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花月正当风》 第一章 谁在说话？ 第一章谁在说话？ 赵零夏死了，好不容易在手术台上捡回一条命的她，被人拔了氧气管。 她浑身缠满纱布，胸膛因为窒息而剧烈起伏，脸色也一片青紫，血红的双眼死死瞪着病床前的男人。 钱新国手里紧紧抓着氧气管，被她骇人的眼神看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大夫都说了，你这个样子后续治疗还得不少钱，俊儿好歹叫你一声妈，你也不愿意临了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吧。” 三天前，赵零夏打工的饭店发生了意外的爆炸，爆炸一共夺走了十七条性命，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没有被炸死，却要死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手里。 “你也别怨我，谁让你自己倒霉呢。”钱新国看着她眼中的恨意，梗着脖子道。 “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卖给那个打死了三个老婆的老流氓了，这些年虽然过的辛苦，但至少能吃饱穿暖好好活下来，我对你也算是救命之恩，你就当报答我让你多活这些年的恩情了。” 钱新国已经听说了，这次爆炸中被炸死的那些人每个都得了政府给的七十万抚恤金。 七十万，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所以他开始怨恨赵零夏为什么没被炸死，如果她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白得这七十万。 于是在经过一天的思想斗争后，钱新国决定，为了这笔钱，拼了。 “放心，等你死后我一定让俊儿给你打幡摔盆，也算还了这些年你对他的养育之恩。” 赵零夏看着面前那张满是贪欲的脸，被火炙烤过的喉咙不停发出呼呼的嘶吼声。 可是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一点点的感受空气的流逝，直到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 “娘，这都两个小时了，大妮儿怎么还不醒，要不我再叫医生来看看？” “我摸着没刚才那么热了，估摸着也快了，再等等吧……把那条湿手巾递给我。” 赵零夏是被一阵低语声吵醒的。 冷，彻骨的冷，好像寒冬腊月里被泼了一身冰水，脑袋也一阵阵眩晕。 可自己不是死了吗？死人还能感觉到冷，还会头晕？ “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你去把院子收拾下，借的那些桌椅板凳该是谁家的都赶紧还回去。”之前的女声再次响起。 “嗳！” 还有，谁在说话？ 不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额头就是一松，接着又贴上一个凉凉的、湿漉漉的东西，赵零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皱了皱眉，费力的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模糊糊就看见糊满旧报纸的棚顶上吊着拳头大小的钨丝灯，身旁是已经褪了色的红色炕柜，上边整齐的叠放着几套被褥。 这些摆设让赵零夏莫名觉得眼熟。 “大妮儿你醒了？”一个声音欣喜地叫到。 赵零夏已经很多年没听过有人叫自己大妮儿了，用力眨了眨眼，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人。 等等…… 这人怎么那么像已经去世的继母江薇？ 难道是自己到了阎王殿？ 不对，继母临死前她是去看过的。 那时的继母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了，一头黑发也早就变得花白，完全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憔悴，但明显还算年轻的样子。 江薇凑过探手在她脖子后边摸了下，“可算是退烧了，咋样，还有哪儿不得劲？” 脖子后手掌的粗粝和温热让赵零夏有些晃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江姨？”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疼得厉害，声音也嘶哑不堪。 听见她的声音，江薇鼻尖就是一酸，拄着炕沿慢慢坐下，“大妮儿，你爸出事我也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糟践自己，你爸就算走也不能安心啊。” 赵零夏诧异的看着江薇，爸爸早在她十六岁那年就死了，继母还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的话？ 这一抬眼，却看见江薇头上扎的孝布，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赵零夏永远不会忘记，十六岁那年，村里有人家盖新房子让她爸去帮忙扯电，结果爸爸竟然被电打死了。 爸爸出事后她伤心欲绝，又因为在棺材前守了一天两夜，葬礼一结束她就病倒了，高烧不退，醒来后继母就是这副样子。 但眼下，已经死了快十年的继母坐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大妮儿的叫着，还带着孝布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 这时候赵零夏才终于发现，难怪刚才觉得这屋里的东西有些眼熟，这分明就是她家的老房子啊。 可这房子不是早就被二叔重新修整给堂哥当结婚的新房了吗，怎么还会是记忆中的样子？ 第二章 不是做梦 第二章不是做梦 突然想到什么，赵零夏慌乱的抬起胳膊，就看见一双虽然枯瘦干黄却滑腻光洁的手，这根本不是她操劳了十几年满是老茧和冻疮的手，可是虎口上那个比芝麻还小的痣却又跟她的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零夏不敢置信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疼！ 疼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嗳，你这孩子要干啥啊。”江薇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猛的伸手抓住她胳膊，生怕她再来一下子。 手臂上的温热和疼痛都在提醒着赵零夏，这不是做梦。 自己是回来了吗？重新回到爸爸刚死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十六岁？ 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眼前的事。 可是还没来得及欣喜，赵零夏的心又再次沉了下去。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来一次机会，为什么不让自己回来得再早一点？ 那样，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现在，又要把那种痛重新经历一遍，这到底是对她的仁慈还是残忍？ 想到自己就算重生还是不能改变爸爸死亡的命运，眼泪就成串儿的往下掉。 “呜呜……” 赵零夏的呜咽声像是野兽的悲鸣，撕扯着江薇的心。 她却没有去劝，这孩子自从勇哥出事那天哭晕过去一次后就再没哭过，现在哭出来倒是好事，怎么也比在心里憋着憋出病来强吧。 所以就坐在那默默地陪着流泪。 赵零夏狠狠的发泄了一场，那些因为不能回到父亲出事之前而涌起悲痛慢慢平复。 她知道，老天垂怜，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她没有资格埋怨。 见她不哭了，江薇才开口，“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锅里热了粥，你先垫吧一口，等晚上再多吃点，行吗？” 赵零夏看着继母脸上的期待，轻轻点了点头。 “嗳，你等着，我这就来。”江薇眼里浮上一抹欣喜，然后脚步飞快的走了出去。 赵零夏没有错过继母脚步的慌乱，想到从前做的那些蠢事，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前世她怎么就信了奶奶的话，认为继母克夫害死爸爸，还在大伯娘说继母早就和人有染后，跟奶奶一起把继母赶了出去。 后来更是在奶奶的怂恿下一次次打着弟弟的名号跟继母要钱，以至于为了填补她和弟弟这两个无底洞，哥哥不惜去黑煤矿打工，最后因为塌方被砸在了里边，就再也没有出来。 继母也因为失去哥哥这个唯一的精神支柱而病倒，那时弟弟已经被奶奶教歪了，对于他这个亲生母亲只有憎恨，甚至在她临终时都没去看过一眼。 江薇的速度很快，赵零夏还没忏悔完她就已经端着一大碗粥走了进来。 “还热乎着呢，你快点吃，然后盖上被再发发汗，保准晚上就能好彻底。” 赵零夏也是真饿了，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很快被喝得一干二净，这个年代大家生活都不好，能喝上一碗小米粥就已经算不错了。 江薇收了碗筷，又把她塞回被窝，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才出去。 赵零夏头还很晕，也来不及多想就又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就看见眼前黑乎乎一片。 赵零夏吓了一跳，难道之前所谓的重生不过是镜花水月，她还是死了？ 这个认知让她猛的坐起来，动作太快晃得脑袋一阵迷糊，胃里也是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她马上停下不敢再动，这才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在勇子死了，要是没有晓天这孩子，你跟我们赵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这四十块钱虽然是勇子跟我借的，但盖这个房子可是你们一家子在住，我找你要也说得过去。” 赵零夏立刻认出这是奶奶的声音。 哦，她还在这里，她还活着。 但想到奶奶就在一墙之隔的外屋，她不自觉的浑身开始发冷。 曾经在二叔家受的那些苦，奶奶的毒打，二婶的谩骂，还有他们刻薄的嘴脸，仿佛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如今再听到奶奶的声音，赵零夏下意识还会害怕，再加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又躺回去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堂屋里，赵老太太吴桂珍坐在首位，一双满是皱纹的眼角耷拉着，看都不看江薇一眼。 跟吴桂珍一起来的是她的二儿媳妇郑金花，也就是赵零夏的二婶。 虽然叫金花，但是人长的却是浓眉大眼五大三粗，月匈大屁股圆的，摊在椅子上，愣是把一张大椅子给填满了。 当初赵老太太就是看中这个儿媳妇膀大腰圆能干活又好生养的身子了。 第三章 要造反吗 第三章要造反吗 她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扯着嘴角笑道：“是啊大嫂，你说当年你家盖房子，我们家可是把牙缝里省出来八十块钱借给你们了，现在大哥虽然不在了，可人死账不能消，你看我家这点儿钱你也给还了吧。” “娘、弟妹，欠你们的钱我肯定不能赖账，可我这刚办完勇哥的丧事，钱都花差不多了。眼瞅着就要秋收了，您看能不能给我缓一段时日，等新粮下来我立马就把这钱给补上成吗？” 江薇也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和妯娌都不是好相与的，要不也不能勇哥前脚下葬后脚就来要钱，只能陪着小心恳求到。 站在一旁的江辰看着母亲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难受，却碍于她们是长辈没法帮母亲出头。 吴桂珍听完撇了撇嘴，“江薇，这么多年我们赵家待你不薄，你可不能丧良心啊。我都听说了，孙家那边赔了二百块钱，你还在这儿跟我哭穷，是不是打量我们好诓骗啊？” 江薇没想到赵老太太这么快就知道孙家给钱的事了，“娘，这事也怨不到孙家，要不是勇哥自己不小心摸错了线也就不会出事了，我咋好意思要孙家的钱呢，所以我是准备明天还回去的。” 现在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要不是孙家那个退伍的小儿子说勇哥是在他家出的事，所以这丧葬费就该他家出，硬塞给她二百块钱就跑了，否则这钱江薇是是说啥也不能要的。 她话音刚落，吴桂珍猛的站起来，一双三角眼瞪得老大，“你说啥？” 江薇想解释，吴桂珍就已经指着她的鼻子嚷嚷上了。 “好你个江薇，别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说什么把钱还回去，还不是想昧下我儿子的卖命钱。我告诉你，勇子是我儿子，他就算死了那该尽的孝道可不能少，孙家给的钱我也有份，你凭啥说还回去就还回去？” 江薇被她突如其来的暴怒震住了，声音一下子就低了，“娘，我没这个心思，您千万别误会。” 吴桂珍一看她那不敢言语的窝囊样更有底气了，伸手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在江薇面前晃了晃。 “我也不跟你废话，这借条我都带来了。今天你把钱还了，孙家给的钱再分我一半，以后你愿意还钱还是咋地我都不管。” 赵零夏在里屋听着外边的动静，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狠握紧。 看啊，爸爸还没烧头七呢就追到家来要债，前世她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他们哄骗了去，还以为自己的奶奶和二婶是个好的。 尤其听到吴桂珍说要把孙家给的钱分走一半，恨不得冲过去把她的嘴给撕碎了，这话她怎么有脸说出口的呢。 只是她身子发虚，爬不起来，只能干着急。 外边的江薇也急，除了孙家给的那二百，她手里就剩下七十多块钱，根本不够还的。 再说这一家四口也得吃喝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孩子又要开学了，到时又是一笔花销。 可要是让她就这样收下孙家的钱，她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娘……”江薇试图再求求吴桂珍，却被一把推开。 “我儿子都死了，你也不用叫我娘，今天就是说出大天来这钱你也得还。” 江薇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身后的江辰及时扶住她就摔倒了。 “你干什么？”少年赤红着眼睛怒斥道。 吴桂珍脖子一梗，“咋地，你个小兔崽子，还想打我不成？” 郑金花也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哎呦喂，大嫂，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儿子啊，大哥可是才死没两天呢，他就敢这么对他奶，这是要造反吗？” 江薇赶忙扯住江辰，“辰子，大人的事你别跟着掺和，进屋去。” 好歹江辰还得叫吴桂珍一声奶，这要是让吴桂珍传出去勇哥刚死辰子就对她不敬，外边人不得把他们娘俩讲究死。 到了这一步，除了按她们说的还钱，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当这钱是跟孙家借的吧，等秋收卖了粮再还给人家。 就在江薇准备掏钱时，里屋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哥，你进来下。”赵零夏虚弱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吴桂珍和郑金花从进来到现在连问都没问赵零夏一句，如今听见她的声音脸色有些讪讪的，只是看到江薇停下掏钱的动作又开始不满。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开口不好，眼看钱要到手了却又被她打断。 第四章 一家白眼狼 第四章一家白眼狼 江辰见她们吃瘪的样子不免有些解气，“妈你等下，我看看大妮儿要干啥。” 赵零夏喊完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瘫在炕上大口的喘气，江辰进屋拉开灯绳，昏黄的灯让屋里亮了起来。 “大妮儿你是要喝水吗？”江辰看见掉在地上的茶缸子以为她叫自己进来是因为渴了，顺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赵零夏接过水却没急着喝，“哥，你让江姨把欠她们的钱还上。” 江辰皱了皱眉，他跟母亲嫁进赵家九年了，这个妹子一直跟他们不亲厚。 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她明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却还向着赵家的人，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赵零夏看他皱眉并没有什么不快，继续道：“但是孙家的钱不能给他们，奶已经在孙家那讹了二百块了，她没资格再来分这二百块。” “啥？”江辰愣了下。 “今天我爸下葬的时候我听别人说的，说奶在孙家闹，跟人家要了二百块钱。” “你说的是真的？” 赵零夏用力点头，“你要是不信可以找孙家小叔过来问问。” 其实这事她是前世搬去奶奶家后，二婶有一次在奶奶那要钱买衣裳奶奶没给，她跟二叔抱怨时无意间说漏嘴被赵零夏听见的。 江辰真没想到，这个赵老太太这么不要脸，讹了钱一声不吭，转过头又来找母亲要分钱。 他越想越气，闷闷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歇着吧”就转身出去了。 郑金花见江辰出来，立刻双眼放光的看着江薇，“行了大嫂，这钱说啥都得还，你在兜里多捂一会儿还能下崽儿咋地，赶紧还了我好回家睡觉。” “等下。”江辰再次拦住江薇。 “奶，欠的钱我们可以还，但是孙家给的钱您不能要。” 吴桂珍一听他这话就炸毛了，跳着脚喊道：“我就说你这狼崽子没安好心，刚才我跟你*妈说的明白的，孙家的钱你们不能独吞，我也该分一半，你可别想赖账。” “奶，这不对吧，你今天不是已经从孙家要了二百块钱吗？” 江辰凉凉的一句话让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辰子你说啥？”江薇不可置信的看向儿子。 “我听说我奶今天跟孙家人要了二百块钱。” 江辰说完看着吴桂珍，“奶你既然都收了孙家的钱，怎么还逼着我妈再分你一半？” 吴桂珍的心有些发虚，该死，自己在孙家要钱的事这小兔崽子在哪听说的。 “你，你胡，胡说啥……谁，谁跟孙家要钱了。” “奶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不然我还是找孙家小叔过来问问吧，顺便让邻居们给评评理，这钱我妈该不该再给。”江辰说着就要往外走。 吴桂珍一见江辰要去孙家就慌了，在孙家讹了钱还来找大儿媳妇要钱，这话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知道得怎么说道她，连忙给郑金花使眼色。 郑金花见了蹭的窜到门口，一边嚷一边用肥壮的身子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这孩子咋回事，你赵叔让人害死了你不说帮着出头找孙家算账，你奶一个老婆子自己出头给儿子讨公道你还不乐意，到底不是老赵家的种，就知道跟我们耍横。” 到这一刻，江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嫁进赵家这么多年，她是亲眼看着自己这个婆婆是怎么盘剥赵勇这个大儿子来贴补二儿子的。 只是她没想到，现在勇哥都死了，婆婆还不放过借着他的死给自己牟利，气得她红了眼眶。 但江薇也知道，钱到了吴桂珍手里是怎么都要不出来了，这口窝囊气她只能受着，谁让对面那人是她婆婆，是勇哥的亲娘。 “既然娘已经从孙家要来钱了，那等会儿就让辰子把我收的钱给人家还回去，您收的钱我也不要，就当我替勇哥最后给您尽一份孝心了。” “您把那两张借条给我，我现在就还您钱，以后我不欠你们的了。” 江薇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手绢包。 因为愤怒，她的手有些发颤，打开手绢，就看见里边整齐摆放的一小沓大团结和厚厚的一堆毛角票。 对面的两人一看见那一大摞钱眼睛瞬间就亮了，尤其是吴桂珍，她就知道老大家有钱，还总在她面前哭穷，一年就给六十块养老钱还不情不愿的。 你看看，现在虽然不比过去，家家都能吃饱饭了，但也基本上没有结余。 他家办了丧事竟然还能剩下钱，一家子白眼狼，有钱也不说孝敬自己这个老娘。 她却不想想，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对赵勇一家的。 第五章 已经好多了 第五章已经好多了 江薇查出一百二十块钱，又数了一遍后才接过欠条把钱给了吴桂珍，然后咬着牙不再多说一句话。 吴桂珍也不敢再提要分孙家给的二百块钱了，生怕江薇反悔要分自己的二百块。 “那这样，我和金花就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用人送，扯着郑金花急慌慌的就走了。 看着两人走远，江薇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才叮嘱道：“辰子，刚才的事别跟你妹说。” “妈，刚才奶她们说的话，大妮儿都听到了。奶跟孙家讹了钱的事，就是大妮儿告诉我的。” 江薇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赵零夏会帮自己，她不是向来对婆婆言听计从，觉得婆婆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吗。 随即想到今天她醒来后的表现，真是跟以前不太一样，勇哥的死倒是让这孩子一下子变得懂事了。 母子二人进屋时，赵零夏正靠在炕柜上喝江辰刚才给她倒的水。 江薇紧走了两步，“你还没好利索怎么就起来了，快躺下把被盖好。” 赵零夏浅笑道：“没事儿江姨，我已经好多了。” 她确实觉得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已经有力气坐起来，尤其这一茶缸子温水下肚，感觉浑身暖烘烘的。 江薇听着赵零夏对自己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心里也是一暖。 “那行，辰子跟你妹坐这说会话，我去做饭。”江薇怕她一个人想东想西的，特意嘱咐江辰。 “不用。”赵零夏拒绝了。“哥今天忙活一天也累坏了，让他回屋眯会儿吧，我自己没事的。” 今天父亲下葬，得安排来帮忙和吊唁的乡亲们吃饭，这些都是哥哥跟着张罗的。 虽然哥哥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但前两天他也跟自己一起给父亲守灵，就算是大小伙子，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江薇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坚持，“那你有事喊我一声。”然后跟江辰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赵零夏捧着继母刚又给自己蓄的大半茶缸热水，神情有些呆滞。 刚才堂屋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从头到尾，奶奶都没问一句自己这个孙女该怎么办。 毕竟父亲已经死了，江薇只是继母，作为她现在最亲的亲人，奶奶却压根就没提要把自己领回去抚养。 她扯起唇角苦笑，奶奶表现得这么明显，前世的她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呢。 她不记得前世奶奶有没有来家里要过债，只记得爸爸死后很久奶奶也没提过要接她过去，继母也没说让自己回赵家，仍像爸爸还在时一样对自己。 倒是她，虽然晓天也是爸爸的儿子，可每天看着他们母子三人有说有笑的，总觉得自己成了这个家唯一的外人。 所以在奶奶说继母克夫害死爸爸，还跟村西头在镇里供销社打更的王老三搞到一起，要把继母赶出她家时，她也跟着大闹起来。 继母受不住那些流言，再加上奶奶跟二叔二婶的逼迫、赵零夏的不理解，最后只能带着哥哥离开。 而赵零夏和赵晓天就被留了下来，那时她以为奶奶到底还是念着亲情没有放弃他们，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自从他们姐弟搬进二叔家，二叔家所有家务都压到了赵零夏身上。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打草喂猪，还得把全家的饭都做好，等大家都吃完收拾好，她只来得及扒几口剩饭剩菜，就得跟二叔一起下地干活。 有一样做得不好，二婶就破口大骂，她如果敢顶一句嘴，二婶就会用细长的柳树条往她身上抽。 这些也就算了，父亲死时她刚刚初中毕业，她从小成绩就好，中考时更是考了个全镇第三的好成绩。 可当她收到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时，二叔却说家里没钱供她读书，还说女孩子念不念书都一样，将来还不是找个男人生娃过日子，倒不如早早下来回家种地。 赵零夏给他们下跪磕头，求他们让自己上学，却只换来郑金花的一通毒打，奶奶也在一旁数落她不懂事。 就这样，她没读成高中，留在二叔家，给他们一家人当牛做马。 每天她吃得最少，活做得最多，挨打受骂的却从来都是她。 在爸爸死后第三年，奶奶突然说二婶给她找了个婆家，说那人家里养了四头牛，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她嫁过去就会有好日子过。 赵零夏在二叔家受了两年多的磋磨，已经不再相信他们的话了，所以她私下里去打听，才知道奶奶说的那人已经三十多岁娶过两任妻子了，性格暴躁，爱酗酒，喝了酒就打人，据说他的前两任妻子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第六章 你胡说啥 第六章你胡说啥 赵零夏吓坏了，她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可奶奶却不顾她的反对，擅自收了那人的彩礼，逼着她嫁。 甚至在她想带着弟弟投奔继母时被二叔抓回来，寒冬腊月把她关在菜窖底下整整一晚，硬生生冻坏了身子。 就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钱新国出现了，他找到二叔家，说愿意出一千块彩礼求娶自己。 要知道那个年代农村嫁姑娘三百块彩礼就已经很高了，那个养牛的愿意出五百块都算独一份了，钱新国的一千块钱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所以奶奶和二叔才会欣然应允，只是他那种人到底是为什么会愿意出这么大手笔，赵零夏到死都没有想明白。 …… 因为招待乡亲，家里还有剩菜，这个年代当然没有什么不吃剩饭剩菜的习惯，所以江薇就把那些剩菜热了热，又给赵零夏蒸了一份鸡蛋糕烙了两张白面饼，很快就做好了。 因为不想折腾赵零夏下地吃饭，索性就喊了江辰把饭桌放到了赵零夏的屋子，折叠起来的饭桌俗称靠边站，贴着炕沿放好，正好可以让她坐在炕边上吃。 赵零夏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油饼和鸡蛋糕，再看看继母和哥哥面前干巴巴的玉米面饼子，眼角不自觉有些发酸。 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 虽然因为父亲的勤劳，自家的日子别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好，可在这个贫瘠的年代，能吃上鸡蛋的也就家里的长辈和小孩子，继母却舍得给自己蒸一大碗鸡蛋糕。 即便这样，从前的自己都不知足，现在想想，赵零夏满心都是愧疚。 “江姨，这么多鸡蛋糕我吃不完，您和哥跟我一起吃。” 她端起装鸡蛋糕的海碗就要拨给他们，却被江薇推了回去。 “你正病着，喝点儿鸡蛋糕好养身子，现在天热，这些剩菜也搁不住，我们两个得多吃点，就着这窝头正好。” 说完又叮嘱江辰，“明天上你大舅家接晓天时给他们也带点儿过去，不然都得坏掉。” 赵晓天才六岁，这两天因为赵勇出事家里乱的很，就被江大舅接过去照顾了。 因为病还没完全好，赵零夏吃的并不多，本来就已经两天没吃没喝，大病了一场又只吃这点东西，本来就纤瘦的脸更是小的只剩一窄条，江薇看着就心疼。 “你不是爱吃烤地瓜吗，灶坑里还有点底火，让你哥给你烧两个吃？” 其实赵零夏是不想吃的，可是看着继母关切的目光不忍拒绝，就笑着点点头，“嗯，我记得哥最会烤地瓜了，每次都烤得外焦里嫩。” 赵零夏难得一见的夸赞让江辰打心底里欢喜，咧着嘴笑道：“行，大妮儿你等着，我给你挑两个好的烧上。”说完就搓着手出去了。 江薇把碗筷都拣到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和江辰说话。 “辰子你发现没，大妮儿今天和从前不一样了？” 江辰坐在灶坑旁边，着拿火钩子来回翻里边的地瓜，“嗯，她以前可从没对我这么客气过，更别说夸我了。” 江薇点点头，“还有你奶收孙家钱的事，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帮她瞒着。” 她说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还记得前年刚过完年，吴桂珍找赵勇要那一年的养老钱，孝敬父母本来就是应该应分的，赵勇也没犹豫，直接拿了六十块钱给她。 结果吴桂珍收了钱回去后，那钱不知道被她塞到哪找不着了，她就跑来说赵勇没给她钱。 给钱的时候赵零夏就在一边看着，所以赵勇就问她是不是看见自己给奶奶钱了。 却没想到，赵零夏张口就问：“爸，您啥时候给我奶钱了？” 这下子吴桂珍更有理由撒泼了，跑院子里大声嚷嚷儿子不孝，不养自己老不说，连养老钱都想赖账。 直到后来赵勇又给拿了六十块钱，这事才算过去了。 可从那以后，赵勇和江薇就知道赵零夏的心根本不在这个家，所以今天她揭穿吴桂珍的事才让江薇意外。 她想了想，叹气道：“你赵叔出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才十六岁，现在父母都没了，就剩她一个，也够可怜的了。” 江辰静静的听着，“妈，今天奶奶来也没提大妮儿该怎么办，毕竟咱们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她还能跟咱们一起过日子吗？” “你胡说啥呢？她不跟咱们在一块能去哪？” 江薇闻言一下子怒了，“江辰，这些年你赵叔是怎么对咱俩的你不是没看见，就算他现在不在了，我也不会再找。我就这样守着他，大妮儿是他的骨血，我不会放着她不管，只要她愿意跟着我，我就一直养她。” 第七章 谁善谁恶 第七章谁善谁恶 江辰没想到母亲会这么激动，连忙站起来。 “妈您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赵叔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我是怕大妮儿自己不愿意跟咱们，只要她愿意，我肯定跟您一起养她。” “你能这么想就好，辰子，妈知道大妮儿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她到底岁数小，你做哥哥的多迁就点儿。” 江薇话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自己只是赵零夏的继母，那孩子从前一直跟她奶还有二婶更亲，所以还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继续跟自己一起生活。 “孙家的钱您打算怎么办，要不明天我跟大舅借点？”怕母亲不高兴，江辰转移了话题。 他知道母亲手里有多少钱，母子两个想的一样，原本就不想收孙家的钱，知道吴桂珍在孙家要了钱后更加不能要了。 江薇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你大舅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是算了吧，这钱就当我们欠孙家的，等收了秋粮就还他们。” 两人是悄悄说的这些话，他们没看见，赵零夏正站在厨房和堂屋的拐角处。 她是起来上茅房的，却听见继母和哥哥的这番对话。 赵零夏心里酸酸的，重活一次，她才真正分清谁善谁恶，谁想要利用自己，谁才是真心对自己好。 她没有声张，悄悄回了屋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 江辰烧的地瓜真的很好吃，就算赵零夏没胃口，也吃了一整个。 这几天累坏的不止江辰，继母也是身心俱疲，赵零夏早早就劝他们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赵零夏醒来后身上还有些发沉，但也忍着爬起来了。 出了屋就看见继母已经做好饭了，见她出来连忙招呼，“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再躺一会儿，等辰子回来咱们就吃饭。” 赵零夏疑惑地问：“我哥干什么去了？” “这些日子咱家事儿多，别人家二遍地都铲完了，咱家还一锄头没动呢，天没亮他就上地干活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赵零夏帮继母把碗筷都摆好，跟她商量，“天太热了，哥哥回来就让他先别去地里了，等下午我跟你和哥一起去，咱们三个人铲能快点。” 江薇没想到赵零夏会这么说，从前不管家里忙成什么样，她可是从没提过一句帮忙的话。 “你能干什么活，尤其现在还病着，不成不成。”江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心里还是因为她的体谅泛起暖意。 正赶上这时候江辰回来，听说她要跟着也连连摆手。 “地里的活我跟妈两天就能干完，不用你跟着折腾。白天我也不下地，一会儿我去把晓天接回来，到时候你就在家看着他，省着他乱跑。”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安心享受他们的付出。 江辰吃完饭就去接晓天了，江大舅家所在的小城子村在六榆村北边，虽然中间隔着一个村子，但相隔不到十里地。 所以中午一过他就带着晓天回来了，六岁的孩子还不太懂死亡的意义，一见赵零夏忙把自己怀里抱着的甜杆抽出一根给她。 “姐，快吃，大舅给的，可甜了。” 赵零夏笑吟吟接过来，撕开外皮咬了一大块，甜丝丝的汁液顺着嗓子眼漫到心尖，心里的那些沉郁仿佛一下消散了。 “真甜！” 晓天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噔噔噔跑去母亲那里献宝了。 江辰比晓天慢了一步到家，手里还拎着个小编织袋，里边装了半袋的黄瓜。 “大舅妈给摘得，说让您腌咸菜吃。”他把编织袋递给江薇，拿了手巾擦汗。 因为还得上地干活，三点钟江薇就张罗着做饭，赵零夏被晓天缠着看从江大舅家带回来的蝈蝈笼子，江辰帮母亲烧火。 因为昨天的剩菜已经吃没了，江薇准备贴玉米面饼子，看着缸里所剩不多的玉米面，她悄声的叹了口气。 江辰离得近，听见了母亲的叹息声，他盯着灶坑里的火出了半天的神，突然开口。 “妈，我听说大丰坝那边的新开的煤矿正在招人，我大舅他们村有好几个去报名的，说是干一天能给两块钱工钱。” 坐在另一边正听晓天夸夸其谈的赵零夏听见了，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江薇有些不敢相信，“两块五？那一个月不就是七十五块钱，给那么多？” 不怪她惊讶，这个年代城里正式工人一个月才七八十块钱工资，而对于那些面朝黄土靠天吃饭的农民，一年到头能保证一家子温饱外基本上剩不下什么钱。 第八章 不能去煤矿 第八章不能去煤矿 “嗯，听说那个矿挺大的，因为是新开的所以急着招工，给的工钱就高。”江辰见母亲来了兴趣，索性直说了自己的想法。 “妈，我也想报名。” 赵零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前世哥哥就是为了填补她和晓天，去大丰坝的煤矿打工才出的事。 她刚想站起来阻止，就听见江薇说道：“你报啥名，你还得念书呢，这可不行。” “咋不行呢。”江辰怕赵零夏听见，特意压低了声音。 “妈，还有一个多月学校就要开学了，大妮儿成绩好，肯定能考上高中。晓天再有一年也该上学了，咱家总共就一晌二亩地，就靠您一个人，打多少粮食也供不起我们三个学生啊。” 江薇知道儿子说的没错，家里现在一分钱没有，靠她一个人根本撑不起来。 江辰见母亲不说话便趁热打铁，“赵叔现在不在了，我就是咱家的顶梁柱，您也知道我学习不好，就算念下去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不如早点下来赚钱，还能帮您多分担点儿。” 这些年因为赵叔勤劳肯干，对他们母子又好，母亲并没吃过什么苦，他已经十七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也到了该撑起这个家的时候了。 江薇看着儿子坚定的目光，心里开始动摇。 “不行！” 坐在一旁的赵零夏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里逗蝈蝈的草棍走过去。 一脸郑重地对着江辰道：“哥，你不能去煤矿。” 江辰眼看着母亲就要答应了，妹妹却反对，连忙道：“大妮儿，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赵零夏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不能明知道哥哥的命运还让他以身犯险。 “哥，我知道你为了这个家好。可大丰坝那个煤矿我之前就听说了，不过是个私人的小矿，安全性根本没法保证，我不能让你去那种地方冒险。” 现在是1985年，因为煤炭供应紧张，国家鼓励发展乡镇小煤矿，这种私人小煤矿越来越多。但因为技术有限，安全性肯定不如成熟的国有煤矿，所以赵零夏才拿这个当理由。 江薇刚才只想着每个月七十多块钱的收入，根本就忘了煤矿的危险性，现在一听赵零夏的话才反应过来。 江辰不过才十七岁，如果她放任儿子去煤矿打工，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她也活不下去了。 后背立马渗出一层冷汗，马上顺着她的话拒绝，“大妮儿说的对，辰子，咱家虽然没钱，可也不能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江辰当然知道煤矿不安全，他也是见家里这个样子，想要承担起自己身为男子汉的担当。 “妈，既然上边同意开采，肯定能保障大家伙的安全，如果不是新开的矿，人家也不会开那么高的工资。您想想，要是我真去了，只要两个月就能把孙家的钱还上，到时候如果您不想让我干了我再退出来。”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不信，如果干了两个月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又赚回钱来，母亲还能真的不让他去了。 赵零夏当然不相信哥哥下了煤矿就能想不干就不干，可她总不能说明年那个煤矿就会有一场塌方事故吧。 “哥，就算不下煤矿我们也能赚钱，为什么还非要去冒那个险呢。” 说到底，哥哥非要去煤矿还不是没钱闹的，不然谁愿意去做那样又苦又累还有危险的工作，她只能从这方面劝服哥哥。 钱新国嗜赌成性，家里的钱都被他搭到了牌桌上，所以不管赵零夏怎么努力赚钱日子都过不起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国家开放经济，有的是人借着这股东风发财。 今生她不会傻傻的再给二叔家做牛做马，也不会再和钱新国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扯上关系，又有继母和哥哥在身边，她相信，如果自己专心赚钱，一样能摆脱现在的困苦。 江辰失笑，“大妮儿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 别说前两年刚严打了一批投机倒把的，就算现在已经放宽了，他们一没手艺二没本钱的，怎么赚钱。 赵零夏不以为意，“哥，你别觉得我在说大话，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赚钱的，总之你不能去煤矿。” 不管怎么样，她就是咬死了不让哥哥去大丰坝那个煤矿。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赚钱。” 江辰虽然只比赵零夏大了不到两岁，但因为这些年一直被母亲唠叨他是哥哥要照顾妹妹，大妮儿又被赵叔保护的好，所以一直只拿她当个孩子。 第九章 活出个人样 第九章活出个人样 赵零夏当然还没想出做什么能赚钱，撇了撇嘴，“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出挣钱的点子。” 他们只当赵零夏是小孩子胡闹，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但江薇也不赞同江辰去煤矿了，毕竟比起钱来，儿子的安全更重要。 “辰子，大妮儿说的没错，我不同意你去。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到时怎么地也能安排个工作，现在放弃，这些年书不是白读了吗。” 江辰读的中专，这个时候中专毕业是能分配工作的，江薇也是现在才想起来，不能为了眼前的困难就让儿子放弃学业，放弃端上铁饭碗的机会。 “行，我不去煤矿，你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家里的事还有我跟妈呢。” 江辰见赵零夏态度坚定，母亲也不支持自己，只好作罢，但心里还是想着等过些日子自己再慢慢劝服她。 赵零夏一眼就看出哥哥并没有罢休，但也知道自己只靠嘴*巴说说他也不会相信，更加坚定了她要赚钱的想法。 只有她真的赚到钱了，哥哥才能彻底打消去煤矿的想法。 “大妮儿你去盛点酱回来。”这时候的农村家家都会在院里摆一个酱缸，里边是年初就下好的大酱，赵家自然也不例外。 赵零夏盛了一碗酱回来，江薇的饭也做好了，洗了几根黄瓜和大葱端进去准备蘸酱吃。 赵零夏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自家下的大酱了，一时觉得臭臭的还有些吃不惯，就只能干啃了一根黄瓜。 快到四点的时候，江薇母子两个吃完饭就铲地去了，临走还嘱咐晓天姐姐生病了不要闹她。 这时候的赵晓天还是个比较懂事的孩子，不像前世那样被奶奶教养得性格乖张，一听姐姐生病了真的就不缠着她了，抱着蝈蝈笼子逗里边的两只小家伙去了。 赵零夏自然不会闲着，拿了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从前做过那么多错事，继母和哥哥仍然愿意维护自己，她当然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收拾完院子她又舀了半盆水，拿着抹布开始擦窗户，因为身子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中午的余温还没退去，等她做完这些已经是满身的汗了。 趁着天还没黑透，又拎着水桶去院子里压水。 八几年的农村还都是自己打的水井，铸铁做成的筒状井身，用压杆牵动井身下边的活塞，通过真空压力把地下水引上来，顺着井身上的井嘴就能流出来。 这是比较费力的一个工作，赵零夏倒进去小半桶水，空压了二十多下才把水引上来，然后压满一桶就拎着倒进厨房的大水缸里。 虽说水桶不算太沉，但压水也是需要力气的，还要一遍遍的拎进拎出，等灌满一大缸水后，赵零夏差点累瘫，坐在凳子上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江薇回来看见后拽着她一通数落。 赵零夏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轻声安抚，“躺了两天浑身都像散架子一样，干点活就当活动筋骨了。” 晚上，赵零夏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家里不仅没钱还欠了外债，她能理解继母的心思，孙家的钱是一定要还的。 她和哥哥上学得用钱，一家人还得过日子，就算不是为了阻止哥哥挖煤，她也得想办法赚钱。 重活一世，不可能再像上辈子一样，被那些人利用，也要加倍回报继母和哥哥对自己好。 更重要的是，要活出个人样来。 一个人只有自强才不会被人轻视，这是赵零夏花了一辈子才顿悟出来的道理。 眼下摆在面前的就是，没钱。 前世为了养活钱新国一家，她刷过盘子扫过大街，还在证券公司当过保洁员，最多的时候一天打三份工，因为只有初中文化，也都只是一些底层工作。 而她出事的时候，是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做洗衣房主管。 赵零夏比别人多了一世的经历，相信在这个物资匮乏，人人只求吃饱穿暖的年代，一定能找到出路。 只是没有本钱，天马行空的想了大半夜，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第二天继母和哥哥去地里了，赵零夏主动承担起做饭的义务。 只是看着只剩下一个缸底的白面，昨晚的壮志又一次燃了起来。 看吧，再不赚钱，过些日子就只能吃杂面窝头了。 她麻利的拿出大瓷盆淘好高粱米，灌了半盆水泡上。 到后院挑了颗小点的白菜砍下来，切条加调料拌上昨天江辰从江大舅家拿回来的黄瓜。 然后从水缸旁边找出七八个土豆打皮切细丝，用热水焯过后放到一边里晾凉，又到了一小勺油炸了点辣椒油浇在土豆丝上，用醋和盐调味，一道炝拌土豆丝就做好了。 现在天太热，大家都不愿意吃热菜，所以她就着家里现成的材料做了两道凉菜。 第十章 帮我摘辣椒 第十章帮我摘辣椒 父亲还在时，赶上家里农活忙她也做过饭，所以继母对她主动做饭并没感到奇怪，倒是一个劲儿夸她厨艺有长进。 前世做了那么多年饭，能不长进吗。 父亲烧头七前一天晚上，继母拿出印版和黄纸，两个人一起印了厚厚一大摞纸钱。 虽说zheng府一直破除迷信，但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已经在百姓心里根深蒂固，所以在他们这个偏远小城里，大家心照不宣的还是以前那一套祭奠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就一起上山了。 六榆村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背后的东骨山山脚下有六棵已经上百年的老榆树，据传这是个风水宝地，所以这里慢慢就形成了一大片墓地，赵勇的坟也在其中。 看着黄纸燃起来的熊熊火光，赵零夏心中百感交集。 她走过了前世漫长的十几年，又重新回到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年代，却没能早一步阻止父亲的死亡，这是重生后唯一的遗憾。 火苗烧完后，她郑重地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 晓天爱玩，追着蝴蝶往山上跑，昨晚继母和哥哥已经把地都铲完了，几个人也不用着急回家，就跟着他在山上乱转。 东骨山虽高但树木稀疏，也就没什么野兽蛇虫出没，早些年有不少人上山采草药卖钱，甚至还有人采到过灵芝和天麻，只是后来上山采药的人多了，慢慢也就没了。 只是当赵零夏跟着晓天绕到一块大岩石后面时，意外发现了一大片红彤彤的野山椒。 “怎么这么多野山椒？”赵零夏诧异的问。 江辰不知道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回了句，“这辣椒山上多的是，咱家吃的就是在山上摘的，你不知道吗。” 赵零夏从前还真没注意过，紧跑两步堵在江辰面前。 “哥，如果我们把这辣椒都摘下来拿到集上去卖，不就能赚到钱了吗？” “哪那么容易，东骨山上这种辣椒多的是，不当饭又不当菜的，就算摘了也卖不了多少。不然你以为还能剩下，早被人摘光了。” 江辰说的没错，辣椒只是调味品，家家户户用的都不多。 况且东骨山几乎环抱整个江林市，这些辣椒随便摘，在本地根本没什么市场。 赵零夏想的却不一样，她知道前世有个女人就是靠卖辣椒酱起家，后来她的品牌辣椒酱席卷全国无人不知。 做那种辣椒酱要用到豆豉和肉，这样成本也就相对偏高，可是赵零夏还会做一种简单的辣椒酱，只用辣椒和蒜，做出来的味道却比农村下的大酱好很多，还可以拌饭拌面当菜吃。 最重要的是，不要本钱，除了蒜和少量调料，这满山的野辣椒都是免费的。 就算卖不出去，还能自己吃。 说干就干，赵零夏招呼江辰把装纸钱的大编织袋拿过来，“哥，帮我摘辣椒，我有用处。” 江辰刚才已经把道理给她讲过了，见她还是坚持只好由着她。 江薇怕晓天摔了紧紧跟在身后，也没注意兄妹两个在做什么，等晓天玩够了转回来时两人已经摘了满满一袋子辣椒了。 “这是要做什么？” “大妮儿说要指着这些辣椒发财。”江辰调笑着回到。 江薇不解的抬眉，赵零夏咧着嘴笑，“江姨，这个保密，等我弄好您就知道了。” 这东西能不能卖出去她心里也没底，只好先卖个关子。 回到家，赵零夏就把家里的蒜都翻了出来，还找到一大块生姜。 求着哥哥把过年包豆包时发面用的大瓦盆拿出来，哗啦啦把一筐辣椒都倒在里边洗净后放到院子里铺好的苫布上晾干。 利用这个时间把蒜和姜都切好，又把刚才继母找出来的几个空坛子刷干净后用开水烫了一遍擦干。 “江姨，咱家是不是还有点芝麻油。”这个年代油可是个金贵东西，一般人家做饭都舍不得多放，所以她问的小心翼翼。 其实也可以不用油，但那样发酵效果不好，也不容易保存。 江薇不是刻薄的人，既然同意她折腾就不会在东西上为难她，只是好奇这孩子做的到底什么。 把剩了小半瓶的香油拿给她，“大妮儿，你这到底鼓捣的啥东西？” 赵零夏抿嘴一笑，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辣椒晾干了就开始切碎，两个人一起很快就都切完了。 把所有东西拌匀，装进洗净的坛子里，撒了些香油封口后放到了背阴凉的地方，“大功告成。” 江辰一直在院子里搓麻绳，“怎么放起来了？” 第十一章 卖辣椒酱 第十一章卖辣椒酱 赵零夏舀了盆水跟继母一起洗手，“这个得发酵两天。” 这些做完一下子无所事事了，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学，从前学的那些早就在十几年的磨难里忘得差不多了，索性翻出初中课本重头再学一遍。 前世如果不是吃了学历低的亏，也不会只是挣扎在温饱线的边缘。 她成绩一直好，知识虽然忘了头脑还在，所以学的很快，仅仅几天就把初中数学都巩固了一遍。 一个星期后，估计辣椒酱发酵得差不多了，她在全家人注视的目光下把坛子搬到屋里打开。 盖子一打开，就看见里边油亮鲜红的一片，细闻还有一股独特的鲜香味。 赵零夏尝了下，鲜辣里透着咸香，她特意多放了些盐，这样保存的时间能长一点，现在尝着正好。 “江姨、哥，你们也尝尝。” 江薇只吃了一点就觉得舌尖火*辣辣的，赶忙喝了口水。 赵零夏笑了，“江姨，就着饭吃就不会这么辣了，擀面条时还能当卤子，我放的盐多，少放点就能调出味儿来。” 江薇品着嘴里残留的味道，辣味本来就能勾起人的食欲，虽然辣但确实挺香的。 当天晚上江薇就擀了荞面条，拌着这个辣椒酱，几乎都多吃了一碗面，这可把不能吃辣的赵晓天馋坏了。 “大妮儿，别说，你这个辣椒酱还真挺下饭。”江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道。 虽说现在不像头些年那样大家都饿肚子，但也只是吃饱就行，谁还管味道好不好，想吃好吃的，得有钱才行。 赵零夏凑到他跟前儿，“那哥你说，我这个辣椒酱能不能卖出去？” 江辰点头，“倒是可以试试。” 他现在跟赵零夏当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反正没花什么钱，都剩下了也不亏。 “可是还有六天才有集呢。” 他们这里的镇上每十天一个集，赶集的时候大家都会把家里多余的东西拿出来卖或者交换，错过这一个只能等下次。 赵零夏想了想，“我们不去集上也可以去县城卖。” 六榆村离县城只有十几里地，县城里的农贸市场可是每天都可以卖的。 “行，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那么远的路，江辰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去。 两人说好后，赵零夏就开始准备明天去县城的东西。 这个年代大家买东西都是拿个篮子，至于买酱或者咸菜什么的，都会用自家的罐头瓶子，所以赵零夏也不愁没有包装瓶的问题，准备直接背着坛子去。 辣椒酱没办法用称量，她就拿了家里的大汤勺，跟继母商量后，决定一勺卖五分钱。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赵零夏就被叫醒了，江薇怕他们饿肚子，早早起来烙了几张饼给他们带着，还给灌了一大罐头瓶子水。 “带着，路上要是饿了就先吃，就算卖不出去也早点回来，别等太晚了。” 两个孩子第一次出去卖东西，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有我哥跟着怕什么，放心吧江姨。” 江辰看看两个大坛子，没同意赵零夏跟他一起背着，拿出扁担，把两个坛子牢牢的用麻绳捆了好几圈挂在扁担上，自己扛着先走了。 通往县城的路并不平坦，加上天还没亮，两人走的磕磕绊绊。 虽然早晨天还有些凉意，但扛着那么重的两个坛子，江辰还是出了一身汗。 “哥，给我挑一会儿。”赵零夏小跑着追上去，伸手要扁担。 江辰瞅瞅她瘦弱的身子，“要是给你挑，等回去我就得挑你了。”然后咧着嘴笑。 赵零夏嗖的收回手，哼了一声，“不用就不用。”但还是抽下哥哥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帮他擦了擦汗。 十几里路兄妹俩走了一个半小时，等到县城时太阳已经升挺高了。 江辰知道农贸市场在哪里，怕去的太晚没有好地方，连口气都没喘就直接过去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们到达农贸市场时还是被里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这些人也太早了吧。”江辰放下扁担，不可思议的感叹。 赵零夏也没想到，原以为他们来的够早，可现在，看起来不错的位置都被人占满了。 “哥，你在这儿等着，我上里边看看还有没有地方。”他们只带了两个坛子，占地不大，有个小空就能挤进去。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路往里走，农贸市场比她想象的还要繁华，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好不容易在一片鸡鸭乱叫中找到一个空地，是个卖油炸糕的大娘，自行车上驮着个大箱子横在那里。 赵零夏和她商量了半天她才同意把自行车顺过去给他们让出点地方。 第十二章 好吃再过来 第十二章好吃再过来 “谢谢大娘，我一看您就是个心善的，等会儿我给您装点辣椒酱，我自己做的，保管您吃完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大娘见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倒是挺甜，“哎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等江辰挑着担子过来挨着大娘的自行车把坛子一前一后摆好，赵零夏又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个碟子摆在前边的坛子上。 然后把后边的坛子打开，用勺子盛了两大勺辣椒酱倒在碟子上。 “这是干什么？”江辰不解的问。 “咱这辣椒酱没人认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摆在那让他们尝，尝好了不就有人买了吗。” 市场上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但路过赵零夏摊子的人顶多瞄上两眼，却连个问的都没有。 看着别的摊子都已经开张了，她就有些急了。 旁边的大娘看了她一眼，“姑娘，你得吆喝呀，你不说谁知道你卖的什么。” 赵零夏这才反应过来，谢过大娘后，毫不羞赧的大声吆喝起来：“辣椒酱，自制的辣椒酱，先尝后买，可以当菜吃的辣椒酱……” 她嗓音清脆，喊的声音又大，马上就有不少人朝这边张望，她吆喝的更来劲儿了。 “这是什么酱啊，不是用大酱做的吧？”有好奇的人凑过来问。 赵零夏摇头，指了指碟子里放的瓷勺，“不是，您尝尝，一点儿酱味都没有，这个平时可以就着粥吃还能当卤子拌面条。” 东北的大酱会有一点臭味，这也是赵零夏不喜欢吃的原因。 那人拿起勺子尝了一点儿，“哎呦，这个够口儿，又辣又咸，解馋。咋卖的？” 赵零夏举了举手里的汤勺，“您得自己拿东西来盛，五分钱这一大勺，就算当菜都足够您吃两三顿了。” “行，那我回家取瓶子去。”那人说完转头就走了。 见有人尝了一口后就要买，旁边的人也都好奇的凑过来尝，纷纷都说好吃，听着又不贵，有正好带了瓶子的直接拿瓶子让她给装。 赵零夏特意给他多盛了小半勺，“吃好您再过来。” 江辰负责收钱，赵零夏负责给人打酱，两人一下子忙了起来。 不过也有很多只是凑过来尝个新鲜，吃了一口后也不买转身就走的，赵零夏没有在意，既然敢拿出来就不怕人尝。 很快，一坛子辣椒酱就见底了，这时也到中午了，趁着现在人少江辰从背篓拿出早晨母亲给装的油饼，赵零夏这才想起来一直忙活早饭都没吃。 没在乎来来往往的人，卷了点辣椒酱就开始吃。 过了一会儿，旁边那位大娘的女儿来给她送饭，赵零夏没忘了答应给人家辣椒酱的事，装了满满一瓶子辣椒酱给她。 “你们这样等着别人回家拿瓶子不行啊，咱们县城就这一个农贸市场，不少人都是从远地方特意赶来的，就算想买也没带瓶子，这样可跑了不少生意啊。” 大娘拿了她的辣椒酱，脸上的笑容更大，坐在一边儿跟她聊天。 赵零夏当然也知道，可是她没有本钱啊，像前世那样罐装的瓶子她购置不起。 况且这辣椒酱做法简单，有心人回去琢磨下自己也能做出来，现在来买她的也就是图个新鲜，根本不是能长久发展的生意。 但这话她不能跟大娘说，“我这就是小本买卖，要是再弄瓶子来装的话比我这辣椒酱都贵了，不划算，生意跑了就跑了吧，能让我挣点零花钱就行。” 大娘想了想，“姑娘，我看你也是个实在孩子，我给你出个招。” 赵零夏没想到大娘这么热情，对于刚才自己的防备还有些羞愧。 “大娘您说。” “我侄女在咱们县塑料厂上班，听说南方那边现在时兴一种叫塑料袋的东西，就是把塑料纸做成口袋，可以装东西。那东西如果大批量拿货比我用这个油纸便宜多了，你要是感兴趣咱两合伙订一批咋样？” 赵零夏眼睛一亮，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有方便袋了。 “那大娘，您侄女说多少起订还有价钱了吗？” “她说一百捆起订，一捆一百个，价钱看大小。我这油炸糕一次也卖不了几个，用不到大袋，就问了个最小号的，两毛钱一捆。” 赵零夏算了算，一百捆，每人五十捆，就是十块钱。 虽然五十捆挺多，她这个辣椒酱也不知道能卖到什么时候，但等她有本钱了就算不卖辣椒酱也还可以做泡椒、蘑菇酱，再不济还能做肉酱，总之不能让这些袋子剩下。 而且看大娘卖油炸糕还骑着自行车，说明油炸糕卖的不错，这也变相说明他们县里的人民消费水平也不算太低。 “行，大娘，我跟您一起定做。” 第十三章 卖这么多？ 第十三章卖这么多？ 大娘一听赵零夏答应了，心里暗赞小姑娘有魄力。 之前她不是没找过市场里其他人跟自己一起订，可人家一听一次就得订五千个，要十块钱，就都打退堂鼓了。 “那行，我姓窦，我儿子就在斜对面的储蓄所上班，你要是信得过大娘，你给大娘留一块钱定金，等塑料袋拿回来再交剩下的钱。” 赵零夏看大娘一脸和蔼，还有早晨是她好心给自己让地方，也愿意相信她不会骗自己，直接就拿了一块钱给她。 “这事就拜托窦大娘了，我估计得有两天不能过来，等我来了再找您。” 窦大娘郑重地点头，“放心吧，大娘不带骗你的。你这小姑娘行，将来肯定错不了。” 敲定了方便袋的事情，江辰那边已经忙活起来了。 因为他们的辣椒酱是稀罕东西，再加上赵零夏的吆喝声够大，剩下的一坛子比上午那坛子卖的还快。 江辰暗暗摸了下鼓鼓的口袋，虽然都是些毛角分的，但也能感觉到一定不少，心里竟然有些激动。 赵零夏估算了下，一坛子差不多能盛四十多勺，这两坛子也就不到五块钱。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毕竟今天他们带来的不多，之前哥哥说下煤矿一天赚两块钱继母都觉得多，五块钱至少顶得上挖两天煤的工钱了。 卖的好，她也就有了信心。 兄妹俩收拾好东西跟窦大娘道别，窦大娘硬塞给她一包油炸糕，“剩下了就不新鲜了，拿回去吃吧。” 赵零夏没有拒绝，笑着收下后诚心的道了谢。 好不容易赚了钱，她想在市场里买点东西，至少买点米面油什么的，可江辰不同意。 “头一天赚钱，你不能让我还没捂热乎就掏出去啊。” 她只好作罢，想着下次再买也行，回去让继母也开心一下。 想到兜里那些钱，两人的脚步都格外轻松，回去的路比来时走得顺多了，一个小时多点就到家了。 江薇早就在大门外张望半天了，远远看着兄妹两个回来，带着晓天一起迎上去。 瞄了眼江辰担着的坛子，“咋样？” 赵零夏笑着说了句，“进屋再说，渴死我了。” 江薇一见她快要笑成花的脸就知道肯定是卖出去了，提了小半天的心才落下来。 一进屋，赵零夏就把鞋甩出去摊在炕上，“我的妈呀，可累死我了。晓天，快给姐倒杯水来。” 江辰进屋见她一脸无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还是活干的少，以后就得让妈多指使你干活，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就累这样。” “哥你可饶了我吧。”赵零夏哀叹一声，接过晓天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大口。 “姐，你们真的卖回钱来了吗？” 赵零夏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当然了，不信你上哥兜里翻翻，不过，我觉得你更应该看看背篓里有啥。” 赵晓天一脸疑惑地跑到背篓里翻起来，当看见用油纸包着的油炸糕时眼睛一下子就冒光了。 “是油炸糕，姐，是油炸糕。” 见他一脸欣喜地笑，赵零夏觉得自己挨点累也值了。 江薇看着也笑，说的话却是斥责，“你这孩子，刚卖点钱咋就乱花呢。” “赚钱不就是花的吗。”她怕继母忧心，特意叮嘱哥哥先别说订方便袋的事。 “妈，大妮儿，你们等会儿再唠，先查查钱吧。”江辰说着就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扔到炕上。 “卖这么多？”看着炕上花花绿绿的钱，江薇满脸诧异。 “咱这辣椒酱是新鲜东西，大家都没见过，所以卖的挺好。”江辰边解释边把钱整理好开始一张张的查起来。 查了两遍才把那乱糟糟的一沓钱查准，“一共卖了四块一毛钱。” 这比赵零夏估计的还要多，毕竟还给了窦大娘一块钱。 “哎呀，这东西可真行，能卖这么多。”江薇显然更意外。 大妮儿做的时候她可是在一旁看着呢，除了蒜和姜，就盐放的多一点，再就是白酒和香油，这些加起来都没有一块钱，家里还剩三坛子呢。 “江姨、哥，你们说这生意能做下去不？”赵零夏一脸的与有荣焉。 母子两个齐齐点头，“能，当然能。” “那我们就赶紧上山多摘些辣椒回来，照今天这速度，剩下的三坛子也就能卖一天，早些做出来才不至于断货。” “而且江姨你也看见了，这东西其实做起来不难，估计过些日子就得有人也跟着做，到时候我们就不好卖了。” 一招鲜吃遍天，当你这个东西足够鲜的时候就得抓住机会。 第十四章 你怎么来了 第十四章你怎么来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全家人就一起上山了。 这次他们有备而来，每人都拿了个大编织袋，就连晓天都背了个背篓。 山上辣椒真的很多，不过两个小时几人就满载而归，为了不让村里人看见，他们特意从村子后边绕回来的。 然后赵零夏就留下洗辣椒晒辣椒，还把家里的两个大水缸都涮洗出来，准备全都用来做辣椒酱。 等到傍晚，满院子几乎都晒满了辣椒。 幸亏赵勇当初把院墙盖的高，外边的人看不到里边，不然这满院子辣椒肯定会有人注意到。 当所有辣椒都腌制好的时候，赵零夏差点累瘫了。 父亲还在的时候比较宠着她，继母因为身份尴尬也不好总指使她干活，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她还真没干过这么多活。 不过已经三天没去县城了，打铁要趁热，赵零夏也不敢耽搁太久，狠狠歇了一天后就又跟哥哥扛起扁担直奔县城了。 这次比上次来的还晚，她也不闲逛，直接挤过人群找到上次碰见窦大娘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窦大娘正在给人装油炸糕，赵零夏一眼就看见她手里的方便袋。 “窦大娘，生意不错吧。”笑吟吟的走上前，接过窦大娘手里的夹子，帮另一个等着买的人装了两个油炸糕。 “哎呀，你这孩子咋才来，我都等你好几天了。” 窦大娘收完钱送走客人拉着她嗔道：“这两天好几个人来找你的辣椒酱，我怕你跑了生意就告诉他们你再有一天就来，结果第二天人家又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人家了。” 赵零夏有些哭笑不得，“让大娘费心了，之前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卖出去，所以做的也不多，这不就耽误了吗。” “啥费不费心的，要不是你愿意跟我一起订塑料袋，我自己还真弄不了那么多。” 窦大娘没把方便袋都带来，只把自己带的两捆分给赵零夏一捆，剩下的等会儿卖完再去她家拿。 江辰趁两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把辣椒酱摆好了，这次他们把上次剩下的三坛子都带来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都不用赵零夏招呼，他就主动吆喝起来了，一脸的斗志昂扬。 江辰的嗓音很宏亮，不一会儿摊子前就围了一群人，大家不仅对辣椒酱好奇，对赵零夏手里的塑料袋也觉得新奇。 知道不用回家拿瓶子，基本尝过的都买了，一时间，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忙着的时候也不觉得时间快，一晃眼就到中午了，辣椒酱却比上次卖的还快，只剩半坛子了。 因为卖的好，江辰心情也好，主动拿出钱让赵零夏去买包子。 听到包子赵零夏的眼睛都亮了，自从回到这个年代，她还没吃过肉呢。 乐呵呵的跑去买包子，五个大包子，足足花了六毛钱，可把江辰心疼坏了。 “我早晨吃的多，这两个呆会儿给妈和晓天拿回去。”江辰拿出一个包子，把剩下的两个又用油纸包好。 虽然卖辣椒酱赚了钱，但因为要还孙家的钱，还有他们两个开学的学费，当然不能乱花。 赵零夏见哥哥这样脸就红了，她只顾着自己解馋，根本没想到继母跟弟弟。 “哥，这个你吃，我肚子小，吃一个就能饱。”她把手里的包子硬塞给哥哥一个后远远跳开。 江辰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跟她撕扯，只好低头吃起来，心里涌上一股甜意。 包子很大，赵零夏一口咬下去，鲜美的肉汁瞬间涌进嘴里。 太香了！ 这种味道可不是后世那种用饲料喂养出来的猪能比得上，一个包子很快就被吃光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剩下的半坛子辣椒酱很快就卖完了，窦大娘的油炸糕还有不少，不好走开，就叫来给她送饭的女儿带兄妹二人去她家取塑料袋。 窦大娘的女儿叫周月，已经二十二岁了，个子不高，脸圆圆的，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看着就亲切。 赵零夏和她聊天才知道，窦大娘家的日子并没她想象的好，窦大娘的男人早些年因意外摔坏了腿，虽然能勉强走路却做不了什么活。 周月还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两个孩子念书根本供不起，所以她早早就辍学回家帮忙了。 弟弟叫周峰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本县的储蓄所上班，正好就在农贸市场对面。 几人到窦大娘家时看见大门外停着个驴车，周月看见驴车时眼睛亮了一下，招呼他们后紧走两步进了院子。 然后就听见她欣喜又有些羞涩的声音，“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兄妹俩跟着进屋，随即听见一道诧异的声音，“辰子、大妮儿？” 第十五章 这主意不错 第十五章这主意不错 江辰一下子愣住，“少宁叔？您怎么在这儿？” 赵零夏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人，正是父亲帮着扯电的那个孙家的小儿子，也是他强行给继母塞了二百块钱，说要负责父亲的丧事。 心里有一瞬间的沉痛，但也跟着叫了一声。 “这是我对象家啊。”孙少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两个孩子。 江辰瞪了下眼睛，才道：“可真是太巧了，我知道少宁叔处对象了，只是一直没见过，没想到竟然是周月姐。” 周月也没想到他们认识，孙少宁笑着给她解释，“这两个孩子是我同村的。” “哎呀，居然这么巧，快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屋说话。”周月忙招呼他们一起进屋。 县城里的房子自然不像农村一样可以随便盖，所以周家的房子并不大，东边的大屋子既是堂屋也是窦大娘夫妇的房间。 里边一铺大炕，炕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长相憨厚的男人，是窦大娘的丈夫周元山，炕边上还立着一副拐杖，显然是他用的。 江辰和赵零夏跟周大伯打了声招呼就在靠着墙边的两个椅子上坐下来了。 “你们怎么认识？”孙少宁好奇的问。 赵零夏把自己去农贸市场卖辣椒酱借了窦大娘的地方，又跟她合伙订塑料袋的事情都说了。 孙少宁又问了什么样的辣椒酱，然后赞许的看着赵零夏。 “嗯，这主意不错，咱们东骨山上别的不多，就辣椒多。现在虽然分产到户，但地里的产量就那些，想要靠种地养活一家人确实不容易。guo家正在逐步推进市场经济，鼓励农民自主经营，相信只要勤劳肯干，一定能赚钱。” 赵零夏从前没跟孙少宁接触过，只知道他是去年退伍回来的。 即便前世搬去二叔家离孙家并不远，但因为父亲的事她对孙家也有怨言，所以更是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如今听了孙少宁的话，惊异的发现他还真有点本事。 可不就是这样，随着计划经济的取消，市场经济大爆发，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都发了，这也是她坚定自己一定能挣钱的原因。 只是这个时候认识上去的人并不多，大家还沉浸在前两年打击投机倒把的余威中。 孙少宁是给周家送家里新下来的一些青菜的，周家在县城没有地，虽然农贸市场买菜很方便，但能省的钱自然不会浪费。 赵零夏以为他会留在周家跟周月多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就提出要走。 却没想到孙少宁也站了起来，“地里的菜不少都生虫子了，我也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去打药，你们两个就坐我车一起回去吧。” 周元山父女原本是想留他们在这吃晚饭的，听他这么说也不敢耽搁。 周元山还让周月去柜子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这是前些日子周峰同事来串门时给我带的，你知道我不喝酒，这个就给你爹拿回去喝吧。” 孙少宁客气了两句就收了，几人跟周元山道别后一起出了院子。 周月送他们出来后又跑回去，很快就拿了个草编的凉帽出来递给孙少宁，“下回再来就别赶在中午，这天太热了，容易中暑。” 孙少宁笑着接过来，“行了，你也晒，快回屋去吧。” 江辰远远看着，低声对赵零夏说：“少宁叔和周月姐还真般配。” 赵零夏抿了抿嘴，哥哥这叫法怎么这么别扭？ “少宁叔，你跟周月姐怎么认识的啊？”路上，江辰好奇的问。 “别人介绍的，周月的表姐在塑料厂上班，我去塑料厂订塑料膜时认识的。” 孙少宁扬着鞭子一边赶车一边跟江辰说话。 这个赵零夏知道，孙少宁确实是比较有头脑的人。 虽然因为执行任务受伤断了三根手指才退伍的，但回来不过一年，就已经把村东头的一大片荒地都承包下来，扣上塑料膜种起了蔬菜。 当时村里人都觉得新奇，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菜上盖一层塑料，直到孙家第一批蔬菜比别人家的早成熟了半个多月，大家才知道塑料膜的用途。 前世她不懂这些，现在的才明白孙少宁的超前思想，要知道这扣膜蔬菜在后世可是很广泛的，只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是窦大娘那个侄女吧，我们的塑料袋就是窦大娘在她那里给订的。”赵零夏接了一句。 “嗯。”孙少宁点头。 “当时我去塑料厂订塑料膜，大家都说我傻，瞎折腾，就她看好我。” 赵零夏知道，现在肯定没人这么说了，毕竟人家给家里折腾出一个驴车，又折腾出了个新房子。 想到孙家的新房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第十六章 假装不认识 第十六章假装不认识 “少宁叔，我奶上你家要钱的事我听说了，这事是我家做的不地道，等秋粮下来我们一定把那二百块钱补上。” 因为差着辈分，孙少宁从前也没怎么跟赵零夏说过话，但印象中这孩子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摇摇头正色道：“不用，赵婶也是心里难受，我们不会往心里去。勇哥的事我家有责任，就算给多少钱也弥补不了心里的愧疚，所以你也别再说什么还钱的话。” 赵零夏见他态度坚决，也知道自己在这说空话没用，只能等到时候钱攒够了再说。 几人一路回了村里，孙少宁一路把他们送到家门口，江薇看见了执意给他装了一小盆辣椒酱。 对于赵勇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选择忘记，毕竟那是谁都左右不了的。 “我家下一茬菜再有几天也能卖了，到时候我也得去县城，你们再卖辣椒酱可以坐我驴车去。” 赵零夏听了很开心，每次去县城都是哥哥背着，坛子本来就沉，再加上辣椒酱，那么远的路就是大小伙子也会累。 那天她都听继母说了，哥哥的肩膀都磨红了。 而且坐驴车去还能多带两坛，也不至于不够卖早早就回来了。 “那就谢谢少宁叔了。”笑着道了谢孙少宁才离开。 江辰等他一走就把背篓里的两个肉包子拿出来了，“这是大妮儿省下来给您和晓天的。” 他没说其实是自己省出来的，把功劳都推到赵零夏身上，这让她更加羞愧。 “哥哥就知道抬举我，这明明是我吃不了剩下的，你不也没吃了吗。”怕继母心疼，赵零夏赶忙解释。 江薇又怎么会不知道两个孩子的心意，没有揭穿也没拒绝他们的好意，心里却是酸酸的暖暖的。 晚上，她特地蒸了一锅大米饭犒劳两个孩子的辛苦和体贴，家里的大米一般都是来客人时才吃，今天也算是奢侈了一把。 赵零夏想起家里有去年继母晒的萝卜干，找出来洗净后切宽条装进一个大海碗里，切好姜和蒜，往碗里加了一点点白糖调味。 之后倒了小半碗的酱油，这个年代的酱油为了少食多味所以特别咸，她就又往里填了点水，正好够把萝卜条沒在里边，搅拌好后盖上盖子放在一边。 等那一锅米饭蒸好端上桌的时候萝卜条也腌得差不多了，赵零夏尝了一下，时间有点短，滋味还没有完全渗透进去，但也可以吃了。 “欸，大妮儿，你这萝卜干咋腌的，比我腌的好吃。” 赵晓天嘴里嚼着脆脆的萝卜干也跟着点头，“嗯，我妈做的可难吃了，没有姐做的好吃。” 赵零夏当然不记得继母腌的萝卜干什么味道，前世她为了省钱，中午经常是一个馒头配咸菜再喝点凉开水就解决了，所以才会做辣椒酱和萝卜干，应该是熟能生巧吧。 “我也就放了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薇见她这样说也就不追问了，只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腌的就不好吃。 虽然孙少宁说过几天可以坐他的驴车去县城，可也不能一直等着他，所以第二天江辰还是扛着扁担跟赵零夏一起进城了。 因为他们辣椒酱卖的便宜，味道也好，还真有不少回头客。 等到孙少宁开始进县城送菜的时候，赵零夏一股脑搬了五坛子，不过四五天的时间，腌好的两大缸辣椒酱就卖出去一缸了。 等他们一走江薇就带着晓天上山了。 孙少宁很有商业头脑，他的菜可不止在农贸市场卖，还给县城的三家国营饭店送货。 到市场卸货时赵零夏却只让江辰搬走四坛子，自己坐在车辕上也不下去，笑嘻嘻的看着孙少宁。 “少宁叔，我跟你去溜达溜达。” 孙少宁一见她滴溜乱转的眼珠瞬间就明白了，笑着指了指她，“好你个赵大妮儿，把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少宁叔您放心，到饭店门口您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进去，您就假装不认识我。” 赵零夏知道，现在大地里的菜都下来了，孙少宁之前早熟的蔬菜积累下来那些客户选择也多了，肯继续要他的菜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她当然不能舔着脸跟在人家屁*股后边借光。 孙少宁却瞪了她一眼，“你把你小叔我当什么人了，不过你第一次去就指望人家收你的辣椒酱有点悬，不如这样吧，你也不用去了，把辣椒酱装好袋给我带几个，我去帮你问。” 赵零夏是不想这样麻烦人家的，只是孙少宁坚持，她只好照办。 “那小叔，你推销出去的，不管多少我都分你五成利润。” 孙少宁只是笑笑没说话，他之所以帮着他们兄妹，完全是因为赵勇的事，又怎么会要她的分成。 第十七章 摔下山了 第十七章摔下山了 其实赵零夏并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能去得起饭店的人本来不多，既然去了当然会点两个好菜，谁又会跑到饭店去吃辣椒酱呢。 果不其然，等孙少宁送完菜回来，对她失望的摇摇头。 “我把辣椒酱给他们尝过了，虽然都夸你做的好吃，但也只说买点回家吃，却没办法摆在外面卖。” 赵零夏点点头，“嗯，我想也会这样。只是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试过了知道不可能，我就不用惦记了。” 孙少宁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失落，也就放心了。 为了弥补没有完成赵零夏交给自己的任务，主动主动帮他们叫卖。 家里的原料都用差不多了，赵零夏就把摊子留给他们两个，一个人带着钱去了供销社。 虽然现在已经有农贸市场了，但市场里交易的基本都是自家的农产品，其他东西还得到供销社买。 幸好guo家在今年已经取消了农产品统派统购制度，各种票证再不是必需品，她也就不用担心揣着钱买不到东西。 这几天卖辣椒酱也攒出了快六十块钱，这对原本身无分文的赵零夏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她没有急着买，而是先转了一圈把价格都问了一遍，心里盘算着得花多少钱。 食用盐一斤一毛三，先买十斤就能用一段时间了。 花生油一斤八毛五，而香油却比花生油贵，一斤要一块零四分，不过香油用的少，买一斤就够了。 最贵的就数白酒了，一瓶要一块七毛钱，听到价格她都不想买了，只是没有酒调味辣椒酱不够鲜，这个还是不能少。 这么算下来，只这几样东西就要四块零四分。 在市场的时候还花了九毛钱买的姜和蒜，都加在一起，就是五块钱。 万幸辣椒酱赚到钱了，不然赵零夏还真不敢一次买这么多。 想到家里已经见底的米缸和面缸，赵零夏又问了问大米和白面。 白面两毛五，大米两毛零五厘，本来她就喜欢吃米饭，索性一狠心买了五斤大米。 回来的时候剩下的辣椒酱也都卖光了，江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驴车上，然后问她花了多少钱。 赵零夏，拿起背篓里的毛巾擦了擦汗，“除了这袋大米剩下都是做辣椒酱的材料，算上早晨买的蒜和姜，一共六块二毛钱。” 原以为就凭哥哥仔细的性子听到花了六块多一定会心疼，没想到他却说怎么没再买点白面。 赵零夏楞了一下才明白，哥哥并不是小气，而是生活所迫。 家里骤然失去一个劳动力，又欠了外债，还有他们两个的学费，这些钱就像座山一样压*在哥哥心上，他才舍不得浪费一分钱。 而现在，知道辣椒酱可以赚钱，江辰的心里又有了希望，所以也就不会把钱看的太重。 几个人回到村里的时候，不少人家的烟囱里都已经冒起了白烟。 江辰正跟赵零夏讲她走以后有个大娘非嫌他给尝的辣椒酱太少，趁他不注意舀了满满一勺，结果差点辣哭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远就看见自家门口好像围了不少的人。 “大妮儿，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在咱家？” 赵零夏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自己家院里院外站了一大圈儿人。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回江辰的话直接就撑着车辕跳了下去。 江辰一见她利落的动作也跟着跳下去，兄妹二人疾步朝家门口走去。 人群里有人看见他们，嚷道，“哎呀，辰子和大妮儿回来了。” 大队书记的王福也在人群里，见了他们连忙迎过去，“辰子，快进屋看看，你*妈从山上滚下来不知道摔到哪了，已经昏过去了。” 江辰和赵零夏齐齐变了脸色，挤开人群冲了进去。 两人一进屋，就看见江薇一脸惨白的躺在炕上，额头上还有血迹。 村里的老大夫崔三爷正坐在旁边跟王福的媳妇余梅说话。 “妈，妈！”江辰直接扑到炕边上，红着眼眶叫自己的母亲。 只是江薇正在昏迷，根本回不了他的话。 “崔爷爷，江姨她伤的怎么样？”赵零夏到底多活过一世，这个时候倒是比江辰还要沉稳些，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意看向崔三爷。 崔三爷解放前就是这一代有名的郎中，虽然解放后推崇西医的人越来越多，但崔三爷声名在外，十里八乡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找他看病。 “应该是摔到腰了，头上也有肿块，我给她施了针，再有五分钟就可以起针了，到时看看能不能醒再说。” 第十八章 需要做手术 第十八章需要做手术 赵零夏这才看见继母身上插着的银针，也难怪外边围了那么多人，屋子里却只有崔三爷和余梅两个人。 “那要是不醒该怎么办啊？”江辰好不容易才从惊吓中回神，急切地问。 “要是还不醒我们就送医院。”赵零夏没等崔三爷回答就抢着说到。 伤了腰可大可小，万一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终身瘫痪，更何况继母头上还有伤，这也是一个不容有闪失的地方。 余梅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嗯，刚才你崔爷爷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赵零夏转头看向余梅，“四舅妈，要是真的不醒，还得麻烦大兴哥开四轮子把我们送到市里。” 王福跟赵零夏的生母有着拐着弯的亲戚关系，所以她叫余梅四舅妈。 “行！”余梅点头，整个村子就她家有四轮车。 江辰现在是有点关心则乱，整个人都是蒙的，不管他们说啥他都点头。 说着话五分钟就到了，崔三爷起了针，又等了一会儿，江薇却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 “四舅妈，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大兴哥，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赵零夏不敢再等，看见哥哥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只好自己做主了。 “哥，你去拿钱。”她招呼了江辰一句后就跑回自己的屋子抱了两床大被出来。 知道江薇已经拔针，外边的人都涌进来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尤其江薇平时就是个和善的，和村里人的关系都不错，所以一听说要去医院，大家都跟着张罗。 眼前一片忙乱，赵零夏也没时间询问继母到底是怎么从山上摔下来的。 因为不清楚腰伤的情况，崔三爷不敢让他们随便抬走，招呼人找个大木板子，用木板抬上车。 可是这样混乱之中去哪找木板啊，还是孙少宁想出来的办法，直接找了工具把厨房门给拆下来了。 赵零夏抱着棉被铺到上边，四个大小伙子一起用力才缓缓把江薇挪到木板上抬上了车。 把晓天嘱咐给余梅后一群人就都爬上车，轰隆隆的朝市里驶去。 路上，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江薇出了一头的汗，赵零夏不停的给她擦汗。 虽然经历过生死，但她对死亡的恐惧却并不会减少，看着继母气若游丝的样子，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 要不是比别人多活了一世，恐怕刚才她也跟哥哥一样傻掉了。 六榆村离市里三十四里地，王大兴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一直加大马力，索性这个年代的车少之又少，一路顺顺当当的到了江林市医院。 江薇很快被送进急诊室，这个时候赵零夏才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瘫软在地上。 江辰也捂着脸蹲在了她旁边，刚刚经历了继父去世，好不容易做起生意日子有点盼头了，母亲出事又个给了他当头一棒。 孙少宁看着难受，主动找了护士去帮忙挂号。 王福和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只好站在一旁不说话。 等待的时刻总是漫长的，大约半个小时后，医生才从急诊室里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这时江辰才像突然觉醒般猛的冲到医生面前，“我是，我是，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赵零夏也急忙走了过去。 医生见惯了因为担心失去分寸的人，也没在乎他的急迫。 “病人的头部只有轻微的脑震荡，并没有什么大事。”医生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江辰跟着松了一口气。 赵零夏却并不那么乐观，专注地等着医生的下一句话，果然，医生又接了一句。 “不过，她的腰脊椎有损伤，压迫了部分神经，因为我们的仪器水平有限，看不出来具体压迫到了哪根神经，暂时只能帮她固定住以免二次伤害。” 江辰放下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需要做手术吗？”对于受伤，孙少宁这个在战场上下来的人当然比别人更有经验。 医生点了点头，“就我们现在查看的情况确实需要做手术，不过也可以采取保守治疗，只是保守治疗不能保证患者能否恢复。” 在这个医疗还不够发达的年代，很多人生病了都宁愿自己在家用土方法调养也不会去医院，尤其是农村。 但也因为这样，总是会小病拖成大病，等到彻底治不好时就只能挺着等死。 很少能有人想到做手术，即便知道手术，但只要一想到要在自己身上开刀，下意识还是抗拒。 所以医生也不敢肯定的说一定要做手术，不然很可能会引发一场闹剧。 第十九章 多少钱都治 第十九章多少钱都治 “如果不能恢复会有什么后果？”江辰显然就是那种抗拒手术的人，下意识就想问如果不能恢复是不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是医生下一句话却吓到他了，“如果不恢复，那就有可能造成终身瘫痪。” 不止江辰，即便赵零夏已经意识到继母的伤很严重，却也没想到会瘫痪。 “我们做手术，医生，我们做手术。”江辰这次是真的知道怕了，直接就做了决定。 说完之后他才想起来，做手术一定会需要很多钱，这个家并不是只有他们母子，还有赵零夏这个跟母亲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女。 他看向赵零夏，“大妮儿，我不想我妈瘫痪。” 江辰的声音中有一丝恐惧，还有一丝恳求。 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才刚刚成年，在这种时候真的是特别无助。 赵零夏被他眼中的那丝祈求刺到了，前世哥哥为了给自己和晓天攒钱，宁肯没日没夜的下矿挖煤。 继母知道自己身患重病却不肯去医院，坚持要把煤矿给的那些微博的抚恤金留给她和弟弟。 她怎么可能在明知道继母还有办法治好的情况下拒绝呢。 “嗯，我们做手术，不管花多少钱都治，我要让江姨好起来。”她哽咽的说。 在外人眼里，两个都不满二十岁的孩子，仿佛一瞬间成长了起来。 “你们先等一等，我话还没说完。” 原以为有转机的事情，却在医生下一句话中又出现了波折。 “这种手术在咱们市里做不了，如果要做就得去省城医大二院，那里有位著名的神经科医生，只有他才能做这个手术。” 去锦东？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跟着赵零夏的决定走，还是因为刚才在家里事她毅然的说去医院，江辰现在遇到问题就会下意识去看妹妹。 “大妮儿？” 赵零夏想都没想，既然只有省城能做，当然要去。 “麻烦医生帮忙联系转院，我们去省城。” 医生却没有立即离开，“我要跟你们说一下，这个手术的费用应该不低，你们得多带点钱去。” “要多少？”赵零夏没有一丝犹豫，钱永远没有人命重要。 “大概三四百吧。”具体多少医生也不知道，只能根据自己所知的推断。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价格吓了一大跳，在这个工人平均年工资只有一千块左右，农民一年到头去省吃俭用也未必能攒上二百块钱的年代，这些钱差不多是一家人两年的收入。 江辰脸上原本浮起的希望一点点褪*去，虽然这几天卖辣椒酱，但也不过才赚了六七十块钱。 家里还有还完吴桂珍剩下的一百五十块钱，加起来也才二百块，根本就不够。 “怎么办啊大妮儿？”他又看向赵零夏，现在这个妹妹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主心骨了。 赵零夏想了想，回头看向王福和孙少宁，“四舅、少宁叔，你们能帮我个忙吗？” 王福以为她要跟自己借钱，主动说：“我带了三十块钱，你先拿去用，救人要紧。” 孙少宁也翻出自己的口袋，拿出今天卖菜的钱，“我这里有四十六，你都拿去。” 剩下的几个跟来的都是村里还没结婚的半大小伙子，兜里自然没有带钱，只能在一旁看着帮不上忙。 赵零夏也没有跟他们客套，伸手接了过来，现在什么都没有给继母治病重要。 “谢谢四舅，谢谢少宁叔！不过我是想问问，你们能不能跟着我哥一起送江姨去省城。” 几人都没想到她说的帮忙是这个，王福和孙少宁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 “那你呢？大妮儿你不跟我一起去吗？”江辰一听赵零夏不去又慌了。 赵零夏回头看着江辰，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抚，“哥，你跟四舅和少宁叔先去省城，我回村子里筹钱，然后再坐火车去省城找你。” 算上孙少宁和王福借的七十六块钱，也还不到三百块钱。 医生也不确定三百还是四百，万一他们全都去了省城，做手术的钱又不够，该去哪里筹钱？ 所以赵零夏才想让他们先去，好歹父亲和她是六榆村的老人，她相信自己回去一定能借到钱。 …… 这个年代还没有救护车，江林市到省城有一百六十公里的路程，医院帮着联系了一个私人运营车，要二十块钱。 鉴于江辰现在的状态，赵零夏没敢把钱都交给他保管，而是给了王福。 “四舅，我哥这个样子您也看到了，这事就拜托您了。” 其实她更信任孙少宁，但王福好歹是大队书记，如果当着他的面把钱让孙少宁拿着，他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第二十章 不是刘奶奶 第二十章不是刘奶奶 王福接过钱，一脸郑重地保证，“大妮儿你放心，这事四舅一定会管到底。” 赵零夏后退一步鞠了一躬，“那就麻烦四舅和少宁叔了。” 等护士把江薇抬上车，看着他们走远，赵零夏才坐上四轮车跟着王大兴他们回村。 六榆村是比较大的村子，村里一共七八十户人家，但因为住的都近，所以消息传播的也快。 赵零夏回村的时候，几乎全村人都知道江薇摔伤了，有不少人吃完饭就等在村口。 不管是出于善心也好，爱看热闹也好，都在等着医院传回来的消息。 所以一见赵零夏跟车回来了全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江薇的情况。 赵零夏心里本来就难受，被这么多人围着只觉得头都疼了，但她还想要跟人借钱，自然也不好使脸色。 只能简短的把继母伤重需要手术的事说了一下，也说了手术费还要二百块钱的事。 穷家富路，更何况去省城做手术，她是一定要多带点过去的。 有不少人一听说要借钱，悄声的就退出了人群，赵零夏冷眼看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各位叔叔婶子，大伯大娘，我知道大家家里都不富裕，只是现在我家遇到难处了，只能舔脸跟大家张一回扣。这钱我不白借，只要大家愿意借钱给我继母治好病，我愿意给大家一分利。” 赵零夏环视着没有走的人，言辞恳切的说。 这话一下子惊住了众人，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说给利息。 一分利，借十块的话年底就是十一块钱，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一个小姑娘，能做的了你家大人的主吗，万一赵勇媳妇治好了你又赖账咋办？” 有人不信，出声问到。 赵零夏知道自己空口白话的肯定会遭到质疑，“我们家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大家应该都了解我爸的为人。我赵零夏不说跟我爸一样，但也吐口唾沫就是一个丁，绝对会说话算话。如果大家还觉得不放心，我可以给大家写借条，把利钱也写明白。” 大家听说她可以写借条，悬着的心也都放下了。 余梅也在人群里，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笔挺的站在人群里，说的话却别很多大人都明白，不免有些心疼。 虽然有些不赞同她给利息的话，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要是阻止就得罪人了。 “你这孩子说的啥话，咱们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谁还能不信你咋地。我给你担保，不用写什么借条。” 说完转身看向四周围着的村民，“咱们谁家还没给难处，愿意豁出去给自己的后妈治病，这孩子也是个有孝心的，大家就看在同村一场的份上帮帮她吧。我也跟大家保证，到时候她要不还钱我替她还。” 有了一份的利息，再加上余梅的保证，很多人都纷纷表示愿意帮忙。 赵零夏怕账太多自己记不过来，特地叫余梅拿了纸和笔，把谁家借了多少钱都记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从下午她和哥哥回来到现在，好像都没有看见奶奶和二叔他们。 就算奶奶不来，依二婶爱看热闹的性子怎么可能也不来，更何况二婶是十分热衷看他们家笑话的。 赵零夏心里有疑惑，却找不到答案，只能作罢。 就这样，大家你拿五块，我拿二十的，不一会儿就凑齐了二百块钱。 赵零夏看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钱，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谢谢，谢谢各位叔伯大娘，请大家相信我，一定会尽快把这笔钱还上的。” “谢谢，谢谢……” 天已经暗下来了，赵零夏折腾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更别说吃饭了。 正好赵晓天还在王福家，余梅就拉着她去自己家吃饭了。 晓天一见她就红着眼睛扑了上来，“姐！”声音里带着委屈。 今天乱糟糟的一阵真的把这个孩子给吓到了，再看到只有姐姐一个人回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赵零夏哄了好半天才把他哄好，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晓天，告诉姐姐，江姨怎么会从山上摔下来？” 按理说这两天也没下雨，山上并不滑，继母又是常走山路的，一直都很小心，怎么可能从山上摔下来。 赵晓天还带着泪意的眼睛眨了眨，软软的说道：“我去抓蝴蝶了，没看见。” 赵零夏有些失望，“那是谁先发现她摔倒了的？” 余梅正好端着热好的饭上桌，听见她的话回到：“是老刘太太，她正好上山上捡树叶子，看见你江姨在山腰的一个矮树丛里躺着，这孩子坐在旁边哭，跑回村叫的人。” 赵零夏听了心里有些后怕，继母昏了过去，晓天一个六岁的孩子，这要不是刘奶奶份发现了他们，等她和哥哥回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晓天想了想突然说到：“不是刘奶奶，是二婶。” 赵零夏愣了下，“晓天你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你拽我干啥 第二十一章你拽我干啥 赵晓天咬了咬嘴唇，“不是刘奶奶先看见我们的，是二婶，她从山上跑下来瞅了我一眼，没跟我说话就跑了。” 余梅盛饭的手也停了下来，眼神晦涩不明的看了赵零夏一眼。 这个时候赵零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觉得继母跌下山有些奇怪，联想晓天说的话，这里边肯定有郑金花的事。 想到这，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余梅一把拦下。 “大妮儿你别激动，这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能只听晓天一个孩子说，况且江薇那边还等着你去送钱。有帐不怕算，等你继母的病好了问明白情况，如果真是郑金花干的你再找她也不晚。” 赵零夏觉得自己都不用问，这事肯定跟郑金花脱不了关系，否则怎么会看见继母昏倒了也不上前查看一下。 只是余梅说的没错，她今天已经折腾这么久了，继母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现在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天好去省城。 “四舅妈，我不去。这件事要真跟我二婶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赵零夏目光冰冷，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发抖。 余梅看着更加心疼，招呼他们姐弟赶紧上桌吃饭。 吃完饭，安抚了晓天一顿后，赵零夏把他留在王家跟王家的小孙子一起睡，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因为今天来的人多，家里乱糟糟的，只是现在她身心俱疲，也就没有收拾。 也许真的是累坏了，即便想着郑金花的事，赵零夏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想到继母做了手术肯定要在医院修养些日子，就收拾了些能用到的日用品。 意外的事，竟然还在炕柜的一个角落里翻出来七块钱。 看着用手绢包裹得整整齐齐的钱，赵零夏才记起这是自己偷偷攒下来的。 从前他嫉妒爸爸对哥哥好，总觉得自己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所以每当江辰跟爸爸要钱说要买什么学习用品的时候，她就也找借口跟爸爸要钱。 还记得爸爸总是笑得一脸和蔼的给她同样多的钱，拍着她的手说：我家大妮儿也得买跟哥哥一样的，只要你们好好学习，不管要什么爸都给你买。 握着这七块钱，赵零夏心里再次泛起酸意。 双立镇很小，并没有火车站，要去省城需要到市里的火车站。 天亮的时候王大兴就开着四轮车来了，一路把她送到了市里，因为火车站附近不准停车，赵零夏就在离火车站二三百米的地方下车了。 王大兴又嘱咐了一些话后才开着四轮车回去了。 江林市到锦东市的火车票要两块八毛钱，赵零夏听了票价又心疼了一下兜里的钱。 拿出昨天余梅找出来给她装钱的白糖袋子，数了两块八毛钱出来递给售票员，接过车票后又把袋子小心翼翼的装进自己昨晚特意缝在衣服里边的口袋才转身离开。 只是她没注意到，排在自己左边窗口的一个男人把她的动作都收在眼里，见她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了。 火车是十点二十的，现在才八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 赵零夏早晨没有吃饭，但王大兴给她带了两个余梅蒸的发糕和一点咸菜，她索性就在候车室找了个地方坐在那吃了起来。 吃完了又用给继母带的杯子去共用水桶那里打了一杯热水准备晾凉了喝。 打完水要回座位的时候，一个梳着中分头的中年男人从旁边路过，肩上背着的军用挎包刮到了她的胳膊，手臂一晃热水洒了出来。 “啊！”滚烫的热水洒在手背上，赵零夏惊叫出声。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撞了他的男人连忙回身，手里不知道什么什么多了一条手绢，抬手就帮她擦手上的水渍。 “真是对不住啊，你没事吧？”那人的态度倒是很好，一个劲儿的道歉。 赵零夏见他这样也不好追究，只能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没事，下次小心点吧。” 那人却没有就这样离开，又开口道：“我知道站外不远有个小诊所，不然我带你去那里瞧瞧吧。” 赵零夏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有些红，但也不至于去诊所那么严重，“不用了，你走吧，真没事。” “那可不行，小姑娘家家的要是落了疤可就不好了，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才烫伤的，这事我可不能逃避责任。走吧，那个诊所也不远，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就拉起她的手臂拽着她往候车室的大门走去。 赵零夏皱了皱眉，她不是真正十几岁的小姑娘，前世也见过不少骗子，见这男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殷勤样子心中就有些起疑。 用力甩开男抓着他的手，正色道：“我说了不用了，你这样硬拽着我是要干啥？” 男人脸上的神色僵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哎呀，小姑娘你别误会，是我害你烫伤的，这不去看看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赵零夏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心中的疑惑更深。 “真的没事了，我一个农村小姑娘，平时劈柴烧饭啥活不干啊，这点烫伤算个啥。而且一会儿我哥就来了，我要是跟你去诊所，他来了找不着我该着急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这个男人真不是好人，听见她说还有哥哥要来应该就会放弃吧。 果不其然，那人听了她的话怔了一下，然后说道：“那行，是你说没事的啊，再找我我可就不承认了。” 说完，也不等赵零夏答应转身就走了。 看着男人转身，她尝尝舒出一口气，这才走回座位上坐了下来，同时也更加小心的护好怀里揣着的钱。 只是赵零夏没有轻松多久，因为她发现，刚才离开的男人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在跟她隔了一排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身旁还多了一个比他年轻一点，也魁梧一点的男人。 余光里看见两个男人不经意扫过自己的眼神，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赵零夏一眼就看见远远走过来一个穿着士兵服、背着大大行李包的军人。 心思一转，她迅速起身朝那名军人走了过去。 同时扬声叫到：“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第二十二章 贺连祁 沈飞一脸莫名的看着身旁的女孩，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赵零夏故意站到背对着那两人的地方，小声问沈飞，“同志，你是解fang军吗？” 沈飞怔怔的点点头，不明白自己穿着军装这个女孩还要明知故问。 赵零夏见他点头忙道：“是这样的，我要去省城，刚才买票的时候被人盯上了，我有点害怕就跟他们说我在等我哥，可他们一直跟着我，能不能请你假装一下是我哥哥，等我上了火车就行。” 沈飞立即明白她说的被人盯上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只是个新兵蛋子，但在部队半年，早就被磨砺出蓬勃的正义感。 闻言点点头，“行，我也去省城。我战友去买票了，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走，他们肯定不敢乱来。” 赵零夏一听高兴坏了，两个当兵的跟着自己，就不信那两个人还敢做出什么来。 装作不经意回头，就看见那两人果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可见她刚才大声嚷嚷的话起了效果。 只是离上车还有四十分钟，她也不敢确定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走了，只能继续跟在沈飞身边。 两人找了座位坐下来，赵零夏小声讲了刚才的经过，沈飞皱眉，四处打量了一圈，并没发现有可疑迹象的人。 两人正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忽然身后响起脚步声，沈飞原本闲散的身子瞬间坐得笔直。 然后赵零夏就看见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从自己座位后边饶了过来，眼前瞬间被一片阴影遮挡住。 她抬眼看向面前这个身姿英挺的男人。 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着，唇角轻抿，冷峻眉峰下的双眸幽暗深邃，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审视，像一柄开了刃的锋刀。 挺阔的军装衬得他的身材格外伟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凌厉，这让赵零夏莫名升起一丝惧意。 “什么情况？”男人的声音略带一些沙哑，仿佛暗含着摄人的威压。 沈飞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凑到他身边低声解释。 然后又跟赵零夏说：“这是我们副营，有他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赵零夏有些诧异，这男人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竟然已经是副营级了？ 贺连祁越过她打量的目光坐在了沈飞旁边的位子，一言不发。 自他回来，沈飞也不说话了，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好在没一会儿，广播里就传来准备检票的声音，赵零夏起身要去拎自己的包袱。 “既然是你揽下的事，那你帮她拿行李吧。”一直坐在那沉思的贺连祁突然出声。 “欸！”沈飞痛快的答应一声就伸手去拎赵零夏的包袱。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就行。” 赵零夏可没有忽视沈飞放在地上的那个行礼包，怎么还好意思叫人家帮她拿东西，连忙摆手。 沈飞却浑不在意的直接拎起她的包袱掂了一下，笑道：“没事，不沉。” 赵零夏看着他脸上憨直的笑，心中微暖。 这个年代还是十分推崇军人的，大家都以参军为荣，这也是候车室里这么多人她却单单选中沈飞的原因。 沈飞拎着一个背着一个包袱超检票口走去，贺连祁慢了一步，走在赵零夏身边。 “你看一下，右边那两个是之前跟着你的人吗？”他突然低声说到。 赵零夏身子一僵，小心翼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脸色就不好看了。 贺连祁一看就明白了，突然抬起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别看了，走。” 赵零夏好奇他怎么确定就是那两个人的，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贺连祁带着走到了检票口。 然后就感觉到肩膀上的热源消失了，贺连祁开始低头在口袋里翻找起车票。 赵零夏就站在他身旁，没有错过他小声跟检票员说的话，然后看见他递给检票员的车票下边还藏着一张军官证。 售票员的眼睛闪了闪，表示知道，才剪了车票放他们进站。 “走吧。”他没有解释自己跟检票员说了什么，甩开步子朝沈飞走去。 这时候都是老式的绿皮车，坐火车的人也不多，毫无意外，赵零夏和他们的座位在同一车厢，所以沈飞又热情的帮她把包袱拎上车放到架子上才离开。 一直等到火车开动，赵零夏对面的座位都没有人，她正好也享受这份清静。 江林市到省城要走三个多小时，早晨起来的太早，又忙活了那么久，她也累了。 索性就半靠在座位和窗户之间休息，然后就睡着了。 等她醒的时候就看见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两个人，揉揉惺忪的睡眼直起身子。 “你们怎么坐这儿来了？” 沈飞撇撇嘴，“我旁边的大叔也不知道几个晚上没睡觉了，呼噜震天响，正好见你这里没人，我们就过来了。” 他没有说其实是贺副营一脸嫌弃的走掉了。 赵零夏刚睡醒有些口渴，就拿了之前在火车站灌的那瓶热水喝起来。 斜眼扫到那个副营长正斜靠在椅背声闭目养神，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伸到她这边的座椅下，闭着眼一派闲适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凛冽的气势。 也不知道他跟那个检票员说了什么，那两个人有没有被抓起来。 正端着水杯出神，对面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乍醒的眼里透着一抹犀利，吓了赵零夏一跳，手晃了晃，水又洒了。 贺连祁没有放过她的慌乱，直言道：“你看我干什么？” 赵零夏被他直接的一句问话弄得脸有些红，“我，我就想知道那两个人被抓了没。” 难得的，重生以来她竟然第一次结巴了。 “应该没有，我只告诉她那两人有问题让他们注意一点。”贺连祁没有说实话。 最近锦东省出了一伙贩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虽然警方行动迅速的捣毁了那个团伙解救了受害者， 但团伙中的三名主犯却给逃脱了。 他之所以关注这个，是因为他们部队一个老军医的孙女也被团伙拐卖了。 所以在听说赵零夏的事后，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发觉那两个人十分可疑，直接就让检票员报警了。 第二十三章 有缘再见 “哦！”赵零夏有些失望，她直觉那两人一定有问题。 只是，这不是自己能管的事。 “对了，我叫赵零夏。今天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们，要不是碰上两位同志，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飞憨笑着挠挠头，“不用客气，保护老百姓是我们的职责，况且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贺连祁抿着唇没说话，再次闭上了眼睛。 沈飞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咳……这么快就中午了哈。” 不得不说，他的话题转移得很生硬。 赵零夏倒是不在意，人家帮了自己，自己也表达了感谢，这就够了，毕竟只是并不相识的陌生人。 没什么话题可聊，为了摆脱尴尬的气氛，只好拿出物理书开始复习。 这些日子她已经把语数外三门主科都过了一遍，剩下的几科初中里学的并不多，应该不用等到开学就能全部看完。 贺连祁半眯的眼睛看见摆在桌子上的课本，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小姑娘一个人背着行李是去锦东打工的，原来还是个学生。 遇到危险不慌不乱，还能迅速找到解决办法，倒是有些小聪明。 赵零夏的思绪已经在火车的咣当声中沉浸在课本里，根本没注意到对面打量的目光，更不会知道贺连祁心中所想。 火车终于到站了，赵零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 “赵，赵同学。”沈飞想叫赵零夏，又觉得直呼其名有些不妥。 “你要去什么地方？有车过来接我们，如果顺路的话可以一起送你过去。” 话音刚落，赵零夏就明显感觉到一旁的那位副营长眼睛眯了一下，显然并不赞同沈飞的话。 萍水相逢，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要在站前买些东西，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希望以后有缘再见。”她的语气变得客气疏离起来。 听她这么说，沈飞便不再多问。 下了火车，几人就在出站口分道扬镳了，那位副营长只在离开时淡淡的说了句再见，便毫不迟疑的转身走了。 前世赵零夏就生活在省城，虽然那时的锦东市比现在要繁华很多，但医大二院的位置没变，所以很快就找了过去。 找护士查了继母的病房后就直奔神经内科的楼层，302病房门口，正好撞上从里边走出来的江辰，手里拿着个暖壶。 “大妮儿，你来了？”江辰见到她很开心。 “怎么样了？”赵零夏没时间跟他寒暄，急忙询问继母的情况。 “昨天到这就给做手术了，大夫说手术效果很好，不过还得住半个月院。” 赵零夏闻言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却没急着进病房，“钱够用了吗？不够我去交。” “做手术的够了，手术费一共二百三十五，不过后续用药什么的还得一些钱。” 赵零夏点点头，这个时候的医院也没有什么乱收费现象，这点她是可以放心的。 “哦，那就等护士通知再交。你去打水吧，我进去看看江姨。”说完转身进了病房。 这时间六人病房，里边只住了三个病人，江薇就躺在靠门边上的病床上，这里太阳晒不到。 江薇已经醒了，一见她来了努力扬起一抹笑，拍了拍病床空出来的地方，“大妮儿来了，累坏了吧，快坐这儿歇一会。” “江姨你别动。”赵零夏赶忙按下她的手臂。 孙少宁正在旁板空着的病床上休息，听见她的声音睁开了眼，晃晃脖子坐起来，“来了。” 赵零夏点头，顺势坐在江薇身边，“还疼吗？” 江薇没有逞强，“还行，虽然有点疼但还不至于受不了。” 说着，就开始数落起她来了，“你说你这孩子胆儿咋那么大呢，一个人就敢从村里跑到省城，这要是出点啥事可咋整。”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江辰已经跟她说了自己出事后赵零夏的表现，也许前些日子她只觉得这孩子比从前懂事了，可现在她才突然意识到。 大妮儿不仅是在勇哥出事后一下子长大了，更是已经认可了自己，把自己当亲人对待了。 尤其那句”不管花多少钱都治，我要让江姨好起来。“ 江薇听见儿子口中说出这句话时眼泪就湿了眼眶，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有了收获，她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虽然她也心疼手术费，可也不想真的变成瘫痪成为几个孩子的负担。 至于那些钱，她决定以后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挣回来，不能白费了孩子们的一番孝心。 因为医院里晚上不能留太多人，王福年岁大了，孙少宁昨晚就做主找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让王福住进去了，而他和江辰则是在这里守了一整晚。 赵零夏看两个人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便让他们也去旅馆休息，自己留下照顾继母。 临走前，她偷偷给了哥哥十块钱，让他到旅馆就先把钱交上，然后才放他离开。 江薇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所以晚饭赵零夏就自己在医院食堂打了一碗汤和一个馒头吃了。 第二天王福来的时候又拉着赵零夏说了一通，她这才知道医生说幸好继母来的及时，不然就算做手术，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效果。 “大妮儿啊，我是真没想到你这孩子现在这样有决断力，不比你爹差。”王福笑着夸赞。 他是故意当着江薇面说的，怎么也算是赵零夏生母的远亲，自己这个外甥女对继母这么用心，他也得让人家领了她这份情才是。 也算王福这个人心胸宽广，不计较表妹死后表妹夫又找了一个。 他心里清楚，当年大妮儿年岁小，要是只靠赵勇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照顾。 江薇不傻，听得出王福是在帮赵零夏邀功，由衷的说：“嗯，四哥说的对，我家大妮儿是最好的孩子，这辈子能跟她成为一家人，是我的福气。” 赵零夏被两人夸得有些抹不开，找借口离开了。 王福和孙少宁不可能一直在省城呆着，第三天两人就提出了告辞。 “哥，江姨现在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不如你跟四舅他们一起回去吧。” 第二十四章 让他娶傻子 赵零夏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江辰一个男孩照顾继母不是太方便。 二是家里还有那么多辣椒酱，继母还得在医院住十来天，家里现在欠债更多了，得早点赚钱。 江辰本来不想走的，他不放心妈妈和妹妹两个人在这，可赵零夏说的有道理，也就顺了她的话。 这天早晨护士又通知交了一百块钱押金，赵零夏问过医生，这些钱差不多能撑到出院也就放心了。 他们走的时候她又给哥哥塞了三十块钱，总不能叫人家跟着来了回去还自己买车票吧，还叮嘱哥哥带他们去吃顿好的感谢一下。 江辰自从那天经历了母亲出事，只觉得这个妹妹比自己有主意更有主见，所以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办。 送走了几人，赵零夏就专心照顾起继母来。 同病房的两个病人比继母来的早，四五天以后就都出院了，现在整间病房就剩她们母女两个，倒是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晚上，赵零夏又从护士站借了个暖壶，打了满满两壶热水，要帮继母擦身子。 江薇有些不好意思，却敌不过赵零夏的坚持，只能让她帮忙了。 赵零夏擦洗的时候才发觉继母真的很瘦，江薇是圆脸，所以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可是现在一脱衣服，她身上的肋骨就一根根都显现出来了。 不管是种地还是跟她一起摘辣椒腌辣椒酱，还有操持家务，继母都是干劲十足，从没说过一句累。 她突然觉得继母那天跟王福说她自己有福气的话不对，有福气的明明是自己，不然怎么会摊上这么好的一个后妈。 “对了，江姨，那天你到底怎么从山上摔下来？”赵零夏忽然开口。 “别说是不小心滑的，我已经问过晓天了，他说那天你摔倒后他看见我二婶匆匆忙忙的从山上跑下去，是不是她害你滑下山的？” 看着继母躲闪的眼神，她又补了一句。 那天继母刚醒时哥哥就问过她怎么会跌下山，当时她说是自己不小心脚滑了。 这话他们信了，可赵零夏却不会信。 那天从山上摔下来江薇就晕过去了，并不知道晓天看见了郑金花。 原本她想着郑金花好歹是两个孩子的二婶，勇哥不在了，大妮儿和晓天除了自己跟辰子，能依靠的也只有吴桂珍和赵成一家。 她不想因为自己受伤这件事，让两个孩子跟他们离了心，所以才隐瞒不说。 可现在大妮儿已经猜到了，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赵零夏这才知道，原来她那个好二婶竟然把算盘打到了哥哥身上。 郑金花的娘家就在六榆村，她有一个侄女，因为小时候发烧没有诊治烧坏了脑子。 郑金花大哥重男轻女，觉得养个傻闺女只知道吃喝不能帮家里赚钱，想尽办法要把这个闺女嫁出去，可谁家又会娶一个傻子回去，所以一直拖到现在20岁了都还没有结婚。 原本赵勇在的时候郑金花是不敢打江辰主意的，可现在赵勇不在了，只剩下江薇一个寡妇领着底下三个孩子，她就觉得自己有底气了。 正好这天碰到在山上摘辣椒的江薇，就拦住她说要给江辰介绍一门好亲事。 还说那女的长得标致还听话，屁股又圆又鼓，将来肯定能生儿子。 江薇原本觉得江辰还小，用不着急着找对象，只是郑金花一直缠着她，她就问对方是谁。 郑金花却支支吾吾不肯说，江薇心中起疑，不想再听她说话，起身走要。 她这才说就是自己的侄女，都是一个村子住着，江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侄女是谁，肺差点气炸了。 但她性子向来温和，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就告诉郑金花，自己儿子的事不需要她操心。 郑金花却不依不饶，拽着她说江辰克死了亲爹又克死后爹，这辈子都说不上媳妇，也就她哥不嫌弃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天下的母亲没有不护犊子的，江薇就告诉她，自己儿子就算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也不会娶她那个傻侄女。 郑金花一听这话就炸毛了，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克夫又勾搭人的浪蹄子，还敢瞧不起她侄女。 然后冲上去扯着江薇的头发就往下薅，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江薇虽然瘦弱但也不能由着她打，两人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只是她到底比不上郑金花的身子壮，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掀倒在地上，还被狠狠踢了一脚。 郑金花这一脚给江薇踢了一个翻滚，那处正好是个陡坡，江薇直接就顺着陡坡滚下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就说那天你出事老赵家的那些人怎么一个都没露面，原来是做贼心虚了。” 赵零夏两颊气得鼓鼓的，她太了解郑金花这个人，心肠狠毒不要脸，人懒嘴损又见不得别人好。 前世她欺负自己虐待自己，赵零夏寄人零下活该倒霉，可哥哥跟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凭什么这么坑害他。 “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等咱们回去我一定要让她给您一个说法。”她恨恨的说。 “算了，到底是一家人，经过了这次的事，估计她也不敢再来惹我。”江薇却想着息事宁人。 赵零夏的嗓音一下子变大，“不行，你要是不去找，她就该认为你怕了，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她还没找郑金花算前世的账，她自己倒先出来蹦哒上了，新仇旧恨，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她把您推下山也不管您的死活就跑了，要不是刘奶奶发现了，您还不知道要在那树林子里躺到什么时候呢。要是真出什么事，她这就是谋杀，她要是不给您一个说法，我就去派出所告她。” 江薇被她眼神里的狠辣吓住了，自己都没这么生气，倒是把这孩子给气坏了，想想她也是心疼自己，便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大妮儿说的也对，郑金花居然说是自己和儿子克死了勇哥，她自己无所谓，但要是真传出了这个名声，以后江辰还怎么找媳妇。 这样想着，江薇也觉得应该找郑金花把这笔账算个清楚，至少让她不敢出去传江辰的坏话。 第二十五章 咋这么狠心 江薇每天都要挂四个吊瓶，虽然医生说半个月可以出院，但即使出院回家也需要卧床静养。 这天晚上，病房里新住进来一个大娘，跟继母一样，也是腰椎损伤。 因为家里没钱做手术，只能做保守治疗，大娘疼的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哎呦了一整晚。 病房里的人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江薇打完吊瓶就开始补觉了，赵零夏也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见继母睡得沉，索性让护士帮忙看着，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前世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但每天都忙着赚钱，根本没有闲心停下来看一看这座城市。 虽然只是85年，但因为锦东有钢铁、化工、石油各种重点企业，发展的势头很猛，这从各处兴盖的楼房就能看出来。 只是其后的十多年里，这里的经济逐步衰退，再也没有今日的繁荣。 而现在，街道很宽，行人也很多，都穿着各式的工作服，脸上洋溢着身为guo家建设者的骄傲。 赵零夏一路走着，突然看到一家商铺门前排了很长的队伍，走近了才发现是在做洗衣粉促销。 想到自己重生回来一直用的都是肥皂，洗得不干净不说，味道还不好，便也跟着一起排队了。 一斤装的洗衣粉一块钱一袋，然后赠送一小块肥皂，这个商家的意识倒很超前，这时候就知道买一赠一的营销方法了。 回去的时候看见医院门口有摆摊卖香蕉的，现在的香蕉可是稀罕东西。一问价钱，好吗，八毛钱一斤。 想到继母肯定没吃过，她咬咬牙还是买了四根。 进病房时继母还没醒，她去食堂打了饭回来江薇才醒，看见香蕉就嗔怪她乱花钱。 “就这一次，以后不买了。”赵零夏笑嘻嘻的敷衍。 剩下的日子几乎都在看书中度过，几天工夫，就把整个初中的物理化学都复习了一遍。 半个月很快就到了，医生终于通知可以出院了。 特地交代了一些回家后的注意事项后，赵零夏去结算了住院费用，除了当初做手术的二百三十五块钱，后来交的一百块钱还剩回来十四块三毛钱。 这样算起来一共花了三百二十块钱，看来江林市医院那个医生说的还挺准的。 因为江薇还不能活动太大，所以赵零夏就做主花十一块钱买了个轮椅，坐在轮椅上就不怕火车站人太多挤到她了。 行李打包，在医生那里要了一根麻绳捆好绑在轮椅后边，连行李都省得背了。 买好了火车票，赵零夏特地推着江薇去了一家馄饨店，然后在她一直抱怨太贵的声音中点了两大碗馄饨。 “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我听人说这家馄饨是整个锦东最好吃的，咱们就当过年吃饺子了。”赵零夏笑着哄她。 她已经叫好了，江薇就算想反对也不行了。 一大碗馄饨，两人都吃的肚子滚圆，甚至连汤都喝了个溜光。 回去的火车上，赵零夏特地跟人换了靠近车厢门的位子，也许是因为周末的原因，这趟火车比她来的时候乘客要多。 她的手始终抓着轮椅的扶手，就怕有人经过不小心撞到。 就在这种忐忑中，火车终于到站了，在列车员的帮助下把轮椅抬下火车，赵零夏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外边再好也不如在家，出站时意外看见了江辰，他步伐急*促的迎着人群走过来，额头上全是汗水。 “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赵零夏满脸诧异。 江辰咧着嘴里的白牙笑道：“不是说半个月出院吗，我算着日子差不多是今天，所以早晨就来等着了，果然被我等到了。” 然后看着母亲坐着的轮椅，“哎呀，这东西好啊。” 江薇心疼的说：“能不好吗，十一块钱呢。” 江辰怕母亲因为钱的事心里有负担，连忙转移话题，“妈你不知道，咱家辣椒酱现在卖的可好了，大妮儿后腌的那些都快卖没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就要断货了。” 江薇听后脸色和缓了很多，“那我们快回家吧。” 王大兴开着四轮车正等在站外不远的地方，和江辰一起把江薇抬上车，拿绳子紧紧把轮椅固定在车栏杆上，赵零夏跟哥哥一左一右护在轮椅两边，这才启程回家。 四轮车突突突开进村子就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大家纷纷涌上来帮忙，又七嘴八舌的询问江薇的恢复情况。 因为村民的帮助赵零夏才凑够钱去省城，所以对他们心存感激，没有一丝不耐得解释了两遍，才送走了这些人。 江薇重新躺在家里的大炕上，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江辰刚给她用湿毛巾擦了头上的汗，赵晓天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妈。”鞋都没脱便爬上炕贴在母亲胸口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孩子，一听说你们回来了，饭都不吃就往回跑。”余梅和王福两口子紧跟着进来了。 赵零夏赶忙请两人坐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江姨这么长时间，这些日子肯定没少给四舅妈添麻烦。” 七八岁讨人嫌，赵晓天虽然才六岁，可是淘气的本事不比七八岁的孩子小。 “谁家还没个事情，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余梅确实很头疼，她家里还有个差不多大的小孙子，两个孩子凑到一块差点闹翻了天。 趁江薇正在哄晓天，她朝赵零夏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道：“你问了吗，到底是不是郑金花搞的鬼？” 王福见状身子立刻坐直了一些，显然他也听说了。 赵零夏毫不遮掩的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道：“四舅，我二婶害我继母摔下山，也没看看人有没有事就跑了，回村后更没找人去救，就那样把她和晓天扔在山上。这事我肯定要讨个说法，您是大队书记，还得请您给我们做主。” 王福也去了医院，当然知道江薇伤情的严重，听完郑金花的所作所为，也是气的不轻。 “这干的还是人事吗，好歹也是一家人啊，她咋能这么狠心呢。” 第二十六章 丧尽天良 王福的声音不小，江薇躺在炕上也听见了，她却没有说话。 大妮儿愿意为她一个外人跟自己二婶闹，她也不能装好人卖人情，那样会让孩子寒心的。 江辰是刚知道这件事，气得头上青筋迸发，然后突然丢下正在整理的行李转身就走。 赵零夏连忙拦住他，“哥，你等一下。” “等什么等，郑金花这个不要脸的差点害死我妈，今天要是不打死她我就不姓江。”说完又要往外冲。 赵零夏脸色一沉，“那你就跟我姓赵。” 江辰满肚子火气被她一句话怼了回去，狠狠瞪她一眼。 小声嘀咕了句，“姓赵就姓赵，有什么了不起的。”然后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炕上不再说话了。 这些年赵叔怕他觉得委屈，从来没说过让他改姓，其实只要他提，江辰肯定会答应。 赵零夏知道他这是不走了，才转身看向王福，“郑金花怎么说也是我二婶，能不能麻烦四舅叫上村委会的人，跟我们一起去我二叔家问个清楚。” 王福还没开口，余梅就先站起来了，“对，大妮儿说的对，就得让村里人都看看这个郑金花有多不要脸，不同意娶她那个傻侄女就要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叫人去。” 说完，也不等自家男人同意，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王福一见自己媳妇这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就有些头疼，不过倒也没有阻止。 “行，这事你们放心，赵成媳妇害了人就躲起来，这样的事我们村委会肯定要管。” 六榆村的村民都是这里的老户，攀论起来家家都有点七拐八拐的亲戚，这么多年村里就连个小偷小摸的事都没发生过，郑金花这事也算是村里的大事了，他要是不管也说不过去。 “嗯，那就麻烦四舅了，我知道您也不好管的太过，这事也不用您帮着出头，就希望到时候您跟村委会的叔叔伯伯能帮我做个见证就行。” 她怕就算自己去了，郑金花来个死不认账。或者她承认了，跟奶奶一起胡搅蛮缠拿孝道当借口不让追究。 所以一定要有人跟着，即便要不到好处，也要揭穿二叔一家的真面目。 让大家看看，不是她跟哥哥不孝顺，而是这样的人家到底值不值得孝顺。 余梅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把村委会的几个干部找来了，除了赵成。他是大队会计，也是村委会成员。 她凑近赵零夏小声解释，“我怕郑金花知道了再偷着跑了，就没叫他。” 赵零夏实在是对自己这个四舅妈佩服的很，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正值中午，不少村民都刚下地回来，看见一群人呼啦啦往赵成家走，大家都好奇的跟过来。 赵零夏推开院门，一眼就看见自家二叔穿个跨栏背心在院子里就着一盆水洗胳膊，脖子上还搭了一条洗得泛黄的旧毛巾。 看见一大群人涌进院子，赵成愣了下，“王书记？” 说完才发现不止王福，几乎整个村委会的人都来了，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居然也在其中。 “大妮儿，你怎么来了？” 然后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听说大嫂今天出院了，我正寻思一会儿跟你二婶一起去看看她呢。” “二叔，我二婶在家吗？麻烦您叫她出来一下，我有点事要问她。”赵零夏没接他的话，径自说道。 看见赵零夏和江辰两人态度都冷冷的，赵成察觉到不对劲，“你二婶生病了，在炕上躺着呢，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病了？不能吧？今天早上还碰见她在溪边洗衣服，可精神着呢。”余梅在人群里边嚷道。 赵成也不知道咋回事，造成她在洗完衣服回来就哼哼唧唧的说头疼，告诉谁来都不要叫她就上炕躺着去了。 “赵成，还是把你媳妇儿叫出来吧。” 王福沉了脸色，他就不信外边这么大的动静郑金花听不见，还猫在屋子里不出来，明显心里有鬼。 “干啥干啥，你们这么多人堵我家门口要干啥？”话音刚落，吴桂珍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她应该是在准备做饭，身上有不小心沾上的白面，手里还拿着擀面杖。 吴桂珍一眼就看见站在人群里的赵零夏和江辰，“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八百年不登一回门，今天是知道我家要烙饼，上赶着蹭吃蹭喝来了吗？我告诉你们，我家的东西就算喂狗也不会给你们两个白眼儿狼。” 赵成一听他老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脸就黑了，他还想参加明年的村长选举，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了名声。 “娘，你胡说八道啥呢。” 吴桂珍眼睛一瞪，“我啥时候胡说了，他们一家子吃里扒外的东西，把我儿子克死了，人家赔得钱一分都不给我这个当娘的，简直丧尽天良啊。” 只要一想到自己没在江薇那里讹出钱来，她就觉得浑身肉都疼。 “奶，我今天可不是来吃饭的，您家的饭我也不敢吃。您还是把二婶叫出来吧，我问她几句话，问完就走，也省得在这儿碍您的眼。” 赵零夏猜测，郑金花没敢把这事告诉赵成，但肯定跟吴桂珍说了。 不然吴桂珍不能一出来就挑着自己和哥哥骂，却不问王福他们这些村干部为什么来自己家。 “出来干啥，你咋那么不懂事呢，你二婶病了在炕上躺着你还让她出来，我一瞅你这样就是没安好心。” 王福听不下去了，他叫了这么多村干部过来，可不是来听吴桂珍掰扯那些无关的事。 “赵成，前些日子你嫂子摔下山的事你也听说了，她说是你媳妇把她从山上推下来的，所以我们今天跟他们兄妹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还是叫她出来吧。” 村委会那些人只听王福说要上赵成家问点事情，却不知道是什么事，跟来的村民更不可能知道。 如今一听才知道是赵勇媳妇摔下山的事，他们就说吗，东骨山这些人都是常去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没下雨没刮风的，赵勇媳妇怎么可能那么不下心从山上摔下来，原来是被人推的。 第二十七章 畜生不如 赵成心里咯噔一下，他就说这两天郑金花有些不对劲，竟然是她把大嫂推下山的。 这个败家娘们，真能给他惹事。 “郑金花，你给我出来。”他嗷唠一嗓子喊到，吓了身旁的吴桂珍一跳。 但他这一嗓子确实有用，郑金花再也不敢装病，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喊那么大声干啥，我耳朵又不聋。”她白了赵成一眼说。 江辰一见她，心里压抑的怒火就涌了上来，猛地冲到郑金花面前。 “郑金花，我家到底咋得罪你了，你非逼着我妈让我娶一个傻子，她不同意你就把她推下山自己跑了，害得她差点瘫痪，你这心咋这么狠呢。” “起来，谁说是我推的，你可别逮谁赖谁啊。”郑金花粗壮的胳膊用力一推，却没有推动江辰。 江辰已经十八岁了，加上身量长的高，郑金花再胖也是个女人，推了一下竟然没推动，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挺着大胸*脯子就往江辰身上贴。 “你个不要脸的小崽子，跟你那个死妈一样，还想占我便宜，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那二两肉，我压都能压死你。” 围观的众人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江辰脸唰得一下就红了，想要退开却又被郑金花肥胖的身子给堵住。 郑金花就是故意的，她就不信了，还制不住江辰这么个半大小子，这样子看他还有什么脸敢说自己的坏话。 江辰正羞臊的不知该怎么办，突然被人猛的从身后扯了一把，然后一个人影就挡在了他身前。 “二婶这可是真病的不轻啊，站都站不住了，不过我哥这体格子可扶不住你。二叔就在你旁边，你要倒也得往他身上倒啊。” 赵零夏拦在哥哥和郑金花中间，这才解了江辰的困境。 郑金花其实并不待见赵零夏，不过她跟自家闺女同岁，两人总在一起玩。 赵勇又宠着这个丫头片子，总给她买糖块啥的，这丫头好糊弄，雨彤跟她说两句好听的她就都分出来了。 为了闺女能时不时的捞点好处，她对赵零夏的态度也不能太差了。 可这个傻子却觉得自己比她继母对她还好，总愿意往自己身边凑，时不时的还跟自己说点她继母的坏话，这让郑金花很开心。 只是今天她却突然帮着江辰那个小野种，这让郑金花很不满意。 “谁病了，我好着呢，你可别在这咒我。” 她的声音不小，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我说赵成媳妇，刚才你男人和你婆婆可都说你病了。我就说他们是在胡说吧，你看你现在这个精神样，说你病了谁信啊。” 住在赵成家隔壁的芳婶子笑着说，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了。 郑金花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可是躺炕上装病的，还没等人家说什么就自己把自己给揭穿了。 一旁的赵成从刚才她往江辰身上贴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脸都让这个老娘们给丢光了，愤愤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到窗子下边，显然是不想管她的事了。 吴桂珍活了这么大岁数，却当着众人的面被儿媳妇打了脸，一见儿子都不管了，索性转身进了屋。 赵零夏看着退得远远的赵成，心里冷笑， 前世就是这样，不管吴桂珍和郑金花对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一声不吭，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还以为二叔至少比奶奶和二婶好一点，可直到她不想嫁给奶奶给介绍的人打算带着晓天去找继母时，才见识到赵成的狠辣。 他拖死狗一样把自己从公路上抓回来扔进菜窖里，告诉她要是不想嫁就在那里呆一辈子吧。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下起了大雪，她就那样穿着棉花都快漏没了的破棉袄在菜窖里缩了一整晚，现在想起来，赵零夏都觉得脊骨发寒。 “既然二婶没病，那咱们就说说我继母的事吧。” 赵零夏压下心底的寒意，阴沉着脸看向郑金花。 “你害我继母摔下山，然后把昏迷的她和晓天一个六岁的孩子扔在山里自己跑回来，也没有想过找人去救她，这事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谁，谁推她了，我一直在家，我可不知道咋回事。”郑金花梗着脖子，这么长时间了才来找她，她能承认才怪。 今早去溪边洗衣服听说江薇今天出院她就有些心虚，所以洗了一半就急着赶回来，怕赵勇问她就装着生病了。 没想到赵零夏这个小贱人竟然带着人堵上门来了。 “可是我继母和晓天都说是你推的，晓天一个孩子，肯定不会撒谎。我继母的为人咱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说她撒谎我想大家也不会相信吧。” “她说啥是啥呀，她还说自己是国家主席呢，是不是你也听她的？” 郑金花可听说了，她那个便宜大嫂做手术花了好几百块呢，这要是真承认了，他们不得跟自己要钱啊，所以绝对不能承认。 赵零夏眼睛不着痕迹在人群里扫了一下，“那是不是二婶也没说过让我哥哥娶你侄女的事？” 郑金花眼睛闪了闪，“我可没说，江辰好歹也算我侄子，我咋能明知道自己侄女啥样还去坑他呢。再说自从你爸死，我就见过江薇一次，还是在你家里。这话肯定是你继母跟你说的吧，她冤枉我推她下山不算，还要让我背上祸害侄子的罪名，真是损到家了。” 说完，她挑了挑眉，反正那天她上山也没人看见，现在又证明江薇撒谎了，就不信这些人还会相信那个浪蹄子说的话。 “那还真是可惜了，这次江姨受伤我家可欠了一屁*股饥荒，我哥是别指望娶媳妇了。原来还想着您那个侄女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胸大屁*股圆的，将来肯定能生儿子。” 郑金花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嘴巴。 想要说点什么把话圆回来，赵零夏却已经抢先道：“现在听您这么一说，我们家还真不能娶她。连您都说娶回来就是祸害我哥，我们好歹是一家人，我相信也不能做这么畜生不如的事。” 说完又对着人群扬声道：“大家伙说是吧？我二婶可说了，谁要是娶她侄女那就是遭了祸害了，她怎么可能说让我哥娶郑三丫的话。” 第二十八章 跟她有一腿 村里的人都知道郑金花那个侄女，吃饭从来都是用手抓，夏天热的狠了衣服都不穿，光着腚就敢往外边跑，整天就知道傻乐，谁见了她不是躲得远远的。 要是郑金花真提了让江辰娶她，那可是作了大损了，难道真是赵勇媳妇撒谎了？ 郑金花气得差点咬断后槽牙，这贱丫头是话里有话的骂她呢？ 如果赵零夏听见她心里的话，一定会补上句，您说对了。 “放屁！”正在众人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时候，人群里突然爆出了一声怒喝。 “郑金花你个贱人，你不说只要我家能拿出五十块钱嫁妆，江薇就同意江辰娶三丫吗。钱你都拿走了，现在竟然敢说没有这事，你赶紧把我的五十块钱还回来。” 然后在所有人的错愕中，一个人影快速的挤出人群朝郑金花扑去。 郑金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的扑倒在地上，紧接着脸就让人给狠狠挠了一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落，大家这才看清，扑在郑金花身上正疯狂扯着她头发的人是她娘家大嫂钱枝儿。 “你个吃里爬外不知死活的贱蹄子，连自己大哥的钱都敢骗。今天你要么不还钱，要么就让江辰那个野种娶了我家三丫，不然我就把她扔你家来让你养活。” 钱枝儿两个手臂拼命的往她身上招呼，一边还破口大骂。 郑金花当然也不是能吃亏的主，挨了几下子以后就仗着自己身材魁梧一个翻身把钱枝儿压*在了身下，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刮子。 “你个老娼妇，也不瞧瞧你那闺女什么德行，谁脑袋插裤裆里了会要你家那个小b崽子，还想让江辰娶她，你以为他跟你家那个赔钱货一样傻呢。” 被钱枝儿打了那么多下，脸上火*辣辣的钻心似的疼，郑金花已经完全失了理智。 “别以为我稀罕你那五十块钱，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逼着我去找江薇，我就不至于被人堵到家门口，他们要是让我赔钱你也跑不了。”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本来想要上前拉架的人一下子全都停住了。 就连一直靠在窗户边的赵成脸都黑成了锅底灰，再也不敢让她胡说，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一把拎起正打得兴起的郑金花，甩手就是一巴掌。 “贱人，那可是我大嫂和我侄子，你咋这么狼心狗肺呢，啊？” 郑金花一下子被打蒙了，瘫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待她终于想起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的时候，才觉得后背心一凉，冷汗顺着脖子跟就淌了下来。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还想再解释，却已经找不到借口了。 赵零夏远远站着，冷眼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她早就看见了人群里的钱枝儿，才故意引导郑金花说那些话的，显然，效果很好。 所有人都知道继母摔下山是郑金花所为，那么她也没必要跟她废话，转身看向满眼愤怒的赵成。 “二叔，既然二婶承认了是她做的，我继母差点瘫痪，就算做了手术，医生也说了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地，您说这个事该咋办吧？” 赵成看着赵零夏咄咄逼人的气势，心里很不舒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长辈。 今天她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分明开始就存了把事情闹大的心思。 从前她虽然不说对自己和母亲言听计从，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给面子。江辰都没说什么，她这个自家人倒是蹦哒的挺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妮儿，这事说起来只能算是咱家的内部矛盾吧，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是什么意思？就算你二婶不小心害大嫂摔倒滚下山，她也不是有心的，你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吗？” 赵零夏对上他暗含警告的目光，努力告诉自己不能退却，二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却谁都不再说话。 江辰就有些急了，“二叔，我奶去我家要债时可说了，除了晓天，我们和赵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现在二婶把我妈害的那么惨，我们怎么就又成一家人了？” 要不是气氛不对，赵零夏真想为哥哥鼓掌，这话怼的太好了。 院子里的人也都听到了，是啊，要债时说不是一家人。现在出事了，想要息事宁人就又是一家人了。 这老赵家的人是拿谁当傻子吗？ 赵成只低头想了不到一秒钟，再抬起头就满脸受伤的样子。 “你奶那时候只是因为你父亲刚走心里难受，说话不受听了些，你们也得体谅体谅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还能跟她计较呢。” 赵零夏不得不佩服二叔，威胁不成又改打亲情牌吗？ “一码归一码，我一个晚辈，当然不会计较我奶在我重病时连屋门都不进，只顾着逼我继母还钱。但现在咱们说的是我二婶害人的事，即便是一家人，做了错事是不是也得承担起该付的责任？” 郑金花一直在地上坐着，无视还对她虎视眈眈的钱枝儿，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等着赵成帮她把事情解决了。 可现在一看他们兄妹这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终于坐不住了，猛的一下窜到赵零夏面前。 “咋地，人就是我推的你能咋地？赵大妮儿，别忘了你自己姓啥，还想给别人出头，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拿你不识数利用你呢，我说你是不是虎？” 王福听不下去了，虽说今天赵零夏只是让他来做个见证，但他好歹是大队书记，不能就这样看着赵成一家人对两个孩子胡搅蛮缠。 “赵成媳妇，就事论事，你少扯那些没用的。既然你承认人是你推的，那就说说这事该怎么解决吧？” 他只说了一句话，没想到郑金花却像是疯狗一样，转头就来咬他。 “啥意思，王书记，我说你这么积极的跟着撺掇，是不是跟江薇有一腿啊？” 院子里的声音忽然一静，大家看向王福的眼神都有些莫名。 王福的脸噌的就黑了，“你胡说啥？” 郑金花却不在乎他的冷脸，一脸得意洋洋，“咋地？让我说中了吧，我就说大妮儿一个小丫头能懂啥，要不是有人指使，她怎么可能分不清里外拐。” 第二十九章 告你谋杀 饶是赵零夏早就知道郑金花的为人，也被她的倒打一耙气得够呛。 王福很早以前就是六榆村的生产队长，因为做事公道，土改后又在村民的选举下当上了村支书，可以说是六榆村最大的官了。 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被人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竟然被郑金花这个泼妇指责他跟刚死了丈夫的江薇关系非比寻常，怎么可能忍得了。 “郑金花，凡事都要讲证据的，你推江薇下山的事已经自己亲口承认了，我们这么多人也都听见了。可你污蔑我的事必须给我说清楚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江薇有一腿了，今天你要不说明白我跟你没完。” 王福也是有脾气的人，生产队长虽然不算什么大官，但也是管着底下这些村民，多年下来还是有些积威的。 所以他脸一冷下来，声音再沉一点，郑金花还真有点害怕了。 但她当然不会承认，“要不是跟她有一腿，你堂堂一个村支书能跟着两个孩子胡闹，纠结了这么多人跑我家来找麻烦？”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江薇去省城住院你可是陪着去了，说你们两个没关系，谁信哪？” 郑金花知道自己男人已经眼馋王福的位子很久了，要是能借着今天的机会把王福拉下来，说不准还立了一功呢。 大家看向王福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王福跟着去省城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当时没多想，现在经郑金花一提醒，都觉得有些不对。 赵勇死了的那个媳妇可是王福的表妹，就算他再大公无私，对江薇这个占了自己妹妹位子的女人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不仅张罗着自己儿子开车送江薇去市里，又主动跟去了省城，难道赵成媳妇说的话是真的？ 赵零夏从前还真没发现郑金花有引导舆论的潜能，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实情，恐怕都会信了她的话。 她目光看向自从郑金花开口后又退回窗台下的赵成，心中略一思忖，便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二叔的手笔。 说不准自己在医院看护继母的时候，人家两口子就已经在家把他们狠狠编排了一顿，不然就凭郑金花的脑子绝对想不出这样的话。 毕竟王福帮过自己，今天也是自己叫他来的，她不能容许郑金花平白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想到这，赵零夏主动站了出来，挡在已经被气得脸色铁青的王福面前。 “二婶，去省城是我求着王书记跟去的，我跟我哥年岁小，一下子碰到这么大的事都没了主意，才求他跟着一起去的。您和二叔作为我们的长辈，在我们有事需要的时候根本不见踪影，现在不说帮着我们感谢王书记，还这样污蔑他和我的继母，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一家人？”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在场的人听个清楚。 大家细一琢磨，就发现江薇出事后赵成两口子和赵老太太可不是连影都没看着吗。 别看江辰已经十八了，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两个孩子，要是没个大人帮衬着怎么可能那么有决断的把江薇送进省城医院。 这么一想，大家又都觉得郑金花真是能吊歪，自己害了江薇躲起来不露面，有人帮忙把事情料理了，她反过来还要污蔑人家。 人群里余梅还在，原本她也被郑金花笃定的语气吓得愣住了，赵零夏这么一解释，她才发现差点被郑金花给绕进去。 那天她可是从头到尾都在场的，也知道江辰一个人根本没法去省城才求到她男人和孙少宁头上。 况且自家的男人她还能不了解，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赵成媳妇，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了？我男人帮你家还帮出错来了是吧？”她可不是个能忍的性子，直接从人群里跳出来指着郑金花的鼻子就开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妮儿回家借钱那天你也在村口，一听说要借钱马上就没影了。现在事发了，怕别人追究责任就开始跟疯狗似的乱咬，谁家要是有你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有相信王福为人的村民也跟着帮腔说话，“就是啊，王书记什么人我们还能不知道，谁家有个事他不都是积极的帮忙。要照赵成媳妇这么说，我老娘也跟王书记不清楚，那年她栽进村西头的废井里还是王书记下去把她背上来的呢。” 说话这人都四十多岁了，他是家里的幺儿，老娘今年都快八十了。 他话音刚落，院里院外猛的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哎呀，要照锁柱叔这么说，赵成你跟李寡*妇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啊，我记得前些日子她从山上下来崴了脚，还是你扶她回的村吧？” 又一个人冲赵成嚷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得热火朝天，赵成和郑金花的脸却越来越黑。 王福看着村民对自己的维护，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么些年，他作为生产队长，每天可都没少督促大家抓紧干活，脾气上来了说骂就骂。 没想都这些人还是这么拥护自己，也算他这些年的尽职尽责没有白费。 尤其是赵零夏这丫头，年龄不大，说话做事却极有分寸，刚才要不是她挡到自己前边，说不准他已经冲出去揍郑金花了。 要是那样，他这个村支书也就当到头了。 这孩子这么仁义，他也不能啥事都让她一个人出头。 “行了，大家伙都少说两句吧，孩子还在这呢，啥胡话都往外勒勒。”王福一摆手，周围的声音立即小了很多。 “郑金花，我念你一个老娘们不懂事，也不追究你造我谣的事。但赵勇媳妇摔坏的事今天你必须给一个交代，江薇可说了，你把她推下山就跑了，她摔成那样，你要是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去派出所告你谋杀。” 这话一出，周围一阵倒吸气声。 这个年代，人们对警察都是畏惧的，尤其一个村子里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不管有什么事都会顾及着情分，最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真没有人因为什么事告到派出所去。 第三十章 是不是忘了 王福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要吓一吓她，如果江薇真想去派出所告状就不会找他了。 