来赴英雄大宴，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会群贤，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依小王之见，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领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各位以为如何？”
    宾客中的一人大声道：“这话不错。我们已推举了丐帮洪老帮主为群雄盟主，现下正在推举副盟主，阁下有何高见？”
    霍都冷笑道：“洪七公早就归位了。推一个鬼魂做盟主，你当我们都是死人么？”
    此言一出，群雄齐声大哗，丐帮帮众尤其愤怒异常，纷纷叫嚷。
    霍都道：“好吧，洪七公若是未死，就请他出来见见。”
    沈无敌叫道：“你既然说洪七公身死，便把他尸体抬出来见见！”
    沈无敌的话有些不尊重洪七公的意思，但是一来众人并不相信北丐已死，二来他也是在反将霍都一军，所以也没有人打断他。
    霍都摇了摇扇子：“想知道他死没死，你们把洪七公请出来，不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沈无敌哈哈笑道：“谁提出来的谁举证，我说你话这么多，你不会其实是个女的吧？”
    霍都恼怒道：“我霍都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女的？”
    沈无敌摊了摊手：“好吧，你如果不是女的，就请你脱下裤子来给我们看看？”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虽然在座有不少女子，而沈无敌这些话又有些下流，但她们却丝毫没有怒气。
    霍都满脸涨红，黄蓉知道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了，朗声说道：“此间群雄已推举洪老帮主为盟主，这个蒙古好汉却横来打岔，要推举一个大家从未闻名、素不相识的甚么金轮法王。若是洪老帮主在此，原可与金轮法王各显神通，一决雌雄，只是他老人家周游天下，到处诛杀蒙古鞑子铲除为虎作怅的汉好，没料到今日各位自行到来，未能在此恭候，他老人家日后知道了，定感遗憾，好在洪老帮主与金轮法王都传下了弟子，就由两家弟子代师父们较量一下如何？”
    沈无敌喊道：“你有病吧！这里这么多人，直接一人一拳，把他们捶死！”
    众人一时群情激愤，黄蓉虽然颇识大体，但是终归是蒙人与汉人之间，沈无敌又在一阵搅屎。
    沈无敌：“打！打！打！”
    沈无敌：“砍！砍！砍！”
    沈无敌：“尖沙咀，不对，陆家庄到底谁说了算！”
    黄蓉笑道：“沈前辈多年未见，还是少年心性，但我泱泱大国，自然要有大国的气度，怎么能像北边蛮族一般，如此不识礼数？”
    黄蓉果然伶牙俐齿，几句话不仅捋了捋沈无敌的毛，还把蒙古人一起骂了进去。
    沈无敌心满意足，伴随着一阵阵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呼噜声，站到了一边。
    黄蓉见沈无敌站到一边，又提出了之前的提议。
    金轮法王道：“好，霍都，你就下场去，和洪七公的弟子比划比划。”
    他话声极是重浊，这句话一口气说将出来，全然不须转换呼吸。
    他一直在西藏住，料想凭着霍都的武功，在中原定然少有敌手，最多是不敌北丐、东邪、西毒等寥寥几个前辈而已，却不知他曾折在郭靖手下。
    霍都答应一声，随即低声道：“师父，那洪老儿的徒弟十分了得，弟子恐怕难以取胜，莫要堕了师父的威风。”
    金轮法王脸一沉，哼了一声，道：“难道连人家的徒儿也斗不过？”
    霍都甚是尴尬，他输给郭靖之事，一直瞒着师父，此刻不敢事到临头才来禀明，他只道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当世无人能与匹敌，只要来到英雄宴，盟主之位自是手到拿来，哪知竟会要自己与郭靖比武，正在焦急，一个身穿蒙古官服的胖大汉子走近身来，凑嘴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霍都一听大喜，站起身来，张开扇子拨了几拨，朗声说道：“素闻丐帮的镇帮之宝，有一套叫做甚么打狗棒法的，是洪老帮主生平最厉害的本事。小王不才，要凭这柄扇子破他一破。若是破得，看来洪七公的本事也不过尔尔了！”

 第85章 大力水手沈无敌

    黄蓉见到有人在霍都耳边说话，并未在意，忽然听他提到打狗棒法，只轻轻几句话，便将武功最强的郭靖撇在一边，她向那蒙古人瞧去，立刻反应过来，认出此人是丐帮中四大长老之一的彭长老，原来他已投靠蒙古，改穿了蒙古装束，留了蓬蓬松松的满腮大胡子，帽子低垂，直遮至眼，若不留神细看，还真认不出，也只有他，才知打狗棒法非丐帮帮主不传。
    郭靖武功虽高，却全然不会，而霍都说这番话，便是逼迫自己或者鲁有脚出阵挑战。鲁有脚的棒法刚学没多久，领会有限，看来非得自己出马了。
    郭靖知道妻子的打狗棒法妙绝天下，料想可以胜得霍都，但她这几个月来胎气方动，内息不调，万不能与人动武，于是步出座位，站在席间，说道：“洪老帮主的打狗棒法向来不肯轻用，你就来领教领教他老人家的降龙十八掌好了。”
    金轮法王双目半张半闭，见郭靖出座这么一站，当真是有苦渊停岳峙，气势非凡，不由得暗暗吃惊：“此人果真了不起。”
    沈无敌也皱了皱眉：“好强的内力，这几乎要和张三丰比肩了。”
    霍都哈哈一笑，说道：“终南山重阳官中，小王与阁下曾有一面之缘，当日阁下自称是马钰、丘处机诸道的门人，怎么又冒充起洪七公的弟子来啦？”
    郭靖正要回答，霍都抢着又道：“一人投拜数位师父，本来也是常事。然而今日乃金轮法王与洪老帮主较量功夫，阁下武功虽强，却是艺兼众门，须显不出洪老帮主的真实本事。”
    这番话倒也甚是有理，郭靖本就拙于言辞，一时难以辩驳。
    群雄却大声叫嚷起来：“有种就跟郭大侠较量，没胆子的就夹着尾巴走罢。”
    “郭大侠是洪老帮主及门弟子，若他代不得，谁又代得了？”
    “你先吃了降龙十八掌的苦头，再试打狗棒法不迟。”
    霍都向金轮法王朗声道：“师父，咱们让人冤啦。初时只道今日天下英雄聚会，才千里迢迢的赶来，哪知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咱们快走，你若不幸做了这些人的盟主，教天下好汉说你是天下酒囊饭袋之首，岂非污辱了你老人家的名头？”
    群雄均知他是有意相激，定要挑黄蓉出战，可是他说话如此狂妄，实是令人难忍。众人喝骂声中，鲁有脚竹棒一摆，大踏步走到席间，道：“在下是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打狗棒法十成中还学不到一成，原本不该使用。只是你定要尝尝给打狗棒痛打一顿的滋味，在下就打你几棒罢。”
    之后，便是鲁有脚与霍都单挑，然后不敌败下阵来，之后郭靖等人商定让朱子柳第一阵对阵霍都。
    但就在两人摆开架势准备动手的时候，小龙女突然闯了进来。
    “过儿！”
    杨过疑惑道：“姑姑！你怎么来了？”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个美若天仙白衣胜雪的女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杨过身边。
    小龙女笑道：“过儿，你让我在终南山等你，但是我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就想着下山来找你，你说过你有个伯伯叫郭靖，料想是来此处了，我便也来了。”
    杨过喜出望外，他和小龙女说自己还要去拜访一个长辈，事情结束之后便和她双宿双飞，但却没想到小龙女竟然会来找自己，他紧紧抱住小龙女，仿佛想要永远不分开一般。
    他两人旁若无人，但是霍都却嚷嚷道：“让一让让一让，不要挡住我们比试的场地！”
    之后朱子柳与霍都比试，霍都被朱子柳压着打。
    沈无敌暗暗摇头：“打架就打架，还写书法，装什么逼呢。”
    霍都半跪在地，朱子柳长舒一口气：“你输，噗”
    霍都手中的铁伞突然射出四根毒钉，三根齐齐没入朱子柳胸口，还有一只从沈无敌面前划过。
    沈无敌：“卧槽！你他妈瞎啊！”
    群雄惊怒交集，纷纷乾指霍都，痛斥他卑鄙无耻。
    霍都笑道：“小王反败为胜，又有什么耻不耻的？咱们比武之先，又没言明不得使用暗器。这位朱兄若是用暗器先行打中小王，那我也是认命罢啦。”
    众人虽觉他强词夺理，一时倒也没法驳斥，但仍是斥骂不休。
    霍都没有在意众人的话语，大声说道：“敝方胜了一场，第二场由我二师兄达尔巴出手，贵方哪一位英雄出来指教？”
    郭靖等人还在商量谁上场，沈无敌突然举手：“我我我，我来我来！”
    众人都没有见过沈无敌，除了郭靖夫妇与杨过小龙女，霍都奇道：“阁下是谁？何门何派？也可代表中原武林？”
    沈无敌慢慢走出来：“在下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霍都问道：“阁下，阁下真能代表中原武林？我可不想你被打败之后，别人不承认。”
    众人议论纷纷，郭靖突然站出来：“我同意沈前辈上阵。”
    众人又是一惊，以郭靖的身份，已是中原五绝的实力，他居然称呼沈无敌为前辈，这沈无敌究竟何许人也？
    （沈无敌：“先是大惊，然后鄙视，然后亮出身份打脸，好熟悉的套路啊？斗破苍穹？”）
    众人内心的疑惑被郭靖强行压下，郭芙等人立刻询问黄蓉，沈无敌究竟是何人，黄蓉却没有向他们解释，只是让他们仔细看着。
    达尔巴从大红袈裟下取出一件兵器，走到厅中。众人见到他的兵刀，都是暗暗心惊，原来那是一柄又粗又长的金杵。
    这金刚降魔杵向来是佛教中护法尊者所用，藏僧以此为兵刃的本亦常有，但达尔巴这降魔杵长达四尺，杵头碗口粗细，杵身金光闪闪，似乎是用纯金所铸，这份量可比钢铁重得多了。
    他来到厅中，向群雄合十行礼，举手将金杵往上一抛。金杵落下来，砰的一声，把厅上两块青花大砖打得粉碎，杵身陷入泥中，深逾一尺。这一下先声夺入，此杵重量可知，瞧他又干又瘦的一个和尚，居然使得动此杵，则武功膂力又可想而知。
    沈无敌看着面前高了自己一个头的达尔巴，咽了口口水，指着霍都：“我能不能打他？”
    达尔巴听不懂中原话，看向了霍都，霍都笑道：“当然不能，小王已经上过一阵了，若是再上，倒也不合规矩。”
    沈无敌：“嘁，那你等我一会儿？”
    霍都向达尔巴翻译了一下，达尔巴点了点头。
    沈无敌一路小跑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半分钟后再次出现。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他手里的一扇门板。

 第86章 沈无敌一力降十会 郭大侠错点鸳鸯谱

    沈无敌微微眯起双眼，提着门板绕着达尔巴走了一圈。
    达尔巴莫名其妙，本以为自己的武器已经是天下少有，没想到对方的武器居然更加奇怪，达尔巴见沈无敌围着他绕圈，便跟着转身。
    沈无敌猛然大喝一声，双手举起门板，向他头顶直劈下去。
    达尔巴身子一转，伸手拔起地下降魔杵一架，门板与降魔杵相交，当的一声大响，只震得各人耳中嗡嗡发响。
    他的虎口隐隐发痛，没想到对方看起来身子很弱，力气却如此之大。
    达尔巴觉得不能一昧防守，于是突然间欺近身来，一杵子下去，沈无敌举起门板当头变拍，又是金铁交鸣的一声大响。
    达尔巴的降魔杵是纯金打造，而沈无敌手里的门板毕竟只是一扇普通的门板，立刻折断，不能再用。
    这番恶斗，再不似朱子柳与霍都比武时那般潇洒斯文。
    郭靖黄蓉对视一眼，他们很久以前曾经见过沈无敌，当时的沈无敌虽然武功盖世但是绝没有今天这般强横的蛮力，况且他还曾经因为伤势太重而散去一身功力。这十五六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沈无敌将内力遍布在门板与双手之上，使门板能与降魔杵相比，而达尔巴以上乘外门硬功相抗，赫赫生风，旁观众人尽皆骇然。
    霍都喊道：“这一场你折了兵刃，再无力与我师兄相抗！便是输了。”
    与此同时，沈无敌抽出腰间的倚天剑，一剑将面前的降魔杵砍断，随后还剑入鞘，似乎无事发生。
    周围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场中人只有郭靖、小龙女与金轮法王看到了事情的经过，而在其他人眼里，还以为是霍都刚一说沈无敌兵器断了，达尔巴的兵器便也立刻断了，都在嘲讽霍都乌鸦嘴，霍都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达尔巴虽然也没看清，但是他多年的习惯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向来自负臂力无双，不料在中原竟遇到这样一位大力士，对方不但力大而且招数更是精妙，居然还如同鬼魅一般，一瞬间便将自己武器折断。
    霍都一时咋舌道：“这，这怎么算？”
    之前朱子柳已算是输了一阵，而若是三局两胜便要连赢两局，黄蓉一心想让沈无敌拿下这场，但是却没料到两人的武器竟然会同时折断，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无敌突然按了按腰间的长剑：“我的武器还在，我还可以继续。”
    金轮法王之前看到了沈无敌的动作，他用藏语叽里咕噜与霍都和达尔巴讲了一长串，示意让霍都用汉语说出这些话，然后让达尔巴再换武器，但达尔巴却脸色越来越苍白，刚才自己已经是处于下风，如果自己再换一个从来没用过的新武器，恐怕会输的一败涂地。
    他用藏语告诉金轮法王，金轮法王长叹一口气，让霍都告诉众人，这一阵便算达尔巴输了。
    中原武林人士一阵欢呼，黄蓉也长舒一口气，如此算来两方一胜一负，剩下来的一场便是靖哥哥对金轮法王，她与郭靖夫妻多年，自然知道郭靖的武功有多么深厚，自信绝不会输给金轮法王。
    沈无敌回头看了看跃跃欲试的郭靖，向金轮法王说道：“藏传佛教，我很想见识见识你们的变天击地大法，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霍都听到“变天击地大法”这六个字，倒吸一口冷气，急忙翻译给金轮法王，金轮法王闻言，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叽里咕噜又说了半天。
    霍都说道：“我师父让我问你，你如何知道变天击地大法的？”
    沈无敌回道：“八思巴告诉我的。”
    霍都将沈无敌的话翻译之后，金轮法王的脸上已经带有一些慎重的神色了。
    沈无敌并不知道，他所见到的八思巴此时应该被称为罗古洛哲坚赞，而八思巴这三个字在藏语里并不是指单纯的一个人，而是指圣者智者的意思，而沈无敌若与能称得上八思巴的人接触过并且得到教导，那么自己绝不会没有见过他，难不成他便是哪一尊佛陀的转世？
    郭靖虽然早年精通蒙古语，但是对于藏语却是一窍不通，他多年未曾见过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五绝又多是长辈，此时见猎心喜早已是手痒难耐。此时此刻自己更是中原武林的希望，无论是于公于私自己都要击败这金轮法王。
    只是眼前金轮法王一心一意都关注在沈无敌身上，而沈无敌对自己来说又是前辈，他实在是不好硬插进去。
    金轮法王行了一个藏传佛教的礼节，又向沈无敌拱手一礼，用很生硬的中原话说道：“今日未能，得偿所愿，贫僧实在是感，到惋惜，还望来日多，多，多多赐教。”
    沈无敌一甩手，掸了一下衣服，直接走到了后面，而随着他一步步走出，他的瞳孔逐渐恢复了正常，心中窃喜：“时间算的刚好。”
    他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金轮法王，我也很想和你互相讨教一番，咱们找机会吧。郭大侠，该你上场了。”
    之后郭靖上场，凭借其强悍的内力击败了金轮法王，不过双方都受伤不浅，蒙古众人自然没有脸面再待下去，而郭靖便理所应当地成了武林盟主。
    当下陆家庄上重开筵席，再整杯盘。
    今日沈无敌突然杀出，为中原武林立下大功，众人无不刮目相看，屡屡有人来敬酒。
    沈无敌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将烧鸡端到了自己面前，顺便还把一只烤全羊也搬了过来，然后突然站了起来，搬着东西就准备跑。众人急忙拦住他。
    “沈大侠沈大侠，你要去干什么？”
    沈无敌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肚子：“我肚子不大舒服，上个厕所去。”
    “你上厕所带着烧鸡干嘛？”
    沈无敌骂道：“废话，你踏马上厕所不带鸡儿？”
    众人一阵哄笑，又有人问道：“那你把那羊也带走做什么？”
    “一只鸡太寂寞了，找点东西陪一陪他。”
    众人也知道沈无敌不喜欢如此应酬，推杯换盏，于是也笑笑让开了路。
    在桌子的上首，坐着郭靖黄蓉夫妇二人，他们身边是杨过与小龙女，分坐两旁。
    小龙女不明世事，见杨过今日喜笑颜开，虽不知原由，却也极为高兴。
    黄蓉对她很是喜爱，拉着她手问长问短，要她坐在席间自己身畔。
    小龙女见杨过坐在郭靖身边，与她隔得老远，忙招手道：“过儿，过来坐在我身边。”
    杨过却知男女有别，初见之际一时忘形，对她真情流露，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与她这般亲热，却是甚为不妥，听她这般叫唤，脸上不禁一红，微微一笑，却不过去。
    小龙女又叫道：“过儿，你怎么不来？”
    杨过道：“我坐在这里好了，郭怕伯跟我说话呢。”
    小龙女秀眉微蹙，说道：“我要你坐在我身边。”
    杨过见了她生气的神情，心中怦然一动，这轻嗔薄怒的模样，就算他粉身碎骨也是甘心情愿。
    她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她座前。
    黄蓉见了二人神情，心下微微起疑，当即命人安排席位，问杨过道：“过儿，你这身武功是跟谁学的？”
    杨过指着小龙女道：“她是我师父啊，郭怕母你怎么不信？”
    黄蓉素知他狡谲，但见小龙女一派天真无邪，料定不会撒谎，于是转头问她：“妹妹，他的武功是你教的？”
    小龙女很是得意，说道：“是啊，你说我教得好不好？”
    黄蓉这才信了，说道：“好得很啊！妹妹，你师父是谁？”
    小龙女道：“我师父已经死了。”
    说着眼圈一红，心中颇感难过。
    她师父本来教她得不动七情六欲，但此时对杨过的爱念一起，胸中隐藏着的深情慢慢都泄露了出来。
    黄蓉又问：“请问尊师高姓大名？”
    小龙女摇头道：“我不知道，师父就是师父。”
    黄蓉只道她不肯说，武林中人讳言师门真情也是常事，当下不再追问。
    其实小龙女的师父是林朝英的贴身丫鬟，只有一个使唤的小名，连她自己也不知姓甚么。
    这时各路武林大豪纷向郭靖、黄蓉敬酒，互庆打败了金轮法王这个强敌。
    郭芙跟着父母，本来到处受人尊重，此时相形之下，不由得黯然无光，除了武氏兄弟照常在旁殷勤之外，竟无一人理她。
    她心中气闷，说道：“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咱们别喝酒了，外边玩去。”
    武敦儒与武修文齐声答应。
    三人站起身来，正要出厅，此时沈无敌正好回来，郭靖突然喊他坐到自己身边。
    忽然郭靖又叫道：“芙儿，你到这儿来。”
    郭芙回过头来，只见父亲已移坐在母亲一席，笑吟吟的向她招手，于是走近身去，叫了声：“爹，娘！”
    郭靖向小龙女道：“龙姑娘，令徒过世了的父亲当年与在下有八拜之交。杨郭两家累世交好，在下单生一女，相貌与武功都还过得去”
    他性子直爽，心里想到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黄蓉插嘴笑道：”啊哟，瞧你这般自夸自赞的劲儿，也不怕龙家妹子笑话。”
    郭靖哈哈一笑，接着说道：“龙姑娘，在下欲将小女许配给贤徒。他父母都已过世，此事须得请龙姑娘作主。乘着今日群贤毕集，喜上加喜，咱们就请两位沈前辈做媒，订了亲事如何？”

 第87章 礼教大防岂堪扰

    沈无敌：“。。。”
    他万万没想到郭靖居然会让自己来做媒，早知道就多带两桌的烧鸡走了。
    他看了看郭靖，郭靖说了这番话，笑嘻嘻地望着杨过与女儿，心料小龙女定会玉成美事。沈无敌又看了看旁边，眼见黄蓉也在一脸期待地看着杨过
    这个时候婚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本人反而做不了主，因为当年郭靖之父郭啸天与杨过的祖父杨铁心才有指腹为婚之事。
    这郭芙现在是他们的独女，郭靖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本就愚钝，但黄蓉却仍然是七窍玲珑，她居然也看不出，真是当局者迷。
    郭芙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将脸蛋儿藏在母亲怀里，心觉不妥，却不敢说甚么。
    反观小龙女与杨过，小龙女脸色微变，还未答话，杨过已站起身来，向郭靖与黄蓉深深一揖，说道：“郭伯伯、郭伯母养育的大恩、见爱之情，小侄粉身难报。但小侄家世寒微，人品低劣，万万配不上你家千金小姐。”
    郭靖本想自己夫妇名满天下，女儿品貌武功又是第一流的人才，现下亲自出口许配，他定然欢喜之极，哪知竟会一口拒绝，倒不由得一怔，但随即想起，他定是年轻面嫩，腼腆推托，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过儿，你我不是外人，这是终身大事，不须害羞。”
    杨过又是一揖，说道：“郭伯伯，你若有何差遣，小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婚姻之命，确实是不敢遵从。”
    郭靖见他脸色郑重，大是诧异，望着妻子，盼她说个明白。
    黄蓉暗怪丈夫心直，不先探听明白，就在席间开门见山的当众提出来，自己碰了个大钉子，眼见杨过与小龙女相互间的神情大有缠绵眷恋之意，但他们明明自认师徒，难道两人行止乖悖，竟做出逆伦之事来？
    宋人最重礼法，师徒间尊卑伦常，看得与君臣、父子一般，万万逆乱不得。
    黄蓉虽有所疑，但此事太大，一时未敢相信，于是问杨过道：“过儿，龙姑娘真的是你师父吗？”
    杨过道：“是啊！”
    黄蓉又问：“你是磕过头、行过拜师的大礼了？”
    杨过又道：“是啊。”
    他口中答复黄蓉，眼光却望着小龙女，满脸温柔喜悦，深怜密爱，别说黄蓉聪颖绝伦，就算换作旁人，也已瞧出了二人之间绝非寻常师徒而已。
    黄蓉见了杨过与小龙女的神色，暗暗心惊，向丈夫使个眼色，说道：“芙儿年纪还小，婚事何必急急？今日群雄聚会，还是商议国家大计要紧。儿女私事，咱们暂且搁下罢。”
    郭靖心想不错，忙道：“正是，正是。我倒险些以私废公了。龙姑娘，过儿与小女的婚事，咱们日后慢慢再谈。”
    小龙女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沈无敌突然喊道：“有暗器！”
    话音刚落，咄咄咄三声，三根银针已经险些齐根没入小龙女面前的桌子。
    杨过喊道：“冰魄银针！李莫愁！”
    此时李莫愁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女魔头，众人无不闻风丧胆，杨过向沈无敌简单介绍了几句，说她容貌甚美，却心若蛇蝎，常年做道姑打扮，或许两人有什么过节，翻来覆去都是骂李莫愁的话。
    屋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冷哼，随后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翻身而出，她居然已经易容混了进来。
    沈无敌啪的一拍桌子，将三根银针震了出来。
    小龙女说道：“小心！此针剧毒无比，一碰即中毒，皮肤全成黑色，若被碰破皮肤，顷刻便要丧命。”
    杨过此时心思飞转：“不会的姑姑，李莫愁的目标是玉女心经，就算这针上涂了毒，也绝不会是致命的毒药。”
    沈无敌打了个手势，询问追还是不追，黄蓉看了看远处，摇了摇头。
    小龙女扯了扯杨过的袖子，低声说道：“过儿，我要做你的妻子，你不要娶你郭伯伯的女儿。”
    杨过也很少听小龙女如此直白，心里咯噔一下，握住了小龙女的手：“姑姑，咱们永远不分开。”
    这两句话说得清脆明亮，大厅上倒有数百人都听见了。
    郭靖一惊，站了起来，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见她拉着杨过的手，神情亲密，可又不由得不信，期期艾艾的道：“他，他是你的徒，徒，儿，难道不是么？”
    沈无敌倒吸一口凉气：“我都打断你们了，怎么还说？”
    小龙女久在地下古墓，不见日光，因之脸无血色，白皙逾恒，但此时心中欢悦，脸色娇艳，如花初放，笑吟吟的道：“是啊！我从前教过他武功，可是他现下武功跟我一般强了。他心里欢喜我，我也很欢喜他。”
    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去，虽然天真纯朴，但女儿家的羞涩却是与生俱来，缓缓说道：“从前，我只以为他不喜欢我，不要我做他妻子，我，我心里难受得很，只想死了倒好。但今日我才知他是真心爱我。”
    厅上数百人肃静无声，倾听她吐露心事。本来一个少女纵有满腔热爱，怎能如此当众宣泄？又怎能向郭靖这不相干之人倾诉？但她于什么礼法人情压根一窍不通，觉得这番言语一定要跟人说了，便说了出来。
    杨过听她真情流露，自是大为感动，但见旁人脸上都是又惊又诧、又是尴尬、又是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小龙女太过无知，不该在此处说这番话，当下牵着她手站起身来，柔声道：“姑姑，咱们去罢！”
    小龙女道：“好！”
    两人并肩向厅外走去。此时大厅上虽然群英聚会，但在小龙女眼中，就只见到杨过一人。
    此时，又是一阵低声的叹息，和之前的冷哼颇有几分相似，大堂里的人都被杨过小龙女的举动震慑住了，这声来自屋外的叹息便显得格外响亮。
    沈无敌当即一拍桌子：“这孙子怎么还在？她在挑衅我！”
    他立刻向着屋外追去。
    沈无敌追了没多久，只见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坐在一条溪流边，隐隐正在啜泣。
    沈无敌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李，额，有没有看到有人从这里飞过去？”
    那道姑没有抬头，随手一指，沈无敌道了声谢，正准备追，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容貌。
    道姑打扮。
    容貌甚美。
    随手指路把自己往沟里带，真是心若蛇蝎。
    沈无敌震声道：“你就是李莫愁，对吧！”

 第88章 每天起床第一句，老子要开后宫！！！

    那女子破涕为笑，一改之前的柔弱：“你也不算太笨，不错，我就是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李莫愁！”
    沈无敌冷哼一声：“哼，我就是江湖人人都没有听过的沈无敌！”
    （沈无敌：“弱了名头不能弱了气势！”）
    然后默默退后了两步。
    李莫愁笑道：“怎么？你个大男人居然怕我一个弱女子？”
    沈无敌冷哼两声：“哼哼，凭你那手冰魄银针，你要是算是弱女子，恐怕那个英雄大会上没几个人能被称作男人了。”
    李莫愁又说道：“可是你不是也反应过来了吗？似乎我的暗器对你来说没起到什么作用啊？”
    沈无敌：“此一时彼一时，越好看的女人越可怕！”
    李莫愁笑道：“你是在夸我好看吗？”
    沈无敌点了点头：“你要是做阅读理解一定是把好手。”
    “阅读，理解？”
    “啊，大概就是晚安，还有门前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这样的。”
    李莫愁皱了皱眉：“第二个我大概懂了，第一个什么意思。”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貌似还有什么前后文？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提也罢。咱们换个话题？”
    李莫愁沉默了一下：“那你要说赶紧说，趁着我心情还好，说完赶紧走。”
    沈无敌点了点头：“心情好啊，那我懂了，我就尽量不让你生气呗。”
    李莫愁也点了点头，沈无敌开口：“听说你被人绿了？”
    李莫愁：“？？？什么意思？”
    沈无敌：“就是，被人甩了。”
    “？？？”
    “额，被人抛弃了？”
    李莫愁的脸一下子阴下来了：“你找死！”
    话音刚落，抬起一掌向沈无敌打去，沈无敌右手推出，架开了对方的手掌，李莫愁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被沈无敌的内力黏住了，自己几次抽回自己的手，都没有成功。
    沈无敌笑道：“我放手了！”
    李莫愁正在使劲，突然内力消失了，向后跌去，正好跌倒在小溪里。
    水流冲过了她的身体，将她紫黑色的道袍完全浸湿，她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览无余。
    沈无敌两眼发直，李莫愁喊道：“不许看！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沈无敌咽了口口水，转过身去：“不看了不看了。”
    李莫愁双颊绯红，刚站起身子准备理一理衣服，然后用内力烘一下，沈无敌突然转过身来：“衣服潮的很难受吧，我有一套衣服还蛮好看的，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李莫愁气急败坏，一抬手三根银针直奔沈无敌双眼而去。
    “卧槽！”
    沈无敌立刻翻了个跟头，躲过了三根银针，然后骂道：“你不要狗咬吕洞宾啊！我好心给你衣服！你却把我当做驴肝肺！”
    李莫愁骂道：“你这种臭男人我见多了！想要趁女人换衣服的时候图谋不轨，下药或者用强！你都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你这种人！”
    沈无敌骂道：“卧槽！你怎么这么聪明！”
    李莫愁回道：“想让老娘上你的当，想都别想！”
    沈无敌默默走进了李莫愁，一脸猥琐地盯着她。
    李莫愁向后退一步，沈无敌就向前逼一步，李莫愁问道：“你，你干什么！”
    沈无敌猥琐地搓手手：“哎嘿嘿嘿，小菇凉，身上湿湿的很不好受吧，既然你不愿意换衣服，那叔叔就来帮一帮你，带你康康大金鱼！”
    李莫愁被他逼得没有办法，五毒神掌和冰魄银针都打不中他，刚一转身想要逃跑，就发现沈无敌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然后盯着自己的胸口。
    李莫愁喊道：“你把衣服给我！你赶紧给我滚！”
    沈无敌笑嘻嘻地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套红色的衣服，正是当日他在醉月楼时女装的那一套。
    不到片刻功夫，李莫愁换好了衣服，似乎还有些大，但是也比之前湿漉漉的一身要好得多。
    李莫愁抓着那个面纱，然后喊道：“喂！我好了！”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也好了，啊，呸，什么玩意儿。”
    他抓着那个面纱，戴在了李莫愁的脸上：“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有个瞎子不知道珍惜。”
    沈无敌的思想还是现代人的思想，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在那个时代，他这种行为已经算是非礼了，他还以为对方只是有点害羞，所以有些脸红。
    李莫愁脸色一红：“闭嘴！淫贼！不许你说他坏话！”
    沈无敌笑道：“叫，陆展元是吧？你居然这种地步了还要帮他说话？”
    “关你什么事！”
    沈无敌叹了口气：“可惜咯，人家有更好的了，就不要你了，结果你还在这里自作多情。”
    李莫愁愤怒道：“要你管！陆郎一定会回来的，他只是被那个小狐狸精迷了眼！”
    沈无敌沉默了一下：“你真可怜。”
    “可怜？你也觉得陆郎不应该抛弃我？不对，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沈无敌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你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如果我在陆展元之前碰到你，我可能会尝试追求你，不过可惜了，我来的不大巧。”
    李莫愁嗤笑了一下：“哼，追求我？我可是李莫愁！赤练仙子李莫愁！”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天下无敌的沈无敌呢，可是现在又有几个人知道我呢？”
    “你可别忘了，你险些就要死在我的暗器下了，我的目的可曾经是杀了你。”
    沈无敌嘲讽道：“嘁，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杀的了我？我就敢跟你说，就算是郭靖想要杀我，他也不一定能打赢我！”
    李莫愁试探道：“那，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还和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
    沈无敌笑道：“哈，我可是妇女之友！”
    “谁是妇女？”
    沈无敌指着自己鼻子，一脸认真：“我是，我是。”

 第89章 疑是故人来

    两日后，黄蓉骑着小红马一路闯进了一家酒店。
    只见金轮法王一手扣在郭芙的肩头，笑道：“黄帮主，别来无恙啊？”
    黄蓉冷哼一声，坐在一张凳子上，拿起一只筷子开始左划右划，思考着如何救回郭襄，并打量着周围的人。
    店里人并不多，但是她这么一扫之下居然看到了不少熟人，好几个都是当日见过的蒙古人，而杨过与小龙女赫然也在。
    忽然金轮法王开口道：“黄帮主，这一位是你的爱女罢？前日我见她倚在你的怀中，撒痴撒娇，有趣得紧啊。”
    黄蓉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金轮法王又道：“黄帮主，前日较量，你们明明输了，却多般的横生枝节，不是好汉行径。你先将毒针解药给我，然后咱们约定日子，公公道道的比一场武，以定武林盟主之位到底谁属。”
    当日沈无敌走后，霍都一行人又折返回来准备浑水摸鱼，结果被杨过识破，还用暗器打中了他。
    黄蓉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金轮法王见黄蓉并不回答，又说道：“喂毒暗器，天下难道就只你们一家？你们用毒针伤我徒儿，我也能在你女儿身上钉上几枚毒钉。你们给解药，我们就给她治。说到放人，可没那么容易。”
    黄蓉见女儿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受伤，但母女情深，不禁心中无主，关心则乱，她虽机变无双，此时竟然一筹莫展。
    眼见店伴将酒菜川流不息价送到金轮法王桌上，法王等纵情饮食，大说大笑。郭芙呆呆坐着，只是凝望母亲，始终不提筷子。
    黄蓉毕竟怀有身孕，此时心如刀割，牵动内息，突然腹中又隐隐作痛。
    金轮法王用完酒饭，站起身来，说道：“黄帮主，跟咱们一起走罢。”
    黄蓉一愣，顿时明白了，他不但擒住女儿不放，竟连自己也要带走，此时落了单，自然不是他的敌手，不禁脸色大变。
    金轮法王又道，“黄帮主，你不用害怕，你是中原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我们自是以礼相待。只要武林盟主之位有了定论，立时恭送南归。”
    他一擒获郭芙，便知遇到良机，于是写信给黄蓉约在这里见面。只要将她擒获，中原武士非拱手臣服不可，那比拿住了郭芙可要高出百倍，当真是一件天大买卖送上门来。
    也幸亏黄蓉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女侠，若是一个普通女子或者初出茅庐的女性侠客，落在蒙古人的手里，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金轮法王又转头向杨过与小龙女道：”你两位跟黄帮主如果不是一路，就请自便，以后别来碍我的事就是。两位武功了得，今后好好保重，再去练上一二十年，天下便无敌手。”
    小龙女道：“过儿，咱们走罢！这老和尚很厉害，咱们打他不过的。”
    她经历了之前的风波，满心只盼早回古墓，与杨过长相厮守，她于世间的恩仇斗杀本来就毫不关心，见到金轮法王又感害怕，便即直言无隐。
    杨过答应了，站起身来，走到楼口，心想此去回到古墓，多半与黄蓉永世不再相见，不禁向她望了一眼。
    只见她玉容惨淡，左手按住小腹，显是在暗忍疼痛，杨过顿时心想：“郭伯伯、郭伯母不许我和姑姑相好，未免多事，但他们对我实无歹意，今日郭伯母有难，我如何能一走了之？只是敌人实在太强，我与姑姑齐上，也决计不是这藏僧的敌手，反正救不了郭伯母，又何必将自己与姑姑的性命赔上？不如立即去禀报郭伯伯，让他率人追救便是。”
    想到此处，他向黄蓉打个眼色。
    黄蓉知他要去传讯求救，稍感宽心，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杨过携着小龙女的手，举步下楼，只见一名蒙古武士大踏步走到黄蓉身前，粗声说道：“快走，还耽搁什么？”
    说着伸手去拉她臂膀，竟当她是囚犯一般。
    黄蓉当了十余年丐帮的帮主，在武林中地位何等尊崇，虽然今日遭厄，岂能受此伧夫之辱？
    见他一双大手伸来，当即衣袖甩起，袖子盖上他手腕，乘势抓住挥出，呼的一声，那蒙古武士肥大的身躯从酒楼窗口飞了出去，跌在街心，只摔得半死不活。
    金轮法王冷笑道：“黄帮主果然好功大。”
    学着蒙古武士的样子，大踏步走上，一模一样的伸手去拉，黄蓉知他有意炫示功夫，虽是同样的出手，自己要同样的摔他却是万万不能，只得退了一步。
    杨过已走下楼梯数级，猛见争端骤起，黄蓉眼下就要受辱，不由得激动了侠义心肠，哪里还管得了自己的安慰，长剑一出，急向金轮法王后心刺去，喝道：“黄帮主带病在身，你乘危相逼，也不害羞？”
    金轮法王听到背后金刃破空之声，竟不回头，翻过手指往他剑刃平面上一击。当的一响，杨过只震得右臂发麻，剑尖直垂下去，急忙飞身跃开。
    小龙女站在梯间，被金轮法王将她与杨过隔开，心中不乐，说道：“和尚你走开，让他下来。”
    金轮法王双眉倒竖，一招疾推下去，他膂力本大，这一招居高临下，更是威猛无比。小龙女哪敢硬接？
    她双足一登，竟以绝顶轻功从敌人身畔擦过，与杨过并肩而立。
    金轮法王当她从左侧掠过时回时反打，竟然一击不中，心下也佩服她身法轻捷。
    杨过说道：“姑姑，这和尚无礼，咱们打他。”
    杨过转头向黄蓉道：“郭伯母，你带了芙妹走罢。”
    他已打定主意，自己与小龙女合力拒敌，打是打不过的，但勉力抵挡一阵，设法逃走，却多半办得到，好在此时并非比武赌胜，只须逃脱魔掌，就算逃得狼狈万状，又有何妨？当下挺剑向法王刺去。
    小龙女见他使的是玉女心经功夫，于是跟着挥剑旁击，她心中没有什么打算，既然见到杨过与这和尚动手，也就出手相助。
    如此一闹，黄蓉已乘机拉过郭芙。达尔巴被沈无敌打的脱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霍都中毒重伤，其余的蒙古武士本领低微，哪里挡得住黄蓉？
    杨过大叫：“郭伯母，你们快走！”
    但黄蓉见金轮法王招数厉害，杨、龙二人出尽全力，仍是难以招架，此刻胡闹歪打，尚可挡得一挡，若是给他找到破绽，猛下毒手，这两个少年男女哪里还有性命？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阵笑声：“黄帮主？你还是走吧，我看这两个少年人就算打不过，也能逃，但是你要是在这里想找机会帮忙的话，可能就都跑不掉了。”
    黄蓉定睛一看，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在抓着一只鸡腿指点江山，似乎有些洪七公的感觉，又似乎是另一个熟人。
    她忙道：“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那人笑道：“你还记得我？”
    黄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前辈有些眼熟，但黄蓉愚钝。”
    那人站起身，沾满油污的双手随手在灰袍子上擦了擦，提起了剑：“我是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第90章 杨改之仗义出手 小龙女一片痴心

    黄蓉疑惑道：“沈前辈？你不是，怎么突然这么”
    面目有些苍老的沈无敌笑了笑：“啊，对，我现在应该挺年轻的对吧？你不久之前应该还见过我一次，从铁掌峰下来之后我就散去功力重新修炼了，现在还有些问题，大概就有时候会老一些有时候年轻。”
    ————————————————————————
    陪着李莫愁到处偷鸡摸狗的沈无敌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李莫愁：“怎么了？天气冷身子不舒服？”
    沈无敌：“不可能，小伙子从来不觉得冷！一定是有人背后偷偷说我坏话。”
    李莫愁笑了一声：“谁会没事骂你？”
    沈无敌：“额，不知道，背后骂我的人大概能从南天门排到蓬莱东路。”
    ————————————————————————
    此时黄蓉才有些相信，当日在铁掌峰，沈无敌以血肉之躯硬生生顶住了裘千仞的三十几发火炮，直接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吓得铁掌帮丢盔弃甲而逃，自己和靖哥哥也得以逃脱。
    她第一次见到沈无敌的时候，对方就是二十出头，比自己和郭靖要大个七八岁的样子。（其实主要是因为他猥琐的气质让他看起来长得比较着急）
    他的身份是郭靖的第八位师傅，而虽然沈无敌与江南七怪并列，但是即使是她的父亲黄药师也对沈无敌赞不绝口，黄药师甚至提过想将黄蓉许配给他，在他看来沈无敌可比郭靖这个傻小子要强得多，可是最后终究因为一些难言之隐，没有正式提出。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似乎爹爹、七公和段皇爷都与他有旧，而老毒物对他也是能避则避。
    现在看来沈无敌毕竟不是大罗神仙，当日散去功力对他的伤害确实很大，铁掌峰一别时，他仍然是二十几岁的样貌，但如今十几年过去，他竟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三四十岁。
    黄蓉急忙请求：“沈前辈，过儿还年轻，恐怕打不过金轮法王，还请前辈出手教训一下那些蒙古蛮子。”
    沈无敌笑道：“没关系没关系，那小子是杨康的孩子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和他爹一样，英俊潇洒，你看他手底下的功夫，跟那个小姑娘配合越来越默契了。”
    黄蓉见杨过与小龙女出招也没有什么特异奥妙之处，有时姿式虽妙，但剑招却毫不凌厉狠辣。
    但是金轮法王每次追击，总是给地下倒翻的桌椅挡住去路，而杨、龙二人转动灵活，飘忽来去，尽是游斗。
    金轮法王心念一动，脚下突然使劲，响声不绝，一张张倒翻的桌椅在他足底碎裂断折。
    他手上舞动铁轮攻拒转打，足底却使出“千斤坠”功夫，双脚踏到何处，何处的桌椅便断，再斗得数转，楼面上堆成一层碎木残块，三人均在碎木层上相斗，再无桌椅阻手碍脚，挡住去路。
    三人又是好一番恶斗。
    黄蓉看的很奇怪，这杨过与小龙女二人使出的剑法类似于全真剑法，但是有时候使出的却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不过那些剑招精妙至极，甚至正好命中了全真剑法的破绽。不过全真剑法也并没有落后，它在被对方反制之后立刻找出了对方的弱点并补上一剑。
    这两种剑法似乎完全是为了针对对方所创造，但是在杨过小龙女二人用出之后，似乎互相弥补了对方剑法中的不足，又形成了一套完美无缺的组合剑法，即使两人的功力与战斗技巧远远不如金轮法王，但依然能与他不相上下。
    沈无敌指了指面前的两人：“你看看，有破绽吗？”
    沈无敌曾经和郭靖夫妇两人提到过独孤九剑，但是看两人无心学剑，便直接和他们讲了独孤九剑的要点，便是快与见招拆招。
    快，是每一种武学都必须具备的，甚至是所有事情都必须具备的（除了某一件事情，生命的大和谐什么的）；而见招拆招则是上乘武功绝学的一种，但是不论如何见招，如何拆招，都需要对方的招数有破绽。
    而以此刻面前两人的配合，黄蓉居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自己要想取胜就必须想一些主意引诱他们的招数，这样才能让他们露出破绽，又或者自己有郭靖那样的功力，能够和他们一直耗着，直到他们内力不济落败。
    而此刻的金轮法王虽然内力不比郭靖差不多少，但是却对他们二人的招数一无所知，又没有自己这么机智，竟似乎要落入下风。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这样吧，你看周围还有其他蒙古兵，现在金轮法王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和他们两个人打，顾不上你，待会儿要是让人来围攻你，你又有孕在身，不方便动手。你先行离开，然后他们两个是打是逃就随便他们了，至少打不过，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事情果然不出沈无敌所料，黄蓉先行离开之后，后续追杀的蒙古兵都被沈无敌在门口拦下，之后杨过小龙女也得以脱身，沈无敌将他二人接至另一处客栈，与黄蓉相见。
    当晚用过晚膳，黄蓉将小龙女叫进房来，说道：“妹子，我有一件物事送给你。”
    小龙女道：“你给我什么？”
    黄蓉将她拉到身前，取出梳子给她梳头，只见她乌丝垂肩，轻软光润，极是可爱，于是将她柔丝细心卷起，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枚束发金环，说道：“妹妹，我给你这个戴。”
    那金环打造得极是精致，通体是一枝玫瑰花枝，花枝回绕，相连处铸成一朵将开未放的玫瑰。黄药师收藏天下奇珍异宝，她偏拣中了这枚金环，匠艺之巧，可想而知。
    小龙女从来不戴什么首饰，束发之具就只一枚荆钗而已，虽见金环精巧，也不在意，随口谢了。
    黄蓉给她戴在头上，随即跟她闲谈。说了一阵子话，只觉得她天真无邪，世事一窍不通，烛光下但见她容色秀美，清丽绝俗，若非与杨过有师徒之份，两人确是一对璧人，问道：“妹子，你心中很喜欢过儿，是不是？”
    小龙女盈盈一笑，道：“是啊，你们为什么不许他跟我好？”
    黄蓉一怔，想起自己年幼之时，父亲不肯许婚郭靖，江南七怪又骂自己为小妖女，直经过重重波折，才得与郭靖结成鸳侣，眼前杨过与小龙女真心相爱，何以自己却来出力阻挡？但他二人师徒名份既定，若有男女之私，大乖伦常，有何脸面以对天下英雄？
    当下她叹了口气，说道：“妹子，世间有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要是你与过儿结成夫妻，别人要一辈子瞧你不起。”
    小龙女微笑道：“别人瞧我不起，那打什么紧？”

 第91章 二心人深夜批礼教 沈无敌初见西昆仑

    黄蓉又是一愣，只觉得她这句话与自己父亲倒气味相投，当真有我行我素、普天下人皆如无物的感觉。
    她想到此处，不禁点了点头，心想似小龙女这般超群拔类的人物，也不能拘以世俗之见，但转念又想起丈夫对杨过爱护之深，关顾之切，不论他是否会做自己女婿，总盼他品德完美，于是说道：“过儿呢？别人也要瞧他不起。”
    小龙女回道：“他和我一辈子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快快活活，理会旁人作什么？”
    黄蓉问道：“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哪儿？”
    小龙女道：“那是一座好大的古墓，我一直住在里面的。”
    黄蓉一呆，道：“难道今后你们一辈子住在古墓之中，就永远不出来了？”
    小龙女很是开心，站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说道：“是啊，出来干什么？外边的人都坏得很。你们虽然好，但很多想法却很古怪。”
    黄蓉道：“过儿从小在外边东飘西荡，老是关在一座坟墓之中，难道不觉得闷么？”
    小龙女笑道：“有我陪着他，怎么会闷？”
    黄蓉叹道：“一开始自然不会觉得无聊。但多过几年，他就会想到外边的花花世界，他倘若老是不能出来，就会烦恼了。”
    小龙女本来极是欢悦，听了这几句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道：“我问过儿去，我不跟你说了。”说着走出房去。
    黄蓉见她美丽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层阴影，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伤了一颗天真无邪的少女之心，顿时感到后悔，但转念又想，自己见得事多，而这两个少年男女又是一厢情愿，这番忠言纵然逆耳，却深具苦心，心想：“不知过儿怎么说？”悄悄走到杨过窗下，要听听二人对答之言。
    只听小龙女问道：“过儿，你这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会烦恼么？会生厌么？”
    杨过道：“你又问我这个干什么？你知道我只有欢喜不尽。咱两个直到老了、头发都白了、牙齿跌落了，也仍欢欢喜喜的厮守不离。”
    这几句话情辞真挚，十分恳切。
    小龙女听着，心中感动，不由得痴了，过了半晌，才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说罢，她从衣囊中取出根绳子，横挂室中，说道：“睡罢！”
    杨过道：“郭伯母说，今晚你跟她母女俩睡一间房，我跟武氏兄弟俩睡一间房。”
    小龙女道：“不！为什么要那两个男人来陪你？我要和你睡在一起。”
    说着举手一挥，将油灯灭了。
    黄蓉在窗外听了这几句话，心下大骇：“她师徒俩果然已做了苟且之事，那道士赵志敬的话并非虚假。”
    她想两个少年男女同床而睡，不便在外偷听，正待要走，突见室内白影一闪，有人凌空横卧，晃了几下，随即不动了。
    黄蓉大奇，借着映入室内的月光看去。只见小龙女横卧在一根绳上，杨过却睡在炕上。二人虽然同室，却相守以礼。
    黄蓉俏立庭中，只觉这二人所作所为大异常人，是非实所难言。
    “很难用你们的礼教观念来套他们两个，对吧？”
    黄蓉大惊，自己功力虽然不如五绝，但也相差不远，来者居然能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背后，这份轻功实在是惊人。
    她脑中飞转，反应过来这是沈无敌的声音，只是他声音有些苍老，而自己又刚刚接触，所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她点了点头：“是的，沈前辈。”
    沈无敌摇了摇头：“你又怎么能用你们成年人的礼法，来套这些从小就没有接触过礼法的人呢？不觉得很累赘吗？”
    黄蓉叹了口气：“我爹爹从小就教育我不要被世俗礼法拘束，但是靖哥哥还有那些人却仍然死守着这些。”
    沈无敌：“我很早之前和一个人说过，那个国家需要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要么就自下而上也可以，结果她失败了，她觉得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可以让她放弃这场改革。”
    黄蓉大惊，沈无敌的话在此时已经是直指皇帝，已经是大不敬了，若是被有心人得知，那随时都会遭杀头之祸。
    他又叹了口气：“唉，看你这个反应，应该是帮不了我了，我还是去找找黄老邪吧。”
    沈无敌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黄蓉一脸疑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赶紧回去，然后找爹爹问问吧。
    很久很久以后，和李莫愁呆在一起的沈无敌在见证了陆展元和何沅君的旷世爱恋之后，感觉自己要变成什么苦情剧里的大魔头了，救下了心灰意冷想要自杀的李莫愁，然后将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他们第二天就碰到了金轮法王，他正带着几个看上去奇形怪状的人，在和另一个人饮酒。
    沈无敌喊道：“哟！大和尚！又看到你了！”
    金轮法王一愣，当日黄蓉脱困，他余光四处张望，却也看到了那个相貌苍苍的沈无敌，拱手道：“当日客栈一别，沈居士别来无恙啊？”
    他称沈无敌为居士，是因为在大胜关之时，他以为沈无敌受哪位活佛传艺，与自己一样都是藏传佛教的人，或许并不是藏传佛教，也可能是禅宗等，而后来在客栈见到他的时候，他以为沈无敌已经功参造化，能够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这已是不滞于物的仙佛之境。
    沈无敌疑惑道：“客栈？上次咱们见面不是在英雄大会吗？”
    金轮法王愣了一下，这说不通啊，难道当日
    沈无敌拉着李莫愁坐到了边上，然后又开口说道：“哟，这还有个汉人呢？”
    沈无敌这一番话打断了金轮法王的思路，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年轻男子。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在下并不能算是汉人，我的母亲是蒙古人，父亲又是汉人。”
    与金轮法王一齐的三人中，有一人看上去像波斯人，他笑道：“梁公子可是黄金家族的后代，此番攻打襄阳，自是手到擒来。”
    沈无敌皱了皱眉：“黄金家族？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梁公子行了一礼：“在下梁萧，前辈是？”
    沈无敌回了一礼：“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旁边这位，额，是我的佣人，不用在意。”
    李莫愁偷偷拧了沈无敌一下，沈无敌虽然疼的要死但是还是死要面子不敢喊疼，梁萧看着面前的美人，不由对沈无敌产生了好奇，如此绝色居然只是佣人，这沈无敌的来头定然很大。

 第92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等到梁萧向他自述了一下，沈无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听着梁萧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当日张三丰曾经和自己提过这个人，据传言他甚至杀了郭靖和黄蓉夫妇，之后被天下正道群起而攻，囚禁于天机宫内，之后再无音讯。
    梁萧的父亲叫梁文靖，他的母亲叫萧玉翎。说来奇怪，他的父亲是抗元英雄，她的母亲是蒙古黄金家族后裔，与张无忌和赵敏颇为相似。
    不过他却无从得知，因为在他幼年时，其父梁文靖被萧玉翎之师萧千绝杀害，母亲被带走，梁萧独自流落江湖。
    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名叫花晓霜的女子，暗生情愫，后入天机宫，解十算，投靠元军，因为他一身功力十分强大而且精通数算之术，更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因此其地位颇为尊崇，忽必烈与蒙哥都对他十分看重，此番一战襄阳，便想让熟悉中原的梁萧做先锋。
    金轮法王虽然和沈无敌有过敌对关系，但是他还是以为沈无敌是哪位活佛的弟子，因此言语之间对他十分礼貌：“沈居士此行，可有什么目的？”
    沈无敌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逛一逛，正好碰上你们了。”
    金轮法王行礼道：“那，不知沈居士可有兴趣随我等一同攻取襄阳？他日论功行赏，定然不会少了沈居士与沈夫人，而我教也可大兴。”
    他误以为李莫愁是沈无敌的夫人，居士虽然有信仰，但是并不妨碍娶妻生子，甚至金轮法王就有同门是修欢喜禅的。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额，你们这么多人，再加上那些大军，绝对能攻破襄阳，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我才不做！”
    金轮法王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眼神不断在沈无敌身上打量，又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居士不要走漏风声。”
    沈无敌见金轮法王目光不善，拉起李莫愁的手：“走漏风声？你那大军压境，他们又不是瞎子，况且我要是去帮郭靖，那可是雪中送炭啊！”
    金轮法王踏出一步，沈无敌便往后退一步，李莫愁也看出了情况不对，此时也来不及计较沈无敌的无耻行为，跟着退了一步。
    虽然沈无敌有把握从金轮法王手里逃走，但是还有另外三人和梁萧，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梁萧突然起身挡在了金轮法王身前，行了一礼。
    “人各有志，我等也不好勉强，阁下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梁萧不愿趁人之危，倒是让沈无敌高看了一眼。
    金轮法王叹了口气，他也实在不愿意现在就和沈无敌拼个鱼死网破。
    沈无敌点了点头：“梁萧吗？多谢，夫人，咱们走吧？”
    说罢，他也不管身边李莫愁的抗拒，将她抱在怀里飞身离去。
    金轮法王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梁萧目送沈无敌远去，直到沈无敌的身影消失不见：“国师，他说的确实不错，咱们还是好好劝劝四王爷吧，早日拿下襄阳。”
    第二天，沈无敌带着李莫愁闯进了襄阳。
    “郭靖！郭靖！郭靖！郭靖！”
    沈无敌一脚踹开了将军府的大门，郭靖与众人正在议事，见到沈无敌与李莫愁闯进来纷纷惊愕莫名。
    “郭靖！蒙古人要大举南下了！”
    郭靖不像沈无敌一般冒冒失失，再加上他也早早料到蒙古人进攻，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扶住了沈无敌的膀子：“沈前辈不要惊慌，我已经算到了。”
    沈无敌喘了口气，又说道：“还有好几个武林高手，金轮法王、梁萧、还有三个比他们稍微差一点的。”
    郭靖皱了皱眉：“梁萧？梁文靖的儿子？他怎么会在蒙古人那里？”
    沈无敌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郭靖摇了摇头：“唉，说来话长，当日我也曾与梁兄弟结拜，后来他跟一个蒙古女子隐居江湖了，不想他的儿子反而投向了蒙古，不过细想倒也情有可原。”
    郭靖提到了梁文靖与梁萧，便想到了杨铁心与杨康，后来又想到杨过，不由得一阵叹息。
    他又看向李莫愁：“赤练仙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还想来添乱？”
    沈无敌摆了摆手：“她是我的人，不用管她。”
    郭靖愣了一下：“你的人？你们”
    李莫愁怒道：“沈无敌你要是再这么不着调，我一定要你好看！”
    沈无敌回想起张三丰的话，对郭靖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小心这个梁萧。”
    郭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安排沈无敌与李莫愁先行住下。
    一日，有人来报，城外有一男一女想要见郭靖，一人自称杨过，与郭靖有旧。郭靖连忙奔出，果然是杨过与小龙女，立刻安排设宴。
    此时离他两人斗金轮法王已过去了月余。
    席散时已是初更，郭靖拉杨过同榻而眠。
    小龙女走时向杨过望了一眼，神色之间，深情款款，关念无限，似嘱他务须小心。
    杨过似乎有些心事，将头转过，竟是不敢与她正面互视。
    郭靖携着杨过的手同到自己卧室，赞他力敌金轮国师，在酒楼勇救黄蓉，随后问他别来的经历。
    杨过只是说道：“侄儿受伤后在一个荒谷中养伤，后来遇到师父，便同来相助郭伯伯。”
    郭靖一面解衣就寝，一面说道：“过儿，眼前强虏压境，大宋天下当真是危如累卵。襄阳是大宋半壁江山的屏障，此城若失，只怕我大宋千万百姓便尽为蒙古人的奴隶了。我亲眼见过蒙古人残杀异族的惨状，当真令人血为之沸。”
    杨过听到这里，想起途中蒙古兵将施虐行暴诸般可怖可恨的情景，也不禁咬得牙关格格作声，满腔愤怒。
    郭靖又道：“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你聪明智能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远胜于我，这是不用说的。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这一番话诚挚恳切，杨过只听得耸然动容，见郭靖神色庄严，不禁肃然起敬，答道：“郭伯伯，你死之后，我必会记得你今晚这一番话。”
    郭靖日间恶战，大耗心力，着枕即便熟睡。
    杨过却满腹心事，哪里睡得着？他卧在里床，与郭靖两头睡卧，但听得郭靖鼻息调匀，一呼一吸，相隔极久，暗自佩服他内功深厚。
    良久，耳听得四下里一片沉静，只远远传来守军的打斗之声，轻轻坐起，竟然从衣内摸出匕首，手指在匕首上摩挲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当下他举起匕首，劲力透于右臂，将匕首尖对准了郭靖胸口。

 第93章 杨 改 之

    忽然，隔邻一个孩子大声啼哭起来，接着有母亲抚慰之声，孩子渐渐止啼入睡。杨过心头一震，猛地记起日前在大路上所见，一名蒙古武士用长矛挑破婴儿肚皮，高举半空为戏，那婴儿尚未死绝，兀自惨叫，心想：“我此刻刺杀郭靖，原是一举手之事。但他一死，襄阳难守，这城中成千成万婴儿，岂非尽让蒙古兵卒残杀为乐？我为了报一己之仇，却害了无数百姓姓命，岂非大大不该？”
    于是慢慢收回匕首，将自己遇到郭靖夫妇以来的往事，一件件在心头琢磨寻思。
    他记起黄蓉对自己时时神色不善，有好几次他夫妇正在谈论什么，一见到自己便即转过话题，他夫妇有件要紧事情瞒过了自己，那是决计无疑的，又想：“郭伯母收我为徒，何以只教我读书，不肯传我半点武艺？郭伯伯待我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害了我父亲，心中自咎难安，待我好一些，就算补过？可是他如真的害死我父，又怎能对我毫不提防，与我共榻而眠，任由我一刀刺死了他？”
    他眼望帐顶，思涌如潮，烦躁难安。
    郭靖内功极高，虽在睡梦之中，仍察觉杨过呼吸急促有异，当即睁眼醒来，问道：“过儿，怎么了？睡不着么？”
    杨过微微一颤，道：“没什么。”
    郭靖笑道：“你如果不习惯和人同榻，我便在桌上睡。”
    杨过忙道：“不，不要紧。”
    郭靖道：“好，那就快睡吧。学武之人，一定要讲究收摄心神。”
    杨过应道：“是。”
    隔了半刻，杨过终于忍耐不住，说道：“郭伯伯，那一年你送我到重阳宫学艺，在终南山脚下一座寺庙中，我曾问过你一句话。”
    郭靖道：“怎么了？”
    杨过道：“那时你大怒拍碑，以致惹起全真教众道的误会，你可还记得我问的那句话么？”
    郭靖回想片刻，说道：“嗯，那日你问我，你爹爹是怎样去世的。”
    杨过抬高头，瞪视着他，回道：“不，我是问你，到底谁害死了我爹爹。”
    郭靖道：“你怎知你爹爹是给人害死的？”
    杨过嘶哑嗓子道：“难道我爹爹是好好死的么？”
    郭靖默然不语，过了半晌，长长叹口气，说道：“他确实没有善终，可是没谁害死他，是他自己害死自己的。”
    杨过坐起身，心情激动异常，道：“你骗我！世上怎能有自己害死自己之事？就算我爹爹自杀而死，也有逼死他的人！”
    郭靖心中难过，流下泪来，缓缓说道：“过儿，你祖父和我父是异性兄弟，你父和我也曾义结金兰。你父亲如果是冤死，我岂能不给他报仇？”
    郭靖顿了顿，又说道：“你爹爹之事曲折原委甚多，非一言可尽。当年你问起之时，年纪尚幼，未能明白内中情由，因是我没跟你说。现下你已经长大，是非黑白辨得清清楚楚，待打退鞑子，我从头说给你听罢。”
    说罢他又着枕安睡。
    杨过知道他说一是一，从无虚言，听了这番话，却又半信半疑起来，心中暗骂：“杨过，杨过，你平素行事一往无前，果敢勇决，何以今日却畏畏缩缩？难道是害怕他武功厉害吗？今夜失了良机，明日若教黄蓉瞧出破绽，只怕连姑姑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杨过正想拔出匕首，忽听得窗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下，忙闭目不动。
    郭靖便即惊醒，坐起身来，问道：“蓉儿么？可有紧急军情？”
    窗外却传来沈无敌的声音：“啊，是我，半夜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郭靖笑道：“沈前辈难道是想秉烛夜游吗？可要我陪一陪你？”
    沈无敌笑道：“算了算了，你都四十多岁人了，既不是什么好看的姑娘，又不是什么年轻的小伙子，哎对了，杨过在不在？”
    郭靖一愣，他与杨过同塌而眠这件事其他人应该并不知道，他刚想说杨过已经睡着了，杨过突然睡眼惺忪道：“嗯？什么人？”
    沈无敌笑道：“杨过？来来来，有点事儿和你说。”
    郭靖叹了口气，心下责怪沈无敌吵醒了杨过，殊不知杨过只是在装睡而已。
    杨过向郭靖拱手示意，走出门外。
    他刚一走到门外，沈无敌立刻将他藏起来的匕首摸了出来，杨过脸色一变，刚准备动手，沈无敌抬头看了看屋里，郭靖的影子透过窗户隐隐显现出来。
    杨过突然反应过来，若是沈无敌想下死手，那么何必又要摸走自己的匕首呢？他回头看了一眼，郭靖走到了桌子旁边，倒了两杯水，似乎在等自己回去，他知道自己想要杀他了吗？
    沈无敌推了推杨过，两人缓缓向外走去，沈无敌低声开口道：“你是不是想杀郭靖？为什么？”
    杨过知道对方绝对是看到了自己的动作，此时再做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对，我是想杀他，因为他害了我爹爹！”
    沈无敌叹了口气：“他们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不过你觉得这郭靖呆头呆脑的，他会是害死你爹爹的人吗？”
    杨过一时语塞，其实以他的聪明才智，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这些事情却是有些可疑，郭靖大义凛然，又是一根筋，怎么会去害别人呢？
    但他仍然嘴硬道：“或许，或许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郭靖其实只是个阴险小人！”
    沈无敌说道：“刚才你们谈了那么久，说了些什么？”
    此时事关重大，杨过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突然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爹爹想要害郭靖，然后反而自食恶果呢？”
    杨过突然想起刚才郭靖的话，郭靖说他爹爹自己害死了自己，此刻，他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沈无敌摩挲了几下手里的匕首：“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你应该庆幸你没有下杀手，要不你绝不可能活着从我面前离开，你好自为之吧。”
    他顿了顿，把匕首抛给杨过：“我也不知道当年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以后我会知道，不过我希望你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凭着你的怀疑，就去杀别人，不论他是郭靖还是哪一个平头百姓。”
    “虽然这一点上我也做不好，时时勉励自己吧。”

 第94章 捐躯赴国难

    第二日，郭靖与杨过两人纵马城西，见有一条小溪横出山下。
    郭靖说道：“这条溪水虽小，却大有名气，名叫檀溪。”
    杨过“啊”了一声，回道：“我听人说过三国故事，刘皇叔跃马过檀溪，原来这溪水便在此处。”
    郭靖道：“刘备当年所乘之马，名叫的卢，相马者说能妨主，哪知这的卢竟跃过溪水，逃脱追兵，救了刘皇叔的性命，后来这匹马下落不明，早年我倒偶然见过一次，只是不知真假。”
    说到此处，他不禁想起了杨过之父杨康，喟然叹道：“其实世人也与这的卢马一般，为善即善，为恶即恶，好人恶人又哪里有一定的？分别只在心中一念之差而已。”
    杨过心中知道他可能忆及往事，但是在沈无敌那番话语之后，他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
    二人又策马行了一阵，到得一座小山之上，升崖远眺，但见汉水浩浩南流，四郊遍野都是难民，拖男带女的涌向襄阳。
    郭靖伸鞭指着难民人流，说道：“蒙古兵定是在四乡加紧屠戮，令我百姓流离失所，实堪痛恨。”
    从山上望下去，见道旁有块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大字：“唐工部郎杜甫故里。”
    杨过说道：“襄阳城真了不起，原来这位大诗人的故乡便在此处。”
    杨过顿了顿，又问道：“郭伯伯，你说襄阳守得住吗？”
    郭靖沉吟良久，手指西方郁郁苍苍的丘陵树木，说道：“襄阳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是诸葛亮。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诸葛亮治国安民的才略，我们粗人也懂不了。他曾说只知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最后成功失败，他也看不透了。我与你郭伯母谈论襄阳守得住、守不住，谈到后来，也总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
    说话之间，忽见城门口的难民回头奔跑，但后面的人流还是继续前涌，一时之间，襄阳城外大哭小叫，乱成一团。
    郭靖吃了一惊，道：“怎么守兵不开城门，放百姓进城？”
    他忙纵马急奔面前，一口气驰到城外，只见一排守兵弯弓搭箭，指着难民。
    郭靖大叫：“你们干什么？快开城门。”
    守将见是郭靖，忙打开城门，放他与杨过进城。
    郭靖道：“众百姓惨受蒙古兵屠戮，怎不让他们进来？”
    守将道：“吕大帅说难民中混有蒙古奸细，千万不能放进城来，否则为祸不小。”
    郭靖大声喝道：“便有一两个奸细，岂能因此误了数千百姓的性命？快快开城。”
    郭靖守城已久，屡立奇功，威望早着，虽无官职，但他的号令守将不敢不从，只得开城，同时命人飞报安抚使吕文焕。
    众百姓扶老携幼，涌入城来，堪堪将完，突见远处尘头大起，蒙古军自北来攻。宋兵分别散开，隐身城垛之后守御。
    只见城下敌军之前，当先一大群人衣衫褴褛，手执棍棒，并无一件真正军器，乱糟糟不成行列，齐声叫道：“城上不要放箭，我们都是大宋百姓！”
    蒙古精兵铁骑却列在众百姓之后。
    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攻城，向来赶敌国百姓先行，守兵只要手软罢射，蒙古兵随即跟上。此法既能屠戮敌国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一举两得，残暴毒辣，往往得收奇效。郭靖久在蒙古军中，自然深知其法，但要破解，却苦无良策。只见蒙古精兵持枪执刀，驱逼宋民上城。众百姓越行越近，最先头的已爬上云梯。
    不知何时，沈无敌突然蹿了出来：“真是个难题啊，郭大侠，杀，还是不杀？”
    襄阳安抚使吕文焕骑了一匹青马，他眼见情势危急，下令道：“守城要紧，放箭！”
    众兵箭如雨下，惨叫声中，众百姓纷纷中箭跌倒，其余的百姓回头便走。蒙古兵一刀砍去个首级，一枪刺出个窟窿，逼着众百姓攻城。
    沈无敌耸了耸肩膀：“难题解决了。”
    杨过站在郭靖身旁，见到这般惨状，气愤难当，只听吕文焕叫道：“放箭！”
    又是一排羽箭射了下去。
    郭靖大叫：“使不得，莫错杀了好人！”
    吕文焕道：“如此危急，便是好人，也只得错杀了。”
    郭靖叫道：“不，好人怎能错杀？丐帮兄弟和各位武林朋友，大家跟我来！”
    郭靖率领众人，大开西门，冲了出去，迂回攻向蒙古军侧翼。在众百姓之后押队的蒙古军当即分兵来敌。
    郭靖所率领的大半是丐帮好手，另有一小半是各地来投的忠义之士，齐声吶喊，奋勇当先，两军相交，即有百余名蒙古兵被砍下马来。
    眼见这队蒙古千人队抵挡不住，斜刺里又冲到一个千人队，挥动长刀，冲刺劈杀。蒙古军是百战之师，猛勇剽悍，郭靖所率壮士虽身有武艺，一时之间却也不易取胜。被逼攻城的众百姓见蒙古军专心厮杀，不再逼攻，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沈无敌问道：“杨过，郭靖的问题解决了，你呢？上不上？”
    只听得东边号角声响，马蹄奔腾，两个蒙古千人队疾冲而至，接着西边又有两个千人队驰来，将郭靖等一群人围在垓心。
    吕文焕在城头见到蒙古兵这等威势，只吓得心胆俱裂，那敢分兵去救？
    杨过站在城头观战，心中反复念着郭靖那两句话：“莫错杀了好人！好人怎能错杀？”眼见郭靖身陷重围，心想：“城头本来只要不断放箭，射死一些百姓，蒙古兵便没法攻上。郭伯伯眼下身遭危难，全是为了不肯错杀好人而起。这些百姓与他素不相识，绝无渊源，他尚且舍命相救，他又何以要害死我爹爹？”
    他放声大喊：“郭伯伯！我来了！”
    说罢，不顾自身安危顺着城头一跃而下。
    沈无敌跟着从城头跳了下去
    “郭靖、杨过、沈无敌，这倒是巧得很，你们居然都在这里。”
    蒙古军中，一个蒙面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金轮、梁萧，还有你们四个，一起上，把郭靖留下。”
    这人也不知是何身份，金轮法王虽然内心有所抗拒，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和梁萧等人纵身逼去。

 第95章 黑袍沈无敌

    郭靖、杨过，对上蒙古的五位高手本就处于下风，再加上一个不断牵制的梁萧，沈无敌几次想要冲进去帮忙，却都被阻挡在后面。
    “你的对手是我，沈无敌。”
    那个蒙古阵中的黑衣人慢慢走了过来，他的周围万箭齐发，但是仿佛箭矢都从他身上穿过去了一般，毫无作用，其实是他算到了所有箭矢的落地位置，然后选择了一条较为安全的路，再加上极为上乘的轻功，躲过了所有的风险。
    沈无敌皱了皱眉：“我从未见过你，藏头露尾，你究竟是谁？”
    那人从袍子里抽出了一把剑：“如果你能打赢我，那你就能知道了。”
    “装神弄鬼。”
    说罢，沈无敌抽出了他的倚天剑，而对方的动作居然与他一模一样，剑身的“倚天”两字熠熠生辉。
    沈无敌看着对方手里的倚天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自己还身处光明顶，只不过自己变成了张无忌，而对方变成了自己。
    “你，你的倚天剑是从哪儿拿到的？”
    对方掂了掂手里的长剑：“这个？这是你留给我的。”
    沈无敌奇道：“哦？那咱们就是见过的咯？”
    对方笑了笑：“对，我们确实见过，而且非常非常熟悉。”
    “那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啊？”
    对方点了点头：“没错，你确实知道，我也姓沈。”
    沈无敌说道：“哦，你也姓沈啊，唉我也姓沈唉，后面呢？”
    对方一字一句说道：“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沈无敌一愣：“你报我名字干什么？没错，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无敌。”
    对方掀起了套头的兜帽，阳光照射着他的脸，然后立刻盖下，沈无敌却面色大变，他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自己。
    郭靖虽然在不远处，但他在转身腾挪之际却也看到了黑衣人的样貌，失声道：“沈前辈？怎么”
    高手交战，他立刻出现了破绽，梁萧等人一拥而上，一掌打飞杨过，随后擒住了郭靖，向蒙古大营里逃去。
    “你，你”
    沈无敌来不及管郭靖，当下心思飞转，叫道：“你就是那天黄蓉说碰到的那个我？金轮法王也看到你了？”
    对方点了点头：“不错，当日我就是在那里等着他们的。”
    “等着他们？你为什么会等着他们？”
    “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我自然知道我该在什么时候插手。”
    沈无敌摇了摇脑袋：“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人的！”
    对面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这一看便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会有的动作：“其实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每次当你离开一个世界之后，只是你的意识离开了，而你的身体还会留在这里。”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其实就是我的身体，然后产生了自己的意志？”
    “不对。”
    沈无敌：“。。。”
    对方又说道：“你每次穿越到一个新的世界，都是从二十岁左右开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是这个年龄呢？”
    “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个年龄左右啊，所以到一个世界，不是应该就是这个年龄吗？”
    对方摇了摇头：“或者，本来这个世界有一个人，他好不容易活到二十岁，后来你从天而降夺舍了他的身体？”
    “不可能啊，那如果这个身体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那为什么我不会变老？”
    对方突然愤怒道：“所以我在二十年里老了四十岁！”
    对方说完话之后，怒火突然消了下去：“我给你个机会，猜猜看我现在要干什么？”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你既然知道我肯定会帮郭靖，还投了蒙古，那么就说明你的目标最少是攻破襄阳。”
    对方点了点头：“对，我很聪明，你也很聪明，但这还不是我最终的目的。”
    沈无敌苦笑道：“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没错，我确实想杀了你，而且你我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要死。”
    沈无敌问道：“为什么？”
    对方问道：“我是谁？”
    沈无敌挑了挑眉：“这是什么哲学问题吗？我可不搞比♂利！”
    对方笑了一下：“我很佩服你，这种场面居然也能这么轻松，我再问一次，我是谁？”
    “你不就是我吗？”
    对方摇了摇头：“我是沈无敌，你也是沈无敌。”
    沈无敌点了点头：“对啊，那我们不就没有分歧了吗？我杀我自己？”
    “那谁才是真正的那个天下无敌呢？”
    沈无敌突然沉默了，对方问了一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不过还好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对方一抬手，周围的蒙古兵和宋兵突然仿佛被火药轰炸一般，断肢残臂四处乱飞，极度血腥。
    沈无敌看着对方的手：“你，你怎么做到的？什么时候埋的炸药？”
    对方又抬起手，对准襄阳城：“你看仔细了，这就是先天。”
    随着他话音落下，城墙仿佛被什么重物锤击一般，狠狠向内凹陷，而随着第二个呼吸，城墙应声而塌。
    对方没有给沈无敌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怎么形容张无忌和赵敏的吗？”
    “怎么？”
    “你说赵敏是仙女，然后张无忌是猴子那一段。”
    “怎么了？”
    “你知道孙猴子和六耳猕猴那一段吗？”
    “怎么了？”
    “你还记得最后结局是什么吗？”
    “额，孙悟空打死了六耳猕猴啊。”
    老年沈无敌又一字一句说道：“对，而你，就是我的二心。”

 第96章 恩断义绝

    “黄蓉，郭靖和杨过他们”
    黄蓉似乎有些情绪失控，但还是勉力点了点头：“沈前辈，靖哥哥和过儿为国捐躯，我绝不会让他们白死的。”
    城外蒙古兵见城墙倒塌，却没有立刻进攻，反而是向后退缩，收成一团，反观襄阳城内的宋兵倒是自乱阵脚，逃跑之人不计其数。
    蒙古军帐内，有一人负手而立，似乎正在等人，老年沈无敌掀开帘子，带着郭靖和杨过还是金轮法王等人走了进来。
    郭靖走进大帐，刚一抬头就看到那人回头，他方面大耳，两目深陷，不由得一怔：“此人竟与他父亲拖雷一模一样。”
    想起少年时与拖雷情深义重，此时却已阴阳相隔，不禁眼眶一红，险些儿掉下泪来。
    忽必烈下座相迎，一揖到地，说道：“先王在日，时常言及郭靖叔叔英雄大义，小侄仰慕无已，日来得睹尊颜，实慰生平之愿。”
    郭靖还了一揖，说道：“拖雷安答和我情逾骨肉，我幼时母子俩托庇成吉思汗麾下，极仗令尊照拂。令尊英年，如日方中，不意忽尔谢世，令人思之神伤。”说着不禁泪下。
    忽必烈见他言辞恳挚，动了真情，也不由得伤感，请郭靖上座。
    沈无敌冷哼一声：“你们这种感情戏我不想再看了，反正人我已经带到了，你不许杀他们，其他的随便你。”
    忽必烈点了点头，正准备俯身行礼请沈无敌也入座，不想对方直接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杨过侍立在郭靖身后，假装与诸人不识。
    国师等不知他此番随来是何用意，见他不理睬各人，也均不与他说话。
    马光佐却大声道：“杨兄”下面一个弟字还未出口，尹克西在他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马光佐啊哟一声，叫道：“干什么？”
    尹克西转过了头不理。麻光佐不知是谁捏他，口中唠唠叨叨骂人，便忘了与杨过招呼。
    郭靖坐下后饮了一杯马奶酒，说道：“王爷此次请我等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忽必烈见郭靖气宇轩昂，不自禁的喜爱，心想若能将此人罗致麾下，胜于得了十座襄阳城，说道：“郭叔父，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我这话可不错罢！”
    郭靖道：“不错，淳佑皇帝乃无道昏君，宰相贾似道是个大大的奸臣。”
    众人又都一怔，万料不到他竟会公然直言指斥宋朝君臣。
    梁萧突然接道：“既然如此，郭伯伯是当世大大的英雄好汉，却又何苦为昏君奸臣卖命？”
    梁萧身份与金轮法王等人不同，况且他向来智计过人，而且此刻他所说的话正是忽必烈心中所想，是以即使他如此插话，忽必烈也并没有说什么。
    郭靖站起身来，朗声道：“郭某纵然不肖，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心愤蒙古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神州千万老百姓而洒。”
    梁萧摇了摇头：“郭伯伯，你过去告诉我，不论天下是谁的天下，你只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就好，为什么还要死守襄阳，徒增杀戮呢？”
    郭靖叹了口气：“梁萧，我知道你一直就很聪明，而且比我有远见的多，你能看到三五十年甚至几百年后的事情，可是你这一路行来，你看到的是蒙古兵滥杀无辜的多，还是宋人滥杀的多？”
    忽必烈看梁萧还有话要说，伸手在案上一拍，说道：“贵邦有一位老夫子曾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当真有理。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大蒙古朝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见南朝子民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无人能解其倒悬，这才吊民伐罪，挥军南征，不惮烦劳。这番心意与郭叔父全无二致，可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来，咱们再来干一碗。”
    国师等举碗放到口边。郭靖大袖一挥，劲风过去，呛啷啷一阵响处，众人的酒碗尽数摔在地下，跌得粉碎。郭靖大声怒道：“王爷，你说民为贵，真正半点儿不错。你蒙古兵侵宋以来，残民之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蒙古兵刀枪之下，说什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
    这一下拂袖虽然来得突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但国师等人身负绝艺，竟让他打落碗，均觉脸上无光，一齐站起，只待忽必烈发作，立时上前动手。
    忽必烈仰天长笑，说道：“郭叔父英雄无敌，我蒙古兵将提及，无不钦仰，今日亲眼得见，果真名下无虚。小王不才，不敢伤了先父之义，今日只叙旧情，不谈国事如何？”
    郭靖拱手道：“拖雷有子，气度宽宏，蒙古诸王无一能及，他日必膺国家重任。我有良言奉告，不知能蒙垂听否？”
    忽必烈道：“愿听叔父教诲。”
    郭靖叉手说道：“我南朝地广人多，崇尚气节，俊彦之士，所在多有，自古以来，从不屈膝异族。蒙古纵然一时疆界逞快，日后定被逐回漠北，不免元气大伤，悔之无及，愿王爷三思。”
    忽必烈笑道：“多谢明教。”
    郭靖听他这四字说得言不由衷，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忽必烈将手一拱，说道：“送客。”
    郭靖刚掀开帘子，沈无敌站在帐外，堵住了去路。
    他冷笑道：“哼，好一个多谢明教。”
    郭靖拱了拱手：“沈前辈，你当日教导我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让我不能负了蓉儿，一辈子做个正直的人，不想你竟然全忘了。”
    沈无敌回道：“那是你的师傅，不是我！”
    忽必烈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终归压了下去：“沈先生，本王已经决定放了他们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郭靖，你回去一定会死，你知道吗？”
    郭靖突然念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众人听他突然念起了岳武穆的《满江红》，一时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少蒙古人根本听不懂，只听他慷慨激昂，一时没人阻止。
    沈无敌念道：“郭靖，杨康，你们很好，你们很好。”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沈无敌却知道，当日在铁掌峰上，沈无敌以命相搏救下了郭靖与黄蓉，还有一本岳飞留下的兵书，虽然当时并不是他的意志在主导，但他也觉得当时的所作所为太让人震撼了，即使以自己现在先天的实力，也不大可能活下来，而且他甚至觉得当时做的并没有错。
    他突然笑了一下：“郭靖，我可真是教了个好徒弟，我现在巴不得一剑杀了你，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下一次在襄阳见到你，你必死无疑。”

 第97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沈无敌让黄蓉抬来了一张琴，趁着蒙古兵不敢向前，焚香沐浴，披上白袍戴上纶巾，引二小童，于城上敌楼前，大开城门凭栏而坐。
    蒙古军队到得城下，立足不前，虽然襄阳城楼已经倒塌了一小半，此刻攻城可谓是事半功倍，但是城内却似乎空无一人，只有三人在城楼之上抚琴笑谈。
    蒙古军中不少人是投降的汉人，他们知道空城计的典故，觉得襄阳只是装腔作势，只要己方大举进攻立刻便能拿下，但只是苦于没有命令。
    过了一会儿，忽必烈等人赶到，但郭靖与杨过却迟迟没有出现，与他们一起不见的还有金轮法王等五人，而忽必烈身边还站着黑袍沈无敌和梁萧。
    黄蓉左等右等，不见郭靖身影，正在暗自焦急，她虽然以为郭靖已经以身殉国却还怀有一丝希望，沈无敌虽然也同样焦急，但是他在城头抚琴，琴声之内绝不能有任何的慌乱，因此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波动。
    忽必烈看了看城头的阵势，笑道：“好啊好啊，腾格里庇佑我等，打开南朝大门就在今日！”
    梁萧突然喊道：“慢！王爷！不可以！”
    忽必烈疑惑道：“怎么了？这襄阳城大门已破，正是我们铁骑进攻的大好机会，为何要止步不前？”
    梁萧拱手道：“王爷，这襄阳城与那诸葛孔明有莫大的关系，这点王爷知道吧？”
    忽必烈点了点头：“是，我确实知道，怎么了？”
    梁萧又说道：“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而此地的襄阳城，更是按照他留下的思路设计，暗合九宫八卦，易守难攻。”
    “可是这襄阳城墙已毁，我们只要再消耗一下，不就如同平地一般？到时只需我铁蹄践踏，便可取胜。”
    梁萧又说道：“若是这襄阳城里还有伏兵呢？”
    忽必烈笑道：“哈，你太小看我了，这襄阳城就算是有伏兵，即使是十倍于我，我也有把握将他们拿下！”
    当忽必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在放着光芒，似乎他的体内黄金家族的血液正在沸腾，梁萧虽然也沾亲带故，但他为了整个蒙古，不能像忽必烈这么武断。
    梁萧又要开口，黑袍沈无敌突然打断了他。
    “王爷，可否允许我去阵前说几句？”
    听了沈无敌的话只会，忽必烈突然从热血沸腾中冷静下来，苦笑道：“师傅，我不让你去，你便不去了吗？”
    黑袍沈无敌低头笑了笑：“多谢王爷成全。”
    说罢，他走到帐外，抬头看了看城头的位置，周围人只见他抬头看了看，之后就定在原地，只能看到他嘴皮子在动，丝毫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哼，沈无敌，空城计，这种计策一定不是你能想到的吧？是黄蓉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沈无敌吓了一跳，他左看看右看看。
    “你踏马躲哪呢？站出来让我看看！”
    “你别找了，我在城下，我现在用的是千里传音的功夫，你内力再深一倍也可以做到。”
    “深一倍！你当我水桶啊！”
    黑袍沈无敌笑了笑：“你别白费心机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了解你的人，那么一定是我了，此刻襄阳城内定然是兵力虚弱，再加上郭靖不在，取下襄阳易如反掌。”
    沈无敌突然停止抚琴，放声大笑，不论是宋兵还是元兵都摸不着头脑。
    “那你可别忘了，最了解我的人绝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你大可以来赌一赌，我这里到底是有人，还是没有人。”
    “你的这个计策倒是不错，连自己都骗，只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点，就算你那里兵力远胜于我们，那只要有我一人在，却也不会落了下风。”
    沈无敌好奇道：“我就很不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和你说过了，孙猴子最后一棒子打死了六耳猕猴，正如我会打死你一样。”
    “那你要取我性命，此刻便可以来，你我虽是一人，但实力却天差地别，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对方笑道：“杀人当然不够，我要的是诛你的心！你夺了身体快要二十年的控制权，我绝不会和你善罢甘休，杀了你怎能缓解我心头之恨！”
    只听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怒喝，便似乎当日当阳桥边的张飞。
    “休得猖狂！”
    两个人影突然从远处飞至襄阳城下，黄蓉喜形于色：“靖哥哥！”
    郭靖冷哼一声：“郭某承蒙王子厚爱，放我等回归襄阳。”
    忽必烈笑道：“郭叔父，两军阵前，不便如此，还是请等我拿下襄阳，咱们在帐内再叙旧，如何？进”
    他身边的黑衣人突然打断道：“不可，快撤！”
    忽必烈疑惑道：“师傅，沈先生为何如此？这定然是宋人的空城计，他们城内就算有伏兵，也挡不住我蒙古铁骑！”
    梁萧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没有郭靖的襄阳和有郭靖的襄阳，简直就是两个城市，如果我们没有把握面对一个岳武穆，还是暂时后撤吧。”
    忽必烈不忍如此大好机会就此放走，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他抬头看了看城楼的沈无敌。
    沈无敌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也不再装模作样，站起身抱着琴走到城楼边，双手一扯，竟然生生将瑶琴扯成两半，又奋力一掷，那瑶琴一半落在了忽必烈身前，一半落在他的身后，前后均是三步距离。
    沈无敌学着蒙古人的话骂道：“还不快滚！再不走长生天也救不了你！”
    忽必烈大惊，连忙下令后撤，襄阳城就此解围

 第98章 沈·突突突·无敌

    “郭靖，先天是什么？”
    郭靖回来之后，众人安排郭靖与杨过休息，第二天清晨沈无敌就找到了他。
    郭靖看着面前的沈无敌，欲言又止，然后说道：“先天？我没有印象，似乎重阳真人的功法就叫先天功？可能和这个有些关系？”
    沈无敌想了想：“重阳真人？全真教？那我说不定要去一趟了。”
    郭靖又说道：“其实也没这个必要的，大理已经与我等结为盟友，一灯大师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灯？段皇爷？”
    郭靖点了点头：“当年还是前辈一力促进五绝之间的武功交流，便是在那时，一灯大师与重阳真人交换了先天功与一阳指，我也是听岳父大人提到的。”
    郭靖又再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此重大的事情，沈前辈怎么都不记得了？”
    沈无敌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啊，可能是时间太久了，你也知道，我练功出了岔子，所以老是记性不大好。”
    郭靖立刻说道：“其实，其实你不是沈前辈，不对，其实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前辈，对吧？”
    沈无敌沉默了一下：“你，看到那个我了？”
    郭靖点了点头：“按照时间推算，你的样子确实应该是那个岁数，只是”
    “只是什么？”
    郭靖回答道：“只是你现在的性格和我当时见到的简直太像了，如果不是我见到了他，我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找到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了。”
    沈无敌笑道：“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就找人帮我做一大批这种仙丹，然后出去卖药！”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笑声。
    郭靖一惊，随后说道：“岳父大人，你怎么来了？”
    一形相清癯身材高瘦的老头推门而入。
    “哼，傻小子还有沈无敌，好久不见。”
    郭靖腾地一下站起身，将座位让给了黄药师，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黄药师敲了敲桌子边上：“靖儿，你现在已经不只是当年的傻小子了，守着襄阳还这么紧张？坐旁边来。”
    沈无敌推了一把郭靖，让郭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黄药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本子：“沈无敌，这是你当年托我帮你弄的，阿衡亲自帮你抄的，王重阳都不知道，现在该给你了。”
    黄药师提到阿衡的时候顿了一下，但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完。
    沈无敌接过来一看《先天功》。
    “我，我当年把这个交给，不对，我当年让你把这个带给我的？”
    黄药师似乎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点了点头：“对，当时很奇怪，你和我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立刻举剑准备自刎，还念叨着什么‘沈无敌，我要杀了你’之类的。”
    黄药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突然精神失常，毕竟你本来就不大正常，刚准备拦你，突然你长剑掉在地上，然后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突然跑走了。”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突然精神失常，我要杀了我自己？”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自己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意识脱离了身体，从而被另一个意识占据身体，可能就是拔剑自刎或者是刚交代完事情那个时候。
    既然那人想要通过自杀的方式来阻止自己现在面对的沈无敌，那么他起码还有其他一个后备方法，要不他就绝不会是自己。
    沈无敌问道：“额，就这本功法吗？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黄药师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
    郭靖说道：“啊，这不是沈前辈的包袱吗？”
    黄药师点了点头：“是的，他当初和我说，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装得下。”
    他慢慢打开包袱，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在郭靖面前，旁边还有张纸条，沈无敌看着这东西眼睛都要吓掉了。
    “他，我，我踏马怎么搞到这个的？”
    郭靖拿着纸条念道：“6管速射机枪，口径为7.62毫米，射速可达到每分钟2000-6000发。”
    他问道：“沈前辈，这是什么？”
    沈无敌：“。。。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啊，你可以理解成，带火药的诸葛连弩，而且是六个绑一起那种。”
    黄老邪笑道：“那时候你给我演示这个东西的时候，我简直是惊为天人。”
    “你告诉我，这东西使用简单，却威力无边，还给它起了个叫孔雀翎的名字。你说孔雀翎发动之时，暗器四射，有如孔雀开屏，辉煌灿烂，而就在敌人目眩神迷之际便已魂飞魄散。”
    沈无敌戳了戳桌上的机关枪：“卧槽，这玩意儿，我感觉我一个人就能守住襄阳了？”
    郭靖大喜过望：“沈前辈，当真如”
    “放屁！你当真个屁！我要一个人能守住襄阳你这个守城的还不如去自杀算了！”
    黄药师接道：“东西我给你带到了，不过先天功我确实了解的不多，如果你还有不懂的，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一灯了，他是王重阳和你亲手教的先天功，肯定不会有问题。”
    沈无敌：“我教的？”
    黄药师点了点头：“当时你的功力已臻极致，王重阳说你已经有先天的实力了，就是忽高忽低波动不断，他也很是好奇，他甚至觉得你的功力虚浮似乎根本不是你自己的。”
    沈无敌看了郭靖一眼，然后问道：“黄老邪，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不是沈无敌？”
    郭靖不敢与他对视，黄药师笑了一下，然后从腰间取出玉箫，放在嘴边，沈无敌一把夺过：“你个大男人你吹什么箫？”
    黄老邪朗声大笑：“你肯定是沈无敌，或许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他的性格绝不会变，当年你第一次见到我，就是如此。”
    沈无敌突然一愣，黄老邪说出这番话之后，自己下次若是真的回到过去见到了他，那定然不会做出这些举动，究竟是自己改变了历史，还是本就是这样呢？
    一秒之后，他摇了摇头：“我都穿越了，还改不改变历史呢，狗屁悖论一边儿去，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第99章 什么年代了，还用冷兵器？

    先天功本是道家呼吸吐纳练功之法，亦是当年重阳真人华山论剑时，技压群雄的武学。
    他所修炼的功法据说其实本来并不叫先天功，只是因为这套功法大成之后归本还原，直指先天之境，而功法里的奥秘能使人潜能意识被激发到极限，武学自会步入深不可测之化境。
    当年重阳真人以一己之力大败另外四位高手，不仅夺得九阴真经，更是成为了五绝之首，不过他夺得经书之后，却没有修炼，而是将书藏在了一个地方。
    沈无敌对此感到很是不解，但是黄药师对此也知道的不多，没办法解释，直到一灯大师赶来。
    他告诉沈无敌，武学达到了几乎顶峰的时候，便会有一层障碍，这与知见障很类似，却仍然有很多不同。
    当年他与王重阳研究了很久，翻遍了佛道典籍，才发现一种叫做武学障的东西，和这种障碍极为类似。
    如果不能化解，那么轻则受伤，重则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而化解的办法只有通过研读佛道经典，他们推断并非只能限于佛道，或许儒家也可以，只是典籍中没有记载罢了。
    破开武学障的要点就在于化解心中的戾气，而只有通过开拓自己的视野才能起到化解的作用。当年沈无敌曾经与他们提到过武学障，说这是先天境界前的最后一道坎，如果能够看破，那么便入了先天。
    沈无敌念道：“先天，武学障，那个沈无敌就是先天境界，是不是如果我能看破武学障，就也能达到他那种地步？”
    一灯大师对沈无敌的事情了解的更多一些，他告诉沈无敌绝无可能，因为对方的内力修为远高于他，即使境界相同，也绝不可能势均力敌。
    沈无敌点了点头：“这越来越向玄幻小说的方面发展了。”
    一灯给沈无敌带来了几本书，《庄子》、《般若心经》、《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依次是当年沈无敌指定的一本、沈无敌让一灯大师推荐的一本还有沈无敌让重阳真人推荐的一本。
    沈无敌拿起《般若心经》看了看：“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
    然后“呸”了一声扔到了后面。
    “《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王重阳真不要脸，第一先除无名烦恼，第二休贪恋酒色财气”
    “啪”
    “什么鬼书，你们给我推荐的都是啥啊！”
    一灯叹了口气：“我当年和重阳真人提了这个，他还怀疑你能不能看进去这两本，现在看来他毕竟是要比贫僧看得更远。”
    他拿来了那本《庄子》，递给沈无敌：“这可是你当年自己留给自己的，好好看看吧，这是最后一本了。”
    沈无敌立刻翻开了书，开始仔细翻看。
    黄药师疑惑道：“你怎么会看的？”
    “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黄药师：“你不是应该把书很不屑的一扔，然后就走了吗？”
    沈无敌左脚踩住地上的一本书，右脚踩住另一本：“！！！我像是那种不爱学习的人吗？”
    一灯点了点头：“像。”
    沈无敌：“你，谁说的！谁说的！”
    一灯继续说道：“你当年还让我告诉你，一定不能把书摔了。”
    沈无敌：“你们居然这么不信我！我还就不看了！”
    说罢，他把书往后一摔，书页纷纷扬扬散落开来，其中有一张纸颜色和其他的略有不同，似乎还有撕裂的痕迹，郭靖一把接住，递给沈无敌：“沈前辈，请。”
    沈无敌一脸傲娇：“哼！”
    一灯又说道：“你还说这本书是你打败敌人的唯一方法，让你珍惜你的小命。”
    沈无敌一把夺过郭靖手里的纸：“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大喘气很有意思吗？”
    一灯叹了口气：“天底下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还是自己。”
    沈无敌：“狗命要紧，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个叫《北冥神功》，我怕你看不懂给你翻译成简体汉字，北宋年间有一个门派叫做逍遥派，而这个就是他们最流批的秘籍。”
    “练成北冥神功后，全身每处穴道皆可吸人内力，化为北冥真气，北冥真气阴阳兼具，阳刚北冥真气煎熬如火炉，阴柔北冥真气冷于寒冰数倍。且具兼容性能，剧毒不侵。强凶霸道，随手攻击便有莫大威力。真气护体防御大增，受到攻击时反震敌人。速度大增，上山如同下山般，不对，你应该不用上山下山。”
    “下面是简易教程，穷发之北有冥海者”
    再往下的就因为撕毁而无法辨认了。
    沈无敌：“我，我就给自己留了这么个玩意儿？我怎么还没把自己弄死呢？”
    “报！”
    门外突然传来呼喊声。
    郭靖黄药师与一灯三人对视一眼，郭靖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报！城外蒙古人叫阵！”
    沈无敌提着面前的机关枪：“闪开！让我试试孔雀翎的威力！”
    郭靖连忙按住了他：“沈前辈，你现在神功尚未练成，还是留在这里吧。”
    沈无敌把纸递给郭靖，指着纸张撕裂的地方：“这我怎么练？”
    郭靖：“。。。一灯大师？”
    一灯双眼一合，念了声佛：“当初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老衲也不曾打开过。”
    次日，天刚蒙蒙亮，便听得城外鼓角雷鸣，蒙古大军来攻。
    襄阳城安抚使吕文焕和守城大将王坚督率兵马，守御东南二门。
    郭靖与黄蓉带领武林豪侠与各兵卒守御北门，沈无敌拿着机关枪守南门。
    郭靖见蒙古兵漫山遍野，不见尽头。蒙古大军曾数次围攻襄阳，但军容之盛，兵力之强，却以此次为最。
    幸好郭靖久在蒙古军中，熟知蒙古兵攻城的诸般方略，早已有备，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垒石、用云梯攻城，守城的宋兵居高临下，一一破解。
    直战到日落西山，蒙古军已损折了很多人马，才渐渐有疲惫之感，准备后撤。
    东西北门各有伤亡，而独独南门只伤了三人，还都是因为上前叫骂，而死伤的蒙古人却已不计其数。
    沈无敌端着孔雀翎，周围拿一米厚的砖头堵得死死的，他先是拿着一个圆球从面前唯一的洞里探出去三四次，见无事发生，又把头从洞里探出去：“蒙古人退兵了吗？”

