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封王[娱乐圈]》 胜者封王[娱乐圈]_1 胜者封王[娱乐圈] 作者:阿九王兄 第一夜 操! 项凌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手中握着方向盘猛地朝左边一转,后车轮在地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印记,刺耳的急转声带出些缕黑烟气。 项凌一边骂自己犯贱,一边转头看向右边副驾驶上打包还热腾的饺子,那个该死的最爱吃的东西,以前老妈贤惠给他做,现在人没了,害自己跑这么远给他去买,除了犯贱,项凌再找不到任何词形容自己了。 那个该死的,就是项凌的继父,云天。 呸,人模狗样的名字。 提到云天,项凌的心中厌恶大于恐惧,不过这仅限于自己独身一个人时候的感觉。作为自己的长辈,他云天除了人人相传继父打骂继子的恶毒,还有不理常道,颠倒是非的本领,活的能说死了,说累了,就动手,项凌右眼眶乌紫紫的一片就是云天不讲理的时候给揍得,下手绝不念情,怼到就狠捶。 项凌对这个继父一点好感都没有,从九岁生活在一起到现在二十五拥有自己的小金库,他不曾提过离开这个经常和他动手的混蛋,项凌虽恩怨明辨,敢爱敢恨,但心中一直存在连自己都讨厌的偏执。云天对他的生母好的近乎变态,光看他在自己母亲或者的时候狗腿子的模样,项凌总生出以为他是绝世好男人的错觉,当然这也仅限于对他的母亲。 项凌小时候在母亲的庇护下才没有受到云天的残害,也平平安安的活到了十六岁,但上高中那年,他妈突然生病,死的急,赶着投胎似的,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从那时起,云天的獠牙终于对项凌露了出来,轻则抽耳光,重则黑带二段爆踢,无缘无故,没什么理由,有理由打人也好,起码项凌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改就好了,可云天的暴脾气从来不给预告,他也无法探测。 项凌怕极了云天,其实他的心中住着一个恶魔,但这个恶魔从不在云天在的时候显现,对于继父的打骂,他采取躲避和逃亡两种政策,大不了就是身上有点小伤,不至于死人。 关于云天对自己这么不友好,项凌大半夜勤勤恳恳老远跑去给他买吃的还就因为屁大点的理由,甚至这理由在旁人看起来蠢的不像话。 云天饿了。 继父饿了,就发火,骂人打人,弄得项凌生气了,推开家门,开着自己打拼了好几年挣来的车气呼呼地离开,并发誓再也不回那个没有温暖的地方。可一闭眼,他就看见了那个单膝跪在地上,一勺一勺给自己母亲喂饭的男人的模样,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上的爱惜,云天的爱全给了他母亲,半小黑点的温柔是他的全部,毫不吝啬全都给了母亲。 他对妈好。 项凌怎么也不舍得丢下那个人。从记事起,亲生父亲没把他和母亲放火烧了就算是万幸,难得世上有个人对母亲好,好到一朵腐烂的玫瑰都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自己的命是妈给的,也是妈从亲爸手上救的,还有什么事不能忍的。 坏就坏吧,打就打吧,反正我渐渐长大,他却渐渐老去,过个几十年,就会幸福了。 右眼眶隐隐作痛,心里阵阵泛着酸水,副驾驶上的饺子快没了热气,他加大了油门往前冲,出来已有三十分钟,再不回去免不了又要被啰嗦。 拐弯的时候,眼前突然冲出一辆银色宝马,双方速度相当,快到项凌意识到有车的时候已经在天上翻滚了好几圈,并像个破玩偶一样不被怜惜地在车里荡来荡去砸的浑身是伤。 继父的饺子稀巴烂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眼里冲进一股血雾,耳边响起车被撞坏发出的噪音,不减小,还有愈变愈大的趋势。 不止双手,双腿,整个上身,下身都无法动弹,项凌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会突然撞车?怕是自己离家前发的毒誓有关吧。 “我要是再回这个家,我就被车撞死!” 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项凌闷闷不平,他年年许愿能拥有常人的幸福,怎么一点也不实现,随口说说不作数的发誓就这么灵验。 如果他有幸能上天堂,他一定要好好告上…… 愿望还未说完,项凌的大脑便停息不动了。 —— “现在插播一条交通事故新闻,今凌晨两点二十四分在西郊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两辆车在驾驶视线盲区处相撞,一死两伤,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大众汽车的车主已经身亡,宝马车上的两个人都受了重伤,正送往医院抢救。” 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的电视昼夜不分的亮着,正好报道了这起事故。店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高中女生。 新闻报道员说完,这女生惊奇地叫道:“那个人我认识,明星,楚江,他怎么出车祸啦!” 男人嚼着花生米,不懂现在的女生为什么对明星那么敏感,清晰度看瞎人眼的电视机也能看清是谁,有这心思还不如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 女人坐在柜台里边勾鞋,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知道,这个小明星水嫩嫩的,看着好小。” 女生揭开压住泡面的书,翻开封面,泡菜味的香气勾起蠢蠢欲动的肠胃,高中生学习压力大,每晚能有香喷喷的面吃上一顿,是最满足的事情了。 她对勾着鞋的女人说:“小是小,但听说他人品不好,靠潜规则上位的,演技夸张的很,很多人不喜欢他的。” “你怎么知道?”男人夹了一颗花生米,没送进嘴里。 “我看到的呀。” 柜台的女人突然把手中的勾针放在膝盖上,语气充满质问的味道:“你在哪看到的,是不是手机?你又玩手机?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高三不抓紧啊,想不想好了!……” —— 车祸事件从发生到新闻报道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楚江所在的凌美视频公司电话已经被打爆了,许多娱乐记的记者纷纷来问楚江的情况,并确定事情是不是真的。 张星星的情绪由愤懑转为暴躁怒火攻心,这些娱乐记者根本不在乎事情发生了什么,而都想着抢第一手消息,好爆出来的时候增加自己所在媒体的曝光率,豺狼虎豹,各为己荣,都不是好东西。 疾步走出公司大门,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张口就咋咋呼呼问东问西,张星星反正不是明星,不用露面,直接怼了回去:“出你妹的车祸,回家烧房子去吧,滚!” 也别怪张星星身在娱乐公司,不注意形象,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作为楚江的贴身助理,一手负责楚江的起居行程,本来今晚是《夏风南吹》剧组的杀青宴,整个制作团队外加几个明星都外出聚餐庆祝,楚江作为男主角当然要去,可是这一去,公司里的水花东一起西一起的荡漾出水面。 ——准是又去干那档子事了,他不就是靠这个上位的嘛。 ——男主角就是这么来的,完了还不得给报酬啊。 ——我猜明天他上班肯定迟到,下不来床。 …… 眼红嫉妒在娱乐公司并不少见,大家对圈里的事都心知肚明,但像楚江这样整个公司几乎没人向他好的真不常见,坏话歹话可以收集成传世语录也是绝无仅有。 凌美视频,在现今文化兴起的公司中占领一个山头,名声大噪,它旗下的经纪人团队,制作团队以及艺人都是一等的出色,内部基本是个雪山一样的景观,美很美,好的出人头地,不好的雪藏一辈子翻不了身,因此进入凌美的艺人都会想破了头要拔尖,让人注意到自己,以便一朝成凤。 别人努力靠的是汗水,楚江出人头地靠的一股阴暗的贱气,通俗说就是不正当竞争手段,以卖色求荣为无上光荣跻身前列,搂金钱于怀抱,挣名利双收。 你说人家辛苦那么多年才小有成就,你脱光了衣服凭什么就拿百万片酬,微博粉丝上千万? 胜者封王[娱乐圈]_2 人家集体挤兑你,也是身为动物的本能。 张星星是凌美里唯一一个对楚江好的人,他自己说是楚江的铁粉,自然要帮楚江挡箭,外来的风言风语他知道,关于楚江的行为处事他也知道,可他就是喜欢楚江,因为楚江并不是一文不值,他身上也有闪光点,当所有的风暴朝着他一个人的时候,唯一的一个闪光点被遮挡,无人怜惜,很是可怜。 娱乐圈谁还没那个啥上位啊,凭什么就只说楚江,他张星星第一个不服,时间久了,他的不服也是只沧海一粟,而且没什么作用。 赶到医院的时候,张星星听到了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楚江没事。脑袋破了皮,胳膊断了已经接上,没什么大碍。 不过和他同时送进来的周导演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抢是抢救过来了,但是得昏迷一阵子,醒不醒的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跟医生谈了半个小时,再三确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张星星的心弦稍微松懈了点,外面围堵的一大推记者,终于能有些交代了。 张星星在医生的允许下进了楚江的病房,床上的人脸色发白,头上绑着纱布,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魂估计还没回来,整个病房只有机器的滴答声,略显孤寂。 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这是张星星脑子里的想法,但他没有说出来,连像样的嘴型都没摆出。 他靠近窗户,看下面各种车辆蹲守的记者,真是头疼,这下交代完楚江无碍的消息,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将扑面而来。 周导为什么也进了医院?为什么楚江会和周导出现在同一辆车上。 麻烦! 做记者非要刨根问底将人逼到无路可退吗。 张星星打电话给柳姐,希望她能念往日的情分,帮楚江收收摊子,都是一个公司的,以后见面好怀念。 结果还是那么不尽人意,柳姐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还不费钱地给了几声冷哼,以表讽刺。 整个凌美谁人不识柳姐,头牌经纪人,超高的工作能力和看人能力,经她手带出来的艺人没有不红的,有天赋的提拨一下,没有天赋的跟着她的安排走,不靠天赋也能杀出一片天地。 楚江进来的时候是柳姐手下的,但是野心难耐小天地,楚江另攀高枝,先是单方面宣布和柳姐脱离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使得柳姐丢了面子,也宣布和楚江再没合作关系。 两人公司相遇要么冷嘲热讽,要么视而不见,□□味十足。 张星星挂了电话,坐在楚江的床边,盯着他了无精气的眼。 他早说过别去赴宴,《夏风南吹》剧组里的演员,有排面的演员都没去,难道楚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别的明星避之心里没数吗?去了没有好处,只会更加流言蜚语。 再说周导导演的戏不是凌美视频冠名的,楚江攀上了他,就等于向知情人宣告他上了周导的床,被玩弄,以身体交易,再无其他。 可楚江没听进去,执意要去,然后就成了现在躺在床上屁事不管,留自己擦屁股的惨象。 “我该怎么办呀?外面好多人呀,你怎么就出车祸了呢,好好地不行嘛。” 张星星论年纪还比楚江小两岁,年轻有为算得上光环笼罩了,可他性格不老练,对于圈里的很多事情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活活一枚二愣子,说好听点就是蠢萌,但是没用。 张星星想做楚江的守护者,而楚江只觉得他傻,才将他带在身边。 两人现在算是失了势,楚江出了车祸,那些早就看不惯楚江为人的明星和团队一定会趁机添油加醋,找各种理由,制造各种话题侧面封杀楚江。 娱乐圈靠的基本是脸,楚江头破了皮,纱布还在头上,不知道拆了之后是什么样子,以后接露额头的人设角色,肯定影响视觉审美。 前方道路一片艰辛。 张星星暗中祈求,希望楚江醒来的时候,脑子好使,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后遗症就好。 默默发完誓,他还补了一句,愿意用毕生的运气去换。 重生 项凌醒来的时候手心里热乎乎的,就一边热,感觉塞了半大的热馒头在手里,暗搓搓的感受到水汽。 睁开眼首先肿痛眩晕了好一会,缓了十几秒才看见模模糊糊的一个人朝自己这边望过来,身体左右摇晃,轻声说了些什么。 应该不是他继父,云天没有这么好的时候,难不成是医生?但项凌立马否决这个可能,哪有医生不穿白大褂,及远看去黑不溜秋的。 —— 张星星眼珠子都要嵌进项凌的身体里了,这是他的祖宗啊,昏迷了四天,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这四天里,项凌没有动过一只手指头,没有一丝一毫醒来的意思,这下直接开了眼,可把张星星高兴坏了。 这下好了,人没事就好了。 “楚江?楚江?” 项凌后劲返还了上来,一股炸破身体的疼痛从头顶点燃火线,继而蔓延到全身,他只觉得身边这个人很烦,声音和蚊子一样小,嗡嗡地在心尖上挠痒痒。 活过来就遭这罪,项凌并没有对自己还活着心存感激,要是他真挂了,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他截至活了二十五年没做过坏事,能重新恢复生命体征,这理所应当。 —— 半梦半醒的样子,使得张星星心弦绷紧犹如坐了丛林飞车,忽上忽下,刚想放下心,这会又提了上来,他按了按床头的铃,伏到项凌的身上,焦急地说道:“楚江,你看的见我吗?”他在项凌眼前挥挥手,试图和他交流。 “能……”他沙哑拖拉了一个字出来,项凌想翻身靠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胳膊,疼的大钟砸了一下心房,面部表情不配合,扭曲生硬。别提楚江多在乎形象,张星星何时见过他这幅怂样?那随时随地都摆出一副清冷倨傲的美人姿态,周围万千都是他的簇拥和配角,作为掌中光,大众的心头宝,楚江没有一刻不是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殊不知张星星不曾想,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去想,这具楚江的躯体中,藏着一颗更为孤傲的灵魂。 —— 医生过来给项凌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人已无大碍,嘱咐几样注意事项,点头唏嘘几句便离开了病房。 从医生来到医生走短短几分钟内,项凌搞清楚了两件事,第一,他不是自己了;第二,他抢了别人的身体苟活下来。 张星星一口一个楚江叫的欢愉,从他的表情和衣服穿搭来看,自己的这个身体还不俗,至少是个富二代,很快他便套出了话,得知了现在这个家喻户晓的身份。 当红演员楚江。 敢情老天还是瞎了眼让自己死了,只不过大发慈悲改了原本的生命轨迹,苦还是苦,有史第一次,身死魂活。 他项凌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醒来后靠在床头发了好一会的呆,不说话,看着白的刺眼的墙壁放佛在参透人生哲理。 胜者封王[娱乐圈]_3 四天了,他死了的消息应该被云天知道了吧,他是高兴呢,还是懒得去管而满不在乎呢,想来觉得可悲,换种身份,和从前的生活丝毫不沾,人死了,也没人怀念。 —— 张星星看他发呆,第一直觉便是他在担心自己额头有道疤,会影响之后的演员生涯,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咱们的化妆师会给你遮的光洁如初,什么都看不出来。” 项凌没有理他,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越飘越远。 额头有道疤算什么,他从前腿上,胳膊上,腰上,哪里没有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体饱经风霜,早就不在乎形象了。 从前张星星跟楚江说话的时候,楚江爱理不理,他会失落,但这次不一样,张星星觉得自己应该宠着他,更应该和他站在一起,为他着想,见项凌一声不吭,他发誓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将你头上的疤痕去掉,我发誓!” “不用。”项凌冷淡地声音一开口就把张星星吓了一跳,不光是他从来不会有的声色,声调中贯穿着缥缈的随性和冷漠,好像随波逐流,爱哪是哪。 “你怎么……”张星星呆愣,话也没说完。 项凌方才走失的神,现在全回来了,一本正经地问着一身黑色的黑乌鸦道:“车祸之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发生了什么吗?” 张星星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的小祖宗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这要他怎么和外界交代?难不成从头开始,还是撂挑子不干了? 张星星的神色跟变色龙似的,黑白青三色交叠,难看的很。 “我还记得我是谁,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不用担心。”察言观色是项凌步入社会为人处世练就的本事,作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外交,他懂得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地说适当的话,这也是他能成功走到现在为止的原因,只不过,不算现在。 张星星总算正常了点,寥寥几句说了一些关于四天前他出车祸的事,重点关于周导的,他只字未提,潜规则的规矩,不明面说,何况还是他的主。 奈何项凌还是抓住了关键,面色猜不透深浅。“我会和周导单独离开?我和他什么关系?” 他不说项凌也明白,多半是不正当合作关系,不然杀青宴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和导演攀上了;项凌生前不了解娱乐圈,也不知道楚江是什么人,更多圈里的内部消息如同冰山之下,现在看不见,猜有也还是有。 张星星不敢说,项凌便知道了,他也没说什么,右手抚上自己的左臂,轻微动了一下,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星星:“不急。” 项凌没理他:“我急。” “……” —— 当天晚上,张星星从医院后门开了一辆黑色大众,将项凌包的严严实实塞进了车里,全程悄无声息,离去了无波痕,丢下了一群还在医院门外堵着的记者大军。 张星星没有直接将人送回楚江原来的房子,楚江出了事,他家周围肯定蹲了记者,现在去就是明天上头条的下场,呆愣也有精明的时刻,没有人总是傻子。 去的是张星星的家,三室宜居房,宽敞不空旷,该有的装饰都在它应该摆放的地方,不奢华不张狂,挺符合张星星喜庆的性格。 项凌手没好全,加上头脑受了伤,将人小心搀到沙发上坐着,张星星忙前忙后调试空调的温度,而后又去了厨房百度搜索病人应该吃什么给项凌做了一顿养身晚餐。 以前总是项凌忙前忙后照顾继父,晚上加班回来的再晚,继父胡乱吃点,他一个人没得吃,连澡也不及洗就睡了,没人关心的日子过得那么久,突然有人对自己这么好,项凌犯贱觉得挺不习惯。 张星星将荤素搭配均匀的晚饭推到他面前,说道:“吃点,边吃我边跟你说点事。” 项凌拿起刀叉叉了一小坨花菜放进嘴里,不咸不淡,味道刚好。 看见项凌吃东西了,张星星才开口说:“我建议你再休养几天,等身体完全好了,再回去公司,反正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公司帮你实锤了,这段时间没什么工作,好好养一阵子。” 其实从今天一整天来看,项凌基本猜透了一些事,病房里的水杯始终都有两个,床头的花束也只有两捆,说明这四天来,除了张星星,公司没有一个人来看他,没有人来,也就是说公司和自己之间隔着一条鸿沟,跨不过。 张星星和他说话的时候,只字不提公司的其他人,连一个像样的人名都没有,休养两天是小事,他怕的是回公司遭人为难吧;出院不挑早上挑晚上,走路不走正门走后门,躲仇人杀手也就这个规格了。 “休两天,我回去。”项凌波澜不惊,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东西吃。 张星星:“你这两天是确数还是量词?” 迟迟没等到回答,张星星拍桌子不干。 “我不同意,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他们不安好心,这次《夏风南吹》的周导出了事,你醒了,他还没醒,这部片子的所有掌权都从他手上转出去了,很有可能你白忙活了知道吗!” 最坏的结果就是片子不播,不上映拿不到钱,凌美的巨额违约金他怎么还得起。 项凌有些不知其中利害,固执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按他从江湖打拼过来的经验,换了种身份,他也能如鱼得水,偌大的天地总有安身一隅,怕什么。 张星星始终不放心,他跟在楚江身边久了,他知道除了他本身是朵玫瑰,周围全是刺,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浴血,寸步难行。不知为何,他觉得醒来之后的楚江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有股不近人情的冷气。 —— 洗浴完,项凌坐在床头翻看张星星为他整理的关于凌美视频的资料,公司前史,人员组织结构以及最近公司安排一应俱全,张星星办事毫不含糊,项凌觉得身边有他,前途应该会好走一点。 随手翻了一页,他看到了关于《夏风南吹》网剧的拍摄备案,不过备案写的潦草,不像正规的记录,除了标题,就是简单的剧情介绍,导演,制片人,演员,皆无信息。 项凌有些迷茫,难道说这部剧和凌美视频没有关系,不是公司安排的艺人活动? 他又翻了一页,这一页是凌美高层所有人的名单,项凌第一眼扫到了一个熟悉又让人窒息的名字。 ——姬若河。 凌美视频最高执行人。 项凌曾经为了他忤逆青春的男人。 —— 离开他之后,项凌便离开了原来生活的地方,他一个人打拼,消息闭塞,无法全面了解曾经的那个男人,只小道途经得知他过得风光,比自己好,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凌美视频的头。 凌美视频,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去的地方,却是他一手打下的天下,那么他应该是高坐王位,冷眼看着旗下的赶路人吧。 八年了,很久了,记忆悄然模糊,破损不堪地让项凌若没有提醒,都记不起来还有这个人。 项凌面上无色,心海早已荡起了惊天海浪。 他记得自己吗?他还有念想吗?可他那样忙于云端之上的人,何能去管蝼蚁般的小人物。 胜者封王[娱乐圈]_4 心中忽而平静,反正他身已亡,能和姬若河再见也不过其他身份,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 张星星擦拭头发上的水珠站在门口,项凌余光瞥见他,将手里的资料翻到前一页,问:“为什么《夏风南吹》没有详细记录?” 张星星没啥特殊表情,说一件普通事似的,道:“《夏风南吹》这部网络剧本来是找凌美的萧尘主演,他是柳姐旗下的艺人,后来周导说要你拍,这个角色也是你争取的,柳姐不高兴,公司也将冠名撤除了。” 自家公司的艺人不服从公司安排,明目张胆抢戏,和外导勾搭,擅自签署拍戏条约,纵然楚江有天人绝色,搞得倒外人,内部人也不会任他放纵的。 没了凌美冠名的旗下艺人的戏,等同于公司放弃了这个人,所以若是《夏风南吹》上映获得好反响,楚江就有底气完全脱离公司,开自己的工作室,钱不是问题。 “那戏还能播吗?”虽是疑问的语气,项凌也心知杜明,他有一半的希望和一半的绝望,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不过在他看来,失败的概率要大于成功,没听张星星说外面的狂风暴雨吗,他估计回公司就得面临炒鱿鱼的风险。 柳姐不是好惹的,凌美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艺人,大牌明星多的是,少了自己一个地球继续会转。 项凌顿了一会,又问:“凌美总裁是叫姬若河?” 张星星点点头。 即刻,他反应过来,咋呼道:“你该不会……”想勾引他吧。 项凌没否认他所想,只说:“我会争取机会,我不会离开凌美。” 张星星这下可没什么好表情了,苦口婆心劝说:“还是别了吧,你在公司风头那么劲,老总肯定对你印象不好,说不定话还没说就被赶走了。” 项凌合上资料书,翻身下床,道:“要不要打个赌,我不会走,而且我要在凌美扎根,你信不信。” 真的不一样了,张星星不晓得怎么思考,以前楚江就知道骚和扭腰,现在怎么有骨气跟凌美干了。 他愣愣地说:“你现在去哪?” 项凌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道:“沙发,通晓搞定它。” 乞求 项凌回公司的前一天,悄悄回了一趟继父的家。 以一个陌生的身份再次回到曾经的家,项凌心里五味杂陈,酸苦辣咸痛占满,唯独少了喜悦。他脱离了继父强加给他的锁链,本应高兴,但这一次怀着泯灭的记忆怀念,去看这座遭受残风败雨拍打的房屋,少不更事的回忆更加残破不堪。 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家;怎么说,在外披荆斩棘,满身伤痕的时候,也只有这里暂时给点庇护,起码继父睡着的时候,他疲惫的身躯能轻松点。 走至家门口,习惯性地翻口袋里的钥匙,却恍惚发觉自己早已身无长物,他原来的一切全都随着那场车祸灰飞烟灭。 项凌轻轻敲了敲门,屋内有轻微的碰撞声,短促一声,很快消失;他又敲了一下,这次里面的声音要更急,更显得不耐烦,少顷,男人粗暴地扯开大门,胡子拉渣地瞪着扰他找东西的不速之客。 猛地一眼看上云天,项凌心中遏制不住的颤抖,内心的恐惧随着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 项凌拼命遏制心中残忍的想法,用上天上次的伪装镇定说道:“请问,这是项凌的家吗?” 云天上下打量他,带着不善的眼光,粗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哼声:“嗯。” 云天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项凌只好自己开口:“我叫……楚江,我可以进去说吗?” 乍听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云天愣了一下,随后满腹狐疑让他进了门,啪叽关上门,靠在门背上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敲门的时候,云天应该在屋里找什么东西。项凌不经意扫了一眼屋子,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住过的房间一片狼藉,衣服床单,摆放在书桌上的记录笔和纸张全都扫在地上,无章法的搅在一起,上面还能清楚地看见几个零碎的脚印。 项凌了解他的继父,云天除了不曾给的父爱,还特别喜欢找自己要钱,不赌博,不□□,就是买酒喝,去高档的地方买醉,有时候喝醉了被别人抬回来,脸上还有淤青,大概是撒酒疯跟别人起了冲突。 他这一死,什么都没留下,带走了一切,云天赖以挥霍潇洒生活的摇钱树倒了,云天怎能不发疯。 项凌站在自己房间几尺外,怔着不动,忽然,云天在后面叫了起来,声音粗暴至极:“操,老子想起来了,你就是撞死项凌的人吧,你他妈还敢来这里,找死吗?” 对,他差点忘了,作为项凌的亲属,这种程度的交通事故往往会通知家属,肇事双方姓名背景,事故责任以及后续赔偿都是公开的,云天怎么会不认识楚江。 项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偏头稍微回避云天要吃人的凶恶表情,低声道:“对不起。” 云天这一吓唬算是有成效了,正巧这几天儿子死了,生活经济来源断了,他正愁没人要钱呢,这下人家自己送上门,他哪有让人完整离开的打算。 “我不多说,你撞死了我儿子,警察那边不赔钱,你就给我赔钱,你不是明星吗?几百上千万应该是有吧。” “你要多少?” 云天出口也痛快:“一千万。” 千万这个数字在项凌的印象中是遥远,却也不是不可及的目标,只不过楚江的资金,还有存款,他不知道有没有,也不知道在哪,他仅仅是占了楚江的身体,却未承继他的记忆,过往的一切如同冰封在霜雪之下,随旧主一同飘散。 这么爽快却无法给的金额,项凌一口否决,并改为五百万。 云天自然不同意,但是他不同意的结果就是一分钱也拿不到,项凌明确告诉他,法律上交通事故双方都有责任,五百万已经高于原本的赔偿金额,要么云天答应自己,要么双方走法律程序。 项凌曾经在公司上班的时候,遇到过公司和消费者走官司渠道解决问题,其过程手续相当麻烦,光是前事准备就花了将近一个月,之后还有开庭和后续处理,没有几个月事情不算完。 云天这么个怂蛋,窝里横外软的家伙,是万万不愿走法律程序的,所以项凌的五百万他不要也得要。 —— 和继父交谈跟想象中一样不欢而散,项凌回到自己车上,连呼了好几口气,披着狼皮的羊遇到真正的狼,心里还是没有底气的打鼓,他想或许从今以后和云天这个人再没了瓜葛,他依然仁至义尽,看在他对母亲好的份上,看在没把自己卖了的份上。 —— 下午,项凌在张星星的护送下,开车到了公司,从事故发生到当事人出院,再到病好回公司上班仅仅二十天的时间,凌美门外依旧被记者堵的水泄不通。 这情况张星星在家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他和项凌一致同意采取的措施就是不说话,不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在夹缝中挤出一条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娱乐圈中出车祸不算爆炸性的大事,又不是某某出轨,或是某某公开恋爱,二十天不够,那就再过二十天,一个月,热度渐渐降下去,记者们没有了耐心,也没了报道的热情,自然平安落地。 项凌走路极快,记者在耳边叽里呱啦问了一两个问题,尾音还没落下,他就一脚踏进了公司的旋转门,径直往前走,张星星见他这样刚硬,心里也舒畅了不少,小跑跟在后面,直夸他干的漂亮什么的。 胜者封王[娱乐圈]_5 —— 甩开了门外烦人的记者,上了二楼,迎面撞上了穿着性感冷艳的柳姐。柳姐年岁三十,样貌可没有三十,娇肩柳腰,婀娜多姿,和荧幕上各种美色的女明星不差分毫,只是有一点,柳姐要比那些女明星狠上百倍。 两人见了面,水与火碰撞,必激荡起不和谐的火花。 柳姐先停了脚步,眼神意味不明将项凌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眼角似笑非笑,眼尖发现了项凌的变化。 “出了事故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人都变得冷冽一点,怎么,是怕不强硬一点,被扫地出门不至于太难堪吗?” 柳姐的话相当于预告了,张星星暗叫不好,这下连谈判都没机会,直接下了死状,公司不留人,连他自己估计也要卷铺盖滚蛋了。 项凌礼貌说话却不乏盛气凌人,态度丝毫不谦卑,也没有焦虑之意。 “多谢提醒,冷冽只想身在高处,以免见到不想见的人。”言外之意,他贬低柳姐是一等凡夫俗子,身在低谷。 柳姐先前从不跟他废话,要么甩眼色走人,要么冷哼几句,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讽刺自己最讨厌的人,却被对方间接骂得天衣无缝,气不打一处来,张口道来楚江的贱人行径。 “你装的再好,也不过是一株发了霉的烂草,上了那么多人的床,不过一只暗沟里的老鼠,转不了型,抢别人的主角戏,还做得如此高尚,世间也仅你一人了,有句话特别能形容你,就是不要脸。” 提到自己艺人的戏份被抢,柳姐正苦没处撒火,正好项凌撞上了枪口,她也就不客气了。反正贱人就是贱人,到哪不是被骂,她相信公司里像这样骂楚江的人绝对不止她一个。 项凌盯着柳姐粉擦得厚厚的脖颈,善意的提醒道:“您还是别生气了吧,骂人交给别人来就好,脖颈已经松弛了,别再给气坏了。” 柳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顿时火气往头顶上冒,一个巴掌甩了下来,赏在了项凌的脸上。 清脆一声,把张星星吓了一跳,他平时也不怎么喜欢柳姐,倒不是因为她和楚江关系不好,而是她本人尖酸刻薄,一张嘴恶毒的要命,谁要忤了她了的逆,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说话不经大脑思考,骂人的语句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平时忍忍就算了,可是项凌刚出院,身体刚好一点,就被她甩了一巴掌,心里正心疼,脱口叫道:“你怎么打人。” 柳姐细眉一勾,冲道:“跟你有什么关系,闪一边去。” 说完又一巴掌扬起来,却被项凌抓住了手腕,将她的细腕扯到一边,避开被遮住的眼界,不善的语调充满困兽的顶撞意味。 “你的巴掌还是留着以后打自己的脸,好让你反省反省你自己问题。” 被掌印遮了半边脸的项凌丝毫不减气势,重生就是一场他的游戏,他不用负任何责任,也不用怕任何人。 狠狠甩开柳姐的手,侧身擦肩而过,张星星冲击太大,吃惊留给他的余韵使他追上去的步伐慢了许多,不过他很开心,因为柳姐的神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以前楚江的性格傲,靠着一张脸走天下,要是有人打他脸,不管对方是谁,绝对是一巴掌还回去,那么下场就是打起来,双方狼狈,谁也讨不到好处。 今日项凌没有想象中一巴掌还回去,却比还回去更有魅力,他从项凌眼神中看见了狠戾,还有千军万马倾覆不了他的霸气,说实话,少了许多让人生厌的骚气和做作。 张星星甚是满意,这种感觉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他很满意,也很欣慰。 —— 上了五楼的主管层,会议厅正在开会,项凌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等候。五楼的高度不算高,从一整面镜墙往外俯瞰,街道马路,红绿灯交接,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沉默的就像一篇默剧,世界正常运转着,在别人眼中,纵然惊涛骇浪,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着。 项凌二十多天前也不会想,他之后的生活成为了一些人眼里的光鲜亮丽,一些人眼中的淡然流水。 —— 张星星接了一个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然后挂断,面色沉重,项凌大概猜到了。 《夏风南吹》的制片人? 嗯。 延迟播放或者被禁? 差不多。 我知道了。 这个结果没揭晓前看似是两种结果对半分,却命中注定只有一个是百分百的存在。 负责《夏风南吹》的周导同他一起出车祸,他醒了,周导却没醒,这部片子的所有权力全都转到幕后团队分权的制导手里,恰好这些制导看不惯楚江,他们宁愿做一个赔本的买卖,也不愿意承接周导的意愿捧红楚江,就当是剧组拍摄做了两个月的梦,梦醒各回轨道,谁也没好处。 正因猜到了这个结局,项凌才着急忙慌地回公司,他要争取一席之地就必须和主管谈判,违约金还没付,他和凌美就尚有关系,偌大的公司,违约金也是巨额,凌美没理由不要。 ——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会议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凌美视频副总从里面走出来,项凌迎上去,恭敬点头叫了声副总好,副总徐尚初陌生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吗?” 项凌自报家门,前因后果一并交代齐了,办事不转弯,来意也说的不能再明确。 他想要留在凌美。 徐尚初似乎并不记得有楚江这个人,转身就将他的事交给了负责艺人形成安排的主管。 主管自然是认识楚江的,对他的影响极为深刻,因为那点破事。关于楚江的离职说明书正躺在他的办公桌上,还没来得及下放,人就主动找上门了。 