郑金花这次是真吓傻了。 她不怕撒泼也不怕跟人打架，可是她怕警察，在她的认知里，只要进了派出所就是要蹲笆篱子的。 “不行，我不能去派出所，我不去……” 她惊叫着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赵成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赵成，我不能去派出所，我走了你跟孩子咋整，你快跟他们说别送我去派出所。” 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直以赵家的功臣自居，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害怕。 赵成也知道真闹到派出所这事就大了，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狠狠瞪了赵零夏一眼，才走到江辰面前。 “辰子，这事儿是你二婶做的不对，我代她给你妈道歉。但咱们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可不能闹得太难看让外人笑话，你说想要怎么补偿，我都答应行不行？” 赵零夏知道自己被赵成给恨上了，但那又怎样，前世把他们当亲人，最后也没换来什么好。 她今天过来就是要摆正一个态度，就算父亲不在了，继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江辰跟赵家的关系本就尴尬，赵成又做出这样一副低姿态，他要是再不依不饶，村里这些人就得骂他不识好歹白眼狼了。 果然，大家一听赵成态度这么诚恳，也觉得自己家里的事闹到派出所有些不像话，纷纷劝江辰就这样算了。 江辰已经过了刚开始的冲动劲儿，也知道自己不能真拿郑金花这个长辈怎么样，但要是轻易放过她心里又不舒坦。 既然赵成说要赔偿，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二叔既然这么说了，那侄子就不会揪着不放。只是您也知道，这次我妈做手术花了不少钱，不说让您全部承担，但至少让我能把跟乡亲们借的钱还上。您看行不行？” 赵成心里呕得要死，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敢反悔。 想到老娘前些日子刚在孙家讹了二百块钱，他咬了咬牙。 “行！不过我现在手里没有这么多钱，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凑够钱了马上给你送去。” 江辰当然相信他不敢赖账，毕竟自己已经说了这钱是要还给乡亲们的，赵成要是不还，那些村民也不会同意。 其实在母亲住院的这半个来月，他卖辣椒酱的钱也够还村里人了，但不给郑金花点教训，以后她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这钱必须要。 “我当然信得过二叔，今天是我和大妮儿冲动了，不过我想二叔也不可能跟我们两个小孩子计较。” 江辰并不傻，目的已经达到了，说两句软话也少不了一块肉。 事情解决了，大家当然不会继续留在赵家，一瞬间院子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王福和村委会的人也走了，赵成为了找回点面子也跟着去了，院子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 赵零夏这时才发现，吴桂珍自从进屋后就没出来。 现在是夏天，家里窗户全都大开着，外边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听不到。 按理说以她奶奶那视财如命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安分啊。 只是直到郑金花愤愤的朝他们兄妹吐了一口唾沫进屋后，吴桂珍仍然悄无声息的在屋里没出来。 赵零夏索性也不多想了，毕竟她不出来搅局也是好事，然后就跟哥哥一起回家了。 家里，江薇已经打发晓天去大门外看过好几回了，就怕他们兄妹在赵成家吃什么亏。 一见他们回来，这颗心才放下来。 当听到江辰讲述的事情经过后，她却并不开心。 “怎么了江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赵零夏看她眉头紧锁，有些担心的问。 江薇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大妮儿，那好歹是你二叔二婶，是你爸的亲兄弟，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妥？” 赵零夏这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江姨，您真的觉得他们拿我们当家人吗？” 她一脸正色的看着江薇，既然今天继母提到了，她就有必要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您嫁给我爸时我奶是怎么把你们赶出家门的？” 当年赵勇和江薇结婚吴桂珍是不同意的，毕竟那时江辰已经九岁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在那个人人吃不饱饭的年代，江薇带着一个拖油瓶，可想而知是有多么不受欢迎。 可是一直对吴桂珍唯命是从的赵勇却第一次违逆了自己的母亲，偷偷跟江薇领证并把她带回了家。 吴桂珍大发雷霆，告诉赵勇既然执意要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那就从这个家里分出去，并且一只碗一双筷子都不能带走。 赵勇也是硬气的人，听见吴桂珍这么说，就真的带着赵零夏和江薇一起搬了出来，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么都没带。 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赵零夏的姥姥姥爷留下的。 二老走的早，又只有她生母一个孩子，所以这房子在她生母死后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赵零夏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家才没有流落街头。 赵零夏前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在继母这件事上坚决的跟奶奶决裂，是奶奶和二婶跟她说，继母勾*引父亲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逼着父亲跟她结婚，不然就告他耍流*氓。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那么厌恶继母。 可直到继母临死前，赵零夏才知道，父亲之所以愿意娶她，竟然是为了自己。 就因为父亲在无数次上工回来，看见她一个人委屈巴巴的坐在门槛上，细问下才知道，奶奶只顾着照顾二叔家的堂哥和堂妹，根本不管她。 父亲也跟奶奶谈过，每次她都答应得好好的，可之后却还是那样。 直到后来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碎了奶奶煮给堂哥的鸡蛋，被奶奶用力一推磕到院子里的磨盘上昏迷过去，父亲才彻底爆发。 和吴桂珍大吵一架后，他开始张罗着找人给介绍对象，不管对方什么条件，只要能把他的女儿当亲生的一样对待。 就这样，江薇走进了他们的生活。 而这些，赵零夏从前一直都不知道。 第三十一章 永远的家人 江薇又怎么会忘记，不过是时间太久，心里的怨憎早就淡化了。 “那么长时间的事了，我还能记恨他们一辈子啊。” “远的不说就说现在，我爸去世也有些时日了，我奶跟我二叔可有找您商量过我该怎么办吗？” 赵零夏叹了口气，“江姨，其实我发烧醒来那天偷听到您跟我哥说的话了，我也知道即使我爸不在了，你们也还愿意跟我做一家人。” “可是我奶呢，知道我生病都没进屋看我一眼，就怕我赖上他们。这样的家人，您觉得我还能认吗？” 江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赵零夏说的是什么，原来那天自己跟辰子说的话这孩子都听到了，难怪自从那天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大妮儿虽然什么都没说，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她愿意跟自己和辰子一起生活。 所以才想办法赚钱，所以才在自己重伤住院时一个人挑起大梁。 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原来心里早就有数。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再说什么，既然大妮儿把自己和江辰当家人，她又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些虚假的亲情让这孩子受委屈。 她抬手抓住赵零夏的手放进手心里，“你说的对，这样的家人有还不如没有。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江姨也跟你做个保证，只要你愿意，我和你哥还有晓天永远是你的家人。” 偷听到是一回事，当面被保证又是一回事，赵零夏眼眶一下子泛起了酸意。 看着江薇抓住自己的手，她垂下眼睑，沉默片刻，然后突然低声说了句，“谢谢您，妈！” “一家人说什……”江薇说了一半的话顿住。 “大妮儿你叫我啥？” 赵零夏努力勾起唇角，重复了一遍，“妈！” 瞬间，江薇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嘴唇都有些发颤，“欸！” 看着继母激动的样子，赵零夏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叫她妈妈。 前世因为自己的不懂事，才害得继母和哥哥都不得善终，那些欠了他们的，就在今生好好的偿还吧。 第二天是六榆村赶集的日子，赵零夏一大早就列了长长的一串单子，打发哥哥去集上买东西。 她要请继母出事时帮忙的人吃饭，在他们这里叫“吃喜”，算是庆祝大难不死逢凶化吉的意思。也借此机会感谢他们的帮忙。 江辰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身后的背篓已经被菜给塞满了，手里还拎着一只捆得结结实实的大公鸡。 家里是有两只下蛋的母鸡的，赵零夏舍不得杀，只好让哥哥在集上买一只回来。 江辰把公鸡递过去，“先扔井边上，等会我来杀。” “在集上碰见少宁叔了，这些青菜都是他给拿的，我给他钱也不要。”他一边放下身后的背篓一边解释。 赵零夏绑好了公鸡凑过来一看，嗬，品种还真不少。韭菜、小白菜、油菜、芹菜、西红柿……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指着地上的十几个青辣椒问江辰，“就算少宁叔不要钱，你也不能这么不客气啊，拿这玩意儿干啥？” 江辰探头过去一瞅，好么，他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辣椒了。 抬手挠挠头，“都是少宁叔给装的，我也没看啊。” 赵零夏无奈的摇头，指使着哥哥赶紧杀鸡去。 虽说家里欠了外债，但既然招待人吃饭当然也不能太小气，所以除了公鸡江辰还买了二斤猪肉和两块猪肝。 她先把猪肝用水泡上等滤去血水，然后到仓房找出两个没用过的瓦盆，把所有菜都摘好洗净，心里盘算着这些菜怎么做。 小鸡用家里晒的蘑菇干一起炖上就行，油菜可以和猪肝一起炒。 她又泡了一把粉条准备跟芹菜一起炒个芹菜粉，芹菜叶也没有浪费，切了两个青椒拌在一起用酱油泡上当咸菜吃。 至于那二斤肉，原本她是打算跟豆角一起炖上后剩下的都做成红烧肉，可是看见剩下的那十来个饱*满的青辣椒，突然就改了主意。 等到王福和余梅两口子到的时候，赵零夏的菜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等着下锅了。 “哎呀，我还想着过来帮忙呢，你这竟然都准备好了。”余梅惊讶地看着灶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各种材料，有些不敢相信。 她特意早些过来，就是怕这孩子自己一个人弄不明白，没想到人家拾掇得这么利索，就看那盘子里辣椒和茄子什么的，切得像模像样不说还都码得整整齐齐。 赵零夏笑着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脸上挂满了自信。 “我们家请客，怎么好意思让您跟着劳累，您就跟四舅进屋里坐着，一会儿也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前世她可是在饭店后厨做过一段时间切墩和面案的，这些小事还难不倒她。 “好好好，那我们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看看我们大妮儿有没有做厨娘的潜质。”余梅笑着应下就进屋跟江薇说话去了。 江辰去接第一个发现江薇受伤的刘奶奶去了，屋子里没有男人，王福也不好进屋，就在院子里看着他家的小孙子和晓天玩。 不过很快，王大兴就和那天一起跟着去医院的几个人抬着张桌子来了，赵零夏招呼他们在院子里找了个背阴凉的地方摆上桌子，顺便还洗了几个西红柿和黄瓜放在桌子上给他们解渴。 等到江辰把刘奶奶和她的小孙女一起请过来后，赵零夏的菜也炒的差不多了。 因为人多，屋子里也闷热，索性就在外边摆了两张桌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一片金光，就着微风，倒是格外惬意。 余梅已经从屋里出来了，帮着一起往桌子上摆碗筷。 这时候孙少宁才姗姗来迟，赵零夏一眼就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周月，连忙迎上去。 “周月姐，你来的真是太巧了，快进来坐。” 周月把手里拎着的麦乳精和罐头递给给她，笑道：“婶子的事我听说了，一直想来看看，可是你们在省城还没回来。这不，知道昨天你们回来今天就赶来了，没想到正赶上你们家吃喜，只能舔着脸上门来了。” 第三十二章 会越来越好 “周月姐你太客气了，要真说起来，没准还是我们家借了你的光呢。”赵零夏客套了两句后接过周月手里的东西，揽着她往院里走。 周月不解，她笑着解释：“就是少宁叔呀，我还纳闷他怎么那么大方的给我哥装了一大篓子菜回来，原来是早就打着主意要带你过来呢。” 周月想了下才明白她在调侃自己，脸就微微有些红了。 孙少宁假意瞪了赵零夏一眼，从她身边把周月拉走给那些人介绍去了。 江薇早就坐在轮椅上被江辰给推出来了，就坐在刘奶奶和余梅中间。 农村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不用说有人提酒讲话什么的了，大家一坐下就都拿起筷子边聊天边吃了起来。 赵零夏今天可是下了大力气的，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每道菜码都很大，而且有肉又有鸡，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上等的席面了。 韭菜炒鸡蛋、芹菜粉、小鸡炖蘑菇、大拌凉菜、猪肝炒油菜、豆角炖土豆、地三鲜。 直到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她才挨着哥哥坐下。 “诶？大妮儿，你这是炸的辣椒？”王大兴好奇的看着刚刚摆到自己面前的菜。 大家齐齐看过去，可不是上了一大盘子油汪汪的辣椒吗。 “这个叫虎皮青椒，不辣，大兴哥你可以先尝尝看。”赵零夏笑着对王大兴说。 王大兴一听还有名字，伸筷子夹了一个，也不管刚出锅还有些烫，直接就咬了一口。 满满的肉香瞬间充斥在喉咙里，他眼睛一亮，用筷子指指那一盘子辣椒，含糊不清的说着：“嗯，好吃。” 众人纷纷伸筷，等到尝出肉香时才都知道原来是内有乾坤。 “大妮儿，你可真能琢磨，居然把肉藏到辣椒里了。”孙少宁及其自然的夹了个辣椒放到周月碗里，顺带夸了赵零夏一句。 王福咽下一块猪肝，又喝了一小口白酒，跟着道：“没看出来啊，这孩子不念声不念语的，菜做的还真好吃。” 赵零夏抿唇笑道，“喜欢吃大家就多吃一点，这次我妈的事多亏大家帮忙，今天这顿饭是我们一家答谢大家的。” 话音一落，桌子上突然静了一下，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她不以为意的笑笑，“怎么啦，都吃啊。” 大家愣了下才慢半拍的齐齐哦了一声，然后又都看向江薇。 江薇脸上的笑证实了他们没有听错，还是孙少宁最先反应过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嫂子我敬你一杯，相信你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江薇面前摆的是水，但她也煞有介事的端起杯子跟孙少宁碰了下。 有孙少宁打样，大家也都热络的开始跟江薇道贺，倒是弄得赵零夏一脸尴尬，好像她叫这一声妈是多大的喜事一样。 这顿饭一直吃到夜幕低垂，余梅和周月帮着收拾好东西后又坐着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家里的辣椒酱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赵零夏第二天就又开始忙碌起来，背着那么多的欠债，要是再赚不到钱，这一家人就得饿死。 忙活了整整两天才把两个大缸和几个坛子都腌好了，然后也没歇着，又跑到孙家那边去帮忙。 孙家的菜这一批下来的量有点大，一时间有些人手不够，所以周月才过来帮忙。 兄妹俩之前受了孙少宁那么多照顾，自然也不能干看着。 于是赵零夏和周月还有孙少宁爸妈在菜地里摘菜码菜，江辰就跟着出去送菜。 为了防止菜被晒蔫了，必须得放在树荫底下不说，隔一两个小时还要往菜上淋一遍水，这样才能保证第二天送出去的菜是新鲜的。 好在他们人多，不然只靠孙少宁和他爸妈，这些菜还不知道得糟践多少呢，就算这样也用了足足四天才把那些菜处理得差不多。 孙少宁和周月毕竟没结婚，周月也不好在六榆村住的时间太久，这边一忙活完就准备回去了。 晚上赵零夏回家，把自己和哥哥干活穿的衣服都找出来准备洗的时候才发现洗衣粉用没了。 于是第二天孙少宁赶车去镇里时她就也跟着去了，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一路上孙少宁跟江辰轮流赶车，其他人就躺在盖着苫布的驴车上睡觉。 等颠簸到镇上，也都睡差不多了。 孙少宁接过江辰手里的鞭子把驴车赶到路边儿，问道：“这车菜不多，家里还有一堆东西得收拾，我可能要早点回去，你们两个是跟我一起还是晚点自己回去？” “少宁叔您忙完就先回去吧，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 赵零夏想在镇上多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赚钱的路子，卖辣椒酱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那行，你们也别回去太晚了。”孙少宁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 江辰好歹是个男孩子，对逛街这种事自然没兴趣，两人约好下午在农贸市场门口等着，他就去找在镇上住的同学了。 双立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前赵零夏每次来都忙着卖辣椒酱，只在农贸市场附近打转，倒是一直都没好好逛逛。 镇上除了供销社就只有一家国营的百货商店，是整个双立镇唯一的二层小楼。 赵零夏走进去，一楼卖五金器具、自行车和布料成衣，二楼卖的都是日用百货和一些小吃，但也无非就是麻花炉果江米条什么的。 前世她因为没学历，只能去饭店做切墩的工作，后来跟一个老师傅学了些面点手艺，老师傅年岁大了干不动了，就跟老板说把她提到面案上，一直在那里做了四年。 所以这些面点小吃，在她看来实在太过单调。 赵零夏想着是不是可以尝试做一些市面上没有的面点和西点，只是那是个辛苦活，自己还得上学，继母的身体又不好…… 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适合做的事情，她只能出了百货商店。 又绕着街边开始打转，由于开放经济，道路两边已经出现了不少小商铺。 她没有进哪一家，而是找了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静静的观察那些商铺的经营品种和进出的客人，心里默算着哪一类的商铺人流量比较大。 第三十三章 谁是人贩子 赵零夏这一坐就是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云层遮住太阳，甚至有些起风了才起身离开。 快走到农贸市场想起自己忘买洗衣粉了，又折身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的人倒是比百货公司多很多，她好不容易挤进去，却被售货员告知洗衣粉一块二毛钱一袋。 同样的包装、同样的克数，足足比锦东贵两毛钱，而且在锦东市买的还赠送了一小块肥皂。 赵零夏犹豫一下还是买了，出了供销社她便低着头一边走路一边若有所思。 农贸市场离供销社并不远，只是江辰还没回来，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看这架势好像要下雨，不少摊贩也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进去逛了一圈，没看见窦大娘，怕哥哥来了找不到自己，只能老实的等在大门处。 可是直到天上已经开始飘雨丝了，江辰都没回来，她心中有些急切，哥哥不可能看见下雨了还不赶回来，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不敢出去乱找，只能贴着墙根底下站着，明知道没什么用，还是用手里的两袋洗衣粉遮住头顶。 雨越下越大，终于在赵零夏要彻底失去耐心前看见了哥哥小跑过来的身影，她尝尝舒出一口气，却看见哥哥不知道抱了个什么东西。 等到江辰走近，才发现他竟然抱着个小女孩。 “哥，怎么回事啊？”她隔着雨幕大声问道。 江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下巴指指怀里的小女孩。 “在七粮店那边碰见的，我从同学家出来走了一段，就看见她蹲在邮筒旁边哭，说找不到妈妈了。我看她周围一个人没有，怕出什么事就陪她在那儿等着，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有人找。然后就下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抱回来了。” 赵零夏听完吓了一跳，这江辰胆子够大的，居然还敢捡个孩子回来？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梳着两个小麻花辫，还扎这个粉红色的绫片头花，一双大眼睛还挂着泪珠，身上围着江辰早晨出来时带的薄褂子。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雨淋的，正靠在江辰怀里瑟瑟发抖。 这个年代虽说家家都能吃饱饭了，但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存在，很多人家因为日子不好过，想全力供养一个儿子，不是做不出来把女孩偷偷扔了或者送人的事。 不过赵零夏看这个小女孩一张小脸白嫩*嫩的，就连指甲盖里都干干净净，应该不是被抛弃的。 “小妹妹，你记得自己家住在哪里吗？”她凑过去，想仔细问问。 只是她刚迈出一步，小女孩就猛的转过头把脑袋扎进江辰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江辰忙笨拙的拍她后背，“噢噢，不哭不哭，不问了不问了。” 然后苦着脸道：“就这样，我一跟她说话就哭，刚开始还不让我接近，后来看下雨了人也少了才让我抱。咋整啊大妮儿？” 赵零夏眉毛拧在一处，想了想，“送派出所吧。” 江辰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家里大人找不到她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兄妹俩商定好了就抱着小女孩去派出所了，双立镇派出所就在供销社后一趟街，门脸不大，院子里停着三辆自行车，应该是警察出警时骑的。 派出所里只有两个值班的民警，见他们抱着孩子进来就问怎么回事。 江辰讲了自己在哪捡到的孩子，年轻一点的民警凑过来看了一眼，“可能是自己跑丢的，不过我们也没接到报警，你们先过来登一下记吧，看看呆会儿有没有人来找。” 年岁大点的民警看他们三个身上都湿透了，想把小女孩接过来，她却紧紧搂着江辰的脖子不松手。 试探着问小女孩爸爸妈妈的姓名或者家庭地址，她始终都一言不发。 “伯伯带你换件衣服行不？不然你这样要生病的。”老民警应该是有孙子的人，对小孩非常有耐心。 只是小女孩依旧不撒手，尝试了几次后民警也没办法了，只能让江辰抱着她做登记。 等警察把所有问题都问差不多了，又要了六榆村村委会的电话，打电话过去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便合上记录本。 “孩子就留在这儿吧，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过到时候要有什么事需要找你们希望能随叫随到。” 江辰和赵零夏应了一声，就商量着小女孩想把她放下，两个警察也都围上来要抱她过去。 小女孩惊惧之下扯开嗓门就又哭了起来，一时间众人有些手忙脚乱。 他们正拉扯着，外边忽然进来三个人，赵零夏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相貌，打头的女人就直愣愣朝江辰冲了过来。 “佳佳！” 女人惊呼一声，不知从哪爆出来的力气，猛的就把小女孩扯了过去，然后回手一巴掌挥到了江辰脸上。 这一切不过是瞬间的事，等大家回过神来，她已经抱着小女孩痛哭起来。 “呜呜……佳佳啊，你要吓死妈妈了。” “妈妈……”小女孩见到自己的亲人，终于开口跟着她一起哭了起来，声音怎么听怎么委屈。 同女人进来的穿了一身运动装的年轻男孩也蹲到了他们身边，拉着小女孩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受什么伤脸色才舒缓下来。 赵零夏可没空管他们，抬头就看见江辰脸上飞速浮现的五根指印，可见这女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心里的火腾的就起来了。 转身走到女人面前，“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因为气愤，她的声音有点大，女人一下子就不哭了，把小女孩推到那个男孩身边起身恨恨的看她。 “我打他都是轻的，警察同志，他们两个拐了我女儿，你们怎么还不把人抓起来？” “你说谁是人贩子？是我哥救了你女儿好不好？”赵零夏简直要气死了。 女人愣了下，看向他们的眼神还是有些不信。 一同进来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们一眼后走到警察面前，“警察同志，请问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警察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解释，“确实是误会，这位小同志是在大街上捡到这孩子的，怕她一个人在街上有危险，就送到我们这儿了。” 第三十四章 这钱不能要 等警察解释清事情的经过，女人才知道真的误会他们了，脸上浮起一抹愧疚，红着脸走到江辰面前。 “这位小同志，对不起，我弄丢了孩子心里着急，一进派出所看见你们在抢佳佳，以为你是坏人就动手打了你，是我没弄清真相让你受冤枉了，真的太对不起了。” 江辰虽然也生气自己好心没得到好报，但人家已经态度良好的道歉了，他只能淡淡的说了声，“没事。” 女人也知道干巴巴的几句道歉没什么诚意，伸手从肩上的挎包里拿出一个钱夹，把里边所有的钱都抽出来，有教养的双手递到江辰面前。 “谢谢你们帮我找回女儿，也谢谢你不计较我刚才的冒犯，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收下。” 赵零夏看着女人手上那一沓大团结，这才细细打量起她来。 女人穿着一件墨绿色九分袖绒面旗袍，头发虽然被雨水淋湿，但盘的发髻一点都没有乱，脖子上还带着一串珍珠项链。 尤其是她拿出那么多钱来竟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态度还十分诚恳，可以看出家境不错，教养也很好。 刚才那么莽撞可能真的是因为女儿差点丢失的惊慌和冲动。 江辰也被女人手上的钱惊了一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怎么能要人家的钱。 连忙伸手推辞，“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 “这位同学，你还是收下吧，佳佳丢了我妈都要吓死了，幸亏被你们看见送到派出所来，所以这钱你一定要收。” 男孩见江辰年岁不大，估算着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学生，跟着劝道。 江辰本来就不善言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赵零夏只好上前一步。 “这位阿姨，您还是把钱收起来吧，孩子那么小，我哥只是不忍心看她一个人流落街头，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您这么重的谢礼。” 虽然他们真的很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们虽然不是君子，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女人还想再坚持，男孩见他们并不是客套，只能让母亲把钱收回去。 然后看着江辰兄妹笑道：“我叫越宁，这个是我妹妹越佳。今天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刚才是我妈莽撞，我代她再给你道个歉。” 说完，他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江辰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礼，一时还有些窘迫。 幸好那名跟来的中年男人已经在警察那里核实了身份也销了案，他走过来站到女人身后，一副恭敬的样子，“夫人，已经办好了。” 女人点点头，转身对着兄妹俩道：“我们是开车来的，你家住哪里，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赵零夏再一次讶然，这家人的条件得多好啊，不仅有车，还有司机。 江辰想要拒绝，小女孩却突然从越宁身后探头出来，细声细气的说：“嗯，我要跟王伯伯一起送哥哥回家。” 她已经没有开始时的那种惧怕，只是脸上的泪痕还在，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可爱。 越宁拍了她的头一下，“好，听佳佳的，我们一起送哥哥姐姐回家。” 然后笑着抬头，“今天受了二位这么大的恩惠，你们又不要谢礼，总也得让我们表达一下谢意，不然我们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而且这也是佳佳的心意，两位同学还是不要拒绝了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江辰自然也不好再拒绝。 尤其外边下着雨，他们要是走着回家一定会被淋透，也就顺势答应了。 出了派出所赵零夏就看见他们说的车，平头平脑的三厢小轿车，虽然她不认识，但也知道价格肯定十分昂贵。 江辰还没坐过汽车，满脸的新奇，越佳也不害怕了，主动跑在前边打开车门让他们上去。 越宁主动抱过越佳坐到了副驾驶位上，车子并不大，后排座位有些挤，赵零夏因为衣服湿便紧紧贴到哥哥那边，以免把女人的衣服弄湿。 江辰说了家里的地址，汽车就一路朝着六榆村方向驶了出去。 夏素云看着他们兄妹明明很拘谨却还知道为别人考虑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 “我姓夏，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夏姨，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叫什么。” 见车里气氛有些冷，她主动聊起了天。 除了刚见面时打江辰的那一巴掌，这个女人态度真的是非常好，赵零夏对她的印象要好了许多。 主动介绍了自己和哥哥，夏素云听见他们不是同姓只以为他们是表兄妹。 “我家在江林市里住，今天是到这边来拜访一个长辈的，没想到一个不留神佳佳这孩子就跑出去了，要不是被你们碰到，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赵零夏了然，她就说双立镇不会有这么大手笔的人。 “你们还在念书吧？” “嗯。”毕竟不是相熟的人，赵零夏也没答太多。 越佳在前边探过头来和江辰说话，很显然，江辰一次意外的出手相助让小丫头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甚至还邀请他以后去市里时到她家玩。 快到六榆村的时候，路边有一个正在奋力蹬着个自行车，雨并没有见小，那人浑身上下早就被浇透了。 车子越过去的瞬间，隐约看见那个人的脸，居然是赵雨彤。 江辰显然也看见赵雨彤了，“大妮儿？” 赵零夏收回目光，没有接话。 别说这车里没地方给她坐，即便是有她也不会做这种烂好人，前世自己受的苦楚中可少不了这个堂妹一分功劳。 江辰见她一脸漠视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越宁好像察觉了什么，下意识问了句，“认识？” 赵零夏摇头，“不认识。”车子便越开越远了。 虽然雨后农村的路全是泥泞，夏素云还是执意叫司机把他们送到家门口，还让越宁拿了纸笔把自己家地址写下来，让他们以后到江林市时去家里坐坐。 江辰原本要请他们进屋的，越宁说还要趁天黑前赶回江林市，他便没再邀请。 兄妹俩躲在门楼下看着汽车走远才进屋，江薇正坐着轮椅上等在门口。 见他们进屋一脸惊奇的问，“刚才那个小汽车是送您们回来的？” 第三十五章 通知书 江辰粗略讲了救下越佳的事，只是没有说自己被打的那一巴掌。 江薇点头，“嗯，你们不要钱是对的，咱们虽然人穷但不能志短。行了，你们两个先换身衣裳去吧，出来有好事和你们说。” 兄妹俩疑惑地对视一眼，“我二叔送钱来了？”赵零夏以为是赵成来送钱了。 江薇摇头，“先把湿衣服换了我再告诉你们。” 虽然是夏天，一直穿着湿衣服也容易感冒。 两人只能听话的回了各自的屋子，江辰的速度明显要快很多，等赵零夏出来时母子两个就一齐对着自己笑， 她眉毛一挑，忽然想到什么，“是我的通知书下来了？” 江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聪明，那你猜猜，你考上哪所高中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考上，甚至考的非常好，赵零夏还是激动了一下。 “看哥哥这样子，我就知道自己考的肯定不差，难道是五中？”她故意逗江辰。 江林市一共四所高中，最好的是市第三中学，其次是五中、济安县七中。 而前世，赵零夏就收到了市三中的录取通知书，只是后来，去三中的人却变成了赵雨彤。 没错，赵雨彤和她同一年参加中考，却只考上了最差的四中，赵成他们不让她读书，然后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赵雨彤顶替她的名义去了三中。 这也是后来他们为什么拼命打压赵零夏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她有机会走出去，怕赵雨彤冒名顶替的事情曝光。 “大妮儿？”江辰的手在她面前挥舞了半天。 “怎么了？被自己的好成绩吓傻了？别不敢相信，你真的考上三中了，看，这是你通知书。” 赵零夏沉思的时候江辰已经迫不及待把她考上三中的好消息说出来了，还把通知书塞到她手上。 “你不仅考上三中，还是咱们镇上的第三名，通知书是今天王书记亲自送来的，他还一直夸你给咱们村长脸了呢。”江薇说起话时一脸的与有荣焉。 赵零夏握着手里的大红色通知书，心中有些不可抑制的激动。 …… 比起他们的喜悦，六榆村的另外一个赵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赵雨彤一身湿漉漉的站在堂屋里，对面赵成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手里也拿着一张通知书，不过这张通知书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 “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还跑镇里买新衣服，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考的好吗？就给我考个四中回来，你还有脸说自己考的好？” 赵成一脸愤怒的瞪着赵雨彤。 “你不是说赵大妮儿学习没你好，能不能考上高中都不一定吗？人家这次考了个全镇第三，第三，你知道啥意思不？我这张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以前赵雨彤一直跟他说自己学习好，还说赵大妮儿在学校里成绩特别差，天天缠着自己要这要那，赵零夏有的东西她都要有。 赵成觉得自己闺女这么出色，凭什么那些好东西赵零夏能有他自己的闺女却没有，因此赵雨彤要什么他都尽量满足。 他还经常在外边跟人炫耀自家闺女学习好，甚至当着赵勇的面让他别总惯着赵大妮儿，小孩子家家不能把心思放在那些没用的东西上。 结果今天，他当着村委会那么多人的面被这两张通知书狠狠的打了脸。 一直被他炫耀的赵雨彤只考了个最差的四中，而他一直瞧不起的赵零夏却以全镇第三的好成绩考上了三中。 赵成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村委会走出来的，听见身后那些人不迭声的夸赞赵零夏，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雨彤手里的袋子落在地上，里边装着她在姑姑家讨好卖乖了两天才换回来的新衣裳。 今天被雨浇就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回到家父亲又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她只比赵零夏小两个多月，父亲重男轻女，只宠哥哥一个，家里所有好东西都是哥哥的，她什么都没有。 可赵零夏不一样，大伯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对她好得让人羡慕。 同样是女孩，凭什么自己要过的不如她？ 赵雨彤羡慕、嫉妒，她知道父亲争强好胜，所以就拼命的装乖巧，装懂事。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成绩就是不如赵零夏， 她怕父亲因为这个不喜欢自己，就骗他说自己成绩非常好，骗他赵零夏学习差，不得老师喜欢。 她想着，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定能赶超上来，可现实却狠狠打碎了她的希望。 任由雨水顺着自己的下巴往下滑，赵雨彤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我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赵成一见她垂着头不争气的样子，心底的火气更大，一把将通知书掼到她脚下。 “就这样的还上什么学，不用念了，赶紧下来给我种地去。供你念了这么多年书，就给我读成这个熊样，还上个屁学。” 他的声音大得差点掀翻屋顶，坐在旁边的郑金花都被吓了一跳。 “你冲她喊啥，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回头让她姑父在市里找人给安排个工作，等上了班，还怕找不着好对象？” 郑金花一直没觉得念书有什么好，尤其一个丫头蛋子，认识自己名字不就行了，将来还不是要找个男人嫁了，给别人生孩子养老人。 “不，我要上学。”赵雨彤却没有理会母亲的解围，坚定的道。 “上上上，你这样的还上啥学，连赵大妮儿那个贱种都比不过，都不怨你爸骂你。”郑金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到。 几个人的争吵声终于惊醒了在里屋睡觉得吴桂珍，她趿拉着一双破布鞋就出来了。 “凭啥不上，我孙女还比不上那个野种了，这学我们必须上。赵大妮儿考的好了能咋地，她又没钱读书，还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我孙女。” 赵成瞪着眼睛看向自己老娘，“娘，你说啥？” 吴桂珍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江薇那个贱人做手术欠了那么多钱，还哪来的钱供两个孩子念书，江辰可是她亲生的，总不能让他下来不念，给大妮儿一个继女读书吧？” 第三十六章 卖房子卖地 她挪到赵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继续道：“那二百块钱我不是让你先别还吗？正好，你拿这钱去找她，就说如果大妮儿愿意把上学的名额让给雨彤，咱们就还钱。” “可是娘，您不说那钱不用还了吗，还让我去找江薇说他们住的房子是我哥的，你这个当娘的也有权力分一半。她如果想要钱就得把房子让出来，不然就花这二百块把该您分的一半房子买回去。” 那天赵大妮儿带人来闹的时候，赵成就纳闷自己老娘怎么进了屋就没再出来，她要是出来帮帮自己，没准这二百块钱也不至于被人讹去。 可是后来吴桂珍说有办法让他不出这二百块，理由就是江薇他们现在住的房子。 赵成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难怪那天他被人逼成那样他娘都没出去。 吴桂珍嗔了他一眼，“那你还真打算让雨彤不念书啊？我可听你二妹说了，现在大学生老吃香了，不仅上大学不用花钱，毕业后就能当干部。还要给她在市里安排工作，我告诉你们，现在盯着你二妹夫的人多着呢，你们可不能给他找事。” 这几个孩子里，最让吴桂珍骄傲的就是自己这个二姑娘了，找了个城里的小科员，不出几年就升职了，现在听说正在争劳动局的一个什么副科职呢。 说完她又狠狠瞪了郑金花一眼。 “你也别老瞎胡勒勒，上厂子里当工人能有啥出息，还不如让她多念念书，将来没准还能帮衬上冬青。要不是叫你惯的，冬青能成现在这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郑金花听了婆婆的训斥，嗫喏着不敢说话了。 …… 赵零夏当然不知道奶奶和二叔一家的算计，此时她正跟继母商量别的事呢。 “辣椒酱不是卖的挺好的，为什么不卖了？”江辰听到赵零夏说等这批辣椒酱卖完就不卖了立马急了。 “哥，之前我说过，辣椒酱做法不难，很容易被人学去。而且现在我们有不花钱的辣椒可用，冬天呢？冬天辣椒可就没了，到时候怎么办？” 赵零夏一脸郑重，“再有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得上学了，妈身体又不好，到时候谁去摘辣椒，谁去镇上卖？” 江辰也知道她说的有理，只是想到不卖辣椒酱家里就没有进项了，还有些放不下。 “那不卖辣椒酱我们还拿什么赚钱？” 江薇也是一脸愁色，再一次怨起自己的没用，帮不到两个孩子不说，还要拖累他们。 赵零夏正了正色，“这就是我要跟你们商量的事，我想卖洗衣粉。” “卖洗衣粉？”母子两个一齐惊讶出声。 “对。”赵零夏点头。 “今天我在镇上买洗衣粉的时候发现咱们镇上的洗衣粉竟然比锦东那边一袋贵了两毛钱，而且锦东那边还有赠品，可见这个洗衣粉的利润空间有多大。我想着不如找一家洗衣粉厂家，在咱们镇成立一个代销点，我们自己做代销商。” 她这一大段什么代销点、代销商的名词把两个人都绕懵了，但有一点江薇这个家庭主妇却比较清楚。 “那洗衣粉真好使吗，咱们这些人都是用惯了肥皂的，你这整个新鲜玩意儿能卖出去吗？” 赵零夏坚定的点头，虽然现在大家还都习惯用肥皂，但洗衣粉很快就会取代肥皂，成为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我在锦东看见的那些人，都说洗衣粉比肥皂好用很多，别看价格比肥皂贵，但也比肥皂抗用。锦东比咱们这边发展的快，咱们这边用洗衣粉的人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所以我相信一定能好卖。” 江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江辰倒是比她想的多。 如果真像大妮儿说的那样，做洗衣粉经销商一定要有店铺，到时也就坐在那里收收钱，就算母亲身体不好也能照看得过来。 “可是大妮儿，做那个得投资不少钱吧？可我们现在没有钱啊。” “嗯！”赵零夏点头。 “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下，不如咱们就把这个房子还有地都卖了吧，然后到镇上租个门面，我们都搬过去住，还不耽误做生意。” “啥？” “卖房子卖地？” 两人都被她大胆的设想吓坏了，江薇连连摆手，“这可不行，房子绝对不能卖，要是卖了咱们可就啥都没有了。” 在所有人的心里，房子和地可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江薇真的不敢相信大妮儿能说出这种话来。 “妈，您想想，现在除了这个房子和地，咱家还有什么？如果还找不到赚钱的路子，您真的能拖着孙家和村民们的钱一直不还吗？” 赵零夏也知道想要继母能够接受这个提议很难，只能尽力去劝。 “我哥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让他现在下来，之前那一年的学就白读了。就算不念了回来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做个农民，过着看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为什么我们不能拼一把呢？就算最后失败了，日子又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房子是你爸留下的，咱们要是就这么卖了，他……”想到这个房子里还有赵勇生活过的痕迹，江薇眼眶就有些发酸。 “妈，我相信我爸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咱们一家过着凄苦的日子，如果他知道我们卖房子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一定也会赞同的。” 当年父亲和继母搬出赵家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破败的院子，因为没钱，继母就跟着父亲不说苦不言累的在这个破院子里生活了六年。 直到三年前，父亲攒了一些钱，他们兄妹也大了，不好总挤在一铺炕上，赵勇才又找人借了些钱把这个房子推倒重新翻盖。 这所房子不仅是继母的回忆，也是赵零夏对父亲最后的记忆，她也舍不得。 可生活所迫，她重活一世，就不能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束缚住，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代替父亲照顾继母，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有些东西，可以放在心底，例如对父亲的怀念，相信父亲在天上也不会怪她。 第三十七章 换个名额 “让我想想行吗？” 江薇语气低沉，她心里是极不情愿的，又觉得大妮儿说的没错，一时间难以决断。 赵零夏点头，毕竟这是件大事，不可能草率的只听她一个孩子的意见。 她心里有期待，也有忐忑，如果继母不答应，就只能另作打算。 她是真的过够了困苦的生活，急于摆脱眼前的贫穷，所以才想着孤注一掷。 江辰始终保持沉默，他也看明白了，大妮儿是个有主见的人，这点从她张罗做辣椒酱和坚持要带母亲去省城做手术就看得出来。 现在他仿佛已经习惯事事依赖这个妹妹，所以这件事，他不准备发表意见，只看最后母亲的决定。 屋子里开始的喜悦已经被打散了，晚饭是赵零夏做的，为了不让继母有太大心里压力，吃饭的时候她特意挑了点轻松的话题，却没什么效果，只能选择沉默。 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刺目的金辉透出云层给大地染上一片金黄，空气中都是雨后的潮湿，给闷热的酷暑中添了一丝凉意。 赵零夏坐在墙根底下洗自己换下来的衣裳，衣裳晾好后水还没来得及倒，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放下水盆跑去开门，就看见赵成和郑金花站在门外。 “二叔二婶，你们来了。”赵零夏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从前那份亲近。 郑金花像是没看见她的脸色一样挤开她走进院子，随口问了句，“大嫂在家吗？” 赵零夏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在家还能去哪。” “不会说话就闭嘴，还不赶紧进屋跟大嫂道歉去。”赵成不悦的推了郑金花肥硕的身子一把。 郑金花被推得一个踉跄，瞪了赵成一眼就往屋门口走去。 “大妮儿，听说你考上三中了。”赵零夏想跟过去，却被赵成拦了下来。 她听了这话心蓦地一紧，二叔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吧？ “嗯。” 赵成闻言便拉着她往院子的角落走，双眼觑着房门的方向，小声地问：“那你继母说没说不供你念书啊？” 赵零夏倒是要看看，如今自己的命运并不在二叔手上，他能用什么办法逼自己把名额让给赵雨彤，或者他还是想把继母赶走好再拿捏自己？ 遂淡声道：“她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敢问。” 赵成一副惋惜的样子，“我看这事悬，你想想，江辰还读书呢，你们现在还欠了一屁*股饥荒，她拿啥供你上学。你这孩子也是虎，为了她跑到我家跟我对着干，就算你要到钱了她能给你花一分还是咋地。” 然后叹了一口气，“唉，你也知道，二叔家里也不富裕，要说供你上学肯定很难。尤其你二婶那个脾气，要是我拿钱供你上学不得作翻天了呀。” “那二叔说我该咋办？” “二叔这有个主意，但就怕你觉得委屈。” 赵零夏眼睛眯了眯，随即恢复正常，“二叔你有啥主意快点告诉我吧。” “你看我家雨彤今年也中考，可她成绩没你好只考上了四中，你二婶说想托你姑找人给她整到三中去。我想着不如你俩换个名额，然后二叔出钱供你读高中。” “换名额？” 赵零夏一脸莫名，心里却狠狠把赵成骂了一遍，他倒是打得好算计，居然还想让自己跟赵雨彤换名额。 “对，就是让雨彤顶着你的名字上三中，然后你去四中，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二婶说把托人花的钱给你，你不就也能上高中了吗。” 赵零夏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二叔也知道这样你有些吃亏，但你成绩好，不管在哪都能学好，可要是上不成学，多好的成绩不也都是白瞎吗。你说咋样？要是你同意的话，之前答应给你们的那二百块钱我也不给江薇了，直接给你，你可以自己收起来，然后就跟她说我耍赖不给，她也不能找到我家去闹。” 赵成说完就静静的等着赵零夏点头，在他心里，这么好的条件她要是不答应可就是傻子了。 至于上高中以后，他就算不给钱她还能堵到家门口要去，到时就算她说出实情，谁会信。 只是他还没等到赵零夏同意，就见她一个健步从角落里冲出去，然后一把端起放在墙根里的水盆，照着自己就泼了过来。 “唉，你这孩子……” 话没说完，身上就被浇了个透。 “二叔，你还真是我亲叔叔啊，连让自己闺女霸占侄女上学名额的事都能想得出来，你也不怕我爸从地底下爬出来掐死你。” 赵零夏看着赵成，故意扯开嗓子大喊。 江辰正守在门口听郑金花跟母亲道歉，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提给他介绍对象的事。 听见大妮儿在院子里喊声，他脸色一变，嗖的冲了出去。 郑金花也听见了，皱了皱眉毛，也跟着出去了。 赵成怎么也料不到赵零夏会泼他一身水，确切点说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反应过来指着赵零夏的鼻子就骂上了。 “真是不识好歹，我给你上学的机会，你不知道感激还敢往我身上泼水，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还爬上来掐死我，我看他就算爬上来也是先掐死你这个没教养的小畜生。” 赵零夏拎着盆子站在那冷笑，“我是畜生，那二叔你是什么？欺负我没爸，你连畜生都不如。” 如果不是碍于叔侄的名分，赵零夏真的很想拿手里的盆子狠狠收拾赵成一顿。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打算放过自己，现在是抢她读书的名额，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抢房子，再如同前世那般把自己抓到他家去做劳力，到岁数了再拿自己卖钱换彩礼？ 赵零夏不好动手，赵成却不在乎，听见她骂自己畜生不如，火气上涌，涨红着一张脸冲了上去。 “好好好，我说你没教养还真没说屈你，居然还敢骂自己叔叔畜生不如。既然你爸不在了，没人管教你，我这个当叔叔的就替他好好教育教育你。” 说着，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对着赵零夏的脸就挥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房子是她的 就在赵成的手马上要落到赵零夏脸上的时候，赶过来的江辰突然挡到她面前，那一巴掌狠狠打到了他后脑勺上。 “哥！”赵零夏惊呼。 “大妮儿，你没事吧？”江辰身子强壮，挨了一下也没怎么样。 明明挨打的是他，却还不忘关心赵零夏，她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江辰把她护在身后，转身看向赵成，“二叔你要干什么？大妮儿还是个孩子，你就下这么重的手，是要打死她吗？念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我家不欢迎你，赶紧走。” 赵成一身衣服还湿哒哒的，江辰却视而不见，这可把他给气坏了，伸手指着他们。 “好，能耐了你们。我告诉你江辰，这是老赵家，我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还轮不到你一个野种管。” 江辰脸僵了僵，赵成说的没错，这个家姓赵，他只是个外人。 赵成见他不说话了，一脸洋洋自得的看向赵零夏。 “行，赵大妮儿，你不是能耐吗，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了，三中的名额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你可别忘了，这房子是你爸的遗产，你奶也有份，可不能让你们全占了。” 郑金花也赶了过来，一双快被肥肉挤得看不清的小眼睛里全是精光。 “对，你要是不让名额，我就让你奶上村委会去闹，到时候这房子就得分一半给她。” 赵零夏就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她绕过江辰站出来，刚想说话就被一道声音阻止了。 “谁说这房子是赵勇的？”江薇听见外边的动静，强撑着坐到轮椅上出了房门。 “呦，不是赵勇的房子还是你的啊，虽然你嫁给我大伯子了，可儿子的房子当娘的就是有权力分，你凭啥说不是我大伯的。”郑金花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这房子还真不是赵勇的，所以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力分。”江薇掷地有声的回答。 别说赵成和郑金花了，就连江辰和赵零夏都被她一番话弄得错愕不堪。 赵零夏知道这院子和旧房子是姥姥家的，既然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作为她的丈夫，房子就自然是他的了，尤其父亲还重新翻盖了。 可现在继母却说这房子不是父亲的？ “我大哥盖的房子怎么就不是他的了？”赵成当然不信她的话。 “你们别忘了，这院子姓杜不姓赵，大妮儿的姥姥老爷和生母都不在了，这院子当然要由她这个外孙女继承。”江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们虽然占了这个院子，可从没想过霸占大妮儿的东西。就算赵勇重新翻盖了房子，他也早在房子盖完的时候去大队把这所房子报上了大妮儿的名字。所以这个院子和房子都是大妮儿的，跟赵勇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江薇现在真的很庆幸当初自己没有起贪念，任由赵勇把这座房子给了赵零夏。 一石激起千层浪，她这番话一说完，院子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赵零夏从来都不知道这座房子的主人竟然会是自己，难怪前世继母会孑然一身的被赶出家门，原来这个家里真的没有什么是属于他们母子的。 心里对父亲，对继母母子的愧疚更深，前世要不是她蠢，怎么会让这一家人都落到了那种地步。 赵成和郑金花更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他们一点都不信赵勇和江薇会那么无私，这么大的院子和房子，就那样给了赵零夏这个丫头片子。 的确，在他们的观念里，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冠上别人家的姓氏，给别人生儿育女，从此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房子落到一个赔钱货名下。 “不可能，你骗人，我大哥自己盖的房子怎么会给一个赔钱货。”赵成喃喃的道。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王书记，当初这件事就是他给办的。” 其实当年赵勇之所以坚定的要把房子留给女儿，也有王福的推手，怎么说他也是大妮儿的表舅，当然也不会允许杜家的房子彻底成了赵家的。 到了这个地步，赵成和郑金花还有什么办法，他们已经没有了威胁的筹码，只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灰溜溜的逃走。 赵零夏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二叔二婶今天不是来送钱的吗？昨天还有人跟我打听您什么时候给我送钱，好早点还给他们呢。您再不送钱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交代了。” 赵成离开的脚步顿住，回头狠狠瞪了赵零夏一眼，伸手从兜里掏出被捏的皱巴巴的一沓大团结，狠狠扔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赵大妮儿，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你别想有什么事求到我头上。” 赵零夏站住没动，眼神冰冷，“二叔您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有事求您的。” 她恨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求他们。况且就算求了，不也是白求吗，她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 江辰早就等不及了，当着他们的面就狠狠的把大门给关上了，还不忘大声嘀咕了句，“什么玩意儿。” 然后回身把那那沓散落的钱都捡起来，乐呵呵的递到母亲面前。 “妈，咱们有钱了。” 赵零夏被他眼里的光亮逗笑了，“哥，你这可只是过路财神，这钱以后还是要还的。” 江辰憨笑了一下，“能从他们手里要出钱来，就算扔水泡里我都高兴。” 几人进了屋，江薇才拉着赵零夏说道：“大妮儿，之前我和你爸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房子是你的，也是怕你岁数小被你奶他们骗了，傻乎乎的再吃什么亏，你可别怨我们。” 赵零夏怎么会介意这些，“妈，您说什么呢，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我二叔二婶听的。咱们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您千万别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 江薇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昨天我之所以不同意你卖房子，除了这里是你爸最后生活过的地方，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不想你把自己最后的这点基业给折腾没了。可现在我想明白了，既然这房子是你的，我就不应该干涉你的决定，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妈相信你是有主意的孩子，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第三十九章 把地卖给我 赵零夏很开心，没有什么比自己想做的事情被人支持更令人愉快了，她情不自禁的抱住继母。 “妈，谢谢您，您相信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我一定会为咱们家闯出个未来。” 江薇看着她毫不掩饰的高兴，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应该是对的。 第二天，赵零夏就跟江辰去了王福家，王福听说他们要卖房子卖地时嘴*巴差点都合不上了。 这在农村可是大事，就算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这些一辈子指望老天爷赏饭吃的农民也不会想到要卖地。 “你们真的考虑好了？这地要是卖出去了可就别想再拿回来。”王福试着劝服他们。 “四舅，我们想好了，以我家现在的情况那些地也没办法种了，还不如卖了还点钱，去镇上找一条新的活路。” 昨晚赵零夏和江辰谈了很多，她说经济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只要敢闯出去就总会有机会成功，但如果只窝在这个穷山沟，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江辰也有一腔热血，所以他很快接受了赵零夏所说的那些远大构想，也愿意跟她一起，为了未来拼搏一把。 就算苦一点、累一点又能怎样，大妮儿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他一个当哥哥的怎么可能被妹妹比下去。 王福见兄妹俩态度坚定，也知道江辰是代表江薇过来的，只能同意帮他们找到买家。 房子三年前翻盖时就花了差不多八百块钱，加上那些大件家具根本带不走，赵勇打那些家具也都是用的好料子，王福直接帮着作价一千二。 “四舅，房子要是卖了，这一千二我只收一千一，剩下那一百交到村上，算作宅基地的钱，然后您能不能再帮我另批一块地做宅基地？” 王福愣了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赵零夏给他解释，“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六榆村的人，就算现在形势所迫卖房子卖地，可我爸的坟在这儿我的根就在这，我不能连自己最后的根都割舍了。所以您给我批块地，等将来有一天我有能力了，一定还会回来的。” 王福有些震惊，愣了一下才道：“好，好，大妮儿你是个好孩子，离家不离根，四舅佩服。” 不过十六岁的孩子，却能想到这些，让王福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想了想说：“地我可以给你批，只是这钱就不用了。” “四舅？” 赵零夏想说不用为了她徇私情，王福摆手阻止她。 “你听我说，赵家是咱们六榆村的老户，按理说当年你爸从赵家分出来的时候就可以跟村上重新申请宅基地，但因为当时他没钱，这事就这么搁下了。现在你又考上了全镇第三，村上本来就准备奖励你点什么，既然你提到宅基地了，不如就拿这个作为奖励。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我单给你批一块地也没人会说什么。” 赵零夏一想四舅说的有道理，便没有推辞的应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土地的事了，这个倒是有些让王福犯愁。 包产到户时赵勇家是按五口人分的地，一共一晌七亩地，相邻的村子也有卖地的，一晌地四十到五十块钱价格不等。 他家分了是一晌二的上等地和五亩的末等地，而赵零夏还要求一次性卖断十年的，算下来也得八百块钱。 上边虽然下来文件说以承包制的形式把土地承包给农民个人，也就是土地的使用权归农民所有，可大家一时间很难认识上去，都怕万一哪天上边又变政策了，再把土地收回去。 这件事王福也曾经在动员大会上解释过很多次，却没人往心里去。 所以现在说让谁家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买十年的地，估计没人会愿意。 “爸，不然咱家就把赵叔家的地买下来吧。我听说少宁叔家今年扣膜种菜可没少收钱，我明年也想像少宁叔一样弄，咱家还有四轮子，到时候我可以去市里卖，肯定错不了。” 始终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王大兴突然出声，他身为村支书的儿子，对这些政策比别人更清楚，所以他不担心土地会被突然收回去。 孙少宁今年这批扣膜蔬菜卖的确实好，就看这一车车的往外拉，村里不知道多少人跟着羡慕。 王福之前也想明年跟风扣膜种，可又想到双立镇就这么大，能用得了多少蔬菜，也就作罢了。 但儿子的话点醒了他，整个双立镇有四轮车的根本没几家，如果销到江林市去，他家肯定比别人更有优势。 想到这儿，王福一拍大腿，“大兴说的对，辰子、大妮儿，你们就把地卖给我吧。” 等到敲定这一切回家的时候已经夜幕低垂了，江辰怀里揣着跟王大兴签下的土地租赁合同和八百块钱土地承包金。 虽然地卖出去了，兄妹俩的情绪却并没有多高涨。 毕竟是住了这么多年的家，父亲赖以生存了大半辈子的土地。 只是没有时间给他们伤春悲秋，辣椒酱也腌好了，兄妹俩再次扛起扁担去了镇上。 窦大娘见了他们兄妹并没有往日的热情，反而有些焦虑。 “大妮儿，看见了吗，那边也有卖辣椒酱的了。” 见江辰把坛子卸下来，她就拉着赵零夏到一个角落了，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大树底下。 赵零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边有个和自己带来的坛子很像的小摊子。 “她卖四分钱一大勺，比你这儿便宜一分，这接下来你们这儿可咋卖呀？” 自从知道赵零夏一家和孙少宁之间的关系，窦大娘对他们兄妹就更加照顾了，现在一见他们的生意出了竞争者，居然比自己的事还着急。 赵零夏早就会料到这样，笑着拍了拍窦大娘的手，“没事的大娘，等我家里这些都卖没了我就不卖辣椒酱了。” “为啥？”窦大娘见他们生意这么好，还以为他们会一直卖下去。 赵零夏把之前跟继母说的话又给她解释了一遍。 “你们要来镇上住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窦大娘，您看能不能帮我打听下这附近有没有租房子的，最好是独门独院带门脸的。” 赵零夏想着窦大娘是镇上的老住户，人面上肯定比自己广。 第四十章 冷脸副营长 窦大娘一口应下了，在这个镇上就没有她打探不到的事。 既然有了竞争者，赵零夏自然也不会帮别人抬价，对方卖四分钱一勺，她也开始降价。 她和哥哥在市场上卖的时间长，还有些老主顾，所以带来的六坛子辣椒酱很快就卖出去了。 晚上回家路过孙家的时候孙少宁正在院子里给驴刷毛，见他们扛着扁担回来，便知道新一茬的辣椒酱腌好了。 “你们这么天天走着去镇上也太辛苦了，正好我家现在闲下来了，不如就把这驴车给你们用吧。” 江辰连忙拒绝，这时候的驴可是金贵东西，他怎么敢借用人家的驴。 孙少宁放下手里的刷子，“你都跟我卖那么多趟菜了，它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也不白给你们使，你得上山给它割草去，这样我还能轻省几天。” 江辰一想他说的也对，而且现在农贸市场有了竞争者，以后就怕还会有更多，不如早点把家里的辣椒酱都折腾出去，也就不用再担心这个了。 有了驴车，赵零夏直接把孙家和王福家准备腌咸菜的几个坛子也都借来了，第二天满满当当装了一小车辣椒酱便直奔镇上。 兄妹俩特意早了一个小时出发，赶在天亮前就到了农贸市场，在窦大娘固定的位置旁占了一大块地方，把那辣椒酱坛子摆的跟座小山似的。 赵零夏是真的打算处理利索了，直接拿了块木板子用毛笔沾了墨水在上边写上：“特价处理，三分钱一勺”摆在了坛子山前边。 等窦大娘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开张了，对面摊子的女人见他们竟然卖三分钱，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赵零夏无所谓，是你先降价搅乱我们生意的，难道还不准我以牙还牙。 店大招客，摊子大了也更引人注意，再加上不少人听说他们把家里这些卖完了就准备收手了，吃惯了他们辣椒酱的人少不得要多买一些回去存着。 这一天赵零夏和江辰忙得跟陀螺似的，差点飞起来。 幸好中午周月来送饭时见生意太火了就留下帮忙了，他们才轻松一点。 大概两点多左右，堆的像小山似的辣椒酱就兜售一空了。 江辰拿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毛巾在额头上抹着，“原来只知道干农活累，没想到收钱也这么累。” 赵零夏笑道：“万一哪天我们发财了，哥你岂不是要数钱数到手软？” “要真有那一天，别说手软了，头软脚软我都愿意啊。” “那辰子大妮儿你们俩可得记得带上我，让我也尝尝数钱数到手软的滋味。”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把那些空坛子都搬到驴车上。 农贸市场到这个点也都散差不多了，窦大娘先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江辰赶着驴车正好能送周月回去。 赵零夏和周月走在后面，江辰一个人牵着驴车在前面。 眼瞧着就要出农贸市场了，江辰突然听见“嘭”的一声爆响，然后就有一个冒着烟的东西飞速朝自己的方向蹦了过来。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那东西就在他脚底下炸响。 他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才没有被崩到脚。 可在他蹦开的瞬间，手里牵着的毛驴突然前蹄高扬，嘶叫出声。 江辰立刻变了脸色，双手飞速的抓住缰绳，但已经来不及了。 毛驴前蹄重重落下，然后就猛的朝前奔去。 “哥，快放手！”赵零夏惊叫出声。 江辰怎么可能放手，别说这是毛驴，不是一般的小猫小狗，更重要这是借孙家的，万一受惊跑丢了，自己拿什么赔？ “吁，吁，吁……” 他根本不理会赵零夏的叫声，一边大喊一边死死抓住缰绳，跟着毛驴狂奔起来。 受惊的毛驴像是发了疯一样，江辰几次试图跳上驴车都没有用，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跪到了地上。 手里的缰绳却还是没有松开，就这样被毛驴拖拽着往前滑去，只能不停的对着前方大喊。 “躲开，快闪开……” “哥……”跟在后边的赵零夏声音都变了。 人的速度怎么能跟四条腿的毛驴相比，眼瞧着毛驴出了农贸市场并不存在的大门不见了踪影，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只能拼命的追赶。 等她气喘吁吁拐过路口时，远远就看一个人正半伏在驴背上，双臂用力的往后扯着。 而江辰，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缰绳，正呆坐在路边看着前方的一人一驴车。 赵零夏哪里还顾得上驴车，疾步冲到江辰面前。 “哥，哥你没事吧。” 江辰飞速的说了句“没事”，就试探着站了起来，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前方。 赵零夏绕着他看了一圈，除了左腿膝盖以下的裤子差点磨破，别的地方都很正常。 见哥哥没事，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然后顺着江辰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那驴车的速度终于一点点慢了下来，江辰脸上紧绷的神色终于和缓了些，“大妮儿，我们快过去看看。” 赵零夏连忙扶住他一起往前走，等走到驴车跟前时江辰推开她的手快步上前。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驴车旁，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正在给毛驴顺毛。 江辰绕到那人面前，满脸真诚的道谢：“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零夏被哥哥甩在后面，只觉得前面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姿格外挺直。 “没事。”那人的声音淡淡的。 “以后别再那么拼了，毛驴受惊可不是小事，万一踩着你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它重要？” 赵零夏走近就听见他训斥哥哥的声音，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江辰受了人家的大恩，哪里还管什么指责不指责，连声称是。 那人这才把缰绳递给他，“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然后转身，只是他刚走几步就停住了，黑沉的双眸朝赵零夏的方向望过来。 赵零夏看着对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愣住了。 “是你？” 站在对面的人，正是之前她在火车站遇到过的那个冷脸副营长。 第四十一章 你们认识？ 贺连祁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对眼前的女孩还有印象，没想到他们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了。 “赵同学？” 赵零夏惊讶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你好，副，副营长同志，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第一次萍水相逢虽然这位副营长态度不好，但到底人家帮了自己，感激是应当的。 贺连祁也不是不通人情事故，淡声的打招呼，“嗯，挺巧的，你家在这镇上？” 赵零夏点头，“嗯，您是来这边……” 话问了一半想起军人的事不能随便问，便闭了嘴。 然后才注意到对面的人没穿军装，而是穿了件淡蓝色的条纹短袖，下身是条比较宽松的牛仔裤。 这身打扮恰到好处的掩盖了他身上的那股凌厉劲儿，看起来也不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中生畏了。 “大妮儿你们认识？”江辰听见他们竟然是认识的，脸上挂上一抹喜色。 火车站的事赵零夏并没跟家人说，听见哥哥问只能随便搪塞了一句，“嗯，这位同志之前帮过我。” 江辰听了也没问怎么帮的她，“那同志你更不能走了，你帮了我们兄妹两次，说什么也的给我们个感谢你的机会。” 他想起中午因为太忙，自己和大妮儿还没吃饭。 开口道：“不如我们请您下馆子吧，算是答谢您两次对我们兄妹的出手相助。” 说完暗暗摸了把鼓鼓囊囊的口袋，心里才有了点底气。 贺连祁只是出于军人的责任使然才去拦住那辆驴车，自然不会要什么答谢。 “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还要赶路，就不和你们多说了。” 江辰哪里肯依，伸手就想拦他。 周月恰逢这个时候赶上来了，气喘吁吁的，“辰子你没事吧？” 江辰闻言摇摇头，刚要再劝劝贺连祁，就被周月下一句话惊得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没事赶紧跟我走，我抓住那个放二踢脚的人了，就是跟你们一样卖辣椒酱的那个女人。” “啊？”兄妹俩一起看向她。 “啊什么啊呀，我让人看着她呢。咱们快过去，这事一定过要让她给你们个交代。” 刚才毛驴跑了她就觉得不对，所以没有跟着赵零夏一起追出去。 果然被她在驴车经过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放完的双响炮残渣，还有在大树后边躲躲藏藏的女人。 一见那女人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周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也跟着窦大娘在农贸市场混过两年了，还是认得两个人的，就让人帮忙看着，自己出来找他们了。 江辰一听气坏了，这人得多不是个东西啊，竟然往驴车底下扔二踢脚，再温顺的毛驴都得惊着了，当时自己可就站在驴车旁边。 万一毛驴慌乱之下踢到自己或者被驴车压到，那可就不是小事。 赵零夏脸色也冷下来了，“走，我们回去。” 兄妹俩说着就要往回走，走了两步才想起被遗忘的贺连祁，又齐齐顿住脚步。 刚还说要请人家吃饭作为答谢呢，“同志，要不你跟……” 江辰想说让他跟自己一起过去，处理完了再吃饭。 贺连祁摆手，“我没跟你们客气，我是真的要赶路，你们去处理事情吧，以后有缘还会再见的。” 江辰听他这么说犹豫的看了眼赵零夏。 “那同志，能不能把你的姓名和部队的番号什么的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们部队送封感谢信。” 赵零夏对部队的事知之甚少，只知道军人如果在外边做了好事是可能立功受奖的，所以才这么问。 贺连祁差点被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逗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极力让自己的表情冷下来，“都说了不是什么事了，你们再耽误下去我就赶不到要去的地方了，赶紧走吧。” 他这么一说兄妹俩终于不再坚持，想到那个放炮仗的女人，匆匆跟他道别后牵着驴车回农贸市场了。 贺连祁看着他们走远才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太阳，转身朝出镇的方向走了。 只是让江辰失望的是，等他们赶回农贸市场时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可能是察觉到我们盯着她，收拾东西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周月找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男人来接她的，我们没证据也不是当事人，干等你们不来，只能由着她离开了。” 赵零夏也不能怪人家没尽心帮忙，怏怏的说句没事，又谢过人家后才一脸失望的跟着哥哥离开。 路上，她沉着脸一直不说话，实在是存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 什么人呢，辣椒酱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利，她也没说不许别人做，可你不能抢了我的生意还使这种阴损的手段害人。 赵零夏从来不会恶意的揣测别人，也从来没有过害人之心，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不去害人别人就也不会害你。 就像她的前世，二叔一家暂且不提。 只钱新国一人就让她见识了什么叫狼心狗肺，嫁给他十几年，不管是对钱家人还是对那个他前妻留下的儿子，赵零夏都算是尽到了心意。 虽说未必能像自己亲生的一样整天嘘寒问暖，但该给的照顾和疼爱她也给了。 要不是自己拼了命的赚钱，钱新国欠下的那些赌债足够人家卸几回胳膊腿儿了。 可最后，他为了政府给的赔偿金不惜拔了自己的氧气管。 是不是这个社会就不允许人善良，所有人都会把你的善良当做软弱可欺？ 那自己呢？如果想要保护家人，想要有个辉煌的未来，是不是也要彻底放弃那份善良？ 赵零夏凝眉想了想，又苦笑着摇头。 她在想什么，如果放弃了善良，她和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大妮儿，你看前边那个是不是刚才帮我拦驴车那个人？” 江辰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赵零夏顺着他的手指，就看见前边不远处，一身蓝白相间短袖的挺拔身影。 不等她点头，江辰已经扬起鞭子赶了上去。 “吁……”长长的口号声后，驴车停在了路边。 “真的是你？”江辰一脸喜色的看着贺连祁。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要是顺路我可以送你过去。” 第四十二章 贺叔叔 两分钟后，贺连祁坐上了江辰赶的驴车，他要去的地方正好就是六榆村。 “你要去六榆村谁家啊？”江辰一边赶车一边大声问。 “孙家。”贺连祁没想到会这么巧，这对兄妹居然就是六榆村的。 “孙家？你是来看孙少宁的？” 赵零夏可没听说过孙家有什么当兵的亲戚，这人要去孙家只能是去找少宁叔的。 “嗯，我以前是孙连长的兵，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他。” 孙少宁当了七年的兵，还参加过对y国的反击战，如果不是在一次战役里中了敌人的埋伏断了三根手指也就不会退役了。 “嗳，原来你也是军人啊，难怪这么厉害。”江辰恍然大悟。 顿了下又道：“那咱们可真是有缘了，这驴车就是少宁叔的，是他借我们用的。” 贺连祁愣了下，嘴角难得的翘了翘，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他要去六榆村找孙少宁，结果刚到双立镇就救下了他家的毛驴，世界还真是小。 赵零夏坐在他对面，意外看见他唇角掀起的弧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仔细确认时发现原来真是自己看错了。 也对，见过两面了，他一直都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可能会笑呢。 江辰原本就崇拜军人，再听贺连祁说自己是孙少宁带出来的兵，好奇心更甚，一路不停的打听孙少宁以前的事情。 贺连祁难得耐心地讲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能说的便选择闭口不言。 就在快到村口的时候，赵零夏忽然想到什么，瞄了眼前边赶车的哥哥，轻咳了一声，往前凑了凑。 小声道：“那个，叔叔，之前在车站的事我怕吓到家人没敢跟他们说，你能别告诉我少宁叔吗。” 她想这人是少宁叔的战友，自己叫声叔叔也算足够尊敬了吧。 贺连祁却被她这一声叔叔弄得有些愕然，他有那么老吗？ 赵零夏说完便退了回去，斜着眼睛等他回答，却见他面色有些冷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让他帮着隐瞒很为难吗？ 对面的男人暗自咬了咬牙，沉声道：“贺连祁。” “什么？” “我说我叫贺连祁。” 赵零夏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可自己也没问他名字啊。 不过，赫连……居然是复姓？ 贺连祁看了眼她的脸色，又补了句，“我姓贺。” 赵零夏一哽，被人拆穿了心思不免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哦，行吗，贺叔叔？” 贺连祁的脸更黑了，极力压下胸膛里那股想把这个不识趣的姑娘扔下车的冲动，点了点头。 “哦。” 得了他的允诺，赵零夏的心才放下来，心情愉快的看着道路两边一片翠绿的庄稼，想着等辣椒酱卖差不多了自己也就该联系洗衣粉厂家的事了。 赵零夏之所以那么肯定要做洗衣粉的生意，其实还有一点，她知道前世有一个知名的日化企业老总最初就是靠卖洗衣粉起家的。 在这个付出就能有收获的时代，她相信自己只要肯努力就一定不会错。 只是江林市没有洗衣粉生产商，要是想找生产商做代理只能去省城。 正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驴车已经晃晃荡荡到了孙家门外。 “贺同志，这就是孙家了。”江辰收起鞭子跳下车，乐呵呵的招呼贺连祁。 然后冲着院子里大喊，“少宁叔，你家来客人了。” 孙家的菜已经处理差不多了，孙少宁正在屋子里核算账目，听见江辰的声音拿着半截铅笔就出来了。 “贺痞子？”看见正从驴车上跳下来的人，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贺连祁站稳，难得的扯开嘴角笑了起来，“孙连长。” “哎呀，真是你。”孙少宁说着，就疾步走到门口，张开双臂，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紧紧抱在一起。 片刻后分开，孙少宁扬起拳就捶向贺连祁宽厚的肩膀，被捶的人站得笔直，没有半寸摇晃。 “行啊你小子，长进不小。”孙少宁朗声笑道。 “孙连长的力气还是这么大。”多年的战友再次相见，却没有一点生份。 赵零夏听见孙少宁叫的那一声贺痞子，有点纳闷贺连祁那一副冰山脸为什么要叫痞子？ “少宁叔。”江辰等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完话才凑上前去，把今天毛驴受惊的事说了一遍。 “抱歉少宁叔，害得这毛驴差点出事，是我太笨了。” 孙少宁听了没有先去安抚毛驴，倒是上下打量了江辰一番，“你没事吧？” 江辰连忙摇头，“没事，多亏了贺同志帮我拦下驴车，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少宁没跟贺连祁客气，“人没事就行，以后再碰见这种事不用管它，跟住不丢就行，怎么说也是个畜生，还能有人重要啊。” 然后让兄妹俩也进屋坐坐，他们当然不肯，客气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出院门时还能听见屋子里毫不掩饰的笑声。 “你说贺同志之前帮过你，他帮了你什么？”路上，江辰好奇的问。 “没什么，就是去省城的时候我们坐一趟火车，他和他战友好心帮我拿过行李。” 江辰听她这么说就没再追问。 赵零夏偷偷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嘱咐过贺副营长，不然回头她再要去省城继母和哥哥肯定不同意。 第二天兄妹俩到农贸市场时并没看见昨天卖辣椒酱的女人，想来是知道自己干的坏事暴露了，怕他们找麻烦不敢来了。 赵零夏有些失望，但生意还得做，他们已经把家里最后的那些辣椒酱都拉来了，卖完今天这生意就彻底终结了。 下午回家时两人去了供销社，昨晚江薇听说了白天的事，叫他们买点肉送到孙家去。 毕竟孙家也帮了他们很多，就借此机会一道感谢了吧。 把毛驴车栓到供销社门外的树上，江辰等在外边，赵零夏自己进去的。 猪肉一块零二分一斤，赵零夏瞅了又瞅，让人给割了一大块五花三层的，一共三斤半。 今天供销社里还有特价鲤鱼，不过得凭票购买。 幸好来之前江薇嘱咐她带了粮票，想着只带一块肉过去不够诚意，就又花了两块七毛钱买了条大鲤鱼。 第四十三章 跟我道歉 只是晚上江辰送去孙家的时候孙少宁并不在家，听说是跟贺连祁一起去别的战友家了。 他费了好大口舌才劝服孙家老两口把东西留下。 辣椒酱不做了，第二天赵零夏就把腌辣椒酱的两个大缸都刷出来了。 然后把那些坛子搬到溪边，都刷洗干净，该是谁家的都得早点还回去。 最后一趟搬坛子回去的时候，意外碰见了赵雨彤。 赵零夏停下脚步，看着她一脸愤慨的朝自己走来。 “赵大妮儿，前两天下雨你是不是坐小汽车回来的？” 赵零夏以为她会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同意把三中名额让给她，没想到她没头没尾的问出这么一句 “什么小汽车？” 那天越家人送她跟哥哥回来，虽然是下雨，但也被几个村民看见了。 小汽车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是个极为稀有的存在，所以很快就在村里边传遍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别跟我装糊涂，村里人都知道了，你敢说那天你没看见我顶着雨往家里骑车？” 想到那天自己顶着大雨费劲的骑着自行车回家，赵零夏却坐在小汽车上，赵雨彤心里就一阵阵火气上涌。 瞪着她嚷道：“好歹我们也是堂姐妹，你不说叫我一起上车躲雨就算了，我爸说让你跟我换名额，还答应供你读书都不同意，你这人心肠咋这么狠毒呢？ “赵雨彤，怎么说你也读过这么多年书，就不能明辨点是非吗？那车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让你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上人家的车？再说高中名额，你有本事就自己考一个三中，逼着我让名额给你算怎么回事？” 狠毒？她不过是维护自己的利益，怎么就狠毒了？ 要说狠毒，她可比不过二叔一家。 “我们是一家人，你就把名额让给我又怎么了？你学习那么好，在哪个学校不一样，为什么非要跟我争三中的名额？” 赵零夏差点被她的歪理给逗笑了，看吧，二叔这一家子全都三观不正。 “那名额本来就是我的，什么叫我跟你争？你不是说我心肠狠毒吗？那你就当我心肠狠毒好了，放心吧，名额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说完，不再理会赵雨彤的无理取闹，绕过她就要离开。 赵雨彤急了，父亲没要到三中的名额，回家就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顿。 都是女孩儿，凭什么每天她在家里被骂赔钱货、没出息，赵零夏在学校成绩好不算，大伯连家里唯一的房子都给了她。 越想心里越是不忿，一把抓住她胳膊。 “赵零夏，你如果不把名额让给我，我就跟别人说你和江辰有一腿，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赵零夏抬起的脚步顿住，猛的回头，“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赵雨彤见她动怒了，笑着松开她抱着两只手臂一脸鄙夷。 “再说一遍又能怎么样，你跟江辰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可自从我大伯死后，你跟他比我这个堂妹关系还好。不过也是，你们两个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没准早就不清白了呢。” 说完她又嗤笑一声，“哦，对了，我还听说你管江薇叫妈了。啧啧啧，我大伯都不在了你才叫她妈，不会是当婆婆叫的吧？” 赵零夏拎着坛子的手攥紧，力道大得仿佛都能把坛子捏碎。 她早就知道赵雨彤心思阴暗，前世没少撺掇奶奶和二婶打她，找个老光棍把自己嫁出去换彩礼就是她的主意。 可怎么也想不到，才十六岁的她心思就这么龌龊。 最不该的是，她不该往自己和哥哥身上泼脏水。 弯腰放下手里的坛子，冷声道：“我给你一次机会，马上跟我道歉。” “你把名额让给我我就道歉，并且保证不出去乱说，否则你休想。”赵雨彤觉得自己赌对了。 “啪！” 她话音刚落，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你，你这个贱人敢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再让我听见你满嘴喷粪，我就把你扒光了扔晒谷场上去，也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你小小年纪到底有多不要脸。” 赵雨彤在她面前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你才不要脸，有爹生没娘教的小贱种，在我家讹钱还往我爸身上泼水，现在又来打我，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说完大叫着伸出长长的指甲，对着赵零夏的脸就挠了过去。 赵零夏身子一侧躲过了她的魔爪，在她扑到自己身前时抬脚狠狠踢向她的膝盖窝。 “啊！”赵雨彤尖叫着往前扑去，随着啪嚓一声， 她就趴到了地上。 赵零夏还不解气，凑过去抓起她的头发，对着地面使劲的磕下去。 “我有爹生没娘教也比你不懂尊卑，抢别人东西强，你哪来的脸跟我说这些话？” 赵雨彤脑袋重重磕到地上，痛得再次惊声尖叫。 “啊，不要，你干什么赵零夏。杀人了……” “闭嘴。”赵零夏声音阴冷的命令，“你再敢嚎一声我现在就把你衣服扒了。” 赵雨彤像突然被人捏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赵零夏很满意她的识时务，只是抓着她头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我再警告你一次，管好你的嘴，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外边乱传我跟我哥的坏话，我一定会说到做到，希望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赵雨彤忙不迭的点头，“我不出去说。不说，堂姐我错了。” 她不仅脸上火辣辣的疼，头好像也撞出血了，更让她害怕的不是身上这些疼痛，而是赵零夏那幅阴狠的样子。 她敢相信，如果自己不求饶的话，赵零夏真敢扒了她衣服。 赵零夏这才松开她，拍拍手站起来，走到一边拎起地上的几个坛子。 侧身道：“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赵雨彤一个人心有余悸的呆坐在地上。 两人都没发现，不远处的院墙下站着两个男人。 孙少宁跟贺连祁昨天去了镇上另一个战友家喝酒，因为喝到太晚就没回来，没想到今天一回来就让他们看见这么暴力的一幕。 第四十四章 租好房子 贺连祁想上前劝阻的，不过被孙少宁给拦住了，他颇为不以为意的笑笑，“她也该爆发一次了。” 贺连祁回头看他，“为什么？” “那一家子欺人太甚，她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贺连祁没有接话，好吧，他承认，自己被这姑娘的勇猛给惊到了。 明明之前见过两次感觉她很温顺，结果今天就刷新了自己的感官。 “行了，不说别人了，跟我说说，你这次调到锦东军分区，你家里那几位大神就没发火？” 孙少宁拍拍他的肩膀，把话题岔开了，他又不是村里那些长舌妇，当然不会给贺连祁讲赵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贺连祁冷笑，“哼，怎么可能，我这后背现在还有老爷子抽的鞭子印儿呢，不过我都交完调职报告了，他们就算跳脚也没办法。” “那你明知道回去得挨收拾为什么还上赶着送死？” “还不是沈老爷子那个孙子跟着胡闹，知道我来这边他也追过来，结果差点中了流弹，沈老爷子担心他那宝贝乖孙，非让我送他回去给他瞧瞧，要不我能挨这几鞭子？” 孙少宁笑笑，“就是你说的天天跟在你屁股后边叫大侠那个？” “嗯，就是他，沈飞。” “你这刚升上来，还是安分点吧，别跟家里闹的太过，到时候他们连沈家都不顾忌了，得不偿失。” 贺连祁想到自己家那一团乌烟瘴气心里就发堵，闷头没应声。 同样心情不好的还有赵零夏，虽然把赵雨彤收拾了一顿，但那些话还是让她膈应的慌。 在屋子里生了半天的闷气，她又去了王福家，得知卖房子的事还没有消息，心情更加低落。 好在第二天孙少宁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窦大娘帮她们找到房子了。 “我去看了，院子不小，前边还有两间门市房，就是离农贸市场有点远，在矿区医院那边。” 赵零夏听后眼睛一亮，虽说农贸市场那里人流量大，但矿区医院那人流量也不小。 而且就她所知，因为江林市采油量的增加，油田几乎成为整个江林市的支柱产业，油田工人的待遇在这座城市是最高的。 有钱就代表舍得花钱，守着矿医院那一片儿，生意一定差不了。 “窦大娘说租金多少了吗？” “说了，一个月八块钱，而且要一次性*交一年的。” “这么高。”赵零夏有点惊讶。 之前她打听过农贸市场附近的院子，带门脸的大多六块钱一个月，这个居然比她问的贵两块钱。 “这个院子大，而且特别整装，正房就有三间，两件门市房你们可以自己用一间，另一间再转租出去。” 那个院子江辰真的觉得很不错，就在桥头对面，过了桥就是济安，也就是江林市政府所在的地方。 虽然还属于双立镇管辖，但也可以说是市中心的边缘了。 赵零夏当然知道，用不了两年，双立镇就会撤镇改县，而江林市政府也会搬到双立县来。 其后的十几年，双立县慢慢赶超济安县，越来越繁华，成为江林市新的城中心。 而且少宁叔说另一个门市房还可以转租，这么算下来就不贵了。 “行，那明天我进城找窦大娘，和房东见一面，定下来就可以搬过去了。” 赵零夏看继母一副任由她的样子，便同意了。 第二天窦大娘带她去看了房子，房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居然都是从三中退下来的老师。 因为儿子在锦东安家了，不放心他们两个老人留在这里，就把他们接过去一起住，顺便帮着照看孙子。 院子果然和孙少宁说的一样，院子很规整，正房和门市房中间还辟出两个小园子，里边种了满院子的夜来香，特别有情调。 到底是有文化的人，院子收拾得也干净，赵零夏一眼就喜欢上了。 最主要旁边就是矿医院，两间门市房在街道上看着十分显眼，在这里做生意绝对差不了。 毫不犹豫的签了合同交了租金，两个老人还说家里的家具都不带走，他们可以随便用，只要别弄坏了就行。 赵零夏高兴坏了，接过钥匙离开后心情雀跃得差点跳起来。 窦大娘抓住她的胳膊，玩笑道：“辰子快点拿跟绳给你妹妹拴住了，要不然一会儿就得跟风筝似的飘起来。” 江辰也很喜欢，“飘了也是大娘你的功劳，要不是您帮着找了个好房子她也不会飘，真飘走了我就找您要人。” “哎呦，你这孩子心眼子真坏，还把我赖上了呢。”窦大娘笑得前仰后合的。 兄妹俩回家的时候一张脸都差点笑出花了，江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因为要搬离住了这么多年的家的低落也消散了。 好事接二连三，几个人还没乐呵完王福就来了，告诉他们有人要买他家的房子了。 “就是村东头的徐二蔫，他家二儿子也要结婚了，这不嫌家里院子小住不下三家人吗，就相中你家这个了。价钱我都跟他说了，看看啥时候有时间你们见个面把这事定一下。” 赵勇当初翻盖房子时就考虑几个孩子都大了，所以几个屋子都建的很宽敞，住三家人也足够了。 第二天一家人就开始收拾东西了，虽说房子只住了三年，但徐家是要办喜事的，怎么也得拾掇一下，他们得给人家留出时间了。 家具因为都是新打的，他们也带不走，只能都留下来。 徐家人过来看了一下，听说这些家具都白给他们了，只觉得这一千二百块钱花的值，大方的说前后园子里的菜都给他们留着，等到秋了摘下来给送镇上去。 因为钱还没凑够，合同只能晚两天再签。 等到东西收拾差不多了，王大兴主动上门说帮他们先拉些到镇上去。 江辰留下继续归整院子里的东西，赵零夏跟着王大兴的四轮车去送东西。 晚上送完东西从王福家回来，赵零夏隐约好像看见赵成朝村西头的破庙去了。 那个破庙在那段特殊时期早就被砸了个稀巴烂，他去那边干什么？ 赵零夏站在那凝神想了一会，突然，被她想起了前世发生一件事，瞬间脊背发凉。 第四十五章 破庙 赵零夏没记错的话，前世被传出跟继母有染的王老三家就在破庙附近。 那个流言就是王老三醉酒后说出去的，继母否认过，可王老三说的有鼻子有眼，他媳妇又跑到家里大闹，大家就都信了，包括赵零夏。 可今生她相信继母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看着二叔鬼鬼祟祟的背影，她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赵成一路都小心翼翼，不仅没打手电筒，还尽量避开有光亮的地方，赵零夏远远缀在后头，没敢跟得太近。 走了一段却发现他绕过了王老三家，并没有进去。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赵零夏不知道该不该再跟下去。 正犹豫不决时，突然王老三家大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先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慢慢关上大门朝刚才赵成离开的方向走去。 赵零夏紧紧贴住身后的墙壁，才没被发现。 她可以确定，出来的人就是王老三，难道他们是想故伎重施，像前世那样再一次冤枉继母？ 赵零夏心中生疑，当然不会离开，拔脚又跟了上去，然后看着王老三闪进了破庙里。 她尽量放轻脚步，一点点的接近。 破庙里虽然早被砸的稀巴烂，但因为建的时候都用的好料子，所以才经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屹立不倒。 王老三进的天王殿庙门早就不知道被谁卸走劈了当柴烧了，所以赵零夏借着月光一眼就看见里边的另一个人，正是赵成。 她靠近门口找了个里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蹲下，侧着耳朵听里边的动静。 “你找我到底要干啥，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知道，赵成我跟你说，你要是没屁闲搁愣嗓子我揍死你。” 早晨王老三在供销社打更回来就碰见赵成了，说晚上八点半到破庙有事找他。 还特地告诉他小心点，出来的时候别让人看见，也别让他媳妇知道。 “艹，你小点声，嚷嚷啥，一会儿满屯子的人都让你招来了。”赵成听他嗓音太大，连忙斥道。 王老三“嘁”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痰，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这地方哪来的人，况且都这么晚了，你有啥事赶紧说，我还得回家睡觉呢。” 的确，王老三家就已经是把村子边儿了，破庙离他家还有二三百米，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忽略偷偷跟来的赵零夏不算。 赵成也觉得自己有点小心过头了，在兜里摸出两根卷好的旱烟，自己拿出一根叼在嘴上，另一根递给王老三，划火柴点上。 重重地吸了一口后才开口，“叫你过来是有好事，不过这事你得答应我，不管做不做你都不能告诉别人，只能你跟我咱们俩人知道。” 王老三没急着抽，斜眼睛瞅着赵成，“你小子有好事儿还能想到我？” 赵成眯眼笑了笑，“真是好事儿，就看你敢不敢干了。” “艹，还没有我王老三不敢干的事儿，你说吧，啥事儿。” 赵成又谨慎的扫了眼四周，然后凑近王老三低声说道：“我那个大嫂，江薇，你不一直说她奶子大屁股圆吗，咋样，有兴趣没？” 王老三眼睛一亮，“你，你啥意思？” 赵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她跟我大哥可是二婚头，我大哥死了她还敢霸着我大哥的房子，连分一间给我娘都不乐意，贱蹄子，我早瞅她不顺眼了。” 他咳了一声继续道：“你要是能帮我收拾了她，再把她勾搭你胡搞的事说出去，我就给你一百块钱。” 王老三嘴里的烟都快叼不住了，“收拾，咋个收拾法？” “当然是你想咋收拾就咋收拾，你跟她要真能成事，就可以把家里那个老母猪休了，还能白得个媳妇儿，这买卖划算吧？” 虽然赵成刻意压低声音，但因为这里空旷，所以格外寂静，全都被紧贴着门框的赵零夏听见了，她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 难道前世王老三真的受二叔指使对继母做过什么？ 随即她又用力摇头，不会的，继母曾辩解过跟王老三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是会撒谎的人。 那就是今生跟前世不一样了，前世赵成只是要把继母赶出六榆村，所以只让王老三败坏继母的名声，并没有真对她做什么。 而这辈子，因为自己的不配合，加上之前对他们一家做过的事，所以赵成知道就算继母名声坏了，自己也未必愿意跟他们亲近。 所以他在得知自己要卖房子搬到镇上后，狗急跳墙想用这个办法逼继母嫁给王老三，那自己就只剩回赵家这个唯一的出路了。 毕竟如果继母因为失身逼不得已再嫁，肯定不能带着自己这个毫无血缘的继女。 既然二叔承担了抚养自己的义务，那她家的房子理所当然归他处置。 赵零夏闭紧嘴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这个二叔，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这是要彻底毁掉继母啊。 王老三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要不是看在没人帮他干地里的活，做饭收拾家务，他早就想休了家里那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死肥猪了。 江薇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那身材真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他早就相中了。 只是上赶着搭讪了两次后，江薇再见他就没有过好脸色，甚至赵勇还警告过他，所以他就息了心里的那些想法。 可没想到的是，赵成这个小叔子竟然主动找上自己，给钱让自己去祸害他嫂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可她要是不从，去派出所告我耍流氓咋整？” 赵成把最后一口烟吸完扔到地上，还抬脚用力碾了碾。 “身子都让你占了，你再吓唬吓唬她，她可有两个儿子呢，这事儿要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她儿子有个荡妇的妈，这辈子就毁了。她根本不敢张扬，你就放心好了。” 王老三想了想，“我听说江薇受伤还没养好，咋才能给她骗出来？” 这个赵成早就想好了，“听说他们一家在镇上租了房子，这两天正一点点往那边倒腾东西，明天他们肯定还得去镇上。我想办法绊住他们，然后你就去他家，跟江薇说他儿子在镇上出事进医院了，她还能不出去？接下来的事就看你了。” 第四十六章 上庙顶 赵成跟王老三在破庙里密谋怎么把江薇搞到手，却没想到他们的话已经被赵零夏全部听进耳朵。 赵零夏在外边蹲了很久，怕被里边的人发现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听完他们全部计划，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虽然很想进去狠狠修理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但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 怕再呆下去里边的人就要出来，只能先悄悄离开，回家后再想办法对付他们。 这样想着，赵零夏就慢慢起身准备离开，只是她蹲的时间太长，腿都蹲麻了，冷不丁一起身，差点朝前边栽去。 幸好她飞快的抓住门框，才没有摔倒，但破庙的门框早就被虫蛀烂了，她这一抓不要紧，随即就听见嘁哩喀喳的声音。 “谁？”赵成最先发现外边的动静，厉声喝道。 赵零夏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也顾不上脚麻了，转身就跑。 “妈的，有人偷听。”赵成咒骂一声就往外追，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下，就趴到了地上。 王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懵了，站在那儿没动。 赵成摔倒后痛呼了一声，然后才看见王老三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还在那站着。 “你他妈傻呀，还不快追。” 王老三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就跨过他往破庙外边追去。 赵零夏两只脚都是麻的，根本跑不快，王老三虽然耽误了一会儿，但他跑的很快。 万幸她今天因为要搬东西穿了一身黑衣裳，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很难辨认，所以对方也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前边是一片宽敞的空地，赵零夏知道如果跑到空地上，以她的速度很容易就会被抓住，所以她聪明的绕着破庙的外墙跑，还一边找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只是让她失望了，这座寺庙虽然已经破败不堪，却没什么杂物，也没有缺口，根本找不到可以藏人的地方。 而王老三却越追越近，她甚至听到赵成也追上来了，还看出她的意图，大叫着让王老三跟住她，他绕到另一边去堵截。 这一瞬间，赵零夏只觉得脑门上都流下了冷汗，也顾不得躲藏了，干脆就四下瞄着看有没有棍棒砖头一类可以自卫的东西。 她正专心找着，突然胳膊一紧，然后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拽住，飞速奔跑的脚步突然遇到阻碍，猛地停下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赵零夏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危急时刻的力量是强大的，她想都没想，胳膊用力往后一撞，狠狠就是肘击。 只是她的胳膊还没撞到人就被用力攥住了。 “别说话，跟我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赵零夏这才发现抓住自己的人根本不是王老三，迅速回头，就看见一张不算太熟悉的脸。 贺连祁？ 她还在惊讶中，贺连祁已经抓着她的胳膊往前跑去，跑到前边一个豁口时他捏住她的肩膀用力举起。 低声命令，“爬上去。” 赵零夏这才回神，看着离自己不过二三十米远的王老三，牙一咬照他吩咐的话做了。 贺连祁也没闲着，见她动作利落的爬上去，自己退到一边，瞅了眼庙宇的檐角，长腿一抬，蹭蹭蹭，只用了三步就窜了上去。 赵零夏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由有些咋舌，这也太利落了。 “把手给我。”贺连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赵零夏抬头，看着伸到自己眼前遒劲有力的手臂，毫不迟疑的抓住了。 贺连祁略一用力，赵零夏整个人就被他扯上了庙顶。 庙顶的瓦片因为多年的风雨侵蚀早就破损不堪，她一不留神脚下就是一滑，险些掉下去。 贺连祁的手还没松开，顺势一扯，赵零夏就往前一扑去，正好跌进了他怀里。 她低呼一声想退出去，刚一动脚下的瓦片就哗啦啦响了，她立马收住动作。 恰在此时，底下已经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王老三追过来了。 赵零夏暗自庆幸自己上来的时间刚刚好，只是听见底下的声音她不敢再乱动，只能维持现在的动作。 贺连祁不动声色用一只手的握住她肩膀，这才让她没有顺着瓦片的斜度滑下去。 “人呢？”赵成也从另外一边绕过来了，急切的问道。 王老三四下看了看，“刚才还在我前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看清是谁没有？” “太黑了，看不清，只知道个子不高。” 赵成眉毛皱得紧紧的，“这跟前什么都没有，肯定在这附近哪块藏着呢，好好找找。” 两人说话的地方就在赵零夏脚下，她屏住呼吸，生怕被下边的人听到动静。 直到他们在四处翻找起来，她才长出一口气。 也终于发现自己正趴在贺连祁怀里，惊慌的想退出去。 “不想掉下去就别动。” 她的动作再次停住。 “这里又斜又滑，坐不住人。”贺连祁解释了一句。 赵零夏这才想起以前远远看过自己所在的这座天王殿，庙顶为了避免存水是做成九十度角的。 细看才发现贺连祁之所以能稳坐在这里，是因为他一只手正紧紧抓着庙顶的竖起的柱子。 为了避免自己失足滑下去，赵零夏只能老实的不再动。 四周除了赵成和王老三的翻找声就只剩下紧挨在一起的两人的呼吸声，赵零夏刚刚平复的心脏突然又砰砰砰的狂跳起来。 贺连祁也知道两人姿势有些暧昧，但他腾不出手来，赵零夏要是松开自己肯定会往下滑，除了保持现在的姿势不变，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轻缓一点，但身前隐隐那股说不清的清香味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这让他原本引以为傲的定力有一丝动摇，只能默念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赵零夏也好不到哪去，窝在人家怀里，浑厚中夹杂着烟草气息的味道几乎把她包围了，她好看的眉紧紧皱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尴尬。 只是，莫名间又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就闻到过。 可明明这才是他们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究竟是在哪闻过呢？ 第四十七章 那场爆炸 贺连祁以为她的沉默是因为害怕，压低声音说了句，“本事不是挺大吗，现在知道怕了？” 傍晚时孙家来客人了，孙少宁忙着招待，他一个人呆得无聊准备出来抽根烟，刚抽一半就看见赵零夏鬼鬼祟祟的跟在一个人身后进了这座破庙。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悄声尾随上来，然后就听见了里边的谈话。 再看赵零夏齿的反应也知道谈话的内容跟她亲近的人有关，所以才在她慌不择路险些被抓住时出手帮她。 贺连祁说话时胸膛不停起伏，让赵零夏本来就紧张的心更添了一分慌乱，她小心翼翼的跟他拉开些距离。 “谁，谁说我怕了？” “那你跑什么？” 赵零夏不说话了，不跑等着被他们抓吗，她又不傻。 因为她的沉默空气再次凝滞，底下的两人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还在四处转着想抓到偷听的人。 “他们说的人你认识？” 那天听孙少宁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赵零夏恨恨地咬牙，“我继母。出主意那人是我二叔，我父亲去世了，他想霸占我家房子，就出了这么条毒计，我要是没跟上来，可能真就让他们得逞了。” 贺连祁微讶，难怪他们兄妹两个不同姓，想必那个哥哥就是继母带过来的吧。 看她跟她哥之间的亲近，也知道她和继母母子感情很好，所以才会因为自己二叔的算计愤怒吧。 不过她二叔能想出这么阴毒的办法，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要我下去解决他们吗？” 他不是打不过那两个人，不过是看赵零夏不想被发现才带她躲到屋顶。 “不用。”赵零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揍他们一顿根本解不了她心里的愤怒，“他们不是耍手段吗，我要让他们自作自受。” 她的目光寒湛湛的，完全跟那张柔和的五官不符。 贺连祁也觉得就这么轻易绕过他们有些可惜，“你想怎么做，我帮你。” 赵零夏有些诧异，这位贺副营长自己也见过两面了，之前一直都是冰冷的面瘫脸，仿佛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现在居然说要帮自己？ 她刚想问为什么，突然，一道手电的光亮对着庙顶晃过来。 “趴下！” 贺连说着便不假思索的弯腰，堪堪躲过了手电筒的照射。 可赵零夏还在他怀里，他这一弯腰正好把她结结实实的压进他宽厚的胸膛。 原本已经闻不到的男子气息再次又席卷而来，与此同时，那股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 尤其刚刚的那声“趴下”。 等等…… 赵零夏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她终于记起自己什么时候闻到过这种味道了。 是那场爆炸！ 前世那场直接导致她死亡的爆炸。 记忆回到前世，赵零夏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当上了那家四星级酒店的洗衣房主管。 那天洗衣房员工送还餐厅清洗好的台布时，因西餐厅台布数量问题起了争执，她去找西餐厅领班核实。 恰恰在她进入西餐厅时看见一个穿着墨色西装带着口罩的男人坐在角落里，面色阴沉的盯着餐厅里一个正在用餐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那人，并没有发现身后那人的异常。 赵零夏看见那个人衣服口袋里鼓鼓的，心里生疑，脚步下意识走向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客人，想问问他是不是认识角落里的人。 可她刚叫了那位客人，他回头时就突然变了脸色，然后大喊了声“趴下”，整个人就朝赵零夏扑过来。 在他扑过来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整栋大楼都开始震动。 无数碎片残骸飞速的四散开来，赵零夏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但这已经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了，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都在告诉她自己经历了什么。 四周都是尖叫声，还有房顶不断掉落的噼里啪啦声。 有什么东西忽然滴滴答答落到她脸上，赵零夏抬手去摸，就摸到一手鲜红。 然后她才记起那声巨响前，坐在轮椅上的客人扑到了自己身上，也终于察觉自己正被压在一具温热的胸膛下。 她想问问那人怎么样了，可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萦绕的烟草气息，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面对的就是钱新国那张贪婪的脸。 赵零夏至今还记得那人身上的味道，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贺连祁身上闻到同样的味道。 这是不是可以说，前世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客人，就是贺连祁？ 赵零夏整颗心都乱了，不可能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前世是那个人趴到自己身上，她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而在她神知不清的时候，也听见医生跟护士讨论，她是那场爆炸中唯一的幸存者。 也就是说，救了自己的人也死了，而赵零夏，最终也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如果这个人是贺连祁…… “妈的，人没抓到，这事儿我不干了。”王老三没抓到人显得很焦躁。 赵成眼睛里冒着寒光，望了望漆黑的夜色，讥笑道：“这就认怂了，不是你性子呀？” “靠，你啥时候看老子怂过。可现在都被人听去了，要是传出去，我还没等干啥呢就先被抓起来了。” “这不还没传出去吗，你怕啥？明天你先等我信儿，要是一整天都没人出去瞎说，晚上就还计划照旧。” “啥？”王老三没料到都这样了赵成居然还不打算放弃。 “你听我说。”赵成扯了扯他胳膊。 “偷听这人要是个胆大的，早就蹦出来了，还至于躲躲藏藏怕咱们找到？明天白天如果还没有什么话传出来，就说明他不敢往出张扬，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是有话传出来呢？” “有人传话出来，你不就能找到到底是谁偷听了吗，到时候狠狠收拾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得瑟。” 王老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你个熊包玩意儿，想想这事要是成了你的好处，想要好处还不想担风险，哪那么多便宜事儿。要不这样，我再给你加一百，你就给我句痛快话，到底干不干？” 第四十八章 不高兴了 王老三想到赵成许诺的二百块钱，再拿江薇跟自家那个老娼妇一对比，干脆狠狠心。 咬牙道：“中，明天白天如果没人出去瞎说，我就干了。” 赵成满意的拍拍他肩膀，“就算有人出去胡说，你不承认我不承认，谁能信。就算事后再传出去，你就说这话是江薇故意误导大家的。总之你咬死了不承认，谁能把你咋样。” 王老三一听他说得有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两人商量完，骂骂咧咧的离开破庙各自回家了。 “他们走了。”确定那两人已经走远，贺连祁才慢慢坐直身子。 “你把着我，我先送你下去。” 他招呼了一声就想起身，却忽然看见赵零夏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一下子愣住了。 赵零夏呆呆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脱口问了句：“是你吗？” 贺连祁没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注意到她脸上明晃晃的哀痛。 想到策划这个阴谋的人是她亲叔叔，自以为猜到了她难过的原因，脸色忽然有些冷了。 他最讨厌那些愚孝的人。 “跟这样的人你还要顾念亲情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赵零夏猛然回神，不解的“嗯？”了一声。 贺连祁没再说话，抓着柱子站了起来，“我们下去。” 赵零夏明显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刚才稀里糊涂说了什么得罪他的话吗？ 没有吧？ 想到他很可能是前世救过自己的人，不自觉的就愿意听从他的吩咐。 所以在贺连祁让她坐到檐角边上，他率先跳下去，又命令她也跟着往下跳，他在下边接住时。 就算心里怕的要死，她还是眼一闭心一横的跳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贺连祁稳稳接住了她。 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迅速松手，后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 赵零夏差点没站稳，心里那种贺连祁生气了的想法更浓烈。 不解的问，“你在不高兴？” 贺连祁没理会她，转身就走。 “哎，不是说要帮我吗，你反悔了吗？” 贺连祁离开的脚步顿住，回身问她：“你不是心软了吗？” 赵零夏一脸莫名，“谁说我心软了？” 贺连祁定定的看着她映衬在月光下泛着盈盈光泽的眼睛。 赵零夏想了下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前世今生的事叫她怎么说，只能撒了个小小的谎。 “我没心软，就是想到了我爸爸，他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弟弟。” 她的表情很诚恳，贺连祁信了，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她。 “太晚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了，有什么事明天你到孙家找我，我们再商量。” 这件事他既然知道了，就不会不管。 贺连祁这次没有自己先走，主动跟在赵零夏身后，看着她进了院子后才离开。 直到关上大门，赵零夏的心里还乱乱的，敷衍的跟继母打过招呼后就跑回了房间。 夜里，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严格来说，那场爆炸不过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虽然慌乱下没有看清救了自己的人长什么样，但那种味道她却记忆犹新。 所以她敢肯定，那个坐在轮椅上，在爆炸发生时把自己护在身下的中年男人，就是贺连祁。 可那时的他坐在轮椅上，那么在之后的十几年里，贺连祁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的双腿变残？ 还有那个愤愤盯着他，最终引爆炸弹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跟他同归于尽？ 这一刻，赵零夏只觉得毛骨悚然。 前世今生，他跟她一共只见过四面，这仅有的四次，他都给予了自己帮助。 甚至前世，他用自己的身体帮自己抗住了爆炸巨大的冲击力，虽然那场爆炸很可能是因他而起，可赵零夏不会怪他，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可现在自己明知道贺连祁以后的命运，却无法告诫他避开那些危险…… 这一晚，赵零夏做噩梦了，梦里的她浑身是血，周围全都是尸体的残骸，在那些残骸里，有一个破碎的轮椅。 她失声尖叫，周围却没有一点回音，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她一个。 第二天一早，赵零夏前所未有的起晚了。 继母跟哥哥已经吃过早饭了，晓天前几天再次被送去了江大舅家，这样就不会在他们忙乱时照顾不到他了。 江薇现在也可以慢慢走路了，今天的早饭就是她做的。 “妈，怎么不叫我起来做饭？你现在还没好彻底，万一再抻到怎么办。”赵零夏体贴的帮她轻轻按摩腰部。 江薇满足的笑笑，“早都好差不多了，就你们两个大惊小怪的。我做了这么多年农活，身子底子不知道有多好。” “那您也得注意点，多养养到老了才不会再出问题。” “行行行，我听你的，免得到老了再给你们兄妹添累赘。你也不用给我按了，这两天往镇上搬东西也累，今天让你哥去，你在家歇歇。” 赵零夏没有忘记赵成昨晚的算计，她要将计就计，就得给他创造机会。 “那我去少宁叔家看看，孙奶奶说她这几天腿疼，我看看帮她也按按。” 江薇受了孙家那么多恩情，当然不会拦着她，“那你吃完饭再过去，顺便把咱家那两个水梢也给他们家拿去。” 搬到镇上就有自来水了，水桶自然用不上了，江薇就干脆都给孙家了。 “嗳！”赵零夏答应一声就去吃饭了。 等她拎着两只水桶到孙家的时候，贺连祁正跟孙少宁在院子里比划。 好歹孙少宁还穿个跨栏背心，贺连祁应该是没带换洗衣物，直接就光着膀子上阵了。 赵零夏一眼就看见他赤果的上身肌肉紧绷，下颌上还有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滑下，落到精壮的胸膛上。 她的脸腾地就窜起一片绯红，飞快的转过身背对他们。 两人也发现了她，急忙收势抓过扔在墙坛上的毛巾胡乱抹了两把，然后迅速套上衣服。 孙少宁到底还有个背心，十分淡然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赵零夏停了一会儿才转身，贺连祁也穿好了衣服，背对着她在水盆里拿毛巾擦洗胳膊。 第四十九章 将计就计 “少宁叔，这两个水桶我家用不上了，我妈让送过来给你。”赵零夏把手里的水桶递给孙少宁。 然后心情极其复杂的跟贺连祁也打了声招呼，“贺叔叔。” 孙少宁噗的一声笑了，“贺叔叔？我说贺痞子，跟着我你连辈分都长了啊。” 贺连祁拧了拧眉，撩起一把水朝孙少宁泼去，“好笑吗？” 孙少宁蹭的一下子挑开，强忍着笑意点头，见他扔下手里毛巾就要过来，又赶紧摇头。 “大妮儿，他也不过就大你几岁，不用叫叔叔，叫他贺大哥就行。” 其实赵零夏叫着也很别扭，不过总不好直呼其名，从善如流的叫了声，“好的，贺大哥。” 孙少宁收敛了笑意，招呼道：“这两个水桶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正好周月在她表姐那要了十几个大丝口袋给你们装行李和衣服，在堂屋里放着，你自己进去拿吧。” “周月姐想的真周道，我妈正愁那些行李怎么打包呢。”赵零夏笑着道了声谢便进屋了。 两家很熟，她从前也没少过来，孙少宁就没招呼她，径自拎着斧子去后院劈柴了。 赵零夏先去东屋跟正挑黄豆的孙家老两口打了招呼，出来时贺连祁正好洗漱完进屋。 “我帮你送回去吧。”他抬了抬下巴指指地上那捆丝口袋。 赵零夏知道他是要找机会跟自己商量昨晚的事，但他是少宁叔的客人，也不能让人家给自己当苦力。 “不用，也不沉，我自己能抱动。”说着弯腰就要去抱那捆丝口袋。 贺连祁却长腿一迈先她一步拎起来了，“走吧。” 赵零夏不好跟他争抢，只能朝里屋喊了声“孙爷爷孙奶奶我先走了”，然后举步朝已经大跨步离开的背影追去。 贺连祁来这里四天，对六榆村的地形已经熟悉了，他刻意避开人多的大路，绕到孙家房后。 孙家在村子的最后一趟，后边都是各家后园子的外墙，墙外种着一排高大的杨树，此时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从树下走过去院子里就算有人也看不见他们。 “那件事你怎么打算的？”走了两步，贺连祁便直奔主题。 赵零夏昨晚还有些犹豫应不应该让贺连祁掺和进来，可她自己能力有限，哥哥性子又冲动，一时还真难找到合适的帮手。 所以眼下贺连祁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助力，尤其在知道他就是前世救了自己的人后，她对这个男人更加信任。 毕竟肯为了一个陌生人不顾性命的人，当然不会害自己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 她试探着问：“我如果说要将计就计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 贺连祁的语气里毫无波澜，“怎么个将计就计？” “我二叔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昨晚他明知道被人偷听了还让王老三去做，这说明他可以确定就算出事了也赖不到他身上，那么他说要绊住我和我哥的事情一定不会亲自去做。” 赵零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两人始终保持一米多远的距离。 “所以他的计划里一定少不了我二婶，既然他们想害我继母身败名裂，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一抹狠戾，贺连祁脚下的步子滞了一下，多年军旅培养出来的直觉让他感到了一股凉意。 他克制住回头探寻的冲动，缓声道：“你想让人抓王老三和你二婶一个现行？” “对。”赵零夏的声音十分坚定。 “我知道你是军人，很多事情不能任性妄为，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帮我。” 贺连祁没接她的话，直接做了决定。 “你今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要是来找你，你就顺着他们的话做，别让他们看出端倪，剩下的交给我。” 赵零夏还是有些犹豫，“这事要不要跟少宁叔说说，他……” “不用。”贺连祁打断她的话，转身看向她。 赵零夏今天穿了件碎花小衬衫，是春起的时候江薇给她做的，当时她跟继母关系不好，对继母做的衣服也是嗤之以鼻，一直压*在箱子底下没有穿过。 昨天收拾东西时翻出来，因为隔了一段时间，她又长了一点，春天还显得宽松的衬衫现在再穿将将扣上扣子。 万幸她因为身材瘦弱，发育的有些迟缓，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但细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投射在她身上，贺连祁忽然有一种这小姑娘要是长开了模样一定也不会差的想法。 他发觉自己的走神，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你们都是熟面孔，我这个外人不容易引起注意，既然我答应帮你就不会反悔。” 两人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赵家的房后，贺连祁把那捆丝口袋递给她。 “这事我没给孙连长说，傍晚时我会找个借口出来。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完，也不等她应声就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赵零夏看着他稳健的步伐，想到他那句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心里莫名的就分外安定。 贺连祁回来时孙少宁已经劈好了柴，正拿着一个水桶对着阳光照，好奇的问他干什么去了。 “帮你那个小侄女送丝口袋去了。”贺连祁大咧咧的坐到他对面，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另一只照了照阳光。 嗤笑一声，“还怕别人送坏的桶给你啊？” 孙少宁一把捞过他手里那只，把两只水桶叠到一起。 “我就闲的没事干。倒是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了？” 贺连祁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也闲的。” 孙少宁斜睨了他一眼，“我可告诉你，我这小侄女跟那些京城里整天跟在你屁*股后边的苍蝇可不一样，你别瞎逗她。” 贺连祁斜靠在身后的矮墙上，两手交叉盘住自己的后脑勺，大脚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他也就在孙少宁这些一起浴血拼杀的兄弟面前才会露出这样一副无赖的样子。 “把我当什么人了，那么小的孩子，我还下不去口。” 说完好像又想到什么，身子猛的往前凑到孙少宁眼前。 “欸？你那个对象好像比我还小一岁，孙连，你这不道义啊？” 孙少宁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周月比他整整小了六岁。 第五十章 不做亏心事 “我们两个好着呢，你能比得上我？”孙少宁漫不经心的回到。 “那你那个未婚妻呢？你就真放下了？” 贺连祁没有放过打击这个一手带他出来的老连长的机会。 孙少宁原来有个家里给定下的未婚妻，原本两家商定好等他升上连职可以允许家属随军后就给两人举办婚礼。 谁也没想到他会负伤退伍，女方那边就开始有些不满。 他退伍时部队是给安排了工作的，他却把这个工作的机会让给了一个早他两年退伍，家里十分困难的战友。 知道这件事后，女方父母跑到孙家埋怨他不尊重他家闺女，以后两个人是要一起生活的，他连个工作都没有，怎么养活一家人。 孙少宁跟他们说就算自己没有工作也一定会努力把日子过起来，不会让妻子跟着自己吃苦。 只是那家人情绪太激动，甚至在孙母劝他们冷静点，有事好商量的时候狠狠推了她一把，害她摔到了地上，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也吓得不清。 孙少宁是有骨气的人，当时就告诉女方如果不满意自己可以退婚。 最后这桩婚事不了了之不说，孙家当初下聘的彩礼钱还一分都没拿回来，甚至那家人还对外宣称孙少宁行事不正。 “提她干什么？原本我们就没见过几面，更别说什么感情了。现在我跟周月挺好的，你当着她可别胡说啊。” 贺连祁嘁了一声，“我是那么嘴碎的人？” 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无法将这个一脸痞相的人跟那个终日一副面瘫脸的贺副营长联系到一起。 赵零夏虽然得到贺连祁的保证，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她不是不相信贺连祁，只是怕事情有变数，到时候就连他也控制不了该怎么办？ 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他是个军人，一旦牵扯到他就不是小事。 她忽然有些后悔找贺连祁帮忙了，只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能随机应变，万一情况有变就算拼着自己名声不要也要保全贺连祁。 太阳慢慢西斜，傍晚很快就到了。 赵零夏还没等到贺连祁，郑金花就敲响了家里的大门。 “大妮儿，雨彤来找你没有？”她连院子都没进就急慌慌的问。 赵零夏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二叔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她。 故作不知的问，“没有啊，雨彤怎么了。” 郑金花一拍大*腿，“哎呀，白天我让她去溪边洗衣服，可都吃晚饭了她还没回来，我去溪边找了，只有一洗衣盆还没洗的脏衣服，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这都黑天了也没见到人影，我担心出事就出来找她了。你说这孩子，这么晚了去哪了呢?” 赵零夏不由有些感慨，若是二婶是在表演的话，这演技还真够可以的。 “大妮儿，要不你帮我出去找找吧，你也知道她胆子小，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边肯定害怕。你二叔和你大哥都没在家，我自己也找不过来呀。” 这一刻，赵零夏可以确定，郑金花是故意引自己出去的。 那么说，二叔的计划她就算不知道，也一定知道是要对付自己一家。 想到这她便有些咬牙切齿，这哪里是亲人啊，分明就是仇人。 但又不能揭穿，只能不动声色的假装焦急，“那二婶你等等，我去拿手电筒。” “哎，大妮儿你快点啊。”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郑金花脸上的慌张一下子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奸计得逞的狞笑。 赵零夏并没有立即出来，而是跑到江薇的屋子里，交代了一声她去王福家问问卖房合同写好没才走出去。 在她走出房门的时候，恍惚看见仓房的角落里露出一个人影来，正是贺连祁。 见他悄悄对自己点了点头，她毫不犹豫的跑出去找郑金花了。 “大妮儿，这天都黑了，你一个小姑娘自己跑出去二婶也不放心，不如我们两个就一起找吧。” 郑金花并不知道赵成要做什么，他只说过了今晚，大伯子家的房子就会归他们处置了。 所以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看住赵零夏，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正合赵零夏的意，她也要想办法把郑金花引到破庙去。 为了给赵成制造机会，早晨哥哥走的时候她就告诉他把新房子几个屋子的炕都烧一遍，要是太晚了就在那边住下不用回来了。 所以就算江辰回来，也不会早。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就在赵零夏跟郑金花装模作样找赵雨彤的时候，王老三已经站到赵家大门外了。 只是还没等他拍响大门，就被人一个手刀劈晕了，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贺连祁眼看着他咣的一声倒到地上不仅没扶一把，甚至还上去狠狠踢了一脚。 锐利的双眸在四周扫视了一遍，确认没人发现后，扛起他就匆匆朝破庙跑去。 赵零夏慢慢引着郑金花往破庙方向走，远远就看见破庙里有隐约的光亮。 她故作惊讶的嚷道：“二婶，破庙里好像有人，雨彤不会在那里吧。” 郑金花看着影影憧憧的破庙有些害怕，“不能吧，这么晚了她怎么可能跑到那里去。” 赵零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咱俩整个村子都找遍了也没看见她，没准她在里边烤苞米吃呢，你看那好像就是火光，不然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郑金花当然知道赵雨彤不在里边，可又不能被赵零夏察觉，只能顺着她的意。 “那行，咱俩一起去瞅瞅。” 说着，两个人就往破庙的方向走去。 赵零夏看了眼四周，她二叔最会明哲保身，这个时候很有可能跟别人在一起，这样才能在事发时更好的撇清自己。 在确定赵成没有跟来后，怕他会突然出现搅黄自己计划的担忧终于放下了。 两人走到破庙附近时郑金花果然看见了里边忽明忽暗的光亮。 “大妮儿，要不你进去看看，我帮你把门。”郑金花的声音有些发虚。 赵零夏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二婶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会这么心虚啊。 瞄了眼郑金花身后正在一点点接近的贺连祁，甜甜的笑道：“好啊，二婶你在这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第五十一章 人尽可夫 郑金花连忙点头，看着赵零夏走进破庙，刚松了口气，突然感觉后脖颈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王老三已经躺在里边的稻草堆上，幸好这个庙里的佛像早被人捣毁了，不然赵零夏还真有心理负担。 等听见身后重物倒地的声音回头，贺连祁已经扯着郑金花两条粗壮的肥腿往庙里拖进来了。 郑金花的体重可不轻，他却依旧气息平稳，仿佛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把郑金花扔到王老三身边后，贺连祁站在那没动，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躺在一起的两人，不知在想什么。 赵零夏还打算扒那两人衣裳时被他沉声阻止。 “够了，走吧。” 赵零夏抬头，莫名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一抹飞速而逝的沉痛。 她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疑惑地看了眼躺在稻草堆上的两人，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她没有立场去问，既然贺连祁说够了她也不再坚持，这样也足够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了。 跟着贺连祁悄悄离开，远远就看见不少手电筒的光亮，甚至还隐隐听到奶奶吴桂珍尖细的嗓音。 赵零夏的眸光暗了啊，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等两人彻底隐进夜色里，吴桂珍才带着人到了破庙外头。 “我说赵婶子，你真看见王老三拉着人来破庙了？别是跟他自己媳妇跑出来找乐子吧？” 一个中年汉子打着哈欠说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这些人本来都要睡觉了，却听见吴桂珍满屯子嚷嚷，说看见王老三扯着一个人往破庙这边来了，一看就是图谋不轨，让大家快跟她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虽然眼神不好使，但王老三媳妇长的都没豆包高我还看不出来？他拽着那个人我看着长的可不矮，肯定不是他媳妇。” 他们已经堵到庙门口了，里边的人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所以她也不再刻意压低声音，大声地反驳。 “王老三是啥人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也是好心，你们要是不信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些话都是赵成交代给吴桂珍的，也说了跟王老三一起在破庙里的人是江薇。 自从听说江薇竟然撺掇赵零夏把房子和地都卖了，她这心里就揪着似的疼。 不是心疼别的，而是心疼他们卖的那两千块钱。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两千块钱长啥样，他们竟然把这钱私吞了，一点儿都不打算给她。 还说什么房子是赵零夏的，放屁，赵勇是她儿子，他的房子就是自己这个当娘的。 今天就让大家都看看江薇是个什么货色，到时候看她还有没有脸霸占着赵勇买房子卖地的钱不给自己。 村民平时都没什么娱乐，有这种事看热闹还来不及呢，她这一招呼立刻呼啦啦都涌进了庙里。 等他们看见庙里面果然躺着两个人的时候，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妈呀，还真有人在这里啊，这都是谁呀，也太不要脸了。” “可不就是王老三吗，这老太太真没胡说。” “快看看剩下那个人是谁，咋瞅着有点眼熟呢？” “……” 好奇心促使着众人纷纷挤进去想要看看里边什么情况，当他们看清里边躺在王老三身边的人后一时都怔住了，约好了似的全都回头看向特意走在后边的吴桂珍。 吴桂珍一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更确定里边的人就是江薇了。 也不往前凑了，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就扯嗓子嚎起来了。 “我们老赵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王老三你个天杀的，我家勇子死了还没几天呢，你就干这么不要脸的事，你是要让它在地底下也会安生啊。” 吴桂珍嗓门尖细，这一哭嚎起来特别有穿透力。 昏睡中的王老三终于被吵醒了，睁眼就看见围着自己的一圈人。 一下子有点蒙，他刚才应该是被人敲昏了，怎么又跑到破庙里来了？ 他正疑惑着，一个人影就挤开人群朝他扑过来了。 “王老三，我们家咋招惹你了，你这么祸害我们？啊？你说，是不是你逼着江薇跟你到这破庙胡搞的？” 大家听见吴桂珍的话都一脸蒙逼，这赵老太太咋的了，谁说这躺着的人是赵勇媳妇了？ 王老三也终于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个人，听见吴桂珍的骂声下意识以为这个人就是江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被人敲昏了，怎么还跟江薇一起躺到破庙里了，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 既然答应赵成了，事情也到这一步了，只能照着说好的做。 想都没想就趴到那个人身上，“婶子，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不关她的事。” 吴桂珍见他配合自己闹的更来劲了。“王老三你啥意思？” 她瞪着王老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啊，我就说她咋那么着急把我家勇子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原来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贱*货早就搞在一起了。作孽呀，我就说这个臭婊*子不是个安分的，难为我家勇子对她那么好，原来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破鞋……” 赵零夏已经悄悄溜了回来，静静的站在人群后边看着自己奶奶一番超常发挥的表演，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深。 “我说老赵太太，谁说那躺着的人是江薇了？”终于有一个人听不下去了，开口道。 “就是啊，这躺着的人明明是赵成媳妇，你在那骂赵勇媳妇干啥呀？” 吴桂珍正在谩骂的声音突然就停下了，一脸错愕的看向说话的人。 “你说啥？啥成子媳妇？” “哎呀，赵婶子你也不好好瞅瞅，在那躺着的明明是你二儿媳妇郑金花。” 余梅也在人群里，她是多精明的人啊，一看吴桂珍的样子是想把着脏水泼到江薇身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误会，但这时候也得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躺在那里的根本不是江薇。 王老三听见这话蹭的就坐起来了，等他看见自己身边躺着的是谁，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这一起身，郑金花那张圆滚滚的大脸再次暴露在众人面前。 吴桂珍一下子傻眼了，不可置信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看见躺在那里的可不就是赵成媳妇吗。 “不可能的，明明应该是江薇的，咋变成我家金花了呢？不可能的……” 她的话音刚落，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第五十二章 你敢陷害我 开始的时候吴桂珍可是说看见王老三不知道拉着谁往破庙来了，现在又说明明就是江薇，这一听就有猫腻啊。 吴桂珍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是江薇，我，我瞎说的。” 可是已经没人相信她的话了。 “这赵老太太到底咋回事啊，这是早知道自己二儿媳妇跟别人在这搞破鞋还故意往赵勇媳妇身上赖，当咱们都是瞎子咋地？” “哎呀，你看刚才王老三护着的那个劲儿，这俩人打裢裢看着可不像一天两天的事啊。” “就是的，别看现在都穿着衣服，可你瞅那衣服乱的，还沾着一堆的稻草，刚才多激烈谁知道啊。” 这人的话可冤枉他们了，那身上的稻草是赵零夏刻意撒上去的。 “嗳，你说咱们都这么大动静了赵成媳妇还睡的那么死，啊……？” 说话的人一脸暧*昧的冲旁边的人挑了挑眉，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吴桂珍都要疯了。 王老三也蒙了，说好的江薇咋就变成郑金花了呢，转头想要找赵成问问到底咋回事，却根本没看见他人影。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在赵零夏身后响起，王老三媳妇一阵风似的从破庙外边冲进来。 “王老三你个杀千刀的，你对得起我吗你？” 就在庙里边热闹非凡的时候，早就有好信的人给潘霞报信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快赶来。 “我嫁给你快二十年了，孙子都满地跑了你还整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你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呀。” 潘霞冲进来一眼就看见还躺在草垛上的郑金花，整个人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一边骂着一边就冲了上去。 也不管郑金花还在昏迷，薅着她的头发就给扯起来了。 她虽然身量不高，但因为王老三仗着自己有个供销社打更的工作，家里的农活是一手不伸。 里里外外都是潘霞一个人捯饬着，也就练了一把子好力气，一下子就把人事不知的郑金花给拽了起来，扬手就是啪啪两个大嘴*巴子。 郑金花终于被潘霞粗暴地殴打给打醒了，刚醒的她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往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个不要脸的死肥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他么的敢勾搭我男人，是不是赵成那个瘦猴子满足不了你啊。就你这样的，也不看看人家能不能下的去嘴，今天我非揍死你个不要脸的老娼妇。” 潘霞平时是个挺老实的人，今天她这一张嘴利索的真叫人刮目相看了。 也对，自家男人搞破鞋都搞到家门口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所以大家都干看着，也没人上前拦着。 郑金花虽然还糊涂着，但也不能任由潘霞打骂自己。 “你他们说谁呢，你个肥土豆子，团成一团都能在地上滚出二里地，你凭啥打我。我勾搭谁了，就你家那个窝囊废白给我我都不稀的要，你还要揍死我，来来来，看咱俩谁先揍死谁。” 两个同样肥壮的女人就这样滚成了一团，你抓我一把头发，我挠你一把脸的，十足的展现了什么叫泼妇。 等到王老三回过神来把她们俩拉开的时候，还对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吐唾沫呢。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吴桂珍终于受不了了，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那声音差点把庙顶给震翻了。 然后她回头死死瞪着郑金花，“你为啥跑到这儿来了？” 郑金花这才反应过来，脑袋里想起之前跟赵零夏一起到破庙时的画面，转头在人群里找了起来，一眼就看见了赵零夏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赵大妮儿，你敢陷害我？” 她不是傻子，这时候还有啥不明白的，想到自己竟然被赵零夏这个小逼崽子给算计了，她恨不得掐死那个小孽障。 可是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洗清自己的嫌疑。 人群纷纷顺着她的目光让出一条通道，闪出了一直躲在后边的赵零夏。 赵零夏故意做出一脸惊愕的样子，“二婶，你说啥我咋听不明白呢，我咋地你了？” 郑金花挣脱抓着自己的人，一下子就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脸骂到：“你敢说不是你把我打昏了扔到这儿的？” “我啥时候把你打昏了，我也是跟着我奶一起过来的，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二婶你在这里呀。” 反正这么一大群人，她在没在里边谁能记得，赵零夏面不改色的说着瞎话。 郑金花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扒瞎，明明咱俩一起在村子里找我家雨彤的，是你说这庙里有亮光，可能雨彤就在这里，我一进来就被人打昏了，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 赵零夏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二婶我啥时候跟你一起找雨彤了，明明我是要上王书记家问我家卖房合同写没写完，半路碰见这群人才跟过来的，我要是跟你一起找雨彤大家伙还能看不见？” 当时郑金花只想拖着赵零夏不让她回去，所以净挑没人的地方走，所以他们两个一起找人的是根本没人知道。 “再说二婶你那么高那么壮，我咋能打昏你的呢？” 大家顺着赵零夏的话在两人身上来回逡视了一番，的确，郑金花本来就生的高大，赵零夏往她面前一站顶多刚过她肩膀。 再看两人的身材，一个都快二百斤了，一个也就八*九十斤，怎么也看不出赵零夏是那种能把郑金花打晕的人啊。 这个赵成媳妇啊，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真是啥谎话都敢说。 郑金花听了赵零夏的话肺都要气炸了，到这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零夏肯定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了，这是故意给他们下套呢。 吴桂珍是清楚这里边的内情的，别人不信郑金花的话，她信。 想也不想的上前一步，扯过赵零夏的胳膊就把她拉了出来，阴沉沉的看着她。 “你说，是不是你害你二婶的？早几天你二叔给你送钱你就泼了他一身水，你是不是还记恨你二婶不小心还你继母摔下山，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害她？” 第五十三章 人在做天在看 赵零夏藏在身后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眼泪霎时间就滚下来了。 “奶奶，我真不知道咋回事。那天是他说让我把上学的名额让给雨彤，我一激动手里的水盆没端住才不小心浇到二叔身上，我真不是有意的。因为这个我都要愧疚死了，咋可能埋怨二叔呢，更不会来害二婶。”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表情也很委屈，说出的话更是让人震惊。 啥叫把上学的名额让给雨彤？赵零夏考了全镇第三大家伙可是都知道的，那名额也是能让的？ 吴桂珍一听她提名额的事，用力抓住她胳膊，正好抓在赵零夏刚刚掐了自己的地方。 “你在那瞎说啥，你二叔啥时候让你让名额了，你这孩子咋这么能撒谎呢。” “啊！” 她这边刚一使劲，赵零夏就尖叫一声，哭的更凶了。 “奶奶我错了，是我瞎胡说的，您千万别生气。” 余梅在吴桂珍把赵零夏拉出来时就站到她身边了，一把扯出她的胳膊，撸起她的衣袖。 众目睽睽下，她手臂上一片青紫。 “赵老太太你干啥，瞅把这孩子掐的，都紫了。她才十几岁能知道个啥，你不能为了帮赵成媳妇就往孩子身上赖啊。” “没有，不是的四舅妈，这是我自己掐的，不关我奶的事。” “你看，她自己都说自己掐的了，你冤枉我干啥？” 