 第100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而不论沈无敌等人如何守城，终归还有一个先天境界的敌人在对面，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对自己的防守抱有希望，不过奇怪的是黑袍沈无敌竟然一直没有出手。反倒是襄阳城因为水源问题而导致城内人心惶惶。
    “报！郭大人！那蒙古梁萧引数十人断了我襄阳附近的河流，我军现在缺少水源，疲于迎战，已经初露败绩了。”
    郭靖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截断了水源，短短十天时间，他们居然就截断了一条大江！”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好似天崩地裂一般，众人走上城楼，见城外蒙古人正驾驭着数个奇形怪状的火炮，似乎并不是中原之物，而郭靖在蒙古也未曾见过。
    “报！郭大人，那是来自希腊的火炮！”
    不过是三日的时间，梁萧已然完成了断江截流以及筑建高台的工作。
    众人面前有一个高台，高四丈，宽八丈。元人又在土台上建四丈木台，还差六丈便与襄阳外城齐平。然后将大炮拆解，吊上土台，再次装好，此时，大炮高过十丈，已经超出襄阳城墙。
    郭靖猜到了梁萧的意图，恨恨道：“可惜，梁萧这么聪明却甘为鹰犬，屠戮我大宋百姓！”
    沈无敌也猜到了对方意图，感叹道：“真是狠。”
    只见一时间火炮齐发，襄阳城楼立刻成为一片火海，而城下攻城的军队加大了力度，襄阳城破几乎就在顷刻之间。
    郭靖看到很多人葬身火海之间，更有无数百姓为了援助守城官兵而奋不顾身，他简直睚眦欲裂，不顾自身安危冲出城去。
    黄蓉等人来不及阻拦，也只好一起冲了出去。，正好遇上等在外面的金轮法王等人。
    梁萧站在郭靖面前，神色复杂。
    郭靖怒吼道：“你这畜生！我要是早知道今日局面，当日第一次见你便留你不得！”
    梁萧欲言又止：“郭伯伯，襄阳城破只在旦夕，你还是尽早投降了吧。”
    郭靖回道：“要我投降！绝无可能！我郭靖若是想留在蒙古，早已是金刀驸马，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们了！”
    梁萧叹了口气：“郭伯伯，你死了之后固然青史留名，但这满城百姓死了，又能有什么呢？听不到妻子叫唤，没有了儿女怜惜，看不到父母慈容，不见了姊妹笑颜。千秋之后，只有一堆白骨罢了。”
    郭靖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岩石，厉声喝道：“好贼子，你爹爹是大名鼎鼎的抗元英雄，而你却口出狂言，乱我军心！”
    梁萧冷笑道：“军心？军心顶个屁用。郭伯伯，不出十日，襄阳必破。你骂我是贼子，我看你才是大贼！别的贼不过借月黑风高，取金盗银，换取一时富贵；你却打着忠孝仁义之号，窃走这一城人的性命，换取你千秋百世的名声。”
    梁萧一时心急，以至于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而郭靖向来嘴比较笨，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气得直喊：“你！你！”
    黄蓉呵斥道：“梁萧！在你心中，你郭伯伯和你郭伯母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梁萧也知道自己失言，其实他骂的并不是面前的郭靖，而是对守城的吕文焕心有不满，因此才有这番言论。
    “郭伯伯，我敬你是英雄好汉，刚才的那番话是我一时失言，但是我的话虽然有点过，道理却是我心中所想，若是咱们再打一日，便多一份伤亡，无论是蒙古人还是你们宋人。一百年后，不管是谁统治了这片土地，难道不会笑话我们目光短浅吗？”
    郭靖见梁萧退了一步，怒气渐渐压下：“当日我曾与过儿说到，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而我不求别人称我什么大侠，我也只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上前一步：“梁萧！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北方真的就是太平盛世了吗？”
    “梁萧，你很小的时候就很有远见，时至今日你似乎能看到几百年之后的未来，但是就算是那样，难道我们就不该奋起反抗了？我们就应该放下武器给你们做牛做马，任由你们屠戮了？”
    郭靖的话让梁萧一时无语，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蒙古人生性好斗，一路过来烧杀劫掠的事情没有少干，连攻城的时候都是先让对方的俘虏先行以干扰对方的军心。
    靖康时期，金军南下，迅速攻破皇城，甚至皇帝都没有来得及逃走，所以以宋徽宗、宋钦宗为首的皇族一并被金军所俘。当时被押送到金营里的俘虏有上万人，其中女人就有一万一千多人，甚至连皇帝的生母和女儿都无法保全，充当军妓，一日之内惨遭上百人“临幸”。
    梁萧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反驳，因为他们两个人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襄阳城被攻破，十岁以上的男人可能都会被杀光，而只要是个女人，都可能会受尽凌辱。
    而如果一直保持着南北分裂，那么跟随着的就是连年不断的战火与死亡，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终归会有一个势力来统一，只是那就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了。
    这就是历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梁萧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他心里很不愿意，但是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就在此时，襄阳南边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爆炸，连北边的城门都被震动。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抽身回退。
    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梁萧的声音。
    “郭伯伯，对不住了，请你休息吧。”
    “噗嗤！”
    郭靖看着穿过自己胸口的剑刃：“蓉儿，快走！回桃花岛！”
    “靖哥哥！”

 第101章 诛二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郭靖与黄蓉对阵梁萧的时候，沈无敌在南门碰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躲在碉堡里，对着城下的黑袍沈无敌叫嚣道：“你有本事上来啊！”
    与此同时，还不忘拿着手里的机关枪对着楼下突突突。
    起初黑袍沈无敌不为所动，任由城上的自己屠杀蒙古兵，之后嫌周围的哀嚎声太大了，挥手下令后撤。
    此时沈无敌面前只有一个目标，他得以将所有的炮火宣泄在对方身上，但是奇怪的是所有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似乎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而反观对方视角，所有子弹打在他面前三尺的时候，都仿佛打入了一堵墙，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前飞行，然后停住。
    黑袍沈无敌伸手一拨，面前的子弹纷纷调转弹头，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向襄阳射去，一时间伤了不少守城将士。
    沈无敌见状停下了手里的炮火，转而开始叫骂。
    “来者可是，沈无敌！”
    城外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震天的喊杀声。
    沈无敌见对方没有回应，吞了口口水：“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城外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震天的喊杀声。
    沈无敌：“呃……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城外又双叒叕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震天的喊杀声。
    沈无敌：“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呸，狗反贼！”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声音：“狗反贼？要是他们蒙古打败了南朝，谁是反贼？”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沈无敌吓得把自己建起来的碉堡撞了个窟窿，连滚带爬跑到一边。
    “你踏马怎么上来的！”
    黑袍沈无敌回道：“咫尺天涯，你还记得吗？”
    沈无敌似乎有些印象，当时张三丰似乎和自己说过，轻功的三种境界，分别是缩地成寸、咫尺天涯和移步换景，而其中移步换景几乎可以算是神通，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掌握的手段了。
    当时张三丰是移步换景，而面前的自己只是咫尺天涯的境界，似乎还比不上张三丰，不过想想也是，张三丰能在青年与老年之间随意切换，而面前的自己似乎还不能改变容颜。
    想到这里，沈无敌立刻信心大增。
    黑袍沈无敌脚下一动，便到了沈无敌面前，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然后踢了踢脚边的孔雀翎。
    “我很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西洋的火炮。”
    沈无敌指了指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对方手一松，他“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沈无敌冷笑道：“桀桀桀，我凭什么告诉你，除非你放我走！”
    在他们两人重复了一遍拎脖子动作之后，终于达成共识。
    “这是个机关枪啊，你可以叫它‘孔雀翎’。”
    对方念道：“孔雀翎，真是个好名字，机关枪？那是个什么东西？”
    沈无敌一愣：“你不知道机关枪？”
    对方试图理解：“机关枪，是你这个枪里面有什么机关吗？这种长形的也不像是枪啊，更像是西方的火炮什么的。”
    沈无敌眼珠一转，大喊道：“杨过！”
    对方冷笑了一下：“你别指望唬我，这个时候杨过应该在绝情谷等小龙女，他们，噗！”
    他话音未落，便被背后的玄铁重剑砸开老远。
    他回头一看：“杨过！你现在不是应该断了只膀子吗！怎么”
    杨过与小龙女飘然而至，宛若天仙一般，杨过皱了皱眉：“断了膀子？我怎么会被人砍断膀子？”
    小龙女问道：“沈无敌，我师姐呢？”
    沈无敌慢慢站起身来：“她啊，我让她回古墓了。”
    黑袍沈无敌毕竟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三五个呼吸便强行压下了伤势。
    杨过与小龙女对视一眼，立刻逼了过去，此时，他们两人联手已经是五绝中顶尖的实力了，而黄药师与一灯也在远处压阵，据他们判断，虽然对方是先天境界，但也有强有弱，估计也就是当年重阳真人那个实力，他们一起上虽然不一定稳赢，但是拖住也一定可以做到。
    事实与他们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最后的影响并不大，因为对方的实力确实强的可怕，不过在打了一会儿之后，一只雪貂突然跑了过来，紧接着就是老顽童也加入了战斗，他不仅使出了双手互搏和空明拳的本事，甚至用上了九阴真经的内容。
    黑袍沈无敌骂道：“老顽童，你不是答应了王重阳，忘记九阴真经的内容吗？”
    老顽童嘿嘿笑道：“这你可就管不着了。”
    沈无敌笑道：“哈哈哈，废物，就你还配和我这个天底下第一聪明的人来比？”
    在沈无敌知道对方并没有自己任何关于现代的记忆之后，就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代人，想要借助信息不对等来一波智商压制。
    杨过与小龙女同时使出两种剑法，但是对方只用一只手便挡住了他们，黄老邪和一灯大师分别用弹指神通和一阳指在一旁协助，但因为对方移动过于迅速，反倒是经常打到友方，于是干脆改用乐器来影响对方的心神。
    唯一给他造成些许困扰的是老顽童，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虽然境界没有到达先天，但是相差不远，况且他的武艺实在是惊人，在自己与他战斗的时候，他竟然有想要学习的迹象，本以为压制住杨过这个天才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没想到老顽童居然也有这么聪明的天资，他过去怎么没有表现出来？
    突然，他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低头一看，看到了那个孔雀翎，还有沈无敌贱贱的笑容：“萨普莱斯！”
    孔雀翎最中间的部分爆发出了绚烂的火光，直接将黑袍沈无敌的身体打穿，并轰飞到三四米远的地方。
    沈无敌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机关枪口的烟，让杨过等人去帮其他地方，然后说道：“唉，对于你我这样的英雄来说，这种结局似乎有些不大好啊。”
    对方倒在血泊里，吐了口血，然后笑道：“英雄总有一个好的开始，可惜结局不怎么样，善始不善终啊。”
    沈无敌笑道：“其实从你站在我对立面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结局，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已。”
    对方：“咳咳，其实我也知道。”
    沈无敌：“哈哈哈哈，你就别事后诸葛亮了。”
    “事后诸葛亮？不，我早就知道你我二人之间必然要死一个，要么是你，要么是我。”
    沈无敌：“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都天下无敌了，你怎么还能打得过我呢？”
    对方笑道：“其实天下无敌，并不一定是武力的，算了，不说这个了。”
    对方又吐了一口血：“诛二心，斩三尸，哦对了，还有六贼，我这个二心已经被你过了，如果你想知道你从哪儿来，又要到哪里去，就去找一找三尸和六贼吧。”
    他话音刚落，便闭上了眼睛。
    突然，北面传来了大喊声。
    “靖哥哥！”

 第102章 美人尚小，英雄年幼

    等沈无敌赶到北面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是郭靖与黄蓉紧紧相依在一起的尸体和提着剑的梁萧。
    在杀了另一个自己之后，沈无敌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加完整了一点，这种充盈着力量的感觉让他很是迷恋，但他却深知自己绝不能沉溺于这种快感之中，否则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死于这种想法。
    然而似乎是继承了部分黑袍沈无敌的感觉，此刻他看着郭靖与黄蓉倒在血泊里，恨不得将面前的梁萧大卸八块，但是之前的缠斗却让他有了脱力的感觉，周围黄药师等人又被金轮法王一行缠住，无法脱身帮忙。
    他将孔雀翎举起套在手上，孔雀翎在经历了刚才的使用之后，形状有些改变，它中间出现了一个凹槽，可以从中释放出出威力巨大而又集中的攻击，而周围的六个圆孔没有什么多大变化，不过整体倒是变小了不少，可以直接套在右手。
    但是他几次想要尝试开炮，却都失败了，看来孔雀翎在之前一战中似乎有些受损。
    杨过加入了战局，但却仍然高喊道：“沈前辈！郭襄！郭破虏！”
    沈无敌猛然想起，黄蓉之前便已有身孕，而之后诞下两子，却因为战事过于紧逼，没有时间庆祝。
    他立刻抽身回到郭靖的家里，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然后一路逃亡，开始了他的奶爸生活。
    之后襄阳城破，黄药师等人逃离但却心灰意冷不愿过问世事，杨过与小龙女远离尘世，就此过上了真正的神雕侠侣生活。
    城池虽破，但是他们的生活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他们曾多次想要刺杀蒙古皇帝以及高层，据说杨过成功刺杀了蒙哥，他们虽然避世不出，但也积极培养自己的后代投身于战场之中，或明或暗。
    他们找来了当时最坚硬的金属，并将杨过的玄铁重剑也放入炉内，遵循郭靖的遗愿，铸造成了两把武器，一刀一剑，沈无敌为了纪念抗元大业，一把命名为屠龙刀，示意即使蒙古人当了皇帝，也要持刀屠龙，而另一个则完全是凭借自己腰间的长剑，将其命名为倚天剑。
    转眼十六年过去了，沈无敌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而郭襄和郭破虏也已经成人。
    郭破虏说话粗声粗气，做事也是一根筋，沈无敌每次见到他都仿佛见到了郭靖，不过就在他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他决定下山抗击蒙古，沈无敌帮他彻底分析了利弊与得失，没有多做阻拦，然后第二年郭破虏战死的消息就传到了峨眉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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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破虏死了？”
    “是，沈大侠，切莫伤心过度。”
    “他武功不错，为什么会死！”
    “为了救两对夫妇，死在了牛家村。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就算是死也是站着死的。”
    “他，牛家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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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敌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脸天真无邪的郭襄：“你糖葫芦少吃点，牙会掉光的。”
    郭襄：“要你管！”
    沈无敌一把抢过郭襄手里的糖葫芦：“让你少吃点你就少吃点，给我尝尝！”
    郭襄：“沈无敌！我们要去哪儿啊！”
    沈无敌：“没大没小的，叫叔，呸，叫哥哥！我带你去少林寺，见一个人。”
    “谁啊？”
    “一个叫觉远的大和尚，还有一个叫张君宝的小和尚，额可能还有个叫何足道的神经病。”
    “神经病？就和你一样吗？”
    沈无敌：“你放屁！你才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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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郭二小姐！”
    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跟着沈无敌和郭襄从少林寺里跑了出来。
    郭襄狠狠敲了一下对方的光头：“张君宝！你再喊我是蝈蝈我就打死你！”
    张君宝满脸通红，吸了口鼻涕：“好的，郭二小姐。”
    沈无敌问道：“小和尚，找郭襄这死丫头干嘛？”
    张君宝从袖子里伸出紧紧攥着的右手：“郭二小姐，这个送给你。”
    郭襄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小小的泥人，似乎和少林寺那些铜人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啊？”
    张君宝有些害羞：“介，这个是我送给你的，谢谢你帮我们少林寺出了口恶气！”
    郭襄笑道：“哦，就那个何足道啊？那是沈无敌打的，你应该谢谢他。”
    张君宝尴尬地摸了摸头：“嗯，也，也应该谢一谢沈前辈的，谢谢你帮了我师傅！”
    说罢，给沈无敌鞠了一躬。
    沈无敌失笑道：“你就这样谢谢我啊，没有泥人什么的？”
    张君宝又尴尬地笑了笑。
    郭襄将泥人收在了包裹里：“这样吧，这泥人我就收下了，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啊。”
    说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个东西吧，呐这个铜人是我在山底下买的，今天我就送给你了，以后要是有人打你了，你给我看这个，我来罩你！”
    她说完之后，还拍了拍自己刚微微发育的胸口，张君宝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将铜人贴身收好：“嗯，我一定会记得的！”
    郭襄笑道：“我倒是宁愿你一辈子不来麻烦我！”
    说罢，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
    一百年后，张三丰瞧着郭襄的遗书，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明慧潇洒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本是沙弥呆瓜，奈何情丝系她。
    纵想仗剑天涯，却被金镯绊下。
    你心里是他，他心里是家。
    不去襄阳见大侠，无心寄人篱下。
    百年武当建基业，金镯成罗汉，罗汉再归她。

 第103章 四条眉毛

    随着时间的推移，郭襄慢慢长大，之后在峨眉山上两人分开，郭襄留在了峨眉山，沈无敌结束了在这个世界的游历，再次进入那个神秘的空间。
    这个空间与他上次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改变，出现了十一个石碑，第一排一个，第二排两个，第三排八个。
    他慢慢走近那些石碑，发现有的石碑写了字，有些没有。
    第一排的石碑写了一个“许”字，后来又划掉了。
    第二排的则写着剑绝秦雨云与刀极黄皇。
    第三排则只有两个刻有名字，分别是“安迪·帕克”和凌步云。
    沈无敌疑惑道：“这里怎么还会有一个外国佬的名字？”
    之前放置那些书籍的桌子此刻在一块石碑面前，石碑上没有任何字迹。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然后走到了第一排的石碑上，尝试把自己名字刻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不能穿透这个石碑。
    他疑惑地试了试第二排与第三排的，发现除了桌子面前的那一块，其他都刻不上，于是他只能在那块石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离开。
    他边走边嘟囔道：“怎么都是石碑，搞得像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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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胸膛上还是摆着满满的一杯酒。
    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他的名字就是他最好的说明，因此我也无须赘述。
    这杯酒是老板娘临走时替他加满的。他自己当然不会为了要倒一杯酒就站起来。
    老板娘并不是普通的老板娘，陆小凤有个老朋友叫朱停，朱停有个外号叫“老板”，老板的老婆自然就是老板娘，而朱停的老婆便是老板娘。
    这张床又软又舒服，现在能要他从床上下来的人，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个。
    他的红披风就挂在床头的衣架上，也不知为了什么，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什么地方，他总是要带着这么样一件红披风。
    只要看见这件红披风，就可以知道他的人必定也在附近。
    铁面判官和勾魂手现在已看到了这件红披风，从窗口看见的。
    这里的铁面判官不是真的铁面判官，而勾魂手当然也不是真的勾魂手，有刀疤的大汉叫“铁面判官”，据说别人一刀砍在他脸上时，连刀锋都砍得缺了个口，那“铁面”这两个字就是这么样来的。另外一个叫“勾魂手”的，他的一双银钩也的确勾过很多人的魂。
    然后他们的人就从窗口直蹿到床头，瞪着床上的陆小凤。
    陆小凤还是像个死人般躺在那里，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好像连呼吸都没有呼吸。
    铁面判官厉声道：“你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还是没有反应。
    勾魂手皱了皱眉，冷冷道：“这人莫非已死了？”
    铁面判官冷笑道：“很可能，这种人本来就活不长的！”
    陆小凤忽然张开了眼，看了他们一眼，却又立刻闭上，喃喃道：“奇怪，我刚才好像看见屋子里有两个人似的！”
    铁面判官大声道：“这里本来就有两个人！”
    陆小凤道：“屋子里如真的有人进来，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听见敲门的声音？”
    勾魂手道：“因为我们没有敲门。”
    “咚咚咚”
    此时，一阵敲门声突然从两人面前响起。
    铁面判官与勾魂手同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两人在破窗而入之前，明明确认过周围绝没有第三个人。
    陆小凤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阵回应：“是我。”
    陆小凤似乎已经听出来是谁了，不过继续问道：“我是谁啊？”
    “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哦，我是陆小凤，那你是谁啊？”
    “是我。”
    “我是谁啊？”
    门外沉默了一下。
    “你要是再不从你躺着的地方滚下来给我开门，我就自己进来，然后把你眉毛胡子一起剃掉。”
    陆小凤耸了耸肩膀，对铁面判官笑道：“这就没办法咯，麻烦你去帮我开个门？”
    他对铁面判官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生分，仿佛就是在招呼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帮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
    铁面判官与勾魂手对视一眼，抓紧了自己手里的武器，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缓缓打开门，只等门一开便将门外的人置于死地。
    只听铛铛两声，两人的武器刚刚挥下，便被金属一样的硬物弹开，武器上还有一道豁口。
    紧接着，这人似乎毫无察觉一般走到了陆小凤面前，拿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扔在了他的面前。
    “有没有人会修这个？”
    陆小凤笑道：“修东西？你应该找朱停，他就在门口。”
    那人摇了摇头：“这不是木头，他修不好。”
    陆小凤：“那，这西洋玩意儿我就能修好吗？”
    那人点了点头：“你路子广，帮帮我。”
    “那我有什么报酬呢？”
    对方思考了一下：“额，古玩字画？”
    陆小凤摇了摇头：“我不好那些。”
    “额，黄金珠宝？”
    陆小凤：“你觉得我像是个喜欢这些的人吗？”
    对方挑了挑眉毛：“唉，看来醉月楼的两百坛酒也不能打动你了？”
    陆小凤眼中突然射出光芒：“一言为定！”
    勾魂手突然开口道：“朋友，是我们先来的，识相的话就滚远点。”
    陆小凤笑道：“如果我是你们，就绝对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一个能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站在门口的人，就一定能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武器捅进你们的胸口。”
    铁面判官看着面前白衣白袍的年轻人，结巴道：“你，你就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怪笑一声：“哈，他要是西门吹雪，我就是叶孤城！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对方摇了摇头：“我叫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第104章 仓皇而逃

    勾魂手与铁面判官对视一眼之后。
    “什么沈无敌，没听说过，滚开滚开滚开！”
    沈无敌突然一抬手：“又有人来了。”
    “咚咚咚”
    不是外面有人在敲门，敲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进了屋子。不过他并不是用手敲门的，因为他没有手。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恰巧照在敲门的这个人脸上，那根本已不能算是一张脸。
    这张脸左面已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现在已干瘪收缩，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地扯了过来——不是一个鼻子，是半个，也不是一双眼睛，是一只。
    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额角上被人用刀锋划了个大“十”字，一双手也被齐腕砍断了，现在右腕上装着个寒光闪闪的铁钩，左腕上装着的却是个比人头还大的铁球。
    他就站在门里面，用右腕上的铁钩轻轻敲门，冷冷道：“我也是人，不是野狗，我到别人房里来的时候，总是要敲门的！”
    他一说话，被人削掉了的那半边脸，就不停地抽动，又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看到了这个人，连铁面判官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勾魂手已后退了两步，失声道：“柳余恨？”
    这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刀刻铁锈般轻涩的笑声，道：“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认得我，难得，难得！”
    铁面判官也已悚然动容，道：“你就是那个玉面郎君柳余恨？”
    这么样的一个人居然叫玉面郎君？
    沈无敌：“柳余恨？玉面郎君？那你过去肯定是个很帅的人。”
    这人点点头，却黯然神伤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往事如烟不堪提，现在玉面郎君早已死了，只有柳余恨还活着。”
    “咚咚咚。”
    这次敲门的人是在外面，但忽然间就已走了进来，没有开门就走了进来。
    这扇用厚木板做成的门，在他面前，竟像是变成了张薄纸！
    他既没有用东西撞，也没有用脚踢。随随便便地往前面走过来，前面的门就突然粉碎。
    可是看起来他却连一点强横的样子也没有，竟像是个很斯文、很秀气的文弱书生，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现在他正微笑着道：“我也是人，我也敲门。”
    铁面判官忽然发现他就算在笑的时候，眼睛里也带着种刀锋般的杀气。勾魂手已又后退了两步，失声道：“萧秋雨！”
    这人微笑道：“好，阁下果然有见识，有眼力。”
    （沈无敌：“这可真是个水字数的好时候呀，安排个百八十人，我”）
    陆小凤啧了一声：“你们还有多少人啊？一起出来吧。”
    沈无敌：“。。。”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还有我还有我，在下独孤方，有礼了。”
    沈无敌哦了一声：“五个人？你们都找陆小凤有事？”
    独孤方点了点头：“好像是的，不过我们不大喜欢排队。”
    沈无敌耸了耸肩膀：“我的事儿已经和陆小凤谈妥了，你们剩下的，谁先来？先到先得？”
    铁面判官听到沈无敌这番话之后，脸色突然一变，正准备翻窗离开，却被柳余恨三人围住，勾魂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青，青衣楼与诸位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各位为何要找到我们头上来？”
    萧秋雨突然说道：“因为我高兴。”
    他话音刚落，独孤方与柳余恨两人已经将铁面判官两人杀了，利落而又果断。
    沈无敌倒吸一口凉气：“这真是一个好理由，学到了学到了。”
    萧秋雨笑道：“只要活着就要不停学习。”
    沈无敌点了点头：“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学到老活到老。”
    萧秋雨又问道：“陆先生？这位，沈大侠的事儿已经先一步说了，你也答应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们了？”
    陆小凤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事？说说看？”
    就在这时，晚风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美妙如仙乐。
    独孤方精神仿佛一振，沉声道：“来了！”
    女人。
    一个女人。
    一个好看的女人。
    一个好看到无法形容的女人。
    陆小凤看见过很多女人，有的很丑，也有的很美。但他却从未看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都已悄悄走到墙角，神情都仿佛显得很恭敬。
    陆小凤的呼吸好像已经快停止了，但他还是没有站起来。
    她凝视着陆小凤，微笑着，忽然向陆小凤跪了下去，就像是青天上的一朵白云，忽然飘落在人间。
    陆小凤再也没法子躺在床上了，他突然跳起来。他的人像是忽然变成了一粒被强弓射出的弹子，忽然突破了帐顶，接着又“砰”的一声，撞破了屋顶。
    一个眼睛很大，而样子很乖的小姑娘，就站在黑衣少女的身后，站在鲜花上。
    陆小凤突然好像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这小姑娘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悄悄地问：“公主对他如此多礼，他为什么反而逃走了呢？他怕什么？”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轻抚着自己流云般的柔发，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道：“他的确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
    沈无敌抬头看了看陆小凤逃走的窟窿，然后问道：“额，要不你们回一下头，然后我也这么咻的一下就没了？”
    她捂着嘴笑了笑：“你就没有他那么聪明了。”
    沈无敌耸了耸肩：“我要是有他那么聪明，就不会找陆小凤来帮忙了。”
    她疑惑地看着柳余恨等人：“帮忙？在我们之前，也有人找陆先生帮忙？”
    萧秋雨顿了顿，然后回道：“啊，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所以我们就没有阻拦了。”
    沈无敌笑道：“阻拦，你是指铁面判官他们两个？你们都把他们拦到阴间去了。”
    他又接道：“不就是没有把握打赢我嘛，没必要这么害羞，打不赢我的人多了去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女子笑了两声：“看来，你是陆小凤的朋友？”
    沈无敌摇了摇头：“朋友算不上，不过我要是找，肯定能找到他。”
    “哦？他在哪儿？”
    沈无敌笑道：“刚才我答应他请他喝酒，已经把他馋虫勾起来了，现在他肯定是跑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猜猜看，又有钱又是他朋友，还愿意请他喝酒，这种人在天下有几个？”

 第105章 说明

    有人在评论区说“啥也不知道，穿个什么劲”
    没大懂是指什么，姑且认为是主角吧，从现代社会来，但是从未接触过武侠小说或者说他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武侠小说。这个是我初始的设定，并且我觉得这个设定很不错，因为如果读过了或者说知道剧情了，以上帝视角来看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比如说《射雕》，人人都知道狗皇帝不行，那我既然看过了书，是不是就要去把皇帝推翻呢，或者说直接去杀穿蒙古呢？那这样和那些爽文有什么区别呢？
    我一直想用爽文的外皮来写一些或悲或喜的小故事，这就是为什么郭靖一定会死而张无忌这种优柔寡断的人能够创建他的帝国。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所思所想，所以与其说他不知道，不如说他是用独特的视角来看这些东西。
    另外再说一点题外话，只要是小说，甚至是小说形式，久远一点比如战国策、唐传奇，现在的比如武侠小说、网络小说，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意淫”，只要是意淫，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呢？

 第106章 巨富

    酒杯还在陆小凤手里，杯子里的酒却已有一大半溅在身上。
    他刚进霍老头屋里来的时候，霍老头也正在喝酒。
    这是间很简陋的小木屋，孤孤单单地建筑在山腰上的一片枣树林里。
    屋子虽陈旧，里面却打扫得很干净，布置得居然也很精致。
    霍老头的人也正像这木屋一样，矮小、孤单、干净、硬朗，看起来就像是一枚风干了的硬壳果。他正在一张小而精致的椅子上喝酒。
    酒很香，屋子里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坛子，看来居然全都是好酒。
    他看到陆小凤手里的酒杯，就忍不住笑了，摇着头笑道：“你难道还怕我不知道你是来喝酒的？还带着个酒杯来提醒我？”
    陆小凤也笑了，道：“我走的时候几乎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哪里还有空放下这杯子？杯子里还有酒，丢在路上又太可惜！”
    霍老头好像觉得很奇怪，皱着眉问道：“什么事能让你急成这样子？”他实在想不通。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有个女人到了我房子里！”
    霍老头又笑了，道：“我记得你屋子里好像天天都有女人去的，你从来也没有被吓跑过一次！”
    陆小凤道：“这次的这个女人不同！”
    霍老头道：“有什么不同？”
    陆小凤道：“什么地方都不同！”
    霍老头眯起了眼睛，道：“这女人难道是个丑八怪？”
    陆小凤立刻用力摇头，道：“非但不是丑八怪，而且简直像天仙一样美，像公主一样高贵！”
    霍老头疑惑道：“那你怕什么？”
    “他怕麻烦。”
    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就是推门的声音。
    陆小凤头也不回：“你怎么不敲门了？”
    沈无敌说道：“我是野狗，汪汪汪。”
    陆小凤刚准备笑一下，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刻让他笑不出来了。
    “咚、咚、咚”，三声大响，前、左、右，三面的墙，竟全都被人撞开一个大洞。
    三个人施施然从洞里走了进来，果然是柳余恨、萧秋雨和独孤方。
    他们的神情都很从容，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墙上的三个大洞就好像根本不是他们撞开的，就好像三个刚从外面吃喝饱了的人，开了门，回到自己家里来一样。
    萧秋雨甚至还在微笑着，悠然道：“我们没有从窗口跳进来！”
    独孤方说道：“所以我们不是野狗。”
    两个人嘴里说着话，手上已提起张椅子，随手一拗，“喀嚓”一声响，两张很精致的雕花木椅，就已被他们拗得四分五裂。
    柳余恨却慢慢地坐到床上，还没有坐稳，又是“喀嚓”一响，床已被他坐塌了。
    萧秋雨皱了皱眉，道：“这里的家具不结实。”
    独孤方道：“下次千万要记住，不能再到这家店里去买。”
    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五六件东西被砸得粉碎。
    陆小凤和霍老头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
    霍老头还在慢慢地喝着酒，连一点心疼的样子都没有，这些人砸烂的东西，好像根本不是他的。
    沈无敌：“你们瞎啊！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你们看不出来啊！”
    就在这时候，突听得一种又可爱、又清越的声音，道：“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特来求见陆小凤陆公子。”
    群星闪烁，上弦月弯弯地嵌在星空里，枣林里流动着一阵阵清香——并不是枣树的香，是花香。
    花香是从一条狗身上传出来的，一条非常矫健的、阔耳长腿的猎狗。它身上披着一串串五色缤纷的鲜花，嘴里还衔着一篮子花。满篮鲜花中，有金光灿然，是四锭至少有五十两的金元宝。
    沈无敌感叹道：“真是有钱，不过这是什么狗屁审美。”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还不闲着，把金元宝一把全部抓走。
    陆小凤忽然提起刚才他坐着的那张雕花木椅，道：“你知道这是张什么椅子？”
    萧秋雨思考了一下：“看来好像是张坐人的椅子！”
    陆小凤道：“但这张椅子却是四百年前的名匠鲁直亲手为天子雕成的，普天之下已只剩下了十二张，皇宫大内里有五张，这里本来有六张，刚才却被他们砸烂了四张！”
    萧秋雨张大了眼睛，瞪着他手里的这张椅子，渐渐已有点笑不出。
    陆小凤接着说道：“你知道这木屋以前是谁住过的？”
    萧秋雨摇了摇头。
    陆小凤又说道：“这本是大诗人陆放翁的夏日行吟处，墙壁上本还有着他亲笔题的诗，现在也已被砸得稀烂。”
    萧秋雨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已忍不住露出惊异之色。
    陆小凤淡淡道：“所以这木屋里每一片木头，都可以算是无价之宝，你们就算真的拿四五万两金子来赔，也未必够的。”
    陆小凤慢慢走向屋外：“但这间屋子的主人绝不会要你们赔偿。”
    门外赫然是当日的少女，她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说道：“因为四五万两金子，在他看来跟一文钱是差不了多少！”
    她悄悄地伸出舌头来舐了舐嘴唇，吃惊地看着这神秘的老人。
    霍老头却还是悠悠闲闲地坐在那里，慢慢地啜着他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像是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喝这杯酒更重要的事。
    陆小凤忽又转过头向独孤方笑了笑道：“我知道阁下的见闻一向很博，阁下当然也听说过世上最有钱的人是谁了？”
    独孤方沉吟着，道：“地产最多的，是江南花家，珠宝最多的，是关中阎家，但真正最富有的人只怕算是霍休。”
    陆小凤道：“阁下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孤方道：“这个人虽然富甲天下，却喜欢过隐士般的生活，所以很少有人能看见他的真面目，只听说他是个很孤僻、很古怪的老人，而且”
    他突然停住口，看着霍老头。
    现在每个人终于都已明白，这神秘孤独的老人，就是富甲天下的霍休。

 第107章 心若向阳，无谓悲伤

    霍老头忽然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来，说道：“现在既然已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这地方我也住不下去了，不如就送给你吧！”
    沈无敌兴高采烈：“好啊好啊，我就代陆小凤收下了！”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转向了门外的少女：“现在似乎我不得不和你谈一谈了，丹凤公主？”
    沈无敌笑道：“你不应该和她谈，你应该多让他们拆几件屋子，我说不定能赚死。”
    陆小凤瞪了一眼沈无敌：“你赶紧去死。”
    丹凤公主捂嘴笑了一下，她这一笑让陆小凤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有些事儿确实是想请陆大侠来帮一帮忙。”
    陆小凤皱了皱眉毛：“既然你想让我帮你，那你应该就要知道我一向最怕麻烦。”
    丹凤公主回道：“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况且，你难道不喜欢金子？”
    陆小凤说道：“我确实喜欢金子，但是我不愿意为了金子”
    沈无敌插嘴道：“我喜欢！我喜欢！”
    陆小凤装模作样地捂了捂耳朵，指着沈无敌：“他喜欢，你找他给你们拼命去。”
    沈无敌一愣：“拼，拼命？我以为就是麻烦一点！”
    丹凤公主笑道：“这位先生如果愿意去做客，那我们绝不会亏待，但是这个忙还是要请陆公子来，毕竟陆小凤的威名谁都听过。”
    陆小凤挠了挠头：“可是，我还是不大想去。”
    丹凤公主又说道：“那如果，花满楼也在我们那里做客呢？为了花满楼你也不肯？”
    陆小凤：“花满楼？他要是需要我帮忙，肯定会来找我，绝不会客气。”
    沈无敌又开始插嘴：“额，请问一下，花满楼是谁？是那个特别有钱的花家的人吗？”
    陆小凤点了点头：“你居然连花满楼都不认识？”
    沈无敌：“啊，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只不过没见过他的人，还有什么西门吹雪、司空摘星、老实和尚、木道人什么的。”
    陆小凤开始了他的叙说。
    鲜花满楼。
    花满楼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黄昏时，他总是喜欢坐在窗前的夕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现在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柔软。
    小楼上和平而宁静，他独自坐在窗前，心里充满着感激，感激上天赐给他如此美妙的生命，让他能享受如此美妙的人生。
    但是，如此完美的人物，却是一个瞎子。
    沈无敌问道：“额，你打得过他吗？”
    陆小凤睁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突然泄了气一般：“打不过。”
    沈无敌：“啊，那他比你厉害啊！”
    陆小凤：“没错，他确实比我厉害得多。”
    沈无敌：“那他打得过你吗？”
    陆小凤脸上再次出现了骄傲的神色：“打不过我。”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平分秋色是吧，我懂了。”
    丹凤公主说道：“那，你愿意去我那儿做客吗？”
    陆小凤回道：“他若要我去，他自己会来找我。”
    丹凤公主：“只可惜他现在不能来！”
    陆小凤：“为什么？”
    丹凤公主：“因为他现在连一步路都没法子走！”
    陆小凤：“你是说他已落在你们手里？”
    丹凤公主：“好像是的！”
    陆小凤忽然大笑，就像刚听见一样天下最可笑的事，笑得捧起了肚子。
    沈无敌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陆小凤笑道：“我笑她，连说谎都不会说！”
    丹凤公主疑惑的看着陆小凤，沈无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陆小凤：“你们若能制得住花满楼，天下就没什么事你们做不到了，又何必来找我？”
    丹凤公主淡淡地笑了笑，回道：“你这人的确不笨，可是也不太聪明！”
    陆小凤道：“哦？”
    丹凤公主：“你若真的聪明，就早已该明白！”
    陆小凤道：“哦？”
    丹凤公主：“你应该明白，花满楼跟你不一样！”
    陆小凤道：“他比我聪明！”
    小女孩道：“但他却是个好人。”
    不一会儿之后，陆小凤在丹凤公主的指引下走入了室内，而沈无敌见到了花满楼。
    “你好。”
    花满楼感觉到了背后有人过来，他主动和沈无敌打了个招呼。
    沈无敌愣了愣：“你，就是花满楼吗？”
    花满楼回过头，对着沈无敌笑了笑：“不错，我就是花满楼。”
    沈无敌顿了顿：“你很帅，如果我是个女人，一定会喜欢上你。”
    花满楼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沈无敌实在不能相信这人竟会是个瞎子，她忍不住再问了句：“你真的是个瞎子？”
    花满楼点点头，道：“我七岁的时候就瞎了。”
    沈无敌：“可是，可是你看来一点也不像。”
    花满楼又笑了：“要什么样的人才像瞎子？”
    沈无敌沉默了，因为似乎他不论怎么说，都会伤了别人的心。
    沈无敌虽然没有说出心里的话，但花满楼却显然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微笑着回道：“我知道，你一定认为瞎子绝不会过得像我这么开心的。”
    花满楼继续说道：“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
    他脸上带着种幸福而满足的光辉，慢慢地接着道：“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来的木叶清香？”
    沈无敌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就像是在倾听着一首轻柔美妙的歌曲。
    花满楼：“只要你肯去领略，就会发现人生本是多么可爱，每个季节里都有很多足以让你忘记所有烦恼的赏心乐事。”
    沈无敌笑了笑：“我见过不少人，你很不一样，我尊敬一些人，今天多了一个。”

 第108章 吹雪

    沈无敌的身后传来了陆小凤的笑声。
    “我和你说过，花满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沈无敌点了点头：“百闻不如一见，你那儿都处理完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唉，没有，麻烦不小啊。”
    沈无敌：“哈，还好不是找我。”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很聪明，及时推荐了你。”
    沈无敌：“卧槽！你可真是会找帮手。”
    他立刻抓住了花满楼的手：“花少爷，你会帮我的吧！”
    花满楼愣了一下，慢慢把手抽出来：“在你们之前，我已经答应他们了，还有我不大喜欢被男人摸我的手。”
    沈无敌抬手摸了摸脑袋，吐了吐舌头：“我可真是个小笨蛋呢。”
    陆小凤：“。。。”
    花满楼：“。。。”
    沈无敌又问道：“绕了这么半天，只有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陆小凤疑惑道：“那天我跑了之后，你没有问吗？”
    沈无敌：“你看我像是个好奇的，唉算了，我可能知道你会回我什么了，我没问，你说说看？”
    陆小凤：“哈，这是别人的秘密！我不告诉你！”
    沈无敌点了点头：“好的，你别说，千万别说，正好你们两个去处理这件事，我就先溜了。”
    陆小凤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含情脉脉道：“沈兄弟，沈大侠，你就忍心看着我从陆小凤变成陆死鸡嘛？”
    沈无敌拿鼻孔瞪着陆小凤：“我就是想让你死！”
    陆小凤叹了口气：“花满楼，帮我找根绳子，我就在这吊死好了。”
    花满楼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捆绳子：“来吧。”
    陆小凤：“？？？你随身带绳子干嘛？”
    沈无敌笑了一下：“说说看吧。”
    陆小凤看了看左右，然后凑到了沈无敌耳边，轻声低语。
    “你猜猜看？”
    沈无敌：“再见我走了。”
    “别别别别别，还不就是那些有钱人家的破事儿！他们有个金鹏王朝，结果国库里留下来的金子被三个托孤大臣带走了，分别是珠光宝气阁的阎铁珊、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还有那天的霍休，大金鹏王托我找到他们带走的财产还求我让他们回来忏悔过错。”
    “大金鹏王？就是金鹏王朝的皇帝？”
    陆小凤点了点头。
    “啧啧啧，那这两件事都不容易啊。这三个人大概都是当今天下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若是真的这么样做了，岂非无异于承认了自己当年的罪行？他们的声名、地位和财富，岂非立刻就要全部都要毁于一旦！”
    花满楼点了点头：“何况他们非但财力和势力，都已经大得可怕，更且他们自己都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陆小凤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常说当今天下武功真正能达到巅峰的，只有五六个人，霍休和独孤一鹤完全都包括在其中。”
    沈无敌初来乍到，并不是很了解：“还有三四个人是谁？”
    陆小凤道：“少林方丈大悲禅师、武当长老木道人，内外功都已达于化境，但若论剑法之犀利灵妙，还得数南海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城和‘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
    花满楼思考了一下：“还有一位。”
    沈无敌：“还有谁？”
    陆小凤：“哦，还有雨云山庄的庄主秦雨云。”
    沈无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秦，秦雨云？我似乎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
    陆小凤没有在意他说的话，虽然他也很好奇，但是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唉，我还要去找两个人来。”
    “谁？”
    花满楼开口道：“其中有一个一定是朱停。”
    陆小凤：“对，就是他。”
    沈无敌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因为你怕对方三个人抢先一步，先杀了大金鹏王？”
    陆小凤点了点头：“朱停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只要他来，一定能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
    “那还有一个呢？”
    陆小凤：“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
    陆小凤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花满楼皱了皱眉毛：“这个人，我不喜欢。”
    陆小凤笑道：“你不见他一剑封喉，吹雪落花。”
    沈无敌：“怎么？这人老是杀人吗？”
    陆小凤点了点头：“平心而论，不少，我和你说说他的故事吧。”
    ————————————————————————————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剑上的血。
    盆里的水还是温的，还带些茉莉花的香气。
    西门吹雪刚洗过澡，洗过头，他已将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洗得彻底干净。
    他已斋戒了三天。因为他正准备去做一件他自己认为世上最神圣的事。他要去杀一个人！这个人叫洪涛。
    西门吹雪不认得他，也没有见过他，西门吹雪要杀他，只因为他杀了赵刚。
    无论谁都知道赵刚是个很正直的、很够义气的人，也是条真正的好汉。西门吹雪也知道，可是他也不认得赵刚，连见都没有见过赵刚。他不远千里，在烈日下骑着马奔驰了三天，赶到这陌生的城市，熏香沐浴，斋戒了三天，只不过是为了替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复仇，去杀死另外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洪涛看着西门吹雪，他简直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样的人，会做这么样的事。
    西门吹雪白衣如雪，静静地在等着洪涛拔刀。江湖中人都知道洪涛叫“闪电刀”，他的刀若不是真的快如闪电，“一刀镇九州”赵刚也不会死在他的刀下！洪涛杀赵刚，也正是为了“一刀镇九州”这五个字。
    五个字，一条命！
    西门吹雪一共也只说了四个字！
    洪涛问他的来意时，他只说了两个字：“杀你！”
    洪涛再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又说了两个字：“赵刚！”
    洪涛问他：“阁下是赵刚的朋友？”
    他摇了摇头。
    洪涛又问：“阁下为了个不认得的人就不远千里赶来杀我？”
    他点了点头。
    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说话的。
    洪涛脸色已变了，他已认出了这个人，也听说过这个人的剑法和脾气。
    西门吹雪的脾气很怪，剑法也同样怪。
    他决心要杀一个人时，就已替自己准备了两条路走，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现在洪涛也已发现自己只剩下这两条路可走，他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西风吹过长街，木叶萧萧落下。高墙内的庭园里，突然有一群昏鸦惊起，飞入了西天的晚霞里。
    洪涛突然拔刀，闪电般攻出八刀。赵刚就是死在他这“玉连环”闪电八刀下的。
    可惜他这“玉连环”也像世上所有其他的刀法一样，也有破绽。只有一点破绽。
    所以西门吹雪只刺出了一剑，一剑就已刺穿了洪涛的咽喉。
    剑拔出来的时候，剑上还带着血。
    西门吹雪轻轻地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一片黄叶上。
    黄叶再被西风舞起时，西门吹雪的人已消失在残霞外，消失在西风里。

 第109章 老实和尚不老实

    沈无敌眼前一亮：“酷啊！花满楼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做的事儿我确实没有办法讨厌他，但是他太狠了，不愿意给任何人留任何余地，即便是他自己。”
    沈无敌点了点头：“哦，观念不同，可以理解。”
    他又看向陆小凤：“那，你是要我去帮你找人？”
    陆小凤摇了摇头：“朱停我已经让他们去找了，西门吹雪我要亲自去请，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去找一个人。”
    “谁？”
    “龟孙子。”
    ————————————————————————————
    陆小凤让花满楼留下，在朱停到来之前守护大金鹏王，临走时候还一阵挤眉弄眼。
    而他和沈无敌乘着马车扬长而去，在路上突然碰见了一个和尚。
    这和尚长得倒也是方面大耳，很有福相，身上所穿的却又破又脏，脚上一双草鞋更已几乎烂通了底。
    陆小凤看见了这和尚，立刻迎上去，笑道：“老实和尚，你好！”
    老实和尚抬头看见了他，也笑了，道：“你最近有没有变得老实些？”
    陆小凤笑道：“等你不老实的时候，我就会老实了。”
    老实和尚遇到了他，好像只有苦笑。
    陆小凤又道：“看样子你今天好像特别开心，莫非有什么喜事？”
    老实和尚苦笑道：“老实和尚怎么会有喜事？像你这样不老实的小伙子才会有喜事。”
    陆小凤道：“但今天却好像是例外。”
    老实和尚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道：“今天的确是例外。”
    看他的表情，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已不愿陆小凤再问下去。只可惜陆小凤偏偏有点不识相，还是在问道：“为什么？”
    老实和尚苦着脸，讷讷道：“因为……因为我刚做过一件不太老实的事。”
    他本来不想说的，却又不能不说，因为他是个老实的和尚。
    所以陆小凤更觉得奇怪，更要问下去：“你也会做不老实的事？”
    老实和尚道：“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
    陆小凤觉得更有趣了，压低声音，道：“你做了什么事？”
    老实和尚的脸似已有点发红，嗫嚅着道：“我刚去找过欧阳。”
    陆小凤恍然大悟，沈无敌问道：“欧阳是什么人？”
    老实和尚看着他，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竟好像有点沾沾自喜的样子，又好像对沈无敌的无知很同情，摇着头道：“这位施主，你怎么连欧阳都不知道？”
    沈无敌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老实和尚悄悄道：“因为欧阳就是欧阳情。”
    沈无敌道：“欧阳情又是何许人也？”
    老实和尚的脸更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她是个，是个很出名的，妓女。”
    沈无敌愣了一下：“妓，妓女？你是个和尚，怎么还”
    陆小凤正色道：“和尚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小老婆，一个身强力壮的人，若连妓女都不能找，你叫他们怎么办？难道去找尼姑？”
    沈无敌：“？？？”
    老实和尚也愣住了。
    陆小凤接着说道：“何况，高僧和名妓不但是妙对，而且本来就有种很密切的关系。”
    沈无敌：“什么关系？”
    陆小凤道：“高僧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名妓却是做一天钟，撞一天和尚……这种关系难道还不够密切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得弯了腰。
    沈无敌：“你蛮变态的。”
    陆小凤：“多谢多谢，承让承认。”
    老实和尚却已气得发了呆，呆呆地怔了半天，才叹息着，喃喃道：“我佛慈悲，为什么叫我昨晚上遇见孙老爷，今天早上又遇见陆小凤？”
    陆小凤忽然不笑了，急急问道：“你看见了孙老爷？他在哪里？我正要找他。”
    老实和尚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嘴里还是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看来坏事真是万万做不得的，我真该死，菩萨应该罚我爬回去。”
    他念着念着，忽然伏在地上，竟真的一路爬着走了。
    陆小凤也只有看着他苦笑，全没有半点别的法子。
    沈无敌突然开口说道：“他功夫不错。”
    陆小凤：“功夫不错？”
    沈无敌点了点头：“内功不错，外功不错，轻功不错，手上功夫也不错，总之就是不错。”
    他又问道：“他真的在爬？”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个人若说要爬十里，就绝不会只爬九里半的，因为他是个老实和尚。”
    沈无敌：“我以为我脑子有问题，看来我可能蛮正常的，唉你刚提到那个孙老爷是谁？”
    提起孙老爷，陆小凤的兴致又高了，道：“这孙老爷的全名应该是龟孙子大老爷。”
    沈无敌笑道：“哦，我还以为之前你说的龟孙子是骂我呢！他怎么会起这么样个名字？”
    陆小凤道：“因为他自己常说他自己没钱的时候虽然是龟孙子，但有钱的时候就是大老爷了，他又恰巧姓孙，所以别人就索性叫他孙老爷。”
    沈无敌疑惑道：“那你要找的究竟是大通大智，还是他？”
    陆小凤道：“大通大智本就是两个怪物，从来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除了孙老爷外，谁也找不到他们！”
    沈无敌：“连你也找不到？”
    陆小凤指着自己鼻子说道：“你看我像是狗吗？”
    沈无敌诚恳道：“正确认识自己是一项美德，恰巧你有。”
    陆小凤：“滚滚滚。”
    他又接着说道：“无论谁要找大通大智，都得把他从各种地方赎出来。”
    沈无敌问道：“赎出来？为什么要赎出来？经常有人绑架他？”
    陆小凤道：“这个人花起钱来比谁都凶，所以他大老爷总是做不了三天，就要变成龟孙子，等到没钱付账时，他就把自己押在那里，等着别人去赎，这样的日子他居然一过就是十年，我想不佩服他都不行。”
    沈无敌问道：“现在你准备到哪里去赎他？”
    陆小凤道：“我当然要先去找欧阳。”

 第110章 尽付一笑

    陆小凤走进了怡情院，沈无敌走进了怡情院。
    陆小凤进了欧阳情的房间，沈无敌被关在了外面。
    陆小凤进去之前，四处看了看周围：“你在外面帮我望望风？”
    沈无敌：“！！！我凭什么不能进去！”
    陆小凤：“你什么时候看到狎妓是两个人一起的？”
    沈无敌震声道：“你嫖娼就嫖娼！还踏马狎妓！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陆小凤摸了摸额头：“好好好，就嫖娼，你什么时候看到嫖娼是两个人一起的！”
    沈无敌：“我是变态，行不行，我就喜欢三个人一起，双*，不对，是三*。”
    陆小凤：“额，双什么？三什么？刚才怎么‘哔’的一声是什么？”
    沈无敌又说了一遍：“*飞！*屁！”
    陆小凤：“什么东西啊，哔哔哔的，你赶紧在外面蹲着，我问到东西了你再进来！”
    沈无敌一把拉住了陆小凤：“陆小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人的目光一起被吸引过来了，他们本以为是个喜闻乐见，呸，是个惨绝人寰的惨剧，比如出轨什么的，结果发现居然是两个男人，他们一下子没了兴趣。
    陆小凤：“？？？”
    沈无敌：“你是不是个男人！”
    陆小凤：“是啊。”
    沈无敌：“那欧阳情，是不是个女人。”
    陆小凤：“是啊。”
    沈无敌：“那你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关在一间屋子里，她还打不过你，你们是不是会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陆小凤沉默了一下：“没错！”
    沈无敌：“你看，这下子不就耽误正事了吗？”
    他话音刚落，笑眯眯道：“所以嘛，让我进去，你蹲在外面。”
    陆小凤：“哎不对不对不对，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所以不能进去，那你是什么？”
    沈无敌一脸骄傲：“我是个小男孩！”
    “嘎吱”
    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她看了看陆小凤：“你就是男人？”
    陆小凤点了点头。
    她又看了看沈无敌：“你是个男孩儿？”
    沈无敌拿鼻孔瞪了瞪她。
    她指着陆小凤：“你进来！”
    ————————————————————————————————
    不到一炷香功夫，大门突然再次打开，陆小凤志得意满地站到了沈无敌身边。
    沈无敌蹲在地上画圈，看到陆小凤冒出来，惊讶道：“你好快啊！”
    陆小凤脸一黑：“不可能。”
    “匡”的一声，陆小凤身后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沈无敌贼头贼脑地看了一眼里面：“怎么，你技术不大好？”
    陆小凤“嘁”了一声：“没银子了，被赶出来了。”
    沈无敌：“你没钱了？卧槽我有啊！你找我借啊！”
    他顺手从四次元菊花里掏出了他的包袱：“来来来，你抵点东西给我，咱们九出十三归，你要付不起我们就去骗，不对，就去找花满楼，反正他有钱！”
    他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当着陆小凤的面开始从里面掏金元宝，掏了百八十个之后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够吗？”
    陆小凤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够够够，这都够买十个我了。”
    “那你拿什么抵呢？”
    陆小凤一脸讨好地把右手伸到他面前，左手把金元宝往怀里拨：“我有俩手指，抵给你了。”
    沈无敌笑了笑：“怎么，你砍给我啊？”
    陆小凤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额，你舍得？”
    沈无敌作势要抽出宝剑，陆小凤急忙收回右手：“你真砍啊！”
    沈无敌回道：“那不可能，我怕我砍了第二天，就有七八个人围着我要打我了。”
    陆小凤笑道：“那不能，我陆小凤什么人啊，一诺千金！”
    沈无敌：“哈，希望你赖账的时候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沈无敌突然停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还我钱了，我怎么还你手指呢？”
    陆小凤也想了想：“好像是哦，接不上了。”
    沈无敌与陆小凤对视一眼，坐在欧阳情门口哈哈大笑。
    沈无敌把金元宝推给陆小凤：“你现在欠我两根手指。”
    陆小凤也不推辞，收下了元宝：“唉，和你聊天就很舒服，西门吹雪太冷，花满楼太完美，就只有你这种流氓，比较对我脾气。”
    沈无敌慢慢收起包袱：“呸，你踏马才流氓呢。”
    陆小凤笑眯眯地盯着沈无敌：“我突然不想帮大金鹏王了。”
    沈无敌警惕道：“那你想干什么？”
    陆小凤：“我现在只想把你的包袱骗到手，然后从此消失，无隐无踪。”
    ———————————————————————————
    “我是个混蛋，一等一的大混蛋，空前绝后的大混蛋，像我这样的混蛋，一百万个人里，都找不出一个。”
    他们一走进潇湘院，就听见有人在楼上大叫大喊。
    潇湘院，在怡情院旁边，并不大远，龟孙子大老爷就在那里，这是陆小凤在欧阳情那里唯一骗到的有用信息。
    沈无敌：“他就是龟孙子大老爷？”
    陆小凤点了点头。
    ———————————————————————————
    孙老爷虽然已站不起来，幸好还能坐起来。现在他就直挺挺地坐在陆小凤刚雇来的马车里，两眼发直，瞪着陆小凤，道：“你就算急着要去找那两个老怪物，至少也该先陪我喝杯酒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只奇怪，那些人明明知道你已囊空如洗，为什么还要给你酒喝？”
    孙老爷咧开嘴一笑，道：“因为他们知道迟早总有你这种冤大头会去赎我。”
    陆小凤道：“像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还能马上找得到他们？”
    孙老爷傲然道：“当然，无论那两个怪物多古怪，我却偏偏正好是他们的克星——可是我们得先约法三章。”
    孙老爷道：“一个问题五十两，要十足十的银元宝，我进去找时，你们只能等在外面，有话要问时，也只能在外面问。”

 第111章 天下人不知道的事情

    第一块五十两重的银子抛进去，第一个问题是:“五十年前，世上是不是有个金鹏王朝？”
    过了片刻，山窟里就传出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金鹏王朝本在极南一个很小的国度里，他们的风俗奇特，同姓为婚，朝中当权的人，大多复姓上官，这王朝虽然古老而富庶，但五十年前已覆没，王族的后代，据说已流亡到中土来。”
    陆小凤吐出口气，仿佛对这答复很满意，于是又抛了锭银子进去，开始问第二个问题：“除了王族的后代外，当时朝中的大臣，还有没有别人逃出来的？”
    “据说还有四个人，受命保护他们的王子东来，其中一人也是王族，叫上官谨，还有三人是大将军平独鹤、司空上官木和内库总管严立本。”
    这问题还有点补充：“这王朝所行的官制，和我们汉唐时相差无几。”
    第三个问题是：“他们后来的下落如何？”
    “到了中土后，他们想必就隐姓埋名，因为新的王朝成立后，曾经派遣过刺客到中土来追杀，却无结果，当时的王子如今若是还活着，也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陆小凤沉吟了很久才问出第四个问题：“若有件极困难的事定要西门吹雪出手，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他？”
    这次山窟里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四个字的回答：“没有法子。”
    陆小凤叹了口气，转身便想要离开，沈无敌想了想，抛出了一锭银子。
    “沈无敌是谁？”
    山窟里沉默的时间更久了，突然那锭银子又被抛了出来。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陆小凤笑道：“刚才西门吹雪那个问题你也没有答出来，你怎么不把我的银子也给我？”
    山窟里传来了一些声音，四叔是两人有些争执，过了一会儿才平息。
    “你的问题我们不知道，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陆小凤：“你们都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谁知道？”
    “你知道，你陆小凤知道，如果说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打动西门吹雪，那绝对是你了。”
    陆小凤：“那他的问题呢？”
    “他的问题，不只是我们不知道，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会知道。”
    沈无敌笑了笑：“我自己都不知道吗？”
    山窟里又沉默了一下：“我们不能确定，但是你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沈无敌：“哈，我告诉你，我来自”
    他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了，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他的印象停留在二十一世纪，但是他却全然没有印象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是因为被车撞了？找到什么锁龙井了？还是捡到了什么句芒之心，然后被风君子送走了？
    山窟里的声音再次响起：“遗忘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过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所以我把银子还给你。”
    ————————————————————————————
    四月的春阳过了，正午已偏西，斜阳从门外照进来，照在这个人身上，照得他满身的鲜血都发出了红光，红得令人连骨髓都已冷透。
    血是从十七八个地方同时流出来，头顶上、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嘴里、咽喉上、胸膛上、手腕上、膝盖上、双肩上，都在流着血。
    就连陆小凤都从未看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伤口，这简直令人连想都不敢想。
    这人也看见了他，突然冲过来，冲到他前面，用一双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喉咙里“咯咯”地响，像是想说什么。
    可是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的咽喉已被割断了一半，但他却还活着。
    陆小凤看着他狰狞扭曲的脸，突然失声而呼：“萧秋雨！”
    萧秋雨喉咙里仍在不停地“咯咯”直响，流着血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恐惧、愤怒、仇恨。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萧秋雨点点头，突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呼，就像是一匹孤独、饥饿、受了伤的狼，垂死前在冰天雪地中所发出的那种惨呼一样。
    然后他的人突然一阵抽搐，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鞭子，重重地抽在他身上。
    他想告诉陆小凤的，显然是件极可怕的秘密，可是他永远说不出来了。他倒下去时，四肢已因痛苦绞成了一团，鲜红的血，已渐渐变成紫黑色。
    陆小凤跺了跺脚，振起双臂，高大的身子就像是飞鹏一样，掠过了四五张桌子，从人们的头顶上飞出，掠到门外。
    “沈无敌，看住他的尸体！别让人碰！”
    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上，也留着一串鲜血，从街心到门口。
    “刚才有辆马车急驰而过，那个人就是从马车上被推下来的。”
    “是辆什么样的马车？”
    “黑马车，赶车的好像是条青衣汉子。”
    “从哪边去的？”
    “西边。”
    陆小凤什么也不说，迎着斜阳追出去，奔过长街，突然又听见左边的那条街上传来一阵惊呼，一阵骚动。
    一辆漆黑的马车，刚闯入一家药铺，撞倒了四五个人，撞翻了两张桌子。
    现在马已倒了下去，嘴角还在喷着浓浓的白沫子。
    赶车的人也已倒了下去，嘴角流的却是血，紫黑色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青布衣裳，他的脸也已扭曲变形，忽然间，淡黄的脸已变成死黑色。
    陆小凤一把拉开了车门，车厢里的座位上，竟赫然摆着一对银钩。
    银钩上系着条黄麻布，就像是死人的招魂幡，上面的字也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以血还血！”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
    银钩在闪闪发光，沈无敌看着钩锋，缓缓道：“这就是勾魂手用的钩？”
    陆小凤点了点头。
    沈无敌道：“勾魂手就是死在萧秋雨手上的？”
    陆小凤长长叹息，道：“以血还血！”
    沈无敌：“但另外一句话，却显然是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的。”
    陆小凤冷笑道：“青衣楼的消息倒真快，但却看错人了。”
    沈无敌：“看错了人？看错了谁？”
    陆小凤道：“我。”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宁折不弯的牛脾气，你愈是吓唬他，要他不要管一件事，他愈是非管不可的。
    陆小凤就是这种人。
    现在你就算用一百八十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件事他也管定了。
    沈无敌不是，但是他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于是，他们出现在了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

 第112章 旧账

    “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斜倚在一张用长青藤编成的软椅上，看着他。杯中的酒是浅碧色的，他身上雪白的衣裳轻而柔软。
    一阵阵比春风还轻柔的笛声，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却看不见吹笛的人。
    他没有回答。
    沈无敌走近了两步：“你就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沈无敌一眼，然后目光放在了他的剑上。
    “你也用剑？”
    沈无敌一愣，低头看了看：“啊，不是很会用，防身而已。”
    西门吹雪突然站起身来：“那就别用它，不然你不止会让宝剑蒙尘，而且可能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在这里。”
    沈无敌：“？？？死在这里？这里是你的地方啊，你不会保护这里客人的安危吗？”
    西门吹雪对沈无敌再没了兴趣，转身准备离开：“在我看来，你和我过去杀的人没多大区别，唯一就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过坏事。”
    沈无敌：“哇！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啊！我好歹阻止了陆小凤烧你的屋子啊！”
    西门吹雪：“要不是因为陆小凤，你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沈无敌：“你可真是个高冷的人。”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
    沈无敌：“你知不知道大智大通？”
    西门吹雪冷冷道：“听说这世上还没有他们答不出的问题，天下的事他们难道真的全知道？”
    沈无敌：“你不信？”
    西门吹雪：“你相信？”
    沈无敌：“陆小凤问过他们，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你，他们说没有法子，我本来也不信，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倒真的了解你。”
    西门吹雪看着他：“这次他们就错了。”
    沈无敌道：“哦？”
    西门吹雪道：“陆小凤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打动我！”
    沈无敌道：“什么法子？”
    西门吹雪：“只要他把胡子刮干净，随便他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他去。”
    沈无敌：“可惜我并不是陆小凤。”
    西门吹雪也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
    沈无敌：“那么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肯去咯？”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那，如果陆小凤要死了呢？”
    ————————————————————————————
    醉月楼里，陆小凤站起身来，刚刚想走出去，已有人送来了两份帖子：“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下面的署名是“霍天青”。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字写得很端正，墨很浓，所以每个字都是微微凸起来的，眼睛看不见的人，用指尖也可以摸得出。
    花满楼微笑道：“看来这位霍总管倒真是个很周到的人。”
    陆小凤淡淡道：“岂止周到而已！”
    送帖子来的，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伙子，在门外躬身道：“霍总管已吩咐过，两位若是肯赏光，就要小人准备车在这里等着，送两位到珠光宝气阎府去，霍总管已经在恭候两位的大驾。”
    陆小凤道：“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小伙子笑了笑，道：“这里周围八百里以内，无论大大小小的事，霍总管还很少有不知道的。”
    ———————————————————————————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桥栏却是鲜红的。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花满楼静静地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他当然看不见霍天青的模样，但却已从他的声音中判断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地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
    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花满楼并不讨厌这个人，正如霍天青也并不讨厌他。
    另外的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令花满楼觉得很奇怪的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声音里总带着种说不出的谄媚讨好之意。一个像他这种凭本事打出天下来的武林豪杰，本不该有这种态度。
    苏少卿反而是个很洒脱的人，既没有酸腐气，也不会拿肉麻当有趣。霍天青特地介绍他是个饱学的举人，可是听他的声音，年纪却仿佛很轻。
    主人和客人加起来只有五个，这正是花满楼最喜欢的一种请客方式，显见得主人不但殷勤周到，而且很懂得客人的心理。
    可是直到现在，酒菜还没有摆上来，花满楼虽然不着急，却也不免有点奇怪。
    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来，快摆酒！快摆酒！”
    一个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女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花满楼在心里想：“这人本来是大金鹏王的内库总管，莫非竟是个太监？”
    马行空已站起来，赔笑道：“大老板你好！”
    阎铁珊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忽又大笑着，说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点山西腔，好像唯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着道：“俺喝了酒没钱付账，所以连胡子都被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娘儿们一定喜欢你胡子擦她的脸。”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阎铁珊抚掌道：“好，好极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山西的汾酒当然是老的，菜也精致，光是一道活鲤三吃——干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古龙说的这些菜我也想吃！）
    阎铁珊用一双又白又嫩的手，不停地夹菜给陆小凤，道：“这是俺们山西的拿手名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地他奶奶的真吃不着。”
    陆小凤道：“大老板的老家就是山西？”
    阎铁珊笑道：“俺本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土人，这几十年来，只到泰山去过那么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来看去，就只看见了个大鸡蛋黄，什么意思都没有。”
    他一口一个“他奶奶的”，也好像在尽量向别人证明，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粗。
    陆小凤也笑了，他微笑着举杯，忽然道：“却不知严总管又是哪里人？”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陆小凤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他直勾勾地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一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平时他本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陆小凤的话，却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几十年的老疮疤，他致命的伤口又开始在流血。
    陆小凤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慢慢地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账，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阎铁珊紧绷着脸，忽然道：“霍总管。”
    霍天青居然还是声色不动，道：“在。”
    阎铁珊冷冷道：“花公子和陆公子已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门，门外忽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他们还不想走，你也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一人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
    阎铁珊瞪起眼，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如此无礼？”
    “西门吹雪！”

 第113章 杀人的剑，救人的剑

    西门吹雪的人很冷，他的剑也很冷，转眼之间大厅里已经多了七条人命，他们都是为了保护阎铁珊而死。
    苏少卿的脚步还是很稳定，只不过苍白的脸上，已全无血色。
    西门吹雪问道：“你是峨眉的？三英四秀？”
    苏少卿拱了拱手：“在下正是苏少英。”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他，冷冷道：“你用的是什么剑？”
    苏少英也冷笑着：“只要是能杀人的剑，我都能用。”
    西门吹雪道：“很好，地上有剑，你选一柄。”
    地上有两柄剑，剑在血泊中。
    一柄剑窄长锋利，一柄剑宽厚沉重。
    苏少英微微迟疑，足尖轻挑，一柄剑就已凭空弹起，落在他手里。
    峨嵋剑法本以轻灵变化见长，他选的却是较重的一柄。
    这少年竟想凭他年轻人的臂力，用沉猛刚烈的剑法，来克制西门吹雪锋锐犀利的剑路。
    这选择本来是正确的，独孤一鹤门下的弟子，每个人都已被训练出良好的判断力。
    可是这一次他却错了，他根本就不该举起任何一柄剑来。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忽然道：“再过二十年，你剑法或可有成！”
    苏少英道：“哦？”
    西门吹雪道：“所以现在我已不想杀你，再过二十年，你再来找我吧。”
    西门吹雪见猎心喜，显然是不想伤他性命，但是他的言语未免太过狂傲，苏少英少年意气，难免被他激怒。
    陆小凤急忙喊道：“西门吹雪？你怎么来了？沈无敌居然真的请的动你？”
    西门吹雪：“他说你可能会死，所以我就来了。”
    陆小凤笑道：“我的武功你还不了解，我怎么可能会死？”
    西门吹雪：“阎铁珊、独孤一鹤、霍休，这三人若一起上，你必死无疑。”
    陆小凤：“打不过我不会跑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他并不是不相信你。”
    沈无敌突然从西门吹雪身后走出。
    “花满楼被别人擒住这件事，你也不确定真假，你也还是去了。”
    陆小凤把花满楼当做朋友，只要知道花满楼被擒住的消息，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一定会去。西门吹雪的朋友不多，顶多两三个，而陆小凤一直都是。
    苏少英突然大声道：“二十年太长久了，我等不及！”
    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觉得胸中一阵热血上涌，手里的剑连环击出，剑法中竟似带着刀法大开大阖的刚烈之势。
    陆小凤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就是独孤一鹤独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他投入峨嵋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经过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刚烈沉猛，融入峨嵋灵秀清奇的剑法中。
    他这七七四十九式独创的绝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剑，正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这种功夫竟连陆小凤都没有见过。
    西门吹雪的眼睛更亮了，看见一种新奇的武功，他就像是孩子们看见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有种无法形容的兴奋和喜悦。
    他直等苏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一招，他的剑才出手。
    因为他已看出了这种剑法的漏洞，也许只有一点漏洞，但一点漏洞就已足够。
    他的剑光一闪，就将洞穿了苏少英的咽喉。
    “铛！”
    众人想象之中的悲剧并没有出现，一柄绝不该出现的剑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沈无敌居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扔出长剑挡住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保持着之前刺出那一剑的姿势，过了几秒才收回了自己的剑。
    “好剑法，好眼力。”
    西门吹雪的剑招并不是无懈可击，因为他面对的对手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对手。不是无懈可击就意味着有迹可循，有迹可循就意味着沈无敌可以破招。
    西门吹雪：“沈无敌？”
    沈无敌点了点头。
    “你也会用剑？”
    沈无敌：“啊，不是很会用，防身而已。”
    与当日万梅山庄一模一样的回答，这让小心眼的沈无敌感到一阵暗爽。
    西门吹雪看着沈无敌的剑，眼中似乎又出现了光芒：“我很期待与你比剑。”
    沈无敌：“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西门吹雪看了看阎铁珊：“不是时候，下一次我来找你，或者你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沈无敌：“要是陆小凤也同时有事呢？”
    西门吹雪顿了一下，他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沈无敌笑道：“下次我提着陆小凤的头去见你！”
    陆小凤：“？？？”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沈无敌：“那下次咱们试试。”
    西门吹雪转向阎铁珊，沈无敌面向苏少英。
    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此刻面如死灰，似乎连剑都握不住了，沈无敌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把他的手与剑紧紧握在一起。
    “握紧它，二十年之后，再来找西门吹雪。”
    苏少英挤出了一个哭一般的笑容：“二十年之后，他都要老了，我还怎么打败他。”
    沈无敌笑了笑：“西门吹雪只会死，绝不会老。”
    苏少英看着沈无敌：“你，你，前辈，你的剑法可以教我吗？”
    西门吹雪也很有兴趣地转过了头。
    沈无敌摇了摇头：“跟你师傅好好练吧，我的剑法你学不会。”
    西门吹雪扬了扬剑：“年轻人，你要给自己找一个目标，我的剑法是杀人的，你的是什么？”
    他的前半句是对苏少英讲的，后半句却面向沈无敌。
    沈无敌：“如果你的剑是为了杀人，那我的就是为了救人，至少今天是这样。”
    “愚蠢。”
    ————————————————————————
    一阵风从水阁外吹进来，还是带着荷叶的清香，却已吹不散水阁里的血腥气了。
    西门吹雪忽然转身，面对着阎铁珊冷冷道：“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阎铁珊居然笑了，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的！”
    阎铁珊道：“但我却不知道。”
    陆小凤道：“严立本呢？他也不知道？”
    阎铁珊的眼角突又开始跳动，白白胖胖的脸，突然露出种奇特而恐惧的表情来，看来又苍老很多，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严立本早已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陆小凤道：“要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
    阎铁珊道：“是谁？”
    陆小凤道：“大金鹏王。”
    听见了这名字，阎铁珊看来已奇特的脸，竟突然变得更诡异可怖，肥胖的身子突然陀螺般滴溜溜一转，水阁里突然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珠光辉映，几十缕锐风突然暴雨般射了出来，分别击向西门吹雪、花满楼、陆小凤。
    就在这时，珠光中又闪出了一阵剑气。
    剑气森寒，剑风如吹竹，“唰、唰、唰、唰”一阵急响，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落下来，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好快的剑。
    但这时阎铁珊的人竟已不见了。

 第114章 霍天青

    陆小凤也已不见了。
    水阁外的荷塘上，却似有人影闪动，在荷叶上轻轻一点，就飞起。
    有两条人影，但两条人影却似粘在一起的，后面的一个人，就像是前面一人的影子。人影闪动，突又不见，但水阁里却已响起一阵衣袂带风声。
    然后阎铁珊就忽然又出现了。
    陆小凤也出现了，忽然间，他已坐在刚才的位子上，就像是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阎铁珊也站在刚才的地方，身体却已靠在高台上，不停地喘息，就在这片刻间，他仿佛又已衰老了许多。走入这水阁时，他本是个容光焕发的中年人，脸上光滑柔细，连胡子都没有，但现在看来，无论谁都已能看得出他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他脸上的肉松弛，眼皮松松地垂下来，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喘息着，叹着气，黯然道：“我已经老了，老了。”
    陆小凤看着他，也不禁叹息了一声，道：“你的确已老了。”
    阎铁珊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付一个老人？”
    陆小凤道：“因为这老人以前欠了别人的债，无论他多老，都要自己去还的。”
    阎铁珊突又抬起头，大声道：“我欠的债，当然我自己还，但我几时欠过别人什么？
    陆小凤道：“也许你没有欠，但严立本呢？”
    阎铁珊的脸又一阵扭曲，厉声道：“不错，我就是严立本，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的严总管，但自从我到这里之后，我”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扭曲变形的脸，却又突然奇迹般恢复平静。
    然后每个人就会看到一股鲜血从他胸膛上绽开，就像是一朵灿烂的鲜花突然开放。
    等到鲜血飞溅出来后，才能看见他胸膛上露出的一截剑尖。
    他低着头，看着这截发亮的剑尖，仿佛显得很惊讶，很奇怪。
    可是他还没有死，他的胸膛还在起伏着，又仿佛有人在拉动着风箱。
    霍天青的脸色也已铁青，霍然长身，厉声喝问：“是谁下的毒手？”
    “是我！”
    银铃般清悦的声音，燕子般轻巧的身法，一个人忽然从窗外一跃而入，一身黑鲨鱼皮的水靠，紧紧裹着她苗条动人的身材，身上还在滴着水，显然是刚从荷塘里翻到水阁来的。
    阎铁珊勉强张开眼，吃惊地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她已扯下了水靠的头巾，一头乌云般的柔发披散在双肩，衬得她的脸更苍白美丽。
    可是她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狠狠地瞪着阎铁珊，厉声道：“我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就是要来找你算一算那些旧债的人。”
    阎铁珊吃惊地看着她，眼珠忽然凸出，身子一阵抽搐，就永远不能动了，但那双已凸出眼皮外的眼睛里，却还带着种奇特而诡异的表情，也不知是惊讶，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还是没有倒下去，因为剑还在他胸膛里。
    剑是冷的，血也冷了。
    丹凤公主终于慢慢地转过身，脸上的仇恨和怨毒，都已变成一种淡淡的悲哀。
    沈无敌问道：“你真的能体会到复仇的快感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招呼陆小凤，却突然听见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也用剑？”
    丹凤公主怔了怔，终于点点头。
    西门吹雪道：“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
    丹凤公主显然很吃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剑不是用来在背后杀人的，若在背后伤人，就不配用剑！”
    他突然挥手，“叭”的一响，他的剑尖击中了阎铁珊胸膛上的剑尖。
    阎铁珊倒了下去，他胸膛上的剑已被击落，落在水阁外。
    西门吹雪的人也已到了水阁外，他提起那柄还带着血的剑，随手一抖，剑就突然断成了五六截，一截截落在地上。又有风吹过，夜雾刚从荷塘上升起，他的人已忽然消失在雾里。
    ————————————————————————————
    之后，霍天青突然出现，与陆小凤说了些话，两人似乎还有些争吵，之后霍天青独自离开了。丹凤公主也已消失不见。
    陆小凤拖着沈无敌一路乱跑，随便找了家酒馆钻了进去。
    陆小凤要来了七八坛好酒，咕噜咕噜地灌进肚子里。
    沈无敌抓着手里的鸡腿：“你们刚才，啊呜，说了些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不该让霍天青邀请阎铁珊的。”
    沈无敌皱了皱眉，随后明白了。
    霍天青作为东道主，邀请阎铁珊做客，但是对方居然死在了自己的地方，而凶手也在自己面前，怎么也要算一算账。
    沈无敌：“他要和你决斗？”
    陆小凤点了点头：“就在日出的时候”
    他说完了话，气氛尴尬起来，陆小凤突然笑道：“不管怎么样，我至少还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一顿。”
    沈无敌：“你应该睡一觉的。”
    陆小凤：“若有霍天青那么样一个人约你日出决斗，你睡不睡得着？”
    沈无敌：“我是头猪，吃得香睡得香，蒙汗药都能拌饭的那种。”
    陆小凤笑了，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老实话还是在说谎。”
    沈无敌：“你认识他有多久了？”
    陆小凤道：“快四年了，四年前阎铁珊到泰山去观日出，他也跟着去的，那天我恰巧约好了个小偷，在泰山绝顶上比赛翻跟斗。”
    沈无敌：“小偷？什么小偷会和你比翻跟斗？就是你提到的那个什么，司，司，姓司的那个？”
    陆小凤：“司空，司空是个复姓，司空摘星，偷王之王，你这个文盲。”
    沈无敌尴尬地笑了笑：“嗨，我哪会不知道这个，活跃一下气氛。”
    沈无敌又问道：“那，他年纪轻轻，你为什么也怕他？”
    陆小凤：“他年纪虽轻，辈分却很高。”
    沈无敌：“说说看？”
    陆小凤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松云鹤、商山二老’？”
    沈无敌实话实说：“没有。”
    陆小凤叹了口气：“商山二老久已被尊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就算是聋子，也该听过的。据说他就是商山二老的小师弟。”
    沈无敌动容道：“啊！那他们的师傅身子一定很不错！我上次看到个一百岁左右的老头，一天到晚装大尾巴狼。”
    沈无敌一拍桌子：“卧槽！我好像还有东西忘记给他了！”
    然后假惺惺地惋惜道：“唉，算了，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吧，哎嘿嘿嘿嘿嘿。”
    陆小凤：“你尾巴要飞上天了。”
    沈无敌装模作样地整了整不存在的尾巴，然后塞进了裤子里。
    沈无敌又问道：“然后呢？他武功怎么样？”
    陆小凤试探道：“山西雁，你”
    他看着沈无敌拨浪鼓一般的头：“唉，山西雁的轻功、掌法，号称关中双绝，却不知霍天青比他如何。”
    陆小凤又道：“可是看他之前带着阎铁珊那么重的人，还能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轻功，就凭这一手，天下就已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沈无敌：“你呢？”
    陆小凤没有回答这句话，他从来也不愿回答这种话。
    事实上，除了他自己外，世上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如何。

 第115章 峨眉四秀

    朝朝有日出，今日之约，又何妨改为明日之明日。
    人不负我，我又怎能负人？
    金鹏旧债，随时可清，公主再来时，即弟远游日也，盛极一时之珠光宝气，已成为明日之黄花，是以照耀千古者，唯义气两字而已。
    天青再拜。
    ——————————————————————————————
    然而事情依然解决了，非常完美，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亡或者受伤。
    因为陆小凤认怂了。
    他之所以认怂，是因为有另外八个人想要以命换命，死在霍天青之前。
    如果没有经历过光明顶以及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沈无敌或许会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但此时他内心十分平静，甚至还在想着之前的鸡腿。
    不过这些事情有点冗长，我们稍后慢慢道来。
    沈无敌突然觉得此刻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陆小凤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回客栈了。
    陆小凤则躺在一大盆热水里，闭上了眼睛，能找到地方洗个热水澡，的确是件很愉快的事。
    他觉得自己运气总算不错，旁边炉子上的大铜壶里，水也快沸了，屋子里充满了水的热气，令人觉得安全而舒服。
    只不过他总觉得这件事做得并不满意，其中好像总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却又偏偏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阎铁珊临死前已承认了昔年的过错，霍天青已答应结清这笔旧账。
    大金鹏王托他做的事，他总算已完成了三分之一，而且进行得很顺利。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雨早已停了，屋檐下偶尔响起滴水的声音，晚风新鲜而干净。
    陆小凤叹了口气，绝不再胡思乱想，尽力做一个知足的人。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没有听错，门的确被人推开了。但他却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竟是四个女人。
    四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不但人美，风姿也美，一身窄窄的衣服，衬得她们苗条的身子更婀娜动人。
    陆小凤最喜欢细腰长腿的女人，她们的腰恰巧都很细，腿都很长。
    她们微笑着，大大方方地推门走了进来，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屋子里有个赤裸裸的男人坐在澡盆里似的。
    可是她们四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睛，却又偏偏都盯在陆小凤脸上。
    陆小凤并不是个害羞的人，但现在他却觉得脸上正在发烧，用不着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已红了。
    忽然有人笑道：“听说陆小凤有四条眉毛的，我怎么只看见两条？”
    另外一个人笑道：“你还看见两条，我却连一条都看不见。”
    第一个先说话的人，身材最高，细细长长的一双凤眼，即使在笑的时候，仿佛也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无论谁都看得出，她绝不是那种替男人倒洗澡水的女人。
    但她却走过去，提起了炉子上的水壶，微笑着道：“水好像已凉了，我再替你加一点热的。”
    陆小凤看着水壶里的热气，虽然有点吃惊，但若叫他赤裸裸地在四个女人面前站起来，他还真没有这种勇气。
    不过这一大壶烧得滚开的热水，若是倒在身上，那滋味当然更不好受。
    陆小凤正不知是该站起来的好，还是坐着不动的好，忽然发现自己就算想动，也没法子动了。
    一个始终不说话，看来最文静的女孩子，已忽然从袖中抽出了柄一尺多长，精光四射的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身长凤眼的少女已慢慢地将壶中开水倒在他洗澡的木盆里，淡淡说道：“我看你最好还是安分些，我四妹看来虽温柔文静，可是杀人从来也不眨眼的，这壶水刚烧沸，若是烫在身上，你不死也得掉层皮。”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往盆里倒水。盆里的水本来就很热，现在简直已烫得叫人受不了。
    陆小凤头上已冒出了汗，铜壶里的开水却只不过倒出了四分之一。这一壶水若是全倒完，坐在盆里的人恐怕至少也得掉层皮。
    陆小凤忽然笑了——他居然笑了。
    倒水的少女用一双媚而有威的凤眼瞪着他，冷冷道：“你好像还很开心？”
    陆小凤看来的确很开心，微笑着道：“我只不过觉得很好笑。”
    “好笑？有什么好笑的？”这少女倒得更快了。
    陆小凤却还是微笑着，道：“以后我若告诉别人，我洗澡的时候，峨嵋四秀在旁边替我添水，若有一个人相信，那才是怪事。”
    他已经猜出了她们的来历。
    长身凤目的少女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点眼力，不错，我就是马秀真。”
    陆小凤道：“杀人不眨眼的这位，莫非就是石秀雪？”
    石秀雪笑得更温柔，柔声道：“可是我杀你的时候，一定会眨眨眼的。”
    马秀真道：“所以我们并不想杀你，只不过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若是答得快，我这壶水就不会再往盆里倒，否则若是等到这壶水全都倒光。”
    石秀雪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时你这个人只怕就要变成熟的了。”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好像已经快熟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快问？”
    马秀真道：“好，我问你，我师兄苏少英在哪儿？”
    陆小凤疑惑道：“苏少英？他没有回峨眉？”
    马秀真继续说道：“当日他与你们分开，便下落不明。”
    陆小凤苦笑道：“这，他这么大个人，腿也好好的，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了？”
    马秀真道：“西门吹雪的人呢？会不会是我师兄后来又去找他了！”
    陆小凤道：“我也正想找他，你们若是看见他，不妨告诉我一声。”
    马秀真道：“你真的不知道？”
    陆小凤道：“我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骗女人，现在我还很清醒。”
    马秀真咬了咬牙，忽然又将壶里的开水倒下去不少，冷冷地说道：“你在我面前说话，最好老实些。”
    陆小凤苦笑道：“现在我怎么能不老实？”
    他还是不老实了，当日在场的除了西门吹雪和自己之外，其实还有沈无敌。
    马秀真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真是金鹏王朝的公主？”
    陆小凤道：“的确不假。”
    马秀真道：“大金鹏王还活着？”
    陆小凤道：“还活着。”
    马秀真道：“是他要你来找阎铁珊的？”
    陆小凤道：“是。”
    马秀真道：“他还要你找什么人？”
    陆小凤道：“还要我找上官木和平独鹤。”
    马秀真皱眉道：“这两人是谁？我怎么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听见过？”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没有听见过的名字，只怕最少也有几千万个。”
    马秀真瞪着他。
    陆小凤又叹道：“我没穿衣服，你这么瞪着我，我会脸红的。”
    他的脸没有红，马秀真的脸倒已红了。她忽然转过身，将手里的铜壶放到炉子上，整了整衣衫，向陆小凤敛衽为礼。
    石秀雪的剑也放了下去。
    四个衣裳整齐的年轻美女，忽然同时向一个坐在澡盆的赤裸男人躬身行礼，你若见过这种事，一定连做梦都想不到那是什么样子。
    陆小凤似已怔住，他也想不到这四个强横霸道的女孩子，怎么忽然变得前倨后恭了。
    马秀真躬身道：“峨嵋弟子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雪，奉家师之命，特来请陆公子明日午间便餐相聚，不知陆公子是否肯赏光？”
    陆小凤怔了半天，才苦笑道：“我倒是想赏光的，只可惜我就算长着翅膀，明天中午也飞不到峨嵋山的玄真观去。”
    马秀真咧嘴一笑，道：“家师也不在峨嵋，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在珠光宝气阁恭候公子的大驾。”
    陆小凤又怔了怔，道：“他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马秀真道：“今天刚到。”
    石秀雪嫣然道：“我们若是没有到过珠光宝气阁，又怎么会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陆小凤又笑了，当然还是苦笑，他知道沈无敌的事情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但奇怪的是她们居然没有深究，或许已经去找过了？
    马秀真道：“若是陆公子肯赏光，我们也不敢再打扰，就此告辞了。”
    陆小凤道：“你们已没有别的话问我？”
    马秀真微笑着摇了摇头，态度温柔而有礼，好像已完全忘记了刚才还要把人煮熟的事。
    叶秀珠倒是个老实人，忍不住笑道：“我们久闻陆公子的大名，所以只好趁你洗澡的时候，才敢来找你。”
    陆小凤苦笑道：“其实你们随便什么时候来，随便要问我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
    石秀雪眨着眼道：“陆公子真的不生气？”
    陆小凤道：“我怎么会生气？我简直开心得要命。”
    石秀雪也怔了怔，道：“我们这样子对你，你还开心？”
    陆小凤笑了笑——这次是真的笑了，微笑着说道：“非但开心，而且还要感激你们给了我个好机会。”
    石秀雪忍不住诧道：“什么机会？”
    他们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他洗澡的时候，你们能闯进来，你们洗澡的时候，他若闯进去了，你们当然也不会生气，这种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的，他怎么能不高兴？”
    峨嵋四秀浑身一震，她们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个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沈无敌，别吓她们了，她们就是群孩子。”
    沈无敌越过了那四人：“看来你下次洗澡的时候，最少也得穿条裤子。”
    陆小凤：“你有病吧！穿了裤子我怎么洗澡！”
    沈无敌：“峨眉四兽，受，呸，峨眉四秀？我就是沈无敌，听说你们要找我？”

 第116章 鲜花满楼

    沈无敌：“帮你们省下时间了，你们不用在我洗澡的时候找我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峨眉四秀互相看了看，马秀真上前一步行了个礼。
    “沈公子，家师也邀请了你去做客。”
    沈无敌看了看陆小凤：“你去吗？”
    陆小凤耸了耸肩膀，沈无敌点了点头：“好的，我一定会去，不过你们师傅到底想见我做什么？”
    马秀真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沈公子，你知道我们师兄去哪儿了吗？”
    沈无敌：“你们师兄？那个，那个苏少英？”
    “对，就是他。”
    沈无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之前他被西门吹雪打败之后，求我教他剑法，但是你们是有师傅的，我也不好插手，所以我就给了他一本剑谱。”
    陆小凤疑惑道：“剑谱？说起来我还从来没看过你用剑？哦不对，珠光宝气阁见过一次。”
    沈无敌扬了扬腰间的剑：“你真当我这倚天剑是摆设啊？”
    他又转向马秀真：“对了，你们对这把倚天剑有什么印象吗？”
    马秀真低头看了看沈无敌递来的长剑，又看了看身后的同门，摇了摇头：“没见过。”
    沈无敌“啊”了一声：“这样啊。”
    马秀真又问道：“那后来呢？给了剑谱之后呢？”
    “额，他应该找个附近的什么地方在练吧，你们找找看呢，估计就在珠光宝气阁不远，安静点的而且面积还不小的地方。”
    马秀真若有所思，拱手便准备离开。
    陆小凤突然问道：“什么样的剑法能让苏少英这么废寝忘食？”
    峨眉四秀也盯着沈无敌。
    沈无敌害羞地摸了摸脑袋：“也没有多厉害啦，也就是以快打快的一些功夫，和我那天挡住西门吹雪的那一招有些类似。”
    马秀真一脸骄傲：“就算是西门吹雪的剑法，也不一定比我师傅的剑招精妙。”
    “那我倒是想领教领教独孤一鹤的剑法。”
    ——————————————————————————
    陆小凤洗澡的房间外面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棵白果树。
    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挂在树梢，木叶的浓荫挡住了月色，树下的阴影中，竟有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背后却斜背着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峨嵋四秀一冲出来，就看见了这个人，一看见这个人，就不由自主觉得有阵寒气从心里一直冷到指尖。
    马秀真失声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她们，慢慢地点了点头。
    马秀真问道：“就是你打败了我们师兄？”
    西门吹雪道：“你们想打回去？”
    马秀真冷笑道：“我们正在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这里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可怕，冷冷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却不该练剑的，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石秀雪大怒道：“放屁！”
    西门吹雪沉下了脸，道：“拔你们的剑，一起过来。”
    石秀雪厉声道：“用不着一起过去，我一个人就足够杀了你。”
    她看来最温柔文静，其实火气比谁都大，脾气比谁都坏。
    她用的是一双短剑，也还是唐时的名剑客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厉喝声中，她的剑已在手，剑光闪动，如神龙在天，闪电下击，连人带剑，一起向西门吹雪扑了过去。
    突听一人轻喝：“等一等。”三个字刚说完，人已突然出现。
    石秀雪双剑刚刚刺出，就发现两柄剑都已不能动了——两柄剑的剑锋，竟已都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用两根手指捏住。
    她竟未看出这人是怎么出手的，她用力拔剑，剑锋却似已在这人的手上生了根。但这个人神情还是很从容，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石秀雪脸却已气红了，冷笑道：“灵犀指！想不到西门吹雪居然还有帮手。”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以为他是我的帮手？”
    石秀雪道：“难道他不是？”
    西门吹雪冷冷地一笑，突然出手，只见剑光一闪，如惊虹掣电，突然又消失不见。
    西门吹雪已转过身，剑已在鞘，冷冷道：“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如此树。”
    石秀雪正想问他，这株树又怎么了，她还没开口，忽然发现树已凭空倒了下来。
    刚才那剑光一闪，竟已将这株一人合抱的大树，一剑削成了两段。
    树倒下来时，西门吹雪的人已不见。
    石秀雪的脸色也变了，世上竟有这样的剑法？这样的轻功？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着这株树已将倒在对面的人身上，这人忽然回身，伸出双手轻轻一托，一推，这株树就慢慢地倒在地上，这人的神情却还是很平静，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温柔平和的微笑，缓缓道：“我不是他的帮手，我从不帮任何人杀人的。”
    石秀雪苍白的脸又红了，她现在当然也已懂得这个人的意思，也已知道西门吹雪说的话并不假。她的脾气虽然坏，却也绝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她终于垂下了头，鼓足了勇气，说道：“谢谢你，你贵姓？”
    沈无敌跟了出来：“他就是花满楼，鲜花满楼的花满楼。”
    石秀雪道：“我，我叫石秀雪，最高的那个人是我大师姐马秀真。”
    花满楼道：“是不是刚才说过话的那位？”
    石秀雪道：“是的。”
    花满楼笑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容易分辨，我下次一定还能认得出她。”
    石秀雪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一定要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才能认得出她？”
    花满楼点点头。
    石秀雪道：“为什么呢？”
    花满楼道：“因为我是个瞎子。”
    石秀雪一愣，这个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就能将她剑锋夹住的人，竟是个瞎子。她实在不能相信。
    月光照在花满楼脸上，他的笑容看来还是那么温和、那么平静，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是个对生命充满了热爱的人，绝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嫉妒别人比他幸运。
    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完美，老天就非要捉弄他，弄瞎了他的眼睛。
    因为他对他自己所有的已经满足，因为他一直都在享受着这美好的人生。
    石秀雪痴痴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无法描叙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同情，是怜悯，还是爱慕，崇敬。
    她只知道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感情。