但是主管并没有直接要他滚蛋,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自救。 项凌上来就认错,态度诚恳,不卑不亢,却从中看出了良好态度的悔恨。 “我知道我不该擅自做主,但是我始终是凌美的艺人,就算以后做不下去了,我仍觉得我还可以待在这里。” 主管听得津津有味,道声继续。 “违约金三千万我还欠着,我希望公司分配给我一个团队,我自己带艺人,以公司的名义赚利,直到违约金全部付完,之后留不留在凌美,全凭公司安排。” 项凌早就计划好了,他有能力也有信心能带新人,上条路不通,换条路也可以走。 主管呵呵笑了两声:“想法非常好,但是你凭什么认为凌美会帮你。” 张星星为难地看了一眼项凌,他和所有人关系都不好,求谁都不会行得通的。 项凌摇摇头,说:“我不凭什么,所以我请求公司能给我这个机会。” 他是没有资本的,靠山,金主统统没有,乞求是最好的自救姿态。 胜者封王[娱乐圈]_6 主管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份文件,夹在腋下,起身,道:“很好,你没有这个机会。” 对于公司的叛徒,频频脱离公司安排,给改过的机会,就等于自取其辱,日后还是会被忘恩负义。 别说一个小小的主管,他同意,老总也不会同意。 罪有应得 一人落井,万人下石。 楚江即将被凌美开除的消息似乎长了翅膀传遍了业界圈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巴不得污染的业界没一片净土。 也不知道楚江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招人恨,项凌为人自带的亲和光环在这躯体上根本没起什么作用,被骂的穿了个孔。顶着一张脸满世界招摇,想收敛都无从下手。 被主管看笑话一样赶走,项凌肚子里一肚火没处撒,穿梭在公司走廊,哪哪都投来不善的眼光,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那些人认为碰壁的楚江如同过街的老鼠,明面上讽刺,嘲笑,毒刺从四面八方射来,项凌周边仿佛有一层防护罩,将这些恶意统统挡在体外。 —— 张星星本来走在项凌后面,胳膊上架着方才项凌脱下来的衣服,另一只手接着不同的陌生号码。 艺人助理大多时候除跟艺人保持联系外,和他们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来意不明的陌生号码,多半都是找合作的,不过这次谈合作的,低级趣味十足。 张星星开始还好声好气,后来活脱脱一枚粗话漫天的糙汉子。 滚尼玛的,再打这种电话过来,小心我告你……诸如此类,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因气愤脚步走得也快,项凌叫住他,问他什么事,张星星眼睛气得起血丝,腮帮子微鼓,看得出来,他快要爆炸了,现在就差根引火线。 三级公司,垃圾导演,恶俗。 环顾四周千万双眼,张星星不好意思说的直白,毕竟他得照顾到项凌的感受,比起电话里那些卑鄙龌龊的导演,话也不遮一下,张嘴就问楚江愿不愿意来拍三级片,艺人仅仅出了车祸,事业遇到瓶颈而已,怎么被这些人搅得就跟被爆出了天大的丑闻,活不下去了的感觉。 项凌默默看了张星星良久,毫无形象地粗话顺出口,感情直白有力,完全就是一个被人侮辱的平凡人。 拍他娘的三级,滚。 他项凌还没堕落到千人骑万人压的地步,这世界是疯了吗?这么点小事居然能偏的这么离谱。 越有人暗地里阴他,项凌的斗志恶魔苏醒的越快,重生前背负的压抑太重了,不管是伤害还是泄恨,他都要好好的从里到外刷洗一遍自己。 —— 在家沉闷了几天,项凌做好了一切关于去找姬若河的准备,演讲,自己预想的计划,还有能给公司带来最大的利益优化,他好好做了一遍整理,希望能到时候事半功倍。 万事俱备,整装待发,总能让人有挺起腰背的底气。 不过项凌不确定这寥寥的底气能维持多少,八年没见姬若河,沧海能变桑田,他的脾气早就摸不清了。 —— 项凌身体被火化的那一天,他和张星星开着车去了一趟火葬场。尸体是直接从警察局的停尸房拉到火葬场的,没有白花漫天的排场,也没有亲人在侧的陪伴,云天没有来,火葬场的人凭着警察局里出来的家属同意火化保证书,面无表情的将盖着白布的身体推进了厂子里。 临前一步,项凌没上去一步,自己看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诡异又无法言喻的悲伤,他坐在车里,让张星星下去替他看看。 张星星尽管对他的行为满腹疑虑,但仅以为这是当事人的负责,并未想太多。 亲眼看入殓师推着车进焚化炉,丝缕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死人难闻的气味弥漫至空中,张星星忍受不了气味,没看完全程,提前出了厂子。 —— 回到车里,带上车门,将门外的呜咽悲伤之气隔绝。这种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项凌二话不说来这种地方,张星星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不猜,随他去了。 “姬若河的行程拿到了吗?”作为凌美地位最高的人,他不用像圈里的艺人跑各种活动,但也少不了商业高层见面,行踪不定,难以把握。 张星星兜兜转转花了不少功夫,从散外的朋友要到了姬若河的行程。 就今天下午,姬若河将出席某房地产的开发剪彩,下午三点,他会准时从凌美离开,又或者从家离开,这无法预测,凌美老总闲暇时间多,想待在公司还是家,全凭人家喜乐。 张星星提起一口气,尚觉得项凌这么做不妥,决定再最后提一次,劝他放弃。 “楚江,我看还是算了吧,姬老板整年不出现在公司几次,此人身在云端,看世界都是白云缥缈,性格更是捉摸不透,你去碰,肯定会不攻自破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硬碰硬是好,但也要看自身条件行不行,自取灭亡,找死可不提倡。 没想到项凌一点也不在意,脸上一丢丢的忌讳都看不见,道:“作死是为人的本能,不然哪有丰富的经历和将来悔不当初的感慨。” 张星星不懂:“这是什么逻辑?” “从现在离职说明书下方到真正离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我有办法留下来。” 项凌的自信似乎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转化而来,知道可能性不大,偏偏就有种想扳回一局的冲动,失败也不可怕,哪怕就是十年再磨一剑。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项凌挺想再见到姬若河的。 —— 姬若河去的那个房地产发布会,是打算建在姬若河别墅附近的产业,因为房地产的老总经常以身作则,亲自来这块地皮勘察,待人亲和。住在那片高档别墅区的人不多,几来几往,便熟悉了。老总得知姬若河是凌美视频的老总,待人处事的人情练达,精明友好爆发性的展现出来,并同他建立了商业上的友谊,本应只邀同行和同盟商来的开发会,姬若河也给了名额来参观,还受到了无上的优待。 同姬若河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叫段空青的明星,出道以来只演了一部片子,但因其形象明媚,被大众媒体称为“那些年的青春”,身上不仅笼罩着阳光,还有那时年少某种朦胧的伤情;现在年轻大众占主流,追忆青春往昔符合众人口味,所以段空青的走红也不无道理。 娱乐圈中因一部戏迅速红的不在少数,像楚江也是,不过楚江红了之后,拼命接戏,而段空青却像在酿陈酿的酒,并不急着出头,在娱乐圈里沉淀了一阵子,后被扒出和凌美视频老总姬若河有暧昧不清的关系而一时遭受非议,后来知情人爆出两人只是亲戚关系,谣言不攻自破,七嘴八舌便停息了下去。 至于他们经常被拍到一同出入各种场地,大家心里任存疑惑,却不放到明面上说。实际上,有人想说,但也明白,一旦他们有心思放到这上面就等同于有一把无形的枪抵着他们的后脑,饭碗不保,命也不一定能保。 —— 在酒会上待了一阵子,段空青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姬若河便带他离开了人多眼杂的宴会,开着车一路稳当开向自己的豪华别墅。 中途段空青忽然说自己的学习资料放在公司没带回来,姬若河又载着他转道去了公司。 胜者封王[娱乐圈]_7 段空青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在学习专业演员的功课,包括看一些老戏骨和经验老道的专家说教,他是白板出身,第一部戏得到好的反响已是不易,不过火候仍欠点,姬若河建议他先学习一阵子,以便更好的展翅高飞。 前辈提拔,段空青当然不会不识好歹,便静下心,潜心学习。 —— 项凌找到姬若河的时候,在公司的地下车库,正看到姬若河轻轻撩拨段空青额前的碎发,动作之轻,说不出的绵柔。 回之往昔,姬若河也曾这么温柔地对待他自己,只是时间久了,那是清晰的触感早已化作一团虚影,渐渐抓不住。 项凌十分破坏气氛地走上前,也不避讳两人,更不在乎段空青被撞见的尴尬,朝着姬若河道了声:“姬先生。” 楚江这张脸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微博短视频,还有各大论坛的页面,纵然姬若河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但碎片消息满天飞,他总归知晓面前这个人。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项凌额前的疤痕,姬若河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项凌瞥了一眼段空青,明显是说有外人在场,还希望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再说。不过,姬若河并不领会他的意思,反而往段空青身边靠了靠,一言不发,眼神不善。 他和段空青的关系就是外界心知肚明却不说的那样,和自己有不正当的关系,这在内部不算什么隐蔽事了,面对一个名声败坏的小明星,项凌有什么资格让姬若河撇下段空青和自己单独聊天,实在是自取其辱。 项凌看着段空青不怎么自在,这人的脸有七分和他原本的脸相像,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也如同□□年前的自己,青涩明媚。 “我希望姬老板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分一个闲暇的团队给我,我自己带团队,以弥补我之前给公司造成的损失,制作班底的花费我自己出,现在要的不过是姬老板您的点头,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姬若河动了动唇,说:“为什么?” “我十分需要这次机会,每个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应该给予一次改过的机会,这才有可能避免将错的错过。” 他这番话没有按原来的一字不差,却也七零八落说了个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多年前,他也曾经跟姬若河这么说过,话虽不是当初,其意同胜。 果不其然,在姬若河淡漠的眉间,一闪而过不易发现的动容,只有项凌看见了,他明白,姬若河还记的项凌这个人。 身旁的段空青足以证明。 “但听说你的黑料不少吧,摒弃公司,违反规定,被外导潜规则,你还在准备去某个导演的床上出了车祸。” 这些天的以讹传讹,一传十,十传百,有一个黑点逐渐扩变成无数粗宽的黑面,无止境,全泼到项凌头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姬若河的意思也很明显,凌美不需要满身污渍的人,就算是人人都有被原谅的机会,可他就不愿给项凌。 “落井下石你听过吧,一个人落到这种地步,我不认为还有给改过自新的机会。” 姬若河还让项凌有事没事别想些有的没的,多上网看看关于他的□□,他会放弃,甚至会后悔今天来找自己要机会。 流言蜚语,做人行为不正,举止完全背弃了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等话题和文章内容会教他什么是羞耻。 项凌不甘愿失败,又问了一句,怎么做才会有机会。 姬若河上车之前,甩头丢给他一句,不会有,踩油门离去,公司楼没上,段空青的学习资料也没拿回去。 望着消失在拐弯口的车,项凌扑通扑通的心渐渐平息下来,换成了后知后觉的紧张颤抖,天晓得,他刚才有多害怕直视姬若河的眼睛,那种眼神,只要对上一眼,就会被看的□□。 坚韧,也只是装出来的。 项凌打到车回家,疲软地将自己陷进沙发。 逆来顺受管了,有些习惯还要慢慢改。 —— 将段空青送回了南郊区的房子,姬若河自己回了自己的别墅。 书桌上放着的是二十多天前西郊路出的那场车祸的资料,被翻到的那一页上面有一张黑白照片,那是项凌。 两辆车视觉死角相撞,死的人是项凌,而楚江毫发无损,甚至生龙活虎地蹿到他面前嚷嚷着要给机会,他直接杀死了项凌,怎么还会有改错的机会。 绝对没有。 姬若河盯着照片看了良久,最终扔进了垃圾桶。 当初这个人背叛了自己,死了罪有应得。 都说同性之间的爱情见不得光,但姬若河自己都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为他和家里面的人对抗,项凌凭什么说自己有苦衷,弃他而去?他姬若河身价上亿,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却要在这里追忆一个已经死了的不值得的人。 今天楚江的一席话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到项凌,那个曾经站在阳光下的少年,似乎对世上所有的罪恶都有善意的偏执。 黑暗总是光明的映照,坏是坏,却也有些东西是说不出的苦衷。 谄媚 项凌碰了一鼻子灰,奔波了一天,肩膀脖子痛得很,少年时留下一身坏毛病,导致现在过于劳累便会浑身刺痛,像有一把刀子在脖子往下部分无规则的来回划拉,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 卧室中央宽大双人床的靠背有一块凸起的木头,项凌坐上前去,对准项颈的部分狠狠砸了上去,以毒攻毒,酸痛减轻了不少。 先前这儿的主人还挺会享受生活的,家具都是高档用品,电视超清宽频,巨型天蓝色落地窗,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透过窗户看得一清二楚;连睡觉的床都自带按摩功能。 项凌靠自身发力自我按摩了一会,舒服了点,拿着衣服进浴室洗了一把热水澡,浴室开了通风窗,蒸腾的热气没有憋死人的感觉;项凌泡在浴缸里昏昏欲睡,身体正处于恢复时期,精神不太好,总想着睡觉,这几天为了公司的事,掏心掏肺,他真想这么永远睡过去。 夜色叶影透明月,他乡默然心。 —— ——《夏风南吹》或将不播。项凌洗完澡靠在床头,点开话题,某娱乐博主写文章报道关于几天前《夏风南吹》被禁的猜想以及对演员的各种评价;这话题早几天前被爆出来了,几天来热度不减,夹带各种话题上热搜,变着花样来,披着不同的衣裳实际内容的灵魂主线永远都只有一个,楚江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说楚江是灵魂主线一点也不夸张,穿插文章其中嘲讽他的话一开始仅是此人行为不正,潜规则上位,到后来整容,拍戏片场甩大牌,怒扇同行耳光,以及矫揉造作,背靠金主俯视娱乐圈等无中生有的诬蔑。 偏偏还有人信,长篇大论自以为是将楚江分析个头头是道,引得楼下的路人纷纷迎合。 项凌越往下翻越发觉得自制力变得强大,他认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毕竟这说的并不是他的本人,当他看见居然有人妄下断言二十多天前出车祸是楚江自导自演,对周导的知遇之恩过河拆桥,要不然怎么周导昏迷不醒,他却很快就出院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机丢出十几米之外,粉身碎骨。 胜者封王[娱乐圈]_8 死者为大,不管楚江生前为何人,他走的悄无声息,世人还不给安宁,于情理说不过去。一个人再坏,也不是一无是处,万一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呢,这给当事人带来多大的影响。 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项凌所在的班级门坏了,一旦带上了就开不;当时找不到木棍之类的东西抵门,项凌便拿着后门垃圾桶边上的拖把抵住了门,不想同学打闹一不小心被绊倒了,一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说着拖把是项凌放的,几乎所有同学都指责他,说他心坏,后来衍生说项凌是跟摔倒的那位同学有过节,所以才故意放障碍绊倒人家。 那时候没人替他说话,老师不知道真相,也随大流将他指责一番,叫了家长,搞得全校都听说了初三有个叫项凌的同学喜欢阴人。 事情发生的形式不一样,但本质上有异曲同工之处,若说世上有个人全身都是缺点,他不相信,起码楚江演戏很好,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项凌不是好惹的主,他能伸能屈,倘使有人往他身上抹黑料,他也一定不择手段的还回去。 成为风暴中心又如何,他偏要扭转这风向,看尽世人的愚蠢不可。 —— 九月末,隔不到两天,他又上了热搜,这热搜来势汹汹,将项凌再一次推向了风口浪尖。 两天前项凌将手机摔坏了,但是里面的卡没换,期间接二连三有电话打来,要不是推销,要不就是问他出不出演三级片,片酬好商量什么的。 项凌面不改色的怼了回去,你家艺人不够,就去自己演,好施展施展你无处安放的龌龊! 几天骚扰电话一接,第二天的热搜才有如此惊天骇浪。 底下炸了一片,大多是骂项凌的,少数路人表示不参与不纠结,更少数是给项凌发声的,不过数量之小,很快便被淹没。 张星星此愁未消,另一愁又上心头,他本以为这些骚扰电话只是某些人下酒饭菜的恶趣味,不想竟演变成了阴谋论,各种热搜关键词层出不穷,这不是有人恶意为之是什么? 但瞧自家那位祖宗满不在乎的样子,张星星不知此处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心中被压制的冰山下的火山爆发。 项凌此时正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着装,他今晚要再去姬若河那碰碰壁,不撞的满头是包,他还真不快活。 还好楚江有一个公用账号存演戏,出活动的费用,在张星星那保存着,密码张星星也知道,里面至少有两三百万,倒不是钱挣得不多,哪个明星愿意把赚来的钱放在公用账号里,开一个账户只是为了保护隐私,里面留个几百万做做样子。 “你看你看,这是什么玩意,‘楚江贱人出名,三级拍摄渠道主动找上门’,我操|他|妈的祖宗,气死人。” 话题不堪入目,人神共愤,张星星抓狂的样子,十分想把幕后主使砍了,然而,项凌的全部心思放在了今晚和姬若河碰面的事上,那管外面风言风语,他自逍遥人间。 淡定点,负面曝光也能增加流量。项凌倒想得开,反正那些人爱说便说,自己能少块肉还是怎么,当事人佛系,活该了那些爱瞎操心的人。 张星星只觉得过分,那些人只图一时看热闹,也不管自己的网络暴力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都是刽子手。 张星星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解气,找骂,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 那张公卡被项凌要了去,里面的三百多万他打算全部用来讨好姬若河,区区小钱不是打发叫花子,而是时刻用这些来防备姬若河的刁难,求人就得要有个求人的姿态,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心疼。 电话邀约姬若河,对方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地点交给项凌决定,项凌搜集了许多关于姬若河出席各种场地的记录,并用电脑做了个集中概率,猜测他应该比较不排斥哪种见面场子,才暗下决定在凤凰包了个价格最贵的KTV套房。 套房装修的比双人房的规格还要大一些,彩灯加音乐,饮品和包房服务一应俱全,宽大的套房并不空旷,点歌台旁架了一台钢琴,再远一点是一张炫彩灯光的餐桌,装饰了蜡烛和各种水晶的酒杯,餐桌的边上是半弧形的调酒台,上面酒的种类相当于一个小型的酒吧,满足客人自己动手DIY的兴趣。 项凌开车等候在姬若河别墅的门口,早早下了车,站在车前等待姬若河下楼。 晚风丝丝凉透心尖,飘着醉人的花香气,从姬若河铁围栏的花园散出来。混着花香的汽车尾气,闻着很不舒服,项凌本来就受不了花香,什么花的香气他都闻不了,倒不是过敏,身体机制就是排斥花香,就跟很多人问道难闻的垃圾气味不自觉地皱眉差不多。 好在姬若河不拖拉,不故意摆架子,穿了一身正经的西装出了门,项凌老远看见他,早早打开车门,恭迎此人屈尊降临陋车。 在车上,姬若河问项凌去哪,项凌道,去凤凰。 后者没了声,项凌心弦紧绷,装作不经意地透过后视镜观察姬若河,还好,他只是低头阅读他放在后座的报纸,那也是项凌细心准备好的,他知道姬若河喜欢看报纸,如今网交媒体发达,如同一张巨型网织牵制了几乎所有人,不过事无绝对,总有三两对此免疫者,姬若河就是其中之一,他对报纸上的铅字有莫名的追求,认为报纸上的比网上给眼睛带来辐射的字要好看的多。 报纸上的内容,项凌实现看过一遍,四大面,四大板块,社会新闻,讲的是社会福利保障;科技文化,讲的是国内外最新研究出来的科技成果;民间之美,探寻平凡人不平凡的事迹;最后一个板块,则说的是犯罪,报道了一些触目惊心,丧失人性的杀人案。 项凌平稳地转过一个弯,正巧看见姬若河翻到报纸的第四个板块,适时地开口说道:“两起重大杀人案,一起激情杀人,一起沉寂复仇,共同之处算是杀人者小时候不好的遭遇。” 杀人者都是三十岁不到的青年,下手的对象都是女性,不同的是激情杀人找的是十几岁的姑娘,共有八个;复仇那个杀的则是一家人,有目的有计划的犯罪。 姬若河头也不抬,声音磁哑好听:“哦?你有什么看法?” 项凌道:“两者都是变态,前者可恨度较第二者大一点,说白了,小时候受继母刺激,对女性产生厌恶之情,在工作上频频遭到白眼,被女同事瞧不起,起了杀人之心。第二个人,在几岁的时候,心里便种下了对邻居一家加之自己身上的冷嘲热讽的仇恨,据说曾遭受邻居数次毒打。” 复仇杀人者,通常内心的仇恨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放大,恐惧种植心中,生活困扰,想要摆脱这样的寝食难安,就必须亲手毁灭这恐惧。 “可原谅吗?” 冷不丁发问,项凌短暂息了声,随后又问“哪个?” “复仇。” 法律和道德在情理这条线上无法相交,他杀了人,自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能会有人同情他的遭遇,但还是会认为他杀人是不对的;或许也有人认为若不是坏人触犯了道德底线却不触及法律,未受到及时制止,复仇亦不复存在,谈起来,似乎杀人者也有苦衷。 “不值得原谅。”项凌说。 假如那个人心情再平和一点,不要将自己活在阴霾之中,不要束缚在过去的痛苦中,他可以比任何人更快乐,有句话不是说,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别人伤害了你,何必再让他的过错再一次伤害到自己。 姬若河没有对他的言论作评价,轻声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到了凤凰,项凌领着姬若河进了套房,打开音响,将切好了的水果端到他面前,又倒了各种酒放在他面前,任他挑选。 然而,姬若河一直保持着看报纸的姿势没变,项凌想插嘴谈公事又觉得不妥,只好调亮了套房里的光线,继而坐在离他很远的沙发上看他。 就这样恍惚了很久,项凌耳鸣了一段空格,忽觉音乐有点吵人,便起身欲关音乐,走到点歌台前,身后的姬若河忽然说了话。 “被人厌之人做人的三大原则是什么?” 话锋转变如冷锋尖锐,此话有所指,项凌知道,他沉默良久没有应答。 姬若河给了答案。“低眉,顺眼,无下限。” 看人做人事,见鬼做鬼事,看似顺从,实则谄媚讨好,做人的原则一改再改,谁都能被玩弄于鼓掌。 项凌想,还不如改成卑鄙,龌龊,骚上天。 顿会,他又问,做人的三个原则是什么。项凌认真思考,认为坦荡,负责,情商较好,只是他还没说出口,姬若河便道:“这里太吵了,换个地方。” 胜者封王[娱乐圈]_9 此地没待到十五分钟,果然要换地方。 项凌问他想要去什么地方,姬若河并未作答,项凌只好硬着头皮选择了一家逼格高的茶馆,环境好,气氛安静,只是过了一会,姬若河又让他换地方。 换来换去,每个地方都没待到五分钟,姬若河不满意,继续换下一个。 后来辗转熟地,两人最终来到一个宗旨以给顾客最真实的感受的娱乐会所,交了钱,客人便可随便做什么,吃的喝的玩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儿聚集的是上流社会的人,富二代官二代居多,有钱人更是不少,没钱也没办法进来这里玩乐。 姬若河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熟人,是长期和凌美合作的电子产品广告商总经理何总。 姬若河对待任何人都给人一种沉稳老谋深算的样子,何总见熟人脸笑开了花,拉着他说些上流社会的交际语。项凌被晾在一边,静静做随叫随到的跟班。 两人聊了一会,何总发现项凌站在不远处,面容冷淡,不瘟不火,问道:“怎么今日带着他过来?段空青呢?” 何总长时间和娱乐圈打交道,楚江的名气他了解,只是为人品行太差,给他印象不好。 姬若河简单回道:“在家,没出来。” 何总看着项凌思忱了好一会,恍惚明白了什么,说:“这小子捅了篓子,听说要被除名了,是想找你通融吧。” 姬若河嗯了一声,往嘴里灌了口红酒。 何总突然心里闪过一丝恶趣味,道:“这小子吃里扒外,不如让老何我来治治他。” 姬若河没吭声,何总便自作主张,气势十足朝项凌招了招手,道:“过来。” 项凌首先看了一眼姬若河,对方没反应,他才踩着清冷骄傲的步伐走过来。 “给姬老板调一杯百分之五葡萄酒含量的鸡尾酒,薄荷成分只允许为百分之一。” 精确到百分之几的程度,别说项凌不会调酒,长期从事调酒这方面工作的,没有五年以上的经验也不会做的这么精准,何总是摆明了刁难他,让自己出漏子,好抓住机会整治一下自己。 但项凌跟随姬若河来这,就没有想忤逆竖刺,展露锋芒,何总交代,他只管完成就好。 调酒台那边的师傅日常花式调酒,项凌过去咨询一下特质鸡尾酒的饮料配方,被告知做不出来,他已然明白,这就是老何故意下得套,他选择后路无退的时候,便只能往坑里跳。 项凌对柜台说:“给我一杯芒果汁。” 服务员给他榨了一杯芒果汁,项凌拿着走回姬若河身边,将芒果汁递给他。 老何抢先夺过他手上的芒果汁,不满道:“这是鸡尾酒?” 项凌道:“何总说的鸡尾酒配不出来,芒果汁对身体好。” 老何又说:“对身体好不好的,你问过姬老板的想法吗?自作主张可不是你做事的态度,这样遵守规则吧,要么吃一盘香菜,要么喝完苦瓜柠檬榨的汁。” 姬若河摇晃手中的红酒,头顶聚光撒下的印象像极了妖魅的妖精,他今年三十岁,面相丝毫不输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之美,走到哪都能吸引不少爱慕的眼光。 姬若河不为所动,眼神透露着于世无关的隔绝。 项凌记得那个时候姬若河最爱喝芒果汁,因为他最爱吃的是芒果,爱屋及乌,所有芒果味的事物他都喜欢。 只是这次他完全没看一眼自己端来的芒果汁。 项凌无处可逃,安然面对何总的刁难,他态度诚恳,低声问何总有没有辣椒,何总不予理睬,他揪着一点香菜毫不犹豫塞进嘴里。 没有辣椒遮味的香菜如同嚼蜡,味道古怪至极。他从来不喜香菜,以前为了迎合姬若河的健康观念不挑食,每每吃到香菜他都会夹着辣椒酱下咽,这样味道会减轻一点。 他轻微蹙眉加些呼吸不稳,香菜的气味充满了整个口腔,难以下咽,却又不得不难为自己。 他尽量表现得泰然自若,以免再遭何总的为难。 一盘香菜吃掉一半,服务员忽然走过来问:“会所只有辣椒酱,请慢用。” 项凌忽然鼻子一酸,喉咙哽咽死活咽不下去。 何总摆明了要整他,给他送辣椒的,只有他。 谈判 ($(quot;#examine_messagequot;).lengthgt;0) { (getCookie('readeridgt;0) { (getCookie('examineright==1) { $(quot;#examine_messagequot;).html(quot;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同时荣幸的告诉您,由于您是我站优质客户,所以我们选中您并且赋予评审资格,您可以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欢迎您点击【邀您评审】参与评审,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quot;); } } else { $(quot;#examine_messagequot;).html(quot;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quot;); } } 山外有山 ($(quot;#examine_messagequot;).lengthgt;0) { (getCookie('readeridgt;0) { 胜者封王[娱乐圈]_10 (getCookie('examineright==1) { $(quot;#examine_messagequot;).html(quot;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同时荣幸的告诉您,由于您是我站优质客户,所以我们选中您并且赋予评审资格,您可以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欢迎您点击【邀您评审】参与评审,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quot;); } } else { $(quot;#examine_messagequot;).html(quot;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quot;); } } 芒果汁 《荒纪探险》走的双男主兄弟热血线,无言情穿插,唯一一个女性角色还是个反派,作为项凌团队中唯一一名女艺人,陆苏子是一定要参演的,奈何形象过于甜美不但不适合原著纯坏无苦背景的角色,而且艺人出道第一部戏很关键,有可能为今后的戏路固定了方向,日后转型的话,就会有些困难。 开机第一天,不出名的导演,不出名的制片人,不出名的团队,加上不出名的IP改编,小众八卦娱乐寥寥几笔提到了他们的开机仪式,到场人数多但都是没什么大名气的人,该走的仪式简化成烧香拜一拜,所有主演合个影就完事了。 这场微风在娱乐圈没刮起来,就算有段空青也无任何大媒体过去采访,何况开机仪式这一天,段空青因为感冒没有来到现场,场外等候见偶像的粉丝失望而归,人一走,留下来的都是些看热闹的当地群众。 项凌戴着黑色口罩,开机仪式进行到一半,就被一个电话喊走了。 姬若河不知是不是喝醉酒了,声音沙哑的变形,电话一接通,也不管项凌在干嘛,长长呼了一口气,让项凌开车接他。 项凌也没拒绝,问了一下地址,边走边说着电话往车库的方向走。 张星星被他甩在身后,正想问问陆苏子另一部戏的片酬要不要在谈高一点,人就被风吹走了。 谁呀,这么急…… —— 路上不怎么堵,项凌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开到姬若河说的那家明德医院,妙手回春,锦旗满天飞,是一家好医院。 姬若河疲惫地坐上车,项凌递过来一杯热奶,声音听不来意思,道:“路上过得都是偏僻的小地方,只有这个,喝一点。”要不走这些小地方,飞黄腾达的城市哪来的不堵? 上流贵人生活的瞎讲究在姬若河身上得不到充分体现,刚因车速快热奶溢出杯沿些许,沾湿了姬若河的指尖,他依旧面不改色,眉头都不皱一下,仰头将热奶喝了个干净。 青灰的脸色稍微好了些,项凌盯着他看的目光悄悄收回,前面是宽敞一览无遗的马路,道路两旁种着清一色的朝天松,经年沉淀,苍葱的翠色早已在车来车往的川流不息间尘土积身。 不一会儿,后座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安静又带点安稳的舒心。昨天段空青突发急性肺炎,止不住的咳嗽伴随着高烧不退,姬若河开车疾驰送他来医院,不眠不休照顾了他一整晚,眼子通红。其实除了刚进来时需要他办些住院手续,下半夜的时候他只是静坐在病床前,半步未离,也未阖上眼。 疲乏得受不了,站在自己车前迷茫了片刻,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打给了项凌。 项凌没有多说闲话,问了医院地址,利落地挂掉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接他。 姬若河本以为他不会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荒纪探险》开机的日子。心存疑虑,在看见项凌一身正装,他才确定自己真的没记错。 项凌将人送回别墅大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闭目不知睡了还是没睡的姬若河,凌美的老板脾气谁也猜不透,他不知道该送他进去,还是在车上静静等他醒来。 车子停住最后惯性一顿的瞬间,姬若河冷不丁地说:“今天是你开机的日子。” 无感情,无歉意,仿佛就是在说一件事实却与自己无关。 但项凌却误会了他的意思,道:“不打紧,片场有导演就行。” 谁知姬若河又道:“空青急性肺炎,得多休息几日,先拍其他人的戏份,后来补上他的就行。” 两人各说两码事,幸得项凌心态平稳,调节过来,面上没显示出不高兴的颜色,公事公办道:“行,我知道了。” 接着项凌又问姬若河是否开进别墅,或者让管家出来接。 姬若河的回答仿佛又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但项凌听得很认真。 “空青资历少,但演绎素养不比谁差,生病的事突如其来,没有参加开机仪式,外面闲人闲语,你作为总监制和制片人,多担待点。” 项凌颔首,微微垂眸,俨然一副听从前辈教诲的后生。事实上,他哪敢对段空青下手,就算他因为心情不好,或者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来开机仪式,项凌也不会说什么,人在江湖,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该说不该说的觉悟还是有的。 项凌的温顺让姬若河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他便觉得是正常的,让项凌将车开进别墅,然后去给他买一杯喝的送过来。 项凌问喝什么,姬若河答,看着买。 —— 姬若河洗了个澡,换了身浴袍,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一盘切片面包和荷包蛋,刀叉闪着寒光躺在盘子边上;姬若河拿着报纸翻来翻去的看,不眨眼睛,看的津津有味,管家恭敬站立一旁,机器人一样。 门铃一响,管家立刻上前开门,项凌领着红色礼盒站在门口,对管家说道:“给老板送喝的。” 管家没听错是送喝的,但是他手上拿着的却是拉菲的礼盒,以前来房子的人不缺拎着大包小包的,但凡有备而来,都是来说给姬老板送礼,而不是喝的,听上去也极没有品位。 姬若河里面传来一声让人进来,管家侧身退让,给项凌让出一条路来。 餐桌上除了干饭早餐,一杯营养的冒着热气的牛奶都没有,姬若河大概实在的在等项凌给他买的喝的。 上次不管是在KTV套房,还是娱乐会所,姬若河手不离红酒,心中有数他大概是喜欢或者习惯喝这种饮品,转了一家拉菲专卖店,选了一种最好的带回来,以前跑业务和许多人打交道,项凌和酒脱不开联系,自然也认得一些真品。 管家从橱柜拿出高脚酒杯,没有劳烦项凌,熟稔地撬开拉菲的瓶盖,倒了三分之一。 项凌不知是紧张还是不自在,额头鬓角渗出些细细的汗珠,从姬若河的角度看去,泛出一些光亮。 “热吗,坐。” 红酒杯距离姬若河有些远,项凌往他手边推了推,回身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 姬若河盯着红酒沉默了良久,道:“你早上吃早餐喝什么?” 项凌咯噔一下,心里蹿出一个不详的念头,姬若河或许是想喝谷粒燕麦或者热牛奶之类的,自己只考虑到姬若河是富贵之命,却没考虑到高高在上的人不过人间一粒红尘,养生也是他们追求的。 