大家看吴桂珍的眼神就像看傻子，她辩解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赵零夏看奶奶气的要死却又有口难言的样子，心底升起一股畅快。 王老三看着他们一家人自己掐起架来了就想先溜，却被潘霞一把拽住。 “你跑啥，今天这事儿你不给我说明白了我就撞死在这庙里，也让大家伙都看看，王老三和郑金花这两个下贱胚子逼死人了。” 王老三现在已经是一脑袋浆糊了，说好的人换了不说，自家平时大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老娘们也突然变彪悍了。 小眼睛叽里咕噜一转，指着郑金花嚷道：“不是我，是她说赵成让我来庙里找他我才来的，然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你有事就找她去。” 郑金花要气疯了，她啥也不知道就被人泼了一身脏水，以后还哪来的脸活下去。 “王老三你个狗艹的玩意儿，我就算眼睛瞎了都看不上你这b*样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她说着闷头就朝王老三撞去，只是刚冲了一半就被人一把拎住脖领子拽了回来。 郑金花一见来人跟见到救星一样。 “成子你快告诉他们，我怎么可能跟王老三这个猪狗不如的搅合到一起。” 赵成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灰了，厉喝：“你们两个是不是傻，这么明显得陷害都看不出来？两个人一起晕在破庙里，不说找出打昏你们的人，还在这儿狗咬狗让别人看笑话。” 赵零夏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二叔够聪明。 赵成的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是你干的？” 他眼里全是寒意，赵零夏不闪也不避，一脸平静的跟他对视。 “二叔，是奶奶说看见王老三拉着人往破庙这边来的，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他们两个都敲晕了吧。而且人是奶奶带来的，二叔您总不会说是我和奶奶串通的吧？” 赵零夏想了想又道：“哦，对，我就觉得奇怪呢。刚进来的时候奶奶看都没看就说我继母不守妇道，难不成她早就认定了里边的人会是我继母？” 赵成知道这事一定跟她有关，但也知道没证据说什么都白扯，他怒极反笑。 “行，赵零夏，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人在做天在看，我到要看看，你一心一意的帮着你那个后妈能有什么好结果。” 赵零夏反唇相讥，“您说的没错，人在做天在看，不仅老天爷，我爸也在天上看着呢。” “杵在那干啥，还嫌不够丢人？赶紧给我滚回去。”赵成满肚子火气只能对郑金花发了。 王老三见状也赶忙扯着潘霞离开了，“虎老娘们，看我回家咋收拾你。” “成子？” 吴桂珍见没有陷害到江薇，那两千块钱她肯定捞不着了，有些不甘心。 赵成却抬脚就走，她见儿子都不理自己了，就算不甘心也没办法。 狠狠瞪了赵零夏一眼，“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们老赵家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然后才追着赵成离开了。 “还真没见过老赵家这样的，媳妇偷汉子往侄女身上赖，这赵成以前我瞧着挺仁义个人啊，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这样。” “那有啥的，以前这赵老太太不就向着小儿子吗，家里的房子地都给小儿子了，还年年跟赵勇要六十块钱的养老钱，就这还不满意呢，老说赵勇不孝顺，娶了媳妇忘了娘。” 说话的人悄悄看着赵零夏，“要我说啊，这大妮儿也真是可怜，你看刚才让赵老太太掐的，那哪是对孙女啊，跟对仇人没两样了。” 他们的对话赵零夏都听到了耳朵里，她却丝毫都没有动摇。 余梅怕她听了难受，赶忙阻止那些人别再说了，上前劝她。 “大妮儿你别往心里去，你奶他们也是因为今天出事了心里难受，所以才会这样。” 赵零夏苦笑了下，“没事，四舅妈，我都习惯了。” 那些人听她这样说更觉得这孩子可怜了，七嘴八舌的上来安慰她。 而对于郑金花和王老三的清白，大家可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是真冤枉还是做戏谁知道呢。 赵零夏垂着头看似伤心，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要是胳膊上被自己掐那一下没有这么能疼，她觉得今天的一切简直是完美。 她在余梅的护送下回到家的时候继母还没睡。 “咋去了这么长时间？” 赵零夏终于没再隐瞒她，将这两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江薇气得嘴唇都在发抖，“简直不是人，竟然这么算计我，大妮儿你推我去赵成家。我倒是要问问，我江薇到底哪对不起他们了，让他们一次次设计着逼死我。” 赵零夏赶忙拦住她，“妈您别激动，没人知道这事是我做的，您要是去了大家不就都知道了吗。” 第五十四章 交好比交恶强 江薇听她这么一说才冷静下来，可心里的那些火气却怎么都去不掉。 突然，她又突然想到什么，抬手照着赵零夏按着她的手背狠狠拍了一下。 “你这死妮子，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大的事你就敢擅自做主，万一让他们抓住了对付你咋整？你这孩子主意咋整么正呢，你是想吓死我啊？” “妈，我这不没事吗，况且还有贺副营长呢，他那么厉害，就算被发现，也一定不会让他们对我怎么样的。” 她话虽这么说，却也知道贺连祁能帮她纯属侥幸，这话不过是用来安抚继母罢了。 江薇又絮絮叨叨的警告她以后离老赵家人都远一点，他们那一家的心肠早就从根上就坏掉了。 赵零夏听着她的训斥，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两人就像是亲生母女一样，毫无芥蒂。 隔天一大早江辰就赶回来了，他一回村就听说了昨晚的事，拎着院子里的斧子就要去找他们算账。 被赵零夏强行抢了下来还愤愤不平的咒骂着。 “哥，以后我们多长点心眼就不会被算计，况且这次吃亏的也不是我们，还是算了吧。” “不行了，这村子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们今天就搬家，以后离这些牛鬼蛇神远远的。” 江辰说干就干，王大兴到家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又被他拉出来了。 家里东西其实都搬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有那爱占小便宜的邻居见他们搬家都凑了上来，见到什么就会问这个要不要了，那个要不要了？ 赵零夏有些烦，江薇倒是好性子，把一些用不上又不值钱的小东西都便宜了他们。 还拉着她到没人的地方小声开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咱们虽然搬走了但也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交好总比交恶强。” 赵零夏也知道继母说的是对的，只能强打起精神应付他们。 孙少宁听说了也来帮忙，在没人主意的时候，他的眼睛总会不自觉得瞟向赵零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等到终于收拾差不多了，母子几人看着除了几样不好搬动的大家具外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五味杂陈。 最后还是江薇率先开口说走，等赵零夏郑重地锁好大门，将钥匙给了听风来接手的徐二蔫，几人又站在院门外呆立了一会儿，才转身上了王大兴的四轮车。 路过村口时还看见了奶奶吴桂珍，见他们过来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赵零夏没在意，依旧笑呵呵的打招呼，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四轮车越过吴桂珍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就不见了。 窦大娘和周月早就等在他们家的房子外了，见他们来了连忙上前帮忙。 房子买下来后江薇还是第一次过来，之前只听江辰夸这里好那里好，如今终于见到了，看着规规整整的新家，心里那点失落终于烟消云散。 屋子早就被兄妹两个收拾好了，把最后搬来的这些东西放在厢房里，赵零夏就张罗着做饭招待几个人。 孙少宁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两套军大衣，说是作为乔迁新居的贺礼，江辰眼睛都亮了，兴高采烈的客气了两句才收下。 等大家吃完饭，坐在一起闲聊时，赵零夏才给孙少宁使了个眼色叫她出去。 “少宁叔，您今天老盯着我是有啥事吗？” 孙少宁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着眼睛瞅她。 “昨晚上破庙的事是你做的？” 赵零夏没有意外他会猜到，等了片刻后点头。 “贺连祁帮你的？” 她再次点头。 孙少宁紧绷的神经仿佛有片刻的松缓，“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说什么？” “哦，没什么。” 赵零夏，“……”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娘几个也都累坏了，没心情再欣赏自己的新家，全都回属于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赵零夏的房间是西侧向阳的一面，阴面的房间空着，江薇说等晓天大了要是愿意自己睡就给他，现在先做客房用。 江辰和母亲的房间在一面，这样也方便江薇有事的时候叫他。 赵零夏的房间方方正正的，里边是一铺不到两米宽的小炕，贴着外墙的地方是手打的柜子，现在里边就装着她的衣服和两套被褥。 地上靠近窗台摆着一张硕大的带书架的学习桌，上边的还有些房东留下来的书。 她翻看了下，有不少高中的课本和练习册，甚至还有批注。 赵零夏喜出望外，身上的那些疲惫一瞬间就全都没了，津津有味的抱着一本厚厚的高一语文讲义便读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江大舅就带着晓天赶过来了。 这是赵零夏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江大舅，依旧是那副壮硕高大的身躯，依旧是爽朗的笑声，还有摸着晓天头发时的宠溺。 因为江大舅家里种的是水田，现在正是收水稻的时候，他吃完午饭就赶回去了。 晓天初到一个新环境，看哪都陌生，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撒着欢儿。 赵零夏找出一张大红纸，在上边写上房屋租赁的广告，然后特地跑到街对面和矿医院大门口往自家的房子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 确定哪间门市房更容易被人一眼看到，才把红纸贴在另一间房子的窗户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提出了要去锦东的事。 “我已经自己去过一次了，妈你绝对可以放心，而且我也给我一位调去锦东的老师写过信了，她说我去了可以住到她家去。” 江薇虽然也有些担心，但也知道大妮儿现在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用自己再操心。 “行，那你可记住了，到锦东可不要乱跑，抓紧去谈，谈完了就赶紧回来。去你老师家的时候也别空着手，要懂礼貌。” 说实话，赵零夏还是很喜欢继母这样的唠叨，这才有个母亲的样子。 卖房子卖地的钱已经被赵零夏做主存到镇上的储蓄所了，还在那里见到了窦大娘的儿子周峰。 他给开了一张存款折，还特地告诉了她锦东有几个银行，都在哪个位置。 因为她自己去锦东，江辰还是有些不放心，主动说要送她上火车。 想到上次在车站遇到的那两个可疑的人，赵零夏没有拒绝。 等她再次踏上锦东市的土地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第五十五章 你想贿赂我 赵零夏刚出站台就看见冯亚茹等在车站外，紧走两步跑到她跟前。 “冯老师，我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这么热的天，您出来一趟多遭罪啊。” 冯老师是赵零夏初一初二时的班主任，四十多岁，是双立镇中学的老教师了，去年因为家庭的原因托人调到了锦东市。 前世赵零夏在锦东生活那些年跟她多有来往，所以在确定要来锦东后就给她写了封信。 冯亚茹接过赵零夏手里的布袋子，“我放假在家也是闲着，来接你就当散步了。” 赵零夏高兴地挽住她的胳膊，“一年多不见，老师您好像富态了？” 冯亚茹嗔了她一眼，“你就直说我变胖了吧。” 赵零夏嘻嘻笑着没接话。 “听说你中考成绩在双立镇排到了第三名？看来这一年来也没有放弃努力，不过咱们学校的资质到底不能跟市里的学校比，你就算中考成绩优异，等上了高中也要戒骄戒躁，可不能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 到底是个老师，张口就不忘教诲学生。 赵零夏笑着应下，“当然不会，我是您教出来的学生，您还不放心吗？” 冯亚茹有什么不放心的，赵零夏的成绩是她交过的学生里边最好的，不过是职业病犯了而已。 出火车站步行大概十几分钟就到她家了，六十多平的两室一厅，不算大。 但冯老师的女儿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她的房间就空出来了。 冯亚茹的丈夫姓李，是纺织厂的工程师，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赵零夏坚持让老师带她去了最近的菜市场，主动掏钱买了只公鸡和一大块五花肉。 看见有卖新鲜桃子的又买了几斤，还为这些东西挨了半天的数落。 李工回来时她们已经炖好了小鸡又做了一大盘红烧肉，吃饭时听说她要找路子跟市里的洗衣粉厂谈合作。 李工很是诧异，“你现在还是学生，这种事家里大人怎么不出面？” 冯亚茹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赵零夏并不以为意，解释了自己家里的状况。 李工满脸尴尬，“那个，我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欸？我记得隔壁老张的老丈人好像在洗衣粉厂看大门吧？” 冯亚茹想了下点点头，“好像是，快点吃，吃完我上老张家问问。” 吃完饭她就带赵零夏去了张家，张家媳妇很热情的招待了她们，知道来意后让她明天直接去洗衣粉厂找她父亲。 赵零夏很高兴，虽然只是个看大门的，但也比她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强。 第二天赵零夏照着张家媳妇给的地址去了锦东市唯一的洗衣粉厂，洗衣粉厂建成的时间应该不长，厂房看着还很新。 她直奔门岗找到了张家媳妇的父亲，给了他一盒自己在路上买的大红花牌香烟。 因为没有香烟票，明明只卖四毛八的香烟愣是比别人多花了两毛钱。 不过很有效果，大爷看在香烟的面子上带她进去找了厂子里的一个业务员。 “他是一直往各个供销社送货收账的小陈，小陈啊，这个是我家一个远亲，叫啥来着……” “您好，我叫赵零夏，您就叫我小赵好了。” 赵零夏主动伸手想跟小陈握手，可是人家却没有理会，语调生冷的说了句，“你找我有事？” 她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能得罪人家。 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是这样的，我是从江林市来的，我想跟咱们厂子谈谈洗衣粉代理的事？” “代理？”小陈拧拧眉，鄙夷的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们洁风厂子虽然才只开了三年，但销量一直很高，自己生产的这些都不够卖的，还用得着找代理？” 然后嫌弃的挥挥手，“行了，没事你走吧。” 赵零夏没动，“陈大哥，谁还能嫌生意做得好啊。我相信咱们厂销量好，但一直只局限在锦东，没有往其他市县发展，市场毕竟还是有限的。就拿我们江林市来说吧，虽然有卖洗衣粉，但都是从其他省份过来的，那一块市场也挺大的。” 她悄悄掏出早就包好的一个装了二十块钱的红包，递给小陈。 小陈低头瞅了眼，手都伸出来了，忽的又缩回去了。 “我说你这小姑娘听不懂话还是咋的？都说了不要代理不要代理，你难道还想贿赂我？” 赵零夏有些尴尬，她可以确定，刚才他是想要这钱的，只是为什么又反悔了？ 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就被小陈给推出去了。 “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赶人了，这个刘老头咋回事，啥人都往里放呢。” 然后当着赵零夏的面咣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赵零夏跺了跺脚，这人，不同意就不同意，用得着当她是病毒一样吗？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既然进来了，索性在里边溜达一圈，没准运气好就能碰到个可以做主的人呢。 只是她在厂子里转了两圈，除了看见大门紧闭，里边有轰隆隆机器运作声音的厂房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垂着头，看着脚下铺了红砖的甬道，想着这条路走不通自己又该找谁。 正在琢磨其他办法，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人。 可算让她逮到一个活人，赵零夏迅速抬头，扬起笑脸就迎了上去。 “你好，我……”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你是……赵零夏？你怎么在这儿？”对面那人看到她有些诧异。 赵零夏也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被江辰捡到那个小女孩的哥哥，好像是叫越宁。 “我到这边办事来的，你在这是……？” 越宁还记得上次她跟她哥冒雨把妹妹带到派出所还被妈妈给打了的事，对她很热情。 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这是我舅舅的厂子，我来这帮他跑腿的。” 赵零夏眼睛倏地瞪大，“你说这厂子的老板是你舅舅？” “嗯，怎么了？”越宁对她的激动有些不解。 赵零夏只觉得走在路上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脸上的笑瞬间甜了许多。 “那个，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带我去见你舅舅？” 第五十六章 旗开得胜 越宁好奇的问：“见我舅舅做什么？” “给他找个更赚钱的路子，这个理由够不够？”赵零夏马上换上一副认真脸。 越宁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够了，那我可得跟我舅说说，你要是真让他赚钱了我要提成。” 虽然对她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对于这些生意上的事他都不懂，不过是帮着引荐一下，无所谓了。 赵零夏没想到自己的目的竟然这样简单就达成了，连声道谢。 路上，越宁问她：“你是自己来锦东的？” 赵零夏点头。 “胆子挺大的吗。” “形势比人强，只能拼命了。” 越宁又笑了，他发现跟赵零夏说话挺有意思的，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这厂子是我舅舅跟别人合伙开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得让他们两个人都满意才成。” 等进了厂子里那栋唯一的二层小楼后，越宁带她上了二楼，在斜对着楼梯的一扇房门上敲了敲。 “进。”里边传出一道粗噶的声音。 越宁推开了门，赵零夏识趣的没有立即跟进去，而是等在外面。 “舅，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里边的人正低头看文件，一听见他的声音笑着抬起头来。 “是小宁啊，我以为你得晚上能到，来的挺快啊。” 越宁的舅舅叫夏志诚，是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了，但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 “舅舅有令，我哪敢耽搁，要不是没长翅膀，我昨天就飞来了。” 夏志诚合上手里的文件起身倒了杯水给他，“一天天就知道贫，你*妈最近挺好的？” “天天除了打牌就是逛街，好的不能再好了。” 越宁接过水放在桌子上，“舅，咱先不说这个，我有个朋友想找您谈生意上的事，给个面子见一见呗？” “你朋友？什么朋友？” “佳佳的救命恩人，算不算朋友？”越宁反问了一句。 “什么？”夏志诚吓了一跳。 越宁和他讲了佳佳失踪的事，听到是虚惊一场，夏志诚提着的心才放下。 “行，他也算咱们家的恩人了，你让他找个时间过来一趟吧。” 越宁打了个响指，“人我都带来了，就在门外。” 夏志诚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不早说。” 赵零夏在门外把里边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感觉越宁这个舅舅应该是不难说话的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成功更有勇气了。 越宁开门叫她进去后礼貌的叫了声夏厂长，又简单介绍了自己。 夏志诚示意她坐，先是感谢她救了佳佳，然后才说：“听说小赵你要找我谈生意的事，不知道你想谈什么？” 赵零夏对夏志诚的印象更好了，作为一个厂长，没有先入为主的看轻自己这个小姑娘，这份胸襟就很让人敬佩。 “是这样的夏厂长，我是想跟您谈谈在江林市做贵厂代理商的事。我知道咱们厂效益很好，能在短短三年就占领锦东市场，让外地来的产品无法生存，这说明夏厂长是个有决断的人。” 夏志诚摆摆手，“不用给我戴高帽，你直接跟我说那个代理商是什么意思。” 这些名词是在九几年时才出现的，夏志诚不知道是对的。 “简单来说就是我要在江林市全权代理咱们洁风牌洗衣粉，您只需给我做代理授权，由我负责在江林市大力宣传售卖洁风洗衣粉，用最快的速度抢占江林市场。” 赵零夏用最简洁的语言跟他解释。 “而在这个授权期间，咱们洁风厂家在江林市的经销商只能有我一家。同样，我也只卖洁风这一个品牌的洗衣粉。” 越宁早就退到了一边，赵零夏说的这些他都听到了。他有些意外，这个小姑娘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怎么懂得这么多？ 夏志诚听完她的解释后陷入了沉思，赵零夏静静的观察他的脸色。 锦东只有这一家洗衣粉生产商，若是不成功，她就得去外地找，到时成本只会更高。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感觉自己的的手心都攥出汗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志诚才抬起眼睛，“你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江林市那边我听说早就有别的洗衣粉厂家入驻了，我们现在过去已经失了先机，万一做不起来怎么办？” “夏厂长您可能不了解，江林市的洗衣粉是从南方那边铺过来的，这中间就涉及到运输问题。厂家总不会赔本赚吆喝，路费上的差价全都打到了洗衣粉的单价上，所以咱们锦东的洗衣粉一块钱一袋还有很大利润，但在江林，却是一块二一袋的。” 夏志诚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调查的这么仔细。 而且她说的很有道理，锦东跟江林市不过相距二百多公里，他们洁风确实比别人更有优势。 “这个厂子不是我自己的，我得跟我的合伙人商量商量，回头再给你答复行吗？”夏志诚想了想说。 赵零夏点头，她确信能做起这么大个厂子的人不是傻子，自己的提议是再好不过的。 只需放出代理权，其后的经营都归自己管，他们坐等收钱，相信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夏志诚又跟越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道：“你先跟小宁去食堂坐会儿，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就去找老许，晚上给你结果，到时候不管成不成，我都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对佳佳的搭救。” 赵零夏想拒绝，越宁却抢在她前边开口，“舅，你说请客的哦，那我要吃圣福局的竹签鲫鱼。” 夏志诚伸出手指虚点了他一下，“就知道讹我，也不看看我被你舅妈搜刮的兜比脸都干净。” 越宁咧着嘴一脸坏笑，“不是吧，我记得好像在你们家客房枕套里……” 他的话没说完，迎面就飞过来一本笔记本，越宁赶紧侧头躲开。 “起开，当着客人的面就敢揭我老底，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外甥。” 越宁哼了一声就招呼赵零夏出去了。 洁风厂的食堂很大，里边只四人位的餐桌就有二十张，可见厂子里的工人数量一定不少。 赵零夏想起之前那个小赵的拒绝，问了下越宁。 “你舅舅这个厂子的业务员是按产品销量提成的？” 第五十七章 卸磨就想杀驴？ 这个越宁倒是知道一些。 “他们是按区域划分，每个区域设一个业务员，年底时会做销量评级，排名前三的有不同级别的奖励。” 赵零夏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为什么小陈会拒绝自己的红包了。 洁风要是过去江林市，肯定也会跟锦东一样划分区域，到时候竞争名次的人就更多了。 他要是帮了自己，岂不是给年终评选增加竞争者。 幸好今天碰见越宁了，不然接触不到主事的人，只找下边的小喽啰，不管说多少好话都是没用的。 两人一直等到快四点钟夏志诚才过来，只是他的合伙人出门了，得明天才能回来。 赵零夏有些失望，但两个人的生意自然要商量着来，她也不能强求。 圣福局是锦东比较有名的饭店，从开始的国营到现在的私改，它并没有在改革的浪潮中被淘汰，反而一跃而起。 赵零夏跟在夏志诚后边，好奇的看了一圈，装修风格相对于这个年代已经算超前的了，但在她眼里不过尔尔。 因为只有三个人，夏志诚也没要包厢，让服务员安排了个角落的位置。 赵零夏没来过，越宁主动承担点菜的任务。 每点一道就不怀好意的看一眼夏志诚，收到对面的瞪眼后笑得特别开怀。 三个人，他点了四道菜一道汤，倒是真没给自家舅舅省钱，都是圣福局的招牌菜。 赵零夏的坏心情在看见摆到桌子上的美食后终于没骨气的溜走了，她也没客气，等夏志诚举筷后直奔越宁提过的竹签鲫鱼。 舅甥两个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赵零夏也不熟悉，也不参与，专心吃饭。 这一顿是她重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但到底是女孩子，胃口小，所以即便她觉得已经敞开怀的往嘴里塞了，却还是三人中最先吃完的。 摸了摸吃得鼓鼓的小肚子，闲靠在椅背上四处张望。 隔着盆枝叶不算繁密的盆栽，她好像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待仔细去看时已经没有了。 她有些好奇，跟夏志诚说要去方便下便朝着刚才看见的方向走去，两人忙着吃饭也没注意到。 那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包房，她过来时走廊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想着也许是自己眼花了，赵零夏转身要往回走。 脚刚抬起来，就听见不知哪个包房里传出咣当一声响动，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东西落地的霹雳啪啦声。 她皱了皱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直到走回大厅，走廊里也没见有人出来，她的心才放下来。 瞧了眼卫生间就在前边，赵零夏抬脚走了过去。 但在她推开卫生间门的瞬间，突然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还没来得及惊叫，身后的门就咣的一声被关上了，随后是落锁的声音。 她迅速转头，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身墨绿色衬衫的男人背对着自己，贴在门上听外边的动静。 “你干什么？”赵零夏有些惊慌，但理智还在，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想死就闭嘴。” 冷冽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然后回头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贺……” 赵零夏惊讶地叫道，却在他将竖着的食指放在唇上时立马收声。 贺连祁没理她，继续从厕所的门缝里往外探看。 赵零夏被这种紧张的气氛弄得心跳加速，但也识趣的放缓了呼吸，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贺连祁躲开门上的缝隙，退到赵零夏身边，拉着她贴在里侧的墙壁上。 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贺连祁看了眼她。 赵零夏会意，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回了句：“有人。” 外边的人顿了下，又去敲旁边的门，过了大概十几秒，脚步声才渐渐远离。 “安……”赵零夏刚想说现在安全了，又被贺连祁阻止。 她顺着他的眼睛，看见门下边的缝隙里再次出现一道阴影。 贺连祁眼里露出一丝不满，赵零夏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她不会害了贺连祁吧？ 想到这种可能，大脑像有了自己的主见，脱口而出：“死鬼，你轻点，弄痛人家了。” 她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丝丝颤音。 贺连祁的脸刷的就变黑了。 赵零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倏然瞪大双眼，捂住了自己的嘴。 门外传来低低的嗤笑声，随即是离开的脚步声。 贺连祁竖着耳朵去听，确定外边真的没人了，他才后退一步，抱着双臂斜倚在墙壁上，满眼不善的盯着赵零夏。 赵零夏只觉得一团火直冲脑门，整张脸都滚烫起来，地上要是有条缝，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年纪不大，歪门邪道懂的倒不少。” 赵零夏见贺连祁说话知道危机解除了，结结巴巴的说：“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哦？那你说说我听错什么了？” 那些人不会这么快离开，所以贺连祁也不急着走，在这儿跟她耗着时间。 赵零夏故作淡定的扬起脖子，“我哪知道你听错什么了，有人在等我，我要出去了。” 说完，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贺连祁长腿一抬，横在了门框上。 “刚才的事，全部忘掉，也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赵零夏虽然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抓他，但也知道肯定和部队的事有关。 “嗯，出了这个门我一定忘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说完贺连祁就会放自己出去，毕竟在情急之下说出那样的话后，再跟他一起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让人很不适应。 贺连祁却纹丝没动，“怎么跑锦东来了，外面那两个人是谁？” “来这边想谈笔生意，外边……” 赵零夏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一脸疑惑地看向他，“贺副营长不会把我当成敌特分子了吧？” 贺连祁收回腿，斜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敌特是那么好当的，你还不够格。” “既然我没资格当敌特，那我的个人私事贺副营长也管不到吧？”赵零夏下意识反击， 贺连祁突然扬唇冷笑，“好歹我还帮过你，卸磨就想杀驴？” 第五十八章 冯老师的大义 赵零夏一哽，这人不是军人吗，还想挟恩图报？ 不过经他这么一打岔，刚才的尴尬终于没有了。 小声嘀咕了句，“那我刚才不也帮了你吗，咱们俩扯平了。”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多了三根手指头，“一次换三次，你这算盘打的够精的。” 赵零夏：“……” 到底还是招架不住了，将自己来锦东的事如数招来。 贺连祁听完点点头，“锦东不比双立镇，办完事赶紧回去，别忘了之前在江林车站的事。” 就算他不提醒，赵零夏也会小心。 虽然现在正处于严打期，但总有那不怕死的出来捋胡须，她就想过自己的安分日子，可不想好不容易偷来的这辈子再出什么意外。 “嗯，不管成不成我明天都会回去。” 贺连祁这次没再说什么，脸上的神情恢复一贯的冷肃，挪着长腿退到门后。 “走吧，记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零夏懂他的意思，点头算作告别，一脸平静的走出去。 餐厅里一切如常，并没有人受到刚才那番变故影响，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她为贺连祁捏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夏志诚和越宁已经吃完了，礼貌的没问她为什么去这么久。 外边的天还没黑，所以赵零夏拒绝了越宁要送她回去的话。 冯老师家里有客人，是个中年妇女，看着比冯老师的年龄大。 冯亚茹并没打算给她介绍，告诉她厨房里热着饭，赶紧去吃。 听说她已经吃过了，就让她进里屋歇着去了。 赵零夏知道这是想要支开自己，顺从的进了屋。 房间的门并不隔音，外边的声音她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到的。 听了一会儿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中年妇女是冯老师的妯娌，今天过来是跟他们两夫妇要婆婆吃药的钱。 赵零夏听他们提到冯老师的婆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冯老师两口子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尤其她丈夫还是厂里的工程师，待遇比其他人要好。 但他家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就因为有个老年痴呆的婆婆。 冯亚茹的婆婆虽然归大儿子养，但因为当初说好的，大儿子已经负担养老问题了，将来老人生病住院包括去世的丧葬费就都由冯老师一家承担。 所以在她婆婆患上老年痴呆后，冯老师家的担子就重了。 两口子又要供女儿念书，又要承担婆婆的医药费，日子便有些捉襟见肘。 客人走了后赵零夏才出去，冯老师面有愁色，但并没跟她提起自己家里的事。 问了下她今天去洗衣粉厂谈的怎么样了，听说明天才能出结果，就没再继续追问。 “冯老师，您现在除了上课，其他时间是不是就没事做了？”赵零夏想了好半天才开口。 冯亚茹点头。 “那您有没有想过利用课余的时间自己办个补习班？” “什么补习班？不是有夜校吗。”冯老师不明白她的意思。 “跟夜校相似，但教课对象是在校学生，收取一定的费用，专门给那些成绩不好又力求上进，并且可以接受这个费用的学生额外补课。” 虽然后世对于这种教师开设私人补课班是严令禁止的，但现在毕竟还没有人想过这一方面，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所以赵零夏说的很坦然。 冯亚茹听后却摇摇头，“知识是无价的，怎么可能用知识去换取金钱，这个绝对不行。” 赵零夏微怔，她以为自己的提议很好，冯老师一定会接受。 只是她却忽略了，这个时代虽然物资贫瘠，但在这些学者却有着非常强烈的民族荣誉感。 他们会无私的为了自己的理想付出一切，又怎么会因为小小的挫折而背叛内心的大义。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赵家人那样自私到没有了良知。 前世今生，对冯老师的尊敬在这一刻陡然升级成了崇拜，这让赵零夏非常羞愧。 “对不起冯老师。” 其实冯亚茹也知道自己那些迂腐的道义已经不适合现在这个时代了，只是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她并没有训斥赵零夏，也没有跟她讲大道理，只说人有可为有可不为，这便是如今她的不可为。 “不过等我退休的那天，或许我真的可以像你说那样办个补习班，至少不能让这一身的知识就此荒废下去。” 最后她见赵零夏的情绪有些低落，还不忘安抚她。 这一晚赵零夏睡的并不好，心里压着两件事能睡好才怪。 所以第二天去洁风厂时她的状态并不好，想了想并没有直奔厂长办公室，而是先去了一楼角落里的水房洗了一把脸。 凉水扑在脸上，才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 出了水房要上楼的时候，意外碰见了昨天接触过的那个小陈跟几个人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小陈看见她先是愣了下，然后便是满脸的不耐。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了，你没长耳朵吗？” 赵零夏站在那甩了甩手上的水，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昨天自己已经跟他说过入驻江林市的好处，他却只顾自己眼前的这点利益，却没想过给厂子献计献策，同厂子共同成长、一起发展。 这样鼠目寸光的人永远都别想成功。 而他不仅自私自利，还非常的没礼貌。 “抱歉，麻烦让一让。” 小陈几人站的地方正好是楼梯口，赵零夏虽不想再跟他说话，但总要上楼。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莫名的让开。 赵零夏点头轻声道了句谢就要上楼，却被小陈一把抓住胳膊。 “欸，你这小姑娘是不是真有毛病啊，几次三番地说这里不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你怎么脸皮这么厚。” 他其实有些害怕，这姑娘一看就来者不善，万一真被他找到领导那里，万一她的提议真被采纳了，万一她告诉领导自己为难她的事…… 一想到那样会发生的后果，他更不能让赵零夏上去了。 “放手，大白天的你一个老爷们抓我个小姑娘要干什么？”赵零夏可不是吓大的，沉声呵斥。 小陈不放，扯着她就往外拉，“赶紧走，再被我发现你混进来就报警了。” 第五十九章 代销商 “算了小陈，你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叫她出去就行了。” 跟小陈一起的人看赵零夏年纪不大，心有不忍的劝了句。 小陈手上的动作却更粗鲁，“曲哥你不知道，这人就是死皮赖脸，我都赶她两次了。”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夏志诚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小陈一见是夏厂长，这才松了手。 刚要打招呼，夏志诚倒是先跟赵零夏说话了，“小赵，你来的挺早啊。” 赵零夏抬手拍了拍被小陈扯乱的衣袖，笑道：“跟夏厂长您比我这可不算早。” 夏志诚招招手，“赶紧进来吧，老许也快到了。” 小陈听见他们熟谂的对话，当场石化。 赵零夏睇了他一眼，没说话，擦着他身子过去，跟夏志诚一前一后的进了办公室。 小陈身边的几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夏志诚坐到办公桌前才问了句，“刚才怎么回事？” 赵零夏只说是不小心撞到人了。 交浅言深，她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洁风厂的另一个老板叫许鹏，和夏志诚原来是一个单位的，后来因为嫌在单位里赚的太少，俩人辞职下来自己开了这个厂子。 许鹏这个人脸盘比较宽，还带着副眼镜，个字不高，看着憨憨厚厚的样子。 但赵零夏却莫名觉得这人绝对没有夏志诚好说话，实在是他眼睛里的市侩像极了她前世一个极度狡诈的老板。 她垂头轻吐了下舌*头，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会以貌取人了。 但她的预感很快就验证了，许鹏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能交多少代理费。 “许厂长，您可能有些误会。我代销咱们洁风洗衣粉，就是只做洁风牌洗衣粉的销售终端，然后按照销售总额做一定部分的提成，这样应该不需要交代理费吧？” 赵零夏不知道这个许鹏是怎么想到代理费这个问题的，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表达出来。 许鹏的眼睛微微眯了下，右手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一分钱不用付出，只出一点人力，就让我们把洗衣粉大老远的送到江林市去给你卖，然后卖到的钱你还要分一部分？” 赵零夏笑了，“那许厂长，我想请问，咱们在锦东的销售点不需要房费吗？据我所知，咱们厂一共有二十多个业务员，这些业务员每年的工资和提成还有年终奖励，都是需要钱的。” 她顿了下，见许鹏没有接话继续道：“这些费用，在我做了贵厂的代销商后是全权都有我个人一力承担的。 包括店铺、库房、业务员、售货员，完全不需要咱们厂里承担一分一毫。所以，我并不是一分钱不出。” “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会只代理我们洁风一家，万一你觉得品种多样化才更赚钱而同时兼任其他厂家的代理商，那我们的优势不就没了？” “这个是可以在合同上约定好的，我也可以交纳一定金额的保证金，但是……” 赵零夏话锋一转，“就像您担心我可能做其他厂家的代理一样，我也会担心将来有一天咱们厂子不顾现在的约定，同时在江林市发展其他代理商，那我就亏了。所以这种事我们是一定要在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一旦违约，也需要支付违约金。” 夏志诚问了句，“保证金又是怎么回事？” “毕竟我跟咱们厂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就这样把洗衣粉送到我那去，等着我去销售，就算有合同的约束也不一定足够安全。所以我可以交些钱做担保，担保我不会把那些洗衣粉私吞了。” “不过我希望二位厂长不要怪我先小人后君子，保证金的数额不能太高，别说我没那么大的能力，我也会怕我交了保证金却拿不到货。” 赵零夏把自己要解释的全部说完，便静静的看着对面两个人，等着他们做决定。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许久后，许鹏朝夏志诚点了点头。 夏志诚才再次开口，“那小赵你说的保证金和提成都是多少？” 实在是这个代销点的概念太过新颖，两人从前都没接触过，所以只能不耻下问。 “保证金我是准备了一千块钱，这一千块钱在合同签订公正后我就会交给贵厂，合同到期后，这笔钱是要如数返还给我的。” 这些是赵零夏在家里时就想好的，既然要做，她就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至于提成，我不知道咱们厂洗衣粉的生产成本是多少，只能根据销售总额来定。我的要求是江林市销售总额的20%作为销售提成。” 她说完自己的要求，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小赵，你在这儿坐会儿，我们两个出去下。”夏志诚开口。 赵零夏知道他们要避开自己去商量，礼貌的点点头。 两人出去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回来了，坐下之后明显感觉他们脸上的深情轻松很多。 许鹏脸上的笑就一直没断过，“小赵，我们商量了下，觉得你这个代销点的提议很好，我们愿意跟你合作。不过……” 他这一声不过，让赵零夏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我们觉得20%的提成有点高，不瞒你说，我们的洗衣粉去除生产成本后只有大概30%的盈利。所以你一下子要了那么多，这点我们是不能同意的，你看15%的利润怎么样，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现在就拍板定下这件事。” 赵零夏怎么可能相信他们只有30%的利润，假装为难的凝眉想了一会儿。 “许厂长、夏厂长，不是我想为难二位。只是你们也知道开拓市场有多不容易，尤其是在其它品牌早就入驻的情况下，我付出了金钱和努力，总是要有回报的吧？” 对面的两人没有接她的话，气氛就这样僵持在了这里。 直到两分钟后，许鹏见她真的没有动摇的意思才再次开口。 “不然这样，第一年我给你15%，如果一年后销量还算说的过去，之后我们再签的合同就改成20%，这样的条件你能接受吗？” 第六十章 贺副营的追求者 “可以！” 这次赵零夏没有一点的犹豫，刚才她说的那些投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第一年15%虽然比她预期的低，但市场先开拓出来，其后的销量一定会稳步增长，销量多了，提成也多了，这对她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而且她确信，江林市的市场一定不小，她也一定会成功。 几人又商量了些细节问题，赵零夏没有接受他们自己拟定合同的事，而是提议去公证处。 由公证处的人现场拟合同，当场签署了合同之后，赵零夏才把早晨从储蓄所取出来的一千块钱交到夏志诚的手里，然后直接做了公正。 “小赵，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做事情这么老练。昨晚老夏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今天你真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一代新人换旧人，跟你一比我们都老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许鹏脸上的笑更多了。 能不高兴吗，自己一分力不用出，就坐等着收钱。 “是许厂长和夏厂长您二位看我年纪小不跟我一般计较吧。”赵零夏笑着和他打哈哈。 “哪里哪里，你能想到这种双赢的办法就很了不起了。” 几人又寒暄了下，夏志诚才问赵零夏准备什么时候会江林。 “越宁要在这里帮我两天，你若是不急着走就也留下来逛逛，到时候他家司机来接他，你可以跟着做他顺风车回去。” “不用了夏厂长，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等以后有机会来锦东时再逛，今天就先回去了。” 夏志诚本来就是随口一提，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坚持。 赵零夏拒绝了许鹏一起吃午饭的提议，和他们告别后先去火车站买了一点半的车票，然后去了新华书店。 她在冯老师家看到她写教案的笔尖都已经劈了还在坚持用，决定临走之前给她买支钢笔。 来锦东的目的达成了，赵零夏心情很好，就连走路的脚步都分外轻快，一路直奔卖钢笔的柜台。 里边的品种并不是很多，她也没有心疼钱，直接选了款黑红相交的英雄牌钢笔，花了一块六毛钱。 要出新华书店时赵零夏又看见贺连祁了，他从书店的另一侧走出去，并没有看见她。 身后还跟着个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女人身量很高，目测得有一米七，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她小跑的步子一晃一晃。 女人一直在探头跟贺连祁说着什么，但他并没有理会，两只脚走得飞快。 赵零夏不自觉得笑了，这是贺副营长的追求者？ 不过想到他那张冷脸，和开口就能毒死人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是如何面对自己的追求者的。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见他们已经没影了，她收回心思迈步回了冯老师家。 冯亚茹正带着副眼镜坐在书桌前写教案，见她一脸藏都藏不住得笑意，就知道这是成功了。 听赵零夏讲完自己用一千块钱的保证金就谈下了洁风洗衣粉的代销权，不禁为自己这个学生竖起了拇指。 “这么好的事得庆祝一下，你去洗把脸歇一会儿，我去买菜。”说着她就摘手臂上的套袖要出去。 赵零夏一把拉住她，“老师不用去了，随便吃点就行，我已经买了一点半的车票，等会就要走了。” “怎么不在这多待两天？” “家里人也都惦记着呢，我得早点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赵零夏笑的有点得意，前世短短的一生碌碌无为，如今她借着自己的勇气和先知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当人高兴。 “那我这就做饭，你吃完了还能躺一会儿。” 冯亚茹是行动派，说完就叮叮咣咣地忙着准备午饭去了。 赵零夏趁她不备把钢笔藏在了教案里，然后才去厨房帮着打下手。 走的时候冯亚茹坚持送她上火车，又叮嘱她别因为生意的事而疏忽自己的课业，听着赵零夏一再保证后才离开了车站。 火车到达江林车站时已经四点了，赵零夏中午吃的并不多，这个时候已经有些饿了。 但想到口袋里的那份合同，她还是赶最后一趟去双立镇的小面包车回去了。 面包车上柴油味很大，要紧贴着窗户才不会被熏的头晕。 车子开出去一半，上来两个人。 “大妮儿？” 两个人见到赵零夏显然有些意外，随后便故作熟络的坐到她身边的位子。 这两个人都是六榆村的，一个是住在赵成家隔壁的芳婶子，一个是郑金花的大嫂钱枝儿。 赵零夏还记得钱枝儿曾经为她那个傻闺女打过哥哥的主意，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话。 钱枝儿也有些别扭，扭过头不再看她。 倒是芳婶子，因为破庙出事那晚她去了镇上的表姐家，所以错过了这一出大戏。 如今眼睛晶亮的盯着赵零夏，背过钱枝儿小声问她。 “听说那晚上是你奶带人冲进破庙的，还在没有看清里边的人是谁就一口咬定你继母？” 赵零夏没说话，芳婶子却不想放过在当事人面前八卦的机会 “唉，要我说你们都被你二叔一家给骗了，我可是听说了，那天的事就是你奶和你二叔要设计你后妈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着，王老三竟然看上了郑金花，故意整这么一出给你二叔难看呢。” 赵零夏有些瞠目结舌，怎么传言会变成这个样子？王老三看上了郑金花？ 她很想笑，但还是极力忍住了，既然他们这么误会，不如自己帮她再填一把柴。 她故作沉闷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那天明明是我奶说看见个身材高大的女人跟着王老三去破庙了，也是她张罗着大家跟她一起去的。可后来发现是我二婶，她就掐着我让我承认是我害的二婶。” 芳婶子斜了她一眼，“你这傻孩子，这还不明白？她就是见自己儿子竟然被戴绿帽子了，想办法找回场子呢，那么多人，就你无父无母，不欺负你欺负谁？” 赵零夏摇头苦笑，“怎么可能，虽然我爸妈都不在了，但我也是她亲孙女，就算别人欺负我她也不会的。” 第六十一章 说话算话 “哎呦，你当她亲奶奶，人家未必当你亲孙女呢。” 芳婶子一脸不屑地说。 “我跟你说，别说是你，就是你爸，在你奶那都不如家里养的狗。我可记得，早些年她整天背着你二叔满村子转悠，家里的活计都让你爸操持。最后分家时连副碗筷都不让你爸拿走，也就赵勇是个实心肠的，还给她养老费，要是我，这样的妈还不如不认。” 这些赵零夏又怎么会不知道，父亲总说五根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奶奶是长辈，忍忍就过去了。 可那时的他肯定没想到，自己孝敬了一辈子的老母亲，在他死后会这样为难他的妻子儿女。 原本雀跃的情绪瞬间低落了很多，只嗫喏着接了句，“不管怎么样她都是长辈，孝顺是应该的。” 芳婶子见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但心里却认定赵零夏这是被奶奶和二叔一家欺负习惯了。 “对了大妮儿，你家现在搬到哪了？找时间我去镇上时去你家逛逛。” 赵零夏搬出六榆村，一个原因是急需用钱，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再跟过去的任何事有牵扯，自然不会告诉她。 “就在桥头附近，一个小胡同里，不太好找。” 钱枝儿自从上次和郑金花打过一架后就没再跟她接触过，整天都不够跟自家那个傻闺女操心的，哪有闲心关注村子里的事，所以她并不知道赵零夏一家搬家了。 “你家搬到镇上来了？哎呦，那以后可不就是城里人了吗？”她一脸惊讶地说。 赵零夏对这个钱枝儿也没什么好印象，确切点说，她对姓钱的都没好印象，敷衍的点了点头。 钱枝儿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非拽着芳婶子跟她换位子。 舔着一张笑脸凑到赵零夏跟前，“那你哥以后是不是就会在城里安家啦？哎呦，真是没想到，几天没见你们一家子竟然变成城里人了。只是可怜我家三妮儿了，明明能跟你哥说上亲的，偏偏叫我那个小姑子把钱私吞了，好好一桩亲事就这么没了。” 赵零夏满头黑线，这钱枝儿神经不正常吗？ 居然好意思提说亲的事，还一副这亲事早就是他们囊中之物的样子，脸皮可够厚的。 她想怼回去，芳婶子倒是先哼了一声。 “我说金龙家的，人家江辰好歹是个中专生，就连我家红霞那样的我都不敢高攀人家，你家三丫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钱枝儿最听不得别人说郑三丫的不好，顿时跟炸了毛的猫似的。 “你家红霞长的五大三粗的当然不敢往上凑，我家三丫咋的了？别看她脑子不好使，长相模样在咱们六榆村可是上数的，将来生个孩子肯定也差不了。” 芳婶子也不是好得罪的，斜着眼睛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长的好看有啥用，天天衣服都不穿就往外边跑，谁敢要？” 钱枝儿梗着脖子，脸憋得通红却没办法反驳，谁让人家说的是实话。 芳婶子见她歇菜了转头冲赵零夏善意的笑了笑。 赵零夏前世就知道芳婶子是好人，好多次她因为去地里干活回来晚了，二婶一口饭都没给她留，都是芳婶子偷着给她拿个窝窝头或者杂面饼子。 火车站在济安县最南边，江桥在济安最北边，下了江桥就进了双立镇界面，赵零夏也到站了。 她站起来跟芳婶子打了个招呼，“婶子，我要到家了，您路上小心点啊。” 然后看都没看钱枝儿一眼，挪去了车门口。 钱枝儿在后边哼了声，“真是没教养，连个人都不会叫，就这样的上了高中也没有出息。” “你行了啊，就你这么想坑人家，还指望人家给你好脸子啊。下回再去市里我可不跟你一起了，脸皮厚的三锥子都扎不透。” 赵零夏就当没听见钱枝儿的讽刺，脚步飞快的下了车。 下车的地方过个道就到家了，一进大门她就闻到屋子里传出来的饭香，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意。 “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啊？”人未到声先到。 “大姐！” 赵晓天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冲出来，猛的扑进她怀里，差点没把她扑摔了。 “大姐你给没给我买糖啊？” 临走那天晓天听说她要去省城，眼睛里都是向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为了哄弟弟就说回来给他买糖。 赵零夏把他从怀里扒拉出来，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苦着脸道：“哎呀，我给忘了。” 赵晓天有点不信，瞪着眼睛瞅了她一会儿，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失望的哦了一声，也不跟她亲近了，转身就要进屋。 江薇也已经出来了，扫了眼她手里的袋子和眼睛里的狡黠。 嗔了句，“你就别逗他了，从你走就开始盼着啊，这一天得跟我叨咕八十多遍‘我姐啥时候回来’。” 赵零夏也知道再逗小家伙就要哭了，连忙拍了拍手里的袋子。 “小气鬼，姐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晓天一听，蹭的一下就又窜回到她身边，一脸狗腿的样子。 “我就知道姐你对我最好了。” 赵零夏拉着晓天进屋，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包橘子瓣水果糖攥在手里。 绷着脸交代：“每天只能吃一颗，吃完了记得漱口，不然会长蛀牙。” 晓天的注意力早就被那包糖吸引过去了，忙不迭的点头。 赵零夏想了想，又蹲下说道：“晓天，姐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也得答应姐，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前世晓天跟着她一起在二叔家，被奶奶教养的六亲不认，整天跟村里那些不学无术的孩子混在一起，最后走了歪路。 所以从现在起，她就要教他正确的人生道理，潜移默化影响他的性格。 晓天为了拿到糖，姐姐的话就跟圣旨一样。 “姐你放心好了，我会像你一样，照顾妈妈，说话算话。” 赵零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才把糖给他。 江辰早就等急了，见晓天拿到糖了马上一脸殷切的看着她，“快说说，谈的咋样了，成了吗？” 赵零夏笑了笑，“你说呢？” 江辰一拍巴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那肯定是成了啊，大妮儿，你太厉害了。” 第六十二章 洗衣粉到了 吃完饭赵零夏才把代销商的事跟两人做了详细的解释。 “再过十来天我跟我哥就要开学了，所以妈，卖洗衣粉的事就得靠您了。” 江薇已经不坐轮椅了，虽然还是不能使大力气，但卖洗衣粉又不用搬搬抬抬，她完全可以承担。 “你们哥俩就安心上学，家里的事都交给我，妈虽然没有大能耐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但既然大妮儿找到了这么好的出路，我就一定不会让你们跟着我吃苦。” 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给两兄妹都笑坏了，江薇也有些尴尬，咳了一声。 “大妮儿，我正想跟你说说，除了这些日子的花销，还有你交保证金的一千，咱家现在还有一千二百块钱。你看看，是不是该把你在乡亲那里借的钱都给人家还上，还有孙家最开始给的二百块丧葬费。” 虽然知道那些村民是在得了一成利息的情况下才慷慨解囊，但自家卖了房子和地搬到镇上了，那些人也没有上门要债，这也算是一种善良。 欠钱的滋味不好受，现在手里有点钱就抓紧还上。 赵零夏也觉得早还上早利索。 “嗯，那就找时间我回村里一趟，把钱给我四舅妈，当初借钱就是她帮着张罗的，也是她做的担保人。” “少宁叔那二百也让我四舅帮着还吧，不然我怕他还是不要。” 当初在医院孙少宁和王福还凑了七十六块钱给赵零夏，还有村民那二百块加二十块利息，这么一加起来，一共要还差不多五百块钱。 房子和地都没了，全部家当只剩下七百块。 但赵零夏一点都不后悔，今生她不想再留在六榆村，这些迟早是要处理的。 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把他一手打下的家业都给折腾没了。 第二天她并没急着回六榆村，而是托窦大娘给介绍了个手艺好的木匠，让木匠帮着打个牌匾和柜台。 把量尺的事交给哥哥后她才回六榆村找了余梅，所有钱加起来一共是四百九十六块，赵零夏直接给了余梅五百。 晚上回到镇上时，继母正拿块布料摆弄着。 “大妮儿快过来看看，这块布给你做件裙子怎么样？” “妈你什么时候买的布料啊？” “下午跟东院葛大嫂一起去的，我想着你马上就要开学了，也没一身新衣裳，看这块布颜色挺好的就扯回来了。” 赵零夏扯着那块布瞅了眼，是水蓝色的“的确良”，这个时候“的确良”已经没有头些年那么流行了，但价格却也没便宜。 “我还有两身衣裳，您又给我扯布干嘛，我看哥的衬衫袖头都磨坏了，不如这块布您给我哥做个衬衫好了。” “我可不要啊，这颜色多嫩啊，我要穿出去不得被人笑死。”旁边的江辰赶忙拒绝。 江薇也不同意，“给他干啥，他一个大小伙子还要跟人比美不成。我今天特地去百货商店瞧了会儿，他们那就有用这种颜色做的连衣裙，瞧着特水灵，我准备照那个样子给你做一个。” 赵零夏见她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得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洁风洗衣粉厂的轻卡就到了双立镇。 来送货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材粗壮的男人。 男人一见赵零夏就迎了上来，“小赵同志你好，我是夏厂长派来跟车送货的，我姓曲。” 赵零夏看着对面这个一脸笑意的男人，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曲万青见她一脸疑惑，连忙解释，“咱们之前见过，那天我跟小陈一起……” 他这么一说赵零夏终于想起来了，“啊，您是那天帮我说话的大哥，当时有点乱，也没来得及跟您道谢。” 曲万青摆手，“小事一桩，我不过是觉得小陈做的过份多了一句嘴，当不得你的道谢。” 说完指着车上的货物道：“这次夏厂长让我拉了四十件货过来，你看卸哪儿？” 赵零夏赶紧招呼江辰把大门打开，招呼他们把货卸到仓房里。 原本江辰说直接卸在门市房里，赵零夏担心门市房的房门在院外，这么多货，万一招贼了怎么办。 俩人一商量，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干脆把仓房收拾出来当库房用。 一箱里边五十袋洗衣粉，四十件就是两千袋，赵零夏暗想这洁风厂的老板看来还是不太信任她，铺货都没敢铺太多，这是打量着照她那一千块钱的保证金来呢。 卸完货，曲万青和司机拒绝了进屋歇会儿的提议。 “我们还得赶在下班前回去报备，就不在这儿多留了，以后江林这边送货都是我跟着跑，下次有机体再来打扰你们。” 赵零夏没有强求，一直目送他们离开才回到院子里。 看到仓房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洗衣粉，她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真的迈出了通往成功的第一步。 在等牌匾和柜台的时间里，赵零夏也没闲着，拉着江辰去了供销社，买了一大沓红纸回来。 两兄妹合力把那些纸裁成八开大小，然后赵零夏示例，用毛笔在其中一张纸上写到： 洁风洗衣粉江林经销处盛装开业！ 凡购买洁风洗衣粉均在零售价基础上减免一毛。 另，购买两袋洗衣粉赠送小包装试用装一袋。 购买五袋赠送同包装洗衣粉一袋。 然后又在地下注明报纸，甚至以江桥桥头和矿医院为标志，画了个简便的路线图。 江辰一直看着她写完，才不解的问她。 “大妮儿，你这样卖不会亏本吗，厂子那边能同意？” 赵零夏拿起红纸吹了吹上边的墨渍才，“不会亏的，我这个原价是按照咱们江林的洗衣粉定价的，是一块二毛钱。而洁风在锦东那边才卖一块钱一袋，我这样不仅不亏，还赚钱了呢。” 至于那些赠品，也是她跟夏志诚讨要的，谁让他比较好说话来着。 当然，这是玩笑。 主要是她已经在第一年的提成上做出让步了，他们总得表示表示吧。 不然市场做不起来对洁风也是损失。 赵零夏和江辰如法炮制，把剩下的十余张红纸都写上了相同的宣传语，第一份广告就这样诞生了。 “哥，明天咱们两个出去把这些贴到医院、电厂、塑料厂、棉纺厂……这些单位的门口去。” 这些厂子人流量大，这么显眼的红纸贴上去，她就不信没有效果。 第六十三章 开业大吉 广告的效果很快就初见成效，牌匾还没回来前就迎来了第一批顾客。 “是你们这卖洗衣粉？” 来的是三个中年女人，几人看着简单的没有一件陈设的房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里，因为柜台和牌匾还没回来，叫几位大妹子笑话了。” 江薇见生意上门挂着笑脸迎了上去，也不管对面几人看着比自己年纪都大，张口就叫大妹子。 赵零夏坐在一边，没有吱声。 以后这里主要是继母打理，她不能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也得让继母锻炼下，习惯这种整天跟顾客打交道的日子。 “你们这卖洗衣粉一块一毛钱一袋？买两袋还送试用装？” “没错，就跟外边贴的广告一样。我们洁风洗衣粉厂子在锦东，因为刚在咱们江林市开业，所以跟厂子那边申请的优惠，比供销社便宜一毛钱，买两袋送小袋试用装；买十袋送一袋。” “试用装是多大的？”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女人问。 江薇从箱子上把试用装的袋子拿起来，“您看看，就是这个，一袋是一两，够洗三四件衣服了。” 说话的女人把洗衣粉接过去瞅了瞅，“还挺多的，行，那你给我拿两袋吧，我回家试试，要是好用就再来买。” “好嘞。”江薇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成交一单。 动作麻利的拎了两袋洗衣粉出来，加上那女人手上的试用装给装到了方便袋里。 “哎呦，还有塑料袋呢，这可就好拎了。” 另一个女人见同伴都买了，也跟着道：“我也来两袋，别忘了也给我个试用装。” 然后转头问旁边的女人，“宋大姐你不来两袋？” 被叫宋大姐的女人想了想，“等你们先用了看咋样我再买吧。” 这洗衣粉比供销社的便宜是便宜，可谁知道好不好使，万一洗不干净衣服不白买了吗。 那两人早就知道宋大姐最会算计，也不跟她计较。 江薇转了转眼睛，“那个，您几位是我们小店的第一批客人，这样吧，我每人再赠你们一份试用装，你们拿回去用，用的好了记得多帮咱家宣传宣传。” 三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尤其是那个宋大姐。 “我不买也有赠的？” 江薇点点头，“也赠你一袋，不过只有这一次，以后就必须按广告上的来了。” “哎呦，知道知道，我今天算是借了两位妹子的光了。大姐你放心，我们几个都在矿医院食堂上班，我们那人多，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好好宣传。” 另两个人才不管宋大姐有没有占到便宜，自己也能白得一袋，这好事谁不愿意要。 “对对对，我们回去都帮你宣传。” 等到送走三位客人，江薇才有点忐忑的看着赵零夏。 “大妮儿你不会怪我多给她们赠品吧？” “妈，这里以后都是您做主，您想怎么样都行，不用管我。” 江薇见她并没有对自己的擅作主张有意见，紧绷的神经才轻松了些。 赵零夏其实心里很高兴继母能这么做，做生意就是这样，想要拉拢客户，有时候就得付出点小利益。 有舍才有得嘛。 小店开业第一天，虽然还没挂招牌，但还是有些看了广告过来的人。 晚上江薇统计白天的营业额，竟然卖了十六块钱。 “大妮儿，这要是按你说的百分之十五提成算，这是不是说我今天赚了两块四毛钱？” 江薇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妈，您算的可够快的，就是两块四。” “哎呀，我这一天也没干啥，就往那一坐就能赚到钱，这也太好了吧。” 赵零夏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臂，“妈，这才哪到哪啊，您放心，以后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这少的。” 江薇跟着赵勇从一穷二白起家，虽然也赚到点小钱，也不过都是辛苦钱。 如今不用受累就能赚到钱，她简直欣喜若狂。 “一会儿让辰子称二斤猪肉去，今天晚上咱们包白菜猪肉馅饺子。” 晓天一听有肉馅饺子吃，乐得都跳起来了。 虽然只有区区两块四毛钱，却让一家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又过了两天，定做的牌匾和柜台终于送到了，赵零夏跟着哥哥忙活了两天把店里布置好。 选了个日子，买了挂鞭炮，挂上牌匾，江林市洁风洗衣粉经销处终于正式成立了。 轰隆隆的鞭炮声招来了不少邻居，听说这家的洗衣粉便宜还有赠品，纷纷进店捧场。 一整天下来，营业额把赵零夏都吓了一跳。 “哥你没数错吧？真的是八十多？” 江辰郑重地点头，“我都数两遍了，一共是八十七块钱。” 八十七块钱，提成就有十三块钱了。 赵零夏早就知道卖洗衣粉一定是个好路子，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兴奋。 要是每天都能赚上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三百块，在这个正式职工平均工资才六七十块钱的年代，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江薇此时倒是比两个孩子平静很多，实在是这两天洗衣粉的销售量一次次让她惊讶。 “你们也别高兴太早，今天是因为咱们开业做的声势大，还有邻居们捧场，才一下子赚这么多，过了今天就不会有这些了。” 听她这么说了，两兄妹心里的雀跃才慢慢变小。 店里的生意好，赵零夏也就放心了，正好也到了要去三中报道的日子。 赵零夏穿上继母熬夜给她做好的连衣裙，这个连衣裙她并没有让江薇按百货商店卖的那种一样裁制。 实在是这个年代的衣着在她看来并不好看。 她让继母给做成了小立领七分袖的百褶裙，在腰部那里往里收了一下。 裙摆也没有保守的做到脚踝以上，而是只做到了膝盖下边一点点，露出两截光洁的小腿，看起来格外好看。 江薇原本还觉得做那么短穿出去会不会不好，但现在见她穿在身上亭亭玉立像朵盛开的花一样，也不再多说了。 就这样，八月三十号这天，赵零夏穿着继母精心缝制的连衣裙，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辫，满怀希望的去三中报道了。 第六十四章 一个神经病 江林三中在济安，离矿医院有六七里地。 幸好早晨的天不是很热，但赵零夏还是走了足足四十分钟。 三中门口早就聚集了很多学生，学校一进大门的宣传栏上贴了四张大红纸，上边写着各个班级的学生名单。 赵零夏记得前世赵雨彤是在一班上的学，所以她只看了一年一班的名单，果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确定自己在一班后她就退出了人群，朝教学楼方向走去。 教学楼是前年新盖的，里里外外都透着新意，一年级被安排在三楼，一班正把着楼梯口。 赵零夏刚想进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下，她回头看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赵零夏，真是你？你也在一班？” 赵零夏这时也想起了眼前的人，她的初中同学，杨雪。 前世两人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没见过，赵零夏只记得她后来考上了靖省的大学。 她点头打了个招呼，“杨雪，好久不见。” 杨雪拉着她，语气里满是亲切。 “我也在一班，以后咱俩又能做同学了。” 说着她就拉赵零夏一起进了班级，里边已经坐了一大半的同学，前排的座位差不多都占满了。 两人就在后边找了个位子坐下，老师还没来，杨雪凑过去跟她说话。 “我刚才在名单上看见赵雨彤也在咱们班，你怎么没跟她一起来？” “你说谁？” “赵雨彤啊，她不是你堂妹么，我以为你们会一起来报道。” 赵零夏皱了皱眉，赵雨彤不是应该去四中吗，怎么会跑到三中来了？ 而且既然杨雪跟自己分在一个班级，说明班级是按成绩分的，毕竟初中时她跟杨雪成绩始终都是不分上下。 就算赵雨彤托关系弄到三中来，凭她那成绩居然还能被分到一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问杨雪肯定是问不出答案的，她只能说自己家搬到镇上来，跟赵雨彤不住在一个村了。 杨雪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而这一信息在赵雨彤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证实。 她穿了件跟赵零夏相同颜色的连衣裙，好像正是百货大楼里卖的比较畅销的那款，也就是江薇之前要帮她做的那个样子 赵零夏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让继母做这个样子的。 赵雨彤一进教室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赵零夏，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走到第三排一个空座位上坐下。 杨雪不解的看了赵零夏一眼，见她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心里猜到这两姐妹可能是有什么摩*擦，自觉的没再提起赵雨彤。 过了好一阵，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一年一班的班主任叫任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 她先是简短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点了一遍名后便让全班起立站到走廊里。 按照身高排好对列，再让他们按顺序从第一排开始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 赵零夏身量中等，所以被排到了第三排，恰巧就是刚刚赵雨彤坐的那个位子。 而赵雨彤这个比她小了几个月的堂妹因为长的比较高，被排在了第五排。 赵雨彤显然对老师这一决定有些不满，愤愤的对着墙壁踢了一脚。 赵零夏心里觉得好笑，真以为自己坐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位子吗？ “座位暂时就这么定了，咱们学校是江林最好的高中，同样也是最严厉的高中。在这三年的学习生活中，我会把我自己的一切知识都倾囊相授，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解决。但是……” 任红说到这里顿了下，眼睛在教室里扫视一圈。 “但是，作为一年一班这个尖子班的学生，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二就是，一定要严格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不念什么师生情。” 任红的语气有些严厉，底下的同学们都被她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任红才指着坐在最后排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说：“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取教材。” 说完转身就走，被点到名的两名男同学立刻一脸苦大仇深的跟出去了。 任红一走，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就有了响动。 坐在赵零夏旁边的女生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气出来。 “哎呀，吓死我了，这也太有威严了吧？” 赵零夏见她一副受惊小鹿的可怜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女生见她看向自己，连忙伸出一只手递到赵零夏面前。 “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我叫余晓旭，请多指教。” 赵零夏跟她握了握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赵零夏。” “嗳，你的名字很特别啊，零下……是零下几摄氏度的零下吗？” “不是，是夏天的夏。” “哦，那样就好听多了，不然我真怀疑自己会被冻死。” 赵零下觉得这姑娘说话很有意思，不由多打量两眼。 圆圆的脸蛋肉乎乎的，双下巴都快出来了，但眼睛却异常明亮。 两条松散的小辫子顺着肩膀垂下来，一身质地很好的粉红色连衣裙，手上还带着块小巧的手表。 这个样子不用看就知道家境很好。 两人又闲聊了些，赵零夏才知道余晓旭初中是在江林一中念的，这次中考才将将过了三中的录取分数线。 刚过分数线就能进最好的班级，家中应该还是有些势力的。 想到这儿，赵零夏不免又想到了赵雨彤。 她知道自己的二姑夫在江林大小也算个领导了，不过凭他的能力，把一个四中的学生转到三中，还是三中最好的班级，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那她到底借了谁的势才进的一班呢？ “赵零夏，你认识后边那个女同学吗？她为什么一直在瞪你？” 无聊的余晓旭正在打量班里的同学，就看见坐在后排座位的一位女同学正盯着赵零夏看，目光很是不善。 赵零夏转过头，不出意外的对上赵雨彤那副仿佛要吃了自己的表情。 不就是座位上没争过自己么，至于吗，她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 “一个神经病，不用理会。” 第六十五章 只是家庭矛盾 等两个男生把教材领回来分发下去，任红就宣布放学了。 报道后有一天的时间让学生准备新学期的学习用品，所以明天休息，等到星期一才正式开学。 杨雪出教室就碰见了个同乡，招呼一声后跟那个同乡走了。 余晓旭跟赵零夏一起出的教室，除了教学楼，她看着赵零夏的裙子一脸好奇。 “你这裙子在哪儿买的，我在江林好像没见到过这样的款式。” 赵零夏笑了笑，“这是我妈自己缝的，不是买的。” 余晓旭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赞，“阿姨手艺可以啊，这裙子比百货商店里的都漂亮。” “真能捧臭脚。” 她话音刚落，赵雨彤鄙夷的声音就从后边传来。 赵零夏的好情绪瞬间没了，转身冷冷的看着她，“都是姓赵的，我是臭脚你是什么？” 说完瞟了眼赵雨彤已经看不出痕迹的额头，“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有告诉过你别再招惹我吧？” 赵雨彤下意识瑟缩一下，随即想到这里是学校，她不敢乱来。 “这可是在学校，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老师去，到时候才有你的好果子吃。” 其实她也不想惹赵零夏，但她今天穿着好不容易从姑姑那磨来的新裙子，原本以为可以让大家眼前一亮。 却没想到赵零夏居然穿着跟自己相同颜色的裙子，而且她那件明显比自己这件要漂亮许多。 这已经够让赵雨彤不忿了，已经占好的好座位又变成了赵零夏的，她心里那股火气就怎么都压不住了。 所以一出教学楼听见有人夸她裙子漂亮，都没过大脑就怼了一句。 “嗳，你这人怎么回事？自己说话跟放屁一样臭，还敢在这儿威胁告老师，能不能要点儿脸了？” 余晓旭反应慢半拍的才明白这人是来挑衅的，立刻跟点着了的小炮仗似的要冲过去。 赵零夏一把扯住她，冷冷瞥了眼赵雨彤。 “在学校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有种你就在学校呆一辈子，出了校门我可就是你姐了，到时候就算我打你也只是家庭矛盾。” “你……”赵雨彤无言以对。 赵零夏不再跟她废话，拉着余晓旭转身就走。 “欸欸，你慢点儿，走那么快干嘛，要起飞啊？” 直到出了校门口，赵零夏才松开余晓旭的手。 “不是，赵同学，麻烦你跟我解释下怎么回事呗？刚才那个是你妹妹？” 赵零夏言简意赅的回了句：“我堂妹，跟我不怎么对付。” “早说啊，我帮你收拾她。在班里就一直瞪你，出来了还追过来找事，这种人就是欠揍。” 赵零夏见她腮帮子鼓鼓的，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 “不用，第一天报道我不跟她计较。再有一次我肯定不会轻饶她，哪能劳驾女侠您出手啊。” 她真觉得余晓旭这人挺有意思，明明两人才第一天认识，却好像早就很熟了似的，单纯的可爱。 不想再提赵雨彤，她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济安的供销社在哪吗？我想去买点文具。” “当然知道，走，我带你去。” 余晓旭大手一挥，前边带路。 赵零夏回到家的时候继母正在店里吃午饭，一个杂面饼和一碗土豆萝卜条汤，她吃的津津有味。 “怎么不回屋吃？” 赵零夏放下书包，拿起抹布擦了擦柜台玻璃上的手指印好奇的问。 江薇喝了口汤把嘴里的饼子顺下去。 “进去了有人来买洗衣粉不是看不见吗，我在这儿对付一口就行，今天报道没有课？” 赵零夏点了点头，等继母吃完把赵雨彤和她同班的事说了。 江薇皱了皱眉，“按理说你姑父不过是劳动局的一个科员，也管不到学校的事吧？” “是啊，我也挺纳闷的。还有，照她以前的性格，考那么低的分还能上三中，早跑我面前炫耀来了，可今天她一句显摆的话都没说，这也挺奇怪。” 母女俩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有人来买洗衣粉，只能放下不管了。 三中是有宿舍的，给那些家远的学生住，但赵零夏放不下家里，并没有申请宿舍。 所以正式开学那天她虽然特地早起，还是险些踩着上课铃声进的教室。 余晓旭在座位上招呼她，“快坐下，马上打铃了。” 等她气喘吁吁的坐到座位上，早自习的铃声正好响起。 “好险。” 第一天的早自习，任红也没有讲课，她先是点了一遍名，让点到名的同学站起来认下脸。 点到赵零夏时特意多瞅了两眼，然后才点头示意她坐下。 “咱们班还没有班长，有没有毛遂自荐的。丑话说在前头，班长不仅要管理好班级秩序，还要起到身先士卒的带头作用。” 这个年代集体荣誉感很强，她这话一出口，好多人都跃跃欲试。 赵零夏只想安心学习，况且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她没时间去挑这个大梁。 杨红倒是很有兴趣，在老师说想要竞选班长的举手报名时她也跟着举手了。 老师分别问了他们的中考成绩，选出成绩最高的三名同学上台做了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还有自己当班长后要做什么。 其中就包括杨红，只是这三人上台后，老师的眼睛又瞟了瞟赵零夏。 要知道，她的中考成绩在他们班可是拔尖的。 赵零夏却垂下头，没有接任老师的暗示。 等三个人都讲完了，老师便让大家写出想要哪位同学做班长，做不记名投票。 最后，杨红以二十七票的成绩胜出，成功当选班长。 一下早自习，杨红就跑过来拉着赵零夏出去。 “你怎么没参见竞选，你的成绩要是竞选，我肯定没有胜算。” 赵零夏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随意说了句，“我家里事多忙不开。” “那还真是可惜了。” 杨红话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明显轻松很多。 赵零夏也没多说什么，但下意识觉得这位老同学心眼挺多的。 “没事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要回班级，不料一转身撞到了个人。 第六十六章 干的漂亮 “越宁？” 赵零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男孩。 越宁笑了笑，“还真是你，我以为看错了，你是一年级新生？” 赵零夏见到他也挺意外的，“嗯，你也是一年级的？” 因为其它年级并不在这一层，所以她才这么问。 越宁晃晃手里的书，“我读高二，上来帮人送东西的。”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赵零夏的班级，“中午你不回家吧，不如去我家吃，我妈和佳佳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不用了，中午跟同学约好去食堂的，饭票她都帮忙买好了，等周末有时间我再去看夏姨和佳佳。” 越宁也没扭捏，“行，我在高二三班，有事你去找我，我先走了。” “欸，这人是谁啊，长的好帅啊。”杨雪看着越宁走远才一脸兴致勃勃的拉着她问。 赵零夏淡淡的回了句，“只见过两面，不是很熟。” “见过两面就能邀请你去他家吃饭？我可不信。”杨雪撅着嘴，一脸她不给答复就不放过的模样。 “没骗你，人家那也是说的客套话，还能当真啊。” 杨雪见真的问不出什么来，颇有些意兴阑珊，又眺望了下越宁远去的背影，才跟在赵零夏身后进了教室。 赵零夏没有骗越宁，余晓旭早就买好了食堂的饭票，还带了她一份。 最后一堂课下课，她就被余晓旭拉着冲出了教室。 但她们还是慢了一步，食堂的窗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唉！早知道让你先冲过来排队了，都怪我自己跑的太慢。“ 余晓旭身材有一点点胖，跑起来没有赵零夏快。 赵零夏倒是无所谓，“就算晚来也不会吃不到饭，跑太快了灌一肚子风吃饭容易肚子疼。” 两人等了十来分钟才轮到自己打菜，食堂一共六个菜，四个素菜两个肉菜。 米饭五分钱一两，素菜一毛一份，肉菜两毛。 赵零夏看着那两个肉菜里边都是肥多瘦少，看着就腻味，只打了两个素菜和二两米饭。 余晓旭也看那肉菜不喜欢，跟她打的一样。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刚要吃，杨雪也端着饭缸坐了过来。 “你们两个跑的够快的，我在后边赶了半天都没追上。” 余晓旭乐呵呵的回她，“不跑快点喜欢的菜就都被人打光了。” 杨雪想了想，对赵零夏说道：“初中时你可是咱们班的运动健将，每次运动会都能占好几项第一名，不如下次你先来占位子，我跟晓旭就不用这么赶了。” 赵零夏吃饭的手一顿，这是要拿自己当免费劳力使？ 淡淡的回了句，“我前段时间生了场病，身子虚的很，大夫说不能做剧烈运动。” 余晓旭在一旁皱了皱眉，不过她没赵零夏那么委婉。 “吃饭赶一点怎么了，我自己又不是没长腿，哪那么娇气。” 杨雪听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有点尴尬。 咳了一声，“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你们别当真。” 然后三个人就都不说话了，相比起食堂里的喧嚣，他们这张桌子安静的很。 不过想要安静的吃个饭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赵零夏还剩一小半没吃完，就有不识趣的来搅合了。 “呦，这不是余晓旭吗，怎么全吃的素菜啊。知道的是你嫌弃自己太胖要减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破落的连个肉菜都吃不起了呢。” 身后的声音有点尖刻，余晓旭想要忽视都很难。 但她还是夹了一大块茄子放进嘴里，嚼完了才斜眼看向说话的人。 “蒋乐乐，这可是食堂，不是你能满嘴喷粪的地方。真是败兴，吃个饭也吃不消停。” 这个蒋乐乐家跟余晓旭家在一个大院里，从小两人就不对盘，这样你来我往的交锋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你还知道这是食堂，满嘴粪啊、便啊的，你这教养也够可以的了。” 蒋乐乐说完又看了眼赵零夏和杨雪的饭缸，见跟余晓旭的一样也都是素菜，不由撇了撇嘴。 “鱼找鱼虾找虾，你也就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了。” 赵零夏不明情况原本是不想掺和的，没想到她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这位同学，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素质，我们在这儿吃饭碍着你事了吗？看不惯我们吃的东西就请站远点。” 余晓旭跟着补了一句：“就是啊，你清高看不起吃素菜的人，就请出大门右转，那里好几家饭店，随便你蒋大小姐挥霍。我是吃不起肉啊，谁让我没有个会贪的爹呢。” 蒋乐乐读高二，因为长的漂亮家世好，一直都是同学们追捧的对象，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吃瘪。 而且，她们争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吸引了周围的同学看过来。 一时脸面上有些挂不住，饭都不吃了，扔下空饭缸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转身就跑。 “欸，乐乐。” 跟她一起的两个女同学一见她走了，在后边喊了两声。 然后才端起蒋乐乐的饭缸瞪了赵零夏和余晓旭一眼。 “不过是一年级的新生，狂什么狂，你们等着。” 说完才追着蒋乐乐的脚步离开。 余晓旭丝毫没有被这一插曲影响心情，冲赵零夏打了个响指。 “干得漂亮，吃饭！” 杨雪在一旁皱了皱眉，凑到她们两个面前小声说。 “这个蒋乐乐我之前听别人提起过，她在学校好像挺受欢迎的，你们这么得罪她不好吧？” 赵零夏顿时就有点倒胃口，刚才不识时务就算了。 三个人是一起的，晓旭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说帮着出头，至少也不要泼凉水啊。 “你要是害怕她报复，就装作不认识我们，反正刚才你也没说话，就当是拼桌的好了。” 余晓旭是个直性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脸色也冷了下来。 杨雪吃了顿饭被怼了两次，脸色也不好了，闷头紧扒拉几口饭，招呼都没打一个转身就去水池那里洗饭缸了。 “什么人啊，赵零夏，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老同学可真不怎么样，以后离她远点。” 余晓旭有些气闷，狠狠咬了一口嘴里的土豆。 “吃饭吧。”赵零夏没接她的话，但也从心里决定要远离杨雪了。 第六十七章 买自行车 快到周末的时候，赵零夏问继母家里现在的营业额怎么样了。 自从她说把商店全权交给江薇后这还是第一次问，店里的洗衣粉销量虽然没有开业那天火爆，但一天也能有四五十的营业额。 “妈，我想跟您商量下买个自行车。” 江薇放下手里正织着的毛衣，“行啊，你哥昨天还跟我说，你天天起那么早上学太辛苦，想着问你要不要个自行车呢。” 江辰读的中专就在矿医院南边两三里地远，而且中专的课程也不多，所以他不需要早起。 家里现在虽然不富裕，但买个自行车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赵零夏点了点头，“嗯，除了上学骑，我还想着趁周末休息的时候，跟我哥到下边的乡镇供销社跑一跑，看看能不能让下边的供销社也代卖咱家的洗衣粉。” “乡镇供销社？” “对，我这两天跟班里的一些同学聊天，有些小乡镇的供销社里并不卖洗衣粉，所以我想去试试。” 她这也是跟伟大领袖学的，农村包围城市，既然城市里竞争大，那她就去发展农村。 买自行车的钱家里现在还是能拿出来的，不过现在工业票还没取消，想买自行车得先搞到自行车票啊。 第二天上学，赵零夏趴在桌子上琢磨着要不要去求越宁。 毕竟他家里连小汽车都买得起，弄张自行车票应该不难吧。 余晓旭从厕所回来，照着她肩膀拍了下。 “想什么呢？” “自行车票！”赵零夏没动，蔫蔫的回了句。 “要那玩意干啥？” “想买个自行车啊，不然天天起早，上课都没精神，可惜没有自行车票。” “这点小事就把你愁到了？明天我给你带一张来。” 赵零夏蹭的一下坐起来，眼睛里都快冒小星星了。 “真的假的？” 余晓旭瞥了她一眼，“我骗你干嘛，你就等着吧。” “哎呀，晓旭你真是我的救星啊。”赵零夏飞速的起身给余晓旭让座位。 “这时候才知道我好啊，今天中午你给我打饭。”余晓旭一脸傲娇的命令。 “没问题。”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余晓旭真的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姑娘，就算没有她帮忙，她要是说让赵零夏帮忙打饭也不会被拒绝。 赵雨彤坐在倒数第二排，看赵零夏一脸兴奋的样子，扯着嘴角嗤了一声。 “有奶就是娘，什么玩意儿。” 她的声音并不大，前边两个人都没听到，不过坐在她前一排的杨雪听到了。 “赵雨彤你什么意思，好歹也是一家人吧，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雨彤其实就是背后的能耐，她现在有事要避着赵零夏，所以这几天才很安分，却没想到被杨雪给嚷了出来。 因为是课间休息，好多同学都出去了，屋子里比较静，杨雪这一喊把大家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赵零夏和余晓旭自然也听到了，两人回头，就看见杨雪正跟赵雨彤对峙着。 赵雨彤见大家都看自己，有点臊得慌，狡辩了句。 “我说谁了，你听见我说谁了，我自言自语你管得着吗？” 杨雪也没指望她真的承认，义愤填膺的回了句，“我不管你说谁，管好你自己的嘴，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怕烂舌头。” 说完愤愤的转过头坐了下去。 余晓旭捅了捅赵零夏，“杨雪好像后悔那天的事了，你说她应该也不是有意的吧？” 赵零夏也不知道那天杨雪是真的没心没肺口无遮拦，还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人家示好了她也不能太过分，毕竟还要做三年同学呢。 “可能吧，看她下周会不会找咱俩，要是那天她真是无心的，咱们也不能太小肚鸡肠。” 杨雪这倒不算什么大事，赵零夏奇怪的是赵雨彤的反应。 从前初中时她们两个不同班，赵雨彤都要没事就到自己面前找下存在感。 可现在在一个班级里已经一周了，除了报到那天她得瑟了一次后，好像一直都在刻意躲着自己。 赵零夏可不认为自己的威胁真那么管用，但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赵零夏就跟哥哥去了双立镇供销社门口，跟余晓旭约好的八点在这里等着。 两人以为已经够早的了，余晓旭从济安过来，竟然比他们还早。 一见面她就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自行车票塞进赵零夏手里。 “你这也太慢了，不跟你说了，我爸要去钓鱼，回去晚了他该不带我了，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朝一旁正好停下的公交车跑去。 这一副风风火火分样子把兄妹两个都整蒙了。 “你这同学性子够急的。”过了一会儿，江辰才失笑道。 赵零夏也很无奈，这人，她服气了。 供销社有一个位置是专门摆放自行车的，一大排自行车齐齐的摆在那里，很壮观。 赵零夏跟着哥哥转了转，只有永久、凤凰两个牌子。 永久的车型要比凤凰的大一点，价格上也贵点，永久是180元，凤凰160。 江辰转了好几圈，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虽然知道是给赵零夏买，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也正常，毕竟在这个时候，谁家要是有辆自行车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师傅，麻烦您把这辆推出来给我看看。”赵零夏指了指摆在最前边的一辆永久牌的说道。 江辰有些意外，“大妮儿，你骑的车，买这么大的干嘛？” 赵零夏前后看了看，“谁说就我骑啊，周末出去的时候不得你带着我？总不能买那个小的给你骑吧。” 江辰恍然大悟，内心还是有点雀跃，原来自己也可以骑。 最终，兄妹两个花了180块钱买了辆自行车。 他们也没回家，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去了离镇上最近的一个村子。 两人骑到那里一共用了半个小时，江辰一把子力气，驮着八十多斤的大活人居然心不跳气不喘。 村上只有一家供销社，里边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售货员在一起边纳鞋底边聊天。 听说他们是推销洗衣粉的，满脸不耐的要赶他们出去。 第六十八章 那就别走了 “同志，这是我们洗衣粉的试用装，洗衣服特别干净，还有清香味，我留几袋你们试试。过些日子我们还来，到时候您要是觉得用着好可以再跟我们定。” 赵零夏并没有因为她们的驱赶而灰心，放了几袋试用装在柜台上，态度那叫一个殷切。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两个售货员也不好意思态度太差。 “那你把东西留下吧，回头我帮你问问我们领导。” 赵零夏见她们态度软和了，又凑过去小声说。 “这个你们也可以自己卖不告诉领导，到时候要是卖出去一袋，我给你们五分钱的提成。” 两人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一袋洗衣粉提五分，这要是一天卖出去十袋就是五毛钱。 两人对视一眼，胖点的女人小声问赵零夏，“你们这洗衣粉卖多少钱一袋？” 赵零夏伸出一根手指，“镇上的供销社可是卖一块二毛钱的。” …… 最后，兄妹俩出供销社时，已经做成了第一笔生意，两个售货员答应先送过来一箱代卖着。 “大妮儿，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大妮儿吗？” 路上，江辰的情绪没有来的时候那样高昂。 赵零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哥你说什么呢？” 江辰在前边奋力的蹬着自行车，过了好一阵才再次开口。 “感觉自从赵叔出事，你就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什么事都懂，不管做什么都这么厉害，我这个当哥的在你面前好像特别没用。”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慌乱才缓解了点，她还以为哥哥发现了什么。 不想让哥哥因为这种想法失去斗志，她的语气瞬间变得严厉了些。 “哥你想太多了吧，我就是胆子大点，脸皮厚点。要没你跟妈的支持，就凭我一个人，也肯定什么都做不成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江辰不过有感而发，刚才险些被那两个售货员赶出去时他以为今天一定谈不成了，却没想到大妮儿厚着脸皮一番话，还真的让人家收了一箱。 不过大妮儿说的对，独木难成林，他们是一家人，又怎么能因为家人的出色而心生沮丧呢。 “大妮儿你别生气，刚才是我一时想歪了，以后我一定多像你学习，遇事多动脑子，不顾着面子踌躇不前。” 赵零夏语气微缓，“学我什么？不过是些小聪明，哥你是男子汉，是要做大事业的人，我那些小弯弯绕绕你学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江辰真的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很快就又钻出来了。 第二天江辰去送那一箱子洗衣粉，赵零夏不想浪费时间，干脆借了余晓旭的自行车，自己出去推销了。 想着晚上还得把自行车还回去，她就直接去了济安近郊的一个村子。 很不巧，这里的供销社已经有洗衣粉了，正好就是之前她买过的那个牌子。 赵零夏没急着放弃，而是假意要买洗衣粉，跟售货员聊了会儿天。 当得知洗衣粉卖的还算可以，但是利润都是上边的，下边的售货员只是拿死工资的时候她才拿出自家的试用装。 也同昨天一样跟售货员说了可以给提成的话。 售货员明显对这个提成很感兴趣，只是她还是谨慎地扫了眼四周，小声跟赵零夏说。 “小姑娘，不是我不想赚你这笔钱，实在是我们现在卖的这个牌子洗衣粉的业务员跟我们主任有亲戚，我肯定是不能在这里卖别的牌子的。” 赵零夏有些失望，但给出去的东西也不能收回，只能说了句没关系。 “不过，大姐你要是有什么大客户或者买的多的也可以找我，只要是你介绍上门的我也给你算提成。” 她话音刚落，一道男声突然插（规避敏感词）了进来。 “什么提成？小刘，你在干什么？” 被叫做小刘的人看见外边走进来的两个人，脸一下子就白了，悄悄给赵零夏使了个眼色。 “孙主任，没什么，是这个小姑娘问我在咱们这儿上班有没有提成。” “哦？”孙主任扫了赵零夏一眼，满脸不屑地说了句。 “有没有提成关你什么事？不买东西来瞎捣什么乱，赶紧出去。” 赵零夏知道今天这事谈不成了，也不计较他的语气，转身便要走。 “等等！” 刚抬起脚，就被跟着孙主任一起进来的青年男子叫住了。 那人叫完，两个跨步就走到柜台前，一把拽出小刘的手，她手上拿着的几袋洗衣粉试用装就这样明晃晃的被他扯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孙主任的脸立即就黑了，小刘暗呼一声倒霉，也不瞒着了，指着赵零夏。 “这是她硬塞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男子拎着袋试用装瞅了眼，然后又走回赵零夏跟前。 “洁风洗衣粉是你卖的？” 赵零夏这个时候已经猜到了，这人肯定就是小刘说的另一个洗衣粉品牌的业务员。 但自己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江林的洗衣粉市场也不是只有一家能做，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是我，有事吗？” 那人嗤笑，“你说有没有事？你在双立镇抢我们生意就算了，还欺负到我家门口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零夏一个小姑娘，并不想惹事，见这人语气张狂态度不善，她也不想逞强。 “之前不知道这里已经有洗衣粉卖了，今天是我叨扰了，下次不会再过来。” 她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对方却还是不依不饶。 “这么就想走了？让你搅合的我们公司最近营业额直线下降，我都不知道在老板那挨了多少次训。想走也可以，我们公司也不是不能容人的，既然你们喜欢双立镇，那里给你们了。但是你得跟我保证，济安这边你不能再过来。” “不行！”赵零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要做的是整个江林，虽说以后双立镇会慢慢成为江林的市中心，但现在还不是。 现在的济安可是江林最大的市场，她怎么可能放弃。 “不行？那你今天就别走了。” 那人说着便往门口一堵，把她堵在供销社里不让出去。 第六十九章 是谁报的警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零夏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要一个人过来，这人的样子明显是个混不吝的。 这人叫山子，是去年才做的洗衣粉业务员，因为家里有点人脉，这一年来赚到了不少钱。 可是洁风最近一到江林市就降价销售，对他做的洗衣粉还是有点影响的，所以他见到赵零夏这个推销洁风洗衣粉的人才满肚子怨气。 一脸挑衅的看着赵零夏，“我说过了，双立镇那边不归我管，你愿意怎么折腾都行，但济安这边是我在跑，你不能把手伸到我的地盘上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赵零夏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但他的要求太无理，绝对不可能答应。 “市场是公开的，有本事就公平竞争，你这么为难我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只是她低估了对方不要脸的程度。 “谁跟你公平竞争，你都要抢我钱了我跟你公平个屁。” 山子骂了一句，也不给赵零夏再说话的机会，回手把供销社大门一关，上前就要抓她。 而那个孙主任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根本不管，小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赵零夏不想坐以待毙，眼睛四外瞄了瞄，看见门后倚着根棍子，冲过去抓起来就挥了下去。 山子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还敢反抗，一时躲闪不及，被重重砸在了胳膊上。 “艹，你特么的找死。” 赵零夏知道自己没什么力气，跟他对上没有胜算，趁他吃痛不备拔腿就往供销社外边跑。 只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她刚打开供销社大门冲出去，就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 被撞的是个大婶，要不是赵零夏拉了她一把很可能就摔倒了。 山子这时候也追上来了，一把抓住赵零夏的胳膊。 “这下我看你往哪跑。” 大婶正扶着腰哎呦，一见山子凶神恶煞的抓着人家一个小姑娘，不由瞪了眼睛。 “你个大小伙子抓人家小姑娘干啥？赶紧松开。” 她这一喊，好多路过的人都往这边看。 赵零夏顺势躲到大娘身后，“大娘帮帮我，我不认识他，他非要抓我。” 大娘是个好心的，一听这话立即像老母鸡似的把她护在身后。 “还有没有王法了，青天白日的就敢乱抓人？” 孙主任也从供销社里出来了，一见情形不妙说了句，“她偷了供销社的东西，我们才会抓她。” “我没有。”赵零夏嚷道。 这个孙主任也太不要脸了，竟然陷害她。 大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如果这姑娘真是小偷她可不敢乱出头。 孙主任阴着脸瞪了山子一眼，“还不把这小偷抓起来送派出所？” 山子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 心里暗暗给自己老叔的机智鼓掌，一边上前扯着赵零夏要往过拉。 “我可警告你们，要是有人帮这个小偷可就是她的同伙。” 围观的人都不敢出声了，就连那个大婶也站到了一旁。 “让让，让一让，别打了。” 赵零夏正要反抗，突然听见一道严厉的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个警察。 警察走近了没看见打架的人，张口问道：“是谁报的警？” 他是在派出所值班接到报警电话才来的，可这也没人打架啊？ 孙主任仿佛想到什么，回头找了下，居然没看见小刘。 这里除了村委会也就供销社又电话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报的警，暗骂一声吃里扒外的家伙。 “那个，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您听错了，不是打架，是我们供销社里抓到个小偷。” “你？报警的不是个女人吗？”警察一脸疑惑。 孙主任不知道怎么解释，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把矛头转到赵零夏身上。 “您就别管是谁报的警了，先帮我们把这个小偷抓起来吧。” 赵零夏见到警察也不怕了，“警察同志我不是小偷，他们在冤枉我。” 警察看了看，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想了想说：“那就都跟我走一趟吧。” 最后，赵零夏和孙主任、山子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路上，山子凑近赵零夏恶狠狠的警告：“供销社可是公家的，你要是识相的就答应我的要求，我还能说只是一场误会，不然到时候关你个三年五年的，哭都找不着调。” 当着警察的面赵零夏有什么好怕的，偷没偷不是他们空口白牙说了算的，根本不理山子的威胁。 到了派出所，山子和孙主任都一口咬定是赵零夏偷了东西。 赵零夏当然不承认，说他们诬陷。 因为双方都拿不出证据，就僵持在这里了。 最后警察把山子和孙主任带到另一间屋子去了，只留赵零夏一个人在这里。 空闲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脚肿了。 这是刚才跑出供销社撞到那个大婶时崴的，一路上忙忙叨叨的也没顾得上，现在才觉得疼。 想问问警察有没有管跌打损伤的药，可是那个警察带人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就这样把她晾在了这里。 过了好一阵，感觉脚上的疼越来越厉害，终于等不下去了。 踉跄着走到门口，朝外喊了两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 赵零夏这才觉得奇怪，这派出所把人抓来了扔这儿不管算怎么回事？ 她心里猛然一凛，这个孙主任不会跟派出所的人认识吧，越这么想她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现在怎么办？ 赵零夏这时候才有些着急，她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索性用力拍了拍紧闭的房门。 “有没有人，我没偷东西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放我出去。”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特别宏亮，这样很有效果，她才喊第二遍警察就被招来了。 还是之前审问的那个，“瞎喊什么喊，调查清楚你要是真没偷东西就会放你走了。” 赵零夏刚要说让他快点调查，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另一侧走廊那一闪而过。 她的眼睛陡然一亮，脱口喊道：“贺连祁，贺连祁。” 没错，她居然看见了贺连祁。 第七十章 就你那力道 赵零夏喊完后并没有看见那个人回来，难道是她看错了？ 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她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 可是再抬眼，眼前却突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贺大哥，真的是你？” 赵零夏喜出望外的看着对面皱着一张脸的男人，惊喜的叫到。 贺连祁意外在这里也能碰见她，“你怎么在这儿？” 派出所所长刚才是要送这位贺副营长出去的，谁知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他折身往这边走来了，原来是碰见认识人了。 …… 等跟着贺连祁从审讯室出来，赵零夏简直对这位贺副营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几分钟的工夫，那个孙主任和山子就把今天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不得不承认，当时看到他那副严厉的样子，就连自己这个半熟不熟的人都有些害怕。 “那个，贺大哥，今天真的谢谢你。” “没事，以后自己小心点。”贺连祁的声音淡淡的。 “嗯！” 贺连祁抬脚要走，却见她站在那没动。 “怎么了？” 赵零夏声音有点闷闷地，“那个，贺大哥，我脚崴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派出所有没有跌打药？” 贺连祁这才想起来刚才就看见她跛着脚，也没有在意。 “那你跟我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贺连祁拿着一小瓶药递给她。 “所长说涂在伤处大力揉十分钟，很快就能消肿。” 赵零夏接了过来，要凭一打开就有股浓浓的中药味四散开来。 她也不敢嫌弃药味太冲，照着贺连祁说的方法涂在已经肿起来的脚踝上，然后用力的揉。 只是她的角度有些别扭，再加上手劲小，揉的一点力度都没有。 贺连祁坐在旁边瞅了一会儿，看不下眼了。 站起来两个跨步走过来。 “给我。” 赵零夏有些愣愣的，“啊？” 贺连祁没回她，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药瓶，不由分说的扯过她的脚就给洒了大半瓶上去。 然后粗粝的掌心覆上她的脚踝，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赵零夏，下大力气就帮她揉了起来。 赵零夏的脸瞬间变白，秀气的眉都皱到了一起。 “呃……贺大哥，我自己来吧。” 她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贺连祁的手劲太大了，她感觉自己的脚都要断了。 “就你那样，揉到天黑都消不了肿。” 贺连祁不为所动，继续手上的力道。 赵零夏简直要哭死了，这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不过等了一会儿，她倒是有些适应这个力度了，也没有开始那么疼了，这才收回眼底差点流出的泪。 她倒是自在了，贺连祁此刻却有点不好受了。 他刚才只是看不过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才冲动之下帮她揉。 可现在他后悔了。 因为是夏天，她没穿袜子，都没他手掌大的小脚就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晶莹玉润的脚趾头根根分明，看着竟然有些诱*人，贺连祁的耳尖不自然的开始泛红。 他假意清咳了一声转开眼睛，暗骂自己真是禽*兽，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十六岁的赵零夏在他这个二十四岁的老男人严厉可不就是个孩子。 两人各自忍受不同的煎熬，时间仿佛都过的很慢。 直到赵零夏的脚失去知觉，贺连祁才终于放手。 “行了，这药你拿回去，晚上再揉一次，注意这两天脚别太吃力。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赵零夏想站起来，因为脚已经麻了差点没摔倒，贺连祁伸出手臂扶了她一把。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个样子自行车肯定是不能骑了。” 赵零夏垂头丧气的嗯了一声。 她发觉自己每次碰见贺连祁都是很狼狈的时候，难道两人八字不合？ 贺连祁跟派出所所长说了一声就扶着赵零夏出去了。 他今天是开着部队的吉普车出来的，扶她坐到副驾驶后又把自行车塞进后备厢。 一上车他就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看看她。 “不介意吧？” 赵零夏很想说您老都点上了才问我，不觉得有点迟了吗，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贺连祁见她没拒绝，才把烟塞进嘴里启动车子。 等出了济安进了双立镇零夏才想起来说。 “贺大哥，我家已经不住在六榆村，一会儿下了桥你就把我放在矿医院门口就行。” “怎么搬出来了？”这事贺连祁并不知道。 “这不是为了赚钱吗，在六榆村卖洗衣粉也不方便，就在镇上租了个院子。” 贺连祁并没听她的把车停在矿医院门口，而是一路开到了她家门口。 赵零夏诧异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贺连祁扬起下巴指了指门脸上明晃晃的牌匾，赵零夏才发觉自己有点傻。 人都到家门口了，不请进去坐坐也不地道，她只能邀请贺连祁进屋喝口水。 原以为贺连祁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江薇在屋里做饭，守在店里的是江辰，一见她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大妮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话音刚落，江辰就看见了跟着进来的贺连祁，一把就甩开赵零夏满脸兴奋的跳了过去。 “贺副营长，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赵零夏满脸黑线，确认完毕，这绝对不是亲哥。 不过当他听贺连祁说赵零夏今天被关在派出所后，到底还是跑过来关心了她一会儿。 江薇做好饭在院子里喊吃饭，江辰拽着贺连祁不让走。 “贺副营长，您帮了我们这么多，今天既然赶上了，就在这儿吃饭吧。” 江薇听见有外人说话便过来了，听说这人就是贺连祁，比江辰还热情。 赵零夏见继母和哥哥都热情挽留，也只能开口，“贺副营长如果没什么急事不如就在这吃吧，我妈做饭很好吃的。” 贺连祁最终还是没走成，江辰兴奋的跑出去买肉，又买了点尖椒。 知道赵零夏的脚不能吃劲，献宝似的让她指导江薇做那个虎皮尖椒。 这一耽误，等吃饭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 第七十一章 衣服扔了吧 贺连祁吃饭的速度很快，却并不粗鲁。 赵零夏发现，他吃到嘴里的每一口，就连咀嚼的次数好像都是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饭菜合胃口还是他饭量本来就大，贺连祁居然吃了足足三碗米饭。 吃完他并没急着走，而是礼貌的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天彻底黑了才提出告辞。 赵零夏脚没还有点疼，没去送他。 过了会儿继母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哥和晓天呢？” “晓天看见贺副营长的车非要上去坐，我叫他下来也不听，贺副营长说反正他明天没事，带他在镇上转转。” 这年代的车子完全是凤毛麟角，晓天一个男孩子，看见车激动很正常。 赵零夏只是好奇贺连祁这个人，虽然长了张面瘫脸，但几次接触下来他的人其实并不冷，反而很热心，还有正义感。 晓天这一兴奋，愣是指挥着贺连祁在镇上饶了两大圈。 他是被江辰抱回来的，到底年纪小，居然已经睡着了。 快九点的时候，赵零夏才把那瓶药拿出来让江辰帮着揉。 虽然江辰的力气没有贺连祁的大，但也疼的赵零夏呲牙咧嘴，之前当着贺连祁的面不敢发出声的哀嚎全都献给了哥哥。 这个药的效果确实很好，第二天赵零夏起来的时候发现不仅消肿了，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 试着活动下，的确是好了，这才兴冲冲的推着余晓旭的车子出门。 孙主任和山子被关了十五天拘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找麻烦。 江薇却还是不敢放心赵零夏一个人出去，跑业务的事就都到了江辰一个人身上。 赵零夏索性就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高中课程比初中紧很多，即便她底子好，学起来也并不轻松。 很快迎来了入学后第一次摸底考试，她排在了班级第二名，第一名是个叫秦永亮的男生。 秦永亮当初跟杨雪竞争过班长，赵零夏也是这时才知道，秦永亮是整个江林市的中考状元。 输给这样的人她很服气，但也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超过他。 任老师还特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公布了前三名的成绩和最后三名的成绩。 赵雨彤不出意外地垫了底，被老师找出去谈了半节课的话，回来时脑袋垂得低低的。 路过赵零夏身边时狠狠撞了她的课桌一下。 赵零夏有些莫名，她自己成绩不好，还硬要挤进三中来，考最后一名能怪谁？ 不过看在她已经被老师训斥一顿的面子上，没有计较。 从那天开始，赵雨桐学习确实比从前认真了很多，这倒是让赵零夏有些意外。 天越来越冷了，这天上课间操时突然下起了大雨，虽然老师及时通知解散，但因为雨来的太急，大家还是都被淋湿了。 赵零夏跟着拥挤的人群往教学楼跑，跑到二楼拐角正好碰见了从教室里出来的越宁。 他今天被排了值日，幸运的没有被浇到。 看见赵零夏跟个落汤鸡一样要往楼上跑，一把拽住她。 “你等下，这外套你先拿去穿吧。”说着便脱下外套塞进赵零夏手里。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和淡淡的香皂味，赵零夏怎么敢接，赶忙递回去。 “不用了，我不冷。” 她话音刚落，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既然她不穿就给我吧，快要冻死了。” 赵零夏递衣服的手还伸着，转头就看见竟然是那次在食堂跟余晓旭起冲突的蒋乐乐。 越宁见到蒋乐乐，脸上有些不耐，“她不穿我为什么就要给你，把衣服还我。” 可是蒋乐乐却置若罔闻的把衣服套到身上了。 “我会洗干净送回你家的，就借我穿一会好不好，实在太冷了。” 她的五官很是精致小巧，此刻皱着巴掌大的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越宁，让人不自觉就心生怜惜。 赵零夏听她说话就知道两人很熟，怕越宁为难，赶忙说。 “我真的不冷，这衣服给她穿吧。” 然后转身蹬蹬跑上楼。 越宁见她走了，冷冷瞥了蒋乐乐一眼，“衣服不用还了，直接扔掉吧。” 然后不顾蒋乐乐变白的脸色转身进了教室。 蒋乐乐站在原地，攥着衣角愤愤的咬牙。 赵零夏很快就忘了这一小插曲，第二天是周末，中午的时候孙少宁过来了。 除了帮徐老蔫给她家送菜外还带来了一个喜讯：他跟周月要结婚了。 “日子就定在农历八月十二，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恭喜少宁叔，您放心，到时候我们肯定一早就去帮忙。” 孙少宁和周月都是好人，他们两个走到一起，赵零夏真心为他们高兴。 孙少宁还想再打个小柜子给周月做梳妆台，就问了赵零夏她打柜台那个木匠家的地址。 木匠家不好找，赵零夏正好闲着，就直接带他过去了。 路上，她把之前在派出所碰见贺连祁的事跟孙少宁说了。 孙少宁拧了拧眉，“他又来江林了？” 贺连祁已经去锦东军分区报道了，按理说这个时候是不会出现在江林的，除非是有什么任务。 赵零夏点头，孙少宁沉思了会儿才问起她怎么跑派出所去了。 听说是为了推销洗衣粉，他想了想。 “我有个战友在钢厂上班，他们单位八百多号人，你写那个广告回头给我一张，我让他帮你贴到单位去。” 赵零夏不经意的问了句，“少宁叔，您战友在钢厂是做什么的？” “他在采购科，前些日子刚升了副科长，等我结婚你就能看见，一天天油嘴滑舌的，特能说。” 赵零夏突然停了下来，“少宁叔？他们钢厂逢年过节有福利吗？ “这我不太清楚啊，怎么了？你不会是想把洗衣粉当做福利卖给他们钢厂吧？” 赵零夏重重地点头，“嗯！” 从她打算做洗衣粉起就没打算只局限在零售上，所以才会那么积极去跑下边的供销社。 孙少宁也停了下来，“你这个想法是不错，可哪个厂子发福利会发洗衣粉啊。” 他说的有道理，现在的厂子就算发福利也是些米面油这一类生活必需品，发洗衣粉的还从来没有听过。 再说了，过节发十袋洗衣粉，这瞅着也不好看啊。 第七十二章 礼品包装袋 赵零夏却有自己的想法，“这您就别管了，您就说能不能帮我介绍吧？” 孙少宁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能说不行吗？你这孩子现在鬼主意一出接一出的，也不知道是我老了还是你太聪明。” 赵零夏有了意外收获，心情好的不得了，尾巴就有点上翘。 “当然是我聪明了，我可是全镇第三名呢。” 孙少宁是个行动派，说给她介绍人，第二天就带着她去了钢厂。 战友姓唐，个子不高但浑身都是肌肉，长着一张笑脸，一见面就乐呵呵的跟他们打招呼。 大小也是个领导，招呼着他们有事去他办公室说。 “孙连，这位不会就是你给我找的小嫂子吧？” 路上，唐大庆扯着孙少宁挤眉弄眼的问。 赵零夏就跟在他们身后，怎么可能听不见，顿时一脸黑线，她有那么老么？ 孙少宁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这是我侄女。” 唐大庆造了个大白脸，嘻嘻哈哈的找话题赶紧把这事打过去。 “你说你要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让食堂做点好的啊。对了，你结婚的事我可都通知出去了，大家伙都说了，让你多准备点酒，要是让他们喝不尽兴，你这个婚没准就结不成了……” 他一路絮絮叨叨的，赵零夏终于信了少宁叔说这人特别能说的话。 好不容易进了办公室，他又张罗着给他们倒茶。 茶叶是从柜子最里边拿出来的，盒子很精致，一看就是好的。 “大庆，今天我们可是有事要来求你的，你也别客气了。” 孙少宁见他那副殷勤的样子有点头疼。 唐大庆眼睛一瞪，“孙连你说啥呢，啥求不求的。有事你就尽管说，只要不是抢我媳妇儿子，咋地都行。” 等到茶泡好了倒上，袅袅的茶香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心都舒爽了不少。 孙少宁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这才开口。 “其实今天我就是个引荐人，真正要跟你谈事的是我这个侄女。” 唐大庆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侄女就是我侄女，说吧大侄女，啥事？” 赵零夏正了正身子，“是这样的，我是想问问咱们钢厂中秋节或者新年有没有什么员工福利。 “哎呀，我也不瞒你们，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唐大庆正有一肚子苦水没地方诉呢，见她问起福利问题，可下找到倾听者了。 “这两年厂子设备有些老化，导致产量下降，效益没有以前好了。前两天开会时领导说中秋福利要缩减开支。以往每年十二三块的福利预算要压缩在十块钱以内。我们科长是个老好人，怕因为这事得罪人，就让我处理，你说我咋处理吧？” 他说着对着孙少宁扯了扯自己短的根本揪不住的头发，“瞅瞅，我这两天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赵零夏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上天眷顾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唐副科，今天这事赶的还真是巧，今天我来找您就是想问问，能不能用我们家的洗衣粉做咱们厂的员工福利。” 唐大庆愣了下，“洗衣粉？” “嗯！我是锦东洁风洗衣粉在咱们江林市的代销商。我们的洗衣粉虽然入驻江林市的时间不长，但销量却是在稳步增长的。除了洗涤效果好，零售价格也比咱们本地的洗衣粉一袋便宜两毛钱。您刚才说正在为十块钱以内的员工福利预算发愁，我认为您完全可以选择我们洁风洗衣粉。“ 唐大庆却摇摇头，“可是洗衣粉怎么发啊，一个人发十袋洗衣粉？这也不好看啊。” 他的反应完全在赵零夏的预计之中，她从身后背着的书包里掏出一张大白纸，打开双手递给了唐大庆。 “唐副科，您看看这个。这是我昨晚画出来的礼品包装袋，如果咱们长同意采购我们洁风洗衣粉，我会跟厂家建议制作这种包装袋。把洗衣粉做成大礼包形式，还可以在上面印上咱们钢厂的标志。” 孙少宁也好奇的凑过来，她可没说还画了什么礼品包装袋。 唐大庆接过白纸，看见纸上用彩笔画了个大红色的礼品袋，袋子上还有中秋快乐的字样。 画工虽然不太好，但还是能看的明白。 尤其大红色的底色配上金黄*色的中秋快乐四个大字，看起来特别喜庆。 “这个礼品袋倒是不错，拿出去也能有面子。”唐大庆由衷的说，只是还是有些犹豫。 赵零夏不疾不徐的劝解，“不仅有面子，这个包装袋我会让他们做成可以重复利用的，回头大家用完了洗衣粉还可以拿它装东西，如果上边印上咱们钢厂的标志也是一种宣传，一举三得。最主要的是我们的价格，这一个礼品袋我们给咱们厂子可以定价在九块钱，完全符合上边给您定的福利预算。” 唐大庆拿着白纸左看看右看看，琢磨了好一阵。 “你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现在离中秋节可只剩下二十几天了，能赶的出来吗？” 赵零夏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有戏，就算赶不出来也必须得赶啊。 “当然可以，既然我今天敢来找您谈，就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八百多个包装袋，几天的工夫就能做好，就算洁风厂那边不行她还可以联系塑料厂。 唐大庆见她说的笃定，这个提议也确实解决了自己手上的难题，也不再犹豫，直接就拍了板。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现在就跟科长汇报去。” 说着，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拎着白纸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 直到他出了办公室，孙少宁才开口。 “大妮儿，那包装袋是你昨晚画出来的？” 昨天两人从木匠那出来时已经很晚了，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她不仅想到了推销办法，还连夜画了那个什么礼品包装袋出来。 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就听刚才她跟唐大庆谈话那个样子，就连自己这个长她十二岁的大人都不一定会做到这么镇定自若。 今天的赵零夏再次让他刮目相看。 第七十三章 姐你别忘了 事情的进展出乎预料的顺利，当赵零夏出钢厂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攥着钢厂八百三十二名员工的中秋福利订单了。 赵零夏的脚都有些飘飘然，一脸认真的看着孙少宁。 “少宁叔，你掐我一下。” 孙少宁失笑，“刚才不是很胸有成竹吗，现在怎么了？” 赵零夏伸出自己湿漉漉的掌心，“您看，我都是装的啊。” “你做的很好，机智又沉稳，这一笔单子下来，你们家也算是翻身了。” 八百多份洗衣粉礼包，算下来提成就有一千多。 赵零夏高兴归高兴，但也看得出来，唐大庆今天能信她一个小姑娘其实是看在少宁叔的面子上。 “少宁叔，今天这事必须好好谢谢您。如果没有您，别说谈成这笔订单，就连钢厂大门我都未必进得去。” 她知道给孙少宁好处费他也不会要，也就没提这茬，只能等他结婚时叫继母给他包个大红包。 赵零夏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邮局给夏志诚打了个电话。 当夏志诚听说她竟然谈下了八千多袋洗衣粉，手里的话筒差点没拿住。 “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夏厂长，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跟你开玩笑。我现在就把大礼包的图样给你邮过去，你看看咱们厂能不能做，要是不能我就联系我这边的塑料厂，花多少钱你要给我。” “能能能，咱们厂做包装那家是我们一直合作的，你说的那种他们能做。” 说完他沉吟了一下，“赵零夏，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脑筋就这么活泛，你一个人就卖出去我们整个厂一个季度的量了。” 赵零夏可没时间听他恭维。 “夏厂长，咱们的产量能跟得上吧，这一批货要赶在中秋节前送过来。不止要尽快生产，还要保证质量。” “这个我懂，放心吧小赵，你这也算是给我们厂开辟了一个新路子。如果这次出了纰漏，以后我们也就不用做了。” “只要你这边图样一到我马上通知塑料厂制作，我这边也让工人加班加点。半个月，你给我半个月时间，到时我亲自去江林送货。” 离中秋还有二十天，半个月把货送过来虽然有点赶，但也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快速度了。 毕竟要制作礼品袋，又要生产洗衣粉，还要装袋封装，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赵零夏得了夏志诚的保证，这颗心才放下来。 这次的钢厂的成功销售也让她坚信了自己的想法没错，只要这样走下去，未来的收获一定更加可观。 她回家宣布这个好消息时差点惊掉了他们的下巴，江辰更是连着问了好多遍是不是在做梦。 就连晓天听说姐姐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都高兴地不得了。 “姐姐赚钱了是不是又能给我买糖了？上次你买的糖我只吃了几块。” 说起这个赵晓天就一脸委屈，那糖明明是姐姐给他买的，妈妈却非要他给小虎子他们份，还说什么好东西要跟小伙伴一起分享。 赵零夏却摇了摇头，“姐不是跟你说过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吗，你可以选样别的东西，只要你想要的，姐就给你买。” 晓天想都不想张口就来，“我想要个大盖帽，小虎子就有个大盖帽，戴着可神气了。” 赵零夏正摸他头的手僵了僵，呃，这个…… 这时候的人都很崇拜军人，对军用物品也都极为热衷，只是这个大盖帽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晓天见姐姐不说话一下子就急了。 “姐你教过我说话一定要算数，你不会反悔了吧？” 赵零夏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又不能真的反悔，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 “姐什么时候说要反悔了，不过姐现在还弄不到大盖帽，你给姐些时间好不好，到时候姐一定给你找一个回来。” 晓天重重地点点头，“那姐你可千万记得啊，一定不能忘了。” “嗯，你放心吧，姐会记得的。” 她准备回头再找找孙少宁，他当了那么多年兵，家里没准就有。 夏志诚说半个月果然就是半个月，这天中午，赵零夏刚跟余晓旭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就看见他正站在教学楼外等自己。 赵零夏赶忙迎过去，“夏厂长，您怎么找到学校来了？” 夏志诚赶了一路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但见了她笑容却更加明朗。 “我问了越宁，他说你中午在食堂吃，我想着早点把货交上免得耽误钢厂那边的事，所以就找过来了。” 周六的下午只有两节课，既然货已经到了，赵零夏也觉得早点给钢厂那边付过去的好，索性就找任老师请了两节课的假。 杨雪这几天一直找机会想要和赵零夏、余晓旭和好，所以总是时不时的在她们身边打转。 自然看见了夏志诚，她不解的问余晓旭那人是谁。 余晓旭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看她挺急的就没问。” 杨雪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站了好一阵才进教室。 夏志诚这次一共带了两辆轻卡过来，两辆车都装的满满的，就停在校外不远的地方。 见她过来了，曲万青忙着从驾驶室里拎出一袋大礼包来递到她面前。 “小赵你看看，这个跟你设计那个一样不？” 虽然已经确认过一次，夏志诚还是怕出问题，毕竟这是他们建厂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 赵零夏接过来上下左右的看了下，见果然是像自己设计的那样做成手拎按扣样式，满意的点点头。 “这比我画的那个可要精致多了，肯定没问题的。” 夏志诚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就送过去？” 他们并没有直接开到钢厂门口，而是远远的停在道边，赵零夏先进去找了唐大庆。 得知洗衣粉已经送来了，唐大庆很高兴。 “我还真担心时间太赶你们做不出来，大侄女你倒是有点真本事。” 赵零夏有些搞不清唐大庆的态度，既然他不是十分相信自己，当初又为什么愿意把这笔单子给她？ 唐大庆既然做到了采购部副科长，自然也有点眼力，边走边跟她解释。 第七十四章 怎么进的三中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工作是孙连长让给我的。要不是他，我现在就是个在家种地的泥腿子，所以那天你跟他一起过来，就算我知道你这批货不能赶在中秋节前送到，我还是会留下的。” 赵零夏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桩缘由，突然有些后悔那天不该叫孙少宁带自己来，这不是利用人家的人情给自己谋私利么。 唐大庆怕她心里有压力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是你这个洗衣粉大礼包的想法确实不错，也解决了我眼下的难题，不然我也不会拿公家的事做人情。” 他这么一说赵零夏心里才好受些。 唐大庆看过洗衣粉礼包后很满意，直接开了条子叫赵零夏去财务领余款。 之前付的一千块钱定金赵零夏早就随着包装袋设计图一起打给洁风了，这笔钱也是夏志诚收的。 交完货拿到钱，夏志诚并没急着走，而是跟赵零夏去了代销点。 夏志诚一眼就看见了挂在门外的牌匾。 “你还真能折腾，这东西在锦东就我们厂子大门口挂了一块，那些销售点可是一个都没挂。” 赵零夏笑着请他进屋，正有人买洗衣粉，江薇不认识夏志诚也没打招呼。 夏志诚在店里转了一圈，才又拉着赵零夏出来。 有些为难的说道：“小赵，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赵零夏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直觉他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样的，你这个代销点也开两个月了，听说销量还不错。再加上你又谈下了钢厂的大订单，这也算是彻底打开江林的市场了，我和老许商量了下，之前那个买十赠一的方案你看是不是也该取消了？” 夏志诚的态度客气有礼，一点也没端着厂长的架子，不过说出的话却让赵零夏开心不起来。 虽说当初定下买十赠一时说的是帮着打开江林的市场，但其实也是针对江林这边早有商家的一种推广方式。 刚刚运行了两个月就要取消，这相对于锦东那边一直都有的优惠政策明显很不公平。 “夏厂长，现在是我销售出去了八千多袋洗衣粉，你们就觉得江林不需要优惠政策了。要是我没一次性卖出这么多，是不是你们也就不会想要取消这个优惠？” 赵零夏刚刚的热情瞬间就被浇灭了，态度便没有那么和善。 “当初签订代销协议时我就说了，薄利多销，你们只想着揣进兜里的钱没有零售多了，怎么不想想如果只靠零售，要多久才会赚到这些钱。” 赵零夏的意思很明显，我卖的好了你们就来压榨我，那我肯定不同意。 夏志诚被她说的脸有些红，他就跟老许说这样不地道，可是老许却觉得赵零夏又要提成又要优惠，赚的都是他们的钱。 现在想想，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答应老许来游说，还让人家小姑娘给鄙视了一番。 “那个，小赵，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你这边安心的做，该你有的优惠我一样都不会少你。” 赵零夏见夏志诚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他的主意，那个许鹏，果真如自己想想的那样狡猾。 送走夏志诚的第二天，赵零夏便着手把开店以来的销售全都拢了一遍。 有了这桩事，她必须多留个心眼，提成不能等合同到期再一次性结算，谁知到时候许鹏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周一上学，余晓旭就一脸好奇的拉着问赵零夏那天找她的男人是谁，听说是她的合作伙伴，也就没再追问。 下课的时候，杨雪主动找了过来，把自己的笔记放在了赵零夏面前。 “这是那天你请假我做的课堂笔记，你拿去看吧。”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主动的讨好，赵零夏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笑着谢过她接了过来。 杨雪识趣的没有打听夏志诚的事转身走了。 课间的时候赵零夏去厕所，刚出了厕所就被人堵在了角落里，抬头发现堵住自己的人竟然是蒋乐乐。 “蒋同学，有事吗？” 蒋乐乐和余晓旭不合，赵零夏自然不会给她好脸。 “你叫赵零夏是吧？想不到啊，年纪不大手段倒不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蒋乐乐好看的唇里吐出的话却十分恶毒，赵零夏皱了皱眉。 “蒋同学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蒋乐乐嗤笑一声，“听不懂？我告诉你，你妹妹进三中的事就是越伯伯托我爸给办的。就你们这样的农村人我见多了，借着一点点恩情就敢找上门让人家给你走后门，你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 赵零夏这次终于懂了她的意思，却整个人如遭雷击一样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蒋乐乐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之前做了多不要脸的事我也管不着，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警告你，离越宁远点，他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赵零夏却根本没听见她的这句话，突然一把推开她跑了。 “欸，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蒋乐乐一脸蒙的在后边嚷着。 赵零夏一路飞奔回教室，咣当一声用力的踢开门，直接就冲到赵雨彤面前。 伸手就把她从座位上扯了起来，不顾同学们惊讶地表情把她拽出了教室。 “说，你是怎么进的三中？” 之前她一直弄不明白，赵雨彤成绩那么烂，到底是凭什么进的三中，进的一班。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能进三中居然是靠着自己。 赵雨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看向赵零夏的眼里带着一抹慌乱。 “你，你干什么，松开我，你再这样我要告诉老师了？” 赵零夏才不管那些呢，她现在只觉得满肚子的火没地方撒。 用力掐着她胳膊，“你说，你进三中是不是找的越宁的爸爸，是他把你安排进三中的对不对。” 刚才蒋乐乐的说的很明白，是越宁的爸爸求了她爸爸把赵雨彤安排进三中的，她虽然不知道蒋乐乐的爸爸是做什么的，但能把一个成绩那么低的学生硬生生安排进三中，想也知道是很有权势的。 赵雨彤想进三中可以，但她不该打着自己的名义。 第七十五章 爸爸的遗物 赵零夏也猜到越宁家世不普通，能开得起小轿车还用司机的人家，想也知道不简单，但她一句都没问过。 当初帮越佳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并没想着借这个恩情去求些什么，哥哥更不会。 如今却被赵雨彤当做挟恩图报的筹码，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这件事赵雨彤一直没有张扬，开学这么久也尽量躲着她，却还是被知道了。 破罐子破摔，就不信她还能把自己赶出学校。 “对，我就是找的他怎么了？你救了他家女儿，他们就该报答你，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要，那还不如成全我。” 赵零夏没空听她那些歪理，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 走廊里还有不少同学，见这边打起来全都站下不走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招惹我，赵雨彤，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森寒之意。 赵雨彤第二次被她打了耳光，捂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人也找了，学也上了，你说怎么办吧？” “行，既然你承认，那现在就去教导处跟老师你要退学，否则我就去告诉越宁的爸爸你骗了他。” 赵雨彤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害怕，“你去告诉啊，他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去上边举报他徇私枉法。” 赵零夏冷笑，人家既然敢把她安排进来恐怕就没怕过会传出去。 “行，你尽管去，就怕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狠话，她也会。 赵雨彤一听这话立马就怂了，放软了语气。 “你要是敢让我念不成书，奶奶一定会去你家闹……到时候你也就过不上消停日子了。咱们好歹是一家人，你不如就当帮我这一次，以后奶奶或是我妈要找你麻烦我一定帮你。” 信她的话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赵零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随便她忽悠两句就乖乖上套的傻子了。 “你让他们尽管去闹，大不了我就去报警，你*妈害我继母差点摔死的账还没算呢。” 赵雨彤见她油盐不进，眼瞧着就要上课了，心里也有些急。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你要是这次放过我，我就帮你从奶奶那偷一件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赵零夏怔了下，对她很重要的东西？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在奶奶那？ “是我大伯的东西，他从小戴到大的一个小玉佛，说是爷爷铲地时捡的。分家时被奶奶要回来了，奶奶一直藏着，就连我爸要都没给，说等我哥结婚生了孩子就给她的重孙当见面礼。” 她这么一提醒，赵零夏隐隐约约也记起来了，小时候爸爸脖子上好像是带着一块玉佛，后来到底去哪了她也没主意过。 如果真是爸爸的遗物，那么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爸爸的东西，凭什么留给赵东青的孩子。 “你没骗我？” “绝对没有，你信我这一次，如果我拿不回来你再找越宁爸爸告状也不晚。” 其实赵零夏也知道，就算她把这件事告诉越宁了，他爸爸如果真是个有权势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跟赵雨彤这个小姑娘计较。 而自己还要落个不念手足之情的名声，得不偿失。 刚才只是气不过想要给她点教训，没想到被她炸出了这么一桩事。 “行，我信你最后一次。但是赵雨彤我再警告你一次，别想利用我做任何事，也别总拿亲情来压我，我没你们这种只拿亲情做要挟的亲人。” 她现在说什么赵雨彤都点头称是。 晚上回家，赵零夏问了继母关于这个玉佛的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时想起来了问问。” 江薇想了想又说：“我听你爸说过，那个玉佛他从小就戴在身上，你奶跟他要过好多次。但只要一不戴那个玉佛你爸就会生病，后来你奶就不敢要了。” 赵零夏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事，“可我看我爸身体挺好的啊。” “嗯，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身子壮了吧。” 江薇就当闲聊了，说了不少赵勇当年的事。 很快就要到孙少宁结婚的日子了，赵零夏专门找了个日子，带着全家人一起去百货商店，每人置办了一身新衣裳。 回到家后就张罗着大家赶紧都换上试试，有不合身的地方抓紧改改。 “大妮儿，这颜色是不是太嫩了，我都三十多岁了，还穿这个色的不太好吧？”江薇扯扯身上的淡绿色衬衫袖子有些别扭的问她。 赵零夏笑呵呵的把选好的黑色风衣给她套上，“妈您看看，这么一搭配不仅不显嫩，就连您的脸色都亮堂 不少，整个人看着好像都年轻了五岁，哥你说是不是？” 江辰也在旁边摆弄他身上崭新的夹克衫，闻言头都没抬。 “色嫩怎么了，我妈本来就年轻。” 江薇在一旁呸了一口，“你啥时候跟你妹妹似的，就会说好听得哄我了。” 她虽这么说，但第二天还是把这身衣裳穿上了，还特地把头发梳得高高的，整个人瞧着就特别干练。 “妈你这么穿真的太好看了，咱俩要是一起回村，大家肯定会以为我在哪找个姐姐回来。” 江薇被她的话逗得前仰后合，心里更是美美的。 当初是折腾没了所有家底离开六榆村的，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自己这也算是衣锦还乡吧。 等孙少宁的婚礼结束，她也要去山上给勇哥看看，告诉他，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赵零夏今天也打扮一新，因为开学时继母给做的裙子是七分袖的，现在穿也并不冷。 她就买了件黑色小西服，特地让继母给改瘦些，又买了条这个时候非常流行的体型裤套在下边。 梳了个丸子头，嫌鬓角那里空荡荡的又弄下来两缕碎发。 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才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这只是后世最普遍的装扮，但在现在来看，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妈，你看我这么穿行不行？” 赵零夏边把准备好的二百块钱塞进自制的红包里边，边往外走。 却不期然看见院子里立着道俊逸挺拔的身影。 第七十六章 系好安全带 贺连祁今天穿了军装，肩章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煜煜金光。 听见赵零夏的问话，下意识打量了一眼。 不得不承认，她今天的装扮跟以往完全不同。 明明成熟*女性才会穿的西装，穿在她身上不仅不违和，反而完美的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形。 再看她两条笔直的细腿，突然就想起那天在派出所握在手里的那只莹白的小脚。 贺连祁插在裤袋里的大掌蓦地一紧。 “大妮儿你怎么才出来，贺副营长正好路过来接咱们。” 上次贺连祁在这吃饭时说过叫他小贺就行，可今天他穿了军装，整个人的气势就凌厉起来了，江薇不自觉又按军职称呼了。 赵零夏看见贺连祁有些意外，因为江辰明天要跟着孙少宁去接亲，所以他们才会提前一天去。 把红包塞到继母手上，不解的问：“贺大哥，你明天也跟少宁叔去结亲？” 贺连抽出裤袋里的手，平静如常的点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发愁一会儿还得闻小面包车里的那股鸡粪味呢。” 别看这个贺副营长整天冷着一张脸，心肠却是热的。 贺连祁见她一张小脸都要笑成花了，身上的疲累仿佛都消散了很多。 “可以走了吗？” 赵零夏赶忙招呼晓天赶紧出发，小家伙听说可以坐车回村，蹭的就窜出去了。 贺连祁开的还是上次她见过的那辆军牌吉普，也不知道他之前干什么去了，车上蒙了层厚厚的灰尘。 晓天闹着要坐前边，江辰怕不安全硬拽着他坐后座去了，江薇顺势也坐到了后边。 赵零夏只能坐在前边，贺连祁丢过来一句，“系好安全带。” “哦！” 她应了一声，伸手扯过安全带扣好。 贺连祁原本想帮她的手顿住，然后默默的收了回去。 赵零夏瞥见他眸底一闪即逝的疑虑，突然反应过来。 假意问了句：“我这么系没错吧？” 贺连祁嗯了一声，还是觉得她刚才的动作实在太娴熟了。 但一路晓天都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他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应付这个满脑袋问题的小家伙。 赵零夏见他并没什么异常，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贺连祁的车子开得很稳，但其实速度并不慢，很快就到了六榆村。 因为提前一天来的，所以孙家还没什么人，贺连祁直接把车子停到大门外了。 “贺大哥，这个……怎么解啊？” 赵零夏还记得系安全带的事，怕贺连祁起疑，故意装作只会系不会解。 贺连祁听她这么说，又见她的神色不似作假，暗道自己多疑，伸手过去帮她解开。 离的近了，能够闻到他身上隐隐传来的香皂味。 这人挺怪啊，参加婚礼还要先洗个澡？ 这还真是冤枉贺连祁了，天知道为了挤出这两天的休假，他连着出去跑了十来天，昨天更是几乎一晚上没睡。 今早急匆匆的跟上边做完汇报，回去冲了个澡就赶着过来了。 孙少宁听见车声迎出来，见他们从车上下来一脸惊奇。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贺大哥路过我家，就带我们一起过来了。” 江辰没贺连祁大，便也跟着赵零夏叫。 孙少宁睨着贺连祁，笑得格外开怀。 “好好好，你贺大哥向来是个热心肠的，以后有事尽管找他。” 贺连祁眯了眯眼，“孙连的酒准备好了吗？猛子跟我说他也是今天过来，还有小蚱蜢。” 孙少宁的笑容僵了僵，“那个，我明天结婚。” 贺连祁勾着一边唇角，笑容里颇有些不怀好意。 赵零夏早就跟着继母进屋了，完全不知道外边的那场交锋。 不少孙家近亲已经提前过来了，孙少宁的大哥一家和二哥一家也都在。 晓天就跟孙家的两个小孙子玩到一块去了，孙大哥家的大女儿已经十一岁了，正好能照看他们。 江薇也没见外，换下身上的衣服就跟孙家女眷一起摘菜洗菜，为明天的婚宴做准备。 赵零夏也想帮忙，可是那边全是些中年妇女，就她一个小姑娘，自然而然也被赶出去玩了。 她无事可做，正好给王福家带了点洗衣粉试用装，便找贺连祁打开车子拿出来。 贺连祁正帮孙少宁抬苫布，闻言掏出钥匙扔给她。 “你自己开吧。” 赵零夏拿完并没把钥匙送回去，顺手揣在兜里准备回来时再给他。 “哎呦，这是谁啊，两个多月不见我都有点不敢认了，快进来。” 余梅正在家洗衣裳，一见她赶忙擦手迎出来了。 赵零夏把带来的洗衣粉给她，“四舅妈，我四舅没在家啊。” “在村委会呢，这不是少宁明天办喜宴要借村委会的院子吗，他在那边收拾呢。” 余梅也没跟她客气，伸手接过来，招呼她坐下。 “嗳，我听说你家洗衣粉卖的挺好的？” 这两个月里王大兴偶尔去镇上时会到家里坐坐，余梅对她家的情况也了解一些。 赵零夏也没谦虚，“嗯，现在看着还行。” 余梅拉着她唠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 “你没去你奶家看看啊？” 赵零夏摇摇头，“不想去。” 她本以为余梅会劝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亲奶奶亲叔叔，不去看一下不好。 却不想，她撇了撇嘴，“不去就不去吧，你姑回来了，要是去了肯定少不了一通数落。” 赵曼因为当年结婚时让大哥赵勇给她陪嫁个缝纫机被拒绝，所以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都没跟赵勇一家走动。 赵零夏差点把这个小姑给忘了。 虽说赵曼前世对自己确实不好，但在二叔要把自己嫁给钱新国时，她是唯一反对的一个。 她说大妮儿一个姑娘家，再不好也不能嫁给个生过儿子的鳏夫。 只是没人听她的，就连姑父也嫌她多管闲事把她拉走了。 如果说赵零夏对奶奶一家全是恨意的话，恐怕这个小姑就是唯一的例外了。 “她是回来参加少宁叔婚礼的？” 赵零夏如果没记错，小姑当年跟孙少宁好像还做过同学。 “不是。”余梅摇了摇头。 “回来就跟你二叔吵了一架，还说要让赵雨彤退学。听你二叔家隔壁芳婶子说，好像是说什么……跟他们丢不起这个脸，也不知道咋地了。” 第七十七章 军人的热血 赵零夏沉下眼眸，心里便有了猜测。 小姑可能是知道赵雨彤借着自己的名义让越宁的爸爸帮着进三中的事了。 看来这个小姑还跟前世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即便知道赵曼的心地并不是像赵家其他人那样坏，赵零夏还是没打算去二叔家。 那天她没有问赵雨彤是怎么找上越宁爸爸的。 但二叔一家都在农村，就算知道她救了越佳，也不会想到越家会那么有能力。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姑父那里知道的，所以这件事即便小姑没插手，但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赵零夏回到孙家时看见外边又停了辆军车，院子里不时传出呼呼喝喝的声音，想必又有少宁叔的战友过来了。 果不其然，一进院就看见又多了好几个陌生人，有两个跟贺连祁一样穿着军装，还有个穿警服的。 看来孙少宁是准备借着自己结婚的机会把这些战友都凑到一起，来个大聚会啊。 “贺大哥。” 赵零夏路过时叫了贺连祁一声，等他走过来把钥匙递过去说了声谢。 剩下那几个人挤在孙少宁身边好奇的看过去，穿警服那个扬着下巴问。 “这谁家小妮子长的这么水灵啊，贺痞子相好的？” 孙少宁踢了他一脚，“瞎说啥呢，那是我侄女。” “呦，孙连啥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侄女了，兄弟我这正没着落呢，不如帮着介绍介绍？” 他这话被走回来的贺连祁听见，冷哼了一声。 “人家要找也得找个正儿八经的‘人’，你这头熊就别瞎惦记了。” 猛子转业三年了，离了部队再不勤加锻炼身材有些走样，但也没有贺连祁说的那么夸张。 “我说老贺，你这是在部队让人给虐惨了，跑我这儿找存在感来了是吧？不服咱俩对一下子？” 吕航笑嘻嘻的给李猛泼凉水。 “猛子，不是我寒碜你。人家贺痞子可是上一届秦西军区比武的第一名，你确定真敢跟他比划？” 