 第117章 花·剑·神

    花满楼微笑着，道：“你的师姐们都在等你，你是不是已该走了？”
    石秀雪垂着头，忽然道：“我们以后再见面时，你还认不认得我？”
    花满楼道：“我当然能听出你的声音。”
    石秀雪道：“可是，可是假如我那时已变成了哑巴呢？”
    花满楼也怔住了。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句话，他从来也没有想到有人会问他这句话。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发觉她已走到他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柔声道：“你摸摸我的脸，以后我就算不能说话了，你只要摸摸我的脸，也会认出我来的，是不是？”
    花满楼无言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已触及了她光滑如丝缎的面颊。
    他心里忽然也涌起了一种无法描叙的感情。
    马秀真远远地看着他们，仿佛想走过来拉她的师妹，可是忽然又忍住。
    她回过头，孙秀青、叶秀珠也在看着他们，眼睛里带着种奇特的笑意，似已看得痴了。
    石秀雪这么样做，她们并不奇怪，因为她们一向知道她们这小师妹是个敢爱，也敢恨的女孩子。她们心里是不是也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有勇气？
    要爱，也得要有勇气。
    没有青梅竹马，没有海枯石烂，只有一见钟情。
    ————————————————————————————
    陆小凤倚在门口，看着花满楼，嘴角也带着微笑。
    石秀雪已走了，她们全都走了。
    四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在一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阵风，走的时候也像是一阵风。谁也没法子捉摸到她们什么时候会来，更没法子捉摸到她们什么时候会走。
    花满楼却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也有些痴了。
    风在轻轻地吹，月光淡淡地照下来，他在微笑着，看来平静而幸福。
    陆小凤忽然道：“我敢打赌。”
    花满楼道：“赌什么？”
    陆小凤道：“我赌你最少三天不想洗手！”
    沈无敌：“我赌五天！”
    花满楼叹了口气：“我不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要把别人想得跟你自己一样。”
    陆小凤：“我怎么样？”
    花满楼板着脸：“你不是个君子，完全不是！”
    陆小凤笑了道：“我这人最可爱的地方，就因为我从来也不板起脸来，装成君子的样子。”
    花满楼没有笑，他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小凤忽然又道：“我看你最近还是小心点的好！”
    花满楼道：“小心？小心什么？”
    陆小凤道：“最近你好像交了桃花运，男人若是交上桃花运，麻烦就跟着来了。”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道：“还有件事我也不懂。”
    陆小凤道：“哦？”
    花满楼道：“你为什么总是能看见别人的麻烦，却看不见自己的呢？”
    陆小凤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道：“因为我是个混蛋。”
    花满楼笑道：“一个人若能知道他自己是个混蛋，总算还有点希望。”
    沈无敌：“不！别人或许有，他没有了。”
    他又东张西望：“西门吹雪呢？”
    陆小凤也看了看：“对啊，他人呢？”
    花满楼：“他已经走了。”
    他向来不喜欢西门吹雪，如果不是因为陆小凤，他绝不会接近西门吹雪，因此当西门吹雪离开的时候，他也长舒了一口气。
    沈无敌：“啧，其实我偷偷把苏少英藏在他那儿了，他怎么就跑了。”
    陆小凤惊讶道：“苏少英居然真的在你那儿？”
    沈无敌：“嘘！别说这么大声，那天你们走了之后苏少英求了我好久，后来我就直接带他去找了西门吹雪。”
    陆小凤仿佛生吞了两个鸡蛋：“西，西门吹雪？他收他当徒弟了？”
    沈无敌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你和西门吹雪打了多久交道了？”
    陆小凤瓣了瓣手指：“嗯，好久好久了。”
    “那你觉得西门吹雪像是会收徒弟的人吗？”
    陆小凤摇了摇头。
    “那你他妈还问！”
    沈无敌又接道：“但是西门吹雪是个很寂寞的人。”
    陆小凤点了点头：“对，他很寂寞，像他这种高手都很寂寞。”
    沈无敌叹了口气：“我觉得他需要一个女人。”
    陆小凤试探道：“苏少英其实是个女人？”
    沈无敌摇了摇头。
    “那你他妈说个屁啊！”
    沈无敌：“唉，像他这种高手，其实更需要一个对手。”
    陆小凤点了点头：“是的，这点说的不错，他确实需要一个对手。”
    “那么谁来当他的对手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小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世上能当西门吹雪的人，必然是武功绝顶的人，比如叶孤城、武当木道人等等，不过这些人都是武林泰斗，而如果不是生死相搏，绝不可能让西门吹雪尽兴。
    因此他要自己培养一个对手，一个可以让他尽兴的对手，这个人必然是要有登峰造极的武功，也必然是要有绝大的动力，甚至最好是血海深仇。
    苏少英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培养对象。
    天资聪颖，视西门吹雪为大敌，这都让西门吹雪很满意。
    ———————————————————————————
    沈无敌：“苏少英，我教你的剑法你记住了吗？”
    苏少英点了点头：“以快打快，我已经基本记住了，只是”
    沈无敌看了看边上：“你看那边。”
    西门吹雪抱着剑，倚着栏杆看着面前的花。
    苏少英握紧了手里的剑，咬牙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的剑太慢了。”
    沈无敌突然笑了一下：“你看！”
    他眼神一凛，长剑出鞘。
    ————————————————————————————
    “你打赢了西门吹雪？”
    “现在是晚上吗？”
    “不是。”
    “那你做什么梦？剑神是我能打败的吗？”

 第118章 独孤一鹤

    花满楼：“那为什么峨眉的苏少英，会出现在珠光宝气阁？”
    陆小凤：“独孤一鹤当然也就是平独鹤，所以他才会到珠光宝气阁去，才会要他的弟子来找我的。”
    花满楼：“他来的时候，想必还不知道阎铁珊这里已出了事。”
    陆小凤：“他可能早已跟阎铁珊约好了，要见面商量一件事？”
    花满楼：“很可能。”
    陆小凤：“他们要商量的，莫非就是为了要对付大金鹏王？”
    花满楼：“也很可能。”
    陆小凤：“他叫峨嵋四秀来找我，问了我那些话，已无异承认他跟金鹏王朝有关。”
    花满楼：“所以你认为他本不该这么样做的。”
    陆小凤道：“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平独鹤，他本不必承认的，除非……”
    花满楼道：“除非他已有法子能让你不要管这件闲事？”
    陆小凤慢慢地点了点头。
    花满楼道：“最好的法子只有一种。”
    陆小凤道：“不错，只有一种，一个人若死了，就再也没法子管别人的闲事了。”
    沈无敌：“？？？”
    花满楼道：“你认为他已在那里布好了陷阱，等着你跳下去？”
    陆小凤苦笑道：“他用不着再布置什么陷阱，他那‘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很可能就已足够让我没法子再管闲事了。”
    沈无敌：“等一下等一下。”
    陆小凤：“怎么了？”
    沈无敌：“就有没有可能，是独孤一鹤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地位和名声，而愿意放弃金鹏王朝的财富，并且愿意直面过去？”
    独孤一鹤他由金鹏王朝投入峨嵋派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后又经过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大开大阖、刚烈沉猛，溶入峨眉灵秀清奇的剑法中，终于创出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绝招，可以用刀，也可以用剑，乃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木道人的剑法是玄门三大剑法之一的两仪神剑，内功是武当派正宗灵玉心法，他与修炼达摩神经的少林大悲禅师内力都已经达到化境。
    但就是大悲禅师和木道人如此高手，也不过和独孤一鹤伯仲之间而已。
    独孤一鹤已经是当世绝顶的寥寥数人之一，他完全有可能想要和过去割裂开来。
    花满楼道：“据说当今七大剑派的掌门人中，就数他的武功最可怕，因为他除了将峨嵋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之外，他自己本身还有几种很邪门、很霸道的功夫，至今还没有看见他施展过。”
    陆小凤摇了摇头：“不对，他或许愿意将财物归还，但是他绝不愿意赔罪。”
    沈无敌：“为什，哦，我懂你意思了。”
    独孤一鹤成名已久，如此承认自己是一个叛逃国家没有担当的人，那无异于告诉周围所有人自己就是个卑鄙小人，那他还有什么可以立足的根本？
    沈无敌又说道：“那，他不是可以先还钱，然后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哦，真麻烦。”
    独孤一鹤带来了很多的物资与金钱，但估计绝大部分都在霍休那里，而峨眉派能够维持以及崛起，这些运转的资金货物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陆小凤忽然跳起来：“走，我们现在就走。”
    花满楼：“到哪里去？”
    陆小凤：“当然是珠光宝气阁。”
    花满楼：“你和独孤一鹤的约会在明天中午，我们何必现在就去？”
    沈无敌：“约会？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陆小凤：“早点去总比去迟了好。”
    花满楼：“你是在担心上官丹凤？”
    陆小凤：“以独孤一鹤的身份，想必还不会对一个女孩子怎么样。”
    花满楼：“那么你是在担心谁？”
    陆小凤：“西门吹雪。”
    花满楼动容道：“不错，他既然知道独孤一鹤在珠光宝气阁，现在想必已到了那里。”
    陆小凤：“我只担心他对付不了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
    他接着又说：“以他的剑法，本不必要别人担心，可是他太自负，自负就难免大意，大意就可能犯出致命的错误。”
    花满楼叹道：“我并不喜欢这个人，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有值得自负的地方。”
    陆小凤道：“他只看苏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一招，就以为已能击破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却未想到苏少英并不是独孤一鹤。”
    花满楼道：“独孤一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沉吟着，缓缓道：“有种人我虽然不愿跟他交朋友，却更不愿跟他结下冤仇。”
    花满楼道：“独孤一鹤就是这种人？”
    陆小凤点了点头，叹息着道：“无论谁若知道有他这么样一个敌人，晚上都睡不着觉的，所以我们不如现在就走。”
    花满楼忽然笑了笑，道：“我想他现在也一定没有睡着。”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无论谁知道有你这么样一个敌人，晚上也一样睡不着的。”
    ——————————————————————————————
    风吹白幔，灵桌上的烛光闪动，突然熄灭。
    独孤一鹤扶着剑柄，面对着一片黑暗，忽然觉得很疲倦，他毕竟已是个老人。
    拔起剑，剑入鞘，他慢慢地走出去，黑暗中竟似有双发亮的眼睛在冷冷地看着他。
    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院子里的白杨树下，一身白衣如雪。
    独孤一鹤的手又握上剑柄，厉声道：“什么人？”
    这人不回答，却反问道：“平独鹤？”
    独孤一鹤的脸突然抽紧。白衣人已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脸上完全没有表情，背后斜背着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独孤一鹤问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是的。”
    独孤一鹤厉声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没有！”
    独孤一鹤：“那他在哪儿？”
    西门吹雪：“杀了我，你就会知道。”
    独孤一鹤：“为什么？”
    西门吹雪冷冷：“因为你如果是平独鹤，我就要杀你！”
    独孤一鹤突然狂笑：“平独鹤不可杀，可杀的是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哦？”
    独孤一鹤：“你若杀了独孤一鹤，必将天下扬名！”
    西门吹雪冷笑：“很好。”
    独孤一鹤：“很好？”
    西门吹雪：“无论你是独鹤也好，是一鹤也好，我都要杀你。”
    独孤一鹤也冷笑，道：“很好！”
    西门吹雪道：“很好？”
    独孤一鹤道：“无论你要杀的是独鹤也好，是一鹤也好，都已不妨拔剑。”
    西门吹雪道：“很好，好极了。”
    （nmd，古龙是真的能水，我也想一行一行给我算钱！）
    独孤一鹤手握着剑柄，只觉得自己的手比剑柄还冷，不但手冷，他的心也是冷的。
    显赫的声名、崇高的地位，现在他就算肯牺牲一切，也挽不回他刚才所失去的力量了。
    他看着西门吹雪时，心里却在想着别人，他忽然觉得很后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后悔，可能也正是最后一次。
    他忽然想见陆小凤，可是他也知道陆小凤现在是绝不会来的。
    他只有拔剑！现在他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突然间，黑暗中又有剑气冲霄。风更冷，西门吹雪自己的血流出来时，也同样会被吹干。

 第119章 借刀杀人

    陆小凤毕竟是陆小凤，独孤一鹤觉得他现在绝不会来，但是他毕竟还是来了。
    他的食指与中指紧紧地夹住了西门吹雪的剑，似乎如同钢铁铸成一般，没有丝毫动摇。
    独孤一鹤惊呼道：“陆小凤！你怎么会在这儿！”
    西门吹雪冷哼道：“陆小凤，你又打断了我。”
    他缓缓收回长剑：“要是再有下次，我就真的来杀你。”
    说罢，他转身就想要离开，却被沈无敌挡住了去路。
    他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丝光芒：“你要拦我？”
    沈无敌连忙把手从剑上移开：“啊不不不，不是不是，你走你走。”
    陆小凤转向了独孤一鹤：“你就算打不过西门吹雪，也不应该打成这样啊！”
    独孤一鹤冷哼一声，缓了一口气：“陆小凤，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陆小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果然，你内力不对，为什么？”
    独孤一鹤愤愤道：“因为霍天青！”
    ——————————————————————————————
    独孤一鹤没有睡着。
    夜已很深，四月的春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
    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可是他的手却已握住了剑柄。
    他的剑比平常的剑要粗大些，剑身也特别长，特别宽，黄铜的剑锷，擦得很亮，但鞘却已很陈旧，上面嵌着个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门人佩剑的标志。
    一个人慢慢地从后面走过来，站在他身旁，他虽然没有转头去看，已知道这人是霍天青。霍天青的神情也很悲伤，很沉重，黑色的紧身衣外，还穿着件黄麻孝服，显示出他和死者的关系不比寻常。
    独孤一鹤以前并没有见过这强傲的年轻人，以前他根本没有到这里来过。
    霍天青站在他身旁，已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道长还没有睡？”
    独孤一鹤没有回答，因为这本是句不必要回答的话，他既然站在这里，当然还没有睡。
    霍天青却又问道：“道长以前是不是从未到这里来过？”
    独孤一鹤道：“是。”
    霍天青道：“所以连我都不知道阎大老板和道长竟是这么好的朋友！”
    独孤一鹤沉着脸，冷冷道：“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霍天青淡淡道：“道长是武林前辈，知道的事当然比我多。”
    独孤一鹤道：“哼！”
    霍天青扭过头，目光刀锋般盯着他的脸，缓缓道：“那么道长想必已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了！”
    独孤一鹤脸色似已有些变了，忽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霍天青却已经叱道：“站住！”
    独孤一鹤一脚刚跺下，地上的方砖立刻碎裂，手掌上青筋一根根凸起，只见他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转回身，眼睛里精光暴射，瞪着霍天青，一字字道：“你叫我站住？”
    霍天青也已沉下了脸，冷冷道：“不错，我叫你站住！”
    独孤一鹤厉声道：“你还不配！”
    霍天青冷笑道：“我不配？若论年纪，我虽不如你，但论身份，霍天青并不在独孤一鹤之下。”
    独孤一鹤怒道：“你有什么身份？”
    霍天青道：“我也知道你不认得我，但是这一招，你总该认得。”
    他本来和独孤一鹤面对面站着，此刻突然向右一拧腰，双臂微张，左手两指虚捏成凤啄，急点独孤一鹤颈后的天突。
    独孤一鹤右掌斜起，划向他腕脉。
    谁知他脚步轻轻一滑，忽然滑出了四尺，人已到了独孤一鹤右肩后，招式虽然还是同样一招凤凰展翅，但出手的方向部位却已忽然完全改变，竟以右手的凤啄，点向独孤一鹤颈后的血管。
    这一着变化看来虽简单，其中的巧妙，却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独孤一鹤失声道：“凤双飞！”喝声中，突然向左拧身，回首望月，以左掌迎向霍天青的凤啄。
    霍天青吐气开声，掌心向外一翻。
    只听“噗”的一声，两只手掌已接在一起，两个人突然全都不动了。
    霍天青本已吐气开声，此刻缓缓道：“不错，这一着正是凤双飞，昔年天禽老人独上峨嵋，和令师胡道人金顶斗掌，施出了这一着凤双飞，你当然想必也在旁看着。”
    独孤一鹤道：“不错。”
    他只说了两个字，脸色似已有些发青。
    高手过招，到了以内力相拼时，本就不能开口说话的。但天禽老人绝世惊才，却偏偏练成了一种可以开口说话的内功，说话时非但于内力无损，反而将丹田中一口浊气乘机排出。
    霍天青的内功正是天禽老人的真传，此刻正想用这一点来压倒独孤一鹤。
    他接着又道：“一般武功高手，接这一招时，大多向右拧身，以右掌接招，但胡道人究竟不愧为一代大师，竟反其道而行，以左掌接招，你可知道其中的分别何在？”
    独孤一鹤说道：“以右掌接招，虽然较快，但自身的变化已穷，以左掌接招，掌势方出，余力未尽，仍可随意变化”
    他本不愿开口的，却又不能示弱，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呼吸急促，竟已说不下去。
    霍天青道：“不错，正因如此，所以天禽老人也就只能用这种硬拼内力的招式，将他的后着变化逼住。”
    独孤一鹤仿佛不愿他再说下去，突然喝道：“这件事你怎会知道的？”
    霍天青道：“只因天禽老人正是先父。”
    独孤一鹤的脸色变了。
    霍天青淡淡道：“胡道人与先父平辈论交，你想必也该知道的。”
    独孤一鹤脸上阵青阵白，非但不能再说话，实在也无话可说。
    天禽老人辈分之尊，一时无人可及，他和胡道人平辈论交，实在已给了胡道人很大的面子。
    独孤一鹤虽然高傲刚烈，却也不能乱了武林中的辈分。
    独孤一鹤满头大汗涔涔而落，脚下的方砖，一块块碎裂，右脚突然踢起，右手已握住了剑柄。
    但就在这一瞬间，霍天青掌上的力量突然消失，竟借着他的掌力，轻飘飘地飞了出去。独孤一鹤骤然失去了重心，似将跌倒，突见剑光一闪，接着“叮”的一响，火星四溅，他手里一柄长剑已钉入地下。
    再看霍天青的人竟已不见了。

 第120章 艺术就是爆炸

    酒是用青花瓷坛装着的，倒出来时，无色无味，几乎和白水差不多，可是用新酒一兑，芬芳香醇的酒味，就立刻充满了这间小而精致的屋子。
    陆小凤慢慢地啜了一口，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女儿红。”
    霍天青道：“你很识货。”
    陆小凤笑道：“所以下次你若还有这么好的酒，还是该请我来喝，我至少不会糟蹋你的好酒。”
    霍天青笑了笑，道：“我也并不是时常都有这种好酒的。”
    陆小凤道：“哦？”
    霍天青道：“这酒还是我上次去拜访一位邻居时，他送给我的。”
    陆小凤道：“我羡慕你，这么好的邻居，现在已经比好酒更难找到了。”
    霍天青道：“但他却也是个很古怪的人，你想必也该听说过他的。”
    陆小凤道：“我认得的怪人的确不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霍天青道：“他叫霍休。”
    陆小凤失声道：“霍休？他怎么会是你的邻居？”
    霍天青道：“他虽然并不常住在这里，却盖了栋小楼在这后面的山上，每年都要到这里来住一两个月。”
    陆小凤眼睛忽然亮了，道：“你知道不知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霍天青道：“除了喝酒外，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
    陆小凤叹了口气：“除了喝酒，他没有其他的事，我倒是有。”
    霍天青放下了酒杯：“怎么？你居然不是为了喝酒才来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独孤一鹤。”
    霍天青：“独孤一鹤？峨眉掌门？他怎么了？”
    陆小凤：“你为什么要在他和西门吹雪决斗之前，消耗他的内力？或者说”
    他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你想要让独孤一鹤死？”
    霍天青：“哈，我和他从来都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让他死？如果他死了，那也是西门吹雪杀的。”
    陆小凤：“你承认了？”
    霍天青晃了晃杯子：“承认不承认，有那么重要吗？当我没有收到独孤一鹤死讯的时候，我就明白你们一定是知道真相了。”
    陆小凤：“但是天禽门不知道。”
    霍天青：“你在威胁我？”
    陆小凤摇了摇头：“不，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愿意把你的家人还有同门扯进这趟浑水，这很好，我又怎么会威胁你？”
    霍天青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你威胁我，你也就不是陆小凤了，我干的这些事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也见不得人。所以我反倒要多谢你。”
    陆小凤：“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不要越陷越深了。”
    霍天青：“可是大金鹏王许给了我很多东西。”
    陆小凤：“在东西讨回来之前，都是白纸，你是个聪明人，你不至于不知道。”
    陆小凤喝干了杯中的酒：“我愿意把你当朋友，如果你有任何信息，还请你告诉我。”
    他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
    霍天青看了看杯中的酒，又看了看陆小凤：“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霍休呢？”
    陆小凤停住了脚步，回头说道：“我现在只希望我能比沈无敌快上那么一点。”
    ————————————————————————————
    “霍休？”
    霍休正在煮着酒：“哦，我见过你，我想想，你叫沈无敌，那天和陆小凤一起去过我那儿。”
    他话刚说完，突然面色一变，转身准备收拾东西。
    沈无敌：“别怕别怕，就我一个人来了，陆小凤没来，也没有其他人在找我，也绝不会再有人来拆了你的房子。”
    霍休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他问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沈无敌：“陆小凤能来喝酒，我就不能来？”
    霍休：“陆小凤能来，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你不是我的朋友，况且我也不是那些大户人家，所以我不会邀请你。”
    他话说完，拿起面前的酒杯，给沈无敌倒了一杯：“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也不会赶你走。”
    沈无敌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霍休，我就直说吧，我是因为金鹏王朝的事情来的。”
    霍休：“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沈无敌：“我怕别人给我下毒，但一来下在酒里的毒不一定能毒倒我，二来你舍不得。”
    霍休并不心疼美酒，但是他心疼钱，而他的酒都是用钱换来的。
    霍休问道：“那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我想要对你下毒，应该怎么办？”
    沈无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首先你需要找两三个对我脾气的人，不论男女，或者只要是让我分神的事情都可以，然后再给我上几只烧鸡，你只要把毒下在烧鸡里，就算我知道有毒，我也会吃的一干二净。”
    霍休大笑道：“看来想要毒倒你并不难。”
    沈无敌点了点头：“也并不简单，至少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霍休：“没有第二次机会？你要杀我？”
    沈无敌摇了摇头：“看你怎么选择了，如果你选择回去认错并且把钱交出来，我以后就绝不会主动找你，你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霍休：“那我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沈无敌：“第二种？那就是我杀了你，然后把钱拿走，不过那样可能对我们两边都不大好。”
    霍休又是一阵大笑，似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杀了我？你知不知道就算是陆小凤，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把我杀了？”
    沈无敌：“陆小凤是陆小凤，而我是我。”
    霍休：“我很怕死，看起来我已经别无选择？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来找我，而不是去找霍天青？”
    沈无敌：“因为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指向你，估计过不了多久，陆小凤也会来。我很喜欢麻烦，但是当我置身其中之后又很讨厌麻烦，所以我只能简单粗暴一点，直接来找你。”
    “什么线索？”
    “很多，比如苏少英、霍天青、大金鹏王还有独孤一鹤，哦对了，还有那个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
    沈无敌：“对，你居然蠢到找陆小凤的朋友去偷陆小凤身边的人，真是让我没想到。”
    霍休冷笑道：“不错，我确实露出了很多破绽，但你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找到我，不得不说，你运气不错。”
    沈无敌冷哼道：“爱笑的沈无敌运气都不差。”
    霍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是幕后黑手，就请你死吧。”
    霍休拍了一下自己的椅子，一个巨大的笼子突然从天而降，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将沈无敌关在里面。
    霍休拍了拍手：“这铁笼子是百炼精钢铸成的，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就算有削铁如泥的刀剑，也未必能削得断，何况那种刀剑也只有在神话传说里才能找得到。”
    沈无敌：“唉，我倒是有把剑，也想要试一试，不过”
    霍休疑惑道：“不过？”
    沈无敌：“你练的是童子功，时间越久越厉害，你已经很强了。”
    霍休点了点头：“不错，可是你提这个干什么？”
    沈无敌：“可惜，你的武功再强，也只是你个人的力量，我既然敢来山上，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霍休：“你已经在我的牢笼里，还有什么准备？”
    沈无敌：“不知道你对火龙出水有多少了解？”
    火龙出水，霍休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面色大变：“你怎么，怎么可能弄到！”
    ————————————————————————————————
    陆小凤赶到的时候，漫天的烟火已然散去，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山头。
    陆小凤：“霍，霍休死了？”
    沈无敌：“人总是要死的，你来迟了。”
    陆小凤：“可你，那玩意儿是朝廷的，你怎么弄到的？还有，你怎么发射出去的！”
    沈无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总是有我自己的办法，回去告诉大金鹏王，霍休的那些银子都被他藏起来了，地图在这，不过据他所说，已经十不存一了。”
    说罢，沈无敌偷偷将藏在口袋里的另外九张图纸又往深处塞了塞。

 第121章 母老虎薛冰

    等到沈无敌再次见到陆小凤的时候，是在一个茅厕里。
    沈无敌：“你好。”
    陆小凤点了点头：“你也好。”
    沈无敌：“吃着呢？”
    陆小凤：“要不是我蹲在这，我一定戳死你。”
    沈无敌站在茅厕外面，把面前的门打开，居高临下地看着蹲着的陆小凤。
    沈无敌：“我过去以为你这种高来高去的人是不会上厕所的。”
    陆小凤：“我好歹还是个人，是人就会拉屎。”
    沈无敌皱了皱眉：“你还好点，我实在是想象不出西门吹雪和花满楼上厕所，你说花满楼上完厕所之后，擦屁股的时候会不会沾到手上？”
    陆小凤：“我闭上眼睛也能擦的很干净，你不行？”
    沈无敌：“我？我屁股跟了我二十多年了，我当然也可以。”
    陆小凤：“那花满楼的屁股是后来装上去的咯？”
    沈无敌：“那，应该也不至于。”
    陆小凤：“你就非要在这看我上厕所吗？”
    沈无敌：“我，我没见过啊，见见世面行不行？”
    陆小凤：“你不觉得你一个大男人看另一个大男人上厕所很奇怪吗？”
    沈无敌：“？？？你意思是我看女人上厕所就不奇怪啦？”
    陆小凤：“你他妈还知道看人上厕所很奇怪啊！”
    沈无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陆小凤：“那能不能麻烦你滚开一点？”
    沈无敌：“但是，你是个男人，我还是个小男孩儿！”
    陆小凤：“滚！”
    ——————————————————————————————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终于方便完了，带着沈无敌走进了旁边的酒楼，这大堂挨着茅厕，就比较有灵性了。
    陆小凤是和一个女人一起来的。
    那个女人大大方方地介绍道：“你好，我叫薛冰。”
    沈无敌：“你好，我叫沈无敌。”
    此时伙计已走了过来，是个直眉愣眼的乡下人，粗手粗脚的。
    薛冰道：“你先给我们来五六斤上好的竹叶青，配四碟子冷盘、四碟子热炒，再到后面杀只活老母鸡炖汤。”
    其实她吃得并不太多，只不过她喜欢看——有很多人喝酒时，菜都是摆着看的。薛姑娘就喜欢看着满桌子好菜喝酒。
    沈无敌兴奋地搓手手：“好好好，多上点多上点，最好每样再来一份，那只母鸡不要超过一年啊！”
    然后指了指陆小凤：“他请客！”
    伙计瞪了她一眼，突然冷冷道：“三个人要这么多酒菜，也不怕撑死你们？”
    薛冰怔住，这么伶牙俐齿的伙计，她倒实在还没见过。
    伙计冷笑着，又道：“女人吃得太多，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你若想嫁给那小胡子，最好少吃点，否则他养不起。”
    薛冰更吃惊：“你是什么人？你认得他？”
    伙计眼珠子转了转，低下头，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薛冰听着，眼睛愈睁愈大，忽然噗哧一声笑了，拉住这伙计的手臂，在他耳边也悄悄地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的样子居然好像很亲热。
    陆小凤拿着两只筷子用力摩擦，沈无敌拍着桌子大喊饿死了，但是这个伙计就像没听到一样谈笑风生。
    ————————————————————————
    伙计走了。
    这地方的客人当然并不止她一个，别的客人都看得眼睛发了直。
    这么样一个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美人儿，怎么会跟这粗手粗脚的小伙计如此熟络？他们尽管奇怪，薛冰却不在乎，那伙计当然更不在乎。
    薛冰眼波流动，道：“马上就有酒喝了，你还不开心？”
    陆小凤冷笑了一声，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在大庭广众间，和男人勾肩搭臂的？”
    薛冰眨了眨眼，道：“男人？什么男人？”
    陆小凤板着脸道：“刚才那伙计难道不是男人？”
    看见自己带来的女人和别的男人那么亲热，没有人会高兴的。
    薛冰却笑了，悄悄道：“你真是个傻蛋，现在我跟他亲热一点，等他算账时岂非就会便宜一点了，这道理你都不懂？”
    陆小凤实在不懂，薛冰本来并不是这么样一个人的。
    这时那伙计已将杯筷送了过来，“砰”的，往桌上一摆，用眼角瞪了陆小凤一眼，嘴里嘀咕着道：“这么样一朵鲜花，却偏偏插在牛粪上。”
    陆小凤也怔住，这伙计难道吃错了什么药？
    薛冰正掩着嘴在吃吃地笑。
    沈无敌：“好眼力！他就是坨牛粪！不对，臭狗屎！”
    陆小凤看着那伙计的背影，忽然也笑了，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个已喝得醉醺醺的人，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一只手拿着个酒杯，一只手拍着他，笑嘻嘻地说：“我认得你，我们见过。”
    陆小凤也只好笑了笑。他的确见过这个人，好像是在谁的寿宴上见过的，他还记得这人叫孙中，据说还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那次这个人也跟现在一样，不但喝得两眼发直，舌头也大了。
    陆小凤有个原则，他喝醉了的时候从不去惹清醒的人，清醒的时候也从不愿意惹喝醉了的人。
    孙中忽然扭过头，直着眼睛，瞪着薛冰，又笑道：“你带来的这小姑娘真标致，就像朵水仙花一样，一捏就能捏得出水来。”
    原来他是为了薛冰来的。看见薛冰跟店伙都能那么亲热，这小子想必也心动了。薛冰红着脸，垂下了头，连眼皮都不敢抬起来。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老兄好像有点醉了，为什么不找个地方歇歇去？”
    谁知孙中却像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还是直着眼，瞪着薛冰，忽然用力一拍他的肩，道：“老弟，你真有办法，今天你若将这姑娘让给我，以后你在江湖中出了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姓孙的。”
    陆小凤居然还忍得住气，淡淡道：“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你看来却快出事了，我劝你”
    孙中不等他说完，已瞪起了眼，大声道：“我叫你让，是给你面子，你究竟让不让？”
    陆小凤只好又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不问她自己？”
    孙中大笑道：“我用不着问，我知道她喜欢我，我哪点不比你这小胡子强！”
    薛冰的脸更红，头垂得更低，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孙中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道：“小姑娘，你跟我到那边去喝酒好不好？”
    薛冰红着脸摇了摇头。
    孙中道：“不好也得好！”
    他居然伸出手，拉住了薛冰的手。
    薛冰垂着头，轻轻道：“你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孙中笑道：“不放！”
    薛冰的脸忽然变白了，冷冷道：“你一定不放？”
    孙中道：“你就算砍下我这只手来，我也不放！”
    薛冰道：“好！”她突然出手，取出了孙中腰畔的刀。
    陆小凤看见她的脸一发白，就知道不对了，正想劝劝她。
    但这时刀已出鞘。孙中看见了刀光，也清醒了些，反手想去夺刀，只见刀光一闪，他的一只手已被砍了下来，血淋淋地掉在地上。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眼珠子似也凸了出来，看着地上的这只断手，又看着薛冰，好像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就在他开始相信的时候，他的人已惨叫了一声，倒了下去。喝醉了的人，反应总是比较慢的。
    他的朋友本来都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看着，此刻才怒吼着冲过来。
    沈无敌：“卧槽！”
    陆小凤故意不去看他们，皱眉道：“你为什么要砍下他的手？”
    薛冰板着脸，道：“他叫我砍的！”
    陆小凤道：“可是他喝醉了！”
    薛冰道：“喝醉了也是人。”
    沈无敌看着冲过来的人，一掌推出拍碎了旁边的桌子，冲过来的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薛冰！他的血溅到我鸡汤里了！”
    薛冰回道：“那又怎么了！他让我砍的，他的血才溅到鸡汤里的！”
    沈无敌顿了顿：“你，你说的好有道理。”
    “嘿，嘿，伙计！再上一份！”
    沈无敌小声嘀咕道：“女人真可怕。”
    薛冰：“什么？”
    陆小凤一脸看死人的样子看着沈无敌。

 第122章 瞎子

    沈无敌捂着被薛冰踢到的下体，坐在桌子旁边哭。
    陆小凤突然出手，夺过了她手里的刀，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拗，“崩”的，钢刀立刻断下了一截，接着，“崩”地又断了一截。
    他只用两根手指拗了几拗，片刻间竟已将这柄百炼精钢打成的快刀拗成七八截，皱着眉道：“奇怪，这种破刀怎么也能砍得断人的手？”
    本来已冲过来的人，一起呆住，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问道：“朋友你贵姓？”
    “我姓陆！”
    “道路的‘路’？”
    “陆小凤的‘陆’！”
    本来已呆住了的人，脸色突又发青：“你……你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点点头。
    大家再也不说话，抬起地上的人就走：“你连陆小凤都忘了，就算两只手全被砍断也活该！”
    薛冰嫣然一笑，道：“想不到陆小凤这三个字还能避邪！”
    陆小凤却叹息着，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惹祸精，我实在不该带你出来的！”
    薛冰道：“是他惹的祸？还是我？”
    陆小凤道：“你总不该真的砍下他手来。”
    薛冰道：“是他叫我砍的！”
    陆小凤道：“他喝醉了。”
    薛冰道：“喝醉了难道就可以欺负人？”
    那伙计端着酒菜送来，冷冷道：“喝醉了也一样是人，这种人就算砍他一百八十刀都不算冤。”
    薛冰嫣然道：“对，还是你讲理！”
    伙计哼了一声，重重地将酒菜往桌上一摆，扭头就走，连看都不看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沉着脸，冷冷道：“像你这种人，砍你三百六十刀也不冤。”
    他突然出手，用两根手指夹起了一截刀锋，直刺这伙计的后背。
    这伙计头也不回，身子突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就好像忽然长了翅膀一样。在这种地方卖酒的伙计，怎会有这么高的轻功？
    陆小凤冷笑道：“我看你就不是个好人，果然是个飞贼。”
    他冷笑着挥手，手里的半截刀锋突然飞出，闪电般打向这伙计的腰。
    这伙计身子凌空，无处借力，陆小凤的出手又实在太急太快，眼见他已是避不开的了。
    薛冰失声道：“你真要杀他？”
    陆小凤冷冷道：“你放心，他死不了的。”
    两句话没说完，那伙计已凌空翻了三个跟斗，居然还顺手抄住了那截刀锋，才轻飘飘地落下来。
    薛冰看看他，又看看陆小凤，赧然笑道：“原来你已知道他是谁了！”
    陆小凤还是板着脸，道：“我只知道他是个贼。”
    伙计突然大笑，道：“我若是个贼，你呢？”
    陆小凤道：“我是个贼祖宗。”
    这伙计居然也不去端菜送酒了，居然也坐了下来，笑道：“只可惜你连做贼的材料都不够，最多也只不过能去挖挖蚯蚓罢了！”
    薛冰眨着眼，道：“挖什么蚯蚓？”
    伙计笑道：“你不知道，他别的本事没有，挖蚯蚓却是专家，居然在十天中替我挖了六百八十条蚯蚓。”
    薛冰又忍不住问道：“你要这么多蚯蚓干什么？”
    伙计道：“我连一条蚯蚓都不想要，只不过喜欢看他挖蚯蚓而已。”
    薛冰笑了。
    伙计道：“你看见他挖蚯蚓没有？”
    薛冰道：“没有！”
    伙计道：“早知道我应该叫你去看看的，他挖起蚯蚓来，实在是姿势美妙，有板有眼，比京城的名角唱戏还好看，你错过了实在可惜。”
    薛冰忍住笑道：“没关系，下次我还有机会的！”
    伙计道：“还有下次？”
    薛冰正色道：“当然有，挖蚯蚓就像喝酒一样，也会上瘾的，一个人只要挖过一次蚯蚓，下次你不要他挖都不行！”
    陆小凤冷冷道：“下次我若挖出蚯蚓来，一定塞到你们嘴里去。”
    ————————————————————————————
    过了一会儿，沈无敌渐渐从疼痛中恢复过来。
    “你妈的，差点就当不成男人了。”
    陆小凤笑了一下：“真是太可惜了，薛冰那一脚怎么没有踢得再狠一点。”
    沈无敌：“照你刚才说的，你来京城是为了找一个会绣瞎子的人？而且你们的所有线索，只有这个红色的缎子？”
    陆小凤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她武功不错，而且踪迹隐瞒的很好。”
    沈无敌疑惑道：“她？”
    陆小凤点了点头：“是的，应该是一个女人。”
    沈无敌：“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女字旁的她？”
    陆小凤：“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女人？”
    此时，薛冰在旁边抱着一壶酒，脸颊有些微红，似乎已经睡着。
    沈无敌：“有人让司空摘星来偷这个缎子，结果这个缎子却在你身上，你是想借司空摘星之手引蛇出洞？”
    陆小凤：“对。”
    沈无敌：“那蛇呢？”
    “栖霞庵。”
    ————————————————————————————
    门是虚掩着的，门里有个小小的院子，一个人搬了张竹椅，坐在院子里的白杨树下。夕阳照着孤零零的白杨，也照着他苍白的脸，他的鼻子挺直，颧骨高耸，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一定是个很有威严，也很有权威的人，只可惜他一双炯炯有光的眸子，现在竟已变成了两个漆黑的洞。
    陆小凤一走进来，就不禁失声而呼：“江重威！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无敌：“你就是江重威？”
    江重威笑了笑，道：“我不在这里，又还能在哪里？”
    他笑得凄凉而悲痛：“我现在已只不过是个瞎子，王府里是不会用一个瞎子做总管的，就算他们没有赶我走，我也已留不下去！”
    陆小凤看着他，心里也觉得很难受。
    江重威本是个很有才能，也很有前途的人，可是一个瞎子，哪儿还有前途？

 第123章 糖炒栗子

    过了不久夕阳淡了，风也凉了，凉风吹得白杨树上的叶子，簌簌地响。
    一位紫衫女道人慢慢地走过来，始终都没有抬起头。
    江重威忽然道：“轻霞，是你？”
    “是我，你吃药的时候到了！”她的声音也轻柔如晚风。
    江重威又问：“陆小凤，你还在么？”
    “我还在！”
    江重威：“还有一位呢，是叫沈无敌？”
    “我也在。”
    江重威：“我很好奇，你是谁？”
    陆小凤接话道：“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能够信任他就行。”
    说到这，他偷偷用膀子拱了一下沈无敌，挑了挑眉。
    沈无敌连忙退后：“死基佬，快滚，我不认识你。”
    江重威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这是舍妹轻霞，也就是这里的住持，你现在总该明白我怎么会在这里了吧？”
    陆小凤忽然道：“金九龄和花满楼在找你！”
    江重威道：“我知道。”
    陆小凤道：“他们也知道你在这里？”
    江重威道：“他们已来过。”
    陆小凤道：“花满楼跟你说了些什么？”
    江重威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缓缓道：“他叫我不要忘记他也是个瞎子，更不要忘记他一直都活得很好！”
    陆小凤道：“你当然没有忘！”
    江重威道：“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一个像他这么样的人，突然变成了瞎子后，还有勇气活着，实在很不容易。
    沈无敌：“唉，花满楼毕竟是花满楼。”
    陆小凤也忍不住长长叹息，道：“他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江重威点点头，叹道：“他的确和任何人都不同，他总是要想法子让别人活下去！”
    陆小凤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他来找你，就是为了要告诉你这些话的！”
    江重威道：“他还问了我一些别的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江重威道：“那天在王府宝库里发生的事！”
    陆小凤道：“我也正想问你，除了你已告诉金九龄的那几点之外，你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可疑之处？”
    江重威道：“没有！”
    他的脸仿佛又因恐惧而扭曲，缓缓道，“就算还有，我也不会说！”
    陆小凤道：“为什么？”
    江重威道：“因为我并不想让你们找到那个人！”
    陆小凤更奇怪，又问道：“为什么？”
    江重威道：“因为我从未见过武功那么可怕的人，你们就算找到了他，也绝不是他的敌手！”
    他的身子也在发抖，似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人，那根可怕的针。针上还在滴着血，鲜红的血。
    陆小凤还想再问，江轻霞突然冷冷道：“你问得已太多了，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一直不愿他再想起那天的事。”
    江重威勉强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好的！”
    陆小凤也勉强笑了笑，道：“你一定很快就会好的，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个硬骨头！”
    江重威笑得已开心了些，道：“你既然已来了，就不妨在这里多留两天，说不定我还会想起些事来告诉你！”
    江轻霞皱眉道：“他怎么能留在这里？这里一向没有男人的！”
    江重威微笑道：“我难道不是男人？”
    江轻霞道：“可是你”
    江重威沉下了脸，道：“我若能留在这里，他也能！”
    陆小凤道：“可我”
    江重威也打断了他的话，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一定要留下来。花满楼和金九龄这两天说不定还会来的，他们也正想找你！”
    江轻霞道：“可是你喝完了药后，就该去睡了！”
    江重威道：“我会去睡的，你先带他到后面去吃点东西，好好做出主人的样子来，莫要让客人饿着肚子！”
    江轻霞板着脸，转过身，冷冷道：“陆施主请随我来！”
    沈无敌：“额，我，额”
    江重威开口道：“你也跟着陆小凤吧，多一个人总是好一点。”
    她好像也没有正眼去看过陆小凤和沈无敌，她实在是个冷冰冰的女人，甚至比冰还冷。
    ————————————————————————————
    陆小凤在江轻霞的带领下走向了另一间客房，沈无敌放好东西之后就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他总觉得江重威话中有话，似乎隐瞒了什么，又有意想要把他们往那个方向引。
    不知不觉已过了黄昏，花丛里、树荫下、亭台楼阁间，已亮起了一盏盏繁星般的灯光。
    晚风中带着花香，也带着酒香。
    月圆如镜，正挂在树梢。高大的红木棉，两株连理，合成一株，就像是情人们在拥抱着一样。
    就在他刚转过身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老太婆从树影下走了出来。一个很老的老太婆，穿着身打满补丁的青色衣裙，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好像已将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了。
    她走路的时候，就好像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一样。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满是皱纹，看来就像是张已揉成一团，又展开了的棉纸。
    “糖炒栗子！”她手里还提着个很大的竹篮，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盖着，“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
    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已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
    沈无敌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本就是个很富于同情的人。
    （沈无敌：“没错！”）
    沈无敌：“老婆婆，你过来，你这儿有烧，额，我想买栗子。”
    栗子果然又香又热。
    “你说十文钱一斤？”
    老婆婆点点头，还是弯着腰，好像一直在看沈无敌的脚，因为她的腰根本已直不起来。
    沈无敌递过去一锭银元宝：“来一斤，不用找了！”
    老婆婆的糖炒栗子很好吃，沈无敌也不顾烫手，连续吃了半斤下去，突然觉得头重脚轻。
    他这才反应过来栗子里有毒，他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想法：“卧槽，还好陆小凤不在。”

 第124章 昔有佳人公孙氏

    过了好久，沈无敌才悠悠转醒过来。
    当他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嘴里似乎还塞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什么丝织物。
    他的旁边似乎还坐着一个女人，他尝试着偏了偏头，她似乎在整理妆容。
    一个女人，一个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子般的美丽女人。甚至连她身上穿的衣服，都似乎不是人间所有的，而是天上的七彩霓裳。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沈无敌醒来，从桌子边缓缓走来。
    “你就是沈无敌？”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沈无敌点了点头：“呜呜呜。”
    她伸出两根手指，将沈无敌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沈无敌：“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她笑了笑：“女人做事，需要很多理由吗？”
    沈无敌皱了皱眉：“你这个理由有点厉害啊。”
    她：“但是我给你一个理由，因为你妨碍到一位大人的事了，他让我杀了你。”
    沈无敌：“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对方站起身回道：“我突然觉得留着你或许还能有些用处。”
    沈无敌：“那，既然你不想杀我，要不你就先把我放开了？”
    对方回道：“缚虎，不得不急。”
    沈无敌见对方不肯放了自己，于是开始了胡思乱想，边想还在边说。
    “你说我碍着事了，而我最近做的事就只是帮陆小凤，那也就是说其实碍着事的并不是我，而是陆小凤，对不对？”
    那女子的美目紧紧盯着他，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沈无敌起初还想要通过表情判断正误，后来干脆自顾自开始推算。
    “既然是陆小凤碍着事了，那他最近调查的又只是那个绣花女子的事，那，女子，是你！”
    她点了点头：“不错，这个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是我。”
    沈无敌：“那你是谁？”
    对方回道：“你可以叫我公孙大娘。”
    沈无敌：“公孙大娘？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为什么自称为大娘？”
    公孙大娘笑了笑：“你肯定经常骗女人。”
    沈无敌急忙解释道：“没有！我只对好看的姑娘这样！”
    公孙大娘叹了口气：“唉，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时间是女人最大的敌人。”
    沈无敌：“啊！我上一次听到一个人说这个话，她偷走了别人的心，字面意义上那种。”
    公孙大娘不知道沈无敌在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无敌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题绕回去：“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记得陆小凤和我说，除了青衣楼以外，还有一个叫做红鞋子的组织，而且这个组织里全是女人，每一个人的武功都很高，是不是”
    他话说到这里，抬起头想要看看公孙大娘的脚，结果却被脖子上的丝巾勒住了。
    公孙大娘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红鞋子里的人，你也不用抬头，我现在穿着的也确实是一双红鞋子，只不过在我的裙子里，你抬头也看不见。”
    沈无敌：“哇，你这捆的是真的紧，别人捆个四肢，你把我脖子都捆在这了，四肢能绑在床上的四个角，脖子是怎么做到的？”
    公孙大娘笑了笑，没有回答。
    沈无敌：“那也就是说如果多一个我，那位幕后主使的计划就会被破坏，如果少了我就不会，也就是说陆小凤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
    公孙大娘点了点头：“不错，不过那个幕后之人居然连我都想要算计。”
    “这就是你不杀我的理由？”
    公孙大娘又点了点头：“组织里并非只有我一个人。”
    沈无敌：“江轻霞，是叫这个名字吧，她也是你们的人，对不对？”
    公孙大娘：“不错，她是老五。”
    沈无敌：“那，薛冰呢？”
    公孙大娘：“她是老八。”
    公孙大娘可以说的是有问必答，她本没必要这么说，她只要矢口否认就可以，但是从某种意义上她和沈无敌很可能是盟友，没必要骗她；她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不说基本也就等于默认了。
    沈无敌：“好的，我懂了，多谢你的情报了。”
    公孙大娘轻笑道：“谢什么，你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想着出去吗？”
    沈无敌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腕。
    公孙大娘脸色一变：“你，你怎么起来的？”
    沈无敌轻轻叹了口气：“确实，你绑的很紧，就算是陆小凤估计也挣脱不了，但是你不该在我脖子那儿也系一道的，多了一道保险确实安全，但却让你放松警惕了。”
    公孙大娘退了一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害你？”
    沈无敌：“啊，那倒不是，糖炒栗子确实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天天吃到。”
    公孙大娘反手抓住自己的长剑，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沈无敌掐住了脖子。
    “现在，还请你好好安静一会儿吧。”
    ——————————————————————————
    沈无敌捏着公孙大娘下巴，抬高了看了看对方的脖子，然后将一个丝巾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孙大娘羞愤欲死：“你，我杀了你个淫贼！”
    她话音刚落，长剑便已出鞘。
    沈无敌一指点在了她的胸口：“好好在这床上呆着吧，希望你的妹妹们肯来救你，或者过一个时辰，你的内力就恢复了。”
    沈无敌又看了看她的脖子，露出了一脸猥琐的笑容：“狗日的东方不败，下次等我能打赢她了，一定要给她弄个项圈。”
    沈无敌推门而出，突然又返回：“公孙，我突然很好奇啊，青衣楼、红鞋子，这些都是带颜色的，而且有鞋子就有袜子，你说有没有什么叫白袜子的组织？”
    公孙大娘：“白袜子？”
    沈无敌点了点头：“比如什么和尚啊，道士啊什么的。”

 第125章 无敌的剑，寂寞的人

    平南王府，院子里有几排平房，不时有一阵阵鼾声传出。后面的大厨房里还亮着灯光，显然有人正在为已快交班回来的卫士准备夜点。现在正是第一班卫士和第二班换防的时候，第三班卫士睡得正沉。
    陆小凤并不是神偷，因为他不偷。可是要从一群沉睡的年轻人中偷套衣服，在他说来，却绝不是困难的事。
    现在他已偷了套卫士的衣服，套在他的紧身衣外面，卫士们都是高大精壮的小伙子，身材都和他差不多。他的动作必须快。卫士换防的时候，总难免有些混乱，混乱中就难免有疏忽，这正是他最好的机会。他早已从那张地形图上，找出了一条最近的路，直达宝库。
    在路上他也曾遇见一些刚交班下来的卫士，可是他并没有躲闪，别人也并没有特别注意他。在换防时本就常常会有人迟到的，这种情况并不特殊。他躲在树林里，等一队巡逻的卫士走过时，就轻轻掠出来，跟在最后面一个人的身后。
    这宝库四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竟连个窗户都没有，看来的确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陆小凤等到前面的卫士转过屋角时，突然飞身掠上了屋顶，掀起几块屋瓦，屋瓦下竟还有三层铁网，就算有宝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断。
    这宝库就像是个密不通气的铁匣子，莫说是苍蝇，看来就连风都吹不进去。那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去的？
    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
    宝库旁边有间比较矮的平房，里面黑黝黝的，不见灯火。
    他燕子般一掠而过。现在他已完全绝望，只想赶快找条路出去。就在他身子凌空时，他忽然看见对面的平房上有个人站了起来。一个白面微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人也沉了下去。
    他忽然使出“千金坠”的功夫，落到地上。
    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了剑光一闪，从对面的屋顶上匹练般刺了过来。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剑光。
    忽然间，他整个人都已在剑气笼罩下，一种可以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
    这一剑的锋芒，竟似比西门吹雪的剑还可怕，世上几乎已没有人能抵挡这一剑，陆小凤也是如此。
    他的脚尖沾地，人已开始往后退。
    剑光如惊虹电掣般追击过来。他退得再快，也没有这一剑下击之势快，何况现在他已无路可退。
    他的身子已贴住了宝库的石壁。剑光已闪电般刺向他的胸膛，就算他还能往两旁闪避，也没有用的。他身法的变化，绝不会有这一剑的变化快。眼看着他已死定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胸膛突然陷落了下去，就似已贴住了自己的背脊。
    这一剑本已算准了力量和部位，再也想不到他这个人竟突然变薄了。这种变化简直令人无法思议。剑光刺到他面前时，力已将尽，因为这时他的胸膛本已该被刺穿，这一剑已不必再多用力气。
    真正的武林高手，对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处，绝不肯浪费一分力气的，何况这人本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剑竟会刺空。但这时，陆小凤也已更没有退路，他的剑再往前一送，陆小凤还是必死无疑。
    可是，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陆小凤也已出手！他突然伸出了两根手指一夹，竟赫然夹住剑锋！没有人能形容他这两指一夹的巧妙和速度，若不是亲眼看见的人，甚至根本就无法相信。
    白衣人也已落地。他的剑并没有再使出力量来，只是用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也在看着他，忽然问：“白云城主叶孤城？”
    白衣人冷冷道：“你看得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除了白云城主外，世上还有谁能使得出这一剑？”
    白衣人终于点点头，忽然也问：“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也看得出？”
    白云城主道：“除了陆小凤外，世上还有谁能接得住我这一剑？”
    陆小凤笑了笑，虽然他很想谦虚一下，但是他确实有骄傲的理由。
    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其实在我看来，最少还有两个人能够接住你的这一剑。”
    叶孤城理了理袍子：“两个人？是谁？”
    他又继续说道：“想来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应该是其中一个，那另一个是谁？木道人？还是大悲禅师？”
    陆小凤：“是一个叫沈无敌的人。”
    叶孤城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沈无敌？”
    陆小凤解释道：“啊，一个无名之辈，我也是前不久才见到他的。”
    叶孤城点了点头：“如果照你这么说，即使他过去籍籍无名，很快也会名震江湖了。”
    叶孤城话音刚落，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陆小凤！你就这么要把我往刀尖上推！嫌我活得太久了？”
    陆小凤哈哈大笑：“沈无敌！你真应该生在三国，和曹操比比跑步。”
    沈无敌出现在了陆小凤身后，陆小凤转身说话时，叶孤城抬头看了一眼沈无敌，眼前一亮：“你就是沈无敌？”
    沈无敌点了点头：“啊，我就是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叶孤城紧紧握住了剑柄：“天下无敌？你确实很强，但还不够。”
    沈无敌：“你想和我打架？不对，你想和我比剑？”
    叶孤城点了点头：“陆小凤不用剑，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和你们这种人交流真是累，动不动喊打喊杀，我要不是怂的快，都不知道被西门吹雪砍死几次了。”
    叶孤城：“你和西门吹雪交过手？”
    沈无敌：“你没有？”
    叶孤城露出了惋惜的神色：“我虽然与他神交已久，但毕竟无缘一见。”
    沈无敌也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叶孤城抬起了手中的剑，指向沈无敌：“不知你可否接我一剑？”
    沈无敌：“算了吧，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对剑对我都不诚，我有太多的事情牵绊我了，到不了你们那种境界。”
    叶孤城转向陆小凤：“四年前，你用同样的手法，接住了木道人一剑，至今他还认为你这手法是天下无双的绝技。”
    陆小凤道：“他是我的朋友，有很多人都喜欢为朋友吹嘘的！”
    叶孤城道：“四个月前，他看见我使出了刚才那一招‘天外飞仙’，他也认为那已可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陆小凤叹道：“那的确是的！”
    叶孤城道：“但他却认为，你还是可以接得住我这一剑！”
    陆小凤道：“哦？”
    叶孤城道：“我不信，所以我一定要试试！”
    陆小凤笑了笑：“我毕竟是接住了，要不陆小凤现在就是死小凤了。”
    叶孤城问道：“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沈无敌插话道：“你比西门吹雪好打交道的多。”
    叶孤城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沈无敌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勉强，似乎还有一丝无奈。
    陆小凤：“你问吧。”
    叶孤城：“你能不能接下西门吹雪的剑？”
    陆小凤顿了顿：“我不知道。”
    叶孤城：“你不知道？”
    陆小凤点了点头：“对，我不知道，像你我这种层次的人应该都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决斗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有许多因素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叶孤城：“对。”
    陆小凤：“所以不到那个情况下，我绝不会知道最后的结果。”
    他又笑了笑：“况且西门吹雪是我的朋友，他总不会对我下死手。”
    叶孤城喃喃道：“朋友，像你我这种人，本不该有朋友。”
    陆小凤笑道：“那多寂寞啊，连找人吹牛都不行，活着有什么意思。”
    叶孤城还剑入鞘，转身离去：“你们走吧，平南王府的守卫不会拦你们。”
    沈无敌大喊道：“真是可惜啊！”
    陆小凤急忙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这里可是平南王府！”
    叶孤城转身问道：“可惜？可惜什么？”
    沈无敌却并没有回答他，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开，边走边唱着一首奇怪的歌。
    “从来无情剑，穿花吹雪不沾衣。连挑尘寰劈龙脊，再引天光向归墟。惯在云山外，久是畸零，知交若向人间觅，应在孤城里。”
    叶孤城眼中又出现了光芒：“连挑尘寰劈龙脊，再引天光向归墟。果然是好剑，西门吹雪，我一定要会一会你。”
    叶孤城突然喊道：“等一等，你叫沈无敌？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第126章 还有一件事

    “哟！花满楼，你也在这儿呐。”
    花满楼循着声音转过头，向沈无敌举杯示意。
    沈无敌：“旁边这位是？”
    另一人拱了拱手：“在下金九龄，平南王府新任总管。”
    陆小凤插嘴道：“他还是苦瓜大师的俗家师弟、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门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
    沈无敌想了想：“苦瓜大师？哦哦，我有印象，就是那个做饭特别好吃那个。”
    金九龄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对对，那就是我师兄。”
    然后他开口道：“你好，沈无敌。”
    沈无敌疑惑道：“唉？我初出江湖没多久，你怎么会认识我？”
    金九龄：“别忘了，我还是六扇门的人。”
    沈无敌大笑道：“哦，果然如此，我过去见过一个姓郭的，也是你们六扇门的，搜集情报的本事特别厉害。”
    金九龄想了一会儿，但实在想不出这姓郭的是谁，权当沈无敌记错了，回去准备再核查一次。
    众人又谈论了一阵，随后金九龄带着陆小凤去酒窖取酒，叶孤城早已回屋休息，在座的只剩下花满楼和沈无敌。
    花满楼只是静静地坐着，轻轻地抿着杯中的酒，沈无敌满腹心事的敲打着桌子。
    花满楼喝完了杯中的酒，又稳又准地拿过沈无敌的杯子，倒了一大杯，然后递了回去。
    “怎么了？有心事？”
    沈无敌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是两件。”
    花满楼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我猜猜，其中有一件肯定是与叶孤城有关，是不是他和西门吹雪的决斗？”
    沈无敌点了点头：“不错，他刚才让我和陆小凤替他带个口信，想要在中秋之夜和西门吹雪决斗，地点是金陵城的紫金山上。”
    花满楼：“两大绝顶高手之间的决斗，一定能吸引不少练武之人吧。”
    他似乎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似乎他自己并不是江湖中人一般。
    沈无敌：“是的，绝对不少，不过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花满楼：“那是什么？”
    沈无敌：“他们两个人的剑都是杀人的剑，剑一出鞘必然饮血，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个死亡。”
    花满楼想了想，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们的决斗却是势在必行，我不喜欢西门吹雪，但是我却不得不佩服他，况且他也是陆小凤的朋友。”
    沈无敌锤了锤额头：“唉，我头疼的就在这儿，不论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是陆小凤的朋友，偏偏陆小凤对我还不错，估计他现在也在烦这件事儿。”
    花满楼笑道：“陆小凤确实是个可以当朋友的人，那第二件事呢？”
    ————————————————————————————
    酒窖就在宝库旁那栋较矮的平房里。金九龄拿出柄钥匙，开了门，已有卫士替他们燃起了灯。
    进门之后，再掀起块石板，走下十余级石阶，才是酒窖。好大的酒窖！
    陆小凤叹道：“我若真是个酒鬼，现在你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休想叫我出去了！”
    金九龄微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认为你是个鬼，但你却绝不是酒鬼！”
    陆小凤道：“哦？”
    金九龄道：“你到这里来，只不过怕叶孤城要你带他去找西门吹雪比剑而已！”
    陆小凤叹道：“唉，还好他已经回屋休息了，我实在怕他们两个人会遇上，这两个人的剑若是一出了鞘，世上只怕就没有人再能要他们收回去！”
    金九龄道：“但他们迟早总有一天会遇上的！”
    陆小凤苦笑道：“到了那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我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金九龄道：“你怕他杀了西门吹雪？”
    陆小凤道：“我也怕西门吹雪杀了他！”
    他叹息着又道：“这两个人都是不世出的剑客，无论谁死了，都是个无法弥补的损失。最可怕的是，这两人用的都是杀人的剑法，只要剑一出鞘，其中就有个人非死不可！”
    金九龄道：“绝对非死不可？”
    陆小凤道：“嗯！”
    金九龄笑了笑，道：“可是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事！”
    陆小凤道：“哦？”
    金九龄道：“那宝库本来是绝对没有人能进得去的，但现在却已有个人进去过了，难道他是忽然从天上掉下去的？忽然从地下钻出来的？”
    陆小凤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道：“这酒窖是不是就在那宝库的地下？”
    金九龄道：“好像是的！”
    陆小凤道：“我们若在这顶上打个洞，岂非也一样可以进入宝库？”
    金九龄的眼睛也亮了：“这酒窖的外面，虽然防守较疏，但也得有钥匙才能进得来！”
    陆小凤道：“江重威有没有钥匙？”
    金九龄点点头，道：“可是他绝不会将钥匙交给那绣花大盗！”
    陆小凤道：“他当然不会，但别人却会！”
    金九龄道：“别人是谁？”
    陆小凤道：“是个能接近他，能从他身上将钥匙解下来，偷偷打个模型的人！”
    金九龄眼睛里闪着光，道：“你说的会不会是江轻霞？”
    陆小凤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果然不愧是六扇门里最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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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捧着一大坛酒回去，他决定要好好地庆祝庆祝。他从来也没有这么样开心过。
    听见了他愉快的笑声，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你开心什么？难道在那酒窖里找到了个活宝贝？”
    陆小凤笑道：“一点也不错！”
    花满楼道：“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陆小凤道：“是一条线！”
    花满楼听不懂了：“一条线？是条什么样的线？”
    陆小凤道：“是条看不见的线，但我们只要沿着这条线摸索过去，慢慢就能摸到那条狐狸的尾巴了！”
    花满楼还是不太懂：“什么狐狸？”
    陆小凤笑道：“当然是条会绣花的狐狸！”
    ————————————————————————————
    现在他总算已证明了一件事。江轻霞的确是和那绣花大盗同一个组织的人。所以他只要能找到江轻霞，就一定能找到那绣花大盗。
    花满楼道：“你有把握能找到江轻霞？”
    陆小凤道：“有一点。”
    花满楼道：“你准备怎么样去找？”
    陆小凤道：“我准备先去找一双红鞋子，找一个本不该穿着红鞋子，却偏偏穿着红鞋子的人！”
    花满楼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说的话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了！”
    陆小凤笑道：“我保证你总有一天会懂的！”
    他忽然发现屋子里少了个人：“沈无敌呢？”
    花满楼道：“他似乎有不少心事，回屋先睡觉去了。”
    陆小凤不以为意，大笑道：“那，他可真是错过了好大一个热闹了。”

 第127章 现在，猎人成了猎物

    陆小凤很高兴，但很快他就没那么高兴了，因为薛冰不见了。
    等沈无敌赶到时，只有两具尸体，幸好这两具尸体都不是薛冰的。
    尸体是在一条暗巷中发现的，致命的伤，是在眼睛上。他们死的时候，已是瞎子。
    “绣花大盗！”
    陆小凤全身都已冰冷，薛冰难道已落入绣花大盗的手里？
    难道她已知道陆小凤发现了她的秘密？
    这至少又证明了一件事，陆小凤找到的那线索，无疑是正确的！
    在重重疑云中能找到一条正确的线索，本是件值得兴奋的事。但陆小凤却觉得自己的心似已沉到了脚底，正在被他自己的脚践踏着。
    他忽然发觉自己对薛冰的感情，远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强烈得多。
    沈无敌喃喃道：“薛冰，绣花大盗，不可能啊。”
    ——————————————————————————
    “薛冰被人抓了？”
    公孙大娘的惊讶之情并不比沈无敌少多少。
    “保护她的人还是被绣花大盗杀的？”
    沈无敌：“这事真的不是你干的？”
    公孙大娘点了点头：“我绝不会伤害薛冰，而陆小凤身边显然比我要安全得多。”
    沈无敌：“那我有一个问题，会不会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幕后的主使？”
    公孙大娘思考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怀疑？”
    沈无敌：“这次没有一个人看到绣花大盗，只是见到了地上的尸体，我可以偷别人的武器去杀人，那么这个凶手也可以借绣花大盗的名义来做坏事。”
    公孙大娘：“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沈无敌：“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人是谁？”
    公孙大娘：“告诉你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个人就是金九龄。”
    沈无敌：“嗯，果然是他。”
    公孙大娘诧异道：“似乎你早有所料？”
    沈无敌笑道：“我可是沈无敌，这世上能骗过我的事没几件，能骗过我的人没几个，我早就怀疑他了，我请花满楼借助他家的势力去调查一下和这些事有关系的人，着重从金九龄开始，看来我还是没有猜错的。”
    公孙大娘：“呵呵，他实在是个隐藏的很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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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金九龄身上有两样东西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他的衣服和他的眼睛。
    金九龄的眼睛并不特别大，也并不特别亮，但只要被他看过眼的，他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金九龄的衣服，质料永远最高贵，式样永远最时新，手工永远最精致，他手里的那柄拆扇，也是价值千金的精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作武器。
    金九龄认穴打穴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事实上他无论什么事都是第一流的。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进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车他绝不去坐。
    但他却并不是个第一流的有钱人，幸好他还有很多赚钱的本事。他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精于相马.就凭这两样本事，已足够让他永远过第一流的日子。
    何况他还是个很英俊，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年纪看来也不大，这使得他在最容易花钱的一件事上省了很多钱。别人要千金才能博得一笑的美人，他却往往可以不费分文。
    所以他生活一向过得很优裕保养得一向很好，看来绝不像是个黑道上朋友闻名丧胆的武林高手，却像是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
    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总会让人觉得不真实，觉得他虚伪做作，觉得他假惺惺，都是装出来的，但是金九龄不一样，他有着很多人都有的缺点，只有有了缺点才会变得容易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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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敌又想了想：“哦对了，我还有件事儿挺好奇的，不知道该不该问？”
    公孙大娘笑道：“你今天问的东西里不该问的还少吗？”
    沈无敌：“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敢背叛金九龄？”
    公孙大娘突然一窒。
    沈无敌又继续说道：“按照你之前所说，你一开始是帮金九龄做事，我不管是被胁迫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但是既然在找到我之前你就敢反抗金九龄，那么你一定是有反抗他的资本，是一个人，又或者是什么东西让你有了反抗的勇气？”
    公孙大娘没有回答。
    沈无敌又接道：“金九龄武功不错，是西门吹雪？不对，他绝不会帮你们；是陆小凤？也不对，他很早就已经闻名江湖，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会在事情超出把握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他。”
    “那，是我？也不对，你在找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有脱离金九龄的趋势了，况且我是被你抓来的，你也不可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沈无敌又想了想：“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你布下的局，就连金九龄也只是其中的棋子罢了。”
    公孙大娘勉力笑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我也没有好处啊。”
    沈无敌：“或许是金钱，或许是权力，或许只是让你和你的姐妹们生活得更好一点，谁知道呢，这些都有可能。不过问题在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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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小楼上，蛇王还在等着他，默默地替他倒了杯酒，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只不过已有数年未曾见过。
    陆小凤看着蛇王就想起和薛冰一起来的那一次，他端起酒杯的手又放下了。
    蛇王道：“你不想喝杯酒？”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现在我只想能清醒清醒！”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蛇王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如此难受。
    “我手下有三千个兄弟，只要薛姑娘还在城里，我一定能找得到！”
    陆小凤忽然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会绣花的大胡子？”
    蛇王点点头，道：“我虽然一直没有问，但也已猜到你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陆小凤道：“你的那两位兄弟，就是死在这个人手里的，所以”
    蛇王道：“所以你怕薛姑娘也已落在他手里！”
    陆小凤又端起酒杯。
    这次蛇王却按住了他的手：“你实在需要清醒清醒，最好能想法子睡一下！”
    陆小凤苦笑，道：“你若是我，你现在能睡得着？”
    蛇王也在苦笑：“我已有十年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这也是种病，久病成良医，所以我已有专治这种病的药。”一种白色的粉末，装在碧玉瓶中。
    蛇王倒出了一点，倒在酒里：“瞪着眼坐在这里就算坐十年，也救不出薛姑娘的，但你若能睡一下，若能清醒些，就说不定能想出救她的法子。”
    陆小凤迟疑着，终于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第128章 摊牌

    沈无敌：“金九龄，我们又见面了。”
    金九龄看了看周围：“沈大侠，你没有陪着陆小凤查案？”
    沈无敌点了点头：“陆小凤一个人已经足够了，况且他现在为了薛冰的事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金九龄坐在了沈无敌面前：“那你更应该帮他分担一下啊。”
    沈无敌摇了摇头：“我更应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金九龄：“那你把我约来这里？”
    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布置，不大像是一个男人的房间啊，倒似乎是，似乎是”
    沈无敌：“似乎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是吧？”
    金九龄点了点头。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懂了，是不是因为那个绣花大盗？”
    沈无敌：“绣花大盗？说说看呢？”
    金九龄：“不论绣花大盗是男是女，他总归穿着的是女人的衣服，做着的是女人做的事，那说不定他内心也觉得自己是个女人，又或者她本就是个女人，所以你带我来这个房间，正因为这间房间就是那个绣花大盗的房间。”
    他紧紧盯着沈无敌，眼中出现了急迫的光芒：“我要替朝廷感谢你。”
    沈无敌：“感谢我？”
    金九龄点了点头：“感谢你找到了这个线索，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又或者找到一些他的特征，便能将他一举擒获。”
    沈无敌轻笑了一下：“金九龄啊金九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就是绣花大盗的地方了？”
    金九龄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那，那这里总不会是沈公子的房间吧，难不成沈公子你，或者你其实一直是个姑娘，是我们看错了？”
    沈无敌一拍桌子：“放屁，我怎么会是个姑娘！你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鸡儿。”
    金九龄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看着他正在解裤子，立刻明白了，然后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别别别，我信我信。”
    金九龄压着沈无敌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问道：“那，不知道沈无敌大侠找我来干什么呢？”
    沈无敌将腰间的剑解下，往桌上狠狠一拍：“撒，来细数你的罪恶吧！”
    金九龄：“？？？”
    沈无敌又是一拍：“真相只有一个！”
    金九龄：“？？？”
    沈无敌“哐哐哐”，然后说道：“你就是凶手！”
    金九龄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哈哈哈哈，沈大侠，你这个玩笑倒是有些意思，你怎么不说我是朝廷要抓的逃犯？”
    沈无敌：“这可是你说的。”
    金九龄：“我怎么可能能干出这种事儿，先不说我没有任何理由，当时绣花大盗出来的时候，我正跟陆小凤待在一起，他也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沈无敌：“那只是因为绣花大盗有两个人而已。”
    金九龄：“两个？你的意思是说像那种能和陆小凤平分秋色的大高手，在同一时间里出现了两个，并且约好了一起绣瞎子？他们脑子有问题吗？”
    沈无敌问道：“你认不认识公孙大娘？”
    金九龄点了点头：“有所耳闻，是不是那个伪装成一个老太婆，在月圆之夜卖糖炒栗子的那个？”
    沈无敌点了点头：“就是她。”
    金九龄：“她怎么了？”
    沈无敌：“她已经把你和她合作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金九龄问道：“什么事情？”
    沈无敌：“从绣花大盗，到掳走薛冰，每一件事。”
    金九龄的头低下去了片刻，随后抬头笑道：“唉，真是百密一疏，没想到居然是在她身上露出了破绽，早知道就留不得她了。”
    沈无敌：“你承认了？”
    金九龄点了点头：“你已经全都知道了，我没有否认的必要了。”
    沈无敌：“不错，我全部都知道了。”
    金九龄问道：“那，陆小凤知不知道？”
    沈无敌摇了摇头：“他当你是朋友，我没有告诉他。”
    金九龄又问道：“那有没有别人知道呢？”
    沈无敌摇了摇头：“除了公孙大娘和我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金九龄笑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沈无敌也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无非就是想，只要杀了我和公孙大娘，你的秘密就保住了。”
    金九龄点了点头：“不错，死人绝不会说出任何秘密。”
    沈无敌竖起了两根手指：“你这想法不错，但却有两个错误。”
    金九龄仿佛胜券在握：“愿闻其详。”
    “第一，死人也会说话，也是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的。”
    金九龄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待会儿我杀了你和公孙之后，一定会把你们两个扒光衣服丢到床上，装作是你强奸未遂，然后她用刀刺死了你，之后我进来杀了她为你报仇。”
    沈无敌笑道：“你果然是个好朋友。”
    金九龄笑道：“过奖过奖。”
    沈无敌：“陆小凤真是看错你了。”
    金九龄：“其实倒也不是，除了这件事之外，我没有干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沈无敌：“第二，你不一定打得过我，即使是西门吹雪或者叶孤城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胜的了我。”
    金九龄：“我知道，不过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备好后手。”
    沈无敌：“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大笑。
    沈无敌上次和别人对视之后大笑，还是和陆小凤，当时他的心情非常愉悦，但此时他的心情却糟透了，他的面前蹲着一匹狼。
    沈无敌：“只要你敢动我，我保证这栋楼会在顷刻间炸得粉碎，我们两个一个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金九龄笑道：“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安全地走出去呢？”
    沈无敌已拔出了他的剑：“办法总是有的，交出薛冰，然后你去自首，你就可以不用死。”
    金九龄：“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了。”
    ——————————————————————————————
    他们两个人终归是没有打成，因为很快就出现了意外。
    金九龄苦笑道：“可是，薛冰确实不在我手里啊。”
    沈无敌疑惑道：“什么？”
    金九龄：“那天我确实派人去抓薛冰，但是等我的人到了之后，那里就只剩下两具尸体了，我就立刻告诉了你们。”
    沈无敌又说道：“我该怎么证明你不是在骗我呢？”
    金九龄回道：“我也没必要骗你，不过你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会劫持薛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公孙兰。”
    沈无敌：“公孙兰？公孙大娘，她就在这里，我让她出来和你对峙。”
    沈无敌走进屋内，却被一柄剑逼了出来。
    沈无敌：“公孙大娘呢？”
    那个持着宝剑的人身后传来了公孙大娘的轻笑声。
    “沈无敌，你不是好奇我的帮手是谁吗？他就是我的帮手。”
    金九龄皱了皱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绝不是一般人。”
    那人笑了笑：“在下宫九，金九龄、沈无敌，久仰大名。”

 第129章 沈无敌阴招坑人 俏女子长鞭销魂

    宫九的剑术极其高明，轻功也很不错。
    正如公孙大娘所说，某种程度上敌人也可以随时变为朋友，所以他们两人就联手了。
    但即使沈无敌与金九龄联手对敌，似乎还是打不过面前的宫九。
    他的武功对沈无敌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宫九始终没有达到先天境界，甚至不如当日黑袍的自己，但是对于金九龄来说宫九的武功极其可怕，远在自己之上。
    因此他心里有了畏惧，有了畏惧就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沈无敌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一个人难以打败宫九，而金九龄又不能发挥全部实力，自己甚至也不能完全信任金九龄。
    他决定要跑，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跑！”
    他大喊。
    金九龄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早就想跑了。
    沈无敌狂笑道：“宫九！吃我一发火龙出水！”
    宫九似乎对这所谓的火龙出水很感兴趣，他站在了原地：“来吧，如果你不能让我感到尽兴，你就会死。”
    沈无敌大喊道：“kukukukiki，汽车人，出发！”
    随后从窗户翻身而逃。
    宫九对身后挥了挥手：“你也走。”
    他身后的公孙大娘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开。
    宫九突然又说道：“对了，你知道要去哪里吧？沙曼也在那里，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在那里等我。”
    公孙兰神色复杂地看了宫九一眼，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变态嗜好的男人，再次点了点头，离开房间。
    ——————————————————————————
    宫九这个人实在太复杂，太奇怪，可是他是个了不起的天才。
    宫九的剑是赤龙封雪剑，冬天喜欢戴白狐披风，衣着华丽。
    他有时看来很笨，常常会迷路，甚至连左右方向都分不清，你若问他一百个人中若是死了十七个还剩几个？他说不定会真的去找一百个人来，杀掉十七个，再将剩下来的人数一遍，才能回答得了。
    可是无论多难练的武功，他全都一学就会，无论警卫多森严的地方，他都可以来去自如，你心里想的事，还没有说出来他就已知道，假如你要他去杀一个人，不管那个人躲在什麼地方，不管有多少人在保护，他都绝不会失手。
    他不赌钱，不喝酒，男人们喜欢的事，他全不喜欢。
    没事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海边发呆，有时两三天都不说一句话，有次他在海边坐了三天，非但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连一滴水都没有喝。
    他的忍耐力的确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他可以在海底待一天一夜不出来。
    他简直好像可以不需要呼吸一样，有次他被钉在棺材里，埋在地下埋了四五天，后来别人忍不住偷偷的把棺材挖出来，打开棺材盖一看，他居然站起来拍拍衣裳就走了，连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宫九是一个喜欢虐待自己的人。
    自虐虽然是变态的，却也是种发泄。
    他得到的已经太多，而且太容易得到，所以他心里的欲望，只有在虐待自己时，才能真正得到满足。
    男人喜欢的事，他都不喜欢，但其实有一件事情例外，他喜欢好看的姑娘，但是他喜欢那个姑娘狠狠虐待自己，狠狠鞭笞自己。
    他有个青梅竹马，叫沙曼，听起来不大像中原人，就如宫九一般。
    沙曼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冷若冰霜、风姿出尘，她拿起剑的时候是江湖少有的剑术名家，她拿起鞭子的时候又是宫九高贵的女王。
    然而宫九有他自己的计划，他需要一些得力的助手来帮助他，他找过青衣楼，但等他到了之后却发现青衣楼已经被陆小凤和沈无敌闹了个天翻地覆。
    于是他找上了公孙大娘，公孙大娘也是个很好看的人，好看的人往往很聪明，因此她答应了他，她作为沙曼的替代品，需要时时刻刻陪在宫九身边，而宫九需要帮助她的组织渐渐壮大。
    这就是公孙大娘敢于反抗金九龄的底牌。
    ——————————————————————————
    沈无敌话音刚落，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就在宫九脚下响起。
    突然，周围的窗户突然被铁板覆盖，想也不用想，大门也一样被锁死了。
    宫九左等右等，轰鸣声还在继续，他干脆找了个椅子坐下。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低声喃喃道：“啊，沙曼，我好想要。”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轰鸣声才结束，宫九就坐在这里干等了半个时辰。
    宫九面前的桌子也突然出现了变化，桌子中间出现了一个凹槽，一张纸条出现在他面前。
    宫九拿起纸条，纸条上四个大字“你被捕了”。
    这本是沈无敌为金九龄布置的陷阱，最后的这张纸条就是想利用金九龄过去的身份来嘲笑他，没想到此刻却被宫九看到了。
    宫九握紧了右手，随后纸条变为飞灰落下。
    “沈无敌，我来找你了。”
    ——————————————————————————
    “呼，呼，呼，金九龄，呼，你选一个吧，现在我要抓你，宫九要杀你，你是选死还是选择去自首。”
    沈无敌抓着金九龄狂奔了八百里，把一路狂吐的金九龄摔在了路边，自己扶着一棵树直喘粗气。
    金九龄刚准备冷笑一下，对于他来说或许宁可死了，也不愿意被抓住。
    他突然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呕！”
    沈无敌：“卧槽，恶心死了，你滚远点。”
    金九龄被沈无敌轻轻踹了两脚，勉强坐起来缓了缓。
    “沈无敌，现在你我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何止要找我，你骗了他，我觉得他首先会去找你。”
    沈无敌冷笑一声：“哼，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今天要不是我全无准备，输得不一定是我，再说你这个六扇门第一人也太踏马菜了吧？你在宫九底下居然走不出五招？”
    金九龄喘了口气：“不，不是我太弱了，即使换陆小凤来，估计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讨不到好，估计也就比我能多撑几下，反倒是你，实在是强的可怕，我过去一直以为你是陆小凤那个级别的，现在看来你和叶孤城实力差不多，可能都在西门吹雪之上。”
    沈无敌直起腰杆：“废物，指望不上你，不过你说得对，你打不过不代表别人打不过，我去找西门吹雪！或者叶孤城！”
    金九龄笑道：“你认识他们这么久了，你觉得你请得动他们吗？”
    沈无敌想了想：“西门吹雪我有把握，叶孤城倒是麻烦，有了！我先找西门吹雪，然后把他带到叶孤城那里，等到宫九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让他们两人跟我一起上，一举拿下！”

 第130章 请君赴死

    金九龄是个很难缠的对手，但是现在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更厉害的宫九，沈无敌当即决定先将金九龄的事放在一边，至少他的阴谋被自己拆穿，短时间内绣花大盗是不可能再次出现在江湖里了。
    他要赶紧去万梅山庄，找到西门吹雪，然后再去白云城或者平南王府找到叶孤城。
    ——————————————————————————————
    “西门！西门！西门！西门！”
    沈无敌再次大呼小叫地闯进了万梅山庄，这次迎接他的不是西门吹雪的剑，而是峨眉三英四秀中的孙秀青。
    沈无敌立马站住，喊道：“嫂子好！”
    孙秀青俏脸微微红了红，指向内院：“西门吹雪就在那里，你去找他吧。”
    沈无敌刚准备冲进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师傅和你师兄呢？我可能要找他们帮忙。”
    孙秀青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回答了：“师傅先行一步去了金陵城，不过他没了右手不大好照顾自己，师兄也跟着去了，我想他们也不想错过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斗。”
    沈无敌挑了挑眉：“你们都知道啦，肯定是陆小凤透露的消息，对不对？”
    说罢，他偷偷凑了过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制住西门吹雪，我不想让他们两个人的任何一个死在金陵城。”
    孙秀青摇了摇头：“没有，即使有我也不会阻止，他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沈无敌：“但是他可能会死啊！”
    孙秀青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西门吹雪的声音突然响起。
    “来了就赶紧进来，说完话就赶紧走，没怪你打扰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沈无敌一路小跑进了内院。
    他刚进内院就装模作样地趴在地上摸来摸去。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怎么了？”
    沈无敌夸张道：“一字千金的西门吹雪这次居然舍得说这么多字，我赶紧把这些金子捡一捡，别漏了。”
    西门吹雪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有什么事，快说吧。”
    沈无敌：“卧槽！你居然笑了！”
    西门吹雪：“我又不是木头，我也是个人，为什么不能笑？”
    沈无敌：“好了好了，我说重点我说重点，最近江湖上有个绣花大盗你知道吧？”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剑术不错，不过还远不如我，陆小凤不是去办那件事了吗？”
    沈无敌惊讶道：“你这个一天到晚宅在万梅山庄的聋哑人，居然还知道陆小凤去处理这件事了？”
    西门吹雪：“每一个擅长用剑的人，我都会关注。”
    沈无敌兴奋道：“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我现在碰到一个用剑特别厉害的人，叫宫九，你听没听说过？”
    西门吹雪想了想：“没有。”
    沈无敌不满道：“你不是经常关注这些人嘛？”
    西门吹雪：“随随便便抱一个名字就可以是一个人，我可以是西门吹雪，也可以是叶孤城，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不过他的剑不会骗人，形容一下他的剑法吧。”
    沈无敌又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把宫九吹得神乎其神。
    西门吹雪想了想：“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剑法，似乎是在靠近扶桑的一个小岛上，也好像是在什么王府。”
    沈无敌迫不及待：“那你能打败他吗？”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无敌：“嘁，废物，指望不上你。”
    西门吹雪：“我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怎么样，很多事情不到发生的那一刻，都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那我就找你借个地方，你帮我压场？”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好，万梅山庄的任何地方，任你挑选。”
    ——————————————————————————————
    沈无敌临走前，看了一眼孙秀青，心中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已经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
    太阳直直地照射着大地，宫九来了，沈无敌也来了。
    这一天并不冷，也不热，沈无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对面的宫九。
    他的声音冷得仿佛像一块冰：“你来寻死？”
    宫九点了点头：“我是来寻死，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你死还是我死。”
    他话刚讲完，转头看了看抱着剑站在万梅山庄门前的西门吹雪：“好强的杀气，好强的剑气。”
    西门吹雪：“过奖，你也很不错。”
    宫九：“若是你，或许能和我打个痛快。”
    西门吹雪：“我的剑是杀人用的，不是打架用的。”
    宫九：“必须要死一个？”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要么是你，要么是我，如果你想打架，可以找他。”
    西门吹雪右手抬起，指向沈无敌。
    沈无敌接过话茬：“废话说完了吗？”
    宫九笑道：“差不多了。”
    沈无敌：“那我们开始吧。”
    宫九依然是那么从容：“你先。”
    宫九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此刻才感觉到面前的沈无敌已不是当日的沈无敌，他正想抽出腰间的剑，却突然觉得自己放在剑柄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摁住。
    他低头一看，沈无敌的手已经压在了上面。
    沈无敌的瞳孔似乎渐渐散开，仿佛一个死人一般：“你没有尽力，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记住，你随时可能会死。”
    宫九脸有些涨红，他似乎很生气，仿佛从来没有人这么羞辱过他。
    他眼前又是一花，不过这次他有了之前的教训，他的眼睛已经跟上了对方的速度。
    他缓缓握住了剑柄，将长剑抽了出来。
    西门吹雪也不再倚靠在大门上，而是直起腰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宫九出手，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无敌全力以赴。
    沈无敌再次举起了剑：“宫九？”
    宫九也举起了剑，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了兴奋的光芒，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是，沈无敌？”
    沈无敌点了点头：“是，请你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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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依然没有打起来，不过这次和金九龄那次不同。
    沈无敌的剑再次举起来对准宫九的时候，宫九突然跪下了。

 第131章 变态的心理，变态的人

    陆小凤赶到的时候，万梅山庄的门口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三两步冲进庄内，发现孙秀青正在服侍西门吹雪洗脸，地上还有个桶。
    陆小凤问道：“刚才那个宫九是不是在这里？沈无敌呢？”
    陆小凤也知道宫九的事情了，显然这是金九龄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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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九龄是个极其骄傲而又极其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往往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他们会觉得周围人愚笨，会看不起周围的人。
    他在六扇门里工作了十几年，所破获的案件不计其数，他越发的觉得世人都是傻子。
    于是他想要策划一起案件，一件没有任何人能够堪破的案件，他为此谋划了很久，当他实行之前，他决定试一试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这么完美无缺，于是他找到了陆小凤。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确实很不错，简直天衣无缝，但是却突然从天而降了两个计划外的变数，沈无敌和宫九。
    金九龄计划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就是公孙大娘，他通过要挟的方式让公孙大娘帮他干脏活并且最后要将黑锅甩在她的身上，不过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突然出现的这两人。
    宫九给了公孙大娘反抗的勇气，而沈无敌给了公孙大娘将消息泄露出去的途径。
    理所当然，他的计划失败了，一个被人知道了的计划就算不上是完美无缺，所以他放弃了。
    正如沈无敌所说，陆小凤当他是朋友，而如果去除这个需要隐瞒的案件，金九龄也很愿意将陆小凤当成自己的朋友，正如当日的独孤一鹤和霍天青。
    在他看来陆小凤或许不如自己聪明，但是相差并不远，这也是他愿意让陆小凤来当自己对手的原因。
    金九龄：“陆小凤，我就是绣花大盗。”
    陆小凤大惊失色：“什么？那，薛冰在哪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九龄：“薛冰在宫九手里。”
    陆小凤：“宫九在哪儿！他是谁？”
    金九龄：“宫九在万梅山庄，他要杀沈无敌。”
    他话音刚落，陆小凤已然不见了。
    金九龄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当做对手的陆小凤，心里只有薛冰，只有沈无敌。
    此刻，他才有些后悔，他本也有这样的机会，但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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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又擦了擦脸：“他大概在河边。”
    陆小凤：“河边？”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旁边的桶一阵呕吐。
    孙秀青弯下腰轻拍着西门吹雪的背。
    陆小凤：“你怎么吐了？”
    西门吹雪道：“因为我见到一个人，他的举动丑陋得令我非吐不可。”
    陆小凤道：“谁？”
    西门吹雪道：“宫九。”
    陆小凤道：“宫九？他怎么了？”
    西门吹雪道：“他哀求沈无敌或者我去打他。”
    陆小凤道：“你不可能这么做，沈无敌打了吗？”
    西门吹雪道：“没有。高手过招前的凝视，绝不能疏忽，我以为宫九是故意扰乱沈无敌的注意力，或许他也这么以为。”
    陆小凤道：“然后呢？”
    西门吹雪道：“然后他忽然举起手来，自己打自己的脸。”
    陆小凤道：“你还是没有理他？”
    西门吹雪道：“你说对了，我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陆小凤：“那沈无敌呢？”
    西门吹雪：“他接过了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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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敌在河边，宫九有可能也在河边，所以陆小凤赶到了河边。
    陆小凤远远就听见沈无敌在骂着些什么，但是周围只有他一个人，这令他感到诧异，难不成沈无敌打败了宫九？
    “你妈的，为什么！”
    “这群城里人真踏马会玩。”
    陆小凤问道：“怎么了？”
    沈无敌一脸防备地转身，看到是陆小凤才喘了口气：“哦，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变态又回来了呢。”
    陆小凤：“变态？你是说宫九？”
    沈无敌又鞠了一捧水洗脸：“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陆小凤：“怎么？”
    沈无敌：“他居然让我抽他！”
    陆小凤：“我见过不少人，他们就是有这种喜好，在自己被虐待的时候会有种奇怪的快感。”
    沈无敌暴跳如雷：“关键问题不是这个！我是个男的唉，他居然让我一个男人去抽他！他真是，呕。”
    陆小凤疑惑道：“女人就可以？”
    沈无敌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出现了一丝暧昧的笑容：“长得好看的都可以。”
    陆小凤：“。。。”
    陆小凤又问道：“结果你还是抽他了？”
    沈无敌又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再次出现了一丝暧昧的笑容：“蛮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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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薛冰呢？”
    沈无敌想了想：“薛冰应该在公孙大娘那里。”
    陆小凤：“公孙大娘？那个熊姥姥？”
    沈无敌点了点头：“对，就是她，薛冰是她的八妹，她绝对不会伤害到她。”
    陆小凤：“可是宫九可能。”
    沈无敌摆了摆手：“陆小凤啊陆小凤，怎么一摊上薛冰你脑子就不够用了？”
    陆小凤：“怎么呢？”
    沈无敌：“第一，薛冰并不在宫九的计划里，因此他没有伤害薛冰的理由；第二，公孙大娘也不会容许宫九伤害薛冰；第三，薛冰是要挟你的好人质，但是并不能要挟我。对于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只要放了她就能做一个顺水人情，让公孙大娘感恩戴德，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陆小凤：“可是公孙大娘她自身难保。”
    沈无敌站起身来笑了笑：“放心吧，现在宫九的第一目标是我，只要公孙大娘还挥的动鞭子，她就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第132章 雨云山庄

    沈无敌与陆小凤在万梅山庄过了一夜。
    沈无敌：“你那儿金九龄的事情处理完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自首了。”
    沈无敌：“就这么简单？”
    陆小凤：“就这么简单。”
    沈无敌：“哈，我还以为他会再逃跑一阵子呢。”
    两人无语。
    陆小凤：“宫九的事情你也处理好了？”
    沈无敌点了点头：“他打不过我。”
    陆小凤：“就这么简单？”
    沈无敌：“就这么简单。”
    两人又是一阵无语。
    沈无敌突然开口道：“等把薛冰找回来，再看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我应该就要走了。”
    陆小凤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了起来：“走了？你走去哪儿？归隐江湖金盆洗手了？”
    沈无敌：“你别吓我啊，我上次看一个人金盆洗手，差点被人灭了满门。”
    陆小凤：“那你想要干嘛？”
    沈无敌抬手指了指天上：“下次我就在那上面看着你。”
    陆小凤：“？？？其实你是神仙？”
    他话音刚落，突然站起来拜了拜沈无敌：“沈大仙麻烦多让几个好看的姑娘看上我吧，我还要喝不完的美酒，花不完的银子。”
    沈无敌笑了笑：“我要是神仙我现在就把宫九摁死。”
    陆小凤给了他一个白眼：“嘁，你不是你说什么说啊。”
    沈无敌笑了笑，没有回话。
    陆小凤：“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沈无敌也站起身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只要宫九不是聋子他一定会去，找到他就找到了公孙大娘，找到公孙大娘就找到了薛冰。”
    陆小凤：“所以我们去金陵城？”
    沈无敌：“走，去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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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敌：“陆小凤！陆小凤！这地方我熟悉！跟我走跟我走，这边拐过去有家同福客，客”
    陆小凤抬头看了看那块匾：“尚儒客栈？你不认识字？”
    沈无敌老脸一红，在门口张望了几眼，发现里面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倒是有个胖胖的人，有几分熟悉，好像是姓钱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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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唉，你真是废物，找个地方都找不到。”
    沈无敌一脸凝重地坐在陆小凤面前：“醉月楼太贵了，我可请不起啊。”
    陆小凤顿了顿：“我请，我请好吧？”
    沈无敌眉开眼笑：“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说的。”
    陆小凤嘀咕道：“那时候霍休的钱被你拿了十分之九，都不知道你藏到哪儿去了，还这么小气。”
    沈无敌拍了拍包袱：“呐，都在这儿呢，你怎么知道我拿了那么多？”
    陆小凤撇了撇嘴：“你包袱里面怎么放的下？”
    沈无敌解开了包袱：“你看，这是那次霍休房子的门板，这是他的椅子，你看，桌脚。”
    陆小凤：“好了好了，我不瞎我不瞎。”
    沈无敌慢慢收起了包袱里的东西：“西门吹雪呢？”
    陆小凤：“紫金山？还是哪儿？我也不大清楚。”
    沈无敌：“那谁清楚？”
    “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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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哟，独孤一鹤？好久不见啊！”
    独孤一鹤与前些日子比起来似乎有些苍老，但是他的面上仍然带有一些笑容。
    唯一改变较大的地方，就是他右边的袖子，现在空空荡荡的。
    独孤一鹤慢慢走到陆小凤边上，向沈无敌点头示意，随后坐下，苏少英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沈无敌问道：“苏少英，剑法学的怎么样了？”
    苏少英拱了拱手：“承蒙前辈教导，晚辈已将家师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与你的剑法融会贯通了。”
    独孤一鹤似乎也很自豪，不过他的徒弟确实有让他骄傲的资本。
    陆小凤问道：“西门吹雪呢？”
    独孤一鹤：“前些天我在雨云山庄见到了他，据说是被庄主邀请过去做客。”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雨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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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云山庄，江湖中名气最大的山庄，据说和醉月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山庄就坐落在紫金山脚下，据说这是一个绵延了数千年的山庄，每一代的庄主都会继任“秦雨云”的称号，或许是徒弟，或许是儿女，这个称号并不一定限制了性别。
    这一届的“秦雨云”是一个比西门吹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小伙子，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到紫金山决斗，他作为江湖中人定然是以东道主的身份出面接待。
    不过他本人热情好客，加上武功不错，倒也有不小的名气，甚至有好事的将他比作古代的孟尝君。
    陆小凤：“这位就是秦庄主。”
    沈无敌看着面前的秦雨云，一脸茫然，似乎他在哪儿看过这个名字。
    秦雨云挑了挑眉：“沈大侠莫不是没见过秦某？”
    陆小凤用右手肘挤了他一下，沈无敌这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听过听过，剑绝秦雨云嘛，江湖中人那都是口交呸，交口称赞的。”
    他此时突然想起来，当时的石碑上有这位秦雨云的名字。
    陆小凤疑惑地问道：“剑绝？秦雨云？”
    秦雨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笑道：“那都是我家祖辈的名号了，不是我闯出来了，我也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罢了。”
    陆小凤也没有多想，秦雨云与花满楼都在江南，而且都是大富大贵，他们两人的私交非常之好，而陆小凤又经常去找花满楼，所以陆小凤也对秦雨云知根知底。
    “秦庄主，西门吹雪在哪里？”
    秦雨云：“哦，你来找他们啊，西门吹雪在东边那个大点的屋子，他和他夫人都在那儿，这个点估计他已经睡了吧？”
    此时，西门吹雪的声音从东边传来。
    “还没有，我刚走出屋子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剑气，沈无敌，果然是你，还有陆小凤。”