胜者封王[娱乐圈]_11 早上饮酒对胃不好,项凌支吾道:“热白开。” 不尽人意的答案,但项凌并非和姬若河作对,恍惚很久了,项凌对早上有早餐吃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的那段时光,从母亲去世后,他便很少吃早餐,通常因为逃避家,而匆匆跑到学校,不到中午必须回来,他尽量减少在家的时间。 早餐的味道,他很久没尝过了。 热白开也是他瞎掰的。 姬若河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捏着刀叉的手松开了,拿起手中的报纸道:“上面有说早上不能喝酒。” 项凌说:“车里有果汁,可以吗?” 不是别的果汁,还是他记忆中姬若河最爱的芒果口味,他思量了很久,买完拉菲,中途又折回去,在一家店面干净的小店,买了一杯芒果汁,金黄的颜色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在太阳的照射下肉眼可见细泡欢腾地往上冒。 他没拿出来,是因为不想自作多情,他知道重生这件事挺扯淡的,他也知道姬若河根本没有可能意识到自己隐藏在别人皮囊下的真实身份,更不想让姬若河有一个落魄的曾经的二线明星通过不很正常的手段窃取到了凌美老总的喜好并狗腿地为他送上关心的厌恶思想。 项凌做的小心翼翼,进来时手上只拎着红酒。 姬若河眼眸终于抬起来,直视项凌泛着水光的瞳孔,道:“拿过来。” 项凌有一刻钟的愣神,回神已然起身回车上给他拿应该还有热度的芒果汁。 —— 满满一杯的芒果汁被喝见了底,姬若河几乎是一口气喝完的,中间不带喘气,项凌脸不红气不喘端详这一过程,不吭声,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只安分地礼貌性地看着他。 姬若河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盘子里的面包片没动过几分,起身上楼,换了件休闲装下楼,对姿态始终谦卑的项凌说道:“下次别买芒果汁了,口味早就变了。” 他这话说的特别有意思,可以理解为提醒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日后再相聚应注意此细节;又像再给一个讨好自己的马屁精有用的忠告。项凌表面认为是第二种,心里却如颠沛在海浪上,久久不能平息。 姬若河先走一步,不管身后的项凌,待他走出别墅大门,管家出来相送时,项凌问他说:“姬先生喜欢喝芒果汁吗?” 管家摇摇头,说:“跟着姬先生七年,从来没见过他喝,不过段先生喜欢喝印度奶茶,家里总背着点,先生也喝。” 项凌道了谢,驾着车去了公司。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项凌还是自作聪明,自取其辱了一回,至少在他的灵魂里是这样。 —— 第一天的拍摄较为顺利,因为姬若河事先打了招呼,导演也不好说什么,新人的表情和动作台词的把握恰到好处,他也无法吹毛求疵挑毛病,不然很明显就被别人看出刁难。 项凌临时离开片场,张星星便代表他行驶权力,帮了新人不少忙,为人大大咧咧,爱笑让他和片场里的人打得火热。 四个男生中年纪最小的宋筠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两眼如弯月弯弯,裂开的笑唇露出小巧可爱的虎牙,张星星最喜欢和他玩,都说爱笑的人心底都是善良的,没法和他疏远。 下午两点,此间张星星正和宋筠讨论最近哪款游戏最好玩,张星星说CF,宋筠非说是贪吃蛇,两人互不相让,并各自打开软件为对方证实。 张星星正打开软件的时候,项凌一个电话扫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发毛,看清楚来电人,换上谄媚的笑颜道:“嗨,阿江。” 不想电话那头想吃了□□包一样,劈头盖脸的将他骂了一顿:“我今天让你去谈陆苏子的戏你去哪了?你给我谈的结果就是让她参演《大笑小镇》?你知不知道一部喜剧让一个女生去演的话会是什么结果?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一通话将张星星炸懵了,结巴道:“我,我不知道要去谈苏子的戏啊,没跟我说吧。” 项凌不顾形象地大骂:“你他妈是疯到不认识自己是谁了吧,上午十一点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到?!” “我……” “我什么我,给我滚回公司,十分钟不出现,我打断你的腿!” 电话挂的猝不及防,甚至可以说是嚣张,张星星前一秒还乐呵呢,下一秒脸变得跟大便一样差,他赶紧打开信息,果然有一条未读消息,点开来看,项凌发的,内容也和他讲的相似。 可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他确实没收到信息啊,他仔细盯着信息收到的时间,还真是十一点的时候,张星星猛地一拍脑壳,十一点的时候他不正和朋友联机玩游戏,为了不被打扰,随手关了消息通知,之后就一直没开。 这下坏了,小祖宗一定会骂死他的。 顾不上和宋筠争来争去,在一双疑惑地目光目送下,拿着手机和外套出了片场。 —— 两点半,员工休息室。 陆苏子垂着头一言不发,坐在她对面柳姐打着厚厚地粉底,姿态高贵地玩弄自己的红指甲。 项凌推门进来,陆苏子不可自制地抖了一下,头垂的更低。 项凌开门见山,质问柳姐:“柳美人,您这样做不厚道吧。” 柳姐轻轻吹了吹修剪整齐漂亮的指甲,微微调整坐姿,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墙打在她亚麻的头发上,熠熠生辉,更显得年轻,又无法参透。 “厚道不厚道的,貌似不是你我之间该说的,苏子是自愿跟着我的,你们之间只有临时的合同,但我用的是正式合同签的她,按理说我既不算挖你墙角,又不算违背公司规矩,怎么到你这就是不厚道呢。” 项凌冷冷道:“谁说的是这个,你明知道刚出道的新人最忌第一部接喜剧,倘若给观众留下了固定印象,日后转型相当困难,更或者永远转不了型,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应该比我了解吧。” 柳姐不甘示弱,回击道:“我起码给了她机会,有机会露面就可以,能成功就行,能赚钱就行,你五个艺人,其他四个男的都有戏份,就尴尬的多了一个女的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过带着苏子出道。” 项凌:“我自有分寸。” “分寸什么的,最做不了理由了,你口口声声是为苏子考虑,那我问你尚不可参加《荒纪探险》的出演,你有给苏子找其他戏给她演吗?《荒纪探险》的开机仪式,你也是夹着尾巴跑去找姬老板去了吧,干什么了,谁心里不是心知肚明。” “没本事就别来我这兴师问罪,自己留不住艺人应该考虑自己的问题,别跟狗一样咬着别人不放。” …… 从片场赶到公司,张星星去了项凌的工作区,发现他手背遮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睡觉。 时光静静,勾勒出青年荒唐的性感和残破。 张星星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心头涌起一阵心疼,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看那人的背影,总能看出刚硬外壳下脆弱的悲悯。 张星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那头项凌却开了口。 留不住人是我的错,不怪任何人,但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胜者封王[娱乐圈]_12 我以为他们在乎的和我一样,今日却明我和他们在乎的大相径庭。 珠宫 “不好意思,现在陆苏子小姐的一切行程动向都不归我们负责,有接戏相关事宜请联系柳美人或者直接打她电话。什么?不知道电话号码,巧了,我刚好也不知道。” 张星星挂完上一个电话号码,立马又接下一个电话,回答千遍一律,笑容天衣无缝,他不厌其烦去接每一个打来电话问陆苏子是否愿意接戏的片方联系人,原因无他,单单为了项凌。 陆苏子不是没待到几天就走了嘛,的确,她会在柳美人那里获得更好的资源,但她可能不知道柳姐的为人,过不了多久,柳姐就会减少她的出面,从剧本到出席活动,她会逐步从屏幕上消失,直到将她从观众眼界中抹去。 因为陆苏子不过是柳姐挑衅项凌的一颗棋子而已。 她在项凌极力跟柳姐争论试图要回她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项凌放弃是尊重她的选择,无奈有一点罢了。 一个人的轨迹改变,一个圈子的改变丝毫不会动摇世界的昼夜。 这句话在项凌的警钟里敲过很多次了。 —— 这天,项凌早早来到摄影棚,昨天看了拍摄的进度,今日的戏份应该到了天选男主,鬼马精灵和高智商发小三人进入荒岛幻境的一场戏。 幻境里的景色是天琉蓝,树木,土壤,河流都是不同于天地间的正常颜色和模样,玄幻镜之内的万生万物都闪着奇异的光和稀奇古怪的形状,光怪陆离,需后期特效合成。 今日大部分的戏都要无实物表演,无实物表演特别能考验演员的演绎素养,之前听说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演员在面对无实物表演的时候,情绪没控制住,NG了好多次,影响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项凌这场戏亲自上阵指导,他本身也是演员,要说来指导新人演戏也说得过去。项凌自己也有把握,虽然没接触过这方面,但他几十天以来的自我培训不是弄着玩的,这是自我意识天生携带的上进,这种上进在任何时候都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前半场进环境的时候,全体表现的没什么差别,但到了幻境里,宋筠演的高智商发小眼神总是不能集中在虚拟的小青蛇身上,话说不到半句,眼睛开始飘忽,乱动,好几次不小心瞥到了镜头,废了好几帧画面。 一次两次可以理解,宋筠连犯了七八次错误,气得项凌把对讲机重重砸在桌子上,吼道:“停,宋筠你跟我过来。” 在场的人被项凌的气势吓到了,他虽没直接用表达暴怒的不良词藻,但语气里的怒火显然已到达咽喉,压抑着,被他深深止住。除了导演后面的几个马屁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剩下的人大气不敢出,本来他们并不将项凌放在眼里,但就算是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盛怒之下的戾气,在场的其他人也会心底犯怵。 宋筠垂头丧气跟着项凌进了休息室,暗红色的防盗门无情的关上阻隔了外界投来的同情的目光。 “眼睛怎么了?” 宋筠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一般熬夜或者觉不足引起的生理红血丝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多睡会补补觉就行了,可宋筠眼球上分布的红血丝太过吓人,不正常的红,而且感觉有隐隐的出血。 宋筠抚上眼睛,小声说道:“今天不小心磕的。” 宋筠有个妹妹,个子有一米七多,今年正好十八岁,却不在洋溢盈园的校园里读书,早早就出来打工了。姑娘梳妆打扮受过早步入社会的影响,浓妆红唇,黑丝短裙,时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叛逆的心,她白天隐蔽晚上出没,在夜总会上班,挣的钱比宋筠多好几倍,但花钱也如流水,入不敷出。 宋筠总会在妹妹出去工作回来的第二天早晨坐在沙发上等她,劝她不要晚出早归,辞了夜总会的工作,找点其他的正经点的工作。兄妹天生不和,哥哥不理解妹妹的浓妆艳抹,妹妹瞧不起哥哥的窝囊胆小,两人说不到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一吵就要砸东西。 宋筠的眼睛就是被他妹妹拿喝水的陶瓷杯给砸的,带着白瓷耳把的杯子正巧撞上宋筠的眼睛,砸的他当场头晕目眩,好半天才缓过来;然而《荒纪探险》的拍摄今天一天都有他的戏份,宋筠顾不得去医院做检查,挤上公交车赶到拍摄现场。 眼睛偶尔会疼,他以为忍忍就好,没想到粘膜不正常的与眼皮摩擦让他产生了极大地不舒服感,注意力集中不起来,恰巧镜头又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控制不住就频繁NG。 “你眼睛很红,做什么不小心?一会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今天你的戏份先拖一拖,之后加班补回来。” 项凌方才拍摄的时候没有太注意宋筠的眼睛,叫人跟过来才看见他的眼睛红的不正常,是非对错先不管,问清情况再做定论。 宋筠连忙摆手,怀揣着歉意说道:“不,不用了,我稍微休息一下就行了,不能耽误剧组进度。” 项凌冷冷打断他:“眼睛坏了拍戏有什么用?给我坐这别动,一会我打电话叫医生,剧组那边我做主,谁敢乱说我踢了他。” 娱乐圈里有很多像宋筠这样中途出道的新人,然而圈中人都知道奋斗往上爬的新人都是勤恳坚韧的代名词,不管受了多大的伤,有多累,生了多重的病,不用别人关心,也不用别人发现,他们将苦水往肚子里咽,转到镜头面前又是一副灿烂的笑颜。 多年后,当初的艰辛会被挖出来,这段段金贵的历史,也是一个演技派爬上巅峰的证明。 无人说苦,无人说累,因为不管怎样,没有人会在乎他们,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要收到特别关照。 因此项凌的强势关心对宋筠来说,如同冬日严寒肃冷的石头缝里照进了一缕阳光。 人人都说《荒纪探险》的总监制是个下三滥的贱货,如今凤凰落成鸡,几乎所有人看他都如同再看一个小水沟里的老鼠,充满不屑与鄙夷。 可是他对自己很温柔啊,宋筠想,大抵是外界对他有什么误会吧。 不出所料,项凌和剧组的执行导演吵了起来,原因归根宋筠,导演靠在导演椅上,双手环抱着胸口,做出一副你得罪了我的架势。他说,凭什么剧组的进度要因为一个新人而延迟,难道要所有人将要收工时,就等他一个人吗?! 项凌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如果你把你刚才打电话给不相干的人浪费掉的时间用来拍摄其他人的戏份,我保证进度不会延迟,电话那头的情妇是比你老婆骚还是浪,糊住了你的智商是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项凌生生撕开了导演极力掩饰的秘密,他勃然大怒,站起身来要跟项凌理论,导演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全身舒展开比项凌高半个头,真有点吓人的意思。 不过项凌先一步发话,不想干就给我滚,就你这连场景调配都不知道怎么搭的导演,这部戏要你来拍也是毁,剧组里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你好,你导演专业毕业的是吃屎的吧! 导演身边的助理惊愕地长大了嘴,他跟导演后面多年了,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骂导演,要知道凌美的导演那可是象征着最优秀的水平,从来不会受到质疑说他拍戏不行什么的,项凌算是开了一个先例了。 蠢蛋导演被他威慑到了,说不出话,只干瞪着眼,半晌才说出话来。“好,好,你给我等着,楚江,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项凌冷笑:“无所谓,我身上的裂痕多着,不在乎你的。” 导演怒发冲冠地走了,临走还踢翻了导演专座,身后的助理愣了好一会,才着急忙慌的赶上去。 剩下的人呆的呆,小声说话的小声说话,基本上被今早两件倒霉事给搞蒙了,大家都不清楚情况项凌为什么突然发火,本来都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众人,心中生出了敬畏。 不敢惹,惹不起。 项凌朝着发愣的工作人员吼了一句,各位如惊弓之鸟各往各处飞,旋转着忙自己的事去了。 张星星也没见过项凌发这么大的火,心里忍着疑惑,直到一天的工作忙下来,演员收工,工作人员收拾道具和场景各回各家,他才敢问项凌今天怎么了。 累了一天,项凌也没什么力气了,他简单说了一句话,没什么,拿着工资不干活的人就该滚。 项凌不止一次看见原先的导演找各种理由和别人打电话,他撞到过几次,从言语中可知电话那头的人是见不得光的人。见那导演笑的奸邪,休息时间到了还一直磨蹭,完全不把工作服当回事。 这个戏拍起来烦死人了,肯定不会火,浪费我时间,都是楚江那个贱人,老子早晚给他点颜色看看,宝贝儿,好久没见你了…… 胜者封王[娱乐圈]_13 恶心。项凌心中骂道。 没了导演,他还不能找别人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剧组没了他戏都拍不起来了是吗,可笑。 项凌倒了点热水,喝两口润润嗓子,临时赶走导演,临时自己做导演,嗓子都喊哑了。 “对了,你看过宋筠了没?眼睛好点了吗?” 张星星道:“他说没事,医生来看了,开了点消炎药。” 项凌点头,拿起外套穿在身上,迈着长腿往外走。张星星跟后面喊道,我送你吧,项凌沉声回道不用,消失在帘布后面。 —— 收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回到家中已是十一点过一刻,项凌翻开手机看了下备忘录,找了毛巾和浴衣,进了洗浴室洗了把澡,顺带洗了个头。 时钟的指针慢悠悠指向十一点半,项凌拽着毛巾擦拭自己头发,动作迅速不失优雅一件一件穿上衣服裤子,关了门,拿上车钥匙往车库走去。 今晚十二点在西湖钟楼举办郝富商的生日宴会,娱乐圈许多大明星,大老板,不出名的小明星都来了,懂明堂的交个朋友,没名堂的吃喝玩乐,拿出手机摆个拍,妄想第二天上个头条热搜。 大家你来我往半熟不熟,遇到打个招呼点个头算是见过了,转过身各自相忘,也没人去想刚才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是谁。 项凌开车进去被维序的保安引进车库停了车,再被领着进入大厅。 冠冕,富丽堂皇,人间极乐,绝无仅有,再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钟楼的布场,主人的高贵,衬得这座大厅也如虹如丽,彩绘水晶灯,香水玫瑰,美不胜收,亦如贝阙珠宫。 宴会开始已有一段时间了,主持人的祝福词也说完了,大家各怀心思但却笑容艳丽举杯说生日快乐的礼节也走过,宴会开始到三点结束,剩下的时间,都是来之宾客相互结交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里,经常会产生强强合作,强制合约,亦或仰仗金山的交易,双方甚至多方都是通过某种能达到目的的手段狩猎自己猎物的,不管怎样,都不违法。 而项凌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二楼西阳台坐着端杯喝酒的男人——一位著名手机生产商的老总,姓于。 于总大腹便便,头发全秃,个子也不高,为人口风也不是那么好。 项凌找他的原因是因为同样没什么优点的人,往往能更容易收买他,《荒纪探险》剧组绝不可能只有闻卿一个赞助商,多方制衡,权力分散,他受牵制大一方的可能就会减小。 项凌端着酒杯走过去,在于总身边坐下,开口便道:“屋内纸醉金迷,不如屋外皎月照地,于总原来也喜欢赏月。” 胡驺一番总体听起来不错的话,冠冕堂皇,表面工作,更适合切入话题。 项凌自我介绍:“于总您好,我叫楚江。” 于总大概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的,不过可能记性不太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门道,轻轻点了两下头。 “听说公司出新品了,沿袭上一代的优点,还增添了新功能,于总真是对市场的预测有远见。” 于总呵呵一笑:“哦?何以见得?” “当代许多年轻人都喜欢自拍和修图,你完善了手机本身软件自带的功能,还自创了许多图片编辑,让使用者有更多的选择,这样的前瞻足以见得了。” 于总公司新出品的手机已经生产出试验品,大规模生产还未开始,投放市场的也只有一千部,他们要做的就是静待反响,如果好的话,他们市场部做记录,得到总部认可,再批量生产。 项凌之前做了工作,他买了这款新手机,给了张星星试验,他不喜欢拍照,但张星星喜欢;看到自己助理给自己的返图,那皮磨得都能照镜子了,他才敢于总面前卯足了底气。 于总不是傻人,他知道自己坐这就像是一座金山,不少人过来跟他说过话,他想项凌来这的目的也和他们一样,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楚先生最近也逢喜事吧,样貌不俗,意气风发啊。” 项凌也不转弯:“于总说笑了,不过是导了一部片子,前期和过程准备都挺好,我个人也挺看好的。” “有广告投资吗?” 项凌笑笑:“于总有兴趣吗?” “这我就要看看有什么好处了。” 刁难 项凌识趣道:“于总想要什么好处?” 对方呵呵笑,露出一口的大黄牙:“钱嘛,我不缺,楚先生一表人才,精明能干,不知是否可以到我家里去交流经验,我特别想听楚先生的成名史。”说完,他往项凌这边靠了靠,神情不明,但手却不安分,轻轻扫过项凌的手背。 项凌会了意,不动声色道:“于总客气了,我没什么才华,要学的东西多着,做事不精炼,若是去了于总的家恐怕会做错事。” 于总笑着说没关系,而后又往他身边靠了靠,道,如果你去,我便投资一亿。 项凌礼貌起身,非常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酒会酒味浓烈,身体不适,于总也早些回去吧,夜晚有风,小心着凉。” 项凌转身,身后的于总并不打算放过他,扯过他的胳膊,变本加厉还带着有钱人的嘲讽。“你陪我一个月就行。” 项凌忍着怒火,平静道:“陪人的事我真不行,于总还是另请他人吧。” 没听说过于总有这样的癖好,若是这样他就不来了,何必自取其辱。 张狂的于总只有拒绝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他折了面子,自然不肯放过项凌,他死死抓住项凌的手臂言语也不再客气。 “你以为拍戏拉赞助现在都这么纯洁了?你们圈子里的人我谁没睡过,要钱还不付出点代价?” 你的钱我不要了。项凌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然后看着于总难看的脸,想笑但是脸僵了。 下一刻,就跟上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似的,姬若河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身边还站着一个段空青。 他们正和一个中年女性聊的开心,姬若河也瞥见他了,眼神逗留片刻停在于总抓着项凌的胳膊上,就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项凌的心狠狠受到一记重锤,那转过去毫无留恋的眼神如月光倾洒满园,全都是唾弃与不屑一顾。 项凌就这样呆愣了小半会,任于总抓红了他的胳膊,说着不堪入耳的话,项凌听不见,他只想走。 隔这么远,姬若河必定听不见什么,但是他和一个男人拉扯,做什么说出去也不好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乎姬若河对自己的看法,他想过一切随缘,自己爱自己,无需看他人眼色,但每次姬若河的眼睛看向自己,那寒月里的刀子总让他的心变得鲜血淋漓。 刀锋不动,足够让他遍体鳞伤。 胜者封王[娱乐圈]_14 项凌骂自己贱,他不止一次骂自己了。 —— 从姬若河身边走过,项凌扬着笑脸,如陌生人,礼貌地点头,然后擦肩而过。 段空青和他轻轻碰擦了一下,姬若河立马将段空青拉往他的身边。 项凌头也没回地走了,失望而归,也要充满斗志的前行。 慢慢来,总会成功一次的。 —— 日复一日,次日项凌和平常一样要去剧组看班,刚坐上车,准备开往剧组的时候,姬若河的电话不期而至。 “你有空吗?”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刚起床,声音里藏着刀锋出鞘的嘶哑。 项凌道:“有什么事吗,姬先生。” “助理出差了,你来接我一下。”没说地址,没说去哪,姬若河让项凌自己去猜。 项凌挂了电话,调整了一下呼吸,转动方向盘朝姬若河的别墅开去。 路上,他买了早餐,到了他家如若姬若河吃了,便留着自己吃,如若没吃,给老板带早餐,算是会做人。 项凌到的时候,姬若河还在卧室,管家将人请进门,便带上门出去了。 姬若河的卧室很大,说不上空,除了床和桌子凳子,再摆上檀木书架,却还是少了点什么,尤其是西北角落,空旷了一片,还好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往西北那一站,便充盈了许多。 姬若河站在阳台的栏杆前,手扶上,眼睛看着前方,目光里没有明色。 项凌走路发出的声音足够让姬若河知道他来了,所以姬若河没说话,他也没说话,说多错多,少说为妙。 “你带了早餐?”闻到香味,姬若河说。 项凌道:“带了一些。”他没说带了多少,没说带给谁,这样姬若河再问下文,他也好进退。 “给我的?” 老东西没直接交代自己吃没吃,这样问若项凌回答是,他又道自己吃过了,岂不是失了面子。 “嗯。”项凌挣扎无果,索性放弃。 “放那吧。” 项凌听他的话将早餐放到旁边的圆桌上,姬若河回头看他,道:“昨天去钟楼了?” 项凌低头:“是。” “做什么?” “没什么,无聊,凑热闹。” 昨日被于总拉扯出的红痕睡了一夜早已消失,项凌的身上一点昨天的风月没沾身。 “是吗?为什么昨天见到我装作不认识?” 一个凌美大老板,一个凌美小小的员工,两人虽了解各自姓名身份,但还没熟到可以停下来谈笑风生,何况身边还有个段空青。 项凌觉得自己佯装对所有人都一副笑脸的样子最好,谁也不得罪。 项凌没吭声,真正的原因无非就是他的这个身体和姬若河本来就不算熟。 哪知姬若河突然靠近,他的个头比项凌要高,淡红薄唇贴近他的鬓角处,呼出暧昧不明的气息。 “告诉我,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语气相当逼迫,似乎得不到答案便要掐死他一样。 脆弱的被暴露在空气中,项凌心神意乱,仓皇逃的远一点,极力克制住自己说道:“我自知名声不好,若是上前跟你打声招呼,被别人看去,说我倒没什么,对姬先生嚼舌根就不好了,况且,那种场合记者也多,小心为妙。” 姬若河离开他身边,哼声:“你倒有心思。” 早餐店最朴实的豆浆香味最朴实,姬若河不能幸免其诱惑,拿起桌上的豆浆尝了一口。 有点甜,大多是豆子的味道。 “冰箱里有印度奶茶,泡点。” 项凌领命,巴不得离开姬若河的卧室,救命似地跑出去了。 一大早上伺候完姬若河,本以为平安无事就可以离开了,谁知他又说助理出差,要自己给他充当助理一天。 给人跑腿的活项凌还没做过,以前在公司也是个小小的头,上头下达的事,若不要紧,他便会交给手下的人去做,所以跑腿的活基本没做过。 但是姬若河的命令如古时皇命,只能顺从,不能反抗。 从跟着姬若河进公司,项凌就受到不少四面八方射过来不善的眼神,还有走几步便会收到几份文件,走到了十六层老板办公室。 姬若河进了办公室,项凌小心翼翼坐在老总座椅斜对的地方候着。 高楼不胜寒,抬头便是天,往下看也无可赏美景,一双眼睛无处安放,项凌转动眼球,阖上了双眼。 将意念关闭于黑暗,隔绝外界,稍微安心。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写作业写累了,他就微微阖上眼睛,放空一下,得小刻轻松。 闭上眼睛的时候,项凌脑子中想的无非是金色的海滩,还有白银般的浪花,蔚蓝的大海是他们那个年纪的小孩最向往的梦境,因为海纳百川,无边无垠,能容纳无限的梦想,还有放肆一切的无忧无虑。 在他的印象里,海,就是阳光,就是一切痛苦的终结。 何时何地,他闭上眼睛看到的永远是心中最向往的。 胜者封王[娱乐圈]_15 海,依旧那么蔚蓝。 —— “楚江。”项凌闻声惊醒,坐起身,恍惚不知自己何时顺着沙发背滑了下去,他迅速清醒,朝向姬若河。 “把这份文件送到公关部去,路上顺便带杯咖啡回来,不加糖。” 项凌上前接过文件,关上玻璃门,带起了一点细微的轻响。 不卑不屈的身影和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合,随后化作斑白虚点飞离的越来越远。 —— 公关部交上来的文件是五月到九月的艺人公关形象流程总结,其中包括艺人出席的各种活动,人员安排。每个月一次小总结,五个月一个大总结,每个艺人各有一个总结,交给姬若河审查,批评意见,以便往后扬长避短,越来越好。 姬若河身为老板,说话的不多,偌大公司跟每个人打交道的可能性不大,他所说的每一句都不是废话,每写在文件后面总裁建议框里面的话都指导性的为接下来的工作指明了方向,金针细短,招招致命,例无虚发。 他用红笔划出的点上面写着删除,下次呈上来的文件必没有上次的圈出的重点。 通俗来说,姬若河说一个“正东方向”,那也不仅指的看那边的人或事,还有刚升起的太阳。 项凌夹着公关部的文件,穿过走廊,被一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撞了满怀,还不小心洒了他一鞋的水。文件沾湿了一小块,好死不死正巧是姬若河写评语的那一块。 水痕划过姬若河龙飞凤舞娟秀的字体上,模糊了页面,冲走了隐晦却藏了向日葵花明媚的含义。 小丫头是个实习生,可能是上司急着要她送东西,手上端着水杯也步速不减,慌乱中撞到了项凌。 对不起。说着要跪下来给他擦鞋上的水迹,项凌连忙制止了她,轻声道“不用了”,拍拍被撞褶皱的衣服,夹着文件走了。 文件上的文字基本看不清形了,项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让姬若河再写一次,他无法揣其意,自然不能将损坏了的文件交到公关部的人手里,再一返回却遇见了公关部的员工,那人指着手里的文件问项凌是不是姬老板让他来送文件的。 项凌回答是,但对于刚才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人就将他手里的文件拿走了,项凌眼眉一挑,张了张口,最终无声。 转身给姬若河倒咖啡送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那员工找上门了,丝毫不顾及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指着项凌的鼻子骂,言辞激烈,一如刚进公司的员工受上司的批评,盛气凌人,说项凌送个文件不知道摆什么脸色,耍什么脾气,文件是损坏的,按理是不能存进公司档案的。 这事算项凌的头上不算过分,是他不小心让人给撞了,不然也不会把文件弄湿。 那人骂了好一会,项凌只说了一句对不起,错了总不能赖别人吧,说得越多,骂的越凶。 后来公关部的人将文件重新打印了一份,送给姬若河重新审批。 项凌一回头,发现姬若河正透过玻璃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梦境 他看见了那人骂项凌,但是没有阻止。 公司内部文件由员工损坏,其结果需肇事员工负责,公关部做的仁至义尽,他们的人将文件内容上传到公司的公用电脑,休息室里的那台。 项凌在电脑旁边候着,等到文件传输完毕,检查一下内容是否正确,才点击打印。 打印好了文件,这事才算解救了一半,最后的一半,当然是要姬若河的重新批语,而看姬若河的态度,后者明显看都不看这份文件一眼。 项凌站在姬若河面前,道歉解释,无论如何,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最起码的扫一眼和瞥一眼都不给他。 文件得不到签字,间接拖延了公司一年工作的进度和少了一块缺陷。项凌毫无疑问会被那边的人骂死。 他硬生生在姬若河面前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内,他完全感受到了什么是里外不是人。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一位姑娘来送饮品,项凌走过去接来,打发了那位姑娘,然后重新返回姬若河面前,将饮品放到他桌上。 “文件破损是我的责任,姬先生大人大量,给我一次机会。” 他诚恳道歉,因为错在他,会涉及到他人,所以他道歉的时候非常温顺。 姬若河看完了手上的资料,顺手拿过饮品,喝了一口,道:“又要机会?” “如果不是我把文件沾湿了水,也不会拖延公关部的工作,是我的错,但是负责工作的他们不应该受到牵连,您不看文件,他们没法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姬若河终于舍得将眼神放在项凌送来的文件上,然而也仅是看了一眼,继而起身,道:“一会我开会,你在门口等着。” 项凌点头。 这一会开了接近三个小时,项凌在会议室门口站了将近三个小时。 下午六点,张星星打来电话问他今天还去不去剧组,项凌三个小时没说话,一开口声音沙哑的难听。“不去了,你看着。” “怎么了阿江,你不舒服吗?” 项凌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有点渴,我先挂了,这边有事。” 姬若河和几个高层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其中一个为某视频板块的负责人说道:“那人我借走了,今晚估计能赶成,多谢总裁了。” 姬若河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眼神示意项凌跟上去。 负责人让项凌做的工作是跑合作伙伴三个月前谈好的合同,那个公司上班没有规律,去了好几趟找不到人,负责人将项凌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文件就直接砸他脸上,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合同的事还没解决。 后来项凌要了合作伙伴的电话,让他们将文件放在前台,对方说公司已经下班了,放不了,顿了会,又说可以电脑传输重新发过来。 只要能拿到合同,就是举手之劳,打印的事。 项凌给了对方公司电脑地址,对方将文件发过来后,他下载,检查,打印,一切行云流水。 等项凌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转身开休息室的门时,门却被锁上了。 项凌叫了两声,无人应答,无奈选了个靠近门的沙发坐下。十月的天,公司进入秋冬季作息时间,每当八点半所有员工下班,电力室的值班人员便会拉下电闸,保证用电安全。 晚上些许凉意,休息室没有光,外面的天也不赏脸,晴天夜晚无月,将整个人蒙在黑夜里。 胜者封王[娱乐圈]_16 开始项凌还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和张星星联系。 ——公司大门锁住了,我出不去了。 ——什么?关门的人不知道还有人在里面吗?我去打电话要钥匙去接你。 ——你知道他们的电话吗? ——……不知道。 ——算了吧,我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开公司我就回去。 …… 张星星怕他无聊,跟他发了好多信息,从公司八卦说道剧组八卦,从哪个明星今天的头条新闻说道今晚回家养的猫咬碎了好多纸。 项凌舒展笑意,打字回应他,忽而屏幕陡然一亮,关机标志在强烈的白光中闪现,继而满屏变黑,没电了。 项凌无奈关了手机,他和那头的张星星聊的正嗨,忽然没了消息,张星星估计得瞎想一通。 伸手不见五指的休息室,项凌阖上眼睛小眯一会,这段时间正忙,在家的时候睡不到五个小时就要起床,现在被困在公司,身边没有工作,换个思路,还可以偷懒休息一会。 就这么一小会,项凌酣然入睡。 人在有条件可以睡觉的时候,多天来的压力倾覆,瞬间将人带入梦境。 梦里的世界是明媚的,那时候他的手放在母亲的掌心,母亲穿着一身碎花白裙,牵着他的手走在满园方向的花地,天很蓝,远处有一座很大的别墅。 母亲指着别墅对他说,那个地方是他的家,项凌笑眯了眼,花地里的蝴蝶纷纷围绕着他转,偶有两三只停在他眉前,小心眨眼还可以看见它们彩色的翅膀。 走进了别墅,里面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脸,但应该是个男人,母亲抓着他的手,温柔地对项凌说:“快,叫爸爸。” 项凌迷茫抬眼,使劲揉了一下眼睛,除了模糊,根本看不清人脸,身旁的母亲还在催促,项凌不明所以,张了张口正要喊,这时,男人的脸变得清晰起来,他恶狠狠地等着项凌说:“滚,谁是你爸爸。” 一个巴掌养起来狠准地落在他的脸上…… 项凌惊呼惊醒,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不知从哪袭进来凉凉的风,吹得他发抖,后背早已被汗湿。他摸了下脸,恍惚听见远处有声音。 静心去听,刹那以为自己听错了,耳边回荡的竟是张星星的声音。 