李猛闻言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算了，我这头熊还是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称王称霸吧。” 大家见他这么快就怂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零夏进屋见继母正帮着孙家两个婶子做饭，已经做出好几道菜了。 厨房里一直烧着火很热，江薇都热出汗了。 赵零夏赶忙接过她手里的锅铲，“妈你歇会儿，这个菜我炒。” 江薇也没跟她客气，扯下自己身上的围裙给她系上，“我出去凉快下，热死了。” “我哥呢？”赵零夏这才想起来好半天没看见哥哥了。 “去村委会帮着搬凳子了。”江薇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赵零夏这一上手就跟着忙活到开饭，帮着摆好桌子刚要走又被孙少宁叫住了。 “大妮儿，你给我们整个上次做的那个水煮肉片呗？” 之前孙少宁去镇上吃过一次，特别过瘾，今天来了这么多战友他心里高兴就又想起来了。 唐大庆也来了，闻言也跟着起哄，“大侄女还有拿手菜呢？那我可得跟着尝尝。” 赵零夏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好嘞，我这就去。” 等她走了李猛才一脸促狭的瞅着贺连祁。 “不对呀老贺，刚才这小姑娘不是喊你贺大哥吗？现在老唐和孙连都管她叫侄女，几年没见你这辈分咋还越长越缩缩了呢？” 贺连祁夹起一口凉菜塞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回了句。 “说明我年轻，就你们这一张张老脸，人家不叫声叔也说不过去啊。” “我靠，贺痞子你损李猛别带上我啊。”吕航赶忙出声抗议。 存在感极低的小蚱蜢也不干了，“老贺，我可没你岁数大，回头你得告诉小姑娘也叫我声哥。”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又回到当年在一起的日子。 赵零夏端着水煮肉片上桌时这边已经都喝过一轮了。 吕航见她过来殷勤的把盘子接过来。 “妹子辛苦了，来来来把盘子给吕哥，你也赶紧吃饭去吧。” 话音一落又引起一阵咒骂声，赵零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 贺连祁见状推了她一把，“别理他们，喝高了。” 吕航不服气了，“说谁喝高了，来来来，咱俩继续拼。” “就是，贺痞子你少在这装，今天不把你放倒我就不姓李。”李猛也跟着起哄。 赵零夏听着他们一个个叫板不服输的声音，好像突然就懂了军人的热血。 其实说要不醉不归，但毕竟明天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这些人还是有分寸的，所以早早就散席了。 这边结婚的习俗，新郎要在结婚前一天晚上给新娘送饭，顺便问女方那边会来多少人送亲和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 王福是被请来当证婚人的，他肯定要去，又因为赵零夏跟周月比较熟，就把她也带上了。 那个叫吕航的开了一辆车，贺连祁开了一辆，两辆车呼呼啦啦的直奔镇上。 唐大庆是强烈要求跟着的，他心里一直梗着根刺。 当初孙连长定好的未婚妻，就是因为把工作让给自己才退婚的，所以他要亲眼看着孙少宁结婚娶妻，心里的愧疚才会彻底放下。 “小赵，你那个大礼包我们都已经给员工发下去了。大家反响很好，丝毫没因为标准降低了有不满情绪，这事还真多亏了你。” 今天饭桌上的一番调侃，唐大庆也不好意思再叫她大侄女了，改了称呼。 赵零夏很高兴，“咱们这也算互惠互利，唐副科您真是客气了。” “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也叫我一声唐大哥吧，总是副科副科的叫着我这个别扭。” 唐大庆不过也才二十六岁，自然不愿意被人给叫老了，才不会顺着孙少宁的辈分去叫呢。 “好的唐大哥，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赵零夏对于称呼问题很识时务，毕竟管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叫叔4她也很别扭。 贺连祁在前边开着车，唇里呼出的气息还带着酒味，车窗外的风一灌进来，冷意嗖嗖。 再听见赵零夏叫的那声唐大哥，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犯膈应。 第七十八章 人生的新大门 周家的人也不少，他们到的时候周峰正等在门口，一见车子过来就迎出来了。 “姐夫。”他脸上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后边不知道谁拍了他脑袋一下，“这么着急把你姐嫁出去，还没拜堂就乱叫。” 周峰也不扭捏，“早叫晚叫不都得叫吗，我可就认这一个姐夫啊，换谁都不好使。” 大家听见他骄傲的声音，都知道周家对孙少宁这个女婿是极为满意的。 赵零夏跟在孙少宁身后进了屋，作为唯一一个女眷，她被请进了周月的房间。 把从孙家带来的饭菜摆在炕上，自然也看见了炕上摆着的四个大红布包。 还有布包旁边叠好的红色西装，大红色最能彰显结婚的喜气儿了。 “周月姐，今天好漂亮。” 虽说还有一晚的时间，但今晚的周月还是看着比平时更加明媚动人。 周月本来听说孙家来人的紧张在见到赵零夏那一刻就放下了。 “大妮儿快来坐，真没想到是你过来，我以为得是少宁家的哪个亲戚呢。” 赵零夏斜着眼睛促狭的笑，“哎呦，以前不是一直连名带姓叫的吗，什么时候把姓都去了呢？” 周月的脸腾的就红了，拍了她一下，“你个小妮子。” 赵零夏见她羞涩的样子，忍不住笑得更得瑟了。 按照家里大人教她的话问了周月对婚礼还有没有什么要求，临走前才从兜里掏出个小红包来。 “周月姐，这是我送你的贺礼。” 周月还没见过新郎家来人给新娘送贺礼的，连忙拒绝。 赵零夏却硬塞进她手里，“虽说我是男方的人，但之前窦大娘那么照顾我，咱们两个也算是朋友了。老话讲这就是我给你的添妆，你可不能不要哦。” 周月听她这么说只好收下了。 外边那些人聊的也很热烈，周家人都很和善，没人为难孙少宁。 王福到底是经事多的，几句话就把明天的大概流程定下来了。 等他们走的时候周家人几乎都出来送了，可见对孙少宁的重视程度。 赵零夏跟唐大庆和贺连祁先出去的。 “男子汉大丈夫，至于吗？” 贺连祁看着唐大庆一脸嫁儿子的欣慰表情，极为鄙夷的嗤了一句。 唐大庆瞪他，“你懂个屁。” 赵零夏也跟着瞪了一眼，安慰人都不会，笨死了。 贺副营长生平第一次被两个人一起鄙视了。 说好了这一晚赵零夏去王福家住的，江薇已经早带着晓天过去了。 所以贺连祁直接开车把王福和赵零夏一起送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结亲赵零夏没有跟着去，贺连祁充当司机，天没亮就出发了。 这年头结婚能骑个自行车就已经是很拉风的事情了，孙少宁结婚竟然有两辆汽车，还都是军用机普。 这在十里八乡都是头一回，所以不管六榆村还是附近村子的人，好多都跑来看热闹。 可能是昨天折腾的太累了，赵零夏一觉睡到快七点，江薇没忍心叫她，先去孙家等着了。 等赵零夏醒了飞速梳洗赶去孙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婚车到家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天际，周围都是浓浓的硝烟味。 赵零夏前世就喜欢闻这个味道，索性站在门口看新娘下车。 周月一身简单的红西装黑裤子，头上盖着红盖头被孙少宁从车上抱下来。 孙少宁眼底全是笑意与温柔，一步步，抱着他的另一半从大门外走进去，开启了人生新的一道大门。 贺连祁靠在车门上看着他稳健的步伐，只觉得心底那根坚*硬的弦仿佛都被这一幕给触动了。 这个时候的婚礼没有什么繁琐的仪式，由证婚人拿着已经办好的结婚证宣布他们从今天开始就是合法夫妻了，今后相互扶持，共同拥护党拥护人民，做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 然后给父母敬茶后就被送进洞房了。 赵零夏被派遣了个重要人物，在房间里陪周月。 孙老大家的女儿也在房间里，拉着小婶婶要糖吃，周月给她抓了一把，又抓了一把给赵零夏。 “小婶，我这么大还吃什么糖啊。”赵零夏想要放回去又被拦住。 “给晓天带回去。不然大妮儿你还是叫我周月姐吧，听你叫小婶怎么这么别扭呢。” “那可不行，现在你跟少宁叔结婚了，我要是再叫你周月姐不乱了辈分吗。” 周月想想也是，就由着她这么叫了。 周家那边原本因为路远只打算来几个人送亲意思一下，没想到唐大庆一早就从厂子里借来个大客车，从镇上直奔周家。 这样的大手笔周家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呼呼啦啦来了三十多人。 六榆村的人也被这阵势给惊到了，拖家带口不管是混婚宴还是为了看热闹，几乎是全村出动了。 吴桂珍和郑金花也来了，还有赵雨彤，他们坐在一章桌子上。 嘴都不闲着的吃着桌上的花生瓜子，生怕少吃一点亏了自己。 上菜跟着当跑堂的都是村里的小年轻，江薇自然也不用再跟着忙乎，就找了张桌子准备坐下。 正好看见吴桂珍就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也不能装作看不见，起身过去打招呼。 “妈！” 她刚一开口就被吴桂珍打断，“我可不是你*妈，你别瞎认亲。” 对于江薇把老大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她心里还存着气，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江薇有些尴尬，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下婆婆的面子。 “妈我买了点东西回来，等会吃完饭我和晓天给您送过去。” 吴桂珍撇撇嘴，“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边给我下毒。” 郑金花自从那次跟王老三在破庙出事后几乎没怎么出来见过人，今天也是知道江薇和赵零夏过来了，特意过来找他们不痛快的。 “我说江薇，你现在是卖了我大伯子的房子和地发达了。瞧瞧这一身衣裳油光水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阔太太呢。你倒是过上好日子了，我婆婆这没了儿子，还连点念想都没留下，真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 “二婶，啥叫念想啊？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我爸是孑然一身被赶出家门的吧？那时候也没人说要给他留点念想，我也是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家人。” 赵零夏适时出现，挡在了江薇身前。 第七十九章 你给我闭嘴 郑金花一见赵零夏眼睛都竖起来了，“有你个小畜生说话的地方吗？” 只要想到自己被这个贱种摆了一道还有苦不能言，她都要呕死了。 “二婶您骂归骂，可不能连我奶都带上，怎么说我也是她孙女，我要是畜生她成什么了？” 同桌的几个人强忍笑意，可不是吗，她要是小畜生，那吴桂珍这个奶奶就是老畜生。 郑金花还想再骂，吴桂珍就已经先开口了。 “都是高中生了，见了长辈连人都不会叫还敢顶嘴，在学校里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经过上次破庙的事，村里不少人都在背后讲究他们老赵家没有人情味，儿子死了就刻薄孙子孙女，逼得他们连房子和地都卖了。 所以即便吴桂珍早就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孙女恨的要死，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的太难看。 赵零夏竟然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也学会二叔那一套道貌岸然了，不软不硬的顶了句。 “我这不看雨彤没跟我妈打招呼，以为您不在意吗。毕竟您一直夸她乖巧懂事，我也想做个好孙女，只好跟着她学了。” 赵雨彤没想到事情会扯到自己身上，她答应赵零夏的事还没做呢，现在可不敢招惹她，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说话，一直忙着嗑瓜子的赵东青却忍不下去了。 “赵大妮，你自己亲爹都让这个丧门星给克死了还在这儿帮她出头，我说你是不是脑袋让驴给踢了？” 赵东青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整天跟一群盲流子混在一起，十天半个月都不回一次家。 今天他穿了件卡其布外衣和正时兴的喇叭裤，头发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抹的油光锃亮。 说话歪着脑袋腿一抖一抖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江薇听见他的那声丧门星，抓着赵零夏的手猛的一僵。 赵零夏眼睛陡然凌厉起来，“赵东青，你脑子才让驴给踢了，我爸死只是意外，关我继母什么事？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嘿，这把你能耐的，你以为叫她一声妈她就真是你*妈了？做梦去吧。她就是个离了男人活不了的sao蹄子，不然也不能男人刚死就扒着我大伯不放。” 赵零夏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难听，蹭的窜起一股怒火。 “赵东青，你给我闭嘴。” 赵东青啥时候被人这么吼过，尤其对方还是他看不起的堂妹，顿时就怒了。 “别特么以为你是个什么好玩意儿，整天跟那个江辰凑到一块儿，明明没有血缘关系还成天哥儿长妹儿短的，我都不稀得说你，你可要点儿脸吧。” 吴桂珍和郑金花两个人坐在那，听见赵东青对赵零夏的辱骂，不仅不制止还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他们老赵家的矛盾，其他人更不可能掺和了。 江薇却不能跟他们一样袖手旁观，绷着脸走出来。 “东青，好歹你还叫过我大伯母，你刚才说我的话我念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该这么说辰子和大妮儿，他们两个是真的把对方都当成自己的亲人，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他们。” “嗬，还不跟我计较，你就是跟我计较了能把我怎么地，我就说他俩了，你有能耐打我来呀。” 赵东青是个混不吝的，之前听说自己爹妈陷害江薇不成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就觉得自己的父母真是没用。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要好好磕碜磕碜他们，给他们两口子找回点面子。 江薇到底是个女人，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却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动手更不可能，气的眼眶都红了。 赵零夏也早就气的全身都颤*抖，前世哥哥为了填补自己和晓天这两个无底洞连命都搭进去了。 即便她跟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胜似亲生，凭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用最龌龊的眼光去看待自己跟哥哥？ 她知道跟赵东青说多少废话都没用，抬脚就直奔之前见过的放搭棚子工具的那个墙角，噌的从里边抽出一把斧子。 “赵东青，我让你满嘴喷粪，既然你爹你妈没教育好你，今天我就帮你长长教训。” 她说着就举起斧子朝赵东青的方向劈了过去。 “啊……” 他们争吵的声音并不大，除了跟前的两张桌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里起了冲突。 可赵零夏突然抄起斧子要劈人，这下子大家全都看见了，惊叫声四起。 江薇也被赵零夏眼睛里汩汩的恨意给惊到了，大叫着：“大妮儿不要。” 孙少宁的那些战友昨天怕他喝多了耽误娶亲，也没怎么给他灌酒。 今天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外套也脱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叫着号让他喝，整个棚子里就数他们那一桌最热闹。 几个人喝的正尽兴，却听见那边吵起来了，转头去看，就看见赵零夏扑过去的一幕。 孙少宁顿时变了脸色，刚要冲出去，突然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挨着自己的那个座位就空了。 赵东青开始以为赵零夏只是吓唬吓唬他，等到斧子都劈到眼前了才反应过来。 身体比脑子更快的猛地往旁边倒过去，堪堪避开了迎面一击。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零夏已经提起斧子又朝他看过来了。 他朝旁边一滚，再次逃过一劫。 这时候他也看出来了，赵零夏这是动真格的呀，。 就瞅她那不要命的架势，他也不敢再逞强了。 “哎，大妮儿你别激动，我刚才都是胡……” 求饶的话只说了一半，赵零夏的斧子就又径直朝他脸砍下来了。 旁边就是墙壁，他根本就没地方再躲，整个人都吓傻了，呆呆的躺在那里看着斧子像放慢镜头似的在眼前一点点放大，却根本躲闪不开。 赵东青心里暗叫：完了。 眼睛一闭就等着那致命的一击。 赵零夏已经气红了眼，根本不考虑后果，前世的仇恨和今生的侮辱重叠，脑子里一片空白，动作都不受控制了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斧子下去，眼前肯定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时候。 赵零夏的手腕却猛然被人攥住，所有的动作像是瞬间被人按了静止符，全都停在了那里。 第八十章 动她得先问我 贺连祁一只大掌紧紧箍住赵零夏纤细的手臂。 沉声喝道；“你疯了吗？” 赵零夏想要挣脱，他却越攥越紧。 “不想把孙连长的婚礼彻底毁掉你就给我消停呆着。” 贺连祁说着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扯过那把斧子，咣当一声抛得远远的。 刚才的一切说起来漫长，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等反应过来，吴桂珍和郑金花疯了一样冲向倒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的赵东青。 “东青，东青你没事吧？” 吴桂珍说出的话都打着哆嗦，老儿子大孙子，这可是她宠溺多年的大孙子啊。 郑金花也一把抱起赵东青，上下摸着看他有没有哪里摔坏了。 “东青你说话呀，快告诉妈有没有哪疼？那斧子砍没砍到你？” 她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许久后，以为自己这次要彻底玩完的赵东青才终于回过神来。 看见抱着他的是自己的亲妈，心里的惊惧在这一瞬间爆发，突然没骨气的大哭起来。 “妈……” 两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吴桂珍想到把自己孙子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起身飞速的走到赵零夏面前。 扬手就要给她一耳光，手臂挥到一半却被人截住。 “滚一边儿去，我管教自己孙女关你屁事。” 贺连祁已经脱了军装外套，此时只穿着个白衬衫，因为热了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也是挽到手肘上边。 再加上喝了酒，身上前所未有的带着股慵懒气息，从前的凌厉一点都找不见了。 所以吴桂珍只当他是哪边来随礼的客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只是贺连祁的手掌就像铁钳一样，被他抓住的手臂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你管教谁，怎么管教我都不管。” 贺连祁眉目间一片坦然，掷地有声。 “但她是我带来的，你要动她得先问过我。” 即便听到这个老太太说赵零夏是她孙女，即便刚才赵零夏的行为实在有些疯狂，但贺连祁还是不由分说的维护她。 吴桂珍被气的要死，“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自己家的事还轮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了。” 说完她又突然想到什么，“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这个小贱蹄子在外边勾搭的野汉子。好啊赵大妮儿，你跟着那个不要脸的后妈别的没学会，卖sao搞破鞋倒是学的挺快的。” 贺连祁在听见那声小贱蹄子时脸色就已经一片阴沉了，再到后来，更是乌云密布。 手下的力度不自觉的加大，眸光里也带了摄人的威压。 “你最好注意你的说辞，侮辱现役军人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我呸，我侮辱你啥了？你敢说你不是这个小sao蹄子的姘头？还侮辱军人，还上什么军……” 吴桂珍辱骂的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刚才这人说啥？ 上军事法庭？ 再仔细去看贺连祁那张冷硬的脸，还有浑身上下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凛然气势。 一瞬间，冷汗就嗖嗖的从额头上就冒了出来。 张着嘴嗫喏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对面的赵零夏。 “大妮儿？” 赵零夏冷哼，跟仇人一样算计她咒骂她，出事了又要利用她，他们到底都是哪来的这么大脸？ 她站在那没动。 吴桂珍这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过，军人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可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 刚才自己骂了那么难听的话，在场这些人可都听见了，万一真像那男人说的要把自己送上什么军事法庭。 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个时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零夏身上。 “大妮儿，刚才是奶奶糊涂了，说了些难听的话，你别跟奶奶计较行吗？” 赵零夏还是不理会她。 吴桂珍想了想，抹了下额头的汗。 “我知道刚才你都是跟你东青哥闹着玩的，一家人哪能真要砍要杀的你说是吧，不过也是你东青哥说话不受听，回去我就收拾他，你看行不行？” 到了这个地步，这么多人看着，吴桂珍这个当奶奶的都已经服软了。 赵零夏要是再不依不饶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况且贺连祁有一句话说对了。 这是少宁叔大喜的日子，不能因为她毁了人家的婚礼。 反正闹也闹了，吓也吓了，就当最后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但也只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她就彻底跟老赵家断绝关系。 她相信，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爸爸也一定不会怪罪自己的。 贺连祁余光瞥见她投射过来的眼神，瞬间领悟。 看向吴桂珍的目光却还是异常犀利。 “这是孙连长的婚礼，我不想发生什么意外，你们都走吧。” 吴桂珍像得了特赦一样，点头哈腰的转身就要走。 郑金花见婆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叫嚷着还要找赵零夏算账，却被已经吓破胆的婆婆和儿子一左一右给拽走了。 赵雨彤跟在他们后边，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只在快走出村委会大院时，远远的回头看了眼站在赵零夏身边满身威仪的男人。 赵零夏绕过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继母，稳步走到孙少宁面前，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少宁叔，对不起，给您的婚礼带来不愉快了，请您原谅。” 孙少宁又怎么会怪她，心疼还来不及呢。 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赶紧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 赵零夏听见他平静如常的声音，心里有些泛酸。 又转身对着满堂的宾客鞠了一躬，“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别因为我搅了兴致。” 农村人吗，有热闹看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受影响。 嘻嘻闹闹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赵零夏这才走到贺连祁面前。 “贺副营长，刚刚的事谢谢您。”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很吓人，也不敢叫贺大哥了，乖顺的就像在学校里犯了错的小学生，等着老师的体罚。 贺连祁垂眸看着她头顶挽成花苞似的说不出名发髻，沉声警告。 “以后做事长点脑子，万一他们闹大了要去告你，你这就是杀人未遂。” “嗯，我知道了。” 第八十一章 最后的轨迹 贺连祁的维护赵零夏不是看不出来，故意拿侮辱军人做筹码恐吓奶奶，就是怕他们把事情闹大为难自己吧。 尤其刚才那一句人是我带来的，要打她得先问我。 让赵零夏又想起了前世爆炸的瞬间，他扑倒自己身上时那种决然。 “行了，吃饭去吧。” 贺连祁并没有指责她的鲁莽，赵零夏心中微安，应了声后听话的跟继母去了她坐的那桌。 江辰之前一直在搭建的厨房里帮忙，等他得到信儿出来的时候赵零夏都吃差不多了。 心疼的坐在赵零夏旁边，“以后这破地方咱们不回来了。” 赵零夏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无所谓的说了句。 “为什么不回来，你不回来他们又要说你心虚了。我不仅要回来，还要风风光光的回来。哥你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到时候回村里大办一场。” 欢乐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一小插曲而受影响，孙少宁除了要招呼娘家人还要应付那一群战友，很快就有点迷迷糊糊了。 赵零夏和哥哥明天还要上学，晚上闹洞房的事自然没办法参与。 走之前想起周月让自己叮嘱少宁叔少喝酒的话，她又去了孙少宁战友那一桌。 正巧听见昨天那个自称吕哥的人一脸严肃的跟贺连祁说话。 “不是当兄弟的不站在你这边，好好的副营长你不当，非要来这边找罪受，就算想要挣军功证明自己也不用这么拼吧？” 赵零夏有些惊讶，贺连祁不是副营长了？为什么，难道他犯了什么错误？ 小蚱蜢也一脸严肃，“老吕说的没错，老贺你比我们都清楚鹰隼是个什么情况，你说你去哪不好，为什么非要……”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捅了下，看见赵零夏走过来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赵零夏神色淡然的走到孙少宁面前，低声把周月交代的话说了一遍，还颇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孙少宁原本被酒气晕染的脸更红了，嗔了她一眼。 赵零夏这才提出要走，不经意的看了眼贺连祁，见他没有看自己，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单独跟他告辞，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路上，她还在想刚才听到的事，只是不知道该找谁问明白。 赵零夏没有看见，自己刚离开贺连祁也站起来了，手上端着一杯酒。 “我今晚就要回去报道，也不能在这久留。你们的关心我知道，但请相信，我敢去鹰隼并非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我确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刚才他们那么说，也无非是怕他为了跟家里置气才盲目做出的选择。 但他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他不怕吃苦不怕牺牲，他只怕自己活的没有价值。 余梅说要给他们拿点地瓜回去，赵零夏就跟着去了。 回来时碰见等在路口的赵雨彤，她眼睛红肿，好像刚哭过的样子。 一见面就从兜里掏出团皱巴巴的纸塞了过来。 “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赵零夏本想问她究竟是怎么找上越宁爸爸的，她却已经转身跑走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奶奶跟二婶拿她当出气筒了。 赵零夏打开纸团，就看见里那个半截拇指大的小玉佛。 玉佛实在太小，颜色也不是纯粹的绿，看不出来有什么值钱的。 但好歹是玉的，也难怪奶奶会屡次从爸爸手里往回要。 跟继母说好在村口碰面，赵零夏拎着地瓜往村口走时，后边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回头就看见贺连祁开车追了上来。 “上车。”贺连祁主动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赵零夏顺势坐了进去，一脸好奇的问：“贺大哥你晚上不留在这儿闹洞房？” 像他们这种还没结婚的年轻小伙子不是最爱参与这种热闹吗？ 贺连祁瞥了眼她，小姑娘家家说起闹洞房也不害臊？ 赵零夏被他看得有点懵，愣了下才明白他那一眼的含义，脸顿时烧了起来。 看见她脸红了，贺连祁便知道她刚才根本没多想。 这才开口，“我只有两天假，今晚必须回去。” 他喝了酒，虽然不多，淡淡的酒气还是在车厢里萦绕。 赵零夏闷闷的嗯了一声，头垂得低低的，用沉默遮掩自己的尴尬，根本就忘了问他为什么不是副营长的事了。 晓天已经趴在哥哥肩膀上睡着了，被抱上车也毫无所觉。 贺连祁尽量避开坑坑洼洼的地方，一路平稳的把他们送回家。 江薇招呼他进屋坐会儿，他说要赶回锦东，车子都没下就走了。 进了院子江辰才想起来，刚才在车里冷，怕晓天感冒把贺连祁的军装外套给他披上了。 “大妮儿你快看看贺大哥走没走？快点给他送去。”江辰扯下外套扔过去。 赵零夏想起贺连祁只穿了个衬衫，便追出去了。 只是外边哪还有车子的影子，她只能又拎回来。 贺连祁并没有撒谎，他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锦东。 刚把车子开进驻地还没停稳，一直守在门口等着的沈飞就冲过来了。 “副……贺队长，团长等你半天了。” 叫惯了副营长，现在要改口沈飞还有些不适应。 贺连祁伸手去拿自己的军装，却发现根本不在原来的位置，这才想起刚才给那小屁孩披着了。 迈开长腿下车，随手把车钥匙扔给沈飞就去扒他的特训服。 “嗳，队长。” 沈飞一脸懵逼的看着贺连祁飞速穿上他的上衣，又摘下他的帽子戴在头上。 “队长你抢我衣服干嘛？” 贺连祁却只丢下句你自己回去再换一身，就大摇大摆的朝团部去了。 “报告！” 站到团长办公室外，贺连祁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硬。 严长宗看见是他，不满的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抓你去了。” 说完顺手把桌上的一张地图推到他面前，点了点其中一个被画了圈的地方。 “看看吧，这是我们调查出的车辆最后有出现的地方，这里再往前走正对着一处山坳和两条岔路。人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第八十二章 失踪的车子 贺连祁接过地图，认真的看了会儿。 “上边是什么意思？” 他新调到锦东来，对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但此次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非常棘手。 一个叫在x国旅居了二十多年的爱国人士，在得知国内战乱已经彻底平息，通过私人渠道向华.国外交部提出申请回国支援国家建设。 通过华.国外交部跟x国沟通了长达半年之久，对方终于松口准他回国。 华.国方面对此事也是非常重视，因为莫教授所在的x国距离锦东军区最近，接待并保护莫教授安全回国的任务便顺理成章的落在锦东军区头上。 被委派此次任务的2273旅第十九团派出去的人也成功接到了莫教授一行，带着人往锦东方向赶。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很顺利时，一起回来的四辆车子却离奇失踪了一辆。 而这辆车上坐着的，正是莫教授跟他的妻子。 事关重大，军区领导连夜商讨后的结果就是，2273旅从此事中撤出，改由鹰隼突击队接手。 而贺连祁就是在这个时候调到了锦东军区，成为了鹰隼突击队第二梯队的小队长。 鹰隼突击队一共有三个梯队，另两个梯队此刻都有任务在身。 唯有贺连祁新任职的第二梯队此时能抽出身来，但贺连祁初来乍到对这里并不熟悉。 所以在他去六榆村之前便跟上边打了报告，看看是换人来做还是找人配合他。 严长宗正是2273旅十九团的团长，“上边的意思这件事还是要由你们负责，我们团从旁协助。” 贺连祁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也不多问，正了正身子。 “给我找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人，今晚先过去勘查现场。对方既然大费周章的把整辆车都弄走，想必一定有所图，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莫教授动手，我们还有机会，剩下的事等我回来再商量。” 严长宗就喜欢他这股子雷利劲儿，“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随时待命。” 贺连祁起身，卷起地图准备离开。 “你不给老爷子打个电话？我听佳敏说这两天又开始哎哟着这疼那疼的，军区医院都让他折腾的人仰马翻了。” 在外，两人是上下级战友关系。 实际上，严长宗是贺连祁的堂姐夫。 “他抽鞭子的时候可中气十足着呢，说生病了，你信？” 贺连祁语带奚落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只剩严长宗一个人摇头苦笑。 回到学校，赵零夏又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高一的课业虽然并不紧，但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她肯定不能放松。 每天早晨都会早起半个小时，利用早晨清醒地头脑背一会儿英语单词。 成果显而易见，英语成绩的提升非常迅猛。 只是世事未必尽如人意，第三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却还是屈居第二。 第一的仍然是秦永亮这个中考状元，而且他的分数足足比赵零夏高了十二分。 杨雪作为班长，也不知道是平时琐事太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成绩退步了不少。 从前在初中时她可是跟赵零夏不分上下的，虽然中考发挥不好，但底子在那，按理说不会差太多。 可这次考试她只排了第九名。 班主任任红脸上有些不好看，发成绩时说的话也难听了些。 下课后杨雪就趴在课桌上嘤嘤的哭了起来，余晓旭正没心没肺的啃着个大苹果，满脸的不以为意。 “不就是成绩退步一点，下次考试赶上来不就行了，你看我，始终在三十多名徘徊都没哭。你这成绩要是给我拿回家，我妈睡觉都能偷着乐醒。” 赵零夏也从书包里抽出两张纸递过去。 “好了，你这样也无济于事，不如化悲愤为力量。我的课堂笔记都在这儿，你想看哪个就跟我要。” 杨雪埋在桌子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好半天才抬起头接过她给的纸，低声说了句谢谢。 从上次赵零夏请假杨雪主动记笔记给她，几人的关系就缓和了。 毕竟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只是心里的隔阂始终都在。 晚上回到家赵零夏发现家里居然来了客人，是江大舅带着小孙子过来了。 看见赵零夏笑得十分和蔼，“几个月没见大妮儿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江薇比这个哥哥小了将近十岁，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边打转。 那时候江大舅跟赵勇一起出工，觉得这小伙子人挺好，听说他想找个能安分过日子、对孩子好的女人结婚，就主动把自己的妹子介绍给他了。 事实证明，江大舅还是很有眼光的，江薇嫁给赵勇后两个人相互扶持，一次都没红过脸，只是好人不长命。 “大舅家里活都完事了？”赵零夏自在的和江大舅闲聊。 “嗯，全都干完了，这不是二涛一直念叨着想晓天了吗，我就带他来溜达溜达。” 江大舅已经听说这个洗衣粉店全都是赵零夏张罗起来的，面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外甥女有些拘谨。 赵零夏看出来了，殷勤的给江大舅添了杯茶。 “二涛跟晓天整天混在一起，这么久没见肯定得想。您家里现在也没活了，我看不如就在这多住些日子，也省得晓天成天出去乱跑。” 江薇之前也是这么劝江大舅的，只是他怕赵零夏多心就没答应，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心底的那点别扭也消失了。 爽朗的道：“行，既然大妮儿你说了，那我就带二涛在这儿住几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二涛非要跟晓天一起睡，江大舅只能自己睡在西侧阴面那个暂时被当做客房的房间。 赵零夏主动帮着烧炕，江薇抱着被子进来，两人一起闲聊了几句。 当听说因为今天天旱，水稻收成不好的时候江薇就开始叹气。 “你那个大表嫂也不是个省心的，你大舅这一闲下来不干活了，就整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要不你大舅也不能带着二涛躲出来。” 江家大舅妈前两年得重病死了，现在就是江大舅一个人跟着大儿子过，整天下地干活不说，有时间了就要带孩子，想想也是可怜。 赵零夏想了想，“妈，我看咱家洗衣粉最近卖的挺好的，你一个人也有点忙不过来。不如让江大舅过来，跟着你一起忙活？” 第八十三章 这活我干了 江薇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可置信的问：“叫你大舅来帮忙？” 赵零夏点头，“嗯，其实这事我之前就有想过，只靠着我哥周末的时候出去跑订单，他受累不说效率也低。大舅虽然四十多岁了，但身子硬朗选哪个哥还好。与其在家里跟大表嫂总是闹矛盾，不如我们给他开工资请他过来帮忙。” 她说这话可不是为了哄继母，而是真的早有这个打算。 既然想要把卖洗衣粉这件事做大，单就家里这几个人根本不够，到时候肯定是要从外边雇人的。 江大舅对继母一直很好，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既然他在家里生活的不好，不如出来帮自己打工。 一是让他不再被大表嫂为难，二也能赚到钱贴补家用，何乐而不为？ 江薇凝神想了会儿，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当机立断道：“我看这事行，让你大舅来帮忙，就算一个月给他二十块都也比在家受气强。” 说完被子也不铺了，风风火火的就要出去。 赵零夏一把拽住她，“妈您别急，这事一会儿我跟大舅说行吗？” 江薇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也听了她的。 等炕烧完了也铺好了，赵零夏才跟继母去找江大舅。 “大舅我想跟您商量点事。” 江大舅正趴在炕上让两个孩子拿他当马骑，“啥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大舅，现在天天就我妈自己在店里忙，受累不说，守着店卖出去的量也有限，所以我想问问大舅您愿不愿意过来帮我们？” 江大舅是个要强的人，要是知道她其实是想拉他一把，心里一定会不舒服，所以她只问他愿不愿意来帮忙。 江大舅手上的动作顿住，“啥？我能帮啥呀？” “现在您家里不是没什么活了吗，您要是愿意来帮忙的话跟我妈也有个照应，这也有地方住。当然，也不是让您白帮，我一个月给您五十块的工钱，您看行不行？” 江大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让我在这白吃白住，一个月还给五十块钱？” 赵零夏被江大舅的诚恳逗笑了。 “不是白吃白住，你得帮着卖洗衣粉啊。就是我哥干的那个，骑着自行车去下边的村子宣传咱家的洗衣粉。这是个辛苦活，我就怕您干不来。” “干的来，干的来。” 江大舅听她这么说眼睛瞪得老大。 “你大舅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不过你也别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事，咱们是一家人，能给我口饭吃就行。” 赵零夏摇头，“那不行，就算您不同意我也是要雇别人的，这个钱与其给别人赚去还不如让您来，您要是不要钱我也不好意思找您帮忙了。” 江大舅听她这么说一脸为难的看看自家妹子。 江薇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妮儿这是给哥哥面子呢，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窝心。 “哥你就答应了吧，你说辰子又要上学周末又要出去跑，你来了我们娘俩也都轻松轻松。” 江大舅也不是傻子，见她们娘俩一唱一和的，也懂了她们的心意。 四十多岁的农村汉子，眼眶都有点红了。 “行，咱们咋说都是一家人，你们能用得着我，就说明我还没老到人嫌狗厌，这活我干了。” 江大舅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带着二涛回去了。 其实说孙子想晓天不过是个借口，实在是家里住不下去了才出来的。 果然，他回家连一晚都没过就拎着行李包赶回来了。 回来时脸色很难看，晚饭都没吃。 后来赵零夏才知道，大表嫂听说他要走乐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还说他去帮妹妹跟外甥养家，那以后养老的事他们夫妻就不管了。 大表哥是个怕老婆的，见他爹走了连送都没出门送一下。 江辰听着生气，拎着棍子要回去找表哥算账，被赵零夏给拦住了。 “咱家又不差大舅一口吃的，既然他们狼心狗肺，那大舅以后过好日子他们也别想沾上一点光。” 江辰听她这么说，愤愤的对着地上啐了口。 “对，大舅以后我养您，我倒是要看看，没了您他们的日子能过成啥样。” 大表哥家里那几晌水田这些年可都是江大舅在打理，没有了江大舅，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 江大舅就这么在家里住下来了。 赵零夏找了个时间给夏志诚打电话让他准备第二批洗衣粉的发货，因为她的广告效应和哥哥这些日子跑下来的几个供销社，家里的洗衣粉不多了。 顺便跟他说了要把第一批洗衣粉和钢厂订单的提成结了。 夏志诚因为之前想要取消赠品的事有些过意不去，很爽快的答应了。 还说过几天他有事回江林，到时候亲自送过来。 想着很快就有钱了，赵零夏跟继母商量了下又买了辆自行车给江大舅用。 江辰带了江大舅些日子，他性子爽朗又淳朴，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几天下来就谈成了两个供销社，这不禁让江辰这个两个多月才谈下来四个供销社的人瞠目结舌。 赵零夏见到这样的结果也很开心，看来江大舅比哥哥更适合跟人打交道。 这天课间休息时，她正给余晓旭讲解一道她没听懂的数学题。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抬头就看见越宁站在教室门口。 放下手里的笔走出去，“怎么了？” “明天是佳佳生日，我妈想邀请你跟你哥去我家给她庆生，想问问你们有时间吗？” “明天好像不行，我哥要跟我舅舅出去，可能没时间。” 有个供销社要了四箱子的货，答应明天周六给送过去的。 “这样啊……” 越宁想了想，“那你呢？她很想你们，要是都不去她肯定会伤心的。” 赵零夏明天倒是没什么事，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她眼眉一挑。 “我可以带我弟弟去吗？他比佳佳大一岁，两个人肯定能玩儿到一块去。” “当然可以。”越宁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很多。 “多个小玩伴佳佳肯定会很开心，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十一点开饭，你们可要早点过来。” 第八十四章 这样能做吗？ 越宁说完抬脚又迈进了赵零夏班级的教室，问坐在门口的同学借了纸笔，写了家里的地址给她才走。 赵零夏拿着地址回到座位上，就看见余晓旭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 她摸摸下巴，好奇的问，“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余晓旭摇摇头，“刚才那个人是谁？” “一个朋友，怎么了？” 她跟越宁见过几面也一起吃过饭，他还帮过自己，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今天的余晓旭秉承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一再追问。 赵零夏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同桌的，就耐着性子把哥哥救了越佳用送去派出所的事说了。 余晓旭长长的“哦”了一声，“是你们救了他妹妹啊。” “嗯，明天是他妹妹生日，想邀请我和我哥去他家，所以才来找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下，错过了余晓旭眼底的讳莫如深。 “那你明天第一次去人家家里，一定要穿的美美的啊，不然多失礼。” 等她坐下，余晓旭满脸兴致高昂的帮她策划。 “对了，人家过生日*你也不能空手去吧？上次我在百货商店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洋娃娃，要十二块钱，我喜欢不得了，不如你就买那个当生日礼物吧，小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赵零夏愣了下，一个小孩子过生日，用得着买那么贵的礼物吗？ 余晓旭见她犹豫赶忙又怂恿到，“那个娃娃真的很漂亮啦，放躺下的时候眼睛还能闭上，你就听我的，买那个准没错。” 赵零夏耐不住她的唠叨，最后还是答应了。 其实她是还记者越宁爸爸给赵雨彤弄进三中的事，虽说自己毫不知情，但到底当时她是借着自己的名义去的。 而且余晓旭有句话说对了，毕竟是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也不好看。 于是第二天她先带着晓天去了济安百货商店，买了她说的那个漂亮的娃娃，还想选件礼物送给夏阿姨。 只是在里边转了两圈，也没找到件合适的礼物。 赵零夏忽然想起见到夏阿姨那天她带着的珍珠项链，高贵优雅，她应该是个很懂品味的人。 她又拉着晓天出了百货商店，问过路人后找到了一家银店。 买金饰太贵重了有些不合适，所以她决定买个银饰。 但还是令她失望了，也许经过后世那么些年，眼光品味都有变化，这个时代的东西好多她都看不上眼。 店主见她在那看了半天也不说买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态度有点不好。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 这街上只有这一家银店，赵零夏肯定是要买的啊。 “老板我想问问，你这里车一只手镯要多久？” 她脑袋里已经有了个符合夏阿姨形象的手镯样子，但这里没有。 店老板双眼透过老花镜露出一半眼白的打量她，半天才慢悠悠的说。 “看你要什么样子的了，复杂点的一个小时，简单的四十分钟吧。” 赵零夏听见时间还算可以，就试探着问：“要是我自己画样子，您能照着打出来吗？” 店老板脸上有些不屑，“小姑娘我跟你说，我这可是家传的手艺，要是连我都打不出来，别说在江林，就算是整个锦东你都找不到第二个人。” 赵零夏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 “那麻烦老板您给我拿个纸和笔，我给您画样子。” 她选的手镯样式其实十分简单，只不过打的时候需要在两个外沿做出一定的弧度，还要圆润没毛边。 最重要的是，并不是常见的那种交叉搓和扣在手腕上，而是留了个开口。 “这样的能做吗？” 店老板结果她画的样子扫了一眼，然后眉头就拧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才开口，“你这个有点复杂，要是做好得一个班小时，而且我要收加工费。” 最后，老板收了两块钱的加工费，手镯重二十克，加起来花了六十四块钱。 赵零夏听到这个价格暗暗吸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想到自己在夏志诚那里赚到的钱，好歹要送的人是他姐姐，当初要没有越宁帮自己也未必能见到夏志诚。 算了，就当投桃报李吧。 最后赵零夏咬咬牙，还是买下来了。 店老板说一个半小时，其实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好了，恐怕刚才说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骗她的加工费。 不过看着拿到手上的手镯，赵零夏觉得这两块钱花的还是挺值得，毕竟样子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一样。 已经十点了，去的太晚也不礼貌，跟老板要了个红色的呢绒袋后就拉着晓天朝越宁写的地址去了。 赵零夏早就猜到越宁的家世不一般，所以在看见纸条上写着市委家属院时她并没有什么惊奇。 只是当她跟大院门口站岗的哨兵说要找越家，他们打电话核实后把她带进院里唯一一栋三层小楼时，赵零夏还是有些震惊的。 她不假思索的开口，“这位同志，我能问一下这个越家是做什么的吗？” 小哨兵一脸差异的反问，“你去越市长家还不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 赵零夏的眼睛都瞪大了，越……市长？ 越宁的爸爸竟然是市长？江林市的市长？ 饶是赵零夏有着两世的阅历，此刻还是觉得双*腿发软了。 她忽然想起昨天余晓旭的异常，余晓旭家世也不普通，她一定知道越宁的身份，所以才故意那么提醒自己。 正想着等周一上学要找那个妮子算账，眼前的门已经打开了。 夏素云满脸笑意的站在门前，“来了怎么不进来，佳佳都等你们半天了。” 赵零夏赶忙收回自己的心思，极力保持镇定的上前。 “夏阿姨好，佳佳一定等急了吧，都怪我出来的太晚了。” 夏素云拉起她的手，“只要来了就不晚，别在外边站着了，快进来。” 然后又看向晓天，笑得特别和蔼，“这个就是晓天吧，小伙子真是够精神的。” 正说着话，屋里就冲出一个粉嫩小身影，看到赵零夏眼睛便是一亮，笑容甜甜的打招呼。 “姐姐好！” 第八十五章 我很喜欢 越佳今天穿了个粉色的娃娃领小毛衣裙，头发没有梳起来，而是散在肩上用带了个小花的发卡箍着。 因为跑的快了还有点喘，红嫩嫩的小嘴微微嘟起，显得特别可爱。 赵零夏的心不自觉就软了，庆幸自己听了余晓旭的话，笑吟吟的抽出藏在身后的洋娃娃给她。 “佳佳今天好漂亮，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小寿星生日快乐！” 佳佳见了洋娃娃眼睛立即眯成了一弯月牙，伸出胖胖的小手接过去。 但她没有立即拆开，而是弯腰规矩的说了声：“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赵零夏不由感叹越家的家教，再看身边紧张得攥着自己衣角，怯怯的不敢说话的赵晓天，深感两人之间的不同。 越家的房子很大，进门便是客厅，目测足有四五十平大，中间一圈水曲柳的沙发和茶几将整个屋子的格局一分为二。 沙发后边靠墙摆着一个硕大的书架，里边一半摆着满满的书。 另一半竟然是各种的模型，车、船、飞机……琳琅满目，赵零夏不禁咂舌，这是有多喜欢啊。 夏素云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模型上，唇角噙笑的上前解释。 “这些可都是越宁的宝贝，平时他也没什么爱好，时间几乎都耗费在做这些东西上了。” 赵零夏有点不敢相信，“夏阿姨您是说这些都是越宁自己做的？” “怎么样？被我的手艺惊到了吧？” 越宁清越舒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赵零夏回头，见他只穿了件衬衫和宽松的黑色长裤服从楼梯上走下来，眼角眉梢都透着骄傲。 她诚挚的笑笑，“确实很震惊！” 这句话不是恭维，别说一般人家没有那么多闲钱去这么挥霍。 就算有那个条件，也未必如他做的那般精致逼真。 夏素云见儿子也下来了，赶忙招呼他们都坐。 茶几上摆了两个果盘，一个装着水果，另一个则是装了满满的干果和糖，甚至还有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巧克力。 佳佳开始还很好奇的打量晓天，后来发现这个小哥哥只绷着脸不说话，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有点害怕。 她便主动拿了桌子上已经开封的饼干盒递过来，糯糯的叫道：“哥哥，吃。” 晓天其实早就看见那些好吃的了，只是原本见识就少，在来到这个在他眼中堪比皇宫的地方有些紧张，只干看着却不敢接过来。 但到底是小孩子，没办法拒绝美食的诱*惑，他仰起头看向姐姐，大眼睛里全是希冀。 赵零夏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心里却在想，以后一定要多带弟弟出来走走，不能让他遇见什么场面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 得到了鼓励，晓天才谨慎地伸出小手准备去接饼干盒。 却被想到，佳佳突然把饼干盒抽了回去，然后另一只小手飞速的伸出来握住了他的。 然后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里透着狡黠。 她的这个小恶作剧，顿时拉近了和晓天之间的距离，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赵零夏这才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夏阿姨，初次来访，我也不好空着手上门。这个镯子是我自己画出来找人打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夏素云嗔了她一眼，“是我们请你来的，有什么好不好空手上门的，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礼貌的接过去了。 越宁听说她竟然自己画了个镯子，也一脸好奇的凑过去。 夏素云从呢绒袋里拿出那只手镯，握在手上转了一圈。 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这是你设计的？很特别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呢。” 赵零夏笑得很是淡然，“手艺不好，让夏阿姨见笑了。” 越宁不懂首饰，但也见过妈妈戴的，确实这个样式的从未见过，心里对赵零夏不免好奇了几分。 “你还能设计这个东西，挺厉害啊。” “没事随便画着玩的，夏阿姨喜欢就好。” 夏素云已经把手镯戴上了，对着窗外的阳光照了照。 “夏夏这个手镯真的很棒，看着素雅又不失大气，我很喜欢。” 得到了肯定，赵零夏知道自己的礼物选对了。 只是那时候不知道越宁的爸爸就是越市长，这礼物确实寒酸了些。 但想了想自己也不是要求人家办事，礼物只是个心意罢了，便释怀了。 夏素云并没把手镯摘下来，而是一直带着了，不管是出于客气还是真的喜欢，都给足了赵零夏面子。 越家是有保姆的，因为是越佳的生日，所以保姆一直在厨房忙着准备着。 夏素云就拉着赵零夏陪她说话。 “我们这个院子里也没几个佳佳这么大的孩子，再加上出了上次那件事后我也不敢让她出去了，这不就整天在家里磨我。今天过生日非要让我请你跟你哥哥来，我想着是周末就答应她了，没想到你不仅来了还给她带来个小伙伴。” 她语速适中、态度温和，一点都没有身为高官太太的高傲和架子，说着话还剥了根香蕉给赵零夏。 这让赵零夏原本拘谨的神经松缓了不少，落落大方的接过香蕉道了声谢。 “我弟弟就是个野小子，虽然能自己玩但总是闯祸，搞的我妈也很头疼，倒是盼着他能像佳佳那样懂礼貌又乖巧呢。” 自己的孩子被人夸了有哪个当妈的会不高兴，夏素云唇角的笑更大了。 想到有些事不能明明知道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赵零夏主动提起了赵雨彤的事。 “夏阿姨，今天我来除了为佳佳庆生，还想跟您和越市长道个歉。我堂妹的事给越市长增添困扰了，这是我的不对，麻烦您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夏素云脸上的神色淡了些，“道歉就不用了，我知道这事跟你无关。而且老夏也没出什么力，正好有个学生考上了却没钱去念，你妹妹也算走运吧。” 说完看见赵零夏一脸忐忑的样子，又软了语气。 “不过夏夏我觉得你那个堂妹挺有心眼的，你以后要小心点她。” 赵零夏自然知道赵雨彤不是个省油的灯，顺从的点头。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 第八十六章 你家在双立镇？ 赵零夏一边吃着香蕉一边陪夏素云闲聊，随着话题越谈越多，夏素云真心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见多识广。 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但一举一动都很伶俐，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也没有刻意讨好恭维，这让她更是高看一眼。 两人正说着话，越家的大门再次被人拍响了。 夏素云去开门。 赵零夏听见她和对方寒暄的声音，过了会儿就领进来两个人。 她礼貌的站起来，却在看见眼前的人时愣了下。 居然是蒋乐乐？ 蒋乐乐看见她也很惊讶，眉毛蹙了蹙。 心道这人真不要脸，都说让她离越宁远点了，竟然还上赶着凑到家里来了。 虽是这么想，面上却一点不显，反而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 “赵零夏，你也是来帮佳佳庆生的吗？太好了，我正想着来的人少她会失望呢。” 她一副跟越家人都很熟的样子，还转头假意嗔怪夏素云。 “夏姨，家里有客人您也不早说，您的腰不好，不能久坐，我来不是还能帮您招待吗。” 夏素云跟蒋乐乐确实很熟，这孩子是个知理懂事的，平时也爱陪着她聊天。 跟她妈妈杜丽雪也是经常在一起打牌，所以她说话也随意很多。 “最近好很多了，坐一会儿也没什么。” 杜丽雪穿了件浅灰色的毛呢大衣，里边是白色带妃边的修身毛衣和合体的西裤，这么一搭配衬得她的两条腿格外修长。 脸上应该是涂了粉，唇上也抹了口红，跟蒋乐乐站在一起不像母女，更像是姐妹。 不过蒋乐乐是那种娇*小形的，她妈妈个子倒是高挑，赵零夏猜测她可能随了爸爸。 夏素云又请大家重新入座。 “乐乐一大早起来就惦记着佳佳跟她说过生日的事情，这不，拉着我出去转了一上午，挑来选去的也找不出一件称得上佳佳的生日礼物，这不就给耽误到现在了。” “不过是个小孩子，哪当得上你们这么费心，能来就行，可不能太宠着她，不然等老越回来肯定又会跟我讲什么惯子如杀子的大道理了。” 虽说女儿的生日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但人家这么上心她的宝贝女儿，哪个当妈的也不会不开心。 “佳佳那么可爱的小宝贝，怎么就当不上我费心了，夏姨您这么说要是被佳佳听到了肯定会伤心的。” 蒋乐乐笑盈盈的接过她的话，然后才在屋里四外看了下。 “咦，家里来了客人佳佳也没下来吗？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那个小丫头不是最喜欢看漂亮姐姐了吗？” 与其说她在找越佳，不如说是在找越宁。 赵零夏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蒋乐乐一句句话里有话的暗示，不由觉得好笑。 那天她堵着自己警告，就能看出这小姑娘对越宁春心萌动了。 那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来宣誓主权了，不就是想告诉自己，她在越家人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吗。 不过，自己跟越宁根本不算熟好吧？至于这样吗？ 但赵零夏没有点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就那样安静的安静的看她表演。 “夏夏带了她弟弟过来，越宁两个小家伙去楼上玩儿了。” 蒋乐乐听见夏素云的那一声夏夏，眼里的笑僵了下，但仅仅一瞬就恢复正常了。 “那我去楼上叫她，今天她可是这个家的主人公，自己在楼上玩儿算怎么回事。” 说罢她站起身子，熟门熟路的上了楼。 杜丽雪早就注意到赵零夏的，她了解蒋乐乐，在她看见这个小姑娘后就一下子变得特别热情，就知道这里边有鬼了。 她特意挂上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夏姐，你还没介绍这位小姐是谁呢，看着年纪也不大，是你家的亲戚吗？” “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救了佳佳的那个女孩，也是三中的学生，比越宁他们低一届。” “啊，原来你就是救了佳佳的人？小姑娘看着伶伶俐俐的就知道是个心善的。” 杜丽雪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即便是坐在铺了软垫的沙发上，但依然肩背挺直，脸上一直挂着合适的笑，不疏离也不谄媚，看着就是个厉害的。 而且她看见这小姑娘，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家在双立镇住？” 赵零夏点了点头。 想到刚才进屋时蒋乐乐叫她的名字，好像是姓赵，杜丽雪眸底暗了暗，又试探着问了句。 “双立镇哪里啊，那边我也挺熟的。” “在矿医院前边。” 赵零夏对蒋乐乐印象不好，对她这个总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妈妈印象也不好，回她的话也都是言简意赅。 杜丽雪却并没有因此罢休，“那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已经去世了，我妈开了个洗衣粉代销店，平时就在家里卖卖洗衣粉，没有正式工作。” 她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对面的女人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松开了。 赵零夏有些莫名，但好在不追着自己问问题了，她也乐得清静。 只是这时越宁却从楼上下来了，身后跟着刚上去的蒋乐乐。 越宁的脸色并不好看，只草草跟杜丽雪打了个招呼，便转头看向赵零夏。 “我那有几本高一时买的练习册，好多都是一次没用过，你要不要？” 赵零夏张嘴啊了一声，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问你呢，用不用倒是给句话啊？” 这句话就带了些不耐烦了，赵零夏看着跟在他身后一脸不悦的蒋乐乐，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哦，我正想着找时间去新华书店买几本练习册呢，你那都是哪科的？” “一大堆，我也不知道哪科的，你跟我过来看看吧。”说着转身就要上楼。 蒋乐乐没想到自己刚进了越佳的房间他就下楼了，而自己跟着下来他又要上楼，而且还是带赵零夏去他的房间。 小脸一下就白了，忙给杜丽雪使眼色。 杜丽雪最知道她对越宁的心思，在赵零夏起身的瞬间开口。 “乐乐，我记得你也有不少练习册一个字没动过，你也跟着去看看，越宁要是没有的就把你的也给这位赵同学拿去。” 第八十七章 别有所图 没等赵零夏拒绝，蒋乐乐已经顺势挽上她的手臂。 “是啊越宁，我看见夏夏就觉得特别投眼缘，可不能就你一个人对她好。我那除了练习册还有” 听见她似嗔似怒的语气，还叫自己夏夏，赵零夏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 越宁刚想说既然你有那就把你的都给她吧，却收到母亲警告的眼神。 “越宁，不如你把那些书都拿楼下来吧。” 夏素云知道儿子不待见蒋乐乐，但人家上门来了还摆脸色，这就没礼貌了。 越宁要说的话被噎回去，沉着脸转身上楼了。 赵零夏被当了两次挡箭牌，第二次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心里也不高兴的。 但当着市长夫人的面，她当然不能像越宁那样任性。 推开蒋乐乐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看来我今年的练习册都不用买了，先在这里谢谢学姐了。” 既然她愿意说大话，不要白不要。 杜丽雪刚才不过是急中生智，蒋乐乐平时根本不爱学习，哪来的什么练习册。 不过就算回头不给，她总不能跑到越市长家来告状吧。 “夏姨，我今天带着弟弟不方便拿回去，不如学姐就先放在您这里，等过两天夏厂长来的时候帮我带过去，好吗？” 赵零夏下一句话就让她的小心思破灭了。 蒋乐乐跟杜丽雪想的一样，听了她的话也不痛快了，笑得有点勉强。 “行，那我回家收拾下就送到夏姨这来。” 赵零夏的笑容却更明媚了，既然她们愿意说大话，不要白不要。 两母女吃了瘪还不能明说，看向赵零夏的眼神尤其不善。 尤其杜丽雪，在得知赵零夏父亲去世，母亲只是个小商贩后对她更加鄙夷。 也不知道夏素云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捡了越佳送到派出所吗，还一副拿她当贵宾对待的样子。 赵零夏对蒋家母女两个暗含针芒的眼神视若无睹，就坐在那静静的听她们闲聊，偶尔在夏素云问她的时候回一句。 “夏姐你这个手镯在哪买的，瞧着很特别啊？”杜丽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脸好奇的问。 夏素云脸上带了一抹兴味，“你猜猜看。” 杜丽雪握住她的手端详了半天，“这种样子在咱们锦东地界可是从没见过，我听说这两年政府大力发展南方沿海城市，那边可比咱们这繁华多了。这么精致漂亮的镯子，不会是你弟弟从南边带回来的吧？” 她知道越市长近期没有出过门，而这镯子她从前也没见戴过，所以才会这么猜测。 当然，这话也有恭维在里边，谁不知道越市长夫人跟她弟弟的感情很好啊。 没成想夏素云却摇摇头，“你猜错了，这是刚才夏夏送我的见面礼。我也觉得别致又好看，所以戴上就没摘下来。” 蒋乐乐一听是赵零夏送的，心里更不爽了。 “这镯子样式特别，想必买下来没少花钱吧。不过夏夏你也太认真了，夏姨最是平易近人了，就算你空手来了她都不会说什么，你说你送这么贵的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别有所图呢。” 她一副为赵零夏考虑的语气，暗里的意思却是在指责赵零夏借着送见面礼的机会讨好巴结市长夫人，不知道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蒋乐乐之前堵着她警告远离越宁，对她好一阵奚落。 今天来了越家对她又是打压又是利用的，就算赵零夏再不愿意跟她一般计较，这个时候也有些忍不住了。 “那你可说错了，这手镯是赵零夏自己画样子找银店老板打出来的，统共也没花几个钱。” 越宁鄙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还拿着他所谓的‘一大堆’练习册，也不过就是两本而已。 “这个给你。”说着把那两本书递给赵零夏。 赵零夏被他这明目张胆的蔑视逗得差点就笑出来了，但还是极力的忍住。 蒋乐乐脸上的表情像开了染坊，眼看着就要绷不住了。 杜丽雪连忙转移注意力，“这手镯是赵同学自己找人做的？那可真是有心了，乐乐你要多跟人家学着点。” 言下之意还是在贬低赵零夏有心计，也不再夸这手镯好看了。 夏素云身为市长夫人这些小技俩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能出来打圆场。 “饭马上就好了，赶紧叫那两个孩子下来吃饭吧。” 越宁没动，而是扬声朝楼上喊了两句，很快，佳佳便拉着晓天下来了。 越佳一下来就扑进夏素云怀里，仰着小脸兴奋的嚷着。 “妈妈，晓天哥哥好厉害，他居然会玩九连环。” 赵零夏看着晓天手里拿着的东西，有些诧异，这孩子从没接触过这东西，第一次玩就能摆弄明白？ 夏素云面对女儿向来很有耐心，“是吗，晓天哥哥这么厉害啊，那以后佳佳可要多跟晓天哥哥学哦，也变得特别厉害好不好？” 越佳的声音突然有点失落，“嗯，刚才他还教我了呢，不过我还没有全学会。” “那等过些日子我们再让晓天哥哥过来教你好不好？” 越佳听见妈妈这么说，重重地点头。 气氛在佳佳这一打岔下和缓了许多。 保姆把饭菜都摆上桌，浓郁的香味瞬间四散开来。 蒋乐乐努力忽视刚才的尴尬，背着手走到越佳身边。 故弄玄虚道：“佳佳猜猜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越佳不懂大人间的玄机，嘟着小*嘴儿摇头。 蒋乐乐这才把身后的盒子抽出来，“铛铛，祝我们的小寿星生日快乐，永远这么漂亮可爱。” 盒子跟赵零夏买的洋娃娃差不多大。 越佳高兴地接过礼物道了谢，蒋乐乐瞄了眼赵零夏，殷勤的招呼佳佳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一打开，所有人才看见，里边是一个木质的娃娃，除了颜色鲜亮外并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赵零夏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的是一个俄罗斯套娃，她这也是下了大心思的，这个时候能搞到一件e国的舶来品可不容易。 蒋乐乐献宝似的一层层把套娃摘出来摆好，越佳看得一脸惊奇，然后咯咯咯的笑了。 第八十八章 赶她们出去 “这个叫做套娃，是我无意间碰见的，佳佳喜欢吗？” 越佳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忙不迭的点头。 杜丽雪适时帮腔，“乐乐也是性子拗，这套娃是一个店老板从e国带回来做纪念的，她看见后喜欢的不得了，愣是在那磨了人家三个多小时，老板才同意卖给她。” “妈你说这个干嘛？”蒋乐乐一脸嗔怪的阻止。 越宁实在受不了蒋乐乐这副做作的样子，“我先上楼了，什么时候能吃饭再叫我。” 夏素云对这个儿子也很无奈，只能张罗大家吃完饭再聊。 晓天被安排在佳佳旁边，也许是环境的关系，今天的晓天格外懂事，这让赵零夏很欣慰。 她挨着晓天坐下后杜丽雪便一改之前的冷淡，主动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 这样就只有夏素云旁边的两个位置是空着的。 赵零夏抽了抽嘴角，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 果然，越宁一落座，蒋乐乐就顺势坐在了他旁边，还隔着桌子给了赵零夏一个挑衅的眼神。 要不是场合不对，赵零夏真想告诉她，你这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了好不好？ 蒋乐乐目的得逞心情很好，也没再挑刺。 饭菜很丰盛，除了越宁全程板着脸外，这顿饭吃的还算欢乐。 吃完饭，大家坐在一起聊天。 蒋乐乐突然一反常态的拉着赵零夏说起话来。 “其实之前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在食堂那次是我冲动了，跟余晓旭争执牵连到你身上，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她大大方方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话，赵零夏自然没办法说我很计较。 “那事我早就忘了。” “我就知道夏夏你不是个小气的人。”蒋乐乐笑得人畜无害。 “对了夏夏，我听说了一件事，虽然我也不相信那是真的，但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 赵零夏就知道她刚才故作亲近肯定有问题，只能见招拆招了，“蒋学姐你说。” 蒋乐乐看了眼夏素云，又看了眼越宁，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是这样的，我在学校听到些关于你的不好的传言。说你……说你跟一个社会上的老，老男人关系不一般……” 屋子里的气氛一滞。 “那个，夏夏，我没别的意思，这个也只是同学们口中的传言，我是绝不相信你是那种人的。”蒋乐乐又解释了一句。 赵零夏暗自冷笑，原来她的技俩就是给自己泼脏水啊。 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不是个好人？ 可自己到底哪碍到她了，值得她跟条疯狗似的追着不放？ 赵零夏也不是好拿捏的，既然你要做戏。好，我陪你！ 她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蒋学姐你别胡说，我跟什么老男人啊，那都是别人胡说的，你可不能信。” “我当然不信，可是外边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你为了见他特地跟老师请了假。还说他是个货车司机，你们两个一起开车走的。你说这些人也真是的，没谱的事就敢胡说八道。” 赵零夏原本以为她在胡编乱造，听她提到跟老师请假，忽然就想起来了。 自己只请过一次假，就是跟夏志诚去钢厂送货那次。 再想想，当时可不是跟他一起上了洁风厂的货车吗。 看来这个蒋乐乐还真是有备而来。 越宁虽然不知道这事的真假，但他不相信蒋乐乐的为人，下意识为赵零夏说话。 “这都哪传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你可别在这胡说毁人清白。” 蒋乐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这话不是我说的啊，外边都这么传，我才想着问问夏夏。” 夏素云对赵零夏印象一直很好，现在听蒋乐乐言之凿凿，心里也很震惊。 有点不敢相信赵零夏会是这种人，可空穴不来风，还是要好好问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零夏很想跟蒋乐乐多玩一会儿，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 可她不能欺骗夏素云，抛开她的身份不讲，她对自己也确实挺好的。 所以她立刻收了逗弄蒋乐乐的心，正准备把那个人是夏志诚的事告诉她，突然有人在外边敲门。 保姆小跑过去开门，所有人一齐回头，就看见夏志诚走了进来。 他看见屋里这么多人明显愣了一下，等看见赵零夏也在，咧着嘴就笑了。 “小赵你在这呢啊。” 赵零夏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蒋乐乐突然惊呼一声。 “夏夏，你不说同学们都是胡说的吗？这个人不就是那天找你那个货车司机？” 她觉得老天爷真的太照顾自己了，正愁找不到证据给赵零夏定罪呢，这个男人居然找上门来了。 “赵零夏，你不仅跟校外的男人搅合在一起，还撒谎骗我们。枉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女孩，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你也太，太不懂得自爱了。” 她一副自己眼瞎看错人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回夏姨跟越宁总能看清赵零夏的为人了吧，看她还凭什么往越宁身边凑。 夏志诚来江林市的次数并不多，所以根本没见过杜丽雪跟蒋乐乐，见她满脸的义愤填膺还有点蒙。 “这是怎么了？小赵，出什么事了吗？” 夏素云跟越宁也是蒙的，两人齐齐的看向蒋乐乐。 还是越宁最先忍不住的，指着夏志诚问蒋乐乐。 “你说的那个‘跟赵零夏搅合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他？” 蒋乐乐用力的点头。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是听别人说的这件事吗？又怎么能确定是他的？” 越宁向来和煦的脸色越来越沉，声音也有些犀利。 蒋乐乐慌了，“那个，那个……我那天偶然看见了，但越宁你相信我，这事不是我传出去的。” 杜丽雪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见状站起来。 “越宁，现在不是追究乐乐到底看没看见的事。你看这个赵零夏也太不懂事了，自己来就来，还把这个野男人给找来了。这样的人我看以后你们还是少来往的好，不然连你都给带坏了。” 夏志诚站在那半天，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姐，她们是你请来的客人吗？如果不是，我能不能把她们赶出去？” 第八十九章 管好自己的嘴 杜丽雪跟蒋乐乐已经彻底石化，要不是夏素云斥责了夏志诚，恐怕她们两个真的会被丢出门。 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越市长的小舅子。 “看来两位对我很感兴趣啊。自我介绍下，我叫夏志诚，是夏素云女士的弟弟，越宁的亲舅舅。” 夏志诚坐在沙发上，满是厌弃的看着对面如坐针毡的两个人，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同时，我还是赵零夏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你们说的她跟着上了货车的老男人。但我们可没有二位想的那么龌龊，她请假是要带我去送货。两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 夏素云虽然顾着面子，但这时候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两人从进门来一次次贬低赵零夏她不是看不出来，不过想着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 而且她也看出赵零夏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便没有帮她。 却不想，她们得寸进尺，想要打压赵零夏竟然连志诚都给带上了，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要不是想着好歹做了几年邻居，闹的太僵脸面上不好看，她也不会拦着志诚说要把她们赶出去的话了。 蒋乐乐心里都要呕死了，赵零夏一定是故意的，她明知道自己说的人是越宁的舅舅却不说出来。 装作害怕的样子引着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坏呢。 想到要不是因为赵零夏自己也不会丢这么大的脸，还把夏姨跟越宁都得罪了，蒋乐乐真恨不得杀了她。 可眼前不是找她算账的时候，只能偷偷掐了杜丽雪一把。 “夏姐，今天是我们误会了，才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到了这一步，除了低头认错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拉着蒋乐乐站起来，诚惶诚恐的鞠了一躬。 夏素云身为市长夫人，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就怕给人留下以权压人的形象。 所以见她们认错态度诚恳，她马上就想原谅。 可这到底不是她的事，便把目光投向夏志诚。 夏志诚知道姐姐的难处，转头看了眼赵零夏,“小赵你觉得呢？” 今天蒋乐乐想给自己下套却撞上了夏志诚这块硬骨头，看到她们狼狈的样子，赵零夏心情不知道有多舒爽。 凡事见好就收，夏素云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她当然要识时务一点。 “既然她们道歉了就算了吧，反正这话也只是在夏姨这里说说，听见的也就我们几个。我也相信蒋学姐不是有心的，只要以后别再有这种毁我清白的话传出去就行。” 她特意点明屋子里就这几个人，越家人和她当然不会去外边乱说，以后外边要是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那肯定就是她们母女传出去的。 这样也就保证了外边不会有这样的传言再出现。 蒋乐乐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掌心都渗出血来了也没有察觉。 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请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放下自己的高傲，给赵零夏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农村穷逼道歉，蒋乐乐觉得简直比让她死还难受。 但她没有办法，谁让赵零夏靠上了越家这棵大树呢。 母女两个走出越家的时候还有些浑浑噩噩，杜丽雪觉得今天丢了大人，愤愤的自己在前边走。 “等一下。”蒋乐乐却喊住了她。 “什么事？”杜丽雪语气很冲， “这件事不许告诉我爸爸。” 杜丽雪看着她不说话。 蒋乐乐有些烦躁，“你要是告诉他，我就说是你怂恿我这么说的，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爸爸要是知道因为自己胡闹得罪了夏素云，肯定不会轻饶自己，所以这件事只能死死瞒着。 杜丽雪真是要被她气死了，惹了祸还要藏着掖着的。 但怎么办，自己也参与在里边了，除了隐瞒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管好你自己那张嘴就得了，我可没你那么不懂事。” 原本的母女情深在出了越家大门后就完全看不见了。 屋子里，越宁一脸喜色的将双*腿扔在沙发靠背上，抓过个苹果啃了一大口。 “舅舅，你刚才那个样子真是够霸气的，有两分我爸的样子。” 夏志诚没理会他的调侃，笑眯眯的看着赵零夏，“你刚才是故意不告诉她们真相的吧？” 赵零夏知道自己这点小技俩瞒不过他们，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 “对不起夏阿姨，我跟蒋乐乐之前就起过冲突，她还警告过我离越宁远一点。今天更是想要给我设陷阱让你们误会，我一时生气就故意误导了她，给你们惹麻烦了。” 面对这些心眼堪比筛子的大人物，赵零夏可不敢耍小聪明，实话实说了。 夏素云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喜赵零夏利用他们，但听她这么说又觉得这孩子要不是多长了两个心眼，今天肯定要吃亏。 而且她没有刻意隐瞒，还把自己的小心思都说出来了，便也责怪不起来了。 “你今天是我们佳佳请来的客人，却差点在我家吃亏，这事说来也是我照顾不周，不怪你。” 赵零夏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夏素云没有生自己的气了。 既然在越家碰面了，夏志诚就不再去赵家，直接把提成钱给她了。 钢厂的一个礼品袋是九块钱，932个大礼包一共是7488块钱。 夏志诚扣除了礼品袋的制作费，每个两毛，那钢厂那一批的定价就是一个大礼包八块八毛钱。 这么细算下来，加上第一批的两千袋，总销售额一共是9321元。 按照15%的提成，赵零夏的提成就要拿到1398块钱。 夏志诚在厂子里其实已经算好了，现在不过是重新再核算一下。 两边对好了账，他就从包里拿出一大沓钱来。 “这些一共是一千四，你数数，要是没有错的话这次的提成款就结算完了。” 赵零夏心里也都有数，淡定的接过去慢慢的数着。 坐在一旁的越宁都傻眼了，当初赵零夏跟舅舅谈事时他也在的，那时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帮她赚点零花钱。 可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居然赚了一千四百块钱，这也太快了吧？ 第九十章 将计就计 就在所有人都享受着一片和乐时，与锦东接壤的青怀省邑良县的一个不知名小村子里，一辆货车迎着月色驶进村子。 车不大，还有点破，车厢里不知道用苫布盖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随着车子的颠簸还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车子在村子里唯一一家小卖店前停了下来，车上跳下个穿着灰布夹袄的粗壮汉子。 “俺去买瓶白酒，哥几个喝点儿热热身子再走吧，这鬼天气也太特么冷了。” 汉子边扯着嗓子边搓着手跑进卖店。 “老板，老板？” 撒么一圈儿没看见人，朝挡着门帘的里屋叫了两声。 不一会儿走出个披着羊皮袄子的黑瘦老汉。 老汉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要买啥。” “白酒都有多少度的？” “55度和60度的，你要哪个？” “给俺整两瓶55的吧，一会儿还得开车。”汉子说着就从兜里往外掏钱。 老汉瞅了眼停在门外的车子，满脸好奇，“哟，咱们这地界一年也见不了几回车，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这不是听说咱们这儿的山上……”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叔俺跟您打听个事儿，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一伙人进山了一直都没出来？” 老汉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叔您再好好想想，也就五六天前吧。实话跟您说，进山那些人里有俺兄弟，本来是要进山看景儿的，可走了这么多天都没回来，俺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不就找了几个兄弟过来跟俺一起进山，想要找他么。” 老汉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爱信不信，买完了赶紧走，我还要回屋睡觉呢。” 汉子还想再问，他却已经转身进屋了。 “艹，不告诉拉倒。”汉子什么都没问出来，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迎面碰见另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你特么买个酒咋这么磨叽？” 汉子皱眉朝地上啐了一口。 “俺心思跟老头打听打听，没成想啥也没问出来。二哥你说就这么一座破山真有老大要的东西吗？” 被叫做二哥的人抬手照着他后脑勺锤了一杵子。 “老大啥时候骗过咱兄弟，他说这山里有宝贝肯定没错，刚才在村口你不也打听到前几天有人偷摸进山了吗。”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车跟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小货车很快又突突地开走了。 等车子拐了个弯儿后没影了，卖店旁边的矮墙后突然闪出个人来，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货车拐过那个弯后就停了下来。 而刚才进了卖店的汉子，已经卸下满脸的忠厚老实，换了一副凛然而又冷肃的神情。 赫然就是鹰隼突击队第二梯队新任队长，贺连祁。 他从江林回来就火速接手了新的任务，这几天他们寻着莫教授失踪那辆车子的轨迹找到这里。 伪装成一伙盗墓贼大张旗鼓的进了村。 “应该就是这里了，里屋桌子上堆着七八副没洗的碗筷。还有，我在柜台上发现了这个。” 贺连祁摊开手掌，掌心里蜷缩着一根女人的长头发。 最关键的是，这根长发上带着几个卷儿。 华.国女人的头发可都是黑长直，很少有卷发的，更何况是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 所以这根头发极有可能就是莫教授夫人的。 “可以确定他们在这里落脚过，但现在是不是已经转移并不知道，还有一点疑虑，就是那辆军车去了哪？” “贺队，这件事真的是x国那边做的吗？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我们国家来,在他们那儿不是更方便动手？” 高鹏对于贺连祁一口咬定这件事是x国的手笔还有疑虑，只是之前贺连祁并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让他们自己观察。 能进鹰隼特战队的都是军中的佼佼者，对于一个新手刚到锦东便能坐上他们的队长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但经过三天的追踪下来，他们却是一点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贺队长如此笃定。 “还有，如果对方是x国人，又怎么会这么清楚青怀的地形，找出如此隐蔽的劫车地点？” 贺连祁见车上几人都热切的看着自己想要个答案，也不想再卖关子了。 “首先，x国在我国外交部的施压下同意莫教授回国，若是莫教授在x国出事，那么他们首当其冲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其次你们忽略了一点，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快发现对方的踪迹？” 贺连祁问完看向高鹏。 高鹏解释道，“因为青怀省空气湿润，他们劫车的时间又是在早晨，更容易留下踪迹，所以我们才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找到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贺连祁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只比我早来锦东三个月，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对吗？” 高鹏点头。 “连你一个刚到锦东,却从没踏足过青怀的人都知道这些。那你认为，一个能在我们军队层层保护下还劫走一整辆车的人，以他这么完美的策划能力，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啊……” 到这一刻，高鹏终于恍然大悟。 因为青怀沿海，即便十一月份空气还是湿润的，这种湿润在有晨雾的情况下更加明显。 就连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知道，如果对方真是周围省市、甚至就是青怀本地人的话，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所以只能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是华国人。 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为什么策划了那么完善的劫车计划，却忘记了毁灭踪迹，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会留下痕迹。 这一刻，包括高鹏在内的四个人，才真正对贺连祁这个空降队长心生敬意。 “那贺队，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刚才下车找贺连祁，被叫做二哥的丁元武问道。 “等！”贺连祁只回了一个字。 “等？” 其他几人都不明白队长关子里卖的什么药。 “对，即便刚才我们的戏做的再完美，以对方的谨慎肯定还是会起疑，所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第九十一章 引蛇出洞才是真 有句话贺连祁没说，其实他是故意跟老板提起五六天前有人进山了。 对方心思那么缜密，怎么可能真的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打草惊蛇是假，引蛇出洞才是真。 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等着对方慌乱，等着他们主动出手。 到时候就是他们找到莫教授下落的机会。 车子早就在贺连祁的授意下由一个队友开进山了，故布疑阵的做出真的是一伙奔着山里墓地来的盗墓贼。 但其实双方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这个时候就要看谁更有忍耐力。 疑心生暗鬼，贺连祁相信对方肯定很快就会坐不住。 将手下的几名队友分散开，两个人分别守在小卖店通往外界的两条岔路上，两个守在房后，贺连祁带着丁元武守在正对着的一个废弃民房里。 青怀空气湿冷，就算已经穿上了棉袄，但守在夜色里仍旧能感觉得阵阵寒意。 贺连祁紧了紧衣服，目光炯炯的盯着对面的动静，只是一直到后半夜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丁元武小心翼翼的呵着手。 “贺队你说这帮孙子不会还有别的出路吧？这也太平静了，感觉就像那房子里根本没人一样。” “这里接近大山，咱们脚下的地就是岩石层，有地道的可能性很低。” 而在他们这么严防死守下，对方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根本不可能。 “你先睡会儿，我一个人盯着，两个小时后若是还没动静换你来。” 对方显然沉得住气，可越是这样他们越要谨慎。 丁元武领命后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裹紧衣服快速的进入睡眠。 贺连祁纹丝不动的守在那里，即便浑身的肌肉都已经冷的僵硬了，他却依然斗志昂扬。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凌晨两点，对面忽然有动静了。 先是屋子里有一闪即逝的光亮，一分钟后，借着月光，他看见窗户动了动。 “元武，来了。” 鹰隼特战队的每一个队员都是出类拔萃的，丁元武即便处于睡眠状态，也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弹跳而起。 两人一起矮下身子屏住呼吸，在他们蹲下的同时，对面的窗子被悄声推开了。 一道细瘦的身影轻手轻脚的从窗子上跳了下来，谨慎地打量了四周后猫腰顺着墙根往树木浓密的一侧缓缓挪动。 “你绕过去告诉房后的兄弟控制住屋里的人，然后跟高鹏去追我们。” 贺连祁飞速下达命令，不等丁元武反应就已经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 在这个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夜晚，一场悄无声息的战斗正在进行。 …… 赵零夏一下子拿回一千四百块的提成钱，看着厚厚一沓钱摆在炕上，江辰笑得嘴都和不拢了。 虽然这几个月每天都能收到货款，但也不过是做个过路财神，凑够一笔钱就会给洁风厂那边打过去。 所以家里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花老本，眼下终于见到回头钱了，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这种喜气一直持续到星期一上学，数学课上，任红说了个消息。 “应国家教委要求，锦东省要在元旦期间举办第一届中学生数学竞赛，整个锦东范围内的中学按年级选出三名学生参赛。本周六学校将以淘汰赛的形式筛选出参赛名额，咱们班是一年组的尖子班，大家都好好准备下，到时候至少给我拿下两个名额回来。” 任红是一年一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一年组的组长，她这个人比较要强，对学生的要求也高。 同学们一听要去锦东参加比赛，全都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虽然知道整个年级只选三个人，被选中的机率不高，但架不住免费去省城的诱*惑力，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起来。 只有余晓旭兴致缺缺的样子。 “晓旭，你不想去吗？” “就我这数学成绩，别说前三名，前三十名都轮不到我，还跟着瞎掺和什么啊。” 余晓旭晃着脑袋满脸沮丧。 “不过赵零夏，你上次月考数学单科成绩在年级里排第六吧，你一定要争气，把这个名额抢到手。” 赵零夏确实有点跃跃欲试，不说去了省城还可以看看冯老师，单是想到跟那么多学校的数学尖子生一起比拼，她就觉得斗志昂扬。 但她也知道只靠这一周时间想要大幅度提升很难，只能巩固在基础知识的前提下适量做些习题，抱着一颗平常心，倒是比别的同学轻松很多。 星期五那天，赵零夏跟余晓旭从食堂回来，刚准备把上午写了一半的卷子做完，却突然发现本子下边不知道被谁放了个白纸折的小信封。 她一脸好奇拿起来，抽出里边的信纸。 却没想到，这页信纸，竟然是一封所谓的‘情书’。 赵零夏看着信纸上用稚嫩的笔迹书写的那些情情爱爱，只觉得格外幼稚。 她没有声张，悄悄将那信纸又塞回信封里，团成纸团，下课后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第二天就是数学竞赛名额筛选考试了，相比于别的同学的紧张，赵零夏倒是很放松。 卷子发下来后她没有马上动笔，而是先翻看了下，看到很多题都是平时常见的题型便放下心来了。 一场考试下来，大家原本高昂的情绪减弱了许多，一路走来听到好多人抱怨最后的两道题太偏门。 赵零夏连对答案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余晓旭拉着去买手套了。 成绩是下一周的星期三出来的，任红一进教室就满脸喜色，同学们全都屏气凝神等着她宣布考试结果。 “这次考试大家比平时都进步了很多，比起参赛资格对于这点我更欣慰，这代表了我们的同学都是有发挥潜力的，希望大家今后也能保持这种力争上游的心态，而不是只为了一次比赛努力。” 任红先是讲了一番大道理，然后才笑着道。 “这次考试结果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咱们班的同学没有让我失望。考试的三个参赛资格咱们班占了两个。” “秦永亮、赵零夏，恭喜你们，” 第九十二章 我不想换 赵零夏有些不敢相信，她的数学成绩并不优异，三次月考中最好的成绩才是第六。 老师肯定的眼神证明她没有听错，心里还是有些小雀跃的。 看来在学习中不仅努力重要，心态也很重要，很多时候越是在乎反而更难达到目的。 下课后，余晓旭拉着她好一阵夸赞。 杨雪也笑着上前，“零夏，恭喜你能去锦东参加比赛。” 赵雨彤远远的看着，心中的嫉妒一点点膨胀，却又不得不承认赵零夏比自己优秀。 去锦东参加比赛的名额就这样定下来了，时间是在元旦前一周。 虽然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月，但江薇已经张罗着给她做新棉袄了，毕竟要跟同学一起去省城，穿的太寒酸了也会被人看不起。 赵零夏其实不在乎这些的，衣衫再华丽腹内是草莽也撑不起场面来。 而且这个时候的棉袄都是越厚越保暖越好，穿起来也不好看。 但继母坚持要做她就没办法拒绝，想着不如用卡其布做个长点的当棉服穿。 赵零夏画了样子给江薇，跟她说了大概的尺码和收腰问题，还特地叫她做出来个带帽子的。 江薇做衣服还是很有一套的，很快就照她的要求做出来了。 长到膝盖的卡其色修身棉服，穿在身上正好合适。 虽然有点薄，但赵零夏在里边加了件继母给她织的毛线马甲，这样既保暖又不臃肿，走在外边俨然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学校通知在比赛的前两天去锦东，给同学们留出一天熟悉和适应的时间。 因为要赶早晨的火车，天还没亮赵零夏就起来了，收拾妥当后在继母的叮嘱中由哥哥骑车送她去济安。 带队的是政教处的程主任，赵零夏看着哥哥离开后就去找他了。 秦永亮已经到了，见到她只拿眼皮撂了一下。 这个在成绩上始终压她一头的男生向来话少，要不是始终坐稳第一的宝座，在班级里的存在感真是极低的。 赵零夏意外看见了越宁，他居然是二年组的三名参赛选手之一。 “我早就知道你入选了，你竟然不知道我也被选中了，赵零夏，你对我的关注也太少了吧。” 赵零夏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也算是朋友了，自己确实不知道他的学习也这么好。 越宁身材高挑眉目清俊，一双眼睛总是泛着锃亮的光，着实是个帅小伙。 长的好看家境又好，就连成绩都这么优秀，简直是太令人嫉妒了好吧。 一个年级三名学生，两个带队老师，十一个人已经全都到齐了。 眼看着马上要检票了，程主任却还不张罗大家排队，赵零夏好奇的顺着他张望的目光看去。 下一秒就看见个已身白色棉服的女孩子，迈着小碎步从远处走过来。 程主任见到她立刻挂上笑脸，“乐乐你差点迟到，快点吧，一会儿该上不去火车了。” 没错，来人正是蒋乐乐。 明明参赛的九个人已经到齐，这个蒋乐乐又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想到她爸爸是教育局局长，赵零夏也明白了，这是知道越宁也去锦东，走后门追过来的吧。 蒋乐乐跟程主任打了个招呼后便直奔越宁，看见赵零夏后她愣了下。 赵零夏没有关注其他年组的参赛人选，同样，蒋乐乐也没关注。 “原来你也入选了啊，我正愁去锦东没有伴呢，看见你真的太好了。” 蒋乐乐笑容格外平和，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赵零夏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屈能伸。 跟赵零夏打完招呼，她才低头小声叫了句越宁。 那个模样就像是闯了祸的小猫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越宁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看，只沉着脸嗯了声。 蒋乐乐立即喜出望外，主动拉起赵零夏的手。 “我奶奶生病了想见我，我爸帮我请了假，怕我一个人去锦东不安全，就叫我跟着你们的队伍一起去了。” 赵零夏心中了然这不过是借口，谁奶奶生病了有她这么欢乐，但也没心情拆穿她，敷衍的嗯了一声。 越宁同年组的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跟蒋乐乐认识，见状就拉着同伴一起过来了。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说的都是些赵零夏不知道的话题。 她想离开，蒋乐乐却拽着她的手不松开。 还好程主任招呼大家检票进站了，赵零夏这才得以逃脱魔爪。 一起买的车票座位都是相邻的，赵零夏旁边的座位是秦永亮。 就冲程主任对蒋乐乐那副讨好的样子，可想而知，她的座位肯定是在越宁旁边。 越宁见蒋乐乐坐到自己旁边，皱了皱眉，突然起身走到前排的秦永亮面前。 “同学，能麻烦下跟我换下座位吗？” 蒋乐乐被这么明显得蔑视有些咬牙切齿，却还要努力端着她淑女的形象，五官都扭曲了。 赵零夏回头时正好看见，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这个越宁，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这不是明显给自己拉仇恨吗。 她刚想说自己有问题想跟秦永亮讨论，没想到秦永亮已经先她一步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不想换。” 赵零夏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平时走路碰见连个眼神都不丢过来一个的秦同学也太给力了吧。 越宁被拒绝了也不尴尬，回头瞅了眼蒋乐乐。 “那你跟赵零夏换一下。” “我也不想换。”赵零夏在蒋乐乐杀人眼神流露出来之前飞速拒绝。 “你……” 越宁指着赵零夏，要被她气死了。 最后一甩袖子，跑过去跟程主任换座位了，只剩下蒋乐乐一个人在那既尴尬又气闷的狠狠跺脚。 火车启动了，赵零夏起的太早，困意来袭，索性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补起觉来。 睡了一半她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身子，随后就又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外边的天已大亮。 旁边的秦永亮正低头看书，她下意识问了句，“几点了？” 秦永亮头都没抬，“火车还有半个小时进站。” 公式化的回答让赵零夏觉得这人更像个机器，她转头想看窗外，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披了件男生的外套。 第九十三章 决赛失利 衣服是越宁的，赵零夏想到他给自己披衣服时很可能被蒋乐乐看见，就觉得脊背发凉。 赶忙脱下衣服，让秦永亮帮着递回去。 剩下的半个小时，她连头都不敢回，生怕看见蒋乐乐吃人的眼神。 半个小时后，火车到站。 赵零夏赶忙起身跟在程主任身后，可还是被路过的蒋乐乐狠狠撞了下。 不过好在她下了火车就被人接走了，赵零夏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彻底消散。 比赛场地设在锦东大学园区内，因为大学已经放寒假了，学校内的宿舍全都空了下来，正好把他们安排在里边。 锦东省一共六个市，加起来共二十七个学校参加这场数学竞赛，参赛学生就有二百多人。 幸好江林市离锦东近，所以他们几乎是最先到的。 宿舍都是八人间，五个女生加上跟程主任一起带队的女老师，六个人住一间。 程主任带着剩下的四名男同学住楼下的男生宿舍。 一起在食堂吃完了午饭，程主任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校区里转转。 可以感受下大学的氛围还能熟悉周围的环境，大家都很开心。 赵零夏从前在锦东生活那么多年，却从未来过这座锦东省的第一学府，如今也是看哪里都新奇。 但程主任给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大家都是早早就回宿舍了。 虽来自一个学校，但彼此不熟悉，也没什么好聊的，几人就都拿着习题临阵磨枪了。 比赛一共三轮，采取晋级的形式，第一轮晋级百分之四十，第二轮再晋级百分之二十，第三轮就是名次之争了。 赵零夏吸取名额选拔时的经验，将这场比赛只当做平时考试那样对待，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下来并未有一丝紧张。 比赛结果是在第二天中午前出来的，江林三中的九名学生竟然一下子被淘汰了四名。 赵零夏、越宁还有秦永亮都闯进了第二轮。 程主任得到这个消息时脸色很难看，三中在整个锦东都是数得上号的好学校，第一场比赛就淘汰掉将近一半，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为了不影响剩下的几名同学，他并没有发火。 另一位带队老师提议让他们今天下午自由活动，这也是怕压力太大影响发挥。 程主任同意了，但前提是不能出校门。 “前天我看见园区西边有个人工湖，湖里的水都冻上了，不如我们去溜冰吧？”一个男生提议道。 “行啊，这两天一直闷在宿舍里，出去活动活动也好。”有人附和。 赵零夏看了眼外边阴沉沉的天，“你们去吧，早晨起的有点早，我现在还困着呢，回去补一觉。” 越宁却说，“一起去吧，就当散心了。” 几个女生也跟着起哄，“是啊，宿舍里也挺冷的，回去也未必能睡得着，走吧。” 大家都这么说，赵零夏拒绝的话就收了回去。 秦永亮原本也不想去的，见她都被说动了，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同班，便也默默的跟着去了。 人工湖很大，因为前几天下过一场雪，白茫茫一片很好看。 有胆大的男生先跳下去试了下湖水结冻的情况，“冰层很厚，没事，下来吧。” 锦东地处北方，在这个江河冰封的季节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大家就都跟着下去了。 也许年轻人的天性就是爱玩，即便都不熟悉，也还是很快就玩闹到一起了。 赵零夏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有着两世的经历，所以只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雪仗，并没参与。 她正愣神想着等比赛结束找时间去看看冯老师，忽然一个雪球对着她砸了过来。 “赵零夏，你可不能在那看我们的热闹，下来一起玩。” 越宁一张脸被冻的有些红，笑容在皑皑白雪映衬下更加明朗。 赵零夏见他们玩的热闹也有些手痒，反正在他们眼中自己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索性丢掉所有的心理包袱也冲了下去。 一时间笑闹声响彻整个湖面。 雪层下边便是光洁如镜的冰面，在他们这么奔跑下，冰面上的雪被压实变滑，不时有人滑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又能引起一阵哄笑。 赵零夏正追着个刚砸了她一头一脸雪的女同学跑，不期然越宁被另一个男生追着也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两人躲闪不及就那样撞到了一起。 地面太滑，赵零夏身子不稳直直的朝后倒去。 越宁想要拉她，人没拉住反倒也跟着她往下倒。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赵零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嘭的一声砸在了冰面上，紧接着越宁那张脸就在眼前快速放大。 赵零夏吓得紧闭上双眼，脸也在第一时间转了方向。 越宁也发觉不妥，紧急之下偏移了方向。 即便这样，他的脸还是擦着赵零夏的耳朵磕到了她肩膀上。 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他突然僵了一下，甚至连脸上的疼都忘了，愣在那里一动没动。 赵零夏率先反应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飞快的坐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几个同学都围了过来。 越宁这才回神，状似无所谓的拍了拍手也跟着坐起来，“没事没事。” 并没有人把这一小插曲当回事，很快就又嘻嘻哈哈的追打起来。 玩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大家都累了，便张罗着回去了。 也许放肆的玩一把真的能缓解压力，在之后的第二轮比赛中，剩下的五名同学竟然全部晋级第三轮了。 这下子程主任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特地表扬了他们一番。 赵零夏的心情却并不太好，虽然这轮比赛她胜出了，但明显感觉有些吃力。 果然，最终的决赛，她只取了第四名的成绩。 秦永亮却是在全省二十七所中学一年组的所有佼佼者中一举夺魁，越宁也夺得了高二年组的季军。 高三的一位学长也摘下了年组桂冠，这下子江林三中又一次出名了。 三个年级组两个冠军一个季军都是来自他们学校，程主任的嘴巴都笑得和不拢了。 第九十四章 别跟我耍花招 越宁看出她的失落，犹豫了下后上前想安慰两句。 赵零夏却已经在他过来的瞬间换上一张笑脸，“恭喜你。” “不过是一次比赛，又能证明什么，真正的实力是要放在高考上面的。” 安慰的话还是不自觉说了出来。 赵零夏用力点点头，“所以，我要更加努力了。” 说完，她也不等越宁再说话，小跑着去找秦永亮和高三那位学长道喜去了。 越宁看着她恢复活力的脸，不禁有些失笑，她的抗打压能力比自己想到要强。 程主任没有急着带他们回江林，而是给了他们一天时间在省城多玩玩。 于是第二天，大家相约着一起去逛街。 赵零夏却惦记着冯老师，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她找程主任说明情况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锦东大学并不在市区，但是有一趟公交车会通往火车站。 冯老师家离火车站近，正好方便赵零夏过去。 虽然没有跟冯老师打招呼，但现在除了高中都放寒假了，也不用担心她不在家。 公交车到火车站后赵零夏下了车，准备去冯老师家附近的菜市场买点水果再过去。 但她刚准备过马路，就看见对面有个人瞧着眼熟。 她在锦东也有很多认识人，所以不自觉地打量了一下。 但一时还是没能想起来这个人是谁，那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孩子，都背着行李包，几个人有说有笑的从出站口走出来。 赵零夏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转身准备离开。 却在转身的瞬间，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一颗心猛的狂跳起来。 她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继母摔下山那次，她一个人从江林火车站来锦东，在车站撞到的那个疑似人贩子的人。 赵零夏飞速的回头，看见那个人带着两个女孩子上了等在车站外的一辆城乡公交。 她有些着急，那两个女孩年纪不大，脸上还有常年劳作被太阳晒出来的红痕，一看就是从农村出来的。 这种从农村出来心思单纯的女孩子不懂世道艰险最容易被骗，她要不要报警？ 可手边又没有电话，要是她去报警时车已经开走了怎么办？ 不如偷偷跟上去，先查清他们的落脚地，再想办法也不迟。 想到这儿，赵零夏一咬牙，索性把脖子上的围巾高高拉起挡住了脸，越过马路也跟着上了小面包。 车上已经快坐满了，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三个人，侧头避开那个男人，坐到他们后边的空座上。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想到如果这个人真是人贩子，自己怎么能见死不救。 反正车上还有不少人，真有什么事情也有帮手不是吗。 这样想着，她心安了不少。 “叔，要是进了厂子，我们做的不好会不会被辞退呀？” 赵零夏听见其中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声音。 “小桃你就放心好了，我介绍进去的人不会那么轻易被辞退的，况且这个活一点都不难，很容易上手。” 男人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的小桃，葛三叔可是厂子里的监管，监管是啥你知道不？就是管着别人的，他都这么说了你还有啥可担心的。” 另一个女孩没心没肺的嚷嚷着，然后又笑着往葛三儿旁边凑了凑。 “三叔您别跟小桃计较，她出来时她哥可是说了，如果拿不回钱去或者被辞退了就打断她的腿。不过三叔你这么厉害肯定会帮我们的是吧？” “那是当然，怎么说你们也是我侄女的朋友，我当然会多照顾照顾。” 赵零夏也听出来了，两个女孩跟这个被称为葛三叔的男人根本就不熟。 记忆中这个年代常有女孩子被一些所谓的熟人谎称带去南方工厂打工，实际上最后都被带进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做皮肉生意。 想到这些，赵零夏暗自捏紧拳头。 若是这个男人真不是好人，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两个女孩子救出来。 车子一路往郊区开去，赵零夏也在小心观察周围环境。 前世在锦东生活那么多年，对这里的一切说不上了如指掌，但还是有些了解。 如果她没记错，这条公路走下去确实有个轧钢厂，但那里需要的都是有力气的男工人。 女的进去除了文职根本不能下车间，可是这两个女孩一看就没什么文化，去了那里能做什么？ 心里的怀疑在车子开过轧钢厂却根本没停时变成了确信。 过了轧钢厂，车子也就开出了市区，路越走越荒凉，赵零夏的心也越来越慌张。 她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刚想起身凑到司机身边跟他悄悄说明情况，请求帮助。 却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一个尖锐的东西就抵到了她身上。 “坐下，别出声，不然我弄死你。”一道粗噶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赵零夏只觉得轰的一声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保持姿势不动，慢慢侧过头去，这才看清身旁那个身材魁梧，一直靠在车窗上睡觉的男人，赫然就是在江林火车站时跟那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的人。 她上车后只把注意力放在那三个人身上，根本没有观察车上的人。 却不想，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行动，而是团伙作案。 赵零夏知道这下子坏了，在江林躲过了一次，这次却还是落到他们手里。 腰间被匕首抵着，她一动不敢动，就连惊呼声都卡在嗓子里。 “大，大哥，我是农村来的，我身上没钱。” 那人却桀桀的笑了，“你一上车我就认出来了，现在装糊涂，晚了。” 赵零夏原以为是刚才自己嫌闷，打量着前边的人看不见把围巾拉下了一点才被认出来，却不想人家早就盯上她了。 双眼四外的看，希望有人能发现这里的异常。 那人却又怕刀尖往前送了送，“老实儿呆着，别跟我耍花招，不然我出手可没个轻重。” 葛老三听见动静回头，正对上赵零夏惊慌的脸。 愣了不过一秒就把她认出来了，双眼闪过一丝狠戾。 赵零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大脑飞速转着，想着该如何让别人知道她被挟持了。 第九十五章 你敢跟踪我 可是一直等车子到了下一个村子，葛老三叫司机停车，赵零夏都没想到办法。 情急之下，在男人的逼迫下走向车门时，她看准一个体格壮硕的青年人探出座位的脚，狠狠踩了上去。 “啊……”青年一声惊呼，腾地站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赵零夏故作惊慌的问，在青年看过来时不停的示意他看那只顶在自己腰间的手。 可是青年没有发现到她的异常，见踩到自己的只是个小姑娘，想要脱口而出的骂声也收回去了。 只愤愤的说了句，“以后走路看着点。” 赵零夏有些着急，还要再开口，身后的人却已经抢着说道。 “是我妹子不懂事，兄弟你别跟她计较啊。” 说完又冲赵零夏嚷了一声，“还不赶紧下车，一天天毛楞张光的，等回家看我咋收拾你。” 没人看见的地方，她身上的棉袄已经被刀尖扎透，赵零夏不敢再乱动，只能乖顺的跟他下车。 虽然知道自己失踪程主任一定会报警，但也不敢抱太大希望，眼下还是不要惹怒他们，争取找到机会再逃出去。 下车的地方是个偏僻的村庄，两个女孩看见赵零夏好奇的问她也是要去纺织厂打工的吗。 没等赵零夏开口，身后的男人已经闷声嗯了一句，率先带着她往前走。 只是这四野空旷哪来的纺织厂，只有不远处一座占地极广的砖厂。 一走近砖厂，里边突然冲出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还不等两个女孩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边一个给抓住了。 “放开我，你们抓我干什么，快点放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葛三叔救我。” “……” 两个女孩惊声尖叫着，却被几个汉子粗鲁的捆住手脚，又用破抹布堵住了嘴。 赵零夏身后的男人也收起匕首，抓着她两条手臂反剪到身后。 赵零夏只觉得胳膊都要被掰折了似的，痛的她也惊叫一声。 葛三儿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指着两个女孩阴狠的命令，“带下去跟那些人关到一起。” 然后走到赵零夏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敢特么跟踪我，你胆儿挺肥呀？” 他手劲很大，赵零夏直接摔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作响。 葛三儿还不放过她，又狠狠踢了一脚。 “说，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跟着？” 赵零夏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就我自己。” “你特么骗鬼呢，上次在火车站就是你告诉的警察吧？害得我们哥俩被追着跑了一路。你哥不是当兵的吗，说，是不是给我们下套想挖我们老巢？” 葛三儿其实早就观察过了，这个女的确实是一个人，也没见有人在后边儿跟着。 他只是生性谨慎要再确认一遍，毕竟是个小姑娘，胆子肯定小，吓唬两句没准就啥都交代了。 赵零夏一愣，当初在火车上贺连祁不是说只让检票员观察下他们吗，怎么就被警察追了？ 不过这时候她当然不能承认跟自己有关，只能可怜兮兮的卖惨。 “那是骗你们的，我第一次出门，我妈教我绝对不能跟陌生人走。我怕你是小偷才说我哥会来找我，那两个当兵的我根本不认识，只让他们假装是我哥。” 葛老三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咒骂了一声。 “年岁不大心眼倒不小，上次让你躲过一劫，今天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强子，把她跟那几个人分开关，这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别让她把咱们给坑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赵零夏真的很想说她这是把自己给坑了好吧。 但她并没有后悔跟上来，毕竟见死不救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怪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竟然会碰见‘熟人’。 赵零夏被拉拽着朝砖厂后边的窑洞走去，她一路仔细观察着，这才发现这座砖厂已经废弃，难怪他们敢那么明目张胆。 男人把她推进了一个窑洞后在外边把门给堵死了，这个砖窑看样子已经废弃好多年了，里边乱七八糟堆着很多破碎的夯土，彻底跟别的窑洞隔绝开来。 赵零夏知道现在着急也没办法，只能安静的坐下。 脸上和身上被踢被打的地方疼的厉害，她小心翼翼的揉着，心里却在想车上的那个青年。 其实刚才在车上她留了一手，给那个青年使眼色他没看到，赵零夏就趁乱趁乱偷了他兜里的钱，只希望那个青年发现钱不见了能联想到她身上。 刚才过来时她也看了，村子虽然离砖厂不远，但也只有寥寥几户人家。 想要逃出砖厂进村求救跑掉的机率太小。 砖窑里黑黢黢一片，赵零夏根本不直到现在是什么时间，估算着也差不多两三点了吧。 程主任是让他们两点之前回学校集合的，想必现在他们也发现自己不见了。 有这两方面保证，自己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吧？ 而此刻，锦东大学校园内，程主任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已经到规定好的回校时间了，所有学生都到了，唯独缺了赵零夏一个人。 赵零夏说要去看她初中老师，越宁知道她不是那种会无故不遵守规定的人，可现在迟迟未回，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主任，不然我们报警吧。” 这个时候只靠他们在陌生的城市里想要找一个人真的太难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报警。 “怎么报警？人才没几个小时，警察根本不会接警。” “我来想办法。” 越宁根本等不下去，转身出了校园，一个电话打到夏志诚那里，跟他说明了情况。 夏志诚一听是赵零夏的事也急了，“行，我现在就联系人，你别急，等我消息。” 越宁怎么可能等的下去，“我记得她说她那位老师家在火车站附近，我去碰碰运气。” 说完挂断电话，也没会去找程主任，就一个人走了。 只是在火车站那里转了三圈都没有发现一点跟赵零夏有关的踪迹，他的心更慌了。 第九十六章 运几个人出去 赵零夏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砖厂虽然已经废弃，但里边还是特别干燥，她口渴的要死。 身上被踹的地方虽然还疼，万幸并不影响活动，她起身走到被堵住的门前，想看看外边有没有人，问他们要点水喝。 走到门口时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赵零夏立刻止住动作，趴在门上细听。 “五叔，这才刚开始，还没凑够数呢，为什么要急着走？”这是葛三儿的声音。 “有人找我帮忙运几个人出去，这次咱们只能走这几个了。” 另一个声音特别粗哑，就像是嗓子被砂纸打磨过一样，让人听着特别不舒服。 “运人？运什么人？不会给咱们惹麻烦吧？” “你小子还怕麻烦啊，咱们这营生哪儿不麻烦？实话跟你说，这次人家可是出了大价钱的，比你跑三趟赚的都多。” “真的假的？五叔您可不能骗我啊，啥人这么大手笔？” “这生意也是别人给牵头的，你就别打听那么多了，等这次走完咱们可以逍遥些日子。” 葛三儿主意虽然大，对五叔的话却是言听计从。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 赵零夏还想细听，他们却已经说着慢慢走远了。 可她的心却已经再次提了起来，如果换地方，即便那个青年发现钱不见了报警，警察来了也会扑空。 在锦东她还能仗着熟悉多一份逃走的机会，万一被拐到那种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想要再逃出来就是难如登天。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有专门的渠道能把人带走，不然也不会这样有恃无恐。 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可是看看破损却又牢固的砖窑，根本无计可施，唯今之计只能等天黑再做打算。 天快要黑的时候，有人开门进来送饭， 硬邦邦的杂面窝头，还有一碗几乎看不见几个菜叶子的汤。 即便赵零夏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肚，见到这样的晚饭也狠狠皱了皱眉。 送饭的男人见她盯着饭菜不动，踢了她一脚。 “有的吃不错了，哪来的工夫给你挑三拣四，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赵零夏还想着逃走，肚子里没点粮食哪来的力气，抓起窝头恨恨地咬了一口。 “早这么识时务不就好了？”男人冷哼一声出去了。 窝头虽然难吃好歹能填饱肚子，现在可不是挑剔的时候。 就连那一大碗跟刷锅水差不多的汤也被她喝了个干净，喝完汤放下碗的瞬间，赵零夏忽然想到什么，咣当一声把碗砸到了地上。 窑洞口的门瞬间被推开，男人探头进来。 “作什么妖呢？” 赵零夏满脸歉意的看着他，“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手一滑把碗摔碎了。” 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又缩了回去。 赵零夏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挑了几块锋利的碎片塞进口袋里，又在袖子里藏了一块。 身上有了利器，好像就多了一丝倚仗。 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门外的男人也走了。 也许是砖厂地处偏僻又空旷，他们好像根本没有防备人会逃走一样。 赵零夏没有贸然溜出去，而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睡了一觉。 直到月亮挪到西边她才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正是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除了呼呼的风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四周安静的可怕。 赵零夏轻轻走到窑洞口的木门前，伸手推了推，没推动，木门外边横了一根门栓。 她慢慢把手指顺着门缝探出去，感受到门栓随着她的手指动了动，赵零夏心里一喜， 为了不弄出声音，每一下动作都小心翼翼。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害怕，后背很快就被汗给浸湿了。 赵零夏依旧一点点的挪动外边的门栓，就连手指抽筋了都没放弃。 终于，原本紧闭的门突然露出一条缝隙，赵零夏在心底欢呼，慢慢挪动门扇。 破旧的木门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她心里一紧，马上停下动作。 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再次两只手抓住木门，慢慢的挪动。 每发出一点声音她就停一会儿，直到木门被打开一条足够容她通过的缝隙。 赵零夏慢慢的挤出去，谨慎的四处打量，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怕。 空旷的场地连堵围墙都没有，但因为烧砖码砖坯，这里的地势比周围要低很多。 借着月光，赵零夏蹑手蹑脚的朝白天下来的那个缓坡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都十分小心，竖着耳朵生怕弄出一丁点的动静来。 缓坡越来越近，赵零夏回头看了眼砖厂里的几所房子，没见有亮光也没人出来，她提着的心却还是没有放松。 缓坡很长，她却不知道疲倦一样，脚步飞快的往上走。 逃出去的雀跃掩盖了她心底对荒野的恐惧，只一门心思的要远离这里。 终于，她爬到了缓坡顶上，赵零夏长出一口气，踉踉跄跄的朝村子的跑去。 跑到一半，迎面突然有两道光束晃了过来，赵零夏认出那竟然是辆汽车。 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车？ 她心下一慌，匆忙躲到路旁的大树后。 车子越来越近，赵零夏定睛去看，却赫然发现那竟然是辆军牌吉普。 也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忽然闪过贺连祁的身影。 也出于对军人的崇拜和信任，她在车子即将驶到跟前的时候猛的冲了出去。 “停车，救命……” 赵零夏挥舞着手臂大喊，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车里的人发现了她，紧急踩了刹车，却因为惯性又往前滑行了一段才彻底停下。 “救命，救救我。” 赵零夏觉得自己看见了希望，飞快的跑了过去。 “靠，大半夜的闹鬼了？” 驾驶室里探出个头来，一脸惊恐地叫道。 “不，我不是鬼，我是被人拐卖到这里刚逃出来的，解放军同志快救我。” 赵零夏这句话一说完，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穿了一身黑衣服险些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走了下来。 “你说你是被人拐卖逃出来的？” 男人的声音异常粗哑，赵零夏在听见的瞬间陡然变了脸色。 第九十七章 跨国贩卖人口 砖厂的一个房间里，赵零夏被捆住手脚扔在地中央，旁边围着一圈儿人。 打头站着的是一个身量不高、体格粗壮，一张脸上满是阴鸷，头发半黒半白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就是刚才在那辆军车副驾驶上下来的人，也就是葛三儿口中的五叔，这些人里的头子。 赵零夏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知道完了，想要转身逃跑的瞬间被人一个手刀敲晕了过去。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寒冬腊月的，冷水浇在身上瞬间就冻的人直打哆嗦。 更让她害怕的是对面那个小老头盯着自己的目光，像是午夜里突然出现的猫头鹰，让人毛骨悚然。 在赵零夏看过来时抬脚对着她的肚子就踢了上去。 “本事倒是不小，这么多人看着你都能逃出去。” 这一下子力道可不小，她痛的差点再次晕眩过去。 小老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已经散乱的头发，用力往后扯。 “跑啊，你再跑一个我看看？” 葛三儿还有那个把她劫持来的男人，甚至包括白天给她送饭的人，全都在旁边站着，却没有一个人吭声。 赵零夏这时候哪还敢再激怒他，努力放低姿态，“大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跑了。” 小老头却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来，寒湛湛的刀锋正对着她的脖子。 “行，看在你认错态度好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但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脸全都刮花了再砍了你的两只脚，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跑。” 赵零夏看着他的眼睛，完全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我真的不敢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被眼前这个恶魔一样的小老头吓的。 “强子，把她关起来，再让她跑了你也不用跟我混了。” 那个给赵零夏送饭的人赶忙站出来，“五叔我错了，您放心，这次我一定看住她，否则您就连我的脚一起砍了。” 说完也不管赵零夏狼狈的样子，扯着她的头发就往外拽。 赵零夏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人扯掉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等到她再次被扯进之前的窑洞，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从外边拎了把凳子进来就坐到了她对面。 赵零夏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她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心头漫上一股绝望。 她的头还是很疼，最后就那样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赵零夏再次被人踢醒时天已经大亮，身上的疼好像更严重了。 “别特么再装睡了，赶紧起来，准备下要走了。” 男人又动作粗鲁的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扯出窑洞，刺目的阳光晃得赵零夏眼睛都睁不开。 她浑浑噩噩的被人塞进一辆小货车的后备厢，进去之后才发现，里边还有四个女孩子。 两个是那天跟葛三儿带过来的，还有两个陌生的，几个人跟她一样都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瑟缩着紧紧靠在一起。 看见赵零夏被扔进来，几个人的表情更加惊恐。 货车很快就开动了，那几个女孩一言不发的缩在角落里，身上也都带着不同的伤。 过了好一阵，一个女孩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其他三个女孩子见她哭了，眼眶也都红了，跟着低低的呜咽着。 赵零夏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这些，难道重活一世要比上辈子更悲惨吗？ 她不想认命，可是到了这一步，不认命又能怎么样？ 她没有力气说话，更没有力气去安慰别人，就那样静静的躺着。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个五叔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开着军车？ 如果不是那辆车，自己也不会冲出去。 这是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吗？ 车子晃晃荡荡走了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除了赵零夏手脚都被绑住不能动外，那几个只被绑了手的女孩竟然也都老实的呆着那不敢乱动，显然是被打怕了。 隔一会儿赵零夏就能听见她们呜咽的抽泣声。 可这个时候她没有力气说话，更没力气去安慰她们。 车子走了大半天，只在中途停了一次，上来个人用胶布把她们的嘴都给封上了。 之后车子继续走，又走了很久才停下来。 赵零夏隐约听见外边有嘈杂的人声，刮进车厢的风里好像还夹杂着一股独属于海水的腥臭味。 她心中一凛，这些人把她们带到海边了？ 原以为这些人贩子是想把她们卖到穷山沟或者是南方做那些不正经的营生，可现在来海边又是什么意思？ 而这个时候外边的天已经再次黑了，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车厢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出现在外边的是葛三儿，他嘴里叼着烟卷，满脸不耐烦地嚷嚷着。 “下来吃点东西喝点水，要是把你们饿死了老子这趟可是白跑了。” 他一说完就上来两个人扯着他们几个带下车，赵零夏腿上的生子也被解开了。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虽然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但好在能走路了。 车子停的地方是一处港湾的被风地，前边有很多集装箱，还有一艘货船正停在那里。 赵零夏还想再多打量下，却已经被葛三儿挡住了视线，他扔过来一袋子玉米面饼和一个军用水壶。 “赶紧吃赶紧喝啊，别看这块儿人多，可都是我们的人，就别想着再逃走了。” 他说这话时候眼睛还特意看向赵零夏。 “我告诉你们，送你们去的可是个好地方。别看你们现在怨我，没准去了后就舍不得回来了，那里可是人间天堂，有你们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的好东西。” 他还要再罗嗦两句，五叔远远的叫了他一声。 回头告诉他身后的人看好他们就走了。 赵零夏一边吃一边留心那边的动静，就看见五叔跟两个黄头发蓝眼睛的高大男人站在一起。 外国人？ 她忽然就想起昨天五叔说的帮忙运人的话来了，如果运的人是这两个外国人，或者跟他们有关。 那他们要去的地方，难道是国外？ 看着面前广袤无垠的大海上翻滚的黑色波浪，赵零夏终于明白了，这特么哪是普通人贩子啊，分明就是一伙跨国贩卖人口的亡命徒。 第九十八章 大胡子 眼前的这艘货船，就是打着运货的幌子拐卖人口的工具。 一旦上了船，茫茫大海根本无路可逃，等到了目的地就算想逃，也不知道该往哪逃了。 “磨蹭什么呢，赶紧吃。” 赵零夏被人踢了一脚，赶紧抓起玉米饼往嘴里塞。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不自量力，明知道对方不是好人还要偷偷跟上去。 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玉米饼有些干，噎在了嗓子里。 赵零夏抓起水壶刚要喝，意外看见看五叔远远扫过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手一抖，水没有喝到，顺着下巴洒进了脖子里。 这么一耽误，喉咙里的玉米饼也都咽进去了，索性放下水壶不喝了。 快要吃完的时候五叔一个人回来了，指挥看守的人再次把她们捆住带上了船。 船很大，此时已经堆满了货箱，几个工人正抬着货箱装船，看见她们被压上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前的这艘货船，就是打着运货的幌子拐卖人口的工具。 一旦上了船，茫茫大海根本无路可逃，等到了目的地就算想逃，也不知道该往哪逃了。 “磨蹭什么呢，赶紧吃。” 赵零夏被人踢了一脚，赶紧抓起玉米饼往嘴里塞。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不自量力，明知道对方不是好人还要偷偷跟上去。 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玉米饼有些干，噎在了嗓子里。 赵零夏抓起水壶刚要喝，意外看见看五叔远远扫过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手一抖，水没有喝到，顺着下巴洒进了脖子里。 这么一耽误，喉咙里的玉米饼也都咽进去了，索性放下水壶不喝了。 快要吃完的时候五叔一个人回来了，指挥看守的人再次把她们捆住带上了船。 船很大，此时已经堆满了货箱，几个工人正抬着货箱装船，看见她们被压上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头的恐惧都要把赵零夏淹没了，如果真的要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还不如现在拼一把。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甲板，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 前世在酒店工作时常趁着午休偷溜去酒店游泳馆游泳，甚至还客串过一段时间紧急救生员。 如果自己能挣脱他们跳进海里，是不是还有逃脱的希望？ 可是双手被捆得结结实实，跳进海里小命也未必保得住。 这时，赵零夏猛的想起袖子里藏着的碎瓷片，心头一喜。 绑在一起的两只手同时用力，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那个碎瓷片拿了出来。 走在前边的五叔偏偏在这个时候停住脚步，走向一个指挥人搬箱子的粗壮汉子。 “欸？二牛，怎么今天就你在这儿？虎哥呢？” “虎哥前两天让一个孙子给阴了，在医院呢，这不就只能我自己过来了吗。” “不是吧？还有人敢阴他，活腻歪了吧？”五叔拎着水壶灌了一口，有些不可思议。 二牛一边招呼人搬箱子一边跟五叔搭话。 “谁说不是呢，虎哥栽了这个跟头，日后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喽。” “……” 赵零夏几个人就在甲板上站着，两个人说话一点都没避着他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五叔跟二牛身上，她趁机飞快的用碎片割手腕上的绳子。 就在她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赵零夏的心猛的提了起来，手上的碎瓷片险些没握住，怕被人看见急忙攥进掌心里转过身子。 好在只是个扛着箱子的大胡子工人从她旁边路过。 大胡子的眼睛目不斜视，应该是没有看见她刚才的举动。 赵零夏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只是下一秒，在大胡子擦着她身子过去的瞬间，她突然感觉手心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她的眼睛猛然瞪大，然后就看见大胡子淡淡瞥过来的目光，整个人就彻底僵住了。 虽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那双眼睛她却记忆犹新。 …… 大胡子已经走远，赵零夏悄悄把手心里的东西塞了一半进袖子里，剩下的一半只晃动了两下，她手腕上的绳子就已经悄无声息被割断了。 没错，她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匕首。 而那个大胡子，如果赵零夏没有认错，他是贺连祁。 赵零夏现在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完全有可能救她于水火。 如果不是眼前是四伏的危机，赵零夏这个时候真的要喜极而泣了。 虽然她不知道贺连祁为什么要伪装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专门为了这些人贩子而来。 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有救了。 仅仅是一瞬间，赵零夏的心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五叔终于跟那个叫二牛的寒暄完了，赵零夏抓紧手腕上的绳子，装作还被绑着的样子。 这个时候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不能让贺连祁的身份被人发现，也不能让五叔他们因为自己起疑。 几个人被拽进了货船底舱，这里常年不见阳光，格外潮湿阴冷。 舱底除了一口大箱子外什么都没有，箱子很普通，却用绳子缠了好多圈，看不出里边藏着什么。 赵零夏正好奇的打量，站在她旁边的女孩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她身上。 她心中一凛，看向旁边几个女孩，她们竟然也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赵零夏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喝水时五叔看过来的那一眼，心中一凛，那水里有药。 她灵机一动，立即也装作站不稳的样子晃了几晃，紧随着那几个女孩倒下之后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女孩，带她们进来的两个人上前在每个人身上踢了两脚。 赵零夏用力逼近双眼，强忍着伤处再被踢到的疼痛。 确定几个人都晕过去了，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听见舱门关上的声音，赵零夏没有马上起来，而是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确定两人真的走了才缓缓睁开。 第九十九章 瞧着眼生啊 赵零夏两只眼睛都紧紧盯着箱子，怎么也想不到，箱子里并没有她想象的宝贝和古董，竟然藏着两个人。 没错，两个人，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她用力吞咽了下唾液，颤巍巍伸出已经攥出汗意的手，探向箱子里两个人的鼻尖。 有呼吸。 赵零夏长长舒出一口气，还好不是死人，否则她真的不敢确定自己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可这两人是谁？ 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箱子里？ 人都已经昏迷了又为什么要用绳子把箱子捆得那么结实？ 她打量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看上去大概不到五十岁的样子。 男人一身青呢大衣，女人穿了件毛织蝙蝠袖外套，里边是加绒的长裙。 两人衣着十分考究，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 难道他们两个也是被五叔他们拐卖过来的？ 可说不通啊，拐卖他们这些小姑娘是有利可图，这两位称得上老人家的对他们有又什么用处呢？ 不管怎么样，他们跟自己一起被关在舱底，想必也是相同命运的人。 赵零夏试探着伸出手放在女人人中的位置，用力按下去。 “唔……” 不到两秒，女人突然发出道细微的哼声。 然后眉头皱了皱，眼皮慢慢的掀开。 赵零夏一喜，“醒了？” 女人双眼还有些模糊，看见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却并没有理会，而是下意识的却转头寻找着什么。 “matt？matt你在哪儿？” 女人一开口竟然叫了个外国名字，赵零夏脸上的喜色僵住。 等到女人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matt，matt你醒醒。” 可她摇了好多下男人都没醒，她猛的转头怒视赵零夏。 “你们这些混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们不过是想要回家，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的声音颤*抖，满眼的怒火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灼烧了一样。 赵零夏很无辜，她是要做好人的，却替那些该死的人贩子背了黑锅。 “不是，那个，阿，阿姨……我不是抓你们的人，我也是被拐过来的。” 女人听见这话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也是被拐卖到这艘船上来的，看见你们被关在箱子里，所以试试看能不能把你们叫醒。然后……” 赵零夏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嘴唇上边。 钟蔓顺着她的动作，才感觉到鼻子下边一阵阵刺痛，瞬间，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跟那些坏人是一伙的。” “没事，还是先看看您先生吧。” 赵零夏不自觉用上了先生二字。 钟蔓闻言也忧心丈夫的情况，想着自己就是被掐人中掐醒的，也照着做了。 她的指甲很尖，只一下子，犹在昏睡的男人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matt你醒了？” 钟蔓见丈夫醒了激动地声音都有点大，赵零夏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吵，会被听见的。” 那些人贩子也不知道在没在附近，如果现在就被他们发现了，那他们就危险了。 直到钟蔓眨眨眼睛示意她明白了，赵零夏才松开手。 莫一玮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带着谨慎小心，一把将妻子拽回身边。 “这是哪里，你是谁？” 钟蔓轻轻拍了拍他，声音柔柔的，“matt你别紧张，是这位小朋友把我叫醒的，也是她把困住我们的箱子打开，她是好人。” 果然，莫一玮听她这么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赵零夏告诉他们几个人现在正在一艘货船的底舱里，很可能要被运往国外的时候，看见对面两人黑沉的脸色。 “这些人真无耻，在那边不敢对我们动手，竟然追了过来。” 钟蔓温婉的五官此时也有些扭曲，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两夫妻虽然昏迷了很久，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 赵零夏说了自己的打算，钟蔓没什么注意，望向丈夫。 莫一玮却不赞成她的想法，“船身很稳，说明还没有出发，我们应该找机会逃出去，而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 赵零夏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敢暴露船上有解放军的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服他们。 毕竟站在这个男人的角度，他的话很有道理。 现在逃出去还有一线机会，等到船出发了，就算能逃出底舱，也只会面对茫茫大海。 她有些急迫，正拼命想着该怎么劝服他们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阵阵急切地脚步声。 几人同时变了脸色。 “先躲回去，其他的事等会再说。”莫一玮当机立断道。 赵零夏赶忙又扶着他们两个跳回箱子里，把盖子盖回去。 万幸那几根绳子她是从背面割断的，如今只要扔过去装作还绑着的样子就行了。 做完这一切她飞速的跑回去抓起绳子躺在一个女孩身边继续装昏迷。 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门被推开，五叔跟那个二牛走了进来。 “我说五叔，那几个外国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抠的人连货都不带了。跟兄弟交个底儿呗，我保证绝不跟虎哥说。” “艹，你五叔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这次是朋友介绍的，我也是卖他个面子，赚个屁钱。要是有钱赚，我还能忘了虎哥和老弟你？你也太小瞧我了。” 五叔的话滴水不漏，二牛却绝对不会相信他没从中赚钱。 但他带来的人口风都很紧，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虎哥现在又出事了，要是跟五叔闹翻也不好交代，只能眼睁睁听着五叔撒谎。 五叔站在门口扫了眼里边躺着的几个女孩，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船上那个大胡子，瞧着眼生啊，新来的？” 躺在地上装晕的赵零夏心蓦地一提，好在她故意躺在一个女孩身后，没有被发现。 二牛斜靠在门板上点了根烟递给五叔，随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用力吸了口后才道：“别看新来的，这次虎哥出事要不是有他，恐怕这条命就交代了。” “哦？还有这事儿？” “可不是吗，不过这小子却是个憨的，脑袋不转筋。虎哥问他要什么，他居然说自己啥也不会，就有一把子力气，虎哥要是想感谢他，能给找个活计让他混口饭吃就行。” 第一百章 诡异的熟悉感 说完，二牛又抽了口烟。 “虎哥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大雁路过都得拔根毛下来，一听这小子啥也不要，乐呵呵的送我这儿来了。不过你别说，那力气，真比别人强了不少，我这也算捡便宜了。” …… 此时，他们嘴里的大胡子，正蹑手蹑脚的贴着船舱下到了底下一层。 他已经借着搬货的机会把上边的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目标的影子。 眼瞧着货就快搬完了，再不抓紧时间船就要出发了。 因为行动的隐秘性，他们连船都不敢轻易扣下，就怕对方破罐子破摔伤了莫教授夫妇的性命。 前些日子，贺连祁带着人追寻失踪军车下落，最终找到了邑良县的一个小村庄。 在那里，他们抓获了x国在华国的联络人，经过审讯得知。 因为莫教授失踪边境戒严，x国人原本偷渡过来的路线已经被层层围堵。 他们不敢冒险，就借着这名联络人的手找到了一个常年往境外贩卖人口的组织。 想要借着他们的手引渡回国，贺连祁找到他们落脚点的时候对方已经带着莫教授夫妇离开了。 他们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贺连祁兵行险招，放弃了对x国人的追踪，而是在多方打探后，找到了那个帮人贩子偷渡出国的人。 这个人就是虎哥。 贺连祁没有惊动任何人，孤身一人乔装接近虎哥。 虎哥是个很谨慎的人，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到他身边很难。 贺连祁便想了个办法，挑唆别人跟虎哥打擂台，然后给对方出主意谎称可以帮他拿下虎哥的地盘。 在双方起冲突时安排人对虎哥下黑手，而他，则成了那个忠勇救主的人。 最终如愿摸上了这艘常年在公海上来回往返的货船。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也得知了那伙人贩子要在今天走货，所以上船后便处处留心。 可是让他意外的事，竟然会在这里碰见赵零夏。 贺连祁很惊讶，她不是应该在江林吗？为什么会来了青怀，还落到了那伙人贩子手里？ 