 第133章 月圆之夜

    九月十三，凌晨。
    李燕北从他三十个公馆中的第十二个公馆里走出来，沿着晨雾弥漫的街道大步前行，昨夜的一坛竹叶青和半个时辰的爱嬉，并没有使得他看来有丝毫疲倦之色。
    他身高八尺一寸，魁伟强壮，精力充沛，浓眉、锐眼、鹰鼻，严肃的脸上，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表情，看来就像是条刚从原始山林中蹿出来的豹子。
    无论谁看见他，都会忍不住露出几分尊敬畏惧之色，他自己也从不会看轻自己。十年以前，他就已是这古城中最有权力的几个人其中之一。
    太阳尚未升起，风中仍带着黑夜的寒气，街旁的秋树，木叶早已凋落，落叶上的露水，已结成一片薄薄的秋霜。
    他刚走上路面很窄的樱桃斜街，两旁的店铺当然还没有开市。但就在这时，左右两旁的窄巷中，突然有两辆乌篷大车冲出来，将他们隔断在路中间。
    接着，车上盖的乌篷也突然掀起，每辆车上都藏着十来条黑衣大汉，每个人手里都挽着张强弓，每张弓的弦都已拉满，箭已在弦。
    李燕北厉喝一声，想冲上篷车，谁知前面的一班弓箭手乱箭射出后，身子立刻伏下，后面竟赫然还有一班弓箭手。
    二十八张强弓的弓弦也已引满，箭也已在弦。李燕北的身子立刻僵硬。
    跟着他的那群人，都已被第三辆大车隔断在一丈外，他纵然是一身钢筋铁骨，也万万挡不住这一轮又一轮飞蝗般的乱箭！
    李燕北眼睛里血丝满布，看来也正像是一条已落入猎人陷阱的猛兽。只要弓弦再一响，这雄霸一方的京城大豪，也难免要被乱箭穿心。
    谁知就在这一刹那间，左边的屋檐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尖锐的风声。
    青光一闪！划过弓弦。
    是谁有这么惊人的指力，能以铜钱接连割断二十八张弓弦？
    弓箭手的脸色也全都惨变，突然全都翻身跳下篷车，窜入了窄巷。
    李燕北并没有追。
    这些人并不是他的对象，还不配他出手，而且多年前他就已知道，杀戮并不能令人真心对他服从尊敬。
    他只是沉声道：“各位不妨慢慢走，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就说李燕北今日既然未死，总有一天会去找他的！”
    左面的屋檐上，忽然又响起了一阵掌声。
    一个人带着笑道：“好！好风度，好气派！果然不愧是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
    李燕北也笑了：“只可惜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比不上陆小凤的两根手指！”
    一个人大笑着从屋上跃下，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满脸风尘之色，但一双眸子却还是明亮的，眉毛也依旧漆黑。四条眉毛。除了他之外，世上绝没有任何人的胡子长得和眉毛同样挺拔秀气。
    “你知道是我？”
    “金钱镖要用指力。”李燕北微笑，“能以两枚铜钱割断二十八张弓弦的，除了陆小凤外，世上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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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升起，豆汁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在阳光下看来，也像是雾一样。
    陆小凤用火烧夹着猪头肉，就着咸菜豆汁，一喝就是三碗，然后才长长吐出口气，擦着汗笑道：“好久没来京城了，你知道我最怀念的是什么？”
    李燕北微笑道：“豆汁？”
    陆小凤大笑点头：“第一怀念的是豆汁，第二是炒肝，尤其是荟仙居的火烧炒肝，还有润明楼的褡裢火烧和馅饼周的馅饼。”
    李燕北道：“我呢？”
    陆小凤笑道：“肚子不饿的时候，我才会想到你。”
    李燕北道：“但你只怕却想不到我也会有几乎死在别人手里的一天？”
    陆小凤承认：“我也想不到你会放他们走的！”
    李燕北道：“你以为我喜欢杀人？”
    陆小凤又笑了：“你若喜欢杀人，自己只怕也已活不到今天。”
    李燕北道：“可是你”
    陆小凤道：“可是你至少也该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李燕北也笑了笑：“我不必问。”
    陆小凤道：“你知道？”
    李燕北的笑容看来并不很愉快，淡淡道：“除了城南老杜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陆小凤道：“杜桐轩？”
    李燕北点点头，手里刚拿起的一个油炸螺丝卷儿，已被捏得粉碎。
    陆小凤道：“这十年来，你跟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早已该知道你并不是个容易被暗算的人，为什么还要来冒这种险？”
    李燕北道：“为了六十万两银子和他在城南的那块地盘。”
    陆小凤不懂。
    李燕北道：“我已跟他打了赌，就赌六十万两银子和他的全部地盘。”这赌注实在不小。
    陆小凤忍不住长长吸了口气：“你们赌的是什么？”
    李燕北道：“赌的就是九月十五的一战！”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李燕北道：“那一战的日子本来是八月十五日，地方本来是在秣陵的紫金山上，可是西门吹雪却坚持要将日期延后一个月，地方也改在这里。”
    陆小凤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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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一个月前，当他和沈无敌在雨云山庄见到西门吹雪之后，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孙秀青。
    这位西门夫人此次竟然跟随西门吹雪来到了金陵城，陆小凤不由感到一阵头疼，西门吹雪有了牵挂，便不再是过去那个无往不胜的剑神。
    他想让孙秀青回去，但是他的话说不出口，况且即使说了，西门吹雪的心里依然会有所牵挂。
    不过又发生了一件更出乎意料的事情，西门吹雪在决斗前主动找到了叶孤城，提议决斗推迟一个月。
    陆小凤知道原因，沈无敌知道原因，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原因，所以他们觉得莫名其妙。
    但更让他们奇怪的是，叶孤城居然答应了。
    叶孤城也知道原因。
    孙秀青，她是西门吹雪唯一的担忧，他必须要将她的所有事情都安置好。
    所以陆小凤出现在了北京城。

 第134章 拔剑

    醉月楼内，灯火通明。
    雨云山庄的秦雨云近日赶赴京城，京城的醉月楼宣布就此十天之内吃喝费用全免，一时门庭若市，风头无两。
    陆小凤：“秦庄主，这可真是大手笔啊，我要是早知道醉月楼是你的财产，就不去敲诈霍休了。”
    秦雨云笑了笑：“按照你这头水牛，我就是有再多的酒恐怕也要被你喝光。”
    秦雨云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和我在醉月楼里遇到，是因为什么？”
    陆小凤捻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记得啊，那时候我在和别人说笑话。”
    沈无敌好奇道：“什么笑话？”
    陆小凤问道：“男人有几肢？”
    沈无敌：“四肢啊。”
    秦雨云：“噗。”
    沈无敌疑惑道：“怎么，不是四肢吗？”
    秦雨云笑道：“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你们继续。”
    陆小凤又问道：“那女人有几肢？”
    沈无敌：“也是四肢啊。”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女人是四肢，男人是五肢，对不对！”
    陆小凤点了点头：“你反应过来了？”
    沈无敌一脸鄙夷：“噫，猥琐，就这么个笑话？”
    秦雨云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后面还有。”
    陆小凤又问道：“那男人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有几肢？”
    沈无敌想了想，猥琐地笑了笑：“额，四加五是九，所以是八肢，对不对？”
    这次换陆小凤摇头了，秦雨云说道：“不对，不对，你再想想。”
    沈无敌：“？？？”
    陆小凤：“应该是八肢、九肢、八肢、九肢、八肢、九肢、八肢、九肢。”
    沈无敌：“。。。。”
    陆小凤：“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雨云：“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无敌：“。。。。”
    ————————————————————————————
    就在第二日，叶孤城在醉月楼遇袭，被唐门暗器伤及身体。
    沈无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叶孤城？”
    陆小凤点了点头：“叶孤城。”
    沈无敌：“白云城主，叶孤城？”
    陆小凤点了点头：“白云城主，叶孤城。”
    沈无敌：“他被暗器伤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被暗器伤了。”
    沈无敌：“唐门的人干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唐门的人干的。”
    沈无敌喃喃道：“这样啊，那叶孤城现在人在哪儿？”
    ——————————————————————————————
    叶孤城在一座破庙里，带着他们找到叶孤城的是个和尚，准确说是条布，从叶孤城身上解下来的布。
    屋子里潮湿而阴暗，地方并不十分窄小，却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故而更显得四壁萧然，空洞寂寞，也衬得那一盏孤灯更昏黄暗淡。壁上的积尘未除，屋面上结着蛛网，孤灯旁残破的经卷，也已有许久未曾翻阅。
    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僧，过的又是种多么凄凉寂寞的岁月？对他来说，死，岂非正是种解脱？
    叶孤城斜卧在冷而硬的木板床上，虽然早已觉得很疲倦，却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他本来久已习惯寂寞。一个像他这样的剑士，本就注定了要与人世隔绝的，正像是个苦行的僧人一样，尘世间的一切欢乐，他都无缘享受。
    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脓，他想挣扎起来，再用清水洗一遍，换一块包扎的布。
    好厉害的暗器，好可怕的毒。
    他终于坐起来，刚下了床，突听窗外有风声掠过，那绝不是自然的风声。
    剑就在桌上。
    他一反手，已握住了剑柄，他的反应还是很快，动作也依旧灵敏。
    “用不着拔剑。”
    窗外有人在微笑着道，“若是有酒，倒不妨斟一杯。”
    叶孤城握剑的手缓缓放松，他已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陆小凤？”
    当然是陆小凤，叶孤城勉强站起来，站直，掩起了衣襟，整起了愁容，大步走过去，拉开门。
    陆小凤正在微笑，沈无敌站在他的身旁，陆小凤说道：“你想不到我会来？”
    叶孤城默然转身在那张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来，才缓缓说道：“你本不该来的，这里没有酒！”
    陆小凤微笑道：“但这里却有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就像是酒，一满杯热酒，流入了叶孤城的咽喉，流进胸膛。
    他忽然觉得胸中的血已热，却还是板着脸，冷冷地说道：“这里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杀人的剑手。”
    “杀人的剑手也可以有朋友。”
    唯一的椅子虽然已被占据，陆小凤却也没有站着。他移开了那盏灯，也移开了灯畔的黄经和铁剑，在桌上坐了下来：“你若没有将我当朋友，又怎么会将你的剑留在桌上？”
    沈无敌悄悄退出了屋外，而叶孤城也闭上嘴，凝视着他，脸上的寒霜似已渐渐在融化。一个人到了山穷水尽时，忽然发觉自己还有个朋友，这种感觉绝不是任何事所能代替的。甚至连爱情都不能。
    叶孤城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你以前好像并没有跟我交朋友？”
    陆小凤道：“因为以前你是名动天下不可一世的白云城主！”
    叶孤城的嘴角又僵硬：“现在呢？”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在决战之前，你本不该和唐天仪那种人交手的，你应该知道唐门的暗器确实无药可解。”
    叶孤城的脸色变了：“你已知道多少？”
    陆小凤道：“也许我已知道得太多！”
    叶孤城又闭上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本来的确不愿跟他交手的！”
    陆小凤道：“可是你”
    叶孤城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他却找上了我，一定要逼我拔剑，他说我，说我趁他不在时调戏了他的妻子。”
    陆小凤道：“你当然没有。”
    叶孤城冷笑。
    陆小凤道：“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解释？”
    叶孤城道：“你若是我，你会不会解释？”
    陆小凤在叹息，他承认自己若是遇上这种事，也一定不会解释的，因为这种事根本不值得解释，也一定无法解释：“所以你只有拔剑。”
    叶孤城道：“我只有拔剑！”

 第135章 有情的人

    陆小凤又问道：“但我却还是不懂，以你的剑法，唐天仪本不该有出手伤你的机会。”
    叶孤城冷冷道：“他本来就没有。”
    陆小凤道：“但你却受了伤。”
    叶孤城的手握紧，过了很久，才恨恨道：“这件事我本不愿说的，他能有出手的机会，只因我在拔剑时，突然听见了一阵很奇怪的吹竹声。”
    陆小凤：“然后呢？”
    叶孤城霍然长身而起：“一条毒蛇！”
    陆小凤：“这么说你的伤口并不是唐门暗器所伤，而是蛇毒？”
    叶孤城点了点头：“对。”
    陆小凤沉吟着，缓缓道：“你重伤之后，最有好处之人，本该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点点头。
    陆小凤道：“但害你的人，却绝不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道：“我知道，我相信他绝不是这种无耻的小人！”
    陆小凤道：“你真的相信？”
    叶孤城道：“像这种卑鄙无耻的人，绝对练不成那种孤高绝世的剑法。”
    陆小凤长长吐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西门吹雪的知己。”
    叶孤城注视着桌上的剑，缓缓道：“我了解的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剑。”
    陆小凤却在凝视着他：“也许你们本来也正是同样的人。”
    叶孤城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两柄孤高绝世的剑，两个孤高绝世的人，又怎能不惺惺相惜？
    陆小凤叹道：“看来这世上不但有肝胆相照的朋友，也有肝胆相照的仇敌。”
    当然有的，只不过后者远比前者更难得而已。
    叶孤城忽然又道：“据说已有很多人在我身上投下重注，赌我胜！”
    陆小凤苦笑道：“现在赌你胜的盘口是七比一。”
    叶孤城目中带着深思之色，道：“其中当然也有人赌西门吹雪胜的？”
    陆小凤道：“不错。”
    叶孤城道：“我若败了，这些人岂非就可以坐收暴利？”
    陆小凤道：“你认为陷害你的人，就是赌西门吹雪胜的人？”
    叶孤城道：“你认为不是？”
    叶孤城又站起来，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明月，喃喃道：“现在已可算是九月十四了。”
    陆小凤道：“难道你还要如期应战？”
    叶孤城冷冷道：“你看我像是个食言悔约的人？”
    陆小凤道：“可是你的伤”
    叶孤城又笑了笑，笑得很凄凉：“伤是无救的，人也已必死，既然要死，能死在西门吹雪剑下，岂非也是一大快事？”
    陆小凤道：“你，你们可以改期再战。”
    叶孤城断然道：“不能改！”
    陆小凤道：“为什么？”
    叶孤城道：“我这一生中，说出来的任何话，都从未更改过一次。”
    陆小凤道：“莫忘记你们改过一次！”
    叶孤城道：“那有特别的原因！”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知道原因，因为西门吹雪必须要先安置好孙秀青，不然他绝对无法全身心投入决斗。
    叶孤城突然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他已有孩子了？”
    陆小凤跳了起来，失声道：“你说什么？”
    天底下所有人都不知道，峨眉的孙秀青竟然已经怀上了西门吹雪的孩子，他必须要安顿好她。
    叶孤城并没有再说一遍，他知道陆小凤听得很清楚。
    陆小凤当然已听清楚，但却实在不能相信：“你是说西门吹雪已有了孩子？”
    叶孤城点点头。陆小凤再问：“是孙秀青有了身孕？”
    叶孤城又点点头，陆小凤怔住，一个男人，在生死的决战前，若是知道他深爱的女人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他应该怎么办？
    陆小凤终于明白：“原来如此，我只以为是因为孙秀青会让他分神，而他又没有胜你的把握，因此他一定要先将孙秀青以后的生活安排好。”
    叶孤城道：“他是个负责任的人，也知道自己的仇人太多。”
    陆小凤道：“他若死在你手里，他的仇家当然绝不会让他的女人和孩子再活下去。”
    叶孤城道：“他活着时从不愿求人，就算死了，也绝不愿求人保护他的妻子。”
    陆小凤道：“所以他要你再给他一个月的宽限，让他能安排好自己的后事。”
    叶孤城道：“你若是我，你答不答应？”
    陆小凤长长叹息，现在他终于明白，西门吹雪推迟决斗时间的真正原因。
    他当然要找个绝对秘密的地方，将他的妻子安顿下来，让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他自己的孩子，这地方他当然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叶孤城仰视着天上的明月，月已圆：“月圆之夜，紫金之巅。”
    陆小凤忍不住又问道：“月圆之夜，还是改在月圆之夜，紫金之巅又改在哪里？”
    叶孤城又沉吟了很久，才缓缓道：“改在紫禁之巅。”
    陆小凤悚然动容，道：“紫禁之巅？紫禁城？”
    叶孤城道：“不错。”
    陆小凤脸色变了：“你们要在紫禁城里，太和殿的屋脊上决战？”
    太和殿就是金銮殿，也就是紫禁城里，最高的一座大殿。紫禁之巅，当然也就在太和殿上。殿高数十丈，屋脊上铺着的是滑不留足的琉璃瓦，要上去已难如登天，何况那里又正是皇帝接受百官朝贺之处，禁卫之森严，天下绝没有任何别的地方能比得上。这两人偏偏选了这种地方做他们的决战处。
    陆小凤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叶孤城淡淡道：“你若害怕，本就不必去。”
    陆小凤恍然道：“你们选了这地方，为的就是不愿别人去观战？”
    叶孤城道：“这一战至少不是为了要给别人看的！”
    陆小凤又忍不住要问：“这一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孤城道：“就因为他是西门吹雪，我是叶孤城！”
    陆小凤喃喃道：“所以你们要选在京城。”
    这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答复，却已足够说明一切。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命中注定了就要一较高下的，已不必再有别的理由。两个孤高绝世的剑客，就像是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
    这火花虽然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够照耀千古！

 第136章 黄河远上，白云一片

    那究竟是谁害了叶孤城？
    陆小凤想找出这个凶手，不仅仅是为了叶孤城，也是为了西门吹雪。
    按道理来说，确实西门吹雪的可能性最大，但偏偏他绝不是这样的人，因此也就只能从那些将筹码压在西门吹雪的人的身上开始找起。
    沈无敌提到了李燕北，陆小凤也想到了他，他将赌注压在了西门吹雪身上，而且很重，况且一日前他刚刚被人袭击。
    ———————————————————————————
    阳光尚未升起，木叶上凝着秋霜，今天比昨天更冷，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有雪花飘落。
    北国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的，尤其是李燕北，对他来说，冬天早已来了，已到了他心里。
    晨雾迷漫，对面也有个人沿着路边，大步走过来，李燕北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已看到了一双发亮的眼睛：“陆小凤？”
    “是我。”
    陆小凤已在一株枯树下停住脚，等着他：“有人若是每天早上都能到外面来走走，一定能活得比较长的。”
    李燕北道：“你已在外面走了很久？”
    陆小凤道：“好像已有半个时辰了！”
    陆小凤又说道：“经过了昨天的事，你今天本该小心些。”
    李燕北沉默着，和陆小凤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忽然道：“这十一年来，我每天早上，都要在这地区里走一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论刮风下雨，我都没有间断过！”
    这地区是属于他的，他走在这些古老而宽阔的街道上，心里总是充满了骄傲和满足，就正如大将在校阅自己的士卒，帝王在视巡自己的国土一样。
    陆小凤了解他这种感觉：“我若是你，我很可能也会每天这么样走一趟！”
    李燕北道：“你一定会的！”
    陆小凤道：“只不过我今天还是会破例一次！”
    李燕北道：“你绝不会。”
    陆小凤道：“可是今天”
    李燕北道：“尤其是今天，更不能例外。”
    陆小凤道：“为什么？”
    李燕北迟疑着，目光沿着街道两旁古老精雅的店铺一家家看过去，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悲伤和留恋，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因为今天已是我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陆小凤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会是最后一次？”
    李燕北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有没有看见过我的儿子？”
    陆小凤摇摇头，他没有看见过，他也不懂李燕北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我有十九个儿子，最小的才两岁。”
    李燕北慢慢地接着道：“他们都是我亲生的，都是我血中的血，肉中的肉。”
    陆小凤在听着，等着他说下去。
    李燕北道：“我今年已五十，外表看来虽然还很强壮，其实却已是个老人。”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你并不老，有人说，男人到了五十以后，人生才真正开始。”
    “可是我已输不起。”李燕北也想勉强笑一笑，却笑不出，“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们挨饿受苦。”
    陆小凤终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你已将这地盘卖给了别人？”
    李燕北垂下头，黯然道：“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样做的，可是他们给我的条件实在太优厚。”
    陆小凤道：“什么条件？”
    李燕北道：“他们不但愿意承认我跟杜桐轩的赌注，愿意为我解决这件事，而且还保证将我全家大小全都平安送到江南去。”
    他总算笑了笑，笑得却很凄凉：“我知道江南是个好地方，每到了春天，莺飞草长，桃红柳绿，孩子们若能在那里长大，以后绝不会长得像我这种老粗。”
    陆小凤长叹了一口气：“我明白。”
    李燕北道：“那么你就不该怪我。”
    “我并没有怪你。”陆小凤道，“我只不过替你觉得可惜而已。”
    “可惜，有什么可惜？”
    陆小凤也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你将这地盘让给了谁？”
    李燕北道：“让给了顾青枫。”
    陆小凤道：“顾青枫是什么人？”
    李燕北道：“是个道士。”
    陆小凤愕然道：“道士？”
    李燕北道：“道士也有很多种。”
    陆小凤道：“他是哪一种？”
    李燕北道：“是既有钱，又有势的那一种。”他又解释着道，“道教有南北两宗，南宗的宗师是龙虎山的张真人，北宗的宗师是白云观主。”
    陆小凤道：“他就是白云观主？”
    李燕北：“是的。”
    陆小凤：“他在白云观？”
    李燕北：“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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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李燕北交谈之后，陆小凤第一时间赶往白云观，他以为自己已经到的够早了，却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人到的比自己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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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沈无敌，你是怎么过来的？”
    沈无敌：“我？我是飞过来的。”
    陆小凤：“飞过来的？”
    沈无敌点了点头：“啊，是啊，就是双手张开然后扇扇扇，就飞过来了啊。”
    陆小凤：“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人会飞！”
    沈无敌：“那你还问！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包袱放在醉月楼了，哪儿有钱，还不是靠着我勤劳的双腿走过来的？”
    陆小凤沉默了一下：“额，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是为什么会到这里？”
    沈无敌：“当然是有人带我来的啊。”
    陆小凤：“谁带你来的？”
    沈无敌：“一个和尚。”
    陆小凤：“老实和尚？他在这里？”
    沈无敌摇了摇头：“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做菜不错。”
    陆小凤惊讶道：“苦瓜大师？你居然碰上他了？”
    “是的，他一出醉月楼就碰到贫僧了，贫僧告诉他在这里一定能等到你。”
    陆小凤一回头，便看到三个人，武当木道人、苦瓜大师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道士，想来便是白云观主顾青枫了。

 第137章 玉牌

    陆小凤叹了口气。
    沈无敌：“怎么了？”
    陆小凤：“我在想，怎么哪儿都能碰上你。”
    沈无敌：“嘿，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啊，你又不是什么美女，不过我还真有个东西想要让你看一看。”
    沈无敌凑到了陆小凤身边，递给了他一块牌子：“陆小凤，你看这个是什么？”
    陆小凤低头仔细看了看，是一块玉牌，但似乎自己从未见过。
    顾青枫等人依次传看，他们却也难以辨别，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
    “这是南王府里的东西。”
    众人打眼一望，却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也就在这一瞬间，突听一声冷笑，一道寒光长虹般飞来。
    森寒的剑气，已刺入了他的肌肤毛孔。
    陆小凤反而笑了，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一夹！
    对方还没有听见他的笑声，剑锋已被他夹住，他的出手竟远比声音更快。
    剑气已消失，陆小凤用两根手指夹住剑锋，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
    一个锦衣华服，白面微须的中年人，这个人也正在吃惊地看着他。
    没有人相信世上竟真有这么快的出手，这个人显然也不信。
    他自信剑法之高，已不在叶孤城、西门吹雪这些人之下，自信刚才那出手一击，绝不会落空，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已想错了。
    顾青枫大笑着走到了陆小凤身边，有些人脸上好像永远都带着微笑，顾青枫就是这种人，他本来就是个仪容修洁，风采翩翩的人，微笑使得他看来更温文而亲切。
    他微笑着走过来，挥袖拂去了梧桐上的朱砂，道：“陆公子现在想必已看出，这只不过是”
    陆小凤替他说了下去：“只不过是个玩笑。”
    顾青枫显得很惊奇：“你知道？”
    陆小凤点点头：“因为有很多人都跟我开过这种玩笑。”
    沈无敌：“我早就和你说过，陆小凤虽然不聪明，但绝不是个傻子。”
    顾青枫目中露出歉意：“这玩笑当然并不太好。”
    陆小凤咧了咧嘴：“不太好，也不太坏。”
    顾青枫：“为什么？”
    陆小凤道：“至少每次有人跟我开这种玩笑时，我都会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顾青枫又不懂了。
    陆小凤淡淡道：“我的运气若不好，这玩笑就不是玩笑了。”
    他轻轻放下了手里夹着的剑锋，好像生怕剑锋会割破他的手指一样：“一个人的咽喉若是被刺了个大洞，至少他自己绝不会认为那是玩笑。”
    那锦衣华服的中年人也笑了，笑容中也带着歉意：“我本来并不想开这种玩笑的，可是他们都向我保证，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一剑刺穿陆小凤的咽喉，所以我”
    陆小凤又打断了他的话，替他说了下去：“你就忍不住想试试？”
    锦衣华服的中年人笑道：“他们也向我保证过，你绝不会生气的。”
    陆小凤也笑了笑，道：“我就算想生气，也不敢在大内的护卫高手面前生气的。”
    这人显得很惊讶：“你认得我？”
    陆小凤微笑道：“除了‘富贵神剑’殷羡殷三爷，还有谁能使得出那一招‘玉女穿梭’？”
    顾青枫又说道：“江湖中人人都说陆小凤不仅武功独步天下，更是智计百出，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木道人又大笑：“我是不是也早就说过，这个人非但手上有两下子，眼力一向也不错。”
    江湖中人都知道，皇宫大内中，有四大高手，可是真正见过这四个人的并不多。
    殷羡大笑着，拍了拍陆小凤的肩：“你眼力果然不错，我已有十余年未曾走过江湖，想不到你居然还是认出了我。”
    陆小凤笑道：“能使出玉女穿梭这一招的人并不少，可是能将这一招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天下却只有一个。”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错。
    在他想象中，大内高手们一定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这个人至少很和气，笑得也很令人愉快。
    所以陆小凤也希望能让他觉得愉快些。
    殷羡眼睛里果然已发出了光，忽然紧紧握住了陆小凤的手，道：“你说的是真话？”
    陆小凤道：“我从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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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这个玉牌，你确定是南王府的？”
    殷羡又看了看牌子：“没错，我过去见过这个，只是这个似乎有些破旧，不过最近南王似乎来了京城，或许是一时疏忽，捡到这个牌子倒也不足为奇。”
    沈无敌啊了一声：“不足为奇，陆小凤，待会儿我再和你说个事儿。”
    ————————————————————————————
    沈无敌：“陆小凤！陆小凤！陆小凤！陆小凤！”
    陆小凤：“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沈无敌：“你猜猜看，我这牌子在哪儿捡到的？”
    陆小凤想了想：“嗯，我猜猜，在什么姑娘的闺房里？”
    沈无敌：“哦，我去人家姑娘闺房里就去偷东西了？我是猴子还是怎么的？”
    陆小凤疑惑道：“猴子？”
    沈无敌挥了挥手：“唉，那是只猴子和七个仙女的故事，那个就说来话长了，还是绕回来吧，我和你说，我早上碰到宫九了！”
    陆小凤惊讶道：“宫九！”
    陆小凤急忙又问：“那薛冰和公孙大娘你看到了吗？”
    沈无敌：“薛冰没看到，不过我看到公孙大娘了，她说把薛冰送回家了，想来她应该不会骗我。”
    陆小凤点了点头：“她没必要骗你。”
    沈无敌：“现在你再猜猜，我是从谁身上拿到这块玉牌的？”
    陆小凤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宫九？”
    沈无敌：“对，就是他，堂堂南王居然和江湖人士勾结在一起，不觉得很可疑吗？”
    陆小凤：“或许宫九只是随手捡到？或许是一时手痒偷来的？”
    沈无敌摇了摇头：“不可能，宫九的本领绝不在叶孤城之下，只要他想，定然会有人效仿平南王，请他保护自己的安全。”
    陆小凤：“那这和他偷不偷东西有什么关系？司空摘星就是这样，功夫不错却还是一身怪癖。”
    沈无敌笑了笑：“若说宫九偷了一条鞭子或者漂亮女人我还觉得有可能，甚至就算说是女人衣服我也信，但是这一块牌子对于他来说简直毫无意义。”
    陆小凤突然皱了皱眉：“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我突然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他身上偷到东西的？”

 第138章 螳螂捕蝉，黄雀，哎？黄雀呢！！！

    转眼便到了九月十五，就在这个月圆之夜，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将在紫禁之巅上决斗。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本来并不多，但此时却天下闻名。
    陆小凤：“殷羡！这个事情怎么会泄露出去的？”
    殷羡面色惨白：“我，我也不知道，”
    陆小凤：“皇宫里人多口杂，或许便有人放出了风声。”
    殷羡问道：“陆大侠，你怀疑是我们的人？”
    陆小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的嫌疑并不大，但是侍卫我就不知道了，任何一个知情的人都有可能。”
    沈无敌接道：“或许是我，或许是陆小凤，也有可能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希望能借此一战名震天下，也是有可能的。”
    殷羡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感激，陆小凤对沈无敌的信任仅次于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既然他肯替自己解围，那么至少证明陆小凤不会真的怀疑自己。
    陆小凤问道：“你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沈无敌点了点头：“不确定，只是可能。”
    陆小凤：“谁？”
    沈无敌：“宫九。”
    陆小凤：“为什么？”
    沈无敌：“你还记得之前我在宫九身上弄到的那个南王府的玉牌吗？首先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知道的人大多数是你的朋友，又或者和西门吹雪叶孤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小凤：“对，很多人都知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将在这附近决斗，却不知道他们具体决斗的地点。”
    沈无敌：“而这个秘密是从皇宫中流传出来的，无疑是证明了这条消息绝不会假，因为皇宫里的人绝不会用假消息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陆小凤突然接道：“对，我懂你意思了。”
    殷羡一头雾水：“你懂了？你懂什么了？”
    陆小凤：“皇宫里的人不仅不会用假消息来开玩笑，甚至是真消息也不敢擅自往外传。”
    殷羡似乎也明白了：“只有不怕杀头的人，或者有心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沈无敌：“不管是哪种人，都肯定和宫九有关系。”
    沈无敌高高昂起了头颅，等候两人的夸奖：“这都是很简单的推断，绝不会错。”
    陆小凤没有理会沈无敌，问道：“殷羡，如果我想要打探到皇宫里的消息，应该去哪里？”
    沈无敌：“。。。”
    殷羡想了想：“紫禁城的西北角，有个太监窝，只要有钱什么都能问到。”
    陆小凤若有所思：“或许宫九也是在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沈无敌，我们走。”
    沈无敌一愣：“我？我不跟你走。”
    陆小凤疑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想找宫九的吗？”
    沈无敌：“？？？我是个变态？”
    陆小凤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可能，我也不大确定。”
    沈无敌：“你先去，我尾随你，这样如果你碰到宫九我就来帮你，如果没有我就隐蔽在暗处静待时机。”
    陆小凤想了想：“你可别把我卖了啊！”
    沈无敌摆了摆手：“不能，我什么时候卖过队友？你放心去吧，我随后就来。”
    陆小凤迟疑地推开了门，还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沈无敌，被对方一脚踢出门外。
    殷羡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喊道：“陆大侠！陆，陆小凤！站住！”
    陆小凤轻功很不错，一眨眼就跑出了老远，所以他完全没听到。
    沈无敌一把拦住了殷羡，问道：“有什么事吗？”
    殷羡苦笑着从怀里拿出了几匹缎带：“陛下给了我这几匹缎带，估计是觉得堵不如疏，让我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允许他们进去观战，可惜现在陆小凤走了。”
    沈无敌一把抢过缎带：“陆小凤不在，还有我啊。”
    殷羡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唉，也只好如此了。”
    沈无敌将缎带收好，又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殷羡看他久久不动：“现在陆大侠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再不跟上就要跟不上了。”
    沈无敌撇了撇嘴：“殷羡啊殷羡，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见我卖过队友？”
    殷羡摇了摇头，他和沈无敌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他确实没见过沈无敌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沈无敌：“今天算你走运，你看到了。”
    ——————————————————————————
    虽然有阳光照耀，这地方也是阴暗而陈腐的，没有到过这里的人，绝对想不到在庄严宏伟、金楼玉阙的紫禁城里，也会有这么样一个阴暗卑贱的角落，陆小凤就想不到。
    宏伟壮丽的城墙下，竟是一片用木板和土砖搭成的小屋，贫穷而简陋，街道也是狭窄龌龊的，两旁有一间已被油烟熏黑了的小饭铺，嘈杂如鸡窝的小茶馆，布满了鸡蛋和油酱的小杂货店。
    风中充满了烟臭、酒臭、咸鱼和霉豆腐的恶臭，还有各式各样连说都说不出的怪臭，再混合着女人头上的刨花油香、炸排骨和炖狗肉的异香，就混合成一种无法形容，不可想象的味道。
    陆小凤就连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真有这么样的味道，他简直不能相信这地方就在紫禁城里。
    他的面前有个小太监，叫小安子。
    这个叫小安子的太监虽然没有骑在他头上，却一直拉着他的手，对他表示亲热，甚至还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胡子。陆小凤只觉全身上下，连寒毛带着胡子都在冒冷汗、打寒噤。
    没有被太监摸过的人，绝对想不到这种滋味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陆小凤心想：“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被太监摸过？”
    他只觉得满嘴发苦，又酸又苦，几乎已忍不住要吐了出来。
    他居然还没有吐出来，倒真是本事不小。
    上次他挖了十天蚯蚓后，已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臭的人，现在他才知道，那时若有个太监去跟他比一比，他还可以算是个香饽饽。
    现在小安子好像就拿他当作了个香饽饽，不但拉着他的手，看样子好像还想嗅一嗅，不但摸了他的胡子，看样子好像还恨不得能摸摸他别的地方。

 第139章 第一条缎带

    太和居虽然比不上醉月楼，但也是个很大的茶馆，天一亮就开门了，一开门就坐满了人。
    因为京城的茶馆子，并不像别的地方那么单纯，来的人也并不是纯粹为了喝茶。
    尤其是早上，大多数人都是到这里来等差事做的。泥瓦匠、木厂子、搭棚铺、饭庄子、裁缝局、杠房、租喜轿的，各式各样的商家，头一天答应了一件买卖，第二天一早就得到茶馆来找工人，来晚了就怕找不到好手。
    茶馆里看来虽是很杂乱，其实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地盘，棚匠绝不会跟泥瓦匠坐到一块儿去，因为坐错了地方，就没有差事。
    这就叫作坎子，哪几张桌面，是哪一行的坎子，绝对错不了。
    然而介绍了这么多，沈无敌并没有去太和居，他去了醉月楼。
    这里还可以在介绍一下醉月楼，至少可以干掉一千字，不过我因为怕被打，就不介绍了。
    至于为什么，因为醉月楼这十天免费。
    沈无敌刚干掉一只鸡腿时，已有两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在酒楼里跟别人搭座，并不是件怪事。
    可是这两个人的神情却很奇怪，眼神更奇怪，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瞬也不瞬地盯在他脸上。
    两个人的衣着都很考究，眼神都很亮，两旁太阳穴隐隐凸起，显见都是高手。
    年纪较长的一个，气势凌人，身上虽然没有带兵刃，可是一双手上青筋暴起，骨节峥嵘，显然有劈碑裂石的掌力。
    年纪较轻的一个，服饰更华丽，眉宇间傲气逼人，气派竟似比年长的更大，一双发亮的眼睛里，竟布满了血丝，好像也是通宵没有睡，又好像充满了悲哀和愤怒。
    他们盯着沈无敌，沈无敌也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看。
    沈无敌把自己油油的爪子在身上揩了揩，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长花了？”
    这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年长的忽然从身上拿出了个木匣子，摆在桌上，然后才问：“阁下就是沈无敌？”
    沈无敌：“啊，我就是，怎么了？”
    “在下卜巨。”
    沈无敌：“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卜巨又说了一遍：“在下川湘开天掌，卜巨。”
    沈无敌：“嗯，你好你好，在下金陵沈无敌。”
    沈无敌脸上不动声色，就好像根本没听见过这名字，其实他确实没听过。
    卜巨眼角已在跳动，平时他眼角一跳，就要杀人，可是现在却只有忍着，沉住了气道：“阁下不认得我？”
    沈无敌道：“不认得。另外阁下，打扰别人吃饭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卜巨脸色变了变，又平静下来：“确实，是不礼貌，阁下慢慢吃，我不急。”
    一个时辰的功夫，沈无敌把面前的烧鸡吃的骨头都不剩，然后把面前的盘子舔的能反光之后，又抓着面前的盘子啃了啃，终于把东西放下了。
    卜巨沉默了一下：“你没必要这么拖时间的，我只是想找你做笔买卖。”
    沈无敌长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过来打我呢！”
    卜巨尴尬地笑了一下，打开了面前的虾子：“这匣子里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他打开匣子，里面竟赫然摆着三块晶莹圆润、全无瑕疵的玉璧。
    沈无敌是识货的人，他当然看得出这三块玉璧，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
    卜巨冷冷道：“那你想要吗？”
    沈无敌点了点头：“是个人都喜欢宝贝，我也不例外。”
    他忽然将匣子推到沈无敌面前，“现在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这就是你的！”
    沈无敌：“什么事？”
    卜巨：“这三块玉璧，换你的三条带子。”
    沈无敌继续装傻充愣：“什么带子？”
    卜巨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无敌笑了。
    这两个人一坐下来，他就已想到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
    ————————————————————————————
    “我已设法令人通知各地的江湖朋友，身上没有这种缎带的，最好莫要妄入禁城，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听到魏子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知道会有这种麻烦来了。
    ————————————————————————————
    卜巨已渐渐沉不住气了，又在厉声问：“你答不答应？”
    沈无敌想了想，把玉璧推了回去：“我一共有六条带子，我自己一条、陆小凤一条、西门吹雪一条、叶孤城一条，就只剩下两条了，我就是想卖也不能卖给你。”
    卜巨说道：“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是决斗者，他们不会需要缎带，也就是说你剩下四条，这样也不能卖我三条？”
    沈无敌摇了摇头：“还是不卖。”
    卜巨：“为什么？”
    沈无敌：“你给我的条件并不足够，或许更多的财物能打动我，但是现在不够，想想看别的吧。”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狡黠地笑道：“要不这样，你们每人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就一人给你们一条，不过你们为什么要三条，不是就两个人吗？”
    卜巨怒吼了一声，他觉得沈无敌已经是在羞辱他了，但他刚一起身，从醉月楼上就出现了七八个人死死地盯着他。
    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倒是浑身颤抖，但却一言不发。
    沈无敌转身便欲离开，那年轻人看着他，眼睛里满布血丝，忽然跪下来，向陆小凤磕了三个头。
    沈无敌将他扶了起来，并给了他一条缎带。
    “我觉得你这么做并不值得，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给别人下跪，更不要给陌生人磕头。”
    那年轻人接过了缎带，卜巨骂道：“是你让他跪下的！”
    沈无敌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是我的错，我向你承认错误。”
    说罢，他跪在了那年轻人面前：“我不知道你会当真，我还给你。”
    “咚、咚、咚。”
    他磕的每一次都比那年轻人更快、更响。
    “你的缎带我已经给你了，卜巨，你要用什么理由呢？”
    他顿了顿：“别磕头了，我怕疼。”

 第140章 醉月楼楼楼月醉

    “能不能，也给我一条缎带？”
    这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沈无敌抬头看去。
    “宫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
    卜巨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而那年轻人已经转身离开。
    沈无敌挥了挥手，示意卜巨赶紧离开。
    卜巨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没看到我们正在说话吗？”
    宫九笑了笑，随意地伸出右手，似乎想要和老朋友握手一般。
    卜巨从没见过宫九，自然也不愿意和他握手，但是他眼前的手似乎黏在了自己面前一般，无论自己往哪里避都没有丝毫效果。
    卜巨正在思考如何是好，突然身侧一只手伸出，紧紧握住了宫九的手，他一下就放松下来。
    沈无敌笑道：“老朋友见面，当然是要把酒言欢。”
    他虽然表面上是笑着的，但是两人的手却如钢铁一般紧紧纠缠在一起。
    卜巨心知这两人绝不如同表面上一般风轻云淡，而沈无敌刚才伸出手，无异于救了自己的性命，此时此刻他对沈无敌充满了感激，也正是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坐在这里吃东西的沈无敌有多么可怕的内力。
    宫九：“没错，咱们做下，小酌一杯，如何？”
    沈无敌：“请。”
    宫九缓缓坐下，但两人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动，而当他接触到座椅的一瞬间，座椅突然四散崩飞开来，这木头的椅子完全承受不住两人的内力。
    周围众人一片哗然，开始逃出了醉月楼，卜巨也向后退了几步，因为他看到楼上突然出现了七八个人。
    宫九笑了笑：“几日不见，沈兄内力大胜从前啊。”
    沈无敌也笑了笑：“彼此彼此。”
    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非常不对。
    宫九慢慢弯下了膝盖，似乎他的身下仍然有椅子一般，他就这么慢慢慢慢坐在了那张空气椅子上，右手不曾有丝毫松动。
    宫九：“请。”
    此时沈无敌动了。
    他先是想坐在椅子上，突然想到宫九的样子，便用右脚慢慢将椅子踢开。
    他们两人的动作都很慢，似乎在绣花一般。
    当他的右脚碰到椅子的那一瞬间，他身下的椅子也四散崩裂开来。
    他笑了笑：“好内力，好内力。”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胆敢在醉月楼造次！”
    八个黑色的身影从二楼的各个角落飞出，直直地冲向沈无敌与宫九。
    然而他们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就仿佛提线木偶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停在空中。
    此时此刻，卜巨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跟唐天纵，也就是那个年轻人，一起离开。
    沈无敌：“你坐在椅子上了？”
    宫九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身下：“是的，我的椅子不错。”
    沈无敌：“那我总不能和你一样吧？”
    宫九：“你可以，你有这个资格。”
    沈无敌：“但跟你一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宫九：“恶心？那你请便吧。”
    沈无敌缓缓弯下腰，坐在地上，他的右手也不曾有丝毫松动，但是他身下的砖块却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沈无敌笑道：“我坐好了。”
    此时的宫九与沈无敌的姿势非常奇怪，但是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不会觉得他们，因为如果要说奇怪，天上挂着的那八个人更奇怪。
    宫九：“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沈兄颇有魏晋名士的风流啊。”
    沈无敌：“要不是有一个变态逼我，我何至于要学那酒鬼？”
    宫九：“那，咱们松手？”
    沈无敌：“不，我们再握一会儿。”
    沈无敌的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这么热闹？也带我热闹热闹？”
    沈无敌：“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谁？”
    宫九抬头看了看：“你是谁？不怕死？”
    卜巨突然伸手拦住了秦雨云：“不要去，太危险了！”
    秦雨云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你们在我的地方打架，还问我是谁？”
    宫九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醉月楼的老板，失敬失敬，过来坐坐？”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秦雨云！我见过你，失禁失禁，你也来？”
    秦雨云笑道：“好啊，我也来。”
    他一步迈出，卜巨只觉得眼前一花，秦雨云便到了宫九与沈无敌身边。
    他左右手突然伸出，分别搭在了宫九与沈无敌的肩膀上，两人只觉得内息一阵紊乱，竟然止不住地喷出鲜血。
    秦雨云摇了摇头：“人体内的血本就不多，你们太浪费了。”
    他似乎丝毫不受两人内力的影响，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两杯酒，酒杯完好无损。
    他先是举起了其中的一杯，转向宫九：“我虽不知阁下名讳，但终究远来是客，我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敬你一杯。”
    他也不管宫九是否愿意，硬生生将酒杯塞进了他的嘴里。
    宫九：“？？？”
    沈无敌：“？？？”
    秦雨云又转向沈无敌：“到你了，你我认识，就，随便来一杯？”
    沈无敌：“卧槽你别，我来我来，我自己来。”
    他一口把秦雨云手里拿着的酒杯吞了下去，然后咽了下去。
    宫九皱了皱眉，虽然他嘴里塞了个杯子的样子很奇怪，但是他此时此刻却只觉得沈无敌的内力增长简直惊人，此刻他已经无暇做出其他动作，而沈无敌居然还能吃一个杯子下去。
    秦雨云：“你喉咙不错啊。”
    沈无敌：“咕噜，咕噜，唔，唔！唔！唔！唔！唔！唔！”
    秦雨云：“你噎着了？”
    沈无敌连续点头。
    秦雨云看了看他的喉咙：“蛮好的，你说不出来话我感觉世界都清净了。”
    沈无敌：“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宫九：“。。。”
    卜巨：“。。。”

 第141章 少壮不努力，也不徒伤悲

    片刻后，秦雨云拍了拍手，把空中的人摘了下来。
    “你们两位到我这里，毁坏了我的醉月楼，说说看你们的来意吧，要是情有可原，也就罢了。”
    沈无敌：“冤枉啊！大人！我只是来吃饭的！都怪他！”
    他手一抬，指向了宫九：“他非要抢我的东西！”
    宫九先是斟了一杯酒，细细思考了一下，眼前这人不是自己能力敌的。
    他干脆起身拱了拱手：“阁下今日损失，宫九自当赔偿。”
    说罢，他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两个高大汉子，抬着一个箱子放在了秦雨云面前，宫九打开了箱子，里面都是十足十的金元宝。
    宫九问道：“这些可够？”
    秦雨云点了点头：“既然你愿意赔偿，那也未尝不可，那我也不问你们来意了，走吧。”
    宫九指了指沈无敌：“阁下大概误会了，我只赔偿我的那一部分，至于他的就让他自己赔偿吧。”
    沈无敌突然哈哈大笑：“宫九，我现在明白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宫九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我此来不过是为了求一条缎带，既然你不愿意给我，那便就作罢。”
    沈无敌：“不对！”
    秦雨云打断了他：“他赔过钱了，想干什么与我无关，现在是你。”
    沈无敌：“不对！”
    秦雨云：“不对？”
    沈无敌指着宫九：“你绝不是为了求缎带而来。”
    秦雨云：“。。。”
    他好像被沈无敌无视了。
    宫九：“不对？怎么不对了？若是你肯答应，刚才这一箱金子便是你的，你我何须再争？”
    沈无敌：“可是你知道，我绝不可能给你。”
    宫九：“那就是你来决定的了。”
    沈无敌又问道：“可是，就算你没有缎带，你真的进不去吗？”
    宫九笑道：“世人都知道，宫里只给了你缎带，而且只放有缎带的人进去，那么你不给我，我就没有缎带，我自然也就进不去。”
    沈无敌：“你说得对，没有缎带确实进不去，但是你真的没有吗？”
    宫九：“这缎带是皇家御制，我又不是皇帝，也不是大臣，怎么会有？”
    沈无敌：“可是，南王却可以算是皇宫里的人。”
    宫九：“南王？南王与我何干？”
    沈无敌：“当日你故意露出破绽，让我从你身上摸到了那块玉牌，让我知道你与南王府的人私交甚密，又或者你本就是南王府的人。”
    宫九：“是又如何？”
    沈无敌：“表面上紫禁之巅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可是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这是你选定的时间。”
    宫九：“不错，你现在终于明白了？”
    沈无敌：“是的，我终于明白了，你定下了时间，而我也绝不会拒绝，因此本该由我来定下决斗的地点，只是”
    宫九：“只是？”
    沈无敌：“在什么地方决斗，我无所谓。”
    宫九：“我也无所谓。”
    沈无敌：“那就到时候再定。”
    宫九点了点头：“那便到那时再定。”
    ————————————————————————————
    宫九走出了醉月楼，他回头看了看醉月楼的牌匾，回头的一瞬间正好对上了秦雨云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阵胆寒。
    他自以为自己武功已经稳居天下第二，就算不是也相差不远，哪曾想今日碰上的这个醉月楼的掌柜居然如此厉害，但凭内力便已经可以稳胜自己。
    但这还并不是他心中最大的包袱，他更是从未想到过沈无敌内力增长的速度如此惊人，他曾经派人暗中监视沈无敌，似乎对方从未有过苦修的时间，但是今日一见居然比当日在万梅山庄判若两人。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自己还要聪明的天才？
    他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些，他的目的其实并不在此。
    ————————————————————————————
    秦雨云目送着宫九远去：“沈无敌，你有把握打赢他吗？”
    沈无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宫九的实力极为恐怖，尤其他的战斗经验异常丰富，似乎他生来就是为了武学，就算是西门吹雪或者叶孤城与他单打独斗，也不一定能胜。”
    秦雨云笑了笑：“宫九很可怕，你却更可怕。”
    沈无敌：“我？我怎么了？”
    秦雨云：“你的内力增长速度真是惊人，当日雨云山庄一别，又当刮目相看。”
    沈无敌笑了笑，没有回话。
    秦雨云：“你似乎，从来没有花过很多时间？或者说，你并没有真正练过？”
    沈无敌：“那怎么可能，我这都是我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秦雨云问道：“你还记得吗？练武的过程什么的。”
    沈无敌笑道：“我当然记得，我过去还教过一个徒弟，跟着一起练来着。”
    秦雨云：“那从八月十五到今天呢，你练过吗？”
    沈无敌沉默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秦雨云：“你的武功，真的是你自己的吗？”
    沈无敌：“什么意思？我武功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
    秦雨云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丝毫没有练过功的痕迹。”
    沈无敌：“练过功的痕迹？比如？”
    秦雨云：“陆小凤最有名气的是他的灵犀指，他的手指很长，很适合用这类的功夫，但是你只要仔细观察，他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他的双手还是遍布老茧。”
    “还有花满楼，他那么完美的人，你只要仔细看一看，他的双手估计也是如此，可能膀子上会更严重一点，流云佛袖很厉害，练起来却也很苦。”
    秦雨云突然抓住了沈无敌的手：“你的手很不错。”
    沈无敌急忙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成功：“谢谢夸奖谢谢夸奖，不过我不大习惯被一个男人抓着我的手。”
    “你的手上不仅没有茧，甚至磨出来的死皮都很少，对不对？”
    沈无敌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好像是的。”
    秦雨云：“所以你的一身功夫，究竟是怎么来的？”
    沈无敌又低头看了看：“你的手，为什么也和我一样？”

 第142章 太和

    此刻，沈无敌正在向太和门赶去，他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了三个人在等着他。
    便是陆小凤、老实和尚与木道人。
    陆小凤笑道：“喂，沈无敌，我等你好久了。”
    沈无敌：“你等我干嘛？”
    陆小凤：“等你的缎带啊。”
    沈无敌：“可以，十万两银子一条！”
    陆小凤：“可以，等我发财了我就给你！”
    沈无敌：“就你这消费水平，我估计十辈子之后你都发不了财。”
    沈无敌想了想：“我自己留一条、给出去两条，正好剩下三条，你们若是要，正好一人一条。”
    陆小凤接过了一条缎带：“怎么？这两天没有人来找你要过缎带？”
    沈无敌点了点头：“有，还不少。”
    陆小凤又拿过那两条，递给了木道人和老实和尚：“那你居然只给出去了两条？”
    沈无敌似乎又想到了卜巨和那年轻人，他至今都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
    “对，我只给出去两条，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
    陆小凤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沈无敌靠近了陆小凤，低声道：“小心点，今天估计会有意外。”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没有可以避开老实和尚和木道人，老实和尚问道：“意外？这皇宫之内也会有意外？”
    沈无敌看了看天，夕阳刚刚西下不久，而月亮才刚刚升起，离决斗的时辰似乎还有一会儿。
    “没错，而且一定会有意外。”
    ————————————————————————————
    太和殿就在太和门里，太和门外的金水玉带河，在月光下看来，就像是金水玉带一样。
    他们踏着月色过了天街，入东华门、隆宗门，转进龙楼凤阙下的午门，终于到了这禁地中的禁地，城中的城。
    一路上的巡卒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若没有这种变色的缎带，无论谁想闯进来都很难，就算能到了这里，也休想再越雷池一步。
    这地方虽然四下看不见人影，可是黑暗中到处都可能有大内中的侍卫高手潜伏。
    大内藏龙卧虎，有的是专诚礼聘来的武林高人，有的是胸怀大志的少年英雄，也有的是为了躲仇家，避风头，暂时藏身在这里的江洋大盗，无论谁也不敢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沈无敌四人正在城门下等候，突然走来了一个老人，佝偻着腰老态龙钟。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走到众人旁边。
    陆小凤抬手拱了拱沈无敌：“沈无敌，他就是你说的值得托付缎带的两个人之一？”
    沈无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余光瞟到了对方的腰上，竟然有一条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腰带挂在他的腰上。
    沈无敌皱了皱眉，低声道：“不是，我从未见过他。”
    陆小凤疑惑道：“这就奇了，我”
    他似乎恍然大悟：“我知道你是谁了！”
    沈无敌：“他是谁？”
    陆小凤突然唱起了童谣：“司空摘星，是个猴精。猴精捣蛋，是个浑蛋。浑蛋不乖，打他屁股！”
    沈无敌“哦”了一声：“司空摘星，你是”
    陆小凤抢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司空摘星道：“莫忘记我是偷王之王！”
    沈无敌：“难道你把卜巨或者那个谁谁谁，他们的都偷了来？”
    司空摘星笑了笑，忽然伸手向前面一指，道：“你看看前面来的是谁？”
    远方又有两条人影掠过来，左边的一个人身形纵起时双肩上耸，好像随时都在准备掏暗器，用的正是唐家独门轻功身法。右边的一个人身法却显得很笨拙，好像因为硬功练得太久，若不是那另一人特地等他，早已远远落在后面。
    老实和尚道：“唐家的少爷果然来了！”
    沈无敌：“唐家的少爷？”
    陆小凤点了点头：“唐天纵，和那天那个想伤叶孤城的人，是兄弟。”
    沈无敌“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木道人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老实和尚道：“是卜巨。”
    来的果然是卜巨，他身上居然也系着条缎带，颜色奇特，在月光下看来，忽而浅紫，忽而银灰，无疑也是用变色绸做成的。
    这种缎带本来只有六条，沈无敌身上一条，老实和尚、木道人、陆小凤各一条，再加上他们两条，已经是六条。
    司空摘星的缎带是哪儿来的？
    六条缎带怎么会变成七条？多出来的这条是哪里来的？
    太和门里，已蹿出条人影，背后斜背长剑，一身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穿在他身上竟嫌小了些，最近他显然又发福了，但他的身法却还是很灵活轻健，正是大内高手中的殷羡殷三爷。
    他的脸色也是铁青的，沉着脸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可是诸位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茶馆，诸位要聊天说笑，可来错地方了。”
    他的人一来，就先打了顿官腔，大家也只好听着，这件事他们担的关系实在很大，心情难免会紧张，脾气也就难免暴躁些。
    何况，这里的确也不是聊天说笑的地方。
    殷羡脸色总算和缓了些，看了看这七个人，道：“现在诸位既然已全都到了，就请进去吧，过了大月台，里面那个大殿，就是太和殿。”
    沈无敌开始奇怪，为什么殷羡对这七个人丝毫不感觉奇怪
    木道人道：“也就是金銮殿？”
    殷羡点点头，道：“皇城里最高的就是太和殿，那两位大爷既然一定要在紫禁之巅上过手，诸位也不妨先上去等着。”
    他看了看卜巨，又看了看其中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白发老头子，冷冷道：“诸位既然敢来，轻功当然全都有两下子，可是我还想提醒诸位一声，那地方可不像平常人家的屋顶，能够上去已算不容易，上面铺着的又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诸位脚底下可得留点神，万一从上面摔下来，大家的漏子都不小。”
    卜巨的脸色很沉重，已笑不出来，司空摘星好像也在偷偷地叹气，陆小凤一直到现在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刚想开口，殷羡忽然道：“你暂时先别上去，还有个人在等着你。”
    陆小凤道：“谁？”
    殷羡道：“你若想见他，就跟我来。”
    他双臂一振，旱地拔葱，身子斜斜地蹿了出去，好像有意在这些人面前显露一下他的轻功。
    他的轻功确实不弱，一蹿之势，已出去三四丈。
    陆小凤远远地在他后面跟着，并不想压住他的风头，殷羡更有心卖弄，又一个翻身，竟施展出燕子飞云的绝顶轻功。
    谁知他身形刚施展，突听“飕”的一声，一个人轻飘飘地从他身旁掠过，毫不费力就赶过了他，却是那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白发老头子。

 第143章 必胜的信心

    一进了太和门，陆小凤的心情就不同了，非但再也笑不出，连呼吸都轻了些。天威难犯，九重天子的威严，还是他们这些武林豪杰不敢轻犯的。
    就连陆小凤都不敢，丹墀下的两列品级台，看来虽然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几十块石头，可是想到大朝贺时，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垂首肃立，等着天子传呼时的景象，陆小凤也不禁觉得身子里的血在发热。
    世上的奇才异士，英雄好汉，绞尽脑汁，费尽心血，有的甚至不惜拼了性命，为的也只不过是想到这品级台上来站一站。
    丹墀后的太和殿，更是气象庄严，抬头望去，闪闪生光的殿脊，仿佛矗立在云端。太和殿旁是保和殿。保和殿旁、干清门外的台阶西边，靠北墙有三间平房，黑漆的门紧闭，窗子里隐约有灯光映出来，暗淡的灯光照着门上挂的一块白柚木牌，上面赫然竟写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妄入者斩！”
    殷羡居然就把陆小凤带到了这里，居然就在这道门停下，道：“有人在里面等你，你进去吧！”
    陆小凤立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还认得字，我也不想被人斩掉脑袋。”
    殷羡也笑了笑，道：“我叫你进去，天大的关系，也有我担当，你怕什么？”
    陆小凤看着他，看起来他倒不像要害人的样子，可是到了这种掌管天下大事的内阁重地，陆小凤也不能不特别谨慎，还是宁可站在外面。
    殷羡又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不出谁在里面等你？”
    陆小凤摇摇头，道：“究竟是谁？”
    殷羡道：“西门吹雪。”
    陆小凤怔了怔，道：“他怎么进去的？”
    殷羡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们也都在他身上下了注，对他当然不能不优待些，先让他好好地歇着，才有精神去接住那一招‘天外飞仙’。”
    陆小凤也笑了。
    殷羡又道：“这地方虽然是机密重地，可是现在皇上已就寝了，距离早朝的时候也还早，除了我们这些侍卫老爷，绝不会有别人到这里来！”
    他带着笑，拍了拍陆小凤的肩：“所以你只管放心进去吧，若有什么对付叶孤城的绝招，也不妨教给他两手，反正我们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刚才虽然官腔十足，现在却像是变了个人，连笑都显得亲切，而且还替陆小凤推开了门。
    陆小凤也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轻轻道：“几时你有空到外面，我请你喝酒。”
    ———————————————————————————
    屋子并不大，陈设也很简陋，却自然有种庄严肃杀之气，世上千千万万人的生死荣辱，在这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
    无论谁第一次走进这屋子，都无疑是他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候。陆小凤悄悄地走进来，心跳得也仿佛比平时快了很多。
    西门吹雪正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站在小窗下，一身白衣如雪，他当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却没有回头，好像已知道来的一定是陆小凤。
    陆小凤也没有开口。
    门已掩起，灯光如豆，屋子里阴森而潮湿，他只觉得手脚也是冰冷的，很想喝杯酒，这地方当然没有酒，但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辛酸血泪。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天下烦恼最多的人，天天要到这屋子来的那些人，烦恼都远比他多得多。
    西门吹雪还是没有回头，却忽然道：“你又到我那里去过？”
    陆小凤道：“刚去过。”
    西门吹雪道：“你已见过她？”
    陆小凤道：“嗯。”
    西门吹雪道：“她，她是不是还能撑得住？”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你也该知道她并不是个柔弱的女人，三英四秀在江湖中的名头，并不见得比我们差！”
    他脸上虽在笑，心却已沉了下去。决战已迫在眉睫，决定他生死命运的时刻就在眼前，可是这个人心里却还在挂念着他的妻子，甚至连他的剑都放了下来！
    陆小凤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人就是以前那个西门吹雪，但他又不禁觉得有些安慰，因为西门吹雪毕竟也变成有血有肉的人了。
    西门吹雪霍然回过头，看着他，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陆小凤道：“是！”
    西门吹雪道：“我若死了，你肯不肯替我照顾她？”
    陆小凤道：“不肯。”
    西门吹雪的脸色更苍白，变色道：“你不肯？”
    陆小凤道：“我不肯，只因为你现在已变得不像是我的朋友了，我的朋友都是男子汉，绝不会未求生，先求死的。”
    西门吹雪道：“我并未求死。”
    陆小凤冷笑道：“可是你现在心里想的却只有死，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以前的辉煌战绩，为什么不想想击败叶孤城的法子？”
    西门吹雪瞪着他，过了很久，才低下头，凝视着桌上的剑，他忽然拔出了他的剑。
    他拔剑的手法还是那么迅速，那么优美，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
    陆小凤忽然也问道：“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西门吹雪迟疑着，终于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西门吹雪又点点头。
    陆小凤道：“那么我告诉你，我几乎有把握接住世上所有剑客的出手一击，只有一个是例外。”
    他盯着西门吹雪的眼睛，慢慢地接着道：“这个人就是你！”
    西门吹雪凝视着手里的剑，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奇异的红晕。
    灯光似已忽然亮了些，剑上的光华也更亮了。
    西门吹雪突然笑了笑，随后又恢复严肃：“陆小凤，你现在越来越会骗人了。”
    陆小凤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是想安慰西门吹雪，但这句话半真半假，倒也算不得骗他。
    陆小凤刚想辩驳，但他立刻觉得有股森严的剑气，直迫他眉睫而来。
    他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
    对一个情绪低落的人来说，朋友的一句鼓励，甚至比世上所有的良药都有用。
    陆小凤目中露出笑意，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轻轻地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月明如水！

 第144章 多出的缎带

    大殿上铺满了黄金般的琉璃瓦，在月下看来，就像是一片黄金世界。
    陆小凤将长索系上飞檐，转过头，忽然愣住了！
    这上面本来应该只有五个人，可是他一眼看过去，就已看见十三四个，每个人身上都有条变色的缎带，其中还不包括他所知道的那五个人，老实和尚还在殿脊另一边。
    他并没有看清这些人的脸，高耸的殿脊后，已有个人蹿过来，脸色苍白，面带冷笑，正是大内四高手中的丁四爷丁敖。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敖冷笑道：“我们也很好奇。”
    陆小凤又问：“沈无敌呢？”
    沈无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的面前是殷羡。
    “陆小凤，我在这！”
    丁敖问道：“我们交给你几条缎带？”
    沈无敌：“六条。”
    丁敖叹了口气：“现在来的人却已有二十一个，他们这些缎带是从哪里来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正想问你。”
    殿脊上又有两个人走过来，殷羡走在前面，后面的是“潇湘剑客”魏子云。
    殷羡走得很快，显得很紧张，魏子云却是气度安闲，步履从容。
    在这种陡如急坡，滑如坚冰的琉璃瓦上，要慢慢地走远比奔跑纵跳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从容镇定更不容易。
    陆小凤已看出这位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潇湘剑客”，绝不是空有虚名的人，他的武功和定力，都绝不在任何一位武林名家之下。
    丁敖沉声道：“你们那问来问去，问出了什么没有？”
    殷羡苦笑着摇摇头。
    魏子云道：“这种事本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问得出来的，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殷羡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魏子云道：“加强戒备，以防有变。”
    他沉吟着，又道：“你传话下去，把这地方的守卫暗卡全都增加一倍，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
    殷羡道：“是。”
    魏子云道：“老四去调集人手，必要时我们不妨将干清门侍卫和里面轮休的人也调出来，从现在起，无论谁都只许走出去，不许进来。”
    丁敖道：“是。”
    他们显然已经练成了一种特别的身法，上下大殿，身子一翻，就没入飞檐后。
    魏子云这才抬起头，对沈无敌和陆小凤笑了笑，道：“我们四面去看看如何？”
    陆小凤道：“好极了。”
    沈无敌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地方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完的，看来也不似是间屋顶，却有点像是片广场，中间有屋脊隆起，又像是片山坡。
    这边的人一共有十三个，大多数都是单独一个人站在那里，静候决战开始，绝不跟别的人交谈。
    他们身上都没有带兵刃，帽子都压得很低，有的脸上仿佛戴着极精巧的人皮面具，显然都不愿被人认出他们本来面目。
    魏子云和陆小凤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们也好像没有看见。
    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行踪为什么如此诡秘？
    魏子云还是走得很慢，说话的声音也很低，缓缓道：“你能不能看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陆小凤摇摇头。
    魏子云道：“依我看，这些人很可能都是黑道上的朋友。”
    陆小凤道：“哦？”
    魏子云道：“这两天京城里黑道朋友也到了不少，据说其中有几位是早已金盆洗手的前辈豪杰，也有几位是身背重案，又有极厉害仇家的隐名高手，都久已不曾在江湖中走动。”
    陆小凤道：“这就难怪他们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了。”
    魏子云道：“这些人行踪秘密，来意却不恶，也许只不过因为静极思动，想来看当代两位名剑客的身手风采。”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魏子云道：“令我想不通的是，他们身上怎么也会有这种缎带？”
    陆小凤沉吟着，道：“除了皇宫大内外，别的地方绝没有这种缎带？”
    魏子云道：“绝没有。”
    他又解释着道：“这种变色缎还是大行皇帝在世时，从波斯进贡来的，本就不多，近年来已只剩下一两匹，连宫里的姑娘都很珍惜。”
    陆小凤不说话了，他忽然想起了司空摘星，况且他在出来之后，没有见到司空摘星，难道他已经逃离？
    魏子云道：“我倒也知道有位‘偷王之王’已到了京城，而且已到了这里。”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认为缎带是他盗出去的？”
    魏子云笑了笑，道：“这件事我们昨天早上才决定，在我们决定之前，这种缎带在他眼中看来，绝不会有什么价值，他当然不会冒险来偷盗。”
    陆小凤道：“可是昨天晚上……”
    魏子云淡淡道：“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都在里面，通宵未睡，轮流当值，就算有只苍蝇飞进来，我们也不会让它再飞出去。”
    他声音里充满自信，陆小凤松了口气：“所以你并没有怀疑他。”
    魏子云道：“没有。”
    陆小凤道：“你怀疑的是谁？”
    魏子云声音压得更低，道：“能将这缎带盗出去的，只有四个人。”
    陆小凤道：“四个人？”
    魏子云道：“就是我们兄弟四个人。”
    陆小凤轻轻吐出口气，这句话本来是他想说的，想不到魏子云自己反而说了出来，看来这位“潇湘剑客”不但思虑周密，而且耿直公正。
    魏子云道：“其实你也该想到，据说外面已有人肯出五万两银子买一条缎带，黑道上的朋友钱财来得容易，出价可能更高。”
    陆小凤叹道：“人为财死，财帛动人心，为了钱财，有些人的确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
    魏子云也叹了口气，道：“殷羡交游广阔，挥金如土，丁敖正当少年，难免风流，屠老二虽是比较稳重，可是胸怀大志，早已想在江湖中独创一派，自立宗主，所以一直都暗中跟他以前的朋友保持联络，这些都是很花钱的事，只凭一份六等侍卫的俸禄，是养不活他们的。”
    他抬起头，凝视着陆小凤，又道：“但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心里纵然有所怀疑，也不能说出来，免得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陆小凤道：“难道你想要我替你找出真凭实据来？”
    魏子云又笑了笑，道：“这件事你也难脱关系，若能查出真相，岂非大家都有好处？”
    陆小凤只有苦笑。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这个人，这人有时的确是条老狐狸。
    陆小凤眼看着魏子云离开，忽又开口：“沈无敌你今天怎么一言不发？”
    沈无敌愣了一下：“我？我说些什么？破案向来不是我的长处。”
    陆小凤摇了摇头：“向来别人说一句你要回两句，今天你很奇怪，被皇宫吓到了？”
    沈无敌笑了笑：“他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只有他们四人能偷东西出去，甚至也有可能是魏子云贼喊捉贼。”
    陆小凤又问道：“会不会是宫九？”
    沈无敌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宫九？”
    陆小凤并没有注意到，问道：“对，可不可能是他？”
    沈无敌又嗯了一声：“有可能，还是小心为妙。”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现在我要去看一看这些好朋友都是谁，你跟不跟我来？”

 第145章 孤城万仞山

    月已中天。
    殿脊前后几乎都站满了人，除了那十三个不愿露出真面目的神秘人物，还有七位都穿着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显然都是大内中的高手，也想来看看当代两大剑客的风采。
    从殿脊上，居高临下，看得反而比较清楚一些。
    在月光下看来，叶孤城脸上果然全无血色，西门吹雪的脸虽然很苍白，却还有些生气。
    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脸上全都完全没有表情。
    在这一刻间，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两个人却是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互相发着光。
    每个人都距离他们很远，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却已令人心惊。
    这种凌厉的剑气，本就是他们自己本身发出来的。
    可怕的也是他们本身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手里的剑。
    叶孤城忽然道：“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西门吹雪道：“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叶孤城道：“旧事何必重提，今日之战，你我必当各尽全力。”
    西门吹雪道：“是。”
    叶孤城道：“很好。”
    他说话的声音本已显得中气不足，说了两句话后，竟似已在喘息。
    西门吹雪却还是面无表情，视若不见，扬起手中剑，冷冷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叶孤城道：“好剑！”
    西门吹雪道：“确是好剑！”
    叶孤城也扬起手中剑，道：“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道：“好剑！”
    叶孤城道：“本是好剑！”
    两人的剑虽已扬起，却仍未出鞘——拔剑的动作，也是剑法中不可缺少的一门，两人显然也要比个高下。
    魏子云忽然道：“两位都是当代之剑术名家，负天下之重望，剑上当必不致淬毒，更不会秘藏机簧暗器。”
    四下寂静无声，呼吸可闻，都在等着他说下去。
    魏子云道：“只不过这一战旷绝古今，必传后世，未审两位是否能将佩剑交换查视，以昭大信？”
    叶孤城立刻道：“谨遵台命。”
    西门吹雪沉默着，过了很久，终于也慢慢地点了点头。
    假如在一个月前，他是绝不会点头的，生死决战之前，制敌利器怎可离手？
    现在他已变了，缓缓道：“我的剑只能交给一个人。”
    魏子云道：“是不是陆小凤陆大侠？”
    西门吹雪道：“是。”
    魏子云道：“叶城主的剑呢？”
    叶孤城道：“一事不烦两主，陆大侠也正是我所深信的人。”
    沈无敌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陆小凤连和尚的馒头都要偷，居然还有人会相信他，奇怪奇怪。”
    他说话的声音虽低，但是在此时此刻，每个字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木道人忍不住要笑了，卜巨忽然也大声道：“陆大侠仁义无双，莫说是一口剑，就算是我的脑袋，我卜巨也一样交给他。”
    沈无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卜巨和陆小凤竟然有如此深的情谊。
    陆小凤笑了笑，大步走出去，先走到西门吹雪面前，接过他的剑，回头就走，又去接下叶孤城的剑，将两柄剑放在手里，喃喃道：“果然都是好剑。”
    魏子云道：“这就请陆大侠将这两柄剑让他们两位交换，过一过目。”
    陆小凤道：“你要我把西门吹雪的剑交给叶孤城，把叶孤城的剑交给西门吹雪么？”
    魏子云道：“不错。”
    陆小凤道：“不行。”
    魏子云怔了怔，道：“为什么不行？”
    陆小凤忽然道：“这么好的两口剑，到了我手里，我怎么舍得再送出去？”
    魏子云怔住。
    陆小凤把剑鞘挟在胁下，手腕一反，两剑全都出鞘，剑气冲霄，光华耀眼，连天上的一轮圆月都似已失去了颜色。
    大家心里都在暗问自己：“这两柄剑若是到了我手里，我是不是舍得再送出去？”
    陆小凤又道：“利器神物唯有德者居之，这句话各位听说过没有？”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陆小凤道：“这句话我听说过，我也看出了这两柄剑上没有花样。”
    这句话说完，剑已入鞘，他忽然抬起手，将一柄剑抛给了西门吹雪，一柄剑抛给了叶孤城，就扬长走了回去。
    大家又全怔住。
    沈无敌：“怎么了？”
    陆小凤淡淡道：“我只不过让他们明白，下次再有这种事，千万莫要找我，我的麻烦已够多了，已不想再管这种无聊的事。”
    沈无敌：“这是无聊的事？”
    陆小凤道：“两个人无冤无仇，却偏偏恨不得一剑刺穿对方的咽喉，这种事若不是无聊，还有什么事无聊？”
    陆小凤突然又说道：“这个道理是你教给我的。”
    沈无敌笑了笑：“没错，没错，我有印象。”
    陆小凤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决战总算已要开始，大家又屏气静声，拭目而待。
    西门吹雪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下垂至膝，刚才的事，对他竟完全没有丝毫影响，他的人看起来还是像把已出了鞘的剑，冷酷、尖锐、锋利。
    叶孤城的脸色却更难看，反手将长剑挟在身后，动作竟似有些迟钝，而且还不停地轻轻咳嗽。
    跟西门吹雪比起来，他实在显得苍老衰弱得多，有的人眼睛里已不禁露出同情之色，这一战的胜负，已不问可知了。
    西门吹雪却仍然面无表情，视而不见。他本就是个无情的人。
    他的剑更无情！
    叶孤城终于挺起胸，凝视着他手里的剑，缓缓道：“利剑本为凶器，我少年练剑，至今三十年，本就随时随刻都在等着死于剑下。”
    西门吹雪在听着。
    叶孤城又喘了口气，才接着道：“所以今日这一战，你我剑下都不必留情，学剑的人能死在高手剑下，岂非也已无憾？”
    西门吹雪道：“是。”
    有的人已不禁在心里拍手，他们来看的，本就是这两位绝代剑客生死一搏的全力之战，剑下若是留余力，这一战还有什么看头？
    叶孤城深深呼吸，道：“请。”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
    叶孤城道：“等一等？还要等多久？”
    西门吹雪道：“等伤口不再流血。”
    叶孤城道：“谁受了伤？谁在流血？”
    西门吹雪道：“你！”
    叶孤城吐出口气，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膛，身子忽然像是摇摇欲倒。
    大家跟着他看过去，才发现他雪白的衣服上，已渗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他果然受了伤，而且伤口流血不止，可是这个骄傲的人却还是咬着牙来应付，明知必死，也不肯退缩半步。
    西门吹雪冷笑道：“我的剑虽是杀人的凶器，却从不杀一心要来求死的人。”
    叶孤城厉声道：“我岂是来求死的？”
    西门吹雪道：“你若无心求死，等一个月再来，我也等你一个月。”
    他忽然转过身，凌空一掠，没入飞檐下。
    叶孤城想追过去，大喝道：“你”
    一个字刚说出，嘴里已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支持不住了。
    现在他非但已追不上西门吹雪，就算是个孩子，他只怕也都追不上。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一次怔住。
    这一战本已波澜起伏，随时都有变化，现在居然忽又急转直下，就像是一台戏密锣紧鼓地响了半天，文武场面都已到齐，谁知主角刚出来，就忽然已草草收场，连敲锣打鼓的人都难免要失望。
    沈无敌：“陆小凤，叶孤城要倒了，快去，陆，陆小凤？陆小凤！”
    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到陆小凤的身影，只能自己抽身飞去。
    他的轻功很高，似乎只是脚尖轻轻一点，便飞了上去。
    老实和尚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疑惑，他忽然笑了，大笑。
    “沈无敌，陆小凤，有意思，有意思。”

 第146章 羌笛何须怨

    九月十五，深夜，月圆如镜。
    年轻的皇帝从梦中醒来时，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
    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竟仿佛有个人影。
    这里是禁宫重地，皇帝还年轻，晚上从来用不着人伺候，是谁敢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站在皇帝床前窥探？
    皇帝一挺腰就已跃起，不但还能保持镇定，身手显然也很矫捷。
    “什么人？”
    “奴婢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皇帝还在东宫时，就已将王安当作他的心腹亲信，今夜他虽然并没有传唤茶水，却也不忍心让这忠心的老人难堪，只挥了挥手，道：“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王安道：“是。”
    皇帝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不容任何人违抗的命令。皇帝若要一个人退下去，这人就算已被打断了两条腿，爬也得爬出去。
    奇怪的是，这次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事实上他连动都没有动，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皇帝皱起了眉，道：“你还没有走？”
    王安道：“奴婢还有事上禀。”
    皇帝道：“说。”
    王安道：“奴婢想请皇上去见一个人。”
    三更半夜，他居然敢惊起龙驾，勉强当今天子去见一个人，难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这已是大逆不道，可以诛灭九族的罪名？
    他七岁净身，九岁入宫，一向巴结谨慎，如今活到五六十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皇帝虽然沉下了脸，却还是很沉得住气，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了句：“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
    王安挥手作势，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
    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身上穿着黄袍，下幅是左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
    灯光虽然比月光明亮，人却还是仿佛站在云雾里。
    皇帝看不清，拂开纱帐走出去，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黄，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龙九，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端正龙各一，下幅八宝立水裙左右开。
    这是皇帝的朝服。
    皇帝是独一无二的，是天之子，在万物万民之上，绝不容任何人僭越。
    这年轻人是谁？怎么会有当今天子同样的身材和容貌？怎么会有这么样大的胆子？
    王安看着面前这两个人，脸上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笑，忽然道：“皇上想必不知他是谁？”
    年轻的皇帝摇摇头，虽然已气得指尖冰冷，却还是在勉强控制着自己。
    他已隐约感觉到，王安的微笑里，一定藏着极可怕的秘密。
    王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道：“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
    皇帝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年轻人两眼，沉着脸道：“你是奉诏入京的？”
    南王世子垂下头，道：“不是。”
    皇帝道：“既未奉诏，就擅离封地，该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
    南王世子头垂得更低。
    皇帝道：“皇子犯法，与民同罪，朕纵然有心相护，只怕也”
    南王世子忽然抬起头，道：“只怕也免不了是杀头的罪名。”
    皇帝道：“不错。”
    南王世子道：“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
    皇帝怒道：“你……”
    南王世子又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纵然有心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
    皇帝大怒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对朕如此无礼？”
    南王世子道：“朕受命于天，奉诏于先帝，乃是当今天子。”
    皇帝双拳紧握，全身都已冰冷。
    现在他总算已明白这是件多么可怕的阴谋，但他却还是不敢相信。
    南王世子道：“王总管。”
    王安立刻躬身道：“奴婢在。”
    南王世子道：“先把这人押下去，黎明处决。”
    王安道：“是。”
    南王世子道：“念在同是先帝血脉，不妨赐他个全尸，再将他的尸骨兼程送回南王府。”
    王安道：“是。”
    他用眼角瞟着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不懂，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做，却偏偏要上京来送死，这是干什么呢？”
    皇帝冷笑。
    这阴谋现在他当然已完全明白，他们是想要李代桃僵，利用这年轻人来冒充他，替他做皇帝，再把他杀了灭口。
    然后以南王世子的名义，把他的尸骨送回南王府，事后纵然有人能看出破绽，也是死无对证的了。
    王安道：“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这道理你既然也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道：“只有一句话。”
    王安道：“你说，我在听。”
    皇帝道：“这种荒谬的事，你们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王安眨了眨眼睛，终于忍不住大笑，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皇帝道：“你说。”
    王安道：“老实告诉你，自从老王爷上次入京，发现你跟小王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件事就已经开始进行。”
    皇帝道：“他收买了你？”
    王安道：“我不但喜欢赌钱，而且还喜欢嫖。”
    说到“嫖”字，他一张干瘪的老脸，忽然变得容光焕发，得意洋洋，却故意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所以我的开销一向不小，总得找个来路才行。”
    皇帝道：“你的胆子也不小。”
    王安道：“我的胆子倒不大，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我是绝不会干的。”
    皇帝道：“这件事已十拿九稳？”
    王安道：“我们本来还担心魏子云那些兔崽子，可是现在我们已想法子把他们引开了。”
    皇帝道：“哦？”
    王安道：“喜欢下棋的人，假如听见外面有两位大国手在下棋，还能不能待在屋子里？”
    答案当然是不能。
    王安道：“学剑的人也一样，若知道当代最负盛名的两位大剑客，就在前面的太和殿上比剑，他们也一样没法子在屋子里待下去。”
    皇帝忽然问道：“你说的莫非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王安显得很吃惊，道：“你也知道？你也知道这两个人？”
    皇帝淡淡道：“以此两人的剑术和盛名，也就难怪魏子云他们会动心。”
    王安悠然道：“人心总是肉做的。”
    皇帝道：“幸好朕身边还有几个不动心的人。”
    这句话刚说完，四面木柱里，忽然同时发出“格”的一声响，暗门滑开，闪出四个人来。
    这四个人身高不及三尺，身材、容貌、服装、装饰打扮，都完全一模一样。
    尤其是他们的脸，小眼睛、大鼻子、凸头瘪嘴，显得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可是他们手里的剑，却一点也不可笑。
    一尺七寸长的剑，碧光闪动，寒气逼人，三个人用双剑，一个人用单剑，七柄剑凌空一闪，就像是满天星雨缤纷，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就算你张不开眼睛，也应该认得出这四个人——云门山，七星塘，飞鱼堡的鱼家兄弟。
    这兄弟四个人，是一胎所生，虽然长得不高，但是兄弟四人，心意相通，四人连手，施展出他们家传飞鱼七星剑，在普天之下的七大剑阵中，虽然不能名列第一，能破他们这一阵的人，也已不多。
    他们不但剑法怪异，性情更孤僻，想不到竟被罗致在大内，作了皇帝的贴身护卫。
    剑光闪亮了皇帝的脸。
    皇帝道：“斩！”
    七柄剑光华流窜，星芒闪动，立刻就笼罩了南王世子和王安。
    王安居然面色不变。
    南王世子已挥手低叱道：“破。”
    叱声出口，忽然间，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
    满天剑光交错，忽然发出了“叮，叮，叮，叮”四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
    唯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剑。
    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
    ————————————————————————————
    这柄剑当然不是鱼家兄弟的剑。
    鱼家兄弟的剑，都已断了，鱼家兄弟的人，已全都倒了下去。
    这柄剑在一个白衣人的手里，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甚至比剑气还逼人。
    这里是皇宫，皇帝就在他面前。可是这个人却好像连皇帝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皇帝居然也还是神色不变，淡淡道：“叶孤城？”
    白衣人道：“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动天听。”
    皇帝道：“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
    叶孤城道：“本来就是好剑法。”
    皇帝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皇帝道：“贼就是贼。”
    叶孤城冷笑，平剑当胸，冷冷道：“请。”
    皇帝道：“请？”
    叶孤城冷冷道：“以陛下之见识与镇定，武林之中已少有人能及，陛下若入江湖，必可名列十大高手之中。”
    皇帝笑了笑，道：“好眼力。”
    叶孤城道：“如今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
    皇帝道：“好一个强者为胜。”
    叶孤城道：“我的剑已在手。”
    皇帝道：“只可惜你手中虽有剑，心中却无剑。”
    叶孤城道：“心中无剑？”
    皇帝道：“剑直，剑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
    叶孤城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此时此刻，我手中剑已经够了。”
    皇帝道：“哦？”
    叶孤城道：“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只能伤得自己。”
    皇帝笑了，大笑。
    叶孤城道：“拔你的剑。”
    皇帝道：“我手中无剑。”
    叶孤城道：“你不敢应战？”
    皇帝微笑道：“我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他凝视着叶孤城，慢慢地接着道：“朕的意思，你想必也已明白。”
    叶孤城苍白的脸已铁青，紧握了剑柄，道：“你宁愿束手待毙？”
    皇帝道：“朕受命于天，你敢妄动？”
    叶孤城握剑的手上，青筋暴露，鼻尖上已沁出了冷汗。
    王安忍不住大声道：“事已至此，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南王世子道：“他一定会动手的，名扬天下的‘白云城主’，不会有妇人之仁。”
    叶孤城脸上阵青阵白，终于跺了跺脚道：“我本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今日却要破例一次。”
    皇帝道：“为什么？”
    叶孤城道：“因为你手中虽无剑，心中却有剑。”
    皇帝默然。
    叶孤城道：“我也说过，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必伤自己。”
    他手里的剑已挥起。
    ——————————————————————?????????————————
    月满中天。
    月更圆。
    秋风中浮动着桂子的清香，桂子的香气之中，却充满了肃杀之意。
    风从窗外吹进来，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风和月同样冷。
    剑更冷。
    冷剑刺出，热血就必将溅出。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人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
    他的身法比风更快，比月光更轻，可是他这个人在江湖中的分量却重于泰山。
    只有这个人，才能阻止叶孤城刺出的一剑。
    只有这个人，才能使叶孤城震惊。
    “陆小凤！”
    叶孤城失声而呼道：“你怎么会来的？”
    陆小凤道：“因为你来了。”
    叶孤城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何必来，你又何必来？”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来，我不必来，只可惜我们现在都已来了。”
    叶孤城道：“可惜。”
    陆小凤道：“实在可惜。”
    紧接着，外面突然传来笑声。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可惜今天陆小凤就要变成死小凤了。”
    陆小凤眯了眯眼：“宫九。”

 第147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宫九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不错，就是我。”
    皇帝突然冷哼一声：“想不到叶孤城如此高傲之人，居然也会如此。”
    他又叹了口气：“唉，想来也是，一个人做事总不如两个人来的方便，想要做得又快又好就需要和别人一起。”
    他说的话没头没脑，似乎和他的身份很不相符，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他在嘲讽叶孤城。
    一个如此高傲可以堪称剑神的人，居然也会为了谋反而抛弃自己所有的名誉。
    叶孤城将剑对准了皇帝：“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
    叶孤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你自己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件事就将成为压在你心上的石头，每一天都会折磨着你，你在剑道上再怎么钻研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提升。”
    皇帝：“或者说，你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今天表面上要和西门吹雪决斗，实际上只是为了死于他的剑下，因为你觉得死在他的剑下，总好过被乱刀砍死来的好。”
    叶孤城：“乱刀砍死？”
    皇帝：“你觉得你们今天篡位成功了，他们不会让人去杀你吗？”
    叶孤城笑了笑：“白云城并不是个小城。”
    皇帝：“可也比不过我大明！”
    南王世子还在看戏，王安突然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叶卿家、宫卿家，杀了他，朕赦你等无罪。”
    宫九弯了弯腰：“谨遵陛下旨意。”
    叶孤城：“看到了吗？”
    陆小凤问道：“也包括我吗？”
    叶孤城没有回答，是不是他还把陆小凤当做自己的朋友？
    宫九开口了：“当然，你这种逆党，当然是一并拿下。”
    皇帝突然大笑起来：“叶孤城，宫九，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能成功吗？”
    ————————————————————————————
    在皇帝身后的一个屏风里，一个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走了出来。
    他的脸与皇帝和南王世子一模一样。
    世子：“这，这”
    王安毕竟是老狐狸：“好啊，你们不仅想要篡位，竟然还找了一个与皇上一模一样的人，刁民就是刁民！”
    宫九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这人不是王安的人，也不是自己的人，他是谁？
    那明黄色袍子的人深吸了几口气，显然他怒不可遏，他大吼道：“王安！朕待你可不薄啊！”
    他话音刚落，拿起桌上的玉玺向王安砸去。
    王安面色煞白：“这，这才是”
    这人的臂力明显并不怎么样，玉玺飞到一半就掉在地上，磕破了其中的一个角，这已经是玉玺上第二个瑕疵了。
    那皇帝在脸颊处摸了摸，撕下了一张面具。
    陆小凤惊呼道：“沈无敌！你怎么在这！”
    沈无敌向前走了两步：“陛下，这场好戏你可还满意？”
    此时，外面传来了大队人马的声音，显然宫廷里的侍卫都过来了。
    皇帝直喘粗气：“满意，满意极了，我今天终于知道，养了这么久的白眼狼终究只是一匹狼！”
    “陛下！”
    魏子云、殷羡已经带人赶到。
    王安急忙又拱了拱世子，世子一愣。
    那真正的皇帝已经喊道：“来人啊，把这几个人给我拿下！”
    王安骂道：“废物，真是废物！”
    ——————————————————————————————
    沈无敌：“宫九，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宫九诧异道：“哦？你知道我有什么计划？”
    沈无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我失败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你有什么计划，都注定会失败。”
    宫九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不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又怎么能让我失败？”
    宫九拍了拍手，在转瞬之间门口的侍卫突然全都倒下，包括殷羡与魏子云。
    一个相貌平平身材矮小的小老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宫九笑道：“老头子，你怎么才来？”
    那小老头也笑眯眯的：“我要是来早点，你岂不是就不能出尽风头了？”
    宫九做了个虚引的姿势，让小老头站到自己身边。
    而小老头一步迈出，便到了宫九身边。
    沈无敌惊讶道：“缩地成寸？”
    小老头诧异地看了沈无敌一眼：“见识不错啊，不过这是咫尺天涯，不是缩地成寸。”
    沈无敌皱了皱眉，轻功绝顶，可能还是个先天高手，在场众人里除了宫九，便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武功最高，但即使是他们也还未臻先天。
    沈无敌：“阁下是？”
    小老头哦了一声：“人老了，容易忘事，忘记介绍了，我姓吴，单一个明字。”
    沈无敌：“哦，吴明，狗样狗样。”
    小老头：“我经常在海外，所以两广的语言倒也知道一点，你可别觉得我年纪大了就好糊弄啊。”
    沈无敌没有理会，他突然笑了笑：“宫九啊宫九，你这一步我确实没有算到。”
    宫九也笑道：“承让承认。”
    沈无敌话锋一转：“可是，我早就猜到你背后会有一个这样的人，他要么权力滔天要么武功惊人，不然你绝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宫九点了点头：“不错，本事越大，胆子也就越大，不过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西门吹雪、叶孤城还有陆小凤联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更何况还有我？”
    沈无敌：“你不觉得奇怪吗？”
    宫九：“奇怪？”
    沈无敌：“既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位高手，居然还来送死，你不觉得奇怪吗？”
    宫九点了点头：“是挺奇怪的，也可能使你活腻了？”
    沈无敌摇了摇头：“为了吃的，我绝对不会轻易狗带。”
    宫九：“狗带？那是什么狗？或者什么带？”
    沈无敌学着宫九的样子，拍了拍手：“秦老板！救命啊！”
    房梁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算的挺准啊，居然算到我一定会来这？”
    沈无敌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古往今来第一聪明的人。”

 第148章 科技的力量

    众人抬头看了看，发现果然有一个人在房梁上。
    皇帝问道：“你是何人？”
    秦雨云看了一眼下面，随后从上翻身而下。
    他并不像正常人一样一跃而下，而是双脚仿佛踩在台阶一般，一步步走了下来。
    王安结巴道：“神，神仙。”
    皇帝瞥了王安一眼，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拱了拱手：“想不到阁下内力如此之强，当世恐怕是绝无仅有。”
    宫九与小老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凝重。
    秦雨云惊讶道：“陛下久居深宫，居然还能有如此见识？”
    皇帝笑道：“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我朝太祖出身草莽，朕自然要多关注一点江湖之事。”
    皇帝又接着说道：“原以为你只是酒楼掌柜，顶破天就是另一个沈万三，不想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秦雨云：“以陛下的定力与见识，可惜啊，江湖中少了一位武学名家。”
    他转向小老头：“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处理，咱们出去唠唠？”
    小老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宫九：“沈无敌很强，不要让他有机会抽身离开，打不过立刻就跑。”
    宫九疑惑道：“怎么，你也认识沈无敌？”
    小老头点了点头：“恐怕在这里，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清楚他有多强。”
    秦雨云突然说道：“二心诛了，还有三尸和六贼，沈无敌，你自己看着办吧。”
    随后小老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秦雨云和自己出去。
    ——————————————————————————————
    等这两人出去之后，殿内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叶孤城与陆小凤，宫九与沈无敌，王安、世子与皇帝。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卫赶来，皇帝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只剩下另外两方了。
    ——————————————————————————————
    沈无敌：“宫九，没想到我们还是对上了。”
    宫九看了看不远处的陆小凤与叶孤城，然后回道：“你我之间早就该打一架了，第一次在万梅山庄，第二次在醉月楼，第三次是现在，前两次都被你占了便宜，这次我们就干脆做个了结吧。”
    沈无敌嘟囔道：“说的我跟个变态一样，还占你便宜，不知道谁变态呢。”
    随后他提高了声音：“你定好了时间，我来定地点？”
    宫九：“没有问题。”
    沈无敌：“就这里？”
    宫九：“没有问题。”
    殿外丁敖突然喊道：“放肆，天子寝宫，岂容你们撒野？”
    此时，皇帝突然开口了：“丁敖，朕准了，先把这些侍卫弄下去，把场地腾出来。”
    丁敖：“可是，这里是陛下的寝宫啊！”
    皇帝挥了挥手：“寝宫没了可以再造，不就是点银子吗？”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四位高手在这里，无论是谁都是他无法抵挡的，因此他干脆顺水推舟，让他们就在这里决斗。
    丁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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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九：“沈无敌，你拿剑喜欢用哪只手？”
    沈无敌抬起双手一阵乱甩。
    宫九摸了摸额头：“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两只手都会。”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我要刺你右肩膀，你的右边。”
    沈无敌看了看自己的右肩：“你和我说这个干嘛？你嫌你死的不够快？”
    宫九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告诉你。”
    沈无敌：“我可以防御吗？”
    宫九：“可以。”
    沈无敌：“好的”
    话音刚落，他找了个柱子，将右肩贴在柱子上：“你来吧。”
    宫九失笑道：“你就这么防御？”
    沈无敌一脸无赖样：“对啊，怎么了，你又没有限制我不给这样！”
    他面前突然寒芒一闪，左肩一阵剧痛，手上的剑跌落在地。
    “艹！你个骗子！”
    宫九笑着一步步走来：“沈无敌啊沈无敌，你平常聪明了那么久，今天怎么就变笨了。”
    沈无敌：“我踏马，西门吹雪说刺左边就刺左边，叶孤城说打右边就绝不会刺左边，你这人怎么踏马和我一样无耻！”
    宫九脸上一愣，但脚下却没有停止：“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你自己？”
    沈无敌蹲下拿起了自己的剑，但他的身子还贴着柱子，他的肩膀受伤，虽然还能拿起剑，但却不能使用得很自如。
    他为什么不换到右手？
    他走到了沈无敌身前，长剑指向了他的喉咙。
    宫九：“想不到啊，这么快你就输了。”
    沈无敌笑道：“决斗本来就是很快的事情，两个人打上几百招，但其实最关键的也只是一两招而已。”
    宫九：“我很佩服你。”
    沈无敌：“哦？”
    宫九：“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笑得出来。”
    沈无敌：“笑一笑，十年少，我现在应该只有十二了。”
    宫九：“这倒是个有趣的说法，不过在你身上，大概是你本来能活三十二，现在少了十年，只能活二十二了。”
    沈无敌没有回话。
    宫九又说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沈无敌：“问吧。”
    宫九：“你说你两个手都能使剑，为什么不换右手？”
    沈无敌失笑道：“哦，原来你来这个都没搞清楚，就敢近我的身啊？”
    宫九：“正要请教。”
    沈无敌：“你知道朱停吗？就是那个外号叫老板的。”
    宫九：“有印象，他手很巧。”
    沈无敌：“我有个东西，让陆小凤带去，拜托他帮我修理的。”
    宫九：“什么东西？”
    沈无敌：“一个近身威力不下于红夷大炮的东西，但是几乎要贴身才有效果。”
    宫九面色一变，他和沈无敌的距离太近了。
    他刚想后退，沈无敌突然抬起左手，抓住了他的剑。
    沈无敌的左手立刻鲜血淋漓，但他并没有管，而是继续说道：“你太大意了，骄傲会使人放松警惕，你太骄傲了。”
    他从柱子后面抽出右手，一个圆形的东西卡在他的手上，他渐渐抬起右手，将右手的炮对准宫九。
    “朱停确实很厉害，他不仅修好了这个，甚至还改良了他，不过我从未试过，就今天吧。”
    宫九的胸口被火炮压住。
    沈无敌：“这是第三次。”
    他的嘴角渐渐出现了一丝笑容：“砰！”
    ——————————————————————————————
    叶孤城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问陆小凤：“我何必来，你又何必来？”
    他的话已经问过一遍了。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来，我不必来，只可惜我们现在都已来了。”
    他的回答也已经答过一遍了。
    叶孤城道：“可惜。”
    陆小凤道：“实在可惜。”
    叶孤城再次叹息，手中的剑忽又化作飞虹。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飞虹般的剑，却并不是刺向陆小凤的。
    陆小凤闪身，剑光已穿窗而出，人也穿窗而出，他的人和剑，已合而为一。