楚江!阿江! 项凌黑暗中摸黑,跌跌撞撞推开休息室的门,瞎子摸门凭记忆往楼下跑去。 在黑暗里待久了,稍微有一点光就可看见室内的大致摸样,他下了楼,往大门方向跑去,跑的时候喊了一声张星星的名字,以防对方得不到回应。 张星星趴着公司的玻璃门往里面看,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激动叫道:“阿江,阿江。” “你怎么来了?” “你突然没了消息,给我吓坏了,我赶过来看你怎么样了,幸好你没事,我的祖宗。”张星星顺顺气,总算是没白跑,但下一个面临的问题则是就算他来了,他也没有公司的钥匙,照样开不了门,不能让项凌出来。 项凌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张星星紧张道:“咋了,感冒了?” 额头的汗还未干,嗓子莫来由的一痒,连续咳了好几声,还真有点要感冒的趋势。 项凌耸了耸鼻子,刚咳嗽劲还没下去的沙哑声音说:“没有,刚才做了个梦。” 张星星不能将他弄出来,心里也着急,忙道:“我在这陪你吧,你害不害怕?” 项凌好笑:“我这么打的人,我怕什么?你回去吧,别在这站着了,外面比里面冷,别感冒了。” 张星星:“我不放心。” 项凌重复道:“外面冷,回去。”张星星穿的也不多,一件大衣加身,露着缝多,冷风钻进去容易着凉。 “可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是要死了吗?”项凌突然问。 “啊?” “没死你跟我说什么话,滚回去。” 项凌发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张星星心里打怵,哆嗦了嘴,犹豫的转身离开。项凌看他走远了,才回转找了个座椅坐下,熬到天明。 一闭上眼,疲累袭来,又忍不住睡着了。 这次一夜无梦。 —— 早上醒来的时候,项凌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身上盖着一件厚毯子,张星星端着一杯咖啡伏在茶几上看资料。 项凌坐起身,毯子滑落至腰间,张星星听到动静,回头道:“醒了。” 外面太阳刺眼,是正午的红。 “我睡了多久了?” 张星星昨晚没真的离开,他跑到对面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坐在门口盯着凌美大门的动静,第二天天一亮,管事的来开门,他一个箭步冲进去,项凌还在睡,他就将人抱到办公室的沙发上,细心给他盖上毯子。 “现在十一点多了,你太困了,这次睡得好吧。” 项凌从沙发上起身,张星星给他滴了杯热水,说:“刚去餐厅点了一份早餐,一会送上来,先吃点。” 项凌摇头:“不了,休息室还有姬先生要的文件,我得去拿回来。” “吃完了再去吧。” “不必。” 项凌穿了件外套,推开门走了出去。 胜者封王[娱乐圈]_17 休息室的人不多,早上基本没人使用打印机,所以昨天的文件还在原处,没人动过,项凌拿起来随意翻了几页,出门,进电梯,上楼。 姬若河在办公室里,项凌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他走进来,道:“姬先生,这是昨天合作公司的合同,抱歉昨天没有送过来。” 姬若河将签字笔的笔盖套上,声音听不出喜怒:“昨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关机?” 项凌下意识去摸手机,后知后觉手机因为没电被张星星放在办公室充电。 “对不起,没电了。” “你助理跟我说你昨天被锁在公司了?” 姬若河问人话的时候总是一副面具脸,不冷不热,这让项凌很难猜测他的意图。 “是。” 姬若河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项凌面前,和他背对擦身,管风琴似的声音再次开口:“公司水很深,比你有地位的能呼风唤雨,你若想重新长出翅膀,光靠强硬坚韧是不够的,昨天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地位比你低的,看你不爽可以在背后阴你;地位比你高的,看你不爽,他们可以光明正大表达对你的不满,一个人浑身竖满刺不能解决问题,你必须学会顺从。 刻意的刁难躲不过,挣扎越激烈,深渊便离你越来越近。 逆鳞 有些人刁钻,有些人刻薄,希冀路上的荆棘在你身上刺下朵朵带血的玫瑰花。 他们践踏,欣赏,甚至□□,而你只能承受。 迎面痛击适得其反,你要找机会绕到他们后面,称他们咧出恶魔的微笑时,用细绳悄无声息的勒住他们的脖颈。 这是姬若河告诉他的。 —— 《荒纪探险》拍摄过半,遇上了大雨,大雨连绵下了五六天,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停了下来,此期间项凌的手骨也连续疼了七天。 说起这旧伤,也是拜云天所赐,因为项凌下班后太累没有及时烧热水,云天回来摸到水壶是轻的,问不到几句话就上手,那次他用铁壶将项凌的手打折,去医院接了骨,医生告知手骨损伤,恢复不好,会留下后遗症。 每逢下雨天的时候,项凌的手骨便会隐隐作痛,干不了重活,还得忍受钻心尖的拔痛。 十月底,天气渐凉,剧组拍戏紧要,项凌旗下几个艺人戏份重,一天几乎只能睡五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除了拍戏就是对台词。 越将近年底,项凌的工作也多,他没法抽身去看他们,就让张星星每日给他们带点热饮过去驱寒。有一次,项凌得空去了一次片场,天寒,谢青尘的嘴唇都冻龟裂了,天气环境不好,剧组的一些环境也不太好,项凌分身乏术,托张星星买了唇膏给他滋润一下嘴唇。 —— 项凌探完班,赶着回公司做事。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项凌动不动就是被姬若河使唤,要不就是被主管使唤,干的活不分轻重,跑腿居多,有时还被主管骂,找着茬骂,耽误一点时间,就说的跟宇宙末日一样,项凌虽有气在心中,却也不想因为这小事撕破脸,能忍过去就过去了。 刚走出大棚就听见一阵凄凄惨惨的哭声,压抑声音却哭得抽气,项凌本不想管闲事,今日不知怎地被这哭声刺中了心怀。他停下脚步,侧身回望,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垂着头,双手不知所措,无处安放,她对面,是在剧组难得一见的柳美人。 柳美人骂人的毒是整个业界都知道的,小姑娘哭的惨,却丝毫勾不起他的怜悯之心,反而越骂越狠,还时不时用手指尖戳她的脑门。 项凌吃错了药,上去抓住柳美人瞎折腾的手,说:“够了吧。” 柳姐细眉一勾,嘴角生讽,道:“我当是谁,办公室暖气不暖和吗,跑到这逞英雄来了?” 项凌也不反驳,将哭的梨花带雨的马尾拉到自己身后,说:“丫头是剧组里的,不是你的人,打她骂她是我的事,柳美人您是闲着没事做,可以走远点挂着咸鱼,别在我这碍眼!” 柳姐顿时天灵盖炸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敢这么说我?” “进我的剧组,我管你是谁,或者你没被人赏过巴掌?” 他项凌的巴掌不值钱,他不介意在她脸上试手。 柳姐怒视正要发火,项凌又说:“段空青是剧组里的演员,片酬从我这儿拿,你再不滚,我也不介意拿他练手。” 柳姐冷哼一声,带着不屑:“你敢动他?” 项凌:“我也敢动你。” 说罢,拉着马尾的手腕走了,也不管身后如何暴风雨的狂吼,他项凌吃的□□毒|药多了,随便一个人就能将他捏死,他干嘛要怕别人。 问了马尾为何被骂,马尾只说因为没有及时看见柳姐给她倒水,圈内金牌人物都有高高在上的心理,马尾忽视了她,自尊受到侮辱,柳姐那种人必要讨回来的。 项凌对马尾说,从今以后,在剧组我是老大,别人说的话不管用,也不用怕任何人。 马尾挂着泪痕,惨淡地点点头。 本以为这件事只是柳美人和项凌的恩怨,却不知段空青如何得知,而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姬若河。 可笑的是,到了姬若河那的版本是项凌不由分说,利用总监制之名处处刁难段空青,连剧组里一个打杂的都可以欺负。 见到姬若河是当天晚上,姬若河的卧室里。 项凌被反手钳在身后,脸贴着□□墙,双腿被姬若河的大腿狠狠压制不得动弹。 姬若河揪着项凌的头发,下了死劲,动作粗鲁揪掉了项凌些许头发。 项凌耳朵贴在墙上,对周围的声音相当敏感,他能清楚听见头发被连根拔起的声响,让人心惊。 姬若河不知以什么心态这样对待项凌,他一手抓着项凌的头发将人逼靠墙,另一只手又将他的脖子扭过来以便能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项凌接到电话赶到别墅,从进门到卧室十分钟的时间,整个过程像按了快进键一样,这样狼狈受制于人的项凌都无法察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姬若河呼吸在耳边炸开,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每吐出一个字,项凌便浑身冷一分。 “你打了空青?” 项凌脸颊贴的紧,口腔几乎被压的没有空隙,他挣扎几分说道:“没有。” 胜者封王[娱乐圈]_18 “你不承认?” 姬若河又加了几分力,项凌颧骨与墙壁相撞,疼的皱起了眉头,依然咬着牙说:“我没有。” 嘴上这么说,心里把柳姐的阴险手段嘲讽了个遍,知道段空青和姬若河的关系又怎样,他没做过的事,他死都不承认。 下一刻,姬若河松开了他,一瞬间,气还没喘过来,项凌又被大力转过了身子,背靠着墙又被按住,这一次姬若河掐住的是他的脖子。 空气渐渐从胸腔里撤走,脸变得通红,项凌的睁不开,而姬若河就想这么掐死他。 “没人敢动空青,你没有资格。” 项凌耳边嗡嗡响着他的声音,突然起了反抗的情绪,他艰难挤出难堪的笑容说:“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你有钱又能留他到什么时候?” 圈内的人都知道姬若河对段空青尤其好,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便让他留在了自己身边,为他亲自审了一部戏,为他能够更好的学习演戏和商业,带他学习,他对段空青的好,是个人都能看出不正常,却也能看出那是放在手心上的爱,可惜段空青心里有个白月光,是他的大学室友,因此面对姬若河的关爱,段空青只将此当做前辈带着晚辈,更过分的要求,段空青从来没答应过,姬若河也从来不强迫他。 这个是秘密又不算秘密,大家心照不宣,放在心上不说出来。而此时项凌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是在找死。 段空青有势力,背靠势力,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不会远,到时候姬若河再厉害也抓不住他的翅膀,而这也是他不想谈的问题。 姬若河失去了控制,几乎是同时出手,他照项凌脸上来了一拳,腹部同时遭到了重击,被挤在姬若河和墙壁中间的项凌痛的想弯身减轻痛苦都做不到,只能强忍狠狠抽气。 没等项凌缓过来,姬若河对他说:“我告诉过你,妄想行在云端,最好不要惹你惹不起的人。” 项凌反驳道:“但我也说了,我没有打他。” “《荒纪探险》拍了不少吧,换人!” 项凌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说了很多遍了,他没有伤害段空青,他为什么不信。 姬若河不说话,他急着道:“赞助是我自己拉的,公司没有出一分钱。” “是吗,七亿买拍摄版权,播放平台我们自己搞定,你有什么资格?” 项凌忽然怂了,《荒纪探险》是他的心血,他不能就任其化为白烟消散,不就是被陷害吗,他受得起。 项凌双膝一跪,直立跪倒在姬若河面前,道:“对不起,我错了,请姬先生原谅我。” 他深深俯身跪拜,久久不起。 那头等不来姬若河的回答,良久才说:“滚出去。” 项凌调整姿态站了起来,走出别墅,来到正门的鹅卵石路上,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跪了一夜。 一夜无雨,一夜凉风。 —— 第二天管家开门的时候,他还跪着,管家让他起身回去,这是姬若河的意思,项凌也不拖沓,摇晃起身,跛着脚离开姬若河的别墅。 项凌安分了几天,或者说他尽量避免见姬若河,安全度过了几天,公司那边也没有撤回制作团队的消息,姬若河也没有打电话给他,提心吊胆了几天,这算是一个好结果。 《荒纪探险》拍摄异常顺利,除了天气冷,演员脸色不好需要在脸上打上一层厚厚的粉遮盖,项凌自掏腰包给他们买热饮,不过这件事他交给了张星星去做,人情也送给了张星星。 他对自己的艺人从不给好脸色,关心也从来不说,对艺人的功课学习要求甚严,有时候看见他们偷懒不用功,一张嘴毫不客气骂语连珠,有人说,项凌忍了几个月,终于恢复本性了,尖酸刻薄,为人恶毒。 刚巧最近剧组发生了一件盗窃道具的事,偷东西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剧组一架昂贵的摄像机不见了,项凌站出身指着这位姑娘说是她拿的,不管人家怎么解释,他硬是将人从剧组里撵走了,心狠没有余地。 骂名人前不敢说,可在背后,项凌不知道被骂成了什么样子。 别人不了解项凌,但张星星了解,可他也只能在心里为他惋惜。 —— 某天下午,项凌从主管办公室里走出来,中途被姬若河叫到了办公室。 这是那天以后两人再次碰面,项凌敲了敲门,得到应允进来礼貌地叫了声姬先生,不逾矩,也不过于卑微。 姬若河找他说的事无非是上次项凌打段空青一事,姬若河说他知道项凌没有动手打他,只因为柳姐假装在他面前提了一下,当时段空青不在身边,打电话关机,他才二话不说找上了项凌。 姬若河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项凌也不怎么在意,他说:“姬老板是事先给我预防,不然教我日后得罪了段先生可能下场比这还惨。” “生气了?” “没有。”项凌习惯性这样说。 姬若河淡淡道:“走吧。” 那天姬若河还对项凌说了什么,整句话大概不记得了,大抵意思还有片刻印象。 就算你自以为了解一个人,可再回不去当初,能小心翼翼就别去触碰逆鳞。 段空青就是姬若河的逆鳞。 南曲 然而段空青有后台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众人都知道一部剧越到结尾越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他还是主角,放下重要戏份不顾,跑到什么惠兰杂志社拍封面去了。 惠兰杂志社和凌美有长期的合作,它的存在相当于给凌美的艺人或者其他产品提供了营销渠道,让更多的人熟悉。 此次蕙兰杂志社新来了一位摄影师,名字叫南曲,据知情人士道段空青心里的白月光就是他,大学同窗四年室友,人南曲钢铁汉子,却被同为临床的室友惦记了四年。 细思极恐的同时却又有种无法言喻的伤感。 大学毕业后,段空青和南曲一直保有联系,只不过南曲行事低调,基本上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有个室友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明星。南曲对段空青的态度不明确,联系却不过于亲近,他和段空青相遇时,总保持着礼让的三分之地。 胜者封王[娱乐圈]_19 有人说,段空青总是用炽热的目光追寻着他,而南曲像一个脱凡世俗的仙人,偏着头望着远方。 倒不是说南曲多高冷,也不是他不识好歹,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段空青考虑。 他没有权力,他无法做到若将来伴在段空青身边,却无法为他抵挡四面八方射来的烈剑,他不能像姬若河那样给予段空青保护,那他做的只有远离他,只有相敬如宾。 段空青以最好的状态,将健气活力,面冠如玉展现在南曲的镜头前,他每一个镜头都看向南曲,稍微斜一点目光,他也能从余光中判断南曲的方位。 他一直没忘记这个人,没忘记大学四年超越同窗的情谊。 负责这次拍摄的杂志主编对段空青的表现非常满意,杂志的本期主题关于夏日午后,段空青年轻帅气,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是最完美的模特,照片拍出来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拍完,主编将段空青留住,夸赞道:“段先生,感谢您抽出时间为杂志社拍封面,成果非常好。” “不客气,我很愉悦跟你们的合作。”段空青笑道。“对了,我可以和你们的摄影师说几句话吗?” 主编点头:“好好。” 南曲在收拾自己的摄影包,听到主编叫他,他抬起头,撞上了段空青的眼神,继而移开目光。“主编。” “段先生要和你聊几句,说话注意点。” “好的,我知道了。” 南曲少有的仙美攻气,他的长相偏古风,一头短发也不违和,和寻常人站在一起,对比就出来了,你若去仔细研究他的长相,会发现此人桃花眼,淡薄唇,活脱脱的古人相。 段空青看了他良久,开口道:“我们很久没见了,你还是很好看。”隔了半晌,段空青叫了声他的名字:“南曲。” 私下里,两人交往不算生疏,南曲养成的见人微笑的习惯还是没变。“你也很好看,听说最近在拍戏,注意身体。” 段空青:“去凌美的造型工作室吧,做我的专属摄影师。” 南曲惊愕了一分,继而冷静下来,说:“我才来惠兰没多久,这么快就走,在业内的名声不好。” 更何况,段空青带他走,别人又会说是南曲高攀了段空青,会有另一个和项凌一样的结果出现。 换个思路想,南曲不希望给断空青带来不好的负面影响,他毕竟是个明星。 “事情交给我解决,我要你。” 段空青转动他眼含秋水的瞳孔,爱恋地看着南曲,他从不在南曲面前掩饰自己的欢喜,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遮遮藏藏,耽误自己,也耽误别人。 南曲却低头:“再说吧。” 他转头离开的时候,段空青在身后喊道:“跟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南曲有些急,回道:“空青!”这话若给别人听到了,明天头条微博非他莫属了,说不定还有很多捏造的内容,对段空青的影响不可小觑。 “那你就和我在一起,我把这些话贴着你耳朵说。”段空青笑,他从来没这么笑过,这是真正的发自肺腑的微笑,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冲破心胸的欢愉。 南曲没说话,匆匆背着包走了。 每踏出一步离段空青越远,他的心越慌乱,呼吸急促,心脏跳动,往昔回忆历历在目,让他差点失了控,眼眶湿湿的,鼻子酸的不得了。 若没有四年的朝夕相处,两人隔床而卧,暗心鸾动,也不可造就现在的孽缘。 —— 由于段空青的缺席,剧组的进度被拉慢一天,项凌靠在监制休息室,闭着眼睛,右手摁着太阳穴,这几天睡眠不足,他的眼皮上下打架,非得寻个空闲睡一觉,不然的话,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刚入睡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夏舒带着隐忍的哭腔:“凌哥,我爷爷……生病了,挺严重的……我能不能回去看看?” 项凌声音疲惫:“怎么回事,严重吗?一会让张星星送你回去,我——” 电话说了一半突然没声,项凌举过来一看,没电了,全身疲软,动一下都觉得烦,但夏舒的事比较重要,他强打精神起身,推开休息室的门,还没开口喊张星星,一个工作人员急吼吼地跑过来道:“凌哥,你快来看一眼吧,那两人在道具室打起来了。” 一听有人打架,项凌头都大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打这个打那个,也不管那两个人打架,项凌向来挺重视员工之间的关系,更不希望内部起内讧,这是比外敌入侵还要恐怖的事。 项凌快步往道具室走去,前脚踏进门,后脚门就被人关上了,项凌使劲转了转门把手,锁的死死的,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道具室的隔音效果是最好的,任他怎么大叫,外面也不会有人听见。 方才走的急,没看清是谁弄得自己,要是被他查出来,他要让那人永远不能待在凌美。 道具室差不多是全密封的空间了,他摸索一下墙上的开关,发现灯不亮,大概是被人做了手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恶作剧。 屋漏偏逢连夜雨,项凌的手机总是赶着巧没电,他不能打电话通知外面的人给他开门,只好开始等,他不相信那些人会永远锁着他,明天最多后天,就会有人开门,到时候那些人别想好过。 项凌松懈下心,正好趁着黑夜睡一会,他好久没好好休息了,苦中作乐,也算不错。 项凌坐在地上,背靠在门上,阖眼睡了过去。 梦里,他放松了心情,又看见了蔚蓝的大海,这次还得旁边不仅有沙子,还有大片的油菜花,那是春天才开的东西,但梦境将它们联合在一起,温柔地躺在阳光底下,竟是芬芳。 项凌坐在油菜花中间,望着大海,蔚蓝的颜色渲染出了一个人影,项凌看不清,却觉得那人在对着自己笑。 梦境里,项凌永远看不清出现在他梦里的每一个人,对他好的,陌生擦肩而过的,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就是继父的脸,他最不想记起的脸。 —— 不知不觉在道具室里过了两天一夜,项凌恍惚觉得很久,他的嘴唇干裂,浑身发抖,饥饿的说不出话来,道具室的门似乎被遗忘,这么多天都没有一个人经过,亦没有一丝声音。 当强烈的求生欲催使项凌伸手探向大门时,门被打开了,首先冲过来的是姬若河宽大的怀抱,继而身后是张星星,他怒吼着说着什么,但这些项凌眼一撅,什么都不知道了。 —— 项凌在医院又睡了一天,医生说他神经过于紧绷,太过劳累才会沉睡不醒,不过没大事,多休息就好。 好不容易在乱梦中醒来,张星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都是哪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要不是我机灵,我现在就是在给你收尸了。 妈的,敢这么对你,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项凌利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张星星还在喋喋不休。 胜者封王[娱乐圈]_20 “夏舒的爷爷去世了,他说让我送他去医院,但是柳美人不让,她非说不能因为一个人耽误了其他人,夏舒没能看他爷爷最后一眼。” “我看那夏舒有点恨你,因为柳姐说有本事让楚江亲自跟她说,不然她就要利用身份强制夏舒,你是没允许夏舒去吧,看他眼神就知道了。” 项凌淡淡哦了一声,但是声音太小,张星星没听见。 他清清嗓子,说:“姬若河。” 张星星这下听清楚了,他说:“老板呀,他打电话找我说你电话打不通,来找我,我两天联系不到你,我也紧张,后来在道具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你,吓死我了。” 项凌难耐的嗡嗡,刚醒来头还有点痛,张星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炸得他脑袋疼,脑袋乱麻,烦躁得很。 张星星也懂得看人脸色,见项凌面露不悦,声音放小了点,低声说:“陷害你的人怎么办?” 人还没找到,还能怎么办。 项凌轻声说了一句:“找出来,让他滚。” 出了事他负责。 趋炎附势 缘分很巧,很微妙,惠兰杂志社新来的摄影师南曲竟是项凌在学校辩论社请教过自己问题的学弟,两人专业不同,却趣味相同喜欢辩论,项凌比南曲高一个年级,在社团的表现也突出,负责任,为人好,常获得学弟学妹的青睐,人缘相当好。 那天在凌美见到南曲的时候,项凌吃了一惊,差点脱口问出他认不认的自己,不幸自己已不是当年模样,这样问他会把人吓到,项凌及时刹住了车,没酿成惨案。 南曲对项凌的态度也很好,不像他人一听楚江这个名字,厌恶地避之不及,项凌下意识喊出南曲的名字时,后者恭敬礼貌地对他微笑,然后道声楚先生好。 项凌一致觉得南曲的长相十分古风,所以笑起来也异常柔和,像一位超凡脱俗的负琴而立的琴师。 “你最近有空吗?我想约你为我的几个演员拍照片。” 《荒纪探险》宣传前期,主角的造型和日常风格是要提前曝光的,这增加一个噱头,可以达到吸引观众的眼球,何况他旗下的几个演员长得挺好,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好看。 南曲微微点头:“好,约个时间吧。” 项凌道:“那就明天下午。” “行。” 南曲摄影专业毕业,在校做学生期间摄影作品屡次获奖,几乎每逢学校盛典晚会之类的活动,学校学工处都会安排他现场拍照,每个生物都有感知,皆会选择美好。 告别了南曲,项凌转角朝媒介中心总经理的办公室走去,他今天要去那庄锦等人的媒体宣传渠道策划书,这是姬若河给他搞定的项目,或者说是给他死后余生的福利,让他可以多一点时间休息。 媒介中心的总经理名叫孙河,带着方框眼镜,长得挺斯文,不过有传言说他喜欢和公司的小姑娘搞暧昧,甜言蜜语祸害了不少青春懵懂的无知少女,虽说是传言,但圈内的相似事不在少数,大多都有实锤,满十不敢说,七八分可以为真。 在项凌的词汇里,他只有一个词形容孙河,就是斯文败类。 现代网络文学少不了用这个词作褒义词,来夸赞一个人是撩神,但对孙河来说,这个词发挥了它原本的涵义,卑鄙而又龌龊。 项凌进门前先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入。 孙河抬头看见他来了,在桌子上找出了策划部提交的策划案,拿在手上却不急着给项凌,而招手让他靠近些。 “楚江啊,我看了你的资料,我觉得策划案给你量身定做比较好,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复出。” 项凌怎不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光看他闪着邪恶精光的眼瞳,就知道他不安的好心。 “不了,我已经转到幕后了,我现在想的就是提升我的演员,至于自己,就算了。” 孙河摇头不同意他的看法,他站起身靠过来,虽然和项凌保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不怀好意的投射。 “你的长相,身材比他们都要好,我是个爱才的人,这些年我也曾参与挑选明星的过程,我对这方面了解,我给你制定一个项目,你绝对能火。” 说到最后的时候,孙河终于忍不住靠近了些,眼睛寸步不离。 项凌不着痕迹躲开了点,再次婉拒:“孙经理费心了,我不过只是来拿策划案的,您说的我日后会考虑,可不可以将策划案给我。” 孙河也不好再拖着不给他策划案,伸手将策划案递上的时候,他终于找到机会抓住了项凌的手,为了防止项凌大声喊叫,他抢一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不然你跟了我吧,虽然比不上姬若河,但我能给你的绝不会比段空青差。” 项凌听这话颇有意思,道:“孙经理也曾这样说服段空青?” 提到段空青,孙河还是有点气的,那人死倔,怎么说都不愿意跟着自己,他能给的不说最好,也是上等,再说跟着他,私人隐私方面稍微能得到保护,而他偏偏不要,非要跟着姬若河,奈何他权力不够,不然非要让段空青尝尝自己的厉害。 “那个小崽子,不识好歹,不提他。” 他这样说,项凌便能猜到答案了,微微一笑,勾起一个媚人的笑容。 “对不住了,孙经理,我也挺不识好歹的。” 策划书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媒体中心总经理的办公室。 将猥琐的人甩在身后。 他项凌是什么人,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能伸能屈,刀山火海,油炸煎炸,他丝毫不在乎,又怎么会让人包养,就算他日后沦落到街头要饭,他都不会落魄到这种田地,身处荆棘,也要保手中红玫瑰永不凋零。 而项凌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公司里,想和他有这样关系的人不止孙河一个,还有公关运营和艺人企划部的某人,仗着自身权力,对项凌动手动脚,丝毫不避讳。 项凌火气被挑上来,直接不给好脸色一个巴掌甩过去,连在他们那策划的各种文案都不要了,嘶啦全变成了废纸撒在空中。 —— 重生到这具身体将近三个月,九十多天的时间里,没有一天是不费精力的,他的身体放佛被吊在热气球上紧绷在天上,一刻也不能放松,睡觉休息的时候,脖子是伸在外面的,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地面。 张星星是他跟屁虫,看他这样休息休不好,劝他不成,只好在生活上多给他点照顾。项凌常常忙的早饭来不及吃,张星星上班之前都会带一份早餐,看着他吃,有时项凌忙于工作不吃,他就监督强迫他去吃,项凌被他烦的没辙,只好乖乖吃早餐,身体也不至于被自己搞垮。 早上九点,项凌给庄锦弄的个人艺人出席活动申请做好了,要送到主管的办公室审批,张星星被他安排去做别的事了,项凌便自己去送。 走到主管办公室门前,主管助理宋玥迎面走来,她手上捧着一杯热水,右腋下夹着一批文件,两人交错相背时,宋玥突然一崴脚,伴着一声尖叫,摔在地上。 胜者封王[娱乐圈]_21 她手上满杯的水全泼到项凌身上,那水远看着不怎么烫,谁知是刚烧开的开水,项凌的整个手腕处都被烫红了,刺激神经的痛楚烧着项凌的理智,好在他控制的还行,没有失态的大叫。 倒是那位往他身上泼水的宋玥,崴在地上,秀眉紧蹙,慌乱起身,拍拍自己昂贵的裙子,然后去捡地上散落的文件。 文件上也被洒了水,湿了大片,宋玥不分青红皂白,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长眼啊,这文件多重要你瞎吗,看见人不会让着走路啊,有病啊。” 她手上的文件完全损坏,反观项凌手里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坏了不能用。 宋玥放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大的把附近的同事都引了过来。 “走路不看路,看天干嘛,你以为自己多么清高,不过下贱,你看公司谁愿意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以为留在公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搞笑。” 围观的同事,知情的,亦或不知情,纷纷趋炎附势,对项凌指指点点。 项凌捂着被烫红的手腕,知道跟这个故意碰瓷的女人讲道理行不通,故意刺激她说:“至少现在没什么事。” “你损坏了我手里的文件,你负责。” “我们可以调公司的摄像头,就可以知道到底谁要负责。” “你……”宋玥哑口,正好主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驱散围观的众人道:“干什么!都不用干活了吗!” 宋玥一看撑腰的来了,立马撒娇带委屈,叫道:“主管,你看楚江弄坏了文件,他还不承认,可气人了。” 主管看了他一眼,后者嘟着嘴倔强的扭过头不说话,看似是被拒了谄媚,但项凌知道主管那眼神安慰的温暖。 他说:“文件坏了重新弄一份,在公司这样吵,也不怕丢了面子,都给我散了。” 主管的话谁能不给面子,项凌手里的文件也坏了,现在也不能交给他签字。 张星星从外面进来,看见这边围了不少人,好奇多瞄了一眼,就一眼锁定了项凌,他拨开人群挤了进去,项凌红的发紫的手腕立刻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阿江?你手怎么了?” 有人多嘴道:“被烫了呗。”轻快的语调还有些欢愉,张星星狠狠瞪了他一眼,托着项凌的背,护着他往外走。 “走,我带你去浇浇凉水。” 顺势往项凌的办公室走,张星星打假势,趁人不备,将项凌带出了公司,叫了个车开去了医院。 项凌上了车有点懵,他对心疼自己的张星星道:“没多大事去医院干嘛,回去。” 张星星顶嘴道:“就不回去,他们那么对你,还非要旷个工,他们不是嘴臭吗,让他们说去。” 项凌无奈:“可扣工资的还是我啊。” “我……不管,去医院处理伤口,靠,他们怎么这样,这次拿水烫你,以后是不是要拿刀砍你了,真阴险恶毒。” “没事,我以后注意点就行了。”想到刚才众人围观却无一人替他说话时,有股心生渐凉意缠绕在心头,这种滋味和全世界与你为敌没什么差别,最难过的竟是身后空无一人。 无人支撑。 —— 到了医院,医生给项凌处理好伤口,开了药膏嘱咐每日三次涂在伤口,就不容易留疤。 项凌对留疤没什么执念,可张星星却有异常高的执念,一个完美的人,身体上怎么能有丑陋的伤痕呢,这绝对不可以。 可张星星不曾知,项凌以前的身体那算是满身伤痕了。 “医生说,你不能吃辣的,冷的,刺激的事物,晚上早点睡,不能太劳累,手尽量不要懂动,活也最好别干……”张星星唠叨着一条条禁令。 项凌受不了。“那干脆我卷铺盖走人算了。”什么都不能干,还待在公司干嘛。 张星星拍着胸脯说:“这不有我嘛,我给你做,你休息就好。” 项凌随口说:“别这么宠我。” 张星星瞪着眼睛道:“就宠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项凌看着他的眼睛盯了半天,落败道:“不能怎么样。” 带我走 处理好伤口,张星星并不急着回去,项凌不喜欢医院的药水味,他们就找了一个很普通的大排档坐下吃中饭。 张星星自从来到凌美工作,就没有在路边摊吃过饭,项凌则不一样,他以前白天忙业务,忙着没时间吃饭,中午简简单单弄点吃的,晚上回来基本只有路边摊还开着门了,时间相对尚早时,他会找个位子坐下来,点一点吃的,吃完晃悠一会,把身上的味去掉,以免回家让云天找茬。 张星星出生不高贵,学生时代吃过路边摊,所这对一个大棚,若干塑料凳的环境并不嫌恶,他招手服务员点菜。 “我要四十串羊肉串和鱿鱼串,再来二十串鸡翅,还有啤酒,嗯,四瓶,对了,你家有雪花鸡柳吗,来一盘吧。” 项凌不解他怎么点这么多,好笑道:“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张星星屁股下的板凳面坏了,他左暼右瞥换了隔壁无人的塑料凳坐下。 “好吃啊,这些我还怕不够呢,再说你不也要吃的嘛,不够再点。” 项凌摇摇头:“算了,我吃一点就行了,其他的归你。” 问着摊位飘来的香味,张星星激动的搓搓手,道:“这不然,要不你身材怎么这么好呢,脸也长得好看。” 这幅身体是公认美男子,从一开始光鲜亮丽之时,便伴随着五官好看,样貌不俗等赞美他的词语,项凌对这一点认知很足,以至于后来人人看他不爽有些郁闷,这世道什么时候不是美貌就可以代替一切的了。 长得好看的人可以被原谅,项凌身处凌美完全没感受到这句话的魅力。 “真的?他们可都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你没有这种想法吗?” 张星星顿时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横眉怒睁:“他们那是有病好嘛,嫉妒使他们眼红,阿江你这么优秀,自然招人嫉妒,但我可都心知肚明,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我永远不可能有他们那种想法。” 胜者封王[娱乐圈]_22 贱货,浪骚,趋炎附势,这些词似乎成为项凌的标志了,不了解项凌的人不发表评论,了解内情的人,必然觉得这些词还不够狠,应该说的项凌无地自容,自我了断。 张星星盯着项凌的眼睛,真诚说:“阿江,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你没有打算离开凌美吗,这里不适合你。” 四面环山海,四面满荆棘,四面都是刀剑,一个一个刺在项凌身上,张星星看着都疼,而项凌放佛没感觉似的,将每一个刺在他身上的剑一根一根拔掉,折断,扔在地上,继续前进。 没想过离开吗?是因为命运对这幅身体的不公想要掰回一局,还是不认输的死劲,又或者因为其他的,项凌不知道,他自己都不明白,又或者这些因素都有,他想留下来。 “人生必须得经历一些挫折,不然或者还有什么意义。” “可意义是什么?为了什么?挫折没什么,但我知道你也不能作践自己。” 张星星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了,他一直觉得项凌不该任人欺负,大不了就走,没人爱,就自己爱自己。 项凌道:“在你眼里,我是在作践自己?” 张星星没吭声,但他的眼神暴露了自己。 “你不知道如果我不够痛,我就不会回头,我必须找一个理由离开,这些还不够,在外人眼里看来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项凌留下来,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离开,但他若现在走了,风平浪静,外界的风言风语永远不会停下来,他得找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的代价是遍体鳞伤。 服务员将两人点的菜端上来,被他们凝固的氛围吓到了,放下盘子,匆匆说了一声请慢用,小碎步跑开了。 “为什么?”良久,张星星问。 项凌鼻头有点酸,但他拿起一根串放进嘴里,转移了心思。 张星星的为什么到底没得到答案,项凌没说话,只低头吃着东西,点的四瓶啤酒,他喝了三瓶半,其实,他没说,张星星也知道那是委屈发泄的表现,他从来不说,只压在心里。 项凌和张星星旷了一天的工,财务处那边自然地扣了他们一天工资,但两人无所谓,甚至还有点高兴。 张星星送项凌回家,在他家里赖了一晚上,好久没这么轻松,张星星缠着项凌陪他玩游戏,项凌没拒绝,和他玩起了射击游戏,单排对打,每次都是项凌获胜,气得张星星笃定他绝对开了外挂。 项凌很是委屈,他根本没用外挂,这是智商的问题。 次日上班,姬若河照常一个电话打在项凌出门前,之后顺理成章让他开车去接自己。 到了姬若河的住处,管家见项凌有十几次了,见到他来,不问什么,将人引进门,恭敬退下。 姬若河这次站在别墅的楼顶上,楼顶有个小型的菜园,种上了一片绿色,青菜最好认,当然也有项凌最不喜欢的香菜。 楼顶面积大,正中央放了一架尖伞顶支成的伞蓬,底下放着银漆刷的桌子椅子。 奢华高贵。 姬若河让他过来坐,项凌坐下,喊了句姬先生。 姬若河抿了口红酒,眼睛瞥到项凌袖口冒出来的白纱布,道:“胳膊受伤了?” 项凌淡淡道:“不碍事。” 昨天的事,姬若河从底下的人手里知道些情况,那些人将项凌撞人的事不承认错误说的天花乱坠,被烫却一语带过。 “做事小心点,给你放几天假。” 项凌道:“谢谢姬先生,不过不用了,最后二十多天剧组收尾,要忙的事情挺多的。” 姬若河没有多说什么。“也行,注意休息。”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没营养的客气话,姬若河让项凌开车载他去公司。 将人送到了公司后,项凌直接转弯去了剧组,自从上次出现了恶意将总监制关进道具室的情况,整个剧组都被姬若河暗地里整顿了一下,直接听命于姬若河本人,作妖打的也没几个人敢了。 剧组和谐,拍摄进度也快,剩下最后一个结局,就会杀青了,将近三个多月的拍摄,凝聚了每个剧组成员的心血,而项凌最为关心,如果成功收尾并顺利播放,他在凌美就会相安无事,反之,卷铺盖走人不说,留下的垃圾还会伴随他的一生。 剧组微博推送这几天也多了起来因为并不是所有演员同时杀青,每一个角色的杀青,官方推送都会表达一下对角色的不舍和演员的辛勤努力。 或许正是因为微博推送频繁,最近有挺多合作商来找项凌求合作的,项凌晚上的应酬也变得多,而他每次和那些合作商见面的时候,大多坐上了五分钟后就起身走人了。 眼神不真,动机不纯。 合作基本上没什么益处。 所以他还是选择在一些交谊会上结交友人,能谈合作就合作,谈不了就一拍两散,谁也不为难睡。 这次项凌来的是一个以绿色环保为主题的公益基金会,来这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项凌捐了钱,和那些有钱人聊天,其中有个叫林旭安的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一副精英范,端着一杯红酒邀请项凌喝一杯。 两人相聊甚欢,林旭安提议道:“这里太吵了,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聊。” 项凌觉得此人言语谈吐十分讲究,人长得也不算坏,就跟他后面走了。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身体涌起一阵不对劲的感觉。 脚步虚浮,看东西频频出现虚影,头有些晕,项凌心里猛然打鼓,他抬起自己的手,模糊的看不清形状。 林旭安给的红酒里面有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的项凌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反方向跑,林旭安假惺惺的在后面喊他的名字,慢条斯理,笃定了他跑不掉。 的确,项凌脚下无力,走几步就已经花了他不少的力气了。 林旭安黑皮鞋停在他眼前,慢慢蹲下身,朝他伸出手,道:“累了吧,跟我回家吧。” 项凌急促喘了几口气,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的手,无头苍蝇似的往外面跑去,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恍惚间看见了姬若河。 和往常许多次一样,姬若河的身边站着一个段空青。 项凌顾不得许多,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往姬若河的方向跑。 他几乎是跪在了姬若河的面前,虚软无力对他说:“带我走——” 身后的林旭安彬彬有礼走过来,朝姬若河礼貌地微笑,然后拉着项凌的胳膊,将人拽起来,并道歉说:“不好意思,姬老板,孩子调皮,惊扰您了。” 林旭安紧握着项凌的肩膀,捏的他生疼,项凌心中求救的妄想依旧没有退缩,纵然没办法,但他心里只有不能和他走的抉择。 胜者封王[娱乐圈]_23 “站住。”姬若河叫住了林旭安。 后者上前几步,将项凌从他怀里拽出来,顺势拉进自己怀里,道:“谁是你家孩子!” 商业上的往来两方对峙,暗地里杀气四溢,但明面上总保有该有的礼貌,就像林旭安对姬若河那样,但像这样大人教训小孩的语气,还没出现在商业上的交易,就像姬若河这样。 他把项凌圈在怀中,项凌瘫软,身上没有力气,像一只乖训的小猫,没了爪牙,温顺极了。 众人之下,姬若河将项凌带离了现场,留下了面无表情的段空青。 明日的闲言碎语又该起了。 下药 林旭安给项凌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旁门左道的药,刚开始起劲的几分钟,浑身上下没一处是清醒的,脑子无力,身体肌无力。被姬若河拖上车的时候,手脚加速使不上劲,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外界给项凌带来的刺激,他感受的非常清楚,甚至超越了五感正常的敏感度。 冷汗在后背如同恶魔滋生,揪紧了项凌的命结,药物带来的持续不断的冲击随着车身的抖动让他倍感空虚,环抱的空洞,心中涌起的紧张,项凌的脚下放佛从地底钻出了许多致命的毒刺藤蔓,渴望拥抱深深抓着他的内心。 姬若河一言不发地开车,后座项凌的状况全都反射到后视镜上,他全都看见了。 到了别墅,姬若河将项凌横抱在怀中,怀里的人神态迷离,眼波潋滟,嘴唇微张,鲜红的颜色吸引了姬若河全部的目光,但他只是搂紧了项凌的衣服,疾步走进别墅。 热,痒,身体发烫,痒在骨子里,项凌伸手乱挠,就是找不到哪儿痒。 他的胳膊有点痛,姬若河为了防止他在怀里乱动,紧紧将人箍在怀抱里,但他箍的越紧,项凌就越是躁动,他迷失了方向,迷失了所有,他感觉有上万条毒蛇在他周围虎视眈眈,妄想缠紧他,困死他。 “放开……”项凌的声音跟蚊子似的,小小的,凑近嘴边听,只听到小猫在呜咽。 陌生人的气息在周身炸裂,项凌猛然挣扎起来,姬若河差点没兜住,好在力气够大,才稳住了阵脚,不过猝然发力的痛楚还在手腕处久久不散。 项凌的不安分激怒了姬若河,他粗暴的将人摔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项凌蜷缩着后退,眼睛半睁不闭,看不清眼前人是谁,嘴里瞎叫着:“滚,滚,别过来。” 姬若河定定着看着他,看着他后退,看着他惊慌失措跟森林里迷路的驯鹿,转身走进浴室拿了一条赶紧的毛巾想给他擦擦脸。 他知道能让项凌失态成这样的,林旭安肯定是对他做了什么,圈内手段寥寥,无非就是下药。 而在项凌的眼中,姬若河拿着白色毛巾向他走来的样子,活生生像一个施刑的恶魔,潜意识里将他当成了犯罪的人,项凌手脚并用后退,爆发力一触即发,他跌撞下床,俯冲到阳台卧室镶嵌的玻璃门前,抠开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而阳台外面是三层楼的高度,项凌不顾一切地爬上栏杆,他的衣角在姬若河手掌心轻柔划过,如蜻蜓点水;瞬时,人便如风中的残花坠了下去。 姬若河立即返回卧室,下楼,循着方向在一堆枯黄草丛中找到了昏厥的项凌。 管家听到响声赶忙出来查看,看见有人从高处坠落,惊讶万分,姬若河吼道:“快去开车。” 管家立即掏出随时准备的车钥匙,打开姬若河开回来的车,载着受伤的项凌前往医院。 姬若河给项凌做人肉垫子,生怕让他在去医院的途中受到二次伤害。 从高处坠落,项凌的脸上,脖子上,还有手臂上有多处擦伤,他身上穿着衣服,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损。 郊区离中心医院有点远,项凌中途醒过来一次,嘴里嚷嚷着什么话,姬若河一开始没听清,后来将耳朵凑过去,仔细听,才听清楚了他在喊一个名字。 虞姬,虞姬。 项凌朦胧着眼神,一连喊了好几遍。 姬若河被岁月修饰了年少轻狂的炽热情感,在这一刻有了再次复苏。然而他只微微动了嘴角,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在,我在。” 回头命令管家开快点。 —— 幸好一路畅通绿灯,没耽误一秒钟,到了医院,护士推来担架,姬若河轻柔将人放上去,和护士一起推往急诊室。 在急诊室门口被拦了下来,红灯亮起,里面开始抢救。 说起来不多严重,姬若河灰白的脸色却仿佛这是一场生命的别离,里面的人不再醒来,和外面的人阴阳相隔。 过了一个多小时,项凌从急诊室里被推了出来,脸上罩着氧气罩,身上盖着一层白白的被单,脸色苍白,更显得孱弱。 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已无大碍,断掉的小腿腿骨已经接回去,接下来休养几天就好了。” 姬若河点头:“谢谢医生。” 心悬而又落,站在项凌的床前,心头的滋味如喝了一杯又酸又苦的果汁,他明明是不喜欢这个人的,甚至算得上厌恶,可他为什么会……给自己似曾相识的悸动? 熟悉又陌生。 “你到底是谁?”姬若河沉寂了恍若隔世,徐徐开口问道。 床前洒下一片月光,无人应答。 —— 住院的几天,张星星又来哭丧。 “你怎么又来医院了,还摔断了腿,怎么不直接摔死啊,干嘛这么折腾我,我心脏不好啊。” 项凌无奈地看着他,脸上刚恢复了点红润,气色已然好了很多。 “让你失望了,我也想摔死的。” 张星星愤懑道:“这次又是谁?又因为什么原因?” 项凌笑的人畜无害,说:“我不记得了,意外吧。” “你……”气结,若手中有刀,张星星都想亲手了结这个总不让人放心的混蛋。 项凌也不和他逗弄,一秒正经起来,问:“剧组最近怎么样,快到收尾了,你告诉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胜者封王[娱乐圈]_24 张星星削着梨子:“你放心,我给你看着呢,姬老板也说过了。” “他?” “嗯。” 下午三点,项凌以工作为由,赶走了烦人精张星星,不料他前脚刚走,后脚姬若河走了进来。 他手上拎着一篮子葡萄,超市经常卖的那种水果花篮,送人的,里面水果种类多,到了姬若河手里,全给换成葡萄了。 他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 项凌笑笑:“谢谢。” “最近好好休息,接上了,骨头还得长一阵子。” 项凌轻微皱眉:“剧组里的事……” 他没说完,姬若河打断:“先放着。” 项凌也不再说,不过两人无言相望,尤其尴尬,特别是项凌,他对两人关系的界定也复杂,眼睛瞥到对方,很快移开。 姬若河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什么想说的?” “有。”项凌艰难吐出一个字。 姬若河给他台阶下:“什么?” 项凌道:“前些日子,媒体中心的总经理,公关部的部长,策划部的部长,他们比较闲。” 姬若河明白他的意思,只道:“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项凌的瞳孔印出了姬若河带门离去的背影。 心道:你真的知道吗…… —— 在医院修养了大半个月,项凌整天除了吃睡,不能下床,不能活动,闷了玩手机张星星都要夺过来说病人应该多注意休息,手机有辐射伤身。 被这样半强迫式养了大半个月,腿好了许多,下床能基本走路了,就是不能太用劲,用劲也会疼,所以走起路在一跛一跛,用张星星恨铁不成钢的话说,实在是太丑了。 可是丑又能怎么样,已经这样了,唯有日后休养养回来。 同天《荒纪探险》杀青,最后一帧画面拍完,所有演员全体合影留念,一起将三个多月来的努力框在记忆中。 由于项凌的腿受了伤,剧组的工作人员全体决定等项凌腿好一点后再补办杀青宴。他们说没有项凌的杀青宴是不完美的,就像一条龙没了龙头。 项凌觉得这个比喻太难听,手下的人依旧乐此不彼。 项凌又歇了十多天,十天里都是张星星在照顾他,张星星心思细腻,照顾人信手捏来,将项凌的骨头养的差不多好了,走路不疼,除非特别用劲。 这十天里,项凌没再看见姬若河,去了公司例行公事,补办休工请假条的时候也没遇见他。 好像上次见面还是医院的那一次,姬若河说来看他也没来,他每天看房门动静,怀抱着期待,看到进来的人后难免有些失落。 在公司溜达了一圈,碰见了不少人,“熟人”孙河,还有公关部的部长,但他们见到项凌,客气话常,没有一丝逾越,眼神似乎有些躲闪。 项凌心想,看来姬若河的话还挺有用的。 —— 一切照旧如常,项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歇了将近一个月没干活,工作进度落下不少,正巧趁着午休多看点资料。 外面的同时三两结伴去食堂吃饭,一时走的干净,倒没人打扰他。 项凌拿着笔在纸上圈点,忽然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闻卿的大名像是地雷一样提醒了项凌不要忘了这个大债主。 稳健按下接听键。闻卿轻快的声音从那头响起。 “这么久才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闻老板说笑了,您是投资方,我怎么会忘了您。” 客气人说客气话。 “那好,我什么时候来拿我的报酬?” 项凌看了看腕表,道:“时间还早,闻老板怕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合同上写的时间是剧集播出完毕,你认同的。” 闻卿哈哈大笑,说:“我当然没忘,我打这个电话,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吃个饭,不知楚先生有没有时间。” 项凌微微笑:“自然有。” “那今晚非绝西餐厅不见不散。” 当年 闻卿选的地方自是不俗,项凌先到,坐在一个靠木质旋转楼梯的位置,从这可以看见推门而入的所有人。 Chanel,名牌;Versace,名牌,推门而入的每一个人身上或手上,多多少少有一两件名牌,走路风骚,眉眼高傲,倒是很符合这家西餐厅的主题非绝——非俗物,乃绝色。 服务员先给项凌上了一杯饮料,项凌伸出两个手指头说有两个人,服务员点头,过会又送来一杯果饮。 服务员刚走,闻卿持着光照万里的圣气一路走来,拉开项凌面前的凳子坐下,动作行云流水,不染纤尘,几乎邻座所有的女士都将爱慕的眼光无私地奉献在他身上。 闻卿身上男人的魅力稳重不失儒雅的浪漫,而他的声音,他的长相都体现着这一点。 胜者封王[娱乐圈]_25 “想吃些什么?”他问。 项凌顺手将一旁的菜单推给闻卿道:“听您的。” 闻卿接过菜单,随手翻了两页,又问:“不挑吗?” 项凌眨了一下眼睛,道:“不吃香菜。” 闻卿愉快的笑出声,道:“好,服务员,菲力牛排两份,五分熟,你呢?” 项凌:“全熟。” “和你相比,我倒成了一个喜欢血腥的人了。”闻卿似笑非笑。 项凌眼里揉进了细碎的灯光,如被珍藏在储物盒里闪着流光的宝石,好看极了。 “闻老板说笑了,与其说血腥,不如说血性更为适合您。” 闻卿被照在灯光下的眼睛如同猎奇的猎人一样,精锐的光透着究根刨底的逐猎。 “他们大多人都说你变了,无论是说话还是性格。” 项凌颇有兴趣,问:“那我以前……” “以前是妖艳贱货,现在是心机城府。”闻卿道。 项凌愣了片刻,半晌笑道:“那也算进步了。” 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顶着一个一无是处的标签,而是你一直顶着同一个标签,这代表人不往高处爬,顺水而下,随波逐流。 你变得怎样,抛开不说,最明显的成就便是别人发现你变了,这是让别人改变看法的第一阶段。 “你好像不在乎他人说三道四,怎么,是无所谓还是放弃挣扎了?” 项凌:“我活着不是为了他们,我管别人怎么说,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难得见过我的人对我印象几乎都不好,我要是一个个去反驳,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你愿不愿意陪我上床?” 项凌风花雪月的场面见多了,对他说的话不太惊讶,只略微调笑:“闻老板高看我了。” “怎么说。” 项凌无奈:“我床技不行。” 闻卿哈哈大笑,隐约可以看见眼角笑出的水光,好歹一个公司的老总,笑的这么没有形象,闻卿还是第一个。 项凌静静等他笑完,闻卿捏着杯脚,将杯子拿在手上摇晃,道:“以你的身份,说这话很容易让人觉得你是欲擒故纵,装纯。” 楚江历经风月场所的人,怎么会床技不行,说出来也没人信的吧。 项凌不反驳,微微勾起嘴角。 他这一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上床玩,就算那段和姬若河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也不敢越雷池半步,连在路上牵个手,有路人经过,都会紧张的撒开对方的手。 “反正我不急,咱们的合同有效期可延迟到剧集播放结束,时间还长。” 项凌把玩手中的刀叉,听到这句话,正经又不失风雅:“闻老板,合同上写的也只是利益关系,而我理解的利益关系只有金钱,你在这期间找我,我可没能力给你利润,若是其他的,闻老板会不会太逾矩了。” “所以你是不同意了?” “我从来没同意过。” 餐厅内人声鼎沸,唯有他们这桌陷入了沉寂。 闻卿妄想在项凌的眼神中看出贪婪或者其他可交易的神情,但是他看到的只是半步不让的坚持。 最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楚先生不必担心,我只想偶尔邀请你出来玩而已,放心。” 项凌面前的牛排没动几口,他对闻卿说:“闻老板,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闻卿放下刀叉,道:“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他重复了一遍。 坐上闻卿的车,在夜晚的城市穿梭,看着满目的霓虹灯,江水翻涌,行人匆匆,孤身一人的惆怅像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复发的毒|药一样,定期袭来阵阵心痛。 这个城市,大概就剩自己一个了。 身边的人,脑海的人,都把自己当做了另一个人,那么多人的恶言恶语,他又怎么能做到全部净化,他不过心中盛开的桃花维剩的那一枝足够强大。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株桃花会折损凋零。 而凋零了又会怎么样。 闻卿将他送到家门口,下车和他告别,闻卿也打开车门,在礼貌性微笑的项凌额头上吻了一下。 轻轻触碰,犹如蝴蝶吻花。 不远处,姬若河的车停在那。 —— 闻卿走了,项凌摸了一下额头,苦笑了一下。 转身,姬若河已经从车座上下来,靠在车门,看着他。 “姬先生?!” 姬若河声音冰冷:“玩的挺开心?” “我……有什么事吗?”项凌避开他的眼眸。 胜者封王[娱乐圈]_26 姬若河道:“明天双华子公司的老总约见,你一起。时间我另行通知。” “好。”项凌点头,姬若河上了车,发动引擎,绝迹而去,原来停车的地方只留下了淡淡地白烟。 项凌凝视他离开的地方深深呼出了一口热气,朦胧了眼界,继而,他转身上楼回家。 家的温度永远要比外面的气温高出许多,项凌脱了外套,打开水龙头的加热器,待到温度差不多,洗了个脸。 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滴顺着眉角滑落下颌,双目微张,唇瓣因热水的滋润红的透亮。 长相当可以用妖艳来形容,但项凌知道,这不是他自己。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给了不懂的人情世故的自己,是不是一种浪费?若是这幅身体的主人还活着,他会不会惋惜,会不会懊恼代替了自己走了黄泉。 要是项凌的话,他肯定后悔,别说他人了。 项凌整理整理心思,收拾了自己,洗去一天的疲惫,早早爬上了温暖的床,刚准备躺下,手机亮了。 姬若河发来信息告诉他明天老朋友聚会的时间地点。 一家高级饭店包厢,晚上七点。 项凌很想问一句,他是以什么身份去参加这场陌生人的见面会的,凌美的员工吗,可凌美的员工多如繁星,让自己去没必要。 一件小事能让项凌想到了许多,他原来本不是哎胡思乱想的人,只是一个人孤单久了,自己也只能和自己交流了。 以前有初恋,两人寂寞谈天说地,外出游玩,做着所有情侣都做着的事,除了不能光明正大秀恩爱,其实那时候,项凌已经很满足了。 从初恋到现在分开了八年,项凌不再年轻,他一个二十五岁的人,马上二十六了,还去学年轻人矫情伤怀,说大了实在是丢脸。 那年青春,都很流行一句话,将来我们不再年轻,不再如当初勇敢,时间沉淀情感,惊艳了时光,温暖了岁月。好好珍惜,眼前心上人。 都是成年人了,有许多年少轻狂的情感不能说出口了,不因其他,就是不好意思,给你机会说,都不会去说。 错落了春天的话,凋零就凋零了。 项凌关了手机,放下枕头,阖眼入睡。 —— 双华子公司的总经理是姬若河的表弟,父亲兄弟的孩子,比他小两岁,今年二十八,混得风生水起,在娱乐圈十分吃香,他长的不赖,出手也大方,养了不少小姑娘,但是大多都是玩玩,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规矩都明白。 这次来他老友见面会的,不止有姬若河,还有各行业的优秀成功人士,少年曾是同学,多年不见,此次相聚老泪纵横,相拥着不肯松开。 项凌卡着点来的,老的过早过迟都不太好,何况他还不认识这些人。 项凌来了便四周搜寻姬若河的身影,刚看到他一个背影,目光又锁定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如同很多次一样,那是段空青。 两人站一起,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赏心悦目。 姬若河顾不上项凌,人被他表弟拉着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项凌便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来往的人群,不说话,也不需要招呼。 时间过了大概半个钟头,一个年轻人走过来问项凌:“你是楚江吧,表哥让你过去坐,马上要上菜了,你坐这干嘛。” 项凌轻笑,点头说好。 饭桌上,项凌完全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这本来就是他们之间的老友相会,他一个外人真有些碍眼,除了开始动了筷子,后来他再也没动过。 没人注意他,那些人好些年没见,疯了似的,灌酒,游戏惩罚性灌酒。 东道主双华总经理自然少不了被灌酒,喝的高了,说话也无遮无拦,他搂着姬若河身边的段空青醉道:“哥,你这位长得真俊俏,你眼光还是这么好,口味也没变。” 他身边的朋友似乎抓到了话里的点,起哄道:“什么没变啊,你还知道你哥喜欢人的口味?” 他打了个酒嗝:“我怎么不知道,我哥之前喜欢一个小崽子,不识好歹,被我哥甩了,你看着这个小崽子,跟当年的那个长得还有点像……” 姬若河寒声道:“子生!” 子生来劲了,为了证明自己知道姬若河的过往,竟让姬若河说以前和初恋的种种,来堵这些人的嘴。 项凌心狠狠一颤,睫毛微微扇风,嘴唇抿得紧,他现在特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不想听姬若河说起过往,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以前的任何事。 那些事就像一道结了痂的伤疤,他不愿还没好的时候将结痂撕开,再次血淋淋呈现在自己面前。 留下来 子生还在起哄,他打定了注意要挖姬若河的过往当乐子,其他人也兴趣满满,纷纷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听着凌美老总的下酒菜。 姬若河看了一眼段空青,后者卷带着一帘秋水温柔地看着他。 “八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他了。”姬若河说,他的眼睛有意无意扫过项凌,继续说:“没有坚韧爱情的初恋不值得回忆,也不值得留念。” 项凌没有垂头躲避,他面带微笑看着饭桌上的人,只是瞳孔里的人影全都化成了碎影,一点一点,融化在酒杯里,融化在周围的喧闹里。 子生觉得不满意,脸喝的通红,他笑得毫无形象,恍若当年亲历者一样补充道:“哥,那个叫什么项凌的,当初肯定是看上你的钱了,不过他没胆,怂的跟狗一样,被家里人发现了屁话不说就溜了……” “哈哈哈哈……这种男人不就是小白脸嘛,以后要是没活路肯定是要出去卖的吧。” “我同意——” “哈哈哈哈……” 满耳的污言秽语刺激着项凌的耳膜,自始至终,姬若河都是平静如流水、不在乎的样子,他手上拿着筷子也只给段空青夹菜。 他很想走。 项凌身边一个老男人看他闷闷的不说话,脸长得到还说得过去,便凑近了轻声细语问道:“怎么,菜不好吃?” 他的眼睛弯成一条细缝,说实话,只有丑能够形容。 胜者封王[娱乐圈]_27 项凌斜过身子,躲开男人,说:“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男人放佛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把握住了项凌抽开凳子的右手,顺势将他带进自己怀中。 项凌避之不及,右半边身子靠在了男人的前胸,男人在他肩膀上来回抚摸,色情充满调情的味道;项凌没有可以躲闪,而是将空着的左手从男人背后绕了过去。 “美人,你长得真好看。” 项凌细声喘息:“先生……” 男人心动,刚要得寸进尺抚上项凌的腰窝,项凌猛然受到了惊吓,道:“这是什么?”他看着脚下,惊得老男人也想起身查看,可撑着桌子的手被项凌死死压住,迅猛在桌子上面划了一道。 登时,男人的右手掌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伤口从掌心延伸到手背一点,骇人狰狞。 邻座的朋友吓了一跳,纷纷围上来关心受伤的男人,项凌被人群挤开,站在最外层,许久,勾起了一抹微笑,他的手腕为了压制男人的手还沾了点鲜血,活像办完事没洗手的屠夫。 男人方才在他身上犯罪的双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项凌可不是委曲求全的失败者。 刀子的位置正对男人手掌心最嫩的肉,项凌可算计的准确。 他能保证按压在刀锋上的肉不见红绝不回头。 冷眼看着那些狐朋狗友的皮疼肉不疼的关心,项凌慢慢后退,离开了包厢。 离开酒店,扑面而来的冷风刺激的项凌浑身狠狠一抖,他长吁一口气,颤抖地将沾了鲜血的手,唾弃地看了一眼。 相比较包厢里活跃气氛的暖身,他更喜欢寒风刺骨。 —— 路过一家便利店,项凌突发奇想想进去买个暖水袋,家里的暖气供应时刻不断,但项凌忽然想起以前冬天寒冷的时候手上握着的巴掌大的暖水袋。 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但追忆的味道不一样了,没有钱的时候,要比现在开心一点。 便利店的老板娘人很好,她看项凌嘴唇冻得发紫,刚买的暖水袋她就给人装满了热水,并嘱咐说:“外面天冷,多穿点衣服。” 项凌轻笑谢过老板娘,裹紧了大衣,十分爱怜地握着暖水袋走出了店门。 今天出门他没有开车,晚上回去也只能溜大腿了。 刚从便利店出来,姬若河的车就停在了他的旁边。 “上车。” 项凌侧头看了一眼,车子的副驾驶上没有人,透过后车窗的深色玻璃,隐约也看不见人。 项凌没有扭捏不愿,只是在选择副驾驶还是后座的时候纠结了一下,不到半秒便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项凌手里握着暖水袋,不一会儿,手心出了汗,可他没有放下暖水袋,固执地握紧。 车厢内有股奇异的香味,谈不上多香,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姬若河半晌开了口,问道:“生气了?” 这句话问的项凌莫名其妙,他又没做什么事,也没有别人做事惹到自己,生气什么? “没有。” 姬若河透过后视镜,将目光定格在项凌的左手,十几分钟前这手上还有那个男人的血,现在早已被项凌擦掉了。 “老朋友的聚会难免把握不了分寸,你不用在意,若是想离开,和我说就行。” 项凌想到那个男人不安分的手,鲜血淋淋,伴着皮肉分离的痛苦,心情到好了点。“乌烟瘴气。” 姬若河浅笑:“还说没生气。” 车里的氛围轻松下来,项凌万般无奈,他真的没生气。 到了姬若河的别墅,随着他下了车,项凌站在大门前准备道别,然而姬若河却让他进去。 本以为是宾客来时简单的坐坐,聊聊天,不过看来并不是这样,姬若河进了门,管家给他换好着装,端上了晚餐,并将这一套程序也在项凌身上来了一遍。 换去外面风尘的衣装,居家的服饰穿在身上不粘身,松垮,相当舒服。 姬若河用完了晚餐,上楼洗漱,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项凌在他家待着不舒服,管家一直站在他身边,像盯犯人一样,虽然美名其曰为随叫随到。 头顶的水晶灯照着愈发不自在,项凌终于对管家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管家还未回答,楼梯处传来姬若河一贯的低哑嗓音:“今晚留下。” 项凌蹭的站起身,连忙拒绝:“姬先生。” “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这住下。” 语气从容不容拒绝。 项凌再次开口:“房子里还有事,我得回去看看。” 姬若河的浴袍裹在身上,半松不松,露出精瘦的锁骨和紧致的皮肤,项凌看的口干舌燥,赶忙避开眼神。 “哦?你是养了宠物?我记得你最讨厌毛毛的东西。” “不,不是。” “嗯,别说了。”姬若河知道他说不出门道来,在他说不的时候,就让他别说了,外面天黑又冷,跑回去洗洗睡觉在企业工作上属于浪费时间的行为,用这些时间还不如将其投入到工作上来。 姬若河的这些假设都是对明天说的。 管家给项凌收拾了一间客房,面积适中,摆放的物件不奢华,相反挺低调,有点小家小舍的韵味。 项凌盛情难却,被伺候着洗了个热水澡,招呼都没打就钻进了客房里。 洗澡之前他麻烦管家将他的暖水袋重新装满了热水放在被单下盖着,跳上床伸到被窝里,暖气直袭身上,骨软筋酥,飘然若仙。 胜者封王[娱乐圈]_28 神经紧绷了一天,松懈下来,项凌掏出手机,没怎么玩,电还是充足的,点开通知页面,有好几条张星星的信息。 ——阿江,你今天怎么不在办公室啊,身体不舒服吗? ——咦,今天老板怎么也不在公司?对了,老板经常不在公司的。 ——阿江,有点饿,给我点外卖吃。 最后一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是二十分钟前,项凌干脆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一回,张星星便接起了电话,炸雷似的叫了一声阿江! 项凌没躲及,耳朵差点废了。 “你叫魂啊。” 张星星有点兴奋过头:“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被拐卖到东南西亚当煤工了呢。” “你一天天不盼着我好是吧。” 张星星立刻转化语气,温柔至极:“哪能啊,就是一天没见你,想你了呗。” 项凌听不得肉麻话,打断他说:“行行行,晚上吃饭了没?” “还没。” “我给你点吧。” 张星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准备自己做,外面的不干净。” 项凌真想一个暴栗打爆他的头,自己做饭吃还瞎叫唤。 “阿江,你真好……” “得了,别恶心我了。” “对了,今天宋筠,谢青尘,夏舒,庄锦被公司安排拍个人写真,我靠,那一个个帅的,简直了,还有啊,后天是《荒纪探险》的新闻发布会,你千万到场啊。” 公司能给项凌的几个艺人拍写真几百年难道一见,他和凌美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线还燃着,凌美竟然能让步为他做这些,项凌讶异却又闭口不说。 “好,我知道了。” 张星星又和项凌唠叨了几句,一通电话打了有一个小时,期间项凌屡次像挂电话,都忍住了,最后张星星识趣,见时候不早,率先挂了电话。 小舍□□进一丝月光,刚好照在项凌的侧脸,撒下艺术的阴影。 他今天有点累,虽然没干些什么,莫名其妙的骨头瘫软。 夜深,房门被打开,姬若河走了进来,卷带着暖风,他弯身俯撑在项凌的上方,继而将大腿跨了上来。 项凌睡到半夜感觉床在晃动,浅眠不易入睡的他朦胧着眼刚要翻身,却被姬若河牢牢的压住。 他一下子惊醒了,双脚并用,头被姬若河的手掌制住,无法转头查看。慌乱恐惧中,他叫了一声“姬先生。” 姬若河没有松开他,反而靠的越近,嘴唇快要碰到他脸上了,轻轻扫过项凌的肌肤。 “留下来,留在凌美。”他说。 项凌只当他在做梦,又喊了一句:“姬先生?” 姬若河置若罔闻,真当梦游一般,掀开他的被子,侧身钻了进去,搂住项凌的腰,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睡了过去。 项凌不知变故,紧张的一夜未睡。 霸王别姬 姬若河凌晨四点的时候离开的房间,项凌没有睡着,但也没醒着,他假寐,黑暗遮盖住他的眼睛,天衣无缝地为他遮掩不安。 姬若河面对他的时候不冷不热,俨然保有为人老板的威严,他稳重内敛,老狐狸风貌一览无余;项凌总不能抓住他的心思,唯一知晓的是他尤为关爱段空青,其他的,项凌绵绵长舒一口气。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姬若河会半夜窜进他的房间——拥着自己。 —— 项凌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打一声招呼从窗户翻了出去,管家那时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忽觉一道黑影蹿了过去,回头查看空无一物,只当一只黑猫。 这不是项凌的失分寸,而他每次见到姬若河,特别是两人靠的极为相近,他总有种被识破的感觉,姬若河那双眼睛从前就特别会看透人心,他懂项凌,项凌开心不开心,又或者不高兴,他看过一眼便知,对症下药,让项凌对他产生了无法剥离的依赖。 十七岁那年,项凌和其他坠入爱河的人一样,时不时向伴侣撒个小娇,俏皮又带点可爱。 姬若河总喜欢揉他的头发,软软的,像小狗身上的毛发。 昨夜姬若河紧贴着项凌,项凌紧张,便喜欢抓东西,他脑子不清楚,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让姬若河不高兴。 那仿佛身处白茫茫的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身体防线竖起来,拼命缩紧保护自己。 项凌头疼,当天回家的时候便发了烧。 昨夜冻得狠,又一夜没怎么睡,精神不好,人越焉越来病,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热,温度计一量,三十九度七,真是吓人。 张星星打来电话,说明天上午有《荒纪探险》的发布会,今天正好剧组主创都在,干脆将杀青宴补办了。 项凌不想扫大家的兴,一声答应干脆。 翻箱倒柜找出一板退烧药,看了下保质期,还可以用,项凌倒了杯温水,歇了会,和着水咽了药了下去。 吃完药,项凌躺床上睡了一会,半睡不醒,眼皮又沉重得很,明明感觉到梦里有人,意识却异常清醒,困得很,无法安然入睡。 胜者封王[娱乐圈]_29 身体烫的越来越厉害,吃的退烧药不起作用,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七点,剧组约定的宴会时间。 项凌挣扎着起身,摇晃着整理一番,感觉有点清醒了,才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出去。 精神不好,他就没有开车,打电话让张星星来接他,对方离他不是很远,几分钟开车过来就停在他身边。 车上的暖气熏得项凌的脸通红,张星星隐约觉得不对,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项凌闭了闭眼睛,有点麻麻的辣。“有点头疼,不碍事。” 张星星看他的样子倒是像没睡好的样子,没继续继续追问下去。 “到时候进屋子,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去休息室。” “嗯。”项凌绵长的哼了一声,呼出的热气快要灼伤了他鼻尖一点皮肤。 —— 《荒纪探险》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挺好的,主创演员也没有刻意摆架子的人,大家进到一个大包厢,好几张桌子,还是那种结婚时才有的长桌,摆了好多甜品,菜系,饮料和蛋糕在柜台那边,也有专人做的新鲜蛋糕,想吃便有现场做的,味道好。 屋子的光线挺亮,众人一见项凌进来,分分鼓掌,这些掌声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还有待考究,不过项凌没心思想这个,他脑袋晕晕的,一进来人多声杂,头更痛了。 他朝张星星摆摆手,后者秒懂,过去维持场面。 “阿江今天不舒服,讲话什么不需要了吧,今天随便玩,反正主演们都在,闹他们去吧。”说完,他又指了指宋筠道:“今晚我要挑战你的记录,我第一。” 宋筠不以为然,挑衅道:“来啊,我等着。” 项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张星星给他倒了一杯水,借着明亮的灯光他这才看清,项凌脸红的不正常,手贴在他头上,烫得他一惊。 “你发烧了?!”张星星喊道:“那还坐这干嘛?我送你去医院。” 项凌无力撒开他的手,说:“就是身体温度有点高,大惊小怪,还有小点声,扫他们兴。” 张星星急了:“可你在发烧啊,不能不管自己身体,你有毛病啊,快起来,跟我去医院。” 段空青正好走过来,看着项凌,道:“楚先生身体不舒服?你脸色很不好。” 张星星仿佛跟人告状一样,控诉道:“你看他,发烧了,我让他去医院,他还不去。” 段空青:“发烧还是去看看吧,体温过高,对身体不好。” 项凌不想听他们说话,把他们的话当做蚊子嗡嗡,听进去的没几个字,不知道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到底在干什么。 恍惚,项凌感到有人把他拉起来,随后就落在一个宽大的悲伤,先是有些冰凉,后来过高的温度将他的后背捂热,说不上舒服,不过被人背着走路还挺舒服的。 后来走出了宴会,耳边喧闹的声音不见了,项凌喊了几声张星星,没人应,他把心思集中在背自己的这人身上,问了好几遍你是谁,没得到回应,他开始扭动身体挣脱桎梏。 头顶传来冷硬的别动二字,刺激的项凌一下子堕身于被寒雪覆盖的冰海之下,冷的透不过来气。 后背渐渐被汗湿,他感觉上了车,被锁上了门,然后疾驰离开。 开到某一个地方停下来,那人又将项凌抱起来,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项凌如同浮萍上上下下,肩膀被捏的有点痛,他害怕极了,想说话又不敢出声。 直到抱着自己的人将他粗暴的扔到床上,不由分说地扯他的衣服,将他拎小鸡似的翻过来翻过去,他才小小哀嚎出声。 “父亲,父亲……求求你,别,别这样……别打我。” 姬若河的动作一顿,细长双目紧盯床上的缩成一圈的人,衣衫凌乱地挂在身上,哭的满脸泪水。 那是真正的伤心! 项凌搂紧自己的脖颈,以一种全然自我保护的状态,贴在床头,瑟瑟发抖。 “父亲——”他还在嘟囔着。早年云天给他的记忆过于深刻,深刻到只要有人粗鲁对在他身上动手脚,他都会以为是云天要打他,要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这幅美人受难的样子深深刺激到姬若河,他并没有停下手,脑海中的野兽复苏,发出狂乱的吼叫,下一秒,他将项凌拖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三下两下,将他身上仅存的单衣扒下。 什么亲吻,什么爱抚,什么温柔似水,到他这里统统没有,他就像一头饥饿已久的猛虎,狠狠地,不留情面,遵从本能将项凌撕成一片一片,看着他哭,看着他边流泪边无声的叫喊。 姬若河每撞一下,项凌都会控制不住的收缩,将他缴的越发紧,也让姬若河越发疯狂。 什么埋怨,什么过往,什么计较,都不顾了。 眼里只有他,只有项凌,只有这个让自己惦记了八年多的人。 姬若河粗声的喘息,嘴唇贴上项凌的喉间,动情地喊了一句:凌哥。 时间恍若回到从前,项凌流氓耍赖,非让比他大的姬若河叫他一声凌哥,说这样心情也会好一点。 “不会痛了,凌哥,我这样叫你,你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项凌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看见远处有一根浮木,却怎么也抓不到。 身上的人到底是谁?云天吗?继父不会对他做这种事的。 痛的心紧,晕过去最好。 风暴持续到后半夜,项凌像一株沾满了鲜血的玫瑰花,被姬若河握在手中,展现出他最残败的一面。 —— “你姓姬,我姓项,那咱们正好是霸王别姬。” “你傻吗?霸王的美人姓虞。” “我不管,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虞姬,我是你的霸王,叫我凌哥吧,这样听着,心情会好点。” “好。” —— 胜者封王[娱乐圈]_30 时空交错,姬若河披着外衣站在窗户前,手里点着一只烟,缱惓的白烟升起消散,在镜面上倒映出了他的脸庞,随即又从镜面里看到了熟睡的项凌,姬若河看了看他,掐灭了手上的烟。 临走前给他盖上了被子,犹豫不决,吻了一下他的脸庞。 项凌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那一吻烫着了他的心。 —— 第二天的发布会,姬若河同主办方商定,时间改到了下午三点。 项凌早上十一点醒来,腰酸背痛,却意外的烧退了。 像个没事人下床洗漱,整理衣着,吃了点东西,精气神好了点,正好不耽误他去发布会。 《荒纪探险》作为一部热血双男主的探险类影视,热度一路飙升,观众的目光开始从项凌的身上转移,而认真对待这部剧,并抱有相当大的期待。 主办方的主持人将介绍了几位主演,介绍了几位重要的幕后人员,然后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主演。 主演的怎么说大部分都由他们的粉丝决定,互动是最关键的一环。 项凌在这里没什么事,被拉去外面草地上,同一大波来祝贺的,赞助商,又或者凑热闹的有牌面的人物交谈。 大家都扬着笑脸,说说笑笑,端着酒杯,看到谁敬一口。 这时张星星跑过来,道:“阿江,公司那边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根定制领带,虽然没有写谁的名字,但有总比没有好啊。” 项凌过去,姬若河和段空青也在那,正好碰上了姬若河让段空青为他挑选一个领带。 南曲作为公司外聘的摄影师全程陪同,看到项凌,他举起相机为他拍了一张照。 “最近好吗?”项凌问。 “挺好的。”南曲回答,看到项凌手上拿着一个天蓝白相间条纹的领结,说:“我认为那个纯黑带灰的领带比较好看。” 说着段空青抢先拿了那根,递给了姬若河。 项凌笑笑:“被拿了。” 他说:“不过我手上的也不差。” 和南曲打完照面,项凌又独自去了草地的另一头人少的地方站着,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手里还攥着那个领结。 高中时期,姬若河就喜欢这种颜色的领结。 他说这样好看,配你。 项凌笑了笑,冬日里如融了春风。 “项凌。”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激荡人心的声音。 四亿 项凌猛然一颤,随即冷静下来,勾起唇角,回头。 南曲不好意思笑笑说:“不好意思啊楚先生,刚刚看你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个人。” 项凌佯装不在意,唠家常似的问道:“是吗,谁?” 南曲手里提着个摄像机走过来说:“我的一个大学学长,好像,他也喜欢这种蓝白色的领结,每次见到他在正规场合的时候,都是这种领结,看到你的背影,就莫名想到他了。” “我和他很像?” 南曲并不知晓几个月前知名演员发生车祸一事,更不清楚死去的那个人名字就叫项凌。 南曲上下打量,道:“还是有点不像吧,楚先生长得很好看。” 项凌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将话题转移到拍摄上去。 “什么时候有空再给他们几个拍写真?” 南曲笑:“随时有空。” “你对手下的艺人真好,听你的助理说,在片场天气冷,您总是自掏腰包给他们买热饮喝。” 项凌低头看着手里的领结:“这没什么,任谁也会这样做的吧。” 南曲:“未必。” “对了,楚先生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项凌点头:“一定。” 《荒纪探险》发布会开完,主演和主创们留影,几个演员中分明有一个刻意疏远了项凌。 项凌心知,也不点破。 隔天,陆苏子的喜剧电影上映,影片上映不到五小时,片方获益上亿,作为这部电影的主演之一,陆苏子算得上一夜成名,剧里的形象诠释的喜剧一姐过于深刻,人们一提到她就笑的合不拢嘴。 众多观众还是比较肯定她的表演水平,看到陆苏子生活照的粉丝,纷纷叫嚣着永远支持她,人美到哪里都受欢迎。 不过这场风暴来得有点猛了,影片上映持续一个月,大众对陆苏子的印象还是那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喜剧形象,心中虽然不排斥,但一提到陆苏子这个名字,与之关联的只有那张笑的夸张的丑丑的图。 期间,陆苏子也接到不少综艺节目的录制,名气大涨,被观众熟知,却似乎少了点什么。 这一点她自己也察觉到了。 一天,陆苏子跑去问柳美人,什么时候她能接新戏,而柳美人的回答是等着,接着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胜者封王[娱乐圈]_31 陆苏子这才怀疑柳美人带她是有所图谋的,心里正有点后悔,消沉了几天没有出活动,忽然有一天,柳美人打来电话,说让她上一档节目,做得好的话,下一部校园恋情的戏就找她拍。 陆苏子正愁一部片子改变自己的形象,当即答应。 到了公司,柳美人将节目的准备一并告诉她,她要上的是《余欢访谈》。 余欢是一名著名主持人,先前本身也是一位演员,算是老戏骨,一张嘴犀利刁钻,总能很深刻提出并批评娱乐圈中存在的不良现象。他的节目,谈吐内容,说话方式接地气,深受观众的喜爱,幽默不乏深省,打破了现今纯娱乐无看点的魔障。 《余欢访谈》以余欢的名字命名,连载已有两季,拥有众多忠实的观众。 而他的节目也在南讯卫视每晚九点四十分播出,备受吹捧。 柳美人让陆苏子上台接受访谈,唯一要求是必须让她提到自己出道的经历,这里就不得不涉及到另一个人——项凌。 她要陆苏子说项凌雪藏她,压制她的戏路,美名其曰报了个学习演戏的学习班,实际是为了阻隔艺人出路,被发现后还气急败坏,模样丑陋。 陆苏子知道实情不是这样,但是柳美人说了,如果她不按照剧本来的话,下部戏她就没有戏份。 陆苏子为了以后的戏路,想了一会,咬咬牙答应了。 柳美人很满意她的表现,她摸摸陆苏子的头发,说:“娱乐圈就是争得你死我活的地方,你不伤害别人,就是别人伤害你,记住,永远不能仁慈,还有分清现实。” 陆苏子似懂非懂点点头,转身进了休息室背台本。 —— 项凌很尴尬见到姬若河。 姬若河见到项凌心情有些愉悦。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项凌记得一清二楚,那是第一次他和姬若河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虽然过程和结局有些不尽人意,但那真正意义上他们同上过一张床。 项凌害怕见到他是怕公司说闲话,话说先前的闲话也不少了,但他总感觉他和姬若河的那层关系就像一张透明的纸,别人瞧上一眼,戳一下就捅破了。 这会,姬若河又找了各种理由让项凌去他的办公室,倒水,拿文件,吸钢笔油也让他去做,一刻也不让项凌闲着。 看着项凌在自己面前忙成一只陀螺,姬若河的心情还蛮好的,说不让来的……解气?应该有一点。 瞧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好笑还必须忍住。 项凌拿着扫帚仔细清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桌角,门后,细小的地板缝也清理了。 干到末尾,项凌终于能歇息了,姬若河叫住他,没话找话问:“《荒纪探险》定档了吗?” 项凌点头,声音沙哑:“春节后的第一个星期播出。” “有多少把握?” 项凌算了算,道:“额外投入经费的百分之五十回报。” “这么自信?”姬若河弯起嘴角,眼带笑意,跟看爱人的眼神一样。 “不自信,或者只有百分之三十。” 姬若河点头:“行,不管怎样,你都留下来。” 项凌没有反驳,他手里还握着扫帚,神情复杂的看着姬若河。 “有事?” “能借我点钱吗?” “多少?” “四亿。” “公司公款拨出需要财务部的审核,我个人名义的财产皆属于公司,四亿对公司来说是后备资产,这笔资产是不能动的。” 项凌垂头,这些他都知道,但他借钱也是逼不得已。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项凌指了指外面。 “等等。” 姬若河从座位上起身,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今晚陪我去赴一个会。” 有钱人的世界项凌摸到了现在也没怎么搞懂,天天是宴会,名头还换着花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实际。 到了宴会地点,又是熟悉的富丽堂皇,高贵大气上档次,人仿佛都是第一次见,但项凌知道这些人肯定参加过不少上流社会的宴请。 姬若河身边跟着项凌,路过不少人和他打招呼,笑着寒暄,偶然遇到风花场里的活跃高手,便会来一句“今天怎么没带段先生过来。” 姬若河不在意,项凌也不在意。 本次宴会的主人公是rve的老总,一家名牌服装设计的公司,海外享有盛名,一年下来,海外服装行业有一半的利润都流进了他们家的公司。 简而言之,有钱人,贵气点,上流。 老总今年五十岁,模样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个头不高,但身体素质好,每天锻炼身体,腹部的肌肉没有八块,也有六块。 老总喜欢漂亮的孩子,不分性别,这是圈里都知道的事。在这鱼龙混杂的宴会上,老总偏头避开胭脂俗粉的瞬间,一眼就瞧上了项凌。 项凌的这个外貌非常艳丽,但配上他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种词,叫禁欲,尤为适合他。 姬若河此行的目的似乎也是这位老总,扬着舒雅礼貌的微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裴总,生日快乐。” 裴总客气道:“谢谢谢谢,姬老板今日能来,是给我裴某人面子,随便吃。” 姬若河点头,稍微偏了点身子,对项凌说道:“楚江,这是裴总。” 项凌突然被点名,冷静应付,道:“裴总生日快乐。” 胜者封王[娱乐圈]_32 这下有话跟美人说,裴总满心愉悦。 “姬老板这次身边的人怎么不是上次那个了,不过也倒是不俗。” 姬若河:“一个朋友,带出来见见世面。” 裴总笑:“也是,年轻人不懂事,见见世面也是挺好的。” “他最近拍了一部戏,年后上映,得出来跑跑腿。” 裴总立马懂,侧身让出一条路,对着姬若河和项凌说道:“外面总归比屋里冷,咱们还是进屋说吧。” 这裴总估计跟姬若河也经常打交道,两人进屋,家常还没唠几句,便问:“这部片子投资了多少钱?” 项凌算了算,整部剧折算下来三亿不到。 姬若河却说“四亿”。 裴总嗯了一声,脱掉了外套搭在靠椅后面,交叉了双手。 “我和姬老板的交情,四亿可以出的起的,不过,姬老板是不是按以往的规矩,给我点相等的回报呢。” 姬若河不动声色:“裴总要什么回报?” “他就很不错。”裴总的目光短暂停留在项凌身上,继而移开,看着姬若河。 他要项凌陪他。 姬若河没有答话,只问项凌:“你意愿如何?” 项凌不想两人将自己当件货物一样交易,又想到娱乐圈犹如商业圈勾心斗角,讲究同等交换,心下也明了,盯着姬若河的眼睛,想通过那浅色的瞳孔看出些指示。 不过,他没有,他也不想为了预支的四亿卖了自己,低着头说:“听姬先生的意思。” 裴总感觉胜券在握,一般姬若河找他谈合作,交换的条件他都会答应,只要姬若河点头,他身边的这个美人,今晚就属于他了。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姬若河缓缓开口:“凌美下一期的主题页面全弄rve最新品牌,活动出席rve时装展。” Rve是裴总的品牌。 凌美视频的主题页面是娱乐圈最好的广告位,价值超过四个亿,姬若河用广告位换他的四亿对裴总来说绝对值。 用高于对方价格的筹码交换,换取一个可有可放弃的筹码,精明的人会答应,因为他不会因为一个低价值的筹码放弃高价值的,这样做会显得他不会做生意。 裴总明白。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说白了就是姬若河不愿交出项凌。裴总若是不答应,便显得极为小气。 人家都愿意用高四亿的价值交换,你还扭扭捏捏,这就说不过去了。 裴总沉默片刻,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道:“姬老板真是大方。” 姬若河笑:“裴总客气。” 说完起身,往门外走,项凌跟上去,一起离开了宴会。 诬陷 车上,姬若河递给项凌一张卡,他说一会裴总打过来的钱会在这张卡里。项凌犹豫片刻,接过,拿在手里盯着看。 姬若河用整个公司的广告位换来的四亿就这么给他了,那他是不是要些回报?是什么,身体么。 “卡给我,会损了公司了利益。”想了半晌,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姬若河单手夹了一根烟放进嘴里,掏出打火机,点上,喷出一口浓烟,沉声道:“我就是公司。” 项凌噎了声,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景物后移的街道,沉默不语。 “去哪?”姬若河问。 “我想回我住的房子。” “好。”姬若河深深吸了一口烟,踩油门,冲了出去。 到了家门口,项凌和姬若河寒暄几句,无声进了大门,姬若河看着大门在眼前关闭,凝视,上车离去。 裴总的信用很高,人也很爽快,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钱就到账了;闻卿正巧发了个信息过来,例行公事,他每晚都会给项凌发消息,项凌有时会回他,有时忙忘了或者劳累便不理。 项凌拿着手机,盯着屏幕思考了很久,最后也没给他回条信息。 手中的四亿本来就是打算还给他的,当初签了合同,有效期至剧集播出后,算来还有一个多月,这么早撕破脸,坏了项凌行事的规矩,也不算是正人君子所为。 他现在手里握着资本,对着闻卿的时候能稍微挺直一些腰板来。 感谢姬若河吧,他想,也不知道这人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总喜欢和自己过不去,但是倒也不算坏。 —— 次日,项凌从家去公司,公司门口堵了很多媒体记者,项凌放慢了脚步,那些记者一看他来了,一窝蜂挤过来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七嘴八舌东问西问。 “请问请问,对于曾经作为你旗下艺人的陆苏子,你是否对她进行雪藏?” “她说选拔演员的时候,你就百般刁难,还提出要人服务你的要求?” “你能正面回答一下为什么五个艺人,四个男生,一个女的,你偏爱那些男生?能回答一下吗?” 项凌被四面八方的提问搞蒙了,一架架摄像头对着他的脸,麦克风一层层叠出了牡丹花,全都指着项凌。闪光灯闪个不停,活像逮到了一只偷腥的老鼠。 张星星急吼吼从公司里出来,硬是从记者中间扒出一条缝,将里面的项凌勾出来,蛮横地推开身边的记者,护着往公司里面走。 胜者封王[娱乐圈]_33 身边的记者非常难缠,见项凌不作解释,便一股脑将所有他们自以为是的真相推理说出来,义愤填膺,每一句话都是对项凌不配做艺人监制的喧骂。 门口维持秩序的保安将记者拦在门外,项凌进了安全区,回头看着门外嘴巴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的记者们,几秒后,弯出一抹冷笑。 他确定他的笑也被这些人看见了,还拍得一清二楚。 张星星把微博热搜翻出来撂项凌面前。 “陆苏子控诉,项凌雪藏,《余欢访谈》三个热搜分占热搜前三名,现在微博上全是骂你的,还骂出新高度了,说你对女性有歧视,不雪藏其他几个艺人,偏偏雪藏一个姑娘,说你是变态!” 项凌盯着三个热搜关键词看了半天没点进去看,光张星星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他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苏子上了《余欢访谈》直播,节目一晚上放出来,便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怪不得昨天晚上闻卿发信息问他在不在刷手机,当时没理他,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想让自己看到这些热搜吧。 “陆苏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她心里明明是清楚的,就算《荒纪探险》没让她演,你给他们报班学习是真的呀,还有,你不也是忙前忙后给陆苏子谈约戏嘛,她又不是不知道,是她自己不愿意等,怎么把责任全推到你头上来了。” 张星星脸上写了四个字,我很生气,反观项凌,他倒是一脸平静,没有一点气得发抖的样子。 张星星说的嘴干,扭头看见项凌,有点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生气?!” 项凌:“生气啊。” “我没看出来……” 项凌转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也就一点生气。” “为什么?” 他《荒纪探险》都拍完了,就差播出了,还担心自己的名誉干什么,只要捧出自己的几个艺人,他就功德圆满了,其他的还不怎么在乎,再说,陆苏子现在不是他的手下人,他也管不着,林间风,刮不着两岸千里树,他真不怎么生气,充其量就是有些厌恶柳美人,他知道陆苏子这样说是受了柳美人的指示,不然她怎么会有胆子这样说,也没人为她买单不是。 “咚咚。”有人敲门,项凌偏头喊了声请进。 “楚先生,老板喊你过去。”来人报信,说完就走了。 张星星奇怪,“老板找你做什么?” 最近老总和自家主子走的有点近啊。 项凌起身,回头道:“可能,又让我去扫地吧。” 张星星“……” —— 姬若河扔了一地的橘子皮,剥得橘子肉放在茶几上也没动过,项凌自觉地拿起扫帚进去给他扫了,扫完,放下清理工具,进洗手间洗手,出来站在姬若河面前。 姬若河道:“坐。” 项凌已经有预感了,他肯定会问访谈的事。 “有什么想法。” 两人之间像是上演了一场间谍计,互相猜互相的内心想法,末了说出来的话旁人听来都不懂。 项凌坦诚:“没什么想法。” “知道谁做的?” “知道。” “然后呢。” 项凌盯着橘子肉,不吭声,姬若河循着他的眼神,说:“吃吧,剥给你吃的。” 项凌摇头拒绝,不经意看到了姬若河的眼神,犹豫着伸手拿了一瓣起来。 “公司的谣言,真相,多多少少起于勾心斗角,我一般不管,常在泥泞中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只不过有很多处于谣言风暴中心者承受不住打击,要么消极尘退,要么走上了一条更为荆棘不复还的路,我想让你明白,迷宫总有一个出口,只要有一丝裂缝就有可以看见光,看你怎么选择。” 项凌掌心端着橘子,冰凉凉的,胳膊以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知道,姬先生,我有分寸。” “最好。”他说。 “橘子挺好吃的,都给你。”姬若河将茶几上盛着橘子的水果盆递给项凌。项凌不知所措,堪堪叫了声“姬先生”。 “拿着。” 姬若河倏然一笑,震惊地他把橘子都拿掉了。 —— 风波几天,项凌为其他四人奔波找资源,基本上是无果而归,不过他旗下的四个人都挺争气的,名气出去了,行为修养也表现的不错,收获了不少支持者,公司也考虑将他们转为公司名下。 张星星一开始担心项凌不同意,谁知项凌知道后挺高兴。 “他们签了公司就有保障了,谁知道我哪一天就倒了,公司的资源也好,他们的发展也会好的。” “可是,你不担心公司签了他们,会雪藏他们吗?” 项凌道:“放心,这是双方商议,拟定合同时我会仔细看,我也会继续关注他们。” 烂好人。张星星骂道。 后来,项凌也这么做了,他在合同中加了一条,将自己列为保障艺人的一条后路,倘若几个人两个月没有活动,公司可以接受项凌为他们找的资源。 庄锦,夏舒,谢青尘都签了,只有宋筠说考虑一晚上,第二天给答复。 项凌专门找了他来谈,问他为什么不想签。 宋筠实话实说:“老板,其实我对演戏不怎么感兴趣,我其实也不打算走演员这条道路,先前能被选上很荣幸,但我怕以后做不好,给你添麻烦。” “那你想做什么?” 胜者封王[娱乐圈]_34 宋筠道:“我大学是新闻专业的,只是为了贴补家用才想来当演员,我最爱的还是新闻方面。” 项凌听出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做主持人?” “有,有这方面。” 经他这么一提,项凌回想他之前的表现,宋筠这人说话听幽默,是活跃气氛的高手,说话常常一连串逻辑连贯,听起来蛮有道理的样子。 难怪他大学是学新闻学的,主持天赋不错。 “行,公司那边不签了,等我消息。” 宋筠不抱有希望,心思沉重地点点头。 —— 宋筠的事暂时搁置下来,公司挺负责任的,刚签了他们三个人没几天,就有两三部戏等着他们。 项凌只在张星星那听到点风声,结果还算可以,他也放了点心。 不过好消息没几天,项凌就听到了庄锦被替角色的事情。 《妖市》是一部现代玄幻鬼怪的网络剧,男主角是一只狐狸精,定好了是庄锦出演,不料两天没到就换了角色,主角还让给了某个传媒公司的十八线演员,那个演员,项凌还没听说过。 项凌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么欺负,但项目负责人那里说不通,他打算去探探那个不知名小演员的底,最好搞些料子,将人整走。 不过小演员行踪挺不好查明的,人不出名,能了解的渠道打探不到消息,项凌找不到地方下手。 正当一筹莫展,他却在地下车库看到了主管和一个女人。 翻盘 “事情搞定了,下部戏的主角换了,给你旗下的艺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主管嘴边笑意止不住,动手撩开女人鬓角的长发。 女人笑的一脸娇羞,身段娇柔,稍稍扭一下屁股完全展现了作为一个女人身体的曲线,主管被吸了魂似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跟聊斋里被夺去惊魂的书生丝毫无差。 女人停了会,说:“你们公司的那个楚江不会生气吧,听说他出了车祸以后脾气挺古怪的,我怕……” 后面的话被主管打断,相当嫌弃:“提他干嘛,他又不知道,再说知道又怎样,他的地位有我高?生气了又能怎样。” 女人娇嗔,捶打他的胸口道:“你真坏,那说好了不许变啊。” 主管色手伸了过去,在女人臀部狠狠揉捏了一下,充满色|情的语调听得极为不舒服:“那今晚别忘了等我。” “讨厌……” 项凌在他们回身望过来的时候侧身躲在石柱后面,待他们走远,他才从后面出来,半晌不屑地哼声。 本来打算去张星星家也不去了,边走边打电话通知他。 “喂,今晚不去了,有事。” —— 张星星摆了一大会儿功夫的晚宴就这么凉了,朝电话那头急急喂了两声还没是没能阻止项凌挂电话,有些气馁地看了屋间唯一闪亮的烛光。 项凌回到公司,直接上了高层十六楼。 公司高层每天早晨晚上各打扫一次,项凌上去的时候,正巧碰上清洁阿姨,他目不转睛绕过她,进了厕所。 也许是身份的不同,清洁阿姨低头疏离和他擦肩而过,两人都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清洁阿姨走了以后,项凌从转弯处出来,闪身进了主管的办公室。 公司一天上班晚六点下班,八点锁高层办公室门,十点钟关公司大门,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他进的这个主管的办公室就要被锁。 项凌确实不舒服,主管胳膊肘往外拐,不用自家公司的演员,非要聘其他公司的不知名演员,虽说这对公司来讲,没什么过大的影响,但是他触及了自己艺人的利益,项凌就是不能坐视不理。 项凌在主管办公桌上翻找,其实没有多大的几率找到他向外的依据,毕竟他和那个女人那么接近,帮助也就一句话的事,没必要留下纸文的麻烦。 他就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或许还能找到其他证据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桌上放着的文件不多,翻看几眼没有收获,项凌把目标转向了办公桌下的抽屉。 抽屉上了锁,没有钥匙打不开。 项凌起身在整齐的屋里搜寻了一下,找到了一根细针似的东西,他笑了一下,拿着细针再次蹲到抽屉面前。 会点小偷小摸见不光的技能完全由于时世所逼,和继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家门的锁会被频繁的换掉,弄得项凌每次换锁后都要重新去配钥匙,偶然一次,项凌在网上看到有人用方便面开了一个小区,他脑子一抽试了一下,虽然用的不是方便面,但也挺有效的,时间长了,他靠一根铁丝化解了很多次近不了家门的尴尬。 有时第二天继父在家里看见他的时候就跟见了鬼一样,上下打量好奇他是如何进门的,项凌有时心情不错,还会朝他微笑。 技能很久没用了,生疏会有,不过短暂片刻就重新摸清了门路,细针在锁孔里到了几下,抽屉就被打开了。 里面依然是几摞文件,项凌动手翻了几下,在文件几页纸下翻到了一个U盘。U盘看起来是新的,相当可疑。 一般存放公司重要文件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时候,用的都是有公司LOGO的U盘。 他的这个U盘是新的,说里面没有东西,项凌还真不信。 桌上有一台电脑,项凌开机,毫无疑问被密码挡住了,他随便试了几个都不对,便没再尝试。 掂量手里的U盘想了许久,项凌将盘放进自己的口袋,起身往门外走去。 距门两米处时,他瞥到了上来锁门的保卫科,项凌反应快,躲进了连着办公室旁休息室的帘子后面。 几乎是同时,保卫科一进来,项凌正好把脚收进去,事出突然,来不及反应,项凌一手按到了墙上安装帘子遗留下来的废钉子,使劲一滑,带出一个细长的口子。 胜者封王[娱乐圈]_35 项凌不敢有动作,他一动,帘子就会动,就会被发现。手中的伤口在流血,温热的血液从掌心流出,顺着墙壁流下来。 有一些痛,但并不厉害。 保卫科在门口简单查看了一下,而后退出锁上了门。 待人走远,项凌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他的右手掌心红了一片,些许滴到了地板上,他蹲下身子,用袖子擦干净,又回头看帘子后面墙上的血迹。 方才太不小心,将血弄到了墙上,擦不掉了。 项凌暗暗想,迟早会被发现的,日子不多了。 办公室的门被锁上,项凌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到窗户前移开玻璃,往外看了一眼,十六楼,高的跳下去就会尸骨无存。 但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降到十五楼的走廊。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项凌脑子一热,什么念头都抛到了脑后,一脚不容置疑地跨了出去,踩在了空调管道上…… —— “张星星,帮我买一个针孔。” “啊?为什么?” “别问,还有一个录音器。” —— 第二天,项凌刚到公司楼下,接到了闻卿了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听着愉悦的,似带着笑意。 “楚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项凌抱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闻先生,没空。” 项凌挂了电话,翻出闻卿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删除键,之前和闻卿的一切恍惚随着号码丢入垃圾箱全都一概不计。 他没工夫陪闻卿玩,在他的眼里,沾上凌美的,才是一切。 今天公司和往常一样,该工作的工作,该往外跑腿的跑腿,午饭的时候,员工基本上去了员工食堂,留在公司敬业加班的没有几个。 项凌趁这个时间去了一趟广播室。广播室每天中午播报新闻,类型多样,和外面的没什么区别。 在门外看的时候,广播室的播音员还在,带着耳机,正在调整嘴边的微笑。 项凌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转头,看到他,微微一笑,从椅子上起身。 “楚先生,你怎么来了?” 这可稀奇了,作为公司最忙碌的一个幕后,居然有空来一个小小的播音室,背后肯定又不能说的秘密。 项凌环顾四周,播音室里的设备每一个机器看起来都极为精细,各种作用的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每天公司楼下喇叭准时响起的新闻播报。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来问问,如何播报新闻。” 播音员笑道:“楚先生也想试一试播音员的日常吗?” 项凌:“这倒不是,不过有人想做,我想可以先从电台做起,所以特来向你讨教。” 这么说,播音员大概明白了,心里不由升起对项凌的佩服,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自己的那几个艺人,想来心思花的真比其他的经纪人要多很多,现在许多娱乐传媒公司,有几个经纪人不是为了钱而对自己的艺人压榨呢,说来,算是艺人的一个小小悲哀。 “这个没问题,楚先生想了解什么的话,我随时可以提供帮助。” 项凌摸着设备上的几个按键,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你平时怎么做会让全公司都听到你说话?” 播音员指着右边一个红色的推键道:“说话的时候推那个红色的就行了,无线传播,联结到公司的喇叭,说的话自然能被全公司的人听到。” “无线蓝牙么……”项凌喃喃道。 播音员听了,说:“也可以这么说。” 项凌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笑了笑,说:“那播音应该注意哪些方面?” “这个就很多啦,首先普通话要好,咬字得清楚,说话不出错是要练出来的,毕竟是对这几百号人,出错了,还是会很丢脸,其次,稿子要逻辑通顺,措辞得当……” —— 下午,项凌和主管正面迎撞。 主管机械化笑笑,从他身边擦肩被项凌抓住了肩膀。 项凌冷着一张脸,对他换角一事耿耿于怀,加上之前此人对自己的处处刁难都促使了项凌伸出了那只手。 “主管,有件事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 主管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做事风格得罪了不下数人,走路上,在家里,在公司,没有一处没有对他心怀恨意的人,他也习惯了,面对此种情况,他若是耐心解释或者轻声细语道歉的话,恐怕他现在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换角这种事在娱乐公司经常发生,楚先生是不是太过在意了,这其实只是小事而已。” 项凌充满邪性的一笑,像极了黑夜里盘旋镜花水月的毒蛇,他语调笑意十足:“我说的,不是这个,主管您是否应该解释一下别的事。”最后一句话他凑到了主管的耳边,磁声低沉:“有人看见了。” 贴上瞬间离开,项凌没有给主管任何发问的机会,转身消失在楼梯处。 主管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一种因为被看破了秘密的慌乱,他右手紧紧握成拳头,发出一声不可置闻的哼声,掉头离开。 张星星坐在电脑面前,盯着主管的一举一动,忽然电脑里的人拿出一个文件,手忙脚乱地夹杂一堆文件中间,急吼吼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张星星咬着棒棒糖,叫道:“来了来了,出来了,阿江,走不走。” 项凌从沙发上起身,掀起放在椅背上的棉袄,道:“走吧。” 张星星猴子似的跳起来,热血沸腾,这种类似捉|奸的感觉让他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展翅翱翔。主管不是狂吗,这次就让他看看太狂的下场是什么。 “阿江,你确定他文件里的东西是我们想要的?”项凌的计划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主要关键字也只是盯紧主管,他有猫腻,至于项凌关注的点,项凌知道多少,他还是一个无底洞,不清楚。 