想当初第一次见面，赵零夏意识到危险便机智的找到了沈飞，这次又是为什么会被抓？ 只是他没时间去思考这些，只能在发现她试图挣脱捆缚后悄悄塞给她一柄匕首。 其实贺连祁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冲动，一旦赵零夏意外之下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么一切的策划都有可能落空。 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莫名的相信她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很显然，贺连祁赌对了。 赵零夏认出了他，却不动声色的没有声张。 至少有了那柄匕首，她的安全也多了一分保证。 贺连祁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摸进底舱，他很自信，莫教授夫妇肯定已经上船了。 虽然他暗中留意了每一个货箱，但不敢保证会有错漏，所以他才冒险摸进舱底。 贺连祁缩在角落里，想等里边两个人离开后潜进去查探一下。 只是这时，突然隐隐听见一阵脚步声。 贺连祁皱了皱眉，只能暂时放弃，飞快的闪身出去。 刚出底舱，就看见一个人远远的走过来。 他的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就是当初在江林车站赵零夏说不像好人的那一个。 两人走了个照面，贺连祁避无可避，只能垂下头如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走过。 葛三儿是来找五叔的，船上工人不少，看见对面的人也没当回事。 只是，错身的瞬间，他突然扫过那人低垂的眼眸，莫名有一丝熟悉。 “等一下。” 他不是放任心底的疑虑不去证实的人，第一时间开口。 贺连祁脚步顿住，眼底的精光瞬间散尽，换了一副憨憨厚厚的模样。 “大，大哥，你叫俺？” 葛三儿拧眉对着他打量了会儿，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没了。 正巧这时候五叔跟二牛已经从底舱出来了，见他们在那说话，二牛忙紧走了两步。 “大胡子，你在这儿干啥？不会是想偷懒吧？我告诉你，就算虎哥让我照顾你，要是干的不好我也有权力让你滚蛋。” 大胡子见状用力的点头，“牛哥，俺就是撒泡尿，这就回去。” “还不快去？” 大胡子却没动，小心翼翼的看着葛三儿，一副他不发话也不敢走的模样。 葛三儿见他这副窝囊样，只当自己草木皆兵了，摆了摆手。 “没事，走吧。” 大胡子这才如蒙大赦般匆忙逃离，葛三儿在后边看了哈哈大笑。 “哈哈，我说二牛，你在哪找了这么个窝囊玩意儿？我这要是再横点儿，真怕把他吓尿裤子了。”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五叔却歪了歪脑袋。 “不对！” 二牛和葛三儿都怔了下，“怎么了五叔？” 五叔却没有理他们，猛然喝了一声：“站住。” 贺连祁知道事情要坏，脚步只顿了下，根本没停，装作没听见继续走。 葛三儿毕竟跟了五叔很多年，知道他的判断从没出错过，噌的冲出去。 到了贺连祁身后，二话不说抬腿就朝他下盘扫去。 贺连祁再也没办法伪装下去，双脚微一用力跃起，一直腿迎着葛三儿踢了过去。 “铿”的一声闷响，葛三儿只觉得腿上阵阵发麻。 在他们这群人里，他可以称得上五叔的心腹，一是因为他比别人更机智，二是因为他比别人能打。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大胡子的腿劲儿这么大。 但葛三儿也不是能服输的性子，低咒一声扬起拳头又直奔对方太阳穴。 拳头只挥了一半，就被一直虬劲有力的手臂给横空挡住。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人飞速抓住，只听咔的一声，剧痛袭来，对面那人竟然硬生生把他的手腕给掰断了。 葛三儿满目震惊的抬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自己就被人家给废了。 在他看向对方的瞬间，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再次浮现。 “你，是你？” 片刻后，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满脸惊恐。 “五叔快跑，这，这人是军人。” 五叔跟二牛早在贺连祁出手的瞬间就发觉到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在葛三儿开口之前就已经跟个兔子似的朝两个方向窜出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凭什么相信你 赵零夏在五叔离开后心中就有隐隐的不安，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出去。 所以在那对夫妇从箱子里出来后，她再次重申要躲在舱底。 莫一玮没想到小姑娘态度如此坚决，“你若是不想出去可以留下，我们不会留在这里。” 说着，抓起钟蔓的手就要走。 钟蔓却没有动，“matt，是这个小姑娘救了我们，我们不能扔下她一走了之。” 莫一玮眉头紧蹙，“蔓蔓不要任性，我们留在这里的命运就是被带回x国，你愿意这样吗？” “不，matt，你应该相信女人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相信这个小姑娘。” …… 最终，莫一玮没有劝服钟蔓。 让他丢下妻子一个人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只是他看向赵零夏的眸光却带着各种猜忌和不信任。 赵零夏勇敢的迎向他的目光，“请您相信我，只要躲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安全回到陆地上。” 她的声音十分坚毅，这种自信来源于对贺连祁的信任，也源于对华国军人的信任。 不过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了五叔之前乘坐的那辆军车，那辆军车他是在哪里搞到的？ 若不是那辆军车，自己或许早就已经逃走了。 几个人统一了意见，一起用那个大箱子把门严丝合缝的堵上。 进行完这一切，还没等歇口气，就听见外边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随后是嘭嘭两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墙上，还有人发出的闷哼声。 钟蔓跟莫一玮对视一眼，两个人不自觉走到一起，莫一玮的手臂紧紧环住自己的妻子。 赵零夏看着两人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悲苦的前世，难道真的有人的爱情会如此坚贞吗？ 在面对生命危险时还能大无畏的一起勇敢面对？ 只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箱子后的门板突然被人狠狠推动了两下。 紧接着是一道奇怪的嗓音，赵零夏没有听懂，莫一玮夫妇倒是齐齐变了脸色。 那时x国的国骂，很显然，现在门外的人就是之前抓了他们夫妻的x国人。 门外边好像不止一个人，脆弱的门板在他们的撞击下一直在打晃。 赵零夏没有听见熟悉的语言，显然贺连祁的人还没有到。 怎么办？ 箱子已经在不停的撞击下慢慢有了移动迹象，她刚才那么信誓旦旦的跟这位matt先生保证一定会没事，所以她一定要再想想办法。 突然，赵零夏的目光落到地上还在昏迷着的几个女孩子，计上心头。 “快，帮我把她们扔到箱子里。” 莫一玮闻言立即懂了她的意思，两人一起，费尽力气把那几个女孩全都抬进了箱子里。 陡然增加了四五百斤的重量，堵在门口的箱子再次稳固的定在那里。 外边的人显然没有耐心了，急切地对着里边嚷了几句什么。 赵零夏就看见那两夫妇突然向后跳了一步。 同时，钟蔓朝她扬声喊道：“快躲开，他们要开枪。” 赵零夏脸色突变，手脚并用的猛地跳开。 瞬间，砰的一声，一枚子弹就穿透了那个硕大的箱子，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她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猛然想起被她扔进箱子里的几个女孩，心中大骇。 转过头，在看见弹孔只是射在箱子上半人高的位置时，提起的心才咚的一声落下。 幸好幸好，那几个女生被扔进箱子里也只比地面高出一些，这样的高度是射不中她们的。 这个时候只求她们别醒过来，否则一动，就有危险了。 很快，外边又是几枚子弹射了进来，全都如同第一颗一样射进了墙壁。 赵零夏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对面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了！ 五叔说过要帮忙运几个人出去，莫不是，他们两个就是五叔要帮着运走的人？ 赵零夏又记起下了车后看见的跟五叔说话的那两个外国人。 那么，现在在外边开枪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等她终于想通这一切，外边的射击声又突然停了。 但只听了不到片刻，就是更密集的枪声。 赵零夏眼睛一亮，是贺连祁来了吗？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贺连祁的声音陡然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对方显然没有听从他的话，紧接着又是几道枪响。 然后，就突然安静了。 莫一玮夫妇早就视死如归般抱在一起，赵零夏却早在听见贺连祁声音的时候，安静的靠着墙壁瘫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腿和手，早就抖得不成样子。 过了许久，外边有传来整齐的踢踏声。 薄薄的门板被人叩响，“莫教授，您在里边吗？我是受华国军队委派来救助您的鹰隼特战队第二梯队队长贺连祁，如果您在里边麻烦您开一下门。” 赵零夏再度听见贺连祁的声音，眼泪不自觉得就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即便他没有跟自己说话，她却已经飞奔到门口。 “我，我现在就开门。” 说着，她就要去推箱子。 莫一玮却上前一步阻止，对着外边的人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之前也是你们军队派人来接我们，声称什么层层保护，结果呢？我们夫妇还是被劫走了，现在，我不相信你。” 赵零夏身子一僵，怔怔的看着莫一玮。 “莫教授，因为我们的失误害得您跟莫夫人受到了伤害，对此我们深感歉意，也愿意接受最严厉的处罚。但现在请您相信我，我用自己的性命担保，绝对会毫发无伤的把您跟莫夫人送到京都。” 这恐怕是赵零夏第一次听贺连祁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的声音严肃中又带着劝慰的意味。 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莫教授是什么人物，却有些心疼贺连祁。 几次接触中，他是那么骄傲又清冷的人。 却能在拼命救下了这两个人后又放低身段的请求，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仿佛被训斥的那个，需要低头的那个是自己一样。 第一百零二章 简直不可理喻 门里门外同时陷入沉静，贺连祁在等莫教授的回答，莫一玮则是绷着脸不退步。 “matt先生，我不知道您是什么身份，但我知道，现在的你十分没有礼貌。” 赵零夏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连‘您’都不说了。 “外面站着的，是我们华国军人，是刚刚从歹徒手中救下你的人。也许之前他们因为一些失误导致你和你的夫人身陷险境，但他们也是人，也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你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对他们全盘否定，这样很不公平。” 莫一玮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那个义愤填膺的小姑娘，多少年了，没有被人如此指责过？ “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还敢教训起我来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钟蔓抚额，五十来岁的人，竟然像个孩子似的红着脖子跟人家小姑娘吵起来了。 她想阻止，赵零夏却已经不甘示弱的回击了。 “我是小姑娘，但我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果不是他们，恐怕现在你也没有力气再这儿跟我吵架了吧？” 莫一玮被怼的无言以对，愤愤的指着她，“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钟蔓看不下去了，“matt！注意你是位绅士！” 莫一玮一听这话，瞬间熄火，但脸上还是挂着不满。 “对不起小朋友，我的先生他就是这样的急脾气，请你不要见怪。” 赵零夏信了她的话，这位matt先生还真是个怪人。 不过很显然，他很爱他的妻子，他妻子也知道怎样能安抚住他的情绪。 外边的人早就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贺连祁脸上的表情有些讳莫如深，他身后的兄弟们倒是全都被赵零夏这番话给感动了。 他们抛弃家人不辞辛苦、不惧危险的投身军旅，为的是那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褒奖就是认可，最大的打击是自己的付出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虽说之前护送莫教授的人不是他们，但是感同身受，听了莫教授的指责心里也会不舒服。 如今有人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怎么可能不动容。 赵零夏不会想到，自己愤怒之下的一番话，会让这些铁血硬汉铭感于心。 以至于日后再见，一个个都拿她当亲人对待。 莫一玮最终还是妥协了，其实他也不过是借题发挥，给自己这些天跟着那些人奔波的怒气找个发泄口罢了。 可是这个小姑娘，从见面就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 虽说她救了自己，虽说如果不是她阻拦自己出去很有可能跟那些要绑架他的人撞上，但他才不会感激她呢。 钟蔓最是了解自己的丈夫，见他一副气不平的样子也只能暗自苦笑。 箱子里的几个女孩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三个人又合力将她们抬出来，这才挪开了那个大箱子。 舱门被打开，赵零夏下意识的往外看，一眼就看见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鲜血。 本就惨白的脸更是没法看了，她突然捂住嘴对着地上干呕起来。 贺连祁当先站在门外，见她这个反应立即就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挥挥手叫后边的人清理现场，然后大踏步的走进去。 “莫教授，莫夫人，让二位受惊了。” 即便他很想知道赵零夏怎么样了，眼前的情况却不允许他那么做，只能一脸正色的向莫教授夫妇行了个军礼。 莫一玮看了眼面前这个身材挺阔面容坚毅的年轻人，倒是没再耍脾气。 “你就是刚才在门外说用性命担保，能把我跟我夫人毫发无伤送进京都的人？” 贺连祁没有否认，“莫教授是航空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保护您跟尊夫人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自觉就让人相信他说到就会做到。 “莫教授，我们带了军医过来，就在外边的车里，先请他给二位检查一下。如果情况允许，咱们要在今晚赶回锦东省驻地。” 刚才的情况他没有跟莫教授提起，x国人很狡猾,据他们调查到的，他们一共潜进华国境内六个人。 可今天晚上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三个人，还有三个下落不明。 虽然他已经极力想要留住活口，但那三个人在知道没有机会逃离的时候竟然饮弹自尽。 因此，贺连祁不敢在情怀久待，还是要尽快赶回锦东才是要紧。 莫一玮其实在这些天的颠簸中并没有遭受到什么虐待，他倒是担心妻子会受到惊吓，也就没有反对贺连祁的安排。 “高鹏！“ “到！” “请莫教授莫夫人下船，尽快诊治。” 莫教授夫妇很快被带下船，舱底昏迷的那几个女孩也一并被抬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贺连祁才脚步略快地走向赵零夏。 “没事吧？” 他觉得自己问了句多余的话，赵零夏红肿的脸庞，还有衣服破损处可见的隐隐血痕，全都清晰可见。 脸色莫名比刚才多了些阴郁。 “贺大哥，我……” 赵零夏想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落到葛三儿手里的，贺连祁却已经一把抓过她的手臂。 “先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了再说。” 赵零夏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先是被葛三儿打了耳光，又被五叔打，还踢了几脚，后来更是像货物一样被拖来拖去。 她都有些意外自己还能坚持到现在，如今贺连祁一提，才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贺连祁抓着她的手臂，直到出了底舱碰见外边走动的战士才松开。 “贺队，已经给莫教授夫妇检查过了，除了受到点惊吓外并无大碍，莫教授的意思也是想今晚就离开青怀。” 一个战士正好过来向他报告。 “那几个女孩儿呢？”赵零夏不自觉问道。 战士看了她一眼，黝黑的脸扯出一抹笑，漏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几个小姑娘还没过药劲，医生说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还要一个多小时能苏醒。” 赵零夏听说她们没事也就放心了，天知道当自己做主把她们扔进箱子里，却险些害她们吃了枪子，她的内心是有多愧疚。 第一百零三章 变脸倒是很快 因为那几个女孩身上也都带着不同的伤，贺连祁带来的几个护士忙着给她们擦洗伤口，赵零夏只能等一会儿有人腾出手来再帮她处理。 这时候她才想起问贺连祁。 “五叔跟葛三儿都抓起来了？” 贺连祁点头，“这次的行动是早就部署好的，主要目的就是营救莫教授，抓到这伙人贩子只能说是我们的云起。” 这个人口贩卖团伙在锦东已经做下不少案子，之前警方也寻着踪迹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只不过三个最主要的人物外逃，没想到竟然在这次的营救计划中顺道将他们一网打尽。 经此一事，自己也算是在鹰隼站稳脚跟了。 “说说你吧，明知道他们是人贩子怎么还会被抓？” 提起这个，赵零夏也有些后悔莫及。 “我当时意外看见葛三儿带着两个女孩子要坐车走，时间紧急只能偷偷跟上去，原本想着找到他们落脚地再报警，却没想到他还有同伙在车上，我就被认出来了。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会跟上去。” 贺连祁意外她的胆大，又敬佩她的勇气。 想了想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冒进，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赵零夏嗡声‘嗯’了一句，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我中途逃跑过一次，路上碰见了一辆军车，我以为是解f军就冲了出去，没想到车上坐着的人居然是五叔。” 她对五叔坐着军车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想到了便马上说给贺连祁听。 贺连祁眸光一利，“那辆军车呢？” “我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看见车上还有什么人？” 现在还有三名x国人不知所踪，同时，他们也并没有找到那辆失踪的军车，所以贺连祁听见军车下落，神情不自觉有些紧绷。 赵零夏凝眉想了想，那天她跟五叔一照面就被敲昏了，车上还有没有人真的不知道。 她刚想摇头，突然想起，自己看出那是辆军车飞奔上前时好像看见后座上确实还坐着人。 她立即点头，“有！” 贺连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马站了起来。 “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推开车门下去了。 赵零夏听见他遥遥传来的声音，好像是说着要立即提审五叔。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护士虽然帮赵零夏处理了伤口，但她还是痛得睡不着。 等她刚有了点睡意，那几个昏迷的女孩子又醒了。 得知自己被救，全都嚎啕大哭起来。 赵零夏理解她们的心情，只能殷勤的帮着护士一起劝解。 贺连祁离开后一直很晚才回来，但也只是告诉他们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出发。 等到车队启程离开青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赵零夏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赶，却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她并没有跟那几个女孩坐在一起，而是被钟蔓拉着坐进了贺连祁的车子。 贺连祁没有亲自开车，坐在驾驶位的人，竟然是沈飞。 两人相见，全都惊讶不已，当沈飞得知赵零夏也是这次被拐卖的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 “小赵同学，这我就要说说你了，有过一次经历你不知道吸取教训，居然还上赶着往人贩子手上送，你是怎么想的？” “要是我明知道他们是人贩子，还任由他带着两个女孩子从我眼皮底下消失，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坐在副驾驶的贺连祁眼角抽了抽。 刚才还说知道会被抓绝对不会跟上去，现在又变成不跟着会良心不安，这脸倒是变得很快。 经过四个小时的奔波，车队在七点钟的时候终于到了锦东地界。 赵零夏也是这个时候才终于记起，她还没给程主任报平安。 想到自己失踪了三天，程主任那里一定找人找疯了。 还有，他会不会告诉家里，如果他打电话回去叫人通知继母和哥哥，他们两个岂不是会吓死？ 想到这儿，赵零夏狠狠锤了自己的头一下。 贺连祁从后视镜里看见，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贺大哥，一会儿到市区能不能先找个有电话的地方放我下去，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有我们的带队老师，我失踪这两天他肯定已经报警了，我要给他报个平安。” “我们后边那辆车上就有通许设备，你如果着急不如现在就打吧。” 赵零夏闻猛的一下从座位声蹦起来，“谢谢你贺大哥。” 结果她太用力，头磕到了车厢顶，正好扯动脸上的伤痕，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贺连祁见她这副冒失的样子满脸黑线。 赵零夏先是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是打到矿医院的。 为开业第一天的第一份生意，继母跟矿医院食堂的几位大姐竟然成了朋友，彼此间经常来往。 接电话的正是第一次去什么都没买却白得了一分试用装的宋大姐，一听电话是赵零夏打来的，尖着嗓子嚎叫了一声。 “大妮儿啊，你在哪呢，你*妈听说你失踪了，正要跟你哥去锦东找你呢。你说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跑到省城了怎么不老老实实跟着老师，非要自己跑出去，你*妈都要吓疯了。” 赵零夏听见宋大姐的话鼻头一酸，是她胡闹，害得家里人跟着担心。 “宋姨，我妈已经走了吗？” “没呢，买的今天下午的车票，我昨晚上去的时候看见她眼睛都哭肿了……” 赵零夏不敢再听她唠叨下去。 “宋姨那你现在能不能去我家告诉我妈一声，我现在没事了，正跟贺连祁贺大哥在一起。您叫她不用过来也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去，等我回去了再跟她解释。” 宋大姐是个热心肠的，闻言赶忙答应。 “那你自己在那边可得注意点，别再惹出什么事来。” 赵零夏连着答应了好几声对方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程主任那里也要急疯了，报警两天了却什么都没查到，他就让另一位带队老师先带学生们回去，他自己留在这里等消息。 越宁却坚持要留下来，碍于他的身份，程主任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由他胡闹。 赵零夏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就听见越宁嗓子都哑了。 “赵零夏，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事就晚了 贺连祁之前说过要送她们去军区医院再做一次检查，赵零夏便告诉了越宁。 “好，我和程主任过去看你。” 不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越宁的心还是放不下。 军区医院就在锦东市里，莫教授身份特殊，驻地首长也不敢怠慢，是以一下车他们就被人客气的请进去了。 赵零夏已经知道matt的身份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任性的一个人，居然是x国航空航天方面的专家。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莫教授放弃了x国多年的平淡日子，毅然决然不顾危险的选择回国。 对于这样有着民族大义的爱国人士，赵零夏很后悔之前对他的评价和针锋相对。 莫一玮正在跟部队领导说话，远远瞧见她那副愧疚的样子，轻哼了一声。 小丫头片子，还敢训他，现在知道怕了吧？ 谨慎起见，莫教授夫妇又做了一番细致的检查。 几个女孩也留在了军区医院，被安排在普通病房，莫教授夫妇则住进了高干病房， 赵零夏是几人中受伤最重的，耳膜受损，肘关节肌肉拉伤。 几个女孩住在一个病房，几天的惊心动魄终于过去，几个人的心都放了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赵零夏遇见葛三儿那天他带走的两个女孩也是江林的，一个叫姚青桃一个叫黄燕。 两人是一个村的，葛三儿打着工厂招工的幌子去的她们村，两个女孩家境都不好，便跟他走了，不成想他是人贩子。 姚青桃父母都去世了，跟哥哥嫂子生活在一起。 哥嫂对她不好，一直说她在家里白吃白住，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 跟葛三儿出来也是她哥嫂逼迫的，如今一分钱没赚回去，可想而知她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赵零夏看着这个同自己前世命运如此相似的女孩，心中不免涌起一丝疼惜。 她不想再看有人走自己的老路，好心提点了一句。 “如果你不想回家受罪，不如就留在这边找个工作，苦一点累一点也无所谓，至少不会整天挨打，等你有能力立稳脚跟也就不用怕他们了。” 姚青桃不说话，只一直抹眼泪，倒是黄燕在旁边接了句。 “我们从农村出来的啥也不会，谁能愿意用啊。而且她身上一分钱没有，连吃住都成问题，没等找到工作就已经饿死了。” “你们可以先找找饭店有没有用人的，哪怕在后厨帮工也行，我知道有的饭店是供吃住的，只要能落下脚，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零夏是真心希望能帮到她们，也没在乎黄燕不快的语气。 黄燕却不领情，“你知道什么啊，那些饭店没有熟人介绍根本进不去，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然你给找个能收留我们的地方。” 赵零夏有一瞬间的错愕，自己不过好心给她们指路，不领情就算了，也不用语气这么冲吧？ “燕子，你说啥呢，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咋能这么说话。” 姚青桃倒是个明白的，连忙帮黄燕道歉，但也没说以后什么打算。 萍水相逢，自己想要帮忙人家不领情，赵零夏也不会上赶着去劝，便不再说话了。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她想着反正无事可做不如好好睡一觉。 只是还没睡着，房门就被人拍响了，紧接着门口闪出越宁的脸。 他一进病房就直奔赵零夏的病床，“你伤哪儿了，怎么样？” 赵零夏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急忙解释。 “我没事，只是受了些小伤，你怎么这么快找到这儿了？” 自己只跟他说了会到军区医院做检查，这才两个小时，他就已经找到病房来了。 “是小舅舅帮我查到的，他也快到了。” 解释完，越宁的脸就绷起来了。 “赵零夏，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去探望老师吗，怎么会跟人贩子扯上关系，你要把我们都吓死吗？” 在她失踪那天，越宁就联系夏志诚报警了，可是警察查到了她在锦东那位老师家的地址找过去时，对方却说她根本没来。 之后正在他们焦头烂额时，忽然有个年轻人报警，说自己的钱在车上被偷了。 当时越宁正在警局，听了他的描述后立即反应过来那个偷钱的人就是赵零夏。 他们按照年轻人说的找到那个村子，却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今早接到她的电话，越宁提了整整三天的心才稍稍放下。 赵零夏跟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你是不是傻，一个小姑娘就敢跟踪人贩子，如果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你现在没准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赵零夏为自己辩解。 “要是有事就晚了。” 越宁愤愤的说，然后看着她还没彻底消肿的脸颊和身上缠着的纱布，怎么可能信她说的只是一点小伤。 “我去找医生问问。” 说完不给她接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赵零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感动。 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很显然，越宁已经把自己当成朋友了。 越宁还没回来，夏志诚就来了。 跟越宁一样，又是把她好一顿数落。 赵零夏听这舅甥两个如出一辙的话和语气，不由抿嘴笑了。 夏志诚用手里的包敲了敲她的脑袋，“以前看你机灵的跟个猴儿似的，生死大事面前倒是犯起糊涂来了，还敢笑呢。” 赵零夏被打也不恼，顺便问夏志诚过年有没有什么营销计划。 夏志诚看了眼病房里的几个人，“你现在还伤着，这些事以后再说。” 赵零夏明白他是不想让谈话被别人听见，就没再追问。 越宁回来时脸色好了不少，“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在锦东这边也没什么认识人，不如我留下照顾你吧。” 赵零夏怔了一下急忙反对，“我又不是断胳膊断腿了，不需要人照顾。” 夏志诚也觉得外甥一个男孩留下来照顾个小姑娘不妥，“不然我从厂子里找个人来照顾她吧。” 越宁听他们两个都不同意，也没有坚持。 “那我给你送饭吧，反正学校也要放假了，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多待两天，到时跟你一起回江林。” 他话音刚落，贺连祁就端着个饭盒进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越有钱越抠 已经中午了，知道赵零夏没人照顾，贺连祁特地从食堂给莫教授夫妇做的午饭中匀出一点给她送过来。 没想到在病房外看见两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跟赵零夏年纪相仿的男同学还说要给她送饭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贺连祁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了。 “这是食堂给莫教授和莫夫人做的午餐，有多的，莫夫人让我送过来给你。” 几个女孩知道贺连祁是这次营救行动的总指挥，见他只给赵零夏一个人送饭正奇怪着，听说是莫夫人让送的，这才收起心底的疑惑。 赵零夏看着饭盒里还冒着热气的吃食，脸上不禁带了丝笑意。 “麻烦贺大哥帮我谢谢莫夫人。哦，对了，你吃过了吗？” 贺连祁点了点头，“嗯！” 然后转头看向越宁和夏志诚，“这间病房里的人是我们的重要人证，二位若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他语调清冷，面上的神情冷峻肃穆，不自觉便带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赵零夏一时有些尴尬，“贺大哥，他们是我的合作伙伴和学长……” 越宁不满的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人是谁，但他的态度着实让人生气。 刚要反驳，却被夏志诚一把拉住。 “抱歉，我们就是想来确定一下赵零夏同学的情况，既然她没事那我们就走了。” 夏志诚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贺连祁虽然穿着普通的作战服，没有肩章看不出级别。 但从他浑身上下凛然的气势也可以看出绝非善类，自然不好跟他对抗。 交代了赵零夏几句多加小心，有事去厂子里找他，便拉着满脸愤愤不平的越宁走了。 赵零夏看着他们匆忙离开的背影，想到越宁因为急着来看自己大冬天跑出一身汗，对贺连祁如此严厉的把他们赶走也很不悦。 但她不会去质问也不会发脾气，只闷着头端起饭盒小口的吃起来。 贺连祁见她垂着头不说话，樱红的嘴唇微微嘟起，很显然是不高兴了，心中突然有些烦闷。 “一会儿吃完了把饭盒放在这儿就行，我会让沈飞过来收。” 说罢，他也转身走了。 他一走，赵零夏手里的筷子就停下了。 这人之前挺正常的啊，今天怎么这么冷冰冰的？ “你跟这位军官早就认识？”其中一个女孩见贺连祁走远了开口问道。 “嗯，他是我叔叔的战友，以前见过几面。” 女孩长长的哦了一声，“他一定是个大官吧，往那一站，看着就特别有气势，我都不敢抬眼看他。” 赵零夏也不知道贺连祁到底是什么职务，而且也不愿意跟别人提起这些，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虽说对贺连祁有点意见，她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还是将他送来的东西吃光了。 中途医院的护士也送饭过来，见赵零夏已经吃上了还楞了一下，但也没问她哪来的饭。 等到大家都吃完，躺在床上又无所事事了。 姚青桃在这时凑了过来，“妹子，我能跟你打听点事吗？” 赵零夏转过去看她，“你说。” 姚青桃两只手不安的抓着衣角，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那个，我是想问问，刚才来看你的那两个人。我听你叫那个年龄大的夏厂长，他是干什么的啊？” 赵零夏一听这话就有些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了。 原本是不打算再多管闲事了，但现在被问到头上，也没必要隐瞒。 “他啊，他是咱们锦东洁风洗衣粉厂的老板。” 原以为姚青桃这么问是想让自己跟夏志诚求求情让她进厂子工作，却不想她听完却问道。 “你刚才说跟他是合作伙伴，你也是做洗衣粉的吗？” 赵零夏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有点不够用了，感情这姑娘不是奔着夏志诚来的？ 那她故意问起夏志诚，是怕自己不跟她说实话？ “我啊，刚才不过是在抬举自己的，我跟夏厂长哪算是合作伙伴啊，充其量就是个给他打工的。” “打工？”姚青桃不解的问。 “对，我家是洁风洗衣粉在咱们江林市的代理商，就是帮着洗衣粉厂卖货，可不就是给夏厂长打工的吗？” “你说咱们江林的洁风洗衣粉是你家卖的？” 一直在旁边闷不作声的黄燕突然站起来瞪着眼睛问。 赵零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 黄燕却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 “我们村的供销社上就卖洁风洗衣粉，比之前那个牌子的洗衣粉便宜，还有赠品，没想到那是你家卖的啊。咱们也算认识一场，回头我不去供销社了，直接上你家买，你可得给我便宜点儿。” “呃……” 赵零夏简直是要无语了，刚才把自己一片好心当驴肝肺的人是谁啊？ 现在又跑过来套近乎，这人脸皮够厚的。 “抱歉，卖洗衣粉的事都是我妈和我舅舅在管，我做不了主。” 黄燕嘁了一声，“你们自己家的生意有什么做不了主的，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占便宜吧？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 如果不是碍于同是病人，还都差点被人拐卖，赵零夏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要骂她了。 这是什么思维，自己跟她很熟吗，凭什么给她便宜占？ “抱歉，这位姐姐，咱们两个认识才不过几个小时吧？那些洗衣粉也是我花钱从厂家进回来的，我可不认为咱们已经熟到我要用自家的东西去贴补你。” “你……” 黄燕听了这话就要冲上来跟她吵，却被姚青桃拦住了。 “燕子，你别闹行不行？人家大妹子说的对，那洗衣粉又不是地里长出的草，说给你就能随便给，你看你说的那叫什么话，还不赶紧跟妹子道歉？” “小桃，我才是你朋友，你怎么帮一个外人说话？”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你要是再这么胡闹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说着，在赵零夏看不到的地方，姚青桃悄悄跟黄燕使眼色。 黄燕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还是按她说的给赵零夏道歉了。 等她道完歉，姚青桃才又问起赵零夏。 “妹子，你看咱们都是江林老乡，还这么有缘分。不知道你家代销点缺不缺人，要是缺人的话能不能让我们两个过去帮忙？” 第一百零六章 那就留下吧 赵零夏没多加考虑就拒绝了。 虽说日后代销点一定会扩大经营，也需要招业务人员，但以现在的业务量，江大舅和继母两个人足够了。 而且明年哥哥就毕业了，虽说现在的中专生毕业都会分配到一些国有单位，但那些单位工作轻松，哥哥应该还是有时间兼顾的。 姚青桃被拒绝了很失落，黄燕在一旁冷嘲热讽。 “小桃你别天真了，以为谁都会好心帮你吗？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回村子吧，之前你嫂子不是要给你说个人家吗，差不多的就嫁了吧，怎么着也比在家受罪强。” 姚青桃垂着头不说话，眼眶又红了起来。 赵零夏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清楚自己的能力，这事不是能随便答应的。 其实如果姚青桃想去洁风厂，她倒是可以试着帮忙问问，但是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 沈飞来收饭盒时钟蔓也跟过来了，四下打量了下赵零夏她们住的病房皱了皱眉。 “这里的环境不太好，要不我跟他们领导说一声，把你调到我们那边去吧？” 赵零夏摇摇头，“这边的环境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夫人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劳师动众。”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住高干病房。 “我和matt两个人在那边怪无聊的，不如你过去陪我聊聊天。我刚回国，什么都不懂，你跟我讲讲风土人情也好。” 赵零夏想到要去面对那位性格怪异莫教授，心里不自觉有些打怵。 钟蔓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伸手去拉她。 最后她还是跟着去了，只是到了那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莫教授的病房外只站岗的战士就有四个人，钟蔓若是想找人说话怎么可能没有。 但来都来了，赵零夏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莫一玮正带着个眼镜靠在床头，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堆了几张图纸，拿着笔不知道在算什么。 见钟蔓把赵零夏带来了，不悦的蹙了蹙眉，摘下眼镜一脸得意的问。 “不是瞧不起我吗，怎么还来了？” 赵零夏见他在病房里还坚持工作，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敬意。 想要反讽的话压了回去，扬起一张笑脸。 “莫教授真会开玩笑，对于您这种有才华又有实力，还一心为国的科学家，能跟您说句话都是我的荣幸，怎么敢瞧不起您呢。” 莫一玮哼了一声，“真虚伪！” 话虽这么说，倒是没再为难赵零夏。 “你们要说什么话最好不要在这个房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希望有人打扰。” 钟蔓当然知道丈夫潜心研究时需要绝对的安静，也正是因为这点才去找赵零夏的。 听他说完拉着赵零夏去了隔壁休息室。 莫教授是国家级科学家，他此次回国受到上边的高度重视，所以锦东军区的人对他们夫妇自然不敢怠慢。 不仅他们住的这间病房是整座军区医院中最好的，就连休息室里边摆放的东西，都令赵零夏惊叹不已。 软绵绵的沙发，理石面的茶几，紫檀木的电视柜上还摆放着一台在这个年代来说尺寸最大的彩色电视机。 就连墙角都摆放着冰箱，茶几上做工精致的玻璃花瓶里还插着一束鲜花。 这可是八十年代啊，大冬天的还能弄到鲜花，这怎么可能不让人惊讶。 钟蔓倒是对这些习以为常，邀请赵零夏坐下后竟然从靠窗一侧的矮几上拿出罐咖啡来。 “这种东西叫咖啡，是非常美味的饮品，赵小姐可以尝尝看。” 赵零夏前世虽然也喝过咖啡，但从未觉得这个东西好喝，不过现在环境不同，她倒是突然有了兴趣。 “这个是您跟莫教授从x国带回来的？” 钟蔓笑着点头，主动拿起暖水瓶和咖啡壶冲泡起来。 “其实咖啡这种东西还是要咖啡豆现磨的才最有味道，只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咱们就只能这样将就着来了。” 为了能让赵零夏适应，钟蔓特地给她的杯子里放了糖和奶，她自己的那杯却没有放。 赵零夏看见了也只做不知。 很快，一股浓厚的醇香气息就在空气中散发开来。 见钟蔓已经端起杯子，她装作不懂般学着她的样子端起来小小的抿了一口。 顿时，独属于咖啡的浓郁香气便在唇齿间蔓延开。 赵零夏第一次觉得，咖啡原来也可以很好喝，不自觉又喝了两口。 贺连祁正要来找莫教授询问逃离的三个x国人的事。 休息室的门没关，他路过时正好看见赵零夏一脸满足的微眯着双眼，像是偷了腥却忘记擦嘴的小猫。 她穿着条纹的病号服，因为之前在床上躺着，头发便解开了，此时黑直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再配上那副陶醉的表情，莫名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柔。 贺连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这种异常让他迅速警醒，自己这是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离开，钟蔓就已经发现了他。 “贺队长有什么事吗？” 赵零夏闻言转过头来，咖啡热气熏染下的眼眸泛起层层水雾，贺连祁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但见她立即垮下来的脸色，他也稳了稳心神，走进休息室行了个军礼说明来意。 “matt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贺队长有什么问题不如就问我吧。” 钟蔓全程都跟莫教授在一起，问她当然也可以，贺连祁便点头同意了。 赵零夏见状站起了身，“既然二位有事要谈，那我就先回去了。” 钟蔓却开口阻止，“也没什么好背着人的，你就在这里吧。” 赵零夏没动，眼睛望向贺连祁。 贺连祁对她还晓得征求自己意见很是受用，只是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挺多了，那就留在这儿吧。” 赵零夏心中有些郁结，这人打从今天在她的病房赶走夏厂长和越宁就有些不正常，看来现在还没恢复。 不过两个人都说她可以留下，她也不好硬走，只能顺从的坐下来。 无事可做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咖啡。 只是刚才钟蔓见她爱喝，杯子里的已经见底，又给她续了一杯。 她无意识的一口下去，瞬间烫得惊呼一声。 第一百零七章 要我帮你涂吗 贺连祁刚要开口询问钟蔓，听见她的声音迅速转头。 一见她小手不停的在嘴边煽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赶忙拿起一旁放着的冷水壶倒了杯水给她。 赵零夏毫不迟疑的接过来，一口凉水含进嘴里，那股灼烫的感觉才淡了一些。 “好点没有？” 贺连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中多了一抹担忧。 赵零夏把口里的水咽下去，又喝了两口才拧着眉点点头。 钟蔓去厕所洗了个毛巾给她，“盖在嘴上吸这个潮气会舒服一点，都怪我，刚才给你续杯也没说一声。” 赵零夏脸有点红，为了喝咖啡把自己烫到，这是有多急切啊。 “是我自己太着急忘了刚才那杯已经被喝光了，跟您没关系。” 贺连祁见她能说话了，紧张的心这才松了松。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好是从咖啡壶里倒出来的，温度没那么高，如果是现冲的，她嘴里肯定会烫起泡。 赵零夏垂着头不吭声，心里也有些委屈，要不是他来了，自己会分散注意力没发现钟蔓给她续杯了吗。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敢说。 贺连祁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责备了，“我去问护士要点香油给你，涂上就不会那么痛了。” 赵零夏想说不需要，他却已经飞快的起身出去了。 “这位贺队长倒是很有风度，是个好男人。” 钟蔓看着重新关上的门，由衷的赞叹道。 赵零夏却只当她夸贺连祁是个好人，这点她当然知道。 他是个为了别人的安危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大好人，只是这个大好人今天貌似心情不太好。 贺连祁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小只香油和药棉花。 看着赵零夏突然非常惊悚的问了句，“要我帮你涂吗？” 赵零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抓过他手上的香油瓶冲进了厕所。 其实贺连祁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根本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被猛地关上的厕所门，他脑海里突然又闪过那天在派出所帮她揉脚的画面。 …… 贺连祁用力摇了摇头，真是疯了，今天自己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很快让自己恢复冷静，趁着赵零夏不在，把想要知道的几点情况跟钟蔓核实了一下。 等赵零夏出来时，他们已经谈完了。 赵零夏想着再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就跟钟蔓提出了告辞。 钟蔓很愧疚，起身道：“你被烫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不如你就留在这边吧。” “真的不用了莫夫人，不过是点小伤，晚上睡一觉起来就好了。而且这个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您也不用自责，我还是回那边睡的安心。” 她说着，调皮的指了指门神般站岗的小战士。 钟蔓见她这个样子了还不忘逗自己笑，心里挺暖的。 “那我送你回去吧。” 贺连祁突然开口，“莫夫人，我送她吧。” 钟蔓知道他们两人早就认识，点头同意了。 赵零夏很想说她自己就能回去，不用人送。 可是两人都没问她的意见就商量好了，她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跟着贺连祁走出去了。 一月份的北方，虽然才四点多，天却已经擦黑了。 高干楼外边虽然有路灯，灯光太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赵零夏安静的跟在贺连祁身后，顺着他的脚步走，全然不必担心会被带到沟里去。 “对了，贺大哥你的衣服上次落在我家了。” 走着走着，赵零夏突然想起这茬来。 前边的贺连祁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已经给你洗出来了，什么时候你去江林我给你送去。” “先放在那吧。” 赵零夏不知道再找什么话题，两个人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江林？” 贺连祁可能也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难得的开口。 “医生说我的伤不严重，住三天就可以出院，家里人肯定惦记坏了，出院我就回去。” 虽说让宋大姐转告继母了，但赵零夏知道，没看到自己好模好样的站在面前，继母的心肯定还是放不下。 “莫教授暂时不会离开锦东，你准备回江林时提前告诉我，我送你回去，顺便帮你跟家人交代一下。” 赵零夏很意外他会这么说，“不用的贺大哥，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贺连祁却道：“正好我也要去江林对葛三儿拐卖人口一事做调查取证，送你也是顺路。” 他撒谎了，五叔一行人早就移交给司法机关，跟他们军区已经扯不上关系了。 只是他想到赵零夏一个人回江林，有点不放心。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拒绝的话就收了回去，有免费的车和保镖，不用白不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很快就到了普通病房住院处。 “贺大哥，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贺连祁留在医院是为了任务，赵零夏也不好意思一直劳烦人家。 贺连祁停下脚步，“食堂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把饭送到了，你嘴里有伤就先别吃了，我去叫他们给你做些清淡的。” “那就麻烦贺大哥了。” 赵零夏道了谢，转身往楼门口走。 只是刚走两步，忽然听见一道破空声。 她不自觉的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就看见在她头顶，一个花盆正飞速从上边砸了下来。 赵零夏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愣在那里。 心里正在哀嚎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被自己碰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就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下一瞬，她的身子被人带着一个快速的旋转，瞬间两只脚就到了一米远的地方。 “嘭”的一声，花盆砸在地上，应声而碎。 这一切只是转瞬间的事，赵零夏看着地上碎裂的花盆，吓得心脏都砰砰砰狂跳起来。 “你没事吧？” 独属于男人的低哑嗓音从头顶传来，赵零夏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贺连祁环在胸*前。 她收敛心神飞速的从他怀中退出来，心有余悸的道：“我没事，谢谢你贺大哥。” 贺连祁感受到怀中的温暖骤然抽离，莫名说完竟然有些失落。 “没事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才若有所思的抬头。 第一百零八章 有人蓄意为之 贺连祁在花盆掉落的瞬间就发觉了，才会在第一时间将赵零夏拉开。 同时，也看见了三楼窗口后一闪而过的人影，赵零夏的病房就在三楼。 所以，是有人蓄意为之？ 贺连祁眸底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寒光，不动声色的将赵零夏的身子挡在前边。 “我送你上去。” 赵零夏也有些后怕，若不是贺大哥在场，花盆可能就砸在她头上了。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 两人上了楼，路过那个窗口时贺连祁特地看了一眼，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到了病房门外，他没有立即离开。 “食堂送过来那份饭你拿出来我带走。” 赵零夏没有异议，推门进去拿。 几个女孩都在病床上躺着，贺连祁在门口将她们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最后，目光定格在正低头看病历卡的黄燕身上。 赵零夏出来见他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不解的叫了声。 “贺大哥？” 贺连祁抬头，面无表情的接过她手上的餐盘。 冷眸的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儿，意有所指的道：“虽然咱们军区医院不时有哨兵巡逻，你在这里还是要小心些，有什么事就找我，实在不行我叫沈飞过来。” 屋里几个女孩子听了这话都没当回事，只觉得赵零夏这个叔叔的战友对她还真是照顾。 只有黄燕，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贺连祁的眼睛，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黄燕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黄燕感觉到了，头垂得更低。 赵零夏没有察觉到这些，小声应了句。 贺连祁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是医院的消毒水味让人心安，还是这几天折腾的实在累了，赵零夏这一晚睡的很沉，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女孩刚刚起床沈飞就来了。 赵零夏见他一身士官常服，身板挺得笔直，腰上还别着枪，不由有些诧异。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平日总是一张笑脸的沈飞今天却格外严肃。 “没事，贺队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今天有事过不来，你要是在屋子里呆着无聊就出去转转。” 最后这句是沈飞自己加的，虽然不知道贺队让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这屋子里全是消毒水味，好人都能熏出病来。 赵零夏有点蒙，不来就不来，为什么还要特地叫人来告诉她？ 不过人家来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好的，我知道了。” 沈飞却没有立即走，而是拎起她床头的热水壶帮她打了壶热水回来，又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告辞离开。 赵零夏看着他谨慎小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 昨晚她就有些纳闷，现在是冬天，门窗紧闭，花盆究竟怎么掉下去的？ 现在看见沈飞这怪异的举动，她终于想明白了。 昨晚那个花盆掉下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并且，贺连祁已经察觉到了，所以今天才让沈飞这副装扮来医院？ 联想到昨晚他在病房门口说的那番话，赵零夏终于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 花盆之所以掉下去，跟这个病房里的人有关? 她都不需要多想，最先怀疑的人就是黄燕。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也没法指证。 赵零夏想了想，几个人不过萍水相逢，出了这个医院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再见了。 看黄燕昨晚和今早的安分，估计被贺大哥给吓到了，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既然自己没出什么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黄燕确实怕了，昨晚那个贺队长肯定看出什么来了，否则他不会那样看自己。 虽然她低着头没有直视，却仍旧能感受得来自他的威压和逼视。 是以这一天，黄燕难得的安分，见了赵零夏也都绕着走。 赵零夏更加肯定她心里有鬼，也不再理她。 下午时沈飞又过来一趟，赵零夏虽然觉得他多此一举，心中却是暖暖的。 沈飞没有空手来，还带了一袋子苹果，主动洗出一盘子招呼她吃，却根本没提分给病房里其他人。 赵零夏也只当没看见，等他一走就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给钟蔓送去了。 虽说人家不一定看得上她送去的苹果，多少是一番心意。 在钟蔓那陪她聊了很久，等到回病房时竟然看见两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挨个病房的打听什么。 “妈，哥！” 赵零夏满脸惊奇的看着对面的人，扬声叫了起来。 江薇和江辰听见她的声音齐齐转过头来，江薇更是急切的走到她面前。 “大妮儿，你怎么样了，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 赵零夏看着继母满脸焦急的样子，心中愧疚难安。 “妈我没事，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不是叫宋姨告诉你们不用过来了么，您怎么还是来了？” 江薇眼眶都红了，“你出了这么大事，我不来怎么能放心。你们老师找到咱家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 赵零夏握住继母激动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被冻得冰凉。 “妈，咱们进屋说好不好？”虽然走廊里也有暖气，但肯定没屋里暖和。 江薇也知道在走廊里说话不方便，便跟着她进去了。 赵零夏让他们坐在自己病床上，拿杯子一人倒了杯热水。 “妈，哥，你们先暖暖身子。” 江薇母子赶了一上午的路，早就冻透了，赶忙接过水杯捧在手里。 赵零夏这才避重就轻的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们。 就算这样，江薇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胆战，那可是人贩子啊，还是跨国贩卖人口。 一想到如果大妮儿这次没有获救很可能就会被卖到国外去，一辈子回不来都是次要的，谁知道在那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非人的虐待。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就算你知道那是人贩子，就算那两个女孩被拐卖，关你什么事？你非要跟上去，最后连累的自己也被抓，这是救出来了，如果没救出来，你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你说你平时那么机灵，关键时刻怎么就犯起混来了？” 江薇连珠炮似的将她好一顿数落，赵零夏不敢反驳，头垂得越来越低。 另外两张病床上的姚青桃和黄燕的头也慢慢垂下。 第一百零九章 这活我能干 之前那个贺队长询问的时候，黄燕也听到了赵零夏跟踪葛三儿的原因，可她并不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她。 反而有些埋怨赵零夏，如果不是她傻一个人去跟踪，而是选择报警，没准她们早就被救出来了。 姚青桃倒是比她识趣的多，想了片刻后突然起身走到江薇面前，弯腰鞠了一躬。 “阿姨，小赵妹子是为了救我才身陷险境的，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连累了她。” 江薇开始时并没有注意病房里的其他人，只以为是大妮儿的病友。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瞬间就明白了，但也不是人家逼着大妮儿去跟踪的，怎么好怪到她身上。 赶忙起身把姚青桃扶起来，“好孩子，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该死的人贩子。” 姚青桃这一打岔，江薇数落赵零夏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江辰这时候才开口，“大妮儿，你不说跟贺大哥在一块儿吗，怎么没看见他？” “说是今天有事过不来。”赵零夏顺口答了句。 随即想到什么，睨了眼江辰这个刚才一直做壁上观的哥哥，没好气的说。 “我跟他又不熟，人家怎么可能总来，况且他在部队也不会自由到想去哪就去哪吧。” 江辰被她不软不硬的怼了一句也没有不悦，笑着说去他出去走走，实际上是去找医生了。 得知赵零夏并无大碍，明天就可以出院，心才彻底放下。 病房里，江薇很喜欢姚青桃的懂事，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 赵零夏知道继母还有些不满她的莽撞，对于被忽视在一边也毫无怨言，只在一旁陪着小心。 姚青桃确实是个比较伶俐的女孩儿，只一会儿功夫就把江薇哄得眉开眼笑。 她跟江辰同岁，家住在同丰县下边的一个村子。 赵零夏知道同丰县，那个县很大面积的土地都是盐碱地，因此耕地特别少，是江林市最穷的县。 她家还是在同丰的农村，可想而知生活条件并不是太好。 加之她父母已经去世，哥哥嫂子又对她不好，这个姑娘的生活确实是糟透了。 江薇是个善良的女人，听见她的这些遭遇唏嘘不已。 “那你出院后要去哪儿？回老家吗？” 姚青桃飞快的摇头，“我不回去，回去就算不被我哥打死也会被他卖了换彩礼钱。我要在江林找个活干，只要能养活自己，不饿死就行。” 那个家，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江薇看着她，沉思片刻。 “你在家都干过什么活？摘菜洗菜打扫卫生这些你都干过吗？” “干过，我家的这些活都是我在干。”姚青桃听见她的话，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希冀。 “是这样的，我有个姐妹在咱们市矿医院食堂工作，她说她们食堂最近要招一个打杂的。每天的活就是帮着他们打下手摘菜洗菜刷盘子洗碗，兼打扫整个医院食堂的卫生。你看看这活你能干不？” 这事宋大姐跟江薇说过好几次了，因为食堂要做的饭比较多，每天用餐的人也多。 虽然听着没几样活，但实际做起来任务量还是挺大的，所以一直也没招到任劳任怨又肯干的人。 江薇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一句，毕竟人家小姑娘还不到二十岁，去做这种大妈都不愿意做的活确实有些为难。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姚青桃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姨，这活我能干，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只要能让我有口饭吃，有个住的地方，哪怕不给我工钱都行。” 江薇闻言很是高兴，“行，那就等你出院回江林，到时去我家找我，我带你去矿医院。” 黄燕在一旁也听见了，但她是个心眼多的，一听那些活就知道肯定是又脏又累还出力不讨好。 所以她也没有嫉妒姚青桃找到活干，况且这个赵零夏，自己也不想跟她有过多牵扯。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姚青桃因为有了能安身立命的地方，高兴的不得了，殷勤的帮着江薇做这做那。 晚上，贺连祁还是没有来。 医院可以陪床，但只能留一个人，江薇要留下。 病房里就四张床，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睡啊，而且赵零夏完全不需要人照顾，便让哥哥带继母出去找家旅店住。 第二天一大早江薇就来了，还借了旅馆的厨房给赵零夏煮了粥和鸡蛋送过来。 她嘴里的伤已经好了，其实不用吃这么清淡，继母却说清淡点好。 饭刚吃完，钟蔓就找过来了。 经过两天的心理疏导，医院方面认为莫教授可以出院了，她是来跟赵零夏道别的。 “我们会留在锦东一些日子，如果你暂时不离开可以去军区找我。” 赵零夏暗自咋舌，军区是谁都能进去的吗？ 不过她没跟钟蔓说，只应承着答应了。 钟蔓又递给她一张纸，“这是他们给我们在京都安排的住址，以后你有机会去京都的话也可以找我。” 赵零夏依旧笑容温和的答应。 等到钟蔓走了，江薇母子俩才长出一口气。 “大妮儿，这就是你说那个国宝级大科学家的媳妇？我瞧着也没什么不同啊，说话这么客气。” 赵零夏被继母的样子逗笑，“妈，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个人，又不是吃人的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江薇想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这天下午赵零夏就可以办出院了，因为她们几个是部队那边直接送过来的，医药费也不需要自己承担。 那两个始终没怎么说话的女孩家是外省的，要在这边等着家里人来接，所以没有离开。 黄燕则是一出院就张罗着回家了，她走之前姚青桃再三嘱咐不要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哥哥。 她会按时给哥哥汇钱的，哥哥如果问起，就说她在纺织厂做的很好。 她们两个从小在一个村，也是好朋友，黄燕对她也有感情，就答应了。 贺连祁说过要赵零夏等着他一起回江林，可是这两天他都没有来，问沈飞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赵零夏不知道该不该等下去，思来想去，贺连祁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还是再等他一天吧。 第一百一十章 跟着个女人 想着那天夏志诚跟越宁来看自己却被贺连祁赶走，赵零夏出院之前特地借了医院的电话打到洁风厂。 只是接电话的人告诉她夏厂长不在，她又问了下越宁，得知他已经回江林了。 赵零夏让那人转告夏厂长自己已经出院了，叫他不要担心，这才挂断电话。 已经办了出院手续，自然不能继续住在那里。 赵零夏跟去了继母和哥哥昨晚落脚的招待所，这时候的招待所都是国营的，想要入住要开介绍信。 她跟姚青桃的东西早就找不到了，两人没有介绍信开不了房间。 还好有沈飞在，他用军官证帮着开了一间房。 除了那天鼓起勇气问她代销点需不需要招人，姚青桃真的是一个特别内向的女孩。 晚上跟赵零夏睡在一个房间，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原本赵零夏还有些怀疑，她跟黄燕关系那么好，黄燕做的事她会不会知道？ 可是见她这副老实本分、谨小慎微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赵零夏不忍心她像自己前世一样悲惨，所以在继母说介绍她去矿医院时才没有阻止。 如果一个小小的善举就能改变这个女孩的命运，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除了要等贺连祁，赵零夏也是想着继母跟哥哥虽然来过锦东，却没在这里逛过，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带他们在锦东转一转。 虽说离的不远，但江林市跟锦东这个省会来比还是差了很多。 江薇这几个月一直忙着代销点的事，也是好不容易才有时间。 他们出去逛，自然不好留姚青桃一个人在招待所。 姚青桃却不想去，江薇让了几次，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劝。 临走时特地给她留了两块钱，让她中午时自己买点什么吃。 姚青桃眼睛有些红，连着说了好多声谢谢。 因为快要过年了，一家人上次买新衣服还是孙少宁结婚的时候。 现在天已经很冷了，那些衣服早就穿不上了。 于是赵零夏拉着继母跟哥哥直奔百货大楼。 四层高的百货大楼，商品琳琅满目，比起江林市百货门可罗雀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知道她受伤住院，江薇特地把家里的存折都带来了，也就不用担心没钱买东西。 当然，赵零夏也不会乱花。 几人在百货大楼转了一大圈儿，赵零夏相中了一件男士毛衣，拉着江辰去试。 江辰个子不矮，虽然在家里没少下地干活脸被晒得有些黑，但更显得健壮结实。 深蓝色v领的羊绒毛衣，穿在他身上看着特精神。 江辰也很喜欢这件毛衣，只是一听见售货员说要二十六块钱时，想都没想就脱下来了。 “这个不好看，咱们再看看别的。” 赵零夏怎么会不知道哥哥的小心思，一把拉住他。 “哥，这个可是纯羊绒的，能穿好几年呢，而且你穿着真挺好看的。” 江辰还是觉得有些贵，一个工人的月工资才六七十块钱，他买件衣服就要花将近三十块，这也太浪费了。 赵零夏根本不理会他的拒绝，直接跟售货员说就要这件了。 她没给哥哥买裤子，继母的缝补手艺很好，裤子她就能做。 新年新气象，鞋总要买一双，这时候的鞋不重样子只重保暖，所以江辰的鞋很好选。 赵零夏又问了江大舅的尺码，给他买了一双大头鞋。 这种鞋里边续了羊毛，虽然有点沉，但是很保暖。 下边供销社的推销和送货都是江大舅在跑，寒冬腊月的，他脚上只有一双继母给做的棉鞋。 有时候晚上送完货回来鞋里边都湿了，虽然放在炕上烘一烘就能干，只是那种棉布烘完后特别硬，穿起来也不舒服。 至于江薇，赵零夏则是给她选了件墨绿色的棉袄。 其实她更喜欢红色的，只是父亲去世还不到半年，继母穿红色不合适。 其实就算不考虑这点，江薇也不会穿，她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穿件大红色衣服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赵零夏身上穿着的还是来锦东前继母给做的新棉袄，只是因为被绑架早就撕扯坏了好几处。 江薇便做主给她也买了件同她一样的棉袄，不过是粉色的。 付完钱江薇就让她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扔掉。 “补一补还能穿吧？”棉袄是赵零夏根据后世样子设计的，扔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补什么补，这么晦气，扔了算了。” 江薇还有点迷信，这时候也不心疼钱了，主动帮她扯下来扔进了角落的垃圾箱里。 赵零夏哭笑不得，但也顺了她的意。 他们当然也不会忘了晓天，小孩子长的快，今年能穿的衣服明年就小了，所以没给晓天买衣服。 明年晓天就七岁了，也该上学了，赵零夏选了半天，最后给他买了个新书包和文具盒。 付钱的时候，突然想起晓天跟自己要大盖帽的事。 原本还想问问贺连祁的，可他这两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明天他要是不来，他们就要自己坐火车回去了。 也许有些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赵零夏刚想起贺连祁，几人走出百货大楼时，碰巧就遇见了他。 只是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跟着个女人。 这个女人赵零夏见过，就是上次她来锦东，给冯老师买钢笔时看见追着贺连祁走的那个。 贺连祁穿了件呢料大衣，没有系扣，里边是同色的军装常服。 他身材挺拔，大衣穿在身上更显得玉树临风，正面无表情的听那个女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在赵零夏看见他的时候，他也发现了他们。 立即丢下身旁的女人走过来，看见江薇母子也没有意外。 点头打了个招呼道：“我听沈飞说你们过来了，这两天有点忙就没过去，怎么样，在这边还习惯吧。” 因为接触的次数多了，江薇面对他时已经没有惧意了，笑着说一切都好。 贺连祁又问了江辰怎么过来的，现在在哪住，然后才把目光转向赵零夏。 “我过了今天就没事了，明早七点我去招待所接你们，尽量早点出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后我再给你带 赵零夏目光不自觉望向跟贺连祁一起的女人。 这女人今天穿了件白色及膝棉袄，腰绳抽得紧紧的，勾勒出她纤细的小蛮腰。 一头长发依旧披散在肩上，五官看上去很柔和。 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见贺连祁跟他们说话也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虽然脸上没有什么不耐得神色，但赵零夏莫名就感觉到了一丝轻视。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打量目光，“好的，我知道了贺大哥，明早我们等你。” 贺连祁这才注意到赵零夏换了件新衣裳，脸上被打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 她本就长的白皙，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是那种小巧类型的。 如今再配上这身棉袄，粉粉*嫩*嫩的，就像从树上刚摘下来的桃子。 贺连祁发现自己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飞速收敛心神，容色淡定的点了点头。 赵零夏看见贺连祁头上戴的帽子，突然问道。 “对了贺大哥，你们军人的这种帽子可以给别人吗？” “不可以。”现役军人佩戴的帽子当然不可以随便送人。 赵零夏有些失落的哦了一身，谁料贺连祁又接了句。 “不过我倒是有两顶旧式军帽，你要这个干什么？” 赵零夏的表情迅速鲜活起来，“是晓天想要，我答应他会帮他弄到。” 贺连祁看着她脸上表情那么丰富的变化不觉有些好笑。 “行，明天我带一顶给你。” “好，谢谢你了贺大哥。”赵零夏用力的点头。 “贺队？” 袁汐等了一会儿，见贺连祁说完了话还不走，而且貌似跟那个小姑娘更熟的样子，心生警惕的叫了一声。 贺连祁没回头，交代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早我会带早饭过去，你们可以在车上吃。” 等赵零夏应了一声后才转身离开。 走到袁汐身边时，刚刚和煦的神色又瞬间恢复了一片淡漠。 袁汐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贺队，他们是谁啊？” “跟你有关？” “没有关系还不能问问？我就是好奇嘛！” “……” 几人回到招待所时，姚青桃正安份的等在屋里，见他们回来拘谨的上前打招呼。 江薇笑着问她中午吃没吃饭，她伸手从兜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角票。 “中午吃了个包子，这是剩下的一块八毛钱。” 江薇看着她攥在手里的钱，不由有些可怜她。 “一个包子怎么吃的饱，你这孩子可真是实在，你兜里一分钱没有，这钱你就留着吧。” 两块钱不算多，但对于身无分文的姚青桃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要知道在家的时候，哥哥嫂子可是连一分钱都舍不得给她。 她没有拒绝，而是再次弯腰表示感谢。 “谢谢江姨，等我在医院干上了活，一开工资就把钱还给您。” 江薇没当回事，赵零夏和江辰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个女孩也实在可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贺连祁这次没有失约，早晨六点多，赵零夏拉开招待所的窗帘，就看见停在外边的军车。 室外已经零下二十几度，就算坐在车里也很冷，她赶忙招呼大家收拾东西出发。 贺连祁见他们出来就从车上下来了，主动接过江辰手上的东西塞进后备厢。 江薇母子习惯性的坐到后排座上，姚青桃自然不敢坐在前边，也跟着坐后边了。 赵零夏最后出来，看了看唯一没人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坐了进去。 车里很凉，贺连祁还戴了个手套。 “我从军区食堂带了几个菜包，保温饭盒里还有粥，你们赶紧趁热吃吧。”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 不得不说贺连祁很有心，为了防止菜包变凉，特地用油纸包好后装进方便袋里，又拿了个军用大衣给层层包裹了起来。 菜包拿出来时还冒着热气，赵零夏接过哥哥递过来的菜包，转头问贺连祁。 “贺大哥你吃了吗？” “嗯！” 赵零夏已经习惯他的言简意赅，听他说吃过了才安心吃起来。 菜包是用玉米面做的，里边包的是角瓜鸡蛋馅，一口咬下去香香的滑滑的，还带着股清香味。 “贺大哥，你们部队食堂师傅的水平真高，连一个简单的菜包都做得这么好吃。” 吃了一口后，赵零夏忍不住夸赞起来。 “喜欢吃以后我再给你带。”贺连祁不假思索的接了句。 赵零夏总觉得这话有些别扭，又没发现到底哪别扭。 不过面对热乎乎的菜包，她也没闲心去想这个，专心的继续吃。 倒是江薇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狐疑的看了眼一脸正色开车的贺连祁。 “妈你怎么不吃了，噎到了？”江辰随口问了句。 江薇这才回神，摇头暗斥自己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 锦东到江林的车程只要三个小时，但一路上几人也被冻坏了。 贺连祁本想让她把那个军用大衣披上，赵零夏却执意让给继母，所以她也被冻够呛。 贺连祁直接把车开到代销点门口。 江大舅这两天没出去跑业务，留在家里看店。 见辆军车停在自家门前，好奇的走出去，就见江辰率先从车里跳下来。 “辰子？” 他还没来得及问江辰怎么是坐军车回来的，江辰就已经搓着手问他烧没烧炕了。 “快进屋，我点了炉子，正热乎着呢。” 赵零夏也从车上下来了，招呼着贺连祁下车。 “太冷了，贺大哥你也进屋暖和暖和吧。” 贺连祁没有客气，其实这点冷对于他这种出任务时在雪窝子里一趴一整天的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他只是不想这么快的离开。 赵零夏两只手都冻的不好使了，一进屋就直奔炉子要伸手过去烤火。 贺连祁却拦住了她，“先搓搓手再烤，不然该冻了。” 赵零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照着做了。 已经中午了，江大舅想着他们一路赶回来肯定没有吃饭，问了下赵零夏的情况后就去忙着做饭了。 “贺大哥，你要在江林呆几天？” 江辰一边烤火一边跟贺连祁聊天。 “还不确定，看这边的进展吧。” 贺连祁漫不经心的回到。 其实他来江林除了不放心赵零夏外，还有点躲着袁汐的意思。 所以只要不是队里有事，他暂时是不打算回去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凡事要量力而为 姚青桃跟他们都不熟，又不是个活络的性子，屋子里就她一个外人无事可做也很尴尬。 见江薇烤了会儿火就去厨房帮江大舅做饭了，她便也跟着去了。 赵零夏见屋里没什么人了，才转头对贺连祁道。 “贺大哥你要是查葛三儿也可以去火车站外的小诊所问问，我第一次碰见他时，他就说要带我过去那里。车站人来人往的，他肯定不能在路上对我动手，我怀疑他提到的诊所跟他们有关联。” 贺连祁故作认真的点点头，“好的，我会去调查。” 江辰皱了皱眉，满脸疑惑，“大妮儿，你以前见过那个人贩子？” 赵零夏喉咙一哽，遭了，忘记这茬了。 她垂下头，不敢看江辰。 “到底怎么回事？” 江辰难得一脸严肃。 赵零夏嗫喏着哼哼了两句，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江辰瞄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斥道。 “行啊赵大妮儿，这么大的事儿还敢瞒着。我就奇怪你在锦东是怎么认出人贩子的，原来早就见过。” 赵零夏心虚得不敢抬头，江辰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主意那么大呢？我看妈前天骂你都骂的轻了，就该把你关起来哪也不让去……” 贺连祁坐在窗下的凳子上，一言不发的听着江辰数落。 的确，她胆子太大了，那些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若不是她足够幸运，现在的结局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看赵零夏垂着头，小意讨好的模样，贺连祁的唇角不自觉得勾了勾。 江辰恨铁不成钢的点着赵零夏训了好半天，到底还是怕母亲听见再后怕一回没敢大声。 直到姚青桃出来说可以吃饭了，他才恨恨地瞪了一眼转身走了。 赵零夏嘟着嘴，心里很委屈，她也是为民除害了好吗？ 贺连祁利落的起身，走到她面前。 “有时候做事要量力而为，世上不平事千千万，不是你能管得过来的，首先要清楚自己的实力。” 说完不等她反驳，迈开长腿自来熟的直奔厨房。 赵零夏不是个听不进劝的，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太莽撞，被这么多人训斥，也该长长记性了。 江薇和江大舅对此一无所知，热情的招呼大家上桌吃饭。 姚青桃抓着衣角有些不敢上桌，被江薇拉着坐到她旁边。 “先吃饭，一会儿我就领你去医院，你先看看能不能干，若是不能再找别的工作。” 姚青桃没有再次表决心，心里却知道不管能不能她都要留下。 几天来的接触，她很羡慕赵零夏，虽然无父无母，却有个比亲生母亲还要疼她的后妈，还有真心拿她当妹妹的哥哥，生活上也是衣食无缺。 这种日子在她眼里就像是天堂一样，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留下来。 总有一天，她也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江大舅知道是贺连祁救了赵零夏，又送他们回江林，对他热情的不得了。 他虽然不好酒但也能喝，便拎出江辰前些日子给他打的白酒，张罗着要跟贺连祁喝一点。 赵零夏原以为贺连祁会拒绝，却不想他竟然答应了。 “贺大哥，你一会儿不还要开车吗，还是别喝了。”她下意识阻止。 贺连祁却摆摆手，“无妨，可以少喝点。” 赵零夏不懂他的心思，只以为他也是个好酒的人，便没再阻拦。 等到酒喝了一半，赵零夏才发觉，贺连祁的酒量好像还不错。 江大舅脸都有些微红，他却还是之前那副样子。 喝起酒吃饭就慢，所有人都吃完了他们两个还没喝完。 江薇急着带姚青桃去医院，就先带着她走了。 剩江辰兄妹陪坐在桌上，听江大舅跟贺连祁诉委屈。 “我这一辈子没积上好福，所以儿子媳妇都不孝顺。但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给我妹子找了赵勇这个男人，他活着时候对我妹子好，死了他闺女也拿我妹子当亲妈待。就连我这个大舅都借了我妹子的光，跟着他们享福了。” 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心口。 “我这个人也不太会说话，但是我知道，有他们这么对我，就算再苦这儿都是甜的……” 喝醉酒的人说起话来就什么都不顾及了，江大舅将心里的苦全都倒了出来。 贺连祁一脸淡然的听着，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 甚至在江大舅端起酒杯发现已经空了时，还会有眼色的帮他添上一点。 就这样，这顿饭一直吃了快两个小时，直到江薇一脸喜色的回来才将自家哥哥赶回去睡觉。 得知姚青桃被留在了矿医院，供吃供住，一个月五十四块的工钱，赵零夏也算是安心了。 贺连祁也喝了不少酒，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赵零夏还是从他略显迷离的眼神中猜到了。 “贺大哥，你要是不急着走就去我哥那屋里睡一觉。” 贺连祁摇头，“不用，反正晚上我也要住招待所，去那睡就行。” 双立镇只有一个招待所，在农贸市场附近，贺连祁要过去就得开车。 看着他不太精神的样子，赵零夏有点担心。 “那叫我哥送你过去吧。”说完她就去叫江辰。 只是他扶江大舅过去时被吐了一身，此时正帮江大舅清理呕吐物呢。 “我哥忙着，还是我跟你过去吧，然后我再做小客车回来。” 贺连祁看着她，没有出声。 许久后才道，“走吧。” 江薇听见赵零夏要去送贺连祁，犹豫了下，却没有理由阻止。 “那你快去快回。” 这一路，赵零夏心都是提着的，生怕贺连祁酒意上来抓不紧方向盘。 不过还好，他虽有些醉意，车子开的还算稳。 到了招待所，贺连祁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车子一停下就直奔道边儿，扶着棵大树吐了起来。 赵零夏拎起驾驶座旁边放着的军用水壶追了过去，等他吐完了把水壶递过去。 贺连祁伸手去抓，不经意抓到她微凉的小手。 两人都怔了一刻，还是赵零夏先反应过来。 “贺大哥你漱漱口吧。” 贺连祁这才有些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却是握着水壶没喝。 “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小心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胡思乱想什么呢 赵零夏不明白他的声音怎么好像突然淡了许多，也没往心里去，道别后就去了公交站点。 她没有看到的是，贺连祁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赵零夏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折去了邮局。 因为被绑架没有跟着学校的老师一起回去，程主任在锦东多逗留了两日后得到她已经安全的消息，急着赶回学校跟校长汇报也没去医院看她。 自己回来了得跟他们说一声。 还有越宁也跟着提心吊胆了几天，也得告诉他一声。 她先给越宁打的电话。 电话是夏素云接的，听见她的声音忧心的问她好没好，又夸赞了一番她的英勇后才道。 “阿姨虽然知道你这样做是对的，但也不得不说一句，以后遇见这种事可不要再一个人冲上去了，你到底是个女孩子，怎么可能跟那些坏人抗衡。” 赵零夏心里暖暖的，只有真心对她的人才会真心为自己着想，而不是只想着她立了一功吧。 她又蓦地想起贺连祁，他也没有夸过一句她的英勇无畏。 虽然没像他们一样指责她做的不对，却告诉她凡事要量力而行。 他，又是抱着什么心态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呢？ 没等她想明白越宁已经接过电话了，他更直接，要了赵零夏家的地址。 “好歹你是个病人，我也该去探望一下。而且余晓旭找过我，她听说你出事都急坏了，我跟她一起去看你。” 赵零夏想说不用，他却坚持要这么做，她只能说了。 “行，那你就等着吧，明天我们去看你。对了，程主任和你班主任那里你就不用去了，我给他们打电话说明白就行了。” “行，那就谢谢你了。” 到家时继母正在门廊下边来回走着，见她回来才一脸焦急地上前。 “咋去了这么久？” “我送完贺大哥又绕到邮局给越宁打了个电话，原本还想跟程主任和任老师也打一个的，越宁说他帮我打，这一来一回不就耽误了吗。怎么了？” 江薇听她说完才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 “没事，我这不是看太阳要下山了越来越冷，才着急你没回来吗。没事了，你也进屋休息一会儿吧，今天都冻坏了。” 赵零夏闻言赶忙进屋，她那屋的炕已经被烧得滚热，一坐上去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了。 江薇又端了杯热水进来给她，没有走而是坐在炕沿边上跟她聊天。 “那个贺副营今年多大了？” 赵零夏喝了口水，摇摇头，“不知道，我没问过，看着也有二十四五了吧。” “那昨天咱们看见那个跟他一起的女的，是他对象？” “我不知道，不过看着不像。” 贺连祁对人家那么冷淡，一副爱搭不惜理的样子，应该不是对象吧。 江薇闻言沉思了片刻，“你说他那么大岁数还没对象，是不是有啥毛病啊？” 赵零夏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噗的喷了出来，呛的她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缓了缓笑道：“妈您在想什么呢。那么关心人家有没有对象干啥啊，连有毛病都整出来了。” 说完她又挑眉看向继母，“难道说你有合适的姑娘要给他介绍？” 江薇横了她一眼，“人家可是部队的大官儿，我上哪认识能配的上他的。不过大妮儿，你看过了年儿你也十七了，虽然年纪也不小，但你还在读书，找对象的事咱们先不急，等你考上大学了有的是好小伙给你挑。” 赵零夏闻言脸色冷了冷。 上一世经历了钱新国，她已经对婚姻彻底失望了，所以这一世她只想跟着继母和哥哥好好生活，从没想过这些。 江薇见她面上的变化，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等了好久，赵零夏才开口。 “妈你放心，我不会急着找对象的，我还要在你身边呆十年、二十年，就怕到时候您嫌我烦。” “不烦，有你们跟在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烦。” 江薇觉得该提点的话都说完了，大妮儿是个聪明的，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回自己屋了。 赵零夏躺在炕上发呆，想钱新国，想自己大学毕业后真的要找个男人嫁出去吗。 想着想着，她突然从炕上坐了起来。 不对，继母刚才那话明明是意有所指。 她怀疑自己跟贺大哥？ 想到这种可能，赵零夏不由失笑，继母这是想哪儿去了，贺连祁是部队高官，又是少宁叔的战友。 虽说叫他一声贺大哥，但也一直拿他当长辈待的，他们怎么可能？ 只是莫名的，赵零夏又想起下午给他递水壶时，他的大掌抓到自己那一下。 她天生体凉，没到冬天手脚都是冰冷的。 他的手则不同，干燥、温暖，虽然只是瞬间的触碰，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一片滚热…… 赵零夏猛的抓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赵大妮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 日子流水一般过，这之后，赵零夏再没见过贺连祁，那一日的小心思也早就被抛到脑后。 想到自己在数学竞赛上的失利，赵零夏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也收获了很多，为什么最后还是落于人后。 那股不甘心支撑着她更努力的埋头在书本里。 江薇有时候看了都不忍心，会劝她注意劳逸结合。 赵零夏也只是哼哼哈哈的答应着，随后该怎样还怎样，日子久了江薇知道说了也没用便索性不管了。 给江大舅买的大头鞋他很喜欢，每天穿上都显得特神气，晚上脱下来还会小心擦拭了再放到炕上烘干。 赵零夏看着有些心酸，更是决定以后对江大舅好一点。 贺连祁给晓天的帽子更是成了他每天跟小伙伴炫耀的资本。 就在一家人这种和乐的日子里，新年到了。 年底夏志诚又给结算了一笔提成款，只是因为距上次结账时间没有多久，也没出什么大单子，只结算了三百多块钱。 但是就这些钱，也足够一大家子过一个好年还又盈余了。 江辰高兴日子越变越好，缠着母亲要钱，愣是买回来大半角猪肉，足足有三四十斤。 跟江大舅两个撸着袖子在院子里就开始把猪肉都分成小块，又把猪骨头剔出来准备过年时熬骨头汤喝。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还敢回来 江薇早就趁着每天看店的空闲时间把豆包蒸出来了，就等着剔下猪肉后剁馅包冻饺子。 临近年关，买洗衣粉的人也少了，赵零夏索性提议暂时关店，等年后再开。 门市房早就租出去了，是一对卖早点的夫妇，孩子留在乡下，因为要过年也收拾东西回农村了。 小年这天，全家吃了顿饺子，江薇想起姚青桃一个人在医院没亲没故的，就想给她送点饺子去。 赵零夏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正想出去走走，便主动揽了过去。 前几天下了场大雪，路面早就被积雪覆盖，一脚踩下去咯吱咯吱响。 食堂正是热闹的时候，宋大姐忙着给人打饭，只匆忙打了个招呼。 姚青桃正在后边清洗送回来的餐盘，见她来了脸上挂着笑意迎了上来。 赵零夏把饭盒递给她，“我妈让我给你送的猪肉酸菜馅饺子，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吃吧。” 姚青桃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小声道：“帮我谢谢江姨，你在这等会儿，我快点吃，吃完了把饭盒洗出来你好拿回去。” “行，不着急，你慢慢吃。” 姚青桃吃了一半，宋大姐那边闲下来了，凑过来跟赵零夏唠嗑。 “你*妈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这小桃别看年纪小，干起活来麻利的我们三个常年做这个的都赶不上她。勤快还干净，自从她来了我们可是轻省多了。” “她能干的来我妈也就该放心了。” 赵零夏抿唇笑笑，她虽同情姚青桃也愿意拉她一把，却莫名的对这个姑娘生不出喜欢来。 姚青桃在食堂打工天吃住在这里也不怎么出去，脸上的冻疮早就不见了，还长了点肉，整个人也漂亮了许多。 只是因为没开工资没钱买衣服，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那一身。 赵零夏今天穿的是继母新给她做的棉袄，跟当初那件样子很像，在锦东买的那个因为颜色浅被放起来等着过年穿了。 她设计的风格偏少女风，马尾辫在头后边一甩一甩的，顿显青春靓丽。 姚青桃觉得每见赵零夏一次心里的嫉妒就多一分。 所有饺子都吃光了也没尝出味儿来，飞快的把饭盒洗好递给她，看着她走了，心里那股酸意才慢慢淡掉。 晚上，江薇突然跟赵零夏提出回六榆村的事。 “眼看要过年了，你奶怎么说也是长辈。不管她对你怎么样，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我想你明天带着晓天一起回去看看她，也省着别人在背后讲究你爸一走咱们就跟老赵家彻底断了关系。” 赵零夏眉头皱了皱，说实话，她不想再回去面对奶奶跟二叔一家。 可继母说的对，世俗的眼光里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不管奶奶对她做过什么，大家也不过是说道一段日子就忘记了。 可如果她连过年都不去看奶奶，这顶不孝的帽子她就戴定了。 纵使心里有千般不愿，赵零夏还是答应了。 “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回去看她，不过晓天还是别去了。” 她可没忘在少宁叔婚礼上自己是怎么对堂哥的，他可是一家人眼里的宝贝疙瘩，明天回去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阵仗呢，所以绝对不能带晓天去。 江薇也有些犹豫，“那就让你哥跟你去。” “不用了妈，我明天自己回去就行，您如果担心我奶对我动手，那我就先去王书记家，让我四舅妈陪我一起去。” 江薇也知道江辰去不妥，一听她找余梅跟着去这才放心。 第二天，赵零夏起了个大早，因为去看奶奶用不好空着手，得先去农贸市场买东西。 其实继母还说让她直接给奶奶钱的，毕竟从前赵勇活着时每年都会给六十块养老钱。 可是赵零夏不同意，这钱给了吴桂珍，她绝对不会跟别人说是大孙女给的。 没准还得跟别人说她空手上门打秋风呢，赵零夏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就是知道这一点，赵零夏买东西时特地挑大件的买，就为了让村里人知道她可是有送东西的。 一大块猪板油，一口袋十斤装的白面，一袋子冻梨，还有一袋饼干。 这些东西买下来一共花了还不到二十块钱，就这样赵零夏还有点不满意，在奶奶跟二叔一家身上，哪怕只花一分钱她都会心疼。 买完了东西，赵零夏才意识到，这么多她一个人怎么拎啊。 还好卖冻梨的大叔是个善心的，帮她把东西送到了车站。 因为还是早晨，车上没什么人，气味倒是没那么难闻。 车子晃荡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六榆村村口，赵零夏又一件件把东西搬下车。 赵成家离村口不远，她想着自己受点累搬过去，只是没走出多远就看见赵东青晃悠着从村子另一头走过来。 赵零夏想叫他帮忙，谁知他看见自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噌一下就没影了。 赵零夏冷笑，怂包。 不过很快，郑金花就提着个铁锹从赵东青消失的地方出现了。 她就知道这趟回来不会那么轻松，这还没等到王福家呢，就被人堵在村口了。 好在郑金花是个张扬的，一听赵东青说她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在院子里就开骂上了，这一路上嘴都没停过。 托她的福，这一趟的人都听见她的叫骂声了，好奇的出来看热闹。 赵零夏抱着手里的东西往人多的地方紧走了两步，在一块石头前边站下来。 故意装着糊涂道：“二婶您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自从出了上次破庙的事后很长时间都不敢出来见人，郑金花都要恨死她了。 在孙少宁婚礼上被儿子又被打了一顿，现在一听见赵零夏的名字她肚子里的火就蹭蹭的往上窜。 “好你个小贱蹄子，还敢回来，这回没人再给你撑腰，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抡起手上的铁锹就往赵零夏身上砸去。 赵零夏早有防备，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躲到了石头后边。 铁锹砸在石头上，铿的一声直冒火星，可见郑金花这一下子是下了大力气的。 “二婶你要干啥啊，我是来给我奶送节礼的，你就算再不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寻找无名勇士 郑金花见一下子没砸着，也不回话，直接就又砸了一下。 赵零夏身子一侧再次躲过去，然后趁着郑金花提起来的瞬间就冲进了人群里。 还不忘尖声叫着，“杀人啦，我二婶疯了，要杀人了。” 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赵零夏从小在大家心中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村民们也不能真看着郑金花把她砍伤，很快就有人把郑金花手上的铁锹抢下来了。 “赵成媳妇，你这是干啥，难道还真想杀人不成。大妮儿到底咋地你了，你一个做婶子的天天要打要杀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跟着郑金花出来的芳婶子把赵零夏揽在身后，大声嚷道。 自从那次赵零夏从锦东签完洗衣粉代销合同回来碰见芳婶子，其后两人还见过几次。 每次赵零夏都会给她拿几袋洗衣粉，芳婶子对此感激不尽，所以才会出来维护。 “我是她婶子，打她两下子怎么了？她没爸没妈，做了错事我做婶子的管教他用你们出来瞎逼逼？” 郑金花不甘示弱的喊回去，眼睛还是恨恨地盯着赵零夏。 “你那是打两下子？要不是我们大家伙在这儿看着，你恨不得打死她吧？不就是你偷汉子被逮着了想要栽赃给大妮儿她没答应吗，不就是你儿子欺负人没欺负成反倒是自己吃亏了吗。你们干的那也叫人事儿，还好意思说是她婶子，我看就是胡子土匪都没你们一家这么牲口霸道。” 赵零夏真想为芳婶子鼓鼓掌，这话简直是句句说到点子上啊。 “就是，我还真没听说谁教训侄女用大铁锹教训的，她家东青整天在外边胡闹也没见她教训过自己儿子。” “你说大妮儿这孩子无父无母跟着继母生活本来就够可怜的了，她倒是好，人家回家给奶奶送节礼都要拿铁锹往死里抡，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 赵零夏原就想着把东西送到就走，她是真的不愿意在二叔家待，没想到郑金花倒是帮了她这个忙。 听着大家议论的声音，她从芳婶子身后站了出来，弯腰给郑金花鞠了一躬。 “二婶，我知道您对我有怨气儿不想见到我，我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 赵零夏指指地上的几个大袋子，“这是我买给我奶的节礼，我爸不在了，你们就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亲人。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现在就走，只希望二婶您消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 说罢，她就抬手捂住了脸，挤开前边围着的人冲出去了。 “嗳，大妮儿。” 芳婶子在后边叫了一声，赵零夏却已经呜呜咽咽的跑了。 大家看着地上的东西，都有些愤愤不平。 “这孩子多仁义啊，跟着后妈一起过日子还能攒出钱来给她奶买东西，结果连家门都没让进就给赶跑了，啧啧啧……” “仁义有啥用，碰见这么狼心狗肺的一家人，要我说就应该当没有这种家人，反正自从赵勇死了她奶和她二叔也没想管过她。” “你没看吗，老赵太太连个面儿都没露，一看就不想管。” …… 赵零夏虽然听不见这些议论声，也可以想象到郑金花现在的窘状，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回，不仅完成了继母交代的任务，还给自己赚了一波同情，赵零夏心情很好。 坐在车上，看窗外白茫茫的田地都觉得是美的。 看了一会儿风景，赵零夏双眼不经意扫过对面长椅上不知谁落下的一张报纸，正闲的无聊，便探身拿了过来。 报纸是江林市报社出的，时间是昨天。 赵零夏百无聊赖的翻着，突然被一条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新闻标题是：“全城寻找无名勇士！” 吸引她的并不是这则标题，而是标题下边的照片。 照片上那个穿着卡其色毛衣，肩上搭了件毛呢大衣，衣摆还往下滴着水的湿漉漉的背影，为什么那么像贺连祁？ 她又仔细的瞅了眼，随即确定，这根本就是贺连祁。 他还没回锦东？ 这些日子没再见过他，还以为早回去了。 不就是对葛三儿的犯罪事实进行调查取证吗，这么多天还没有弄完？ 新闻内容是昨天发生的一起江中嬉戏落水事故，正是照片上的人，在三个小孩子掉进江里后不顾江水的冰冷刺骨，三次跳进江中心出现的冰窟窿里，将三个小孩全都救了出来。 他却在三个孩子全部脱险后连个姓名都没留下就悄然离开了。 事有凑巧的是，他离开的一幕被人给拍下来了。 拍下照片的正是江林市报的记者，回到报社后就连夜撰写出这篇文章发表了上来。 这么冷的天，三次跳进冰水里，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吧？ 他一个人在江林，感冒生病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越是这么想，赵零夏越是担忧。 双立镇汽车站就在农贸市场对面，离镇招待所很近。 下了车，赵零夏没有丝毫犹豫的直奔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却不告诉她贺连祁的房间号。 “他是我叔叔，现在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一定要见到他带他去医院，如果因为你的阻拦耽误了他病情，这个责任你能担得起吗？” 因为急切，赵零夏的语气不由严肃起来。 招待所服务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工作是婆家人给安排的，自然害怕惹出事来工作不保。 只能翻了下记录本找到她说的那个名字，“205！” 话音刚落，眼前的小姑娘已经嗖的一下跑走了。 赵零夏一路冲到205号房门前，用力喘了口气才抬手敲门。 “谁？” 熟悉的嗓音从门后传来，还没等赵零夏开口，房门已经被人从里边推开了。 贺连祁只穿了件衬衣站在门前，看见是她愣了下。 “你怎么来了？” “贺大哥你没事吧？”赵零夏没有回他，微喘着问。 贺连祁不解，“我能有什么事？” “你不是跳进江里救人了吗？有没有发烧或者觉得身上很冷？” “噗……” 赵零夏正等着他回答，屋里突然传出道嗤笑声。 “我说贺痞子，你不就是救了两个人吗，还张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随着这道声音，一个男人出现在房间门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动真格的 男人唇角噙了抹玩味的笑。 “呦，我还以为是贺痞子在外边惹的哪桩风*流债找上门来了，原来是你啊。” 赵零夏看他有些面熟，却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贺连祁冷冷瞥了李猛一眼，招呼赵零夏，“有什么话进来说。” 赵零夏见他好模好样的站在这，哪像个病人啊，看来是自己白担心了。 瞄了眼屋子里两个大男人，“不了，我是看了报纸知道你下水救人的事，担心你生病才过来看看，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报纸？”贺连祁蹙眉。 “不是老贺，你怎么还上报纸了？”李猛一脸惊讶的问道。 贺连祁也不知道，两人的目光都望向赵零夏。 她便将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跟他们说了。 李猛拍着大腿笑，意有所指道：“我说小姑娘咋知道你救人的事，原来都上了报纸啊。这下子你想要低调都不行了，老贺你出名了啊。” 赵零夏一脸莫名。 贺连祁脸色有些沉，抬头瞅了眼赵零夏冻得有点红的鼻尖。 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赵零夏去六榆村走了个来回，风倒是灌了一肚子，饭可是没吃上一口，是以摇了摇头。 贺连祁抬手一把捞起搭在门上的军大衣，正是那天在车上裹菜包那个。 “中午了，我请你们俩吃饭。” “不用了贺大哥，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妈肯定已经做好饭等我回去呢。” 贺连祁依旧穿着衣服，“走吧，我们两个也没吃呢，正好一起了。” 李猛笑的一脸得意，“哎呦，刚不还说大冷天吃什么吃吗？大侄女，你还是去吧，我这是借了你的光才吃的上饭，不然他就准备这么饿着我了。” 赵零夏听见那声大侄女，忽的记起在哪见过这个人了。 原来他就是少宁叔结婚时去的那个警察，当时听那些人叫他猛子。 李猛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这是想起自己来了。 把自己身上的衣扣系紧，“上次还吃过你做的水煮肉片，今天也算是还上了，你可别跟我们客气。” 两个人都这么说，赵零夏也不好坚持不去，只能答应了。 双立镇没什么像样的饭馆，只有一家国改私营的小饭店，环境还不怎么好。 站在饭店门口，贺连祁看了赵零夏一眼，“不如咱们去济安？” 第一次请她吃饭就来这种地方，他有些过意不去。 “这里挺好的，大冷天还是别折腾了。” 赵零夏也很过意不去，自己本来就欠了贺连祁很多人情，还要人家请她吃饭，怎么还有脸去挑剔。 贺连祁猜不到她的心思，见她这么说就甩开步子进去了。 李猛跟在后边，笑得一脸讳莫如深，这是贺痞子第一次主动请个女孩子吃饭吧？ 饭店虽然有点点破，好在贴着窗根底下安了一溜的火墙，屋子里倒是不冷。 没有包间，三个人选了个角落坐下。 李猛拿起桌子上的菜牌，啧啧了两声。 “好不容易宰贺痞子一顿，我可得好好选选，服务员，你们家什么最贵就给我来什么。” 赵零夏见他这副痞里痞气的模样，不由纳闷儿，他才更像个痞子吧？ 贺连祁根本没理会李猛的咋呼，抄过他手里的菜牌放到赵零夏面前。 “你看看想吃什么。” 李猛手里空了，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诶、诶，老贺你这不地道啊，见了小姑娘兄弟抛过墙是吧？” 赵零夏听着他的调侃，这菜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贺连祁抬脚踹了下李猛的凳子，“不想吃就滚。” 李猛赶忙举手投降，“得得得，我啥也不说了行吗？” 最后的菜还是贺连祁点的，他的手笔也不小。 糖醋鲤鱼、红烧排骨、鱼头豆腐汤、凉拌三丝、香酥里脊…… 他还要再点，被赵零夏拦下了。 “贺大哥，这些就够了，再多吃不下剩了也是浪费。” “行，不够吃再点。” 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了，贺连祁把面前的两个杯子拎到面前，倒了点水壶里的水涮涮，拿了一个放在赵零夏面前。 “贺大哥你要查葛三儿的事还没弄好吗？”赵零夏忽然想到这茬，开口问道。 贺连祁倒水的动作顿了顿，闷声嗯了一下。 “这么长时间？很难查吗？” 赵零夏不解，这个葛三儿到底多狡猾啊，都已经归案了，找点证据还这么费劲？ “嗯，还有些疑点没弄明白。” 李猛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 葛三儿？ 不就是过两天就要开庭审理的，那个跨国人口贩卖团伙第二号头目吗？ 他眼睛转了转，这回倒是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笑吟吟的盯着贺连祁看。 贺连祁心无旁骛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对他不怀好意的盯视全然不以为意。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赵零夏不是扭捏的人，等贺连祁招呼吃饭了她就伸了筷子。 饭馆瞧着不怎么样，菜的味道倒是还不错。 尤其那道香酥里脊，特别合赵零夏的口味，她不由得多夹了几次。 贺连祁发现了，在李猛把筷子伸向那道菜时冷冷的横过去一眼。 李猛的筷子顿住，心里暗骂一声“卧槽”，贺痞子这是来真格的啊？ 剩下的一整顿饭，他都吃的心不在焉，不是的瞥贺连祁一眼，再瞥赵零夏一眼。 直到贺连祁冷冷的眼风扫过，才安静的埋头吃饭。 赵零夏吃的欢快，对这一切根本毫无所觉。 吃完饭走出饭店，李猛特地拉着贺连祁落后一步。 “老贺你跟我说说你是啥意思？不会真的看上这姑娘了吧？” 贺连祁没有说话，脚下的步子倒是慢了下来。 李猛还在等他的答案，他却冷冰冰的扔过来一句。 “我看你们警局最近太闲了吧，连我的事都管上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咱们可是好兄弟，我得提醒你。这姑娘没什么背景，你要是没点本事护住她，就你家那个虎狼窝，啧啧，早晚得把她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贺连祁看着前边因为怕摔倒迈着小碎步的娇俏身影，眸光越发深邃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那里放烟花吗？ 最终贺连祁还是什么都没说，李猛都有些怀疑自己猜错了。 可这两年围着他转的姑娘也不少啊，就没见他给过谁好脸色看，待这姑娘却完全不同。 他知道贺连祁是个有分寸的人，也知道他做的决定别人干涉不了。 两人虽是好战友好兄弟，但凡事点到即可，谁也不能左右别的想法。 贺连祁要送赵零夏回去时他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车上，赵零夏问贺连祁什么时候回锦东。 “手边的事做完就可以回去了，大概明后天吧。” “那你回去交代完在这边搜集到的证据是不是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贺连祁失笑，“身为在役军人，没有假期的话就算过年也不能回家。” 赵零夏不太了解这些，“过年也不能跟家人团聚，那不是很可怜。” 贺连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可怜吗？他倒是觉得不能回家也挺好的。 赵零夏没有忘记继母叮嘱的话，只让贺连祁把车子停在了道对面。 “因为要过年了，家里正在大扫除乱的很，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贺大哥回去时慢点开车，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她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了，假意的抱了抱拳。 “另外，提前祝贺大哥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贺连祁原也没打算进去，听她说完点了点头，“嗯，你也一样。” 然后不等赵零夏离开，一脚油门下去就开走了。 这么急着走还来送她干什么？赵零夏一脸莫名。 …… 赵零夏一回到家，江薇就问她去奶奶家怎么样了。 虽然不想大过年的给继母添堵，但就算她不说继母肯定也猜的出来，也就没再瞒着。 江薇听她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这样也不用指望能给你爸烧纸了，看看明天我们再回去一趟给你爸上坟去吧，咱们不进村，上完坟就回来。” 赵零夏也不想再见到那些糟心的人，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所以第二天他们没有声张的回去给父亲扫了墓又悄悄的回来了。 因为父亲去世不久，家里是不能贴挂钱和对联的，但这也阻挡不住新年的气氛。 腊月二十八晚上，江薇便将大骨头煳出来了。 江大舅用铁丝做了个鱼骨架，然后糊上红纸，再用毛笔画上鱼鳞和眼睛，一个红鲤鱼灯笼就做好了。 晓天见了灯笼简直爱不释手，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上。 二十九就是除夕了，早晨吃过饭一大家就忙活起来了。 江大舅带着江辰把院子里的积雪都清出去，赵零夏则是跟着继母在厨房打下手。 因为父亲新丧，家里是不能贴挂钱和对联的，但这也没有阻挡新年的气氛。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年夜饭又放了鞭炮，江辰还特地买了点烟花。 这时候的烟花自然没有后世的好看，赵零夏看着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蓦地想起远在锦东的贺连祁。 他那里也会放烟花吗？ 一家子搬到镇上也没什么亲人在这里，自然不用再去各家拜年，整个正月倒是格外清闲。 倒是孙少宁跟周月过来了一趟，还带来了窦大娘自己做的元宵，让他们留着元宵节吃。 周月瞧着比结婚之前更添了些娇俏，两口子有说有笑的，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江薇想留他们在家里吃饭，只是两人新结婚，还要去各自的长辈家里拜新年，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们刚走，姚青桃竟然主动上门了。 赵零夏看着她手里拎的两罐麦乳精，觉得这个姑娘虽然看着软弱，倒是挺会做人。 因为过年医院不放假，她也没有回村，就在医院里跟值班的大夫一起吃的年夜饭。 医院领导见她可怜提前结算了工资，所以她才有钱买礼物给江薇。 姚青桃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还说他们一家是她的贵人，如果不是碰见他们，她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江薇见这孩子知理懂事，就留她在这儿吃完晚饭再回去。 赵零夏也知道大过年的人家送礼上门不留下吃顿饭说不过去，就帮腔挽留了两句。 姚青桃见她开口了这才答应在这吃饭，但她也没闲着，洗米摘菜速度都特别的快，倒是让江薇省了很大力气。 吃完饭她还主动要求洗碗，上门就是客，怎么可能让客人洗碗，赵零夏赶忙钻进厨房把她替了出来。 等赵零夏把厨房收拾利索出来的时候，姚青桃已经揍了，而且江辰也不在。 “我哥呢？” “天黑了，我怕小桃一个人回去害怕，就让你哥去送她了。” 赵零夏皱了皱眉，大晚上的让哥哥送姚青桃这不好吧？ 好在江辰很快回来了，她这才安心回房间。 正月十七，学校开学了，赵零夏穿上在锦东买的那件棉袄，脖子上还围了个过年时无事可做跟继母学着织的围脖。 围脖松松垮垮的，也是后世流行的样子，配上粉色棉袄，更显得她娇*小玲珑。 刚走进校园，身后就传来一声暴和。 “赵零夏！” 赵零夏刚转过身，就看见一团肉*球朝自己扑了过来。 余晓旭激动的也没注意力度，两人的脚齐齐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刚站稳她就忙不迭的数落起赵零夏来了。 “臭妮子，不过一个假期没见，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赵零夏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除了换了件新衣服，头发又长了点。 “我漂没漂亮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又长胖了。” 她低笑着调侃余晓旭。 余晓旭闻言哀嚎一声，“都怪过的这个年啊，家里整天做好吃的，出去拜年也都是各种美食，我这一时没控制住，就这样了。” 说完，她抬起胳膊一把勒住赵零夏的脖子，“从实招来，你为什么没吃胖？” “因为我穷啊，又没有天天大鱼大肉的供着，自然吃不胖了。” 赵零夏越看余晓旭的样子越想笑，就忍不住逗她。 “嘁……，当我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在越宁舅舅手里可没少赚钱，还敢跟我哭穷。” 赵零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这话你听谁说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余晓旭看见了她的脸色，收起玩笑的心思站直了身子。 “杨雪说的，前两天我在百货大楼碰见她去买书包，就聊了一会儿。” 赵零夏凝神想了下，确定自己没跟杨雪说过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赚钱的事难不成还是秘密？” “不是，我就是好奇她怎么知道的，这事我没跟她说过。” “就说嘛，我觉得咱俩挺好的，前些日子我跟越宁去你家你都没跟我说，怎么可能告诉她呢。” 余晓旭笑得一脸得意，“一会儿我问问她。” “算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知道就知道了吧。” 新年新气象，一个假期没见，同学们多了很多话题聊。 赵零夏性子虽然不算冷淡，但也不是那种能跟别人打成一片的性格，所以她只窝在座位上跟余晓旭闲聊。 不经意间余光扫见杨雪从书包里拿出了两本寒假作业，这个书包赵零夏之前在锦东给晓天买书包时见过，要四块钱一个。 她记得杨雪家的条件可是不怎么好，从前在初中时每次交学费她都会比别人晚上两天，她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书包？ 赵零夏想了好半天也没想通，她知道去问杨雪也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鉴于数学竞赛的失利，赵零夏知道自己在学习上还有些不足，是以开学后更加的努力。 去锦东时跟秦永亮也算是熟悉了一点，遇到难解的题或者老师讲的知识点听不懂的时候，她也会去找秦永亮问。 秦永亮这个人性子虽冷，倒是没有端着架子，她的问题也都认真回答了。 这天下午上完一节体育课回来，赵零夏打开文具盒时竟然又发现了一封信。 同参加数学竞赛前一样，依旧是一封情书。 她皱了皱眉，看都没看一眼就跟上次一样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了。 原以为是哪个小男生青春期躁动了，赵零夏根本没往心里去。 只是没想到，隔了两天的一个午后，突然有同学冲回班级里叫她。 “赵零夏，你快去看看吧，余晓旭跟人打起来了。” 赵零夏吓了一跳，余晓旭平时性子挺平易近人的啊，怎么可能会跟人打架？ 只是没时间给她想这些，同学就已经拉着她飞速的往操场上跑了。 出了教学楼门口，赵零夏就看见学校公告栏下边围了一大圈的人，都对着里边指指点点的。 她飞快的跑过去，远远就听见余晓旭愤怒的声音。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故意搞出来害人的，这样的情书我可以给全校的男生每人写一份，到时候你们也会指着那些男生骂他们不要脸勾引我吗？” “呵，余晓旭你还真能扯，我们跟赵零夏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她。再说这情书也不是我们贴在公告栏上的，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干嘛非得揪着我不放？莫非是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才急着撇清？” 赵零夏认得这个声音，是当初第一次见蒋乐乐时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女生。 只是，他们谈论的话题竟然是自己？ 赵零夏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但这个时候她不可能把余晓旭一个人扔在这里，就推开前边挡着的人挤了进去。 人群里，果然是蒋乐乐和她两个跟班的在跟余晓旭对峙着。 余晓旭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的衣裳也是乱七八糟，显然报信同学没有撒谎，她刚才是真的跟人打起来了。 围观的很多同学不认识赵零夏，自然也没有搭理她。 但蒋乐乐几个认识，一见她来了，刚才说话的女生扯着嗓门就喊起来了。 “呦，这不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赵零夏同学吗？终于舍得出来了？不要脸的勾*引别的男同学，现在还躲在好朋友的身后装怂，可真是够没脸没皮的了。” 赵零夏没理会她的辱骂，而是先走到余晓旭身边问她怎么样了。 余晓旭抬起胳膊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大义凛然的说，“我没事，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赵零夏见她真的没受什么伤，这才转头面对那个女生。 “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让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辱骂、羞辱，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了，咱们就去政教处找老师好好说道说道。” 对方根本不惧她的话，“呦，还让别人给你说清楚，你做了什么恬不知耻的事，自己心里还没点b数吗？” 说着，她指了指余晓旭。 “你要是行得正坐的直，敢不敢让她把藏起来的两张纸拿出来给大家伙念念，也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这个败坏学校风气的小贱人。” 赵零夏看着余晓旭紧紧抓在手里的两张纸，联想她刚刚听到的话，心中便有了猜测。 “晓旭，你拿出来给大伙儿念念。” 余晓旭拿着信纸瞅了两眼，却是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我看是上边的话太露骨，余晓旭都不敢念了吧，你那么能耐，倒是自己念给我们大伙儿听啊。” 赵零夏自认事无不可对人言，就不信他们能扯出什么事来害她，是以她主动上前拿过余晓旭手里抓着的纸。 果然没有猜测，两封一样被扔进垃圾桶里的信，两封时隔了一个月的‘情书’。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把这两封信扔进垃圾桶了，到底是谁把它捡了出来，还贴到学校公告栏上，这明显就是整她吗。 情书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太暧*昧的话，只说自己喜欢赵零夏，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机会。 想跟她一起考大学，一起参加工作，一起生娃娃…… 好吧，这个生娃娃确实不太符合这个年代的特征。 虽然赵零夏只把这些话当做恶作剧说了出来，但听在那些同学耳朵里还是觉得很羞涩。 蒋乐乐没想到她真敢念，而且还是这样坦然地态度。 “我念完了，大家都听到了吧？” 所有人都一脸蒙德看着她，不明白她这事什么意思。 赵零夏目光微冷的把两张纸放在一起叠了起来，“我只想问，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不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二别人的做法我也阻拦不了，三，这信确实是我收到的，但是我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垃圾桶了。那么我想请问这位同学，我到底哪做的不要脸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这是偏向 余晓旭在旁边帮腔，“说的就是，难不成别人给你写了情书你会满学校的张罗，然后再跑到广播台去告诉那个人以后不要再写吗？” 王蕾抱着胳膊冷笑，“你要是不勾引别人，别人会给你写这种信？怎么没见有人给我写，还不是你自己身不正才会招来这种事。” “那我现在要是给你一耳光，是不是也可以对别人说，是你长的太欠揍了我忍不住？” 赵零夏声音有些冷，但依旧不疾不徐，看不出一点慌乱。 余晓旭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哎呀，这以后我要是看谁不顺眼就有理由了。挨揍了也得挺着，谁让你长的欠揍呢。” “你，你们……”王蕾被噎住，愤愤的瞪着她们说不出话来。 几人正在僵持的时候，突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老师来了。” 赵零夏皱了皱眉，回头果然看见一个老师走了过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带队去省城参加比赛的程主任。 “眼看就上课了，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什么？” 程主任还没走近就呵斥道，围观的人却没有散去，全都瞪着看好戏。 王蕾一见老师来了，仿佛找到靠山一样冲到程主任面前。 “程主任，这个同学乱搞男女关系，被我们发现了还不承认。” 程主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赵零夏泰然自若的站在那。 想到从锦东回来，因为学生失踪自己被校长好一通训斥，所以对赵零夏并没有好感。 但是先有越家人帮她解释，又听说她帮助军方破获了一起人口拐卖的大案，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现在听到有同学指证她乱搞男女关系，脸色还是有些不好。 赵零夏当然不会任由王蕾对自己的污蔑，“程主任，我没有。” 余晓旭也赶紧站出来，“对，这是诬告，程主任你可不能听别人乱讲。” “是不是乱讲程主任你看看余晓旭手里拿着的信就知道了。”王蕾满脸得意。 余晓旭闻言蹭的一下把信往身后藏，程主任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围观的那些同学。 “都散了吧，都回教室上课去。“ 然后指着赵零夏几个，“你们，拿着东西跟我去政教处。” 说完他就转身先走一步，蒋乐乐看了眼也跟了上去。 政教处，程主任坐到办公桌前，满脸严肃的道，“说说怎么回事。” 还不等赵零夏开口，王蕾就已经竹筒倒豆子般把看见公告栏上贴着情书，余晓旭来了就给撕掉的事全说了。 “我们学校是江林市的最好的高中，却发生这种败坏学校风气的事，我一时气不过就跟她吵起来了。” 余晓旭不甘示弱的嚷道：“什么叫败坏学校风气？信不是赵零夏写的，也不是她贴上去的，你凭什么张口贱人闭口贱人的骂人，你这样的泼妇骂街才叫败坏学校风气好不好。” 程主任拍了拍桌子，“都给我闭嘴，我找你们过来是了解情况的，不是要听你们在这谩骂，还有没有个学生样了？信拿出来给我。” 余晓旭犹犹豫豫的还不想交，赵零夏却从她手中把信抽出去。 低声说了句“放心，没事的”，主动把信放在程主任的办公桌上。 程主任草草扫了眼信上边的字，眉头皱了皱，看向赵零夏。 “这事你怎么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知道谁把这两封信塞进我书里，我在看见的第一时间就扔掉了，所以我不认为这件事我有什么过错。” 赵零夏回答得不卑不亢。 程主任有些犹豫，这事说实在的真的跟赵零夏没关。 可是刚才那么多同学在场，影响也确实不好，该怎么处理，他一时竟也拿不出主意。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蒋乐乐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程主任，我相信赵零夏同学不是那种人。” 王蕾不满的惊呼，“乐乐，你怎么帮她说话？” 蒋乐乐却是一副真心为赵零夏考虑的样子，“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被发现是要被开除的，赵同学成绩好，当然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只是程主任您也看到了，这件事闹的还挺大的，如果不彻底澄清了，对赵零夏同学不好，也会影响咱们学校的声誉。我看不如找到写这封信的人，这事他既然敢做，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赵零夏当然不会傻傻的相信蒋乐乐会帮自己说话，只是不知道她这么说打的是什么主意。 程主任沉思了一会儿，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行，那就把你们班主任叫来，让她看看能不能认出这是谁的字。” 任红很快被叫过来，程主任把两封信给她辨认。 “这个字好像是魏龙的，程主任，到底怎么回事？” 程主任这才给她解释了事情经过，任红一听就怒了。 “这个魏龙，平时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敢给女同学写情书，性质也太恶劣了，程主任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赵零夏隐约记得班上是有这么个同学，但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蒋乐乐在一旁眨了眨眼睛，“任老师，还是叫这个什么魏龙过来问一下吧，别冤枉了人家。” 她是看出任红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任红有些不高兴，说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平时她严厉归严厉，碰到事了自然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蒋乐乐这么说了，如果她坚持回去自己处理，难免要落个包庇的罪名。 最后，魏龙还是被叫来了。 “魏龙，这两封信是你写的？”任红举着信问。 魏龙连看都没看就矢口否认，“不是我，我没写过信。” “这上边明明是你的字，难道你要我拿你的作业本过来对质吗？” 魏龙目光闪烁，好一阵后才喏喏的开口，“是，是我写的。” 任红把信纸扔到他脸上，“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胡闹，还要带坏别的学生，明天让你家长过来。” 魏龙一听要叫家长，立马急了。 “老师能不能别叫家长，我爸打人可狠了，要是让他知道我在学校不学习处对象，一定会打死我的。” 任红却不为所动，她的班级里出了这种事她也很丢人的，损失不严肃处理程主任也不能同意。 魏龙一见老师态度坚决，梗着脖子想了半天突然看向赵零夏。 “处对象的是我们两个，你凭啥就叫我家长，就因为她学习好吗？你这是偏向。” 第一百二十章 你有什么话好说 魏龙一句话，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赵零夏身上，程主任率先开口。 “赵零夏，你不是说不知道这情书是谁写的吗，为什么魏龙会说你们两个在处对象？” 魏龙抢着回答，“当然是我们俩处对象，不然我给她写情书干嘛？” 赵零夏脸上都是震惊，下意识看向蒋乐乐，正好对上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挑衅和讥讽。 她心底一凛，终于明白了。 难怪刚才蒋乐乐帮自己说话，还说要调查出那两封信究竟是谁写的，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她设计的。 她就是要让魏龙当着老师的面说出这番话，坐实自己跟魏龙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 这姑娘的心思也太阴暗了吧，自己也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为什么一次两次的还不长记性？ 赵零夏不再看蒋乐乐，而是转向魏龙。 “你说我跟你处对象，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也从没跟你说过话。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跟你处对象了？” 魏龙一脸的不可思议，“赵零夏你什么意思，咱俩平时虽然没说过话，可我给你写情书你也没有拒绝啊，还给我回过几封，现在咋还不认账了？” 赵零夏又被惊了一下，“我给你回过信？” “当然，要不是你在信上说同意跟我处对象，我闲的还给你写信。” 魏龙说着，竟然真的从兜里掏了几张信纸出来。 任红一把接过去，埋头翻看了几封信后脸就黑了。 “赵零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零夏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乖孩子，平时上课认真成绩又好，安分守己还不惹事，所以任红对她印象很好。 可是现在看到魏龙拿出的信，看着上边那些熟悉的字迹，任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赵零夏微微皱了皱眉，老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忐忑不安的接过任红手中的信纸，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 这信上的自己跟自己的也太像了吧？ 不只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零夏确认自己没给魏龙写过信，可是信纸上的字又让她没法反驳。 余晓旭也凑过来看，两人同桌半年，赵零夏的字她是认识的。 等她看清那些字，也是同赵零夏一个反应。 “老师，这不可能，赵零夏怎么会写这种信。”余晓旭都没思考就坚决的否定了。 任红也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赵零夏心里也在打鼓，看来蒋乐乐这次真是有备而来啊，能做到这种地步，可见的是下了大本钱要扳倒自己啊。 程主任看见任红的反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虽然赵零夏跟越家人关系好，他却不能徇私舞弊。 “赵零夏同学，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赵零夏谁的话都没接，而是安静的看着信纸上的字，她不相信有人能把她的字迹模仿的这么像，一定会有破绽的。 只是她毕竟不是什么笔迹鉴定专家，努力的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不同的地方。 程主任见她许久不说话，已经认定她没有借口狡辩了，于是道。 “赵零夏，虽然你学习成绩好。但是咱们学校校规森严，第七条就写明了在校期间严禁学生谈恋爱。现在你跟魏龙同时触犯校规，明天让你们家长都过来一趟。至于怎么惩处，等你们家长来了再说。” 蒋乐乐在旁边听了，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却还是要极力保持镇定。 任红有些不忍心，上前一步，“程主任……” “任老师，你身为一年组年级主任，你们班的学生却犯了这种错误，你也难辞其咎，回头再处理你的事情。” 程主任这么一说任红也不好再帮赵零夏求情了，非常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被记过还好，也是被开除学籍可就毁了。 “等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盖棺定论的时候，一直安静的赵零夏却突然开口。 “老师，这几封信根本不是我写的。” 她语调清浅，却掷地有声。 说完，她特意扫了眼蒋乐乐和魏龙，果然看见他们两个眼底飞速闪过的慌乱。 任红迅速开口，“你说这信不是你写的，可有证据？” 赵零夏却答非所问，“老师，能不能麻烦你找个同学把我的书包拿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但是只要有希望任红就不会放弃自己的学生，立即出去叫了个学生到教室把赵零夏的书包拿来了。 魏龙的双眼不自觉看向蒋乐乐，无声的询问该怎么办。 蒋乐乐却根本不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究竟哪里除了纰漏？ 魏龙没办法，只能寄希望赵零夏什么都发现不了。 赵零夏把自己所有书本都摆出来，面向程主任和任红。 “程主任、任老师，我能来咱们三中上学实属不易，所以更珍惜这个难得的上学机会。也正因为如此，我的书本从来都是最干净的，我的笔迹也都是最中规中矩的，我不在乎字写的好不好看，只在乎它够不够规整。但也因为这一点，我的字体很容易模仿的。” 她说的是实话，上一世上学的机会被二叔剥夺，所以这一世她分外珍惜自己的校园生活。 “不仅我的字，就连标点符号也是如此。这个两位老师可以随便找出我的一本书或者本子，哪怕是草稿纸也行。你们可以随便看，不管是逗号还是句号，我都写得工工整整没有一丝马虎和敷衍。” 趁着赵零夏说话的工夫，两位老师已经顺着她的话翻找起来了。 果然同她说的一样，字，工工整整；标点，十分规范。 “老师可以再看看这几封信，上边的标点跟我的是否一样。” 任红率先抓过一张信纸，上边的逗号只随意撇了一下，句号更是只有一个点，可能是写英文留下的习惯。 程主任也发现不同了，“果然，所有标点符号都不同。” 进了政教处只说过一句话的王蕾这时候哼着气说道，“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避开这些习惯，就怕被人查出来好给自己开脱的。” 赵零夏听见她的声音猛的回头，“这位同学，你也说了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急切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第一百二十一章 睁眼说瞎话 王蕾依旧不肯放过，“谁给你泼脏水了，我说的是事实。” 赵零夏盯着她，嗤笑道：“事实？你亲眼看见我写情书了？你说的事实我没看到，但有人栽赃陷害我的事实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说完，她不再理会王蕾，而是拿着信纸走到程主任面前展开放在办公桌上。 “程主任，这件事的疑点不止这一个，您看看这里就会明白了。” 说着，她的手指在信纸的某个位置点了点。 任红也好奇的凑过去，在看见她指的位置后凝神想了一下，随即眼睛睁大。 蒋乐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除了标点符号外还有什么破绽。 她还在仔细回想的时候，任红已经走到魏龙面前了。 “你确定这些信都是赵零夏给你的吗？” 魏龙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这么问，顿了片刻点点头。 “怎么给的？” “她偷偷夹在我的书里。”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理由张口就来。 任红听完点点头，从几张信纸里抽出一张递到魏龙眼前。 “那这封呢？这封信上边的时间是一月十二号，那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了，她又是怎么给的你？你们放假时候见过？” 魏龙怔了怔，这话该怎么答？ 要说见过，老师一定会问什么时候见过，在哪见的。 可要说没见过，这信又是怎么跑到他手上的？ 肯定不能说是邮寄过来的，老师只要去邮局一查就能知道根本没有这么回事。 斟酌了好半天才瞄着任红的脸色开口，“嗯，见过。” 他话音刚落，任红“啪”的一声狠狠将信纸拍在了办公桌上，嗓音陡然增大。 “睁眼说瞎话，魏龙，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伪造证据、陷害同学，你，你……” 对于自己班里出了这种败类，任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魏龙一脸懵逼，自己说错了什么？ 同样不明白怎么回事的还有蒋乐乐和王蕾，并没发现信纸上有什么问题啊。 “老师，我……”魏龙还想再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撒谎吗？”任红缓了缓气，凛声打断他的话。 “因为这封信上的日期前后一段时间内，赵零夏同学根本没在江林。” 信纸上的日期正是赵零夏在锦东被绑架的日子，因为涉及到两起重案，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严令禁止将案情信息外传。 也因此，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外，再没有人知道赵零夏再锦东遭遇的具体情况。 却偏偏，程主任和任红这个班主任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 开始两人的注意力都在信的内容上，如果不是赵零夏提醒，根本没发现写信的那个日子她还困在人贩子手里。 她话音一落，魏龙和蒋乐乐几人齐齐的变了脸色。 “不可能……”蒋乐乐到底没忍住，低喃出声。 程主任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赵零夏同学在锦东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并没有跟几位参赛的同学一起回来，这个我可以作证。” 那几个参赛的同学虽然知道赵零夏不见，后来她被找回来时他们都已经回到江林，并不知道她被绑架了。 再加上他们回来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寒假了，这事就没有传开。 蒋乐乐知道程主任不会说谎，她只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策划了那么久的事竟然这么容易就让赵零夏逃过一劫。 王蕾看着她一脸灰败的样子，也不敢开口了。 连政教主任都帮赵零夏作证，这事要是再闹下去，自己没准也会被连累。 魏龙也怕了，“那个，我，我好像记错了……当时天太黑，可能是我看错了，只看见信上的署名就以为塞给我信的人是赵零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种无力地辩解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任红看着他，一脸失望。 “魏龙，你平时虽然学习不好，但性子很开朗。我也一直认为你是个好孩子，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说完，她转向程主任。 “程主任，是我没管好自己的学生，给学校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件事就请按校规处置，我没有任何意见。至于我本人，也愿意为我的管教不力接受处罚。” 最后，魏龙被程主任留在了政教处，暂时停课，等待接受处分。 王蕾被警告了一番，并且要在明天课间操时当着全校师生跟赵零夏道歉。 只有蒋乐乐，因为从始至终没有参与到里边，甚至还＇帮＇赵零夏说过话而没有受到处罚。 赵零夏对于蒋乐乐逃过一劫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蒋乐乐的父亲是教育局局长，就算她犯了错，最后也很可能不了了之。 至于那个模仿她笔迹写情书的人，赵零夏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 回到班级，同学们正在上课，校园里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因此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探究。 赵零夏不以为意，淡定的走回座位上坐好。 只是她眼睛不经意在教室里扫过一圈儿后，隐隐察觉到一道躲闪的目光，心中微凉。 几天后，魏龙被学校开除，王蕾也为自己的莽撞和咄咄逼人道了歉，情书事件就这样落下帷幕。 越宁为此事来找过赵零夏，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事是不是跟蒋乐乐有关？ 赵零夏犹豫了下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没有证据，魏龙和王蕾也丝毫没有提及此事跟蒋乐乐有关。 “你不说我也知道，王蕾是蒋乐乐的跟屁虫，魏龙的爸爸在教育局打更，他们两个都跟蒋乐乐有关，这件事肯定跑不了她。” 说完，他就要去找蒋乐乐算账，赵零夏赶忙拦住他。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这样吧，你们两家关系本来就好，别因为我闹出不愉快。” 她怕被人说道借越家呢势力，已经尽力避免跟越宁接触了。 如果他帮自己出头，到时候别人还不知道得把自己传的多不堪呢。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蒋乐乐在越家人面前乖顺的跟个小猫似的，对越宁也是一副崇拜得不得了的样子，为什么越宁会这么不待见她？ 想到这，赵零夏不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手段这么狠辣 越宁见她问起并没有隐瞒，“因为我见识了她表面笑嘻嘻背后砍刀子的阴险行径，还有，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思的阴暗和狠毒是你无法想象的。” 对于越宁的这种评价赵零夏是有些震惊的，但更让她震惊的是越宁接下来的话。 越宁跟蒋乐乐是一个大院儿里长大的，两人又是同岁，蒋乐乐乖巧可人很会说话，夏素云很喜欢她，总叫越宁带她一起玩。 大院里有个小女孩，跟他们也是同岁，因为小时候一个意外耳根处落了个拇指大的疤，性子比较内向。 越宁见小女孩总是一个人独处，就提议带她一起玩儿，蒋乐乐也是兴致高昂的说以后她照顾女孩。 可能因为他们的热情，女孩渐渐开朗起来。 有一天蒋乐乐买了件新裙子，穿过来给大家看。 所有人都夸她的裙子漂亮漂亮，只有那个女孩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觉得你穿白色肯定会比这件更好看。 蒋乐乐小时候没有现在这么白，那件裙子是嫩黄*色，确实不太衬她的皮肤。 越宁那时候也才十四岁，不懂人情世故，就跟着应承了一句。 蒋乐乐当时没表现出什么来，还说那回头换件白色的去。 只是隔了一天，越宁出去玩儿回来，意外看见蒋乐乐在喂一条狗吃面包。 他认得那条狗，是那个女孩家的，养了七八年了，女孩一直当它是自己的伙伴。 蒋乐乐脸上挂着陌生的笑，盯着那狗一口一口把面包全部吃完。 越宁当时也没当回事，还想着蒋乐乐倒是善心。 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女孩家的狗就死了。 越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仔细回忆昨天看见蒋乐乐给那条狗喂食时脸上那丝奇怪的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据说那条狗死状很惨，女孩为此哭了整整三天，之后就再也不出来玩了。 再到后来，女孩家搬走了，和他们这些人也再没有过联系。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我却始终忘不了。只因为人家说她裙子的颜色不太配，她就那么阴毒的把人家的狗给毒死了，这种人，我站在她身边哪怕一分钟都觉得危险。” 赵零夏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蒋乐乐那时才十四岁，手段就这么狠辣，她这心……是什么做的？ 太可怕了，赵零夏觉得以后自己还是要少招惹她为妙。 天气已经渐渐转暖，街上的人也都脱下厚重的棉袄换上了春衫。 江辰的学校已经开始安排学生跟各个单位接洽了。 这时候的中专生是包分配工作，而且还都是国企，俗称铁饭碗。 赵零夏对这个倒是没有别人那么期待，毕竟十几年后，就会迎来一大批下岗潮。 但眼下，她如果让哥哥放弃这个机会专心经商，那绝对骇人听闻。 学校给出了很多个选择，由学生自由选择。 江辰是想进邮局的，他的理由很充分，邮局接触人多，可以免费给自家洗衣粉做活广告。 赵零夏却希望哥哥去供电局，因为她知道，在以后的那批下岗浪潮中，这里会是最安稳的。 而且供电局最后会并入国家电网，能去那里上班，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不是她现实，也不是她没有斗志。 而是她清楚江辰的性子，平时看着温和可亲，遇事却容易冲动，还没有多大的主见。 就适合这种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太多糟心事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赵零夏对江辰的了解之深，她只提出了个不同意见，他马上就动摇了。 “那我听大妮儿的，她比我聪明，说的肯定没错。” 最后，江辰选择了供电局，由于还没毕业，只是暂时把名额定下来，然后才是着手分配问题。 哥哥的事定下来了，赵零夏的心思也就放到了洗衣粉的销售上。 在江大舅的努力下，代销点的销量逐日递增。 赶了个周末加月末的日子，赵零夏和继母一起统计了年后的销售情况。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销量竟已经达到了九百块钱。 看着统计出来的数字，江薇还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刚开业那阵，一个月销了三百块她都觉得这钱简直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没想到刚过了半年，销量就已经翻了两番。 “这件事大舅的功劳最大，他也是咱们家最辛苦的人。” 赵零夏看着笑出一脸皱纹江大舅，由衷的感谢。 “哪有哪有，我也就是跑跑腿多说两句话，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江大舅摆着手推辞。 虽说一个月九百块的销量不少，但在赵零夏心里却远远不够。 她有野心，自然不会满足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提成。 江林市一共四十万人口，核算到户也至少有五万户。 而洗衣粉的销量一个月还不到一千袋，说明还有很大的销售空间。 洁风洗衣粉入驻江林市才半年，民众知道的还不多，赵零夏决定还是要加大力度宣传。 下边的供销社集中销售不能放过，但那些散户数量也十分可观。 她跟继母要了一百块钱，然后连夜画了幅宣传广告出来，第二天便带着这张广告去了市印刷厂。 这时候几乎没有私人印刷，印刷厂接的都是各单位的批量大单，赵零夏这种没门路的连印刷厂的大门都进不去。 还好她吸取了当初去洁风厂的经验，主动买了盒烟给门卫老大爷。 这才在大爷的引荐下找到了生产科的一个技工。 技工有些傲气，“我们这里还没接过散单，你要是坚持要印的话也可以。开机费十块，一万份起印。150g纸，单面印三块，双面印五块，彩印翻一倍。” 赵零夏按他的价格飞速的算着，许久后抬头，“那我要做五万份双面彩印有没有什么优惠？” 技工看了她一眼，显然很意外她要的数量，不自觉态度收敛了一点。 “优惠我是没权力做的，这个不是我自家的买卖，但你要真的印五万份，我可以免费给你加五千份。” “行。”这次赵零夏都没多加考虑就同意了。 技工再次诧异她的痛快，一个小姑娘自己出来谈生意，胆子够大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干嘛把钱给他们 赵零夏没那么多心思，把手里的图纸给他。 “您看看，就是这个样子。” 技工接过图纸瞄了一眼，皱了皱眉，“你这画工有点糙啊，这样印出来也不好看。” 赵零夏原还觉得自己画的挺好的，见对方一脸嫌弃，信心倍受打击。 “那您看怎么办？” “我认识个专业画这个的，可以帮你介绍，不过他画一张图纸要五块钱，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五块钱，确实不便宜了，平常工人上班两天也就这些。 只是赵零夏一想到自己的画工都被嫌弃了，也不敢坚持要用了，乖乖的掏钱。 林林总总一共花了六十五块钱，刨除答应给江大舅的五十块钱工资，相当于上一个月白做了。 她有点欲哭无泪，却也知道有舍才有得，只能忍着心疼把钱交了。 技工答应五天后交货，赵零夏又磨了半天嘴跟他讨了送货上门后才安心离去。 印刷厂的速度很快，第三天晚上放学，赵零夏就看见店里多了十几摞用旧报纸捆装整齐的宣传单，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油墨香。 顺手从柜台后面拿出剪子剪开了一摞。 红色的底图上是她原就设计好的图案和宣传语，底下还有地址。 赵零夏仔细瞅了瞅，虽然图案和排版都跟自己画出来的一样，但瞧着确实是更漂亮，那五块钱也算没白花。 江薇看着这么多宣传单，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 花了这么多钱做广告，真的会有效果吗? “哥，我想请你帮个忙？”赵零夏看向江辰。 “什么帮忙不忙帮的，你说。” “之前你不是说你们年级已经不怎么上课了吗，那你那些同学现在是不是都有空闲时间？” 江辰不解的点了点头，“现在上课也都是混日子，就等分配名单定下来就要上班了。” “那你能不能问问他们，想不想趁着现在有时间赚点钱？我想找几个人帮我把这些传单发出去。” “找人发？”江辰远还以为要自家人出去发，还想着这么多也不知道要发到什么时候。 “没错，大概四五个吧。按天算工资，一天两块钱，你问问有没有想干的。” “一天两块？那我还不如自己去发，干嘛把钱给他们？” 一听每天这么多钱，江辰不干了。 赵零夏笑笑，“现在家里有时间的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多传单你准备发到什么时候？还不如多找两个人，这样发的多，我们洗衣粉的知名度也会很快就打起来了。” 