 第149章 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速度，不但是种刺激，而且是种很愉快的刺激。
    快马、快船、快车，和轻功，都能给人这种享受。
    可是，假如你是在逃亡的时候，你就不会领略到这种愉快和刺激了。
    叶孤城是一个很喜欢速度的人，在海上、在白云城、在月白风清的晚上，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迎风施展他的轻功，飞行在月下。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觉得心情分外宁静。
    此时正月白风清，此地乃金楼玉阙，他已施展他最快的速度，可是他的心却很乱。
    他在逃亡，他有很多想不通，这计划中，究竟有什么错误和漏洞？
    陆小凤怎么会发现这秘密？怎么会来的？
    没有人能给他答复，就正如没有人知道，此刻吹在他脸上的风，是从哪里来的。
    ————————————————————————————————
    月色凄迷，仿佛有雾，前面皇城的阴影下，有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一身白衣如雪。
    叶孤城看不清这个人，他只不过看见一个比雾更白、比月更白的人影。
    但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他压了下来。
    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忽然绷紧。
    除了西门吹雪外，天上地下，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种压力。
    等到他看清了西门吹雪的脸，他的身形就骤然停顿。
    西门吹雪掌中有剑，剑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
    他的人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就像剑锋相击一样。
    他们都没有动，这种静的压力，却比动更强、更可怕。
    一片落叶飘过来，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立刻落下，连风都吹不起。
    这种压力虽然看不见，却绝不是无形的。
    “叶孤城，你让我很失望。”
    ————————————————————————————————
    “咳，咳咳咳咳。”
    沈无敌躺在柱子边，捂着自己的右膀子。
    “哇！为什么我和你打了一炮，不对，为什么我打了你一炮，结果我疼得要死！”
    他的右手到脖子附近全都焦黑一片，显然已经不能再用了。
    宫九又咳嗽了几声，他的胸口被开了个洞，正面看倒不是很大，背面却很是狰狞。
    他躺在沈无敌不远处，抬头看了看胸口的伤痕，然后吐了口气：“心脏旁边，不过看来是活不长了。”
    丁敖喊道：“贼子，还不快束手就擒，你们两个，和我一起把他抓来！”
    他随口指着身边的两个人，但皇帝却喊住了他。
    皇帝此时才敢走近：“宫九？看你的伤势，估计撑不过一炷香。”
    宫九笑了笑：“不劳，不劳陛下挂怀了，我这种乱臣贼子，罪有应得。”
    皇帝仔细看了看宫九的脸：“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沈无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本书这么快就要搞基了？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准备向外走去。
    皇帝大喊道：“站住！”
    沈无敌回头看了看：“要卸磨杀驴了？其实我是个垂耳兔，你信吗？”
    皇帝摆了摆手：“都是什么和什么，丁敖，把他带去御医那儿，我在他们那儿放了不少黑玉断续膏，务必把沈大侠的膀子治好。”
    丁敖低头称是：“沈大侠，这边请吧。”
    沈无敌喃喃道：“黑玉断续膏，你姓朱还是姓张？”
    丁敖怒道：“大胆，你居然敢藐视天威！”
    皇帝疑惑地皱了皱眉：“无碍无碍，不过，自我朝太祖洪武皇帝以来，自然都是朱姓，怎么会姓张？”
    沈无敌：“啊，没事儿了，突然想起了一些故人。”
    说罢，在丁敖的指引下转身离开。
    皇帝：“宫九，你究竟是谁？我怎么好像见过你？还不止一次？”
    宫九笑了笑，嘴角立刻流出鲜血：“堂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皇帝看着面前越来越熟悉的脸，似乎想起了什么。
    ————————————————————————————
    二十年前，太平王府
    年轻了二十岁的皇帝此刻正陪着自己的父亲拜访自己的亲叔叔。
    这个时候他还只是太子。
    此时满院飘雪，太子一人站在树前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
    “叔，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他的思绪被打乱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跑到了他面前。
    小孩拉着他的衣袖：“叔叔，外面冷，我带你去我那里好不好？”
    这个孩子是太平王的公子，也就是他的堂弟。
    他的父亲与太平王是亲兄弟，而且太平王似乎一心游山玩水写诗作画，对权力丝毫不感兴趣，因此他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他蹲下身摸了摸这个小孩子的头：“不对，你应该叫我哥哥。”
    他少年老成，眉宇之间已经有几分像他的父亲，况且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不好分年纪的时候。
    （nmd，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有小孩喊我叫叔叔，气死我了。）
    小孩想了想：“哦，好的，哥哥，去我那里躲一躲吧，雪太大了。”
    他笑了笑：“好啊，那就请你带路吧？”
    小孩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回头正准备走，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小孩：“我，雪好大，我不认得路了。”
    他把孩子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头上：“朱久，你都多大了，还分不清自己的房间在哪儿，这样吧，我先带你走一会儿，我们找个人问问。”
    ————————————————————————————
    皇帝：“你，你是朱久？”
    宫九又吐了一口血出来：“皇兄，你认出来了啊，你那时候和我说我叫朱久，你就要教我煮酒，也不管我是个孩子，我可从来没有忘过你教我的东西。”
    皇帝叹了口气：“连你也要反我吗？”
    宫九摇了摇头：“不，我本就对王位不感兴趣。”
    皇帝怒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我现在不得不杀了你！”
    宫九：“无敌，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同龄人配做我的对手。”
    皇帝沉默了一下：“所以你选了沈无敌？”
    宫九：“沈无敌是个好对手，不是他选了我，也不是我选了他，是我们两个互相选择了对方，要么是他杀了我，要么是我杀了他。”
    皇帝：“为什么？”
    宫九：“因为先天，算了，说了你可能也不明白，那是我唯一的盼头了。”
    他又费力地咽了口气：“不要去找沈无敌的麻烦，还有陆小凤他们，另外，老头子对我的计划一无所知，你不要找他的麻烦。”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宫九松开了握着皇帝的手。
    “都说人死之前，会再看到一次这辈子经历过的事，皇兄，我看到你了，你还是那么年轻。”
    “沙曼，我好想你啊。”

 第150章 紫禁之巅

    叶孤城看了看面前的西门吹雪，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亮很圆，但并不完全是圆的。
    西门吹雪忽然问道：“你学剑？”
    叶孤城回过了神，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剑：“我就是剑。”
    西门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叶孤城道：“你说！”
    西门吹雪道：“在于诚。”
    叶孤城道：“诚？”
    西门吹雪道：“唯有诚心正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叶孤城的瞳孔突然收缩。
    西门吹雪盯着他，道：“你不诚。”
    叶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问道：“你学剑？”
    西门吹雪道：“学无止境，剑术更是学无止境。”
    叶孤城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要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话已说完。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就在这时，剑光飞起，却不是他们的剑。
    叶孤城回过头，才发现四面都已被包围，几乎叠成了一圈人墙，数十柄寒光闪耀的剑，也几乎好像一面网。
    不但有剑网，也有枪林、刀山。
    金戈映明月，寒光照铁衣，紫禁城内的威风和煞气，绝不是任何人能想象得到的。
    一向冷静镇定的魏子云，现在鼻尖上也已有了汗珠，手挥长剑，调度全军，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叶孤城，沉声道：“白云城主？”
    叶孤城点头。
    魏子云道：“城主远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自贬于红尘，作此不智事？”
    叶孤城道：“你不懂？”
    魏子云道：“不懂。”
    叶孤城冷冷道：“这种事，你本就不会懂的。”
    魏子云道：“也许我不懂，可是”
    紧随在魏子云之后的“大漠神鹰”屠方，抢着道：“可是我们却懂得，像你犯这种罪是千刀万段，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虽然以轻功和鹰爪成名，中年之后，用的也是剑。
    他的剑锋长而狭，看来和海南剑派门下用的剑差不多，其实，他的剑法却是昆仑真传。
    叶孤城用眼角瞟着他的剑，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
    屠方听不懂这句话，他疑惑道：“什么？”
    叶孤城道：“你练刀不成，学剑又不精，敢对我无礼，你犯的也是死罪。”
    屠方脸色更阴沉，剑锋展动，立刻就要冲上去。
    他一冲上去，别人当然不会坐视，叶孤城纵然有绝世无双的剑法，就在这顷刻之间，也得尸横当地，血溅五步。
    可是他还没有冲出去，已有人阻止了他。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
    屠方道：“等什么？”
    西门吹雪道：“先听我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虽然已剑拔弩张，西门吹雪要说话，却还是没有人能不听。
    魏子云点头示意，屠方身势停顿。
    西门吹雪道：“我若与叶孤城双剑连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
    没有人。
    这答案也绝对没有人不知道。
    魏子云吸了口气，鼻尖上又有汗珠沁出。
    西门吹雪盯着他，道：“我的意思，你是不是已明白？”
    魏子云摇摇头。
    他当然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却宁愿装作不明白，他一定要争取时间，想一个对策。
    西门吹雪道：“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叶孤城忽然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道：“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何必对他们说？”
    西门吹雪的目光凝向他，眼睛里的表情很奇怪，过了很久，才缓缓地道：“今夜是月圆之夜。”
    叶孤城道：“是的！”
    西门吹雪道：“你是叶孤城？”
    叶孤城道：“是的。”
    西门吹雪道：“你掌中有剑，我也有。”
    叶孤城道：“是的！”
    西门吹雪道：“所以，我总算已经有了对手。”
    魏子云抢着道：“所以你不愿让他伏法而死？”
    屠方道：“难道你连王法都不管了么？”
    西门吹雪道：“此刻，我但求与叶城主一战而已，生死荣辱，我都已不放在心上。”
    魏子云道：“在你眼中看来，这一战不但重于王法，也重于性命？”
    西门吹雪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缓缓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能得到白云城主这样的对手，死更无憾。”
    对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说来，高贵的对手，实在比高贵的朋友更难求。
    看他脸上那种深远的寂寞，魏子云眼睛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也不禁叹了口气，道：“生死虽轻若鸿毛，王法却重于泰山，我虽然明白你的意思，怎奈”
    西门吹雪打断了他：“难道你逼着我陪他先闯出去，再易地而战么？”
    魏子云双手紧握，鼻尖上汗珠滴落。
    西门吹雪冷冷道：“这一战势在必行，你最好赶快拿定主意。”
    魏子云无法拿定主意。
    他一向老谋深算，当机立断，可是现在，他实在不敢冒险！
    忽然间，一个人从枪林刀山中走出来，看见这个人，大家好像都松了口气。
    这世上假如还有一个人能对这种事下决定，这个人就一定是陆小凤。
    ————————————————————————————
    仿佛有雾，却又没有雾。
    明月虽已西沉，雾却还没有升起。
    陆小凤从月光下走过来，眼睛一直在盯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却没有看他。
    陆小凤忽然道：“这一战，真的势在必行么？”
    西门吹雪道：“嗯。”
    陆小凤道：“然后呢？”
    西门吹雪道：“然后没有了。”
    陆小凤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战无论你是胜是负，都不再管这件事？”
    西门吹雪道：“是。”
    陆小凤忽然笑了一笑，转过身子拍了拍魏子云的肩，道：“这件事你还拿不定主意？”
    魏子云道：“我”
    陆小凤道：“我若是你，我一定会劝他们赶快动手。”
    魏子云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这一战，无论是谁胜谁负，对你们都有百利而无一害，那么，还等什么呢？”
    魏子云还在考虑。
    陆小凤道：“我所说的利，是渔翁得利的利。”
    魏子云抬起头，看了看叶孤城，看了看西门吹雪，又看了看陆小凤，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今夜虽是月圆之夜，这里却不是紫禁之巅。”
    陆小凤道：“你的意思是说，要让他们再回到太和殿上去么？”
    魏子云居然笑了笑，道：“他们这一战既然势在必行，为什么要让那几位不远千里而来的人，徒劳往返？”
    陆小凤也笑了，道：“潇湘剑客果然人如其名，果然洒脱得很。”
    魏子云也拍了拍他的肩，微笑了，道：“陆小凤果然不愧为陆小凤。”

 第151章 不该错的人，不该做的事

    明月虽已西沉，看起来却更圆了。
    一轮圆月，仿佛就挂在太和殿的飞檐下，人却已在飞檐上。
    人很多，却没有人声。
    秦雨云也来了，那吴明是不是已经走了？
    因为他们已能感受到那种逼人的压力。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霄。
    叶孤城剑已出鞘。剑在月光下看来，仿佛也是苍白的。
    苍白的月，苍白的剑，苍白的脸。
    叶孤城凝视着剑锋，道：“请。”
    他没有去看西门吹雪，连一眼都没有看，竟然没有去看西门吹雪手里的剑，也没有去看西门吹雪的眼睛。
    这是剑法的大忌。高手相争，正如大军决战，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每一根肌肉的跳动，也都应该观察得仔仔细细，连一点都不能错过。
    因为每一点都可能是决定这一战胜负的因素。
    叶孤城身经百战，号称无敌，怎么会不明白这道理？
    这种错误，本来是他绝不会犯的。
    西门吹雪目光锐利如剑锋，不但看到了他的手、他的脸，仿佛还看到了他的心。
    叶孤城又说了一遍：“请。”
    西门吹雪忽然道：“现在不能。”
    叶孤城道：“不能？”
    西门吹雪道：“不能出手。”
    叶孤城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因为你的心还没有静。”
    叶孤城默然无语。
    西门吹雪道：“一个人心若是乱的，剑法必乱，一个人剑法若是乱的，必死无疑。”
    叶孤城冷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不战就已败了？”
    西门吹雪道：“现在你若是败了，非战之罪。”
    叶孤城道：“所以你现在不愿出手？”
    西门吹雪没有否认。
    叶孤城道：“因为你不愿乘人之危？”
    西门吹雪也承认。
    叶孤城道：“可是这一战已势在必行。”
    西门吹雪道：“我可以等。”
    叶孤城道：“等到我的心静？”
    西门吹雪点点头道：“我相信我用不了等多久的。”
    叶孤城霍然抬起头盯着他，眼睛里仿佛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却又很快被他手里的剑光照散了。
    对你的敌手感激，也是种致命的错误。
    叶孤城道：“我也不会让你等多久的，在你等的时候，我能不能找一个人谈谈话？”
    西门吹雪道：“说话可以让你心静？”
    叶孤城道：“只有跟一个人说话，才可以使我心静。”
    西门吹雪道：“这个人是谁？”
    这句话他本不必问的。
    叶孤城说的当然是陆小凤，因为他心里的疑问，只有陆小凤一个人能答复。
    ——————————————————————————
    陆小凤坐了下来，在紫禁之巅，滑不留足的琉璃瓦上坐了下来。
    明月就挂在他身后，挂在他头上，看来就像是神佛脑后的那圈光轮。
    叶孤城凝视着他，已凝视了很久，忽然道：“你不是神。”
    陆小凤道：“我不是。”
    叶孤城道：“所以我想不通，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秘密的？”
    陆小凤笑了一笑，道：“你真的认为这世上有能够永远瞒住人的秘密？”
    叶孤城道：“也许没有，可是我们这计划”
    陆小凤打断了他：“你们这计划，的确很妙，也很周密，只可惜无论多周密的计划，都难免有漏洞。”
    叶孤城道：“我们的漏洞在哪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小凤：“估计，是宫九吧。”
    叶孤城疑惑道：“估计？”
    陆小凤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
    叶孤城：“你也不知道？那谁知道？”
    陆小凤：“沈无敌知道。”
    ——————————————————————————
    恰在此时，下面一个声音响起。
    “我知道。”
    此时，殷羡恰好带着沈无敌赶到。
    他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尝试跳上屋顶，却由于牵动伤口而失败。
    最后，他在陆小凤的协助下跳上了屋顶。
    沈无敌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嗯，我的轻功又长进了。”
    叶孤城：“沈无敌，你说说看？”
    沈无敌：“你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但是你却错误的估算了宫九。”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参与进来。”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知道，以你的高傲你也不会与他结盟，这必然是王安或者那个世子干的。”
    叶孤城：“后来呢？”
    沈无敌：“后来？在这件事之前，宫九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我决斗，后来听说你们要决战紫禁之巅，他大概就心动了。”
    “然后呢？”
    沈无敌：“然后，然后他就找到了我，然后故意让我从他身上摸走了一块南王府的玉佩，或者说是他故意给我的。”
    “玉佩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沈无敌：“玉佩本来什么关系都没有，可偏偏快要到九月十五，偏偏这里是京城，偏偏你们又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叶孤城：“所以你就怀疑上了我？”
    沈无敌：“其实所有人都有嫌疑，甚至是西门吹雪，但是当时进皇宫的时候，陆小凤去见了西门吹雪，以他们两人对对方的熟悉，近距离观察之下绝对不会看不出来。”
    陆小凤：“你跟踪我？”
    沈无敌：“啊，都是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不是你和我说我们换个身份的吗？”
    沈无敌：“呸，你个废物，都被陆小凤看出来了。”
    叶孤城：“所以你就怀疑我？可是当时我明明在这里，你又怎么会去寝宫？”
    沈无敌：“因为缎带。”
    “缎带？”
    “缎带的数目是有限的，而突然多出了许多缎带，这证明一定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叶孤城点了点头：“不错，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陆小凤咳嗽了一声，沈无敌：“怎么了？”
    陆小凤：“其实在你们离开之后，唐天纵想要暗算叶孤城，到那个时候我才确定那是假的。”
    沈无敌：“唐，哦，是那个和卜巨一起的年轻人是吧。”
    陆小凤点了点头：“你继续吧。”
    沈无敌：“好，既然我已经有了这个推断，而当时皇宫里的侍卫大多数都想观看你们的决斗，那么势必皇宫里守卫的力量就会弱很多。”
    “对。”
    “再加上皇帝已经睡下，而他的身边又有最忠诚的老太监王安服侍。”
    “不错，应该是万无一失。”
    沈无敌：“如果是我摸进皇宫，要么是为了偷东西，要么就是为了找人或者杀人。”
    陆小凤似乎想通了：“以宫九来看，他绝不会想要偷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找人或者杀人，而他若是想找人，大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来，何必要趁着这个时候。”
    叶孤城：“所以他一定是来杀人的。”
    叶孤城又问道：“那为什么不会是嫔妃，或者大臣？”
    沈无敌：“如果没有你，可能会是，但是既然请了你，他们就一定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是剑中帝王，那也就只有人间帝王能与你相匹配。”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我不再有疑问。”
    陆小凤点了点头，沈无敌伸过来一只手：“那我们先下去了？你们开始吧。”
    叶孤城突然回转过身：“陆小凤，我突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陆小凤感觉空气突然一滞，他突然想到了西门吹雪。
    “你说吧。”
    叶孤城犹豫了一下：“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陆小凤笑了笑：“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朋友。”
    叶孤城又叹了口气：“谢谢你。”

 第152章 长相忆

    沈无敌：“陆小凤，他们一定要打？”
    陆小凤点了点头：“一定。”
    沈无敌：“绝对不可能停手了？”
    陆小凤又点了点头：“绝无可能。”
    沈无敌：“两个傻子。”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刚与宫九打完。
    ———————————————————————————
    这时候，月已淡，淡如星光。
    星光淡如梦，情人的梦。
    情人，永远是最可爱的，有时候，仇人虽然比情人还可爱，这种事毕竟很少。
    仇恨并不是种绝对的感情，仇恨的意识中，有时还包括了了解与尊敬。
    只可惜可爱的仇人不多，值得尊敬的仇人更少！
    怨，就不同了。
    仇恨是先天的，怨恨却是后天的，仇恨是被动的，怨恨却是主动的。
    你能不能说西门吹雪恨叶孤城？
    你能不能说叶孤城恨西门吹雪？
    他们之间没有怨恨，他们之间只有仇恨。他们的仇恨，只不过是一种与生俱来，不能不有的，既奇妙又愚笨，既愚笨又奇妙的仇恨！
    也许，叶孤城恨的只是老天既然生了叶孤城，为什么还要生西门吹雪。
    也许，西门吹雪所恨的也是一样。
    恨与爱之间的距离，为什么总是那么令人难以衡量？
    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
    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这场决战。
    这一刻，也许很短暂，可是有很多人为了等待这一刻，已经付出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想起了那些人，陆小凤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这一战是不是值得？
    那些人的等待是不是值得？
    没有人能回答，没有人能解释，没有人能判断。
    甚至连陆小凤都不能。
    可是，他也同样地感觉到那种逼人的煞气和剑气，他甚至所感受的压力也许比任何人都大得多。
    因为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叶孤城也是。
    假如你曾经认为一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么这个人永远都是。
    所以，陆小凤一直都在盯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留意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根肌肉的跳动。
    他在担心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剑，本来是神的剑，剑的神。
    可是现在，他已不再是神，是人。
    因为他已经有了人类的爱、人类的感情。
    人总是软弱的，总是有弱点的，也正因如此，所以人才是人。
    叶孤城是不是已抓到了西门吹雪的弱点？
    陆小凤很担心，他知道，无论多小的弱点，都是足以致命的。
    他知道，就算是叶孤城能放过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也不能放过自己。
    胜就是生，败就是死，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种人来说，这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
    最怪的是，他也同样担心叶孤城！
    他从未发觉叶孤城有过人类的爱和感情！
    叶孤城的生命就是剑，剑就是叶孤城的生命。只不过生命本身就是场战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战争。
    无论是哪种战争，通常都只有一种目的——胜。
    胜的意思，就是光荣，就是荣誉。
    可是现在对叶孤城说来，胜已失去了意义，因为他败固然是死，胜也是死。
    因为他无论是胜是败，都无法挽回失去的荣誉，何况无论谁都知道，今夜他已无法活着离开紫禁城了。
    所以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有必胜的条件，也都有必败的原因。
    这一战究竟是谁负？谁胜？
    ————————————————————————————
    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地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一招还未使出，就已随心而变。
    别的人看来，这一战既不激烈，也不精彩。
    魏子云、丁敖、殷羡、屠方，却都已经流出了冷汗。
    这四个人都是当代的一流剑客，他们看出这种剑术的变化，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他掌中的剑每一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他们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陆小凤手上忽然也沁出了冷汗，他忽然发现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然灵活，其实却呆滞，至少比不上叶孤城的剑那么轻灵流动。
    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
    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陆小凤也已看出来了，就在下面的二十个变化间，叶孤城的剑必将刺入西门吹雪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一瞬即过。
    陆小凤指尖已冰冷。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西门吹雪的命运。
    陆小凤不能，西门吹雪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一剑，已是决胜负的一剑。
    直到现在，西门吹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他的剑刺入叶孤城的胸膛时，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这一两寸的距离，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这错误怎么会发生的？
    是不是因为叶孤城自己知道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已没有距离？
    ————————————————————————————
    剑锋是冰冷的。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就仿佛看见他初恋的情人死在病榻上时，那种刺痛一样。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可是，他对西门吹雪并没有怨恨，只有种任何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感激。
    在这最后一瞬间，西门吹雪的剑也慢了，也准备收回这一招致命的杀手。
    叶孤城看得出。
    他看得出西门吹雪实在并不想杀他，却还是杀了他，因为西门吹雪知道，他宁愿死在这柄剑下。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西门吹雪了解他这种感觉，所以成全了他！
    所以他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唯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产生。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叶孤城从心底深处长长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
    这三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他知道西门吹雪也一定会了解的！
    他倒了下去！
    ————————————————————————————
    本是浮云客，重霄之上三尺堤。
    几历生死心无惧，败亦何悲胜何喜。
    万家灯火熄，满城孤寂。
    去往红尘赋终曲，以雪葬剑意。
    ————————————————————————————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里！
    这绝世无双的剑客，终于已倒下去。他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
    天边一朵白云飞来，也不知是想来将他的噩耗带回天外？还是特地来对这位绝世的剑客，致最后的敬意？
    曙色已临，天地间却仿佛更寒冷、更黑暗。
    叶孤城的脸色，看来就仿佛这一抹刚露出的曙色一样，寒冷、朦胧、神秘！
    剑上还有最后一滴血！
    西门吹雪轻轻吹落，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西门吹雪藏起了他的剑，抱起了叶孤城的尸体，剑是冷的，尸体更冷。
    最冷的却还是西门吹雪的心。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过去，比朋友更值得尊敬的仇敌已死在他剑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使他的心再热起来？血再热起来？
    他是不是已决心永远藏起他的剑？就像是永远埋藏起叶孤城的尸体一样？
    无论如何，这两样都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的。他对他们都同样尊敬。
    丁敖忽然冲过来，挥剑拦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道：“你不能将这人带走，无论他是死是活，你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丁敖又道：“这人是朝廷的重犯，为他收尸的人，也有连坐之罪。”
    西门吹雪道：“你想留下我？”
    丁敖冷笑道：“难道我留不住你？”
    西门吹雪额上青筋凸起。
    丁敖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双剑连手，天下也许无人能挡，但可惜叶孤城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这里却还有禁卫三千。”
    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他身后有人在笑！
    一个人带着笑道：“叶孤城虽然已经是个死人，陆小凤却还没有死。”
    陆小凤又来了！
    丁敖霍然回身，喝道：“你想怎么样？”
    陆小凤淡淡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我的朋友。”
    丁敖道：“难道你想包庇朝廷的重犯？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一点。”
    丁敖道：“说！”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不该做的事，我绝不去做，应该做的事，你就算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一样要去做。”
    丁敖脸色变了。
    屠方、殷羡已冲过来，侍卫们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弩张，又是一触即发。
    忽然间，又有一个人跳起来，大声道：“你们虽然有禁卫三千，陆小凤至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个不怕砍掉头的朋友。”
    这个人是卜巨。
    沈无敌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一只膀子。”
    木道人立刻跟道：“贫道虽然身在方外，可是方外人也有方外之交。”
    他转过头来，看着老实和尚，道：“和尚呢？”
    老实和尚瞪了他一眼，道：“道士能有朋友，和尚为什么不能有？”
    他又瞪了司空摘星一眼，道：“你呢？”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侍卫大老爷们不但都是高手，而且都是大官，我是个小偷，小偷怕的就是官，所以”
    木道人道：“所以怎么样？”
    司空摘星苦笑道：“所以我是很不想承认陆小凤是我的朋友，只可惜我又偏偏没法子不承认。”
    木道人道：“很好。”
    司空摘星道：“很不好！”
    木道人道：“不好？”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们要留下西门吹雪，陆小凤是不是一定不答应？”
    木道人道：“是。”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们要对付陆小凤，我们是不是不答应？”
    木道人道：“是。”
    司空摘星道：“那么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跟他们干起来？”
    木道人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司空摘星道：“我刚刚已算过，假如我们要跟他们干起来，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对付他们三百一十七个。”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双拳难敌四手，两只手要对付六百多只手，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木道人突然笑了一笑，道：“莫忘记你有三只手。”
    司空摘星也笑了。
    他们的笑很轻松，在天子脚下，紫禁城里，面对着寒光耀眼的刀山枪林，他们居然还能笑得很轻松。
    丁敖他们却已紧张起来，侍卫们更是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一战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后果就真的不可想象了。
    看起来这一战已是非打不可！
    魏子云面色沉重，双手紧握，缓缓道：“各位都是在下心慕已久的武林名家，在下本不敢无礼，只可惜职责所在”
    陆小凤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我们都懂，我们这些人的脾气，我也希望你能懂。”
    魏子云道：“请教。”
    陆小凤道：“我们这些人，有的喜欢钱，有的喜欢女人，有的贪生，有的怕死，可是一到了节骨眼上，我们就会把朋友的交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魏子云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点了点头，道：“我懂。”
    陆小凤道：“你应该懂。”
    魏子云道：“还有件事，你也应该懂。”
    陆小凤道：“哦？”
    魏子云道：“这一战的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惨不忍睹，这责任应该由谁负？”
    陆小凤没有开口，心里也一样沉重。
    魏子云环目四顾，长长叹息，道：“无论这责任由谁负，看来这一战已是无法避免，也没有人能阻止了。”
    陆小凤沉思着，缓缓道：“也许还有一个人能阻止。”
    魏子云道：“谁？”
    陆小凤遥视着皇城深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就在这时，大殿下已有人在高呼：“圣旨到。”
    一个黄衣内监，手捧诏书，匆匆赶了过来。
    大家一起在殿脊上跪下听诏：“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召陆小凤即刻到南书房，其他各色人等，实时出宫。”
    天子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永无更改。
    各色人等中，当然也包括了死人，所以这一战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
    九月十六。
    黄昏，明月又将升起，今夜的月，必将比十五的月更圆。
    司空摘星沿着金鳌玉带的栏杆，来来回回地已不知走了多少次，他想数清这座桥上究竟有多少栏杆，却一直没有数出来，因为他有心事。
    陆小凤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皇帝留着他干什么？
    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像陆小凤那种洒脱不羁的人，待在皇帝身旁，一句话说错了，一件事做错了，脑袋就很可能要搬家。
    这一点，不但司空摘星担心，只要是陆小凤的朋友，每个人都在担心，陆小凤的朋友不少。
    魏子云已经进去探望过好几次，南书房里好像一直都没有动静。
    没有奉诏，谁也不敢闯入南书房，魏子云当然也不敢。所以他每一次从里面出来，大家的心里就会又多加重一分。
    沈无敌几次想要进去看看，却都被拦下。
    等到魏子云第六次从里面出来，有的人已急得快要发疯了，魏子云反而不像前几次出来时那么垂头丧气，眼睛里居然好像发着光。
    看见他眼睛里的表情，司空摘星立刻迎上去，道：“是不是有了消息？”
    魏子云点点头。
    司空摘星道：“那小子已经出来了？”
    魏子云摇摇头。
    司空摘星道：“你看见了他？”
    魏子云又摇摇头。
    司空摘星几乎叫了起来，道：“这算哪门子消息？”
    魏子云道：“我虽然没有看见他，但听见他的声音。”
    司空摘星道：“什么声音？”
    魏子云道：“当然是笑声。”
    他自己也笑了笑，接着道：“除了笑声外，你想他还会发出什么声音来？”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道：“他笑的声音是不是很大？”
    魏子云道：“他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司空摘星眼睛瞪得更大，道：“在皇帝面前，他也敢像平常那么样笑？”
    魏子云道：“你想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我想不出。”
    魏子云道：“我也想不出。”
    司空摘星道：“我更想不出，在南书房里，会有什么事能让他笑得那么开心？”
    魏子云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们在喝酒。”
    司空摘星道：“他们是谁？”
    魏子云声音压得更低，道：“他们就是皇帝和陆小凤。”
    司空摘星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了下来，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魏子云道：“我在里面的时候，刚好有个小太监送酒进去。”
    司空摘星道：“你就顺便托他进去打听打听里面的动静？”
    魏子云叹了口气，道：“我答应替他在外面买栋房子，他才肯的。”
    司空摘星道：“他又听见了什么？”
    魏子云道：“只听见了一句话。”
    司空摘星道：“一句话就一栋房子？这价钱未免太贵了些罢？”
    魏子云道：“不贵。”
    魏子云道：“那句话也许比一万栋房子还值钱。”
    他实在真能沉得住气，直到现在，还不肯把那句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司空摘星已急得在冒汗，急着问道：“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究竟是句什么话啊？”
    魏子云道：“那句话是皇帝说的，他答应了陆小凤一件事。”
    司空摘星道：“什么事？”
    魏子云道：“随便什么事。”
    司空摘星道：“随便陆小凤要求什么事，他都答应？”
    魏子云道：“天子无戏言，普天之下，也绝没有皇帝做不到的事。”
    司空摘星怔住了，真的怔住了。
    说话的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在旁边听说的却不止一个，听见了这句话，每个人都怔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民，天子说出来的一句话，简直就像是神话中的魔棒一样，可以点铁成金，化卑贱为高贵，化腐朽为神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摘星才长长吐出了口气，道：“那小子要的是什么呢？”
    魏子云道：“不知道，那小太监只听到一句话。”
    司空摘星道：“其实，用不着别人说，我也可以猜得出那小子要的是什么？”
    魏子云道：“哦？”
    司空摘星道：“皇宫大内中，一定藏着有各式各样的美酒。”
    魏子云道：“你认为他要的是酒？”
    司空摘星道：“有没有人不要命的？”
    魏子云道：“就算有，也很少。”
    司空摘星道：“酒就是那小子的命，他不要酒要什么？”
    老实和尚忽然道：“要命根子。”
    司空摘星道：“命根子？”
    老实和尚道：“酒虽然是他的命，女人却是他的命根子。”
    木道人道：“你真的认为他会求皇帝赐他一个女人？”
    老实和尚道：“也许不是一个女人，是三百六十五个。”
    木道人大笑道：“这是和尚的想法，和尚大概是想女人想疯了，我们绝不能以和尚之心，去度陆小凤之腹。”
    老实和尚道：“道士的想法是什么？”
    木道人道：“那小子虽然是个酒色之徒，却不糊涂，总该知道有了钱，就不怕没有酒和女人，何况他一向挥金如土，总是缺钱用。”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道：“难怪别人说，人愈老愈贪，原来老道士也是财迷。”
    卜巨一直想开口，终于忍不住道：“我若是他，我一定会要皇帝封我为大将军，率军西征，立威于四方，扬名于天下。”
    魏子云立刻同意。
    名、利、女人、权势，岂非正是一个男人幻想中的一切？除此之外，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司空摘星道：“也许他要的不止一样，这小子的心，一向黑得很。”
    老实和尚道：“不管怎么样，他要的总是我们猜的这几样事其中之一。”
    忽然之间，永定门里有人道：“不是。”
    一个人大步从里面走出来，神采飞扬，容光焕发——陆小凤终于出现了，大家立刻迎上去，抢着问道：“难道我们全都猜错了？”
    陆小凤点点头。
    老实和尚道：“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陆小凤道：“不可说，不可说。”
    他分开人丛，大步向前走，随便人家怎么问，他也不开口。
    他好像决心要让这些人活活憋死。
    可是，这些人也并不是那种很容易就肯死心的人，陆小凤在前面走，他们就在后面跟着。
    沈无敌也大步赶上去，拉住了陆小凤，道：“你是不是已决心不说了？”
    陆小凤道：“是。”
    沈无敌道：“好！”
    陆小凤道：“好什么？”
    沈无敌：“你若不说，我就”
    然后，他在陆小凤的耳旁，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陆小凤忽然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怔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沈无敌：“？？？”
    然后他的表情突然精彩起来，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然后突然笑了一声。
    “流批流批，你果然不愧是陆小凤。”
    陆小凤又开始大步往前走。
    沈无敌也跟着往前走，刚走了第一步，就开始笑了，大笑，笑得几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老实和尚又拉他的衣袖，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沈无敌一面笑，一面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他突然一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你们都很好奇？”
    老实和尚点了点头，众人也点了点头。
    沈无敌：“好，我告诉你。”
    然后他在老实和尚耳边压低了声音：“陆小凤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他骗了我，不过他和我说，我也可以来骗你们。”
    话刚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是你要我说的，毕竟这也不算撒谎，你去吧。”
    老实和尚表情也变得奇怪了，之后木道人缠着他问。
    然后每个人都开始在笑，大笑。
    然而，他真的什么都没和皇帝说吗？

 第153章 尾声与新的世界

    寝宫内
    皇帝：“你救了我。
    陆小凤道：“邪不胜正，天命所归。我只不过来的有点巧，况且，也是沈无敌的功劳。”
    皇帝道：“好像你这个人不是很自傲。”
    陆小凤道：“自傲的人，胡子长得一定不像眉毛，因为老是被人气的吹胡子瞪眼，那样的胡子长得不平，也不好看。”
    皇帝道：“我当然看得出你有四条眉毛。可是我是皇帝，我要做皇帝做的事，说吧，你要什么？”
    陆小凤道：“皇上肯定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打听我们的谈话。”
    皇帝道：“绝对有理由。因为我是皇帝，而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本不该叫我来的。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我刚刚才甩掉一个包袱，却又有了新麻烦？”
    皇帝笑道：“我找你，也是麻烦？”
    陆小凤笑道：“皇上找我当然不是麻烦，但是皇上找了我以后，就会有很多人找我，我躲也躲不了。”
    皇帝道：“叶孤城刚才说凭我的镇定和自信，可以在江湖上排名前十。我虽在龙庭，但是也知道江湖的规矩，救命是大恩，好像你们江湖人交朋友，都是从救命交来的。”
    陆小凤道：“你要和我交朋友？”
    皇帝道：“你把我称作‘你’，其实早已不把我当做皇帝。”
    陆小凤道：“不错。我们是朋友。”
    皇帝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名动天下的陆小凤会向我要什么？”
    陆小凤笑道：“你刚说你不是皇帝，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就不用谢的。”
    皇帝道：“刚才我没坐在龙椅上说话。现在你看我说话，够不够份量？”
    陆小凤凝视着她，叹了一个气道：“这份量我已当不起。其实我该知道越聪明的人反被聪明误。所以”
    皇帝道：“所以你要怎么样？”
    陆小凤忽然对皇帝挤了挤眼睛，吐了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道：“我只不过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皇帝道：“要我答应？”
    陆小凤道：“对，就是一件事。”
    皇帝：“说吧。”
    陆小凤：“我希望，你能留住你内心的剑。”
    皇帝愣了愣，他似乎没想到陆小凤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好，我，朕答应你。”
    ——————————————————————————————
    醉月楼，又是一桌宴席。
    沈无敌与陆小凤两个人蹲在桌上拼酒，老实和尚木道人花满楼一行人坐在一边。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声，似乎是有人清了清嗓子。
    众人抬头一看，沈无敌喊道：“秦老板！进来坐坐啊！”
    来人正是醉月楼老板秦雨云，他挥了挥手：“不了，你们慢慢吃，沈无敌，我找你有事，你来一下。”
    ——————————————————————————————
    沈无敌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然后坐在秦雨云旁边。
    “怎么了？”
    秦雨云把玩着面前的一个玉鼻壶：“还记得那个吴明吗？”
    沈无敌：“啊，记得，那个小老头，他就是太平王？”
    秦雨云摇了摇头：“不，他不是太平王，他只是一个隐居海外的老头，只不过偶尔教太平王世子功夫，这次被请出来而已。”
    沈无敌：“啊，那花的价钱肯定很大。”
    秦雨云：“不大不大，我派人出去打听，他一听到是对付你，立刻就同意了。”
    沈无敌：“我？对付我？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啊。”
    秦雨云：“以后你终究有一天会见到他的。”
    沈无敌：“以后？以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秦雨云：“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会知道很多事。”
    沈无敌追问道：“你这个境界？你是什么境界？你似乎有先天的气息，但又不大像，而且你的手也没”
    秦雨云打断了他；“你该走了。”
    沈无敌先是一愣：“走？啊，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会离开这里？”
    秦雨云：“和他们告个别吧。”
    ——————————————————————————————
    “哗啦”
    门被拉开，沈无敌回来了。
    陆小凤现在坐在椅子上：“沈无敌！来！再来！明天陪我去找薛冰，我去提亲！”
    沈无敌叹了口气，抱住了他：“再见了，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说罢，转身便走，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众人。
    ——————————————————————————————
    秦雨云：“这么快？”
    沈无敌：“大男人，那么婆婆妈妈干什么？”
    秦雨云点了点头：“好。”
    说罢，他抬手一推。
    沈无敌突然感觉对方的手避无可避，往后倒去，周围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变幻，等到周围的环境固定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在一家酒店里。
    他的包袱和倚天剑都在身边，右手还缠着纱布，但身上内力全无滞碍，似乎从未离开，楼下传来毛驴的叫声。
    沈无敌看着面前空空的桌子，刚吩咐小二点完酒菜，就有一条，一只，一个大汉走了过来。
    这人身材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老兄，没什么地方了，能带我挤挤吗？”
    沈无敌四下看了看，还确实没有空余的桌子了。
    沈无敌把东西拿到身边，让了半边桌子：“坐吧，酒和花生随便你，不许动我烧鸡啊。”
    那汉子笑了笑：“老兄肯让位置，乔峰已是感激不尽，哪还敢奢求？”
    说罢唤来小二，要了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此外更无他物。
    沈无敌看他吃的正香。
    看别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有些人很会吃，很懂得吃，也很享受吃，似乎只是看着他们吃饭，自己也能食欲大增。
    现在，沈无敌觉得自己能吃下十只烧鸡。

 第154章 说明

    因为决战紫禁之巅这一个小故事写的有些颠三倒四，（可能是一些东西，我感觉不重要就准备一笔带过，结果忘了）所以我就开个单章解释一下剧情，顺便也解释一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对决。
    ——————————————分割——————————
    剧情的最开始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约定八月十五在紫金山决斗，后来因为西门吹雪老婆有了孩子，他提出推迟，然后叶孤城也同意了，两人决定将决斗推迟一个月并且定在紫禁之巅。
    陆小凤去京城碰到了老朋友李燕北，之后陆小凤在醉月楼碰上叶孤城，两人一番交谈，陆小凤得知线索在白云观。
    就在这个时候，沈无敌碰到宫九，并且获得关键线索——玉佩，同时他也赶往白云观。
    当陆小凤抵达白云观，却落后沈无敌一步，之后在白云观内被人袭击，这是别人试探他。
    殷羡等人向陆小凤和沈无敌解释了玉佩的来龙去脉，陆小凤决定去宫里找线索（太监窝），沈无敌则受大内侍卫所托，分发缎带。
    他在醉月楼恰饭，正好被人碰上，即卜巨和唐天纵，给了唐天纵一条缎带，之后碰上宫九，这是第二个关键线索。
    两人不相上下陷入僵局。由醉月楼老板秦雨云出手打破僵局。
    沈无敌进皇宫，发现缎带多出来很多条，意识到定然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正好碰上司空摘星。
    陆小凤在侍卫的指引下去见了西门吹雪，沈无敌请司空摘星伪装成自己的样子，与众人在一起观战，自己则先行一步找到皇帝。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但是叶孤城突然倒下，因为此时的叶孤城并不是真正的叶孤城，所以他绝对不敢和西门吹雪动手，此时陆小凤察觉出端倪并且有所推断。
    真正的叶孤城在皇帝的寝宫里，准备刺杀皇帝，这里是由南王世子和王安想出的计划。
    陆小凤杀入阻止了叶孤城，宫九出场，皇帝撕下面具，发现是沈无敌假扮的。
    此时大量人物涌入，依次是陆小凤、宫九、沈无敌、小老头吴明、秦雨云还有皇宫侍卫。
    秦雨云与吴明在寝宫外，宫九与沈无敌在寝宫内，叶孤城由于内心的不安与羞愧从窗户边离开，陆小凤没有立刻追出去。
    宫九身死，死前回忆一下往事，吴明离开，沈无敌被带走治疗伤口，秦雨云稍作休整准备观战，叶孤城被西门吹雪拦截。
    西门吹雪一意孤行，侍卫在各方压力下只能让他们再次决战。
    此时决斗双方都是本人。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两人都是绝世高手，但是叶孤城的内心仍然很疑惑，久久不能平静，西门吹雪便提议稍等片刻。
    叶孤城在询问沈无敌与陆小凤之后才知道自己计划的破绽在哪里，其实他的心底已经有所推断，但是他并不确定。
    叶孤城内心再无疑虑，决斗开始。
    ——————————————再分一次———————————————
    然后是两人正式决斗的剧情。
    两人出手的速度很快，反应的速度也很快，快到只要一方稍有动作，比如抬手或者抬剑，对方都会想到相应的招式来破解，就好比象棋。
    他们在武学上的造诣相差不远，所以他们并不是比拼拳脚或者内力或者剑法，他们比的是内心。
    西门吹雪诚于剑，但是他有老婆孩子有所牵挂，手里的剑便不如过去那么所向披靡。
    叶孤城自言不必诚于剑，只需诚于己，但是他并没有做到，所以他只是一心寻死，如果他胜了，就会被皇宫里的侍卫乱刀砍死；如果他输了，也是输在西门吹雪手里，不亏。
    所以就在他将要取西门吹雪性命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下了，被西门吹雪一剑洞穿。
    —————————————————————————————
    侍卫拦着不让人走，因为叶孤城是刺客、反贼，就在众人即将火拼的时候，皇帝传下旨意，宣陆小凤觐见。
    本来是想宣沈无敌，但他伤势太重。
    陆小凤和皇帝成了朋友，他请皇帝答应自己一件事，希望皇帝能保住自己内心的正直与刚强，就像他心里的剑一样，皇帝也答应他了。
    出了皇宫之后，众人纷纷询问答应了什么事，陆小凤绝口不提，之后被烦的受不了了，就随口编了一个借口，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用这个“秘密”去骗下一个人。
    大概这一段就是这么些东西，估计是因为我漏掉了假叶孤城那一段，如果还有哪里解释的不大清楚欢迎随时留言。

 第155章 北乔峰

    沈无敌问道：“老哥，你叫乔峰？”
    乔峰停下了手中的碗筷：“一时匆忙，还未请教兄台贵姓？”
    他说话之前先放下餐具，并且将嘴里的食物嚼完下咽，才开口说话。
    沈无敌心中点了点头，这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沈无敌：“啊，贵，贵姓沈，我，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乔峰心中点了点头，这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
    乔峰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
    沈无敌：“怎么了？”
    乔峰摇了摇头：“是我不好，刚才错把沈兄弟当做了别人。”
    “别人？什么别人？”
    乔峰：“我见沈兄弟贵气逼人，腰间又携带长剑，暗想如此之人，天下少有，莫不是姑苏慕容家的慕容公子，现在才知道是认错了。”
    （沈无敌：“哈，贵气逼人，正是在下。”）
    沈无敌：“没有没有，你没看错，我确实贵气逼人，带着剑，哈哈哈哈哈。”
    乔峰：“。。。不知兄台可否认识慕容公子？”
    沈无敌一脸茫然：“啊？慕容公子，哦，慕容的，我知道我知道，我认识，我前两天刚跟他们那个，家长，对，跟那个慕容家家长一起吃过饭。”
    乔峰：“家长？”
    沈无敌笑道：“啊，对对对，就那个，慕容嘛，慕容那个他嘛，对吧，就那个小他！”
    乔峰笑了笑，他现在已经知道沈无敌并不认识慕容家的人，多问无益。
    沈无敌却问道：“乔老兄，不知道你和那个慕容公子是，什么仇什么怨？咱这个，冤家宜结，不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说说看？”
    乔峰犹豫了一下，然后笑道：“倒也没什么，说来还怕沈兄弟耻笑。”
    沈无敌大笑三声，故作豪迈：“哈，我沈无敌何曾笑过别人！”
    说罢，他拿过乔峰面前的酒坛，在自己碗里倒了一杯。
    “你看！”
    乔峰的眼睛跟着他的手走，喝着漏着，喝着漏着。
    然后碗一摔，立刻碎成几瓣。
    沈无敌：“乔老兄！你看！”
    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赔钱！！！！”
    沈无敌：“哦哦，好的好的，银子给你，不用找了。”
    ————————————————————————————
    乔峰叹了口气：“唉，沈兄弟，我本是丐帮中人，地位还不低。”
    沈无敌：“哦，丐帮，有印象有印象，我见过一个丐帮帮主，还是女的。”
    乔峰思索道；“女的？可丐帮从未有女帮主啊，沈兄弟你”
    沈无敌挥了挥手：“别管我别管我，你继续你继续。”
    乔峰：“之前我提到，我本是来寻姑苏慕容公子，见你气度不凡便险些认错。”
    沈无敌：“气度不凡？你想要找慕容公子，是想和他交朋友吗？”
    乔峰叹了口气：“我本来有这个想法，可是我却有一位至交好友不幸离世。”
    沈无敌：“就是这个慕容，慕容复杀的？”
    乔峰：“我也不知道，但他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
    沈无敌：“那他便是自杀的嘛，和慕容复有什么关系？”
    乔峰一脸惊讶：“沈兄弟你真不知道？”
    沈无敌：“我知道什么？”
    乔峰：“姑苏慕容家的武学，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近来有大量江湖人士死于自己的绝学，因此慕容家是首要的怀疑对象。”
    他顿了一顿，又道：“但江湖上的事奇诡百出，人所难料，不能单凭传闻之言，便贸然定人之罪。我这次来到江南，为的是要查明真相。”
    沈无敌：“那查出来了吗？”
    乔峰摇了摇头：“这时难说得很。我那朋友成名已久，为人端方，性情谦和，向来行事稳重，不致平白无端得罪慕容公子。他何以会受人暗算，实令人大惑不解。”
    沈无敌点了点头，心想：“这乔峰外表粗豪，心却很细。”
    他又问：“那与你在这里约定相会的人又是些什么人？”
    乔峰道：“他们是”
    才说了三个字，见大路上两个衣衫破烂、乞丐模样的人疾奔而来，乔峰便即住口。
    那两人施展轻功，晃眼间便奔到眼前，一齐躬身，一人说道：“启禀帮主，有四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沈无敌：“呀，原来你是丐帮帮主？”
    那两人瞥了沈无敌一眼，或许是因为乔峰在场，没有多说什么。
    乔峰点了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
    一名汉子道：“其中三个是女的，一个是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十分横蛮无礼。”
    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也太小心了，对方不过一人，难道便对付不了？”
    那汉子道：“启禀帮主，那三个女子似乎也有武功。”
    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
    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齐声应道：“是！”
    乔峰问沈无敌：“沈兄弟，你和我同去吗？”
    沈无敌反正没事：“好啊，好啊，那你可要管饭！”
    ——————————————————————————————
    那两人在前引路，前行里许，折而向左，曲曲折折地走上了乡下的田径。又过了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此时杏花开得灿烂，云蒸霞蔚，半天一团红花。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巢谷兄，不得无礼！”
    又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杏花丛中传出来：“我慕容兄弟上洛阳去会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到无锡来了？这不是故意地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那也不打紧，岂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地空走一趟？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沈无敌戳了戳乔峰：“怎么，你还会分身？他们去洛阳找你做什么？”
    乔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此时，又听得一个北方口音的人大声道：“慕容公子是跟敝帮乔帮主事先订了约会吗？”
    那人道：“订不订约会都一样。慕容公子既上洛阳，丐帮的帮主总不能自行走开，让他扑一个空啊。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那人道：“慕容公子有无信帖知会敝帮？”
    那人又道：“我怎么知道？我既不是慕容公子，又不是丐帮帮主，怎会知道？你这句话问得太也没道理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脸一沉，大踏步走进林去。
    沈无敌跟在后面，但见杏子林中两队人马相对而立，泾渭分明，一方是两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身后是几个叫花子；另一方则是那阴阳怪气之人，他身后还站着三个少女。
    沈无敌：“哦豁，江南真是好地方，三个大美女，我过去怎么就没碰到过。”

 第156章 包三风四

    突然，另一人开口了。
    “哎，包先生，既然你们两方都不是故意要伤对方性命，何不看在苏某的面子上，就此作罢？”
    看来那阴阳怪气之人姓包。
    那包先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苏大人，既然你开口了，那我也只好遵从，只是我家公子真不在此处，倒也不是骗他们，而且那乔帮主”
    乔峰快步走出，大声道：“找乔某人何事？”
    他嗓音很洪亮，众人先是一惊，纷纷看向乔峰。
    杏子林中站在那包先生对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当先一人眼见乔峰到来，十分欢喜，急忙迎上。
    他身后的丐帮帮众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抱拳道：“众兄弟好。”
    在乞丐身边的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他们稍微拱了拱手：“乔帮主，久仰久仰。”
    乔峰未曾见过这两人：“两位是？”
    一位乞丐抢先介绍道：“启禀帮主，这位是杭州的通判大苏先生，旁边是他的朋友巢谷”
    乔峰似乎想起了什么：“阁下莫非就是苏轼，苏子瞻？”
    那人回道：“正是，想不到乔帮主英雄盖世，居然也听过苏某的名字？”
    乔峰点了点头：“我有个朋友在凤翔，多亏了苏大人他才活了下来。”
    苏轼笑了笑，他对于自己在凤翔的经历显然也颇为自豪。
    乔峰又说道：“可惜，今日事务缠身，若是他日相逢，定然要请苏先生喝上一杯。”
    苏轼摇了摇头：“杭州的事务也还没有处理完，既然乔帮主已经来了，那苏某便告辞了。”
    说罢，和其余几人行礼后便即离开。
    乔峰又转向那位包先生：“这位是？”
    那人仍然一般的神情嚣张，说道：“嗯，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了。”
    乔峰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见尊范，大是幸事。”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伤人，为人古怪。嘿嘿嘿，乔帮主，你随随便便地来到江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主的身份何等尊崇，诸帮众对帮主更是敬若神明。
    众人见包不同对帮主如此无礼，一开口便出言责备，无不大为愤慨。
    大义分舵蒋舵主身后站着的六七个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跃跃欲动。
    乔峰却淡淡地道：“如何是在下的不是，请包三先生指教。”
    包不同道：“我家慕容兄弟知道你乔帮主是号人物，知道丐帮中颇有些人才，因此特地亲赴洛阳去拜会阁下，你怎么自得其乐地来到江南？嘿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微微一笑，说道：“慕容公子驾临洛阳敝帮，在下倘若事先得知讯息，确当恭候大驾，失迎之罪，先行谢过。”
    说着他抱拳一拱手。
    沈无敌拍了拍手：“乔老哥果然是一帮之主，大有风度”
    包不同大喊道：“你是什么人，我和你们帮主，我和乔帮主说话，你也插嘴？”
    他一开始见沈无敌与乔峰一起来，还以为沈无敌也是丐帮弟子，后来看他衣服整洁，倒也没有乞丐的样子，因此也犹豫起来。
    沈无敌：“哈，我？好说好说，我姓倪。”
    乔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包不同又问道：“哦，倪，然后呢？名呢？”
    沈无敌：“单一个叠字。”
    包不同点了点头：“哦，倪叠，这名字倒是有点奇怪。”
    他身边的一个女子突然呸了一声：“包三哥，他在骂你！”
    包不同摸不着头脑：“啊？”
    沈无敌笑道：“对，你没念错，我是倪（你）叠（爹）！”
    众人一听，哄然大笑，乔峰也忍不住摇头暗笑。
    包不同怒道：“嘿，臭小子，你敢骂我！”
    沈无敌：“臭小子骂谁？”
    包不同：“臭小子骂，骂”
    他突然顿住了，然后嬉皮笑脸：“唉，臭小子，我不上你当！”
    沈无敌感叹道：“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厉害厉害。”
    包不同又问道：“臭小子，你刚才说你名什么来着？”
    沈无敌：“名叠”
    包不同：“不是，名啥？”
    沈无敌笑道：“嘿，我也不上你当！”
    ————————————————————————————————
    乔峰见众人安静下来，又赔礼了一次道歉。
    包不同居然受之不疑，点了点头：“这失迎之罪，确是要谢过的，虽然常言道得好：不知者不罪。可是到底要罚要打，权在别人啊！”
    沈无敌：“臭不要脸！”
    他正说得洋洋自得，忽听得杏树丛后几个人齐声大笑，声震长空。
    大笑声中有人说道：“素闻江南包不同爱放狗尼，果然名不虚传。”
    包不同道：“素闻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刚才的狗屁却又响又臭，莫非是丐帮六老所放吗？”
    杏树后那人道：“包不同既知丐帮六老的名头，为何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话声甫歇，杏树丛后走出四名老者，有的白须白发，有的红光满面，手中各持兵刃，分占四角，将包不同、王语嫣、阿朱、阿碧四人围住了。
    包不同自然知道，丐帮乃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帮会，帮中高手如云，帮主乔峰固然英雄了得，丐帮六老更是望重武林，但他性子高傲，自幼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眼见丐帮六老中倒有四老现身，隐然合围，暗叫：“糟糕，糟糕，今日包三先生只怕要英名扫地。”
    但他脸上丝毫不现惧色，说道：“四个老儿有何见教？想要跟包三先生打上一架么？为什么还有两个老儿不一齐上来？偷偷埋伏在一旁，想对包三先生横施暗算么？很好，很好，好得很！包三先生最爱的便是打架。”
    忽然间半空中一人说道：“世间最爱打架的是谁？是包三先生吗？非也，非也！那是江南一阵风风波恶。”
    沈无敌一抬头，看到一株杏树的树枝上站着一人，树枝不住晃动，那人便随着树枝上下起伏。
    那人身形瘦小，约莫三十二三岁年纪，面颊凹陷，留着两撇鼠尾须，眉毛下垂，容貌十分丑陋。
    沈无敌：“风波恶？”
    包不同身后一个女子问道：“风四爷，你听到了公子的讯息么？”

 第157章 菜鸡互啄

    风波恶却没有理会那女子，反而叫道：“好啊，今天找到了好对手。阿朱、阿碧，公子的事，待会再说不迟。”
    半空中一个倒栽筋斗翻将下来，向北方那身材矮胖的老者扑去。
    那老者手持一条钢杖，陡然向前挺出，点向风波恶小腹。
    这条钢杖有鹅蛋粗细，挺出时势挟劲风，甚是威猛。
    风波恶猱身直上，伸手便去夺那钢杖。
    那老者手腕一抖，钢杖翻起，点向他胸口。
    风波恶叫道：“来得好！”
    他突然矮下身子，去抓对方的腰。
    那矮胖老者钢杖已打在外门，见敌人欺近身来，收杖抵御已然不及，当即飞腿踢他腰胯。
    风波恶斜身闪过，扑到东首那红脸老者身前，白光耀眼，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横砍而至。
    红脸老者手中拿的是柄鬼头刀，背厚刃薄，刀身甚长，见风波恶挥刀削来，鬼头刀竖立，以刀碰刀，往他刀刃上硬碰过去。
    风波恶叫道：“你兵刃厉害，不跟你碰。”
    倒纵丈许，反手一刀，砍向南边的白须老者。
    白须老者右手握着一根铁锏，锏上生满倒齿，可用来锁拿敌人兵刃。
    他见风波恶单刀反砍，而红脸老者的鬼头刀尚未收势，倘若自己就此上前招架，便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他自重身份，不愿以二对一，当即飘身避开，让了他一招。
    岂知风波恶好斗成性，越打得热闹，越感过瘾，至于谁胜谁败，倒不如何计较，而打斗的种种规矩更从来不守。
    白须老者这一下闪身而退，谁都知道他有意相让，风波恶却全不理会这些武林中的礼节过门，眼见有隙可乘，向他呼呼呼呼地连砍四刀，全是进手招数，势若飘风，迅捷无比。
    白须老者没想到他竟会趁机相攻，实在无理已极，忙挥锏招架，连退了四步方始稳定身形。
    这时他背靠一株杏子树，已然退无可退，横过铁锏，呼的一锏打出，这是他转守为攻的杀手锏之一。
    哪知风波恶喝道：“再打一个。”
    竟然直接向后退去，单刀舞成圈子，向丐帮的第四位长老旋削过去。
    白须长老这一锏打出，敌人已远远退开，只恼得他连连吹气，白须高扬。
    几人打得正酣，沈无敌看了半天戏：“什么玩意儿！”
    乔峰转过头问道：“沈兄弟，如果是你来，会如何？”
    沈无敌：“我一剑一个，只需要四剑，他们四个全得瘫在地上。”
    那另一位女子却反驳道：“胡说，丐帮几位长老成名已久，他们的武功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其实你能随口说说的。”
    乔峰有些无奈：“我是说如果对阵这个风波恶。”
    但那女子此时与丐帮是敌对关系，却还肯说公道话，不由得让乔峰高看了两眼。
    沈无敌：“这个风波恶好像是比那些个长老厉害一点。”
    乔峰笑了笑：“也不见得。”
    沈无敌：“大概还是一剑吧。”
    乔峰：“那既然都是一剑，在你看来，他们是同一水平咯？”
    沈无敌：“你废话，你吃饭能吃半碗、小半碗，你刺个小半剑出去我看看！”
    —————————————————————————
    这第四位长老两条手臂甚长，左手中提着一件软软的兵刃，见风波恶攻到，左臂一提，抖开兵刃，竟是一只装米的麻袋。
    麻袋受风吹鼓，口子张开，便向风波恶头顶罩落。
    风波恶又惊又喜，大叫：“妙极，妙极，我和你打！”
    他生平最爱的便是打架，倘若对手身有古怪武功，或是奇异兵刃，那更加心花怒放，就像喜爱游览之人见到奇山大川，讲究饮食之人尝到新奇美味一般。
    眼见对方以一只粗麻布袋作武器，他从来没和这种兵刃交过手，连听也没听见过，喜悦之余，暗增戒惧，小心冀冀地以刀尖戳去，要试试是否能用刀割破麻袋。
    长臂老者陡然间袋交右手，左臂回转，挥拳往他面门击去。
    风波恶仰头避过，正要反刀去撩他下阴，哪知道长臂老者练成了极高明的通臂拳功夫，这一拳似乎拳力已尽，偏是力尽处又有新力生出，拳头更向前伸了半尺。
    幸得风波恶一生好斗，大战小斗经历了数千场，应变经验极其丰富，百忙中张开口来，便往他拳头上咬落。
    长臂老者满拟这一拳可将他牙齿打落几枚，哪料得到拳头将到他口边，他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竟然咬了过来，急忙缩手，已然迟了一步，啊的一声大叫，指根处已被他咬出血来。
    旁观众人有的破口而骂，有的哈哈大笑。
    包不同一本正经地道：“风四弟，你这招‘吕洞宾咬狗’，名不虚传，果然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不枉你十载寒暑的苦练之功，咬死了一千八百条白狗、黑狗、花狗，方有今日的修为造诣”。
    那几位女子都笑了起来。
    沈无敌：“这风波恶虽然武功差了点，但是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却很不错。”
    乔峰点了点头：“武功学得再好，用不到实战上也没什么用。”
    这时场中呼呼风响，但见长臂老者将麻袋舞成一团黄影，似已将风波恶笼罩在内。
    但风波恶刀法精奇，遮拦进击，尽自抵敌得住。只是麻袋上的招数尚未见底，通臂拳的厉害他适才却已领教过，刚才咬人这一招，毕竟只是侥幸得逞，可一咬而不可再咬，因此不敢有丝毫轻忽。
    其中一位女子见风波恶久战不下，担起忧来，问道：“王姑娘，这位长臂老先生使一只麻袋，那是什么武功？”
    之前开口帮几位长老说话的女子皱了皱眉：“这路武功我在书上没见过，他拳脚是通臂拳，使那麻袋的手法，有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的劲道，也夹着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棍的套子，瞧来那麻袋的功夫是他自己独创的。”
    沈无敌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哟，王姑娘见识不错啊！”
    乔峰也对此暗暗称奇，向其余丐帮弟子询问了几人来历，得知那包不同身后三位女子，当先一位是姑苏慕容复的表妹王语嫣，另外两位是侍女阿碧和阿朱。
    她这几句话声音并不太大，但“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以及“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棍”这两个名称，听在长臂叟耳中却如轰轰雷鸣一般。
    他本是湖北阮家的子弟，三节棍是家传的功夫，后来杀了本家长辈，犯了大罪，于是改姓换名，流落江湖，舍弃三节棍决不再用，改学通臂拳和软鞭功夫，再也无人得知他本来面目。
    不料幼时所学的武功虽竭力摒弃，到了剧斗酣战之际，自然而然地便露了出来，心下大惊：“这女娃儿怎地得知我的底细？”
    他还道自己隐瞒了数十年的旧事已为她所知，这么一分心，被风波恶连攻数刀，竟有抵挡不住之势。

 第158章 这是一条涂了毒的蝎子

    他连退三步，斜身急走，右手微侧，麻袋口一转，已套住了他拳头。
    麻袋的大口和风波恶小小一个拳头相差太远，套中容易，却绝对困不住。
    风波恶手一缩，便从麻袋中抽出。
    突然间他手背上微微一痛，似乎被细针刺了一下，垂目看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小小蝎子钉上了自己手背。
    这只蝎子比平常看到的蝎子要小一点，但五彩斑斓，模样可怖。
    风波恶情知不妙，用力甩动，但蝎子尾巴牢牢钉住了他手背，怎么也甩之不脱。
    风波恶急忙翻转左手，手背往自己单刀刀背上拍落，嚓的一声轻响，五色蝎子立时烂成一团。
    但长臂叟既从麻袋中放了这头蝎子出来，决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寻常一个丐帮子弟，所使毒物已十分厉害，何况是六大长老中的一老？
    他立即跃开丈许，从怀中取出一颗解毒丸，抛入口中吞下。
    长臂叟也不追击，收起了麻袋，不住向王姑娘打量，寻思：“这女娃儿如何得知我是湖北阮家的？”
    包不同甚是关心，忙问：“四弟！怎么样？”
    风波恶左手挥了两下，觉得并无异状，大是不解：“麻袋中暗藏五色小蝎，决不能没有古怪。”
    他回道：“没什么大碍，我”
    说还没说完，突然间咕咚一声，向前摔下去。
    包不同急忙扶起，连问：“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风波恶脸上肌肉僵硬，笑得极是勉强。
    包不同大惊，忙点了他左手手腕、肘节和肩头三处关节中的六处穴道，要止住毒气上行，岂知那五色彩蝎的毒性行得快速之极，虽非见血封喉，却也是如响斯应，比一般毒蛇的毒性发作得更快。
    风波恶张开了口想说话，却只发出几下极难听的哑哑之声。
    包不同眼见毒性厉害，只怕已无法医治，悲愤难当，一声大吼，向长臂老者扑去。
    那手持钢杖的矮胖老者叫道：“想车轮战么？让我矮冬瓜来会会苏州的英豪。”
    钢杖递出，点向包不同。这兵刃本来甚为沉重，但他举重若轻，出招灵动，直如一柄长剑一般。
    包不同虽然气愤忧急，但对手大是劲敌，不敢怠慢，只想擒住这矮胖长老，逼长臂叟取出解药来救治风四弟，当下施展擒拿手，从钢杖的空隙中招招进袭。
    阿朱、阿碧分站风波恶两侧，都目中含泪，只叫：“四爷，四爷！”
    王语嫣于使毒、治毒的法门一窍不通，心下大悔：“我看过的武学书籍之中，讲到治毒法门的着实不少，偏生我以为没什么用处，瞧也不瞧。当时只消看上几眼，多多少少能记得一些，此刻总不至束手无策，眼睁睁地让风四哥死于非命。”
    乔峰见包不同与矮长老势均力故，非片刻间能分胜败，向长臂叟道：“陈长老，请你给这位风四爷解了毒吧！”
    长臂叟陈长老一怔，道：“帮主，此人好生无礼，武功倒也不弱，救活了后患不小。”
    乔峰点头道：“话是不错。但咱们尚未跟慕容公子会过面，先伤他的下属，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咱们还是先站定了脚跟，占住了理数。”
    陈长老气愤愤地道：“马副帮主明明是那姓慕容的小子所害，报仇雪恨，还有什么仁义理数好说。”
    乔峰脸上微有不悦之色，道：“你先给他解了毒，其余的事慢慢再说不迟。”
    陈长老心中虽一百个不愿意，但不敢违拗帮主之命，说道：“是。”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走上几步，向阿朱和阿碧道：“我家帮主仁义为先，这是解药，拿去吧！”
    阿碧大喜，忙走上前去，先向乔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又向陈长老福了福，道：“多谢乔帮主，多谢陈长老。”
    阿朱接过了那小瓶，问道：“请问长老，这解药如何用法？”
    陈长老道：“吸尽伤口中的毒液之后，将解药敷上。”
    他又顿了一顿，又道：“毒液若未吸尽，解药敷上去有害无益，不可不知。”
    阿朱道：“是！”
    她回身拿起了风波恶的手掌，张口便要去吸他手背上创口中的毒液。
    陈长老大声喝道：“且慢！”
    阿朱一愕，问道：“怎么？”
    陈长老道：“女子吸不得！”
    阿朱脸上微微一红，道：“女子怎么了？”
    陈长老道：“这蝎毒是阴寒之毒，女子性阴，阴上加阴，毒性更增。”
    包不同大喊道：“我来！我来！”
    但包不同的武功和那矮老者在伯仲之间，一交上了手，要想脱身而退，却也不是数招内便能办到。
    高手比武，每一招均牵连生死，要是谁能进退自如，那便可随手取了对方性命，岂能要来便来、要去便去？
    包不同听到阿朱的呼叫，心知情况有变，心下焦急，抢攻数招，只盼摆脱矮老者的纠缠。
    矮老者与包不同激斗已逾百招，虽仍属平手之局，但自己持了威力极强的长大兵刃，对方却是空手，强弱显已分明。
    矮老者挥舞钢杖，连环进击，均为包不同一一化解，情知再斗下去，自己多半有输无赢，待见包不同攻势转盛，还道他想一举击败自己，当下全力反击。
    乔峰见王语嫣等三个少女脸色惊惶，想起陈长老所饲彩蝎毒性厉害，也不知“女子不能吸毒”之言是真是假。
    他若命属下攻击敌人，情势便再凶险百倍，也无人敢生怨心，但要人甘冒送命之险去救治敌人，这号令可无论如何不能出口，当即说道：“我来给风四爷吸毒好了。”
    说着便走向风波恶身旁。
    阿朱感激道：“多谢乔帮主，多谢乔帮主。”
    沈无敌也跟着乔峰走了过去，抢在乔峰前查看了一下风波恶的伤口。
    “乔老哥，其实并不一定需要用嘴去吸，如果有至刚至强的内力，也可以把毒逼出来。”
    王语嫣此时虽然焦急，但与阿朱阿碧相比脑子还算清楚，乔峰甘愿用性命冒险已经是感激不尽，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只见乔峰已经一掌拍在了风波恶背后，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风波恶的手心，也只好作罢。
    沈无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确实是至刚至阳的路子，正好用上了。”
    乔峰点了点头：“沈兄弟对丐帮了解的挺多啊。”
    沈无敌摸了摸鼻子：“也不多，恰好能用上。”
    不多时，只听“噗嗤”一声，一道黑血从伤口喷射出来，之后流出的血液便慢慢变红。
    众人此时才放心，看来毒已经基本去了。
    突然风波恶身子一动，说道：“多谢！”
    阿朱忙给风波恶敷上解药，乔峰又伸手给他解开穴道。顷刻之间，风波恶高高肿起的手背已经平复，说话行动，也已全然如初。

 第159章 打不打得过都要人多！

    风波恶向乔峰深深一揖，道：“多谢公子爷救命之恩。”
    乔峰将风波恶扶起：“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风波恶笑道：“我的性命在乔帮主是小事，在我却是大事。”
    说罢，他从阿碧手中接过小瓶，掷向陈长老，道：“还了你的解药。”
    他再次向乔峰抱拳：“乔帮主仁义过人，不愧为武林中第一大帮的首领。风波恶十分佩服。”
    乔峰也抱拳还礼，道：“不敢！”
    风波恶拾起单刀，左手指着陈长老道：“今天我输了给你，风波恶甘拜下风，待下次撞到，咱们再打过，今天就不打了。”
    陈长老微笑道：“自当奉陪。”
    风波恶一斜身，向手中持锏的长老叫道：“我来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阿朱、阿碧都大吃一惊，齐声叫道：“四爷不可，你身子尚未复元。”
    风波恶叫道：“有架不打，枉自为人！”
    说罢，他单刀霍霍挥动，身随刀进，已砍向持锏长老。
    乔峰眉头微皱，心想：“这位风朋友太也不知好歹，我段兄弟好意救了你性命，怎地不分青红皂白地又去乱打？”
    眼见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都渐占上风，但也非转眼间即能分出胜败。
    高手比武，瞬息万变，只要有一招一式使得巧了，或者对手偶有疏忽，原处于劣势者立时便能平反败局。
    沈无敌忽然耳朵一动：“东边有人来了，北边也有，人更多。”
    乔峰一愣，仔细听了听，然后也点了点头，心想：“沈兄弟内力居然如此之高。”
    他低声道：“蒋舵主，南方敌人力道最弱，待会见我手势，立时便率领众兄弟向南退走。”
    蒋舵主应道：“是！”
    便在此时，东方杏子树后奔出五六十人，都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帮中帮众。
    跟着北方也有八九十名丐帮弟子走了出来，各人神色严重，见了乔峰也不行礼，反隐隐含有敌意。
    包不同和风波恶陡然间见到有这许多丐帮人众出现，暗自心惊，均想：“如何救得王姑娘、阿朱、阿碧三人脱身才好？”
    然而这时最惊讶的却是乔峰。
    这些人都是本帮帮众，平素对自己极为敬重，只要远远望见，早就奔了过来行礼，何以今日突如其来，连“帮主”也不叫一声？
    他正大感疑惑，只见西首和南首也赶到了数十名帮众，不多时之间，便将杏林丛中的空地挤满了，然而帮中的首脑人物，除了先到的四大长老和蒋舵主之外，其他人均不在内。
    乔峰越来越惊，掌心中冷汗暗生，他就算遇到最强最恶的敌人，也从来不似此刻这般骇异，只想：“难道丐帮忽生内乱？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和分舵舵主遭了毒手？”
    但包不同、风波恶和二长老兀自激战不休，王语嫣等又在一旁，当着外人的面，他不便出言询问。
    陈长老忽然高声叫道：“结打狗阵！”
    东南西北四面的丐帮帮众之中，每一处都奔出十余人、二十余人不等，各持兵刃，将包不同、矮长老等四人围住。
    包不同见丐帮顷刻间布成阵势，若要硬闯，自己纵然勉强能全身而退，风波恶中毒后元气大耗，非受重伤不可，要救王语嫣等三人就更加难了。
    当此情势，大不了罢手认输，在丐帮群相进击之下，两人因寡不敌众而认输，实于声名无损。
    但包不同性子执拗，常人认为理所当然之事，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风波恶却又爱斗过于性命，只要有打斗的机会，不论是胜是败，结果是生是死，又不管谁是谁非，总之是先打到底再说。
    王语嫣叫道：“包三哥、风四哥，不成了。丐帮这打狗阵，你们两位破不了的，还是及早住手吧。”
    乔峰自知本帮这打狗阵一发动，四面帮众便此上彼下，非将敌人杀死杀伤，决不止歇。他在查明真相之前，不愿和姑苏慕容氏贸然结下深仇，当下左手一挥，喝道：“且慢！”
    他晃身欺到风波恶身侧，左手往他面门抓去。
    风波恶向右急闪，乔峰右手顺势而下，已抓住他手腕，夹手将他单刀夺过，掷在地下。
    王语嫣叫道：“好一招龙爪手！包三哥，他左肘要撞你胸口，右掌要斩你腰胁，右手跟着抓你的‘气户穴’，这是‘龙爪手’的‘沛然有雨’！”
    她说左肘要撞你胸口时，乔峰出手和她所说若合符节，左肘正好去撞包不同胸口，待得王语嫣说右掌要斩你腰胁时，他右掌正好去斩包不同腰胁，一个说，一个做。
    王语嫣说到第三句时，乔峰右手已五指成钩，抓在包不同的“气户穴”上。
    包不同只感全身酸软，动弹不得，气愤愤地道：“好一个‘沛然有雨’！大妹子，你说得不迟不早，有什么用？早说片刻，也好让我避了开去。”
    王语嫣叹了口气：“他武功太强，出手时事先全没征兆，我瞧不出来，真是对不起了。”
    包不同道：“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咱们今天的架是打输啦，丢了燕子坞的脸。”
    回头看时，只见风波恶直挺挺地站着。却是乔峰夺他单刀之时，顺势点了他穴道，否则他怎肯乖乖地罢手不斗？
    沈无敌喝彩道：“好，果然是一招一个！”
    丐帮四长老和帮中高手见乔峰一出手便制住对手，手法之妙，委实难以想象，无不衷心钦佩。
    乔峰放开包不同的“气户穴”，左手反掌在风波恶肩头轻拍几下，解开了他受封的穴道，说道：“两位请便吧。”
    包不同性子再怪，也知自己武功和他实在相差太远，这时候自己多说一句话，便是多丢一分脸，一言不发，退到了王语嫣身边。
    风波恶却道：“乔帮主，我武功确不如你，不过适才这一招输得不大服气，你有点出我无意，攻我无备。”
    乔峰道：“不错，我确是出你不意，攻你无备。咱们再试几招，我接你的单刀。”
    一句话刚说完，随手虚空一抓，一股气流激动地下的单刀，那刀竟然跳了起来，跃入了他手中。
    乔峰手指一拨，单刀倒转刀柄，便递向风波恶身前。
    风波恶登时便怔住了，颤声道：“这这是‘擒龙功’吧？世上居然真的，真的有人会此神奇武功！”
    乔峰微笑道：“在下初窥门径，贻笑大方。”
    沈无敌皱了皱眉，这绝不是什么擒龙功，乔峰只不过是用他江海般的内力隔空将单刀摄来，但是仅仅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功夫，以他现在的本领绝对做不到。
    他突然想到当日藏在寝宫里的秦雨云，他脚踏虚空一步步走下来，这还是人能掌控的内力吗？

 第160章 叛乱

    乔峰不由得向王语嫣看去，她年纪轻轻居然能如同预知未来一般，看破自己的动作，想来定然是一位高手。
    但王语嫣一言不发，对乔峰这手奇功宛如视而不见，原来她正自出神：“这位乔帮主武功如此了得，我表哥跟他齐名，江湖上有说‘北乔峰，南慕容’，可是，可是我表哥的武功，怎么能”
    风波恶摇了摇头，道：“我打不过你，强弱相差太远，打起来兴味索然，乔帮主，再见了！”
    他也不接单刀，向乔峰抱拳一拱，向包不同道：“三哥，听说公子爷去了少林寺，那儿人多，定然有架打，我这便先去了。你们慢慢再来吧。”
    他深恐失了一次半次打架的遇合，不等包不同等回答，当即急奔而去。
    包不同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兮，脸上无光！再练十年兮，仍输精光！不如罢休兮，吃尽当光！”
    他高声而吟，扬长而去，倒也输得潇洒。
    王语嫣向阿朱、阿碧道：“三哥，四哥都走了，咱们却又到哪里找表哥去？”
    阿朱低头道：“这儿丐帮他们要商量正经事情，咱们且回无锡城再说。”
    她转头向乔峰道：“乔帮主，我们三人走啦！”
    乔峰点头道：“三位请便。”
    忽然，东边有一道声音传出。
    “启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怎可随随便便地就放走敌人？”
    几句话似乎不失恭敬，但神色之间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下属之礼。
    沈无敌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中年丐者。
    沈无敌嘀咕道：“恐怕丐帮来这儿是另有目的了。”
    乔峰瞥了一眼沈无敌，显然他也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回道：“咱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但这几日来我多方查察，觉得杀害马二哥的凶手，未必便是慕容公子。”
    那中年丐者名叫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为人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是帮中地位仅次于六大长老的八袋舵主，掌管大智分舵，问道：“帮主，是见到什么了吗？”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正要离去，忽然听到丐帮中有人提到了慕容复，三人对慕容复都极关怀，当下躲在一旁聆听。
    乔峰：“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现下找不到什么证据。”
    全冠清：“不知帮主如何猜测，属下等都想知道。”
    乔峰：“我在洛阳之时，听到马二哥死于锁喉擒拿手的功夫之下，便即想起了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句话，寻思马二哥的锁喉擒拿手天下无双无对，除了慕容氏一家之外，再无旁人能以马二哥本身的绝技伤他。”
    全冠清道：“不错。”
    乔峰道：“可是近几日来，我越来越觉得，咱们先前的想法只怕未必尽然，这中间说不定另有曲折。”
    全冠清道：“众兄弟都愿闻其详，请帮主开导。”
    乔峰见他言辞不善，又察觉到诸帮众的神态大异平常，帮中必然发生了重大变故，问道：“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呢？”
    全冠清道：“属下今日没见到两位长老。”
    乔峰又问：“大仁、大信、大勇、大礼四舵的舵主又在何处？”
    全冠清侧头向西北角上一名七袋弟子问道：“张全祥，你们舵主怎么没来？”
    那长袋弟子道：“额，嗯，我不知道。”
    沈无敌突然插话道：“想来你们上级不来，你这个下级也不一定知道。”
    乔峰看了他一眼，那弟子连连点头：“对，对，是这样的。”
    沈无敌：“那你脸上怎么有点发白？最近饭没吃饱吗？”
    乔峰也见那七袋弟子张全祥脸色有愧色，说话吞吞吐吐，目光又不敢和自己相对，喝道：“张全祥，你将本舵方舵主杀害了，是不是？”
    张全祥大惊，忙道：“没有，没有！方舵主好端端的在那里，没有死，没有死！这不关我事，不是我干的。”
    乔峰厉声道：“那么是谁干的？”
    这句话并不甚响，却充满了威严。张全祥不由得浑身发抖，眼光向着全冠清望去。
    乔峰知道变乱已成，传功、执法等诸长老倘若未死，也必已处于重大的危险之下，时机稍纵即逝，长叹一声，转身问四大长老：“四位长老，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
    乔峰见此情状，已知四大长老也均参与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本帮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
    话到这里，霍地向后连退两步，每一步都纵出寻丈，旁人便向前纵跃，也无如此迅捷，步度更无这等阔大。
    他向着东首两步一退，离全冠清已不过三尺，左手反过扣出，右手擒拿，将他死死抓住。
    全冠清武功也不输于四大长老，岂知一招也没能还手，便被扣住。
    乔峰手上运气，内力从全冠清两处穴道中透将进去，循着经脉，直奔膝关节，他膝间酸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诸帮众无不失色，人人骇惶，不知如何是好。
    乔峰膝盖一顶，将全冠清的哑穴封住，让他不能言语，然后开口：“众位兄弟，你们亲眼所见，丐帮既有大变，而全冠清脱不了关系，本应该严惩，但是既然他主动下跪承认错误，倒也需要从长计议。”
    他朝向张全祥：“你带路！去找几位舵主来！”
    然后转向沈无敌：“沈兄弟，让你见笑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你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就卷进这样的纷争里了。”
    ——————————————————————————————
    大义分舵蒋舵主并未参与叛乱密谋，见全冠清等胆敢作乱犯上，早就气恼之极，满脸涨得通红，只呼呼喘气，直到乔峰吩咐他随张全祥去救人，这才心神略定。
    他向本舵二十余名帮众说道：“本帮不幸发生变乱，正是大伙儿出死力报答帮主恩德之时。大家出力护主，务须遵从帮主号令，不得有违。”
    他生怕四大长老等立时便会群起发难，虽然大义分舵与叛众人数相差甚远，但帮主也不致于孤掌难鸣。
    乔峰却道：“不！蒋兄弟，你将本舵众兄弟一齐带去，救人是大事，不可有甚差失。”
    蒋舵主不敢违命，应道：“是！”
    他又说道：“帮主，你千万小心，我尽快赶回。”
    乔峰微微一笑，道：“这里都是咱们多年来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只不过一时生了些意见，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放心去吧！”
    他又道：“你再派人去知会西夏一品堂，惠山之约，押后三日。”
    蒋舵主躬身答应，领了本舵帮众，自行去了。
    沈无敌：“西夏一品堂？”

 第161章 就缚

    乔峰口中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很担心，眼见大义分舵的二十余名帮众一走，杏子林中除了沈无敌、王语嫣、阿朱、阿碧四个外人之外，其余二百来人都是参与阴谋的同党。
    只要其中有人一声传呼，群情汹涌之下发作起来，可就难以应付。
    他四顾众人，见各人神色均甚尴尬，有的强作镇定，有的惶惑无主，有的却跃跃欲试，颇有铤而走险之意。
    四周二百余人，尽皆默不作声，但只要有谁说出一句话来，显然变乱立生。
    此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暮色笼罩，杏林边薄雾飘绕。乔峰心想：“此刻唯有静以待变，最好是转移各人心思，等得传功长老等回来，大事便定。”
    他一瞥眼间见到段誉，便道：“众位兄弟，我今日好生欢喜，新交了一位好朋友，这位是来自，咳，这位是沈无敌沈兄弟，我二人意气相投，倒也不算外人！”
    他又说道：“沈兄弟，我给你引见我们丐帮中的首要人物。”
    沈无敌叹了口气，走出半步：“乔兄，这个时候还要做这些有的没的吗？在下沈无敌，请多指教。”
    他左手拿着剑，就这么站在众人面前。
    乔峰知道沈无敌已经猜出自己想要拖延时间，但他似乎不大愿意配合自己，但此时实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于是他看来看去，惊讶道：“沈兄弟，你居然是用的左手？”
    沈无敌：“我右边膀子有伤，吃饭倒是可以，一用力就不大行了。”
    沈无敌飞起一脚，把全冠清踢倒在地，顺势解了他的哑穴。
    众人一片哗然，乔峰也喊道：“沈兄弟，这是为何？”
    全冠清素来机智过人，如果让他此时开口，或许顷刻之间便会煽动众人。
    丐帮的几位长老也面色一变，纷纷提起武器，随时准备动手。
    沈无敌用长剑抵住全冠清的喉咙，然后喊道：“再往前一步，你们这个大智分舵，就要换一个舵主了！”
    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武器。
    乔峰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沈无敌的做法：“沈兄弟，我丐帮虽小，却也”
    沈无敌没有理会他，直接问道：“全冠清，我问你答，如果被我发现你在骗我，你就死，明白吗？”
    全冠清大喊道：“奚长老！乔帮主！救命啊！”
    那丐帮一位长老叹了口气，显然他就是那位奚长老，但是他此时也不敢妄动，先不说不知道沈无敌深浅，但是两人的距离就让他放弃了救人的想法。
    乔峰或许可以救出来，但是他也明白沈无敌的想法，他想简单粗暴的询问这个罪魁祸首。乔峰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是很多事他做不出来，也不能这么做，但是沈无敌可以，所以他也没有出手。
    全冠清只觉得脖子一痛，紧接着就有鲜血流出。
    沈无敌：“再说一个，就随便说一个字。”
    全冠清看奚长老与乔峰都没有动作，立刻闭上了嘴。
    沈无敌：“现在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可以说话了。”
    全冠清：“我，我们是奉乔帮主之命，来赴与西夏一品堂的约。”
    沈无敌询问地看了乔峰一眼，乔峰点头示意：“确有此事，沈兄弟，不可因此伤及性命啊！”
    沈无敌：“你们乔帮主对你们宽宏大量，给你们辩解，那我再问你，既然赴约，那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是这片地方，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全冠清：“不就是，为了赴约吗！”
    沈无敌：“你很聪明。”
    全冠清疑惑道：“啊？”
    沈无敌：“聪明的人脑子很灵活，心思也多。”
    全冠清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沈无敌：“聪明的人也死得快。”
    全冠清脸色一变，沈无敌并不是乔峰，乔峰或许不会杀他，但沈无敌会：“我说！我说！”
    此时，乔峰开口道：“全舵主，我乔峰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众兄弟的事，你尽管当面指证，不必害怕，不用顾忌。”
    全冠清大声道：“对不起众兄弟的大事，你现在虽然还没有做，但不久就要做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乔峰也是一愣。
    沈无敌：“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他也没有听懂全冠清的话。
    “住手！”
    众人抬头望去，是执法长老等人赶到。
    乔峰拱了拱手：“白长老。”
    那执法长老名为白世镜，此时显然气的不轻，他破口大骂：“你们四个枉为丐帮长老！居然此时此刻敢谋逆！”
    奚长老脸色尴尬：“这个，我们”
    白世镜朗声道：“奚宋陈吴四长老背叛帮主，违犯帮规第一条。执法弟子，将四长老绑上了。”
    他手下执法的弟子取过牛筋，先去给吴长风上绑。
    吴长老毫不反抗，跟着奚宋二长老也抛下兵刃，反手就缚。
    陈长老脸色极是难看，喃喃道：“懦夫，懦夫！群起一战，未必便输，可是谁都怕了乔峰。”
    他这话确是不错，当全冠清受制之初，参与密谋之人如果立刻群起而攻，乔峰难免寡不敌众。即使传功、执法二长老，大仁、大义、大礼、大信、大勇五舵主一齐回归，仍是叛众人数居多。
    然而乔峰在众人前面这么一站，凛然生威，就此谁也不敢先行动手，以致坐失良机，一个个束手就缚。
    等到奚宋吴三长老都被绑缚之后，陈长老便是想要拼死一战，也已孤掌难鸣了。
    他一声叹息，抛下手中麻袋，让两名执法弟子在手腕上和脚踝上都绑上了牛筋。
    乔峰问道：“四位长老，是我乔峰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为何甘冒如此之险？”
    宋长老朗声说道：“我反叛你，是我不对，你不用再提。回头定案之后，我自行把矮脖子上的大头割下来给你便是。”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滑稽，各人心中却均感沉痛，谁都不露丝毫笑容。
    奚长老叹了口气：“帮主，这，唉，全冠清，你说吧。”
    沈无敌：“说！”
    全冠清见与自己同谋的奚宋陈吴四长老均已就缚，这一仗是输定了，但不能不做最后挣扎，大声道：“马副帮主为人所害，我相信是出于乔峰的指使。”
    乔峰全身一震，惊道：“什么？”

 第162章 乔帮主慷慨大方 吴长风请出就戮

    全冠清道：“你一直憎恶马副帮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总觉若不除去这眼中之钉，你帮主之位便不安稳。”
    乔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我和马副帮主交情虽不甚深，言谈虽不算多投机，但从来没起过害他的念头。皇天后土，实所共鉴。乔峰若有加害马大元之意，叫我身败名裂，受千刀之祸，为天下好汉所笑。”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恳，这副莽莽苍苍的英雄气概，谁都不能有丝毫怀疑。
    全冠清却道：“然而咱们大伙到苏州来找慕容复报仇，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敌人勾结？”
    他指着王语嫣等三个少女道：“这三人是慕容复的家人眷属，你加以庇护。”
    全冠清又道：“那包不同乃是慕容复属下的金风庄庄主，‘一阵风’风波恶是慕容复手下的玄霜庄庄主，他二人若非得你乔峰解围，早就一个乱刀分尸，一个中毒毙命。此事大伙儿亲眼目睹，你还有什么抵赖不成？”
    乔峰怒道：“乱刀分尸？”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说道：“我丐帮开帮数百年，在江湖上受人尊崇，并非恃了人多势众、武功高强，乃是由于行侠仗义、主持公道之故。全舵主，你怪我庇护这三位年轻姑娘，不错，我确是庇护她们，那是因为我爱惜本帮数百年来的令名，不肯让天下英雄说丐帮众长老合力欺侮三个稚弱女子。奚宋陈吴四长老，哪一位不是名重武林的前辈？丐帮和四位长老的名声，你不爱惜，帮中众兄弟可都爱惜！”
    众人听了这几句话，又向王语嫣等三个姑娘瞧了几眼，都觉极为有理，倘若大伙和这三个娇滴滴的姑娘为难，传了出去，确是大损丐帮的名声。
    白世镜道：“全冠清，你还有什么话说？”
    话音刚落，他立刻转头向乔峰道：“帮主，这等不识大体的叛徒，不必跟他多费唇舌，按照叛逆犯上的帮规杀了便是。”
    乔峰心想：“白长老一意要尽快处决全冠清，显是不让他吐露不利于我的言语。”
    便朗声道：“全舵主能说得动这许多人密谋作乱，必有极重大的原因。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众位兄弟，乔峰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对，请大家明言便是。”
    吴长老叹了口气：“帮主，你或许是个装腔作势的大奸雄，或许是个直肠直肚的好汉子，我吴长风没本事分辨，你还是及早将我杀了吧。”
    乔峰心下大疑，问道：“吴长老，你为什么说我是个欺人的骗子？你，你什么地方怀疑我？”
    吴长风摇了摇头：“这件事说起来牵连太多，传了出去，丐帮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人人都要看不起我们。我们本来想将你一刀杀死，那也就完了。”
    沈无敌突然插嘴：“吴长风长老，他乔峰可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吴长风一愣：“没，没有。”
    沈无敌：“那，他有没有对不起丐帮的地方？”
    吴长风：“也没有。”
    沈无敌：“那你们为了没有发生的事，就要反他？”
    全冠清突然叫道：“这些事都是可以预见的！阁下与我丐帮毫无渊源，为什么要强出头！”
    沈无敌：“第一，乔峰把我当朋友，我不能对不起他；第二，你想要害我，我就决不能让你讨了好！”
    乔峰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又走出几步，站在了吴长风面前。
    吴长风低头思考了片刻，大声说道：“帮主，咱们所以叛你，皆因误信人言，都以为你与马副帮主不和，暗里勾结姑苏慕容氏下手害他。种种小事凑在一起，竟不由得人不信。现下一想，咱们实在太过糊涂。白长老，你请出法刀来，依照帮规，咱们自行了断便是。”
    白世镜脸如寒霜，沉声道：“执法弟子，请本帮法刀。”
    他属下九名弟子齐声应道：“是！”
    每人从背后布袋中取出一个黄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柄短刀。九柄精光灿然的短刀并列在一起，一样的长短大小，火光照耀之下，刀刃上闪出蓝森森的光彩。
    一名执法弟子捧过一段树木，九人同时将九柄短刀插入了木中，随手而入，足见九刀锋锐异常。
    九人齐声喊道：“法刀齐集，验明无误。”
    白世镜叹了口气，说道：“奚宋陈吴四长老误信人言，图谋叛乱，危害本帮大业，罪当一刀处死。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造遥惑众，鼓动内乱，罪当九刀处死。参与叛乱的各舵弟子，各领罪责，日后详加查究，分别处罚。”
    他宣布了各人的罪刑，众人都默不作声。
    江湖上任何帮会，凡背叛本帮、谋害帮主的，理所当然地予以处死，谁都不会有什么异言。众人参与图谋之时，也已知道这个后果。
    奚长老大踏步上前，对乔峰躬身说道：“帮主，奚山河对你不起，自行了断。盼你知我糊涂，我死之后，你原谅了奚山河。”
    说着走到法刀之前，大声道：“奚山河自行了断，执法弟子松绑。”
    一名执法弟子道：“是！”上前要去解他的绑缚。
    乔峰喝道：“且慢！”
    奚山河顿时面如死灰脸：“帮主，我罪孽太大，你不许我自行了断吗？”
    丐帮规矩，犯了帮规之人若自行了断，则死后声名无污，罪行劣迹也决不外传，江湖上如有人数说他的恶行，丐帮反而会出头干预。
    武林中好汉谁都将名声看得极重，不肯令自己死后的名字尚受人损辱，奚山河见乔峰不许他自行了断，不禁愧惶交集。
    乔峰不答，只是走到法刀之前，说道：“十五年前，契丹国入侵雁门关，奚长老得知讯息，三日不食，四晚不睡，星夜赶回，报知紧急军情，途中连毙九匹好马，他也累得身受内伤，口吐鲜血。终于我大宋守军有备，契丹胡骑不逞而退。这是有功于国的大事，江湖上英雄虽不知内中详情，咱们丐帮却是知道的。执法长老，奚长老功劳甚大，盼你体察，许他将功赎罪。”
    白世镜道：“帮主代奚长老求情，所说倒也有理。但本帮帮规有云：‘叛帮大罪，决不可赦，纵有大功，亦不能赎。以免自恃有功者骄横生事，危及本帮百代基业。’帮主，你的求情于帮规不合，咱们不能坏了历代传下来的规矩。”
    奚山河惨然一笑：“执法长老的话半点也不错。咱们既然身居长老之位，哪一个不是有过不少汗马功劳？倘若人人追论旧功，那么什么罪行都可犯了。恳求帮主宽大，许我自行了断。”
    只听喀喀两声响，缚在他手腕上的牛筋已被崩断。
    群丐尽皆动容。那牛筋又坚又韧，便是用钢刀利刃斩割，一时也未必便能斫断，奚山河却于举手之间便即崩断，不愧为丐帮四大长老之首。
    奚山河双手一脱束缚，伸手便去抓面前的法刀，用以自行了断。不料一股柔和的内劲逼将过来，他手指和法刀相距尺许，便伸不过去，正是乔峰不让他取刀。
    奚山河惨然变色，叫道：“帮主，你”
    乔峰一伸手，将左首条一柄法刀拔起。
    奚山河道：“罢了，罢了，我起过杀害你的念头，原是罪有应得，你下手吧！”
    眼前刀光闪动，噗的一声轻响，只见乔峰将法刀戳入了他自己左肩。