胜者封王[娱乐圈]_36 项凌语调平静,只说:“看看吧。” 如果主管没有心虚的话,监控之下的他就不会那么焦急,也不至于这么忙着转移什么。 三人迎面,主管看了他一眼,斜四十五度偏离他们,却被项凌一声叫住。 主管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说:“干什么?” 项凌说:“上次去您办公室交文件不小心夹了一个属于公司内部机密的文件,我已经申请了找回,为了以防万一,主管您手里的文件也要给我看一眼。” 胡编乱造的理由听起来不可信,却似乎也挺有道理。然而只有主管知道,他说的公司内部机密代表着什么。 “公司内部机密我会不知道?我若是看到了会交给公司,不用你插手。” 项凌面无表情:“那主管您找到了吗?” “没有。”没好气的回答。 项凌摊手:“那主管手上的文件是不是可以给我看一下呢?” 虽说是询问,但一点请求的意味都没有,况且主管攥着文件的手骨发白,项凌就知道一定有戏。 张星星此刻仗势欺人,一把夺过主管手上的文件,一叠一叠翻找,找到一个自己看着都可疑的文件交给项凌。 主管怎任他骑到自己头上,怒吼着扬起手,项凌抓住,严厉声音说:“请主管在打人之前先解释一下文件的问题。” 这份被他夹在其他文件中想要隐藏的东西,竟然是他给天然星空娱乐凌美的外交情报、客户信息和艺人活动策略。 根据国家《刑法》规定,凡涉及这些方面的都属商业泄密。 项凌看了一眼文件右下角的签名,字体娟秀,应该是个女人的签字,要是女人的话,很容易联想到那天和主管在车库的那个女人。 若是主管偷偷给其他公司当卧底,那么他的罪行昭然若揭了。 主管气红了脸,揪着项凌的衣襟低声吼道:“你陷害我?” 项凌弯眼笑:“如果不是您做事不厚道,也不会被发现。” 他轻声在他耳边呼气,说话带上了楚江一贯的轻薄。 主管忽然放肆地笑:“你以为仅凭这个就会有人信你,我大可以说这件事是你陷害的。” 项凌道:“没关系。”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到时间了。” 话音刚落,午时广播准时响起,不过这次听到的不是播音员优美的声音,而是主管和一个女人不可描述的呻|吟,婉转娇嗔,听得所有人面红耳赤。 项凌拿到U盘的时候,只以为这是个存放交易的寄宿,当晚看到视频的时候也立即明白这是主管留的后手,让他惊喜的是,两人缠绵的时候都扯上了交易的事,这就怪不得项凌不留情面了。 姬若河批改文件的手顿住了,身旁的助理脸青一块白一块,好不害羞。 “老板,这……” 姬若河眉宇间的沟壑愈发深刻,半晌沉声道:“去查查。” 助理赶忙应声:“是。” 无路可退 “怎么回事?赶紧去播音室看看,立马给我关了。”副总黑着脸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到一个人就抓住他几乎是怒吼出声。 大家都对这突如其来的艳声既尴尬又羞愧,主管的声音那么有辨识度,想听不出来都没有可能,都是一个公司工作的,他日见面如何面对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主管震惊地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对项凌打击自己的手段恼怒又愤恨,却又不得不直面隐私被暴露的事实,他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将项凌赶出凌美,留得日后成为了自己的灾星。 “你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主管无路可退,羞愤难当。 项凌一脸无辜:“您又有什么证据呢?亲。” 张星星明面看出来此次战旗不倒了,倨傲说:“没想到凌美的主管竟然是这等吃里扒外的货,真是丢了凌美的脸。” “你……” 项凌将手里的文件举起来,对他说:“这些足够让你滚蛋了,你今日落魄请好好想想当初做事的行径,不难发现,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张星星附和:“我完全同意。” 打了一场胜仗,两人走路都生风,遇到同事也不觉得他们眼里的异样实在看怪胎,反倒是一种钦佩的羡慕。 张星星的虚荣心得到极大地满足,屁颠颠跟项凌后面说道:“阿江,你真他妈厉害,我还以为你只是来碰瓷的,没想到你直接给人锅都端了?” 项凌邪笑:“小事,不足挂齿。” 张星星沉浸在强烈的喜意之中,快活道:“不行,今天得多吃点,高兴。” 除了白道损害公司利益的臭虫,应该还掺杂了一点仇官的心态,凭什么当官的都高高在上指手画脚,一朝栽了,看你还傲气的起来?! —— 主管如愿以偿的被开了。 姬若河意料之中的找上门来了。 项凌像个罪人一样站在姬若河的面前,明明和古代良臣做的是一样的事,却被姬若河看的像是耍了天大的阴招一样。 姬若河开口询问和司寇差不多了。“你是怎么发现他出卖公司的?” 此话听的味道变了,不像在询问功臣做事的方法,倒是像审问你是如何用下作的手段害了别人的。 项凌听着别扭,话也不说。 胜者封王[娱乐圈]_37 姬若河接着问:“你想掰倒他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完全认为是项凌在阴人了吧,不计后果的。 感觉很好笑,又感觉自己是自作多情,他不是帮姬若河铲除了一个毒瘤吗?难道说主管通外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等时机,怪自己多管闲事? 项凌有点抵触,说:“一开始就有。” 声音平静,眼睛却透着倔强的委屈。 姬若河笑了笑,问:“你在生气?” “没有。” 项凌说没有的时候,耸了耸鼻子,眼睛一直看着办公桌桌面夹着钢笔的那只手。 “好了,没有就没有,先出去吧。” 项凌转身的一刻,没有看见姬若河微微上扬的嘴角。生气就生气,还不承认。 下班项凌直接出了公司大门,闻卿不请自来,在门口堵住了他。 闻大老板亲自来找他,肯定没有好事,对项凌来说他的事就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不应我的约?” 项凌觉得好笑,他人是自由的,不想赴约也要受人限制吗? “你应该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吧,我们的合同持续到《荒野探纪》播完吧。” 项凌有了钱也不必装可怜,他要是不想跟闻卿搭上关系,就算是之前的合同他也不会去理,再说合同算什么,不过是钱的保证,又不涉及人身自由。 “没空啊,闻老板。” 话音刚落,姬若河身后一句闻老板喊得响亮。 两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去,姬若河一步步走来,肆无忌惮地搂过项凌的肩膀,将人紧贴在身上,礼貌微笑:“好长时间没见过闻老板了,今日一见,感觉风貌更胜从前了。对了,还要谢谢您能给凌美旗下影视剧黄金档位,姬某人非常感激。” 靠,好浓郁的火|药味。 这两人见面根本没有打招呼的轻松氛围,这是在暗地里拉枪线,要干架啊。 项凌被箍得不舒服,又挣脱不开,另一方面他想彻底摆脱闻卿的话,就必须很听姬若河的话。 闻卿无所谓地说:“南讯很看好这部电视剧,所拿的报酬也相当,姬老板不必客气。” 姬若河点头:“那好啊,很高兴和您合作,希望下次我们可以有更深入的交流,今天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走了。” 他搂着项凌的肩膀,几乎是将人拽走的。 项凌不想闻卿的纠缠,当然也不渴望姬若河的怀抱,不情愿是肯定的。 姬若河的车行至半路,项凌就要求要下车,他理由扯得很感人。 我有点轻微的晕车,今天胃不舒服,怕忍不住在姬先生车上吐了,会坏了您的车子。 姬若河没理他,继续开。 “没关系,脏了就洗,不碍事。” 所以下车失败。 姬若河一路开车去了一家商场,一楼卖鞋子,二楼三楼卖衣服,四楼是特色风味餐厅,各种口味的都有。 项凌下车看彩灯闪烁的大楼愣了一下,不自知地问道:“您带我来这干嘛?” 姬若河:“买衣服。” “买您的还是买我的?” 问出口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回也不可能了。 谁知姬若河挺开心:“买你的。” 天晓得项凌多长时间不买衣服了,身上穿的是他在楚江柜子里的一堆艳服中搜刮出来的正常衣装,整天忙来忙去,还真不习惯出来买衣服,何况还是姬若河带他来买。 买总要试的吧,试总要脱衣服的吧,多麻烦。 两人上了二楼,看了几家没相中,又上了三楼,转了一圈,好看的衣服没看见倒是就着三楼较高的地势看见了二楼的南区和段空青。 那两人手上都拎着衣服,不过很明显,南曲手上拿着的衣服盒子要比段空青的多很多。 因为知道段空青和姬若河的关系,也知道段空青和南曲的关系,所以看到三个人同框,项凌后背莫名其妙升腾起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相比较那两个不知情的人,项凌站在姬若河身边犹如站在深渊边上,冷,就此可以形容。 姬若河的眼神晦涩难懂,像是难过又不那么浓厚,悲哀又有种释怀,项凌看不懂,不敢先开口说话。 楼下两人刚开始还有点距离,后来进了一家门面,段空青的手就沾上了南曲的后背,很亲密的搂法,不是兄弟之情,就是夫妻之实。 虽然这样说有点过了。 “你认识他们吗?”姬若河忽然问道,项凌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胡乱嗯了一声。 “那个人是段空青的谁?”姬若河眼睛一直没离开南曲,项凌猜他心里可能不好受,毕竟圈子里姬若河对段空青的号是人人都知道的,现下段空青不好好待在他身边,跑去和别的男人逛商场买衣服,搁谁谁都有点想疯。 “大学室友,生活了四年。” “你对他们很熟?” 项凌雾里看开,晓得说漏嘴,连忙圆谎:“听人说过些,了解的不太清楚,可能是这样,我也不知道。” 姬若河低声自言自语:“空青天赋很好,天资也不错,是个好苗子,所以我培养他。” 胜者封王[娱乐圈]_38 项凌懵懂点头,不作回应。 装傻虽为愚笨的方法,有时却最为见效。 姬若河没再说什么,转身买自己东西去了。 —— 商场各怀心思逛完,姬若河带着项凌回家。 目的地还是姬若河的别墅,项凌在路上看到他转方向就知道他要去别墅,自己不想去,但没办法,他找理由说不去,姬若河总能轻描淡写说些话堵住他的嘴。 管家为他们准备了晚餐,两份,一份给姬若河,另一份当然是项凌的。 晚餐端上来的那一刻,项凌心怀谨慎,问:“段先生今天不回这里?”这份不是给他准备的? 姬若河不抬头,闷声命令道:“吃。” 语气似有些不悦,项凌堪堪闭嘴。也是,今天刚在商场看见段空青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让姬若河怎么开心的起来。 不会是来找自己撒火的吧。项凌乱想。 晚饭过后,姬若河先洗了澡,他洗完出来轮到项凌去洗。管家准备好了居家服,很合项凌的尺寸,看他熟练在五横五竖的柜子里精准地找出适合项凌衣服的样子,完全像项凌在这里住了很久,他的衣服都按照原样摆好,用的时候拿出来就可。 洗澡的时候,项凌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不过是在这里真正意义上住过一夜,看自己服从安排的样子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就不反抗,或怎么就轻易屈服在姬若河的淫威之下,二话不说就留了下来。 热水顺着发梢划过身体精瘦的纹路,一路朝下,勾勒出项凌姣好的身形,特别是那媚人的腰窝,陷下去的弧度优美得恰到好处。 项凌原来身体的体型也不差,就比楚江的宽一点,楚江整个人看起来偏瘦,显得不怎么健康。现在项凌占据了他的身体,改掉了很多坏习惯,一月两月看不出变化,四月五月变化明显有了。 不再像以前惨白的脸,笑起来也温和些。 用南曲的话来说,不看脸,背影颇有项凌的味道。 脑子转念想到项凌这个名字,项凌本人有些伤感,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再用这个名字生活了,项凌永远从世上消失了。 热水从头淋下,怕是烫坏了项凌的脑子。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 洗完澡,项凌凭着记忆找回那间住过的屋子,屋里的摆设还没变,一尘一土的样子也似乎和走的那天一模一样。 项凌反锁了门,末了,拿过桌子前的一把椅子抵住了门,外面应该推不开。 项凌安稳地上了床,看了会手机,躺下睡觉。 半夜,睡得迷糊之时忽然感觉门那边有声音,细微窸窣,好像老鼠,项凌半睡半醒突然被一声巨响吵醒,惊得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他看着门口,抵门用的椅子往外移出了点,但依旧牢固地抵在门边上,再推也推不开。 是谁?姬若河?他想。 很快,门外传出的声音证实了他的想法。 “开门!”不容拒绝,略带着命令的意味。 项凌吓到了,不知作何抉择。 门外又传出了一声更为凌厉的声音:“开门!” “姬先生?”项凌小心开口,天晓得他被逼无奈,这么大动静还不醒的话除非自己死了,与其第二天起来被姬若河拉着领子质问,还不如现在拯救一下。 “开门。”又重复了一遍。 项凌问不出口有什么事,这里毕竟是姬若河的领土,问太多的话,不合情理。 项凌最终还是开了门,姬若河黑着脸站在门外,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许是等得久了,身上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他盯着屋里的椅子,脸黑的更难看了,项凌赶紧认错,解释说:“不好意思,姬先生,我住的地方门外了,每晚都用椅子抵门,今晚睡这里,一时间忘了,抱歉。” 姬若河没应他,呼了他一脸的冷气,激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进了门,姬若河大摇大摆的上了床,而项凌却站着不动,他没法和姬若河睡一张床,这样太别扭了。 试想一下,姬若河给他的火焰太炽热了,以至于只要和他肢体相碰,项凌就会止不住的颤抖,这种战栗不是害怕,而是由心生出的恐惧。 “愣那干什么?过来睡!” 姬若河从床上翘起一个头,盯着项凌的眼睛说。 项凌结巴:“我……习惯一个人睡。” “惯得!”姬若河丢出一个结论,半晌挪出一个空位,拍拍,道:“过来睡,习惯是睡出来的。” 姬若河每次命令项凌的时候,项凌都觉得自己欠这个人的,屈服于他的冷肃之下,又顾及他高高在上的权力,这对项凌来说足够致命。 “姬先生。”项凌的声音染上了乞求,而后者并不动情,他只重复了一遍,致使项凌腿脚往他那边移了一点。 还没靠近床边,姬若河从床上跃起勾住他的手往床上一带,项凌没有防备,就这样跌坐进他的怀里。 “别动。”姬若河吹着他的耳边,用气息描绘他的耳朵轮廓。 “让我抱一会,睡着了就好。” 项凌大气不敢出,就着别扭的姿势找了个略微舒服点的干坐着。 过了小会,耳边传来姬若河均匀地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项凌抬眼便是月光,脑子清醒的很,他盯着姬若河的侧脸,情不自禁说:“在你心中段空青究竟是谁?” 姬若河为何一面爱着段空青,又和自己纠缠不清。 胜者封王[娱乐圈]_39 “那你心里住着谁?” 姬若河突然出声惊得项凌猛然起身。 他不是,睡着了吗? 虞姬 “你醒着?” 姬若河也不装睡了,他坐起身子,窗外的明月光刚好只剩一缕照在项凌的侧脸,模糊了他的轮廓,从这个角度看去,面前这个人真的很像一个人。 “你的心里装着谁?”他似穷追不舍,又似喃喃自语。 “我……没有谁。”在这个人的面前项凌始终说不出口,他现在是楚江,他的心里不应该有人。 外面的谣言,将他描述的残破不堪,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就算是楚江的身体,那也不是自己。 姬若河歪着身子,向他伸出手,项凌忘了动弹,姬若河够不着他,只得倾侧出床的外缘,拉他的手。 “睡吧。” 他没有说什么,语气平淡,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方才的问题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项凌许是害怕极了,被拉上床后,一阵混乱中睡得死死的,反观姬若河没了睡意,一只手枕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将项凌搂在怀里。 少时的心,它的透明如同学校小卖铺晶莹剔透的水果瓶,纯真易碎。盛夏一点点风吹都会吹乱一个人的眼,吹碎一个人的灵魂。 无人知晓少年的心思,亦无人晓盛夏的风。 到后来,很久之后,追忆以往,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年盛夏的风,耳边听穿风声只听到了两个字,闻声铃音初见清澈,就好像,心上人站在面前,微微笑,那张能发出美妙声音的唇轻启,轻轻吐露他的名字。 ——虞姬。 “虞姬——”朦胧间,姬若河恍惚又听到了这个声音,细弱一碰就碎。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刚听到的那一声是幻想。 “虞——”第二声没了后面那个字,却让他确定的不能再确定,真的听见了,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姬若河一夜未阖眼,亦一夜神游。 —— 凌美接近年关最后一次开员工大会,内容包括公司过去一年的工作安排,结果如何,优秀员工以及未来展望和工作行程。 台下坐了不少人,但职位直到项目团体的负责人,依然大部分基层员工参加不了这样的员工大会。 张星星沾了项凌的光才能以助理不能离身的理由混进来,项凌让人给他加了个位子,也无人反对,反正这种规模的员工大会主要作用是放松,基本没有其他事让人烦心。 张星星坐在项凌身边,眼睛一直瞅着台上,讲话的人一个换一个,面带微笑,吹得天花乱坠,很有面子。 “什么时候轮到你上台?”张星星磕着瓜子问项凌。 项凌扣着手机里庄锦的照片,听到这话扑哧一笑:“和我没关系的,只是来走个过场,听他们说就行了。” “啊?那我来有什么意思?看不到你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你来是为了吃吧,从开始到现在你就没停过。”项凌指着桌上堆成小山的瓜子壳,全都是张星星磕出来的。 张星星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扯犊子不带脸红:“那我以为你压轴出场,等待的过程很无聊,磕点瓜子解解闷了。” 项凌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不同他说话。不一会,张星星自己无聊和他搭话,说:“哎,阿江,你给庄锦他们选的片子公司同意了没?” “不知道。”项凌听问放下手机“题材可能审核过不了,还在等消息。” “也是。” 项凌给挑的这部片子是现下比较深得小众群体喜欢的耽美题材,也是小说改编,名字叫《邪不压正》,青春校园风,讲述的是两个男生在高中时代相遇相交的故事,全剧情基调轻松炸萌,又贴近生活,比较吸引人眼球。 不过现在电视环境改革,片子的类型能不能过还是个问题。 “再等等吧,说不定有好结果。” 张星星吐了一颗瓜子壳,笑道:“阿江你这么厉害,眼光又独到,肯定会过的。” 项凌敲了敲他的额头,说:“拍马屁的功夫不减啊,马上要过年了,回家吗?” “回啊,等开完年会,下午请假回去,车票买好了!”张星星一提到放假,心里就开心的不得了。其实像影视娱乐公司员工放假是奢望,但是今年他不计代价请到了延长假,开心的像个未长大的小孩子。 “你呢,你过年回家吗?要不去我家吧。我家住在东北,我可以带你去看冰雕,可漂亮了。” 项凌倒是想去看看,不过过年去别人家侵入喜庆氛围会让他更受不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家中,随便过一下一个人的年就足够了。 “不了,我也要回家,看看他们。” 张星星脑子一顿,忘记了项凌过年要回家看家人的,不好意思笑说:“对不起啊,忘了你要回去陪家里人过年,那等有时间了,你去我那玩吧。” 项凌点头:“一定。” —— 一场会开下来,去了半天,项凌回到自己办公室看到项目部发来的审核结果,竟然意外地通过了,更意外的是片子监制还是让项凌担任。 张星星开心:“好兆头啊,公司折服于你的智慧和才能了,阿江,我们要飞啦。” 项凌对这次审片能过有点意外,原因多方面,欣喜之余隐隐担心,这会不会又有人从中作梗,会不会是他们的一个考验。 看出项凌的担心,张星星安慰道:“反正锅都飞来了,是好是坏我们都只能做下去,我觉得,有阿江你在,就一定能成。” “嗯。” 胜者封王[娱乐圈]_40 晚饭的时候,项凌接到了姬若河的电话,电话那头说片子是他让审核过的,题材很新颖,让项凌好好做。 项凌心里也有一丝猜测是姬若河帮的忙,但没想到他好像帮了百分百的忙。 谢谢,我会努力。项凌是这么跟他说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先挂电话,项凌在这头听着那边传来的呼吸声,很重,好像有点感冒的鼻音。 “你……”感冒了? “挂了。”姬若河说。 项凌做了口型,没说出声,连好都没来及的说,电话那头就没声了。 他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姬若河之前给他的感觉放佛回到了初恋那时,现在只要冷淡一点,他就觉得姬若河瞒着自己有事。 而项凌总学不会长记性,每当自己在磨砺中成长一次,觉得人活着应该为了自己,坚强一点,不要把一些东西看得太重,过段时间,他就会忘记,然后总是逼迫自己做的在别人眼中看来是进步的。 在工作上是,生活上也是。 那天晚上,他和姬若河并没有过于深刻的交流,但项凌觉得也许就是那个晚上让姬若河觉得自己是个没价值的人,因此他才不接受自己的问候。 —— 时间一天天过去,项凌在忙碌的年关工作中渐渐没办法再去想有关姬若河的一切,而姬若河这几天也忙应酬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公司里两人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一月十五号开年会的时候,宴会进行到一半,他不经意地一瞥在进门处看到了姬若河。 他的身边,属于段空青的位置正主回来了。 项凌和他目光交汇的时候,姬若河也看见他了,不过只是轻轻一瞥,没有深入交流,在姬若河转头的那一刻,项凌的笑容凝在脸上。 张星星为了赶火车已经走了,项凌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最里面的桌子和一群不认识的同事面对面,他们说话,项凌插不进去,他们也不想带项凌说话。 闷得慌,项凌想出去,不过有人提醒他一会会有游戏,每个人都有机会被选中参加,所以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项凌也不想表现的自己是不屑公司的聚会,便忍着坐在那,掏出手机,玩张星星推荐的贪吃蛇。 主持人在上面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夸赞公司的美言,然后进入了宴会最令人期待的游戏。 “下面我们的蒙眼摸手的游戏正式开始了,我们将请八位员工上台参与游戏,而我们的猎手是凌美最高掌权人姬若河先生。”他的名字一出,台下一片掌声。 项凌为了迎合鼓掌,差点手机都摔碎了。 主持人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面带微笑介绍完重要人物,下面开始介绍游戏规则。 “好了,下面我来介绍一下游戏规则,姬先生作为最后猜靶子的人,在游戏开始之时需要看一遍或者摸一遍我们台上的八位员工的手,我们会给员工编号,姬先生猜结果只需说出编号即可。” 这等员工福利,没有哪位女员工不动心的吧,她们争抢着举手报名,主持人在东边席位喊了两个,中间喊了两个,西边喊了两个,最后两个,段空青上去,他在阴暗处朝主持人使了个眼色,主持人点头回应。 “最后一位,就那位先生吧。” 项凌专注看手里的手机,直到全体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主持人指的是他。 像这种所有目光短时间聚集过来的感觉活脱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神的责罚。 初中那会被当众诬陷和现在的感觉虽不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姬若河静静地看着项凌,没有破绽的冷漠表情,导致项凌无法抉择到底上去还是不上去。 身体付之行动比脑子想的还要快,最终一锤定音,项凌走上了舞台。 抓阄抽到的数字是八,段空青的是六,其他人分别抽到自己的数字。 主持人兴奋地说道:“向大家分享一个小秘密,咱们的姬老板以前可是练过的,对于看相摸骨这一手拿捏得非常好,这八个人里面,估计没有他看过一遍认不出来的。” 台下一片哗然。 姬若河面带冷色一个个走近站成一排的员工,去看他们的手,不过只是看,没有摸。 项凌还纳闷,姬若河以前是练过的吗?他怎么不知道。 到了他这里,项凌犹豫地伸出手掌,手背朝上。他的手指非常美,每一根的骨头和长度都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了一样,不仅白皙而且修长,带着一种倔强的气质在里面。 姬若河没有多看,歇了两秒,回头示意主持人他看好了。 接下来就是姬若河蒙眼,台上八位员工无组织的打乱顺序,巧的是,项凌又站在了第八位,而段空青站在了他的隔壁,是第七位。 主持人领着姬若河从第一个开始辨认。 第一位是个女员工,姬若河一摸上她的手,她激动地不知怎么做才好,憋声喘气暴露了她的声音,而姬若河摸了一下就说出了她的编号,和她身上挂着的编号一模一样。 顺利通过了两个人,主持人这时突然使坏,他将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拉走,让后边的人靠过来弥补空缺,这样台上八个人,真正参与的只有七个人。 这是一个小小的陷阱,不过目前为止,这样的陷阱还不足以构成对姬若河的威胁。 终于走到段空青的面前,姬若河摸摸他的手骨,细心描绘,从背面关节道掌心纹路他都摸遍了,还是没说出编号。 这是方才他走过前面五个人都没有过的过程。 姬若河深入透彻地摸了段空青的手许久。 项凌都看见了。 “空青。”姬若河说出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编号。 掌声雷鸣,笑声如涛。 项凌也跟着笑,最后姬若河停在了他的面前,朝他伸出手。 伸就伸吧。 台下台上屏气凝神,都在期盼着这次姬若河能摸多久。 胜者封王[娱乐圈]_41 姬若河没让他们失望,在项凌手上花的功夫和段空青的不相上下。 项凌的手掌被他摸得微微发烫,隐隐有点痒,这样清晰的触感,让他可以感受到姬若河掌心的纹路,甚至还有些臆想那晚,他…… “放弃。” 突然的开口,让项凌愣住没有反应过来,台下的观众也都忘记了出声,大概都愣住了,没有想过姬若河会猜不中最后一个,何况是在摸了那么久的情况之下。 现场鸦雀无声了几秒,主持人及时跳出来掌控全局。 “很遗憾啊,我们的老板没有猜中最后一个人,事实上,我从中拉走了一个人,或许给咱们老板干扰了,我真是个罪人啊。” 他的话重新活跃了现场的气氛,根本没有人在乎姬老板猜不猜得中,都是讨个乐子,图开心罢了。 项凌礼貌地鞠躬,向台下走去,不过这次,他回到位子上不过几分钟,就找借口出去了。 也许是有点不开心吧,他猜了中了那么多人,就没有猜中自己。 外面的凉风吹醒了项凌胡思乱想的脑子,没猜出来是真的好呢,若是猜出来了,现在的心境说不定更糟糕。 小时候受过伤的手腕隐隐作痛,真的很奇怪,明明现在的身体不是原来的那个,为什么还会有原来身体的疼痛感。 项凌走了,提前走了,而且这一走一直到除夕,他都没有再去过家以外的地方。 快递 除夕这天,项凌自己做了几个小菜,吃完年夜饭,给云天打了个电话,就以楚江的身份,说完新年快乐就挂了。电话那头不知道号码是谁的,再打来电话项凌也不接了。 没有别的,只是现在,云天也应该是一个人吧。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项凌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困,便起身回了卧室,电视没关。进了房门,脱掉毛衣钻上了床。 不知道为何困意十足,项凌很快便睡着了,时至半夜,他被一阵电话铃声闹醒,坐起身晕乎了一会,接起电话。“喂?” “先生您好,您的快递到了请下来拿一下。”快递小哥的声音挺清脆的,炸的项凌睡意全无。 “可我没买东西啊。” 快递小哥啊了一声,电话里面没了声音,应该在确认订单信息,过了一会声音重新响起来:“不会啊,这上面的电话号码就是你的。” 项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没再纠结谁对谁错,除夕夜还出门送快递工作实在不易,项凌懂其中辛苦,说道:“请等一会,我立刻下去。” 下楼道项凌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某天在网上定了快递忘记了,因为经常忙工作,这种事还是很容易弄错的。 到了楼下,一看吓一跳,快递小哥送来的包裹还挺大的,一个四方形的大盒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巨型家具。 项凌彻底蒙圈了,他究竟买了什么这么大个。 快递小哥看起来枯骨清瘦,蹬着三轮骑过来好不容易。 “不好意思啊,这个包裹太大了,我搬不上去所以让您自己下来拿了,不过我可以帮您抬上去。” “没关系,有电梯,我可以搬上去。”项凌说:“那个,天色不早了,快回家吧。” 这是快递小哥今晚听到的第一句温暖的话,激动地眼泪水都下来了,拱手道:“谢谢谢谢,送完这一波我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项凌暖暖一笑:“快回去吧。” 快递小哥心肠好,帮他把箱子搬运至电梯里才离开。 项凌看着订单上面的信息,都是些东北特产什么的,心里有了数,大概是张星星寄来的。 费力将箱子搬运进屋子,项凌撕开胶带,打开一看,最上面是一张贺卡,署名果然是张星星。 “阿江,新年快乐,按时间,这些东西都应该到你手上了吧,我看这些都挺好吃的,东北的特产,就给你寄了些,一定要吃完哦。永远爱你的张星星。” 项凌轻轻笑出声,还是那个傻子。 寄什么快递除夕夜还要麻烦人家快递员。 项凌这样想着还是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冰箱存着,这么多,张星星是担心自己会饿死吗? 正愁着一大堆腊肉放哪儿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有谁来? 项凌扒着猫眼往外看。 姬若河!! 门外的姬若河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大头帽垮在头上,外面很冷,他呼出的冷气错感模糊了项凌的眼睛。 握着门把的手打着颤,项凌缓慢转动把手将门打开。 姬若河在外面待了有点久,冻得脸都僵硬了,扯出一个并不温暖的笑,甚至不能称之为笑。 “你怎么来了?” 项凌霸占住了整个门口,姬若河往屋里瞥了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项凌,说:“不让我进去吗?”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带了点椒盐鸡,正宗老字号出品,香味都溢出了楼栋。 项凌侧身让出路,他脑子还是懵的,对姬若河的突然造访一点准备都没有。外面其他人家此时都是灯火通明,聚坐在一起吃喝看春晚,只有项凌家里弄的跟才搬家过来的一样,盒子堆满了一个地方,还有满地的塑料袋包装,冰箱门没关严,冷黄色的灯光从里面照出来,提亮一小块地,显得冬日冷清。 “怎么不开灯?”姬若河摸着冰箱的亮光将椒盐鸡放在茶几上,脱掉了外套。“暖气也不开。” 项凌回神听到他的声音,踏着拖鞋开灯,随后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刚睡下,去拿了个快递,就没开灯了。”项凌在鞋架上找出一双棉拖鞋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穿。 他居家的鞋子长久用的只有自己脚上这一双,其他的虽然干净,但很久没穿,肯定有灰尘。 胜者封王[娱乐圈]_42 姬若河一点也不拘谨,看着项凌在门口鞋架那徘徊,道:“拿鞋子吗?脚有点冷。” 项凌哦哦两声,将手里的拖鞋放下,脱掉自己脚上的,穿了进去,再把穿过还有温度的鞋送到姬若河身边。 项凌的态度非常好了,两人拖鞋之交非常像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姬若河了。 不过,姬若河没有立即穿上他送过来的鞋子,而在项凌弯腰放鞋的一瞬,突然伸手将人拽了过来。项凌低头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体就倒在了姬若河的身上。 这个姿势说是暧昧还轻了些。 鼻子抵鼻子,眼睛瞪眼睛,就差嘴对嘴。 两人有意无意触碰到对方的脸颊,姬若河的脸渐渐回暖,但还有点凉,蹭到项凌的脸上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 姬若河顺着这样的姿势,伸手去脱他脚上的鞋子,换掉那双冰凉被冷落了很久的无用之物。 “我穿这双就可以了。”姬若河喷出的热气洒在项凌的鼻息之间,相近的温度点燃了心尖上的无名火,烧的心脏砰砰直跳。 项凌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姿势,也不太习惯两人靠的这么近,在生理上可以屏住呼吸快要窒息之前,他扭开了头,闷声说:“姬先生,没关系。” 姬若河嗯了一声,将他放开,端端正正整理衣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项凌瞥眼看见冰箱门还开着,像是得到救赎一样,起身去关。 姬若河则坐在沙发上看他忙碌,不过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项凌一块一块拿着腊肉放进去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正当姬若河问出我有这么可怕的话时,项凌倒是先说话了。 “姬先生,这么晚了,您不在家过年,过来有事吗?” 姬若河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又为什么春节不回家?” 这是坑。 不能跳。 项凌现在挂名为楚江,肯定是有楚江的亲人们,不过项凌就是项凌,让他在一群陌生人面前装另一个人,他没有把握,毕竟一群有血缘关系的比没有血缘关系的难应付的多。 “去年回去过了,今年就不回去了,还有工作呢。”项凌有惊无险扯了个谎瞒了下来,不过他没看见姬若河听到他回答的时候一闪即逝的笑容。 “你真是无情。” 项凌稍稍哂笑,没有在意。 姬若河接着说:“你不回家,我过来陪陪你,给你带了椒盐鸡,味道不错,尝尝。” 他撕开椒盐鸡的包装袋,香味弥散的更浓,肉的香气是个人都没办法抵挡它的魔力,项凌只问一下就感觉刚吃完饭的肚子又饿了。 项凌一步步挪过来,站在茶几前面,姬若河扯了个鸡腿给他,顺手递给他一个塑料手套。 “过年吃肉了没?” 项凌摇头:“鸡蛋算吗?” 姬若河点头:“那也算鸡。” 姬若河回了趟家,和家里人吃了年夜饭,就赶着飞机飞回来了,他知道项凌肯定就一个人在家,他想和他一起过年。 项凌咬了一口鸡肉,这味道只有一个字在脑海里成型了。 嫩。 姬若河:“好吃吗?” 项凌诚实:“好吃。” “都给你。” 项凌心情非常好,专注吃着自己的鸡肉,怎么刚吃饭的时候,没想起来点一只鸡吃呢。 “对了,姬先生不吃吗?” 姬若河说:“都是给你的,我吃过了。” 项凌歪头像个小孩一样思考了一下,然后道:“谢谢。” 姬若河一愣神,半晌扬扬下巴:“客气。” —— 时间将近十二点,还差二十分钟,项凌收拾了茶几,去洗浴间出来,看着沙发上的姬若河,指着外面的天说:“姬先生回去吗?” 姬若河相当不要脸的站起身,走近他身边,朝他卧室看了一眼,道:“不回去了,累死了。” 项凌眼看着他要走进自己的屋子,忙说:“姬先生,我给您收拾一件客房吧。” 姬若河摆手:“不用,正好有暖床的。” 项凌满脸黑线。 “我开暖气,不是很冷。” 说话间,姬若河已经坐上了他的床,脱下了裤子,钻进了被窝。 “你这床怎么这么冷?睡觉不开暖气的吗?” 项凌道:“省钱。” “你一个明星你省什么钱!” 项凌被怼的说不出话来,看到昔日的床被姬若河霸占,心里镇痛,决定自己睡客房去。 他刚掉头,姬若河就在身后喊道:“回来,陪我一起睡。” 胜者封王[娱乐圈]_43 项凌为难:“姬先生,我其实不习惯和别人睡。” “我习惯就行。” “……” 靠,什么时候这人这么不要脸了。 