江辰不太懂她说的这些，还是觉得有些亏。 “那他们发传单，我要干什么？难不成甩手在一边看着？” “你要监督他们啊，万一他们偷懒不想发，把这传单藏起来或者扔了，咱们也不知道啊。” 江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监工的。 大妮儿说的没错，如果没人看着，那些人嫌累走捷径自己不知道的话，印宣传单的费用和人工费不都浪费了吗。 “那行，明天我去学校问问。” 两块钱都赶上工人的待遇了，当然很容易招到人，第二天江辰就把人选定好了。 “我特意挑了几个家里条件不太好的，他们一听只要发发东西就能拿两块钱，都抢着要来。” 赵零夏点点头，递给江辰一张纸。 “上边这几个地方每个地方安排一个人，你先拿一摞过去，每人分一千张。一天如果发不完就先收回来，明天再发。” 资金有限，赵零夏也心疼印刷的钱，当然一张都不会浪费。 江辰看了眼纸上的几个地点，都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 “行，明天我就让他们都过去，大妮儿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辰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发了。 把宣传单分发好后，又叮嘱他们一旦发现偷奸耍滑的，就不会给钱。 几个人家里条件都不好，当然珍惜这个可以赚钱补贴家用的机会，纷纷点头同意，让他放心。 于是，几天的时间里，双立镇和济安县的大街小巷便都出现了这种宣传单。 开始的两天，代销点的生意并没什么起色，销量还和平时差不多。 江薇原本就担忧的心更是提了起来，赵零夏看出来了却没有去安慰。 看不到实际效果，说什么都是徒劳。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四天，晚上回到家，还没进屋就听见继母愉快的声音。 “要不是宋大姐路过帮我招呼了一阵，我自己还真有点忙不过来。你说这些人怎么就像约好了似的呢，一进来连价都不问，直接就要装货。” “还不是大妮儿在宣传单上写的明白，价格和买几袋有什么样的赠品都标注的明明白白的。我那些同学都夸我妹聪明呢，这下妈你不用担心了。” “哈哈，不担心不担心，只要有个好开头，就说明大妮儿这个办法管用。” 赵零夏静静的站在门外听完他们的谈话，勾着唇角笑得很开心。 有了第一天就有第二天，随着传单越发越多，知道洁风洗衣粉的人也越来越多。 价格比别的洗衣粉便宜，还有赠品，大家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甚至还有开卖店的上门，想要多采购些放在自己店里卖。 江薇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却一点也不嫌累似的，始终兴致高昂。 宣传单没用上十天就发完了，江辰问赵零夏还要不要再做点。 赵零夏却摇了摇头，“这个热度应该可以持续些时间，可以暂时停一段了。” 花出去这些钱洁风厂那边可是一分没有承担，都是他们自己的拿的，赵零夏允许自己吃亏也是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 想要的目的达到了就行，再弄下去只是赔本赚吆喝。 江辰正干的兴致高昂，一听她说不发了还有些失落。 赵零夏嗔了他一眼，“妈这几天都忙成啥样了，你回来正好能帮她分担点。” 江辰一想也对，这才又挂上笑脸。 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已经停了继续发宣传单，店里的人却并没因此减少。 实在是这样的宣传方式在江林，甚至整个锦东省都是头一份，效果肯定比后世那种满大街都是传单要好很多。 这天周末，赵零夏放假，跟着继母在店里忙，顺便统计从发传单开始到现在的销量。 她正低头按着计算器，突然听见有人惊奇的叫她名字。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跟你藏心眼 赵零夏抬头，看见杨雪挽着个中年女人正站在柜台外。 “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怎么在这儿？”杨雪还是一副熟谂的样子。 赵零夏放下手里的笔，把本子合上锁进抽屉，才面无表情的答道：“这是我家。” “你家？” “嗯。”赵零夏淡淡的点头。 “哎呀，原来你是我家小雪同学啊，我来过你家两次，真没想到还有这缘分呢。” 杨雪身边的女人一听这店是她家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怎么说也是店里的顾客，赵零夏也不能太冷淡，“婶子是要买洗衣粉吗？要几袋我帮你装。” “两袋就行。”杨母一边说一边打量正在忙碌的江薇， “你家这生意还真是越来越好，我前两次来可没这么多人。” 江薇今天没穿外套，为了方便干活把头发都盘起来了，穿着赵零夏帮她参谋着织出来的褐色高领毛衣。 细毛线的修身毛衣把她的好身材毫无掩盖的勾勒出来，整个人的气质都被提升了好多。 杨母是农村人，整天都在地里干活，一张脸风吹日晒的很是粗糙。 加上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有钱给她打扮。 前两次来就发现这家店的老板娘长的挺好看，后来听说是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 她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一个寡*妇还打扮得这么妖娆，看着就不像个能守住的。 心里嫉妒，嘴就有点碎，“我听说你爸没了，就你妈自己带着三个孩子，也是挺不容易的。” 赵零夏听她提起父亲，心里有些不悦，抬手把装好的两袋洗衣粉递给杨母。 “婶子您的洗衣粉，一共两块钱，我多给您装了袋赠品。” 杨母怔了下，原以为自己少买一点，小雪这个同学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不好意思要钱了。 没想到只是多给了件赠品，这孩子瞧着也不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酸溜溜的说了句，“我听说你爸没了，就你妈自己带着三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赵零夏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个事情，有些不悦，没接她的话。 没想到还有更不识趣的，杨雪看出了赵零夏的冷淡，坏心眼的小声道：“妈，那不是她亲妈。” 赵零夏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没找她算账心里不痛快是吧，还在这儿给她添堵。 杨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看赵零夏又看看江薇，心中就开始盘算起来了。 这家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肯定是没少赚钱。 自家儿子也到了该结婚的岁数了，她正想着找点活干多赚点钱给儿子攒点彩礼钱。 眼前不就有个机会？ 想到这儿，杨母伸手接过洗衣粉，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后妈啊，就没有个好的，你可得看住了。你家店生意这么好，肯定没少赚钱吧？” 赵零夏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谨慎地回了句，“混口饭吃，没赚什么钱。” “你这孩子可真是傻，这是你那个后妈跟你说的吧？瞅她那样就是个会算计的，肯定是跟你藏着心眼呢。” 杨母悄摸斜了江薇一眼，“别以为她现在养着你是为你好，我看啊，她就是指着你考大学帮她赚钱呢。到时候你再找个好对象，她还能要笔彩礼钱。” 赵零夏不得不佩服她这番阴谋论，简直就跟前世二叔一家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 只是，她知道继母不是这种人。 杨母见她陷入沉思，以为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趁热打铁道：“你跟我们家小雪是同学，婶子我是个热心肠的。我看你家这店还挺忙的，你后妈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你跟她说说雇我来帮她卖洗衣粉。到时候婶子帮你看着她，省着她赚了钱也不告诉你。” 赵零夏眼睛眯了眯，果然，说那么多是有目的的。 看了眼杨雪，她并没有阻止，可见是同意她妈那话的。 其实杨雪开始是想阻止的，只是听着听着她就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赵零夏上初中时家里条件虽然不算好的，但吃穿用度也都比自己好很多。 后来她爸去世，家里的顶梁柱塌了，杨雪以为这回两人的条件终于差不多了。 却不想上高中后她不仅穿的比以前好，还买了自行车。 本来两人是老同学，应该关系更近些，她却总跟余晓旭混在一起，还不是瞧不起自己家里穷。 虽说妈妈来给同学家说出去不好听，但如果成了，好歹多一份收入不是。 这样想着，她才任由母亲说下去。 杨母见赵零夏一直不说话，又补了句。 “还有，这卖东西整天迎来送往的，就算她是个好的。万一有那别有用心的看她年轻漂亮又会赚钱动了歪心思，再把她给骗了，到时候你们哭都找不着调。” 这话分明就在说江薇是个不安分的，赵零夏眼底的寒芒越来越深，看在屋子里还有客人的份上极力压制着。 “不好意思，我家暂时不考虑雇人。” 杨母一听她居然拒绝了，有些不甘心。 “我不多要，你一个月给我六十七十的就行。我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会算账，经我手的钱，哪怕是一分，我都……” 赵零夏加重了语气，“我说了不用，你还买不买洗衣粉了，不买就请出去。” 杨雪一听她这么说有些不高兴了，“赵零夏，你是不是不识好歹？我妈是为你好，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赵零夏原本就猜到模仿自己笔迹写情书的人是杨雪，现在她妈又跑到店里来给人添堵，这母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是这种态度，不爱听可以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我劝你们在我发脾气前赶紧离开，以后也别再来我家，我也不赚你们那份钱。” 赵零夏的声音中带着森森寒意，眼睛里也全是厌恶。 杨雪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想到那人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把她帮忙写假情书的事说出去。 后来也没见老师找过自己，所以她只当赵零夏在诈她，顿时有了底气。 “我做什么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先是跟余晓旭一起排挤我，现在又这么跟我妈说话，赵零夏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卖朋友换了多少钱 赵零夏冷笑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别以为我没有证据就不知道那些假情书是谁写的。咱们上高中半年了，除了你和余晓旭，我的笔记就没有借过别人，熟悉我字迹的除了老师就是你们俩。” 赵零夏原想着她家里条件差，考上高中不容易，自己不能毁人前程，就没有追究那些情书究竟是谁写的。 却不想她做了出卖朋友陷害朋友的事，还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真的让人忍无可忍。 “那天余晓旭跟人打架的时候你也在，你口口声声说跟我是朋友，却躲在人群里看热闹，你觉得我该怀疑谁？” 杨雪听她提到这些，脸色一点点变白，但还是极力为自己辩解。 “不，不是的，我也想帮你出头，只是你也知道蒋乐乐爸爸是做什么的，余晓旭家里有权有势不怕，可我怕啊。” “对，你怕，所以她找你让你模仿我的笔迹写假情书你就答应了。” “不，我没有。”杨雪这一句很坚决。 赵零夏冷笑，“我记得刚开学时候你跟我说过，你家里一个星期只给你两块钱的生活费，所以你在食堂连个肉菜都不敢吃，可你却用的起十四块钱的新书包。” 她顿了下，缓缓道：“杨雪，我倒是想问问你，出卖朋友换了多少钱回来？” 杨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两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 到这一刻，她明白了，原来赵零夏早就知道那几封信是自己的。 “什么书包？你不说你那个书包是同学送的吗?”杨母在旁边听明白了，不解的问。 杨雪咬着唇不说话，头却慢慢垂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的什么情书？” 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江薇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来。 赵零夏这时才发现，继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她显然也听到了一些，面色不善的看着杨雪。 她没有回答继母，而是看着杨雪，眸光坚定的说。 “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上高中不容易，所以也没想过追究你的责任。但是你不该拿我当傻子。以后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我没有你这种朋友。” 说完，赵零夏又看向杨母。 “我跟我继母的感情很好，没有她就没有我，所以你说的那些话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希望以后别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挑拨我们母女关系的话，现在，麻烦带着你的女儿离开这里。” 杨母看见江薇本来就心虚，再听见赵零夏这番话，也不敢追问杨雪的新书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拉着她就走。 等到两人失魂落魄的离开，赵零夏才给继母说了之前学校发生的事。 江薇听见很生气，“这种人，以后别让我看见他们再来咱们家店里。亏你还拿她当朋友，居然做出这种不是人的事。” 她只是跟杨雪生气，却对杨母污蔑她的话只字不提。 可见在她心里，赵零夏的事比她自己的事重要很多。 赵零夏又安慰了继母一番，知道事情解决了，那些陷害她的人也接受惩罚了，江薇这才消了些气。 下午趁着空闲，母女俩才终于把这些日子的销售统计出来。 十六天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有七百块的营业额了。 江薇看着数字，笑了。 “大妮儿你这个办法真有用，你不知道，当时看见你拿那么多钱出去，我可是担心坏了，就怕这钱打了水漂。” 赵零夏也跟着笑了，“妈您就放心吧，我会让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绝不会浪费的。” “嗯，妈以后再也不跟着你瞎操心了。” 母女俩又闲聊了一会儿，赵零夏想了想杨母下午说的话，有一句还是对的。 店里现在这么忙，只靠继母一个人，确实太累了。 “妈，现在咱家生意越来越好，我大舅整天在外边送货，店里只靠你一个人也有点忙不过来，还是应该招个人来帮帮你。” 江薇摆手说不用，“我还干的动，印宣传单的钱和人工费还没赚出来呢，还是省点吧。“ 赵零夏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劝，暗中还是打听着有没有合适的人。 再开学的时候，杨雪也不再往赵零夏身边凑了，甚至见了面都是绕着走。 这让余晓旭很奇怪，她可不想再帮着隐瞒，便把假情书是杨雪写的告诉她了。 还在上自习，余晓旭却一个惊叫蹦了起来。 “靠，她是不是人啊？” 班里的同学全都看看过来，赵零夏赶忙拉她坐下。 “还上课呢，你那么大声干嘛？” 余晓旭也知道不是大吵大闹的时候，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这个人心术不正，让你离她远点，这回让你不听。” 赵零夏看着她一脸激动地样子，不由好笑。 “好好好，是我没您老眼光利，没能一眼看透她的本质，吃了亏。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安心做题行不行？” 余晓旭还有些余怒未消，“不行，我下课要找她问问。你给她补课，还借她笔记，最后却被反咬一口，这气我咽不下。” “她也挺不容易的，再说这事也解决了，我也没吃什么亏，还认清了她的人品。” 赵零夏又是好一阵劝，余晓旭才肯罢休。 只是以后再见到杨雪，总是指桑骂槐的冷嘲热讽，这让赵零夏也很无奈。 五月份，天气渐渐转热，身上的外套也都穿不住了。 赵零夏把几件外套全都洗干净晒干，装进柜子里时看见了贺连祁落在这里的军装外套。 上次他过来的时候竟然忘记还给他了，算下来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而此时，那个被她惦记的某人，正坐在京都的一家饭店里，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子上的筷子。 “连祁，你就听妈妈一句劝，调回京都吧。因为你去锦东这件事，你爷爷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别这么任性吗？” 连雅娴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却保养得像是四十岁一样，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此时正娴静端庄的坐在椅子上，说出的话也是轻轻柔柔，一派贵妇模样。 贺连祁却对母亲的苦口婆心丝毫不当回事，随手把筷子扔到桌子上，身子往后一靠。 淡声道：“您撒谎把我骗出来就为了说这些？”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妈我不认了 新年的时候，贺家人往锦东打过电话，让贺连祁回家过年。 却被他拒绝了，理由是要保护莫教授夫妇，任务在身，家里人也没办法。 就这样，他在锦东安稳的过了一个年。 当初答应了莫教授夫妇，会亲自送他们安全到达京都，所以他们在锦东那边呆够了以后。 贺连祁就一路将他们护送进京，帮他们安置好了本打算立即离开的。 却没想到母亲打听到他进京了，直接把电话打到莫教授那里，谎称他二姐在饭店出事了。 对于贺家人，贺连祁全都不在乎，却只有这一个二姐，是他放在心上的。 所以，即便知道母亲可能是在说谎，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只是，母亲果然没让他失望，饭店里根本没有二姐的影子。 连雅娴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痛意。 “一个母亲想见自己的儿子，还要靠撒谎才能做到。我弱不趁这个机会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你又跑没影了。” 贺连祁丝毫不为所动，冷哼道：“那你说了之后呢？我就会乖乖跟你回去吗？” 连雅娴被噎了一下，有些愠怒，“家里那么多关心你的人，难道你就一个都不在乎吗？因为你，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你也不小了，也该长点心了？” “你确定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你们的贪婪？不要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哄骗我，你说的对，我不小了。” 贺连祁冷冷的说完，起身就要走。 连雅娴一见他动真格的了，连忙服软。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其实我今天来并没告诉你爸他们。所以咱们母子两个，能不能好好坐在这里吃顿饭？” 她的语气近乎祈求，贺连祁到底还是心软了，拉过椅子又坐了下来。 也不再废话，拿起菜牌开始点菜。 目光不经意扫过那道香酥里脊，莫名就想起跟赵零夏最后一次见面。 面对两个大男人，她都可以吃得一脸满足，仿佛他们都不存在一般，果真是没心没肺。 那天因为李猛说的话，他情绪不高，送她到家后也没等她过马路就一脚油门把车轰跑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礼貌。 贺连祁很快点完了菜，听见香酥里脊的时候，连雅娴有些讶异。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换口味了。”贺连祁丢下手里的菜牌，顺口回了句。 连雅娴也没当回事，趁着上菜的空档拉着他问了些生活上的问题，却再没敢提贺家人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饭店，只转了一圈就朝他们这桌走过来。 贺连祁皱了皱眉，不悦的看向母亲，连雅娴尴尬的笑了笑。 “是小汐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回来的，她也知道我今天找你过来。这孩子挺好的，你别总给人家脸色看。” 说着话，袁汐已经到跟前了。 “雅娴阿姨，连祁，抱歉我来晚了，你们点过菜了吗？” 连雅娴瞪了眼坐在那里连看都没看袁汐一眼的贺连祁，主动招呼她坐下。 袁汐也不客气，把手包放在连雅娴旁边的座位上，毫不避讳的坐到了贺连祁身旁。 “连祁点过了，都是你爱吃的。”连雅娴笑得一脸暧*昧。 袁汐家里条件好，本身又是军医大毕业，最关键的是对她儿子的执着。 不管贺连祁怎么对她，都不会退缩，他去哪，她就追到哪。 贺家人对此事也乐见其成，所以连雅娴才敢纵容袁汐时不时在儿子面前晃悠。 贺连祁对母亲这句话嗤之以鼻，袁汐又不是傻子，会信才怪。 袁汐确实不信，但在这个场合也只能装作信了。 “连祁有心了，今天你也算放假了，我带了瓶酒过来，不如我们喝点？” 说着，她从包里将酒拿了出来。 “这是我爸酒柜里珍藏的，我偷出来的，老毛子的伏特加，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但是我爸最为珍视，想必一定是好东西。” 袁汐是知道贺连祁是能喝一点酒的，也喜欢品酒，却是不贪杯，所以今天特地带了一瓶过来。 贺连祁瞄了眼她手里的三角状的瓶身，并不领情。 “这酒叫etalon，口感顺滑但后劲比较冲，我今天虽没事，但明天一早的车就要回锦东。并且，你手上这瓶是珍藏版，劝你还是赶紧还回去。” 袁汐虽然被拒绝了，但她并不难过，相反，倒是还有些雀跃。 因为这几乎是贺连祁跟她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果然，她赌对了。 “既然拿出来了，我就没打算再还回去。既然连祁你懂这些，不如这瓶就送你好了。” “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走吧。” 不说酒了，贺连祁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袁汐还想再劝，连雅娴在旁边给她使眼色。 对于贺连祁的性子，没人比她这个老妈更了解了。 他说不要，你若是坚持劝，他很可能就抬屁*股走人了。 袁汐见状只好把酒装回去。 为了维持形象，在饭菜上来后，不管多想跟贺连祁多说两句话，袁汐还是控制住了。 连雅娴也是仪态端庄的人，自认信奉食不言寝不语。 以至于三个人吃饭，竟然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到吃完了，袁汐才找到机会说话，只是刚开口叫了个‘连祁’。 贺连祁就冷声道：“虽然现在不是在部队，但你这样直接叫一个男人的名字也很不礼貌，你还是叫我贺队吧。” 说完也不等她改口，就站起了身子，看向连雅娴。 “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骗我，你这个妈我都不认了。还有这种保媒拉纤的活儿不适合你这种贵妇，下次还是不要做了。” 桌子上两个女人听见他的话脸同时都白了几分。 贺连祁却不管这些，连个招呼都不打，起身就甩开步子走了。 袁汐眼眶有些红，想要追上去，又知道即便追上去也得不了什么好话。 况且她也不能把连雅娴自己仍在这，只能停下来，满脸委屈的叫了声雅娴姨。 连雅娴对自己的儿子也很无奈，虽然挂着个亲妈的名头，但她儿子要是执拗劲儿犯上来了，天皇老子都不好使。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看我咋样 代销点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江薇却还是没有要雇人的意思。 赵零夏没办法，趁着休息日去农贸市场找窦大娘，当初家里的房子就是她帮着寻的，现在要招个靠谱的人，还得窦大娘这种镇上的老户才行。 意外的是，竟然是周月在帮着摆摊。 “周月婶，怎么是你在这儿？”赵零夏随手把刚才买的水果递给她，一边问道。 周月没有客气，接过去挂在车把上。 “我妈给人保了个媒，成了，明天是正日子，怕耽误卖货就把我给叫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窦大娘是个热心肠的，她保的人肯定也差不了。” “她呀，就是闲不住、爱折腾。这媒保的好了还行，要是保的不好，将来两口子吵架打架的还不都得找她，到时候有她操心的。” 周月虽这么说，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显然只是随口一说。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窦大娘不在，赵零夏就没提帮着找人的事。 “没什么事，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 周月自过完年还没见过赵零夏，看着箱子里的油炸糕也快卖没了，她索性收了东西。 “咱俩也好久没见了，正好我想着买两块布给我公婆做两件夏天的衣服，不如你陪我逛逛？” “好啊，那你把车子送回去，我先去邮局打个电话，然后在那等你。” 家里的这批货又快卖没了，她要再跟夏志诚定下一批，顺便把这一批的提成款也结了。 夏志诚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意外，“这么快又买卖没了？你又签了哪个厂子了？” 赵零夏笑笑，“哪有那么多厂子给我签啊，之前那个也是拖了认识人才介绍上的。这次是我想了个法子做了广告，效果挺好的，所以才卖的快。” 夏志诚对她所谓的‘广告’很感兴趣，“你点子向来多，快跟我说说，你那个广告是怎么回事？” 本来也不是自己独创的东西，赵零夏也没隐瞒，把自己印宣传单再雇人免费发出去的事全都说了。 夏志诚听得瞠目结舌，“光印那些东西和雇人就没少花钱吧，你还真舍得。”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我这不也是想要卖出去更多吗。而且我这个方法还是挺有用的，至少现在的销量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所以夏厂长，这次的货我要多定点。” “没问题，我明天就安排车给你发货。你这个办法不错，回头我跟老许商量下，看看在锦东能不能也做一波宣传。” 挂了电话不久，周月就过来了，两人相携着去了百货大楼。 不得不说，周月这个儿媳妇做的还算不错，知道惦记着给老人做衣服。 赵零夏跟着她选布料，瞧见了一块亚麻布料。 扯过来摸了摸，手感干爽柔*软，做夏衫一定凉爽透气。 “周月婶，您看这个布料怎么样？” 周月放下手里的布料探头过来，确实比她刚看的那个要好，抬头问售货员多少钱。 “这个是纯亚麻的布料，要三块六毛钱一米。” 周月一听价格，摸着布料的手停下来了。 普通的白布才一块零二分一米，这个要三块多钱，也太贵了。 “算了，我还是看看别的吧。” 其实这个价格在赵零夏看来真的不算贵了，毕竟是亚麻的。 况且孙家条件也不差，少宁叔对她又好，她也不像会心疼这十几块钱的人啊。 只是这话她不好问，只能又帮着参谋别的布料去了。 最后，周月花了不到七块钱买了三米涤棉细布。 结账的时候，赵零夏看见她只带了十块钱，这才知道她为什么不买亚麻面料了。 两人买完东西又逛了下就已经中午了，赵零夏说要请周月吃饭。 周月好歹也是个长辈了，让一个小辈请吃饭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带的钱又少，就提议回家她做给赵零夏吃。 “周月婶你还跟我客气啊，上次少宁叔帮我联系钢厂的那笔订单我还没好好谢谢他，请你吃饭就当还他人情了，我可是占了大便宜呢。” 周月拗不过她，最后只能跟着去了。 赵零夏既然说还孙少宁人情，自然不能去路边摊对付一口了。 正好离百货大楼不远就是年前贺连祁带她来过的那家饭店，就带周月去了那里。 赵零夏还记得上次吃的那道香酥里脊很好吃，特意点了这个。 又点了个肉末蒸蛋和西湖莼菜羹，周月说够吃了她才没再继续点。 然后笑着调侃道：“看样子洗衣粉卖的不错呀，出来吃饭都这么有底气。” “说好了要感谢少宁叔的，不点两个好菜怎么叫感谢。” “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少宁也不过就是张了张嘴，你这样说可真是外道了。” 赵零夏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菜很快就上来了，味道依旧很好。 两人边吃边聊，快吃完的时候，赵零夏才提起她今天来找窦大娘的目的。 周月夹菜的手顿住，“雇人做什么？” “店里现在生意挺好的，我妈一个人忙太累了，所以我想找个人帮她分担下。活也不累，就招呼招呼顾客，搬搬洗衣粉什么的。” 周月没有接话，想了半天，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大妮儿，你看我咋样？” 赵零夏一脸诧异，“你？” 周月点头，“是啊，忘了跟你说，少宁去年包地的那家人见他赚到钱了，今年又不同意把地包给他了。现在只有自家那两晌多地，春苗已经种下去了，我正好闲下来。” 赵零夏皱了皱眉，虽然她说是雇人帮继母，但还有另一个目的。 夏天过去自己就上高二了，明年要面对高考，学业只会越来越紧张。 而她又不甘心代销点只做那些零散的小生意，跟钢厂的成功合作让赵零夏意识到，还是要多发展一些大客户。 江大舅年纪大没什么文化，跑跑下边乡镇还行，让他去找那些厂子的领导谈营销肯定是不行。 赵零夏想找的是一个有能力代替自己出去跑市场，主要针对企业客户开发的人。 周月不错，人品信得过也很会说话，赵零夏只担心她干不长久，毕竟家里还有那么多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今年福利不能给你 周月见赵零夏不说话，以为不想用自己。 虽然有些尴尬，还是主动帮她解围，“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啊。” 赵零夏见她误会了，赶忙解释。 “周月婶您别多心，我不是不想用您。只是我要问问，您是准备干到秋收就回去，还是能一直坚持下去。” 周月不解的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是这样的……”赵零夏决定还是要好好解释下，免得本来很好的关系因为这个变僵了。 “之前少宁叔帮我联系钢厂中秋节福利的事您也知道，我看中了各个工厂和企业这种大批量采购的好处了。所以我这次要雇的人，不止是在家里帮我妈卖洗衣粉。还要跑业务，了解各个单位的采购和福利计划，开发大客户。” 她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继续道：“而这些企业什么的联系下来，肯定是要积累人脉的，如果干了一段时间就不干了，那么之前积累下的人脉也就断了。所以我想找的是能干长久的，不会中途有事撂挑子的。” 周月听她这么一解释也明白了，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 “大妮儿，不满你说，其实我想出来找活干，也是因为想赚点钱贴补家用。我弟弟年前处了个对象，是他们储蓄所主任的女儿。两家大人已经见过面了，她家条件好，自然不愿意女儿低嫁了，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 “我虽然已经嫁出去了，却不能不管娘家的事。可是又不好为了这个跟少宁开口，所以听你说要雇人就想着自己出来打工赚点钱补贴下娘家，也能跟孙家人交代了。” 赵零夏没想到她要打工是为了这个，有心想帮她，却不能拿自己的生意开玩笑。 周月显然知道她的为难，“大妮儿我问你，如果我能一直干下去，你愿意用我吗？” 这次赵零夏没有丝毫犹豫，坚定的道：“当然。” 她绝对相信周月的人品，自己虽然没什么营销经验，但是胜在脑子里一大堆后世的营销套路。 如果周月能跟着自己干，自己就可以把那些东西交给她。 也许以后，她不止能做洁风洗衣粉在江林市的总代销商，也可以往别的方面发展。 周月笑了，“既然你认可我，那我就回家跟少宁商量商量，如果他同意，我以后就由你支配。如果他不同意，我也会让我妈帮你物色个老实本分又有上进心的人。你看行不？” 赵零夏刚想说没问题，突然旁边有人接话。 “这是在商量什么呢，还要找老实本分的人？” 这声音很熟悉，赵零夏循声看过去，赶紧站起来。 “唐大哥，这么巧。” 唐大庆身后跟着两个人，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刚从门口走进来。 跟赵零夏点了下头，这才看见坐在里边的周月，又笑着叫了声嫂子。 结婚那天人太多，周月也没记住几个，看见来人叫她嫂子还有点蒙。 赵零夏给她介绍了一下，才记起那天确实有几个少宁的战友过去了，便也跟着站起来打招呼。 “都是自家人，嫂子您可别跟我客气，快坐。” 唐大庆对于有人不嫌弃孙连长手上有残疾还没工作很是感激，对周月也十分客气。 “你们这是快吃完了吧，吃好了吗，我让服务员再加两个菜？” 赵零夏连忙摆手，“不用了唐大哥，我们都吃差不多了，再多也吃不进去了。” 唐大庆问了些孙少宁的事，然后才转头看赵零夏。 “最近生意挺好的吧，我家里都收到两张洁风洗衣粉的宣传单了，这主意挺新奇啊。” 赵零夏抿唇笑笑，试探着道：“就是小打小闹，发了那么多宣传单的效果还不如咱们厂的一次采购呢。” 唐大庆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去年临时订福利的手忙脚乱，今年厂里提前把中秋福利就找好了，是我们科长亲自订的。我跟他提议过发洗衣粉，他没同意，所以今年的采购给不了你了。” 赵零夏听了这话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事不是唐大庆一个人能决定的。 “没事的唐大哥，便宜事哪能都让我占了啊，您也不用往心里去。” 唐大庆见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更是过意不去了，想了一会儿突然道。 “我听说年底咱们市柴油机厂建厂五周年要搞厂庆，我看你不如去那碰碰运气。” 赵零夏正低落的情绪瞬间被唐大庆的话给挑起来了。 “柴油机厂？” “嗯，市里现在重点扶持这些新型企业，每年批给他们的资金都比我们这些老企业多很多，今年他们厂庆据说要大办，给员工的福利也一定不会少了。 赵零夏心里很雀跃，她现在缺的就是门路和消息，却不想唐大庆给她带了个好消息过来。 “谢谢你唐大哥，回头我就去柴油机厂看看，要是他们有福利采购计划，我就要试试。” 唐大庆点点头，“我也只是告诉你这个信儿，我在柴油机厂没什么认识人，可能帮不到你别的。” “告诉我这个信息就已经很感激了，不用您找人帮忙，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赵零夏这话不是客套，路总要自己一点一点走，如果总想着走后门投机取巧，到最后只会一事无成。 得了这个好消息，赵零夏的心情都飞扬起来了。 匆匆把最后几口饭吃完，跟唐大庆告辞后就去结账，却被告诉账已经被人给结完了。 转头一看，是唐大庆带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帮着结的。 见那人面对唐大庆时一脸讨好的样子，赵零夏就把这个情记在唐大庆身上了。 出了饭店赵零夏才想起自己还没给周月答复，就告诉她如果少宁叔同意了，非常欢迎她过来帮自己。 周月得了回复也不想耽搁，“行，你等我两天，后天我给你信儿。” 赵零夏看了眼时间还早，直接坐车去了济安，柴油机厂在济安东南的城郊，也是那一趟车的终点。 她前世从来没注意过这里，所以还是打算先了解一下再看看该找什么人，做什么样的营销计划。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您给猜中了 赵零夏到柴油机厂时正赶上下班，工人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三五成群的从里边出来。 柴油机厂是政府扶持企业，就像唐大庆说的，给于他们的待遇都是最好的，这一点从工人身上崭新的工装和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就可以看的出来。 赵零夏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去了对面的一个小吃摊要了份凉皮。 刚才她看了，三个摊子就属这个来吃东西的人最多。 老板对厂子里的人不说熟悉，只看脸也能认个差不多。 麻利的盛出一份凉皮，一边拌一边问：“小姑娘不是厂子里的吧？来这边瞧对象？” 赵零夏怔了下，等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听同学说您家的凉皮好吃，过来尝尝。” 老板被她的话逗笑了，又夹了点面筋放进碗里。 “冲这句话也得给你多加点，我这是地道的陕西凉皮，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说话间老板已经把凉皮端上来了，赵零夏尝了尝，确实挺好吃。 于是边吃边跟老板聊天，“我瞧这儿除了一个厂子也没什么住户，在这摆摊能赚钱吗？” “呵，小姑娘这就不知道了吧，别看这里就一个柴油机厂，工人可有钱着呢。” 老板也是个健谈的，见有人跟他说话便拉开了话匣子。 “新进厂的工人一个月都能开上七十块钱，更别说老员工了，一个月上百块的都有，谁还差这一碗凉皮钱啊。” 赵零夏也很惊讶，这工资在江林已经很拔尖了吧。 “这么好？” “那是啊，远的不说，就说今年年底，因为是建厂五周年，听说要好好庆祝一下，到时候市里的领导都来参加哩。” 听到这个，赵零夏的神经就提了起来。 “那可是好事啊，肯定不少发东西吧？” “是啊，每年都会发米面油，我这摊子上的好些材料都是从这些工人手里收上来的。” “从工人手里收的？他们怎么不留着自己吃？” 老板洋洋自得道：“吃不了啊，有的一家两口子都在厂子里上班，每次发福利都是双份，两口人吃肯定吃不了那么多。” 赵零夏想不到老板还挺有头脑，在工人手里收福利粮油肯定会比市场价便宜。 付钱的时候，顺便拿了两张宣传单递给老板。 “老板，今天跟您聊的挺投缘的。我家是卖洗衣粉的，这两张宣传单送您，上边我写了名字，您去我家买洗衣粉的话给您打八折。” 老板接过宣传单，一脸惊讶，“洁风洗衣粉是你家卖的啊，我现在用的就是这个。” 赵零夏笑着指指柜台旁边地上，“我看到了。” 老板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了地上摆着的半袋洁风洗衣粉，哈哈大笑起来。 “行，那我就承了小姑娘的情，下次你再来我请你吃凉皮，不要钱。” 赵零夏笑着答应了，在洁风厂吃过的亏她还记的，这事肯定不能找下边的小兵小将。 她不想打没把握的仗，所以趁着老板高兴，顺便问了下采购部的领导。 “小姑娘不会是想卖洗衣粉给他们吧？”老板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您还真是在世诸葛，我什么都没说就被您给猜中了。” 老板笑笑，“活了这么大岁数啥看不明白啊，不过小姑娘，这事没有个引荐的人不太好办啊。” 赵零夏在洁风厂吃过这个亏，也知道相见采购领导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才想着曲线救国先来打听一下吗。 “那大叔您听说过这个厂子的采购归谁管吗？” “采购当然归采购部管，采购部主任我听他们抱怨过，是个挺严肃的人，说一不二。” 赵零夏点点头，当领导的吗，能不有点派头。 “那大叔，我回去找找，看有没有认识人更给牵个线，要是找不着到时候您能帮我指指哪个是主管采购的，实在不行我自己找他去碰碰运气。” 老板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一个小姑娘，再聪明去吧，还能在没人帮忙介绍的情况下谈生意，根本不可能。 但这小姑娘嘴*巴甜还会办事，自己帮她指一指也没什么，这样想着就答应了。 赵零夏和老板说完了就坐车回家了，江薇那边正忙着，她也没过去打扰。 刚走进院子，居然看见姚青桃踩着个凳子在擦玻璃。 “小赵你回来了？”姚青桃看见她回来跳下凳子打招呼。 现在的她比过年那次见到又胖了点，身上还换了件合体的衣服，一点也不想第一次见面时那副被摧残的小白菜模样了。 “青桃姐，你这是……”赵零夏不解的问。 姚青桃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今天休班，闲着没事寻思来看看江姨，她太忙了叫我进屋坐会儿。我见这玻璃有点脏，就顺手擦了擦。” 虽然赵零夏对她印象不好，但人家确实没有做错什么，还主动帮着干活，她要是再冷淡下去就过分了。 上前去接姚青桃手里的抹布，“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青桃姐你把抹布给我，我来擦。” 姚青桃却不放手，“就剩这一扇窗户了，你穿的这么干净，就别沾手了，我很快擦完地。” 说完，也不顾赵零夏反对又踩上了凳子。 赵零夏见她坚持只好放弃再劝，主动拿过水盆帮她把弄脏了的抹布洗干净。 不到五分钟，两人就把最后一扇窗户擦干净了。 看着干净透亮的玻璃，感觉屋子里多亮堂不少。 “你快去洗洗手吧，这水我去倒。”姚青桃说完也不等赵零夏反应就端起那盆污水泼到大门外了。 好巧不巧的，江辰正赶这时候回来，刚走到大门口，里边就泼出来一盆水，还是黑乎乎的水。 江辰想要跳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半盆水好不浪费的都泼到了他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姚青桃不迭声的道歉，然后拿起刚才赵零夏擦手的毛巾跑故去帮江辰擦他身上的水印。 “不用了，我进屋换件衣服就行。”江辰说着推开门进屋。 姚青桃怔怔的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小赵，我真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三十章 画功了得的小画家 赵零夏根本没当回事，“没事，我哥不会怪你的。”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姚青桃却没走，等江辰拿着湿衣服出来，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接他手上的衣服。 “那，那个，衣服我帮你洗出来吧。” 江辰知道她是无意的，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帮着洗衣服。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姚青桃却打定了主意，挡在江辰前边不动，“衣服是我弄脏的，就，就该我来洗。” 她这么执拗倒是让江辰不知该怎么拒绝了，正犹豫着，姚青桃已经扯过衣服走了。 虽然离柴油机厂厂庆还有半年时间，赵零夏却不敢耽搁，万一被人捷足先登就没办法更改了，还是要早作打算。 找人牵线有些困难，那还不如自己去闯一闯。 打定了这个主意，就要有个能吸引人的点子。 唐大庆和小摊老板都说柴油机厂有钱，在福利价格上肯定不会太苛刻。 赵零夏还是想做钢厂那样的大礼包，只是规格上要更高一点。 她记得后世被炒得很凶的月饼礼盒，注重的不是产品本身，而是靠包装提升档次。 想到这儿，赵零夏便着手在草纸上图图画画起来，不止洗衣粉的包装要变，礼包的形式也要变。 她这一琢磨就是两个小时，连继母叫她吃饭都没出去。 等把自己的想法都落实到纸上，赵零夏才长出一口气。 出来时姚青桃早走了，江薇擀的面片给她焖在锅里，见她出来赶忙盛了一碗，又端了两碗自己腌的小咸菜。 赵零夏边吃边把今天跟周月说的事告诉了继母。 江薇没想到自己已经拒绝了，这孩子还是自作主张的找了人，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也不忍心责怪。 “妈，你别因为这个有心理负担，咱们做代销点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为了赚钱把您的身子熬坏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招人也是为了发展业务，您就听我的吧。” 江薇点点头，“妈听你的，你拿主意就行。” 吃完饭回到房间，赵零夏拿起自己画的图纸左看右看，突然想起印刷厂技工说过的话，顿时也开始嫌弃起来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再次去了印刷厂找那个技工，跟他要了那个人的地址，找上门请那个画工帮自己画两张图纸。 等到赵零夏找到地方敲开门，门里站着的竟然是秦永亮。 “怎么是你？”赵零夏惊得瞪大双眼。 秦永亮也很好奇，“这里是我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赵零夏又确认了一遍地址，“是张工介绍我到这边来的，难道他说那个会画图纸的人是你？” 秦永亮听完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进来吧。” 秦家的房子很小，进门是一条狭窄的走廊，用布帘子隔出了厨房。 左手边的门推开就只有一个屋子，靠着北边是一铺大炕，没有柜子，被子叠好直接摞在了炕稍，用一块洗得发白的碎花布盖着。 南边的窗户下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书桌上堆得满满的。 屋里除了秦永亮没有别人，他搬了张凳子放在门旁边。 “屋子小，你将就着坐吧。” 赵零夏也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自然不会瞧不起任何人，道了声谢后坐下。 疑惑的问：“之前帮我画洗衣粉宣传单的人也是你？” 秦永亮愣了下，随即又笑了。 “如果是洁风洗衣粉的宣传单，确实是我画的。” 之前张叔拿来那张洗衣粉宣传单时，说是一个小姑娘自己画的。 没想到张叔口中的小姑娘，竟然是赵零夏。 赵零夏有些目瞪口呆，江林市中考状元，锦东省数学竞赛一年组冠军，竟然还是个画功了得的小画家？ 秦永亮见她愣神，出言提醒，“你今天过来是要画什么？” 赵零夏这才回神，连忙把画纸递过去。 “这次是想画洗衣粉包装袋的封面图，还想做个礼品包装盒，这两张是我画的草图，你看一下。” 秦永亮接过去细细地瞅了瞅，“这些都是你画的？” 赵零夏点头，有些羞愧的道：“随手瞎画的，你看着有哪设计不好可以帮我改改。” “还好，虽然画功不够但也能画出形来，你这两张图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赵零夏之所以亲自找过来，就是想尽快拿到图纸，利用今天周末把事办妥，以免夜长梦多。 秦永亮又看了眼图纸，“你要是着急的话，在这等我，一个小时就能好。” 赵零夏欣喜的说：“好，我等你。” 秦永亮点点头，从书桌底下搬出一个箱子，拿出里边的画笔和颜料，就开始专心的画了起来。 赵零夏怕打扰他，大气都不敢喘，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小时不到，秦永亮就把两张图都画好了，还做了相应的更改。 赵零夏接图纸，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到底比不上人家专业的。 因为急着去柴油机厂，她也不敢多耽搁，拿出准备好的十块钱。 “我今天还有事，改天一定好好谢谢你，这是你的酬金。” 秦永亮却没伸手接，“上次画宣传单不知道是你的，收了钱，这次的就算了。” “那怎么行。”赵零夏不同意。 “你付出了劳动，这是你应得的工钱，不能因为咱们是同学，我就白占你便宜。” 秦家的条件她也看到了，想必秦永亮画画赚钱就是为了贴补家用，自己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白帮忙。 秦永亮也不是扭捏的人，伸手接了过去。 “行，买二赠一，下次如果你还有需要，我再免费给你画。” 赵零夏笑着点头，“那可说好了，你不能反悔哦。”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她就急匆匆的走了。 赶到柴油机厂时，已经十点钟了。 赵零夏又去了之前那家小摊，老板看见她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昨天才走，今天就又过来，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赵零夏神秘的笑笑，“再给我来一份凉皮。” 还不到六月份，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这个时候吃凉皮最好不过了。 老板仍旧盛了满满一大碗，赵零夏飞速的把这一碗凉皮解决完，擦了擦嘴，才对老板道。 “一会儿还得麻烦您告诉我，哪位是采购部管事儿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赵零夏运气不错，等了不到半个小时，老板就在后边叫她。 “看见那个穿着工作服留着寸头的没？瘦瘦高高的那个，他是采购部的林主任，采购部部长不管事，这些事平时都是他决定的，你找他就行。” 赵零夏顺着老板的手指看过去，男人三十岁上下，工作服穿在他身上略显肥大，脚上黑色皮鞋擦得锃亮，正缓步朝厂区大门走着。 跟老板道了一声谢，便迎着男人走了过去。 “林主任您好，我是洁风洗衣粉的代表，冒昧打扰您一下，请问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林宏安停下脚步，狐疑的打量赵零夏，“洁风洗衣粉？你要跟我谈什么？” 现在不是换班的时间，来往的人并不多，赵零夏也没有扭捏，简易赅的表达了自己的目的。 “是这样的林主任，我知道咱们厂每年都会给员工发放福利，尤其今年还要庆祝建厂五周年。今天贸然找上您，就是想问问咱们厂的员工福利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如果还没有定，我想恳请林主任给个机会，考虑下我们洁风洗衣粉。” 林宏安后退一步，双臂环胸，一张瘦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们厂的福利确实还没定下来，不过，也并没有采购洗衣粉的打算。” 每年的福利都是米面油，虽然品种单一，却最能满足员工的生活需要。 赵零夏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气馁，“林主任，我知道咱们厂之前的福利一直都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必需品，也很受员工好评。冒然提起洗衣粉您一定会觉得不合适，但还是想请您看一看这个。” 说着，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双手展开送到林主任面前。 “这是我们洁风洗衣粉特地针对咱们柴油机厂五周年设计的洗衣粉包装盒和包装袋。” 林宏安不解的接过去，一眼就看见图纸上画着的暗红色包装盒，盒盖上有‘江林柴油机机厂五周年留念’字样。 几个字围成了半圆状，半圆下面是两个穿着柴油机厂工作服的工人，两只手臂用力交握在一起，手背上鼓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彼此脸上写满了勇往直前的坚毅。 左下角还有柴油机厂的商标，整个盒子看起来质朴又典雅。 再翻下一张，宝石蓝色的包装袋上仍然写着江林柴油机厂几个字，只是商标被放大到几乎占满半张图纸，下边用正楷写着他们厂的宣传口号：‘精益求精，永不言弃’。 林宏安脸上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这是你们自己设计出来的？” 赵零夏郑重地点头，“没错。” “你跟我进来。”林宏安攥紧手上的图纸，抬步进了厂子。 此刻他的内心是激动的，江林柴油机厂成立五年，因为生产的柴油机性能良好，销量一直不错。 不止锦东省，半个华国都有口皆碑。 这也是为什么政府愿意大力度扶持的原因，也因此，他们厂的福利在整个锦东都是上数的。 但是向来发放福利都只在乎实用性，却从没考虑过借机宣传，这两张图纸突然启发了他的思路。 赵零夏脸上浮现一抹欣喜，看来她赌对了。 路上，林宏安问了她关于包装制作的事，并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小姑娘而有所轻视。 赵零夏在来之前就已经跟夏志诚打过电话了，夏志诚表示只要她这边出图纸就完全能做出包装来，所以她回答林宏安时也很有底气。 “是这样的，平时厂子福利的采购都是我在做，但这次涉及到建厂五周年，厂领导和市里的领导都非常重视。所以这次的采购我做不了主，现在我带你去见我们部长，是不是采购你们的洗衣粉要由她来决定。” 赵零夏心里的雀跃小了些，还要部长做决定，看来还有一关要闯。 林宏安见她有些紧张，不由安慰道：“你这个设计确实很新颖，这在之前我们从没这么做过，所以你放心，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从始至终，他都没问过价格问题，可见柴油机厂的财大气粗。 只要创意够好，他们确实不在乎花多少钱。 柴油机厂的办公楼一共四层，林宏安径直带着赵零夏上了三楼，推开挂着采购部名牌的办公室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正在喝茶聊天，见林宏安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杜部长来了吗？”林宏安问。 “来了。” 林宏安点了点头，告诉赵零夏，“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先进去和我们部长说一下。” 赵零夏顺从的点头，林宏安就敲响了里边那扇部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边传出一道女声。 赵零夏有些诧异，这位部长竟然是个女的？ 林宏安进去了大概有七八分钟，就满脸轻松的叫她进去。 赵零夏整理了下衣裳跟在他身后。 “我们部长对你的设计也很满意，一会儿好好表现。”林宏安小声提醒。 赵零夏笑着点点头，对这位主任的好感蹭蹭上涨。 办公室里的人正对着两张图纸啧啧称赞，以前怎么没人想过这种办法呢，竟然可以做出印着厂子标志的包装。 这以后完全可以作为他们柴油机厂发放福利的特色啊。 正琢磨着，林宏安已经带人走进来了，她放下手里的图纸抬头，脸上愉悦的表情瞬间凝结。 “怎么是你？” 赵零夏刚走进办公室，就听见对面带着嫌恶的讶异声。 在看见坐在皮椅上的人时，她也愣住了。 江林柴油机厂采购部部长，竟然是蒋乐乐的母亲？ 赵零夏的心咯噔一声，上次在越家的冲突还历历在目。 当时由于蒋乐乐对自己和夏志诚的污蔑，母女两个灰头土脸的给自己道歉不说，还狼狈的被‘赶’出了越家。 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撞见了。 想到上次这个女人配合蒋乐乐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赵零夏可不认为她是个大度的。 看来这个柴油机厂，自己是白跑了。 杜丽雪这时候也终于记起在，在越家时她说过，她妈妈是卖洗衣粉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蒋乐乐的后妈 就算知道希望渺茫，赵零夏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杜部长您好，我是洁风洗衣粉厂的代表赵零夏，今天是过来跟您谈咱们年终福利的采购问题，这两张图纸您也看见了，请问您对我们厂的设计还满意吗？” 杜丽雪抬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赵零夏打量了半天，突然笑了。 “赵同学，咱们以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和缓，这让赵零夏有些不明所以。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跟夏志诚合作，给他面子才故意忽略上次的不愉快？ “嗯，记得，之前在越市长家多有得罪，还望杜部长不要跟我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站在一旁的林宏安诧异的瞪大眼睛，这姑娘竟然还跟越市长有关系？ 杜部长跟越市长夫人是好朋友的事他们可都知道，没想到这个突然闯过来的姑娘竟然也有后台。 “都是乐乐胡闹，怨不得你，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杜丽雪的表情没有一丝纰漏，仿佛真的只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 她探身拿起桌子上的图纸，一副兴趣颇深的样子。 “对于你这个洗衣粉包装礼盒的设计，我很满意，不知道这个价格是怎么定的？” 赵零夏压下心底的那丝怪异感，耐心地解释。 “包装盒设计的尺寸是40*60厘米，装九袋洗衣粉，寓意江林柴油机厂兴旺长长久久。因为考虑到单独制作包装袋和包装盒需要的成本，所以定价要比平时售价要高。我计算过硬纸壳和各种印刷费用，再加上洗衣粉本身的价格，一个完整的礼品包装盒定价是在十五块钱。” 其实计算出来的成本并没有这么高，她是特意高说了价格，就想给对方留下砍价的空间。 意外的是，杜丽雪对于这个价格并没有异议。 就在赵零夏以为她会不计前嫌跟自己定下来的时候，她却又话锋一转。 “因为这次福利采购比从前更受重视，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你看这两张图纸能不能先放在这儿，我会把你的定价和设定拿去跟领导探讨，等领导决定了再给你答复？” 赵零夏虽然奇怪杜丽雪今天跟上次见面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子完全不同，却没有反驳的余地。 “这是应该的，图纸放在您这儿，什么时候有信儿了您可以到学校找我，或者去我家里也行。” 杜丽雪淡笑着点头，“放心。” 然后招呼林宏安，“林主任，帮我送送小赵同学，顺便把她家的地址记下来。” 赵零夏进屋不到十分钟，就被客气的送出来了。 “小赵，原来你跟我们杜部长认识啊。” 林宏安不知道前因后果，还纳闷赵零夏跟杜丽雪认识怎么不直接找她。 “刚才杜部长看见你的设计赞不绝口，就算拿到领导那儿肯定也只是走个过场，你别太担心，安心回家等消息就是了。” 他虽这样说，赵零夏却总觉得心里沉闷闷的，那种感觉说不清楚。 明明杜丽雪的表现像是根本没把越家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也对她的设计兴趣浓浓，赵零夏却还是莫名的不安。 林宏安一直把她送出厂区大门才回去，赵零夏一个人回了家。 去柴油机厂推销的事继母跟哥哥都知道，若不是今天江辰要出去送货，肯定会跟着一起去。 两人见她回来了，都一脸殷切的看着她。 还没定论的事情，赵零夏也不敢让他们抱太大的希望，直说对方说要考虑，感觉希望不大。 江薇见她失落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她。 江大舅也笑着道：“今天下边有个供销社又要了三箱货，大妮儿你别急，就算这个不成，靠着这些零散生意也会越来越好的。” 赵零夏点点头，接受了他们善意的安慰。 晚上躺在床上，心里不由有些懊恼，当初要不是逞强跟蒋乐乐起冲突，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心血设计出来的方案，心里就一阵慌乱。 但是同时，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杜丽雪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 毕竟在自己进去前后，她表现出来的都是很喜欢这个创意。 这一晚，赵零夏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事，觉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吓了江薇一跳，用毛巾沾了凉水让她敷在眼睛下边。 “不用了妈，我还赶着上学，就这样吧。” 赵零夏顺手抄起继母煮的鸡蛋，准备到学校让余晓旭帮忙覆上。 好巧不巧的，推着自行车进校门时正好碰见蒋乐乐。 赵零夏可没想着跟她打招呼缓和关系来讨好杜丽雪，装作没看见一样从她身边走过去。 意外的是，蒋乐乐也没故意凑上来嘲讽她。 难道杜丽雪没跟她女儿说这事？ 错身的瞬间，蒋乐乐几不可查勾起的唇角和眼底的蔑视还是让她的心微微一凛。 坐在教室里，赵零夏只觉得胸口那股浊气还没有褪*去。 余晓旭在旁边推推她胳膊，“你昨晚出去偷鸡吃了？眼圈那么黑？” 赵零夏苦笑着摇头，突然想到余晓旭也是跟蒋乐乐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凑过去低声问道：“蒋乐乐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问那个女人干嘛？”余晓旭一脸不解。 “我昨天去柴油机厂推销洗衣粉碰见她了。” “靠！”余晓旭低咒一声。 “赵零夏，你去柴油机厂怎么不早跟我说。杜丽雪那个女人满肚子花花肠子，你可别被她给坑了。” 她四外瞄了瞄才小声道：“杜丽雪不是蒋乐乐亲妈。” 赵零夏手里的笔猛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你说什么？” 看不出来啊，上次在越家，母女两个欺负她的时候配合的那么默契。 “想不到吧？我跟你说，蒋乐乐出生不久她爸就被下放去农村了。她妈受不住苦，熬了一年后，以丈夫成分不好为由申请离婚了，当时这事整个济安没有不知道的。” 说到这儿，余晓旭一脸鄙视，“没成想蒋乐乐她爸是个有能耐的，在农村呆了四年就弄到个回城名额，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个媳妇回来，这个媳妇就是杜丽雪。”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给机会还吊着她 “蒋乐乐和她哥原本对这个后妈非常抵触，但架不住她爸宠着，尤其那个女人还特别会哄人，就算蒋乐乐跟她不亲，也不敢给她难看。反正我跟你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心着点。” 赵零夏眉毛蹙的更深了，如果杜丽雪真的是那种阳奉阴违的人。 她今天那样对自己，很可能是怕直接拒绝得罪夏志诚。 这也代表，不管自己的设计有多新奇，她都不会采购。 当初信心满满的挖空了心思去想创意，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只是再不甘心也没办法，眼下不如做两手打算，这番心思不能白费了。 所以这一周赵零夏也没闲着，江林周边的几个厂子都转了一圈。 只是让她失望了，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利的消息。 转眼就到周五了，赵零夏放学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林主任？” 林宏安正在门外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冷不丁听见后边有人叫他还吓了一跳。 赵零夏跳下自行车，“您怎么来了？是杜部长那边有决定了吗？”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小赵同学，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赵零夏不知道他这是卖的什么关子，但也跟着他去了个没人的角落。 “那个，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你要不要找找别的路子……” 赵零夏敏锐的察觉他这句话里的深意，“林主任，是杜部长那边不同意吧？” 林宏安却摇了摇头，“她一直压着你的图纸，根本没有往上报的意思，我问过她两次，她只说不急。” 说到这儿林宏安顿了下，过了许久才像是下了决定一般。 “今天下班我帮她收拾办公室，看见，看见她把你的图纸撕碎扔垃圾桶了……” 林宏安是真的很欣赏赵零夏这个设计，毕竟在这个没有推销没有营销、供小于求的年代，只有自己主动去找货，很少有货主动找上门的。 赵零夏不仅主动上门，还一下子帮他们开发了新的思路，他不忍心让小姑娘的满腔希望落空。 听了林宏安的话，赵零夏的眼睛眯了眯，小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她就觉得杜丽雪有古怪，果然啊。 一面答应会和领导商量，一面把图纸都撕了，不想给她机会还要吊着她，真是够损的。 如果这么拖一两个月，她那边已经把福利采购定好了，还让自己跟个傻子似的等结果…… 赵零夏越想越气，若不是顾忌着不能让杜丽雪知道林宏安把这事泄露给自己，真的很想去找她问个清楚。 “林主任，谢谢您能来告诉我这件事，不然我就被她给耍了。您放心，我不会去找杜部长算账，那样会陷您于不义。” 赵零夏的声音里都带着涩意，林宏安听着有些不忍心。 “我今天过来也是实在看不过去，小赵，我问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要我们厂的单子？” “想！” 如果不想，她会费那么大心思去琢磨吗，只是有杜丽雪在那卡着，这事不是她想就能成的。 林宏安见她晃着小拳头说得坚决，不由笑了。 笑过后才正了正神色道：“其实除了杜部长那里，还有个办法。” 赵零夏失了神的眼眸瞬间聚焦：“林主任您请讲。” 林宏安的办法最简单粗暴，那就是让赵零夏带着图纸直接找他们厂长。 “郭厂长比较看中个人能力，也鼓励年轻人创新，我觉得如果他听了你的提议看了你的设计，一定会中意。只要他说话了，杜部长就没有办法阻拦。” 赵零夏却有些为难，“人家一个大厂长，怎么可能会抽出时间听我说，就是见他一面恐怕都难吧？” “这个我可以给你支个招。” 既然话都说了，林宏安也不想半途而废，索性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 “明后天有一个南方的厂子要来人到我们这儿采购一批柴油机，我听说郭厂长在和润饭店定了桌，明天请那个厂子的人吃饭。如果你找机会见到郭厂长，应该还有希望。” 林宏安这番话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如果不是他真的看好赵零夏的设计，怎么可能冒着得罪自己顶头上司的风险来提醒她。 赵零夏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杜丽雪不是想整自己吗，就偏不让她如意。 “林主任，咱们萍水相逢，您能告诉我这些我很感动，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林宏安摆摆手，“哪那么严重，我也是觉得杜部长这事做的有点过分，才来提醒你一声。” 赵零夏并不是很会寒暄的人，又闲聊了两句后后林宏安才走。 等他一走，赵零夏把书包放进屋里，跟继母说了一声后就匆匆出了门。 骑着自行车直奔秦永亮家。 秦永亮是走着回来的，所以赵零夏到的时候他也刚到家。 “我来找你兑现承诺了。”赵零夏开口就是这一句。 当秦永亮知道要把之前的图再画一遍时并没问为什么，仍然跟上次一样请她进屋。 这次屋里意外的有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这是我奶奶。”秦永亮帮赵零夏介绍。 “奶奶，这是我同学赵零夏，请我帮着画画的。” 说完他便坐到桌前重新准备做饭。 秦奶奶已经六十四岁了，从她的谈话里赵零夏才知道，秦永亮竟然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是奶奶一个人把他抚养大的。 一个老人带这个孩子，可想而知日子过得多辛苦。 秦永亮努力考中考状元，就是因为第一名可以免除一切费用，学画画也是为了补贴家用。 幸好秦永亮一作画就会陷入忘我的境地，对于秦奶奶的唠叨根本听不见。 赵零夏却对这位不苟言笑也不合群的同学有些肃然起敬，贫困的生活没有击垮他，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这是值得她学习的。 秦永亮没有提钱的事，赵零夏也没提，只是在她离开后，秦奶奶在她刚刚坐过的凳子上发现了两张十块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会做川菜 和润饭店是江林市最好的饭店，赵零夏掐着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地方。 江辰今天正好没事，怕她一个人紧张，跟过来给她壮胆。 饭店的包厢都在二楼，两人怕错过特地选了离楼梯口最近的餐桌。 林宏安跟她说过，郭厂长五十岁上下，有点谢顶，嘴唇比一般人都厚。 赵零夏把这几个特点也告诉了哥哥，他们没有先点菜，要了两杯果汁坐在那里消磨时间。 江辰第一次喝果汁，小口的嘬着，眼睛里都是满足的笑意。 赵零夏却在琢磨一会儿该怎么跟郭厂长搭上话，两个人倒是分外安静。 “于秘书，这事儿真不赶巧，我家川菜师傅老娘去世回家奔丧去了，不在店里啊。” 正在沉思，一道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赵零夏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吧台外，一脸为难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您看可不可以换两道菜？” “这次的客人是川省那边过来的，就好这个口味，眼瞅着郭厂长就要带人过来了，你跟我说做不出来，让我怎么交代？” “您今早才跟我打招呼，李师傅昨天就回去了，我这也没办法呀。” 于秘书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柴油机厂重要的饭局一直都在和润饭店，从没出过纰漏。 所以这次他也没有特意交代，却不想客人都要上门了，会做川菜的师傅竟然不在。 这也算是他工作的失误，一时间都要急冒汗了。 “老板娘你再想想办法，随意做两道川菜也行，至少装装样子，不会让客人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啊。” …… 郭厂长？ 赵零夏的眼睛突然一亮，不会那么凑巧吧？ 不会有另一个姓郭的厂长，在这个时间，也在和润饭店请客吃饭吧？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肯定了，他们说的这个郭厂长就是她要找的郭厂长。 想到他们对话的内容，赵零夏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给自己提供的机会啊。 “哥你在这等一会儿，我有点事。” 交代了江辰一声她起身就朝那两个人走去。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想找一个会做川菜的人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赵零夏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老板娘和于秘书之间的僵持，两人齐齐的转头看向她。 “你说你会做川菜？”于秘书的嗓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低。 “真的假的？” 赵零夏笑着点点头，“会做几道，虽然水准肯定不如咱们饭店的厨师，但是应应急应该可以。” 于秘书却根本没有在意她后边的两句话，先把眼下的难关渡过去，好不好吃再另说。 即便是客人对味道不满意也可以把责任推到饭店身上。 “那能不能请您帮我们做两道出来，因为今天领导请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可以。”赵零夏毫不迟疑的点头。 老板娘却有些犹豫，“于秘书，这不妥吧……” 这个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看着年岁不大，却说自己会做川菜。 这做的好了是帮他们饭店解决难题，做的不好，可就是他们饭店的责任啊。 于秘书却凛声打断了她的话，“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妥不妥的，或者说老板娘你能立马给我找个会做川菜的师傅来？” 老板娘自然找不到人，见于秘书态度坚决，也只能任由他胡闹，反正若是这个小姑娘做的不好，别想让她背锅。 赵零夏就这样被老板娘带到了后厨。 她可没有说大话，前世为了讨好钱新国那个无辣不欢的儿子，不被人说苛待继子，她可是学过好多种川菜的做法呢。 因为时间紧急，老板娘让厨房里闲着的人来帮她打下手。 有人帮忙，赵零夏也不怕来不及了，拣了自己最拿手也是最有川菜特色的水煮鱼和辣子鸡。 这可是钱俊最喜欢吃的两道菜。 她不疾不徐的叫人帮她准备各种材料，好在饭店什么材料都不缺，足够她利用。 选了饭店里最大的一条草鱼，洗净切下鱼头鱼尾，鱼身片成两片后切成薄片。 用蛋清、盐、料酒、淀粉抓匀后放在那腌制。 叫人把水煮鱼其它辅料准备出来的同事，把已经切好的鸡肉同样用盐和料酒拌匀后下油锅，炸至外表金黄捞出来控油。 等鸡肉炸完，鱼肉也腌制差不多了。 起油锅炒香辣椒花椒和豆瓣酱，捞出一半备用后再倒入蒜、姜爆香。 倒入鱼肉，加热水叫人看着煮沸。 趁着煮鱼的空档，赵零夏在刚才炸鸡肉的锅里将油烧热，姜蒜炒香后倒入干辣椒和花椒。 翻炒一阵后倒入炸好的鸡块,再次翻炒均匀，撒入葱段和准备好的调料。 瞬间，混着麻香的鸡肉味便在后厨里散发开来。 等鱼肉也煮好了，叫人全部倒进刚才准备好的辅料上，把捞出的那一半调料铺在鱼片上。 烧好的热油倒上去，滋滋啦啦的声响过后，两道菜就全部做完了。 老板娘带她进来后就没有离开，站在那里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自己的员工。 不免有些错愕，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本事的。 本来她是想好好尝尝这两道菜的，别只摆了个花架子，其实吃起来特难吃。 只是还没等她尝，前边就有服务员过来催菜了。 说郭厂长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怕客人等得不耐烦，她只能让服务员赶紧把菜端上去。 “老板娘，你们这里有柠檬吗？” 赵零夏看着服务员走远，突然开口。 “有有有。”老板娘还没等开口，后边的厨师已经接话道。 “用柠檬泡点开水端上去吧。现在天气热，水煮鱼又辣又油腻，用柠檬水可以解腻。” 老板娘听着有道理，赶紧叫服务员照做。 赵零夏从头至尾一点紧张都没有，见菜端走了，淡定的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就要出去。 老板娘却拉住了她，态度跟刚才的完全不同。 “小姑娘，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一手本事，今天你也受累了，在这儿休息一会再走。” “我哥哥还等在外边，我先出去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为什么找上我？ 赵零夏可没时间跟老板娘在这虚以逶迤，她还要赶出去找找那位于秘书。 不能自己做了好事不留名，最后白折腾一场。 老板娘原想着她帮了自己，怎么也该表示一下，见人家根本不领情便也没拦着。 “行，一会儿我叫服务员给你们那桌打八折。” 赵零夏听见这个还挺开心，毕竟在和润吃一顿饭价格可是不低。 出去时特意问了郭厂长在哪个包房，装作不经意的上去转了转。 果然看见于秘书在包房门口站着，以备领导突然叫人。 “于秘书。”赵零夏叫了一声。 于秘书看见她就迎了上去，“姑娘，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了，刚才我站在门口，听到里边的客人正夸你做的两道菜很有家乡的味道呢。” 赵零夏笑笑，“没能耽误领导的事就好。” 她顿了下，才道：“于秘书，虽然说这话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请你也帮我个忙。” 于秘书常年跟在领导身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刚才他站在这细细回味，就觉得这姑娘主动提出帮忙有些不寻常，现在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些释怀了。 “姑娘有话尽管说，能帮到的我一定尽力。” 言下之意，帮不到的你也别怪我。 赵零夏也不兜圈子，“其实我今天就是为了见郭厂长来的，想要针对咱们厂的员工福利推销我们家的洗衣粉，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于秘书帮我给郭厂长引荐一下，我只耽误领导五分钟就行。” 于秘书原以为她会有什么难办的事，却没想到只是帮着给厂长引荐，这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没问题，一会儿客人送走后我就跟郭厂长说。” 赵零夏得了许诺也不纠.缠，道了声谢就下楼了。 江辰已经等得有些急了，于秘书跟老板娘说的话他也听见了，只是不知道大妮儿这么做的目的。 一见赵零夏回来，就急不可耐的询问她的打算。 赵零夏拿起菜牌，点了两个进屋就看好的菜。 八折啊，可不能浪费了。 点完才缓缓道：“那个人是郭厂长的秘书，我帮他解决难题，卖他一个好，让他帮我引荐一下。” 江辰瞪着眼睛，这样也可以？ 为了节省时间，赵零夏点的是两个炒菜，很快就做好端上来了。 老板娘还特地赠了个菜，兄妹俩就着白米饭飞快的将肚子填饱。 这边刚放下筷子，那边就有一波人说着话沿着楼梯下来了。 赵零夏抬眼看过去，一眼便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有点谢顶，长得一脸福相的男人。 再看在前边帮着引路的于秘书，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郭厂长。 于秘书眼睛不经意的往这边扫过来，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赵零夏会意，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悄悄跟在后边。 郭厂长跟两个四川人出了饭店，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看着于秘书带他们上了厂里的车子，等车子开远，才转身看向赵零夏。 “你就是小于说的帮忙做菜的小姑娘？” 赵零夏笑着往前走了两步，“郭厂长您好，我是洁风洗衣粉在咱们江林市的代销商，很高兴见到您。” 郭厂长挥手打断了她的寒暄，“小于说你只要五分钟就好，那就有话直说吧。” 赵零夏没有意外他的直接，利落的拿出礼盒设计图双手递过去。 “这是我针对咱们厂五周年厂庆设计的福利包装礼盒，我想成为柴油机厂今年年终福利的提供方。” 郭厂长接过设计图一边看一边问，“这事应该找厂子的采购部，为什么要找上我？” 赵零夏斟酌了下，还是没敢说实话。 “我见过采购部的杜部长，可能她不太喜欢我的设计吧，说让我回家等消息就没下文了。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以才冒险来找您。” 她说话的功夫，郭厂长已经将两张设计图都看完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设计很新奇，也很出彩。 “见过林宏安林主任了吗？之前采购的事一直都是他在管。” “嗯，见过，就是林主任带我去见的杜部长。” 赵零夏这么说，郭厂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动声色的把设计图折起来还回去。 “你明天去厂子直接找林主任，我会交代他跟你谈。” 虽然他并没表明自己的意思，赵零夏却知道这已经是默认了， 只要找了林主任，价格合适，这笔单子也就成了。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声音都有些激动。 “谢谢您，郭厂长。” 郭厂长垂了垂眼皮，“不用谢，就当今天吃了你两道菜的回报吧。” 说罢，也没跟赵零夏打招呼，就进饭店屋里签单去了。 赵零夏站在门口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顺利了吧。 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还被杜丽雪摆了一道，都没有成功。 郭厂长只说了五句话，就把这件事情敲定了。 这也让她悟出一个道理，做事不仅要找对方法，还要找对人，才会事半功倍。 目送郭厂长签完单出来从自己面前离开，赵零夏才回到屋里 “大妮儿，咋样了？”江辰见她回来，一脸殷切的问。 她对着哥哥笑笑，“你猜。” “成了？” 江辰见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高兴地握紧拳头在桌上敲了一下，“大妮儿你太厉害了。” “哥，不是我厉害，只能说是我运气好。” 她不是谦虚，就看刚才郭厂长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若没有今天厨师请假做不出来菜的事情发生，恐怕自己连见郭厂长一面都难，更别说让他听自己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这生意成了，咱们这顿饭钱也算没白花。” 刚才大妮儿不在，他可是翻着菜牌看了老半天，这里也太贵了。 好在生意谈成了，多花点饭钱也值了。 却不想两人离开的时候，又被服务员告知，他们这一桌已经被郭厂长记在柴油机厂的单上了。 江辰这下子更开心了。 两人一脸喜气的回到家，竟然看见孙少宁的驴车停在院外。 之前提到的来店里帮忙的事，周月说两天给答复，两天后却没过来。 赵零夏只当少宁叔不同意，并没往心里去，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是做什么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们也搬镇上来 江薇正跟孙少宁夫妇坐在堂屋里说话，见他们回来满眼期待的看过去。 “少宁叔、周月婶。”兄妹先跟屋子里的人打招呼。 江辰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嘴快的嚷嚷道：“妈，柴油机厂的生意，成了。”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江薇脸上立刻绽开了笑意。 孙少宁和周月已经听说了他们兄妹去谈柴油机厂福利的事，闻言连忙恭喜。 等众人都冷静下来，孙少宁才开口。 “大妮儿，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之前你跟周月说的话还算数不。要是还算数，我们愿意让她上镇上来跟着你干。” “少宁叔您同意了？” 赵零夏还以为是他不同意，周月才迟迟没给自己答复。 孙少宁点点头，“嗯，她跟着你干，我放心。只是这两天家里发生了点事，所以才没赶着过来。” 说完，他又丢出一句，“我们也要搬镇上来了。” 赵零夏怔住，“少宁叔家里不是种着地吗？你们搬到镇上那些地怎么办？” 孙少宁苦笑着摇了摇头。 后来赵零夏才知道，孙少宁去当兵时户口便随着迁走了，土改分地的时候就没有分他那份地。 前年他退伍回来，孙家大哥二哥便张罗着分了家，赡养老人的义务就落在了孙少宁这个常年不在身边的小儿子身上。 既然是他赡养老人，家里的房子和地自然就归他了。 可是他退伍了两年，利用家里那点地种扣膜蔬菜赚到钱了，加上两个老人还能动，也帮了他不少。 孙大哥和孙二哥就开始不满意了，凭什么房子他住着，地他种着，地里的活还是老人帮着做。 于是两个哥哥就打起了老人那点地的主意。 孙少宁在外多年，目光早就放的很远了，不愿意为这点小事跟两个哥哥起争执，所以选择了退让。 “因为今年的种子是我撒下的，膜也是我扣的。所以我们最终的商量结果就是，剩下的日子家里的地都交给他们打理，等秋起卖菜后，卖出的钱我们三家平分。” “所以现在我跟周月两个都是无所事事的人了，在村子里边没有地种就意味着吃不上饭，我想着倒不如搬出来找找别的出路。” 他说得轻巧，赵零夏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失落和伤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少宁叔这么要强、能干的人，在面对亲情的时候也只能是个失败者。 “少宁啊，别为这事心烦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你看我们家，搬来镇上之后日子不也是越过越好吗，那些事就别往心里去了。” 江薇听着也一阵唏嘘，开口劝道。 “我懂，嫂子。这不就带着周月上门来了吗，我相信周月跟着你们干，一定也错不了。” “那少宁叔您准备做点什么？” 来镇上生活开支肯定比在村里大，若是只靠周月一个人的收入，两个人的日子只会更苦。 关于这点孙少宁早就想好了，“我准备先去酒厂干两年，等自己学会了酿酒的技术就出来单干。” “开酒厂？”赵零夏惊讶地问。 “嗯。”孙少宁点头。 “现在国家大力发展农业，百姓们吃的饭也越来越精。这两年高粱米和玉米产量虽然没怎么涨，存余量却越来越大，我比较看好酿酒这一行。” 赵零夏不得不承认孙少宁的远见。 随着科技的发展，细粮产量越来越高，那些口感不好的粗粮逐步被取代，价格自然也越来越低。 而人们的生活水平是在稳步提高的，物价也会随之上涨，将原本低价的粗粮酿制成酒再高价出售，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少宁叔，我支持你。” 前世赵零夏过的凄苦，再加上因为奶奶的挑唆跟孙家关系弄得很僵，也不知道孙少宁最后走到了哪一步。 但是这一世，她相信少宁叔的未来一定不会错。 赵零夏想着既然以后的事都要交给周月，正好明天要去柴油机厂交涉，完全可以带她过去熟悉熟悉。 孙少宁听说了有点不放心，索性两口子都不回村了，去了周月娘家住。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赶过来了。 孙少宁赶着驴车把他们送到柴油机厂，在外边等着，赵零夏就带着周月进去了。 周月常年跟着窦大娘在市场打转，也不怎么怕见人，除了有点紧张外表现得倒是很平常。 门卫确认了二人的身份后给林宏安打了个电话才放他们进去。 赵零夏熟门熟路的直奔三楼，林宏安正等在办公室门口。 脸上带笑的打了个招呼，却没有带她们进办公室，而是去了二楼的一间小会议室。 “杜部长一大早就被厂长找去了，回来时脸色不太好，咱们还是远着她点吧。” 赵零夏看着林宏安脸上灿烂的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为他对付杜丽雪的一杆枪了。 不过职场倾轧从来都是正常现象，林宏安虽然有利用自己的嫌疑，也确实帮了她大忙。 因为上次都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林宏安只问了什么时候出样品，他要先过目。 至于生产，那就不着急了，毕竟福利发放是在年底。 但是合同是要先签好的，合同上标明了礼盒数量和价格，还有一些交付时应注意的事项。 柴油机厂一千一百名在职员工，每份礼盒虽然造假比钢厂的大礼包要高，但是报价足足比大礼包高了四块钱。 赵零夏已经算过了，这次自己只提成就能赚两千一百多块钱，差不多是钢厂订单的两倍。 所有的过程都很顺利，签完了合同，赵零夏才把周月介绍给林宏安，告诉她以后的事都由周月负责。 离开的时候，林宏安亲自把她们送下楼。 杜丽雪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下边满脸笑意的几个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紧。 这个林宏安，平时看着讨好奉承，没想到竟然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还有那个赵零夏，真是好算计，居然想到直接找上郭厂长。 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赵零夏跟她带来的女人出了厂区大门，杜丽雪本来要转身离开，却突然看见个男人迎着她们走过去。 男人的样子瞧着眼熟，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看着看着，杜丽雪突然像受了惊吓般猛的后退了几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帮我查个人 孙少宁看见二人出来，再看周月脸上的笑意，也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怎么样，还算顺利吧？” “嗯，这个林主任挺好的，合同已经签完了。” 孙少宁见她说的轻松，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赶紧上车吧，太阳怪晒的。” 说完，他突然察觉似乎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警觉的顺着视线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少宁叔，怎么了？” 赵零夏看见他刚迈出的脚步突然停下，问了一句。 孙少宁盯着对面的大楼看了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没事，走吧。” 待几人坐上驴车慢慢走远，杜丽雪才踉跄着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一颗心不安的上下翻滚着。 过了许久，她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帮我查个人……” 窦大娘已经知道孙家的事了，生气孙少宁不争不抢的同时也心疼自己的女儿。 本想让他们夫妻搬到家里去住，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只得张罗着给抓紧给他们找房子。 而周月就先留在镇上，白天到店里帮忙，晚上回娘家住。 赵零夏偶尔也会让江大舅带她出去走一走，熟悉下推销流程。 半个月后，窦大娘的房子找好了，就在离代销点不远的郊区一个村子，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距离。 房子不大，带了两个菜园子，孙少宁很满意。 驴车转给了孙家大哥，换了一百二十块钱，正好买了辆自行车。 每天早晨，他带着周月到代销点后就骑着车子去了找好的酒厂帮工。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底，学校放暑假了。 赵零夏重生回来也已经一年时间了，这一年里，她已经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于前世的人生轨迹。 她相信，只要这样勇往直前的走下去，也不枉重活一场。 租的房子眼看着就要到期了，虽然知道明年江林市政府搬迁到双立镇的文件就会下来，到时候这里的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眼下手里这点钱根本不够买房子，也只能憋着劲儿多赚钱了。 正好赶上家里的存货不多了，赵零夏决定亲自去一趟锦东。 一是当面把房租交了，免得两位老人再跑回江林。 二是包装礼盒的图纸虽然给夏志诚发过去了，但不亲眼看见实物的样子，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订单谈下来了，要是最后做出的成品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以后想再合作就难了。 顺便还能跟洁风厂把新的代销协议签了。 想到当初签协议时约定好的，第二年提成会涨到总销售额的20%，赵零夏就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 江辰已经毕业了，也去电力局那边报道了，只等着流程走完就可以上班。 所以这次去锦东，依旧是赵零夏自己。 她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在农村都是可以嫁人的了，再加上已经去过了几次，熟门熟路的江薇并不是太担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她像上次被拐一样莽撞，赵零夏再三保证她才犹犹豫豫的同意了。 孙少宁听说她要去锦东，拿了个文件袋给她，让她帮着跑一趟锦东军区，把这个东西交给贺连祁。 他没有说里边装的是什么，但是看他郑重地表情，赵零夏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装进书包里。 “少宁叔放心，我一定会完好无损的交给贺大哥。” 孙少宁知道她办事稳妥，所以才让她帮着转交。 第二天一早，赵零夏坐火车赶往锦东，来之前她给夏志诚打了个电话。 这一年通过代销点，洁风厂多了一笔收益。 最重要的是，什么劳动不用付出，只等着收钱。 所以一听说她来锦东，夏志诚便主动派了厂子里的车过去接她。 于是赵零夏一出车站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就看见跑了几次江林送货的曲万青。 上车后她没有先去洁风厂，而是拿了房东的地址给曲万青，让他先送自己去那里。 老两口见到赵零夏很是意外，知道她是特地来送房租的，对着她好一阵夸奖，还要拉着她去家里坐。 听赵零夏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老两口才放她离开。 因为已经是中午了，许鹏和夏志诚定好了饭店，在那里等着她。 饭店还是上次越宁讹了夏志诚的那家，意外的是，位置都跟上一次相同。 赵零夏到的时候菜已经上来了，几人寒暄了几句后就开始吃饭。 因为一会儿还要去公证处，两个男人也没有喝酒。 看着桌子旁边的盆栽，赵零夏想到了那次被贺连祁堵在这家饭店的厕所里。 莫名的，耳朵竟然有些发热。 因为这一年的代销点的出色表现，许鹏对赵零夏的态度格外亲切。 只是说到提高提成比例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明显淡了许多。 赵零夏也知道，到嘴的肉吐出来一部分，放在谁身上都会不高兴。 这也是去年她为什么要在合同上特地注明这个条件的原因。 “小赵同学，提高比例的事我们当然会按照合同约定办事，只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 快要吃完的时候，许鹏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看着赵零夏道。 “许厂长有事尽管说。” “是这样的，虽说江林那边都是你在运营，我们完全没有插手。但是这一年里你们要了五次货，你要知道，现在的运输成本也是不便宜的，这也是一笔开销啊。” 这件事许鹏之前没有跟夏志诚提过，冷不丁的说出来夏志诚还愣了一下。 运输车是厂子里的，就是为了给各个营业点和下边供销社送货用的，所以花费并没有多少。 想不到这一点营销成本许鹏也要去计较。 他心里不爽，却碍于两人是一伙的，也不好当着赵零夏的面不给许鹏面子，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赵零夏打从第一次见到许鹏就知道他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倒是并没有多少意外。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快，“许厂长这样说也对，只是我听说咱们厂之前做成的两单大生意，就是借鉴我销售给钢厂那批货的大礼包形式。许厂长是见多识广的人，应该知道很多厂子聘请销售人员时，有好的销售创意都会有额外奖励，倒是不知道许厂长针对这个创意会给我多少奖励？”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去我宿舍等着 许鹏被赵零夏一句话给噎住，一张脸憋成了菜色。 对面的小姑娘却像是无意说出那番话一样，拿勺子搅着碗里的汤，看都不看他一眼。 夏志诚心里鄙视许鹏这副斤斤计较的性子，却又不得不出来帮他打圆场。 “怎么样老许，我就说小赵不会被你两句话吓住吧，这下好了，吃瘪了吧？下次看你还敢不敢乱开玩笑。” 许鹏见夏志诚给他递了台阶，干笑了两声。 “哈哈，还是老夏你了解小赵啊，果然，我这张嘴皮子可利索不过她。小赵，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往心里去。今年多了你们江林市代销点，我跟老夏这口袋都比每年鼓了许多，又怎么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跟你计较呢。” 赵零夏也跟着笑了，“许厂长的玩笑可是给我吓出了一头的汗啊，您也知道我们家穷，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这要是真让我出运输费，我得心疼死。”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觉得应该敲打许鹏两句，不然他真当自己一个小姑娘好欺负。 “既然话说到这儿，我也想跟二位厂长商量下，咱们厂子用我的点子我不介意，只是希望下次用之前能跟我说一声。毕竟当初跟钢厂那边谈的时候说的可是整个锦东独一份，若是被人家发现我撒谎，以后肯定就没有合作机会了。” 夏志诚知道赵零夏是对许鹏刚才的话不满了，这次没有帮着出头。 许鹏心里呕了一口气，却又不能当场发脾气走人，毕竟这一年江林的市场确实做的不错。 为了钱也只能把这口气忍下了，“小赵，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地道，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们一定提前跟你商量。” 赵零夏点到即止，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完饭，几人坐着曲万青的车直奔公证处。 签了新的合同后，赵零夏心情特别好，根本就忘了刚才在饭桌上的不愉快。 “你明天就回去吗？”夏志诚问道。 赵零夏想着孙少宁交代的事，便摇摇头。 “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办，还有上次让冯老师跟着我担心，还没有去看过她，所以会在这边留两天。” “越宁还说过两天要带着佳佳过来看外公外婆，我看你不如等到他们来了，再跟他们一起回去，总比挤火车强。” 赵零夏有点心动，“看我这边的事什么时候办完吧，要是能赶到一起我就等等他们。” 夏志诚点点头，询问她住哪里。 赵零夏想着冯老师的女儿应该也放假回来了，不好总去麻烦人家，便说要住招待所。 许鹏听见了就说他知道有一家招待所环境很好，离百货大楼那边也近，逛街什么的最方便了。 赵零夏没有拂他的意，就让曲万青把她送到许鹏说的那家招待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赵零夏决定还是先去找贺连祁再去冯老师家。 她怕孙少宁给的是什么重要东西，万一送的晚了再耽误贺连祁的事。 虽说现在的锦东还没发展起来，但是驻扎地的大概位置赵零夏还是知道的。 驻地离市区比较远，还没有直达车，赵零夏只能先坐公交车到离驻地最近的车站下车，然后就靠两条腿走过去了。 夏天的太阳很毒，好在道路两边都栽种了高大的杨树，倒是没被晒到。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远远看见驻地的大门和几排三层的小楼，赶紧加快了速度。 站岗的哨兵听她说找贺连祁，便让她在一旁等着，他去打电话。 只是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贺队长的电话没人接，我暂时不能放你进去。” 赵零夏走了那么远的路本来就累坏了，再听还要等，肩膀立刻垮了下来。 没办法，这里守卫森严，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她只能找个晒不到的地方等着。 不过才站了几分钟，从外边开过来的一辆军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车里边探出沈飞那张写满惊讶的脸，“赵零夏，你怎么在这儿？” 看见沈飞，赵零夏顿时高兴了，“我是来给贺大哥送东西的。” 沈飞跟哨兵交代了一声，便招手让她上车。 “这个时候贺队正带着人训练，还好你碰见我了，不然就得等到天黑。” 沈飞一路把她带到训练场，“训练的时候是不能让外人进去的，你跟我绕过那边的栅栏，在栅栏外等着，我去跟贺队说一声。” 赵零夏知道部队规矩森严，乖乖的照着沈飞的话做。 栅栏其实离那些人训练的地方并不远，可能是贺连祁身量比较高，也可能他身上的威仪比较重。 隔得远远的，赵零夏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短袖的特训服，虬劲有力的臂膀上还带着汗珠，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光泽。 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正扯着嗓子不知道在训斥什么，其它训练场地的声音太吵，赵零夏也没有听见。 只是莫名的，却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她不自觉缩了缩肩膀，这个样子的贺连祁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会儿见了面他不会也跟自己发火吧？ 沈飞一路小跑到了贺连祁身边，扬声喊了句报告。 贺连祁正黑着脸骂两个在训练中犯了个本不该犯的错的士兵，闻言冷眸扫过沈飞。 嗓音浑厚有力，“你最好有紧要事情禀告，否则回去关三天禁闭。” 沈飞吓得一个瑟缩，深感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瞄了眼在远远看着自己的赵零夏，还是强忍着被骂的危险凑到贺连祁耳边低语了一句。 贺连祁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放大，随即转头朝沈飞说的方向看过来。 片刻后，“知道了，你先带她去我宿舍。” 沈飞应了一声是，拿着钥匙便跑开了。 赵零夏听说让带她去宿舍等，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样子的贺连祁有点严肃的吓人，让她直接面对还真挺慌的。 沈飞一路叽叽喳喳的跟她介绍着，很快就到了一栋三层小楼前。 贺连祁的宿舍在二楼，沈飞用钥匙开了门请她进去。 “我还有点事要办，你在这里等着，中午贺队长就会回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贺队，你女朋友？ 等沈飞走了，赵零夏才打量起贺连祁的宿舍。 一室一厅的屋子，不大，但收拾得挺规整。 客厅靠门的地方摆了张单人铁架子床，上边没有被褥，可能就是预备着来客人时坐的。 有厕所没厨房，倒是阳台上有两个柜子，应该是把那里当成厨房了。 卧室门没关，透过门正看见一个带着书架的桌子，书架上空荡荡的只摆了一排书。 整个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桌子上整齐摆放的三盒香烟和烟灰缸，几乎找不出一点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赵零夏没敢乱动，屋子里没看见凳子，她就把书包摘下来抱在怀里，安静的坐到客厅里的床边等着。 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隔着阳台的窗子就传来一阵哨响。 赵零夏看了眼门上边的挂钟，十一点三十分。 隔了一会儿，就有踢踏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却始终没见贺连祁回来。 过了许久，赵零夏有点坐不住了，放下书包想开门看看。 只是刚走过去，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了，若不是她躲得及时，门板就拍到脸上了。 贺连祁身上的特训服已经不见了，换了件衬衫，头发有些湿，显然刚洗完澡，正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 两人离的很近，赵零夏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香皂的清冽味道，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 “贺，贺大哥……” 贺连祁看着对面的女孩儿，半年没见，身高倒是长了不少，只是脸上还是没什么肉。 满肚子的火气在看见她的瞬间，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嗯。”淡淡的应了声后越过她进屋，把手里的帽子挂到门上。 “你怎么过来了？”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仿佛还带着尚未消退的肃穆，让赵零夏想起刚才他黑着脸训人的架势，呼吸都弱了几分。 从书包里拿出孙少宁交给自己的文件袋递过去，“我来锦东签合同，少宁叔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 贺连祁接过去瞥了一眼，顺手放到桌上。 问了句，“什么时候回去？” 赵零夏想到夏志诚的话，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她操心，不如借着等越宁的机会在这边逛逛。 于是回到：“应该会多呆两天。” 贺连祁点点头，“那你住哪里？” “许厂长给我介绍了个招待所，昨晚就住的那里。” 赵零夏说完，想到孙少宁交代的事已经办完了，便提出告辞。 却被贺连祁拦住，“中午了，吃完饭再走吧。” 赵零夏眼里窜上一抹亮光，早晨吃的少，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肚了。 贺连祁看出她的犹豫，伸手扯过她手里的书包扔到架子床上。 “走吧，上次不是还夸我们食堂师傅水平高吗。” 说着，也不等她搭话，甩开步子就出去了，赵零夏赶紧跟上。 只是出去她就后悔了，走廊里有不少打饭回来的人，都穿着军装，身板挺得笔直。 见宿舍里多了位姑娘，不免有些惊讶。 赵零夏被这么多人打量很不自在，好在贺连祁发现了她的窘迫，慢下脚步走在她身旁，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可能因为贺连祁来锦东军区时间短，跟这些人也不熟，倒是没人上前打招呼。 因为来的晚，食堂里的人并不多，贺连祁打了两份饭过来。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荤的是溜肉段，翠绿的青椒配上油汪汪的肉段，看起来格外诱.人。 赵零夏是真的饿了，也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贺连祁则是暗含警告的瞥了眼隔了三张桌子，正一脸兴味偷瞄自己队长带了个姑娘来吃饭的几个人。 待他们全都安份的垂下头，才收回了目光。 见赵零夏吃得一脸满足，唇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很快，赵零夏餐盘里的两道菜就被她吃的差不多了，只有那份豆芽炒肉放在那没怎么动。 贺连祁看见了，“不喜欢吃豆芽？” 赵零夏嘴里还嚼了口蘑菇，只能点了点头，谁料贺连祁抬手就把那份豆芽都夹走了。 “天热，我不喜欢吃油大的，用这个换你的豆芽。” 说着，就把自己几乎没动过的溜肉段都拨进了她的餐盘。 赵零夏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贺大哥……” 贺连祁却只说了句“吃吧”，就低头夹了一大口豆芽塞进嘴里。 赵零夏想到可能是自己刚才只盯着肉吃被贺大哥看见了，在心里暗骂又不是没吃过肉，干嘛还这么没出息的让人家看笑话。 却根本没意识到，贺连祁这样用一双筷子夹来夹去有多暧.昧。 吃完饭，贺连祁仍旧没让赵零夏动，自己端着两个餐盘去洗。 不远处一张桌子前的几个人飞速将餐盘里的饭扒拉个干净，也挤到洗碗池那里。 “贺队，你女朋友？”丁元武凑到贺连祁旁边，挤眉弄眼的问道。 “一边拉去，你啥时候听说贺队有女朋友了，那是贺队的妹子吧？”高鹏猜测到。 张国梁腆着一张脸贴到贺连祁跟前，“我看着也像，贺队，你妹子有对象没？” 贺连祁把手里的餐盘往洗碗池里一扔，眯了眯眼。 “精神头都挺足啊，下午32团拉练，你们几个跟着过去。” 话音刚落，面前就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贺连祁冷哼一声，又捡起餐盘刷了起来。 “从这出去没有车，等下我跟上边说一声，送你回去。” 回宿舍的路上，贺连祁突然说道。 赵零夏愣了下，“可以……随便离开吗？” “嗯。”贺连祁没有多做解释。 想到不用再靠两条腿走一个小时才能坐到车，赵零夏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贺连祁去请假，赵零夏一个人等在宿舍里，这回倒是自在了许多。 正想着一会儿直接让贺大哥送自己去冯老师那，宿舍门突然被人拍响了。 还纳闷贺连祁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门打开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站在门外。 “怎么是你？” 袁汐看着门里的赵零夏，不满的蹙起了眉。 她是听说贺连祁的妹妹来了，还琢磨来的是他哪个堂妹，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女孩儿。 第一百四十章 别动，我看看 赵零夏见过袁汐两次，自然认得，只有些意外她竟然也是军人。 “你好，你是要找贺大哥吗。他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袁汐听她这熟谂的口气，心里很不爽，挤过她进了屋子。 看见贺连祁果然没在，才语气不善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部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赵零夏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受人之托给贺大哥送点东西。” 袁汐正好瞟见桌子上的文件袋，好奇的走过去拿起来。 赵零夏却被吓了一跳，这可是她小虽说贺连祁只随手放在那，谁知道里边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上前一步唰的从袁汐手里把文件袋抽了出来，“你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袁汐反手要抢回来，脚却不小心绊到了桌子腿，惊呼一声就朝前倒了过去。 赵零夏下意识伸胳膊去拦，结果也被她带得摔到了地上，后脑勺磕在了墙角上。 袁汐趴到了她身上，倒是没有摔疼。 正想爬起来，忽然看见门把动了动，眼睛一转突然哎呦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脚。 下一秒门就被贺连祁推开了。 袁汐一脸痛苦的叫了声，“连祁，我的脚……” 谁料贺连祁根本没理她，快步走过去扶起赵零夏，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赵零夏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上磕疼的地方，倒吸了口凉气。 贺连祁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动，我看看。” 说着，不由分说的扒开她的头发，果然看见磕起了一个大包，还被门边的毛刺划破了。 他眼里立刻染上一抹犀利，冷冷的射向袁汐，“谁让你进我宿舍的？” 袁汐本想着装一下可怜贺连祁会心软，却不想贺连祁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还去扶那个乡下小姑娘，心里更加不忿。 “连祁，我就是看见你宿舍门开着才进来看看，谁知道她竟然绊倒我。” 赵零夏刚想反驳，贺连祁却已经先开口了。 “我问的是谁让你进我宿舍的，没经主人允许就进别人的屋子，这就是你的礼貌和教养？还有，我说过让你叫我贺队长，你是不长记性吗？” “我……” 虽然贺连祁以前也对她冷脸相向，却从未语气如此冰冷的斥责过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夹着刀子。 袁汐从小娇纵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 愤愤的瞪了眼赵零夏，也不装脚疼了，站起来噔噔噔就冲出了门。 赵零夏第一次见贺连祁发火，还有些愣神，就已经被扶着坐到了床上。 “不认识的人就敢随便放进来，赵零夏，你是傻子吗？” “……” 赵零夏无言以对，这又不是她的宿舍，她又不知道那女人跟他什么关系，有什么理由去拦？ 贺连祁也根本没想等她的回答，进了卧室又很快出来了，手里多了一瓶药水和棉签。 “流血了，给你涂涂。” 赵零夏看见摸完脑袋的手上果然沾着血丝，顺从的点点头。 棉签碰到伤口时有点疼，她皱了皱眉，却没敢哼出声。 伤口很小，涂了两下就好了。 贺连祁收了药瓶，问她：“头晕不晕？要是晕就在这躺一会。” 赵零夏哪敢在他宿舍躺着，“不晕，已经好了。” “那走吧。”贺连祁说着，顺势拎起她的书包。 赵零夏想拿回来，他却已经迈步先出去了。 正是集训时间，宿舍楼附近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车，是上午沈飞开回来那辆。 贺连祁打开副驾的车门，等着赵零夏上去后才绕到驾驶室。 他发动车子的时候，赵零夏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没绊她，是她不小心摔倒的，我去扶没扶住。” 贺连祁却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相信她不是那种人。 车子一路驶出驻地，卷起阵阵烟尘。 走路要一个小时的距离，他只开了十几分钟，要不是土路颠簸，只怕还会更快。 眼看着到她下车的地方了，赵零夏招呼贺连祁将自己放在这里就好。 “我请了一下午的假，也没什么事做，把你的地址告诉我，送你过去。” “我想去看看我老师，上次出了那事还没有去跟她解释。” 五叔和葛三儿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在信里也不好详细说明，赵零夏还是得去看看冯老师。 贺连祁点点头，按着她说的地址一路开了过去。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赵零夏让他将车停在路边。 “这里离冯老师家不远，我去买点水果，剩下那段路走着过去就好。贺大哥，谢谢你送我过来。” 话音刚落，贺连祁却已经先一步推开车门，“我跟你去。” 赵零夏解安全带的手顿了下，他是什么意思？ 贺连祁见她没动，编了个理由，“五叔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剩下的三个x国人还没有抓到，这件事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 言下之意，怕她跟冯老师泄露什么。 他说的是实情，只是赵零夏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贺连祁压根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锁上车门朝马路对面走去，她只能小跑着追上去。 赵零夏买了个西瓜，又买了两串葡萄，算下来一共两块二毛钱。 贺连祁倒是没抢着帮她付钱，只是在她付完后拎起了两袋水果。 西瓜那么沉，赵零夏乐的有人帮忙，也没多说什么。 听说冯老师家离市场不远，贺连祁也没去开车，放缓步子跟在赵零夏身后。 到冯老师家门口的时候，隐隐听见屋子里有争吵音。 赵零夏疑惑地皱了皱眉，只是人已经到门口了也不好再退出去，只能趁着突然安静的空隙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李工，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意。 “李工，我来看看冯老师，她在家吗？” 李强还记得赵零夏，勉强挤出点笑意让她进屋，“老冯，是赵同学来了。” 话刚说完，就看见跟在后边的贺连祁。 “这是我哥，跟我一起过来的。”赵零夏赶忙解释。 贺连祁听见她的介绍并没有异议，点头跟李工打了个招呼。 “嗯嗯，快请进来。” 李工知道赵零夏有个哥哥，也没有怀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夏夏 屋子里除了冯老师夫妇并没有外人，可见刚才争吵的便是他们。 冯亚茹听见赵零夏来了没有急着迎出来，而是先进厕所洗了把脸，再出来就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提前给我写信？” 赵零夏假装没看见她微红的眼眶，“昨天就到了，跟我哥一起来的，不好打扰您，就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 贺连祁被当成了现成的借口，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只是个小跟班。 冯亚茹知道赵零夏嘴里的哥哥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闻言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见小伙子穿着身军装，身材高大挺拔，一张脸上带着凛然正气，不由暗暗心惊。 好在她没有表现出来，招呼着两人都坐下。 见赵零夏又带了水果来，倒是没有再当着贺连祁的面客套，自己抱了西瓜去厨房，准备切开招待他们。 “老师我来。”赵零夏见状跟了进去。 “你这个哥哥看起来不错，像是个正派的人，不过之前倒是没听你说起过他去当兵了。” 赵零夏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哼哼哈哈的将这个话题给岔过去。 几人吃了西瓜，赵零夏才避重就轻的跟冯老师讲了之前失踪的事。 说的时候特意瞄着贺连祁的脸色，生怕自己有哪处涉及到莫教授的事情被他抓到小辫子。 只是一直到说完，贺连祁也没抬眼看她一下，这才安下心来。 即便这样，冯老师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人贩子都敢跟踪。” 赵零夏笑而不语，这样的指责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也长记性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赵零夏便提出告辞。 冯老师却不放她走，“都已经四点了，你哥第一次上门，怎么能空着肚子回去。听老师的，在这吃完饭再回去。” 赵零夏想要拒绝，手却被冯老师却抓住不放。 她也不好拂了老师的好意，只是不知道贺连祁急不急着回部队，便犹豫着看向他。 贺连祁乐得跟她多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老师邀请，那就在这吃吧。” 赵零夏闻言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冯老师家条件不好，而且刚才虽没听见了两口子因为什么吵架，但心里却猜测着八成跟钱脱不了关系。 便主动提出要去买菜，冯老师当然不会同意。 “之前就听夏夏说过您对她的照顾，还有上次她来锦东也是住在您家，一直想好好感谢您也没机会，所以今天这菜一定我们来买。” 贺连祁语出惊人的开口。 赵零夏在听见夏夏两个字的时候差点石化，怔怔的看过去。 贺连祁却挑眉示意她冯老师还在，可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她哥哥。 赵零夏想起这茬，只能应下，“嗯，就是这样，老师，这点小事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冯老师见他坚持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但是她不傻，知道这孩子是为自己省钱呢。 直到出了冯老师家的单元楼，赵零夏还有些没搞明白贺连祁为什么要那么亲密的叫自己夏夏。 贺连祁步子大走的快，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赵零夏并没有跟上来。 慢下脚步等她，“你怎么了？” 赵零夏看着对面那张俊朗英气的脸，还有他漆黑如墨的双眼，莫名心跳快了两分。 慌乱掩饰自己的异常，回了句没怎么，加快脚步走到前边。 她没看到的是，身后男人缓缓勾起的唇角，还有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走到菜市场的时候，赵零夏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四个人吃饭，自然要多买一点菜了。 二斤猪肉、四条鲫鱼、一捆芹菜，还买了牛肉和牛杂，贺连祁主动承担了拎东西的伟大重任。 买完了往回走的时候，赵零夏又看见有卤好的猪蹄儿，一口气买了四个。 只是这次，贺连祁却先一步付了钱。 赵零夏数好钱要还给他，他却躲开了。 “我已经跟着借了不少光了，总不能一毛不拔就蹭你的饭吧。” 赵零夏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推来搡去，只能把钱收回去，权当他付的饭钱了。 回到冯老师家，李工主动张罗着收拾鱼，赵零夏就跟着冯老师去厨房打下手。 冯老师看着那些牛肉和牛杂，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师，这个交给我，您等着尝就好了。”赵零夏神神秘秘的说。 冯老师笑笑，“行，今天借着你的光，我们就等着长口福了。不过你买这么多猪肉干什么，现在天气热，吃不了就该坏了。” “吃不了也没事，您放在水缸底下，明天中午之前吃掉肯定不会坏。” 赵零夏一边利落的清洗材料一边说道。 冯老师看着满案板的荤菜，低低的叹了口气。 赵零夏闻声抬头，就见老师的眼眶又红了。 她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 “老师，我来的时候听见您跟李工争吵的声音了，您是有什么难事吗？不如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赵零夏这话是真心的，前世冯老师对自己多有照顾，能帮到的她绝不会推脱。 冯老师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犹豫了好一阵才将家里的事托盘而出。 冯老师的女儿在外省上大学，原本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却被学校抓到她窃取同学的论文还发表在杂志上。 这件事闹大了很可能都毕不了业，苦苦哀求下那位同学同意和解，条件是让冯老师的女儿补偿她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对任何一个普通百姓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冯老师一家本就负担很重。 冯老师对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却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念了这么多年书连个毕业证都拿不到。 只能咬着牙把周围亲戚全都借了个遍，费了很大的劲才凑够了五百块钱。 却偏偏这个时候李工的大嫂又上门来了，开口就要一百块钱，说医院新出了一种药，很对老太太的病症。 冯老师跟她说这些钱还要赔给女儿的同学，让大嫂先帮着负担婆婆医药费一段时间，以后她一定把钱补上。 大嫂却不同意，当初说好的老太太她养，医药费和养老送终归冯老师两口子管。 现在婆婆要吃药他们都舍不得，这是大大的不孝。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回去也没事 赵零夏听到这就明白了。 李强是个孝顺的儿子，当然听不得这样的话，所以夫妻两个就有了分歧。 给了婆婆，女儿的学业就没办法继续了，不给，就会被人说不孝。 追根究底，还是一个钱字。 一百块钱，赵零夏拿得出来。 只是没有钱，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怎么办，难道每次都要靠别人接济？ “老师，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提议吗？” 冯亚茹想了下，“你说那个补习班的提议？” 赵零夏点点头，“您家这个情况不用我说，借钱可以解一时之急，但就靠您跟李强的工资，养着老太太还要还债，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而且传授知识也是劳动，您用劳动换取金钱并不可耻。您还可以帮助那些本来没有能力考上高中的学生，为那些学生提供了一个改变自己未来的机会。” 冯亚茹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默。 赵零夏说的不无道理，一辈子教书育人，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却用这么卑劣的做法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那些坚持有多可笑，如果再守着那些假道义，这个家也就毁了。 只是，冯亚茹苦笑了一下，“眼下的难关还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呢，办补习班肯定得租场地，还得有课桌，还有各项杂七杂八的费用，我根本拿不出钱来。” 赵零夏听见这话，知道老师终于想通了。 “这一年我在江林做洗衣粉代销也攒下了点钱，老师您急用可以先在我这儿拿。办补课班的钱我也可以先借给您，我相信，只要老师您肯做，一定错不了。” 冯亚茹有些错愕。 这些日子四处借钱早就尝够了别人的白眼，可是眼下，赵零夏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却张口说可以借钱给她。 她很想高傲的拒绝，可是她知道，自己就要走投无路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想到这，冯亚茹的目光变得尤其坚定。 “好，老师听你的。” 将这件事敲定了，赵零夏很开心，她终于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帮到冯老师了。 师徒两个怀着同样的心情，就连做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四十分钟后，最后一道菜出炉。 冯亚茹却把家里的三个饭盒都拿了出来，递给了李强。 “你先把这些菜给妈送过去，这个肉也给大嫂拿过去，让大伯一家也改善下伙食，我们等你回来再吃。” 李强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妻子却当着他的面从层层抽屉里数出一百块钱来。 “还有这个钱，你也给大嫂送去，告诉她，只要对妈有用的药，咱就买。” 四十多岁的汉子，眼角却有了湿意。 这两天妻子不好受，他又何曾好受过。 一边是自己的老妈，一边是女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可是眼下，妻子终于想开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你把钱给我了，妞儿那怎么办？” 冯亚茹笑笑，“赵零夏已经帮我想到办法了，等你回来咱们再细说。” 李强大哥家离这不远，来回五分钟就够了。 贺连祁也好奇赵零夏跟冯老师在厨房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李强这么激动，不过他有耐性，并没有急着问。 李强离开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气都没喘匀就问妻子究竟怎么回事。 “我准备跟学校申请病退，自己出来办补习班挣钱。”冯亚茹既然决定了就有勇往直前的心。 上次赵零夏提议办补习班的事李强是知道的，当时他就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只是妻子不同意，自家又拿不出本钱，也就没有劝。 “办补习班得要钱啊，我们哪有的钱？” “赵零夏说她借钱给我们，包括刚才给大嫂送去的钱。不过这钱我们不能白用，我准备给赵零夏三分息，等赚了钱连本带利的还给她，你同意吗？” 这话刚才在厨房冯亚茹并没有提，赵零夏想说她不要利息。 冯亚茹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愿意拉一把，就已经让我很感动了，我不能凭白接受你的帮助，这钱你必须要。” 李强也不是个糊涂的，闻言也跟着帮腔。 “对对对，这钱你如果不要，我们也不敢借你的钱了。” 赵零夏失笑，“行，既然老师说给我利息，那我就收着。” 说完了这些，几人才兴高采烈的坐到桌上吃饭。 之前冯亚茹问过赵零夏要不要跟她哥哥商量下，毕竟借钱可是大事。 她却说哥哥一定会支持，不用问。 现在看见这个‘哥哥’听见赵零夏要借钱出去，却没有一丝反对的意思，冯亚茹也就放心了。 席间不断地招呼贺连祁吃饭，桌子上那道夫妻肺片，贺连祁只吃了一口就确定是赵零夏做的了。 前前后后也吃过几次她做的菜，不得不承认，很好吃。 冯老师夫妇是第一次吃这道菜，尝过以后对赵零夏的手艺赞不绝口。 吃完饭，冯亚茹就拉着赵零夏询问这个补习班具体应该怎么办。 家里没有电视，剩下两个大男人不知道该做什么，李强索性拿出棋盘，招呼着贺连祁杀两局。 贺连祁跟李强下着象棋，目光却总是不经意的落到赵零夏身上。 听她跟冯老师讲该租多大的场地，该怎么做广告，还有什么试听课……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表情也极度认真，带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恬淡。 等赵零夏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跟冯老师讲完了，才惊觉已经八点多了，她吓了一跳。 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贺连祁晚回部队会不会受处分。 匆匆跟冯老师夫妇道别后便跟着贺连祁离开了。 一出单元门，赵零夏就有些急切地问：“贺大哥，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不会被处分吧？” 贺连祁这才明白原本不疾不徐的她怎么突然变得急切了。 想到她是为自己着急，心里蓦地一暖。 淡笑着回了句：“不回去也没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对面正好驶过一辆汽车，车灯的光束照在他脸上，那丝笑意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赵零夏面前。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要帮我个忙 这是赵零夏第一次看见贺连祁笑，俊朗英气的眉目瞬间舒朗起来。 那一刻，仿佛所有星光都黯然失色。 她怔怔的看着他，竟是许久没有反应，直到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才陡然惊醒。 赵零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盯着贺大哥看了这么久。 偷偷觑着贺连祁的脸色，见他仿佛没有看见自己刚才的失态，才故作自然的晃了晃手臂。 “晚上的空气还真是清新啊。” 贺连祁差点被她生硬的掩饰逗笑，极力忍住后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坐在车子上，赵零夏还能感受到自己极不规律的心跳。 她皱了皱眉，自己这是疯了吧。 肯定是贺连祁刚才那一笑太好看了，就像前世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明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对，那些明星没有贺大哥好看。 杂七杂八的想了一路，却忽视了驾驶座上那个男人一脸的温和。 直到车子开到她住的那个招待所，赵零夏才觉得心跳恢复了正常。 “贺大哥，今天真的谢谢你。”她诚挚的道谢。 贺连祁点了点头，提醒道：“晚上睡觉锁好门，有人敲门也别开。” “嗯，我知道的。你开车小心，再见。”赵零夏说完便推开车门下去了。 只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贺连祁启动车子，疑惑地从车窗探过去看他。 “太晚了，我看着你进去再走。”贺连祁的声音隔着车窗传出来。 赵零夏说了声好的，转身小跑着进了招待所。 贺连祁却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隔了三分钟左右，便看见二楼的一扇窗户亮了起来。 然后一个人影跑到窗户前拉上了窗帘，没有路灯的夜色太暗，他确信窗子里的人不会发现自己。 把座椅调后，两条腿搭到方向盘上，两只眼睛锁定在那扇窗户上，就这样睡着了…… 赵零夏第二天睡了个懒觉，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才惊觉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 “不是告诉你有人敲门也别开吗？” 赵零夏浑身一凛，这才看清眼前的人，“贺大哥？你不是回部队了吗？” 贺连祁举举手上拎着的袋子，“回去了，没什么事，就又出来了。” 赵零夏一脸莫名，什么时候部队管理这么随意了？ “怎么，就准备把我堵在门外吗？” 赵零夏讪讪的笑了，“哪有，贺大哥快进。” 说着，小跑了几步跑到窗下将窗帘拉开，又匆忙的叠了被子。 转过身贺连祁已经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两个饭盒和一个杯子。 他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一样。 “包子和油条，你吃哪个？” 赵零夏精神了一点，神智也恢复了。 直觉这两天所见到的贺连祁真的跟从前那个面瘫脸，说话跟冰棱子似的人完全是两个人啊。 “贺连祁？” 她有些不确信的叫了一声。 “嗯？” 某人对于她突然换了称呼有些不解，皱着眉看过去。 赵零夏微叹一声，对嘛，这才是她印象中的贺连祁啊。 贺连祁看着对面那个姑娘脸上风云变化的样子，突然猜到了她的想法。 长腿一勾将藏在桌底下的椅子拉了出来，“想什么呢，赶紧吃饭。” 赵零夏找了根皮筋把头发绑上，“我先去洗脸。”然后就进了厕所。 一把凉水泼在脸上，不禁想到在少宁叔婚礼上，他跟那些战友喝酒时的样子。 可能他跟熟悉的人在一起就是这副样子吧？ 这样想着，便也说得过去了。 …… 吃着贺连祁从部队食堂带过来的油条，喝着杯子里还热着的豆腐脑，赵零夏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今天有什么事做吗？” 吃完，贺连祁斜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问道。 赵零夏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没穿军装，而是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衫，衣摆掖在裤子里，一派闲适的坐在那，很像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富贵人家的少爷。 “把钱给冯老师送去，顺便跟她去找找哪有合适的房子。” 这是昨晚答应冯老师的，若不是贺连祁这个假哥哥在，她肯定就住在冯老师家里了，免得来回折腾。 贺连祁听了她的话，眼眸左转，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敲击着，显然在想着什么。 良久后，他突然开口，“我知道个地方，可能合适。” 赵零夏一喜，“哪里？” “一会儿我送你们过去，不过，要是你们相中那定下来了，你要帮我个忙。” 赵零夏没想到还是有条件的，但是想到贺连祁的为人，也知道他不会出什么难题来为难自己。 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再次开着车去了冯老师家，好在放暑假，冯亚茹有的是时间。 上了车后她又不免有些好奇，赵零夏这个哥哥在部队是什么职务，竟然还能开着军车出来。 只是问了赵零夏，她却说不清楚。 冯亚茹瞪了她一眼，这孩子，平时看着挺精明，却连自己哥哥的事都不上心。 但也不好问贺连祁，只能作吧。 赵零夏一路看着车边的景致，猜测着贺连祁说的合适的地方是哪里。 直到他将车子开到了锦东一中的门口，冯老师才一脸惊讶地问，“怎么是这里？” 这是冯老师工作的学校。 “既然开的针对中学生的补习班，当然要找初中生比较集中的地方，这里是锦东最好的初中，在这附近办班的话生源一定会更好。” 贺连祁解释道，“我有个战友在这边有所闲置的房子，我昨天问过，正好想要出租。” 冯老师眼睛一亮，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赵零夏看着贺连祁漫不经心的样子，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也清楚，贺大哥不会骗自己，那就他怎么说便怎么办吧。 房子在锦东一中对面的一栋四层小楼里，一楼是一家书店，现在是放假，所以生意看着有些冷清。 顺着书店旁边的门洞进去上了二楼，便是一个小缓台，上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缓台旁边是一扇门和四扇窗户，贺连祁拿着钥匙开了门。 “就是这里，进去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搞对象不叫搞对象 屋子很宽敞，差不多有七十多平米，赵零夏估算了下，摆二十张课桌不成问题。 可是这样好的位置，这么大的屋子，租下来应该不少钱吧 “这个只按年租，一年租金200块。”贺连祁看出她的疑惑，开口道。 冯老师听见价格就有点打怵，她现在手上一分钱没有，倒是一屁股饥荒。 赵零夏却觉得这个价格很合理，这可是省城，还是在学校对面这样的黄金地段，一个月十六块多的租金，已经很便宜了。 师生两个商量了一番后，冯亚茹决定听赵零夏的，毕竟办补习班的提议是她想出来的。 贺连祁把钥匙交给了冯亚茹，“我战友这两天不在，钥匙您先拿着，等他回来，我叫他去找您签租房协议。” 租房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赵零夏也将一些注意事项和教室的布置都跟冯老师说清楚了。 冯亚茹想要赚钱的心情很迫切，也知道赵零夏不能在锦东长呆，又问了些细节后，便急匆匆的去买木料准备找木匠打桌椅去了。 “贺大哥，谢谢你。” 冯老师走后，赵零夏跟着贺连祁往停车的地方走，突然说了一句。 她不信会那么凑巧，她们要办补习班，贺大哥的战友就有个这么好的房子出租。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用一晚上时间就找到这里的，但这声感谢是必须的。 贺连祁停下脚步，“想要感谢我，那就跟我去个地方。” “好。” 两人上了车，贺连祁一路将车开出市。 赵零夏透过车窗，看着路两边随风起伏的麦田，享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舒爽。。 “不害怕吗？”贺连祁突然出声。 “什么？”赵零夏回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过去。 “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出来，还是走这么偏僻的路，不会害怕？” 赵零夏眼睛转了转，“贺大哥，你不会以为我经过上次差点被拐卖的事心里有阴影了吧？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顿了下又道：“而且你又不是什么外人。” 贺连祁只是随口一问，却在听见她的这句话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出息的紧了紧。 赵零夏没有发觉他的这一丝异常，继续发呆去了。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路也越走越偏。 贺连祁却好像走过很多次一样，熟门熟路的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路继续往里开。 就这样颠簸了十几分钟后，赵零夏才看见远处连绵青山脚下几座孤零零的房子。 再往前车子就开不进去了，贺连祁解开安全带招呼她下车，自己就绕到了车后边。 赵零夏下车就看见他从后备厢里大包小包的拎出一大堆东西，有衣服、棉被，还有牙膏、肥皂这些日用品。 甚至还拿出了用网兜装好的两条大鲤鱼和一大块猪肉，还有一筐鸡蛋。 赵零夏看的有些迷糊，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贺大哥，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来看个人。”贺连祁将所有东西拿在手里，也没多解释一句，就朝着远处的房子走去。 赵零夏放下心里的疑惑，紧走两步追上去接过那筐鸡蛋，“我帮你拿。” 贺连祁没有拒绝，踩着脚下泥泞的路直奔最边上一处的院子。 院子没有院墙，而是用栅栏紧紧的围了起来，房子虽是土坯的，但是看着也很新，应该是盖了没两年。 贺连祁毫不犹豫的推开院门走进去，屋子的门框有些矮，他也不在意，弯下腰就钻了进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谁呀？” “三奶奶，是我，贺娃子。” 赵零夏听见贺连祁回了这么一句，差点笑出声来。 只是在看见屋子里拄着拐杖走出来的老婆婆时又憋了回去。 老婆婆看着六十多岁的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灰布褂子，一张脸瘦得能看见突出的颧骨，眼睛暗淡无光，要眯着双眼才能看清面前的人。 “诶呦，还真是贺娃子。快进屋里来，你三爷爷前几天还念叨着酒都酿好了，也不知道你啥时候来能喝到。” 说完回头朝屋里招呼着，“老头子快出来，贺娃子来了。” “不用叫三爷爷，我们进去。” 贺连祁一点都不见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靠着门口的锅台上，又转身来接赵零夏手里的鸡蛋。 郭三奶这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个人，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 “哎呦，这么俊的妮儿是谁家的啊？” 赵零夏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礼貌的上前打招呼。 “三奶奶您好，我是贺大哥的……” 她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急中生智说了句：“是贺大哥的朋友。” 贺连祁听见她的那声朋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目柔和了许多。 郭三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块儿了，“好，好，朋友好。快都进屋坐，别在这儿站着了。” 说着转身往屋里走，别看拄着拐，速度倒是不慢。 贺连祁突然往赵零夏身边凑了凑，小声提醒。 “三爷爷耳朵不太好，一会儿进去他说话声音大别吓到你。” 赵零夏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三奶奶朝屋里喊了一声后却半天没人出来。 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里屋的炕上，三爷爷正坐在那拿着竹篾子编筐，看见贺连祁进屋非常大声地喊了句，“贺娃子。” 贺连祁也非常大声地唤了声“三爷爷。” 老爷子见到贺连祁非常亲近，拉着他坐在炕上，彻底忽视了跟在后边的赵零夏。 贺连祁问完两个老人的身体状况又问今年地里都种了什么庄稼。 “您二老年岁都大了，能干动的时候就干，干不动的时候可别逞强，累坏了身子可是要去医院花钱看病的。” 郭三爷最怕花钱，赶忙摆手嚷嚷着，“不干不干，今年的地都是他们帮着种的，我啥也没干，可不能去医院啊。” 他的音量很高，听着很带喜感，贺连祁的表情却更沉了一分。 赵零夏不明就里，只能选择沉默。 眼瞧着就是中午了，三奶奶早就看见了贺连祁带过来的一大堆东西。 并没有跟他客套，张罗着要用这些东西做饭。 赵零夏接收到贺连祁丢过来的眼神，终于明白他所谓的帮忙是什么了。 搞了半天自己是被拉来做厨子的。 赵零夏主动要求帮郭三奶做饭，三奶奶原是不同意的，还是贺连祁拉着她说赵零夏的手艺很好，她才将信将疑的信了。 拎起角落里放着的小筐挎在胳膊上，“那我去园子里摘菜，咱家那小油菜虽然还没长大，但是嫩.嫩的最爽口。” 郭三爷也跟着下了地，嚷了声：“我去割点韭菜回来。” “麻烦你了。”见老两口都出去了，贺连祁小声跟赵零夏道谢。 “应该的。”赵零夏利落的从筐里拿出三个鸡蛋，随口回了句。 贺大哥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过是做顿饭，不值当他跟着道谢。 贺连祁站在一旁，看着她手法娴熟打完了鸡蛋，不自觉得就伸出了手。 “我也来帮忙吧。” 赵零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你会？” 贺连祁脸上的期待冷了下来，寒着脸夺过她手里的筷子，“就没有我不会的东西。” 赵零夏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样的贺连祁很可爱。 她摇摇头，去做别的事了。 “三爷爷和三奶奶是烈士家属，他们唯一的孙子，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赵零夏正在杀鱼，贺连祁突然开口。 “老两口就这一个亲人，当时差点就要跟着去了。是我们几个战友轮番来劝，又时不时的接济，两个老人才熬了过来。”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深深的悲痛和惋惜。 赵零夏手上的动作顿住，她不懂贺连祁的心情，却也知道人在死亡面前那种无力感。 尤其是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唯一的亲人却先他们一步而去，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贺大哥……”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陪着他一起缅怀。 倒是贺连祁，看见她眼睛里暗沉的光，突然后悔跟她说这些了。 把手里的碗递到她面前，“看看我搅得怎么样？” 他恢复了正常，赵零夏也不敢再提这个事，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贺大哥果然什么都会。” 贺连祁嗤笑了一声，“马屁精。” 赵零夏一哽，夸他也有错了？ 郭三爷两口子是一起回来的，筐里的菜不仅择干净了，还在外边用井水洗过了。 赵零夏本来是想请三奶奶进屋坐着等她做好，郭三奶却不同意，颤着小脚跟在后边帮她打起下手来了。 “妮儿，奶奶问你，你和贺娃子是不是在搞对象啊？” 赵零夏正在切葱花的手一抖，刀差点切到手指上。 一张脸腾的染上了红云，一路红到耳根。 “三奶奶，没有的事，我只是贺大哥的朋友。” 郭三奶却手一挥，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哎呀我懂，别以为我一个老婆子啥都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管搞象不叫搞对象，叫处朋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没事就好 赵零夏有些欲哭无泪，想要解释她说这个朋友不是男女朋友，郭三奶却已经踮着小脚出去舀水了。 贺连祁拿来的东西虽然多，她却没有都用上，而是盘算着四个人能吃的量做。 老两口生活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不容易，总要给他们多留一些。 趁着炖鱼的空档，还把剩下的一大块猪肉给腌上了，不然这么热的天，肯定得吃到坏。 喷香的一桌菜很快就做好了，顾及着老人年纪大，赵零夏煮的时候都多焖了一会儿。 郭三爷甚至还拉着贺连祁喝起了酒。 赵零夏想要阻止，他一会儿还得开车，喝了酒不安全。 贺连祁却说郭三爷酿梅子酒是家传的手艺，好喝不醉人，甚至还给她倒了一小盅。 赵零夏半信半疑的举起那小小的搪瓷酒盅，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酒香瞬间涌入喉咙，她眯了眯眼，还别说，没有冲人酒气，倒是很好喝。 于是，酒盅里剩下的酒也都被她灌进了嘴里。 贺连祁见她喝了，才转头看向郭三爷。 “三爷爷，我这趟过来其实还有个事，之前您不是把这酿梅子酒的方子给过我们孙连长吗。他按着您这个方子自己酿的酒喝着总是差点味道，他把详细的酿酒过程写下来了，一会儿您老帮着看看？” “行，先吃饭，吃完了我给你看。” 郭三爷手上的筷子不停，朗声说道。 赵零夏想到少宁叔托自己带来的东西，他说的不会就是那个吧？ 等吃完饭，看到贺连祁拿出的文件袋，赵零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当做宝贝似的小心护着的，竟然只是个酿酒过程，难怪贺连祁看到后随手扔在桌子上。 而她，为了不让袁汐看到，还害得自己磕伤了头，也太得不偿失了。 因为郭三爷眼神不大好，贺连祁便将纸上写的详细过程都给他复述了一遍。 两人在那研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终于找到问题所在。 人也看了，饭也吃了，要办的事也办完了，贺连祁提出了告辞。 临走时郭三爷又给拿了一小坛封好的梅子酒，指明是送给赵零夏的。 赵零夏乐呵呵的道了谢，才抱着那坛酒祁离开。 走着走着，贺连祁突然开口。 “你今天可是占便宜了，郭三爷的酒在这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赵零夏也觉得自己今天没有白来，“那也是借了贺大哥你的光，如果不是你拉我来当厨子，我也就没这福气了。” 贺连祁对她说的这话很受用，顺口问道：“你跟三奶奶都聊什么了，我看她进屋时笑容满面的？” 赵零夏正专注的走路，听他问起，立即想到三奶奶说的那些话。 脚下一滑，猛的就失了平衡。 “啊……”赵零夏低呼一声，身子就往侧面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跟满地的泥来个亲密接触时，手臂突然被人扯住。 紧接着，身子一个旋转，就被环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赵零夏手里还抱着酒坛子，正好是背对着贺连祁。 他的手还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则拦腰而过护住了她。 刚一站稳，赵零夏就赶忙低头打量手里的酒坛子，见里边的酒没洒，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感受到身后石头一样硬的胸膛，还有隔着衣服传递过来的温热。 还不待她挣脱，贺连祁担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事吧？” 赵零夏虽然长的瘦，身高却不矮，只是她一米六六的身高却还没有贺连祁的下巴高。 如今她被人圈在怀里，他低头说话时热气正好喷到她的头顶。 赵零夏只觉得周身一凛，耳背和腮边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我没事。” 说着，她就要从贺连祁的怀里出去，只是横在腰间的手臂却还是紧紧的环着，根本出不去。 赵零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唤了一声，“贺大哥？” 贺连祁感受着手心下的温软，和怀中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竟然有些贪恋的不想放手。 只是听见她的声音，还是慢慢的收回了手臂。 赵零夏一得到自由，立马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蹦得远远的。 贺连祁见她躲得那么远，眼眸里闪过一抹暗沉，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 收回自己的手臂，若无其事的迈开步子。 “没事就好。” 赵零夏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刚才贺大哥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和从前不一样了。 只是哪里不一样，她说不清楚。 直到两人上了车子，开离这个偏僻的小村庄，赵零夏那根紧张的神经才慢慢放松。 但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再主动说过一句话，靠着车窗不知道凝神在想什么。 贺连祁也什么都没说，专心的开着车。 虽然来锦东时间不长，对于这里的路贺连祁记得倒是很清楚。 一路将车开回赵零夏住的那家招待所。 “我到了贺大哥，今天挺累的，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赵零夏的声音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贺连祁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他一直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而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时。 因此，也没有穷追猛打，淡淡的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赵零夏应了一声，推开车门下了车。 也没管贺连祁是不是离开了，径直朝招待所里走去。 “赵零夏。” 刚走到招待所门口，一道身影就迎了出来。 赵零夏一脸莫名的看着对面的男孩，“越宁？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我舅说你住在这里，正好今天下午没事，就过来看看，谁知道你竟然不在。” 赵零夏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就知道他一定等了很久。 愧疚的笑笑，“有点事出去了。” “我舅说你都来三天了，这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急着回去吗？” 赵零夏想了想，“我的事已经办完了，明天就可以回去。” 越宁却有些为难，“我姥姥好久没看见佳佳了，想要留她多住一晚，我们可能要后天才能回去，你能再等我一天吗？” 不过一天时间，赵零夏当然无所谓。 刚要开口说没问题，身后却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不用等，我送你回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终身大事，不便多说 贺连祁原本都要离开了，却看见郭三爷送给赵零夏的那坛酒落在了车上。 准备给她送过去，不巧听见越宁的话。 这个男孩他在医院见过，当时还说要给赵零夏送饭，贺连祁想到这茬心里就不爽。 把小酒坛塞进赵零夏手里，继而解释道：“三爷爷交代的东西比较复杂，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我要亲自去江林跟孙连说。” 这话之前在车上他并没有提，赵零夏不由有些诧异。 “赵零夏，这位是？”贺连祁今天没穿军装，越宁没有认出他来。 “97集团军第七师上尉副营长，贺连祁。” 贺连祁在赵零夏开口前抢先自我介绍到，对于鹰隼突击队却只字未提。 听见他的声音，越宁终于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在医院将自己跟舅舅赶走的那名军官吗？ 很显然刚才是这个人送赵零夏回来的，他们很熟吗？ 他脸上的和煦退去，“越宁，赵零夏的学长。” 然后不再看贺连祁，转开眼睛问赵零夏，“那你是等我一天，还是明天跟贺副营长回去？” 