 第163章 乔帮主自陈往事 众长老心悦诚服

    群丐啊的一声大叫，不约而同地都站起身来。
    连王语嫣这局外之人，也为这变故吓得花容变色，脱口叫道：“乔帮主，你不要……”
    沈无敌一惊，连忙又点了全冠清的穴道，飞奔过去想要扶住乔峰。
    乔峰向沈无敌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低声说道：“还有三个。”
    沈无敌突然顿住了：“唉，除了郭靖，居然还有你这样的英雄人物。”
    乔峰：“什么？”
    沈无敌：“没什么，一个老朋友，他也会降龙十八掌。”
    乔峰低声笑了笑：“那看来，我倒是有必要结交一番了。”
    乔峰又朗声道：“白长老，本帮帮规之中，有这么一条：‘本帮弟子犯规，不得轻赦，帮主欲加宽容，亦须自流鲜血，以洗净其罪。’是不是？”
    白世镜脸容仍僵硬如石，缓缓地道：“帮规是有这么一条，但帮主自流鲜血，洗人之罪，亦须想想是否应当，是否值得。”
    奚山河大叫道：“不要啊！乔帮主！奚某人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乔峰道：“只要不坏祖宗遗法，那就好了。我流了血，洗脱奚长老之罪。”
    奚山河哭道：“我有罪，我该死！”
    乔峰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对着宋长老：“宋长老当年指点我武功，虽无师父之名，却有师父之实。这尚是私人的恩德。想当年汪帮主为契丹国五大高手设伏擒获，囚于祈连山黑风洞中，威逼我丐帮向契丹降服。汪帮主身材矮胖，宋长老与之有三分相似，便乔装汪帮主的模样，甘愿代死，使汪帮主得以脱险。后来宋长老虽然终于逃归，但受尽了拷打苦刑，这是有功于国家和本帮的大事，本人非免他的罪名不可。”
    说着他拔起第二柄法刀，轻轻一挥，割断宋长老腕间的牛筋，跟着回手将法刀刺入了自己肩头。
    宋长老大声道：“帮主，是你从祁连山黑风洞中救我回来的，你怎么不说？我万万不该叛你！”
    乔峰目光缓缓向陈长老移去。陈长老性情乖戾，往年做了对不起家门之事，变名出亡，老是担心旁人揭他疮疤，心中忌惮乔峰精明，是以和他一直疏疏落落，并无深交，这时见乔峰的目光瞧来，大声道：“乔帮主，我跟你没什么交情，平时得罪你的地方太多，不敢要你流血赎命。”
    他双臂一翻，忽地从背后移到了身前，但手腕仍给牛筋牢牢缚着。
    原来他的“通臂神拳”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一双手臂伸缩自如，身子一蹲，手臂微长，已将一柄法刀抢在手中。
    乔峰反手擒拿，轻轻巧巧地抢过短刀，朗声道：“陈长老，我乔峰是个粗鲁汉子，不爱结交为人谨慎、事事把细的朋友，也不喜欢不爱喝酒、不肯多说多话、大笑大吵之人，这是我天生的性格，勉强不来。我和你性情不投，平时难得有好言好语。我也不喜马副帮主的为人，见他到来，往往避开，宁可去和一袋二袋的低辈弟子喝烈酒、吃狗肉。我这脾气，大家都知道的。但如你以为我想除去你和马副帮主，可就大错而特错了。你和马副帮主老成持重，从不醉酒，那是你们的好处，我乔峰及你们不上。”
    说到这里，他也将那法刀插入了自己肩头，说道：“刺杀契丹国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的大功劳，旁人不知道，难道我这个当帮主的也不知道么？”
    群丐之中登时传出一阵低语之声，声音中混着惊异、佩服和赞叹。
    原来数年前契丹国大举入侵，但军中数名大将接连暴毙，师行不利，无功而返，大宋国免除了一场大祸。
    暴毙的大将之中，便有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在内。丐帮中除了最高的几位首脑人物，谁也不知道这是陈长老所建的大功。
    陈长老听乔峰当众宣扬自己的功劳，心下大慰，低声道：“我陈孤雁名扬天下，深感帮主大恩大德。”
    他一抬头大声说道：“帮主，这件大功，我是奉你之命而为。”
    丐帮一直暗助大宋抗御外敌，保国护民，然为了不令敌人注目，以致全力来攻打丐帮，各种谋干不论成败，都是做过便算，决不外泄，是以外间多不知情，即令本帮之中，也尽量守秘。
    陈孤雁一向自恃年纪大于乔峰，在丐帮中的资历久于乔峰，平时对他并不如何谦敬，颇有几分倨傲无礼，群丐众所周知，这时见帮主居然不念旧嫌，代他流血洗罪，无不感动。
    乔峰走到吴长风身前，说道：“吴长老，当年你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法得逞。单凭杨元帅赠给你的那面‘记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你取出来给大家瞧瞧吧！”
    吴长风突然间满脸通红，神色忸怩不安，说道：“这个，这个”
    乔峰笑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吴长老有何为难之处，尽说不妨。”
    吴长风道：“我那面记功金牌嘛，不瞒帮主说，是这个，这个，已经不见了。”
    乔峰奇道：“怎么不见了？”
    吴长风道：“是我自己弄丢了的。额”
    他定了定神，大声道：“那一天我酒瘾大发，没钱买酒，把金牌卖了给金铺子啦！”
    乔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对不起杨元帅了。”
    说着拔起一柄法刀，先割断了吴长风腕上的牛筋，跟着插入自己左肩。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了给你。人家说你这个那个，我再也不信了。”
    乔峰拍拍他肩头，笑道：“咱们做叫化子的，没饭吃，没酒喝，尽管向人家讨啊，用不着卖金牌。”
    吴长风笑道：“讨饭容易讨酒难。人家都说：‘臭叫化子，吃饱了肚子还想喝酒，太不成话了！不给，不给。’”
    群丐听了，都轰笑起来。
    讨酒为人所拒，丐帮中不少人都经历过，而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人人都如释重负。
    各人目光一起望着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动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乔峰便再宽宏大量，也决计不会赦他。

 第164章 全冠清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全舵主，你有什么话说？”
    全冠清道：“我之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江山，为了丐帮百代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此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
    乔峰沉吟片刻，道：“我身世中有何不对之处，你尽管说来。”
    全冠清摇头道：“我这时空口说白话，谁也不信，你还是将我杀了的好。”
    乔峰满腹疑云，大声道：“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说？全冠清，是好汉子，死都不怕，说话却又有什么顾忌了？”
    全冠清冷笑道：“不错，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可怕？姓乔的，痛痛快快，一刀将我杀了。免得我活在世上，眼看大好丐帮落入胡人手中，我大宋的锦绣江山，更将沦亡于夷狄。”
    乔峰道：“大好丐帮为什么会落入胡人手中？你明明白白说来。”
    全冠清道：“我这时说了，众兄弟谁也不信，还道我全冠清贪生怕死，乱嚼舌根。我早已拼着一死，何必死后再落骂名！”
    白世镜大声道：“帮主，这人信口胡说，只盼你也饶了他的性命。执法弟子，取法刀行刑。”
    一名执法弟子应道：“是！”上前拔起一柄法刀，走到全冠清身前。
    乔峰目不转睛凝视着全冠清的脸色，只见他只有唯有愤愤不平之容，神色间既无奸诈谲狯，亦无畏惧惶恐，显然另有内情，心下更加起疑，向那执法弟子道：“将法刀给我。”
    那执法弟子双手捧刀，躬身呈上。
    乔峰接过法刀，叹了口气：“全舵主，你说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说此事与本帮安危有关，到底真相如何，却又不敢吐实。”
    说到这里，他将法刀放入包袱中包起，放入自己怀中，说道：“你煽动叛乱，一死难免，只是今日暂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后，我再亲自杀你。乔峰并非一味婆婆妈妈的买好示惠之辈，既决心杀你，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后，丐帮中没了你这号人物。”
    所谓“解下背上布袋”，便是驱逐出帮之意。丐帮弟子除了初入帮而全无职司者之外，每人背上均有布袋，多则九袋，少则一袋，以布袋多寡而定辈份职位之高下。
    全冠清听乔峰命他解下背上布袋，眼光中陡然间露出杀气，一转身便抢过一柄法刀，手腕翻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胸口。
    江湖上帮会中人被逐出帮，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奇耻大辱，较之当场处死，往往更加令人无法忍受。
    乔峰冷冷地瞧着他，看他这一刀是否戳下去。
    全冠清稳稳持着法刀，手臂绝不颤抖，转头向着乔峰。两个相互凝视，一时之间，杏子林中更无半点声息。
    沈无敌一跺脚：“全冠清，要不是乔峰在这，我真恨不得一剑把你杀了。”
    全冠清忽道：“乔峰，你好泰然自若！难道你自己真的不知？”
    乔峰道：“知道什么？你说！”
    全冠清口唇一动，终于并不说话，缓缓将法刀放还原处，再缓缓将背上八只布袋一只只地解了下来，放在地下。
    他解置布袋，行动极慢，显得颇不愿意。
    眼见全冠清解到第五只布袋时，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
    群丐中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
    吴长风喃喃地道：“有什么紧急变故？”
    那乘马尚未奔到，忽听得东首也有一乘马奔来。全冠清见有变故，便不再解落自己背上布袋，慢步倒退，回入本舵。乔峰心想一时也不忙追究，且看了来人再说。
    片刻之间，北方那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那人宽袍大袖，衣饰甚是华丽，他极迅速地除去外衣，露出里面鹑衣百结的丐帮装束。
    沈无敌微一思索，便即明白，丐帮中人若是让信使伪装成富商大贾的模样，便可省去不少麻烦，但里面仍穿破烂衣裳，不敢忘本。
    那人走到大信分舵舵主跟前，恭恭敬敬地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军情！”
    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脱力而死。
    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乔峰：“来人！等他缓过来给他喝两口水！”
    大信舵舵主认得这信使是本舵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之一。
    西夏时时兴兵犯境，占土扰民，只为害不及契丹而已，丐帮常有谍使前往西夏，刺探消息。
    他见这人如此奋不顾身，所传的讯息自然极为重要，且必异常紧急，当下竟不开拆，捧着那小包呈给乔峰，说道：“西夏紧急军情。这信使是跟随易大彪兄弟前赴西夏的。”
    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听得马蹄声紧，东首那乘马已奔入林来。
    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帮主，蜡丸传书，乃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
    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群丐听得徐长老到来，都耸然动容。
    这徐长老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叔”，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
    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随便说说帮中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乔峰阅看西夏军情，众人无不惊讶。
    乔峰立即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
    跟着摊开手掌，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乔峰是丐帮帮主，辈份虽比徐长老为低，但遇到帮中大事，终究是由他发号施令，别说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便是前代的历位帮主复生，那也是位居其下。
    不料徐长老不许他观看来自西夏的军情急报，他竟毫不抗拒，众人尽皆愕然。
    徐长老说道：“得罪！”
    他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入左手，随即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
    群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
    乔峰满腹疑团，说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
    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
    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第165章 群魔乱舞

    众人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沈无敌叹了口气，找了些树枝树叶，生了团火，让王语嫣等三人过来歇会儿，自己从包袱里取出一些酒肉，又喊来乔峰，五人分而食之。
    乔峰看了看手里的酒，走到那刚醒来的弟子身边，将酒壶递给旁边人：“你来，让他喝两口，再把酒倒在他的关节上，慢慢揉几下，少许会好点。”
    旁边那人接过酒壶，喉咙吞了一口口水，众弟子谢过乔帮主，乔峰复又回转道沈无敌身边：“沈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沈无敌：“你我什么关系，但说无妨。”
    乔峰尴尬道：“额，可还有其余食物？我丐帮众兄弟还都”
    沈无敌噗嗤笑了一声：“乔帮主啊乔帮主，若不是我认识你，定然会以为你是一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沈无敌喊来四位长老：“我这里有五只鸡，两条鱼，鱼就算了，给你们点酒吧，我来分，保证让你们每个人都吃饱喝足。”
    四位长老疑惑地对视一眼，以一个成年男人的食量，吃下一只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为何只有五只？
    沈无敌明显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叹了口气：“没事儿，你们只管送，我来分，绝对够。”
    沈无敌又低声道：“愿我爱你们，阿门！”
    ————————————————————————————————
    说来也奇怪，沈无敌在杏子林中仅凭着五只鸡和两壶酒便让丐帮众人吃饱喝足。
    这时马蹄声又作，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丐帮在此聚会，路旁固然留下了记号，附近更有人接引同道，防敌示警。
    众人只以为其中一人必是马大元的寡妻，哪知马上乘客却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材矮小，而女的却甚高大，相映成趣。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
    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谭婆道：“乔帮主，你肩上插这几把玩意干什么啊？”
    沈无敌：“说几不说把，文明你我他！”
    她手臂一长，立时便将他肩上四柄法刀拔了下来，手法快极。
    她这一拔刀，谭公即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开盒盖，伸指沾些药膏，抹在乔峰肩头。金创药一涂上，创口中如喷泉般的鲜血立时便止。
    谭婆拔刀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究是一门武功，然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止血，几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如变戏法一般，而金创药止血的神效，更不可思议，药到血停，绝无霎时迟延。
    乔峰见谭公、谭婆不问情由，便替自己拔刀治伤，虽微嫌鲁莽，终究是一番好意，却也好生感激，口中称谢之际，只觉肩头由痛变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抑且闻所未闻。
    谭婆又问：“乔帮主，世上有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刀子伤你？”
    乔峰笑道：“是我自己刺的。”
    谭婆奇道：“为什么自己刺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么？”
    乔峰微笑道：“我刺着玩儿，这肩头皮粗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奚宋陈吴四长老听乔峰为自己隐瞒真相，不由得既感动又羞愧。
    谭婆哈哈一笑，说道：“你撒什么谎儿，我知道啦，你消息灵通，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了灵验无比的伤药，就这么来试他一试。”
    乔峰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心想：“这位老婆婆大是心直口快。世上又有谁这么无聊，在自己身上戳几刀，来试你的药灵是不灵。”
    只听得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
    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屁股！”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
    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避过这一拍，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
    众人都微微一惊，谭公却似乎不大高兴，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四十岁到七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
    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还好么？”
    沈无敌：“噫，恶心！”
    这谭婆人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
    但每个老太太都曾年轻过来，小姑娘时叫做“小娟”，老了总不成改名叫做“老娟”？
    乔峰却在打量那骑驴客，猜不透他是何等样人物。
    他是谭婆的师兄，在驴背上所露的这手缩骨功又如此高明，自是非同寻常，可是却从来未听过他的名头。
    那数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相互颇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吴长风大声道：“泰山五雄到了，好极，好极！什么好风把你们哥儿五个一齐都吹了来啊？”
    泰山五雄中的老三叫做单叔山，和吴长风甚为熟稔，抢着说道：“吴四叔你好，我爹爹也来啦。”
    吴长风脸上微微变色，道：“当真，你爹爹”
    他做了违犯常规之事，心下正虚，听到泰山“铁面判官”单正突然到来，不由得暗自慌乱。
    “铁面判官”单正生平嫉恶如仇，只要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他本身武功已然甚高，除了亲生的五个儿子外，又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共达二百余人，单家的名头，在武林中谁都忌惮三分。
    跟着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乔峰久闻单正之名，今日尚是初见，但见他满脸红光，当得起“童颜鹤发”四字，神情却甚谦和，不似江湖上传说的出手无情，当即抱拳还礼，说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单正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
    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倒，说道：“未亡人马门康氏，参见帮主。”

 第166章 马夫人

    乔峰还了一礼：“嫂嫂，有礼了！”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
    她话声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容貌。
    乔峰料想马夫人必是发现了丈夫亡故的重大线索，这才亲身赶到，但帮中之事她不先禀报帮主，却去寻徐长老和铁面判官做主，其中必定大有蹊跷，回头向执法长老白世镜望去。
    白世镜也正向他瞧来。两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异样神色。
    乔峰先接外客，再论本帮事务，向单正道：“单老前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不知是否素识？”
    单正抱拳道：“久仰谭氏伉俪的威名，幸会，幸会。”
    乔峰道：“谭老爷子，这一位前辈，请你给在下引见，以免失了礼数。”
    谭公尚未答话，那骑驴客抢着说道：“我姓双，名歪，外号叫做‘铁屁股判官’。”
    铁面判官单正涵养再好，到这地步也不禁怒气上冲，心想：“我姓单，你就姓双，我叫正，你就叫歪，这不是冲着我来么？”
    正待发作，谭婆却道：“单老爷子，你莫听赵钱孙随口胡诌，这人是个癫子，跟他当不得真的。”
    乔峰心想：“这人名叫赵钱孙吗？料来不会是真名。”
    说道：“众位，此间并无座位，只好请随意在地下坐了。”
    他见众人分别坐定，说道：“一日之间，得能会见众位前辈高人，委实不胜荣幸。不知众位驾到，有何见教？”
    单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单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道：“不敢！”
    赵钱孙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双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他这番话和单正说的一模一样，就是将“单某”的“单”字改成了“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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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敌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不敢。”
    沈无敌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不敢。”
    沈无敌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沈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不敢。”
    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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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峰知道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往往都有副稀奇古怪的脾气，这赵钱孙处处跟单正挑眼，不知为了何事，自己总之双方都不得罪就是，于是也跟着说了句：“不敢！”
    单正微微一笑，向大儿子单伯山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
    众人听了，都不禁打个哈哈，心想这铁面判官道貌岸然，倒也阴损得紧，赵钱孙倘若再跟着单伯山学嘴学舌，那就变成学做他儿子了。
    不料赵钱孙说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这么一来，反给他讨了便宜去，认了是单伯山的父亲。
    单正最小的儿子单小山火气最猛，大声骂道：“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赵钱孙自言自语：“这等窝囊儿子，生四个已经太多，第五个实在不必再生，嘿嘿，模样儿不像，也不知是不是亲生的。”
    听他这般公然挑衅，单正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儿，转头向赵钱孙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你自管说吧！”
    赵钱孙又学着他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老子叫你说，你自管说吧！”
    单伯山恨不得冲上前去，拔刀猛砍他几刀，方消心头之恨，当下强忍怒气，向乔峰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本不敢干预，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
    说到这里，眼光瞧向赵钱孙，看他是否又再学舌，若是照学，势必也要这么说：“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那便是叫单正为爹爹了。
    不料赵钱孙仍然照学，说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本不敢干预，但我儿子说：君子爱人以德。”
    他将“爹爹”两字改成“儿子”，自是明讨单正的便宜。众人一听，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赵钱孙太也过份，只怕当场便要流血。
    沈无敌一步迈出，便到了赵钱孙面前，左右开弓刷了十几个嘴巴：“让你嘴贱！吵死了！”
    那谭婆叫道：“师哥！”
    众人也都面色一变，他们竟然都没看清沈无敌是怎么到赵钱孙面前的，只看到他刷了三四个嘴巴，只有赵钱孙自己知道，对方起码打了十七八下。
    单正一愣，然后拍手称快。
    众人虽然与沈无敌不怎么熟悉，但也不喜欢这赵钱孙，竟然一时间也没人出头。
    赵钱孙捂着嘴巴喊道：“怎么！都是江湖中人，难道你没有骂过别人？”
    沈无敌：“我当然骂过。”
    赵钱孙：“那你怎么能打我！”
    沈无敌：“因为我拳头比你硬，巴掌比你大，你要是不爽，也可以来打我啊！”
    赵钱孙捂着嘴沉默了，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沈无敌一回头，恰巧与那马夫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立刻低下了头。
    却只是这么一瞥视，沈无敌便看到她虽然是一身白衣，但那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黑夜中发出闪闪光彩，眉目清秀，相貌颇美，眉梢眼角之际，微有天然妩媚，但低头之时竟是这么一副娇怯怯、俏生生的模样，惹人怜惜。
    沈无敌心想：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不过这马夫人定然不简单，。
    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兄台，今日惠然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马夫人，你来从头说起吧。”
    他一言切入正题，快刀斩乱麻，切断了赵钱孙等三人的东拉西扯。
    那马夫人一直垂手低头，站在一旁，背向众人，听得徐长老的说话，缓缓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烟。”
    她虽说得甚低，但语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她说到这里，话中略带呜咽，微微啜泣。杏林中无数英豪，心中均感难过。

 第167章 遗书

    只听马夫人接道：“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先夫亲笔写着：‘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简直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
    她顿了一顿，续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上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众人听她语气有异，既说“幸好”，又说“亏得”，都不自禁向乔峰瞧去。
    乔峰从今晚的种种情事之中，早察觉到有一个重大之极的阴谋在对付自己，虽则全冠清和四长老的叛帮逆举已然解决，但显然此事并未了结。
    此时听马夫人说到这里，他反而感觉十分轻松，神色泰然，心道：“你们有什么阴谋，尽管使出来好了。乔某生平不做半点亏心事，不管有何倾害诬陷，乔某何惧？”
    只听马夫人接着道：“我知此信涉及帮中大事，帮主和诸长老既然不在洛阳，我怕耽误时机，当即前赴卫州求见徐长老，呈上书信，请他老人家做主。以后的事情，请徐长老告知各位。”
    她清脆的话声之中，带了三分自然娇媚，分外动听。
    徐长老咳嗽几声，说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朽当真好生为难。”
    这两句话声音嘶哑，颇有苍凉之意。他慢慢从背上解下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只油布招文袋，再从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副帮主马大元的遗书。大元的曾祖、祖父、父亲，数代都是丐帮中人，不是长老，便是八袋弟子。我瞧着大元自幼长大，他的笔迹我是认得很清楚的。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中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没人动过。我也生怕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太行山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
    单正道：“不错，当时在下正在徐老府上作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
    徐长老掀开信封封皮，抽了一张纸笺出来，说道：“我一看这张信笺，见信上字迹笔致遒劲，并不是大元所写，微感惊奇，见上款写的是‘剑髯吾兄’四字，更是奇怪。众位都知道，‘剑髯’两字，是本帮前任汪帮主的别号，若不是跟他交厚相好之人，不会如此称呼，而汪帮主逝世已久，怎么有人写信与他？我不看笺上所写何字，先看信尾署名之人，一看之下，更是诧异。当时我不禁‘咦’的一声，说道：‘原来是他！’单兄好奇心起，探头过来一看，也奇道：‘咦！原来是他！’”
    单正点了点头，示意当时自己确有此语。
    赵钱孙插口道：“单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人家丐帮的机密书信，你又不是丐帮中的一袋、二袋弟子，连个没入流的弄蛇化子硬要饭的，也还挨不上，怎可去偷窥旁人的阴私？”
    他挨了一顿打，倒也老实了不少，但还是嘴里闲不住。
    单正老脸一红：“我只瞧一瞧信尾署名，也没瞧信中文字。”
    赵钱孙道：“你偷一千两黄金固然是贼，偷一文小钱仍然是贼，只不过钱有多少、贼有大小之分而已。大贼是贼，小毛贼也是贼。偷看旁人的书信，便不是君子。不是君子，便是小人。既是小人，便是卑鄙混蛋，那就该杀！”
    众人都盼徐长老将信尾署名之人的姓名说将出来，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何以令他及单正如此惊奇，却听赵钱孙缠夹不休，不停地捣乱，许多人都向他怒目而视。
    谭婆忽道：“你们瞧什么？我师哥的话半点也不错。”
    赵钱孙听谭婆出口相助，不由得心花怒放，说道：“你们瞧，连小娟也这么说，那还有什么错的？小娟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会错的。”
    忽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调说道：“是啊，小娟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会错的。她嫁了谭公，并没嫁了赵钱孙，就确没嫁错！”
    众人一瞧，说话之人竟是阿朱。她恼怒赵钱孙出言诬蔑慕容公子，便不停地跟他作对。
    赵钱孙一听，不由得啼笑皆非，阿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的正是慕容氏的拿手法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时两道感谢的亲切眼光分从左右向阿朱射将过来，左边一道来自谭公，右边一道来自单正。
    便在此时，人影一晃，谭婆已然欺到阿朱身前，扬起手掌，便往她右颊拍了下去，喝道：“我嫁不嫁错，关你这臭丫头什么事？”
    乔峰大吼一声：“住手！”
    刚想冲过去，谭婆的手突然被人死死抓住，谭公和赵钱孙不由得急了。
    “你！臭小子，你是什么人！刚才打了我师哥，我还没找你算账。”
    沈无敌右手抓着谭婆的手，一点点向反方向扭曲，谭婆大叫一声，往后撤退。
    “你听好了，我叫沈无敌，三点水的沈，天下无敌的无敌。”
    赵钱孙冷哼一声：“天下无敌，好大的口气。”
    沈无敌：“你还嫌被打的不够重？起码在你这里，我永远是无敌的。”
    阿朱连忙躲到王语嫣身后。
    沈无敌：“丐帮请你们来，你们这些做客人的，不仅不听从主人吩咐，反倒在这里唱戏？”
    他向徐长老看了一眼，示意对方继续。
    徐长老叹了口气，低沉着嗓子说道：“众位兄弟，到底写这封信的人是谁，我此刻不便言明。徐某在丐帮七十余年，近二十年来退隐山林，不再闯荡江湖，与人无争，不结怨仇。我在世上已为日无多，既无子孙，又没徒弟，自问绝无半分私心。我说几句话，众位信是不信？”
    群丐都道：“徐长老的话，有谁不信？”
    徐长老向乔峰道：“帮主意下如何？”
    乔峰道：“乔某对徐长老素来敬重，前辈深知。”
    徐长老道：“我看了此信之后，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难明，唯恐有甚差错，当即将此信交于单兄过目。单兄和写信之人向来交好，认得他的笔迹。此事关涉太大，我要单兄验明此信的真伪。”
    单正向赵钱孙瞪了一眼，意思是说：“你又有什么话说？”
    赵钱孙道：“徐长老交给你看，你当然可以看，但你第一次看，却是偷看。好比一个人从前做贼，后来发了财，不做贼了，但尽管他是财主，却洗不掉从前的贼出身。”
    徐长老不理赵钱孙的打岔，说道：“单兄，请你向大伙儿说说，此信是真是伪。”
    单正道：“在下和写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并藏得有此人的书信多封，当即和徐长老、马夫人一同赶到舍下，检出旧信对比，字迹固然相同，连信笺信封也是一样，那自是真迹无疑。”
    徐长老道：“老朽多活了几年，做事力求仔细，何况此事牵涉本帮兴衰气运，有关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性命，如何可冒昧从事？”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自禁地都瞧向乔峰，知他所说的那一位“英雄豪杰”，自然是指乔峰而言。只是谁也不敢和他目光相触，一见他转头过来，立即垂下眼光。

 第168章 雁门一役

    徐长老又道：“老朽得知太行山谭氏伉俪和写信之人颇有渊源，于是去冲霄洞向谭氏伉俪请教。谭公、谭婆将这中间的一切原委曲折，一一向在下说明。唉，在下实不忍明言，可怜可惜，可悲可叹！”
    这时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徐长老邀请谭氏伉俪和单正来到丐帮，乃是前来作证。
    徐长老又道：“谭婆说道，她有一位师兄，于此事乃身经目击，如请他亲口述说，最是明白不过，她这位师兄，便是赵钱孙先生了。这位先生的脾气和别人略有不同，等闲请他不到。总算谭婆的面子极大，片笺飞去，这位先生便应召而到。”
    谭公突然满面怒色，向谭婆道：“怎么？是你去叫他来的么？怎地事先不跟我说，瞒着我偷偷摸摸。”
    谭婆怒道：“什么瞒着你偷偷摸摸？我写了信，要徐长老遣人送去，乃是光明正大之事。就是你爱喝干醋，我怕你唠叨啰唆，宁可不跟你说。”
    沈无敌：“闭嘴！”
    徐长老：“赵钱孙先生，请你当众说一句，这信中所写之事，是否不假。”
    赵钱孙突然开始装疯卖傻：“什么事？我不知道啊。”
    谭婆缓缓摇头，道：“师哥，徐长老问你，当年在雁门关外，乱石谷前那一场血战，你是亲身参与的，当时情形若何，你跟大伙儿说说。”
    赵钱孙颤声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我，我”
    忽听得杏林彼处，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衲来迟了，还请诸位恕罪。”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杏子树后转出一个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徐长老叫道：“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这等清健。”
    智光和尚的名头在武林中并不响亮，丐帮中后一辈的人物便不知他的来历。
    但乔峰、六长老等却均肃立起敬，知他当年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一场，终至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鲜。各人纷纷走近施礼。
    徐长老道：“智光大师德泽广被，无人不敬。但近十余年来早已不问江湖上事务。今日佛驾光降，实是丐帮之福。敝帮感激不尽。”
    智光道：“丐帮徐长老和泰山单判官联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来？天台山与无锡相距不远，两位信中又道，此事有关天下苍生气运，自当奉召。”
    乔峰心道：“原来你也是徐长老和单正邀来的。”
    他转念又想：“素闻智光大师德高望重，决不会参与隐害我的阴谋，有他老人家到来，实是好事。”
    赵钱孙忽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大战，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来说吧。”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乱石谷前”这八个字，脸上忽地闪过一片奇异的神色，似乎又兴奋，又恐惧，又惨不忍言，最后则是一片慈悲和怜悯，叹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徐长老道：“只因此刻本帮起了重大变故，有一封涉及此事的书信。”说着便将那信递了过去。
    智光将信看了，沉思片刻，从头又看一遍，摇头道：“旧事早已过去，今日何必重提？依老衲之见，将此信毁去，泯灭痕迹，也就是了。”
    徐长老道：“本帮副帮主惨死，若不追究，马副帮主固然沉冤不雪，敝帮更有土崩瓦解之危。”
    智光大师点头叹道：“那也说得是，那也说得是！”
    他抬起头来，但见一钩眉月斜挂天际，冷冷的清光泻在杏树梢头。
    智光向赵钱孙瞧了一眼，说道：“好，老衲从前做错了的事，也不必隐瞒，照实说来便是。”
    赵钱孙道：“咱们是为国为民，不能说是做错了事。”
    智光摇头道：“错便错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他转身向着众人，说道：“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讯息，说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想将寺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
    众人轻声惊噫，均想：“契丹武士的野心当真不小。”
    少林寺武功绝技乃中士武术的瑰宝，契丹国和大宋累年相战，如将少林寺的武功秘笈抢夺了去，一加传播，军中人人习练，战场之上，大宋官兵如何能再是敌手？
    智光续道：“这件事当真非同小可，要是契丹此举成功，大宋便有亡国之祸，我黄帝子孙说不定就此灭种，尽数死于辽兵的长矛利刀之下。少林寺得讯之后，便即传知中原武林豪杰，大伙儿以事在紧急，不及详加计议，听说这些契丹武士要道经雁门，各人立即兼程赶去，要在雁门关外迎击，纵不能尽数将之歼灭，也要令他们的奸谋难以得逞。”
    众人听到和契丹打仗，都忍不住热血如沸，又不禁栗栗危惧，大宋屡世受契丹欺凌，打一仗，败一仗，丧师割地，军民死于契丹刀枪之下的着实不少。
    智光大师缓缓转头，凝视着乔峰，说道：“乔帮主，倘若你得知了这项讯息，那便如何？”
    乔峰朗声说道：“智光大师，乔某见识浅陋，才德不足以服众，致令帮中兄弟见疑，说来好生惭愧。但乔某纵然无能，却也是个有肝胆、有骨气的男儿汉，于这大节大义份上，决不致不明是非。我大宋受辽狗欺凌，保家卫国，谁不奋身？倘若得知了这项讯息，自当率同本帮弟兄，星夜赶去阻截。”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众人听了，尽皆动容，均想：“男儿汉大丈夫固当如此。”
    智光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前赴雁门关外伏击辽人之举，以乔帮主看来，是不错的？”
    乔峰心下渐渐有气：“你将我当做什么人？这般说话，显是将我瞧得小了。”
    但他神色间并不发作，说道：“诸位前辈英风侠烈，乔某敬仰得紧，恨不早生三十年，得以追随先贤，共赴义举，手刃胡虏。”
    智光接道：“过得雁门关时，已将近黄昏。我们出关行了十余里，一路小心戒备，突然之间，西北角上传来马匹奔跑之声，听声音至少也有十来骑。带头大哥高举右手，大伙儿便停了下来。各人心中又欢喜，又担忧，没一人说话。欢喜的是，消息果然不假，幸好我们毫不耽搁地赶到，终于能及时拦阻。但人人均知来袭的契丹武士定是十分厉害之辈，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既敢向中土武学的泰山北斗少林寺挑衅，自然都是契丹千中挑、万中选的勇士。大宋和契丹打仗，向来败多胜少，今日之战能否得胜，实在难说之极。”
    “带头大哥一挥手，我们二十一人便分别在山道两旁的大石后面伏了下来。山谷左侧是个乱石嶙峋的深谷，一眼望将下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辽人当先的马匹奔到五十余丈之外，我从大石后面望将出去，只见这些契丹武士身上都披皮裘，有的手中拿着长矛，有的提着弯刀，有的则是弯弓搭箭，更有人肩头停着巨大凶猛的猎鹰，高歌而来，全没发觉前面有敌人埋伏。片刻之间，我已见到了先头几个契丹武士的面貌，个个头顶剃光，结了辫子，颏下都有浓髯，神情凶悍。眼见他们越驰越近，我一颗心也越跳越厉害，竟似要从嘴里跳将出来一般。”
    智光向乔峰道：“乔帮主，此事成败，关连到大宋国运，中土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而我们却又确无制胜把握。唯一的便宜，只不过是敌在明处而我在暗里，你想我们该当如何才是？”
    乔峰道：“自来兵不厌诈。这等两国交兵，不能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辽狗杀戮我大宋百姓之时，又何尝手下容情了？依在下之见，当用暗器。暗器之上，须喂剧毒。”
    智光伸手一拍大腿，说道：“正是。乔帮主之见，恰与我们当时所想一模一样。带头的大哥眼见辽狗驰近，一声长啸，众人的暗器便纷纷射了出去，钢镖、袖箭、飞刀、铁锥。每一件都喂了剧毒。只听得众辽狗啊啊呼叫，乱成一团，一大半都摔下马来。”
    智光续道：“这时我已数得清楚，契丹武士共有一十九骑，我们用暗器料理了十二人，余下的已只七人。我们一拥而上，刀剑齐施，片刻之间，将这七人尽数杀了，竟没一个活口逃走。”
    丐帮中又有人欢呼。但乔峰却问道：“大师说这些契丹武士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头等勇士，怎地如此不济，片刻间便都给你们杀了？”
    只听智光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举而将一十九名契丹武士尽数歼灭，虽然欢喜，可也大起疑心，觉得这些契丹人太也脓包，尽皆不堪一击，绝非什么好手。难道听到的讯息竟然不确？又难道辽人故意安排这诱敌之计，叫我们上当？没商量得几句，只听得马蹄声响，西北角又有两骑马驰来。
    “这一次我们也不再隐伏，径自迎了上去。只见马上是男女二人，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服饰也比适才那一十九名武士华贵得多。那女的是个少妇，手中抱着个婴儿，两人并辔谈笑而来，神态甚为亲昵，显是一对青年夫妻。这两名契丹男女一见到我们，脸上微现诧异之色，但不久便见到那一十九名武士死在地下，那男子立时神色十分凶猛，向我们大声喝问，叽哩咕噜的契丹话说了一大串，也不知说些什么。
    “山西大同府的铁塔方大雄方三哥举起一条镔铁棍，喝道：‘兀那辽狗，纳下命来！’挥棍便向那契丹男子击去。带头大哥心下起疑，喝道：‘方三哥，休得鲁莽，别伤他性命，抓住他问个清楚。’
    “带头大哥这句话尚未说完，那辽人右臂伸出，已抓住了方大雄手中的镔铁棍，向外一拗，喀的一声轻响，方大雄右臂关节已断。那辽人提起铁棍，从半空中击将下来，我们大声呼喊，眼见已不及上前抢救，当下便有七八人向他发射暗器。那辽人左手袍袖一拂，一股劲风挥出，将七八枚暗器尽数掠在一旁。眼见方大雄性命无幸，不料他镔铁棍一挑，将方大雄的身子挑了起来，连人带棍，一起摔在道旁，叽哩咕噜地又说了些什么。其中似有一两句汉话，但他语音不准，却听不明白。
    “这人露了这一手功夫，我们人人震惊，均觉此人武功之高，实所罕见，显然先前所传的讯息非假，当下六七人一拥而上，向他攻了过去。另外四五人则向那少妇攻去。
    “不料那少妇却全然不会武功，有人一剑便斩断她一条手臂，她怀抱着的婴儿便跌下地来，跟着另一人一刀砍去了她半边脑袋。那辽人武功虽强，但被七八位高手刀剑齐施地缠住了，如何分得出手来相救妻儿？起初他连接数招，只是夺去我们兄弟的兵刃，并不伤人，待见妻子一死，眼睛登时红了，脸上神色可怖之极。那时候我一见到他的目光，不由得心惊胆战，不敢上前。”
    智光道：“那一场恶战已过去了三十年。但这三十年之中，我不知曾几百次在梦中重历其境。当时恶斗的种种情景，无不清清楚楚地印在我心里。那辽人双臂斜兜，不知用什么擒拿手法，便夺到了我们两位兄弟的兵刃，跟着一刺一劈，当场杀了二人。他有时从马背上飞纵而下，有时又跃回马背，兔起鹘落，行如鬼魅。不错，他真如是个魔鬼化身，东边一冲，杀了一人；西面这么一转，又杀了一人。只片刻之间，我们二十一人之中，已有十一个死在他手下，那十一人均是武林好手。
    “这一来大伙儿都红了眼睛，带头大哥、汪帮主等个个舍命上前，跟他缠头，可是那人武功实在太过奇特厉害，一招一式，总是从决计料想不到的方位袭来。其时夕阳如血，雁门关外朔风呼号之中，夹杂着一声声英雄好汉临死时的叫唤，头颅四肢、鲜血兵刃，在空中乱飞乱掷，那时候本领再强的高手也只能自保，谁也无法去救助旁人。
    智光道：“见了这辽人犹如魔鬼般地杀害众兄弟，若说不怕，那可是欺人之谈。”
    他抬头向挂在天空的眉月望了一眼，又道：“那时和那辽人缠头的，只剩下四个人了。带头大哥自知无幸，终究会死在他手下，连声喝问：‘你是谁？你是谁？’那辽人并不答话，转手两个回合，再杀二人，忽起一足，踢中了汪帮主背心上的穴道，跟着左足鸳鸯连环，又踢中了带头大哥肋下穴道。这人以足尖踢人穴道，认穴之准，脚法之奇，直是匪夷所思。若不是我自知死在临头，而遭殃的又是我最敬仰的二人，几乎脱口便要喝彩。
    “那辽人见强敌尽歼，奔到那少妇尸首之旁，抱着她放声大哭，哭得凄切之极。我听了这哭声，心下竟忍不住的难过，觉得这恶兽魔鬼一样的辽狗，居然也有人性，哀痛之情，似乎并不比咱们汉人来得浅了。”
    赵钱孙冷冷地道：“那又有什么稀奇？野兽的亲子夫妇之情，未必就不及人。辽人也是人，为什么就不及汉人了？”
    丐帮中有几人叫了起来：“辽狗凶残暴虐，胜过了毒蛇猛兽，和我汉人大不相同。”
    赵钱孙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沈无敌赞叹道：“不拘于辽汉之别，倒是我打的多了。”
    智光接道：“那辽人哭了一会，抱起他儿子尸身看了一会，将婴尸放在他母亲怀中，走到带头大哥身前，大声喝问：“你们为什么杀我妻子？”他会说咱们汉人的话，声调虽不正确，这次却大致听懂了。带头大哥向他怒目而视，苦于被点了穴道，说不出半句话来。那辽人突然间仰天长啸，从地下拾起一柄短刀，在山峰的石壁上划了起来，其时天色已黑，我和他相距又远，瞧不见他写些什么。”
    赵钱孙道：“他刻划的是契丹文字，你便瞧见了，也不识得。”
    智光道：“不错，我便瞧见了，也不识得。那时四下里寂静无声，但听得石壁上嗤嗤声响，石屑落地的声音竟也听得见，我自是连大气也不敢透上一口。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当的一声，他掷下短刀，俯身抱起他妻子和儿子的尸身，走到崖边，踊身便往深谷中跳了下去。”
    众人听得这里，都“啊”的一声，谁也料想不到竟会有此变故。
    智光大师道：“众位此刻听来，犹觉诧异，当时我亲眼瞧见，更加惊讶无比。我本想如此武功高强之人，在辽国必定身居高位，此次来中原袭击少林寺，他就算不是大首领，也必是众武士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擒住了我们的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将余人杀得一干二净，大获全胜，自必就此乘胜而进，万万想不到竟会跳崖自尽。
    “我先前来到这谷边之时，曾向下张望，只见云锁雾封，深不见底，这一跳将下去，他武功虽高，终究是血肉之躯，如何会有命在？我一惊之下，忍不住叫了出来。
    “哪知奇事之中，更有奇事，便在我一声惊呼之时，忽然间‘哇哇’两声婴儿啼哭，从乱石谷中传了上来，跟着黑黝黝一件物事从谷中飞上，啪的一声轻响，正好跌在汪帮主身上。婴儿啼哭之声一直不止，原来跌在汪帮主身上的正是那个婴儿。那时我恐惧之心已去，从树上纵下，奔到汪帮主身前看时，只见那契丹婴儿横卧在他腹上，兀自啼哭。
    “我想了一想，这才明白。原来那契丹少妇被杀，她儿子摔在地下，只闭住了气，其实未死。那辽人哀痛之余，一摸婴儿的口鼻已无呼吸，只道妻儿俱丧，于是抱了两具尸体投崖自尽。那婴儿一经震荡，醒了过来，登时啼哭出声。那辽人身手也真了得，不愿儿子随他活生生地葬身谷底，立即抛上婴儿，他记得方位距离，恰好将婴儿投在汪帮主腹上，使孩子不致受伤。他身在半空，方始发觉儿子未死，立时还掷，心思固转得极快，而使力之准更不差厘毫，这样的机智武功，委实可怖可畏。
    “我眼看众兄弟惨死，哀痛之下，提起那个契丹婴儿，便想将他往山石上一摔，撞死了他。正要脱手掷出，只听得他又大声啼哭，我向他瞧去，只见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两只漆黑光亮的大眼正也在向我瞧着。我这眼倘若不瞧，一把摔死了他，那便万事全休。但我一看到他可爱的脸庞，说什么也下不了这毒手，心想：‘欺侮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那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群丐中有人插口道：“智光大师，辽狗杀我汉人同胞，不计其数。我亲眼见到辽狗手持长矛，将我汉人的婴儿活生生地挑在矛头，骑马游街，耀武扬威。他们杀得，咱们为什么杀不得？”
    智光大师叹道：“话是不错，但常言道：侧隐之心，人皆有之。这一日我见到这许多人惨死，实不能再下手杀这婴儿。你们说我做错了事也好，说我心肠太软也好，我终究留下了这婴儿的性命。
    “跟着我便想去解开带头大哥和汪帮主的穴道。一来我本事低微，而那契丹人的踢穴功夫又太特异，我抓拿打拍、按捏敲摩、推血过宫、松筋揉肌，只忙得全身大汗，什么手法都用遍了，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始终不能动弹，也不能张口说话。我无法可施，生怕契丹人后援再到，于是牵过三匹马来，将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分别抱上马背。我自己乘坐一匹，抱了那契丹婴儿，牵了两匹马，连夜回进雁门关，找寻跌打伤科医生疗治解穴，却也解救不得。幸好到第二日晚间，满得十二个时辰，两位受封的穴道自行解开了。
    “带头大哥和汪帮主记挂着契丹武士袭击少林寺之事，穴道一解，和我又立即赶出雁门关察看。但见遍地血肉尸骸，仍和昨日傍晚我离去时一模一样。我探头到乱石谷向下张望，也瞧不见什么端倪。当下我们三人将殉难众兄弟的尸骸埋葬了，查点人数，却见只有一十七具。本来殉难的共有一十八人，怎么会少了一具呢？”
    他说到此处，眼光向赵钱孙望去。
    赵钱孙苦笑道：“其中一具尸骸活了转来，自行走了，至今行尸走肉，那便是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区区在下”。
    智光道：“但那时咱三人也不以为异，心想混战之中，这位仁兄掉入了乱石谷内，那也甚是平常。我们埋葬了殉难的诸兄弟后，余愤未泄，将一众契丹人的尸体提起来都投入了乱石谷中。
    “带头大哥忽向汪帮主道：‘剑通兄，那契丹人若要杀了咱二人，当真易如反掌，何以只封了咱们穴道，却留下了性命？’汪帮主道：‘这件事我也苦思不明。咱二人是领头的，杀了他妻儿，按理说，他自当赶尽杀绝地报仇泄恨才是。’
    “三人商量不出结果。带头大哥道：‘他刻在石壁上的文字，或许含有什么深意。’若于我们三人都不识契丹文字，带头大哥舀些溪水来，化开了地下凝血，涂在石壁之上，然后撕下白袍衣襟，将石壁的文字拓了下来。那些契丹文字深入石中，几及两寸，他以一柄短刀随意刻划而成，单是这份手劲，我看便已独步天下，无人能及。三人只瞧得暗暗惊诧，追思前一日的情景，兀自心有余悸。回到关内，汪帮主找到了一个牛马贩子，那人常往辽国上京贩马，识得契丹文字，便将那白布拓片给他一看。他用汉文译了出来，写在纸上。”
    他说到这里，抬头向天，长叹了一声，续道：“我们三人看了那贩子的译文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当真难以相信。但那契丹人其时已决意自尽，又何必故意撒谎？我们另行又去找了一个通契丹文之人，叫他将拓片的语句口译一遍，意思仍是一样。唉，倘若真相确是如此，不但殉难的十七名兄弟死得冤枉，这些契丹人也均无辜受累，而这对契丹人夫妇，我们更万分的对他们不起了。”
    众人急于想知道石壁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却听他迟迟不说，有些性子急躁之人便问：“那些字说些什么？”“为什么对他们不起？”“那对契丹夫妇为什么死得冤枉？”
    智光道：“众位朋友，非是我有意卖关子，不肯吐露这契丹文字的意义。倘若壁上文字确是实情，那么带头大哥、汪帮主和我的所作所为，确是大错特错，委实无颜对人。我智光在武林中只是个无名小卒，做错了事，不算什么，但带头大哥和汪帮主是何等的身份地位？何况汪帮主已然逝世，我可不能胡乱损及他二位的声名，请恕我不能明言。”
    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威名素重，于乔峰、诸长老、诸弟子皆深有恩义，群丐虽好奇心甚盛，但听这事有损汪帮主的声名，就谁都不敢相询了。
    智光续道：“我们三人计议一番，都不愿相信当真如此，却又不能不信。当下决定暂行寄下这契丹婴儿的性命，先行赶到少林寺去察看动静，要是契丹武士果然大举来袭，再杀这婴儿不迟。一路上马不停蹄，连日连夜地赶路，到得少林寺中，只见各路英雄前来赴援的已到得不少。此事关涉我神州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安危，只要有人得到讯息，谁都要来出一分力气。”
    智光的目光自左至右向众人脸上缓缓扫过，说道：“那次少林寺中聚会，这里年纪较长的英雄颇有参与，经过的详情，我也不必细说了。大家谨慎防备，严密守卫，各路来援的英雄越到越多。然而从九月重阳前后起，直到腊月，三个多月之中，竟没半点警耗，待想找那报讯之人来详加询问，却再也找他不到了。我们这才料定讯息是假，大伙儿是受人之愚。雁门关外这一战，双方都死了不少人，当真死得冤枉。
    “但过不多久，契丹铁骑入侵，攻打河北诸路军州，大伙儿于契丹武士是否要来偷袭少林寺一节，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他们来袭也好，不来袭也好，总而言之，契丹人是我大宋的死敌。
    “带头大哥、汪帮主和我三人因对雁门关外之事心中有愧，除了向少林寺众长老说明经过，又向死难兄弟的家人报知噩耗之外，并没向旁人提起，那契丹婴孩也就寄养在少室山下的农家。事过之后，如何处置这个婴儿，倒颇为棘手。我们对不起他的父母，自不能再伤他性命。但说要将他抚养长大，契丹人是我们死仇，我们三人心中都想到了‘养虎贻患’四字。后来带头大哥拿了一百两银子，交给那农家，请他们养育这婴儿，要那农人夫妇自认是这契丹婴儿的父母，那婴儿长成之后，也决不可让他得知领养之事。那对农家夫妇本无子息，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他们丝毫不知这婴儿是契丹骨血，我们将孩子带去少室山之前，早在路上给他换过了汉儿衣衫。大宋百姓恨契丹人入骨，如见孩子穿着契丹装束，定会加害于他。”
    乔峰听到这里，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颤声问道：“智光大师，那……那少室山下的农夫，他……他姓什么？”
    智光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隐瞒。那农夫姓乔，名字叫作三槐。”
    乔峰大声叫道：“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再瞎说……”
    突然间双臂一分，抢到智光身前，左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

 第169章 胡汉何须别

    单正和徐长老同叫：“不可！”上前抢人。
    乔峰身手快极，带着智光的身躯，一晃闪开。
    沈无敌冲到智光大师身边，一把抓住乔峰膀子，猛然感到一股岿然巨力从乔峰身上传来。
    他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硬撑不成，干脆就拉着乔峰向后退去。
    单正的儿子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三人齐向他身后扑去。
    乔峰右手抓起单叔山远远摔出，跟着又抓起单仲山摔出，第三次抓起单季山往地下一掷，伸足踏住了他头颅。
    “单氏五虎”在山东一带威名颇盛，五兄弟成名已久，并非初出茅庐的后辈。但乔峰左手抓着智光，右手连抓连掷，将单家这三条大汉如稻草人一般抛掷自如，对方竟没半分抗拒余地。
    沈无敌见乔峰右手正忙，立刻抬起左手，一掌推去，乔峰见沈无敌攻己必救，于是干脆扔下单氏兄弟，跟着右手抬起一掌打向沈无敌左手。
    众人只听得“轰隆”一声，之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丝毫声音。
    赵钱孙大喊道：“啊！我聋了！我聋了！”
    众人只看到他在手舞足蹈，嘴巴一张一合，但是竟然听不到丝毫声音，不由慌乱起来。
    王语嫣知道这是因为乔峰与沈无敌两人掌力过于刚猛，竟然使得他们的耳朵有短暂失鸣，其实只要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转。
    她此时虽然呼喊出声让众人冷静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在说什么，她只能拉着阿朱阿碧，让她们两人不要慌乱。
    智光大师离两人最近，此时已经七窍流血，但是幸亏他没有昏迷过去，他见乔峰与沈无敌都静立不动，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慌乱，然后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果然如同王语嫣所料，众人再次听到了声音。
    乔峰此时双目赤红，他干脆扔开了智光大师，全力攻向沈无敌。
    沈无敌与他对了一掌，嘴边已经隐隐有了鲜血，他见乔峰势猛，不能力敌，立刻向后退去，顺路吐出嘴里血液。
    然而乔峰内力宏大，掌力刚猛，轻功居然也不差，他与沈无敌并没有拉开多少距离，甚至隔空以降龙十八掌打出，沈无敌且战且退，两人绕着杏子林打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乎毁了整个杏子林的外围。
    时间一长，两人内力都觉得难以为继，乔峰也终于停下了他手上的动作。
    他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看着周围的一切：“我，我，沈兄弟，我实在是对不住。”
    沈无敌弯下身，扶着老腰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命大，实在过意不去赔我两顿饭就行。”
    乔峰心下仍是过意不去，但是他听到沈无敌如此说话，以为对方只要自己陪他吃两端饭，叹了口气，扶着对方走回林中。
    两人刚才一番打斗，真打的是天崩地裂，众人原以为已经足够高估乔峰了，却没想到他全力施为之下竟然如此之强，更令他们意外的是沈无敌这个无名小卒，本来北乔峰南慕容齐名，现在看来要改一改了，赵钱孙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单正叫道：“乔帮主，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蛮！”
    铁面判官说到这样的话，等于是向乔峰苦苦哀求了。
    智光大师看乔峰回来，走到了他面前，念了声佛。
    徐长老也道：“乔帮主，智光大师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可伤害他性命！”
    乔峰又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热血上涌：“不错，我乔峰和你单家无冤无仇，智光大师的为人，我也素所敬仰。你们，你们要除去我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以编造了这番言语出来，诬蔑于我？我，乔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相逼？”
    他最后这几句声音也嘶哑了，众人听着，不禁都生出同情之意。
    此时赵钱孙突然嘿嘿冷笑，说道：“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人，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肯认，枉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乔峰睁大了眼睛，狠狠地凝视着他，问道：“你也说我是契丹人！”
    赵钱孙道：“我不知道。只不过那日雁门关外一战，那个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却跟你一模一样。这一架打下来，只吓得我赵钱孙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那人的相貌，便再隔一百年我也不会忘记。智光大师抱起那契丹婴儿，也是我亲眼所见。我赵钱孙行尸走肉，世上除了小娟一人，更无挂怀之人，更无挂怀之事。你做不做丐帮帮主，关我屁事？我干吗要来诬陷于你？我自认当年曾参与杀害你的父母，又有什么好处？乔帮主，我赵钱孙的武功跟你可差得远了，要是我不想活了，难道连自杀也不会么？”
    乔峰转向智光，但见他容色坦然，殊无半分作伪和狡狯的神态，问道：“后来怎样？”
    智光道：“后来你自己知道了。你长到七岁之时，在少室山中采枣子，遇到野狼。有一位少林寺的僧人将你救了下来，杀死恶狼，给你治伤，自后每天便来传你武功，是也不是？”
    乔峰道：“是！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
    那少林僧玄苦大师传他武功之时，叫他决计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是以江湖上只知他是丐帮汪帮主的嫡传弟子，谁也不知他和少林寺实有极深的渊源。
    智光道：“这位少林僧人，乃是受了带头大哥的重托，请他从小教诲你，使你不致走入岐途。为了此事，我和带头大哥、汪帮主三人曾起过一场争执。我说由你平平稳稳务农为生，不必学武，再卷入江湖恩仇之中。带头大哥却说我们对不起你父母，须当将你培养成为一位英雄人物。”
    乔峰道：“你们，你们到底怎样对不起他？汉人和契丹相斫相杀，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之可言？”
    智光汉道：“雁门关外石壁上的遗文，至今未泯，将来你自己去看吧。带头大哥既是这个主意，汪帮主也偏着他多些，我自然拗不过。你到得十六岁上，遇上了汪帮主，他收你作了徒儿，此后有许许多多的机缘遇合，你自己天姿卓绝，奋力上进，固然非常人之所能及，但若非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处处眷顾，只怕也不是这般容易吧？”
    乔峰低头沉思，自己这一生遇上什么危难，总是逢凶化吉，从来不吃什么大亏，而许多良机又往往自行送上门来，不求自得。
    从前只认为自己福星高照，一生幸运，此刻听了智光之言，心想莫非当真由于什么有力人物暗中扶持，而自己竟全然不觉？
    他心中一片茫然：“倘若智光之言不假，那么我是契丹人而不是汉人了。汪帮主不是我的恩师，而是我的杀父仇人。暗中助我的那个英雄，也非真是好心助我，只不过内疚于心，想设法赎罪补过而已。不！不！契丹人凶残暴虐，是我汉人的死敌，我怎么能做契丹人？”

 第170章 欲望

    只听智光接道：“汪帮主初时对你还十分提防，但后来见你学武进境既快，为人慷慨豪侠，待人仁厚，对他恭谨尊崇，行事又处处合他心意，渐渐真心地喜欢了你。再后来你立功愈多，威名越大，丐帮上上下下一齐归心，便是帮外之人，也知丐帮将来的帮主非你莫属。但汪帮主始终拿不定主意，便由于你是契丹人之故，他试你三大难题，你一一办到，但仍要到你立了七大功劳之后，他才以打狗棒相授。那一年泰山大会，你连败丐帮强敌九人，使丐帮威震天下，那时他更无犹豫的余地，方立你为丐帮帮主。以老衲所知，丐帮数百年来，从无第二个帮主之位，如你这般得来艰难。”
    乔峰低头道：“我只道恩师汪帮主是有意锻炼于我，使我多历艰辛，以便担当大任，却原来，却原来是这样。”
    到了这时，心中已有七八成信了。
    智光道：“我所知道的也就至此为止。你出任丐帮帮主之后，我听得江湖传言，都说你行侠仗义，造福于民，处事公允，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我私下自是代你欢喜。又听说你数度坏了契丹人的奸谋，杀过好几个契丹大人物，那么我们先前‘养虎贻患’的顾忌，便成了杞人之忧。这件事原可永不提起，却不知何人去抖了出来？这于丐帮与乔帮主自身，都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大有悲悯之色。
    徐长老道：“多谢智光大师回述旧事，使大伙有如身历其境。这一封书信”
    他扬了扬手中那信：“是那位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书中极力劝阻汪帮主，不可将帮主大位传于乔帮主。乔帮主，你不妨自己过一过目。”
    说着便将书信递将过去。
    智光道：“再让我瞧瞧，是否真是原信。”
    说着将信接在手中，看了一遍，说道：“不错，果然是带头大哥的手迹。”
    说着左手手指微一用劲，将信尾署名撕下，放入口中，舌头一卷，已吞入肚中。
    智光撕信之时，先向火堆走了几步，与乔峰离远了些，再将信笺凑到眼边，似因光亮不足，瞧不清楚，再这么撕信入口，信笺和嘴唇之间相距不过寸许。
    乔峰万料不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竟会使这狡狯伎俩，一声怒吼，左掌拍出，凌空拍中了他穴道，右手抢过信来，但终于慢了一步，信尾的署名已被他吞入了咽喉。
    乔峰又是一掌，拍开了他穴道，怒道：“你干什么！”
    智光微微一笑，说道：“乔帮主，你既知道了自己身世，想来定要报你杀父杀母之仇。汪帮主已然逝世，那不用说了。这位带头大哥的名字，老衲却不愿让你知道。老衲当年曾参与伏击令尊令堂，一切罪孽，老衲甘愿一身承担，要杀要剐，你尽管下手便是！”
    乔峰冷笑一声，心乱如麻，就着火光看那信时，只见信上写道：
    “剑髯吾兄：数夕长谈，吾兄传位之意始终不改。然余连日详思，仍期期以为不可。乔君才艺超卓，立功甚伟，为人肝胆血性，不仅为贵帮杰出人物，即遍视神州武林同道，亦鲜有能及。以此才具而继承吾兄之位，他日丐帮声威愈张，意料中事耳。然当日雁门关外血战，惊心动魄之状，余无日不索于怀。此子非我族类，其父母死于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来历则已，否则不但丐帮将灭于其手，中原武林亦必惨遭浩劫。当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实寥寥也。贵帮大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尔我交情非同寻常，此事复牵连过巨，祈三思之。”
    下面的署名，已被智光撕去了。
    徐长老见乔峰读完此信后呆立不语，又递过一张信笺来，说道：“这是汪帮主的手书，你自然认得出他的笔迹。”
    乔峰接了过来，只见那张信笺上写道：
    “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帮主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压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乔峰认得清清楚楚，这几行字确是恩师汪剑通的亲笔，这么一来，于自己的身世哪里更有什么怀疑，但想恩师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诲固严，爱己亦切，哪知道便在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却暗中写下了这通遗令。他心中一阵酸痛，眼泪便夺眶而出，泪水一点点地滴在汪帮主那张手谕之上。
    徐长老缓缓说道：“乔帮主休怪我们无礼。直到马副帮主突遭横死，马夫人才寻到了这通遗令。本来大家疑心马副帮主是苏州慕容公子所害，倘若帮主能为大元兄弟报了此仇，帮主的身世来历，原本不必揭穿。老朽思之再三，为大局着想，本想毁了这封书信和汪帮主的遗令，可是可是”
    他说到这里，眼光向马夫人瞧去，说道：“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不能让大元兄弟冤沉海底，死不瞑目。二来乔帮主袒护胡人，所作所为，实已危及本帮。”
    乔峰问道：“我袒护胡人，此事从何说起？”
    徐长老道：“‘慕容’两字，便是胡姓。慕容氏是鲜卑后裔，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
    乔峰道：“嗯，原来如此，我倒不知。
    ”徐长老道：“三则，帮主是契丹人一节，帮中知者已众，变乱已生，隐瞒也自无益。”
    乔峰仰天嘘了一口长气，在心中闷了半天的疑团，此时方始揭破，向全冠清道：“全冠清，你知道我是契丹后裔，是以反我，是也不是？”
    全冠清道：“不错。”
    乔峰又问：“奚宋陈吴四大长老听信你言而欲杀我，也是为此？”
    全冠清道：“不错。只是他们将信将疑，拿不定主意，事到临头，又生畏缩。”
    乔峰道：“我的身世端倪，你从何处得知？”
    全冠清道：“此事牵连旁人，恕在下难以奉告。须知纸包不住火，任你再隐秘之事，终究会天下知闻。执法长老便早已知道。”
    此时乔峰脑海中思潮如涌。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各位伯伯叔叔，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时自难断言。但想先夫平生诚稳笃实，拙于言词，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会不会是不是因为先夫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物事，别人想得之而甘心？别人怕他泄漏机密，坏了大事，因而要杀他灭口？”
    说这话的，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
    她声音很好听，刚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是她的目光一直望向乔峰那个方向，众人只以为她在看乔峰，但沈无敌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打量与贪婪。
    （沈无敌：“辣我是真滴流批”）

 第171章 一叶障目

    这几句话的用意再也明白不过，直指杀害马大元的凶手便是乔峰，而其行凶的主旨，在于消除他是契丹人的证据。
    乔峰缓缓转头，瞧着这个全身缟素、背影苗条，娇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珑的女子，说道：“你怀疑是我害死了马副帮主？”
    马夫人说道：“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何敢乱加罪名于人？只先夫死得冤枉，哀恳众位伯伯叔叔念着故旧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报仇雪恨。”
    说着盈盈拜倒，竟对乔峰磕下头去。
    她没一句说乔峰是凶手，但每一句话都指向他身上。乔峰眼见她向自己跪拜，心下恚怒，却又不便发作，只得跪倒还礼，道：“嫂子请起。”
    杏林左首忽有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马夫人，我心中有一个疑团，能不能请问你一句话？”
    众人向声音来处瞧去，见是个穿淡绛衫子的少女，正是阿朱。
    马夫人问道：“姑娘有什么话要查问我？”
    阿朱道：“查问是不敢。我听徐长老和夫人言道，马前辈这封遗书，乃是用火漆密密固封，而徐长老开拆时，漆印仍属完好，当时这位泰山单大爷也在其旁，证明此信未经开拆。那么在徐长老开拆之前，谁也没看过信中的内文了？”
    马夫人道：“不错。”
    阿朱道：“然则那位带头大侠的书信和汪帮主的遗令，除了马前辈外，本来谁都不知。至于杀人灭口的话，便说不上了。”
    马夫人道：“那位姑娘疑心得甚是，初时我也是一般的想法。但就在先夫遭难前的一日晚间，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盗。”
    众人都是一惊。有人问道：“偷盗？偷去了什么？伤人没有？”
    马夫人道：“并没伤人。贼子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了，翻箱倒箧地大搜一轮，偷去了十来两银子。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难的噩耗，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贼子盗银之事？幸好先夫将这封遗书藏在极隐秘之处，才没给贼子搜去毁灭。”
    这几句话再也明白不过，显是指证乔峰自己或是派人赴马大元家中盗书，他既去盗书，自是早知遗书中的内容，杀人灭口一节。
    可说昭然若揭。至于他何以会知遗书内容，则或许是那位带头大侠、汪帮主、马副帮主无意中泄漏的，那也不是奇事。
    沈无敌突然笑了一声，众人向他看去。
    “你是说，乔峰闯进你家，偷了十几两银子，然后跑了？”
    马夫人摇了摇头：“这我并不知道。”
    沈无敌：“智光大师，你信吗？”
    智光大师低下头，念了声佛，显然他也不相信。
    马夫人道：“初时我也这么想。但后来在那小贼进屋出屋的窗口墙脚之下，捡到了一件东西，原来是那小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我一见那件物事，心下惊惶，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
    宋长老道：“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非同小可？”
    马夫人缓缓从包袱中取出一条八九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说道：“请众位伯伯叔叔做主。”
    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她扑倒在地，大声哭泣。
    众人向徐长老看去，只见他将那物事展了开来，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一首诗道：“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徐长老翻过扇子，看了看那幅图画，正是自己亲手所绘，叹了口长气，喃喃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汪帮主啊汪帮主，你这件事可大大做错了！”
    乔峰一惊，自己的折扇被人所盗，却在现在又再出现，他心中反而平定，霎时之间，脑海中转过了几个念头：“有人盗我折扇，嫁祸于我，这等事可难不倒乔峰。”
    他转向徐长老：“徐长老，这柄折扇是我的。”
    丐帮中辈份较高、品位较尊之人，听得徐长老念那诗句，已知是乔峰之物，其余帮众却不知道，待听得乔峰自认，又都一惊。
    徐长老心中也是感触甚深，喃喃说道：“汪帮主总算将我当做心腹，可是密留遗令这件大事，却不让我知晓。”
    马夫人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汪帮主不跟你说，是为你好。”
    徐长老不解，问道：“什么？”
    马夫人凄然道：“丐帮中只大元知道此事，便惨遭不幸，你如事先得知，未必能逃过此劫。”
    乔峰朗声道：“各位还有什么话说？”
    他从马夫人看到徐长老，看到白世镜，看到传功长老，一个个望过去。
    众人均默然无语。
    乔峰等了一会，见无人做声，说道：“乔某身世来历，惭愧得紧，我自己未能确知。既有这许多前辈指证，乔某须当尽力查明真相。这丐帮帮主的职份，自当退位让贤。”
    说着伸手在背上的一只长袋中抽了一条晶莹碧绿的竹仗，正是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双手高高举起：“此棒承汪帮主相授，乔某执掌丐帮，虽无建树，万幸亦无大过。今日退位，哪一位英贤愿肩负此职，请来领受此棒。”
    这时群丐见他手持竹仗，气概轩昂地当众站立，有谁敢出来承受此棒？
    乔峰连问三声，丐帮中始终无人答话。
    乔峰说道：“乔峰身世未明，这帮主一职，无论如何是不敢担任了。徐长老、传功、执法两位长老，本帮镇帮之宝的打狗棒，请你三位连同保管。日后定了帮主，由你三位一同转授不迟。”
    徐长老道：“那也说得是。打狗棒法的事，只好将来再说了。”
    宋长老忽然大声喝道：“且慢！”
    徐长老愕然停步，道：“宋兄弟有何话说？”
    宋长老道：“我看乔帮主不是契丹人。”
    徐长老道：“何以见得？”
    宋长老道：“我看他不像。”
    徐长老道：“看起来不像？宋兄弟，你也未免太过儿戏。”
    沈无敌：“我看他也不像。”
    马夫人突然开口：“沈大侠少年英雄，不过既不是本帮之人，还请不要趟这趟浑水。”
    徐长老冷哼一声，他到底不敢和沈无敌敌对，问道：“为何不像？”
    沈无敌看了一眼马夫人，说道：“你们说契丹人穷凶极恶，残暴狠毒。但是乔峰却是大仁大义的英雄好汉。刚才你们要反他，他却甘愿捅伤自己，这，难道契丹人也是这样？”
    徐长老：“他自幼受少林高僧与汪帮主养育教诲，已改了契丹人的凶残习性。”
    沈无敌：“那他还是坏人吗？”
    宋长老一听，立刻喊道：“对！既然性子改了，那便不是坏人，再做咱们帮主，有什么不妥？我瞧本帮之中，再也没哪一个能及得上他英雄了得。别人要当帮主，我姓宋的定然不服。”

 第172章 康·金莲·敏

    群丐中与宋长老存一般心思的，大有人在。乔峰恩德素在众心，单凭几个人的口述和字据，便免去他帮主之位，许多向来忠于他的帮众便大为不服。
    宋长老领头说出了心中之意，群丐中登时便有数十人呼叫起来：“有人阴谋陷害乔帮主，咱们不能轻信人言。”“几十年前的旧事，单凭你们几个人胡说八道，谁知是真是假？”“帮主大位，不能如此轻易更换！”“我一心一意跟随乔帮主！要硬换帮主，便杀了我头，我也不服。”
    吴长老大声道：“谁愿跟随乔帮主的，随我站到这边。”
    他左手拉着宋长老，右手拉了奚长老，走到了东边。
    大仁分舵、大义分舵、大勇分舵的三个舵主也走到了东首。三分舵的舵主一站过去，他们属下的帮众自也纷纷跟随而往。全冠清、陈长老、执法长老以及大信、大礼两舵的舵主，却留在原地不动。
    这么一来，丐帮人众立刻分成了两派，站在东首的约占五成，留在原地的约为三成，其余帮众则心存犹豫，不知听谁的主意才是。
    全冠清道：“众位兄弟，乔帮主才略过人，英雄了得，谁不佩服？然而咱们都是大宋百姓，岂能听从一个契丹人的号令？乔峰的本事越大，大伙儿越危险。”
    奚长老叫道：“放屁！我瞧你的模样，倒有九分像是契丹人。”
    全冠清大声道：“大家都是尽忠报国的好汉，难道甘心为异族的奴隶走狗么？”
    他这几句话倒真有效力，走向东首的群丐之中，有十余人又回向西首。
    沈无敌：“全冠清，是不是若是乔峰不当帮主，你就有机会能当上了？”
    全冠清：“这”
    乔峰打断了他们：“众兄弟停手，听我一言。”
    群丐纷争立刻停住，都转头看着他。
    乔峰朗声道：“这丐帮帮主，我是决计不当了。”
    宋长老插口道：“帮主，你”
    乔峰提高声音：“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威名赫赫，武林中谁不敬仰？倘若自相残杀，岂不叫旁人笑话？乔某临去时有一言奉告，今后不论是谁，不得以一拳一脚加于本帮兄弟身上。”
    群丐本来均以义气为重，听了他这几句话，都暗自惭愧。
    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倘若有谁杀了本帮兄弟呢？”
    说话的正是马夫人。
    乔峰道：“杀人者抵命，残害兄弟，举世痛恨。”
    马夫人道：“那就好了。”
    乔峰道：“马副帮主到底是谁所害，是谁偷了我这折扇，去陷害于乔某，终究会查个水落石出。马夫人，如我沈兄弟所说，以乔某的身手，要到你府上取什么物事，难道用得着使什么熏香？”
    马夫人低下头去，再也不说什么，却在悄悄看着沈无敌。
    乔峰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众位好兄弟，咱们再见了。乔某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有生之年，决不伤一条汉人的性命，若违此誓，有如此刀。”
    说着伸出左手，向单正一抓。单正只觉手腕一震，手中单刀把捏不定，手指一松，单刀竟让乔峰夺了过去。
    沈无敌：“你准备去哪儿？”
    乔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阴谋，就总有能被我发现的破绽，那三位姑娘就请你送回姑苏，切记要保护他们安全。”
    说罢，乔峰右手往刀背上弹去，当的一声响，那单刀断成两截，刀头飞开数尺，刀柄仍拿在他手中。
    他向单正说道：“得罪！”
    众人愕然之际，跟着便有人大呼：“帮主别走！”
    忽听得呼的一声响，半空中一根竹棒掷来，正是乔峰反手将打狗棒飞送而至。
    徐长老伸手去接，右手刚碰到竹棒，突觉自手掌以至手臂、自手臂以至全身，如中雷电轰击般一震，急忙松手。
    那竹棒一掷而至的余劲不衰，劲急笔直，插入地下。
    ——————————————————————————————
    众人渐渐散去，王语嫣等人留在不远处，她们与沈无敌约定好，由对方暂时护送她们。
    “沈大侠！”
    沈无敌转身便想离开，身后突然有位女子喊住了他。
    沈无敌：“马夫人？怎么了？”
    马夫人看着四下无人，行了一礼：“叫我康敏就好，沈大侠武功盖世，妾想请沈大侠主持公道。”
    沈无敌心想：“妾？”
    他皱了皱眉，回道：“康敏？怎么？你想让我去杀了乔峰？我可打不过他。”
    马夫人低头又向前走了一步，她身上那淡淡的体香已经传到了沈无敌面前。
    “奴家只想请大侠帮一帮我，毕竟我一个弱女子，又是独居，若是到了深夜无人，只怕”
    沈无敌老脸一红，向后退了半步：“你，乔峰是我朋友，我不会对不起他的。”
    马夫人一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然有了泪水：“大侠就忍心看着康敏一人被人残害吗？”
    沈无敌此时已经确定，这马夫人定然与陷害乔峰之人有关，甚至她有可能就是陷害乔峰的人，而且使用的方法估计无非也就是勾引罢了。
    沈无敌：“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夫人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打扰了。”
    马夫人转身离开，沈无敌向周围看了看，发现自己站的位置正好是个盲区，没有任何人能看到自己，难怪这马夫人如此大胆。
    他刚想离开，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沈无敌将其拿在手中看了看：“步摇？这是康敏的？”
    ————————————————————————————————
    “哎！姓沈的，你是哪里人啊？”
    问这话的人是阿朱，之前在杏子林中，她也屡次开口，帮乔峰说话，显见是个直爽的人。
    “我？南京，额，金陵，额哦，江宁，对江宁。”
    阿朱想了想：“啊，那离我们这儿也不远啊，怎么过去我没听说过你的名字啊？”
    王语嫣说道：“想来是沈公子隐居已久，也不在意此间事，只是此次正巧碰上而已。”
    沈无敌：“嗯，对，差不多是这样。”
    王语嫣又问道：“刚才在杏子林中，沈公子与乔帮主难分伯仲，我家公子也愿结交天下之士，不知可有心？”
    沈无敌：“额，闲散惯了，况且慕容复，我还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王语嫣点了点头，若得此人相助，表哥的大业定然如虎添翼。
    她又问道：“沈公子的武功路数我似乎从未见过，既然自言是江宁府，那不知与那雨云山庄可有关系？”
    沈无敌一惊：“雨云山庄？”

 第173章 秦·情报贩子·雨云

    沈无敌看着眼前这个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大胸妹子，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雨云山庄”四个大字，一脸懵逼。
    沈无敌：“你是秦雨云？”
    那个妹子回道：“啊，对啊，我就是秦雨云。”
    沈无敌：“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男人啊！你鸡儿掏出来我看看！”
    秦雨云回道：“这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怎么？你见过是男人的我？”
    沈无敌一脸懵逼：“啊，啊？啊！对！我见过！”
    秦雨云：“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肯定是在其他时候看见的，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好比皇帝，男人可以当皇帝，女人也可以。男人可以继承这个称呼，为什么女人不可以？”
    沈无敌：“额，我还是没办法把你和那个”
    他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又在胸口比划了两下：“把你和那个大汉联想在一起。”
    那秦雨云给沈无敌泡了杯茶：“唉，别想着些有的没的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说吧，找我干嘛来了？”
    沈无敌接过那杯茶，把里面的茶叶倒掉：“有水吗？”
    秦雨云瞪了他一眼：“这明前茶就给你这么糟蹋掉了。”
    沈无敌：“没事儿，待会儿吃个杯子给你看。”
    “唉，有水，我给你拿。”
    不一会儿，水也拿来了，沈无敌：“我还真有事儿要问问你。”
    “说吧。”
    沈无敌：“你说，那乔峰是不是契丹人？”
    秦雨云抿了一口茶：“是，他父母都是契丹人，他自然也是。”
    沈无敌：“那，是不是他杀了马大元那些人？”
    秦雨云：“你觉得呢？”
    沈无敌：“我觉得不像。”
    秦雨云：“我也觉得不像。”
    沈无敌：“额，你的意思是，虽然觉得不像，但是很可惜就是他杀的？”
    秦雨云：“如果是这样的小人，会救那四大长老吗？”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我也是这么”
    秦雨云突然大叫一声：“哟！”
    沈无敌：“？？？”
    秦雨云：“这谁的步摇啊！看上去还蛮不错的！”
    沈无敌一愣，然后在身上摸了摸：“！！！你什么时候摸过去的？”
    秦雨云笑了一下：“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儿！”
    她淫荡地笑了一下：“这是不是哪个姑娘给你的？”
    沈无敌：“你一个女人，矜持一点啊！”
    秦雨云翘了个二郎腿：“老子就这样了，怎么着吧？”
    沈无敌：“是是是，你是真滴流批！”
    秦雨云：“这个，额，王语嫣那三个小丫头？不对，哦，我知道是谁了。”
    沈无敌：“谁？”
    秦雨云：“康敏！对不对？”
    沈无敌：“？？？你怎么不去摆个摊子算命？”
    秦雨云：“嘁，没劲，一猜就猜出来了。”
    她的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失望，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子，虽然比不上康敏，但是别有一番气质，但是沈无敌一想到她的名字就想起来那个逼自己吃杯子的恶魔。
    （沈无敌：“nmd，wsm”）
    沈无敌：“你怎么猜到的？”
    秦雨云：“啊，她那时候也勾引了我一次。”
    沈无敌：“？？？你不是女人吗？”
    秦雨云：“有次我去灯会，麻烦死了，然后女扮男装的。”
    沈无敌看了看她的胸：“你踏马怎么藏得起来的？”
    秦雨云：“变态，不过那个康敏也跟你差不多变态。”
    沈无敌：“？？？我是，尊重事实好吧？”
    秦雨云：“还想不想听了？”
    沈无敌兴奋地搓手手：“想想想。”
    秦雨云：“那次我在桥上，后来她从我背后撞到了我，然后就倒在了我怀里。”
    沈无敌：“哇哦！然后呢？”
    秦雨云：“然后她极力邀请我吃饭。”
    沈无敌：“你去没去？”
    秦雨云：“有饭不吃，我是弱智吗？”
    沈无敌：“那就是去了。”
    秦雨云：“后来吃着吃着，她突然说觉得热，我就不大懂正月十五她热什么。”
    “然后就开始边吃边脱边吃边脱。”
    沈无敌擦了把鼻血：“继续！”
    “后来她就开始拖我衣服了。”
    沈无敌拿来几张纸：“要开始少儿不宜了？快！继续！”
    秦雨云：“后来她就碰到了我的胸。”
    沈无敌：“。。。”
    “然后就把我赶出来了。”
    沈无敌：“。。。”
    秦雨云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唉，真是人心不古啊，说反悔就反悔。”
    沈无敌：“你别回头，我穿个裤子。”
    ——————————————————————————————
    “扑棱棱”
    秦雨云一抬手，一只鸽子落在了她手上。
    沈无敌：“哟，你本体？”
    秦雨云解开了鸽子脚上的绳子：“滚，你才是鸽子。”
    绳子上绑了张纸条，她看了看纸条：“哟，康敏的步摇找不到了，她拜托我找一找。”
    沈无敌：“这，你不是都被她拒绝了吗？难道你们”
    秦雨云打断了他：“你以为我有那么变态啊，她那时候又不知道我是个情报贩子，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当然是我这个雨云山庄了。”
    沈无敌：“哦，这样啊。”
    秦雨云：“那，既然步摇在你手上，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拜托我找你，然后让你去找她，啧啧啧，你艳福不浅啊！”

 第174章 活着就是为了吃肉！

    沈无敌：“哈，绝了！艳福不浅？那康敏都不知道和多少个人干过色色的事情了，也不差我一个。”
    秦雨云想了想：“额，其实，还有一件事。”
    沈无敌：“怎么？”
    秦雨云：“如果你有空的话，去找一个叫逍遥派的。”
    沈无敌：“逍遥派？他们怎么了？”
    秦雨云指了指他的右手：“你膀子不是还伤着呢吗？”
    沈无敌：“他们能治？”
    秦雨云：“能不能治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你只要去了，膀子一定能好。”
    沈无敌：“这么神奇啊？说说看吧，你这托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给你银子了？”
    秦雨云嘁了一声：“我这种大户人家，像是那种缺银子花的人吗？”
    沈无敌：“那你喊我去干什么？”
    秦雨云：“额，你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不会坑你，哦对了，把这个带上。”
    秦雨云从怀（胸）里摸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雨云山庄”四个字，递给沈无敌。
    沈无敌：“这是啥？”
    秦雨云：“这是一个牌子。”
    沈无敌：“我又不瞎！这是什么牌子啊！”
    秦雨云一脸诚恳：“这是雨云山庄的牌子。”
    沈无敌：“。。。唉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秦雨云：“这就走了？”
    沈无敌：“不走干嘛？你留我在这里过夜啊？”
    秦雨云：“你要是想住，可以啊。”
    沈无敌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雨云：“算了算了，我还是一看到你就想起来另一个男人，走了走了。”
    秦雨云：“这么急着走啊，不留下来吃个盘，呸，不留下来吃顿饭？”
    沈无敌：“哈！你目的暴露了！溜了溜了，咱们再也不见了！”
    秦雨云目送着沈无敌一路远去的身影，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洁白无瑕的双手。
    “沈无敌，我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
    ——————————————————————————
    沈无敌回头看了看雨云山庄的牌匾。
    这个女子既然自称是“秦雨云”，而且说自己见过的“秦雨云”并不是她。
    那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个至少活了两辈子的人没有丝毫惊讶？
    但是此时并不是他担心这个的时候。
    “逍遥派，逍遥派，逍遥派在哪里啊？”
    ——————————————————————————
    “沈公子，请坐。”
    康敏想要找沈无敌，沈无敌也正想借康敏之口套出乔峰的消息。
    康敏派人找到了沈无敌，并邀请他赴宴，因为那步摇本就是她故意留下的，所以她只要想找，随时能找到。
    “多谢马夫人。”
    “是康敏。”
    沈无敌：“好，多谢，康敏。”
    康敏：“沈公子怎么反而跟我说谢谢呢？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还要多谢沈公子帮我找回了步摇。”
    沈无敌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康敏低头看了看，又抬头问道：“沈公子英雄豪气，古道热肠，不知为何要帮助那乔峰？”
    沈无敌：“你，好单刀直入啊。”
    康敏笑了笑：“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沈无敌：“那你还扔步摇！”）
    沈无敌：“唉，乔帮主武功盖世，再加上义薄云天，谁不希望做他的朋友呢？既然想要当他的朋友，那就必然不能背叛他。”
    康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不语。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乔峰这样的人，不知多久才能碰上一个哟！”
    康敏：“沈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在康敏看来，除开丐帮帮主的身份，沈公子与那乔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沈无敌：“这些话，你是不是也说给乔峰听过？”
    康敏脸色一变：“我”
    沈无敌笑道：“看来我说中了？”
    康敏：“沈大侠以为我是什么人？”
    沈无敌：“我懂我懂，既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那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况且马大元也已经死了，让你守大半辈子活寡也是寂寞难耐，可以原谅。”
    康敏轻轻咬着下嘴唇，似乎已经要哭出来。
    沈无敌：“可是，你为什么在嫁给马大元之后，还去勾引别人？那马大元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康敏摇了摇头。
    这下沈无敌已经确定是康敏想要害乔峰了。
    沈无敌：“那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康敏：“人生来就是崇拜强者的。”
    沈无敌：“那，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不去嫁给乔峰？”
    康敏突然哭了出来：“段正淳！段正淳！”
    沈无敌：“段正淳？他”
    康敏突然收敛了表情：“失态了，咱们不提他，今日我只为答谢沈公子，别的什么都不提。”
    她拍了拍手，立刻便有下人进来呈上食物与美酒。
    康敏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痕：“沈，沈公子，我特地找人请教了你喜欢吃的东西，这些你应该都觉得不错。”
    此刻，沈无敌的面前放了七八个盘子，最中间是好大一只烧鸡，周围围着它的是诸如猪肉、牛肉等等，总之全是荤的，没有一个素的。
    沈无敌眼睛一亮：“你很上道啊！”
    康敏笑了笑：“沈公子高兴就好。”
    于是亲自起身为沈无敌斟酒。
    沈无敌左一口烧鸡右一口牛肉：“你这个女人真棒！肉的灵魂就是红烧！爬上食物链顶端就是为了吃肉！”
    吃着吃着，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个激灵，低头正想去看，对面的康敏喊住了自己。
    桌下的东西还在慢慢移动，但此刻沈无敌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康敏的腿已经缠住了自己。
    只见康敏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半杯，接着慢慢将酒杯递到了沈无敌面前。
    沈无敌：“？？？好熟悉的剧情。”
    康敏：“沈郎，你若有心，吃了我这半盏儿残酒。”

 第175章 突如其来的玄幻

    沈无敌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自己的精神洁癖，扔下步摇跑了。
    在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很久之后，沈无敌终于找到了关于逍遥派的线索。
    “哟！老先生，你就是那什么聪辩先生苏星河？”
    沈无敌面前是一个大石块，石块旁边是一个棋局，棋局便是山崖，似乎还有个小屋子。
    最近几日江湖上广发英雄帖，说是逍遥派弟子要请各路善于弈棋的豪杰前去下棋，如果能解开一个棋局，将有重谢。
    但是江湖上响应的人寥寥无几，一来会下棋的人本就很少，二来这逍遥派名不见经传，很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字，不过似乎还是有些著名的武学世家似乎很感兴趣。
    这就给沈无敌捡了个漏，等他过来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人到，只有这么一个老头孤零零地坐在石头上。
    他打了招呼之后，这老人也不开口也不抬头，只当做没有这个人。
    沈无敌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嘿！嘿!”
    那老人缓缓抬起头，双眼缓缓睁开，似乎有些浑浊，但是当他看到沈无敌的时候，他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是，是，服”
    沈无敌：“是，是什么？”
    此时，那屋子里突然传出了声音：“星河，这人可以放他进来，不过你还是守在外面。”
    苏星河点了点头。
    沈无敌大声道：“哟，想必阁下就是那个逍遥派的高人？”
    “高人不敢当，是逍遥派的倒没错。”
    苏星河一抬手，示意请沈无敌进去。
    沈无敌刚想再问些什么，山洞里又传来声音。
    “星河又聋又哑，我也只能以内力传话，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沈无敌：“啊，原来是这样啊！好吧，那我进来了？”
    “请！”
    苏星河目送沈无敌消失在自己眼前，满脸担忧，但只听远处又传来嘈杂声音，看来是天下英雄到了，只能再次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
    沈无敌慢慢走进了屋子，这屋子虽然外面看上去很小，几乎只有一扇门，但里面居然是打通了一条长廊，直通山中。
    沈无敌小声道：“额，前辈？”
    长廊果然不愧是条长廊，他的声音连续回响起伏，才渐渐降低。
    他一抬脚，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借着周围的光一看，居然是一些骨头。
    他问道：“额，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骨头？”
    “都是些食物的残渣，我受了些伤，动不了，星河又行动不便，只能堆在这里。”
    渐渐长廊走到尽头，一个长发覆面的年轻人坐在那里。
    沈无敌：“你，好年轻啊。”
    “呵，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我看着年轻，但其实我已经活了很久了。”
    沈无敌：“你为什么头发盖着？”
    “我早年受了些重伤，行动不便，活下去已经不容易，很久没有打理啦！”
    沈无敌：“额，请问你这里，有能治疗膀子的药？”
    “治，膀子的药？”
    “就是我的右胳膊，受了些伤，行动有些不便。”
    “嗯，应该可以，这样，你近前来，我来看看。”
    沈无敌慢慢向前走去，气氛越发诡异，周围的地上散落着不少骨头，沈无敌无法辨认，但有的样子却很眼熟。
    “咔吱。”
    他脚下踩到了一些骨头，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五根手指。
    “这是人骨头！”
    面前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刚想向后退去，面前人立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膀子，紧接着又抓住了他的头。
    而随着他的一番动作，面前的头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张与沈无敌一模一样的脸。
    沈无敌：“又是，这次是什么时候？”
    此时他才知道，山洞里的人是苏星河的师傅，而刚才自己见到苏星河时，苏星河险些就要喊出“师傅”这两个字，但或许是因为他长久没有说话，也可能是因为他有些哑或者结巴，所以没来及说完。
    看来外面的苏星河，也并非又聋又哑。
    “沈无敌！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沈无敌：“什么等了我好久好久！你谁啊你？”
    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狞笑了一下：“我？拜你所赐，我已经记不清我自己是谁啦！不过既然我夺舍了你，我现在就是你了！”
    沈无敌：“什么夺舍！你怎么突然开始修仙了！”
    对方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记得了！当年你给我吃了一粒长生不老药！把我害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沈无敌：“长生，长生不老？”
    对方：“我不想和你多废话！既然我已经夺舍了你这么多次，现在就能再来！来！成为我吧！”
    ————————————————————————————
    当沈无敌与对方对视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头部有一种撕裂的感觉，紧接着感觉浑身乏力，自己本来抓着对方双臂的手突然没了感觉，仿佛被抽取了全身的力量，耷拉在身侧。
    沈无敌用尽了全身力气，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的意识竟然进入了刚才坐着那人的身体，而面前那人居然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那人握了握拳：“这种感觉真不错，沈无敌，你就等着老死在这里吧！”
    那人突然叫了一声：“啊，好烫，这是什么？”
    他的胸口突然出现了微光，他立刻将那东西拿出，而当他的手刚一拿出那东西的时候，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颤抖倒在了地上，而那来自雨云山庄的令牌立刻掉在地上。
    此时，一束光芒从令牌中射出，将沈无敌与那人连接在一起，沈无敌原本的身体渐渐干枯消瘦，而他此时的身体又渐渐充满了力量。
    不一会儿，沈无敌尝试着挥动右边的膀子，发现毫无障碍，显然伤口被治好了，自己身体里的内力似乎也更上一层楼，而面前自己原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哦，工具人？”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知道前因后果，那只能是秦雨云。