姬若河见人站那久久不动,掀开被子下床,不过他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形状什么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项凌认怂,立马走了进去,带上了门。 项凌卧室里也有电视,姬若河要求开电视,正好项凌也想开电视听声音缓解一下气氛。 清醒时分,项凌像个姑娘似的扭捏造作,迟迟不肯上床。 他在心里呐喊,希望上帝给他制造机会让自己溜走吧,这样实在太别扭了。 最后项凌迫于姬若河的淫威,裹着衣服与他同床共枕。 只是。 这只是暂时的,他脚沾上了床,身上的衣服就被扒光了。 姬若河在项凌惊慌的眼神中邪气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想睡你。” 找麻烦 冬日早晨的寒风吹进了项凌的眼瞳,如刀刃一般涩人凌厉。 身后卧室里,姬若河还在睡梦中。 项凌揉了揉干痛的眼睛,裹紧了衣领,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阳台的玻璃门。他走的极慢,以来怕吵醒姬若河,二来,他的腰说不上的酸痛。 他和姬若河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像根绷紧的弦,只能努力维持力道,太过的关系或者刻意疏远都会引发弦的断裂。 项凌在厨房忙碌着做早餐,这是他放假以来头一次带着照顾某个人的情感来做这件事。 粥不能太浓稠又不能太稀,味道刚好才可称之为好粥。倘若姬若河不喜欢喝粥,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买一点包子什么的。 他想着,恍惚一道光从脑子里闪过,他一拍脑袋,怎么忘了,姬若河是高端人士,怎么能吃包子之类的东西。 忙了好大一会,项凌拿着钥匙准备出门时,姬若河醒了,从卧室里出来,斜靠在楼梯口,说:“去哪?” 项凌看了看厨房煮粥的锅,道:“去买点早餐。” 姬若河歪头伸长了脖子往厨房看,其实在房里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米粒香味,出来一看,这家伙真的煮了粥。 “你不是做好了?”他指了指厨房里冒烟的炉灶,顺便打了个张口。 项凌如实说道:“担心你吃不惯,出去给你买西式的。” 项凌确实很久没吃过正经的中式早餐了,一碗粥,一杯豆浆,几根油条,有时,几个油腻腻的包子。这些年少吃过的玩意在现在看来近乎奢望,他挺怀念,不怎么挑剔。 “不要了,你弄的就够了,过来一起。” 项凌看着手上的钥匙,围好的围巾卸下,放在椅子背靠,换回拖鞋忙去厨房榨豆浆。 很奇怪,每次姬若河在的时候,不论哪里,都像是他在主宰一样,项凌只顾着遵命。 刚榨好的豆浆冒着热气,端起喝一口喝的不止是汁儿,还有满眼的氤氲的水汽。 项凌做豆浆喜欢放糖,不是那种甜的腻,稍微有点甜味盖住豆子的草味,喝起来比较爽口。 姬若河喝什么都不挑,这是经年养成的习惯,虽然他不怎么喝豆浆,但吃东西的时候,只奉着有什么吃什么的原则,在外人眼中看来倒是个好先生。 两人默默吃着早餐,姬若河喝了一口豆浆,忽然说:“明天带你出去玩吧,想去哪?” 项凌差点把喉咙里的豆浆全部喷出来,不过说了差点,也就是没喷,说到底浆汁卡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很难受。 项凌抚顺了气嗓,说:“姬先生不用陪家人的吗?” 姬若河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他们在国外,日子清闲。” 言下之意,老两口正过着自己的二人世界,才懒得管儿子干啥,最好不要来招惹他们,耳根清净。 “哦。”项凌应了一声,又说:“姬先生想去哪里玩?” 姬若河声音有点清冷:“我不玩,我是在问你。” 项凌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掷杯子,掀桌子了,思考了一下,说:“不然去看日出吧,海边可以吗?” 姬若河笑了:“大冬天的看什么日出?” 还海边,那不冷死了。 项凌觉得无所谓,他本身不是贪玩的人,也不太喜欢喧闹的地方,像符合百姓口味的游乐场,商场节日场,他都不喜欢,太吵了,也容易迷失自己。 “海边清净,挺好的。” 姬若河看项凌认真的样子不想应付,便说:“好。”他给项凌夹了根油条,自己喝了口豆浆。 吃完早餐,项凌窝在家里看电视,春节是法定休假日,难得的放松时间,他不想浪费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这几天清闲一点,还是别让工作污染了。 姬若河窝在他身边,眼睛也盯着电视,但在不在看就不好说了。 他刚从厨房里出来,洗了碗,自己揽的活,项凌自己洗他给抢了过来,也没戴手套,冻得手通红。 胜者封王[娱乐圈]_44 项凌挺不好意思的,人家来家里吃饭,还要麻烦别人洗碗。 项凌看他的手懂得通红,去热了一杯奶茶给他捂捂手。 奶茶是印度奶茶,上次姬若河的管家说的,他记下了,有次半道买了一盒,放在家里没碰过,看到姬若河才想起来的。 项凌泡好了茶给他送过来,因手抖没控制好水量,杯子溢满了有些晃,送来的途中洒了一点砸在他手上,烫红了一片。 姬若河起身去够,他可以少走些路。 两人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是重播的春晚,项凌不喜欢看歌舞,也不喜欢看小品,他对每年的杂技节目都挺期待的,画面背景好看,动作有十分精炼优美,高空托人,飞旋跳跃,杂技演员脚不沾地,项凌的灵魂跟着后面飞起。 他想像是自己在飞,而且全世界就自己一个人,就到处飞,没有束缚。 他也不喜欢束缚。 “过几天《荒纪探险》就要上映了,心里有什么想说的?” 项凌歪着头,思考说:“等他们火吧。” 姬若河笑笑:“这么有自信?”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部剧集的市场我和看好,到时候,我可以还清公司的债务。” 一开始不就奔着这个目标去的嘛,等那天来了,最好的结局就是全身而退,自是极好。 姬若河怔了一下,顿会,道:“你是为了这个?” 项凌凝神:“不是吗?” 重生进了娱乐圈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迷茫之时必须接受,在破烂的摊子他都要接手,如若不然,他万分不愿和这个圈子打上交道。 姬若河:“还完债务呢,你要去哪?” 项凌抚弄自己的手指,不确定说:“再等等,把手上的一部剧弄完,我就走了,您是老板,跟您说一声也好。” 安排好了后路,像是一切顺利,但姬若河不怎么乐意,道:“太乐观也不是件好事,你知道娱乐圈没有定数。” 项凌整个人缩在沙发上,没穿袜子,脚指尖有点发红,看起来很是可怜。 他垂着眼帘,似乎睡着了一般,努了努嘴,没说话。他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姬若河在身边就跟一个定时炸|弹,项凌时刻保持着警惕。 姬若河手摸上他的侧脸,有些凉,屋子里刚开了暖气,还没回热,姬若河身子凑过去,以一种极为亲密的方式,好像他们是在一起生活了好久的伴侣,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做一件特平常的事罢了。 姬若河悄悄抚上他的眼尾,那片细长的阴影极为诱惑,像妖精一样。 凑上去轻吻,感觉很好。 姬若河方才紧绷的心忽而放松,豁然笑了一下。 ——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气挺好,大太阳照到人身上暖烘烘的,只穿一件棉外套就足够了。 两人开着车沿着国道出发,偏僻的路上几乎没人,车开的也快,不一会就到了海边。 海边的风湿气挺大的,吹在脸上,一股咸湿味,清新但不好闻。 他们起的够早,到了海边的时候,太阳还沉在海里没有出来。边上人不多,偶有几对年轻的男女手牵手走过来,剩下的除了向他们两没有明确关系的朋友,还有些早起锻炼的老人家。 顺着海岸线,慢慢走。 曾在年少时代,梦里出现过多次的海洋终于真实的展现在自己面前,有种似曾相识,又有种不切实际。 项凌紧绷着脑袋,忽然在海风的吹拂下松懈,继而顿悟似的嘲讽自己,天天绷着个神经干什么,整的脑袋也疼。 姬若河也很久没有放松过了,其实在哪里都一样,能如此放下心来的散步,暂时忘记一切也挺好的。 在这里,两人恍惚都是刚出生的小孩一样,双双卸下警觉,只注重脚下的沙子,还有时不时防着可能扑过来的海浪湿了脚。 “楚江。” “嗯?” 姬若河眼睛直视前方,问着话:“我很好奇,你没进入演艺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项凌想,如果按照自己的话来说,只有四个字概括,索然无味,他想,大概世上有小半的人和他一样,过得生活千遍一律,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物没有,人也没有。 “没什么,都是为了生活奔波而已。” “学生时代呢?” 项凌猝不及防接了一颗球,怔了半秒回过神来,响起高中时候,他和姬若河在一起的时光,莫名很怀念,尽管身边就是那个人,但他用一种讲述陌生人的故事说给姬若河听。 “高中过得挺好的,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对我很好。” 确实,那时候,姬若河是将他放在手上宠的,一句很土的话来说,就是捧于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想着能给他最好的,恨不得把整个心掏出来献给他。 “哦?现在还联系吗?” 项摇了摇头,说:“没有,他挺傻的。” 姬若河眼里闪着疑惑的光,项凌接着说道:“我不是好人,他早该看出来的,认识我的人喜欢说我忘恩负义,呵,事实上,确实如此。” 项凌喜欢自嘲,因为认识的没几个人,继父对他又不好,夜深人静总能感受到天大的孤独于绝望,他想过结束生命,但觉得活着才是折磨自己的最好方式。 没有人喜欢他,大概真的是自己不够好,死了还给地下的人添麻烦。 姬若河淡淡地看着他,只说:“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项凌笑了一下,说:“谢谢。” 远离了那一带的别墅区,走到一边人更少的地方,海面上终于舍得撒出来一丝光芒,平铺海面。 胜者封王[娱乐圈]_45 晨晓之光真的给人一种想拥抱的冲动,那一时刻,那一缕光就是给看见它的人,便象征着幸运。 项凌驻足,静静等待阳光升起。 当整个圆盘从海底浮上来,项凌突然转头对姬若河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谢谢你陪我过这个年,我很开心。”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出极不和谐的尖声尖气:“开心过了,是不是该想起点正事了?” 猝然回头,身后站了一群不认识的社会混混,只有老大穿的人模人样,跟班都是妖魔鬼怪,大过年穿的跟地狱来的一样。 项凌大概知道找麻烦的来了,可他不知道是因为何事。 那些人接着说:“哟,又傍上一个大款了?眼光不错,能捞来不少钱吧。” 项凌蹙眉,冷淡问道:“你们是谁?” 老大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得连连说:“哎,兄弟们,你们看,居然学坏了,声音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他吊儿郎当走前几步,靠近项凌,轻声说:“以前看见我们,说话的声音不是跟蚊子哼似的么,怎么有钱还账了?” 项凌这下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要账的,应该是楚江欠的钱。 他坦白:“我现在没钱。” 老大哼了一声,不耐烦说:“没钱陪人睡啊,你没跟身边这人睡过?没搞到钱?” 项凌厌恶地皱眉:“没有。”他不想争辩,也不想说太多话,但就是这个态度,不知怎么就点燃了这位老大的引线,对方蹿起来回身就给了项凌一拳。 拳头来得太快,项凌没反应过来就倒地了。鼻骨很痛,嘴里有血腥味。 姬若河不是任他们践踏死项凌,一个脚步踹上去,对着老大的头踹,而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先制住了老大,剩下的小弟也不敢轻易动弹了。 姬若河下了自己的领带,拴在老大的脖子上,下了狠手,勒到那人直喊痛,才控住力气,对他们命令:“都给我滚。” 说罢,膝盖顶着老大的腰,狠压了一下,激的那人惨叫。 告诉他们,不走就将你扔进海里。 他们自认为项凌傍上的人都是娱乐圈里的人,手段决不比他们少,心里也害怕起来,断断续续挤几个字出来让那些小弟滚。 坦白 似乎所有的心结一夜之间被解开,姬若河晚上弄了他很久,直到项凌晕过去后,他才恋恋不舍的吻他的发鬓,横抱起他去洗澡。 次日,姬若河起了个大早,特意煮了点清淡的玉米粥,油腻的包子饺子他都没专门出去买了,他想项凌经过昨天一夜,胃部承受不住油腻的东西的。 精心弄好了早餐,姬若河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他为项凌忙前忙后,但很快乐。 等待着爱人起床,朦胧的眼神,微红的唇色,懒猫似的懵懂,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他应该和项凌和好了吧。他想。 弄好了餐桌,姬若河扭开房门,看着还在熟睡中的项凌,轻脚走过去,挪开盖过他脸上的被子,摸了一下,温度正常,他这一动作弄醒了项凌。 姬若河好久不怎么真诚的笑,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容,却收获不怎么样。 项凌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连之前下属对老板的尊敬都没了,侧脸躲过他的触摸,姿势不顺畅的起身,被窝划过他的腰身,露出了性感的腰窝。 项凌丝毫不避嫌,下床穿衣服,彻彻底底忽视了等他回应的姬若河。 穿戴完毕,项凌转身看着愣神的姬若河,恢复冰冷的唇色轻启:“姬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姬若河不怎么明白,昨晚他们不是已经坦诚了么,楚江就是项凌,他也明白自己喜欢项凌,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换了什么身份,他都喜欢他,就算项凌胆小躲了他八年,他也不计较,就想着能重新开始。 “项凌?” 姬若河试探地喊道。 项凌没有抗拒,也没有接受,而是说:“姬先生还是喊我楚江吧。” 抹掉过去,借用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开始。难道他这么不负责任说忘记就忘记? 姬若河忽然爆发,扣着他的脖子不满地问:“昨晚刚睡过,今天你就忘了?” 他的语气有些受伤,项凌不可能听不出来。 “一张床上滚过是为了还人情,人情欠不得,都是要还的。”项凌将两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甚至说的有点污秽。 “但是你说过做我的情人。”姬若河强调。 项凌:“情人而已,需要时候才起作用,我的私生活,姬先生无权干涉吧。” 姬若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扣着项凌咽喉的手松开来,垂下了眼眸。 项凌拿了外套往外走,走到门口,姬若河道:“吃完早饭再走吧。” 项凌无温度的声音说:“不必了,我还有事。” 随即响应他的是大门无情的关门声。 冬日阳光照射的豪华别墅,冷清至极,尤其是姬若河的卧房。 半晌,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巨响。 —— 项凌回到公司,夏舒和另外一个艺人刚受完访回来,和张星星谈一下下一个行程的安排。 胜者封王[娱乐圈]_46 项凌看了他们一眼,道:“公司没有给你安排经纪人?” 夏舒顿了一下,说:“有,不过和星星哥熟悉一点,我就来问他了。” 项凌整理了手上的文件,意味不明说:“签了公司就去找负责你的经纪人,不要有事没事往这边跑。” 被有心人抓到,又该一顿闲话止不住。 夏舒刚入圈,没想那么深,心里觉得项凌是不是生他们几个人的气,红了之后就离他而去了。 项凌没表态,任他瞎猜。 春节过后的第二周,宋青尘找到项凌,跟他说离职,他妹妹突然得了肺癌早期,花不少钱,在公司干耗着挣不到钱也不是办法。 他再三说明自己的离开跟公司跟项凌无关,就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项凌沉默了许久,跟他说:“我先借你点钱,你等两天。” 宋青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点头答应了。 当晚,项凌恬不知耻地去找了姬若河。 当然,在姬若河眼里看来,项凌是恬不知耻的。 “听说《晚安,好梦》缺主持人,我想让宋青尘去试试。” 姬若河和一群人在高档酒会的一间包厢里,嬉笑声嘈杂,不确定听没听清项凌说的话。 项凌又重复了一遍,姬若河慢吞吞道:“这个项目负责人不是我,去找赞助商吧,赞助商有权决定主持人是谁。” 通常这种事,只要姬若河开口,赞助商确定的事也有可改变的,但是姬若河就不愿意,他先示弱了,得不到回应,上赶着题人帮忙不是贱么。 项凌想也没想,就说:“我可以陪你睡。” 姬若河猛地站起来,怒吼:“滚,我不稀罕。” 项凌吓得浑身一抖,垂在裤缝边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抿着嘴,伫立了一会,逃走了。 印象中,那是姬若河第一次发火,八年前后都一样。 包厢里的人都被他俩吸引去了目光,不过一瞬,所有人该干嘛干嘛,顶多说几句闲话,随后淹没在狂躁的热舞当中。 姬若河在外面待到凌晨一点才回家,到家不久,泡了个澡,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事物当着他的面倒了下来。 姬若河来不及反应,半跪着将人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项凌。 只是项凌嘴角流着血,额头上全是汗,剧烈地喘息。 姬若河皱眉:“怎么了?” 项凌轻扯嘴角:“死不了。” 他去找了赞助商,谁知那人和闻卿勾结,当时便和闻卿在吃饭,许是报复,闻卿指使的也说不定,赞助商要求他陪人,什么也没做,找了几个人生生把项凌揍了一顿。 边打边骂,项凌记得模糊,就觉得满头的脏话,像泼脏水一样往他身上泼。 肋骨被狠踹了一脚,估计青了,身上没什么好地方,大大小小的伤遍布全身。 项凌有些自嘲的想,他和闻卿没什么交集,为何他对自己的恨这么深,至于么。 然而别人不管,就打的爽快。 姬若河没送他去医院,将他碍伤的衣服脱了,放在床上,没找药,也没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说实话吧,姬若河觉得项凌是有点活该,甚至有些矫情。 一瞬间的念头又想起了八年前,同样是矫情,同样是懦弱。 不值得同情。 项凌没什么意识,疼着疼着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一翻身,压着了一个人,给他疼的不轻。 姬若河冷眼看着他,说:“醒了么,醒了就走吧。” 项凌没吭声,穿好衣服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他开始怀疑为什么昨天被打的半死的时候要来找姬若河,去找张星星都比找姬若河靠谱些。 然而决定做了就是做了,想不通也没办法。 他没有急着回公司,坐了车回家,给张星星发了短信通知一声,最后说了一下宋青尘的事,让他帮忙留意一下。 在家睡了三个小时,项凌接到了张星星的电话,说有一档主持节目点名要宋青尘去,项凌问是谁,张星星说,叫《晚安,好梦》。 项凌挂了电话,起身去了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开始模糊,胸口肋骨隐隐的疼,但越疼越不清醒。 他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自己也讲不清。 可能是同情楚江的遭遇,可能后悔自己以前曲解过他,以为大众眼中的楚江就是不检点的人,而他的不在意,何不正说明了他心底里是将楚江定位为贱人的? 他有什么本事认为自己的做法就是正确的,他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活的方式比楚江高洁? 他不适合在这个圈子,他谁也玩不过,连一个死人他都比不过。 自以为是的坚韧不过是得知真相不堪一击的假象,项凌认为自己才是最该去死的那个。 在那场车祸里,他就该死了,他不该借着别人的饿身体活下去,他不想负责了。 打开水龙头,用水狠狠掬了把脸,弯起一抹很丑的笑。 穿上外套,给姬若河打电话。 胜者封王[娱乐圈]_47 那边响了很久,终于接了起来。 项凌深呼一口气,说:“我想见你。” 姬若河闷了好一会,说:“行。” 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厅里见面,咖啡厅的墙上电视正放着《邪不压正》主创的见面会,不过是室内采访,对着镜头,现场粉丝不多。 项凌早早等着,姬若河走过来坐在他面前。 相对无言。 项凌约姬若河出来,自己又不说话,最后还是姬若河开口打破了僵局。 “找我来什么事?” 项凌有些紧张,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姬先生,我想辞职。” 姬若河扫了一眼他的辞呈书,没接,说:“辞职找人事部,找我干什么。” 项凌低了低头,道:“有些话想对你说,正好交个辞呈。” 外面稀稀拉拉下了点小雨,冬日还没过,冷风嗖嗖的,好在咖啡厅开了空调,不太冷。 “我想,我想问一下,姬先生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他说不出口,熬了一会,挤出几个字:“我的名字。” 姬若河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很久之前,楚江性情大变,他面对姬若河的时候,容易慌张,容易脸红不自在,他知道姬若河的所有习惯,古老的习惯,他心里想着姬若河,一直想着。 “你给我买芒果汁的时候。”姬若河说,其实真正知道楚江是项凌的时候,还有很多,比如楚江根本没上过大学,楚江没不喜欢蓝白相间的领带。 还有,某天晚上项凌枕着姬若河腿一个劲的喊虞姬。 姬若河没有告诉项凌,因为他自己觉得灵魂借尸的事很扯淡,他不曾想过。 到后来,那么明显,想了八年的人原原本本出现在面前,他无法不去相信。 项凌得到了答案,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笑了笑,喝了口咖啡。 墙上电视主持人正问道夏舒如何评价楚江这个人。 “行为不正,心机城府,海底之针,在他的手下做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有雪藏,所以我转签了公司。” 现场有零零星星的喧哗,通过电视机传出来。 主持人示意现场安静,接着问:“楚江是如何雪藏你们的?” 夏舒的嘴一张一合,说的很带劲。 项凌静静听着他说,不带表情的将采访听完,喝完了手中的咖啡,向姬若河到了别,开门走了。 姬若河追出去,门外早没影了。 真正重生 张星星揪着夏舒的领子将人扣在了公司的后勤员工厕所。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 “靠,夏舒,你他妈是人吗?阿江对你多好你不知道,你特么脑子进水泥了在摄像机前面乱说!你有没有心?草!” 张星星有史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平时都是不正经的笑嘻嘻模样,给人的固定印象就是软柿子,好相处。 难得冒火。 夏舒其实心里纠结的很,他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没有楚江根本一文不值,但公司给他的诱惑比谁捧他起来更大,一旦出名,就会受到圈内人的尊重,到时候名声铸建起来的权力来的暴风雨般猛烈,他不再受人压制,这些陈年旧事的诬陷谁人会在意? “我也不想……”他说了一半,没继续说下去,采访之前,庄锦和他一起皆被要求说楚江坏话,庄锦表面上默声答应,在采访之前旁敲侧击过让他不要听从公司的话,过程中也没有说一句对楚江的评价,被问到也只是匆匆掠过,只字不提。 “只是什么,为什么庄锦就不说,你就说,你俩不是他捧出来的?楚江现在没影了,哪都找不到,你伤他心了!” 夏舒不信地睁大眼睛,什么找不到了?昨天不是还在公司餐厅看见他了么。 就只是说了那样的话而已,谁人不识身上全是污秽,后来大众谁会记得。 张星星看他眼里闪过懊恼的神色,不禁想一板手给这人脑子砸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打电话没人接,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我他妈现在找不到人了,操!” 张星星不相信项凌会因为这点小事玩失踪,可前几天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人有些不对劲,干什么有股死劲,又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没了之前逆境之中还有些调侃之话调剂调剂,他怀疑项凌是遇到什么事了,但是他不敢问。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人找不着,项凌要是想躲,他肯定有办法脱离,往哪个不知名的小巷小街一躲谁也不知道。 找夏舒没用,找任何人也没用,张星星知道,其实他来训斥夏舒包含了自己的私心,好不容易过了好几个月骂楚江的风头过了,他还公然挑事,好似在提醒大众,时间到了,别忘了,都出来骂一骂。 真特么操蛋。 张星星抑住自己打人的冲动,狠狠放开夏舒的衣领,掉头离开了公司。 —— 姬若河心里有预感,他觉得项凌一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当他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几日后受到张星星的信息,他才恍惚从混沌中醒来,事实抽了他一巴掌,告诉他,项凌真的走了。 很突然,一如八年前一样。 胜者封王[娱乐圈]_48 项凌某一天忽然躲着不见他,而后就是八年没见。 姬若河不甘心,开车去了项凌的房子。 上次趁项凌不注意的时候偷他的钥匙配了一把备用,今天物尽其用,派上了用场。 家没有不同,东西都在,家具没变。 姬若河进了项凌的卧室,收拾的很干净,没有杂物,柜子衣服摆放整齐,没有带走。 他是空手来的,也是空手走的。 姬若河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心里期盼着项凌有留东西给自己,至少能有一句解释。 可他找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这里的东西几乎没了项凌的气息,照片,物品基本上都是原主人的习惯,项凌只不过插进了别人的生活,顺着活下去而已。 姬若河胸中一口恶气,长舒,指尖无力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这里很漂亮,标准的套间,楼下有一个人工湖,养了几株荷花。 项凌没闲情在周末站在这里往下看,看了心情就会好什么的,他几乎将自己埋在工作中,有时间他也只是发呆,没有娱乐活动,无趣的极。 每天晚上睡在床上,梦里活在臆想里,毫不真切。 姬若河想,项凌到底为什么离开,他为什么前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就好像自暴自弃,不想活了。 是春节那次被上门打劫吗?可是都解决了,他为何要变? 姬若河点了根烟,夹在手中让它燃着,顿了会,回头,不经意瞥见了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条缩在门边上。 兴许是写了什么的,姬若河鬼使神差地过去捡了起来,上面五个字烧的他眼睛生疼。 项凌的字一如既往的漂亮,一撇一捺都有自己的风格,见字如人,姬若河刚开始闯荡的几年,经常回想项凌写字时候的模样,认真,干净。 姬若河看完了,稀里糊涂地走出了这栋房子。 他终于知道什么已经变了。 他要出去找项凌,一定要找到项凌。 外面停着的车发动驶离,卷起一阵风,魔障似的带起了阳台上被遗弃的纸条。 上面写着:虞姬,对不起。 —— 次日,头版头条:凌美娱乐公司首席执行人姬若河遭遇车祸,不幸当场死亡。 …… 夜晚,空中无星。 一阵阵隐忍痛呼的声音荡水似的一波一波打过来,砸在姬若河的耳边。 他觉得身体痛,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像飘在了上空。 身体以一种透明的方式呈现。 什么?难道自己死了?姬若河沉沉浮浮飘在半空,不出一会,便认清了自己死亡的事实。不过刚才什么声音? 他往下看去。 项凌蜷缩在门边,一个男人抡着被打散的板凳腿一下一下往他背上锤着。 姬若河仔细看清,认得那个男人,是项凌的继父云天。 项凌已经痛得无法出声了,没有力气,也躲不开。 “你他妈喜欢谁?男的?你他妈是死变态啊,我□□傻逼。” 云天骂骂咧咧,操起板凳腿打人毫不含糊。 项凌眼泪疼的出来,不断抽泣,有血从鼻子里流出来,他无法伸手去擦,因为身上太疼,他伸手就会牵扯到伤口。 姬若河被这突然的视觉冲击刺激的大吼,可他发出的声音没人听得见,地上的两人也听不见。 他想帮项凌,去抱着他,不让他受继父的伤害,可,他做不到。 云天打累了,踢了踢地上的项凌,说:“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我送你去所里治,别给你妈丢脸。” 项凌忽然惊恐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住云天的大腿,求饶道:“不要,父亲,我不要去所里,我不去。” “你不去把你腿打断了送你去,尼玛的,不学好,做这么恶心的事,要死啊。” 项凌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喃喃道:“我不去,不去,父亲,我不想去,不要将我送去所里。” 项凌哽咽地说不利索,他那继父思忱了一会,说:“也是,送去所里还要花钱,不如给我买几个酒喝,这样,我就在家把你给整治了,看你还出去乱来。” 一顿比刚才更猛的暴打。 姬若河头一次想离开,他无能为力,他就想着不要看,不要看,可地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一点一点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的项凌没有任何自我保护能力,被人一点一点摧残。 姬若河闭上眼睛,黑了一片。 周围就像看电影似的,一遍一遍放着项凌离开姬若河的八年内做了什么,命运一如既往和姬若河开玩笑,他没看到笑着脸的项凌,何时何地,他看到的只有被揍得奄奄一息的项凌,浑身是伤,窝在一个角落。 八年,项凌一个人挺过了被虐待的八年。 没有人待在他身边陪着。 项凌有时候想姬若河的时候,心里带着愧疚,但却无法遏制地去想他,看他的照片,偷偷藏下来的唯一一张。 胜者封王[娱乐圈]_49 从中汲取能量。 从中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姬若河痛的快要窒息,但他只能生生看着,受着。 有一次,他看到了项凌出去应酬,遇见了欠了酒钱换不起的云天,项凌本来打算装作不认识他一走了之,没想到那人抢先拽住了他,把他往那些人身上一推,说起胡话来:“这,这是我儿子,长得可漂亮,把他卖给你们,换酒钱,换酒钱。” 项凌当时气的不行,正甩手走人,什么也不管的时候,云天一个酒瓶抡过来,将人敲晕了过去。 姬若河看着这画面,麻木的心还是痛了一下,那时候,他真希望项凌闭了眼就不要再醒过来了,不值得。 后来那些人看见了血,先将人送到了医院,好歹是正规的夜总会,没有强抢,项凌醒来后,认命的给云天还了钱,回了家又遭一顿打。 后来的后来,姬若河看见的项凌不是被打就是被打,赐予他噩梦的,始终都是他的继父,而宽慰时刻,项凌只想着姬若河。 一滴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姬若河猝不及防陷入了黑暗。 失去意识之前,他想,要是再看见项凌就好了,他想保护他。 可,还有没有可能。 —— 时间的洪流从来留不住谁,想要后悔是无解。 —— 2014年,十月的某一天,项凌忽然从很远的深渊醒来,睁开眼睛白茫茫的一片。 头晕昏花过去后,他发现自己在医院。 好像有护士激动地喊病人醒了,病人?谁?自己么。 他想。 直到手边传来炽热的温度,转头一看,姬若河扬着一张和煦的笑容看着他,“醒啦,这一觉睡得舒不舒服?” 项凌懵了,他好像从咖啡厅走了之后去了一个小地方的孤儿院当护工的吧,怎么突然在医院醒过来,身边的人还是姬若河? 他茫然道:“姬先生?” 姬若河温柔地摸摸他的脸,对他说:“我的凌哥,欢迎回来。” 于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立誓,再也不分开。 窗外是不是飘下了雪花?一夜白头,又一夜似梦。 时间又回到了那一年 糖 姬若河这辈子被这么狗腿过,他泰迪似的抱着项凌的大腿求欢:“凌哥,求求你了,就抱一下我 都不行吗?” 项凌没理他,手里端着一杯豆浆,看着窗外。 距离他完好出院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项凌慢慢接受了自己原来做了一场梦的事实,但是感觉太过真实,项凌一时无法平复心情。 对于姬若河的示好无动于衷,更有甚者他认为这个姬若河外表的躯壳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姬若河的灵魂,对他好的变态,让他觉得害怕。 “离我远点儿行吗?” 姬若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退到了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项凌不是狠心肠的人,看着姬若河这么可怜,心软起来,决定问他个明白。 “你叫什么?” “姬若河啊,我这个月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叫姬若河,姬若河。” 怕项凌不信似的,说了好几遍。 “你从哪来?”他这话问的有些奇怪,说来,项凌病好了以后,查过姬若河的身份,除了性格有些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跟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包括娱乐圈,圈里的人,名字都可以对得上。 “我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忘了?你怎么除了场车祸把你老公都忘了。” 委屈的话语,姬若河瞬间从狗变猫。 他不想跟项凌说他是从未来的自己穿越到现在的身体来的,他十分确信项凌经历了那些事,心里有戒备,所以能骗则偏,反正都是为了他好还有自己未来下半生的性福。 项凌有些懵了:“我好像是一家公司上班,我的父亲……” 姬若河立马打断他,惊叫:“凌哥,你真忘记了?你没有工作,在家全职太太,你是我媳妇,我们结婚了呀,你我养着,那还需要什么工作?” 项凌疑惑:“全职太太?我,什么时候结的婚?” “八年了,结婚都八年了。” 项凌闷了一口豆浆,愣神了一会,又问:“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人叫楚江?” 姬若河点头:“不知道。” 项凌闭了嘴。姬若河说:“眼里只有你,那还知道谁是谁,凌哥,今晚让我睡你屋里吧,你怎么把你老公拒之门外啊。” 项凌觉得鸡皮疙瘩,有股怪异的感觉,忙说:“走走走,别烦我。” 胜者封王[娱乐圈]_50 “凌哥……” 项凌不理他,转身进了门,顺便锁上了屋门。 自从病好了之后,他就容易困,一睡睡一天都没关系,这不一闭眼,一睁就晚上八点了。 项凌伸了伸懒腰,转过身,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撬锁的声音。 眯着眼睛借着月光,姬若河轻手轻脚,十足的小贼。 “凌哥?凌哥?” 他轻声喊,没人回应,姬若河放心的窜到项凌身边,一把搂住。 谁知项凌根本就醒着,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啊?凌哥,你没睡啊。” “走开。” 姬若河心一横:“不,今晚就要抱着你!” “哎,哎,手拿开。” “别摸我。” “你干嘛?” “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