想到贺连祁今天奇怪的举动，赵零夏其实并不想跟他一起走。 只是看见他定定望向自己的眼睛，出口的话就转了个弯。 “我已经出来三天了，家里人也挺惦记的，既然贺大哥可以带我回去，那就不麻烦你了。” 越宁脸色有些黯然，“佳佳听说可以跟你一起回去，还开心了许久，看来她要失望了。” 赵零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拒绝了他，但话已经出口，也不好收回。 只得道：“帮我跟佳佳说声抱歉。” 话都说完了，越宁也不好再留在这里。 目送越宁离开后，赵零夏才看向贺连祁，“贺大哥，你可以离开锦东？” “可以。” 贺连祁没有多做解释，实际上作为鹰隼突击队的一员，第一要领便是时刻处于战备状态。 但在刚才的瞬间，他已经想到去江林的办法了。 赵零夏对这些完全不懂，既然贺连祁说可以，她就信了。 “那我等你。” 贺连祁看着她进了招待所，转身上了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驻地。 冲回宿舍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打开抽屉抽出两张纸，斟酌着措辞，写完后就又冲出了房间。 特战队专门办公室内，贺连祁将表格递交了上去。 “报告首长，我以个人名义申请加入这次一队的‘缉獒’行动。” 许恒奕看着放在眼前的表格，眸底闪过一抹趣味。 “贺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日子过的太闲，准备给我挑点儿事出来？” 鹰隼突击队三个梯队，向来相安无事，但私底下也都是憋着劲儿谁都不服谁。 他这个大队长压都压不过来，贺连祁竟然还要明目张胆跟着一队瞎搅合？ “不是去挑事，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许恒奕一愣，这是什么回答？ “那就说说，什么理由？” “涉及到终身大事，不便多说，请大队长特批。” “嘿！” 许恒奕深觉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虽然很好奇他所谓的终身大事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端着架子。 一字一顿的咬着字眼，“终、身、大、事，啊……不批。” 贺连祁皱了皱眉，不解释也不求情，伸手就把那张表格扯了回来。 “看来许队长做不了一队的主，那我就找能做主的去。” 许恒奕不过是看不惯他有求于人还不肯低头的欠揍表情，故意刁难他罢了，谁料这个混账竟然甩腿走人。 “混小子，你给我站住。” 臭小子说什么终身大事，许大队长这颗心可刺挠着呢。 “把你这个不便多说给我说清楚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贺连祁背对着他的唇角勾了勾，转过身来又是一张扑克脸。 “相中的姑娘要跟人跑了。” 他可没胡诌，那个越宁，上次在医院还张罗着要给赵零夏送饭，看着就没安好心眼。 要是放任他们两个一起回江林，没准以后真就没自己啥事了。 许大队长一听这个顿时就怒了，天知道他们鹰隼特战队因为存在的特殊性，底下的兵一个个都熬成老光棍了。 “艹，你的能耐呢，看上的人还能让她跑了？” 贺连祁打蛇随棍上，“我能不能把她抢回来，就看大队长你了。” 许恒奕这次也不扭捏了，捞起桌子上的笔，唰唰唰在表格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滚，姑娘要是丢了你也别回来了。” 贺连祁抽过表格看了眼，又从兜里掏出张纸来。 “什么东西？” “恋爱报告。” 许恒奕顿时黑了脸，“你耍我？” “没有，这是军令状。追不到人，我就终身不娶了。” …… 赵零夏失眠了，脑子里都是贺连祁今天反常的举动。 她不是真正十七岁的小姑娘，前世虽然没有经历过情爱，但是肥皂剧也看过不少。 心中隐隐有些感觉，却又不敢承认。 把今生跟贺连祁相遇后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怎么可能呢？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摊煎饼，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以至于房门响了很久才清醒过来。 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才惊觉居然已经九点了。 可能是久久得不到回应，外边的敲门声有些急切。 赵零夏赶忙爬起来，拢了拢蓬乱的头发，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去门口。 打开门就看见那张在脑袋里晃了一晚上的脸。 嘭的一下反手又把门甩了回去。 贺连祁已经敲了十来分钟的门了，见她开了门却又要关上，下意识伸出胳膊挡住了。 赵零夏迷迷糊糊的可没注意力道，贺连祁胳膊被狠狠夹住，不自禁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闷哼才让赵零夏彻底清醒过来，“贺大哥你没事吧？” 贺连祁眸光闪了闪，压低声音，“疼！” 赵零夏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问：“哎呀，不会骨折了吧？” 贺连祁努力憋住笑，佯作一张苦脸，“先让我进去再看。” 赵零夏这才慌乱的让开地方，“快进来，看看有没有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贺大哥，我不怕 贺连祁顺势挤进了屋子，赵零夏跟上去想看他的胳膊，他犹豫了下翻开了衬衫的衣袖。 麦色肌肤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却连一个红痕都看不见。 “不会是伤到骨头了吧？” 赵零夏想到这茬，有点怕了。 贺大哥是军人，要是因为自己一时失误伤了他的胳膊可怎么办？ 贺连祁见她唇角抿得紧紧的，眼睛里也透着忧心，突然后悔自己这么吓她。 缓缓动了动胳膊，“嗯？不疼了？” “真的？” 赵零夏有些不信，他不会是怕自己担心故意这么说的吧？ 贺连祁晃动的幅度更大，甚至还用力甩了甩。 “看，真的不疼了。” 赵零夏见他这样晃都没事，才放下心来。 贺连祁怕她追问，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昨晚没睡好？” 赵零夏昨晚确实没睡好，但因为他失眠这话不能说，只能故作自然的嗯了一声。 “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贺连祁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她才起来，肯定还没吃早饭。 “我知道一家店的牛肉面很好吃，咱们吃完了就走。” 赵零夏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去了那个面馆，等两人吃完已经十一点多了。 顾忌着贺连祁昨天的反常，赵零夏没有坐副驾驶，而是爬到了后排座位上。 贺连祁开车门的手顿了下，挑眉看着她。 “昨晚不是没睡好吗，在这儿躺一会儿。”赵零夏心虚的撒了个谎。 贺连祁看出她的小心思，却不忍心逼得太紧，只得任由她躲在后边。 车子一路驶出锦东，只是这个时代的柏油马路可没有后世那样平整，赵零夏在后座上躺了半个小时就躺不住了。 爬起来从书包里掏出本书准备打发时间。 只是书还没翻开，贺连祁淡淡的声音从前边传了过来。 “路况不好，看书伤眼睛。” 赵零夏手里的动作停住，“哦”了一声又把书塞了回去。 贺连祁从后视镜里看见她那副乖巧的样子，唇角若有似无的噙了抹笑意。 “昨天你说又谈下了个大订单，肯定不容易吧？” 昨天在郭三爷家聊起贺连祁的那些战友，提到了唐大庆。 赵零夏顺口说唐大哥帮她介绍了一个好路子，自己谈了笔大订单。 “嗯，是挺不容易的，为了这个单子，我还跑去江林最好的饭店客串了一把厨师。” “客串？”贺连祁不懂这个词。 “呃……就是跑龙套。” “说说怎么回事。” 为了打破车厢里的沉静，贺连祁主动跟她聊起了天。 赵零夏想着反正也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了。 便把自己怎么得罪的杜丽雪，还有她故意吊着自己，自己又是怎么舔着脸跑去饭店套近乎全都说了一遍。 贺连祁静静的听着，关注点却落在了她去越宁家里做客的事上。 “那个越宁，你们关系很好？” “还好吧。”赵零夏不以为意的回了句。 贺连祁听见这话便有些不开心了。 赵零夏没有发觉，又说了周月来自己家打工的事，只是这次前边的人却不再接她的话。 摸不准贺连祁忽阴忽阳的性子，索性也不说话了，瘫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锦东到江林也就三个多小时车程，贺连祁开到一半，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透过倒车镜看着后边跟了好半天的货车，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他开的是军用吉普，平时也是习惯了开快车，按理说早就应该跟那辆车甩开距离了，可事实上，那车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赵零夏！”他突然唤了一声。 “嗯？”被颠得昏昏欲睡的女孩眯着眼睛应了一声。 “坐到前边来，后边有车在跟踪我们。” 赵零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他说什么？跟踪？ 下意识就要回头去看。 “别回头，快点坐过来。” 后边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能开车跟踪，肯定不是什么善茬，遂沉声命令道。 赵零夏自然是听他指挥，闻言也不耽搁，弯着腰从两个座位间的空隙中挤了过去。 “系好安全带，把这个带上。” 贺连祁不知道打哪翻出来个头盔，空出一只手直接扣到了她头上。 赵零夏侧脸正好对上他严肃的表情，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贺大哥你怎么办？”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贺连祁会说那辆车在跟踪他们，潜意识里就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他的判断。 “不用管我，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 贺连祁说着，试探的放缓车速，后边那辆车也跟着减速。 这个年代路上鲜少可以看见车子，足够两辆车通行的路，对方却完全没有超车的意思，他心中的怀疑变成了肯定。 看着赵零夏系好安全带，并且紧紧抓住车门上的把手。 贺连祁才换挡，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不管是从前在秦西军区还是现在的鹰隼，他得罪的人都不少，想要报复他的人也很多。 如果今天车上只有他自己，贺连祁绝对会跟对方正面交锋。 但现在车上多了一个赵零夏，他就不敢擅自冒险了，只能想办法甩掉他们。 贺连祁的车技很好，但对方却打定主意咬死他不放，在后边紧追不舍。 锦东到江林这条路贺连祁也走过很多次了，如果没记错，前方二十多公里就是江林地界。 一进江林就有个镇子，只要他把车开到镇上，对方肯定就不好动手了。 这样想着，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狠。 后边的车子也不知是经过改良了还是本身性能就好，贺连祁车速已经非常快了，竟然还是甩不掉。 赵零夏感受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为了不让贺连祁分心，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只是微颤的双手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她故意装出来的淡定。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贺连祁盯着路况的双眼抽空扫了过去，看出她的紧张，扬声喊了一句。 赵零夏当然知道，前世两人素不相识他都能为了自己付出生命，何况今生。 “贺大哥，我不怕。”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没事了，别怕 两辆车在公路上飞驰而过，卷起阵阵烟尘。 贺连祁没能甩掉后边的尾巴，但也没有被追上。 只是，对方很快就察觉了他的意图，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车速竟然又比刚才快了一些。 贺连祁的油门已经踩到底了，两辆车的距离却越来越近，甚至还作势要撞上来。 贺连祁知道想要避开是不可能的，大脑飞速的做着权衡。 因为是带着任务出来的，所以他随身佩戴了枪支，就算跟对方硬拼他也不惧。 只是身边还坐着个人，他就不能莽撞了。 赵零夏看出他的犹豫，“贺大哥，不用顾及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相信贺连祁，既然他说放心，那就不能让他因为自己的存在缩手缩脚。 贺连祁微眯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凶光，看了眼后边渐渐逼近的车子，缓缓放开油门。 同时，右手飞速的换挡。 “坐好了。” 话音刚落，车子就猛的朝后退去，没有一丝迟疑的朝对方的车狠狠撞去。 从他放缓油门到倒车，不过几秒，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 “咣”的一声巨响，两辆车撞到了一起。 两辆车的车速都很快，剧烈的撞击让赵零夏身子猛然向前扑去，万幸安全带稳稳的抓住了她。 纵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这一撞还是让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贺连祁坐稳身子，看了眼她，用力压下心底的愧疚。 再次飞速的换挡、前进、再换挡、再倒退。 如此两次，后边的车头都被撞得凹了进去，车速也慢了下来。 贺连祁却没有罢休，猛的提速朝前疾驰了几十米的距离后，又是一次凶猛的倒车。 这一次他特意避开了对方的车头，而是对准了副驾驶的位置。 贺连祁这么凶狠的做法，完全不管对方死活。 又一下剧烈的撞击后，对方的车不受控制的打横飞了出去，狠狠撞上路边栽种的树林带上。 “嘭”、“咣。” 两声巨响，那辆刚才还分外疯狂的车子终于被三棵粗壮的大树牢牢拦下。 赵零夏早就被颠得七荤八素，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就连车子停下来都没有发觉。 贺连祁看了眼翻滚在不远处的车子，没有急着过去，而是松开两人的安全带，将赵零夏一把揽进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向来刚硬的汉子，出口的话竟然带了一丝颤音。 许久后，赵零夏的神智终于被拉了回来。 她没有发现自己正靠在某人的怀里，而是陡然坐直身子，心有余悸的问道。 “贺大哥，那个车里的人？” 贺连祁脸上的暖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在这里等着。” 丢下这句话后推开车门走下去，那辆车横着撞到树上后直接翻了过去，轮胎还在打着空转。 司机一侧的车门已经撞得变了形，透过车门贺连祁一眼就看见那个司机的脸。 这个人他认识，是跟着虎哥的一个小喽啰。 当初为了查到莫教授夫妇下落，贺连祁伪装混进以虎哥为首的偷渡团伙里，借着他们的手救出了莫教授。 当时虎哥因为他的怂恿被人打得进了医院，因为时间紧急，贺连祁只通知了当地警方控制住虎哥。 谁料等警方到了医院后虎哥已经察觉到不对跑了，因为虎哥一伙人不在贺连祁的任务范围内，他便没有插手。 今天这人出现在这里，是为虎哥手下那些被抓的人报仇？ 贺连祁蹲下身子探了那人的鼻吸，虽然气息微弱，但还活着。 鹰隼突击队的每个队员都是经过层层选拔遴选出的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任务等级是在役军官中最高的。 同时，他们的人身保障也是最高等级。 任务执行当中，一旦有危害自身安全的事情发生，要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保证自身安全。 就凭这个人追踪，并且意图去撞贺连祁的车子，就算他死了，贺连祁也不用担一分责任。 但话虽这么说，贺连祁还是打开车门将这个被撞的已经彻底昏迷的人拽出了车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看见副驾驶座上竟然还有个人。 贺连祁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虎哥？ 显然，，贺连祁看着虎哥脸上的一片血红，将他也拖了出来。 就在他把人放下转身的瞬间，突然察觉到身后微弱的气流声。 贺连祁迅速转身，就看见眼前寒芒一闪，一柄匕首对着他就挥了下来。 不假思索的抬起手臂就迎了上去，双.腿也陡然腾空，一个连环踢就将扑向自己的人踹出了好几米远。 虽然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但还是因为慢了一步被划伤了手臂。 该死！ 贺连祁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竟然没发现虎哥是在装晕。 “姓贺的，你害我折了那么多兄弟，还差点被条子抓，今天我非杀了你。” 虎哥身强体壮，虽然在车上被连着撞了好几次，刚刚又被贺连祁一觉踹飞，竟然还有力气爬起来。 他手上的刀已经沾了贺连祁的血，更是激起了他身体里仇恨的因子。 不顾一切的再次朝贺连祁冲了过来。 车里的赵零夏发现了这一幕，还没平复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但她不敢下车，只能坐在车里为贺连祁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贺连祁是个有本事的，别说虎哥现在受伤了，就算他完好无缺，也照样不是对手。 贺连祁只用了两招便把虎哥给打趴下了，看着他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贺连祁站起身子，对着他又狠狠踢了一脚。 要不是他，赵零夏就不会受到惊吓。 赵零夏远远虽不知道虎哥的身份，但对于这种想要贺连祁的命，甚至差点牵连到自己身上的人，是完全提不起一丝同情的。 要不是自己没那个能力，都恨不得下去补上几脚。 不过，贺大哥脸上的表情确实有些慎人。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是个好人，恐怕也会被他那张阴鸷的脸吓到吧。 贺连祁将虎哥敲昏后就那样大喇喇的扔到了路边，然后朝赵零夏走去。 “车子这个样子是不能开了，我要留下来看住他们，需要你帮忙去前边村子给我们部队打个电话，让队里派人把这两人拉回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不笑话你 赵零夏拿着贺连祁给的电话号码，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最近的村子。 问人找到村委会打了电话，按照贺连祁教给她的话说了，又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地址，确认无误后才挂断电话。 离开的时候，想到贺连祁被划伤的手臂，她又问村长有没有处理外伤的药。 村长在柜子里翻了半天，只找出来小半瓶的紫药水。 赵零夏带着紫药水回了停车的地方，贺连祁正坐在车里边抽烟。 车子后边虽然被撞得不像样了，前边却是完好无损。 车门半开着，他的腿很长，就那样闲闲的搭在打开的车窗上，凝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大哥。”赵零夏远远唤了一声。 贺连祁听见她的声音，把长腿抽了回去，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后迎着她走了过去。 看见她手上拿着的小瓶子，不解的问了句，“这是什么？” “紫药水。”赵零夏回到，顺便打开了瓶塞，往前递了递。 贺连祁看着她，突然矫情起来了。 “我这袖子沾到伤口上了，自己不敢动手拽下来，你帮帮我？” 赵零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他被刀划破的袖子粘在伤口处。 对贺连祁的话根本没有起疑，又把瓶塞盖回去放在了车上。 凑过去抬起他的手臂，她的手指凉凉的，润润的，贺连盯着她好看的手指，竟然有些失神。 被匕首割破的胳膊上血肉外翻着，赵零夏这个外人看着都有点触目惊心。 赵零夏余光瞟着贺连祁的脸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 “贺大哥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就叫出来，我不笑话你。” 贺连祁脸上伪装的痛苦差点没破功，这点小伤在他看来没比挠痒痒疼多少，倒是把她紧张够呛。 不过赵零夏越这样他心里越是舒坦，不由暗赞一声自己的机智。 仗着身高优势静静的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就在贺连祁以为赵零夏会下不去手的时候，她却在刚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飞速的挑起贴在伤口内的两片布片。 “好了。”赵零夏说着便松开了手。 握着手臂的那股凉润突然没了，贺连祁有些失望。 原以为她还会再犹豫一会儿，谁知竟然这么果决。 但还要配合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痛了一样，皱着眉垂下头。 “对不起贺大哥，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赵零夏紧张的问。 “没，上药吧。”贺连祁故意长出了一口气后才抬起头。 他这个样子倒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赵零夏更是认定了是自己动作太粗鲁让贺大哥疼的厉害了。 主动拿起紫药水小心翼翼的洒在他的伤口上，顺便嘱咐他。 “这里没有纱布，只能这样敞着了。回头注意着点别去碰它，也不能沾水。” 贺连祁淡淡的嗯了一声。 赵零夏离开的时候，贺连祁已经对虎哥和那个司机做了简单的处理。 虎哥还好，那个司机能不能挺到部队的人来，他也不知道。 贺连祁不是心软，而是身为军人的职责，即便这个人恶贯满盈，也轮不到他去判决。 赵零夏经过这件事确实有些吓到了，加上昨晚没睡好，一闲下来立刻哈欠连天。 “车后座还可以躺，你去睡一会儿，等来人了我叫你。” 赵零夏瞄了眼后座，勉强还是可以躺的，也不跟贺连祁客套，从前排座位间挤了进去。 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贺连祁隔着敞开的车窗看着她眼底的青白，那些内疚又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他因为自己的私心，阻止她多等越宁一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或者自己当初把虎哥的事处理利索，不留下尾巴，她也不用跟着担惊受怕。 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 可是，他又知道，这个女孩是真真切切走进自己心里了。 而他贺连祁的人生中，绝不会有放弃两个字。 赵零夏这一觉睡的很沉，她是被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见外边已经黑了，有车灯隔着车窗晃进来。 猛然想起还在公路上撞废的汽车里，暗骂自己心大的同时飞快的爬起来。 两辆军车停在路边，贺连祁正背对着她跟一个当兵的说话。 赵零夏没敢走近，远远的站着。 贺连祁示意她等一下，转头继续交代道。 “人可以交给警方，但是不能让他们白得这个便宜，如果不是他们的不作为，今天这事就不会发生。你跟他们说，想要人可以，我的车交给他们负责，什么时候修好了什么时候交人。” 对面的兵嘴角抽了抽，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特战队的分队长，看看这觉悟，无时无刻都记着给部队节省资源。 贺连祁都交代完了才转身朝她走去，“睡醒了？” 赵零夏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那个人还活着吗？” 纵然对方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她还是很难直面死亡这件事情。 贺连祁摇摇头，“没有，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不过就算他不死，也会面临法律的制裁。” 他没有说这两人跟当初她被拐卖一事也有关联，毕竟已经过去了，再提起也没意义。 赵零夏听见人没死，心才放松了些。 “最好判他个终身监禁，太可恨了，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咱们两个可能就被……” “不会的。” 她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连祁出声打断了。 他看过来的目光那么坚定，一字一顿的说：“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保你无恙。” 借着车灯，赵零夏看清他脸上的郑重和坚毅，心脏不自觉漏了半拍。 飞速的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贺连祁看着她，许久没有挪开目光。 “报告首长，人已经处理完了，我们现在就准备回去，请问还有什么指示？” 凝滞的气氛被那个不识趣的小兵打断，贺连祁面色不悦的回头瞥了他一眼。 “有指示。回去跟你们连长说，给你加二十公里越野。” 小兵一脸懵逼，自己说错什么还是做错什么了？ 只是他没胆子追问，苦着脸应了声是。 第一百五十章 居然忘了穿鞋 贺连祁的车要送修，两人没有交通工具，只能由一辆军车送他们去最近的镇子。 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夜生活，街道上冷清的很。 还好镇上唯一的招待所还开着门，贺连祁用军官证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间。 两人只在中午吃了碗牛肉面，早就饿了，但这时候饭店早就关门了。 赵零夏只能用两块钱跟招待所的人买了二斤白面和四个鸡蛋，擀了面条后借着人家的锅煮了一大锅汤面。 两人吃饱喝足后才回了各自的房间。 可能是白天真的被吓到了，即便下午睡了那么久，赵零夏还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梦里，她又看见了钱新国，他手里抓着氧气管，面目狰狞的朝她逼近。 “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俊儿就有钱出国了。我买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还不如去死。” 赵零夏狠狠把自己缩进角落里，颤抖着身子大喊着“不要”。 钱新国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惨叫，伸出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啊……” 她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两束太阳的金光隔着窗子照进来。 赵零夏紧张的环视着屋子，许久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做噩梦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刚想下地喝口水，就听见轻轻地叩门声。 “赵零夏？你没事吧？” 熟悉的暗哑嗓音隔着门扇传来，赵零夏赶忙下地开了门。 贺连祁只穿了个工字背心，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外。 招待所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差，两个房间的窗户还是相邻的，贺连祁的警觉性本来就高，所以第一时间听见了她的惊叫声。 “做噩梦了？” 赵零夏没有回话，目光却落到了他脚上。 贺连祁不解的低头，才惊觉自己居然忘了穿鞋。 “……” 看着某人飞速逃离的背影，赵零夏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狠狠的撞了一下。 夏天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两人都起来了，也不好在房间里赖着。 因为镇子小，街道上只有一个早点摊子。 没得选择，只能找了个相对干净的位子坐下来。 包子小不说，皮厚馅薄，味道也不好。 赵零夏勉强将咬了一半的包子吃完，便只专心喝面前的粥。 贺连祁见了又招呼老板要了个煮鸡蛋，剥掉皮后放到她碗里。 “吃这个。” 赵零夏看着碗里白嫩.嫩的鸡蛋，就算再后知后觉，也觉察出贺连祁待自己的不同。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尤其今早他鞋都没穿就冲去自己的房间，那种感觉便越发的强烈。 赵零夏也怕自己想多了，或许贺大哥对别的女孩儿也这样呢？ 只是想到之前他是怎么对那个叫袁汐的女孩，她又把这个猜测想法给否决了。 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索性不想了。 贺连祁看着对面的人陷入沉思，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他的女孩儿，终于有所察觉了吗？ 两人心思各异的吃完了这顿别扭的早饭，回到招待所收拾了下，就坐最早的一班车回家了。 虽然是早班车，车上的人也不少，贺连祁把唯一的座位让给赵零夏后，撑着扶手站到她旁边。 想到自己的那些猜测，赵零夏再面对他时多了些尴尬。 但眼下没得选，总不能说贺大哥请你离我远一点吧？ 只能转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贺连祁也不揭穿她，气定神闲的站着，双眼不自觉地定格在她的侧脸上。 越看心情就越舒爽。 车子一路驶进济安，因为不能直达双立镇，两人需要换乘。 下了车，赵零夏心底的别扭早被回家的喜悦冲散了。 知道贺连祁是为了任务而来，主动问他是先联系战友还是先找住的地方。 “我先送你回家，别的事不急。” 天知道，一队还在锦东没有出发呢，他是得了大队长特批提前过来的。 赵零夏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一向以部队为重的男人，因为她，第一次有了私心。 两人到家时，店门外正停着个人力三轮车，俗称倒骑驴。 周月站在门口查数，一个粗壮汉子正往倒骑驴上搬洗衣粉。 “周月婶。” 周月回头看见她，脸上绽开一抹笑，朝屋里喊了一声。 “嫂子，大妮儿回来了。” 然后迎上去接她手里的书包，疑惑的问：“咋回来这么早？我记得省城到江林的火车是下午啊？” “是贺大哥送我回来的。” 周月这才看见站在赵零夏身后的贺连祁，孙少宁结婚时他虽然去了，两人却是第一次打照面。 贺连祁听赵零夏叫她周月婶就知道是谁了。 上前一步道，“嫂子，我叫贺连祁，是孙连的老部下。” 周月听孙少宁提过贺连祁，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出色的人物，还没弄清他怎么跟赵零夏一起过来的，心中就已经添了一丝好感。 江薇出来看见贺连祁先是愣了下，随即让赵零夏先领他进屋，她这边忙完了再进去。 院子里的夜来香在江薇的打理下开的更茂盛了，虽然是白天，隐隐还是能闻到花的香味。 赵零夏招呼贺连祁在堂屋里坐下，倒了杯水给他后就回屋换衣服去了。 等她再出来，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已经换下了，穿了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娇花一样俏丽。 贺连祁只觉得自己的喉结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也霍地缩紧。 “贺大哥，那紫药水太难看了，你把它擦掉换这个碘酒吧。” 赵零夏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贺连祁缓了几秒，才伸出手拿起个棉签照她的话做了。 擦掉难看的紫药水，上好碘酒，贺连祁举着桌子上的纱布看着赵零夏。 “这个就得你帮我了。” 赵零夏刚才没想到这点，听他提了才意识到。 只是东西是她拿的，现在拒绝也太明显了，只好接过纱布，帮他把处理好的伤口包扎起来。 江薇进屋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惊讶地问，“这是怎么了？” 赵零夏原本就谨慎提防，生怕手指碰到贺连祁分毫，江薇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手一抖正好撞上那条伤口，贺连祁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这么不长眼睛 贺连祁一脸淡然的说着没事，赵零夏福至心灵的意识到，昨天处理伤口时他那副痛苦的表情是装的吧？ 她虽是这样想了，却不敢问出口。 见继母还疑惑地看着自己，怕她担心，半真半假的说在路上出了点小事故。 江薇向来信她，也没再追问。 赵零夏抽空去店里把这两天的出入账统计了一遍。 已经十点钟了，江薇便打发赵零夏出去买菜。 上门就是客，贺连祁送大妮儿回来，中午总要好好招待一下。 周月听见了，想到孙少宁肯定会留贺连祁住在自己家。 嘱咐了一句：“大妮儿你去农贸市场买菜吧，顺便跟我娘说一声晚上我们不过去了。” 赵零夏答应了要往外走，贺连祁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要去邮局给部队打个电话，一起吧。” 赵零夏点了点头，去院子里推车子，只是看到只剩下的一辆自行车有点犹豫了。 贺连祁站在她身后，语气平淡的问：“怎么？怕我载不动你？” “没……” 她当然不担心这个，只是让他骑着自行车带自己，怎么想怎么别扭。 贺连祁却主动接过车把，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赵零夏只能跟上去。 贺连祁身量比江辰高，尤其笔直的双.腿更是长处天际，轻轻一抬就跨到了车子上。 回头招呼她，“上来。” 赵零夏犹豫了下，还是坐到了车后架上。 贺连祁一身的力气，载着赵零夏这个堪堪九十斤的小姑娘丝毫不废力气。 赵零夏尽量往后坐，路并不平坦，她只能紧紧抓着车架，生怕一个不稳被颠下去。 贺连祁察觉到她刻意的躲避，眉毛一挑，坏心眼的专拣坑坑洼洼的地方骑。 “把着我坐的更稳。”贺连祁‘好心’的提醒。 赵零夏耳根有些热热的，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 贺连祁有些失望，这姑娘就跟个受了惊的小白兔一样，谨慎得让人抓不住一丝机会。 车子骑了一半，人渐渐多了起来，赵零夏不敢乱看，生怕碰见熟人尴尬。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眼瞧着快到农贸市场了，转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对面忽然跑过来几个人。 最前面的青年一边跑一边回头挑衅，“能追上老子就请客，不然你们就准备好请我搓顿大的吧。” 贺连祁看着人跑过来，捏紧车闸将车子停下，同时长腿落地稳稳的支在了那里。 那人没有看见前边多出来的车子，猛的就撞了上来。 赵零夏坐在后边没有看见，看见车子停下刚想问怎么了，就感觉到车子轻轻晃了下，随即听见一个人的哀叫声。 “哎呦卧槽，谁这么不长眼睛啊，居然敢往老子身上撞。” 贺连祁听见他开口就吐脏字，眉目瞬间冷了下来，淡淡的开口。 “要撞也是你撞我吧？” “嘿？仗着你长的高就敢跟我叫号？老子说是你撞的就是你撞的，不服？” 贺连祁只穿了件简单的半袖衬衫，下边是一条长裤，再加上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戾气，瞧着也就是个身子健壮点的普通人。 赵零夏知道这是撞到人了，从后座上跳了下来，一眼就看见坐在自行车前边的青年。 只是这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啊？ “哎呀，龙哥你没事吧？” 追着魏龙嬉闹的几个人也追了上来，手忙脚乱的去扶他。 “魏龙你怎么了？谁给你撞成这样的？” 赵零夏还没想起来这人是谁，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她迅速抬眼看过去，就见自己的堂妹赵雨彤急慌慌的冲了过来。 听到她喊魏龙，赵零夏才恍然记起。 这不就是当初拿着假情书说自己跟他处对象，被学校给开除的那个人吗？ 赵雨彤扶起魏龙，就气冲冲的扑了过来。 等她看清对面的人，刚要骂出口的话一下子缩了回去。 “怎么是你们？” 赵雨彤在孙少宁婚礼上见过贺连祁，也知道因为他的维护奶奶才没有收拾赵零夏。 当时她还想着，这么伟岸英俊的男人就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现在她好不容易扒上了魏龙这棵摇钱树，自然看不上眼前这个穷当兵的了。 看见赵零夏跟他并排站在一起，忽的冷笑了一声。 “看来奶说的没错啊，这个穷当兵的还真是你的姘头。我呸！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还吓唬奶奶说要把她告上军事法庭，赵零夏，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赵零夏打过自己的那两巴掌赵雨彤可是一直没有忘记，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今天算她倒霉，撞到自己手上了，一定要把当初受的屈辱都讨回来。 赵零夏看着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堂妹，一件紧身短袖，将她的好身材全都勾勒出来了。 下边穿着这个年代难得一见的短裙不说，嘴上还涂了艳色的口红。 此刻翘着腿斜着眼睛说话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女混子。 魏龙已经站稳了，听见赵雨彤的话抬头，突然咧着嘴笑了。 “哎呀，我当谁呢，这不是我的小对象赵零夏吗？你他.妈把老子害得念不成书，还有胆儿出现在老子面前呢？” 赵零夏听见他的话，努力忽视他脸上恶心至极的笑，冷嗤了一声。 “被开除也是你自找的，我有什么不敢？” “艹，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能被开除？少他么给我废话，你们两个一起的？说吧，今天撞了老子打算赔多少钱？” 赵雨彤听见魏龙的话，只觉得自己男朋友真够爷们。 当兵的怎么了？再本事也只有一个人，他们这边可是六七个人呢，还能怕了他不成。 “赵零夏，我劝你们识趣点，大丰坝新开的煤矿知道吧，那可是魏龙他爹开的。今天你们撞了他，要么拿钱，要么跪下给我们磕头认错。” 赵零夏听见大丰坝的煤矿居然是魏龙家开的，想到前世大丰坝煤矿塌方事故，有些怔愣。 赵雨彤却以为她怕了，更是得意。 “对了，你家不是卖洗衣粉吗？表现好点的话，没准魏龙能跟他家矿上的人说一声，还能照顾你家生意买你几袋洗衣粉。” 贺连祁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但是眸底早就酝出了一片寒芒，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赵零夏面前。 冷然的开口：“趁着我还有耐心，马上有多远滚多远。”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 “嘿？你特么跟谁俩呢？也不打听打听我大龙是什么人，兄弟们，给我揍死他，出了事老子负责。” 魏龙自打不念书了就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自以为天下午最大，根本没把贺连祁的威胁放在眼里。 跟着魏龙的几个人听他这么说，立即虎视眈眈的冲了上来。 “艹你.妈的，当兵的了不起啊，连我们龙哥都敢得罪，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贺连祁飞速的推了赵零夏一把，“去旁边等我。” 赵零夏没想到他们会一言不合就开打，被吓了一跳。 被推开后飞速的回头，就看见一个人的拳头对着他的脸就砸了下去，他竟然没闪也没逼，硬生生挨了那一拳。 “贺大哥。”赵零夏紧张的叫了一句。 对面的几个人也都不是善茬，平时在县里都是横行跋扈的主，自然有些手段。 只一拳下去，贺连祁嘴角就渗出了鲜血。 贺连祁抬手抹了下血，突然笑了。 “这可是你们主动招惹的，回头打报告我也有的说了。” 话音刚落，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刚才打他那个人的侧腰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真当我不搭理就是怕了你们了？奶还没断干净就敢学人家出来装大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今天我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赵零夏听了他的话才明白，原来贺大哥是怕打人被部队处分才故意没有躲开的。 只是想到他手臂还受着伤，不免还是捏了一把汗。 但几分钟后，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这几个平时称凶逞能的小混子，在贺连祁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他受伤的右手臂根本动都没有动，只靠着左手和一条腿，就放倒了对方三个人。 而且那几个人受伤的位置还出奇的一致。 贺连祁可是打量好的，腰侧全是骨头，也没什么肉，控制着力度不踢坏他们的骨头，就算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一没违反纪律，二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魏龙要是知道这时候贺连祁还有闲心想这个，一定会吐血的。 他平时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老爹的势力纠集了这些人，自己可没什么大本事。 现在一看自己的人已经被贺连祁踢倒了三个，哦，不，已经第四个了。 立刻就怂了，趁着没人注意到他，转身就跑。 赵雨彤也想跑，可是两条腿已经抖的跟筛糠似的了，根本提不起力气。 正在心里暗骂魏龙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敢丢下自己，就看见一个什么东西从自己眼前飞了出去。 下一秒，魏龙的惨叫声传来，人就踉跄着趴到了地上。 贺连祁拍着手站直了身子，最后一个被他踢倒的人脚上赫然少了一只鞋。 赵零夏已经看傻了，贺大哥这身手也太好了吧？ 贺连祁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倒着的人，冷哼了一声抬脚走向了魏龙。 魏龙后脑勺被砸了下，还有些晕乎乎的，见贺连祁过来吓得瑟缩了一下。 但还是不忘了逞能，“我，我告诉你，我可是老百姓，你当兵的打老百姓，我会，我会去部队告你的。” 贺连祁见他这样了还不服软，又往前迈了一步，正好踩在了魏龙的手上。 “哎，哎呦，我的手……” “哦，抱歉，没看到。”贺连祁一脸无辜的挪开了脚。 魏龙捂着发疼的手，这孙子，他特么就是故意的。 贺连祁却不在乎他怨憎的眼神，半蹲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魏龙可不傻，赶紧讨饶，“大哥，我，我啥也没说。今天是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我给您赔罪，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贺连祁鄙夷的看着他，吐出口的话像是结了冰碴。 “我不怕你得罪，但我警告你，别让我知道你再找赵零夏的麻烦，不然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过了。” 都这样了，魏龙哪还敢不依，“大哥你放心，绝对，绝对不会的，以后我见了她绕道走。”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想着，给老子等着，你不是当兵的吗，回头就去部队举报你殴打老百姓。 贺连祁像是猜到他心思似的，补了句。 “别想着去部队告我，刚才可是你们先动手的。袭击军人是要被判刑的，你最好别去告我，要是真去了，估计就出不来了。” 魏龙脸白了白，“呵呵，大，大哥，你想多了，我哪敢呐。” 贺连祁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我这人呢，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要是被我知道你说话不算话，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魏龙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不敢不敢，我绝对不敢。” 贺连祁这才满意的站起身子转身走了，路过赵雨彤的时候，凉凉的扫过去一眼。 “识相的就少招惹她。” 说完也不等赵雨彤反应，就迈着大步朝赵零夏走去。 “走吧。” 赵零夏钝钝的哦了一声，不发一言的转身去推自行车。 贺连祁威胁魏龙和赵雨彤的话她全都听见了，一时间只觉得眼底涩涩的。 贺连祁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只当她还在担心那些人以后会找她麻烦。 “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就强硬的打回去，像是在孙连婚礼上对付你堂哥那样，只要自己不吃亏什么都好说。”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赶忙压下心底那份酸楚，换上一副笑脸。 “嗯，我知道了贺大哥，谢谢你。” “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贺连祁嘴角噙了丝若有似无的笑。 他想要的，又何止一句谢谢那么简单。 赵零夏没听出他的玄外之音，“那一会儿回去我做饭，感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行，那就等着尝赵大厨的手艺了。” 贺连祁去邮局打电话，赵零夏先去农贸市场找窦大娘了。 周月结婚前一晚窦大娘见过贺连祁，赵零夏一提她就想起来了。 眼睛转了转，问了句：“零夏你知道少宁那个战友有没有对象啊？” 赵零夏一愣，不知道她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那个在塑料厂工作的外甥女吧？她还有个妹妹，比周月大一岁，在锦东那边上大学呢。你说这个贺副营长我见过，小伙子长的挺精神的，你说我要是给他们两个介绍下能不能成？”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了任务来的 赵零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窦大娘的意思，眼底忽然闪过一抹慌乱。 “那个……贺大哥的事我也不是很了解，大娘还是问少宁叔吧。我还急着买菜，大娘您先忙。” 说完也不等窦大娘答应，转身飞快的走开了。 “这孩子，还真是个急性子。”窦大娘笑着嗔了句便去忙了。 赵零夏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是听见窦大娘说要给贺连祁介绍对象，蓦然想起那天从崔三爷家出来，自己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 贺连祁的心思很明显，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应。 虽说十七岁在农村结婚的都有了，可在赵零夏心里，自己还只是个孩子。 贺连祁是个好人，她也感动前世今生这个男人为自己所做的那些。 赵零夏怕的是，自己错把感动当成感情。 “干什么呢？叫你两声了。” 赵零夏还在愣神，脑子里想的人就已经站在面前了。 “我，我，没什么。”她迅速垂下头，掩饰内心的慌乱。 贺连祁有些莫名奇面，她不说也不好追着问，只得道：“还没开始买吗？” 赵零夏悄悄深呼吸了两口气，才故作淡然的回了句，“嗯。” …… 家里现在人口多，菜自然要多买一些。 两人在市场里逛了不过二十分钟，就买了很多东西。 回去的路上，赵零夏因为有心事，一路都没有开口。 快到家的时候，贺连祁不小心压到了一块石头，车子晃了几晃。 赵零夏没防备差点被甩下去，不假思索的抓住了贺连祁劲瘦的腰。 贺连祁眼睛一亮，处心积虑都没有达成的事，居然成了？ 虽然赵零夏在坐稳的瞬间就飞速松开了，他的眼角还是布上了一丝笑意。 赵零夏很尴尬，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找个话题把这个插曲岔过去。 只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作罢。 两人到家正赶上洁风厂送货过来，江大舅也回来了，正跟着曲万青一起往下搬货。 贺连祁见状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去帮忙，赵零夏想到他手臂上的伤本想阻止。 但见贺连祁已经扛起了一箱洗衣粉，将要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做饭去了。 赵零夏答应给贺连祁做饭感谢他，自然就不会马虎，手脚利落的准备材料。 晓天已经回来了，见到姐姐很开心，主动帮忙烧火。 不到一个小时的，赵零夏就张罗出来一桌子的菜。 江薇还特地留曲万青和那个司机在这里吃饭，曲万青是个耿直的汉子，让了两次后便也没有坚持。 还好江辰中午是在单位食堂吃，不然这么多人桌子上还真坐不下。 江大舅跟贺连祁喝过酒，对这小伙子评价也好，主动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赵零夏把所有菜都端上桌才发现，桌子上只剩下贺连祁和晓天中间的位子了。 大家都已经动筷开始吃饭了，她也不好叫谁跟自己换位置，只能故作淡定的坐了下来。 桌子小人多，一个挨一个，赵零夏坐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贺连祁的肩膀。 立即像是触电似的躲开了，贺连祁眸底暗了暗，却还是体贴的让开地方尽量不要挤到她。 这一顿饭对于赵零夏开说有些味同嚼蜡，实在是坐在贺连祁身边很不自在。 贺连祁心情却很好，甚至在晓天吵着要吃鱼的时候夹了一块帮他挑净鱼刺，隔着赵零夏放到他晚了。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给熬了过去，赵零夏拒绝了江薇要洗碗的要求，主动扎进了厨房里。 贺连祁很想厚脸皮的跟进去，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看见晓天手里拿个纸叠的假枪在玩，主动找了块木头和刻刀，说要给他做个不会破的手枪。 赵零夏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贺连祁高大的身影坐在江大舅给晓天打的小板凳上。 两条大长腿弯曲着垫在下巴底下，晓天仰个小脑袋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贺连祁手里还握着把快要成型的小木枪，右手拿着个刻刀有条不紊的动作着。 他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雕琢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咚、咚、咚” 赵零夏仿佛又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随即惊慌失措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连祁感觉到她出来了，只是手里还有最后一个小细节，所以没有抬头。 等弄完了正好看见她飞速离开的背影，虽然不解倒也没有追上去。 赵零夏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下午，直到五点多孙少宁回来才出来。 贺连祁见她精神萎靡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在屋里休息。 有心想问她这一下午做什么了，却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好开口。 赵零夏也在刻意躲着他，以至于贺连祁直到跟着孙少宁离开，都没有机会和她说上一句话。 兄弟见面自然有很多事聊，吃饭的时候贺连祁把郭三爷交代的话告诉了孙少宁。 孙少宁举着酒杯，“我说怎么酿出来的酒总不对味，原来是这个原因，” 说完，他又觑着贺连祁问道：“你不会是为了这点小事特地跑了一趟吧？”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任务来的。”虽然这个任务原本跟他没有一丝关系。 “等级？”孙少宁下意识问了句。 军事行动信息有秘密、机密、绝密三个等级，在这三个等级内的行动不准许被执行任务以外的人知晓。 贺连祁却摇了摇头，“等级之外。” “哦？说来听听。” 没在秘密等级之内，却还要劳动鹰隼突击队的任务，倒是让孙少宁有些好奇。 对于这个一手将自己带出来的老连长，贺连祁当然知无不言。 就在半个月前，锦东省西南某个不知名小村落的鱼塘突然发生了爆炸事故，当时在鱼塘工作的五个人全都被炸死了，尸骨无存 这件事引起了当地警方的高度重视，平静的小山村怎么会有威力这么巨大的炸药？ 而且警方勘查现场时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整个鱼塘居然是空的。 别说是鱼了，就连水都已经抽干了。 周围的村民却说，每天都有小货车出入鱼塘，说是产出的鱼都销售到外地了。 据此，警方迅速做出反应，第一时间扣住了鱼塘的负责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缉獒＇行动 一番审讯下来，居然挖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承包鱼塘的是个以制作并贩卖军火到境外的犯罪组织，承包这个鱼塘的目的就是借着这里三面环山的地势遮掩，将这里当做了军火制作工厂。 之所以会爆炸，是因为制作枪支过程中出了意外，引燃了囤积的火药。 那个负责人还招认，为了躲避追踪，他们是打一枪换个地方。 之前制作的一批军火已经被上边的人运走了，眼下这里剩下的是最后一批。 若不是因为这场爆炸，做完这一批他们就又要换地方了。 当警方审问之前的军火运到哪里后，那个负责人却不知道，只说偶然听到上边人的意思是在江林市那边找了个稳妥的地方。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警方只能向军区求助。 最后，这个案子就转到了鹰隼一队的手里，命名缉獒行动。 行动目的就是找出藏匿在江林的那批军火，并且抓捕相关人员，除去这颗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毒瘤。 “你不是在二队，怎么还跟一队掺和到一起了？”孙少宁不解的问。 贺连祁抿了口酒，“我高兴，你管得着？” “嘿？能耐了你小子？” 说着，孙少宁撸着袖子就要动手，还好被周月拦住了。 晚上，躺在孙家西屋的炕上，贺连祁久久不能入眠。 想到白天赵零夏莫名奇妙的转变，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 难道是她很讨厌自己，所以才在自己那么明显的暗示下刻意逃避？ 想不出来答案，贺连祁索性爬起来，借着月光，出去练了一套组合拳。 等累得满身大汗后，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第二日一早，孙少宁便要赶去酒厂上班，贺连祁一个人呆着无聊，就跟孙少宁一起去了。 送周月去代销点时，正好碰见赵零夏推着自行车载着晓天出来。 贺连祁一双眼睛立即就胶着在了她身上。 周月也看见了，“大妮儿，这么早去哪儿啊？” 赵零夏跟几人打了招呼，“晓天不是要上一年级了吗，我带他去书店买点学习用品。” 贺连祁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忽然后悔答应跟孙连去酒厂了， 现在再反悔意图太明显，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骑上自行车走远。 赵零夏感受到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却只装作没有看见，直到走出几人视线，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书店双立镇就有，不用跑去济安。 赵零夏花了五分钱把自行车存好，带着晓天进了书店。 新华书店是国营的，这时候的文化用品只能在这里买，赵零夏一早就列了个清单。 为了培养晓天的自立能力，她没有给晓天出主意，而是让他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 晓天也很懂事，除了清单上的东西，额外的什么都不用。 很快，姐弟两个就把清单上所有东西都买全了。 赵零夏拿着东西去柜台付款，让晓天自己在书店里转转，若是还有什么喜欢的告诉她。 去柜台的时候，前边有几个人正在排队付款，赵零夏站在队尾，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等了五六分钟，才轮到她付款，把东西放在柜台上刚要拿钱。 突然听见一道尖利的女声，“好啊，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居然敢偷我钱。走，跟我去派出所。” 赵零夏掏钱的手顿住，下一秒就听见弟弟委屈的声音。 “我没偷钱，我看见钱从你兜里掉出来，想要捡起来还你的。” “嗬，真会狡辩啊，钱还能长腿了自己从兜里跑出来不成？你就是小偷，叫你家大人过来，我跟你说今天这事没完。” 赵零夏知道出事了，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一跑近就看见晓天被一个中年妇女抓着，正用力往门口扯。 “住手，你要干什么？” 赵零夏声音立即冷了下来，一个健步冲过去把晓天从那人手里夺了过来。 女人四十多岁，穿着件普通的格子衬衫，脸上的颧骨很高，眼尾上挑，十足的刻薄像。 赵零夏看着这个女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哎呦，你就是这小兔崽子家人啊，瞅着岁数也不大啊，孩子都这么大了？一看就不像什么好玩意儿，难怪把自家孩子教成个偷儿呢。” 果然，女人一开口就全是刻薄的话。 赵零夏秀气的眉毛簇到了一起，“这位大娘，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张口就骂人，太过分了吧？” 女人一听这话瞪着眼睛喊道：“我过分？他偷了我的钱，我没揍死他就够仁慈的了。” 书店里有不少买东西的人，听见这边吵起来都围了过来。 晓天才七岁，对钱还没什么概念，又怎么会去偷。 赵零夏十分坚定的道：“我弟弟绝不会偷钱。” “呸，他没偷，我钱自己跑他手里的？” 赵零夏听她这么说，立即蹲下了身子，“晓天，告诉姐姐怎么回事？” “我，我看见她钱掉了，想捡起来要还给她，我真的没偷钱。” 小孩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张小脸也委屈得不得了。 赵零夏知道晓天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站起身直视着女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围观的人也不知道哪边说的是真话。 “听见了吧，我弟弟好心帮你却被冤枉偷钱，你要跟他道歉。” “偷钱被抓了当然不会承认了，你以为他随便说两句话我就会信？反正我的钱是在他手上攥着的，今天这事说出大天来也是我有理。” 女人不依不饶，就是咬定了晓天偷她的钱。 赵零夏把晓天往身后一揽，冷声道。 “既然你非说我弟弟偷了你的钱，那就报警吧。我相信警察一定会做出公正的判决。” 不是她愿意拿警察来吓唬人，实在是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只有警察才能震慑住她。 “报警就报警，谁怕你们啊。贼窝子出来的小杂种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今天谁认怂谁就是孙子。” 女人扯着大嗓门，跳着脚骂到。 “吵什么吵？当这里是你家炕头呢？刚才你钱掉的时候我看见了，也看见这小孩捡起来递给你的。咋地，光天化日就想要讹人啊？” 突然，一道宏亮的男声传了过来。 赵零夏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个穿着笔挺衬衫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看见那个男人的瞬间，她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整个人僵在哪里，完全动不了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遇钱新国 人摆出个自认正义凛然的表情，一步步走到赵零夏面前。 赵零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里头顶，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只看见他不停蠕动的嘴唇。 “大夫都说了，你这个样子后续治疗还得不少钱，俊儿好歹叫你一声妈，你也不愿意临了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吧。” “赵零夏，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这些年你跟着我也遭了不少罪，现在死了也算是解脱。” “放心，等你死后我一定让俊儿给你打幡摔盆，也算还了这些年你对他的养育之恩。” …… 面前这张脸慢慢跟记忆中的片段融合，彻骨的寒意顺着骨缝钻进了赵零夏的四肢百骸。 两辈子，她都无法忘掉。 这个打着救她出火坑的名义，却将她当成牛马一样奴役了十多年的人。 这个在她有希望活下去，却毫不留情把她推向死亡的人。 钱、新、国！ 赵零夏整齐的牙齿狠狠咬住腮边的软肉，圆润的指甲也深深抠进掌心里。 只有这样尖锐的疼痛才能让她抑制不住的颤.抖平复下来，一双眼睛里带着无尽的寒芒。 却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冷静！ 别害怕，别激动。 现在的钱新国只是个陌生人，他什么都还没有做，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在这样不断地心里暗示下，赵零夏才慢慢的恢复平静。 钱新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姑娘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很可怖，像是恨不得将自己撕碎了一样。 可这明明是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难道…… 随即，钱新国摇摇头，不可能。 赵零夏已经收起眼底的恨意，一双眼淡漠的看着对面的人，“你刚才说什么？” “姑娘，我可以作证你弟弟没有偷钱，不用怕她。” 钱新国说完冲那女人大声说道，“你这么大人了冤枉一个小孩也不嫌乎磕碜，要不是我正好瞧见，你是不是还打算让这小孩赔你钱？我看你就是故意掉的钱，借着这个讹诈。” “呸，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成帮结伙出来偷东西，被抓住了就说是捡的。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老娘跟你们没完。” 女人喊着，突然就朝赵零夏的方向扑了过来。 一双粗糙的手上黑乎乎的指甲对着赵零夏的脸就挠了下来。 “小心。” 钱新国突然大喊一身，在赵零夏还没躲开之前整个人就挡在了她面前。 “啊！” 下一刻，女人的指甲就狠狠的挠到了他脖子上。 女人的指甲很尖利，瞬间，钱新国脖子上就渗出了红红的血道子。 “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冤枉一个小孩子就算了，还敢故意伤害。走，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 钱新国捂着脖子，抬手去拽那个女人。 “对，把她送派出所去，这种人就得让警察好好治治她。” “就是的，这也太狠了，人家就做个证，就把人挠成这样。” “可不是咋地，刚才我可看见了，她是奔着那个姑娘脸去的，要不是这男人挡了一下，那小姑娘脸就得让她给毁了。” …… 周围的人原本都在看热闹，一瞅都见血了，也都义愤填膺的指责那个女人。 女人一见形势不对，也不吵也不闹了。 “我，我不想挠他的，谁让他自己愿意往前挡？我不跟你们这群不讲理的人计较，家里孩子还等着我会去做饭呢……” 说完，她趁大家没反应过来，一转身就脚底抹油的挤出人群溜走了。 钱新国作势去追，但也只是迈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自他出现后只说了一句话的赵零夏，只当她是被那个女人的泼辣给吓傻了。 “姑娘，你没事吧？” 说着话，还故意把手拿下来，露出自己血淋淋的脖子。 赵零夏静静的看着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所谓的丈夫。 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不可能热心肠的去帮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出头。 他今天的举动，很反常。 能够重活一世，赵零夏不想去报复。 毕竟，如果不嫁给钱新国，就会被二叔卖给那个老鳏夫。 最终的命运很可能就像那个人的第三任老婆一样，被他打死。 但她也不会原谅，十几年所受的苦和最后的死亡，足够偿还了。 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一分一毫的交集。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抬手递到钱新国面前。 “给你买药的，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她的声线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钱新国下意识把钱接了过来，还没想好怎么跟她套近乎，赵零夏却已经拉着晓天转身走了。 “嗳？” 他不假思索的抬腿追了上去。 “还有事吗？”赵零夏冷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多言的意思。 钱新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或者这姑娘对陌生人一直都这么冷淡？不对呀！ “姑娘，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谁知道她会不会跟踪你找你们兄妹的麻烦。我不如帮人帮到底，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不需要。” “我好歹帮了你，这么无情？” 钱新国舔着笑脸，摆出个自认很有魅力的姿势。 赵零夏几欲作呕，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不过这样死缠烂打外加脸皮厚，也最能吸引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吧？ 赵零夏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故意接近自己。 她终于停下脚步，一脸不屑地看向钱新国，“那怎么样才算有情？跪下给你磕一个？” 周围还有看热闹的没走，钱新国哪敢应下她的话。 尴尬的道：“哪，哪有……” “没有就好。” 赵零夏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凉凉的扔下这四个字。 钱新国看着她毫不迟疑走开的步伐，眼睛眯了眯，冷哼了一声。 小贱人，你给老子等着。 晓天受了惊吓，始终拉着姐姐的手不肯松开。 赵零夏低声的安慰了他几句，把选好的东西付完钱就带着他赶紧回家了。 一进家门，晓天就极度委屈的撅着嘴扑进了江薇怀里。 “这是怎么了？”江薇举着两只沾满白面的手，不解的问道。 赵零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却刻意隐瞒了钱新国那一段。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定不会放过 “太可恶了，晓天才多大，怎么可能会偷钱。” 江薇气得不轻，又仔仔细细把晓天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见他胳膊上还隐隐留着被人抓过的红痕，心疼够呛。 “妈，是我没保护好弟弟，对不起。” 赵零夏有些愧疚，要是自己把晓天带在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江薇当然不会把责任算在她身上，“你才多大，碰见那种不讲理的人还能跟她一样撒泼啊，这事不怪你。” 晚上，赵零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可图的，为什么历经两世，钱新国都不放过她？ 当初说的好听是嫁给钱新国，不如说是被二叔一家卖给了他。 因为二叔二婶不肯掏嫁妆，他们连婚礼都没办，只带着两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就跟他去了锦东。 十九岁就当了四岁孩子的后妈，赵零夏却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钱新国初始的时候手里好像有不少钱，这一点从他整天在牌桌上输多赢少，还有闲钱喝酒吃肉就能看出来。 只是他的钱向来藏的隐秘，赵零夏见都没见过。 刚结婚的时候，赵零夏不想守在家里坐吃山空，跟钱新国说想要出去打工。 他却说只要她安份的在家里给他做饭看孩子收拾家务，钱他自然会赚。 赵零夏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答应。 但这种日子只过了两年，一段时间内，钱新国每天回家都喝得酩酊大醉，脾气上来了还会砸东西，骂非常难听的话。 赵零夏本来就因为自己没有娘家人撑腰，二叔又贪了他那么多彩礼没有底气。 所以不管钱新国怎么作，她都抱着他的儿子安静的躲在角落里。 即便是这样，在某一个下午，钱新国还是对她动手了，理由就是他进屋子时她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烧好洗脚水。 那是赵零夏脱离二叔家后第一次挨打。 第二天起来，钱新国不仅没道歉，还恶狠狠的告诉她，家里养不起吃白饭的，让她出去打工赚钱。 后来赵零夏才知道，钱新国所有的钱都挥霍光了。 曾经他酒后失言说的那个来钱的路子也没了。 赵零夏不知道他所谓的来钱路子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从那以后，她活的更是小心翼翼。 钱新国却没有因为失了财路囊中羞涩而有所收敛，依旧每天出去打牌。 赵零夏原本平淡的生活中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次发工资，钱新国都会第一时间把她手上的钱全部搜刮走。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七年。 直到最后，赵零夏发挥了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用自己的命给他们父子换回了七十万赔偿款。 …… 往事一幕幕在心头划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头下的枕头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赵零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现在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改变，二叔二婶和奶奶再也不能左右她的命运，她更不是那个会被钱新国骗了一生欺负了一辈子的小姑娘。 嘴上说着不想报复，但赵零夏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活出个人样来，再也不会叫人随便欺负了去。 如果还有人想利用她、迫害她，就一定不会放过。 第二天赵零夏起的很早，无事可做干脆去店里帮忙。 周月正拿着抹布擦玻璃柜台，见她来了热情的打招呼。 看见她赵零夏便想到了贺连祁，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他这两天一直跟少宁跑酒厂呢，昨天晚上还特地买了东西去看我娘。” 听周月提到贺连祁去见窦大娘，赵零夏猛然想起前天窦大娘说过的话，她有问过贺连祁吗？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那天窦大娘说要给贺大哥介绍对象，他同意相看了吗？” 周月轻轻把抹布扔在柜台上，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娘也真是一天天闲的没事干，我表姐人家自己在大学里已经处对象了，她还在这瞎牵线，叫我大姨知道了好一阵埋汰。” 听见这话，赵零夏只觉得缠.绕在胸腔里的那股郁气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假笑了一下，“呵，那可真是挺不巧的。” 周月没有发觉她的异常，继续在那唠叨。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农贸市场有个卖花椒大料的姑娘长的特水灵，我娘就想到我家一个年岁相当的邻居。没跟那姑娘通气儿就把人领回家去相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周月顿了下，见赵零夏看过来才继续道。 “人家那姑娘早就定了人家，就等着秋收后结婚了。最后两边都闹了个大白脸，她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说是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赵零夏听见窦大娘还闹过这种笑话，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 只是笑着笑着，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两秒钟后，赵零夏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呢，原来是她。” 周月被她弄得满头雾水，“大妮儿你说什么呢？” 赵零夏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周月婶，你还记得那个在市场上跟风卖辣椒酱的女人吗？” “当然记得，不就是往你们驴车底下扔二踢脚，害得驴受惊跑了那个吗？” “嗯，对，就是她。我终于想起来了，昨天冤枉晓天偷钱的就是这个女人。” “啊？”周月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搅合的你们辣椒酱生意做不下去，还差点把驴车弄丢了。现在竟然连晓天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赵零夏站在那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来转去。 她突然有种预感，这女人不会是钱新国设下的一个套吧？ 就为了上演昨天那一出英雄救美，好借着机会接近自己？ 越这样想，赵零夏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周月婶，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啥事？” 赵零夏想了下，“那女人在市场卖辣椒酱，肯定有人能认得她，你能不能跟窦大娘说一声，让她帮我打听打听她的来路？” “干啥？你要找到她收拾一顿？”周月一脸兴奋的问。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赵雨彤退学了 赵零夏当然不能跟周月解释找这个女人的目的。 “嗯，找到了跟踪她，套麻袋敲闷棍。” 周月听出她没说实话，也不追问，“好啊，我帮你递棍子。” 下午关店后，周月就回娘家找窦大娘说这件事了。 镇上来了个杂耍班子，江薇母子带着晓天去看热闹了。 赵零夏没去，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她要把上学期用过的书都重新整理一遍。 家里条件虽然有改善，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 赵零夏把没用完的练习纸全都归拢到一起，准备钉个新练习本出来。 刚把针线找好，就听见江大舅热情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哎呀，是小贺来呀，这么晚咋还过来了？” “大舅，孙连买了两个西瓜，让我帮着送一个过来。” “少宁真是有心了，还让你特地跑一趟，快进屋里坐。” 江大舅没有发觉贺连祁脱口而出的“大舅”，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西瓜。 贺连祁也没拒绝，跟着他进了屋。 赵零夏在江大舅喊贺连祁的时候就听见了，还手抖得差点被针扎到。 见人都进屋了也不好不出去，整了整衣服出来。 “贺大哥。” 贺连祁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不露痕迹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跟江大舅寒暄了几句，才指指地上的西瓜。 “大舅，这西瓜放井沿底下镇一会儿吃着才凉快。” 江大舅觉得他说的有理，“对对，我去镇上，等他们回来正好能吃，你先在这坐会儿啊。” 贺连祁见江大舅出去了，才转过脸看向赵零夏。 “听说你今天跟人起争执了，没吃亏吧？” 孙少宁可没买什么西瓜，是他听说了赵零夏在新华书店的事，心里放不下才找了个借口过来。 赵零夏没敢直视他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见他还看着自己，又补了句，“我没吃亏。” 贺连祁点点头，“没吃亏就好，以后再碰见这种无理取闹的人离他们远点。” 赵零夏听见他这话，突然抿唇笑了。 “怎么了？”贺连祁不解。 “贺大哥前天还说再遇见这种人就像对付我堂哥那样打回去，现在又让我离远点，我该听哪一句？” 贺连祁唇角抽了抽，自己说过那样的话？ 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能远离就远离，不能远离时就狠狠打回去，打到他们怕你。” “那我就出名了。” “出什么名!？” “当然是泼妇之名了。” 贺连祁却认真的思考了下，才道：“泼妇也挺好，至少不会有人再敢惹你。” 赵零夏看他郑重地表情，突然觉得脸颊热热的，只能转移话题。 “贺大哥你不是出任务来了？怎么还有时间……” 她想问怎么还有时间闲逛，又觉得这话不好听，就没有说完。 贺连祁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这个，“嗯，一直在等上边的部署，明天开始就要忙起来了。” “哦。”赵零夏很识趣，不该问的话一概不问。 贺连祁没得到她的关心有些失落，却还是提醒了句。 “我暂时还不会离开江林，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孙连，他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赵零夏可不认为自己在家里还有什么事能找到他身上，只安静的点了点头。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天也彻底黑了下来，贺连祁起身告辞。 想到他身份的特殊性，赵零夏关切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贺大哥，注意安全。” 得了她这句话，贺连祁突然觉得，自己听说她受了委屈巴巴的跑过来，也值得了。 很想在此刻把自己心思说给她听，可是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只能重重地点头，“放心。”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让人莫名的心安。 江大舅刚把西瓜放好，看见贺连祁要走，跟赵零夏一起把他送到了大门外。 被扔在外边喂蚊子的沈飞见赵零夏出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跟她打招呼。 “沈飞？你来了怎么没进去？” “是贺……” 沈飞刚想说是贺队不让我进去的，就收到贺连祁瞥过来那记凉凉的眼神，立马转了话锋。 “我，我留下……看车，对，我看车呢。” 贺连祁看白痴似的瞪了眼沈飞，扔下句“我先走了”，打开车门抬腿跨了进去。 上然后抬手给沈飞后脑勺上来了一下子，轻斥了句：“蠢。” 沈飞表示很委屈，为蚊子贡献了那么多血不说，最后还没得到好，憋屈死老子了。 赵零夏看着车里两人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其后的几里天，赵零夏偶尔还会想起贺连祁来，担心他遇到什么危险。 但也知道这是他的责任和使命，作为一名军人，注定要跟普通人有所不同。 八月二十号，终于开学了，赵零夏也迎来了自己的高二生活。 让她意外的是，赵雨彤竟然退学了？ “知道怎么回事吗？”赵零夏很震惊，这在前世是不存在的事。 前世赵雨彤可是一直熬到毕业，虽然没有如愿考上大学，但高中毕业生在这个年代也是很吃香的。 后来更是在劳动局上班的小姑父给安排了个正式工作。 余晓旭哼了一声，“你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再说她走了不更好，省得整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看着就烦人。” 赵零夏满心的疑惑却找不到答案，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余晓旭见她不在追着问不相干的人，兴高采烈的讲起暑假跟着妈妈去南方走亲戚的见闻。 杨雪远远坐在后边，看着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就想起自己狼狈的被赵零夏从店里赶出去那一幕。 凭什么，她们两个上初中时成绩不相上下，自己发挥不好屈居人下也就罢了。 进了三中后赵零夏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自己却怎么努力都赶超不上她。 就连家庭条件的差距都越拉越远，杨雪怎么想怎么堵心。 赵零肯定把自己的事跟余晓旭说了，余晓旭性格开朗家里又有钱，在班里很吃得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跟同学们乱嚼什么舌根了，杨雪总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很不正常。 越宁找过来的时候杨雪正要去厕所，一见到他眼睛转了转，转头去了楼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看你们很熟的样子 不过才十几天没见，越宁瞧着比之前更加清俊了，穿着纯白的短袖，下边是运动裤加球鞋。 怀里抱着一摞书，见到赵零夏笑着打招呼。 “这是我上学期用的练习册，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里边还有两本是我在老师那里抄过的教案，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赵零夏没想到开学第一天他就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不免有些感动。 “当然有用，看的多学的也就多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感谢的话就别说了，真有诚意放学请我吃冰棍。” 赵零夏不以为意的笑笑，“没问题。” 越宁探头见教室里人不多，主动抱着书走了进去。 “你位置在哪？” 余晓旭正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们两个，闻言赶忙抬了抬手。 “这里。” 越宁走过去把书放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着赵零夏。 “那我放学在校门口等你，我要吃最贵的。” “见者有份，我也要吃。”余晓旭赶忙在一旁插嘴道。 赵零夏笑着斜了她一眼，“行，管够。” 越宁一走，坐在她后边的女同学就探头过来。 “赵零夏，没想到你跟越宁学长这么熟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赵零夏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提的。 见她不明白，女生谨慎地看了眼四周。 “你不知道吗，越宁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仅长相好家世好学习也好。还有一点就是，大家都知道跟越宁同班蒋乐乐喜欢越宁，之前有女同学偷偷给越宁写情书被蒋乐乐知道了，过了没多久那个同学就被开除了。” 女生的意思很明显，越宁这么明目张胆的找到班上来，很有可能引起蒋乐乐的嫉妒。 赵零夏对此却不以为意，要说仇视，蒋乐乐对她早就有了。 自己跟越宁就是正当接触，她要是再出来蹦哒，主动刷存在感，赵零夏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泥娃娃。 女生见她听不进去，也不好多劝，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午放学，赵零夏如约请越宁跟余晓旭吃了冰棍。 校门口大冰砖五分钱一根，赵零夏怕贪凉肚子疼只吃了一根，余晓旭见了吃的眼睛都放光，跟越宁一样吃了两根。 越宁吃着冰棍，琢磨了好久，才开口问道： “上次那个贺副营长，就是你住院时给你送饭那个吧，看你们很熟的样子？” “嗯，早就认识了，他是我一个叔叔的战友，帮过我几次。” 越宁闷闷地哦了一声，“他应该不是普通军人吧，听我爸说你被绑架那个案子牵连挺大的，接手的是特种部队的人。” 这是军方那边故意放出的消息，毕竟涉及到国际争端，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正好贺连祁他们的行动撞到了葛三儿身上，就把他们拉出来做了迷障。 赵零夏知道实情，却不能外泄，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越宁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 “像他们这种在特种部队的人，一定很累很危险吧？我有个表哥在部队上，据说选拔条件非常严苛，一旦被选上，没有假期没有个人的私生活，而且执行的都是十分危险的任务。” 赵零夏没有听出他话里隐晦的含义，只听见了那句“都是十分危险的任务” 那贺大哥此次的任务，会不会也很危险？ 越宁见她脸色暗了下来，点到即止，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这周五影剧院放《血战台儿庄》，有人给我妈送了几张票，你们有没有兴趣，到时候一起去看？” 赵零夏经历了电视电脑普及的时代，对这个年代的电影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 倒是余晓旭，猛的冲到越宁面前。 “想看想看，之前我去买票都没买到，正想着让我爸问问能不能搞到呢。” 越宁看着赵零夏，“你呢？“ “好妮儿，去吧，就当陪我了。” 余晓旭怕赵零夏不去就她跟越宁两个不合适，拉着她的胳膊低声哀求起来。 赵零夏见她一脸期待也不好拒绝，“行，那就周末一起去吧。” 闻言，对面两个人脸上都带了笑意。 晚上，赵零夏回家时周月还没走，看见她回来主动走过来。 “找到那个女人了。” 赵零夏立刻来了兴致，“在哪？” 周月一脸鄙夷，“你可能猜不到，那女人家就住在小城子村，是你大舅的同村，说起来两家还有点姻亲关系呢。” 赵零夏愣了下，住在小城子村，还跟江大舅是姻亲？ 虽然她没有去过小城子村，但哥哥总去，他不应该不认识啊。 周月也没继续卖关子。“那人是你大表嫂一个远房叔叔后找的老婆，嫁过去没多长时间，娘家在济安。我娘还听说她跟人炫耀过，说做辣椒酱的办法就是她婆家侄女教给她的。” 她所谓这个娘家侄女，就是江大舅的儿媳妇吧。 只是，现在家里早就不做辣椒酱了，赵零夏也不想再去计较这些旧事。 她现在想知道的是，这女人是不是钱新国找来的。 若不是还好，如果是，那就说明不管前世今生，钱新国接近自己都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零夏觉得有个小猫不停的用爪子挠自己的心，让她很想把钱新国背后的秘密挖出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能让他宁肯用自己的婚姻做赌注，也要大手笔的娶到她这么个一穷二白的穷丫头？ 想要找到那女人不难，可也要等到周末。 这事还不能假手于人，赵零夏只能暂时按耐下心底的急切。 周月把话说完，从院子里推出了自行车。 赵零夏不解的问，“少宁叔今天没来接你？” “嗯，下午被贺连祁找走了，说是晚上也不回来了，让我回娘家住一晚。” 赵零夏锁门的手顿住，贺连祁不是执行任务吗，找孙少宁干什么？ 这样想着，她便问出了口。 “前些时日锦东那边发生了一场爆炸你听说了吧，听说是一个违法制造军火的犯罪团伙，警方查到他们之前制造的军火就藏在咱们江林，贺连祁过来就是查这个事情的。” 这件事在锦东闹得挺大，一时间人心惶惶，这也是贺连祁此次任务不用保密的原因。 对方显然也嗅到了危险，以至于他们在江林找了快一个星期，还是连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丰坝的塌方 “那叫少宁叔过去做什么？”赵零夏不解的问。 “好像是要扩大搜索范围，有些偏僻的地方不好找，地势什么的也不了解，就叫他过去帮着分析了。” 孙少宁虽然已经退伍，但作为一名曾经的人民子弟兵，在组织需要他的时候也责无旁贷。 周月说完见她不再追问，骑上车子走了。 江薇饭已经做好了，赵零夏进屋后便招呼着开始吃饭。 窦大娘打听出来的事情江大舅也知道了，到底辣椒酱的方子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的，他心里有愧，一整顿饭吃得都是闷闷不乐。 江辰给赵零夏使眼色，示意她劝劝大舅。 赵零夏当然知道这事怪不到江大舅身上，便开口道。 “过去的事就过去把，要不是当初辣椒酱做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被逼无奈想到卖洗衣粉。现在日子比那时候好过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大舅你不用内疚。” 江大舅最愧对的人就是赵零夏，既然她开口了，他心里的郁结也就打开了，又恢复了平常的爽朗。 收拾好碗筷回了屋子，赵零夏找出课本复习今天学过的东西。 只是，对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竟然看不进去，脑子里都是周月说的那番话。 赵零夏不记得前世的这一年江林发生过什么大事，也没听说过有军火走私的案子发生。 不过那时候她被二叔一家奴役，每天有做不完的活，也根本没时间去管外边的纷纷扰扰。 赵零夏有些灰心，她想试试能不能帮到贺连祁，脑子里却一点信息都想不出来。 第二天上学，她还有些蔫蔫儿的。 车子骑到半路，突然看见路边的一个房子里走出两个人来。 一男一女，男的是魏龙，女的是赵雨彤。 赵零夏看了眼他们身后的牌匾，录像厅。 大清早的，难不成他们两个是在这里过的夜？ 眼见着赵雨彤毫不顾及的挽住魏龙手臂，两人举止亲密的朝远处的早点摊走去。 “魏龙，我妈说这个月22号是好日子，咱们订婚能不能选在那天啊？” 赵零夏很震惊，她居然要跟魏龙订婚了？ 要知道，前世这两个人可是一点交集都没有。 赵雨彤退学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魏龙不耐烦的摆摆手，“我都跟你说好几次了，我爸最近一直在矿上忙，我都挺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咱俩订婚的事再等等吧。” 赵雨彤一下子松开挽着魏龙的手，脸上带了丝薄怒。 “之前你说你爸同意咱俩订婚我才退学的，现在我退学手续都办好了，你又叫我等，魏龙你什么意思？” 魏龙见她生气了，连忙停下来哄她。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爸不回来我也没办法，但我爸说了，他这次要干票大的，狠狠捞一笔，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过最幸福的日子。” “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要风光大办。” “大办、大办，都听你的。让我爸在镇上摆三天的流水席，满意不？” 听他这么说，赵雨彤脸上的愠色才收了回去。 “算你识趣，走吧。” 赵零夏这回没再跟着，看着两人渐渐走远，不由冷笑一声。 赵雨彤放着好好的学业不要，竟然这么早的结婚生子，难为当初为了进三中又是逼自己让出名额又是打着她的名义去找越市长要人情。 对于这个前世怂恿奶奶跟二婶虐待自己的堂妹，赵零夏觉得都不用自己做什么，她就能把人生的路越走越窄。 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再起争端，赵零夏准备推着车子走另一条路。 转身的瞬间，她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如果没有记错，前世就是这一年的九月，大丰坝发生了大规模坍塌。 当时死了很多人，哥哥也葬身在这场事故里。 那个时候赵零夏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不该蠢到相信二叔这一家子豺狼，把继母跟哥哥赶走。 所以她闹着要给哥哥收尸，可是赶到大丰坝的时候，却被荷枪的武警挡在了矿山外边。 后来更是被告知，所有在那场矿难中被埋的尸体都没有挖出来。 据说是矿底下有什么腐蚀性液体，那些尸首都被腐蚀得不成样子。 最后是由警方负责整体填埋，自那以后，大丰坝便成为了那些遇害者家属集体祭拜的地方。 可刚刚魏龙说他爸一直呆在矿上，按理说如此重视，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大的事故？ 赵零夏敏锐的直觉到，这事不对劲。 联想之前锦东的爆炸，流落到江林的军火，还有前世大丰坝塌方后严密封锁的矿山，赵零夏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大丰坝根本没有塌方，而是因为贺连祁他们苦苦寻觅不到的军火就藏在这里，一切是不是就说的过去了？ 这个想法一浮上心头，赵零夏自己就被吓了一大跳。 她这绝对不是无稽之谈，死了那么多人，最后一具尸首都没有挖出来，怎么想都有些说不过去。 但如果是因为爆炸引起的塌方，很可能当局为了避免扩大影响造成民众恐慌，才没有公布真正塌方的原因。 想到这，赵零夏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伫立片刻，她猛的调转车头，朝跟学校完全相反的方向骑了出去。 不管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赵零夏觉得总要提醒贺连祁一声。 万一是真的，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先知，救了那些在大丰坝枉死的冤魂一命。 即便自己猜错了，军方的人如果去大丰坝搜查，或许也能给矿场的老板敲一下警钟。 想到这些，赵零夏两只脚蹬得飞快，生怕慢上一步，就无法改变大丰坝塌方的事实。 贺连祁临走前交代过，孙少宁可以联系上他，只是不知道，少宁叔现在回来没有。 赵零夏连假都来不及请，一路冲回家，看见她抓着肩膀就问。 “周月婶，知道少宁叔被贺连祁带去哪了吗？” “市公安局，怎么了？” 周月看见她学都没上又折了回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赵零夏只匆匆扔下这两个字，又急慌慌的推着自行车走了。 第一百六十章 等我回来 赵零夏一路直奔江林市公安局，却被警卫室的人拦在了外边。 “我叫赵零夏，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锦东军区过来的贺连祁副营长，麻烦帮我联系一下。” 警卫狐疑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贺副营长出去了，不在。” “那昨晚跟他一起过来的人呢？”赵零夏急得额头上都是汗。 警卫对着电话又问了一句，“也出去了。” “知道他们去哪了吗？”赵零夏没想到这么不凑巧，又追问了一句。 警卫冷了脸，丢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赵零夏问不出来，只能中午放学再跑一趟。 垂头丧气的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学校，突然一辆警车鸣着喇叭催警卫开门。 车子从赵零夏身边开过去没多远，又停了下来。 “赵零夏？” 赵零夏回头，就见车窗里探出张熟悉的脸，脸上闪过一抹欣喜。 李猛还没反应过来，赵零夏已经跑了过来。 “知道贺大哥在哪吗？” “他们一早去双立镇了，你找他有事？” “能送我去见他吗？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李猛皱了皱眉，贺连祁正在执行任务，她这么冒然找上来是要干什么？ 他可不认为赵零夏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下意识就要拒绝。 “我有他这次任务的线索。” 赵零夏看出他的犹豫，毫不迟疑的开口。 李猛成功被她这句话吸引了，“你说真的？” 前世的这一年，江林只发生过大丰坝一起重大事故，后来更是有那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赵零夏已经可以确信自己的猜测就是事实。 “真的。” “上车。”李猛利落的扔下两个字重新启动车子。 贺连祁他们本就因为调查耽搁了时间，虽然现在出江林的各个路段全部戒严，还是一无所获。 搜寻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是不利，引发危险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即便李猛对赵零夏所谓的线索还持有怀疑态度，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主观判断来否决她。 这个年代路上车少，根本不存在堵车的事，警车一路疾驰奔向双立镇。 鹰隼突击队一队队长叫刘四通，入鹰隼已经一年多了。 对于贺连祁这个二队的队长参与进一队的任务虽然不满，但也知道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私底下对贺连祁横眉冷对，执行任务当中却是一视同仁。 贺连祁提议请孙少宁过来时他也同意了。 孙少宁虽在外当兵多年，对自己家乡的一草一木仍然非常熟悉。 他给刘四通指了几个地方，全是地势偏僻便于藏匿的地方。 李猛是极少数清楚他们行动方案的人，估算着时间现在他们应该到第二个排场点了，便开着车直奔而去。 果然，在一个小村子后山的废弃陶窑外，碰上正要离开的贺连祁等人。 看见赵零夏跟李猛一起从车上下来，贺连祁满眼惊讶。 “你们怎么过来了？” “贺大哥，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能借一步说话吗？” 贺连祁知道赵零夏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略想了下，跟身后的人说了一声，领着她往远走了走。 两人站定后，赵零夏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贺大哥，我怀疑你们要找的东西藏在六榆村西南十里地外的大丰坝煤矿。” 贺连祁一怔，孙少宁列出的几个可能藏匿军火的地方，其中就有大丰坝。 只是，她怎么知道的，还特地跑过来告诉自己？ “理由。” 前世的事当然不能说，赵零夏来的路上就已经编好了谎言。 “记得上次被你教训过那个男生吗？他是大丰坝煤矿老板的儿子。今早我无意间遇见他，听他提起最近一段时间矿上总有陌生车子往里运东西，他爸也守在矿上很多天没有离开。他爸还说，干了这票大的可以狠狠赚一笔。” 贺连祁几乎在她说到一半时，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寻常。 但任务当中，由不得半点感情用事。 “事关重大，确定没有听错？” 这个时候赵零夏怎么可能让他看出破绽，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贺连祁看见她目光中的笃定和期待，多年军伍生涯的直觉告诉他，信她！ 索性心一横，交代了句：“上车等我。” 赵零夏看着他坚毅的背影，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精准丈量过一般，所有的慌乱和担忧都在瞬间平复了下来。 虽然同在双立镇，大丰坝和他们所在的位置完全是两个方向。 临时改变任务计划，贺连祁必须给那些人一个交代。 他把赵零夏的话劝都说了，刘四通却还是有所怀疑。 按照原计划，他们是要开展地毯式搜索，一步步推进，现在要放弃距离最近的排查点舍近求远，怎么可能让人信服。 “贺队长，不是我不想好好跟你配合，但要是因为你临时改变计划错过了军火真正的藏匿地点，引起的后果谁来负责。” “我。” 贺连祁挺直脊背，掷地有声的吐出一个字。 两双同样坚毅的眼睛毫不畏惧的对视着，似一场风云诡谲的战役。 许久后，刘四通抬起手臂，“整装，去大丰坝。” “谢了。” 贺连祁拍拍刘四通的肩膀，转身又朝等在警车旁的赵零夏走去。 看着面前女孩被山风吹得不停摇曳的发丝，很想帮她掖到耳后。 最后却狠狠忍住了，只对李猛交代了一句，“送她回去。” 赵零夏在他过来时就知道，自己的提议，成了。 想到他即将面临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和不知数量的易爆物品，她的喉咙像堵了团棉花，想要阻止他去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溢出一句，“你要当心。” 贺连祁郑重地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 塞进了赵零夏手里，深黑如墨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帮我保管，等我回来。” 赵零夏愣了下，等回过神来贺连祁已经大踏步的走了。 表链上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温度顺着赵零夏的手指，蔓延进了其它地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怎么样了 赵零夏回到镇上时已经中午了，想到上午自己连假都没请，索性让李猛把她送回了家。 警车明晃晃的停在店门口，引来好多看热闹的人。 屋子里的江薇和周月都吓了一跳，等出来看见是李猛，两个人的心才放下来。 李猛说要回局里把赵零夏的自行车送回来，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大妮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一上午干什么去了？” 李猛一走，江薇就一脸担忧的拉着她问。 想到孙少宁也跟着去了，虽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军人，未必会跟着行动，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 只能选择闭口不言，江薇知道这孩子是个有成算的，不肯说一定有她的理由，便没有追问。 周月更是没有往危险上联想，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 下午跟老师补了假回去上课，赵零夏心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想到口袋里那只手表，悄悄掏出来攥进手心，暗暗祈祷贺连祁平安无事。 一下午的时间，赵零夏就在这样的忧心当中渡过。 晚上着急的回到家，想知道少宁叔有没有回来。 只是让她失望了，第二天早晨周月过来，带来的消息是昨晚孙少宁又没回来。 这一整天，赵零夏都有些心不在焉，课堂上被老师拎起来提问都答错了。 余晓旭看出她的魂不守舍，拉着她问发生了什么，赵零夏却只苦笑着说没事。 这样的状态下，偏偏有人不识时务的往上撞。 下午放学，竟然意外的看见跨着自行车等在校门外的钱新国。 看见他那一刻，赵零夏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装作不认识的从他旁边走过去。 “同学，等一下。” 钱新国这个不知死的居然还开口叫她，赵零夏目不斜视，彻底的无视他。 钱新国不甘心，跳下车子挡到了她面前。 “同学，还记得我吗？那天在新华书店，原来你在三中上学啊，真是太巧了，我弟弟也在这里。” 如果不是现在心情糟糕透顶，赵零夏真想大笑三声了，说谎都不打草稿。 “麻烦让一让。”赵零夏的声音很冷，要是识趣点的早就闪开了。 偏偏钱新国不是那种人，还舔着脸把自己的脖子往她这边转了转。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因为女人指甲尖利，现在看着还是十分明显。 赵零夏却根本不屑看他的表演，“你在校门口拦住我是想耍流.氓吗？” 正是放学高峰时候，赵零夏刻意提高了声音，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 钱新国自认长的还算过的去，加上为了来堵她特意买了身新衣裳，往这一站也算是玉树临风啊。 却不想这姑娘根本不买帐，心里暗骂小贱人，脸上笑眯眯。 “同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见你了打个招呼。那天也怪我没有早点出来作证，不然那女人也不会要打你。虽然被我挡住了，但我这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赵零夏眼睛眯了眯，钱新国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几句话就把自己说他耍流.氓的话截过去了，还顺便宣扬了他的“英勇壮举”。 不过越是这样越证明他接近自己目的不纯，甚至还精心策划过。 赵零夏突然有种想法，要不要假意接受他的示好，打探出他到底为了什么这样苦心积虑的接近自己。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形成，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鸣笛声。 同学们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停下了脚步，赵零夏也顺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 几秒后，三辆吉普车风一样从眼前呼啸而过。 看着一闪而过的车子，赵零夏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握着车把的手突然失了力气。 “咣当”，车子倒在了地上，她却稳稳的站着，两只手却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同学？同学？……” 钱新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连叫了两声都没反应。 刚想再叫，赵零夏却突然弯腰扶起自行车，撒腿就跑。 留下钱新国一个人在原地发愣，调查时没人说这姑娘精神有问题啊。 赵零夏推着车子跑了很远，脑子里浆糊一样，回荡的都是昨天贺连祁把手表交给他时说的话。 “帮我保管，等我回来。” 刚才那几辆车，她可以确定，就是贺连祁他们昨天开到陶窑的车。 车子是从双立镇那边过来的，这条路，却是通往江林市最好的医院，济安县医院。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赵零夏的神智才终于彻底回笼。 没准是自己多心了，贺连祁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再说了，除了他还有别人，就算有人受伤，也未必是他。 赵零夏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不要脸，但眼下，她顾不上别人。 努力劝自己平静下来，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倒是先给自己吓出个好歹来了。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竟然推着自行车在跑。 不管是不是有人受伤，不管受伤的是谁，赵零夏都必须跟过去看看。 三辆军绿色吉普车赫然停在县医院的院子里，赵零夏甚至看见，一辆车的脚踏板上沾了两滴血迹，一颗心更是往下沉了沉。 扔掉自行车冲进医院，一眼就看见走廊尽头几个全副武装的人。 刚才已经恢复正常的手再次颤.抖起来，赵零夏脚步虚浮的朝他们走去。 围在手术室的几个人，全都紧紧盯着急诊室的门。 赵零夏从几张脸上逐一扫过，没有贺连祁，也没看见孙少宁。 她紧走了两步，想要开口询问，张开了嘴，却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突然，一个脸庞微黑的身影猛的蹲了下来，两只拳头对着自己的脑袋狠狠锤了下去。 “都怪我，要不是我队长就不会被打伤，都是我的错。” 旁边几个人见了，却没有一个上前阻拦。 赵零夏在听见队长两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踉跄着冲过去，赤红着一双眼睛，哑着嗓子问。 “他怎么样了？” 几个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还有些愣神。 赵零夏却已经嘶吼出声：“你们说啊？” “大妮儿？”身后传来孙少宁诧异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贺连祁，看上你了 赵零夏回头，看清身后的两个人，动作瞬间僵住。 贺连祁手里拿着缴费单，静默的站在那里。 对面的女孩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刘海一缕缕的黏在额头上。 眼里的泪意还没来得及收回，雾蒙蒙的盯着自己。 贺连祁的胸口犹如被羽毛拂过一般，痒。 “贺大哥？” 赵零夏指指贺连祁，又指指身后的手术室，满脸错愕。 贺连祁举步走到她面前，眸底的倦色在见到她的瞬间退得一干二净。 “是刘队长，右胸中了一弹，正在抢救。” 赵零夏虽不认识这个刘队长，但也为对方捏了一把汗。 紧接着想到什么，猛然抬头问道：“找到了吗？” 贺连祁知道她问的是那批军火，沉声道：“你这次帮了我们大忙。” 刘四通带着人赶到大丰坝的时候，还没等潜伏进去，就发现了异常。 一个普普通通的煤矿，竟然布有暗哨。 刘四通能当上鹰隼特战队的分队长，当然有自己的本事，立即就肯定了贺连祁的判断。 当机立断委托孙少宁回市里调武警支队过来。 同时，与其余人商量过后，一致决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是以，剩余的十二人被分成三组。 一组解决外边的眼睛，二组负责揪出所有犯罪嫌疑人，三组则探查并留守军火藏匿地点，以免对方走投无路引爆炸药同归于尽。 贺连祁虽为二队队长，但既然来了，就是一队的一员。 鹰隼突击队的每个队员都是最顶端的精锐，一声令下便训练有素的分散开来。 但，对方敢做下这么大的案子，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贺连祁他们的行动屡受阻碍，以至于行动时间从预定的六个小时拖延到了第二天凌晨。 武警的人早就将整座大丰坝团团围住。 凌晨两点半，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贺连祁终于得到三组成功找到弹药藏匿地点的消息，火速按照之前部署好的行动计划收网，一举将十几个小时排查下来的可疑人物全部控制住。 武警的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协同他们缉拿犯罪嫌疑人。 这样一番大动作在煤矿内炸开了锅，好在武警处理这些问题很有经验，第一时间把控住了场面。 唯一的意外是，刘四通带领第三组队员潜入军火藏匿地点跟里边看守的人交手时，因为一个队员的疏忽，让一个罪犯混乱之中开了枪。 刘四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当做消音器堵在了那人的枪口上，才没有将行动提前暴露。 …… “那，除了刘队长，还有人受伤吗？” 赵零夏问得很小心，生怕前世的悲剧再次上演。 “没有，煤矿已经被警方的人控制住了，所有的枪支弹药都被收缴，具体细节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 赵零夏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虽然知道场合不对，心里却非常开心。 重活一世，不仅帮继母一家摆脱前世的命运，更是挽救了大丰坝那些无辜人的性命。 这一生，也算是值了。 贺连祁当然不懂她的心思，更不懂的人还有孙少宁。 从他跟贺连祁一同出现，赵零夏的眼睛就没有一次落到他身上。 贺连祁对赵零夏的态度也及其诡异，这一点在陶窑外他就发觉了，只是没时间问而已。 此刻，看着他们恍若无人般的交谈，孙少宁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什么时候贺连祁这么有耐心的跟一个女人交流了，还有他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温柔是怎么回事？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还没来得及把贺连祁叫走要个交代，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徐徐道。 “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不会对以后的活动造成任何影响。病人被打了麻药，大概三个小时后就会醒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刘队长的伤并不会伤及性命，所以才敢在煤矿那里简单处理了刘四通的伤口后，任由他坚持着把后续任务布置完才送到医院。 他们唯一担心的是这个伤会不会导致刘队长无法继续留在鹰隼。 现在听到医生这么说，才彻底放下心来。 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刘四通，其他人全部要回公安局，把剩下的事情做好交接。 孙少宁作为参与人也要一起过去，赵零夏见没事了也准备离开。 贺连祁却拦在她前边，回头交代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孙少宁想要阻挠，却被几个队员客气的拉走。 “走吧，我送你回家。” 赵零夏想说不用，他却已经迈开大步走了，只能小跑着追上去。 三辆车子都被开走了，贺连祁眼尖的认出赵零夏躺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走过去扶了起来。 这是赵零夏第二次坐在贺连祁骑着的车子上，两人的距离很近。 今天一丝风都没有，赵零夏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直扑脸颊。 贺连祁异常的沉默，一路上半个字都没有说，这让赵零夏因为大丰坝上那些工人躲过一劫的雀跃也淡了许多。 直到车子骑到矿医院对面的一个转角处，再走几十米过了马路就到家了，贺连祁突然停下了车子。 赵零夏从后座上跳下来，以为他急着赶回去，便主动去接车把。 “谢谢你，贺大哥。” 贺连祁却并没有松手，幽幽的声音隔着沉闷空气传进她的耳膜。 “赵零夏，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想要的不止一句谢谢。” 刚刚在急救室外，听见她破了嗓音的低吼，贺连祁便知道，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 男人一身作战服沾满了污垢，却丝毫不影响脸上的坚毅。 “我已经跟打了恋爱报告，也向首长立了军令状。我贺连祁，看上你了。” 赵零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在说什么？ 纵然早就有所察觉，真正听见的这一刻，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贺连祁如午夜天幕般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孩，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握着车把的手也早已经攥出了涔涔汗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做我女朋友吧 “所以赵零夏，如果你也不讨厌我，那就做我女朋友吧。” “……” 赵零夏从惊愕中回神，不假思索的就想拒绝。 贺连祁很优秀，这点毋庸置疑。 但她怕自己愿意亲近他，只是因为单纯的感动。 感动他前世素不相识都能拿命相护，也感动今生他一次次的帮助。 话说回来，赵零夏才十七岁，重生后许下的梦想还没能实现，难道就甘心自己的人生被另一个人束缚住？ 可是，看着对面男人暗含期盼的眼睛，嗓子竟然阵阵发涩，一个话音都吐不出来。 贺连祁敏锐的捕捉到她脸色变换间的犹疑和一闪而逝的愧色，心下一沉，突然硬梆梆的开口。 “除了你讨厌我，看到我便觉得厌烦，其他的理由在我这里都不是理由。我只要你的一个答案，答应做我女朋友。” 赵零夏那些自己还没成年，考虑这事太早；你身份出众，一定能找到更匹配的人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眼。 “贺大哥……” 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手就被贺连祁一把抓住。 赵零夏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来却没成功。 他的掌心滑腻腻的，攥得她的手也跟着渗出了汗意。 “夏夏，别拒绝我。” 贺连祁的声音兀的低了许多，夹杂着一丝暗哑，仿佛等待行刑的死囚，渴望又恐惧。 赵零夏胸口一窒，眼眶猝不及防的红了。 向来坚毅硬朗的贺连祁，死亡面前都毫无惧色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几乎在一瞬间，心底所有拒绝的理由都被她推翻了。 什么怕把感动当感情、年纪小、不匹配，不过都是矜持的借口。 赵零夏，你扪心自问，对这个男人，你真的没有一点动心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在察觉他的心思后还不彻底避开？为什么在误以为他受重伤时歇斯底里？ …… 贺连祁迟迟没有等到她的答案，眼睛里的光彩慢慢变淡。 许久后，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好，我明白了……” 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的低下头。 看着他浑身上下遮也遮不住的失落，赵零夏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压下眼角的湿意，轻斥出声。 “贺大哥，你立场也太不坚定了，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贺连祁还沉浸在被无声拒绝的挫败中，闻言傻傻的回了句，“什么？” 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眼里倏地绽放出炫目的光。 “你答应了是吗？” 赵零夏没有说话，只是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 既然不想错过，那就勇敢的赌一次。 “咣当”，是自行车倒地的声音。 下一瞬，赵零夏不防备被拉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混合着烟草味和汗味的胸膛坚.硬得像石头一样，撞得她鼻尖生疼。 “夏夏，真好，你真好。” 贺连祁紧紧搂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儿，只觉得这一刻天是明朗的，阳光是美丽的。 就连这一身沾满了泥土跟汗液的作战服都让他觉得分外舒坦。 赵零夏一张小脸臊得通红，抬手要推开他，却听见低低沉沉的笑从他的喉结里溢出。 贺连祁的愉悦顺着上下起伏的胸膛传进她的耳朵，赵零夏眉眼间也不自觉染了笑意。 激动过后，贺连祁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拥着赵零夏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 黑沉的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表情郑重而严肃。 “我知道你的那些顾虑，你只要记住，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就算天捅出个窟窿，也有我兜着。” 贺连祁铁血硬汉十几年，从来不懂什么叫温柔。 只知道自己的女人不能受委屈，只要她想的，不管是什么，都由着她。 赵零夏听着他不算情话的情话，鼻尖忽的泛起一阵酸意。 这种被人宠溺的感觉是她两世以来都不曾有过的，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我相信你。” 贺连祁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许久都不曾挪开。 赵零夏有些羞赧，低声提醒道：“贺大哥，你不是还要回公安局吗？” 贺连祁这才恍然惊醒还有正事没做，抬手看了眼光秃秃的手腕。 赵零夏赶忙从书包里拿出手表递给他，贺连祁趁机把自行车扶起来。 “我忙完了再来找你，自行车借我骑回去。” “那我明天上学怎么办？” 赵零夏还不太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声音低低的。 贺连祁看着她小鹿似的躲闪的眼睛，不觉起了促狭的心思，突的往她面前凑了凑。 “我送你。” 赵零夏一惊，猛的后退两步，待看见他眼底的笑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直到回到家中，倚靠在房门上，赵零夏脸上的烫意还没有消退。 捂着狂跳的心脏，恍若梦中。 贺连祁则是将自行车蹬地飞起，一路狂奔回公安局，心情也飞扬了一路。 孙少宁看见他回来，眼睛里全是审视。 想要上前质问，奈何人太多，场合也不对，只能忍了下来。 缉獒行动一共抓捕了犯罪嫌疑人十七名，缴获各类土制枪支、弹药近三吨。 这不止在锦东省，在全国都是极为轰动的大案了。 鹰隼作为案件的主要执行人，需要配合公安机关举证，队长刘四通因为受了伤，这件事便交由贺连祁处理。 贺连祁对此很满意，这意味着自己可以在江林多留些时日。 晚上，赵零夏躺在床上，还难掩内心的激动。 经历了上一世的伤痛，她对感情已经不抱幻想了，却不想，出了贺连祁这个意外。 回想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竟然发现，重生一年来，就像有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 无数次，在她艰难的时候都会有他在身边。 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这份缘，或许从上辈子的那次爆炸时就已经开启了。 …… 第二天一早，赵零夏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才十七岁，虽说在农村这个年纪结婚的人也不少，但她现在好歹还是个学生，现在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 只是现在说这个好像已经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里很不爽 赵零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人，既然贺连祁说一切由着她，那就先瞒着吧。 一切等她考上大学再做定论，不过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贺连祁想必也知道赵零夏的心思，主动把车子停到马路对面。 赵零夏上车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竟然挂了彩。 “贺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下意识以为那些罪犯出了什么问题。 贺连祁扯着嘴角笑了下，“不小心碰的。” 不小心能碰到嘴角和眼眶？ 赵零夏当然不信，只是他不说也不好追问，只能作罢。 贺连祁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伤是孙少宁打的。 一想到孙连听说自己喜欢赵零夏后那副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的样子，贺连祁就忍不住想骂人。 又不是亲叔叔，逞什么威风。 还说什么他们年龄不合适，他自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来的道理？ 要不是看在他多少算个长辈的份上，贺连祁也不会吃这么大亏，只想着让他发泄一下便没事了。 谁知道姓孙的下手毫不留情，还专门往脸上招呼。 不过就算挨了打，却还是阻挡不住贺连祁愉悦的心情。 扭头看见她眼底隐隐的青色，不由问了句：“昨晚没有睡好吗？” 赵零夏闷闷地嗯了一声，突然多了个男朋友，能睡好才怪。 贺连祁显然也意识到了，眸底的笑意深了深。 “我也没睡好。” 赵零夏听出他的意有所指，脸又开始热了。 贺连祁不敢追得太紧，主动提起了昨天的行动。 他特意避开重要的细节，只把设定好的计划和最后的结果说了。 “昨晚我们连夜提审了这个犯罪团伙的两个头目，他们把这个煤矿当据点已经快一个月了。要不是锦东那边出了事故，等最后一批货到位，就要联系渠道销售出去。” “江林这边全线戒严，他们逃不出去。而这次的任务没有办法保密，我们的行动其实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要不是有你提供的线索，等我们排查到大丰坝之前，那些军火可能就已经被提前引爆，来个鱼死网破了。” 贺连祁说到这，赞许的看了赵零夏一眼。 “所以这次，你又立了个大功。” 赵零夏不傻，原本制定好的行动计划因为她的一句话做了更改。 虽然不知道贺大哥因此背负了多大的压力，但也可以想象到其中的艰难。 她当然不敢居功，“是你相信我，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只会当我说胡话。” “对了，魏龙的爸爸呢？” 前世她不知道大丰坝老板最后的下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进去。 “他也是这个犯罪团伙的人，这个煤矿底下的矿藏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开设煤矿不过是个幌子。” 赵零夏心中惊骇，她不知道前世贺连祁有没有参与这次行动，但既然最后整个煤矿里的工人都没有逃脱，岂不是说明，军警两方的行动没有成功。 而包括哥哥在内的那些矿工，都是被犯罪团伙的人引爆炸药才全部丧命在里边？ 赵零夏不由脊背生寒，如果不是自己多活一世，又恰巧知道了这件事，大丰坝很可能再次成为人间炼狱。 这是多狠毒的心肠，用这么多人命去为他们的犯罪行为买单？ 同时，她也心惊贺连祁任务的危险性，明知危险重重却还要勇往直前，是不是就应了后世的那句话？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如今真实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赵零夏才真正的感同身受。 再想到前世自己经历的爆炸，军人的形象在她心中更加凛然高大起来。 就在她的心思百转千回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学校对面。 为了避免家里人看见贺连祁来接她，赵零夏特地早出来一些，再加上汽车的车速本来就快。 此时学校大门还没有开，只有寥寥几个学生等在校门外。 贺连祁看了眼，“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我还没吃，陪我去吃点。”太阳已经上来了，怎么可以放她一个人等在这。 赵零夏想了想，答应了。 早点摊子隔着一条街，正是通往学校的主路边。 车子开过去，刚要下车，赵零夏就看见钱新国刚付了钱从早点摊里出来。 她皱了皱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贺连祁停下车，瞧见她突然冷下的脸，顺着目光看过去。 “认识？” “嗯，之前带晓天去书店，他帮过我。然后就缠着我说要交朋友，昨天我去医院之前，他又堵在校门口假装偶遇。” 虽然前世的事不能说，钱新国这几天来的诡异之处她可不想帮着隐瞒。 贺连祁闻言眸光也锐利起来，“你在这坐着，我去会会他。” 说着就要去推车门。 “贺大哥不用，你能帮我好好查查他的底细吗，我总觉得他接近我别有目的。” 赵零夏不想贺连祁一番警告就让钱新国退缩，她要知道两世来这个男人都不放过自己的真正目的。 贺连祁收回开门的手，“好。” 想起那个跟江大舅有拐着弯的亲戚的女人，赵零夏便全说了出来。 贺连祁还记得那次毛驴受惊的事，那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虽然因为那件事自己才再次跟赵零夏有了交集，但这并不能成为别人妄图加害他的人的理由。 鼻尖微不可查的冷哼一声，正好这边任务结束了，找点事解解闷子倒是正合他意。 毕竟离学校太近，赵零夏还是多少有点心慌，万幸贺连祁吃饭速度很快，几分钟就把早饭搞定了。 贺连祁将自行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走远，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但也知道要她彻底把他当做‘自己人’，需要时间。 却偏偏，他最多的就是耐心，还有狩猎。 赵零夏骑着车子到了校门口，果然看见钱新国正等在那里。 压下心底的厌恶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还没走近校门就被拦住了。 “同学。”钱新国再次腆着厚脸皮挡在了前边。 “昨天是不是我的冒昧吓到你了？我担心你出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现在看见你什么事都没有，我也就放心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究竟什么目的 赵零夏这次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站在那里，面色清冷一片。 钱新国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话起到效果了。 趁热打铁道：“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只希望你别讨厌我。” 贺连祁也说过，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做我的女朋友。 可是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一个让她心悸，另一个却是令她更加厌恶。 “你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有什么目的？” 赵零夏话音刚落，就看见钱新国眼底锋芒乍现却又飞速隐去。 她止不住在心底冷笑，这点道行还敢出来刷存在感？ 前世的自己走投无路嫁给他，那时候心思单纯不做他想。 并不代表重活一次还是那么蠢。 “我哪有什么目的，都是巧合。”钱新国干笑着回答。 “你表弟几年级几班？”赵零夏立即又问。 钱新国愣了下，他特么哪有什么表弟。 顺嘴胡诌了句，“二年级四班。” “哦？我就是二年四班的，他叫什么名字？” 钱新国没想到这么巧，嘴角抽了抽。 “呃……我好像记错了，他是一班还是二班来着？” 这种低智商的表演，赵零夏再也看不下去了，冷斥出声。 “下次想要搭讪找个成熟点的借口，这种理由我弟都不会上当。让开！” 说完故意用自行车车把撞着他的手臂挤了过去。 钱新国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阴森森的冷笑两声，朝地上吐了口浓痰才不甘心的离开。 殊不知，这些全都落在了贺连祁眼里。 贺连祁还有事要忙，一个电话把沈飞调了过来。 经过将近两年的历练，沈飞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 往这一站，浑身上下也透着难得的英气，唯有面对贺连祁的时候，才一脸谄媚。 贺连祁清楚他的进步，也放心将调查钱新国的事交给他。 沈飞从小就追在贺连祁身后，比别人更了解贺连祁，早就察觉了他对赵零夏的不同。 是以一听说是赵零夏的事，立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赵零夏对此完全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她的冷嘲让钱新国备受打击，还是别的原因。 自那后倒是没再见他出现在面前碍眼，但她知道，钱新国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利可图。 对于看见利益就像狗闻见了肉包子一样的男人，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所以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还会再来。 贺连祁倒是风吹不动的每天都出现，哪怕只是草草见一面。 赵零夏看见他下巴上渐起的青茬和眼底的倦色，也知道他的辛苦。 隐晦的提过不用每天过来，贺连祁却不听，赵零夏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沈飞的动作很快，过来的第二天，就把那个女人找了出来。 这里不得不提沈飞行事有些乖张，他竟然脱了军装，穿着一身便衣跟踪那个女人。 然后趁着她不备将她推下了河，在她浮浮沉沉差点就断了气的时候才跳下去。 女人被救上来还没缓过劲儿，就被人拎着脖子逼问那天的事。 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被这么一吓怎么还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把她跟钱新国之间的交易全都说了。 赵零夏知道沈飞的做法后错愕得嘴都不受控制圈成了o型。 贺连祁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小子不愧是他带出来的，行事有他的风格。 淡定的给赵零夏夹了块肉，“你这么瘦，得多吃点。” 赵零夏猜的没错，那天在新华书店的一幕，不过是钱新国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目的吗，自然是引她上钩。 女人跟钱新国并不认识，她儿子跟钱新国总混在一起，所以听说他要花钱找人陪着吵架后自告奋勇揽下来这个活。 “她还听她儿子提过，说钱新国最近行踪总是神神秘秘的，还说要是赌对了这一次，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沈飞有些羞愧，折腾了一趟，却没拿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赵零夏没有怪他的意思，本来就是毫无头绪的一件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他们找出答案。 “这事不急，我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如果条件允许，我希望沈大哥能找个人帮我查查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为什么这么笃定？”一直沉默的贺连祁突然开口。 赵零夏找不出理由，回了两个字，“直觉。” 贺连祁疑惑地眼睛没有移开，她又解释了句。 “就像在陶窑外你就凭我的一句话便孤注一掷改变行动计划一样，我坚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贺连祁只会嗤之以鼻。 但说的人是赵零夏，就另当别论了。 她信自己，他信她，就这么简单。 沈飞最愿意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这事交给我来办，你就等消息好了。” 赵零夏却不赞同，“时间可能会很长，你部队那边能离开这么久？” 沈飞闻言有些犹豫。 贺连祁也觉得不妥，想了想，“我找李猛要个人过来吧，他手下的人最适合不过了。” 几人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沈飞却不想就这么回锦东。 央着贺连祁留下给他打下手，想着自己折腾人家一趟又不用了，贺连祁大手一挥的准了。 之后才提起来，明天他要去大丰坝处理那批军火，所以这个周末不能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贺连祁有些隐隐的失落，赵零夏倒是无所谓。 贺连祁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敲定了这事赵零夏便回学校午睡去了，连着吃了几天饭店，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养成余晓旭那样。 但她却并不反感，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让她心里甜甜的。 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放学后，欢快的哼着小曲儿回到家，一眼看见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姚青桃。 半年以来，每到周末她都会过来，帮着打扫卫生收拾家务。 开始江薇还是拒绝的，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洗衣裳倒是第一次，赵零夏眼睛不自觉落在晾衣绳上，突然定住不动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是要去相亲吗 晾衣绳上除了继母的衣裳还有哥哥的，而吸引赵零夏的，则是两条四角内.裤。 江大舅比较老派，肯定不会穿这种买来的内.裤。 赵零夏眼眸深了深，陡的叫了声，“青桃姐。” 姚青桃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袜子掉到了地上。 “大妮儿回来了。” “嗯，这些衣服都是青桃姐你洗的？” 姚青桃点头，“江姨前天做饭时手不是划破了吗，我看这些衣服都脏了，就帮她洗出来了。” 继母手划坏赵零夏是知道的，只是这些衣服要洗也是自己来洗，姚青桃这样殷勤总是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尤其…… 赵零夏大大方方的看了眼晾衣绳上的内.裤，“下回再有这事还是我来吧，就不劳烦青桃姐了。” 姚青桃眼神闪烁了下，马上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赵零夏这才放下书包去了店里，这种事还是跟继母提醒下比较好。 这个姚青桃，当初住院的时候赵零夏就觉得她心眼多。 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刻意的讨好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但，如果她所有的好都是抱有目的，就让人不喜了。 店里最近的生意很稳定，虽然多了周月一个，可是因为她不时还要跟江大舅出去跑跑业务，每天真正在忙的还是江薇自己。 是以姚青桃说帮着洗衣服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在意，客气了两次见她坚持也就答应了。 只是当赵零夏隐晦的提了一句，再看见晾衣绳上儿子的内裤，向来好脾气的江薇还是浮现了一抹怒意。 姚青桃见她沉了脸，有些忐忑，“江姨，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江薇看她怯怯的样子，责怪的话收了回去，只淡淡的说了句。 “以后洗衣服这事还是我来吧，我手坏了还有大妮儿呢，怎么好意思让你帮这种忙。” 虽然儿子大了也该相看对象了，但女孩子这么主动，在江薇保守的思想里，便是不矜持。 姚青桃听出她话里的不满，眼角立刻涌上了泪意。 “对不起江姨，我，我就是看大妮儿学习辛苦，您手又坏了才想着帮你们分担。我真不是故意的，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多事了。” 姚青桃已经十八岁了，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再加上她长得也算漂亮，这样一哭，真真是我见犹怜。 倒是叫江薇有些不忍心了，“我也没有责怪你，只是我们本来也没为你多做什么，让你这么用心的帮着忙这忙那真的很过意不去。” 姚青桃见她语气缓和，乖巧的道。 “要不是江姨您帮我，没准我现在已经被我哥给卖了，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您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但在我来看就是活命的大恩。今天是我自己没考虑那么多失了分寸，下次一定不会了，江姨您千万别生我的气。” 江薇本就心善，人家都这样主动承认错误了，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总把那些事挂在嘴边，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你记在心里这么久。好孩子，快去洗洗脸，等会留下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江姨，医院那边还有活，我这就回去，哪天有时间我再来尝您的好手艺。” 姚青桃说完，把东西都收拾好才离开。 赵零夏见继母回来，顺嘴问了句，“走了？” “嗯，这孩子也是心眼少没想那么多。我已经警告她了，她也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么没有分寸的事了。” 赵零夏对此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继母跟哥哥对自己再好，到底是隔着一层，她也要注意分寸，如果什么事都要强势的抢在前头，只会伤了彼此间的情分。 之前同越宁和余晓旭约好去看电影的，周日这天，赵零夏跟继母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没想到一出家门正看见越家的小轿车停在门外，越宁靠在车身百无聊赖的扯着旁边柳树垂下来的枝条， 见赵零夏出来，扬着笑脸迎了过来。 “我爸不在家，正好借了他的车过来，走吧。” 走近了，赵零夏才注意到他今天难得穿得格外正式。 白衬衫黑西裤，配着他那张俊秀的脸，格外动人心魄。 不过她也只是纯粹的欣赏，“怎么，穿这么帅气，是要去相亲吗？” 越宁别扭的咳了一声，“整天都是一个风格，我自己看着也累啊，总要换件衣裳换种心情吧。” “嗯，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赵零夏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从济安过来，怎么没把晓旭带上。” “她已经在影剧院等着了，我是特意过来接你的。” “哦，那我们走吧。” 赵零夏落落大方的打开后车门挤了进去，还不忘跟司机打招呼。 “王叔。” 这可是市.长专属司机，宰相门房七品官，有礼貌些不吃亏。 越宁本来也想坐后边的，只是赵零夏坐进去就顺手关了车门，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坐到前边去了。 路上越宁还问了那天她在校门口被一个校外的人拦住的事。 “一个神经病，不知道要干什么。”提到钱新国赵零夏就没有好气儿。 “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已经找人帮我了。” 越宁闻言眸光一暗，“是……那个贺副营长？” 赵零夏没听出他话里的黯然，“嗯，贺大哥说帮我找人查查他几次三番纠缠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了会儿，见越宁没有再问的意思，便也没当回事。 车子一路开进影剧院门前的广场，因为今天上映的电影很火，已经循环播放半个月了依然每场都爆满，所以影剧院外的人也很多。 好在这个年代车子就是身份的象征，堵在剧院外的人群看见汽车过来主动让开了位置。 车子畅通无阻的开了进来。 越宁可能已经习惯这样的高调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赵零夏却从来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一时竟还有些尴尬。 但也不能一直坐在车里，只能做好心理建设后迈步出去。 蒋乐乐和王蕾也来看电影，远远看见越家的车子，兴奋的挤过人群，想跟越宁来个偶遇。 不成想却看见从车里下来的赵零夏，一张脸倏地冷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会一忍再忍 赵零夏没看见蒋乐乐，倒是瞧见余晓旭正等在台阶上。 “你先去找晓旭，我买点瓜子和饮料去。”越宁说着就去了售卖处。 蒋乐乐就是知道越宁要来看电影才特地赶的这一场，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跟赵零夏一起来的。 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处上朋友了吗？ 全校同学都知道她蒋乐乐喜欢越宁，赵零夏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正巧看见越宁走开了，蒋乐乐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她面前。 “赵零夏，你的姘头抓了我表叔，你还在这儿勾搭越宁，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赵零夏被她这么突然一挡，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去。 稳住身子看请说话的人是谁，脸色也冷了下来。 “下次说话前麻烦先刷个牙，一个女孩子张口姘头闭嘴勾搭的，论起不要脸我还真比不过你。” 好端端走着路都能碰上拦路虎，还被人指着鼻子骂，赵零夏也是有脾气的。 越宁说过，魏龙爸爸和蒋乐乐爸爸是表兄弟，她说的表叔应该就是大丰坝老板了吧。 现在是大丰坝没出事，要是真出了事，那个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还有你所谓的表叔，他犯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怎么，你是对警方把他抓起来有什么意见？” 蒋乐乐当然知道表叔这次是犯了大事，就连爸爸都第一时间跟他撇清关系，她也不过是拉出来找茬罢了。 “他犯什么事跟我们家都没有关系，你少在这给我上纲上线。” 越宁不在，蒋乐乐便也没有顾忌了。 “一个农村出来的下贱东西，还敢跟我抢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重。长着一张骚狐狸脸就勾搭这个撩哧那个的，你这样的在农村就是个破鞋。我警告你离越宁远一点，不然我让你在三中呆不下去。” 赵零夏什么都能忍，唯独对‘破鞋’这两个字深恶痛绝。 前世二叔就是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把继母赶走，最终导致了他们一家悲惨的命运。 眸底森冷一片，“果然没妈教的孩子连人话都不会说，你嘴这么贱你.妈应该不知道吧？” 几次三番挑衅自己，真是给她脸了，她会拣别人痛处说，自己也会。 蒋乐乐最恨别人提起她亲妈，所以在外边才跟杜丽雪装着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这是余晓旭告诉她的。 果然，蒋乐乐一听赵零夏提到亲妈，立马炸毛了，扬手就朝她脸上挥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我妈？” 赵零夏早就防备着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算不算东西不劳你操心，你也给我记住，我不是你.妈，不会对你一忍再忍。” 说着，她狠狠甩开了蒋乐乐的胳膊。 因为两人还站在台阶上，赵零夏这么一甩，蒋乐乐脚下一个不稳就跌了下去。 王蕾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见状嗖的冲过去。 “乐乐，乐乐你没事吧？” 蒋乐乐鼻子正好磕到台阶的棱角上，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王蕾一看这么多血，突然尖叫一声，“啊……杀人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余晓旭站在台阶上正好听见，见是他们赶忙跑了下来。 “夏夏，怎么了？” 赵零夏抱着双臂，看着对面两个人狼一样的眼睛。 凉凉的道：“我也不知道，蒋乐乐同学自己摔了一跤，王蕾就喊着杀人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把乐乐推下台阶的，赵零夏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王蕾义愤填膺的指责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她了，要是流鼻血就能死人的话，这世上不知道死多少人了，大惊小怪也得有个限度。” 蒋乐乐听见王蕾说杀人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也不起来了，躺在地上装虚弱。 “蕾蕾别跟她吵，我头晕，快去找越宁，求他让王叔送我去医院。” 余晓旭不清楚事情经过，但也坚定的站在赵零夏这边。 “流点鼻血就虚弱的头晕要上医院？蒋乐乐，好歹你爹妈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穷得让自家闺女出来碰瓷儿了？” 蒋乐乐暗暗咬紧后槽牙，极力隐忍才没有冲过去给她们两巴掌。 越宁正是此时回来的，手里还抱着两个纸包的瓜子和三瓶饮料。 一见眼前的情况不由皱了皱眉，“蒋乐乐，你怎么在这儿？” 蒋乐乐看见越宁眼眶都红了，泫然欲泣的样子。 “没，没什么，赵同学她不是故意的。越宁，我头晕，能不能麻烦王叔送我去医院？” 她不说原因，却又隐晦的提起自己摔伤跟赵零夏有关，最后再卖个可怜。 这一手玩儿的也算漂亮，赵零夏觉得可以给她颁个白莲花奖了。 “呸，你可要点脸吧，出了那么丁点的鼻血就要死要活的，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余晓旭听不下去了，在旁边骂到。 越宁原虽然知道蒋乐乐的为人，可是看她躺在台阶上，脸上血糊糊的也有点吓人。 怕她真的闹起来赵零夏讨不到好，只能把东西递给余晓旭，去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余晓旭还想拦着，却被赵零夏一个眼神阻止了。 要去医院就送她去，倒是要看看去了医院检查没事她还有什么说法。 车上坐不下那么多人，赵零夏作为当事人肯定要去，王蕾扬言怕蒋乐乐一个人过去会吃亏也要跟着。 最后只能余晓旭留下。 坐在车上，越宁一阵气闷，得来不易的机会，就这么被蒋乐乐给破坏了。 赵零夏跟蒋乐乐中间隔着王蕾，这一路上，两人就没给过她好眼色。 到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什么都没查出来。 蒋乐乐却坚称自己头晕，还让王蕾给她的家人打电话。 赵零夏见她这副耍无赖的架势确实有点无语，不想再陪她在这胡闹，转身要走。 却被王蕾拦了下来，“你把乐乐害成这样还敢走，我已经给她家打过电话了，等她家人来了你自己和他们交代。” 赵零夏冷笑，“交代什么？交代她要扇我耳光被我挡住，自己眼瞎摔得流鼻血，然后我要负责养她一辈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奶奶找上门 越宁知道她们在借机生事，脸色也沉了下来。 “医生已经说没事了，你们胡闹够了没有？” “蕾蕾，让她走。”蒋乐乐突然出声，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 “我都说了赵同学不是故意的，不管我出什么事都跟她无关，让她回去吧” 赵零夏狐疑的看过去，她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有疑惑，她还是不想呆在这里，谁知道一会儿她家人真的来了是不是又是一番扯皮。 王蕾不甘心的退开，看着越宁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跟着离开了，不解的看向蒋乐乐。 “乐乐，你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 蒋乐乐冷笑一声，“他们走了不是更好？走，我们去找医生。” 赵零夏走的很慢，心里还在想蒋乐乐折腾了一趟为什么又轻易的放走自己。 走到门诊时看见排队缴费的人，她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越宁，你帮我个忙……” 赵零夏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交代了几句。 她一靠近，越宁就闻到股似有若无得甜香，心下不自觉浮起元旦在锦东大学两人跌到一起的画面。 “你刚才说了什么？”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赵零夏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赵零夏把话又重复一遍。 越宁皱皱眉，“嗯，蒋乐乐心思阴暗，还是提防着点好。不过这事交给我妈去办更有威慑力，一会儿我回去找她说，” 赵零夏原就想要找夏素云，只是不好意思说，听他提起心中很感激。 “谢谢，那这事就麻烦夏姨了，改天我再登门道谢。” 越宁眼睛里像藏了星光，笑起来晶亮一片。 “口头上的道谢有什么意思，不如哪天去我家，给我跟我妈露一手你的好厨艺当做谢礼吧？” 赵零夏没有察觉他话中不暗含的亲昵，想着这个要求也算合理，点头答应了。 