 第176章 非正非邪，亦正亦邪

    沈无敌正准备走出去，突然听到洞外一阵嘈杂。
    “苏星河，你自称聋哑老人，今日怎么又不聋也不哑了？”
    沈无敌立刻停下脚步，苏星河？他是装的？
    只听苏星河冷哼一声：“丁春秋，你叛出师门另立门户，还胆敢打伤师傅！我早就该清理门户，奈何师傅重伤未愈，我也只能在此守护。”
    只听另一道声音问道：“聪辩先生，江湖传言贵派掌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若是想要见他还需要下赢这局棋？是不是这样？”
    这声音中气充足，竟然是当日杏子林中的乔峰。
    他怎么会到这里？哦，他一心想要弄清自己的身世，既然逍遥派自称通晓世间之事，那或许能知道乔峰的身世之谜，比如那位带头大哥。
    苏星河回答道：“嗯，不错，江湖上的传言是我让弟子们散播出去的，只要能解开这珍珑棋局，就能见到我师傅。”
    乔峰豪气过人，径直向前走了一步，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乔某虽然不擅弈棋，却也想来一试！”
    苏星河摆手，示意乔峰到自己对面坐下：“乔帮主武功盖世，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我虽然久居深谷却也是如雷贯耳，请吧。”
    乔峰目不转睛地瞧着棋局，凝神思索，过了一会儿，他左手对着棋盒一点，一枚白子便被他吸住，放上棋局。
    少林寺玄难大师感叹道：“北乔峰，南慕容，真是名不虚传啊！”
    然而王语嫣也在场，她身前站着一位模样俊朗的男子，那便是大名鼎鼎的慕容复。
    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着都早已了然于胸，当即应了一着黑棋。
    乔峰想了一想，回了一子。
    苏星河道：“阁下这一着极是高明，且看能否破关，打开一条出路。”
    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
    乔峰又下一子。
    那少林和尚虚竹忽然说道：“这一着只怕也不行！”
    他适才见人下过这一着，此后接续下去，终至拔剑自刎。他生怕乔峰也重蹈覆辙，心下不忍，便出言提醒。
    乔峰看了一眼虚竹：“多谢小师傅提醒，我自有打算。”
    乔峰骤然经历了巨变，刺客对于虚竹的好心提醒很是感慨，但虚竹只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多此一举，只能双手合十默念佛经。
    乔峰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余子时，日已偏西。
    玄难忽然说道：“乔施主，你起初十步走的是正着，第十一着起，走入了旁门，越走越偏，再也难以挽救了。”
    乔峰也感到步履维艰：“玄难大师，依你所见晚辈该怎么走？”
    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这些事情虽然比较隐蔽，但玄难毕竟与少林掌门同辈，哪会不知？
    玄难叹了口气：“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开的，但若纯走偏锋，却也不行！”
    乔峰左手停在半空，微微发颤，过了良久，说道：“正也不是，邪也不是，真是难啊！”
    他本就陷于胡汉之别，没想到此时此刻这小小的棋局居然让他如此为难，他立刻想到自己的生平。
    自以为英雄好汉、仁人志士，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是自己最痛恨的辽狗！
    那丁春秋笑眯眯地道：“是啊！一个人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你这一生啊，注定是毁了，毁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头，也是不能了！”
    他话中虽然充满了惋惜之意，玄难等高手却都知这星宿老怪不怀好意，乘火打劫，要引乔峰走火入魔，除去一个厉害对头。
    乔峰虽然心中怒不可遏，但却仍然有一分理智，此刻他心情激荡之下，体内强大的内力互相冲击，竟然一口血吐在棋局上。
    乔峰急忙平复一下内力，然后站起来对着丁春秋：“星宿老怪，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人群中数人都面色一变，他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却在刚才同样被丁春秋所暗害，险些走火入魔而自杀。
    其中有不少名人，比如姑苏慕容复、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等等，他们早就想找丁春秋的麻烦，但之前碍于场面并且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赢丁春秋，才隐忍不发。
    此时乔峰性烈如火，他抢先向丁春秋发难，众人岂有不跟从的道理？
    慕容复有些犹豫，但那段延庆却死死盯着丁春秋，显然只要乔峰一动手，他立刻就会帮忙。
    丁春秋面色也是一变，他没想到乔峰如此冲动。
    其实也怪不得乔峰，乔峰此刻全无顾忌随性而为，放下丐帮帮主的担子后，只要有半点不合心意便立刻大声呵斥，虽然不免被人责备冲动鲁莽，但却快活得多。
    丁春秋摇了摇手里的羽毛扇：“乔帮主何须如此，下棋下棋，从来都是有输有赢，既然你没有解开棋局，那就是你的内心仍然有破绽，既然有破绽，为什么不去面对？”
    丁春秋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除了他将乔峰棋力不行偷换成内心有破绽，但若是顺着这一番话说下来还确实有几分道理，乔峰一时倒也不好发作。
    沈无敌一掌拍开面前的门。
    “面对个屁！你怎么不来下一局？”
    众人都是一惊，他们原以为山洞里是逍遥派的掌门，而按照苏星河的年龄推断，这位掌门必然是一位百岁老人，而此刻他们见到的居然是一个年轻人。
    场上有三个人神色有异。
    乔峰疑惑道：“沈兄弟？你怎么在里面？”
    丁春秋面色一片煞白，仿佛见到了鬼：“你，你怎么！”话音未落，一拍身下的椅子转身便要离开。
    苏星河则热泪盈眶：“师，师傅！你好了！你好了！”
    沈无敌没有理会苏星河的激动，他大概猜测出对方是认错人了，但是解释起来相当复杂而且对方并不一定会信，于是干脆不管他。
    他点出三两步，立刻到了丁春秋面前，而丁春秋才刚刚跨出一步，便被沈无敌拦下。
    沈无敌心中还有些疑惑，他刚才迈出了三步，但是居然只用了两步就到了丁春秋面前，险些没有停下，而且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不自觉地使出了当日张三丰所教的缩地成寸，甚至隐隐有了咫尺天涯的雏形。
    丁春秋指着沈无敌：“你，你，你是人是鬼！”

 第177章 南慕容，北乔峰

    周围的众人都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了过来，纷纷议论起来，但似乎沈无敌、苏星河、丁春秋师出同门，这种事他们也不便插手。
    此时，苏星河也赶了过来，他干脆直接在地上一扑，哭道：“师傅！”
    丁春秋指着沈无敌：“你，你，你”
    一连说了五六个你，然后沈无敌打断道：“你什么你？那么能说，你怎么不去下两步？”
    说罢，他抬手一推，想要将丁春秋推到棋盘面前，却不想自己只是轻轻一用力，丁春秋立刻像被巨石击中，倒飞出去，随着七八棵树被撞倒，显然是没了声息。
    星宿派众弟子见到掌门被对方一掌拍死，立刻四散逃去，其余人等也不知如何是好。
    玄难大师几次张口，终于说出一番话：“阿弥陀佛，少侠，前辈，额，阁下武功盖世古道热肠，今日为武林除一害，我等自然感激不尽。”
    其实对于沈无敌来说，他都不知道丁春秋做过什么害，况且他的本意也并不是想杀丁春秋，但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打死了一个人，他也不好说自己只是无心。
    他看着苏星河还趴在地上哭，将他扶了起来：“聪辩先生，你认错人了！”
    苏星河先是一愣，然后自己看着沈无敌的脸，又哭道：“师傅！弟子纵然不肖，可也绝没有半分不忠啊！师傅为何要如此？难不成是想将弟子逐出师门了？”
    乔峰看苏星河一把年纪还痛哭流涕，也是于心不忍：“是啊，沈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么一位老先生，总归”
    另一人走过来行了一礼：“在下姑苏慕容复，见过无崖子前辈。”
    慕容复等人还只以为沈无敌便是那无崖子，沈无敌看了看他，然后看到他身后的王语嫣和阿碧：“哦哦，我有印象，慕容家的少爷是吧？”
    慕容复见沈无敌听过自己，以为自己的名声甚至已经传到了隐世不出的高人那里，大喜过望，正欲继续说话。
    沈无敌打断了他：“哎，我上次看到个鹦，不对，阿朱呢？”
    慕容复：“阿朱与乔大哥情投意合，而我与乔大哥又是结义兄弟，自然是许配给了大哥。”
    沈无敌看了看乔峰，又看了看慕容复：“哦你们两个结拜了啊？”
    乔峰点了点头：“承蒙慕容公子错爱，不因乔某契丹人身份就有所鄙夷。”
    慕容复笑道：“大哥何须多言，要是说及身份，我慕容氏尚是鲜卑人，何来鄙夷一说？”
    慕容复又问道：“只是，无崖子前辈既是江湖中的隐士，又是大哥的朋友？这，又是如何说法？”
    沈无敌看了看面前的苏星河，叹了口气：“解释起来相当麻烦，简单来说就是洞里有个人要夺舍我，然后成功了，后来突然就死了，我就出来了，就这么简单，不过我觉得你们可能听不懂。”
    乔峰一脸茫然。
    慕容复一脸茫然。
    聪辩先生一脸茫然。
    然后苏星河又大哭道：“师傅啊！你要赶弟子出门直说便是！何须要这样绕弯啊！”
    沈无敌：“啊！！！！！我们去雨云山庄！”
    乔峰疑惑道：“雨，雨云山庄？”
    沈无敌：“怎么了？”
    慕容复回道：“据说三十多年前，那个山庄就已经空无一人了，现在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沈无敌：“？？？空无一人？”
    ——————————————————————————————
    沈无敌先安抚苏星河等人，让他们等自己回来，然后带上乔峰与慕容复两人赶往江南去找秦雨云。
    沈无敌看着“雨山庄”的牌子愣了一下，周围确实是一副破败样，断壁残垣，或许已经几十年没有人正式住过了。
    “这个云字呢？”
    慕容复：“估计年久失修，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吧？”
    沈无敌从胸口摸出了那块雨云山庄的牌子，然后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真是见了鬼了。”
    他一掌推开山庄的大门，右脚迈入山庄。
    而当他右脚落下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沈无敌？你怎么回来了？”
    秦雨云的声音！
    沈无敌一惊，向前一跳然后在空中转体，门外站着的便是秦雨云。
    此时门外的乔峰和慕容复两人已经不见了，而且大门和牌匾等物也已经变回了沈无敌之前见过的完好样子。
    沈无敌：“你，你，你是人是鬼！”
    秦雨云：“？？？你在说什么胡话？”
    沈无敌：“你，刚才这房子还不是这样！”
    秦雨云：“你有病吧？来，多喝开水！”
    沈无敌看着秦雨云一步步走进去，然后目瞪口呆地接过秦雨云递过来的杯子。
    “嘶！我的手！这水烫死了！你谋杀啊！”
    秦雨云：“都说了是开水了，都不用内力护一下，你是真的猛。”
    沈无敌把杯子随手一扔，掏出那个牌子：“这牌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雨云挑了挑眉；“哟，这玩意儿你用过啦，效果怎么样？”
    沈无敌：“你知道这东西有问题？”
    秦雨云：“把手给我。”
    沈无敌扭捏道：“不要啦，把手给吕孩子，人家很害羞的啦。”
    秦雨云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这样可以了吗？”
    沈无敌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我不要，更奇怪了。”
    秦雨云叹了口气，从背后掏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压低了声音：“沈无敌，把手给我。”
    沈无敌定睛一看，此时秦雨云的相貌与当日和陆小凤一起见到的秦雨云已经一模一样。
    他倒吸一口凉气：“胸！还有胸！”
    秦雨云低头看了看，然后把面具一摔：“你有病啊？**不好？”
    沈无敌：“你才有病吧！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秦雨云：“我又不要平天下！把手给我！要不我就打你！”
    沈无敌：“好好好，给你给你。”
    秦雨云一把拉过沈无敌的手，把了把脉：“哟，不错。”
    沈无敌惊恐道：“我怀孕了？”
    秦雨云：“嗯，对，快要生了，恭喜恭喜。”
    沈无敌：“滚滚滚，我从菊花生孩子啊？到底怎么了？”
    秦雨云：“恭喜你，你的内力还有种种现象表明，你快要到先天境界了。”

 第178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沈无敌：“先天？我？”
    他游历了很多世界，早在张三丰那里，对方就曾经和沈无敌说见识过先天境界的他，所以心里也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秦雨云点了点头：“不过可惜，你还是差那么点，你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半步先天或者是伪先天，等你什么时候再进一步，我就要称呼你沈真人了。”
    沈无敌：“这么说，是那个人夺舍的原因。”
    秦雨云点了点头：“对啊，他夺舍你，然后被我的令牌反噬，他的所有真气都回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你被反哺了。”
    沈无敌：“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发生了啥？”
    秦雨云嘴一撅：“你管我？”
    沈无敌：“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我还是喜欢那个过去我见过的你。”
    秦雨云：“那不是男的吗？”
    沈无敌：“我就是基佬，你不服？”
    秦雨云：“。。。你走吧，我看不起基佬，滚粗去！”
    沈无敌满脸堆笑：“好哥哥，好姐姐，你就和我说说嘛，那牌子是啥呀？”
    秦雨云接过牌子，叹了口气：“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沈无敌：“没事儿，我时间多，耐心好！”
    秦雨云：“好，那我就长话短说！”
    “话说在遥远的五百万年前，不对，在遥远的唐太宗年代，有一只猴儿带着他的师傅去西天取经，你知道吧？”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秦雨云：“然后有一天，就是，哦不对，是在那个猴子在取经之前，就是他踢碎了那个，那个炼丹炉，你知道吧？”
    沈无敌：“？？？我知道啊，但是为什么你说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
    秦雨云没理他：“然后，有一天这个炼丹炉上面的这个东西啊，就掉到那个西域，然后成了那个火焰山，那个你知道吧？”
    沈无敌：“你别这个那个的，听起来总觉得你在现编一样。”
    秦雨云：“然后那个火焰山，淬炼铁器总要用火吧？这就是那里多的材料！”
    沈无敌看了看手里的牌子：“可是这牌子是木头的，你家木头放火里烤？”
    秦雨云：“啊？啊，哦，对哦，说错了说错了，其实这个木头有一串故事”
    沈无敌：“滚！你这狗日的一定是在骗老子！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秦雨云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儿：“我自己画的。”
    沈无敌：“你自己画的？木头哪儿来的？”
    秦雨云顺手从周围的桃树上撕了一些树根下来：“你还要吗？我还可以再画一点。”
    沈无敌把牌子往地上一摔：“滚！”
    秦雨云：“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啊？这可是我开过光的！这个你买都买不到啊，大价钱的宝贝啊！”
    沈无敌：“？？？多少钱？”
    秦雨云竖了三个手指：“大概五两银子吧！”
    沈无敌：“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毛病，你的手指已经出卖了你！”
    秦雨云：“好吧，三钱银子。”
    沈无敌：“三钱！”
    秦雨云：“三钱怎么啦！三钱不是钱啊！你一家五口人在家里吃顿好的，不一定用得到三钱呢！”
    沈无敌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好吧，那这玩意儿能干嘛？”
    秦雨云：“这其实是一道护身符，可以保你不死一次！”
    沈无敌：“三钱？保我不死一次？三钱？银子？”
    秦雨云：“有价，无市！”
    沈无敌：“这个词是用在这儿的吗？”
    沈无敌接道：“算了算了，这牌子我也不管了，不过那个无崖子，是怎么回事？”
    秦雨云想了想：“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这貌似有记，好像是秦始皇那时候，一个什么人吃了长生不老药，后来开创了这个逍遥派，那人就是逍遥子。”
    沈无敌：“那他为什么要夺我的舍？”
    秦雨云：“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你长得比较帅？”
    沈无敌：“他还知道我是谁，而且那里似乎还不止一具尸体。”
    秦雨云：“都是你的尸体？”
    沈无敌哈哈一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能连续活个五次？连上我现在就是六次了！我”
    他笑到一半，突然愣住了：“我，我，还真有可能。”
    他喃喃道：“秦始皇，长生不老，你说，会不会是我过去或者说以后什么时候，就”
    秦雨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显然她已经明白了沈无敌的意思：“嗯，二心、三尸、六贼，你和那猴子真像。”
    沈无敌回过神来：“什么？”
    秦雨云笑道：“没什么，你的朋友在喊你。”
    沈无敌：“朋友？”
    ————————————————————————————————
    他回过头一看，门外仍然没有任何人：“乔峰和慕容复去”
    突然他背后被人一推，脚下一个踉跄，场景再次变换。
    “沈兄弟？沈兄弟？”
    此时，他确实听到乔峰在喊自己了，他顺着声音回头看了看：“怎么了？”
    乔峰关切道：“怎么你刚走进去就愣住了？”
    沈无敌：“我愣住了？”
    慕容复点了点头：“是啊，还没走进去就停住了。”
    沈无敌：“我愣住了多久？”
    慕容复回道：“也没多久，大概就几个呼吸？”
    沈无敌抬头看了看，那破损的“雨山庄”还在，但手里微微仍然有些发烫。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乔峰：“沈兄弟，我”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沈无敌看着乔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飘落的树叶也停在了空中。
    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道声音，似乎是从雨云山庄里传出来的。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究竟是蝴蝶梦到了我，还是我梦到了蝴蝶？你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他一转头，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这人戴着个面具，一头白发，站在一棵巨大的树下，这棵树显然不是雨云山庄的，因为这棵树已经快要比山庄大了。
    沈无敌：“你是谁？”
    那人缓缓摘下面具：“你可以叫我逍遥子，也可以叫我庄周，也可以叫我，沈无敌。”

 第179章 无为有处有还无

    沈无敌看着又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你们有病吧！没事儿整成我这个样子干嘛？都去了南韩吗？整容有什么套餐吗？”
    庄周摇了摇头，笑道：“你不明白，不是我们都变成了你这个样子，而是我们都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样子。”
    沈无敌：“？？？我内心最深处是我自己？”
    庄周点了点头：“嗯，大概吧，毕竟我看我自己还是我原来的样子的。”
    沈无敌：“啊？我有点糊涂了，那也就是说我之前在襄阳干掉的那个，其实也是别人？只是我觉得他是我自己？”
    庄周摆了摆手：“啊不，那个确实是你，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只有这个雨云山庄比较特殊。”
    沈无敌敲了几下脑袋：“这里比较特殊，所以这里才会有很多个‘秦雨云’？”
    庄周：“嗯，可以这么理解。”
    沈无敌：“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碰到你？”
    庄周：“对，是这么个道理。”
    沈无敌：“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回身看了看定在原地的乔峰和慕容复，然后又抬起头：“连树叶都定住了啊？这招很厉害啊！”
    庄周：“天地失色，我自创的法术，想学吗？”
    沈无敌皱了皱眉：“法术？我要开始修仙了？”
    “到了先天境界，就自然而然的会从体内的小宇宙开始感应外部的大宇宙，说简单点就是从体内的真气扩大到天地之间的另一种灵气。”
    沈无敌：“灵气？”
    “灵气有很多种说法，比如读音相同但是比较生僻的那个炁，又或者，比如儒家，他们的浩然之气也是这么个东西。”
    沈无敌：“儒家？孔子也会这些法术？”
    庄周：“额，孔子不大一样，还有一点，这个浩然正气是孟轲说的。”
    沈无敌：“孟子？哦对对对，他比孔子晚一点，好像跟你一个年代吧？”
    庄周点了点头：“差不多。”
    沈无敌：“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庄周：“其实并不是我来找你，而是你体内的功法将我牵引至此。”
    沈无敌：“我体内的功法？”
    庄周：“那篇《逍遥游》。”
    沈无敌：“逍遥游？”
    庄周：“哦，那个《北冥神功》。”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你早说啊，《北冥神功》啊，是什么？”
    庄周：“其实你在襄阳的时候就接触过一次，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修炼，然后那个夺舍了你的那个人，他修炼的就是《北冥神功》，他才是真正的无崖子，不过他既然被你反噬，一身的功夫就也到你身上了。”
    沈无敌至此才明白。
    庄周：“所以”
    沈无敌沉思了一会儿：“我大概可能好像确实有问题。”
    他理了理思绪：“第一，我想知道那个人说的长生不老，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庄周点了点头：“嗯，长生不老对于所有人都很有诱惑力，你好奇这个很正常。”
    然后沈无敌陷入了沉默，庄周看他半天没开口，于是接道：“额，既然有第一，那应该就要有第二第三？”
    沈无敌：“没了，我这个人头脑比较简单。”
    庄周：“。。。”
    他叹了口气：“那个人吃过长生不老药，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吗？”
    沈无敌有一说一：“不知道！”
    庄周：“秦始皇派方士徐福出海找长生不老药，历史记载他带着童男童女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其实他回来了，因为他找到了长生不老药。”
    沈无敌：“哦，所以我就要去那个时候找他？”
    庄周：“对。”
    他又接道：“先天境就可以大概估算到时间了，估计你这个半步先天应该也可以吧？”
    沈无敌：“啊，这样啊，我试试。”
    庄周连忙喊道：“等一下等一下，你现在就没有什么没有了结的事情吗？”
    沈无敌：“没有，虽然乔峰那里的事情我还没有结束，但是估计以他的聪明，应该可以”
    他又看了一眼乔峰身边的慕容复：“算了，我还是等一会儿吧。”
    庄周点了点头：“行，你好自为之，如果想要离开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我，或者你自己也可以。”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变成无数只蝴蝶，消失在沈无敌眼前。
    而门外的世界再次开始灵动起来。
    乔峰继续说着他之前没有说完的话，似乎毫无察觉：“沈兄弟，我查到一些线索，或许我的生父还有那个带头大哥，都与少林寺有关。”
    ——————————————————————————————
    一个不知名空间里。
    “哟呵，沈无敌的这个反应很强烈啊？”
    “嗯，对，他是这八个人里面反应最强烈的。”
    “啊，那他应该是最早醒来的一个了？”
    “也不一定，那个洋人和那个尖耳朵，似乎对我们的刺激也有一些正面的反馈。”
    “唉，黄皇，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全醒来啊？那位大人等了好久了！”
    “无所谓，让他等着就是了，他又不能把我们两个吃了。”
    “你心怎么这么宽啊？那些怪物现在又不安分了！”
    那黄皇叹了口气：“唉，秦雨云，你说说你，好歹也是‘阴’的那半边，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
    秦雨云一脸讨好：“要不要有你这个‘阳’的半边干什么？”
    黄皇：“唉，算了，不过，这个沈无敌的接引工作还是要你来。”
    秦雨云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黄皇：“我要真能放心就好了，这其他七个人我都让他们陷入‘长眠’了，这就交给你一个沈无敌，你给我把他的灵魂给切开来了？还切了十几块？”
    秦雨云：“这样方便点嘛，可以同时进行。”
    黄皇摸了摸脑门：“啊，所以他需要的能量是其他人的十几倍！我头疼，你赶紧滚！”

 第180章 真相大白

    “乔兄，这里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乔峰点了点头：“是啊，算起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乔峰推开了门：“爹！娘！”
    一个有些驼背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哟！峰儿！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乔峰一把抱住了她：“娘，孩儿不孝，很久没有来看望二老了。”
    那妇人又问道：“这两位是？”
    乔峰：“这两位是慕容复与沈无敌，都是孩儿的朋友，这就说来话长了。”
    妇人点了点头：“哦，懂了懂了，进去坐下，咱们慢慢说吧。”
    妇人又低声道：“峰儿，你爹有些生气，你可不要气着他。”
    乔峰疑惑道：“爹？生气？”
    “哼！你还有脸回来！”
    乔峰跪在地上，他的面前就是他的养父乔三槐。
    乔峰：“爹。”
    乔三槐：“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乔峰：“爹，孩儿，孩儿已经知道自己是契丹人了，已经没脸再来”
    乔三槐打断了他：“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汪帮主和智光大师将你送来，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汉人了！”
    乔峰抬起头：“那，爹，你为何还”
    乔三槐叹了口气：“唉，那个时候你才是多大点的孩子啊，你懂什么东西？都是上一辈的恩怨。”
    乔三槐顿了顿：“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契丹人，可是，你为什么自甘堕落，和辽狗结为兄弟！你为什么又要在聚贤庄大开杀戒！那可是百十来号人的性命啊！”
    乔峰一愣：“爹，我没有啊，那些人虽然都身受重伤，但决计不会伤及性命！”
    “那为什么后来那些人都死了！”
    乔峰：“都死了？怎么可能？”
    乔三槐仰天长叹：“唉，乔帮主，乔大侠！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乔老儿过去教过你的话，你全都给我忘了！”
    他又看了看乔峰：“玄慈大师找你有事，你先去吧。”
    乔峰：“那我”
    乔三槐摆了摆手：“去完再回来！”
    乔峰见乔三槐虽然很生气，但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逐出家门，大喜过望。
    ——————————————————————————————
    少林寺里，古刹钟声声声不断，这并不是沈无敌第一次来少林寺，但是他却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大苏先生，你怎么在此？”
    这人赫然便是当日在杏子林见到的苏轼。
    苏轼向乔峰拱了拱手：“哦，乔帮主，近来安好？”
    乔峰摆了摆手：“乔某早已不是什么帮主啦，这位大师是？”
    苏轼旁边还跟着一位和尚，他介绍道：“哦，这秃驴是佛印，现在在庐山修行。”
    乔峰“哦”了一声：“庐山？那佛印大师为何在少林？挂搭至此？”
    佛印回道：“若不是子瞻有意来此，我怎么可能从庐山的庙里跑到这嵩山的庙里？”
    苏轼问道：“乔帮，乔大侠，这位是？”
    乔峰解释道：“哦，沈无敌，慕容复。”
    苏轼恍然大悟：“哦，沈大侠我是见过的，阁下就是南慕容？我在杭州经常听到关于你的事情。”
    慕容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苏轼：“乔大侠，刚才我还在跟玄慈方丈谈论佛经，他还正好提到了你。”
    乔峰：“提到了我？”
    苏轼点了点头：“是的，似乎是什么有关于你的身世？前些日子江湖传言说你是契丹人？看来可能是这个事情？”
    乔峰神色一暗：“唉，看来就是这个了。”
    苏轼拍了拍乔峰的肩膀：“没事儿，阁下无需挂怀，想那汉武帝时，辅政大臣金日磾，岂不也是外族人？”
    他与佛印渐行渐远：“唉，希望我到雁门，还能看到这样的壮士。”
    ————————————————————————————————
    沈无敌与慕容复在少林和尚的带领下与苏轼、佛印一同四处参观，乔峰独自一人找到了玄慈方丈。
    “方丈，您找我？”
    玄慈的样子似乎有些苍老，他缓缓睁开眼睛：“乔峰，你来啦。”
    “是，方丈有请，乔峰不敢推脱。”
    玄慈：“乔峰，想必你已经知道你是契丹人这件事了。”
    乔峰：“是。”
    玄慈叹了口气：“你的一身功夫，有一半出自少林，我知道我那玄苦师弟很喜欢你，他几次向我言道，若你是少林弟子定能继承他的衣钵，不过可惜啊，唉。”
    乔峰：“弟子，弟子有负恩师教诲。”
    玄慈闭口不言，周围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一盏茶的功夫，玄慈再次开口：“你，可曾去雁门关看过？”
    乔峰：“去过。”
    玄慈：“可曾看到是什么字吗？”
    乔峰愤愤道：“那些字都被人刮了！”
    玄慈一愣，然后双手合十，感叹道：“罪过，罪过啊！”
    乔峰一抬头：“玄慈方丈，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玄慈又叹了口气，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盗，事出仓卒，妻儿为盗所害，余亦不欲再活人世。余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远山绝笔。”
    乔峰怒目圆睁：“什么！”
    玄慈：“我确实知道，因为当日在雁门关外围杀你父亲的人，有我一个，我就是带头大哥。”
    ————————————————————————————————
    时，苏轼游少林，目沈无敌，曰：“公丰神俊朗，肃肃然有魏晋之风，直不似此间人。”
    《新史·识鉴第七》

 第181章 三个坑儿的爹

    乔峰听完这些话，怒不可遏：“玄慈！你贵为少林方丈！为何要害我父亲！害我母亲！”
    玄慈叹了口气，不做回答。
    乔峰双眼通红，直喘粗气：“为什么！”
    他随手一抬，降龙十八掌立刻打出，直接将玄慈身后的佛像打了个窟窿。
    玄慈闭上眼睛：“是我对不住你，本来想着如果你一辈子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等我这一辈人都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了，也就没有这些事了，不想还是暴露了。”
    “事已至此，乔峰，我欠你爹娘一条命，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用我的命来偿还吧。”
    乔峰大吼一声，抬起手就向玄慈心口打去。
    “不！”
    一旁的柱子后面传出一声大喊，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和尚冲出来，挡在了玄慈身前。
    “虚竹！”
    乔峰对这个和尚还有些印象，当日在珍珑棋局，他曾经好心出言提醒自己，但是自己的掌力已经发出，停不下来了。
    乔峰的掌力冠绝天下，就算是玄慈恐怕也不能硬吃一掌，而这虚竹小和尚天生愚笨，只懂得一些粗浅的护身功夫，此时被乔峰一掌，直接打的胸口凹了进去，背部的衣服也撕开了一个大洞。
    玄慈忽然喊道：“虚竹，虚竹！你，你背上是什么？”
    只见他腰背之间竟整整齐齐烧着九点香疤。
    当时僧尼受戒时头烧香疤之俗尚未流行，中华佛教分为八宗十一派，另有小宗小派，各宗派习俗不同，有不少宗派崇尚苦行，弟子在头上烧以香疤或烧去指头以示决心归佛。
    少林寺僧众并不规定头烧香疤，但若烧以香疤，倒也不禁止。
    虚竹背上的疤痕大如铜钱，显然是在他幼年时所烧炙，随着身子长大，香疤也渐渐增大，此时看来，已经不是十分圆整。
    此时，一道声音在一旁响起。
    “哼，玄慈，这孩子是二十年前我抢来，放在少林的，你不认识了？”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乔峰的耳朵里却似乎如雷贯耳，他之前一直都没有察觉有人躲在这里。
    玄慈也不管不顾，立刻在虚竹心脉附近点住穴道，防止心脉被震碎。
    此刻乔峰也静下心来仔细感受，发现除了面前这人外还有另外一人躲在不远处。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
    他一掌打在那人的藏身处，那人不得不出来。
    这两人都用黑色的布遮着脸，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外面的人早听到里面的响声，纷纷赶进来。
    慕容复看着那第二位黑衣人，觉得有些熟悉。
    那第一位黑衣人冷哼一声：“玄慈，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有位女子为你生下了一个孩子！”
    众人一惊，这个消息只要一传出去，玄慈立刻会因为违规戒律被赶出少林寺，这个结果还算轻的，如果认真算起来，少林掌门犯了色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当场格毙也有可能。
    玄慈一愣，瞪大了眼睛：“叶，叶”
    “不错，就是她！不过后来她的孩子刚一出生，就被人抢跑了，你可知道是谁抢的？”
    玄慈：“是你抢的？”
    “不错，正是我我抢了你的孩儿，放在少林寺的菜园之中，让少林僧将他抚养长大，授他一身武艺。只因为我自己的亲生孩儿，也是给人抢了去，抚养长大，由少林僧授了他一身武艺。你想不想瞧瞧我的真面目？”
    他在脸上的黑布一扯，便露出了自己的容貌，只见他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约莫六十岁左右年纪。
    乔峰一惊，因为这人的相貌和自己很像。
    他惊喜交集，颤声叫道：“你，你是，你是我爹爹？”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孩子，好孩儿，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爷儿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记认，谁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
    一伸手，扯开胸口衣襟，露出一个刺花的狼头，左手一提，将萧峰拉起。
    乔峰扯开自己衣襟，也现出胸口那个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
    乔峰，不对，萧峰的父亲萧远山上前几步，走到虚竹和玄慈面前。
    “玄慈！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幕等了多久？你害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今天我就要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虚竹在玄慈怀里痛苦道：“方丈！方丈！不要听信他的，噗！”
    话才说到一半，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昏死过去。
    萧远山笑道：“正好，正好！我先送你儿子入地狱，再送你下去！”
    萧远山一拳挥出，乔峰却抬手挡住了他：“爹爹，且慢！”
    萧远山怒道：“峰儿，那汉人将你养的太软弱了！你为何要阻止我！”
    乔峰见虚竹和玄慈如此景象，心有不忍但也不好明说，于是开口道：“爹爹，那日智光大师与我言道，说是带头大哥收到别人传来的消息，才会去雁门关，玄慈反正在这里逃不掉，还有那幕后之人呢？”
    萧远山一愣：“对，对，幕后之人！”
    他一把提起玄慈：“说！是谁和你说的消息！”
    玄慈低头不语，然后开口道：“不，我不能说！”
    萧远山干脆抓着虚竹的脑袋将他提起来：“你要是说了，这小秃驴说不定还能活下去，你要是不说，我立刻捏碎他的脑袋！”
    玄慈慌道：“我，我”
    “唉。”
    旁边传来了一声叹气声。
    慕容复惊讶道：“爹！”
    这声叹息声来自第二个黑衣人，他也拿下了蒙面的黑布。
    “玄慈方丈，你事到如今还愿意庇护我，实在是让我这个做朋友的于心不忍啊！这个消息是我慕容博散播出去的。”

 第182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

    萧远山怒笑道：“哈哈哈，老朋友，我说你怎么处处跟我作对，原来是从几十年前，你就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我！”
    慕容复疑惑道：“爹，为什么？”
    玄慈见慕容博自己暴露了身份，于是说道：“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其后误伤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不到你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以为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今日，唉！”
    他这一声长叹，实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责备。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一眼，直到此刻，他父子方知这个假传音讯、挑拨生祸之人竟是慕容博。
    萧峰心想：“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为义不容辞。其后发觉错失，便尽力补过。真正的大恶人，实为慕容博而不是玄慈。”
    慕容博大笑一声：“复儿，你可记得，我们慕容氏的始祖是谁？”
    慕容复刚想回话，慕容博接道：“萧兄，你父子二人是契丹人。他们中土武人，都说你们是番邦夷狄，并非上国衣冠。令郎明明是丐帮帮主，才略武功，震烁当世，真乃丐帮中古今罕有的英雄豪杰。可是群丐一知他是契丹异族，立刻翻脸不容情，非但不认他为帮主，且人人欲杀之而甘心。萧兄，你说此事是否公道？”
    萧远山道：“宋辽世仇，两国攻伐争斗，已历一百余年。边疆之上，宋人辽人相见即杀，自来如此。丐帮中人既知我儿是契丹人，岂能奉仇为主？此是事理之常，也没什么不公道。”
    他顿了一顿，又道：“玄慈方丈、汪剑通等杀我妻室、下属，原非本意。但就算存心如此，那也是宋辽之争，不足为奇，只是你设计陷害，却不能放过你！”
    慕容博：“依萧兄之见，两国相争，攻战杀伐，只求破敌制胜，克成大功，是不是还须讲究什么仁义道德？”
    萧远山：“兵不厌诈，自来就是如此。你说这些不相干的言语作甚？”
    慕容博微微一笑：“萧兄，你以为我慕容博是哪一国人？”
    萧远山微微一凛，道：“你姑苏慕容氏，当然是南朝汉人，难道还是什么外国人？”
    萧远山不知往昔史事，便不明其中情由。
    慕容博摇头道：“萧兄这一下可猜错了。”
    他转头向慕容复道：“孩儿，咱们是哪一国人氏？”
    慕容复道：“咱们慕容氏乃鲜卑族人，昔年大燕国威震河朔，打下了锦绣江山，只可惜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我邦。”
    慕容博道：“爹爹给你取名，用了一个‘复’字，那是何所含义？”
    慕容复答道：“爹爹是命孩儿时时刻刻不可忘了列祖列宗的遗训，须当兴复大燕，夺还江山。”
    慕容博冷哼一声：“复儿，你做到了吗？”
    慕容复低下头：“孩儿，孩儿枉费爹爹一番苦心。”
    可他又抬起头：“可是爹爹，战争持续的越久，百姓只会更加受苦，我，我”
    慕容博：“你，你什么？你不愿意了？”
    慕容复点了点头：“是的，孩儿不愿再复国了！”
    他一心只想结交四海好友，至于复不复国，倒是第二件事了，他把乔峰当成他的朋友，本想就这么草草一生，可没想到他死而复生的爹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慕容博骂道：“混账！祖祖辈辈期盼了那么多年的事业，你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
    慕容复：“爹爹，我”
    慕容博又说道：“若现在这南宋国富民强，我倒也罢了，可是现在群雄割据，正是天下大乱英雄并起的好时候，你怎么如此不思进取！”
    玄慈缓缓道：“慕容老施主，老衲今日听到你对令郎劝导的言语，才知你姑苏慕容氏竟是帝王之裔，所谋者大。那么你假传音讯的用意，也就明白不过了。只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却也终究难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这许多无辜的性命么？”
    慕容博冷冷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玄慈脸有悲悯之色，说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姑苏来向你请问此事，想来他言语之中得罪了你，他又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造反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
    慕容博嘿嘿一笑，并不回答，而是说道：“亡国遗民，得保首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慕容博无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群雄逐鹿中原，又有什么该与不该之可言？”
    慕容博道：“是啊！萧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兴复大燕，须得有机可趁。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当真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不休。”
    萧远山森然道：“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生衅，大战一场？”
    慕容博道：“正是，倘若宋辽间战衅重开，大燕便能趁时而动。当年晋朝有八王之乱，司马氏自相残杀，我五胡方能割据中原之地。今日之势，亦复如此。”
    萧远山冷哼一声。
    慕容博道：“令郎官居辽国南院大王，手握兵符，坐镇南京，倘若挥军南下，尽占南朝黄河以北河山，建立赫赫功业，进则自立为王，退亦长保富贵。那时顺手将中原群豪聚而歼之，如踏蝼蚁，昔日为丐帮斥逐的那一口恶气，岂非一旦而吐？”
    萧远山道：“你想我儿为你尽力，俾你能混水摸鱼，以遂兴复燕国的野心？”
    慕容博道：“不错，到那时我慕容氏建一支义旗，兵发山东，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并起，咱五国瓜分了大宋，亦非难事。我燕国不敢取大辽一尺一寸土地，若得建国，尽当取之于南朝。此事于大辽大大有利，萧兄何乐而不为？”
    他说到这时，突然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晶光灿然的匕首，一挥手，将匕首插在身旁几下，说道：“萧兄父子只须依得在下倡议，便可立即取在下性命，为夫人报仇，在下决不抗拒。”
    这番话实大出萧氏父子意料之外，此人在大占优势的局面之下，竟肯束手待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复：“爹爹！不可！”
    慕容博道：“复儿，燕国大业还有你，你若是不行还有燕儿，你们兄弟两人一定要互帮互助，不可分你我！我筹算已久，这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老朽风烛残年，以一命而换万世基业，这买卖如何不做？”
    萧远山道：“我儿，此人之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萧峰道：“不行！”
    突然拍出一掌，击向木几，只听得噼啪一声响，木几碎成数块，匕首随而落地，凛然说道：“杀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父子毙于此便了。这等肮脏买卖，岂是我萧氏父子所为？”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是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知他是以言语相激，冷冷地道：“萧峰是英雄豪杰也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做你手中的杀人之刀。”
    慕容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是大辽国大臣，却只记得父母私仇，不思尽忠报国，如何对得起大辽？”
    萧峰踏上一步，昂然说道：“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辽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辽人死于非命？”
    他说到这里，越说越气，越说越响：“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辽、吐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咱们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却让你慕容氏来趁机兴复燕国。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旨在保土安民，而非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报仇雪恨而杀人取地、建立功业。”

 第183章 机械降神

    忽听得长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士宅心仁厚，这般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怎么居然没发现窗外还有人？而且听此人的说话口气，似乎在窗外已久。
    慕容复喝道：“是谁？”
    不等对方答话，砰的一掌拍出，两扇长窗脱钮飞出，落到了阁下。
    只见窗外走廊之上，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
    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
    沈无敌心中暗道：“劲力内敛、返璞归真，先天境界的高手。”
    慕容复又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慢慢抬起头来，说道：“施主问我躲在这里，有，有多久了？”
    五人一齐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精神，但说话声音正是适才称赞萧峰的口音。
    慕容复道：“不错，我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屈指计算，过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脸上现出歉然之色，道：“我，我记不清楚了，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看经之时，我，我已来了十多年。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也来了。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什么。”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老僧又怎会知道？
    多半他适才在寺外听了自己的言语，便在此胡说八道，说道：“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鹜，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阁的，是一本《善勇猛拳法》。当时老僧暗暗叹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陷愈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学，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便欢喜鼓舞而去。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的作为说得丝豪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上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那老僧慢慢转头，向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见他目光呆滞，如同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地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即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做此愚行。”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笈，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仿佛亲见？
    只听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逐步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说不定已传授于令郎了。”
    那老僧继续说道：“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法，记诵析理，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中的戾气。”
    “我少林寺建刹数百年，古往今来，唯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却是何故？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阁中，向来不禁门人弟子翻阅，各位可知其理安在？”
    众人都不明所以，也不敢随意开口。
    那老僧续道：“本寺七十二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这道理本寺僧人却也并非人人皆知，一个人武功越练越高之后，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会受到障碍。在我少林派，便叫做‘武学障’。要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方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诸般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那老僧轻叹了口气，向萧远山道：“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么？”
    萧远山全身一凛，道：“神僧明见，正是这般。”
    那老僧又道：“你‘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来却又如何？”
    萧远山更是惊讶，颤声道：“这麻木处十年前只小指头般大一块，现下……现下几乎有茶杯口大了。”
    萧峰一听，知父亲三处要穴现出这般迹象，系强练少林绝技所致，从他话中听来，这征象已困扰他多年，始终无法驱除，成为一大隐忧，当即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向那老僧拜了下去，说道：“家父病根已深，还祈慈悲解救。”
    那老僧合什还礼，说道：“施主请起。施主宅心仁善，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肯以私仇而伤害宋辽军民，如此大仁大义，不论有何吩咐，老衲无有不从。不必多礼。”
    萧峰大喜，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
    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萧老施主过去杀人甚多，颇伤无辜，有些人实在是不该杀的。”
    萧远山是契丹英雄，年纪虽老，不减犷悍之气，听那老僧出言责备，朗声道：“老夫自知受伤已深，但年过六旬，有子成人，纵然顷刻间便死，亦复何憾？神僧要老夫认错悔过，却万万不能。”
    那老僧摇头道：“老衲不敢。认错悔过，生自本人内心，方有意义，旁人强求，全无益处。老施主之伤，乃因强练少林派武功而起，欲觅化解之道，便须从佛法中去寻。”
    他说到这里，转头向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视死如归，自不须老衲饶舌多言。但若老衲指点途径，令老施主免除了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却又如何？”
    慕容博脸色大变，不由得全身微微颤动。他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每日清晨、正午、子夜三时，确如万针攒刺，痛不可当，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没半点效验。
    慕容复素知父亲要强好胜的脾气，宁可杀了他，也不能在人前出丑受辱，立刻跪在地上，向老僧磕了三个响头：“请大师解救！”
    那老僧道：“慕容公子纯孝，可惜，未曾见到‘双壁’中的另一位。”

 第184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那老僧微微一笑，说道：“我问萧老施主一句话：倘若你有治伤的能耐，那慕容老施主的内伤，你肯不肯为他医治？”
    萧远山一怔，道：“我，我为慕容老匹夫治伤？”
    慕容复喝道：“你嘴里放干净些。”
    一边是生父，一边是结交的兄弟，乔峰也是左右为难。
    萧远山咬牙切齿地道：“慕容老匹夫杀我爱妻，毁了我一生，我恨不得千刀万剐，将他斩成肉酱。”
    那老僧道：“你如不见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难消心头之恨？”
    萧远山道：“正是。老夫三十年来，心头日思夜想，便只这一桩血海深恨。”
    那老僧点头道：“那也容易。”
    他缓步向前，伸出一掌，拍向慕容博头顶。
    慕容博初时见那老僧走近，也不在意，待见他伸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左手忙上抬相格，又恐对方武功太过厉害，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
    他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
    岂知那老僧一掌轻轻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在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慕容博全身剧震，顿时气绝，向后便倒。
    沈无敌脱口而出：“移步换景？原来是这么个换法？”
    老僧抬头看了一眼沈无敌：“想不到这位居士境界居然如此之深。”
    慕容复大惊连忙扶住，叫道：“爹爹，爹爹！”
    但见父亲嘴眼俱闭，鼻孔中已无出气，忙伸手到他心口摸去，心跳亦已停止。
    慕容复悲怒交集，万想不到这个满口慈悲佛法的老僧竟陡然间下此毒手，叫道：“你……你……你这老贼秃！”
    他将父亲的尸身往柱上一靠，飞身纵起，双掌齐出，向那老僧猛击过去。
    那老僧不闻不见，全不理睬。慕容复双掌推到那老僧身前两尺之处，突然间又如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掌力虽猛，却无可施力，给那气墙反弹出来，撞在一座书架之上。本来他去势既猛，反弹之力也必十分凌厉，但他掌力似为那无形气墙尽数化去，然后将他轻轻推开。
    那老僧转向萧远山：“萧老施主要亲眼见到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以平积年仇恨。现下慕容老施主是死了，萧老施主这口气可平了吧？”
    萧远山见那老僧一掌击死慕容博，本来也讶异无比，听他这么问，不禁心中一片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萧远山内心反而片萧索：“这个大仇人死了，我的仇已报了。我却到哪里去？回大辽吗？去干什么？到雁门关外去隐居么？去干什么？带着峰儿浪迹天涯、四海飘流么？为了什么？”
    那老僧道：“萧老施主，你要去哪里，这就请便。”
    萧远山摇头道：“我，我到哪里去？我无处可去。”
    那老僧道：“慕容老施主是我打死的，你未能亲手报此大仇，是以心有余憾，是不是？”
    萧远山道：“不是！就算你没打死他，我也不想打死他了。”
    那老僧点头道：“不错！可是这位慕容少侠伤痛父亲之死，却要找老衲和你报仇，却如何是好？”
    萧远山心灰意懒，说道：“大和尚是代我出手的，慕容少侠要为父报仇，尽管来杀我便是。”
    他叹了口气，说道：“他来取了我的性命倒好。峰儿，你回大辽去吧。咱们的事都办完啦，路已走到了尽头。”
    萧峰叫道：“爹爹，你”
    那老僧道：“慕容少侠倘若打死了你，你儿子虽与慕容少侠是兄弟，但势必又要杀慕容少侠为你报仇，如此怨怨相报，何时方了？不如天下的罪业都归我吧！”
    说着踏上一步，提起手掌，往萧远山头顶拍将下去。
    萧峰大惊，这老僧既能一掌打死慕容博，也能打死父亲，大声喝道：“住手！”
    他双掌齐出，向那老僧当胸猛击过去。
    他对那老僧本来十分敬仰，但这时为了相救父亲，只有全力奋击。
    那老僧伸出左掌，将萧峰双掌推来之力一挡，右掌却仍拍向萧远山头顶。
    萧远山全没想到抵御，眼见那老僧的右掌正要碰到他脑门，那老僧突然大喝一声，右掌改向萧峰击去。
    萧峰双掌之力正与他左掌相持，突见他右掌转而袭击自己，当即抽出左掌抵挡，同时叫道：“爹爹，快走，快走！”
    不料那老僧右掌这一招中途变向，纯系虚招，只是要引开萧峰双掌中的一掌之力，以减轻推向自身的力道。
    萧峰左掌既回，那老僧的右掌立即圈转，波的一声轻响，已击中萧远山的顶门。
    便在此时，萧峰的右掌已跟着击到，砰的一声响，重重打中那老僧胸口。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好俊的功夫！”
    这个“夫”字一说出，口中一股鲜血跟着直喷出来。
    萧峰一呆，过去扶住父亲，但见他呼吸停闭，心不再跳，已然气绝身亡，一时悲痛填膺，浑没了主意。
    那老僧道：“是时候了，该走啦！”
    他右手抓住萧远山尸身的后领，左手抓住慕容博尸身的后领，迈开大步，竟如凌虚而行一般，走了几步，便跨出了窗子。
    萧峰和慕容复齐声大喝：“你……你干什么？”
    只见那老僧在荒山中东一转，西一拐，到了林间一处平旷之地，将两具尸身放在一株树下，都摆成了盘膝而坐的姿势，自己坐在二尸之后，双掌分别抵住二尸的背心。
    他刚坐定，萧峰亦已赶到。
    萧峰见那老僧举止有异，刚准备上前动手，沈无敌拦下了他：“别急。”
    只听那老僧道：“我提着他们奔走一会，活活血脉。”
    给死人活活血脉，那是什么意思？
    那老僧又道：“他们内伤太重，须得先令他们作龟息之眠，再图解救。”
    那老僧将二尸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再将二尸四只手拉成互握。
    慕容复叫道：“你这干什么？”
    那老僧不答，绕着二尸缓缓行走，不住伸手拍击，有时在萧远山“大椎穴”上拍一记，有时在慕容博“玉枕穴”上打一下，只见二尸头顶白气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萧远山和慕容博身子同时微微颤动。
    萧峰和慕容复惊喜交集，齐叫：“爹爹！”
    萧远山和慕容博慢慢睁开眼来，向对方看了一眼，随即闭住。但见萧远山满脸红光，慕容博脸上隐隐现出青气。

 第185章 几度夕阳红

    众人这时才明白，那老僧适才在藏经阁上击打二人，只不过令他们暂时停闭气息、心脏不跳，当是医治重大内伤的一项法门。
    许多内功高深之士都曾练过“龟息”之法，然而那是自行停止呼吸，要将旁人一掌打得停止呼吸而不死，委实匪夷所思。
    渐渐听到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呼吸由低而响，愈来愈粗重，跟着萧远山脸色渐红，到后来便如要滴出血来，慕容博的脸色却越来越青，碧油油的甚是怕人。
    旁观众人均知，一个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冲，另一个却是阴气太盛，风寒内塞。
    沈无敌：“以阴调阳，难怪，难怪他要问肯不肯救慕容博。”
    突然间听得老僧喝道：“咄！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消于无形！”
    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四手本来交互握住，听那老僧一喝，不由得手掌一紧，各人体内的内息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以有余补不足，两人脸色渐渐分别消红退青，变得苍白；又过一会，两人脸色如常，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
    只见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携手站起，一齐在那老僧面前跪下。
    那老僧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地走了一遍，心中可还有什么放不下？倘若适才就此死了，还有什么兴复大燕、报复妻仇的念头？”
    萧远山道：“弟子空在少林寺旁耽了三十年，没半点佛门弟子的慈心，恳请师父收录。”
    那老僧道：“你的杀妻之仇，不想报了？”
    萧远山道：“弟子生平杀人，无虑百数，倘若为我所杀之人的眷属都来向我复仇索命，弟子虽死百次，亦自不足。”
    那老僧转向慕容博道：“你呢？”
    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
    那老僧哈哈一笑，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
    经此一战，萧远山与慕容博化干戈为玉帛，而他们两人的孩子也可以继续当他们的兄弟。
    —————————————————————————————
    “哎，大和尚！”
    老僧停下了手中的扫帚，抬头看了看：“啊，施主还有何事？”
    “你真的觉得，萧远山和慕容博手上那么多条人命，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老僧笑道：“施主境界很高，但却为什么连这些也都看不透？”
    沈无敌：“什么意思？”
    老僧回道：“一条人命固然是一条人命，可是人死了，该怎么才能复生呢？”
    沈无敌沉默了一下：“你是说，他们就算杀了一百个人，只要那些人死光了，连着亲戚朋友一起死光了，然后他们放下屠刀，也能立地成佛？”
    老僧：“这并不是一个逃避的借口，而是要他们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无敌沉默了。
    两人彼此站着看了对方好久，然后沈无敌忍不住了：“如果是过去的我，我一定会先把你杀了，再去把萧远山和慕容博杀了。”
    老僧：“现在呢？”
    沈无敌长叹了口气：“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了，我也不知道我杀的这些人是对是错，我也不知道，唉，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死。”
    “走了走了，希望你别再让他们再有机会杀人了。”
    “施主慢走，不送。”
    ——————————————————————————————
    沈无敌再次回到了雨云山庄，再次见到了那个庄周。
    “怎么？你好像闷闷不乐？”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是的，我不大高兴。”
    “怎么了？你被那个和尚的一番话弄的晕头转向？”
    沈无敌点了点头：“没错，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是我没办法去反驳。我本来想去骂他，但是后来想到似乎我做的也不怎么样。”
    庄周：“唉，你啊，就是书读少了，才没办法去反驳。”
    “不过没关系，我问你，如果你碰上别人无故杀人，会不会去阻止？”
    沈无敌想了想：“会。”
    “那不就行了，只要你碰到的不平事，你去帮他，不就行了。”
    沈无敌：“唉，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但是我恐怕做不到。”
    他笑了笑：“或许平之还有那些峨眉派的小丫头，听到这些会笑我吧？神仙一样的人物，居然也会质疑自己。”
    “那是因为你自己知道，你其实并不是神仙。”
    沈无敌：“你说，神仙就能没有这些烦恼吗？”
    “并不是神仙没有这些烦恼，而是如果你一直被这些困扰，你就成不了神仙。”
    沈无敌：“长生不老药也不可以？”
    “长生不老，并不是判断你是不是神仙的依据，能够遵从本心，或者说为所欲为，才是神仙。”
    沈无敌：“送我走吧，我该去找长生不老药了。”
    “你都准备好了吗？那里将会是你这趟旅程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沈无敌笑道：“旅程，说得好，有路径就会有目的，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
    道家·天宗驻地
    一位须发皆白的女子正跪坐在一棵树下，她的面前有一条河，河水倒映着她的容颜。虽然她一头白发，但是看起来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孩子。
    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裂缝，似乎是一扇门的样子。
    她拿起手中的拂尘，转了一圈之后一柄长剑便从拂尘中出现。
    一个人一脚踹开大门。
    “呼，真是远，终于过来了。”
    晓梦紧紧握住长剑，此时她刚继任道家的天宗掌门，万不能出分毫差错。
    “你是什么人？帝国的人？”
    那人一抬头：“哟，大胸妹子！你好啊，我叫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第186章 寄忧谷

    “吸溜。”
    “啊！水不错！”
    沈无敌顶着一头包坐在树底下，晓梦正坐在一旁看着他。
    一会儿，晓梦朱唇轻启：“你的命运，我看不到。”
    沈无敌：“哈，像你这种凡人，当然看不透了！”
    晓梦喝了一口面前的水：“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无敌：“我要长生不老！”
    晓梦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据我所知，就算是彭祖也没有长生不老。”
    沈无敌：“嘁，那是彭祖，又不是我沈无敌！”
    晓梦：“长生不老，现在最大的势力是帝国，如果你想要找到长生不老的方法，就绝对不能依靠帝国，不过你也不得不依靠帝国。”
    沈无敌：“什么意思？”
    “帝国是最大的势力，所以如果你想要弄到什么宝贝，借助帝国的力量，那是最方便的。”
    沈无敌：“那为什么又不能依靠帝国呢？”
    晓梦：“据我所知，现在帝国从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长生不老的东西，不论是什么丹药或者是什么功法，如果你找到了，又不想面临帝国无穷无尽的追杀，那么你只能把找到的宝贝献出去。”
    沈无敌：“！一个破秦国，还这么多屁事儿呢！”
    晓梦：“公平的很，要不你就不要借助他们的力量，自己去找。”
    她站起身来：“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我怕你留在这给我添乱。”
    沈无敌：“！！怎么就赶我了！”
    晓梦没有理他，喊道：“兔子，收拾一下！”
    她话音刚落，一只兔子从门外窜了进来，像人一样站直身子然后手脚并用开始收拾沈无敌和晓梦留下的垃圾。
    沈无敌：“！！！你这，一个兔子，怎么还会收拾这些东西？”
    兔子似乎能听懂他说话，瞥了他一眼：“很奇怪吗？你指望晓梦那种人来收拾？”
    沈无敌：“！！！！你怎么还会说话？”
    兔子：“嘘，千万别声张，要不晓梦那个懒货就要找我帮她接待客人了。”
    沈无敌：“流批流批，那兄台，兔台怎么称呼？”
    兔子甩了甩耳朵：“好说，我叫秦雨云。”
    沈无敌：“！！！！！溜了溜了，告辞告辞，我一定是病的不轻，兔子怎么会说话，哈哈哈哈哈！”
    ——————————————————————————————
    沈无敌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然后不小心走进一片树林，然后不小心迷了路。
    （沈无敌：“？？？这个转折好强硬，下面一定是要有主线人物了！”）
    空气中似乎有种奇怪的味道，沈无敌鼻子吸了吸，眼睛一亮：“哟，好浓的酒味！”
    他顺着酒香飘来的方向一路摸过去，看到两个人坐在树下。
    一个人在用一口大缸煮酒，另一个人穿着仆人衣服，拿着扇子在扇风。
    沈无敌：“这位老兄！煮啥玩意儿呢？”
    煮酒那人从仆人手里接过扇子，扇了两下缸的壶：“酒啊，你闻不出来啊？”
    沈无敌：“废话，我就是闻出来才问的！”
    “你闻出来了还问？”
    沈无敌挠了挠头：“你这个话就很难让我接下去，咱们单刀直入吧，我渴了！”
    那人：“哦，多喝热水。”
    沈无敌：“？？？不行，我喝热水会起疹子！浑身难受！”
    那人：“哦，多喝点儿，就不难受了。”
    沈无敌声泪俱下：“啊！我想喝酒！求求你让我喝一口吧！”
    那人：“好，刚煮好，烫，小心点，有葫芦没有？”
    沈无敌：“？？？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那人：“你废话，刚才酒没煮好，你喝个屁啊？”
    沈无敌：“酿好了就能喝！”
    那人：“我都要煮好了，放那儿冷啊？”
    沈无敌：“唉，算了算了，给我喝两口吧。”
    那人：“你葫芦呢？或者其他装酒的容器，都可以啊？”
    沈无敌张大嘴巴，指了指喉咙：“啊~~~~~~~~~~~~~~~~~~~”
    那人叹了口气，从包袱里摸了个葫芦出来，装满了酒扔给沈无敌。
    两人之间还有点距离，沈无敌一个健步冲出去接住了酒，然后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jqk饮而尽。
    那人惊讶道：“哟，身手不错啊，酒量也还行，这酒纯度还挺高的。”
    沈无敌：“纯度？话说我也有个包袱，刚才看到你拿我才想起来。”
    他扬了扬手里的酒壶：“不好意思了，这个酒壶，就送给我了？”
    那人点了点头：“没事儿，就一个葫芦，拿走吧，再来点？”
    沈无敌：“好嘞！”
    沈无敌看着对方又装满了一葫芦：“我叫沈无敌，三点水的沈，天下无敌的无敌，你叫啥？”
    那人把酒葫芦递过去：“哦，我叫易小川。”
    ——————————————————————————
    两人一杯一杯复一杯，大半缸酒很快就喝完了。
    此时，附近传来了救命的喊声，是几个男人的声音。
    易小川放下手里的酒吗，对仆人喊道：“三宝，估计是什么行商的人碰上麻烦了，我去看看。”
    沈无敌：“我也去我也去。”
    果然，易小川所料不差，是几个商人路过这片林子，遇上了打劫的强盗，正在四散逃离。
    易小川大喊一声，提着剑冲了过去。
    那遇到袭击的几人虽然比较慌乱，但是看得出他们很有分寸，一举一动似乎都以保护着中间那个人为重。
    易小川内功似乎不怎么样，不过技巧不错，几下就将那些强盗收拾了。
    那衣着华丽之人在易小川的带领下，带着车夫等若干人等，走到了酒缸旁边。
    他先是向易小川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搭救，我等感激不尽！”然后又向沈无敌拱了拱手。
    易小川笑道：“哎，没事儿没事儿，小事一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来来来，坐坐坐。”
    易小川转身给众人准备位子，那人稍微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夫，车夫给了他一个眼神，那人便坐在了易小川身边。
    其他人也都找了地方坐下，车夫坐在后面，离酒缸有点远，但是离沈无敌却有些近，似乎他觉得沈无敌是易小川的下人。

 第187章 老爷与车夫

    这衣着华丽之人明显就应该是商人，应该是位大老爷，但为什么他在坐下前，看了一眼这位车夫？这点引起了沈无敌的兴趣。
    众人都坐定之后，沈无敌从包袱里摸了一会儿，取出一些葫芦，一个一个扔给易小川。
    易小川打满一壶，递给那位老爷，那人下意识地想看一眼车夫，却忽然意识到面前有人，然后笑了笑接过酒壶。
    沈无敌盘膝坐了起来，把易小川递过来的葫芦转给身旁的车夫：“来，喝一口，这酒很不错。”
    那车夫接过葫芦，并没有立刻喝，而是闻了闻葫芦里的酒，然后长叹一口气：“这，这酒的香气，为何会如此清澈？”
    易小川转向车夫：“哟，老兄，有眼光！现在市场上的酒，那些人都喜欢用最好的粮食，那简直就是，华而不实！对，华而不实！我这个酒呢，都是用的糟糠谷物，反而是质朴天然，酒香醇厚！”
    沈无敌：“他这个酒是很不错，我喝过不少酒，但像这种酒这样的，还是头一次！喝喝看吧。”
    车夫将葫芦凑近嘴边，但他的速度似乎有些缓慢，此时那位老爷突然开口：“额，先生，这酒，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易小川：“哦，这酒叫寄忧谷，我一个朋友教我酿的，今天就这些了，再多可没有了啊！”
    那人笑道：“哦，既然如此，多谢先生。”
    说罢，拿起酒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嗯，果然好酒！”
    车夫也跟着喝了一口：“真，这真是好酒啊！”
    众人又喝了一会儿，缸里渐渐空了，易小川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车夫突然问道：“哎，先生，先生武艺高强，又精通酿酒，不知在哪里谋生呢？”
    易小川摆了摆手：“哦，山野村夫，闲云野鹤惯了，就在这山里，无拘无束。”
    那老爷又行了一礼：“承蒙先生搭救，又请我们喝了如此美酒，倒是我等失礼了，还未请教先生姓名，是否家住此山之中？日后我等也好报答。”
    易小川：“区区贱名，何足挂齿？你们只要记住，我是酒中仙的朋友。”
    他转向仆人：“三宝，我们走。”
    然后向老爷和车夫行了一礼：“后会有期！”
    沈无敌跟着站了起来：“等我等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他们三人走远之后，那老爷转向车夫：“陛下。”
    这老爷竟然称这车夫是陛下，秦国已经统一六国，此时的陛下，那就只有秦始皇嬴政一人了。
    那车夫直起身子，眼中出现锐利的光芒：“这等高人，大好本领，真是可惜。”
    老爷问道：“陛下，若陛下执意想请，臣可以多安排几个人，多来几次。”
    嬴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样的隐士，是请不出来的！可惜了，项太傅隐居、盖聂叛逃，竟然没有一人能够保我周全了。”
    那老爷只弯了弯腰，没有继续说话，盖聂是秦始皇曾经的心腹，与自己也有些交道，此时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
    沈无敌“哎！易小川易小川，刚才那群人身份不一般啊，你看出来了吗？”
    三宝插话道：“身份不一般？沈先生多心了吧？”
    易小川：“我也没在意这些，不过他们行为确实有点古怪。”
    沈无敌：“依我看，那车夫肯定是个大人物，那老爷估计也是，但是地位肯定没有车夫高。”
    易小川轻笑一声。
    沈无敌：“你笑什么？”
    易小川：“三宝，你觉得酒和男人，你选哪个？”
    三宝一愣，急忙回道：“当然是酒了！我又不是女人，也不喜欢男人，选男人干嘛？”
    易小川：“有个傻子选男人哟！”
    沈无敌：“！！！”
    ————————————————————————————
    三人走进一个木屋。
    易小川掀开帘子，扯着嗓子大喊：“老崔！老崔！有客人来了！饭多做点！”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嘿，小子，我就给你整天做饭，忙这忙那？我是你下人还是三宝是你下人？”
    三宝大喊道：“来了来了！”
    然后他转向易小川，讨好道：“先生，我去，我去做饭。”
    “这还差不多。”
    那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易小川立刻拉过一把椅子，让对方坐下。
    他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看着要倒，稳得很呐！”
    他抬头看沈无敌，似乎他上了年纪，有些老眼昏花，目光浑浊四处飘荡，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他啧啧赞叹：“哟，这位公子，这位少侠，这可不得了啊！”
    沈无敌：“嗯？”
    易小川：“他？他怎么了？”
    老崔绕着沈无敌走了几圈：“一身精气内敛，看不出丝毫学武的迹象。”
    他又拉起沈无敌的手，仔细看了看。
    沈无敌立刻抽出了手：“你不会是个老玻璃吧？”
    易小川猛地一抬头：“老玻璃！你怎么知道老玻璃！”
    老崔的目光仍然跟着沈无敌的手：“若不是天生如此，那必然是神仙中人，我原以为小川已经够神异的了，可怜我大半辈子都未曾见过你这样的人啊！”
    易小川拍了拍老崔的背，示意他往旁边让让：“沈无敌，你怎么知道玻璃的？”
    沈无敌：“啊，啊？”
    易小川激动道：“我的意思是，我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你明白吗？2010年！”
    沈无敌：“啊，额，我明白，我是2019？”
    老崔嗤笑了一声：“嘿，又在说胡话了，这次还有个人陪着你演戏，我先去歇一歇了，炼药可真累！”

 第188章 有秘密的易小川

    “这里就是咸阳？”
    易小川驾着马车，马车里坐着崔文子和三宝，身边跟着骑着驴的沈无敌。
    三宝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先生，要不，要不还是我来赶车吧？我一个下人，你说我这”
    易小川打断了他：“哎，三宝，你这说的就不对，我早就和你说过，你现在自由了，想去哪儿去哪儿，不过既然你愿意跟在我身边，我也付你工钱，那我要你干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对不对？”
    三宝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易小川：“现在老崔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只有他才有治瘟疫的药，所以呢，你要把他服侍好了，正好我在外面还可以跟沈兄吹吹牛，所以你就待在里面吧。”
    三宝叹了口气，又缩了回去。
    沈无敌回头看了看车篷里，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川，你说这老崔，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皇宫里的事情，他都能知道？”
    车里传来崔文子的声音：“哎哎哎，说什么呢？我虽然上了年纪，耳朵还没聋！大声点，带我听一个！”
    易小川耸了耸肩，沈无敌：“哦，我说，你是不是神仙啊？”
    老崔：“嘿，你这小子，那神仙有什么好的，神仙有我这样逍遥自在吗？”
    易小川拍了一下马屁股：“管他呢，反正老崔这未卜先知的本领，我都见怪不怪了。”
    老崔笑了一声：“要不怎么说你们两个是凡夫俗子？小川你自己得过瘟疫，你都忘了？”
    沈无敌立刻捂住鼻子，策驴向前走去，易小川一把拉住：“你干嘛？”
    沈无敌：“不要和我搭讪！祖国的花朵弱不禁风！”
    易小川：“我好了！现在不会传染了！”
    沈无敌：“哦，吓死我了。”
    老崔：“你想啊，天底下这么多得瘟疫的人，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十个，而且得了瘟疫，基本上就死定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易小川：“为什么？”
    沈无敌：“我也不知道啊！”
    老崔：“意味着治不好啊！”
    易小川：“。。。”
    沈无敌：“。。。”
    随后沈无敌一拍脑袋：“哦，我明白了！因为治不好，所以你这个药才显得名贵、稀有！”
    易小川：“嗷！你拍我脑袋干什么！拍你自己的啊！”
    沈无敌一撇嘴：“谁让你刚才用瘟疫吓我的！”
    易小川：“那是老崔！是他吓你的！”
    沈无敌：“嘁，我又够不到他。”
    老崔嘿嘿笑了一声：“孺子可教也。”
    易小川：“这下我也明白了，所以你炼制好了药，就等着这个时候，不论是为名为利，皇帝的妃子得了瘟疫，那肯定是要什么给什么啊！”
    老崔：“嘿嘿嘿，不错，你也可教。”
    沈无敌：“你别，你这一嘿嘿嘿，我就想起来一个人。”
    易小川试探道：“费玉清？”
    沈无敌：“啊，那就是想到两个人了。”
    易小川：“那，我可能就不认识了。”
    沈无敌：“嗯，你应该不认识，一本小说里的，是2010之后的事情了。”
    易小川向崔文子询问：“老崔，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啊。”
    老崔：“嗯？”
    易小川：“你说你平常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都过惯了，为什么还要去皇宫里？你也想捞个官当当？”
    老崔：“我？我当然是有我的目的！”
    易小川眼珠子一转，然后对上沈无敌关切的眼神：“你怎么了？”
    沈无敌摆了摆手：“没事，你多转两圈。”
    易小川翻了个白眼：“我懂了，让你做官你是肯定不肯的，那就是求宝物，你要么修仙要么炼丹，估计要么是书要么是药吧？”
    老崔又嘿嘿一笑：“臭小子，以后再告诉你，说不定你还能用得上。”
    ————————————————————————————
    沈无敌“三宝！今天你家先生和老崔入宫了，就剩咱们两个了！”
    三宝叹了口气，羡慕道：“是啊，要是能进皇宫里看看，那该多好啊。”
    沈无敌：“羡慕什么，皇宫里有什么好看的，这样，跟我走，我带你上街吃好吃的！”
    三宝眼睛一亮，然后又叹了口气：“可是，你钱够吗？”
    沈无敌从包袱里掏了掏，取出一锭金元宝：“这个够不够？”
    三宝：“够，这个肯定够，可是，可是人家不一定收啊！”
    沈无敌：“啊？有钱不赚？”
    三宝：“说不定远一点的还收，这咸阳老百姓开的店，收的都是那半两钱，就圆的那种，中间是方的，一个孔洞那种，你有吗？”
    沈无敌：“嘁，我当然有！”
    他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你看！”
    三宝：“！！！这不是我家先生的吗？你怎么给偷过来了！哎呀糟了，先生要用不着钱怎么办！走，咱们赶紧给他送过去！”
    沈无敌：“哈，他在皇宫里用钱？再说，老崔那家伙身上肯定有，咱们去挥霍一把！”
    三宝：“这，这不大好吧！”
    沈无敌直接解开了布袋：“这有什么不好的，你是小川的下人，而且还兼管家，他的钱就是你的钱，大不了我们省着点就，卧槽！”
    三宝：“怎么了怎么了？”
    沈无敌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这，怎么还他妈有部手机？”
    三宝：“哦，这东西啊，我老是看先生带在身上，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说是块砖吧也不够硬，您认识？”
    沈无敌：“啊，我也好久没见过了，他居然有这种东西？”
    他顺手就打开了手机：“哟呵，电还挺足！他怎么做到的？”
    三宝慢慢说道：“这样，这样不大好吧？”
    沈无敌：“你就不想知道你家先生有什么秘密？”
    三宝缓缓点了点头。
    沈无敌：“那不就行了！看！”
    三宝：“不行！这是先生的秘密！”
    沈无敌看着他一脸坚决，把手机关上往袋子里一塞：“好！听你的！这东西是秘密，钱总不是秘密了吧！”
    三宝迟疑了一下：“好吧，但是，那就这一次！”
    沈无敌：“好！”
    （沈无敌内心：“嘁，有密码，还六位的，秦朝还有人偷看他手机呐！”）

 第189章 山有扶苏

    一顿酒足饭饱，沈无敌和三宝在街上消食，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还让三宝扛着糖葫芦的架子。
    沈无敌：“说来挺奇怪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糖葫芦的。”
    两人又走了一阵，前面人头济济好不热闹。
    沈无敌极目远望：“举贤堂？三宝，这是什么地方？”
    三宝为难道：“这，我也是第一次来咸阳啊。”
    沈无敌：“走，咱们去凑凑热闹！”
    —————————————————————————————
    “哎哎哎，两位两位，这里是扶苏公子招贤纳士的地方，两位若是有什么真才实学大可请进，若是没有还请离去。”
    两人终于排到门口，却被门口一人拦住。
    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铺着不少纸张，显然是记录员。
    沈无敌：“哦，我们来凑凑热闹。”
    他摇了摇头：“那，请到旁边，把中间这条路让开。”
    沈无敌和三宝探头探脑，发现院子里有不少人，有的在舞文弄墨，有的却在用刀枪棍棒。
    沈无敌：“唉，老兄，这扶苏公子是大公子对吧？”
    那人点了点头：“是啊。”
    沈无敌：“哦，那他此举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
    沈无敌想了想：“哦，我想求见扶苏公子，能不能麻烦通报一声？”
    三宝刚想拦住他，那人却摆了摆手：“哪儿那么多事？这里每天这么多人，公子要是人人都见，岂不是要累死？有本事就进去，没本事一边儿蹲着。”
    沈无敌：“那我，我要是有本事是不是就能见到扶苏公子？”
    那人点了点头：“对啊，公子就在里面，你要有本事，马上就能见到。”
    沈无敌：“好。”
    他径直走进馆内，先是看了看那些人写的卷子，然后头晕眼花，溜了溜了。
    还有不少人在打木桩，还有操练各种兵器的。
    沈无敌随手打断了七八根木桩，又从一个壮汉身上接过三个大概三百斤的石块，随手扔了一会儿，紧接着打断了一根四五人合抱粗的树。
    在他表演杂技，不对，表演武艺的时候，早已经惊动了周围的人，那位给他提供石块的汉子啧啧称奇，也有不少人去屋内通知扶苏公子。
    沈无敌喘了口气，走到门口，屋内已经有人出来了。
    那人衣着朴素，但是料子却很柔软，不像是干活的人。
    沈无敌：“扶苏公子？”
    那人拱了拱手：“不错，还未请教壮士姓名。”
    沈无敌：“好说好说，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无敌。”
    扶苏做了个虚引的手势，指引沈无敌进里屋。
    扶苏：“不知沈先生，可有兴趣为我举贤堂效力？”
    沈无敌问道：“如今六国已然一统，日后若无意外公子定然是未来的陛下，为何还要办这种东西？”
    扶苏叹了口气：“六国统一不假，但是六国刚刚统一，人心都不能归附，何来真正统一之说呢？”
    沈无敌：“哦，那你要人心归附？”
    扶苏：“若我能设举贤堂，招纳过去的六国奇人，为我大秦效力，岂不美哉？”
    沈无敌：“哦，你是为了秦国着想？”
    扶苏摇了摇头：“也不尽然，战国时期，四公子贤名远播，天下无不服之人，我扶苏虽然被称为公子，却是因为父皇的原因，实在是愧对这个公子名号。”
    沈无敌：“哦，这就是你个人的野心。”
    扶苏：“对，若我能使天下归心，那既不负了父亲对我的期望，也不会让天下人觉得我不行。”
    沈无敌：“那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使天下归心？”
    扶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沈无敌：“你不知道？”
    扶苏：“这其实是陛下该考虑的事情，我是僭越了，不过依我看来不过是文与武，武有蒙恬将军，还有王翦王贲父子俩，自然不需要我操心，而曾经吕，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也在文化上扳回一局。”
    扶苏顿了一下：“现在，我不过是要整合诸子百家，让他们当家做主的人归附秦国，还有他们的典籍。”
    沈无敌：“那现在局势呢？”
    扶苏叹了口气：“道家分裂，天宗亲近帝国，人宗还不好说，儒家小圣贤庄对帝国向来暧昧，中庸之道倒是学了个全，墨家一直顽抗，至于兵法两家，倒也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沈无敌笑道：“既然如此，我愿意为公子当说客，先去小圣贤庄。”
    扶苏迟疑了一下：“你，需要什么？”
    沈无敌：“我缺钱，我非常缺钱。”
    扶苏笑了笑：“希望，你是我的冯谖吧。”
    ————————————————————————————————
    沈无敌让扶苏记下了自己的名字，约定不日就将启程。
    “三宝！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先生你要好好照顾，等我回来还要找他喝酒。”
    三宝犹豫道：“出去？最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沈无敌摆了摆手：“有便宜不占活傻[哔~~~~]，但我总要找点事做做，易小川进宫了，额，进皇宫了，我一个人有点无聊，总之你照顾好小川就行，我你就别管了。”
    三宝：“唉，那先生我向来是照顾的服服帖帖的，不过你要去哪儿啊？我也好有个交代。”
    沈无敌想了想：“应该算是，鲁地？桑海附近，小圣贤庄，你把今天的事情大概和你家先生说明一下，他就知道要是找我的话要去哪儿了。”
    ————————————————————————————————
    初，沈无敌为扶苏公子驳百家，一时天下归心，众人无不称其贤。扶苏赞曰：“卿真乃吾之冯谖。”
    《新史·纵横》

 第190章 桑海逆党

    桑海城有一座小圣贤庄，是儒家最大的学院。
    有间客栈，桑海城里最大的客栈兼饭馆，据说小圣贤庄的一切伙食都由这家客栈打理。
    “有间客栈？”
    大门洞开，沈无敌刚一跨入客栈，就感觉有不少人在打量自己。
    他冷笑一声，大喊道：“老板！老板！”
    “唉，来了来了！”
    从后厨跑出来一个胖子。
    沈无敌：“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那胖子点了点头：“对，我就是这家店老板，额，厨子也是我。”
    沈无敌：“怎么称呼？”
    “丁，你叫我丁胖子就好。”
    沈无敌环视了周围一圈，有不少客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周围。
    他们似乎各自都在忙各自的事，之前扫视沈无敌的目光也不知道是谁的。
    丁胖子打断了他：“来，客官先坐，有什么想吃的？”
    沈无敌想了想：“你这儿羊肉怎么样？”
    丁胖子：“绝对不膻！”
    沈无敌：“来十斤！”
    丁胖子：“十，十斤？”
    沈无敌：“怎么？没有？”
    丁胖子为难道：“不是不是，有倒是有，但是恐怕要先杀，加上处理什么的可能要等好久，要不你换一下？”
    沈无敌：“那，鸡肉呢？”
    丁胖子立刻点头：“有有有，我这里有新鲜的烤山鸡，稍微等一小会儿就好，我保证整个桑海城，没有比我这更好的烧鸡！”
    沈无敌一脸正直地擦了一把口水：“行，那你尽快！”
    ——————————————————————————————
    “哎哟！累死我了！”
    沈无敌躲在一个角落里吃烧鸡，门口传来两个年轻人的声音。
    他耳朵动了动，似乎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其中有一个声音比较轻，似乎学过什么轻功。
    “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
    为首的一个青年大喊道：“丁胖子！伏念又让我们来拿饭！”
    沈无敌：“伏念？”
    伏念，据扶苏的情报显示，他是儒家当代掌门，学识渊博武功也很不错，他持有一把名为“太阿”的名剑，据说在兵器谱排名第三。
    沈无敌抬头看了看这三个青年，似乎他们比自己要小上那么一点。
    为首的一个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大大咧咧，看起来也确实像是会踹门而入的人。
    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但是眉宇之间却仍然有稚气。
    他身旁的一个似乎有些削瘦，不过似乎轻功不错，脚步声很轻。
    丁胖子也大声回道：“天明？你这个臭小子，我不是让石兰送过去了吗？”
    为首的那个天明指着身后的高个子：“少羽和石兰把东西全吃了！”
    少羽立刻给了天明一拳：“明明是你吃的！还要栽赃到我和石兰身上！”
    那石兰面无表情，似乎别人说的话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咳，天明，来，坐下。”
    天明看着那咳嗽的人，那人右手抬起，不动声色地指着沈无敌，天明立刻心领神会，这里有外人。
    “大叔。”
    他拉着少羽和石兰乖乖坐下。
    沈无敌刚想发问，他身旁一人先开口了。
    那人一身白色衣服，眉宇之间有凛凛寒意，他身边坐着一位女子，似乎是他的爱人？不过就那个衣服，沈无敌都觉得有点冷。
    “阁下已经观察了很久了。”
    沈无敌：“啊？我吗？”
    那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拱了拱手：“在下高渐离，不知阁下来此，是否是受帝国所托，追杀我等？”
    沈无敌惊讶道：“追杀你们？我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高渐离也愣了一下：“此时，罗网的杀手已经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我们稍有异动就会立刻攻击。”
    沈无敌：“所以呢？”
    高渐离：“然而他们却迟迟按兵不动，显然他们并没有拿下我们的把握。”
    沈无敌：“如果我是抓你们的人，找个十倍百倍于你们的兵力，必然能够拿下。”
    高渐离：“他们办不到。”
    沈无敌：“为什么？”
    高渐离指着坐在天明身边的中年人：“因为盖聂。”
    沈无敌：“盖聂？盖聂是谁？”
    高渐离正准备说话，另一个老头打断了他：“小高！大敌当前，先安静休息。”
    高渐离只能忍气吞声地坐下。
    盖聂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沈无敌对面。
    他虽然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是沈无敌却感到他身上传来一股股剑气，似乎他人本身就是一柄剑。
    沈无敌：“你很强，像你这么强的剑客，我只见过两个。”
    盖聂：“当世能与我相比的，理应不在少数。”
    沈无敌：“因为你在，他们就不敢进来，为什么？”
    盖聂：“因为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沈无敌：“你有必胜的把握？”
    盖聂：“我也没有，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说到绝对，我不过是比他们把握多那么一点。”
    沈无敌看着盖聂的手：“你学剑？”
    他的手修长有力，但是虎口和食指上有明显的老茧。
    盖聂：“曾经学过。”
    两人沉默了一下。
    盖聂：“阁下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无敌叹了口气：“扶苏公子在咸阳设了一个举贤堂，你们听过没有？”
    盖聂点了点头：“以大公子的性格，确实是他所为。”
    沈无敌：“我是以说客的身份，出使小圣贤庄，希望能说动他们。”
    盖聂：“或许可以。”

 第191章 夜尽天明

    沈无敌：“你武功很不错，你们武功都很不错，为什么不去为扶苏效力呢？”
    盖聂：“我曾经是帝国的人，但是现在不是了。”
    沈无敌：“啊，我想也是，功夫好的人总是耐不住寂寞。”
    盖聂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受人所托，所以”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沈无敌能猜出个开头，受人所托，所以叛离帝国。
    沈无敌：“那你们，是诸子百家的人吗？”
    他这一句话刚一出口，本来还有些吵闹的两个孩子突然安静下来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开口。
    沈无敌叹了口气：“看来是了？那我代表扶苏公子来招募你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盖聂倒了一杯茶：“帝国叛党，何来招募之说？难道扶苏敢忤逆嬴政的意思？”
    沈无敌：“啊？哦，你们是墨家的？”
    当日扶苏曾言，墨家一直顽抗，想来这几人就是墨家的高层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你们说罗网在这里布下了层层埋伏，不过我对这个组织的事情几乎不大了解，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
    “嘿嘿，高要高要！你来来来！”
    “哎哟，我说小川，你带我来这干嘛？”
    三宝还在旅店里候着，见先生回来了，赶忙让崔文子往旁边让让。
    那名叫高要的男子先是给崔文子行了一礼：“老先生别来无恙啊！”
    崔文子笑着挥了挥手，没有回答。
    高要：“我说小川呐，你这么急急忙忙急急忙忙地，拉我来到底是做什么啊？”
    易小川：“哎，奇了怪了，我跟你说，我之前见到一个从2019年来的，说不定他能找到什么回去的办法！”
    高要：“哎哟，那可是贵人啊！他人呢？”
    易小川：“哎对啊，他人呢？三宝？”
    三宝将沈无敌的行踪和众人一一说来。
    易小川啧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桑海，高要，你不是有什么罗网的人，在桑海吗？让他们帮忙看一下！”
    高要：“哟，你现在不嫌弃我赵高的身份了？”
    易小川尴尬地笑了笑。
    高要叹了口气：“哎哟，小川呐，你真是个急性子，扶苏公子说要亲自前往桑海城，我早就安排罗网先一步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个人也想让你看看。”
    易小川好奇道：“你也有个人呐？谁啊？”
    高要：“不急，是个叫小月的宫女，我保证你看到之后大吃一惊！”
    ——————————————————————————————
    沈无敌：“哦，是这个样子啊，他们来这里抓人啊。”
    说罢，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高渐离提剑挡住大门：“站住！”
    沈无敌微微眯了眯眼：“怎么？我走都不能走了？”
    盖聂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如果从此处出去，你或许也会被列为怀疑对象。”
    沈无敌：“可是我有扶苏的密令啊。”
    盖聂：“罗网是一群残酷的杀手，他们不会在意你是否有密令。”
    沈无敌：“他们不一定打得过我。”
    盖聂：“如果罗网的六个刺客一起上，恐怕我也难以抵挡。”
    沈无敌：“那也就是说我绝对不能出去了？”
    盖聂：“除非，你有足够担保你身份的人。”
    沈无敌：“谁？”
    盖聂指着天明和少羽：“这两个孩子。”
    天明：“啊？大叔，你害我！”
    盖聂：“天明和少羽是名正言顺的儒家弟子，既然你要去见伏念，那你就必须要他们带你去，再加上扶苏的密令，就算罗网查你也不会怎么样。”
    —————————————————————————————
    沈无敌指着那个矮一点的：“天明？”
    天明点了点头：“怎么了？坏人？”
    他看向另一个：“少羽？”
    少羽：“是。”
    沈无敌：“你，姓什么？少？”
    少羽：“我是楚国项氏一族的后人，自然姓项。”
    沈无敌：“哦，项，啊，哦，项羽，还是贵胄啊。”
    沈无敌指向第三个人：“那，你，石兰？”
    石兰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沈无敌：“啧，你们这些墨家叛逆居然已经融入儒家了，不过那个盖聂居然放心地把你们的秘密都告诉我了，如果我去揭发那你们两家都得死！”
    天明：“大叔说了，他能从一个人的剑看出一个人的为人，走之前他和我们说，你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你不会出卖我们的。”
    ————————————————————————————
    沈无敌：“唉？这儒家的小圣贤庄，为什么有两扇门？”
    天明：“大人走大门，小人走小门。”
    沈无敌：“哦哦，难怪一大一小，我听过这个故事，晏子的，对不对？”
    天明过去敲了一下大门，又推了推，无奈道：“现在大门关上了，我们都要从小门进去了，小人你先请？”
    少羽喊道：“天明。”
    天明做了个鬼脸，没有理会少羽。
    沈无敌失笑道：“哦，你在这要占我便宜呐，那我问你，大人走大门，小人走小门，那强者从什么地方走？”
    天明：“？？？”
    沈无敌：“强者当然是翻墙了！”
    说罢，往后退了一步直接从墙上飞了进去。
    天明喃喃道：“可是，小偷不是才翻墙吗？”
    “咳”沈无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明吓了一跳：“哇，你怎么刚进去，又出来了？”
    沈无敌：“我就是，我就是想多动一动，我刚才看你先敲的门再推的门，你在对暗号？”
    天明一愣：“没有，怎么可能！”
    沈无敌：“这世上能骗过我的事没几件，能骗过我的人没几个！”
    “吱呀”一声，大门推开了，一个面如冠玉的人从大门前走过来，行了一礼。
    “在下张子房，儒家三当家，师叔猜到阁下会来，请吧。”

 第192章 君子必辩

    张良：“请坐。”
    一间有些简陋的屋子，五个蒲团，五个人，五张桌子。
    上首坐的是儒家辈分最高的人，也是儒家掌门师兄弟三人的师叔荀子。
    沈无敌坐在右边，以右为尊倒也不算失了礼数。
    左边依次是掌门伏念，二当家颜路，三当家张良。
    儒家四人端正跪坐，沈无敌大大咧咧地盘坐在蒲团上，然后感觉不大舒服，干脆直接坐在地上。
    伏念瞥了一眼荀子，荀子：“你是儒家掌门，你看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有话直说。”
    伏念咳嗽一声：“那，我就直说了，沈先生是代表扶苏公子来此，而我等也看过文书，定然不会作假，也就是我小圣贤庄的贵客，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荀子轻笑一声。
    沈无敌一挥手：“啊，没事没事，我恕罪恕罪。”
    伏念被他呛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他们三个师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张良接过话茬。
    “请问先生”
    沈无敌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茬：“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张良点了点头：“好的，沈先生。”
    沈无敌：“。。。”
    （伏念：“恶人还需恶人磨。”）
    张良：“不知扶苏公子，对我等儒生是何看法？”
    沈无敌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扶苏，好像想要重用你们。”
    三人又对视一眼。
    张良：“重用我等？能为帝国效力，我等自然愿意，只是”
    沈无敌：“只是什么？”
    张良：“扶苏公子向来贤名远播，只是不知扶苏公子是想要做什么？”
    沈无敌：“他？他可能是想像过去的孟尝君那样，招募你们这些天下之士为己用。”
    伏念拱手：“我等何德何能，被称作天下之士？实在是，谬赞了。”
    张良却没有在意这些：“如阁下所言，为扶苏公子所用，并非为帝国所用？”
    沈无敌：“这是你们说的，不是我说的。”
    为扶苏效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为帝国效力，但也不尽然，帝国想要剿灭墨家，但扶苏与墨家并没有什么怨仇，那墨家自然也可以成为扶苏公子的势力。
    如果真的是如沈无敌所言，扶苏野心不小。
    然而对于儒家的人来说，有野心并不是什么坏事。
    伏念：“先生此次是替扶苏游说我等？”
    沈无敌：“不不不，我名义上是说客，其实嘴巴笨得很，不大擅长这一方面的东西。”
    伏念：“那阁下此行的目的？”
    沈无敌：“我把扶苏的诚意抛到你们面前，至于怎么做，你们都是聪明人，这就由你们自己选择了。”
    张良：“如果我们拒绝”
    伏念打断了他：“子房，你”
    荀子突然开口：“哎，让他说完。”
    张良起身向荀子和伏念行礼，然后对沈无敌拱手：“如果我们拒绝，是不是顷刻之间这小圣贤庄就会灰飞烟灭？”
    沈无敌：“不，我是一个人偷偷来的，也就是说帝国不知道我的身份。”
    张良：“既然不知道，那也就不会承认？”
    沈无敌：“对，不知道怎么承认？”
    不承认，就表示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张良：“先生知道其中利弊？”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不擅长辩论，但是我不傻。”
    张良：“先生也随时可能会死？”
    荀子摸了摸胡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沈无敌：“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自然有办法能保证我活着，你们不是有位谁来着，说过一段话，知命者不立于岩墙之下？是这么说的吧？”
    伏念点了点头：“语出《孟子》。”
    沈无敌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不用你们儒家的经典了。”
    张良：“若论及墨道法名诸家，我等也略有涉猎。”
    沈无敌一愣，然后笑了一下：“是啊，你们书都读的挺多的，真羡慕你们。”
    张良：“所以还请先生，畅所欲言。”
    沈无敌叹了口气：“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六国虽灭，却仍然有不少人不服嬴政，对不对？”
    伏念一皱眉：“何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沈无敌：“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荀子问道：“弊在什么？”
    沈无敌：“素闻兰陵荀卿学识渊博冠绝天下，荀子以为呢？”
    荀子摸了摸胡子：“哼，我是在问你，你倒考校起老夫了？”
    沈无敌说的这两段话，任何一段都是针砭时弊，而且简明扼要，直接切中要害。
    张良：“先生虽然口称不擅辩论，寡言少语，却句句精妙，良受教。”
    沈无敌：“拾人牙慧而已，我还是比较擅长打架。”
    张良喊来一个弟子，让他收拾一间房间。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知先生可否稍等一段时间？”
    沈无敌：“我在来的路上，听说扶苏要来桑海？也罢，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吧。”
    ——————————————————————————————
    “师叔慢走。”
    儒家三位送走沈无敌，又送走荀子。
    伏念关上大门：“子房，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来谈一谈吧？”
    张良再次行礼：“不知师兄所言何事？”
    伏念：“你真不知道？”
    张良：“子房，不知。”
    伏念：“好，那我们来好好谈谈，关于你的那些朋友，那些墨家叛逆！”

 第193章 高要

    “老板！给我开间房！”
    沈无敌在儒家盘桓了两天后，左等右等等不来扶苏，干脆下山去了城内。
    “来了来了！”
    有间客栈最近的生意并不怎么好，扶苏公子要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桑海，官府提前肃清了每一处可能会有刺客的地方，也包括有间客栈。
    因此吃饭的人虽然多，但是住店的人却很少。
    “哎，丁胖子，上次我来这看到那哥几个呢？还有那个”
    沈无敌在胸口比划了一下，示意上次坐在高渐离身旁的那个大胸妹子。
    丁胖子心领神会：“哦哦，他们另外换地方躲起来了，我这里三天两头有人来查，太危险了。”
    沈无敌：“哦，这样啊，那，反正先给我弄点东西吃，然后我要开间房，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丁胖子：“好好好，没问题，不过昨天有个客人，指名道姓说要见你。”
    沈无敌：“见我？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可不，哦，是不是个男的，样子还挺帅，然后跟着个胖胖的仆人，说不定还有个老头？”
    丁胖子想了想：“嗯，没有那个老头，其他差不多。”
    沈无敌一拍手掌：“易小川！他在哪？”
    丁胖子：“他昨天很晚才回来，估计还在睡觉吧。”
    丁胖子又嘟囔道：“都这个点了，还在睡觉。”
    此时，易小川的声音恰好从上面传来：“谁在说本少爷坏话！”
    沈无敌大笑道：“丁胖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想健康又长寿，抽烟喝酒吃肥肉。晚睡晚起不锻炼，多和异性交朋友。”
    丁胖子：“。。。”
    沈无敌：“小川！滚下来！让爷看看能杀了没有！”
    丁胖子：“能杀？什么能杀？猪？”
    沈无敌：“嗨呀丁胖子，你好恶毒的心呐！小川可是我最好的唔唔唔唔唔唔”
    易小川死死捂住沈无敌的嘴，朝丁胖子笑道：“我来，我来，保证不把血溅出来。”
    ———————————————————————————
    “哇，憋死我了！你来这干嘛？”
    易小川倒了一杯茶：“给扶苏保驾护航啊，或者说先来探探路。”
    沈无敌死死盯着易小川手里的茶：“哦，这么说你也入了举贤堂？”
    易小川：“是，我还和扶苏提到你了，然后他说你已经去找过他，并且你提前一步来桑海了。”
    易小川被沈无敌盯得发毛，给沈无敌倒了一杯。
    沈无敌接过茶杯，心满意足。
    易小川：“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来这了，上次本来想和你介绍一下的，你走的也太急了。”
    沈无敌喝了一口茶：“吸溜溜溜溜溜溜溜溜溜溜溜溜，烫死我了，对了，你上次进宫之后怎么说？”
    易小川突然叹了口气：“唉，还能怎么说，就治病呗，然后就治好了呗。”
    沈无敌：“哦哦，这样啊，那你为什么表情不大对啊？”
    易小川：“嗯？我表情有不对的吗？”
    沈无敌：“我猜猜，皇帝的妃子病了，你进宫治病，给妃子治病，哦！我知道了！”
    易小川有些紧张：“你知道什么了？”
    沈无敌：“你看上皇帝了！”
    易小川：“？？？我？我像是那么一个变态？”
    沈无敌：“啊，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你这么帅还没有老婆，而且你看，三宝是男的，老崔是男的，你说的那个朋友也应该是男的吧？”
    易小川点了点头，又猛然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虽然我确实很帅没有错，但是我真的不是玻璃。”
    沈无敌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唉，没关系，我不会歧视你的，我的第一次还是被一个女人从我后面夺去的，咱们同病相怜！”
    易小川：“谁和你同病相怜啊！”
    沈无敌：“那你老婆呢！”
    易小川一时语塞：“我，我，我老婆去世了。”
    沈无敌：“！！！额，这下就很尴尬了。”
    易小川：“没事儿，都过去很久了。”
    沈无敌挠了挠头：“啧，既然不是看上了皇帝，那难道”
    “咚咚咚”
    客栈门口传来敲门声音。
    沈无敌：“谁啊？”
    门外：“我”
    沈无敌：“？？？我是谁啊？”
    门外：“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易小川，快开门！”
    易小川仔细听了听：“哦哦，老高！就是我上次要和你说的那人。”
    他立刻爬起来：“来了来了！稍等稍等！”
    ————————————————————————————————
    现在有间客栈里一共有四个人，沈无敌、易小川还有新来的高要和另一个女子。
    易小川：“咦？小月？你怎么也来了？”
    那女子向易小川行了一礼，又朝沈无敌行了一礼：“小月见过先生。”
    高要：“娘娘大病初愈，小月留在宫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易小川：“这么简单就放出来了？”
    高要冷哼一声，没有回答，高要落座，易小川也回到原位，小月却还呆呆地站在易小川身后。
    高要笑了一声：“小月！你过来，坐我旁边。”
    小月：“老哥，额，是。”
    高要：“小月，这里都是熟人，你不需要这么拘谨。”
    小月点了点头，坐在高要身旁，但却依然不敢抬头。
    沈无敌看了两眼，发现这个小月时不时偷偷瞟两眼易小川，哦豁一声，收回目光。
    沈无敌：“高要？你就是易小川的那个朋友？”
    高要的衣服不算华丽，但却颇为整洁，而且材质细腻，似乎是宫里的。
    高要：“是，我就是小川的朋友，你就是那个，2019？”
    沈无敌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啊，对对对，我就是2019。”
    易小川也给高要倒了杯茶：“老高，你这次是跟扶苏一起来的？”
    高要点了点头：“是，我给他做先遣部队。”
    易小川：“罗网也埋伏好了？”
    高要：“随时能调用。”
    沈无敌：“！！！罗网？你是赵高？”

 第194章 小月

    高要挥了挥手：“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名字就只是个名字而已。”
    沈无敌一时语塞：“哦哦，对哦，你说的有点道理。”
    他其实很想问，赵高不是个太监吗，为什么高要的声音不是又尖又细反而有些低沉，但是他怕高要翻脸就没敢问。
    四人一时无语，沈无敌换了个话题：“那你们这次来这儿做什么？是不是”
    易小川：“是不是什么？”
    沈无敌：“和他们诸子百家有关系？”
    小月给高要倒了杯茶，高要道了声谢，然后回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小圣贤庄的那些儒生，我是看不惯他们那假清高的样子，不过他们并不是我们的目的。”
    沈无敌：“那你们要来做什么？”
    高要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再次开口。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也瞒不了多久。”
    “第一，扶苏公子将要到桑海，我要保证他的安全。”
    沈无敌：“第二？”
    高要：“第二，我收到一些消息，传闻墨家逆党藏匿在这桑海城里。”
    沈无敌：“墨家？这个墨家到底做了什么？”
    高要：“你不知道？”
    沈无敌：“我没怎么关注，子房想和我提来着，我没听。”
    高要：“子房？儒家的张三先生？那看来和儒家联络可能还要靠你了。”
    当年剑圣盖聂带着嬴政的三皇子逃出咸阳，被墨家接纳庇护，之后帝国出兵捣毁墨家大本营，墨家才不得已仓皇出逃，据说在此地有人见到墨家的身影。
    沈无敌：“额，好简略。”
    虽然高要说起来比较简单，但其中蕴含的刀光血影不言而喻。
    高要叹了口气：“是啊，这种事情其实都非常简单。”
    易小川感叹道：“高，老高，你的境界实在是高！”
    高要没有回答，他一口喝完杯里的茶，起身准备离开。
    他掸了掸衣服：“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月立刻跟着站起来，依依不舍地和易小川道了个别，还有沈无敌。
    高要：“这样吧，小月，你跟在我身边不大方便，你就，先服侍小川吧？”
    小月一愣：“啊？”
    易小川一愣：“啊？”
    沈无敌刚想说，这不是更不方便吗，但是他看着小月瞬间通红的脸，决定装聋作哑。
    易小川急道：“这，小月和我，这，男女有别，怎么能”
    小月有些失望，高要问道：“那，你是不要小月咯？”
    易小川：“什么不要，我怎么可能，不对！问题不是这个！”
    他拱了拱沈无敌，示意对方也说两句。
    沈无敌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然后他指着自己的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易小川：“沈无敌，我杀了你！”
    小月看着掐着沈无敌脖子的易小川，心里有些难过：“先生，先生是不喜欢小月咯，那小月这就走。”
    易小川扔下被掐的半死不活的沈无敌：“不，不是的，你这么可爱，又温柔，我怎么可能”
    小月欣喜道：“那，先生是愿意小月留下咯？”
    易小川思前想后，心生一计：“可是，可是我有服侍我的人了啊，三宝啊！”
    沈无敌突然复活：“没事儿没事儿，让三宝来照顾我就行！”
    易小川：“你怎么突然又会说话了？”
    高要笑了一声，对沈无敌比了个嘴型：“多谢。”
    ————————————————————————————
    沈无敌和三宝坐在大厅里。
    三宝：“你说说你，你这造的什么孽！”
    沈无敌：“？？？我？”
    三宝：“你说，你说我家先生和人家小月姑娘，孤男寡女留在房间里，要是，要是”
    沈无敌：“那你意思是让他们两个留在大厅里？让人来人往的都知道？”
    三宝：“这，这也不能，小月姑娘清白不就毁了吗？”
    沈无敌：“对啊！你也能反应过来啊！那还不如让他们两个躲起来，这样除了你我他们俩，也就只有高要知道。”
    三宝：“那，那他们要是发生点什么”
    沈无敌又打断了他：“你不喜欢带孩子？”
    三宝一脸懵逼：“啊？”
    沈无敌：“你啊个屁啊！小月喜欢易小川，对不对？”
    三宝想了想，点了下头。
    “易小川对小月也有好感，对不对？”
    三宝又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年龄都差不多，对不对，而且都到了可以要孩子的年龄，对不对？”
    三宝又双点了点头。
    “高要也想把小月嫁给易小川，而且长兄如父，对不对？”
    三宝又双叒点了点头。
    “而且你家先生屁事那么多，以后有小月服侍他，你也清闲的多，对不对？”
    三宝又双叒叕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摇头：“先生屁事不多！不对，先生没有屁事！”
    沈无敌：“反正就，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三宝：“那，那你怎么不，不找个姑娘成家？”
    沈无敌挠了挠头：“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三宝：“怎么？”
    沈无敌啊了一声，然后把手放在三宝肩膀上：“其实，三宝，我喜欢男人！”
    三宝：“门在后面，你，离我远点。”
    ————————————————————————————
    两个时辰后，楼上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沈无敌：“什么声音？”
    三宝：“别是有刺客！”
    沈无敌和三宝偷偷摸摸溜上楼，然后一脸猥琐地跑下去。
    沈无敌：“我靠！三宝，你之前说的那么担心，怎么现在脸上表情比我还猥琐！”
    三宝：“哎嘿嘿嘿，成了！。”
    沈无敌：“？？？”

 第195章 好一记回马枪！

    沈无敌抓着三宝的头发：“成什么了？你说啊！”
    三宝：“哎哎哎，慢点慢点，我，我也是为了我家先生好啊，你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家室。”
    沈无敌：“他之前说他成过家了啊？”
    三宝揉了揉自己的头：“那是我和先生碰到之前，我都没见过，而且也没说不允许男人续弦啊。”
    沈无敌：“我觉得你不止这个原因！你这狗日的在骗我！刚才你还推三阻四！”
    三宝：“那是刚才，我又不知道我家先生和那个小月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他们两个都抱在一起了，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沈无敌：“没有其他原因了？”
    三宝扭扭捏捏又点了点头：“那小月姑娘的哥哥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到时候他和我家先生一文一武强强联合，必然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到时候有小川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对不对？”
    三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沈无敌笑骂道：“真是个奴才！小川调教了你这么久，还是这个性子。”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正在谈话的两人。
    沈无敌大喊道：“sei啊？小爷我在吹牛呢！没空！”
    天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开门开门！我找丁胖子！”
    三宝：“这”
    沈无敌一拍桌子，对着后厨大喊：“丁胖子！是那个儒家的小兔崽子！”
    丁胖子从后厨探头探脑：“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
    沈无敌：“小一点的！”
    丁胖子：“啧，来了来了！”
    丁胖子把天明迎进来之后又关上门：“我说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小圣贤庄那群先生又让你送饭了？”
    沈无敌立刻举起右手：“我菊，呸，我举报！刚才丁胖子说你是小兔崽子！”
    丁胖子：“？？？”
    天明：“啊？好啊丁胖子，你居然在背后骂我！”
    沈无敌再次举起左手：“我再举报！他刚才还说子羽是大一点的小兔崽子！麻烦你务必要传达到！”
    丁胖子：“？？？”
    天明：“好的！我记住了！丁胖子，让你骂我！等着被少，烧死吧！”
    他差点把少羽的名字说漏嘴。
    三宝大惊失色：“啊？骂人小兔崽子就要被烧死？齐鲁之地果然是圣人之乡，少说话，少说话。”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
    沈无敌：“又是sei啊？怎么今天老有人！”
    高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额，小川还在吗？我刚才有些东西落下了。”
    沈无敌：“你胡扯！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回来打探进度就直说！”
    丁胖子刚准备打开门，突然对上天明的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直接跑到后厨去了。
    沈无敌：“？？？你跑什，卧槽！”
    他立刻拉着天明指了指楼上，示意对方赶紧躲起来。
    他们这一群人是帝国重点通缉的犯人，三宝和易小川认不出来还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关心这类事情，但是高要没有理由认不出来。
    天明心领神会，立刻离开，沈无敌转身对三宝“嘘”了一声，然后把大门打开，给了赵高一个热情地拥抱。
    “高兄！哈哈哈啊哈，高兄，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高要嫌弃地推开沈无敌：“刚才不是才见到？”
    他走进客栈，放眼望去只看到三宝和沈无敌。
    他问道：“他们，两个呢？”
    沈无敌：“他们，他们两个进屋子里了，谁知道他们在干嘛呢？”
    高要一拍手：“好啊，真是好啊，我还担心小川不能从吕家二小姐的阴影里走出来呢。”
    沈无敌八卦道：“吕家二小姐？谁啊？谁啊？”
    高要：“她，唉，不提也罢，早早就去世了。”
    他抓着沈无敌的两个膀子：“你告诉我，小川和小月现在在哪间房间？”
    沈无敌：“这，我怎么感觉你就这么把你妹妹卖了？”
    高要：“哎呀，这，他们本来就互有好感，两情相悦也就，而且他们本来就应该是情侣的嘛，他们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沈无敌：“哦，原来是这样啊！”
    高要：“他们在哪间房？”
    沈无敌：“你这么关心这个干嘛？你这一过去两人不得害羞？”
    高要急得团团转：“哎哟，我是小月的老哥，我自然要，要把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安排的好好的，这好不容易，在楼上是吧？我自己去找！”
    说罢，他提着衣服就准备往楼上冲。
    沈无敌倒吸一口凉气，大喊道：“高要！站住！”
    高要一愣，回头问道：“怎，怎么了？”
    沈无敌立刻一步跨到高要身前，挡住楼梯：“老高啊，你说，这要是小川和你妹妹两个人就”
    他把两个手握在一起，手心互相撞击，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高要心领神会：“那不是更好？”
    沈无敌：“好个屁啊！要是小川被你吓得，ed了怎么办？”
    （女孩子不要查啊，如果我有女粉的话）
    高要此时才反应过来：“哦，对哦对哦，要是小川以后也没办法要孩子了，不行不行，这种苦我已经吃过一次了，不能再让小月陪着小川再吃一次这种苦了。”
    沈无敌又扶着高要坐下：“没事儿没事儿，你放心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他们的。”
    高要叹了口气：“那，就多麻烦你了，我就这一个妹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认真算起来的话只有小川和小月了。”
    沈无敌：“一定一定，我肯定”
    “啊！”
    “啊！”
    “啊！”
    楼上突然传来三声叫声，一个声音是天明，另外两道声音是易小川和小月。
    高要脸色一变：“糟了！有刺客！”
    他立刻一吹口哨，立刻一片窗户被破坏的声音响起。
    赵高的罗网刺客团。

 第196章 抉择

    随着罗网刺客团的到来，本来就有些混乱的场面更加不堪。
    楼上传来通通框框一阵乱打的声音，紧接着是四个人被打出客栈，两个人从楼梯上滚下来。
    赵高大惊失色：“废物！你们这六个废物！”
    他大喊一声：“小月！”然后急急忙忙冲向楼上。
    等他冲到楼上，发现沈无敌竟然比他先一步到了。
    易小川护着小月，他们面前站着个半大的孩子。
    小月惊讶道：“老哥？”
    赵高：“小月！小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老哥了。”
    易小川勉强笑了笑：“没事没事，一场误会，这孩子突然上来，吓到我们了。”
    沈无敌：“你们就，两个大人被一个小孩子吓到了？你们不会是在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吧！”
    赵高此时才得空，他看了一眼那个误以为是刺客的小孩，越看越觉得眼熟。
    赵高：“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沈无敌倒吸一口凉气，易小川和小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明害怕身份暴露，一句话都不敢说。
    距离帝国下追捕令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天明这种孩子的样貌有些变化，因此赵高一时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非常眼熟。
    空气又开始凝固起来。
    易小川以为是自己和小月大惊小怪，打了个哈哈：“老高啊，这个，没事儿，就一个小孩子，是我们刚才太急了，所以才，不过你那六剑奴真是厉害啊！”
    高要摆了摆手：“没关系，你们两个没事就好。”
    他见到小月安然无言，干脆全身心思索天明的样子。
    沈无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高要面前，挡住天明：“你看，这地方反正咱们也多余，要不把这个孩子带下去，慢慢想？”
    高要瞥了一眼沈无敌，没有说话。
    小月突然开口：“老哥，这孩子挺有意思的，要不就让他留在这里陪我们，额，陪易先生，正好我一个女孩子也不大方便。”
    高要严肃的脸渐渐转危为安，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就不管了，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小心玩火自焚。”
    说罢，他一个人走到楼下，径直离开了有间客栈。
    沈无敌：“他看出来了。”
    易小川：“什么？”
    沈无敌叹了口气：“小月也猜了个大概，你怎么就这么笨！”
    易小川试探道：“小月？”
    小月摇了摇头：“具体小月也不大清楚，还是要这个孩子亲口说一说。”
    天明扯了扯沈无敌衣服，这里他唯一熟悉的就是沈无敌了，而沈无敌也是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
    沈无敌摸了摸天明的头：“好孩子，你最近哪里都不要去，就跟着这两个人，要不然你很可能随时被抓走。”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还有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一个字都不能骗他们，这关系到你还有你那些朋友的存亡。”
    “哦，还有，刚才走的那个人，你决不能告诉他任何事，他对于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小月你也是，不许把任何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告诉你老哥。”
    ——————————————————————————————
    赵高越想越气，使劲一拍桌子。
    六剑奴再次出现在他周围。
    六剑奴的武功不可为不高，而且彼此之间配合精密，很少吃败仗。
    今天之所以输，第一是因为易小川武功更高，第二是因为小月在场还有房间太小的原因。
    高要知道自己不该责怪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沈无敌、易小川、小月还有那个帝国的通缉犯。
    看来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在帝国和叛逆之间选一边了，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自己的妹妹，真是难啊！
    ——————————————————————————————
    扶苏的大队人马不久之后就到了。
    说是大队人马其实并不多，但是阵容却绝对豪华。
    沈无敌一眼望去就看到两个熟人，道家天宗晓梦，还有一个是当日在林子里和他们喝酒的那个老爷，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才知道这人居然是秦国右相李斯。
    旁人给他解释了一下，跟随扶苏的这一批人里诸子百家几乎无所不涵，看来这个扶苏公子比自己更有行动力。
    其中有个身材臃肿的绿衣女子，手里拿着个面具遮着脸，名家公孙玲珑。
    一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头，大儒楚南公。
    还有一个看上去和天明差不多年龄的小孩，阴阳家星魂。
    带领他们来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兵家蒙恬。
    再加上李斯这个法家的人，除了在小圣贤庄的儒家和逃窜的墨家，诸子百家叫得上名号的居然基本到齐了。
    扶苏在有间客栈前停了一会儿，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下马走到客栈门口。
    易小川和小月正在门口等着，而沈无敌也抱着剑倚在门口。
    扶苏朝着三人拱了拱手：“易先生，沈先生。”
    众人本来骑在马上，看到扶苏下马也跟着翻身而下。
    蒙恬看到易小川，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蒙毅？你怎么在这？”
    易小川先是回了扶苏一礼，然后转向蒙恬：“怎么，我就不能在这？”
    蒙恬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那，那当然好，你愿意帮扶苏公子，那自然好。”
    蒙恬历来带兵征战，不是很善于言辞，此时碰上易小川似乎更说不出话。
    沈无敌：“蒙毅？”
    扶苏点了点头：“易先生据说是蒙恬将军的族弟。”
    易小川叹了口气：“是他说的，我可没有承认。”
    扶苏又问小月：“这位是，易夫人？我记得我在中车府令的府上见过你？你是赵大人的妹妹？”
    小月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小月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点了点头，转身再次上马，往将军府骑去。

 第197章 子不是我，焉知我有没有病！

    第三日，扶苏一行人抵达小圣贤庄。
    伏念：“今日竟有如此之多的贵客，真是蓬荜生辉。”
    扶苏等人客套一番，各自落座。
    沈无敌厚着脸皮坐在晓梦身边，然后就感到阵阵寒意从对方身上传来，这时楚南公乐呵呵地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坐到他那里。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昔日的情分一点都不顾了。”
    众人竖起耳朵。
    晓梦：“你再胡说我就替我师傅清理门户。”
    沈无敌内心：“？？？你代替你师傅清理门户？我什么时候是你门户了？”
    沈无敌嘴上：“是是是，你厉害，我错了，老先生，谢谢啊，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屁股坐在楚南公旁边，一旁的公孙玲珑皱了皱眉：“身处小圣贤庄，居然如此不知礼数。”
    沈无敌：“哈！我人在小圣贤庄，我又不是小圣贤庄的人！他伏大当家还没说话，你啰嗦什么！”
    他干脆伸出腿，两手撑着，半躺在地上。
    扶苏迟疑道：“这”
    伏念摇头示意无妨：“沈先生虽然放浪形骸，但却是隐世的高人，随意一点我不介意，不知公子”
    扶苏也点了点头：“我也无所谓。”
    沈无敌示威似地把jio往公孙玲珑那里移了移：“你咬我啊！”
    ————————————————————————————————
    伏念：“第一场，是辩论。”
    众人进行了一番友好的商谈之后，扶苏提出让儒家加入帝国，但伏念推脱读书人不该卷入政治之中。
    扶苏解释他也知道儒家的难处，于是提议进行三场比试，如果扶苏赢了儒家就加入帝国，如果儒家赢了，扶苏便不再提及此事。
    伏念：“不知扶苏公子第一场要请谁下场？”
    扶苏：“第一场就由名家公孙先生出场吧。”
    公孙玲珑站起身，一脚踢开沈无敌的腿。
    “小女子玲珑，久闻齐鲁之地多名士，学识渊博、能言善辩，故此不远千里，特来讨教辩合之术，还望不吝赐教。”
    沈无敌低声念道：“辩合之术？”
    楚南公：“就是在两个读书人之间，观点相左或者两人的见解不一时，两人就会举行辩论，以此一较高下。赢的人自然众人敬仰佩服，而输的那个就会颜面扫地。”
    沈无敌：“啊，我懂我懂，我知道的。”
    很快两人坐定，扶苏方出场的是公孙玲珑，儒家出场的是子慕，伏念的晚辈。
    ——————————————————————————————
    双方的第一场辩题是以鸟为题。
    公孙玲珑：“请问兄台，可知道鸟么？”
    子慕：“知道。”
    公孙玲珑：“那可知道这空中飞鸟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呢？”
    楚南公低声笑了一下：“这下有道家好看了。”
    沈无敌：“哦，这个我知道，子不知鱼之乐。”
    一旁的晓梦冷哼一声，这公孙玲珑把论题往道家引，摆明了是想把道家也拉进去。
    沈无敌拍了拍晓梦的手，晓梦触电般立刻拿开了手。
    沈无敌：“你这什么，弹射起步？”
    辩论还在继续。
    子慕：“额，飞鸟的快乐，难道先生知道？”
    公孙玲珑：“当然。”
    子慕：“那究竟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呢？”
    公孙玲珑：“当然是快乐的。”
    子慕：“先生只怕是在说笑了，先生不是飞鸟，又怎么会知道飞鸟的快乐呢？”
    公孙玲珑：“哦？不是鸟便无法知道鸟的快乐么？”
    子慕：“那是自然。先生不是鸟，却说知道鸟的快乐，岂不是荒谬之言？”
    公孙玲珑：“真的荒谬？”
    子慕：“当然。”
    公孙玲珑：“那兄台不是我，却断言说我不知道鸟的快乐，这不是荒谬又是什么？”
    子慕：“这，这个”
    两人说到这里，公孙玲珑已然占了上风。
    两人的辩论是套用的《庄子》中的记载，公孙玲珑同时带入了两个角色，将子慕一步步引入自己设下的陷阱，虽然说起来也是拾人牙慧，但是却句句精妙。
    庄子与惠子两人在濠水桥上辩论，虽然庄子最后几乎可以算是胡搅蛮缠，已经是一种诡辩，但是惠子的观念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因此公孙玲珑以庄子的话开头，一步步引导子慕，进行身份互换，以惠子的话结尾，不失为一种技巧。
    伏念叹了口气：“这一场，是公孙先生胜了。”
    子慕面如死灰，他给儒家丢脸了。
    公孙玲珑却轻笑一声：“小女子既然是来请教，自然是要继续，既然我还没有输，那不如咱们继续？”
    公孙玲珑想以一人之力驳倒儒家所有人，而扶苏未曾阻止显然是已经默许了，或者两人早已达成共识。
    伏念冷哼一声：“公孙先生未免太过托大。”
    公孙玲珑没有回答，场面再次尴尬。
    颜路：“子慕，你退下，子游，你来。”
    ————————————————————————————————
    庄子与惠子在濠水桥上游玩。
    庄子说：“鯈鱼在河水中游得多么悠闲自得，这是鱼的快乐。”
    惠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呢？”
    庄子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惠子道：“我不是你，所以不了解你；你也不是鱼，本来也不了解鱼。”
    庄子又道：“请你从最初的话题说起。你说：‘你怎么知道鱼儿的快乐？’你这么问，说明你已经承认我知道鱼的快乐，所以才会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是在濠水岸边，知道鱼是快乐的。”

 第198章 离坚白

    子游与子慕同辈，但却比子慕胜出不少，显然儒家也自觉有些轻视公孙玲珑了。
    第二场比赛，是以胜败为题。
    公孙玲珑：“请问，胜与败是不是相反的？”
    子游：“是。”
    公孙玲珑：“生与死是不是相反的？”
    子游：“是。”
    公孙玲珑：“就像日出与日落，也是相反的？”
    子游：“不错。”
    公孙玲珑：“那么，太阳日出后，何时开始日落？”
    子游：“嗯，应该是在黄昏之时吧。”
    公孙玲珑：“哈哈，这位兄台真是好可爱呀。”
    子游：“啊？”
    公孙玲珑：“可惜结论大错特错！”
    子游：“太阳在黄昏时分西斜，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呀。”
    公孙玲珑：“太阳从东方升起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地朝西方靠近。”
    子游：“这”
    公孙玲珑：“所以，太阳从日出的时候就开始日落，不是吗？”
    子游：“呃”
    公孙玲珑：“那么，人的生与死的变化是否也是如此呢？”
    子游：“未知生，焉知死？”
    公孙玲珑：“世间生灵都逃不开一个死字，每多活一刻，就是在向死亡靠近一分，这话你可认同？”
    子游：“认同。”
    公孙玲珑：“所以，当人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死亡了，对不对？”
    子游：“那又怎样？”
    公孙玲珑：“哈哈，你刚才也同意，日出之后太阳就开始日落，出生之后人类就开始走向死亡。那么，这场与我的辩论，从你带着想要获胜的希望开始，就注定将以失败收场，是否同意？”
    子游：“这，这”
    沈无敌低声嘟囔道：“这胖子又不是子游，她怎么知道子游是带着获胜的希望的？”
    公孙玲珑：“你！”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似乎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沈无敌：“啊，对不住对不住，不过我不是辩论的，随口说一说，随口说一说。”
    两人辩论，第三者插足，已是犯了大忌，在这种情况辩论双方随时可以终止并推翻这局辩论，但是两人一是胜者，另一人也拉不下来颜面。
    公孙玲珑：“不许说我是胖子！”
    沈无敌：“啊，啊，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儒家三位当家对视一眼，颜路：“这一场，还是公孙先生赢了。”
    第二场，仍然是公孙玲珑占了上风。
    公孙玲珑的说法其实是偷换了概念，就以日出日落、生死和胜负来说，日出日落是自然现象，有日出必然有日落，生与死亦然，但是胜负不一定，在两人最后一刻之前胜负都尚未可知。
    ——————————————————————————————————
    一个时辰之后，公孙玲珑连胜六局。
    她又举起那个面具挡在脸上，轻笑道：“原来，一向好为人师的儒家，也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嘛。”
    她顿了顿：“莫说是与李大人的发家相提并论，就是与我们名家，也还远远不如。”
    “在下不才，愿向公孙先生讨教一二。”
    “嗯？”
    公孙玲珑循声望去，儒家子聪，这是儒家小辈里杰出的人物，伏念三人再次交换眼神，点了点头。
    子聪得了三位长辈许可，坐在公孙玲珑对面：“先生，请出题。”
    公孙玲珑：“小先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胜利让给我了？”
    子聪：“胜负还尚未可知。”
    公孙玲珑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拍了拍手。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嘚嘚的马声。
    一个秦军将士牵着一匹马走了进来，这匹马通体雪白，四肢修长，一眼便知是一匹好马。
    沈无敌喝彩道：“好马好马！”
    公孙玲珑脸上出现一抹自得：“那是自然。”
    沈无敌：“肉应该不错！”
    众人纷纷失笑。
    公孙玲珑：“沈无敌！你，你欺人太甚！”
    沈无敌：“先辩论，先辩论，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
    公孙玲珑转向子聪：“此白马乃是我公孙家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踏雪，我们便以此为题，如何？”
    子聪：“好，就以马为题。”
    公孙玲珑：“错了，是以白马为题。”
    子聪：“先生说以此马为题，在下也同意以马为题，何错之有？”
    公孙玲珑：“本次辩合是以白马为题，并非以马为题。”
    子聪：“难道对于公孙先生而言，白马与马这两者之间有区别？”
    公孙玲珑：“难道对于兄台而言，白马与马这两者之间没有区别？”
    子聪：“世人皆知，白马也好，黑马也好，原本都是马。”
    公孙玲珑：“错了错了，简直是大错而特错。白马怎么会是马呢？”
    子聪：“白马非马，公孙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玲珑：“这世上马的颜色繁多，白、黑、褐、红、黄、灰，各色皆有，关于这一点，兄台知道吗？”
    子聪：“当然知道。”
    公孙玲珑：“如果你的坐骑是一匹白马，别人借去骑了一天，第二天还给你一匹黑马，告诉你说都一样，反正都是马，你能同意吗？”
    子聪：“这个，额，不能同意。”
    公孙玲珑：“反过来看，如果有人说马等于白马，或者马等于黑马，那岂不是说，白马等于黑马？所以，马不等于白马，这话对吗？”
    子聪：“这”
    公孙玲珑：“这就是了，既然说马不等于白马，那我说这匹白马不是马，难道有什么错误吗？”
    子聪：“额，先生错了。”
    公孙玲珑：“哦？”
    子聪：“先生的道理貌似有理，实则荒谬。所谓白马非马之说，虽然听上去无懈可击，但是世间许多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一场辩论的胜负而改变，即使名家言之凿凿地说‘白马非马’，但是马并不因为这场辩论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这样的天地大道，才是儒家修言的目标。”
    子聪的话切中要害，但是这是所有辩论所共有的问题，所以这句话其实和废话没什么两样。
    公孙玲珑：“哈哈。”
    子聪：“先生笑什么？”
    公孙玲珑：“我笑儒家言必称天地君亲师，尊古尚贤，可是居然连自己的祖宗都忘记了！”

 第199章 要用诡辩打败诡辩！

    子聪：“敢问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玲珑：“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人曾经赞同我们名家的白马非马之说，他也是儒家的人，你们应该都很熟悉。”
    子聪：“是谁？”
    公孙玲珑：“就是你们儒家的祖师爷孔老夫子呀。”
    子聪：“什么？我家孔先师什么时候赞同过名家的白马之说？”
    公孙玲珑：“身为读书人，却不知道自家典故。唉，也罢，今日我就再来教你们一遭。当年楚王外出打猎，丢失一把宝弓，他的随从要去找，楚王说：’楚人失之，楚人得之，何必去找？’有没有这件事？”
    子聪：“有。”
    公孙玲珑：“那你们的孔老夫子听到后，是怎么说的？”
    子聪：“祖师爷不愧为一代宗师，他得知此事之后，认为要放宽眼界，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不必分什么楚人或是其它国家的人，因此，他告诉楚王，只需说“人失之，人得之”就可以了，何必要说楚人？”
    公孙玲珑：“这不就是证据吗？”
    子聪：“怎么说？”
    公孙玲珑：“如果楚人和人是一样的，孔老夫子又何必去纠正楚王呢？显然，他是认为楚人与人是不同的两个意思，所以才会纠正楚王的话，对不对？既然孔老夫子认为楚人非人，那么与我的白马非马不正是不谋而合吗？兄台，还不认输吗？”
    出发点不同，得出的结论就不同，但是此时子聪已失去了机会，因为之前是自己亲口放弃了那个突破点。
    他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回答。
    公孙玲珑笑了一声：“想不到儒家也不过如此，既然我已连胜七场，那么伏”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哎？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啊？”
    众人循声望去，沈无敌与高要脸色一变，来人竟然是帝国的通缉犯天明。
    张良招了招手：“子明，你来。”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天明身上，天明大大咧咧地走到张良身边，行了一礼：“三叔公。”
    然后转向颜路和伏念：“二叔公，掌门。”
    张良：“子明，你入我儒家已有不少时间，今日三叔公就来考一考你。”
    伏念皱了皱眉，张良故意谎报了天明的入门时间，就是为了消除扶苏等人的疑心，但他并没有说具体多少时间，并不算是当着圣人面说假话。
    天明：“啊？”
    张良：“这位先生是名家的公孙先生”
    公孙玲珑娇笑道：“好好好，张三当家说什么都好，那就请吧。”
    （沈无敌：“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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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玲珑：“这位兄台，我们还是以白马非马为题。”
    子明：“白马？你是说那边的那匹马？”
    公孙玲珑：“马？哪里来的马？踏雪分明是一匹白马并不是马。”
    子明：“你是说这匹白马不是马？”
    公孙玲珑：“正是，白马非马。”
    子明：“嗯，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呀。胖大妈。”
    公孙玲珑：“那是当然。啊？啊？啊？”
    子明：“咝，嗯。”
    公孙玲珑：“你做什么！”
    子明：“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马。”
    公孙玲珑：“兄台又错啦，你应该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白马才对啊。”
    子明：“哦，对哦，不过这匹白马可真好看呐。”
    公孙玲珑：“你说的没错，这可是我们公孙家一脉单传的传家宝哦。”
    子明：“传家宝？”
    公孙玲珑：“此白马名为踏雪，一生只生一胎，极为珍贵，从我家先祖公孙龙子起到现在，正好传了16代，只此一匹哦。”
    子明：“哦，这么珍贵，难怪是传家宝了。”
    公孙玲珑：“那当然。”
    子明：“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哟！！”
    天明脚下一滑，一巴掌拍到马的屁股上，白马吃了一惊，嘶鸣一声然后立刻抛开。
    公孙玲珑大喊道：“我的马啊！”
    子明：“诶，嘿嘿嘿嘿嘿，真是不巧啊胖大妈。”
    公孙玲珑：“不准再说人家胖，你这个臭小子！”
    子明：“我错了，我错了，呃，人家不是故意的。”
    公孙玲珑：“你就是故意的！辩不过人家就报复人家的马！！！”
    子明：“白马！”
    公孙玲珑：“不管白马还是黑马，反正就是人家的传家宝！！！！”
    子明：“一定帮你找回来！”
    公孙玲珑冷静了一下：“兄台有什么本事能把人家的传家宝找回来。”
    子明：“唉呀，我一定帮你找回来。”
    不一会儿，另一个儒家弟子牵了匹黑马回来，这名儒家弟子竟是当日的少羽。
    公孙玲珑：“啊？”
    子明：“你的传家宝，我给你找回来了。”
    公孙玲珑：“荒唐！”
    子明：“怎么荒唐啊？”
    公孙玲珑：“我的踏雪是一匹白马，这明明就是一匹又黑又瘦的老马，你却想骗我说这就是踏雪？！实在是太过荒唐！”
    子明：“什么又黑又瘦的老马，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呢，传了500多代，就这样一匹，哦，对了，它的名字叫踏人，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家的传家宝踏雪啦。”
    公孙玲珑：“简直一派胡言，公孙家又不是瞎子，这白马黑马明摆着的事儿，还看不出来？”
    子明：“还真是奇怪了，按照你们公孙家的说法这个不就是踏雪吗？”
    公孙玲珑：“胡说！”
    子明：“呐，你听着啊，按照你们的说法，这马不等于白马，所以白马也不等于马，对吧？”
    公孙玲珑：“是又怎样？”
    子明：“这就对啦，你看啊，这踏雪是你们家的传家宝，踏人呢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也就是说，踏雪等于传家宝，踏人也等于传家宝。”
    公孙玲珑：“胡说！你胡说！！”
    子明：“传家宝等于传家宝，所以踏雪就等于踏人喽。”

 第200章 花里胡哨的内力对决

    这场辩论无疑是天明赢了，在连负七场之后，儒家终于扳回颜面。
    公孙玲珑自己给自己设下了陷阱，也只能自己吃这个苦。
    以诡辩赢诡辩，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这绝不是天明能想到的，更别说少羽配合的如此完美。
    儒家真正算起来只有四个人，荀子不理世事，不可能是他出的主意；伏念向来方正，也不可能是他；颜路博学，他很有可能，但却从不在意输赢。
    想来也就只有张良会出这种主意了。
    公孙玲珑自言只要有人能驳倒她，就算儒家胜，这一场儒家已经赢了，还有两场。
    扶苏看了一眼伏念，对方点头示意。
    “第二场，比内力。”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出乎众人意料，既然文的已经结束了，那就来武的，恐怕如果有第三场，也会是比武，比如轻功或者剑法什么的。
    而儒家小圣贤庄最少有两把名剑，如果有第三场，那估计比剑法的可能性更大。
    ——————————————————————————————
    晓梦站直身子，走到房间中央。
    “这一场，由我来。”
    扶苏没有阻拦，显然两者之前已有沟通。
    她刚站起身，一步迈出，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前方，只两三步便到了正中。
    扶苏赞叹道：“当年孔子拜访老子，赞叹其犹如龙邪，世人以为只是谦逊之辞，今日一睹晓梦大师风采，方知是肺腑之言。”
    晓梦瞥了伏念一眼：“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不过是境界未到罢了。”
    扶苏借孔子老子的典故，旁敲侧击点出晓梦身份，想要压儒家一头，而儒家众人都很愤慨却无从辩驳。
    齐鲁三杰对视一眼，晓梦是道家天宗掌门，况且与他们师叔同辈，辈分极高，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对于如此之人，显然那些小辈已经不适合再上场，而张良和颜路又是师弟，只有同为掌门的伏念可以出席一战。
    伏念也起身，行了一礼：“晓梦前辈，这一场在下来请教。”
    晓梦挥了挥手里的拂尘：“我是道家，你是儒家，你年纪比我大很多，没必要叫我前辈，我也没那么老。”
    沈无敌：“哈，女人。”
    伏念摇了摇头：“令师兄与我师叔荀子是同辈，大师自然辈分比我高。”
    既然之前晓梦等人以前辈压儒家一头，儒家便以相同的方式找回一点面子。
    伏念、晓梦、扶苏等人心知肚明，但是这并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事情。
    晓梦：“比内力，你想怎么比？”
    伏念：“大师以为如何？”
    晓梦：“儒家向来好礼，那这一场，我们比点别的。”
    说罢，径直向外走去，众人也纷纷开始移动。
    楚南公拄着拐杖，跟在沈无敌身后一步一步挪出去。
    他抬头看了看伏念，正好对上沈无敌扑闪扑闪的卡姿兰大眼睛，于是笑了笑：“小伙子，这里人太多，我就跟着你后面走了。”
    ——————————————————————————————
    众人到了屋外，屋外是一片水池，荷花繁多、游鱼不绝。
    楚南公咳嗽了一声：“修炼内力本来就是道家所长，晓梦又闭关十年，想来是要以己之长击人之短啊。”
    晓梦右手按住拂尘，然后从中抽出一把长剑。
    扶苏：“这就是名剑秋骊？此剑实含道家至理，涵泳天地生机，听闻庄周作《逍遥游》受此剑启发颇大，一直以来皆由道家天宗奉守。”
    高要行礼道：“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据传当年那吴越相剑师薛烛为越王探访宝剑，以匹配其所藏的欧冶子名剑纯钧，苦求二十年终获一名剑，得剑之日薛烛亦兵解归天，故传此剑有薛烛精魂寄托其上。”
    楚南公低声笑道：“不过，和伏念的太阿比起来，恐怕还要稍逊一筹。”
    公孙玲珑好奇道：“哦？为什么？就是因为排名？”
    楚南公摇了摇头：“太阿乃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打造，据传是一把威道之剑，只有持剑之人内心之威才能激发出剑道之威，出炉时天时、地利、人和三元归一，剑未成而剑气已存于天地之间。”
    此时，伏念也把太阿剑抽出。
    公孙玲珑：“哦，所以才排第三，不过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还不如那把秋骊呢。”
    沈无敌摇了摇头：“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种剑我只见过一次，今日才是第二次。”
    晓梦朗声道：“太阿，被称为威道之剑，只有持剑人内心有浩然之气，才能激发出剑法之威，伏念，你是这样的人吗？”
    伏念没有回答，抬手指着面前的池水：“前辈请。”
    晓梦也不再犹豫，她持剑指着池水，周身内力开始凝聚。
    公孙玲珑：“她在干嘛？”
    楚南公：“凝聚内力，你且看好了。”
    池中的水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开始冒泡，渐渐分散又渐渐合而为一，最终形成了一个“道”字。
    沈无敌看了一会儿，才从小篆的字形中稍微看出点端倪。
    公孙玲珑大吃一惊：“啊？”
    楚南公点了点头：“不错。”
    沈无敌：“一般一般，没我厉害。”
    其余众人和公孙大娘一样，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楚南公：“用内力控制水流并不难，但晓梦却能以内力让每一束水流再次凝聚成字，以她的年龄来看已经算很不容易了。”
    沈无敌：“是啊，这样的内力已经接近先天了。”
    此时伏念也动了，他的姿势和晓梦差不多，持剑指着水面，再也没有多余动作。
    一丝一毫的分心都会影响对内力的控制，两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面前的水也再次分散凝聚，形成了一个“礼”字。
    楚南公笑道：“伏念心法内圣外王，到了极致自然是一个礼字。”
    沈无敌：“嗯，可惜了。”
    公孙玲珑：“那这两人都用水聚了一个字，那究竟谁技高一筹？”
    沈无敌的可惜也就是指这个方面，两人虽然内力运用不同，但最终体现出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就在此时，伏念的水流再次变化。

 第201章 内力真是个装哔~~~~的好东西

    伏念面前的“禮”字再次化作水滴，但是这次不是回归到水中，而是散成水雾，在空中再次凝聚成礼字。
    众人又大吃一惊。
    公孙玲珑：“这下，就看出来了嘛。”
    她又接道：“伏念这一招，莫不是圣王剑法中的沧浪之水？”
    沈无敌：“？？？他的剑法你们怎么都知道？”
    楚南公点了点头：“不错，道家讲究以天道御万物，无为无不为，而伏念则让自然之水遵循他的规矩而循环，真是泾渭分明啊。”
    沈无敌：“晓梦不是也以内力控制了流水嘛。”
    楚南公摇了摇头：“目的不同。”
    扶苏心下暗道：“剑道亦如治道，天下滔滔如水，帝国若想长治久安，究竟是无为而治还是克己复礼？或者，二者皆有为之？”
    伏念：“前辈，儒家一向以礼待人，其实儒道之间不过是殊途同归。”
    晓梦冷笑一声：“既然这样，我就还你个礼尚往来吧。”
    她的秋骊剑一抬，“道”字也开始立起。
    楚南公点了点头：“不错。”
    公孙玲珑也点了点头，虽然两人的字都立在空中，但是晓梦比伏念的年纪要小得多，自然更胜一筹。
    她称赞道：“如此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之前说的深不可测真是一点不假。”
    沈无敌：“深不可测？”
    公孙玲珑突然说道：“嗯？又变了？”
    此时，晓梦的道字又发生了变化，一滴滴的水珠从“道”字中脱离而出，在空中凝聚。
    楚南公震惊道：“这是，心若止水？”
    沈无敌：“心若止水？那是什么？”
    公孙玲珑也一脸懵逼。
    楚南公：“心若止水和万川秋水虽然都是道家高明的内力，但其中一个收一个放，内力心法截然不同，晓梦居然能把两种心法在同一招式中释放出来，真是厉害啊。”
    沈无敌点了点头：“嗯，每一颗水珠都需要内力来保持它在空中的样子，不容易。”
    内力是他的短板，他不得不赞叹，如果想要真正迈入先天，则必须先让内力能在体内圆润通达肆意循环。
    随着时间流逝，三十六颗水珠凝聚在空中。
    扶苏：“居然能同时掌控三十六种内力，晓梦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他想了想：“赵大人。”
    高要立刻附耳而上：“公子请讲。”
    扶苏：“天下奇人异士多矣，若能得他们为我所用，大秦必能昌盛，你懂我意思吗？”
    高要想了想，点了点头：“小人明白，公子是想招纳道家，还有儒家。”
    今天的这场比试实在是大大超出扶苏心中所想。
    高要点了点头：“公子所想便是臣心中所想，只是那沈无敌”
    扶苏叹了口气：“沈先生大才，但他并非池中之物，有些麻烦啊。”
    ————————————————————————————————
    他话音刚落，晓梦的“道”字突然完全分崩离析，全部化为水珠四散开来。
    众人又双大吃一惊。
    楚南公瞪大了眼睛：“如此内力，以我这个老头子的见识，恐怕是天宗第一人了。”
    张良皱了皱眉，似乎若有所思。
    晓梦再次挥动秋骊，水珠立刻再次聚集，这次不是化成一个字，而是仿佛排兵列阵一般聚在一起，准备随时发动冲锋。
    伏念：“糟了。”
    晓梦将秋骊的剑锋引导向伏念的“礼”字，水珠也跟着她的剑锋飞向伏念的字。
    沈无敌：“她借助秋骊的力量引导，终究还是讨了巧。”
    伏念的字毫无防备，起初只是一颗水珠，随后两颗四颗八颗乃至一百二十八颗，将他的礼字直接打的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伏念立刻再次凝聚内力，试图把“礼”字再次凝聚。
    但晓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的水珠在伏念的字周围环绕，时不时冲进冲出，直接打散了伏念的想法。
    伏念立刻挥动太阿剑，本来轻巧的剑身此刻在他手里却沉重无比，他快要到极限了。
    他将池中的水再次在水面凝聚，接住上面掉下的残破水珠，随后再次凝聚，一朵朵荷花在水面绽开。
    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荷，和。
    沈无敌：“水，花，我知道了！这招叫水性杨花！”
    公孙玲珑：“。。。”
    楚南公：“。。。”
    伏念紧接着开口：“知海无涯，见花问道，伏念真心求学，希望晓梦前辈不要见笑。”
    周围精通内力的人都看出来，伏念这是取了巧，不管是之前的比字，还是现在的荷花，晓梦都是技高一筹。
    但他们也同时看出来，伏念此举便是要告诉晓梦，他是晚辈，也不希望儒家和道家闹翻，因此也是主动示弱。
    晓梦沉默了一会儿：“道可道，非常道，儒家有你，不错。”
    这是回答见花问道这四个字，但在晓梦说完之后，水珠也立刻散去，水面复归平静。
    扶苏鼓掌道：“真是神乎其技，好一个见花问道，好一个非常道，看来两位大家给我们所有人上了一课。”
    高要：“公子，那这场比试究竟”
    扶苏想了想：“在我看来，这场比赛的胜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就算，平了，如何？”
    他后半句话带有询问的语气看向伏念，他这是给伏念一个台阶下。
    伏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伏念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赢得光明正大，输得磊落潇洒，伏念不愧是儒家掌门。
    扶苏：“好！儒家掌门果然君子！那，现在各自一胜一负，最终结果如何，就看最后一局了，最后一局以什么为题目呢？”
    齐鲁三杰又对视一眼，伏念开口道：“不如，比剑？”
    扶苏：“剑，也好，比过口才比过内功，各位的外功我还未曾见过，不知儒家请谁出战？”
    儒家二当家颜路起身拱手：“这一场，便由在下来讨教。”
    高要拱手问道：“小人有六位剑奴，不知”
    扶苏抬手，示意赵高退下：“说起剑，我倒想起一人。”
    伏念：“不知何人能让公子垂爱？”
    扶苏：“便是当日孟尝君的门客冯谖。”
    战国时期，有个叫冯谖的齐国人，寄宿孟尝君门下但不得重用，便每日倚门弹剑而歌，后来终于得到重用，为孟尝君办了不少事，狡兔三窟便是从他口中说出。
    扶苏看向沈无敌：“沈先生，我既称你为吾之冯谖，想来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
    初，沈无敌效冯谖，倚门而歌：“长铗归来乎！不得金万两。长铗归来乎！不得镇万邦。长铗归来乎！不得封四海。长铗归来乎！不得归故乡。”
    时人俱以为奇，独扶苏以上宾之礼待之。
    《新史·纵横》

 第202章 坐忘含光

    沈无敌曾经代表扶苏出使儒家，虽然众人不曾知晓，但是扶苏是知道的。
    他请沈无敌出阵，其中意思就很微妙了。
    沈无敌走到中央，颜路也慢慢晃过来。
    颜路手上空无一物，但却有种从容和自信。
    沈无敌：“你不用兵器？既然不是生死相斗，那我也不用。”
    说罢，他解开腰间长剑，扔到楚南公那里。
    颜路笑道：“既然已经以剑为题，我又怎么可能不用剑？”
    他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剑柄：“这就是在下的佩剑。”
    沈无敌皱了皱眉：“你这个，没有剑身？当棍子用？”
    颜路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剑柄，一道光刺向沈无敌眼睛。
    众人恍然大悟，这是一把几乎透明的剑。
    颜路看了看沈无敌扔到一旁的剑：“我的兵器已在手，你不用兵器？”
    沈无敌将剑扔给楚南公，坐在楚南公身边的晓梦随手接过，将剑放在桌上。
    楚南公看着剑鞘啧啧称奇，随后准备伸手拔剑，却正好对上沈无敌的眼睛，嘿嘿一笑又把剑放回桌子上。
    沈无敌一抬手，内力凝聚在手上，立刻将剑从桌子上吸到自己手上。
    众人一惊，这沈无敌内力之强估计不在伏念之下。
    楚南公惊讶道：“这是，擒龙功？”
    沈无敌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我偷偷学来的，差不多吧，和擒龙功原理差不多。”
    颜路叹了口气：“你把剑扔到那里就是为了展露你的内力？”
    沈无敌耸了耸肩：“也不全是，我还有其他目的，不过这一下装的，舒服！嘿嘿嘿。”
    颜路右手持剑，左手在剑身上轻轻划过，他的动作温柔而又轻缓，似乎多情的少年在抚摸温柔的少女。
    “在下手中的剑，名为含光。”
    公孙玲珑问楚南公：“含光？一把看不见的剑？”
    楚南公解释道：“含光，《列子·汤问》中记载的孔周三剑之一，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锋芒含而不露。”
    公孙玲珑：“那，排名多少？”
    楚南公：“十六。”
    公孙玲珑：“这么靠后？那伏念的太阿可是排第三的，这二当家的剑怎么才排十六？”
    楚南公摇头笑道：“剑的好坏与人的强弱关系并不大。”
    颜路：“你已经看到我的剑了，你的呢？”
    沈无敌拔出腰间的长剑。
    这是一把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剑，因为这把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然而随着长剑出鞘，隐隐携带的龙鸣之声却告诉众人，此剑绝非凡品。
    公孙玲珑：“这把剑是？”
    楚南公摇了摇头，刚才他看到剑鞘就感觉很奇怪，他从未见过如此工艺的剑鞘，此时这柄长剑更是从未见过。
    扶苏等人也是一脸茫然，颜路问道：“这把剑是？”
    沈无敌又随手把剑鞘扔到一旁：“这把剑，叫倚天剑。”
    他弹了弹剑身：“上斩天地，下诛神仙。”
    众人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感叹好大的口气，真是恐怖如斯。
    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上去了两度。
    颜路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阁下的这把剑未免太过凶戾。”
    沈无敌：“剑再怎么凶戾，也是跟着人走的。”
    颜路点了点头：“有道理，那就请吧。”
    沈无敌：“我先进攻？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脚下按照缩地成寸的方法，一歩便迈到颜路身前。
    他想要以快取胜，趁着颜路来不及反应，尽早拿下这一场。
    然而颜路依然很从容，他手中的剑似乎完全没有剑身，融入光中，只是随手挥了挥便将沈无敌的倚天剑挡下。
    两人互相对了十来招，然后一起后退。
    沈无敌：“你的剑不错，你的人也不错。”
    颜路看了看手里的剑：“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再次冲在一起，越打越快，带起的呼呼风声竟然将周围的蜡烛吹倒。
    沈无敌：“不好！”
    他大喊一声，然后速度突然放慢。
    公孙玲珑一愣：“怎么，不好了？”
    楚南公解释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含光是一柄看不见的剑，如果想要看到就必须借助光线的反射，但是在这个室内，最大的光源并不是天光，而是室内的蜡烛。”
    公孙玲珑这才明白：“两人的速度太快了，蜡烛的光一旦消失，沈无敌就看不到颜路的剑在哪里了，可是他这一旦放慢速度，对方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因为沈无敌虽然放弃了速度这个优势，但是颜路的速度同样被他带慢了。
    两人仿佛跳舞一般，你一下我一下，没有丝毫的压迫感。
    公孙玲珑：“这，两人这样，我上我也行。”
    晓梦冷冷道：“不懂就别说。”
    楚南公叹了口气：“这两人虽然看上去是慢到极致，但是两人是在互相思考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出招，虽然他们的身体慢下来了，但是两人的思维却在飞速运转。”
    公孙玲珑：“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楚南公点了点头：“不会很久。”
    突然，沈无敌又大喊一声：“找到了！”
    伏念等人心头一紧，沈无敌的速度又开始变快。
    两人再次回到一开始的以快打快，但是不一会儿，颜路身上的衣服就被沈无敌划破。
    “啧”
    按照沈无敌的想法，这一剑应该能刺在颜路心口正前方的位置，既不会伤到他也会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但颜路竟然以一种他难以想象的方式躲过了这一剑。
    而此时，随着他俩第二次用速度对拼，最后的蜡烛也熄灭了。

 第203章 不败·不胜·不争

    室内只剩下屋外照进来的一些光线，沈无敌只能退居一隅。
    然而这一次颜路没有再次选择一味防守，反而是选择以攻代守。
    他冲到阳光下，抬起手中的含光剑，转圜的地方变小了，沈无敌只能被迫迎敌。
    太阳的光线毕竟不同于室内的灯光，含光剑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刺的沈无敌睁不开眼。
    颜路虽然主动进攻，但是多数还是防御的路子，他逼迫沈无敌向他进攻，然后自己再进行防守。
    若不是如此，恐怕沈无敌早就被他刺中。
    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三者合一，使颜路进入了一种绝对虚无的境界。
    沈无敌只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似乎有千百把含光剑。
    “不打了不打了！你耍赖！我看不到了！”
    颜路：“阁下可是认输了？”
    沈无敌一时语塞：“我，我。”
    他干脆闭上双眼：“再来！”
    他的眼前之前一片白，现在一片黑。
    他凭借呼呼的风声和对方衣服的声音来判别颜路的位置和招式，但是他却发现这一切无济于事。
    他叹了口气，干脆睁开眼。
    一个从未尝试过在黑暗中对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能耳听八方？
    沈无敌：“我输了。”
    颜路收回含光剑，拱手行了一礼：“承让了。”
    沈无敌摆了摆手：“你们儒家老大坦坦荡荡，我也不能失了帝国的礼数，不过，如果换个武器，你不一定能赢我。”
    沈无敌说的没错，颜路之所以能赢并不是因为轻功或者剑法技高一筹，而是因为含光剑的特性。
    颜路笑了笑：“如果换个武器，我就不是我了。”
    沈无敌想了想：“嗯，有道理，我又输了，耍嘴皮子还是你们儒家厉害，还好这是最后一局。”
    沈无敌大大咧咧地走到扶苏身边：“扶苏公子，我输了。”
    高要突然接道：“公子，这颜路实在是技艺高超，这一仗实在是不能怪沈无敌。”
    扶苏瞥了高要一眼：“赵大人似乎对沈先生的事很上心啊。”
    高要笑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僭越了，但也不隐瞒：“这位沈先生是小人妹妹的朋友，也就是小人的朋友，所以，还请公子恕罪。”
    扶苏：“你妹妹？哦，小月姑娘是吧？我记得他和易先生，好事将近？”
    高要点头称是，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无敌，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茫然。
    显然他和沈无敌都没有说出过任何关于小月的事情，扶苏定然还有自己的情报网。
    扶苏转向沈无敌：“唉，先生技艺高超，虽然输了，但却输的精彩。”
    沈无敌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自己和扶苏两人听到：“不是公子要我输的吗？”
    扶苏派沈无敌出阵，就是因为两方都有些交情，儒家不会太过强势，而沈无敌也不会不留余地。
    如果这一场仍然是帝国赢了，那么就是二比一的局面，儒家就一定要帮助帝国，而儒家的人似乎仍然想要保持中立，对儒家这些君子施压，扶苏既不愿意也不可以。
    扶苏嘴角泛起一抹笑：“是，你很聪明，你想不想正式成为我的门人？”
    沈无敌：“公子是知道我答案的。”
    扶苏叹了口气：“可惜了，希望沈先生以后不要和我敌对吧。”
    ————————————————————————————————
    扶苏离开了，高要、楚南公等人跟着他走了。
    晓梦独自一人离开，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人宗的逍遥子，既然他不在，那就干脆四处找找。
    沈无敌实在是放不下心，一个大胸妹子一个人实在是让人很担心，便好心询问晓梦，是否需要人保护，然后晓梦拒绝了他的狼子野心。
    “你只要不在我旁边，我应该不会有危险。”
    沈无敌失魂落魄地趴在张良怀里哭，导致对方一天之内换了三次衣服。
    ————————————————————————————————
    第三日，沈无敌又
    为什么不是第二日？因为沈无敌哭了一天。
    第三日，沈无敌又出现在有间客栈。
    盖聂、高渐离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还有些没见过的人，估计都是墨家的。
    其中一个老头见沈无敌来了，快步上前行礼：“多谢沈先生。”
    沈无敌：“？？？你哪位？”
    老头自我介绍了一番，他姓班，别人都叫他班老头，是墨家的人，精通机关术，早年失误断了一条胳膊，后来用墨家机关术接了一条假肢。
    沈无敌：“哦哦，我知道我知道，班老头，你其实就叫这个名字对不对？就好比我知道有个叫阿笠博士的，他名字就叫阿笠博士！”
    班老头：“。。。啊，不是的，其实别人一般都叫我班大师。”
    沈无敌：“好的班老头。”
    墨家的几位统领今日齐聚有间客栈，是为了感谢沈无敌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放弃，因为在他们看来，以扶苏的心思，只要沈无敌提出换个地方决斗，那对方也必然会答应。
    而如果扶苏答应了这件事，就代表儒家的赢面就会小很多。
    如果儒家输了，那他们便不能再为墨家提供庇护，如果好一点就是再次逃亡，如果儒家心狠手辣，可能墨家就要被直接交出去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猜对扶苏的想法，扶苏想要儒家归帝国所用，甚至是归他所用，但是他突然觉得时机未到，所以临时起意让沈无敌出场，也就是存了放水的心思。
    墨家的这群人虽然在暗处，但是行事转圜的余地小的多，所以他们猜不到扶苏的想法倒是情有可原。
    盖聂似乎有些头绪，但是一来他并不是墨家的人，二来他不能确定自己所想是否正确。
    沈无敌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啊哈哈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我沈无敌行走江湖向来是义字当头！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
    他直接隐瞒了扶苏的事情，险些就唱起来了。
    他及时收住，随后咳嗽了一声：“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干？”

 第204章 为什么标题是二百不是两百！

    墨家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他们只有一个大体的想法，那就是联合天下人一起抗秦。
    沈无敌：“额，那会上你们这贼船，不是，会跟你们志同道合的人恐怕不多啊，起码我估计这小圣贤庄他们就不大可能。”
    墨家几位统领对视一眼，这也是他们心中所忧虑的。
    沈无敌接着问道：“那你们这个造，额，起义，这个，目前有多少人了？”
    班老头：“有我墨家还有楚国项氏一族。”
    沈无敌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就，没了？”
    班老头点了点头。
    沈无敌一脸郑重：“加油啊同志们，太行王屋就要被你们移走了呀！”
    班老头：“所以，我们想请沈先生当做我们和儒家之间沟通的桥梁。”
    沈无敌：“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找我？”
    班老头和盖聂对视一眼，他们也已经猜到扶苏请沈无敌当说客。
    高渐离：“因为秦国暴政，民不聊生。”
    沈无敌：“那你们觉得皇帝不对，就去找嬴政啊，找我干什么？”
    高渐离还想继续说什么，班老头突然叹了口气，打断了他：“曾经有个人说过，真正能令人折服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武功和暴力，很不巧，秦国这两点都占了。”
    沈无敌：“那是什么？”
    “是忍耐和爱心，很凑巧，你都占了。”
    沈无敌：“啊？忍耐？”
    班老头点了点头：“为了百姓，你在帝国那里委曲求全，真是苦了你了。”
    班老头的言下之意已经把沈无敌想象成了一个忍辱偷生目标远大的大英雄。
    沈无敌嚷道：“你这个人很奇怪唉，自始至终都是你们说秦国怎么怎么样，可是你们说的暴政，为什么我一个都没有见到？我与其跟着你们亡命天涯，为什么不去投靠秦国享受荣华富贵？以我所见扶苏应该不会和他爸一样吧？”
    他在墨家众人身上看来看去，随后发现了目标：“盖聂！你为什么要反抗帝国？”
    盖聂没有看他，继续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
    沈无敌：“然后呢？”
    盖聂：“没有然后了，我答应他要保护天明，于是我就到了这里。”
    沈无敌：“那也就是说你并不是因为帝国的暴政？”
    盖聂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无敌：“高渐离，那你呢？”
    高渐离也沉默了一下：“我有个朋友，被嬴政害死了。”
    沈无敌：“雪女，你呢？”
    雪女：“小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无敌：“好了好了，你有点恶心了，大铁锤，你呢？”
    那个魁梧的汉子指着自己：“啊？我？前任巨子救了我，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沈无敌又问了一圈：“就是说你们这一圈人里，没有一个是因为秦国暴政而抗秦？”
    班老头：“可秦国残暴不仁，这已是”
    沈无敌打断了他：“那你们为什么要打着这个旗号？”
    众人一阵沉默，沈无敌的话戳中了他们心窝。
    他们有不少人是因为前任巨子的原因才留在墨家，而前任巨子是燕国的太子丹，他的国家被秦国所灭，所以他们才响应太子丹的号召，联合抗秦。
    他们被沈无敌说的哑口无言，这一方面说明沈无敌说的有道理，一方面也说明，他们根本不明白墨家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沈无敌叹了口气：“我不想让这个天下大乱，如果有必要我会亲手扶植一个我的势力，但是我现在觉得扶苏不错，我没必要反他。”
    ————————————————————————————————
    桑海城，天宗驻地
    沈无敌迈进座府邸，这是帝国给道家安排的地方，很有可能处在监视之下。
    里面依然只有晓梦一人，连那只叫秦雨云的兔子都不在。
    晓梦：“和墨家的人谈崩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他们是那种目标明确的组织，现在看来，他们自己都只是打着旗号，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晓梦：“那你怎么想的呢？”
    沈无敌：“嗯，我大概不会帮他们，如果他们快死的话，毕竟相识一场。”
    相识一场，所以相救一命。
    沈无敌：“那你觉得呢？”
    晓梦停顿了一下：“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
    沈无敌笑道：“你知道，我问的并不是道。”
    晓梦：“你也知道，你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唉，你真是太聪明了，当心嫁不出去。”
    晓梦：“如果我是个普通女人，你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你死上一次了，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沈无敌：“唉，估计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跳出来呼风唤雨，没有的话就继续闷头睡大觉，话说你为什么问这个？以我对你的观察，你不是感兴趣这些的人啊？”
    晓梦：“因为有人给我托梦。”
    沈无敌嘲笑道：“哈，托梦，你这样的人居然还这么愚昧！”
    晓梦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你应该知道，修为到了你我这个境界，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些东西，但我还是梦到了。”
    沈无敌：“谁？”
    晓梦：“他自称是庄周。”
    她又叹了口气：“唉，究竟是我梦到了他，还是他梦到了我，真是，很难以分辨。”
    到了晓梦这个境界，本该不再滞于物我之间，但她却依旧迷惑了，因为她这十八年见到的所有人，都是一眼能够望到头的。
    然而离开小圣贤庄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三个人看不透了，一个是易小川或者说是蒙毅，一个是赵高还有一个就是沈无敌。
    这三人隐隐之间有一些关联，但她却无从得知。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也见过他，但他说他不止是庄周，还是我自己。”
    晓梦点了点头：“那你境界比我高。”
    沈无敌：“嗯？”
    晓梦：“无论道家还是儒家，修的其实就是一颗心，你已经要看到本我了。”
    沈无敌叹了口气：“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我只向往着那种闲云野鹤，日上三竿我独眠的日子，没事约上几个人出去玩。”
    晓梦：“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丘没有见到你，真是他的不幸。”
    沈无敌：“呵，别了别了，我可不想带小孩子，小孩子太可怕了。”
    晓梦：“倚栏听风，把盏邀星，庸庸一世，也快活一世，你该早生八十年。”
    沈无敌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晓梦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这样的人。”
    沈无敌笑了一下：“你不需要形容我，我就是我，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说罢，他挥了挥手离开，准备找间屋子住下，他暂借了一个晓梦师弟的名号，并且在扶苏那里报备过了。
    晓梦看着越走越远的沈无敌，喃喃道：“无敌，无敌，究竟是你杀了所有人才无敌，还是你用爱和正义去感化所有人？”

 第205章 你吃枣药丸！

    沈无敌想要见一见那个神秘人物，于是在晓梦的指引下又回到了有间客栈。
    估计墨家的人已经藏起来了，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墨家的人胆子这么大，可能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推门而入，还是丁胖子一个人在忙忙碌碌，石兰在帮他打下手，天明和少羽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看来他们又是下山来取小圣贤庄的伙食的。
    然而出乎沈无敌意料的是这里还有一个人，是当日白马非马的公孙玲珑。
    她坐在天明面前，似乎一直在和他说些什么。
    难道公孙玲珑就是那个“庄周”？
    他拍了拍天明的背，然后坐到天明身边。
    “哟，公孙玲珑，你怎么在这？”
    公孙玲珑叹了口气：“我的踏雪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你说我不缠着这小子，缠着谁呢？”
    沈无敌问道：“子明，你觉得这个胖大妈烦不烦！”
    天明：“烦！”
    公孙玲珑：“不许说我胖！”
    沈无敌：“子明！要不要把她赶走！”
    天明：“额，怎么赶？”
    公孙玲珑：“你们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
    沈无敌摸了摸（自己的）头：“唉，不知道公孙先生这几天可有收获？”
    公孙玲珑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已经缠着天明一段时间了，但一点进展都没有。
    沈无敌：“没用的，子明脑子不大好使，你问不出来什么的！”
    天明：“谁脑子不好使！”
    公孙玲珑却是一愣，她这几日下来发现天明并不像当日论辩时那么机灵，甚至有些时候感觉书读的不多。
    公孙玲珑试探道：“沈先生的意思是？”
    沈无敌叹了口气：“儒家的小辈弟子被你打了个遍，自然有人看着不爽，这背后，另有高人呐！”
    公孙玲珑猛然醒悟，如此说来就讲得通了，儒家小辈确实辩不过自己，但是儒家的三位当家却没有一位下场，恐怕是这三人中有一人暗中指点这个子明。
    儒家大当家伏念向来方正，做事规矩，如果是他那定然亲自下场；二当家颜路是一位不争之人，估计是他的可能性也不大，那就只有三当家张良了。
    她一拍桌子，喜形于色：“好！”
    沈无敌：“？？？”
    天明：“？？？”
    少羽：“？？？”
    公孙玲珑当即起身：“多谢沈先生，哎嘿。”
    于是冲出门外。
    沈无敌：“她，脂肪影响大脑了？”
    天明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沈无敌：“嗯？”
    天明为难道：“有两件事，第一，那匹马我还给扶苏了；第二，这胖大妈好像喜欢三师公。”
    沈无敌：“。。。希望张良发达以后不要砍死我吧。”
    ————————————————————————————————
    既然公孙玲珑的目标是她的踏雪，那她就一定不会是那个“庄周”。
    沈无敌：“天明，少羽，今天客栈里都有哪些人？”
    天明想了想：“那位易先生和小月姑娘。”
    沈无敌挥了挥手：“他们俩不算人，顶多算两条狗。”
    天明又想了想：“还有那个小月姑娘的老哥，就是那个赵高。”
    沈无敌：“他？”
    高要是和易小川一起穿越来的，他是“庄周”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为了保险，沈无敌还是问了问：“他还在吗？”
    天明摇了摇头：“来了之后，送了点东西就走了。”
    沈无敌：“送了点东西？”
    天明：“大概就是，什么衣服还有些吃的，那只烧鸡不错！”
    沈无敌：“！！你居然吃独食！丁胖子我饿了！我也要吃烧鸡！”
    丁胖子：“那不是我的！那是皇宫里的！”
    沈无敌：“没事，我不挑。”
    他又转向天明：“那其他人呢？”
    天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一二三四来，倒是少羽有些眉目。
    “今天有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来了，说是那个易先生的朋友，那个叫三宝的下人出来服侍他的。”
    沈无敌：“啊？”
    邋里邋遢、老头、三宝服侍还认识易小川，那估计就是崔文子了。
    如果是老崔的话还有些可能，毕竟他也有些神秘。
    沈无敌：“他还在吗？”
    天明如梦初醒：“啊！我想起来了！还在还在，他说要等个人！”
    —————————————————————————————
    沈无敌着急忙慌地冲上楼：“老崔老崔老崔！”
    易小川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声，似乎是小月，还有些羞涩。
    沈无敌：“狗男女！白日宣淫！”
    就在他呼喊的同时，另一个房间里也出现了一些叫骂声，随后是三宝解释的声音。
    沈无敌一jio踢开房门：“老崔！”
    这人果然是崔文子，他还拿着昔日的酒葫芦，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似乎也洗了个澡。
    三宝：“哟，沈先生，你来了。”
    崔文子：“来来来，坐坐坐，我等你好久了。”
    随后他直勾勾地盯着三宝，三宝浑身一颤：“你们有秘密就直说呗，那什么，我先出去，下去喝杯茶，待会儿你们说完我再进来。”
    沈无敌坐在崔文子面前：“老崔，你怎么改名叫‘庄周’了？”
    老崔有些惊讶：“我就是崔文子，我什么时候叫庄周了？”
    沈无敌：“那也不是你？”
    老崔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不过，我倒是见到了一个自称庄周的人，他还给了我这个。”
    沈无敌打开瓶子看了看，里面有四个药丸。
    沈无敌：“这什么，枣子做的药丸？”

 第206章 此心向道，道亦为我

    桑海城是个小地方，但是此时却风起云涌，诸子百家居然能尽聚此处，实在是稷下学宫之后的有一大盛况。
    对于帝国来说他们的目的还不在于此，桑海城靠海，他们将在这里打造船只，用于出海寻找仙岛，为嬴政找来长生不老的仙术。
    沈无敌趴在地上看着天，边看边晃腿。
    “晓梦啊，你说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长生不老的人啊？”
    晓梦：“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使是老子、庄子、列子这些人都有羽化的一天，我不觉得还会有人能是仙人。”
    沈无敌看了看天：“孔孟也不可以，阴阳家那些人呢？我看他们都神神秘秘的。”
    晓梦嗤之以鼻：“不过是些从道家分离出去的败类，必要时候我甚至可以和逍遥子联手，先铲除他们。”
    沈无敌：“你们？恐怕不行吧，光是我那天看到的那个星魂，恐怕就比你弱不了多少，而且按照日月星的排名，他上面有两个更厉害的，而且还有那个东皇太一。”
    晓梦：“星魂不过如此，而那月神也并非我的对手，况且那个‘日’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说不定已经死在什么地方了，至于东皇太一倒是有些麻烦，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强。”
    沈无敌叹了口气：“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打败。”
    晓梦继续说道：“从邹衍之后，阴阳家已经越来越奇怪了，甚至现在他们用的都是那些楚地神话里的名字。”
    沈无敌猛然起身：“楚地神话？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楚国的人？比如什么项氏一族的后人！”
    晓梦：“项氏一族的后人很容易辨别，当日那个儒家的子羽便是，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和什么人接触。”
    沈无敌害羞地挠了挠头：“你这么聪明啊。”
    晓梦：“东皇太一是最高的神明，或许也是最强大的神明，而阴阳家敢用他们来当名号，必然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沈无敌：“你说，这个东皇太一会不会是神仙？”
    晓梦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这个东皇太一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六十。”
    沈无敌：“为什么？”
    晓梦：“据我师傅北冥子所说，他曾经见过一次东皇太一。”
    沈无敌：“怎么了？”
    晓梦：“他说，他变老了。”
    沈无敌：“或许仙人不是长生不老？或许仙人就是个卖包子的？”
    晓梦：“或许也没有仙人。”
    沈无敌从怀里拿出崔文子给他的瓶子：“没有仙人吗？”
    晓梦：“那是什么？”
    沈无敌：“我也不知道，这是那个‘庄周’托人留给我的，说是长生不老药。”
    晓梦顿时愣住了：“原来，原来世间真有这种神奇的药？”
    沈无敌：“我有四颗，你有没有兴趣？”
    晓梦：“我？”
    沈无敌点了点头：“嗯，我可以给你一颗，那个人估计不会骗我，说能长生就是能长生，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长生不老，反正不亏。”
    晓梦：“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沈无敌：“长生不老多好啊，你想，你可以一直研究典籍，你可以超过庄子超过老子，甚至文王伏羲！”
    晓梦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问题。
    不过晓梦毕竟是晓梦，她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长生并不能让我得道，反过来也是一样，而如果我能得道，我也不在乎我是否活的长久。”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沈无敌：“可是，如果你活的更久，你得道的机会就更大啊？”
    晓梦摇了摇头：“你不懂，道是一瞬间的事情，你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晓梦又接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因为有了短命所以才有了长生，因为有了无法得道的人，所以才有了得道的人。”
    沈无敌：“你的看法很片面。”
    晓梦：“总之，我不需要这个丹药，不过我觉得你需要。”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和你不一样，你为了道而生，而我为了我而生，不论是想要到先天，还是长生，我恐怕都需要一枚长生不老药。”
    晓梦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个境界的。”
    沈无敌：“什么？”
    晓梦：“理论上来说，先天境界就是已经可以感知道，可是你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沈无敌：“或许我生而知之呢？”
    晓梦：“生而知之是很寂寞的，一个寂寞的人绝对不会想长生。”
    沈无敌：“那你的建议是？”
    晓梦：“吃下药之后，你所体悟到的恐怕只是你自己的道，而不是真正的玄之又玄的道。”
    沈无敌：“我自己的道就不是道了吗？”
    晓梦摇了摇头：“道就是道，任何不是道的东西，都不是道，这很难用言语来表达。”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沈无敌：“你的意思是，让我也放弃这个丹药？”
    晓梦又摇了摇头：“我不会建议你做任何事，因为你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
    “修道亦如修心，你的心并不在道上，你的心在山水之间、在闹市之中，所以这个药才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但是你要知道先天可以在山水之间、闹市之中，但是道绝对不会在那里。”
    沈无敌：“那在哪里？”
    晓梦：“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沈无敌：“你耍流氓？”
    晓梦：“是在所有的本源，如果是人就是父母，如果是道，如果是道”
    晓梦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迷茫：“我也，我也不知道。”
    晓梦自小通读典籍，对于道有很深刻的理解，她的眼睛几乎可以看透世间所有人，一尘不染。
    直到沈无敌这个人出现，他和易小川还有高要不同，他们两人虽然来历神秘，但终究还是在道之内。
    而沈无敌，就仿佛这个人是在道之外，但是没有任何人或者事可以在道之外。
    沈无敌叹了口气：“别想了，每天想这些，头发会掉的很快的。”
    然而晓梦并没有反应，而是在呢喃些什么。
    沈无敌：“晓梦？晓梦？”
    他从背后推了一把晓梦，晓梦猛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第207章 真是个当老婆的好苗子！

    晓梦：“我，我刚才”
    这是晓梦离道最近的一次，但是也是她离走火入魔最近的一次。
    如果不是沈无敌在背后推了她一把，恐怕她就在坐死在这里了。
    沈无敌却毫无察觉：“你刚才走神了，然后我推了你一下。”
    晓梦沉默了一会儿：“谢谢。”
    沈无敌：“啊？”
    晓梦：“你打断了我悟道，但是也救了我一命。”
    沈无敌：“啊？”
    晓梦：“如果刚才不是你，恐怕我就要一直坐在这了，甚至可能连我死了都不知道。”
    沈无敌恍然大悟：“哦，你现在知道你命短啦，那我再给你个机会！你亲我一口！我给你一颗药，你要不要！”
    晓梦盯着沈无敌：“你这个人很奇怪。”
    沈无敌怂了：“额，要不你别亲了，我直接给你一颗吧。”
    他刚准备打开瓶塞，却被晓梦一把摁住。
    晓梦摇了摇头：“不，我已经感觉到了，我得道的契机并不在什么药上，而是在你身上。”
    沈无敌：“在我身上？你要吃了我？我又不是唐僧！”
    晓梦：“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以后我会一直跟着你。”
    ————————————————————————————————
    就这样，沈无敌拖着个跟屁虫到了小圣贤庄。
    “沈先生，你，晓梦前辈！”
    张良负责接待沈无敌，但却突然看到他身后的晓梦，立刻找人通知伏念。
    晓梦在屋外站着，沈无敌在屋内声泪俱下，抱头痛哭。
    “救命啊！你们齐鲁三杰各个足智多谋，就想不出来一个办法让晓梦不跟着我吗？”
    颜路为难道：“这，腿长在晓梦前辈身上，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沈无敌一愣，随即面色狰狞：“对，腿长在她身上，我把她腿打断！然后抛尸湖底！我就，我，我也打不过她啊！”
    沈无敌泪流满面：“怎么，又是一个我打不过的！”
    “荀况。”
    屋外传来晓梦的声音。
    伏念三人立刻起身相迎：“师叔。”
    荀子走进屋内，“嗯”了一声：“晓梦前辈在屋外，你们几个倒是在屋内，成何体统？”
    沈无敌立刻关上门，顺便朝晓梦吐了吐舌头，把对方关在外面。
    “荀老夫子啊！救命啊！这晓梦跟牛皮糖一样，我甩不掉了呀！”
    荀子听完了来龙去脉，捻了捻胡子：“既然晓梦说她的道应在你身上，那就是在你身上，这是躲也躲不掉的，只是，她应该也知道这不是强求能得来的。”
    沈无敌：“是啊是啊！我也这么想啊！”
    荀子：“你怕是现在才这么想，你不止做了这些吧？”
    沈无敌就又把推了晓梦一把的事情说了出来。
    齐鲁三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荀子眯了眯眼：“要是你也在那种情况推了我一把，我也要跟着你。”
    沈无敌：“为什么？”
    荀子：“体会过一次道的人，就会食髓知味，不由自主地想要再有第二次接触，然而就像晓梦说的一样，那其实并不是道，而是走火入魔的一种体现。”
    他顿了顿：“我们儒家的浩然之气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老子庄子都是人中之龙，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自然也就不会留下这类东西。”
    沈无敌：“那，让晓梦学一下浩然之气不就行了。”
    荀子摇了摇头：“第一，浩然之气不是学的，是通过为人处世养出来的；第二，晓梦是道家高人，虽然是个小娃娃但却与我同辈，你让她转投儒家，她拉不下这个脸，我们儒家也收不起这样的人。”
    沈无敌：“那，那我怎么办？”
    荀子：“因势利导，顺势而为。”
    沈无敌：“没有人找过你练太极拳吗？”
    荀子：“嗯？”
    沈无敌：“可是，哎呀好麻烦啊，晓梦跟着我吧我这束手束脚，你们几个知道我和墨家有些关系的，而且帝国那边也待我不薄；不跟着我吧，她又随时可能会死。”
    荀子：“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好处，你二十出头，她十八，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你模样不差，虽然和我年轻的时候比起来逊色一些，不过也还说得过去，若是你二人”
    沈无敌：“不行！我是有（被）老婆的！”
    荀子冷哼一声：“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沈无敌：“不行！那我女人不是也要来个三妻四妾了！我不要带绿帽子！”
    荀子：“因为你三妻四妾所以对方三妻四妾？因为你没有三妻四妾所以对方也不能有三妻四妾？你的这个思路似乎错了吧？”
    沈无敌：“。。。您还真是个，思想先进的大学者呢。”
    ——————————————————————————————
    沈无敌面如死灰地打开门，然后荀子直接把门关上。
    沈无敌抬头看了眼晓梦：“走吧。”
    于是两个人回到了有间客栈。
    易小川和小月本来腻歪在一起，看到沈无敌和晓梦闯进来直接愣住了。
    沈无敌：“晓梦！我们约法三章！”
    晓梦点了点头：“你说，只要不过分，我照做。”
    沈无敌：“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
    晓梦：“？？？”
    沈无敌：“不对！卧槽我怎么降智了？”
    他挠了挠头：“第一，你不许干扰我生活，就算我要烧了天宗，你也不许拦我！”
    晓梦点了点头：“宗门地点并不重要，只要人在就行。”
    “第二，你不许跟着我！”
    晓梦：“这个不行！”
    沈无敌：“啧，那第二，额，第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听明白没有！”
    晓梦点了点头：“只要不过分。”
    沈无敌一伸腿：“我要喝水！”
    晓梦倒水。
    “我要烧鸡！”
    丁胖子：“来了来了！”
    晓梦接过烧鸡，亲手喂给沈无敌。
    “我腿累了！”
    晓梦捶腿。
    易小川一脸懵逼。小月二脸懵逼。丁胖子三脸懵逼。沈无敌四脸懵逼。

 第208章 相爱相杀

    沈无敌和晓梦形影不离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桑海，虽然两人君子之交（并不是），但是别人不这么想。
    沈无敌：“愁啊兄弟！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了呢！”
    易小川和高要坐在他的对面，三个人在有间客栈举杯共饮。
    高要又喝了一杯酒：“哎哟，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想要一个女人，我都要不到。”
    沈无敌叹了口气：“你那不一样，你是被陷害的，反正你那小兄弟还拿酒泡着，说不定以后找个仙丹什么的，还能接上呢。”
    高要两眼放光：“什么仙丹？”
    沈无敌一时语塞：“额，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海外有些丹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你这个鸡儿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高要：“唉，我知道了，你就别安慰我了，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我。”
    沈无敌：“谁说的！我这有四颗！来正好我们分了！”
    他从瓶子里倒了两颗出来，一颗递给易小川，一颗递给高要。
    易小川拿着药丸看了看：“糖豆？”
    高要却如获至宝：“谢谢，谢谢！”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但终归是一番好意。
    易小川：“我说沈无敌，这晓梦人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读的书也多额，而且最近这么听话，你为什么不干脆娶了她呢？”
    沈无敌：“唉，你们都以为这晓梦喜欢我，你们也不想想，这十八年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我是何德何能能让她喜欢上我？”
    “那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她得道的机缘在我身上，而且她现在随时随地可能有生命危险，我总不能，对这大姑娘不管不顾吧？按照我们那边算，她才刚成年啊。”
    高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川啊，小月也才成年没多久，你可不能对不起她啊！”
    易小川赔笑道：“是是是，我怎么可能对不起小月呢？你是知道的，自从素素死了之后，就只有小月一个人了。”
    高要冷哼一声：“那那位丽妃，是什么情况？”
    易小川一愣：“额，这个”
    高要：“我不管，总之你要是对不起小月，我就让六剑奴把你下面也给割了！”
    沈无敌起哄道：“这么重要的事你让别人代劳？”
    易小川：“哎晓梦大师你怎么来了！”
    沈无敌脸色一变，四下环顾发现并没有人。
    “哇，你个孙子吓死我了，我都随时准备跑了！”
    易小川一琢磨：“哎对啊，那你为什么不跑呢？”
    沈无敌为难道：“那不行啊，这我要一跑，晓梦的清白就要砸在我手上了，而且我也就，薄情寡义。”
    易小川：“我靠薄情寡义？这词用在你身上简直就变成褒义词了！不过话说回来，别人怎么说你在乎吗？”
    沈无敌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那晓梦会在乎吗？”
    晓梦一心向道，自然也不会在乎。
    易小川手一摊：“那不就结了！你这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那片林子吗？你就躲到那去，我们以后去找你。”
    高要：“你去我可不去啊，我还想着继续当我的中车府令呢！”
    易小川叹了口气：“老高啊，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别当赵高别当赵高，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高要：“嘁，我还不想走呢，当个这官多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利、金钱，全都是我的！”
    他还开始教育起易小川：“我也早就跟你说了，攀上丽妃还有那个蒙恬，然后我一步步往上，咱们两个把持朝政呼风唤雨，有什么不好？”
    他又指着沈无敌：“你看，现在又多了一个，沈无敌也可以掌控江湖，咱们三人直接就能掌控天下，这种事儿为什么不做呢？”
    易小川和沈无敌异口同声：“不行！”
    高要吓了一跳：“为什么！”
    沈无敌：“一来我闲散惯了，二来扶苏对我不错，三来不是时候。”
    高要：“好，好，那小川，你呢？你是蒙恬的弟弟，把握军政不在话下。”
    易小川犹豫了一下：“老高，我总觉得，我们不应该被过去困扰，我们应该活在当下，目光放长远点。”
    沈无敌点头：“对对，这些话我同意。”
    高要一愣：“可是，我就是立足当下啊，我要是不当这个赵高，说不定现在还在御膳房当个厨子，到时候小月怎么办，啊？你怎么办，啊？”
    易小川：“可是，你现在”
    易小川欲言又止：“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我的朋友变成那个赵高。”
    高要：“这，这有什么不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我会变成历史上那个奸佞小人，对不对？那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对不对？”
    高要站起身子：“没关系，我可以不当那个赵高，我可以当一个好人，当一个清正廉明的大臣，我只要有权，还有大把的钱，我只要活着！”
    沈无敌觉得他说的很对，这是最本质的欲望，谁都无法拒绝的欲望，就连他都很喜欢钱。
    虽然优哉游哉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谁会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易小川摇头道：“不，我不要钱，也不要权势，我什么都不要。”
    高要：“那你要什么？”
    易小川：“我，我，我只是无法接受。”
    高要脸色有些变了，但他仍然拿起酒杯笑道：“你无法接受啊，我跟你讲我都不相信！”
    “那时候那个县令赵高献了个人参，那中车府令直接吃死了，我居然当上了中车府令，还被皇帝陛下赐名为赵高！不可思议嘛，怎么可能？简直就跟演戏一样嘛，对不对？”
    高要喝了口酒：“你放心，别人我可以不照顾，你是我的好兄弟，好哥们，我怎么可能不照顾？只要我发达了，你一定跟着我一起发达！”
    沈无敌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继续待在这里，这些事情似乎不大适合自己听，但是如果回到屋里就要享受晓梦的“软玉香温”，所以他假装起身离开，实则躲在柱子后面继续看戏。
    高要：“小川呐，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才是知己啊！那沈无敌虽然和我们都是穿越过来的，但终究没有我们两个关系铁。只有你跟我才可以掏心掏肺地说这些真心话！”
    易小川有些为难：“老高，你不会，真的变成历史上那个赵高吧？”
    高要眉开眼笑，似乎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
    易小川点了点头，继续喝酒。
    两人之间突然没有人再说话，一言不发，只是喝酒。
    沈无敌等了大概一炷香功夫，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两人只顾低头喝酒，一杯一杯复一杯，眼见着一缸酒都要见底了。
    高要脸已经有些红了，他突然大笑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跟高岚吵架”
    易小川也有些不胜酒力：“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提那些干什么？”
    高要挥了挥手：“哎，不对不对，小月是我妹妹，高岚也是我妹妹，可不能厚此薄彼。有一次你跟高岚吵架，高岚三天没有和你碰面，她饭都不吃，把我给急死了。”
    易小川又沉默了：“你，你还记得你是高岚的哥哥。”
    高要点了点头：“那怎么能忘呢？”
    易小川：“我们两个，来到大秦，做了对落难兄弟浪迹江湖，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到现代！可是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他越说越气，将手里的碗往地上一砸。
    易小川：“你现在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都在想你要权倾天下，你老是在想你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好怕啊，我好怕我认识的那个朋友，会真的变成那个赵高！”
    高要也把碗往地上一砸：“我已经答应你不会那么做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丁胖子听到声音准备进来，却被沈无敌一把拦住直接打昏。
    高要：“好，好，我懂，我明白，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可以骂我了？”
    易小川：“我骂你怎么了！”
    高要：“你真好啊，你了不起啊！你，你把我骗到这儿来，你有没有想过把我带回去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
    越平静，越愤怒。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受了什么样的欺负？就因为我没钱没势！我残缺啊！我他妈的废人一个！”
    “呼，呼，你真了不起啊，啊？大家都爱你啊，都喜欢你啊！易先生！这什么破地方啊，啊？镇什么破地方！”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我要做赵高！！！”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似乎抽空了所有力气。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很久，高要一字一句道：“我不要让别人再欺负我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做赵高，我要做一个赵高，我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赵高！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说完这番话之后，高要的眼泪夺眶而出。
    易小川：“我知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折磨，可那并不能成为你变成坏人的理由啊。”
    他顿了顿：“我希望，我希望关于赵高的传说不是真的，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变成那个赵高。”
    说罢，易小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有间客栈，高要气急败坏，他抹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容颜，又笑着走出客栈。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一个人容易。

 第209章 逍遥浮世与道俱成

    沈无敌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晓梦坐在另一张床上。
    “回来了？”
    沈无敌往床上一摊：“啊，吓死我了，外面真是太可怕了。”
    晓梦：“两个人闹翻了？”
    沈无敌：“啊，对，你怎么知道的？”
    晓梦：“世间无我，处处是我。”
    沈无敌一努嘴：“嘁，装逼。”
    晓梦：“你境界不同，不对，你我走的路不同，你自然体会不到。”
    沈无敌：“唉，真累啊。”
    他第一次觉得人心之间实在是麻烦的很。
    高要一路被人陷害，他的所作所为一点都没有错误，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扭曲了，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变成历史上那个赵高。
    然而易小川错了吗？易小川当然也没错，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他做的事也都是好的，他不在乎赵高怎么样，他只是希望维持住心底的底线，他不希望高要变成赵高，但是他毕竟没有经历过高要经历过的一切。
    一个是以直报怨，一个是以德报怨。
    沈无敌觉得前一种是对的，但是如果说后一种不对，倒也不能这么说。
    他突然觉得一种很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他突然开始怀念七侠镇的那个小客栈。
    陆小凤固然是个好朋友，但是无论他去哪里都有阴谋等着他；郭靖也固然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但是他的担子太重了，重到即使是沈无敌这种旁观者都觉得沉重。
    他突然又想起了东方，那个在他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女子；他又想起来丁敏君，那个对他有好感却始终有缘无分的人。
    紧接着，他又想起来那剩下的两颗长生不老药。
    “晓梦，我要吃长生不老药了。”
    晓梦：“你决定好了？吃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可谁都不知道。”
    沈无敌点了点头：“我想好了。”
    他将剩下的那颗丹药递给晓梦：“你收好，如果你不吃的话，也不要给别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一口吞下丹药，随后他丹田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高塔之上，沈无敌双手反握倚天长剑。
    这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高塔，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了。
    塔下站着不少人。
    易小川大喊：“沈无敌！你要干什么！”
    沈无敌：“小川，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很累了。”
    易小川：“别做傻事！你下来！或者把剑扔下来！”
    沈无敌大笑了一声：“易小川，你要记住，我总是那个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高要：“别做傻事！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去！”
    沈无敌：“小川，高要，你们和我终归不是一路人，你们要好好活着，咱们始终是同道殊途！”
    他仔细盯着倚天剑的剑尖，目光中时而柔和时而锐利。
    高台之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扶苏、晓梦、张良、盖聂、小月、天明、项羽。
    沈无敌缓缓闭上眼，他脑海中似乎又出现了晓梦的话语。
    他喃喃自语：“我究竟，是要杀了所有人，还是感化所有人。”
    片刻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
    周围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他熟悉的人。
    白展堂、吕秀才。
    林平之、令狐冲、东方不败。
    楚留香、无花。
    周芷若、张无忌、赵敏、张三丰。
    郭靖、黄蓉、黑袍沈无敌。
    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叶孤城、秦雨云。
    乔峰、庄周。
    晓梦、盖聂、天明、高要、易小川。
    他心中的疑虑消散不见，他的眼中再次充满了光芒。
    “我知道了，我不需要杀了所有人，我也没有资格感化所有人，我还有一个选择。”
    他毫不犹豫地将倚天剑刺向自己的小腹。
    “如果我不能天下无敌，那不如，就破了我的道心！”
    没有人可以与一个死人为敌。
    “杀了自己，斩断所有因果，你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一道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这就是，你的心魔？”
    霎时间天地失色，而沈无敌的双手却被另一个人拦住。
    沈无敌：“晓梦？你怎么还能动？”
    晓梦：“你的丹药还有一颗，你肯为了帮我不离开我，我也愿意。”
    沈无敌叹了口气：“请你让开吧，我已经很累了，我要斩断和你们所有人的因果。”
    晓梦：“你为什么要斩断因果呢？”
    沈无敌一脸茫然：“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天下无敌，”
    晓梦：“为了天下无敌？还是为了逃避？”
    沈无敌心头一震：“逃避？”
    晓梦：“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即将突破先天境界的大高手，居然什么都不会，我现在才知道，你自己的灵魂根本就不完整，你怎么可能突破先天？”
    沈无敌：“什么意思？”
    晓梦：“所有人的灵魂都是单独的灵魂，但是你的不同，你的灵魂不完整，其中掺杂了许多与他们的因果。”
    晓梦叹了口气：“如果老庄还活着，甚至是邹衍，或许都有办法帮你，但是我不行。”
    沈无敌：“老庄？泛舟心海，做逍遥游。你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他们？”
    晓梦摇了摇头：“不是接受他们，是接受你的本我，修道就是修心。”
    沈无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受教了。”
    晓梦挥了挥手：“你不用谢我，如今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得道了，你我互惠互利。”
    沈无敌：“怎么得？”
    晓梦：“这是说得出来的吗？”
    沈无敌一笑：“好，再见。”
    ——————————————————————————————
    沈无敌再次醒来，他躺在一副棺材里，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
    他身边站着一个人，一个拿着本书的人。
    “啊，你醒了，沈无敌。”
    沈无敌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在哪里？”
    那人合上手里的书：“你是最后一个沈无敌了，去离位，其余的你都在等你。”
    “最后一个，沈无敌？”
    那人点了点头：“是，秦雨云把你灵魂切开了，你是最后一个苏醒的灵魂，我都很好奇你经历了些什么。”
    跟随眼前这人亦步亦趋，沈无敌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里面站着少说千百来个自己。
    随着自己到来，他们本来还在叽叽喳喳，此时齐刷刷看着自己，一种说不出的惊悚感觉。
    拿着书的人朗声道：“你们最底下的一块砖来了，可以融合了。”
    沈无敌：“融，融合？”
    ————————————————————————————————
    “我终于，又醒来了。”
    “你是谁？本体还是分身？”
    “我是沈无敌，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
    沈无敌书：“昔哉金陵一梦，忽忽然已逾廿哉，念吾生平，真如梦邪。”

 第210章 尾声

    写到这里，故事就告一大段落了，沈无敌这里关于武侠的事情就基本结束了。
    不过我这最后一章写的非常之乱，因此我要在这里单开一章，来解释一下最后一章，顺便就当个总结了。
    （要我改根本不可能）！
    我是个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拘束的人，所以我基本没有大纲，或者说就是没有大纲，完全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有好处，我写的时候很自由，想到什么就可以写什么，或者大段的复制粘贴，非常舒服。
    也有坏处，就是稍有不慎就会前言不搭后语，人物形象也会前后冲突。
    所以其实我和你们是一样的，我也不知道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一样很好奇。
    不过随着我大概写了七八十章的时候，主角的人物形象已经基本出来了，其他配角因为换一个世界换一批人，也就无所谓。
    一开始我想写的是一个嘴巴毒，然后脑子转的还快的人，但是他思路清奇（无误），总会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后来，也就是大概倚天屠龙记那一块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大概想写一个成年了的未成年人。
    他的身体是个成年人，二十岁左右，正当年，不过他的心智还不算成熟，算不得是个完整的成年人。
    所以最后倒数第二章，我写了易小川和高要的冲突，这是我觉得整个神话电视剧里最棒的地方之一。
    其他好的地方诸如吕素还有项羽，不过那些和我的故事关系不大，而且项羽会和秦时明月有剧情冲突。（我本来还想把寻秦记融进去的）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
    意识到这一点是很容易的，但是做不到适应。
    所以最后一章沈无敌会心灰意冷，因为他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这些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累了。
    他喜欢事情多，甚至是主动惹是生非，这都是他未成年的表现；但是同样他喜欢平息事端，这是他成熟的一面。
    他愿意为了心里的正义和公平去拼命，这是他不成熟的表现，但是这个绝对不是错的！
    他也会因为无力改变而心灰意冷，这是他成熟，这个同样也并不一定是对的。
    ————————————————————————————————
    然后我来分析最后一章。
    最后一章一开始，是他觉得太累，怀念过去的安逸，所以吃了长生不老药，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
    后来等他进入了意识的深层，这里才开始乱。
    这里其实是他的心。
    修道从来不是那些什么挥袖之间移山倒海，修道的本质就是修心，儒道释三家都是如此，不只是修道。
    而一开始主角的名字就决定了，他会是天下无敌的沈无敌。
    要想天下无敌，其实粗想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杀光天下所有反对的人，就自然而然无人敢敌，这是传统爽文的套路，我极力想要摒弃，但是前面还是把我自己绕进去了。
    第二种，用仁义和爱去感化所有人，这种很憋屈，但是绝对是结局最好的一个，只是我不喜欢那种憋屈，人物其实寄托了作者的感情，我忍不了这种，我很佩服这种人，但是我不喜欢这种人。
    然后沈无敌选了第三种，只要自己死了，就没有人和自己为敌，没有人会和死人为敌，同样他也可以逃避所有的世俗，所有的纷争。
    但是如同晓梦所说，这其实不是方法，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而已。
    而这里的晓梦，我其实可以换成任何一个角色，可以是任何人甚至是任何性别，因为在写这些女性角色的时候，我没有任何人生阅历，所以即使把他们换成男的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个晓梦，我的初始想法就是另一个沈无敌，是一面镜子。
    所以后来她可以吞下长生不老药，因为沈无敌帮了她，没有走火入魔，所以她也帮沈无敌，就这么简单。
    在这里她提到沈无敌的灵魂是不完整的，这里如果我有后续还会继续提到的，就当做是个伏笔吧。
    这里就暂时理解成，因为他的所有武功并非来历不明，只是突然特别的强，比如老白，比如东方，都交了他很多东西，这些所有人都是他生命中经历过的，不可割舍的东西。
    所以他的灵魂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其实我们都是这样。
    再回到晓梦，这最后一章的题目是“逍遥浮世，与道俱成”，这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阮籍的《大人先生传》，总之出处无所谓。
    这里的逍遥浮世我说的是沈无敌，而与道俱成指的是晓梦。
    晓梦一直想要得道，这不能算是她的执念，这是所有人心底的梦想，简单来说道可以解释成一切的真理，甚至是一道数学题的答案。
    与，她和沈无敌，或者是她和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任何一个人和沈无敌。
    道，得道。
    俱成，一起成功。
    最后是这一章的结尾，我是抄的，抄的耳根的《仙逆》，王林的一段话，顺路安利一波。
    大概就这样，看看能不能完本，可以的话就真完结了，不行的话可能还有些心得体会人物分析，反正就是凑字数的，一点屁用都没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