因为越宁有事要办，赵零夏就自己回家了。 刚走到矿医院，远远就看见自家店门口围着几个人，探头探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零夏紧走两步，等走近了才听见从屋里隐隐传出来的争吵声。 “你跟我说不着那些，赶紧告诉我孙少宁在哪，还有，把大妮儿那个小畜给我叫回来。她爸虽然死了，我好歹还是她亲奶，她这是见不得我多活两年，想要气死我啊。” 一听这个声音，赵零夏就知道是谁了。 只是，她奶这是又来闹什么？ 没时间多想，推开门口围着的人走进去。 周月跟江大舅出去了，店里只有江薇一个人。 找零唉一眼就看见盘腿坐在屋子正中央耍赖的吴桂珍，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除了吴桂珍，屋子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赵雨彤。 冷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薇见她回来，急忙给她使眼色。 赵零夏看见了，却没有动。 吴桂珍蹭的从地上窜了起来。 “你这个小畜生还敢回来，你奶在乡下吃糠咽菜，你跟着后娘在镇上享福。就这样了还不放过我们，雨彤好好的亲事，你都勾搭着别人给搅合黄了，我就没见过这种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吴桂珍跳着脚连珠炮似的指着赵零夏的鼻子骂。 “你爹命短，我也没指望你能好好孝顺我，可你好歹也得给我们留条活路啊，谁知道你个丧尽天良的狼崽子，心思咋就这么狠毒呢？” 眼前的一幕对赵零夏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前世里这些车轱辘话她几乎每天都得听一遍。 却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听到。 只是，不管吴桂珍骂的多难听，都伤不到她了。 因为对于这份亲情，她已经彻底死心了。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 赵零夏挑着吴桂珍说话的空隙，淡淡的插了句嘴，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 吴桂珍还有一箩筐的话没骂完，被这么一问，声音突的卡在了嗓子里，噎的她连着咳嗽了两声。 倒是始终在旁边抹泪的赵雨彤，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堂姐，求求你，跟贺副营长求求情，让他把魏龙的爸爸放了吧。” 赵零夏一脸愕然，她确定没有开玩笑？ “放了？你当公安局是我开的？还是你以为这国家的法律是我定的？” 非法制造贩卖军火，赵雨彤轻飘飘一句话，以为她是皇帝老儿啊？ “怎么就不能放了？人是姓贺的抓的，你不是跟他走的近吗，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 吴桂珍终于反应过来，在旁边接了一句。 赵零夏简直要给他们跪了，这是什么逻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国家的法律是摆设呢？ “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你们能，你们去。” “怎么就不行了，我看你就是不想管，说不准魏矿长被抓就是你指使的。我就知道你个小鳖犊子没安好心眼子，就见不得雨彤嫁得好，想方设法给她搅合黄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吴桂珍说着就冲到了外边，噗通一屁股坐到地上，扯开嗓子就嚎上了。 “你们大家伙给我评评理啊，这个女人是我儿子后娶的媳妇。前脚把我儿子克死了，后脚就卖了他的房子和地，一分钱没给我这个老婆子，自己带着孩子上镇上来吃香的喝辣的。” “我这个孙女，也不是个好玩意儿，自己没骨气，被她后妈哄着连我这个奶奶都不认了。看见我二孙女找了个好人家，她不顺心眼子了，就找人把我那个亲家给抓起来了。”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的人。老天爷不开眼啊，咋不下道雷把这不是人的小杂种给劈死呀，啊……” …… 本来就是下班的点，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吴桂珍这么一喊，立刻围过来好多人。 江薇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她老实本份了半辈子，从没跟人红过脸。 如今被自己的婆婆这么数落，尤其是大妮儿一个还没嫁人的小姑娘，这要是传出个不孝的名声，以后还咋在这镇上过日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咬人膈应人 饶是赵零夏脾气再好，先是被蒋乐乐倒打一耙的污蔑了一顿，回到家还不安生。 前世今生那点子怨恨全都涌了上来，既然吴桂珍不给自己脸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拎起摆在角落里的扫把也跟了出去。 江薇见状吓了一大跳，喊了声“大妮儿不要”追了出去。 她以为大妮儿要跟她奶打架，吓得腿都哆嗦了。 等出去才看见，赵零夏把扫把塞进她奶手上，自己学着赵雨彤的样子跪在了地上。 “奶，你打死我吧。反正从小你就看不上我，您的饭我没吃过一口，水没喝过一舀子。我爸前脚死你后脚就来我家逼债，我病得要死了您站在门口都没舍得进屋瞧一眼。” 赵零夏其实不想哭的，可是回想上一辈子被这些所谓的亲情束缚，最后害得一辈子颠沛流离，钢筋铁骨筑的心也被刺得生疼，眼泪不自觉的汹涌而下。 “二婶把我继母推下山差点摔死，你们不管不问。我考上高中二叔逼上门让我把学校的名额让给雨彤，这些我就不说什么了。今天，您闹上门，让我求人放了一个倒卖军火罪大恶极的罪犯，孙女做不到。” “贩卖军火可是死罪，孙女没有能耐把一个死刑犯放出来。如果您非要逼我，那还不如打死我。反正您早就看我不顺眼，还不如把我打死，省得我活着碍您的眼。” 赵零夏声泪俱下的喊完，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就那样眨着大眼睛看着吴桂珍。 她倒是要看看，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丢人的究竟是谁。 吴桂珍就是吃准了赵零夏一个小姑娘面皮儿薄才敢这么闹，却没想到，她竟然敢豁出去把那些丑事都抖落出来。 “你，你……”连着说了几个你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围观的人也都是常在附近走动的，都知道这母女俩，见人从来都是未语先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在吴桂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还有些人骂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等赵零夏说完，才恍然大悟被一个老太婆给误导了 这真是亲奶吗？ 儿子死了上门逼债，不管孙女死活，孙女考上高中还逼着让出名额。 这些都不够让人震惊，震惊的竟然是让她孙女找人把个死刑犯给放出来？ 真当监狱和法院是她家开的呀。 “我呸，也太不要脸了，这是想要把小姑娘给逼死呀。” “妈呀，姑娘你说的倒卖军火不会就是前些日子锦东爆炸的那个军火案吧？我有亲戚在派出所上班，听说搜出来的炸药啥的好几吨，就在咱们镇上的一个叫大丰坝的煤矿底下藏着。” “啥？好几吨？这得回是抓起来了，那么多火药要是爆炸了，咱们双立镇不都得给毁了呀？” “老虔婆这样的还敢来求情呢，就该拉出去枪毙，听你们这么说我腿都直突突，这也太吓人了。”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吴桂珍听得都傻眼了。 啥？军火？炸药？ 雨彤就说是赵零夏怂恿人把魏龙他爸给抓起来了，没说因为啥犯的事。 她想着好不容易二丫头攀上高枝儿了，也没细问就带着她来讨公道了。 这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的妈呀…… 吴桂珍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她这个‘亲家’是犯了杀头的死罪呀。 赵雨彤也是被瞒在鼓里的，魏龙爸爸出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 打听了才知道，是那个姓贺的副营长把他爸抓起来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零夏，那天在街边上，贺连祁阴测测警告自己的样子她还记着。 下意识就以为是他们故意报复，那人只说不让她招惹赵零夏，可没说她奶也不行，所以就怂恿着奶奶过来了。 现在听见那些人的议论，浑身上下都渗出了冷汗。 为了跟魏龙订婚，她可是连学都退了。 他爸犯了那么大的事，这辈子是出不了头了，那自己怎么办？ 赵雨彤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被轰傻了。 但她从小心思就活泛，看着在门外跪的笔直的赵零夏，想也没想就冲出去了。 “姐，我是被人给骗了的，我不知道魏龙他爸犯的什么罪，我是一时糊涂，求你原谅我。” 赵零夏一把甩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 她算是看出来了，前世自己性子弱，赵雨彤就是一条毒蛇，藏在你身后，不时上来咬一口，让你不死也去半条命。 今生她性子变强了，果断跟二叔一家断了关系。赵雨彤又变成了毛毛虫，时不时爬到脚面子上，不咬人，但膈应人。 “你糊不糊涂跟我没关系，你也不用叫我姐，咱们两个什么样的关系你我心知肚明，你这样的妹妹我要不起。我也该做饭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吧。” 赵零夏一点面子都不给，更是连一眼都懒得搭理吴桂珍，从容的站起身来。 “奶，既然事情说清了，您闹也闹了。我知道您打心底里憎恨我，也就不留您在这儿吃饭了。” 已经撕破脸了，她也就不用顾忌什么孝顺不孝顺了。 吴桂珍一张脸胀得通红，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被人当众这么打脸过。 但她能说什么，是自己胡搅蛮缠在先，这么多人看着，就算呕出血来也只能往心里咽。 赵雨彤却没有她奶那么要脸面，她学都退了，吊好的金龟婿也飞了，脸面能当饭吃吗？ “姐，好歹咱俩是血脉至亲，妹妹从前不懂事得罪了你，你不能看着我死啊。我知道你有关系，求你帮帮我，我想回去上学。只要能让我回去上学，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再来烦你。” 赵零夏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不过这次赵雨彤倒是学聪明了，没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提起越市.长。 “利用完我了一脚踢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谤我，知道目的不能得逞了，就指天对地的发誓。赵雨彤，你好意思跟我讲亲情？” 他们所谓的亲情，喂狗狗都嫌脏，她还真有脸提。 赵零夏要是再信老赵家这些人的话，她脑子就是被门给夹了。 第一百七十章 开除学籍处分 吴桂珍脸都丢尽了，可不能白来一趟，魏家倒了，自己孙女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大妮儿，咱们可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你找人给说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一句话的事？奶你说的可真轻巧，既然那么简单您就自己去吧，您这么大的脸面，肯定没问题。” “你，你……” 吴桂珍怎么可能听不出她在夹枪带棍的贬损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受的屈辱都没有今天多。 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赵零夏那张只会气人的破嘴。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敢做的太过，只能朝地上啐了一口。 “好，赵大妮儿，既然你六亲不认，以后也别叫我奶，我没你这样忤逆不孝的孙女。” 要不是场合不对，赵零夏肯定能笑出声来。 我也恨不得没你这样的奶奶，没有你们这些姓赵的亲戚。 “还不走，在这儿赖着干啥？”吴桂珍愤愤的瞪了赵雨彤一眼，转身就走。 赵雨彤却不甘心，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赵零夏这个贱人，凭什么不帮她？ “赵零夏，你别忘了，我还帮你拿过大伯的玉佛。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奶是你把那个玉佛偷走的。“ 赵零夏目光骤然一冷，她倒是聪明，还能想起这茬来。 “随你去说，到时候也好让奶奶知道，你才是真正吃里扒外的那个。赵雨彤，你可要想好了。” 空口白牙，赵雨彤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零夏会傻傻的承认？ 赵雨彤也知道，说是赵零夏偷的有点牵强，她不过是想赌一赌，赌她会害怕。 只是很显然，她没上当。 恨恨地瞪着赵零夏，咬牙切齿的吐出五个字，“你给我等着。” 看着她小跑着追上吴桂珍，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赵零夏脸上一片森寒。 她等着，等着看他们能蹦哒到什么时候。 见没热闹看，围观的人好心的安慰他们两句便都散开了。 回到屋里，江薇埋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妈，您怎么了？＇ 江薇慢慢收拾被吴桂珍弄乱的东西，许久后才开口。 “大妮儿，她好歹是你奶，闹的这么僵，你以后……”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赵零夏的亲妈在她三岁那年出门碰见洪水淹死了，姥姥和姥爷就生了这一个独女，她也算是没有外家。 现在又跟赵家人闹成现在这样，可算是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一个没有外家也没有祖家的女孩子，将来嫁人生子肯定会被婆家看不起。 赵零夏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要彻底远离那些前世负了自己、害了自己的人。 而且她相信继母和哥哥的人品，还有他们对自己的真心。 “妈，我有你跟哥就足够了。难道你们会扔下我不管吗？” 赵零夏笑着抱住江薇的胳膊。 江薇嗔了她一眼，“谁愿意管你，整天就知道逞尖卖强。你今天这么一闹，外边估计都得传你性子泼辣，看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听继母提起嫁人，赵零夏蓦地想起了贺连祁，脸颊不自然的开始发热。 怕被发现，赶忙把头侧到一边。 低声说了句，“嫁不出去就不嫁了。”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留下江薇一个人摇头苦笑。 出了店门，凉风一吹，赵零夏脸上的热度也退了下去。 远处的天边很沉，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雨。 贺连祁在大丰坝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真叫赵零夏猜对了，半夜，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将整个天地都洗刷了一遍。 第二天，雨没有停。 赵零夏穿着雨衣推着自行车出门，下意识朝马路对面看去，却没有看见熟悉的军绿色车子，竟然莫名有些失落。 余晓旭见到她，不免要问昨天的事。 赵零夏大致跟她讲了，余晓旭歪着脑袋一脸沉思。 “这不像是蒋乐乐的性格啊，她最会借题发挥，还要显得自己很委屈的样子，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你走了？” 连她这么大咧咧的性子都看出来了，赵零夏觉得自己昨天留了一手也不算是小人之心了。 “放心吧，不管她有什么后招，我都不怕。” 下了早课，越宁就找过来了。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蒋乐乐请假了。” 赵零夏一副了然的模样，“你跟夏姨说过了？” “嗯，我妈觉得她未必会那么过分，可是她今天请假，这就有些不对了。” 越宁其实挺愧疚的，他不傻，又怎么会不知道蒋乐乐为什么针对赵零夏。 但他没办法，蒋乐乐就像是个狗皮膏药，粘上了就甩不掉。 “过不过分的，且等着吧。” 赵零夏当然不希望蒋乐乐再找事，她已经上高二了，正是打基本功的时候，真的不愿意陪她玩这些无聊的小把戏。 但很显然，蒋乐乐却不是这么想。 安静了两天后，第三天中午放学前，突然有个脸生的老师找了过来。 “赵零夏同学出来一下。” 赵零夏看着门口那张严肃的脸，心中有了猜测。 悄声嘱咐了余晓旭一句，放下手里的笔出去了。 老师一路把她带到了校长办公室，一进屋，赵零夏就看见坐在门边的蒋乐乐。 脸色惨白，瞧着竟然比那天在医院还要更虚弱。 “你就是赵零夏？” 校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黑框眼镜的镜腿应该是坏了，缠着一圈的医用胶布。 “校长好，我叫赵零夏。” 赵零夏故意忽略坐在一旁的蒋乐乐，淡定的问,“请问校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校长从面前的文件上移开目光，挑着眼睛看她。 “蒋乐乐同学举报你殴打同学，这事你怎么说？” “我没有。”赵零夏回答得十分坚定。 校长有些诧异她的淡定，“星期日那天，你跟蒋乐乐同学在影剧院外边是不是起过冲突？” 这点赵零夏没有否认，“是。” “你承认就好，这是蒋乐乐同学的验伤报告，鼻骨骨折、中度脑震荡。赵零夏同学，作为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就算是在校外，你这种行为也是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的。既然你不否定，那么，校方决定，将予以你开除学籍处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决定给于嘉奖 赵零夏神色有些冷，声音却依旧不疾不徐。 “校长，仅凭她一面之词您就把我开除，这不合理吧？” 校长本以为自己说完她要哭诉一番，却没想到她这么淡定，不免有些刮目相看。 但违反纪律就是违反了，况且她招惹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学生，校长就算想保也保不住。 “验伤报告已经在这了，也算是证据确凿，你不也没否定你们起冲突吗？” “我们是起冲突了，但并不代表蒋同学的伤是我害的。是蒋乐乐同学动手在先，我不过是挡了一下，不管她受了什么伤，主要责任都不在我。” “责任怎么就不在你了？赵同学，你说我先动手，那为什么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更何况，我说难受要去医院你还推三阻四，到了医院后更是把伤势不明的我扔在医院，你敢说这事你没有责任？” 蒋乐乐见不得她那副淡定的模样，咄咄逼人的要坐实她的罪名。 赵零夏却看都没看蒋乐乐一眼，一脸正色的望着校长。 “这件事如果真是我的错，校方给我任何惩罚我对接受。但蒋乐乐同学的话纯属污蔑，还请校长调查清楚再做决定。” 校长有些为难，这位赵零夏同学他是知道的，学习成绩很好，是班里的尖子生。 人也安分守己，从来不惹是生非。 只是，蒋乐乐是什么身份？他也很难做啊。 赵零夏看出校长的尴尬，但这不是能退缩的事。 “验伤报告上白纸黑字的写着，赵同学你凭什么说我污蔑？” 还没等赵零夏反驳，校长室的门突然被人拍响了。 赵零夏好奇的看过去，不想门外站着的竟然还是个熟人，李猛？ “李所长？”校长显然跟李猛是认识的，诧异的起身。 “朱校长。” 李猛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对上赵零夏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赵零夏心中暗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校长，方便说话吗？” 李猛身材虽然有些走形，但不自觉外溢的凛然气势和那身警服，也能让人感受到几分威压。 “方便方便，你们两个出去等着。”校长见状忙道。 等她们出去，朱校长客气的请李猛坐下。 “李所长，不会是我们学校哪个不懂事的小崽子犯到你手上了吧？” “朱校长谦虚了，您教导有方，咱们三中可是一直稳坐江林市第一的宝座。我今天过来是好事儿。” 朱校长愣了下，他们学校能有什么能跟警方扯上关系的好事？ 李猛把手上的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从里边掏出了一张纸。 “我今天是代表江林市公安局过来送表彰信的，咱们学校的赵零夏同学，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朱校长一脸愕然，怎么又是赵零夏？ “呵呵，李所长说的什么？我有点没听明白。” 李猛笑道：“朱校长应该知道前几天咱们江林破获的军火案吧，这起案子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进展，就是赵零夏同学给我们提供的线索。” “鉴于赵零夏同学对这次事件的贡献，局里决定给予以嘉奖。但她一个学生实在难以承受这么大的荣誉，所以我们局.长跟市里的领导申请了下，对外隐瞒下这位同学的身份，将这份嘉奖落在咱们三中身上，市领导已经批准了。” 朱校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市里的嘉奖，落在他们学校。 这不止是学校莫大的荣誉，对于他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是浓厚重彩的一笔殊荣。 只是…… 朱校长一脸便秘样，他刚才可说了，要开除赵零夏。 李猛没有去看他的表情，笑哈哈的又补了句。 “这次的案件闹的比较大，省里和锦东军区那边都高度重视。咱们三中教育出如此优秀的学生，在全省都挂上名号了，朱校长的前程簿上又要填一笔了。” 朱校长才四十二岁，这么年轻就能坐上一校之长的位子，自然是个聪明的。 他任职三中校长不过才两年半的时间，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给自己的名誉上添彩，就这样放过了的确是可惜。 几乎是一瞬间，朱校长就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惭愧惭愧，都是学生自己努力。不过我也挺意外的，这个赵零夏同学我是知道的，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胆气。” 李猛手指敲了敲桌子，凝眉想了下。 “欸？刚才在你办公室的那个同学就是赵零夏吧？” 朱校长眼睛转了转，计上心来。 “李所长，我也不瞒您……” …… 走廊里，蒋乐乐也不虚弱了，一脸高傲和挑衅的看着赵零夏。 “我说过会让你在三中呆不下去，原本还想给你些时间，但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别就怪我不客气了。” 赵零夏凉凉的回了句，“没事，我都习惯了，你从来也没客气过。” 蒋乐乐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正要再损她两句，忽然看见远远走来的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越宁是下课时才见到余晓旭的，因为担心赵零夏，他的脚步有些急。 走近了看见蒋乐乐，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低声问，“怎么样了。” 赵零夏看了眼垂着头继续装鸵鸟的蒋乐乐，“校长说要把我开除。” 越宁眸色一冷，“凭什么？” “就凭人家有验伤报告，鼻骨骨折、中度脑震荡。” 赵零夏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即将被开除的恐惧，而是充满奚落。 蒋乐乐莫名觉得今天的赵零夏表现得有点太淡定了，有一瞬间的心慌。 但想到自己有验伤报告，证据面前，他们说什么都是徒劳，也就放心了。 蒋乐乐刚想说那天他们走后医生才拿着验伤报告出来，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李猛当先从里边走出来，“那就这样吧，朱校长留步。” 路过赵零夏身边时，小声说了句，“安心。” 赵零夏不懂，他让自己安什么心。 其实她刚才有想过要不要借着李猛在的机会，把这件事解决了，毕竟他的身份有很多便利。 但想想还是算了，一事不烦二主，况且人家只是贺大哥的战友，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劳烦他。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切都是我捏造的 李猛刚走，校长就把他们叫进屋。 “我刚才想了想，只凭一份验伤报告就开除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的确有些武断。赵零夏，你说是蒋乐乐先动手，能不能跟我讲下事情的经过？” 校长前后态度变化太大，屋里的人一时间还有些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有问题？”校长看向赵零夏。 赵零夏这才猛然想起刚才李猛说的那句安心，难道他跟校长说了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赵零夏心中一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校长讲了一遍。 “这么说是蒋同学先无理取闹在先，而你正当防卫在后？” “没有。”蒋乐乐还想狡辩，校长抬手打断她的话。 “先听赵同学说完。” “是的，而且在医院的时候，我们亲耳听见医生说她的伤并无大碍，仅仅是流了一点鼻血。可是蒋乐乐同学带过来的验伤报告上写的却是重伤，我也要向校长举报，蒋乐乐伪造伤情诬陷同学。” “那天你们离开医院的时候验伤报告还没有出来，你凭什么说我这个是假的？”蒋乐乐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样子。 “就凭真的验伤报告在我这里。” 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赵零夏听见这个声音，唇角不自觉染了笑意。 夏素云跟余晓旭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蒋乐乐满脸惊愕的看着径直越过自己，走向校长的夏素云。 “夏，夏姨……” 夏素云充耳不闻，“朱校长，这是我从医院调过来的，星期日那天蒋乐乐同学做的所有检查的片子，还有济安县医院院长根据这些片子开具的验伤报告。” 朱校长眼底闪过一抹欣喜，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想着如何帮赵零夏脱罪还不得罪蒋局长，市长夫人就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好消息。 想到赵零夏不仅给学校带来了荣誉，连市长夫人都护着她，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就偏了。 目光顿时犀利起来，“蒋乐乐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乐乐已经傻眼了，她开假验伤报告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父亲，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势作威作福。 却不想夏素云不仅来给赵零夏撑腰，还带来了所有检查单据。 这让她的谎言无所遁形，“我，我……” 突然看见越宁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里有轻蔑、有鄙夷，还有不屑。 蒋乐乐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身子晃了几晃。 她早就猜到了，赵零夏要是出事，越宁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她并没有在出院第一天就把这件事爆出来，就想着先拖两天，等他们忘了这件事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事实已成，就算越宁再想办法走路子也晚了。 不成想，夏素云能赶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如果这个时候蒋乐乐还想不明白，她就是个傻子。 越宁心性纯良，余晓旭是个傻帽，能有这么多花花肠子的，一定是赵零夏。 这个贱人肯定早就猜到了，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等着她把事情闹大，然后当着校长的面狠狠打她的脸。 想通这些，蒋乐乐恨的咬牙切齿。 “我承认，一切都是我捏造的。” …… 李猛一路出了校门，上了停在外边的吉普车。 “怎么样了？” 车上还坐着个人，见他回来，拉下盖在脸上的毛巾，揉了揉猩红的眼睛问道。 李猛摇了摇头。 贺连祁坐直身子，面庞陡然凌厉起来。 “怎么？校长不买帐？” 李猛还是摇头。 贺连祁对着他的座椅踹了一脚，“有屁快放。” “啧啧，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怎么回事？” “贺痞子，我觉得咱们这是多此一举了，人家自己把事都给解决了，根本用不上我。“ 李猛刚才出了校长办公室并没有走远，他是亲眼看见市.长夫人进去的。 也听见了办公室里的谈话，他不得不佩服，赵零夏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贺连祁听了李猛的叙述，疲惫的眼底浮现一抹骄傲。 不愧是他看中的姑娘，有胆识有谋略。 赵零夏送蒋乐乐去医院那天，正好被一个在医院照顾刘四通的战友看见。 蒋乐乐找医生做假的医疗报告也被战友听见，知道她要陷害赵零夏，就赶忙把这事告诉贺连祁了。 贺连祁在江林毕竟没有根基，只能让李猛跟上边申请了嘉奖信，借此给学校施压，保住赵零夏。 却不想，他们做了无用功，人家早就察觉到对方的阴谋，并且已经想好策略了。 …… 赵零夏不得不佩服蒋乐乐的急智，她居然把魏龙拉出来做了挡箭牌。 说因为她魏龙才被开除，他家里现在出了事，所有前途都毁了。 蒋乐乐这个表姐看不过去，才想整治她给表弟出气。 当着夏素云的面，蒋乐乐郑重地给赵零夏道了歉，请求她的原谅。 赵零夏从一开始就知道，蒋乐乐父亲的身份在那摆着，想要把她开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反正她没受到一点伤害，还借此打压了蒋乐乐，以后她再想做什么也会收敛一点。 赵零夏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警告了蒋乐乐几句后，跟着夏素云一起离开。 “夏姨，谢谢您，要是没有您，今天这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她可以说蒋乐乐的验伤报告是假的，蒋乐乐也可以说她的是假的。 所以这份验伤报告由谁带来很重要。 对于借了越市.长的势，赵零夏还是心中有愧的。 夏素云不以为意的拍拍她的手，“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是个好孩子，夏姨也不愿意看见你被人害得没学上，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赵零夏兄妹当初不仅救了佳佳，这孩子还成了她弟弟洗衣粉厂的什么代销商。 夏素云已经不止一次听夏志诚夸她聪明了，她对赵零夏的感觉也从开始的感激变成现在的欣赏了。 “你不是还答应小宁给我们展露厨艺么，这就是很重的谢礼了。” 把夏素云和越宁送走，赵零夏看向余晓旭。 “这个点儿食堂肯定已经没饭了，我请你，咱们俩下馆子去。” 余晓旭一听，乐的差点蹦起来。 只是两人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汽车喇叭声。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上有老下有小…… 赵零夏回头，一眼就看见坐在副驾上的熟悉身影。 “上车。”贺连祁把头探出车窗招呼道。 赵零夏乖顺的就去拉车门，却被人从后边拽住。 余晓旭戒备地盯着一头蓬乱的贺连祁，“你谁啊你？” 李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贺痞子这是被人当成流.氓了？ 赵零夏见贺连祁寒了脸，赶忙拉了余晓旭一把。 “熟人，没看开车的是个警察吗，走吧。” 这年头崇拜军人，穿军装的人很多，贺连祁那身皱巴巴还不带肩章的军装肯定没有威信力，赵零夏只能拿李猛说事。 余晓旭看见李猛，想起刚才在校长室外好像见过的，这才跟着赵零夏上车。 车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烟味，几日不见，再面对贺连祁，赵零夏还有些拘谨。 磕磕绊绊的给几人做了下介绍。 贺连祁等她介绍完，才道：“你们还没吃中饭吧，李猛请客，想吃什么？” 李猛深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没忍住拆他的台。 “贺痞子，我给你跑前跑后折腾了一小天，还叫我请客，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贺连祁只睨了他一眼，凉凉的道：“你是东道主。” 李猛最后还是认栽了，带着他们去了和润饭店。 赵零夏还记得这家，上次为了谈成柴油机厂的单子，她还在这里做过菜。 余晓旭见李猛竟然带她们来和润吃饭，心里最后一点防备也卸下去了。 四个人吃饭，服务员给开了个包间。 进去的时候贺连祁刻意落后一步，在服务台压了点钱，赵零夏看见了没有声张。 四四方方的桌子，贺连祁自然而然坐在了赵零夏旁边，余晓旭不疑有他的坐在另一边。 李猛鼻孔里喷出一口气，打斜坐在椅子上，煞有介事的端着菜牌。 “炝拌土豆丝、小葱拌豆腐、醋溜白菜……” 余晓旭听他报的这几道菜名，眼睛都快飞出眼眶了，她可以离开吗？ “你这是要出家？”贺连祁洗了杯子递给赵零夏，不紧不慢的怼了一句。 李猛坐正，一脸哀苦，“老贺我一个月七十二块钱的工资，上有老下有小……” 贺连祁抢过菜牌，斜了他裆部一眼。 要不是碍于屋子里还有两个女孩，真的很想回一句，嗯……下、有、小。 李猛顺着他的目光，嗖的一下夹紧双.腿，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赵零夏疑惑地看着二人互动，不太明白他们在搞什么玄机。 贺连祁重新点了菜，余晓旭脸上菜多云转晴。 赵零夏这才想起来问，“李大哥今天去找我们校长做什么？” “给你撑腰啊，谁知道你自己解决了，我白跑一趟。” 赵零夏满脸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贺连祁幽幽的将话接过去，“你去医院时被一队的人看见了，听见有人要陷害你，告诉了我。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帮你，李猛就跟上边申请了嘉奖令发到你们学校。看在你给学校争光的份上，校长肯定不会轻易动你。” 赵零夏恍然大悟，难怪李猛出来后，校长的态度就突然变了。 “谢谢你，李大哥。” 李猛赶忙往后一闪，“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家老贺，是他逼着我去的。” 赵零夏听见那句你家老贺，心咯噔一下，心虚的看了眼余晓旭。 谁知道这傻大姐跟没听见似的，一粒接一粒吃着桌上赠送的毛豆，她才安心了些。 对着贺连祁，却说不出口一句谢谢，只能垂下了头。 贺连祁手上夹着只烟，没有抽，看她一脸羞涩的样子，身上的疲乏都消散了。 菜很快上来了，一共五道，贺连祁细心的将其中两道摆到赵零夏面前。 赵零夏看了眼，正是自己喜欢的，脸又是一热。 吃了一会儿赵零夏才想起来问，“大丰坝那边处理完了？” “军区那边来人全部接收了。” 赵零夏心中一动，很想问他是不是要跟着回去。 只是这话若是问了，好像她多舍不得一样，索性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下午还得上课，几人吃完后，贺连祁开车先把李猛送回公安局，然后又送赵零夏回学校。 下车的时候，贺连祁低声说了句，“晚上我来接你。” 赵零夏心头一跳，草草的点了点头，就去追余晓旭了。 贺连祁看着她小跑着仓皇逃离的背影，眉宇间一片舒朗，噙了根烟一直看着她进了教学楼才发动车子离开。 其实今天军区那边过来人，他就可以跟着回去的。 这边的的后续工作完全可以交给一队负责，他却厚脸皮的将活都揽到自己身上，就为了在江林多逗留两天。 晚上放学，赵零夏果然看见等在校门外的贺连祁。 他应该是补了一觉，不仅衣裳换了，整个人更是显得神清气爽，中午的疲惫已经一扫而光了。 即便只随意穿了件长袖衬衫，却依旧掩饰不住他周身的凛然之势。 不少女生的目光都状似不经意的落在他身上，贺连祁却恍若未觉般只盯着一个位置。 赵零夏远远看着，突然不敢上前跟他说话了。 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招蜂的脸吗？还敢光明正大站在校门口等她。 贺连祁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站在显眼的地方才能让她一眼看见。 等他发觉赵零夏只远远的站着，才回过味儿来，暗示的点了下头，折身便走。 赵零夏等他走远，才悄悄跟上去。 路过两个女生身边，还听见她们小声谈论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眉眼冷峻、气势凌人的男人怎么突然走了？ 莫名有些心虚，加快脚下的步子。 刚转过弯，就撞上等在那里的男人。 “怎么走这么慢？”贺连祁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质问。 赵零夏慌乱的后退两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刚放学，人多。” 贺连祁也没跟女孩子这么近的接触过，刚积攒出来的勇气被她这么一打断，没了。 “咳咳……你急着回家吗？我来的路上看见江边要日落了，一定很漂亮，想去看吗？” 赵零夏看出他跟自己一样的拘谨，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放下了。 “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们去叉鱼 贺连祁主动接过赵零夏手里的自行车，长腿一迈跨了上去，“我带你。” 他今天故意没开车，就想着多点时间相处。 赵零夏坐到后座上，等了半天，贺连祁却没有动。 “怎么不走？” 贺连祁有些不懂，这么聪明的小姑娘，怎么就不明白他的暗示呢？ 仗着她看不见自己的脸，回手抓过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赵零夏下意识要抽回去，却被贺连祁按住。 “把着，不然把你摔下车。” 贺连祁虎着脸回了句，赵零夏的手到底没有缩回来。 见她不再动，贺连祁才满意的蹬起车子。 他的腿结实有力，再加上心情好，车子骑的跟要飞似的。 赵零夏感受着手底下坚.硬的皮肤肌理，和隔着衣服隐隐传到掌心的热度。 暗自安慰，贺大哥车子骑这么快，自己不扶着真的可能会被摔下去。 这样想着，那丝羞涩好像就淡了许多。 贺连祁来江林时间虽然不久，但仗着记忆力强大，成功的把赵零夏这个额小白兔拐到了一个她都没去过的地方。 济安最西边，过了个小村子，是一片小树林。 柳树枝干很细，树叶稀疏，看着也就两三个年头的样子。 过了树林，一大片江水赫然在眼前潺潺而过，红彤彤的夕阳余晖洒在江边上，波光粼粼。 微弱的江风吹过，倒是带起阵阵凉意。 赵零夏在江林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江边全是细沙，赵零夏穿着塑料凉鞋，一走路沙子灌进鞋里，很不舒服。 她索性拖了鞋拎在手上，沙子被阳光晒过，滚热。 “贺大哥，你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的？” 赵零夏的脚踩在沙子上，很舒服，眯着眼睛笑问贺连祁。 她正背对着阳光，细碎的金光在她背后转成一道光圈。 贺连祁只觉得天下最美的景色也不过如此，向来刚硬的心都被暖化了，出口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些宠溺。 “路过时看见的，早晨的朝阳也很漂亮，有机会再带你过来看。” 两人话都不多，却出奇的和谐，以前以后走到江边。 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多的重工业，没有过度开发和游人如织的破坏，水面清浅得一眼能看见底。 赵零夏弯下身子撩了撩水，温的，在外前看，竟然看见几条鱼飞速从眼前划过。 惊叫出声，“贺大哥，有鱼。” 贺连祁不太明白，江里有鱼才正常啊，这有什么可惊讶地。 不过他还没蠢到说出来的地步。 “嗬，瞧着个头还不小呢，可惜咱们没有工具，不然捞上来晚上就能炖鱼汤了。” 赵零夏眼睛转了转，“贺大哥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也不等他搭话，转身飞速的跑开了。 这里毕竟人烟稀少，贺连祁还是有些担心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不敢错开一眼。 赵零夏冲进了小树林里，只几分钟就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一截树杈。 “这是要做什么？” 赵零夏抿嘴一笑，“你就瞧好吧。” 说着，把肩膀上挎着的书包摘下来，从里边掏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来。 看了眼干净无杂物的沙子，索性坐了下来。 在贺连祁的注视下，赵零夏两只细白的小手动作飞快的把那截树杈削得尖尖的。 “喏！” 赵零夏仰着脖子，拿着修好的树杈给贺连祁看。 “我们去叉鱼。” 贺连祁的面瘫脸第一次挂上惊诧，“你还会这个？” 赵零夏也不太确定自己叉鱼的手艺有没有生疏，“我试试看吧。” 前世在二叔家，不止她经常饿肚子，就连晓天，每天吃的也都是他们的剩饭剩菜，还经常吃不饱。 看着弟弟明显比同龄人瘦弱的身子，赵零夏不知道有多心疼。 赶上夏天，就趁着出去打柴或者干农活的机会偷偷溜到溪边，学着人家的样子叉鱼。 开始的时候，因为手笨，全身都湿透了也未必能叉到一条鱼。 但是赵零夏并不灰心，一次次的失败后，终于被她叉到了一条。 到现在赵零夏还记得，晓天吃到她在山上偷偷烤过后藏在背篓里的鱼时，眼巴巴还想再吃的模样。 也是从那以后，她叉鱼的手法越来越好，晓天吃到鱼的次数也多了。 只是后来，随着钱新国离开江林，她就再没叉过一次鱼了。 赵零夏今天穿的是一条宽松的涤卡料裤子，并不是时下正流行的喇叭裤，而是直筒的西裤类型。 浑不介意的将裤腿挽到膝盖以上，拎着自制鱼叉就迈下了水。 岸上的贺连祁看见她两条修长光洁的腿，眸底的光蓦然变得幽深起来。 赵零夏没有发现，注意力全都落在水流平缓的江面上。 怕惊扰游过的鱼，还特地跟贺连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眼瞧着三条大鲤鱼缓缓朝她站着的地方游过来，赵零夏刻意放缓了呼吸，身子一点点的往下弯曲，手里的鱼叉也慢慢举了起来。 贺连祁看着她庄重而谨慎地动作，竟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赵零夏静静的等着鱼游到自己面前，瞅准了时机，骤然出手。 鱼叉入水的声音惊得三条鱼飞速散开，她却没有丝毫迟疑，对准自己看好的鱼就扎了下去。 “哈哈哈，贺大哥，我扎到了，我扎到鱼了。” 赵零夏把手里的‘鱼叉’举起来，上边的鱼还在乱蹦，甩出的水溅了她一脸，她根本没在意，举着战利品朝岸上甩了过来。 贺连祁下意识抬手去接，等意识到自己接的是条滑腻腻的大鱼，嫌弃的又甩了出去。 赵零夏看见他这番动作，再看见他干净整洁的衬衫上的水点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鱼在沙子上蹦哒了几下，就不动了。 贺连祁看着都笑完了腰的女孩，却一点都气不起来。 “我叉鱼的手法不错吧？”等笑完了，赵零夏才想起来炫耀。 贺连祁慎重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得到表扬，赵零夏就飘了，“贺大哥你要不要学，我教你？” 贺连祁刚要说我也会叉鱼，突然想到什么，出口的话便转了个弯。 “好啊，不过我很笨，你可别嫌弃。” 第一百七十五章 真是丢死人了 贺连祁挽起裤脚，趟着水走到赵零夏身边，伸手接过鱼叉。 “贺大哥，你看准鱼游的方向。因为折射作用，下叉的时候要比实际看的深一些……” 赵零夏不疑有他，细细的讲解。 贺连祁故作懵懂的试着叉了两次，却每次都落空。 赵零夏看不下去了，伸手帮他调整鱼叉的方向，“贺大哥，鱼离你远的时候，叉的角度要往你这边倾斜。” 因为离得近，两人的手臂不经意碰到一起。 赵零夏没有察觉，贺连祁唇角却勾起浅浅的笑。 手起叉落，精准的逮住了一条鱼。 “耶！太棒了。” 赵零夏等了半天，见他终于叉中一条，激动地跳了起来。 结果这一跳正好撞到贺连祁胳膊上，他手一抖，鱼叉连着鱼一起掉进了水里。 赵零夏迅速弯下身又给捞了出来，稀里哗啦的倒是弄了自己一身的水。 贺连祁有些哭笑不得，“掉了就掉了，你那么拼命……” 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止住了。 赵零夏把鱼从鱼叉上拽下来，同样甩到岸上，刚要回头说因为这是他叉到的第一条鱼，当然要保护好。 可是，却看见贺连祁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目光。 顺着他的目光落回自己身上，赵零夏脸腾的就红了，飞速的转身。 纯白的荷叶领的确良上衣，一沾上水，湿嗒嗒的贴在身上。 赵零夏里边穿着的，是江薇按照她的意见做出来的简易内.衣，外衣一湿，内衣的形状一览无余。 贺连祁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孩子，虽然隔着半透明衣服里边的东西瞧着有些奇怪，但也能脑补出来一些不正常的画面。 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去，全身的肌肉也紧绷起来。 可是，看着小姑娘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水里，他还是强行按耐住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干咳一声。 “咳，我去找点柳条把这几条鱼串起来。”然后飞也似的逃开了。 赵零夏竖着耳朵听他真的走远了，才放下紧紧抓住衣襟的手。 小脸红的要滴血一般，秀气的眉毛也打着结。 真是丢死人了。 赵零夏刚刚重生的时候，身子瘦弱没有二两肉，她看着不满意啊，吃饭的时候格外注意营养。 这一年多的努力很见成效，不止身高窜了些，身上该有肉的地方也都长得格外匀称。 尤其前世小包子一样的某处，更是出落了不少。 这个时代大家都是穿着小背心，没有美感不说，对那一处的发育也有影响。 她便自作主张请继母给自己缝了这个简易内.衣，不成想，却被贺连祁看了去。 赵零夏只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见贺大哥了。 磨磨蹭蹭在水里不敢出来，好在虽然太阳就快下山了，但气温还是很高的。 贺连祁也很尴尬，二十五岁的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若不是这些年一直投身军旅，恐怕他也早就结婚生子了。 如今面对娇花一样的小姑娘，再看见那样一幕，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涌，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快要失效了。 估算着她衣服也该晒干了，才拎着编好的柳条筐走出来。 远远看见赵零夏蹲在江边，清洗鞋上沾着的细沙，心才安定下来。 故作轻松的走过去，“用这个筐把鱼都装起来吧。” 赵零夏垂着脸嗯了一声，接过去，匆匆把鱼都装了进去。 出了树林，仍然是贺连祁推着自行车。 赵零夏很想说不用他送，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显得有些刻意，便又收了回来。 这次她可不敢再扶着他的腰了，借着那筐鱼的掩饰，安份的坐在后座上。 快到家的时候，赵零夏才想起来，自己抱着这么多的鱼回来，怎么跟家里人说？ “贺大哥，这鱼你拿回去吧。” 难得的，贺连祁没跟她谦让，单手把柳条筐接过来，把手里的自行车让给她。 “好！我还能在江林待三天，明天我送你？” 赵零夏听见他说只能待三天，也不好拒绝，遂点了点头。 “那我回去了。” “嗯。”贺连祁远远看着她进了院子，才拎着鱼转身离开。 赵零夏进屋时，江薇疑惑地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 她扯了个车胎被扎坏了，修车费了些时间的借口，才闷头钻进屋子。 江薇见她毛毛躁躁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今天还真是奇怪了，你哥平时这个点也该下班了，怎么也还没回来。” 赵零夏把身上的衣服换过后出来，边洗手边问，“我哥还没回？” “是呀，不管他，咱们先吃饭。”江薇说着，把饭菜都摆上了桌。 赵零夏把手擦干，“先等下，我出去看看。” 江辰去供电局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边工作虽然不轻松，但准点上下班还是能做到的。 赵零夏往街道尽头瞧了眼，并没看见哥哥的身影。 转身回去，刚要进门，就听见身后一阵车铃铛响。 回过头正好看见哥哥骑着车子回来。 “哥，你怎么才回来，都要吃饭了。” 赵零夏扬着嗓子问了句，却看见江辰不是自己回来的，自行车的后座上还坐着个人。 “大妮儿，过来帮下忙。” 赵零夏疑惑地走过去，就看见头上缠着纱布，脸颊红肿的姚青桃。 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姚青桃两只眼睛都是肿的，看见她过来，羞愧的低下了头。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江辰沉着脸道。 赵零夏赶紧上前把姚青桃扶下来，几人一起回了屋。 江薇看见姚青桃这个样子也是一愣，“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咋造成这样？” 一进屋，姚青桃眼里的泪就再也忍不住了，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哽咽着叫了声江姨。 赵零夏不解的瞅了眼哥哥，这才看见，江辰的嘴角竟然也有鲜血。 “哥？”她低叫了一声。 江辰抬手抹了下，“我没事，跟人打了一架。” 江薇匆忙洗了两条毛巾过来，一人一条叫他们两个擦脸。 姚青桃把毛巾覆在脸上，小声地低泣。 “到底怎么回事？”赵零夏把哥哥拉倒一边低声问道。 江辰看了眼姚青桃，才道：“她哥哥找过来，说她自己在城里过好日子，不管家里人死活，把她给打了，正好被我撞上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别跟我说谢 赵零夏有些惊讶，她记得回江林的时候，姚青桃特意跟那个叫黄燕的同乡交代了，别把她在江林打工的事告诉她哥。 那么她哥又是怎么找上门的？ 姚青桃心里的委屈散的差不多了，拿下毛巾仔细的擦干净脸。 “是黄燕说漏嘴了，我哥知道后来矿医院找过我两次，把我的工资都抢走了，一分都没给我剩下。宋大姐见我可怜，就跟领导申请给我一个月涨了六块钱的工资，我偷偷把这钱攒了下来……” 说到这儿，姚青桃的眼泪不可自抑的流了下来。 “我嫂子又怀了五个多月身孕了，听说医院有种仪器，一照就能照出男孩还是女孩，她就跟我哥一起过来了。因为太晚没地方住，就让我哥在医院大厅对付一宿，她跟我去了宿舍。” 后来，姚青桃在食堂忙着的时候，她嫂子把宿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搜出了她藏起来的钱。 两口子在医院大闹，说姚青桃没良心、白眼狼。 哥哥嫂子养她一回，她自己到城里享福，家里的几个侄子都快饿死了，有工资还自己私藏着不拿出来。 那些钱姚青桃攒了快一年，一下子被人全都拿走了，她怎么甘心。 向来在兄嫂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出的姑娘，第一次反抗了他们。 但奈何她哥力气大，下手还一点都不留情，最后倒是把她给揍的遍体鳞伤。 江辰下班正好路过，看不下去上去说了几句，她嫂子就把矛头转向江辰了。 说他穿的人模狗样的，是不是看上姚青桃了，要是的话，就拿一千块彩礼来，以后姚青桃是死是活他们都不管。 要是没那个能耐就滚远点。 正是热血的年纪，江辰一气之下就冲了上去。 两个男人在医院走廊里打作一团。 好在姚青桃的哥哥空有一把子力气，却没有江辰灵活，眼见着打不过，灰溜溜的带着媳妇跑了。 临走前还要挟江辰给他们等着。 江薇一脸惊愕的听他讲完，对姚青桃多了些许同情。 “这哪是哥哥啊，简直丧尽天良。” 一旁的江大舅也是满脸气愤，“这样的人，就该狠狠揍他一顿，教教他怎么做人。给亲妹妹打成这样，这也叫个爷们儿？”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相对于他们的愤慨，赵零夏反而成了最理智的人。 不是她冷情冷血，而是姚青桃如今所经历的这些，和她的前一世又有什么区别。 不，也是有区别的。 前世没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没有人替她道过一句委屈。 姚青桃却一言不发的只是哭，江薇看着不忍心。 “先吃饭吧，你伤成这样，医院那边肯定不能去了，一会儿我帮你跟宋大姐请个假，你好好休息几天。” 姚青桃没有反驳，江薇见她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叫赵零夏找件衣裳给她换上。 因为怕她哥哥再找到宿舍去，江薇还好心的留她在家里住下。 房间都住满了，只能跟赵零夏睡一个屋子。 赵零夏很想拒绝，但继母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只能应下来。 晚上，躺在炕上，还能听见姚青桃低低的抽泣声。 因为答应贺连祁送自己上学，怕被家里人看见，赵零夏起的很早。 她没有惊动姚青桃，悄悄收拾东西出去了。 房门一关上，躺在炕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姚青桃瞪着还肿着的眼睛，静静的望向天花板。 身下的被褥很舒服，身上的衣料很柔.软，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吧？ …… 赵零夏跟江薇说了声不在家里吃就匆匆跑出去了。 熟悉的车子依旧停在对面，一钻进去，贺连祁伸手递过来个干净的盐水瓶子。 “农贸市场那边有人拉着奶牛现场挤奶，我就买了一瓶，叫招待所的人帮着热过了，趁热喝吧。” 先是跑到农贸市场，再回招待所热牛奶，他这是起的多早啊？ 赵零夏握着温热的牛奶瓶子，心里暖融融的，小声道了句谢。 却被贺连祁横了一眼，“别跟我说谢，不需要。” 赵零夏嘟着嘴哦了一声，眼底漾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打开瓶子上的木塞，便闻到浓浓的奶香味，喝了一口，香喷喷甜丝丝。 “加糖了？” “嗯，不然有腥味。” 两人都没吃早饭，贺连祁发动车子直接去了上次遇见钱新国的那个早点摊子。 “不能再喝了，不然早饭都吃不进去了。” 到地方后，赵零夏看着还剩下一半的牛奶，有点心疼。 贺连祁看着她嘴角沾着的一点奶白，鬼使神差的抬手抹了去。 然后在赵零夏还错愕的时候，接过她手里的瓶子，咕咚咕咚把剩下的牛奶灌进了自己嘴里。 “贺……大哥。” 赵零夏都没来得及脸红，牛奶就被喝光了。 贺连祁扬了扬手里的瓶子，勾了勾唇角，“不能浪费。” 心情复杂的跟贺连祁吃完早饭，又在他的注视下走进校园，赵零夏脑子里还回味着他轻佻的动作。 突然想起‘贺痞子’的名号了，他不会就因为会撩女生，才得了这么个绰号吧？ 想到这种可能，赵零夏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到了谷底。 “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正暗自生着闷气，身后一个人影旋风般冲了过来。 赵零夏回头，看见越宁一身清爽的走到自己旁边，赶忙收回自己的思绪跟他打招呼。 越宁凑近了一步，小声道：“知道吗，蒋乐乐又请假了。” 赵零夏停下脚步，不悦的蹙眉，“她还能不能有完了？” “误会误会，她是被她爸收拾了，没脸来学校。” “哦？”赵零夏挑了挑眉，一脸八卦。 “我妈啊，回家后还是不甘心这么轻易放过她，就去蒋家‘串门’了，然后不经意的跟她那个后妈聊了聊。” 赵零夏听着他搞怪的声音，和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噗嗤一下笑了。 斟酌了下形容词，“夏姨还挺……可爱的。” “是吧？我也觉得我妈像个小孩子一样。”越宁笑得见牙不见眼。 “对了，你答应我们的大餐什么时候兑现？这周末怎么样？” 赵零夏当然没往自己答应好的谢礼，只是这周末……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明天的时间归我 贺连祁只能在江林再待三天，周末的时候他一定会找自己。 赵零夏犹豫了下，“这周末我有事，改成下周行吗？” 越宁眼底有些失落，很快被他掩了过去，“行，到时候可别再食言。” 被越宁这一打岔，赵零夏也就忘记了贺连祁的所作所为。 虽然人生当中多了感情这一变故，赵零夏想要出人头地的心却没有一点松懈，放下心里的杂念潜心书本。 新学期，座位也重新做了调整，余晓旭紧紧扒着赵零夏的胳膊，生怕老师将她们分开。 万幸最后她们两个的座位没动，倒是秦永亮被老师调到了赵零夏身后的位子。 还有一个重磅消息，就是杨雪被撤销了班长的职务。 当初选举班干部时她的那些雄心壮志不仅没有实现，成绩也越来越差。 任红重新选了个成绩好，在班级里也更吃得开的学生做班长。 赵零夏原以为杨雪会哭鼻子，没想到她根本没在乎，依旧有说有笑，还让她的新同桌看她偷偷染红的指甲。 赵零夏漠然的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学习。 放学时没在校门口看见贺连祁，猜想着他应该是没忙完，便浑不介意的自己回了家。 不成想一进家门，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堂屋门口，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 赵零夏心一紧，他怎么来了？ 姚青桃正在收拾鱼，头上的纱布虽然还在，但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 见她回来，客气的打着招呼。 “零夏回来了？贺副营长送了几条鱼过来，江姨说要做鱼汤，但是用不了那么多，正等着你回来把剩下的几条做水煮鱼呢。” 赵零夏看见姚青桃手里拿着的鱼有些眼熟，忽然想起自己昨天说的叉鱼做鱼汤…… 原以为贺连祁把鱼拿走是自己找人做了，他居然明目张胆的带来到家里？ 只是，都隔天的鱼了，还能新鲜吗？ “我借了别人家的冰箱存了一晚上，保证新鲜。”贺连祁看穿她的心思，小声解释了句。 赵零夏哦了一声，但还是不理解，他竟然这么大的胆子，都不跟自己商量下就自己带着鱼上门了。 贺连祁见她脸上没有喜色，呼吸一窒，上前一步想要再解释。 江大舅却在这时候进屋了，手里端着象棋盘。 “小贺快过来，趁着他们做饭，咱们两个杀一盘。” 贺连祁眸光闪了闪，却也只能放弃再跟赵零夏说悄悄话的念头，转身奔江大舅去了。 赵零夏洗了手去厨房帮忙，姚青桃还伤着，刚刚也是见江薇自己一个人忙活，才帮着打下手。 见赵零夏进来，她便出去了。 赵零夏一边利落的把鱼片好用调料腌上，一边状似无意的问继母贺连祁怎么来了。 江薇笑得一脸慈蔼，“说是在河边自己叉的鱼，扔了也白瞎，在江林也没什么认识人，拿来让我帮着熬点鱼汤喝。我想着人家毕竟帮过咱，一个人在外边也挺不容易的，就应下来了。” 赵零夏暗暗咋舌，他倒是巧舌如簧，知道继母心善，拿这样的借口博同情来了。 想到是自己先提议的喝鱼汤，他就想办法把鱼送了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起来。 两人忙活了一阵，江薇见姚青桃不在，凑近赵零夏一步。 “我去找宋大姐请假，听说小桃她哥昨晚又去宿舍了，砸的砸扔的扔。动静闹的挺大，院领导都惊动了。我听宋大姐那意思，就算她伤好了，恐怕医院那里也不能要她了。” 赵零夏停下手中的动作，“那她以后怎么办？” 江薇叹了口气，“谁知道了，身无分未，工作也保不住了，这孩子真是个苦命的。” 赵零夏还记得姚青桃给哥哥洗内.裤的事，对她的同情到底掺杂了几分戒备。 母女两个动作很快，一锅鱼汤，一个水煮鱼，又炒了几个家常菜，天还没黑就准备出了一大桌子的菜。 周月没有留下吃饭，周峰谈了个对象，今晚会亲家商量订婚的事，她得过去看看。 吃饭的时候，赵零夏刻意把贺连祁安排在了江大舅跟江辰中间。 贺连祁心里暗道，真是个小狐狸，还怕我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什么不成。 鱼汤被江薇熬成了奶白色，再放点葱花和香菜沫做点缀，不用喝，看着就鲜美。 因为这是两人亲手叉回来的鱼，贺连祁喝着，总觉得味道比从前喝过的任何鱼汤都好喝，一口气就全喝进去了。 江薇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更是觉得贺副营长可怜，又连着给盛了两碗，直到贺连祁说喝不进去了才罢休。 吃完饭，贺连祁坐下跟江大舅一起喝茶，听江大舅说起下乡推销时的一些趣事。 姚青桃帮着江薇收拾完东西，主动提出告辞。 江薇想着宋大姐说她宿舍已经被她哥砸烂的话，便叫赵零夏跟她过去，顺便帮着收拾一下。 至于院领导想要辞退她的话，江薇还是没能说出口，这恶人还是让他们自己做去吧。 赵零夏想着不用哥哥送就好，转身陪着姚青桃出去了。 姚青桃的宿舍仍然是一片狼藉，两人收拾了半个小时才完全整理好。 赵零夏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快走到家时，看见站在路边吸烟的贺连祁。 贺连祁见她回来，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才迎上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 “青桃姐的宿舍被砸的乱七八糟，我帮着收拾了下。你，要回去了？” “嗯，我跟江姨说明天要给你介绍一单生意，她准了。所以，你明天的时间归我了。” 贺连祁单手插在口袋里，两只脚交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零夏。 赵零夏脑门上滑过三条黑线，江姨？他叫的倒是顺口。 不过，“你人生地不熟的，上哪给我找生意？贺大哥，你这样跟我妈撒谎，我回去没法交代啊。” “你看我像撒谎的人？”贺连祁挑眉，忽的往前凑了一步。 隔着远处住户窗口透出的灯光，赵零夏看见他眼底闪烁的幽光，莫名有些心慌，脚步跟着后退。 贺连祁长臂一伸，突然环住她的腰，往回一带，两人的身体就紧紧的贴到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欢迎光临我的新家 赵零夏被紧紧扣在怀里，两颗心相互交错着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这个动作，在江边看见她被水淋湿了衣服时贺连祁就想做了。 借着夜色的遮掩下，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终于没有控制住。 “贺大哥……” 她的头刚好够得上贺连祁的肩膀，清浅的呼吸就那样打在他的脖颈上。 贺连祁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环在她身后的手死死攥成拳，许久才道。 “生我的气了？” 赵零夏反应了下，才明白他在说下午自己看见他自作主张带着鱼过来的事。 这人的眼睛也太利了吧，就那么一瞬间的反应，他都看得出来？ 努力放松自己僵直的身体，轻声回了句，“没。” “那吃饭的时候为什么特意理我那么远？”贺连祁贪恋怀里的温软柔嫩，故意挑刺。 他的手臂很有力，勒得赵零夏都有些呼吸不顺。更重要的是，这样抱在一起，她也很羞涩呀。 赵零夏抬起小手用力推了推，没推动。 因为紧张，声音里都带了颤音，“就…就是随便摆的。贺大哥，你先松开我。” 她声线柔柔的，说出的话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贺连祁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找罪受。 狠狠吸了吸她浓密头发间散发出来的洗发香波馨甜的气息，才咬着牙放开她。 赵零夏的脸和脖子都是红彤彤的，一得到自由，飞速的后退两步。 “下次不许刻意疏远我，不然……”贺连祁暗示性的警告，眸底的光意味不明。 赵零夏吓得一个瑟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疏远。” “那个，贺大哥，太晚了，我先回了。” 没头没尾的扔下这句话，逃也似的跑掉了。 贺连祁望着那道飞速逃离的背影，半响后苦笑着离开。 赵零夏一路冲回院子，把大门关上插好，感觉心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在院子里等着心跳平复，脸上的热度也退去了才敢进屋。 晚上躺在炕上，赵零夏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 好歹是活过两世的人，怎么被人抱一下就吓成这个样子？ …… 第二天，贺连祁的车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商店外边。 赵零夏自我安慰了半宿，也做了半宿的心理建设，是以在见到他的时候，竟然也能平静如常。 这让斜靠在车上故意凹造型的某人有一瞬间的错愕，是自己的魅力值不够吗？ 将车子一溜烟的开出去，为了验证自己的魅力值是不是退步了，某个自信心爆棚的男人，瞄了眼正襟危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儿，挂档的时候，不经意把猪蹄子搭在了那只嫩白的小手上。 感受到掌心下瞬间的轻颤，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赵零夏看见他脸上得逞的自傲，打了半个晚上的坚固城墙，咚的一声，塌了。 二十分钟后，站在江林市为数不多的一栋单元楼里，看着眼前的铁将军，赵零夏不解的问。 “你没跟人家约好今天过来吗？怎么不在家？” 贺连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熟练的插.进锁孔打开门。 “进吧。” 赵零夏一头雾水，贺大哥怎么有人家家里的钥匙？ 进了屋子，贺连祁顺手从门旁边的鞋柜上拿下来两双拖鞋放在地上。 眸光柔和的看着她，“夏夏，欢迎光临我的新家。” 赵零夏讶异的看着他翕动的嘴唇，“这里是你家？” “嗯，我新租的房子。” 赵零夏瞬间凌乱了，“你又不住在江林，在这里租房子干嘛？” “但是你在啊，我总要过来。与其一直住招待所，不如有个自己的住处。” 贺连祁换好鞋，见她还站着不动，戏谑的挑了挑眉。 “怎么？想让我亲自动手帮你换鞋？” 赵零夏怕他来真的，赶紧把鞋换了下来，拘谨的走进去。 屋子不大，七十平左右的一室两厅，但是装修得非常好。 客厅里居然还摆着沙发和电视机，在这个年代来看，可以说是非常现代化了。 “可是，贺大哥，我们不是要去谈生意吗，你怎么带我来你家？” 贺连祁走近了两步，趁赵零夏不备，一把拉过她的手。 向来硬朗的脸上竟然染上了一丝邪魅，“不这样说，怎么把你骗回来？” 赵零夏看见他眼底的玩味，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佯怒的抽回自己的手，“你不说实话我就走了。” 贺连祁这才举起自己的两只手，“别生气，我说就是了。” 他打开门口鞋柜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我帮你讹来的，看完了好好想想怎么谢我。”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赵零夏狐疑的打开文件袋，待看清上边写着的‘江林市第二钢铁厂福利采购合同’，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这是唐大哥给的合同？” 贺连祁端了杯水从厨房出来，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没错，就是唐大庆给的。” “可是之前我跟他提过，他说福利已经被他们科长定好了？” 之前跟周月碰见唐大庆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贺连祁睨了她一眼，“傻瓜，中秋福利定好了，新年福利不是还没定。” 赵零夏仔细看了眼合同内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钢厂新年福利采购计划。 紧接着，她忽然想到，就算没有贺大哥从中牵线。 自己去找唐大庆的话，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帮自己争取到这份合同吧？ 贺连祁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神色忽明忽暗的变化，瞬间读懂了她的心思。 “好歹合同是我拿回来的，你可别想赖账啊。” 赵零夏黑脸，“你这是耍无赖。” 贺连祁身子突然前倾，“这就无赖了？我还有更无赖的，想见识下吗？” 赵零夏觉得这两天的贺大哥跟她从前认识的那个仿佛不一样了，倏地站起身子。 “你再胡闹我就走了。” 贺连祁见她真的不高兴了，这才收起戏谑的态度，拉了拉她的衣角。 “人不大脾气倒不小，坐下。” 这样冷着脸的贺连祁才对吗，赵零夏鼓着嘴坐了下来。 “合同都拿到手了，还骗我出来谈生意。” “我晚上就要回锦东了，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今天就想安静的跟你一起呆着。” 贺连祁的声音忽然低了很多，神色也怏怏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记得给我写信 赵零夏这才意识到，贺大哥这是……舍不得她？ 其实一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两人每次见面好像都很惊心动魄，自己是哪里吸引了他？ 虽然想知道，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贺连祁见她不在提要离开，脸上的神色又舒缓了下来。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杜丽雪的女人吗？”为了缓和气氛，贺连祁转移了话题。 杜丽雪？不就是蒋乐乐那个后妈，柴油机厂采购部部长？ “我知道她，怎么了？” “之前一直缠着你的那个人，我让李猛找人调查了他。他叫钱新国，原来是柴油机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后来因为偷窃厂里的零件出来倒卖，被人抓住后开除了。” “李猛的人查到，在钱新国接触你之前和之后，都跟这个杜丽雪有过接触。而且，他自从被柴油机厂开除后，整天无所事事，日子过的也不好，但就在跟这个杜丽雪接触后，他出手一下子阔绰起来。” 贺连祁一脸正色的看着赵零夏。 “所以我们初步的怀疑，他刻意接近你有可能就是这个杜丽雪授意的。” 钱新国竟然跟杜丽雪认识？他接触自己是杜丽雪指使的？ 不可能。 前世自己可不认识什么杜丽雪，钱新国不是一样接近自己。 赵零夏斟酌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同贺连祁说。 只能模棱两可的道：“我虽然之前跟这个杜丽雪有过冲突，但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就算她心胸狭隘，也不至于特地找个人来纠.缠我吧。再说，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贺连祁也想不明白，赵零夏所说的冲突他也知道，的确不算什么大事。 但他多年来的直觉又告诉他，钱新国这个人的反常举动一定跟这个杜丽雪脱不了干系。 “暂时他们先查到了这些，我让他继续跟进了，不管这事跟杜丽雪有没有关系。只要做过的事一定会留有踪迹，总有一天会把他们的小辫子揪出来。” 贺连祁想了想又道：“我不在江林，你一个人当心些，我让李猛的人去警告下这个钱新国，免得他再上你面前瞎晃惹人厌烦。” 赵零夏想说不用，她倒是要看看钱新国究竟想做什么。 可这话不好跟贺连祁提，想着警告他一下也行。 如果钱新国是个识趣的，就此打住，也许她会放下前世的怨恨。 但若是他不识抬举，她也不会被动挨打。 况且现在她可不再是孤身一人。 因为早就计划好今天要把赵零夏诳来，贺连祁昨晚就买好了菜和水果。 其实他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像平常人一样，享受一天的和乐。 所以在赵零夏洗水果的时候，他会在一旁帮着摆盘。 赵零夏洗菜切菜的时候，他会把葱姜蒜准备好。 两个人窝在厨房里做着些看似平凡无比的事，竟然也让他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贺大哥你回锦东是不是就不会再轻易出来了？” 吃完午饭，两人一左一右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赵零夏轻声问道。 贺连祁的心情瞬间低落了很多，“嗯，我今年的年假已经休完了。所以一直到年底，如果没有出江林的任务，我就不能再过来了。” 赵零夏猜到了，其实，她觉得分开一段也好。 从贺连祁跟自己表白，到现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两人竟然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赵零夏总觉得这样让她很慌。 她才十七岁，贺连祁已经二十五了。 跟他同龄的人孩子可能都会打酱油了吧，她不太敢想象两个人的未来，而是只想忠于眼前。 她怕进展太快，自己沦陷的也快。 这，不是赵零夏想看见的。 细水才能长流，若是她跟贺大哥真的有那个缘分，时间和距离都不能冲淡他们的感情。 如若没有，晚一点深陷，也许就能少一点伤害。 贺连祁不是赵零夏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她的心思。 如果知道，他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的心冷情的可怕。 但这样的人，一旦陷入感情，那就是永远不能自拔。 太阳渐渐西斜，贺连祁也该走了，看着女孩笑盈盈的小脸就在自己面前，他真的很不舍。 拉过她的手放了一把钥匙进去。 “我不回来的时候，你可以过来这边。这里离你学校近，中午不想去食堂，就上这边来自己做饭吃。如果碰上天气不好，也别骑太久的车子回家了，就在这边住下来。” 赵零夏听着他温柔的叮嘱，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个多变的。 冷毅、温柔，这两点是怎么结合到一个人身上的呢。 贺连祁开着车把赵零夏送回家，在矿医院附近停下车子，他拿着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和地址。 “急事给我打电话，不急的就写信。” 赵零夏有些想笑，不急的事…… 他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自己跟他通信闲聊吗，还真是别扭的可爱。 “赶夜路不安全，贺大哥还是早点上路吧。” 话音刚落，贺连祁扯着她的手，一把扣在自己胸.前。 纤薄的唇刻意停在她的耳边，“快点长大，我的女孩儿。” 赵零夏的脸再次红了，嗔怒的推开他。 “一路顺风。” 再多的流连最终还是要分别，贺连祁扭捏够了，隔着车窗抛出一句。“记得给我写信。” 然后才踩着油门飞速消失在路的尽头。 赵零夏一直站到汽车尾气都散干净了，才折身回家。 贺连祁一走，日子仿佛瞬间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贺连祁真的让李猛找人警告了钱新国，他果然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赵零夏还没等给贺连祁寄信，就先收到了他寄回来的信。 这个家伙，竟然光明正大的把信寄到了学校。 以至于去取信的同学满脸诧异。 “赵零夏，你这封信竟然是从锦东军区寄出来的，你有什么亲戚在那边当兵吗？” 同学满脸好奇的凑过来，毕竟之前没有听她提过。 余晓旭耳朵很尖，凑过来细细的看着信封。 “欸？真是从军区寄过来的啊，是你那个什么贺大哥吗？” 她嗓门大，这么一喊，差不多全班同学都听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赵零夏的身上，她一时窘的耳尖发红。 第一百八十章 故意来找茬 把围着自己的同学驱散，赵零夏谨慎的把信收进书包。 晚上回到家，吃完了饭，拿出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拆开，一眼便看见信纸上苍劲有力的字体。 赵零夏有些想笑，果然字如其人。 再看上边的内容，虽然简短，但也将他每天要做的事交代了个遍。 他回到军区后便马不停蹄的加入到训练当中，鹰隼突击队不同于其它部队，训练强度也是所有兵种中最高的。 贺连祁虽然没有在信上详细交代，赵零夏还是从字里行间读懂了他的辛苦。 信的最后，贺连祁还不忘加上句：天凉加衣，等你回信。 想到他离开时对自己的那些叮嘱，赵零夏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铁汉柔情这四个字。 赵零夏拿出信纸摊在灯下，提着笔想了半天，学着贺连祁的样子把自己每天做的事简短的交代了下。 想到了什么，她又继续写：日前见到了唐大哥，他让我转告你，好人他也会做，轮不到你来滥竽充数。 写到这，赵零夏不由觉得好笑，钢厂的订单，与其说是贺连祁帮她拿到的，不如说他只充当了个跑腿。 还敢扯虎皮做大旗把她骗出去，这人真是……无耻。 她的信并不长，很快就写完了，看着短短的半页信纸，总觉得少些什么。 隔着窗子往外看，赫然发现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原来这么快就到冬天了啊，赵零夏突然想到贺大哥抓着自己的手上残留的冻疮疤痕，灵光一闪，放好信纸冲出了房间。 贺连祁一封信邮出去一周多，每天集训结束他都会去收发室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直到某一天，他刚回宿舍楼就被门口的小兵叫住。 “贺队，有你的一个邮包。” 贺连祁脚下的步子嗖的一转，飞速冲过去一把夺下小兵手上的邮包。 看着上边娟秀的字体，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小兵被惊得手里的记录笔都掉了，冷脸程度在锦东军区堪称第一的贺队居然笑了？ 太特么惊悚了！ 贺连祁兴冲冲的抱着邮包回了宿舍，一打开便看见里边包着的细羊绒手套。 这手套跟他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手指的部分居然只有一半，拿过来套到手上，不大也不小，正正好好。 放下手套急切的打开信纸，赵零夏清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贺连祁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柔和。 看到她说这种半指手套戴上并不会影响他的训练，让他记得戴上。还说时间紧，只来的及织了这一双，让他先戴着，等她再织两双邮过来就可以换着戴了。 贺连祁细细的把信读了三四遍，只觉得一颗心被放进了冒着泡的暖水里，咕嘟咕嘟的舒爽极了。 品味完信，又拿着手套端详了好久，脸上的表情柔和得一沓糊涂。 其实这双手套他根本用不到，不管事集训还是实战，他们的装备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但这并不妨碍他领会赵零夏对自己的关心。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通了两个月信，直到临近年关，贺连祁来信说有任务要去南方一趟，嘱咐她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就来看她。 赵零夏想到自己几次遇见他执行任务，都是危险重重，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但也知道，自己的担心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暗自祈祷他平安归来。 年底了，柴油机厂的福利终于到了要兑现的时候。 洁风厂那边早就把包装礼盒的成品做出来了，也拿去给林宏安看过，他很满意，当场就交了一半的预付款。 虽然有周月跟着，柴油机厂毕竟是代销点开业以来最大的单子，赵零夏还是比较关注的。 所以当曲万青把货送过来的时候，赵零夏亲自把所有的货都验看了一遍。 对于信誉和质量问题，洁风厂做的还算不错。 细细的查看一番后，见没有问题，赵零夏才跟着周月一起去了柴油机厂。 林宏安见她们来了就知道是货到了，同样是检查一番后，二话不说就张罗着卸货。 装卸工是赵零夏找的，林宏安对她这样的体贴很满意。 几个人站在仓库外正闲聊，杜丽雪带人过来了。 因为年终福利这笔订单，林宏安也算跟杜丽雪撕破脸了，虽然现在杜丽雪的权力已经被架空，但明面上她还是林宏安的顶头上司。 “杜部长。” 赵零夏疏离又不失礼貌的跟杜丽雪打了招呼。 杜丽雪看着她，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离，但随即被她掩下。 “这就是你定下来的年终福利？”看着工人一箱箱搬下来的洗衣粉包装盒，杜丽雪神色平静的问。 “杜部长开玩笑了，这是郭厂长定的，我不过是帮着跑跑腿。” 林宏安也不是傻子，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做的好了，没人会夸他，出了问题，他也不想担责任。 杜丽雪冷哼了一声，迈步走近了，顺手从一个开封的箱子里抽出个礼盒来。 “华而不实。” 简短的四个字评价，带着丝鄙夷。 赵零夏眉头拧到了一起，刚要开口，就见杜丽雪手一滑，礼盒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纤维板制成的盒子，再加上里边洗衣粉的重量，怎么扛得住她这一甩。 稀里哗啦，洗衣粉洒了一地。 赵零夏气的想骂娘，“杜部长，您这是何意？” 杜丽雪暗自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肠。 须臾，抬起眼睛撩了她一眼，“你这包装盒也太不结实了，就这样的还敢说是高档货，还敢让我们当做周年庆的福利，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赵零夏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一刻也会出变故，冷着语气道。 “杜部长，东西是否高档取决的并不是有多耐摔，否则满山的石头都是高档货。” 杜丽雪心中虽然为她的机智鼓掌，面上却依旧是嫌弃。 “牙尖嘴利，这样的货我们厂是没脸拿来发放给工人的，你若是不想厂子倒牌子，就重新做一批出来。不然……” 杜丽雪说着转向林宏安，“不然我可以跟上边反应，林宏安监管不力，购置福利以次充好。到时候你们钱拿不到不说，恐怕还要赔偿违约金。” 林宏安的脸立刻就黑了下去，“杜部长，礼品盒的设计图和材质是郭厂长过目过的，他同意采购，我才签订的合同。成品也在这里摆着，完全符合合同上的规定，我并不认为这福利哪里是以次充好了。” 杜丽雪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材质和图纸郭厂长是过目了，可他不是工匠。你负责采购，放任这样劣质的东西纳入采购计划，却不跟郭厂长说明，这就是你的失职。” “这样低档次的东西一旦发放到员工手上，最后挨骂的会是我们整个采购部，这个责任你一个人能担？” 林宏安被怼得脸红脖子粗，却不敢放下狠话说出了问题他担着。 赵零夏看出来了，杜丽雪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知道林宏安的位置也难做，她主动拿起一个礼盒。 “既然当初跟我敲定订购合同的人是郭厂长，那我就再劳烦郭厂长验看一次吧。” 说完，冷着脸从杜丽雪旁边走过。 “不用去了，郭厂长去省城开会了，得一周后才能回来。” 杜丽雪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别把我当软柿子 赵零夏脚步顿住，所以，杜丽雪是特意挑的这个时机？ 握着礼盒的手紧了紧，眸底也是一片冷凝。 周月见状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说了句“别生气。” 笑着转身，“杜部长，不如先让我们把货卸下，余款等郭厂长回来验过货以后再结，您看这样行吗？” 这已经算是他们委曲求全了，杜丽雪却抬手理了理发梢。 “如果郭厂长回来也跟我一样，觉得你们这批货不合格，难道还有时间给我们重新准备新的厂庆福利吗？我看你们还是现在就把货拉走吧。” 即便背对着她，赵零夏仍能感受到杜丽雪话语中隐隐透出的轻蔑。 心里瞬间升腾起一股怒火，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咬咬牙齿，拿开周月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素着一张脸转身。 “杜部长打的好算计，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现在这里你最大我不跟你争辩，但我们来日方长。” 她算是看出来了，杜丽雪是打定主意刁难她，不管她怎么讨好都没有用。 那就不用讨好了，她倒是不信了，白纸黑字的合同在那摆着，凭她一句话就能让这合同形同虚设。 “周月婶，告诉工人们把那些卸下来的货装车，我们回去。” 周月虽然不甘心，但也被杜丽雪给气到了，知道赵零夏不是胡闹的人，立即张罗着工人重新装车。 林宏安见赵零夏真要把货拉走，急了。 “杜部长，这件事当初郭厂长是交给我全权负责的，那就应该由我来做决定。况且现在距离厂庆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如果这个时候把货退回去，我们拿什么给员工发福利，到时候这个责任你能承担？” 杜丽雪轻蔑的看了林宏安一眼，“林主任，采购部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我知道你有野心，但也别把我当软柿子。” 说完，不顾林宏安锅底灰一样的脸色，转身就走。 林宏安在后边气的直跺脚，想要揪她回来再说道说道又不敢。 只能一脸尴尬的看着赵零夏和周月，“今天这个事儿整的，真的太对不住你们了，我是真没想到杜部长会在这时候横插一杠子。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联系郭厂长，让他回来处理。” 赵零夏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林主任要怎么联系郭厂长？” 林宏安动作一僵，是啊，他连郭厂长去省城都不知道，怎么联系？ “先装车吧，回头再想办法。” 赵零夏有些无力地扔下一句，叫周月留在这里看着工人装车，自己先走一步。 路上，她的心情很沉闷。 重生以来，仗着前世的经历和比别人多了十余年的历练，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这是第一次，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这个杜丽雪，真狠。 慢腾腾出了厂区大门，刚想到对面的小吃摊坐一会儿，一个自行车突然横在了她面前。 “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赵零夏看着单脚支地看着自己笑的一脸无害的男人，眼底一片凉薄，绕开他就要离开。 钱新国却扔下车子追了上来。 “我打听过，你叫赵零夏是吧？赵同学，咱们两个没起过什么冲突吧？为什么每次见了我你都好像很厌烦的样子？” 赵零夏本就不好的心情，看见他更差了。 想到贺连祁已经让人警告过他了还敢往上凑，在杜丽雪那受的气都发泄到他身上了。 “没错，你长得就是一副招人烦的样子，所以，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推开挡在前边的他，“好狗不挡路，麻烦让一让。” 钱新国眼睛眯了眯，声线也冷了下来，“赵同学这样说就过分了吧，我可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你不仅找人来威胁警告我，又对我恶言相向，究竟为什么？” 他也很纳闷，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只是接近了她，怎么就惹得这么反感？ 赵零夏却跟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脚步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你在杜部长那里碰壁了吧，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呢？” 钱新国不甘心的在后边喊了一句。 赵零夏脚步陡的停住，想到贺连祁说钱新国可能是受杜丽雪指使，当时她是不信的。 可是现在，杜丽雪刚在那边给自己下了绊子，钱新国这边就说能帮自己，要说他们没联系根本不可能。 可是在前世，自己跟杜丽雪从未相识过。 这里边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赵零夏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的问个明白，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唇角上勾，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能怎么帮我？” 钱新国一喜，鱼儿终于上钩了。 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目的，认识你只是巧合。但我对你的印象很好，也想交你这个朋友。杜部长要为难你的事，我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所以就急着赶来了。说起来我跟杜部长也有点交情，如果你愿意，我有办法能让她不再跟你做对。” “哦？我们只是见过几面，每次我都没给你好脸色。你也说了，我还特地找人警告过你，那么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卖力的帮我？” 赵零夏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她这样的反应反而让钱新国更信了她走投无路想要找自己帮忙了。 故作深情的看着她，“要是我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你信吗？” 不得不承认，钱新国有一副好皮囊。 这恐怕也是前世赵零夏拒绝了那个老鳏夫，却愿意被二叔一家接了一千块钱彩礼把她嫁出去的原因了吧。 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但他那双桃花眼再加上那张好看的脸，的确有蛊惑小姑娘的资本。 但，现在他的这张脸，对于赵零夏来说，只有厌恶。 甚至多看一眼，她的胃都开始翻滚，几欲作呕。 这一瞬间，赵零夏突然想起贺连祁说过的话。 他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就算天捅出个窟窿，也有我兜着。 既然说好把这件事交给他，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跟钱新国虚以逶迤？ 看着已经出了厂区大门，正朝自己张望的周月等人。 赵零夏神色一闪，突然嗤笑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信你？”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跟他打好关系不吃亏 钱新国原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逞了，却突然听见她毫不客气的辱骂。 忘记了掩饰，脸上瞬间布满一片阴霾。 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什么？” 赵零夏眼睛里的蔑视毫不遮掩，“我说，你不配。钱新国，我不管你受谁指使，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我要警告你，在我这儿，你得不到一分一毫的好处。”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男人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攥得指节发白的拳头。 “贱人……”钱新国嘴里吐出两个字，挥着拳头对她就打了过来。 赵零夏早就防备着他呢，灵巧的身子往旁边一错，堪堪躲过了他的拳头。 同时大喊，“周月婶，快来帮我，这人发疯要打我。” 周月跟曲万青正带着几个工人黑着脸朝他们走来，也看见钱新国要打人的动作。 曲万青最快反应过来，直直的朝着钱新国冲上去，毫不犹豫的对着他双.腿一扫。 钱新国没看见后边来人，发现时已经躲不开了，就这样被曲万青踢得趴到了地上。 “大妮儿你没事吧？”周月也赶过来了，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那几个工人毕竟刚拿了主人家的钱，见状也冲上来，团团将钱新国围住。 “赵零夏你个贱人，你特么敢耍我。”钱新国气的眼睛都红了，声嘶力竭的朝赵零夏吼着。 赵零夏前世见多了他这一面，早就有免疫力了，根本没有害怕。 趁着那些人抓住钱新国，上前一步，右脚猛地用力踩上他被人按在地上的手。 “咱们两个谁耍谁你比我清楚，以后你要是再往我面前凑，我见一次打你一次，这句话你给我记住了。” 这一脚，赵零夏是用了全力的，恨不得把两世的怨恨全都倾注在脚上。 钱新国被踩得呜呜直叫，却根本反抗不过几个常年做苦力的壮汉，只能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侮辱人的话。 赵零夏看着他拼命反抗却挣不脱的样子，格外解气。 嘱咐周月等会儿结工钱的时候每人多给两块钱买烟抽，然后看都不看还被人抓住的钱新国一眼，转身上了曲万青的车。 周月把那几个工人大发了之后跟着上了车，少不得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赵零夏的脾气非常好，不是真的触怒了她绝不会做的这么过。 赵零夏抿唇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月见她不想说也不追问，“那这些礼盒怎么办？真要等到郭厂长回来吗？” “等不了。”赵零夏脸上的神色没有一点松缓。 “距离合同上约定好的交货日期只有三天，郭厂长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杜丽雪就是故意拖着我们，到时候我们不能如期交货，就算郭厂长回来，还是要赔付违约金。” 周月根本没想到这一茬，闻言脸色大变，“那我们该怎么办？” 赵零夏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能等，那就只能主动找上去。 可是刚才问了林宏安，他连郭厂长什么时候去的省城，去做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他具体去了省城哪里。 赵零夏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 “郭厂长的秘书，姓于，我当初之所以能见到郭厂长就是他帮忙引荐的，他肯定有办法联系上郭厂长。” 这个人赵零夏当初只在饭店见过一次，之后的事都是周月在跑，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曲大哥，我们掉头。” 曲万青又将车开会了柴油机厂。 钱新国早就不在了，还正赶上厂子下班，一大堆人从厂区里走出来。 赵零夏坐在车里，眼睛紧紧盯着出来的每一个人。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看见于秘书推着车子从里边出来。 她没有下车，而是让曲万青下去把于秘书请到了角落里。 谁知道会不会碰见杜丽雪，如果她知道自己找上于秘书再从中捣乱怎么办。 于秘书突然被人请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看见赵零夏才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怎么搞的神秘兮兮的，我还以为谁看我不顺眼要给我敲闷棍呢。” 赵零夏笑笑，“于秘书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给你敲闷棍。” “你们那批礼盒快交货了吧，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 “于秘书，不满您说，我今天是有事相求。我听说郭厂长出门了，想知道怎么能联系上他。” 于秘书不疑有他，“厂子的一个固定原料供应商那里出了点问题，郭厂长亲自过去协调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赵零夏只跟于秘书见过一面，也不知道他跟杜丽雪的关系怎么样，当然不敢贸然提被杜丽雪给挡住的事。 只含糊的说是有点事要找郭厂长。 到底她当初也算是帮了于秘书一把，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于秘书想了想，郭厂长出去谈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把具体地址告诉她了。 赵零夏得了准去的消息很是开心，看着对面还是一脸好奇的于秘书，心思一转。 从随身带着的挎包里拿了个没用过的小本子出来。 “这是我新买的本子，当时挺喜欢，可现在看着不像是女生用的东西，就当做给于秘书的谢礼吧，你可别嫌我太小气哦。” 于秘书是什么人，跟在领导身边也有年头了，看着她手里笔记本上隐隐透出来的一角，假意推辞了下还是收下了。 “小赵你真是太客气了，郭厂长之前还跟我夸过你心思活络，做出的礼盒设计漂亮又实用。我们厂每年都有员工福利，只要你这次做的好，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再合作。” 赵零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那就借于秘书吉言了，以后再有机会，还得靠于秘书多帮着留意。” “那是自然，我还要赶着回家吃饭，就不多聊了啊。” 于秘书说完，笑着走了。 直到她走远，周月才不解的看着赵零夏，“就送一个本子，是不是太寒酸了？” 赵零夏见周围没什么人，才小声道，“我在本子里夹了五十块钱。” 周月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 赵零夏的声音透着无奈，“他是郭厂长的秘书，咱们跟他打好关系，不吃亏。”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怎么可能一样 杜丽雪不知道赵零夏已经想到了办法，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钱新国，再得知赵零夏根本没上他的当。 向来在人前维持的贵妇形象瞬间就没了，挥手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钱你收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办成，你在耍我？” 钱新国也气，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却碰见了个硬茬子，甚至还让人给算计的挨了一顿打。 现在就算没有杜丽雪的指使，他也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 “杜部长您消消气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跟早认识我一样，对我防备的很。但你放心，我既然拿了钱，这事就一定能你办成。” 杜丽雪在地上不停的踱步，“放心、放心，都半年了还没把人给我弄走，你让我怎么放心？” 钱新国眸底闪过一抹戾色，随即笑得一脸谄媚。 “杜部长，您看我也是个本分人，犯罪的事儿肯定不能做，她又防着我，我总得一点点来不是。” 杜丽雪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把她远远的给我弄走，那些钱就是你的。不然，能做这事的不止你一个，你要是做不了我完全可以找别人。” …… 赵零夏还得上课，当然不能去锦东，她想了想，去邮局给夏志诚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夏志诚听说杜丽雪又出幺蛾子，鼻息都重了许多。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肯定是因为上次被我从我姐家赶出去怀恨在心，你等着，我现在给我姐打电话。” “别，夏厂长。”赵零夏闻言赶忙拦住他。 “这是柴油机厂内部的事，杜丽雪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打定主意不怕夏姨跟她计较。而且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拖着时间，拖到我们自己违约，这事并不难解决。县官不如现管，根本不用劳动夏阿姨或者越市.长，只要我们找到郭厂长，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因为这么点小事去麻烦一个市.长，赵零夏实在是做不出来。 况且矛盾是因她而起，就算夏志诚去说，这份人情也要她来还，赵零夏欠不起。 “我已经要到郭厂长的联系地址了，我要上学过不去，只好麻烦夏厂长带着份礼盒去找他。郭厂长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不会任由杜丽雪胡闹。” 夏志诚知道她说的有理，压下心底的怒火要了地址。 因为柴油机厂那边不收货，曲万青又不能一直留在江林，赵零夏只能让他先把货卸下。 等郭厂长那边回信了，再重新找车拉过去。 江薇听说后满面愁容，“东西都按着他们厂子做出来了，如果他们不要，岂不是白瞎了。” 江辰在外边工作也有大半年了，见的人多了懂的也就多，不等赵零夏开口就主动给母亲解释。 “合同都签了，不是她一个人空口白牙说不合格就能给退回来的，妈你就放心吧，烂不到手里。” 江薇自然信儿子的，见他们都不担心，也就宽了心。 忙完了再送走曲万青，赵零夏回了房间，想要看会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虽说她今天强硬的打了钱新国，但还是没有把他接近自己的理由挖出来。 不仅这样，事情仿佛越来越扑朔迷离。 条条线索都指向杜丽雪，可偏偏，前世她一次都没见过这个女人，没有今生的这些矛盾，若钱新国真是受她指使，原因究竟是什么？ 赵零夏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好像不管自己怎么折腾，该来的终究会来。 但随即，她又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不一样的，今生她没有受制于二叔一家，哥哥没有死，自己也没辍学。 钱新国再也骗不到她，身边还有那么多支持自己帮助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一样。 第二天，赵零夏照常上学，放学回来又看见姚青桃了。 之前因为她哥哥过来闹，她差点被医院领导赶走。 只是不知道后来她跟院领导怎么商量的，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还好经过那一次之后，她哥哥没有再过来闹。 赵零夏猜着，姚青桃应该是跟她哥说定了什么。 毕竟没想深交，赵零夏也没有过问。 看见她坐的椅子旁边摆着一小袋面粉，便知道她这是来送东西了。 “要过年了，医院发了袋面粉，我整天呆在食堂也用不上，就给江姨拿来了。” 看见她，姚青桃还是有些拘谨的。 这个家里，最让她捉摸不透的就是赵零夏了，看着笑意盈盈，但却总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赵零夏坐下，随意的问了句，“青桃姐今年过年还不回家吗？” 姚青桃的头垂了垂，小声道：“医院挺忙的，放假不回家还会有加班费，我就不回了。” 江辰坐在旁边逗着晓天要抢他的糖葫芦，闻言接了一句。 “不回就不回吧，回去了你那个哥嫂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干嘛又回去找罪受。” 姚青桃闷闷地点头，“嗯。” 江薇拉了她的手过去，“没事，咱们离得近，过年你那边忙完了可以到我家来，顺便还能帮我包饺子。” 赵零夏皱了皱眉，若是别人，请也就请了。 可是姚青桃…… “妈，大过年的青桃姐还要上班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还要拉人家给你当苦力啊。” 赵零夏话虽是笑着说的，却堵住了江薇叫姚青桃来家里过年的邀请。 姚青桃脸色僵了下，很快恢复正常，“我就不过来了，宋姨的大儿子回来过年，她的班我替了，也让她回去跟家人团聚团聚。” 江薇听她这么说便不再提起，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晓天跟哥哥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来缠着姐姐要画画。 赵零夏耐不住他的磋磨，领着他进了屋。 晓天已经上了半年学，却只学了点拼音和十以内加减法。 赵零夏也不怎么会画画，不然当初就不会找上秦永亮，只能哄着说要考考他，写了几道算术题叫他算，还说全算对了有奖励。 小家伙立马来了性质，抓着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十道题居然全都做对了。 赵零夏笑着夸了他几句，悄悄从抽屉里拿了块糖藏在袖子里，装着变魔术的样子凭空拿了出来。 晓天得了糖很开心，立即拎着那张做题的纸又冲去堂屋给母亲看。 赵零夏跟了出来，才发现姚青桃已经走了，江辰也不在。 江薇见她疑惑地看过来，笑着解释。 “我不是洒了挺多年糕吗，想着她在食堂吃不到，就给装了一口袋，你哥见她拎着怪沉的，就帮她送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目标吗 赵零夏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沉思片刻，凑到缝衣服的江薇面前。 “妈，前些日子听大舅说有人要给我哥介绍对象，怎么没动静了？” “我跟你哥说了，他嫌人家下边弟弟妹妹多，怕将来负担都落到那姑娘身上，就没答应相看。” 赵零夏皱了皱眉，“那哥说没说要找个什么样的？” 江薇咬断手里的线，把晓天磕破的裤子叠好装进柜子里。 “他没说，不过我看那意思是一点都不着急，他有工作，这点我倒是不愁，慢慢看着吧。” 诚然姚青桃的命运跟她前世很像，赵零夏还是对她生不出喜欢的意思，更何况她还做过那么出格的事。 别说赵零夏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就算是亲妹妹也不行啊。 她不仅做了，被警告后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的上门。 本来赵零夏就不喜欢她，经过那件事，即便对她有同情，却还是不愿跟她过多接触。 江辰半个小时后才回来，赵零夏谨慎地问了句怎么去这么久。 “她宿舍闹耗子，我帮她打死了，耽误了一会儿？”江辰边说边把大衣脱下来。 赵零夏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信了他的话。 夏志诚办事很有效率，第二天，越宁就来转告赵零夏，说已经联系上郭厂长了。 “郭厂长说，他已经给厂子打过电话了，你只管去送货，于秘书会协助你把后续的事都处理好。” 这件事能这么快解决，也在赵零夏的意料之中。 郭厂长的性子再和善也是一场之主，他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林宏安处理，杜丽雪却仗着他不在家大耍官威给他们下绊子，这也算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你什么时候去送货，我也跟着去。杜丽雪这个女人，心眼多的很，谁知道她会不会再耍什么花招，有我在她至少不会做的太过分。” 越宁也算是江林市的太子爷了，杜丽雪不敢明面跟越家对着来，自然要顾及她的身份。 赵零夏却拒绝了，“生意场上，这种事肯定很常见，总不能每次我都拉个挡箭牌吧。郭厂长都发话了，她要是再阻拦，那就不止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了。放心吧，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越宁沉吟了下，“行，要是真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不过半年的时间，对面的小伙子个头仿佛又窜了一点，眼下瞧着竟然比赵零夏高出一个头了。 颀长的身子靠在墙上，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却格外的吸引人。 “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有想过要考取哪里吗？” 赵零夏看着路过的同学投射过来的目光，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把话题引到学习上。 越宁摇摇头，“还没定，我爸说让我再等等看，可能是去京城吧。” 说完，他又反问，“你呢？有目标吗？” “你现在都没定，我还有一年多，更不用急啊。” 越宁的目光里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那就也去京城吧，守在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怎么会见识到外边广阔的天地呢。” 赵零夏不是不想去京城，上一世，她都没有出过锦东。 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鸟，她也很想出去闯一闯。 “到时候再说吧，就算我想要去京城，也得有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啊，要是最后连大学都考不上，现在说下多少豪言壮语都是没用的。” 越宁粲然一笑，“太自谦了，我可是听说你在年级组一直都名列前茅，怎么可能考不上。” “那就借你吉言了，你先去京城探探路，等我要考的时候，也能向你取经。” “no peoblem！”越宁打了个响指。 …… 因为曲万青已经回锦东了，要把货重新送过去，还要再雇车。 赵零夏想到上次帮着拦住钱新国的几个工人，又叫周月找了他们来帮忙装货卸货。 这次送到柴油机厂，一切都很顺利，杜丽雪更是连面都没有露。 周月看着工人卸货，林宏安便把赵零夏请到了厂子里一个专门招待人的小会议室。 谨慎地把门关好，才一脸笑意的走进来坐下。 “小赵，你真是太机智了，居然能联系到郭厂长。你是没看见于秘书当着我们部门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她那脸色简直堪比李逵，之后就请病假回家了。” 虽说痛打落水狗并不道义，赵零夏还是跟着的笑了。 杜丽雪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厌烦，更别说她还跟钱新国扯上关系。 两人在会议室里聊了一会儿，于秘书就找上来了。 赵零夏赶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于秘书笑得很和善。 “昨天郭厂长打电话过来，真给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这些货已经交付完了，没想到中间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不过你放心，郭厂长不在，我也闲下来了，正好可以协助林主任把这件事处理完。” 赵零夏看着他殷勤的态度，就知道自己那些钱起到效果了。 虽然五十块钱对于一个厂长秘书来说并不多，但这代表一个态度，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识趣。 在于秘书的帮助下，后续的验收和交付手续办的很痛快。 赵零夏当天就在财务那领到了剩下的余款，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 临走的时候，赵零夏故技重施，又悄悄给林宏安塞了一份红包。 比给于秘书的要大，毕竟，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 而且杜丽雪这么一折腾，林宏安很有可能挤掉她上位。 她想把洗衣粉代理当做事业去做，那就要多积累人脉，才不至于什么事都落于人后。 余款一到手，赵零夏就给夏志诚打过去了。 毕竟马上过年了，所有账都要清一清。 这一年，代销点只柴油机厂这一单的销售额就有一万二千多块。 再加上周月这个主力军的加入，江大舅主要跑下边的供销社，周月则是把目光放在了各个小厂子，虽然成效不怎么好，但也跑下来几个。 腊月十四，学校终于放寒假了，赵零夏没有休息，而是抽时间把这一年的销售额都统计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家人不说谢 之前每个月赵零夏都做了销售统计，所以总结起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最后算下来，全年的销售额竟然有三万一千多块，虽然上半年还是按15%的营业额算，下半年才是20%。 但最后算出来的盈利总额，还是有五千多块钱。 赵零夏看着这个数字，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除去给周月和江大舅的工钱，最后还能剩下四千六百块。 一年的时间，赚到四千多块，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不可思议的数字了。 江薇也很激动。 勇哥刚没的时候，这个家就像是要塌了一样，她又做了一场手术，把最后的家底都掏空了不说，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想到当初大妮儿决然的站在自己面前，说要把房子和地都卖了的时候。 江薇嘴上虽然没有说，但真的很怕把这些都卖了，全家人连最后一点活命的本钱都没有。 那个时候，她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却不敢多说一句，就怕打击了孩子的信心。 可是才一年半的时间，不仅把欠下的钱都还清了，还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一切，全都是赵零夏挣来的，是这个孩子，帮她重新撑起了一片天。 “大妮儿，谢谢你。” 除了谢字，江薇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妈，您说什么呢？一家人还用说谢？”赵零夏笑着开口。 “对对对，一家人不说谢。”江薇压下眼底的泪意，跟着她笑。 江大舅见到妹妹一家如此的高兴，也很欣慰。 只是想到那个把自己赶出家门，甚至过年都没说来看看他的儿子，心底到底还是埋上了一层阴影。 赵零夏安抚好继母，才转身看着江大舅和周月。 “大舅、周月婶，代销点要是没有你们，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我才是真的要跟你们说声谢谢。” 赵零夏的声音很诚恳，她一直在上学，继母管着店里，外边的事都是他们两个在跑，那才是最辛苦的差事。 江大舅和周月都连连摆手说她太客气了。 “我们拿钱就要办事，你故意这么说，不会是不想发工资了吧。”周月笑着打趣她。 “那我可不敢，少宁叔要是知道我白使唤他媳妇，不得打上门来啊。” 赵零夏边说，边把两人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数好，然后又从兜里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一起递了过去。 “大舅，周月婶，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给你们发的年终奖，希望明年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把代销点办的越来越红火。” 两人接过厚厚的红包，看见里边一大沓大团结，全都吓了一跳。 “大妮儿，这是啥意思。”江大舅性子耿直，张口便问。 赵零夏猜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是年终奖，也算是年节福利。大舅和周月婶的辛苦我都看得见，有你们的帮忙，咱们代销点才会这么红火，这是奖励，也是鼓励。” “那也不用给这么多啊。”周月也是一脸为难。 “就是就是，供我吃供我住还给我一个月五十块钱，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安生的日子，还要啥奖励，你快把这钱拿回去。” 江大舅说着就要把红包给赵零夏塞回去。 赵零夏却躲开了。“这是你们应得的，今年因为代销点才走上正轨，所以我并没有像洁风厂那样按业绩给付工资，已经很对不起你们的辛苦了。这钱也算是一点补偿吧，等过完年，我会制定个销售计划，到时候按照业务量提成，你们赚的只会比这个更多。” 两人推辞了两次后见她坚持要给，也就收下了。 临近过年，代销点的生意也冷清下来了，赵零夏就做主给周月放假了。 江大舅一直等到腊月二十七，也没见儿子来接他过年，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没了。 赵零夏看在心里，晚上偷偷叫了哥哥说话，让他明天去小城子村走一趟。 江辰不想去，“畜生不如的玩意儿，自己亲爹出来这么长时间连问都不来问一趟，过年也不说来接，我还上赶着去找他干啥。我不是说了吗，我给大舅养老，用不着他。” “哥，不管他咋样，好歹让大舅过个消停年吧。你去了，好好跟表哥说说，哪怕咱们多出点钱，让他接大舅回去乐呵乐呵也行啊，也比让大舅一个人在屋里憋屈着强。” 江辰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气不过。 大舅这些年为表哥一家当牛做马，现在岁数大了，说轰出来就轰出来，看都不来看一眼。 那是亲儿子能做出来的事？ 但他也知道，大妮儿说的有道理，大舅虽然对儿子失望，但心底还是盼着儿子能来看看自己，也盼着能一家团圆。 所以虽然生气，第二天他还是决定去找大表哥。 不成想，还没出门就被江大舅给拦了下来。 “不行去。他不想着来接我，我也不求着他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绷的有点吓人，赵零夏和江辰面面相觑，不知道大舅是怎么知道江辰要去找表哥的。 “你们说话我都听着了，他不想要我这个爹，我干啥还巴巴的往上凑？” 说完还瞪着江辰，“你接我来的时候不说以后你给我养老吗？咋地，嫌我烦了？” 江辰可不敢接这话，“大舅你说啥呢，我咋能嫌你烦，这不是想着晓天跟二涛也很久没见了吗，不管我表哥表嫂怎么样，大涛和二涛总没错吧？您难道连孙子都不想见？” 提到自己带大的两个孙子，江大舅的神色到底还是和缓了些。 只是脸上的那些悲戚却没有退去。 全家团圆的日子，自己那个儿子，却连问都不问他这个老爹一句，他这心里，不好受啊。 赵零夏看着也心酸，暗暗给江辰使了个眼色催着他快走。 江辰会意，趁大舅没注意就溜了出去。 江大舅想要再拦，可是想到两个孙子，还是咽了回去。 只是江辰刚出门没多久久又折回来了，“大舅，大舅，你看谁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喜色，脚步也很快，掀了门帘就冲进屋。 江大舅仿佛猜到什么，急匆匆从屋里冲出来，就看见刚走进院子里的两大两小四口人。 手上的炉钩子掉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那几个身影。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该给压岁钱了 江志宽穿着深蓝色羊皮大衣，带着狗皮帽子，跟在江辰身后。 见江大舅出来推了推身边的小儿子，“二涛，不是想爷爷了吗，还不快去。” 江二涛从小都是江大舅带着，大半年没见，小家伙跟阵风似的猛扑进爷爷怀里，一声又一声的叫着。 江大舅摸着小孙子的脑袋，鼻尖chou动着，嘴唇也在颤.抖。 “爹，我们来看您了。”江志宽摘下头上的帽子，跟在二涛身后进了屋。 江大舅看见孙子正激动着，并没注意他说的话。 江薇和赵零夏听见声音出来，晓天跟小涛舅甥两个一见面直接就扑到了一块。 江薇虽然气外甥不懂事，老爹出来大半年都没来看一眼。 但也知道哥哥盼着儿子来接他回家过年，如今见外甥一家都来了，心里也替哥哥高兴，赶忙招呼他们进屋。 “志宽、凤儿，你们来了。外边冷，快进屋。” 大表嫂苗凤从江志宽身后露出脸来，跟江大舅和江薇都打了招呼。 几个人进屋，几人才看见苗凤手里还拎着两个口袋。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苗凤笑呵呵的把手里的两个口袋放下。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们也不能空手登门不是。这是自己家地里种花生和黄豆，不是啥好玩意儿，大姑您可别嫌弃啊。” 屋子里因为她的一句话突然安静下来，江大舅脸腾的就红了。 大嗓门的嚷了句，“你们拿这破玩意干啥？” 自己在妹妹家呆了大半年，儿子儿媳妇第一回上门，就拿了点农村遍地都是的花生黄豆，江大舅觉得这张老脸都搁不住了。 苗凤丝毫没有被公爹的声音吓到，讥笑着道：“爹，咱家过的啥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是想搬个金山银山过来，也得有那个能耐啊。” 说完，她毫不客气的在屋子里转起圈来。 “我说我爹咋放着自己家的日子不过，跑来妹妹家呢。大姑家这房子可真够宽绰的，呦呵，还点着煤炉子呢。我瞧着爹这气色也好了，脸也胖虎了，看来这大半年在这过的挺好的。” 她这话说着说着就有点不对味儿了，江大舅目光犀利的看着自己儿子。 沉声问道：“你们今天不是来接我回家过年的？” 江志宽收到媳妇警告的目光，小声开口。 “爹你在我姑家不是挺好的吗，咱家过的啥日子您也知道，回去肯定没有在这儿住的舒坦，我要是把你接回去，村里那些人不得说我不孝顺，见不得您过好日子啊。” 江大舅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三棍子敲不出个屁来，这话一听就是他的‘好’儿媳教过的。 他极力压制心底的怒气，“那你们今天干啥来了？”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爹你也不在家，我就想着带俩孩子回我娘家过年去，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省得您想回家的时候扑个空。” 江辰听见大表哥居然不是来接大舅回家过年的，气的跳了起来。 “江志宽你啥意思，我大舅还活的好好的，你放着自己亲爹不管，上赶着孝敬老丈人，你可真出息啊？” “孝敬我爹咋地了？我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嫁到你们老江家这么些年了，就今年回我爹家过年，怎么就不行了。” 还不等江志宽开口，苗凤就已经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赵零夏带几个孩子去厨房拿糖吃了，江薇坐在椅子上始终一言不发，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看着自己哥哥越来越黑的脸色，她气得站了起来。 “没人说不让孝敬你爹，谁家闺女不是初二回门子？行，就算你真孝顺自己爹娘要回去陪着，我们老江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可你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公公吧？” “这不是有大姑和辰子管着呢吗，当初我爹从家走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我们不管他，他也不用我们给养老，爹你不会翻脸不认账了吧。” 江大舅看着缩着脑袋始终一言不发的儿子，气得直喘粗气。 “江志宽，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爹……” 江志宽为难的看着自己老爹，刚想说谢什么，苗凤一个眼神过来，他立即就闭了嘴。 苗凤一直都是个厉害的，在家里也是做主惯了，虽然看出公爹脸色不好，却也没有顾虑着他。 “我就想着虽然您从家里搬出去了，也说好了不用我们夫妻两个奉养，但大涛小涛两个孩子好歹也是你孙子，这大过年的怎么着也得让他们过来给你拜个年不是。” 说完，她就朝两个孩子招了招手，“你们两个快过来，赶紧给爷爷跪下磕头拜年。” 大涛十二岁，小涛六岁，都是不太明事理的年纪，自己爹娘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闻言就齐刷刷跪到江大舅面前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苗凤一等他们磕完就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把俩孩子拉了起来。 “俩大孙子都给您磕完头了，爹您是不是该给压岁钱了？您快着点给，我们也等早点回我娘家。” 赵零夏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了，这么不要脸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姓赵的那一家虽然狠毒，但不会像他们这样狠的这么别出心裁。 不养老还理直气壮带着儿子上门来讨压岁钱，活了两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江大舅看着苗凤一脸无耻的样子，气的都要翻白眼了。 赵零夏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帮江大舅顺气儿。 “你们给我滚出去。”江薇一见哥哥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门朝他们大喊。 苗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姑，俩孩子也是你孙子，还没给你拜年呢。我爹不是一直说对俩孙子多好吗，大过年的头都磕了压岁钱都不给，这要是说出去，外人得怎么看你们老江家。” 江辰眼睛都红了，蹭蹭蹭冲去了厨房，片刻后拎着菜刀出来了. “你们不是要压岁钱吗，行，先让我砍两刀，然后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江志宽和苗凤一见他连刀都拿出来了，吓得腿都哆嗦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让他们给我滚 苗凤虽然胡搅蛮缠，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看见江辰拎着菜刀出来，吓得立即躲到了江志宽身后。 江志宽连老婆都怕，更不用说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江辰，抬着两只手挡在前边，说话都结巴了。 “辰、辰子，你别冲动，有话好商量。爹、大姑，你们快让辰子把刀放下。” 要不是身份不合适，赵零夏都恨不得出手教训这两个不孝不义还不要脸的东西，眼见继母怕哥哥闯祸要上前阻止，抬手拦了下来。 小声说：“哥哥不会不顾后果，咱们就看着。” 江薇又是担忧哥哥又是跟外甥生气，听她这么一说索性也不管了。 “江志宽你还是不是个人，你要是不想管我大舅就跟去年一样在家里装孙子，别大过年的还上门来戳心窝子，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江辰早就对这个大表哥存了怨气，亏他刚才还兴冲冲的领他们回来，手里的刀作势朝江志宽劈了过去。 江志宽没想到他真敢动手，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要不是俩孩子还在屋子里早就撒腿跑了。 “辰子，辰子我错了，我们不要压岁钱了，我们现在就走，你千万千万别激动。爹你倒是管管啊，你儿子快让人砍死了，爹。” 苗凤也跟着一起喊，“爹，我可给你们老江家生了两个孙子，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江辰听见他们还有脸叫大舅，气的又举起了手里的刀。 “辰子。”江大舅虚弱的叫了一声，江辰脚下的步子才停下来。 “让他们滚，就当我江国材没养过这样的儿子，我不想再看见他们，让他们都给我滚。咳咳……” 江大舅的声音有气无力，说了两句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咳嗽。 江辰还想再教训教训那两人，可大舅的话不能不听，只能愤愤的踢了一脚苗凤带来的两个袋子。 “拿上你们带来的这点儿破烂，马上滚出我家。” 江志宽和苗凤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的跑进屋里，拉起已经被吓傻的两个孩子，惨白着一张脸冲出了屋子。 江辰拿起地上的口袋，对着落荒而逃的江志宽砸了出去，正好砸到他后背上，他踉跄了一下，捡起地上的东西头都不敢回的跑出了院子。 江辰扔下手里的刀跑到惨白着张脸的大舅身边，“大舅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猫腰就要去背他，江大舅却摆摆手阻止了。 “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 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 “我这辈子没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咋就生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大舅妈活着的时候就跟我说，这儿子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将来肯定指不上。我还不信她的，现在我才知道啊，我没她看的那么通透。晚了，晚了啊……” 屋里的人听着都阵阵心酸，江大舅是老实本分的农村汉子，只生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闺女嫁的远，几年才能回来一趟。加上这个岁数的人重男轻女，都指望着养儿防老。 从小到大，家里有一口吃的都得给儿子留着，都拿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可就是这个眼珠子，却伤他最深。 “大舅，我大表哥不管你还有我呢。我说过我给你养老，一定说到做到。” 江辰心疼自己的舅舅，掷地有声的保证着。 江薇边给哥哥顺气边红着眼睛劝说。 “是啊哥，咱家虽说不上富裕，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养得起你。你可别为了跟那个兔崽子置气伤了自个的身子。” 江大舅听着妹妹和外甥暖心的话，再看看赵零夏和晓天担忧的目光，心里虽然苦涩却也安慰了。 “嗯，我不跟他生气，我还得养好自己的身子跟着你们多干两年，等我攒下钱来，那小兔崽子想让我回去我都不回去。” 江大舅是个男子汉，也早就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到底还是在心里埋下了阴影。 好好的新年被这么一搅和，全家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送江大舅回房后，江薇把江辰拉到一边。 “你大舅这么些年一直指着你大表哥，这么一闹可是把他的心给伤透透的了，你找个时间给你玉兰表姐拍个电报，看看过完年能不能回来看看你大舅，也算宽宽他的心。” 江辰点头应下了。 其实江玉兰刚开始结婚那两年还是经常回来的，因为嫁的远回来一趟不容易，当然想在家多住两天。 只是每次苗凤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她回娘家太勤吃他们家粮食，江大舅见不得闺女被数落，便冷着脸说以后没事少回来。 江玉凤没能理解江大舅的苦心，以为自己不招爹娘待见，回来的就少了。 虽然江辰愿意给大舅养老，但到底不比自己亲生的。 因为江志宽这一耽误，家里的馒头下午才蒸上，赵零夏也不是死读书的人，跟在继母身后帮了不少忙。 前几天一家人已经回六榆村给赵勇上过坟了，赵零夏这次连村子都没进，至于给奶奶的年礼，她也没送。 上次吴桂珍和赵雨彤来家里闹过后，赵零夏就决定了，外边人愿意怎么说道自己就随他们说去。 不孝就不孝吧，她宁愿被人讲究，也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江大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很多。 三十那天早晨，江辰放了一挂五千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传出去很远。 江薇大手笔的准备了十二个菜，看母亲和妹妹都忙着，江辰也跟着打下手。。 下午两点，所有菜都摆上了桌。 江辰已经工作半年了，在外边少不得有些应酬，也能喝一点酒。 赵零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酒，给哥哥和大舅一人倒了一杯，剩下的几个杯子里倒满了叫啤可乐的饮料。 晓天没喝过饮料，试探着尝了一口，然后眼睛就瞪大了，哧溜哧溜的几口就把满满一杯都喝光了。 江大舅看着他跟小猫似的馋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江辰主动端起酒杯敬了大舅一杯，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 “大舅，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江大舅咧着嘴笑，“自家人还搞这一套时髦玩意儿，啥礼物不礼物的。” 可是等他接过江辰手里的纸，眼眶就红了。 辰子给他的竟然是玉凤发来的电报。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过新年 江玉凤在电报上说她过了初二就来姑姑家看江大舅，还让他好好过年别想太多。 江大舅举着女儿的电报，因为儿子而寒下来的心终于回暖。 他也不是完全失败，毕竟还有个懂事知道心疼爹的闺女。 因为高兴，江大舅比平时喝的都多，还唠叨着说都三年没看见小外孙了，也不知道长多高了。 晚上一家人又开开心心的发了纸，放了爆竹烟花，有说有笑的吃着年夜饭跨年。 江大舅给三个孩子每人发了五块钱压岁钱，晓天更是凑趣的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逗得江大舅哈哈大笑，所有的不高兴都没有了。 赵家在镇上也没什么亲戚，初三的时候江薇问赵零夏要不要去给小姑赵曼拜年。 想到自己搬镇上也一年半了，小姑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却从没来看看自己跟着继母过得好不好，赵零夏便摇了摇头。 江薇也就随口一说，见她没有去的意思也就不再提。 孙少宁跟周月是初四从村里回来的，年前赵零夏拖他们给村里的几个长辈送了年礼，尤其王福一家。 周月告诉赵零夏，吴桂珍和郑金花见她给别人都送礼了却没给他们，气的脸都黑了，满屯子说她现在跟着后妈忘了自己姓啥。 不过村子就那么大，谁不知道他们做的那点烂事，他们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赵零夏可以想象他们的嘴脸，但她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人走的越远眼界就越宽阔，她有更好的人生要走，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但，前提是他们别来主动招惹。 大过年的，自然要留两个人吃饭，屋子里桌子刚摆好，外边的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江大舅出去开门，赵零夏透过窗子去看，正好看见门外站了个领着孩子的女人。 “妈，好像是玉凤姐来了。”赵零夏招呼一声就赶忙出去了。 江玉凤一见江大舅，激动的喊了声爹。 “凤儿，你回来了。”江大舅看见女儿也是喜出望外。 江玉凤眼眶红红的，赶紧推了把身旁的儿子，“小辉，还不快给姥爷拜年。” 小辉早就得了母亲的吩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姥爷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江大舅激动的手都抖了，颤巍巍的扶起已经十岁的外孙，“哎、哎，快起来，外边地上这么凉，咋还能让孩子在这儿跪着。” “玉凤”、“玉凤姐”…… 江薇几个赶了出来，江玉凤抹点眼里的泪，“姑，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快进屋。” 江玉凤主动牵住江大舅的手进了屋。 因为她的到来孙少宁两口子也不好久呆，吃完饭就走了。 临走前孙少宁看了眼赵零夏，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把一切收拾完坐到一起，江玉凤突然下地跪在了江大舅和江薇面前。 “爹，女儿不孝，不知道家里出了这种事，三年才回来看您，对不起！” 江大舅没想到她会突然跪下，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你能回来看我就是最大的孝顺了，动不动老下跪干啥，快起来。” 江玉凤却没有起来，转身又面向江薇。 “大姑，我已经听辰子说了，是你们在我爸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谢谢。” 江薇一下子沉了脸，“你瞎说啥胡话，这是我亲哥哥，我照顾他难道不应该吗？你赶紧给我起来。” 赵零夏见继母真的不高兴了，赶忙上前把江玉凤搀了起来。 “玉凤姐，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再这么外道，我妈可真就生气了。” 江玉凤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顺势站了起来。 “爹，志宽那个鳖犊子不要你，咱还不稀罕跟他，我这趟回来就是想接你去我那，以后闺女给你养老。” 屋子里的人都被她这句话给震住了，这个年代讲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既然嫁到别人家了，那就是外姓人。 让闺女给养老，那还不得被人戳穿脊梁骨。 “玉凤你胡说啥呢？”江大舅瞪着大眼睛问自己的女儿。 “我没胡说，我家这两年开窑烧砖也算攒了点钱，养您老足够了，你就跟我回去，以后也别认江志宽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了。” 赵零夏倒是很佩服这个表姐，从前他们也见过两面，知道她是个性子要强的，但并没有更多的了解。 今天却让她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不管世俗眼光，只为一份孝心，的确值得人敬佩。 “我身强力壮的，用你养啥老，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江大舅是个老传统，根本不能听江玉凤的话。 “我也是你亲闺女，咋就不能管你了，爹，现在都啥时代了。过去那一套都不时兴了，你生的你养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有义务给你养老。” 江大舅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反正我不走，我的家我的根都在这，你别想让我走。” “玉凤姐，大舅现在可能干了，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而且他在这不白干，一个月有六十块的钱呢。” 江玉凤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家老爹一个月的工钱赶上厂子里的工人了。 “行，既然我爹不愿意走我也不勉强，等他啥时候干够了我再来接他。” 屋里的人都看出来了，江玉凤是真心让父亲跟她一起过的。 江大舅更是非常感动，儿子不孝，他还有个女儿，也算是有个寄托了。 江玉凤这次回来没打算立即走，“过年厂子里工人也都放假，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姑姑要是不嫌弃我，我就舔着脸在这多住些日子。” 江薇怎么是那种人，笑呵呵的让他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江玉凤母子就这么住下来了，莫小辉虽然十岁了，但也是个孩子，很快就跟晓天玩到一块去了。 因为外嫁多年，每次回来呆不上一天就被赶回去，江玉凤也没正经逛过这里，于是第二天就拉着赵零夏陪她出去走走看看。 正月初七，街上的小店只有为数不多开门的，其实也没什么逛的，江玉凤却愣是找到一家裁缝店，从头到脚给江大舅定了一身新衣服。” 两人出了裁缝店，“玉凤姐，你咋知道大舅的尺寸？” 江玉凤扬着下巴一脸骄傲，“我昨晚趁他喝醉偷着量的。” 第一百九十章 我想你了 两人还站在大街上，就算贺连祁想要多抱一会儿，也要顾及着小丫头面皮薄。 “太冷了，我们上车说。”贺连祁薄唇凑近赵零夏耳边小声说了句，然后才松开双手。 赵零夏脸上早就绯红一片，垂着头不敢应声，抬脚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贺连祁绕回驾驶室坐好，侧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唇角带着淡淡笑意的女孩儿。 “坐好，我们回家。” 赵零夏听见他的那声回家，脸更红了。 为了避免她尴尬，贺连祁转移了话题，“怎么跑济安来了？” “大舅家的表姐回来看他，今天刚走，我跟大舅过来送他们。” 贺连祁一惊，转头往外看，“大舅？” 赵零夏眼里的贺连祁从来都是冷静睿智的，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慌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舅若是还在这里，我会跟你上车？“ 贺连祁在她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犯傻了，也跟着笑了。 车里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一路安静的开回了贺连祁租下的房子。 贺连祁离开的半年多时间里，赵零夏只在初冬时来过一次，怕没有供暖水管会冻住，特地来把水阀关掉。 又照着家里的样子用塑料布把窗子都糊住了，至少保证屋里不会像外边一样结冰。 这个时候东北的楼房并没有集中供暖，所以两人进屋的时候都被冻的一个瑟缩。 贺连祁脚步停在门口，皱着眉瞅了瞅呵气成霜的屋子。 “算了，我还是去住招待所吧。” 说着，及其自然的拉住赵零夏手就要往外走，却没有扯动。 “房子也不能一直空着，不如我们跟隔壁借点煤把炉子点起来，也能熏熏屋子有点人气儿。” 贺连祁想了想，跨步进屋捞出了冰冷的棉被，披在赵零夏身上。 “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借煤。” 说完不等她拒绝转身走了，住楼房的每家都有个装煤的小棚子，贺连祁很快就借回来半口袋煤和一些碎木屑秆。 只是回到家，看着这些陌生的东西，他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贺大哥你不会是不懂怎么引炉子吧？”赵零夏惊讶地问。 贺连祁沉着脸咳了一声，“谁说我不懂。” 说着，打开口袋，也不管里边的煤脏不脏，挑了两块最大的就往炉子里塞。 赵零夏没忍住再次笑了，放下身上披着的棉被走过去。 “你开了一路的车，还是我来吧。” 贺连祁尴尬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 赵零夏把那两个大块的煤从炉子里掏出来，倒了些碎木屑在炉子里，拿了两根玉米秸秆对折了几下也塞进去。 然后站直身子朝贺连祁伸出了手，贺连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是要火柴。 赵零夏划了根火柴小心点燃秸秆上的玉米叶，看着火烧起来才又倒了些碎木屑在里边。 她把炉子盖盖上，嘱咐道：“等火最旺的时候倒些碎煤块进去，注意别把火压灭了。” 贺连祁一直专心的看她是怎么做的，心中懊恼这么点事还要她来教自己。 实在是这些事都是别人在做，他根本没想过去学，没想到竟然丢了人， 赵零夏却没有笑话他的意思，贺大哥做的是保家卫国的大事，这些家里的琐事不会理所应当。 随着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屋子里也终于有了回暖的迹象。 贺连祁去厨房点燃煤气灶烧了一壶水，待水热了赶忙倒出一杯给赵零夏端着。 “一会儿暖和过来咱们去买点煤，我这次有半个月的假期，总不能一直这么冻着。” 赵零夏记得他每次都是执行任务后才有假期，不免问道：“贺大哥过年没有回家吗？” “嗯。” “那你不用回家跟家人团聚吗？” 贺连祁坐下的动作明显缓了一下，随即淡然的回了句，“已经回去过了。” “哦。”赵零夏并没有怀疑他的话，环视了屋子一圈。 “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若是一直住在这，还得买点吃的用的。” 贺连祁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揶揄道：“你是女主人，全听你的。” 赵零夏手里的水杯晃了几晃，转头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她手里的水杯突然被人拿走，已经微暖的双手被人握住。 贺连祁俯下身子，看着她俏红的小脸，出口的嗓音带着丝暗哑。 “想我了吗？” 赵零夏垂下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贺连祁显然不满意她的敷衍，头又压近了些，声音更低，“嗯是什么意思？” 赵零夏身后是沙发，前边是男人鼻息间温热的气息，红晕瞬间从脸一直蔓延到脖颈。 ‘想了’两个字就在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以为，贺大哥会跟从前一样，看出自己的为难就不再逼迫。 可是贺连祁炙热的目光却没有移动分毫，就那样毫不遮掩的盯着她。 赵零夏不敢跟他对视，扭头躲开他如有实质的视线。 却不料贺连祁突然出手抓住她的下巴扳了回来，下一秒，她眼前一暗，红唇就被覆盖住了。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赵零夏瞪大眼睛，竟然忘记了呼吸。 贺连祁原本只想吓她一下，可当他真的吻下去，唇下的柔软和香甜就像滴着汁液的水蜜.桃一样，勾的人忍不住去品尝、吮吸。 这一刻，他忽然不想放开了，顺从本能彻底含住她的唇瓣，试探着去品尝她的娇嫩。 赵零夏开始还有点蒙，等到贺连祁试图撬开她唇.瓣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 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贺大哥，他、他在吻自己？ 理智回笼，赵零夏根本都不用思考，就猛的一把把他推开。 贺连祁因为半撑着身子坐在沙发边缘，被她这么一推，咣当一声坐到了地上。 “哎呦！”贺连祁故作夸张的叫到。 赵零夏吓了一跳，伸手去搀他，“贺大哥你没事吧？” 贺连祁顺势站起来，把自己身子都重量都放在她身上。 “夏夏，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赵零夏还没平复的心脏再次狂跳，立刻就要松开扶住他的手，却被贺连祁抓住。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铜臭什么味道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赵零夏眼里泛起了一层水雾。 贺连祁的心意太明显，明显到她想躲都躲不掉。 “我也想你。” 她的声音很小，却没有逃过贺连祁机敏的耳力。 所有的期盼与努力都值得了。 贺连祁看着她潮湿的眼睛，试探着伸手，见她没有反抗才小心翼翼把她按进自己的胸膛。 “吓到你了？对不起！” 赵零夏摇头，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全都沾到了他的衣襟上。 她慢慢抬手，环住了贺连祁精壮的腰身。 贺连祁身子一僵，随后唇角漾开最灿烂的笑。 两人就这样彼此相拥着站了好久，直到赵零夏觉得脚都有些麻，才尴尬的退出他的怀抱。 贺连祁一派淡定自若的拉着她坐回沙发上，却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赵零夏贪恋他身上的热度，索性由着他。 为了避免冷场，赵零夏主动挑了些趣事说，贺连祁偶尔会接上一句，但大多数都是她在说。 “年前柴油机厂的订单交付完了，只这一笔我们家就赚了两千块钱。” 赵零夏说这话的语气里不无骄傲。 贺连祁扯了她一根头发在手里把.玩着，淡笑着回她。 “看来我要更加努力了，否则岂不是会被你比下去。” “我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赵零夏反驳。 “你做的是家国大事，为的是安定团结，而我就是个满身铜臭只顾私利的小商贩。” 贺连祁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铜臭是什么味道？” 赵零夏听出他话里暗含的意思，警惕的坐起来，“贺大哥，你怎么得寸进尺？” 贺连祁失笑，“我开玩笑的。暖和过来了吧，不是还说要带我去买煤和吃的东西？” 赵零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现在买菜再回来做肯定晚了，贺连祁便拉着她出去吃。 本来他要去和润，赵零夏想到一顿饭就要花去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赶紧摇摇头。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冷面特别好吃，咱么去吃那个吧。” 贺连祁还真没吃过什么冷面，愣愣的问了句，“冬天还吃冷的，不会坏肚子？” 赵零夏抿着唇笑，“跟我走就是了。” 冷面馆离三中其实并没有多远，是余晓旭带她来过的。 门脸不大，因为还在正月，并没什么客人。 赵零夏先一步走进去，站在柜台前要了个凉拌狗肉丝、油豆腐炝花生米，还有个炝拌三丝。 因为不知道贺连祁喜欢吃哪一种，咸淡和糖醋的冷面她各点了一碗，然后才回到座位上。 等到冷面端上来，贺连祁才知道虽然叫冷面但也可以做成热的。 看着赵零夏一脸促狭的笑，抬起筷子敲了敲她的额头。 “看我笑话很开心？” 赵零夏吐了吐舌.头，小声低喃了句，“哪有。” 贺连祁先尝了口糖醋的，赵零夏看见他皱了皱眉，伸手把自己那碗换给他。 看了眼换到她面前那碗被自己咬过的冷面，贺连祁眸底染了抹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个冷面的味道还真不错，尤其是那个凉拌狗肉丝更合贺连祁的胃口。 他吃的很快，赵零夏才吃到一半，他的碗就已经见底了。 赵零夏叫老板又做了一碗，这回贺连祁刻意放缓了速度，两人正好一起吃完。 因为买煤还要往煤仓里搬，是个耗时耗力的活，所以两人先去买了米面油水果蔬菜，还有些日用品。 把这些东西送回家，才又下楼去买煤。 因为贺连祁不会住太久，也没有买太多，一个人力三驴车就拉了回来。 等到把这一切搞定，两人回到楼上，贺连祁还没怎么样，赵零夏这个只在旁边指挥的倒是累的栽到沙发上不肯起来。 贺连祁剥了个橘子给她，“你锻炼的太少，所以动一动就累，这样下去可不行。” 这次回来，他明显感觉赵零夏比从前又瘦了。 赵零夏小口的吃着橘子，“谁说我没有锻炼，每天课间操我们都会跑步的。” 贺连祁额头划过三条黑线，学校的课间操跑步，有一公里么？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早晨带你跑一段。等我走了你也该开学了，到时每天跑步上下学。” 赵零夏嘴里的橘子差点没喷出来，“贺大哥你饶了我吧，大冬天的你叫我出去跑步，那我情愿在被窝里懒一会儿。” 贺连祁又递了一瓣橘子给她。 “不行，这是命令。” 赵零夏嘟着嘴，“我又不是你的兵。” 贺连祁突然把脸凑到她面前，“但你是我的女朋友，对付自己的兵有对付兵的办法，对付你有对付你的办法，你就说要不要听我的？” 赵零夏看到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沾了橘子汁的唇上，立刻意识到危险，身子尽量往后抻着。 “听，我听。” 贺连祁满意的勾勾唇角，主动塞了瓣橘子进她嘴里，“算你识相。” 心里却在抱怨，小丫头贼的很，让他连个惩罚的机会都没有。 两点钟，赵零夏想着自己久久不回去家里一定会惦记，提出要回家。 贺连祁眼睛眯了眯，“我改主意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们今天就跑着回去。” “啊？”赵零夏一脸的不可思议。 “啊什么啊，穿衣服。”贺连祁素着张脸拿着她的棉袄为她披上。 “不是，贺大哥，从这到我家有十里地的距离，我不行的。”赵零夏吓坏了。 贺连祁径自穿上自己的衣服，“跑不动就慢慢走，适应了就好。” 赵零夏还想反抗，贺连祁见她不动，作势要去帮她穿棉袄，吓得她赶紧自己把扣系好。 等到两人出去她才知道，贺连祁是玩真的。 苦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慢跑，赵零夏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些堪忧。 贺连祁听着身后重重地脚步，眼角弯出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有贺连祁跟着，两人就这样跑一会儿走一会儿，贺连祁连气息都没有乱过，赵零夏却已经累的呼哧带喘了。 可是这样也才仅仅跑了一半的距离，看着面前长长的江桥，赵零夏差点就瘫坐在地上了。 “跑不动了？”贺连祁原地踏步的小跑着。 “岂止是跑不动，我都走不动了。”赵零夏哀怨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贺连祁停下步子，“我背你。” 第一百九十二章 累，但也充实 赵零夏是真的走不动了，可是叫贺连祁背，她又不敢。 就弯着腰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贺连祁早就知道她坚持不到地方，所以才执意让她跑步回家，看，现在机会来了吧。 迈步走到她面前，一脸正色道。 “捂的那么严实，没人能认出你来，有什么怕的，除非你还走得动。” 赵零夏又犹豫片刻，最后一咬牙，“那谢谢了。” 贺连祁背起她，只觉得都没有他们集训时的负重沉，迈开大步就上了桥。 因为还没出年关，到了下午外边走动的人就少了，更别说过桥的人。 即便这样，趴在贺连祁的后背上，赵零夏还是有些羞赧。 贺连祁看着冰封的江面，“找时间我做个爬犁带你去滑冰。” 赵零夏有些诧异，“你还会做这个？” 她印象中的贺连祁一本正经，除了最近有点出格，但也绝对不是个有童心的人。 “闲着没事跟郭三爷学的。”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手艺了。” 贺连祁步子很大，背着赵零夏走了一半的桥也没见他气息乱一点。 但赵零夏还是不忍心，“贺大哥，我休息好了，你放我下来吧。” “我不累，平时我们集训负重都有几十公斤。” 他说的轻松，赵零夏却从中听出一丝心酸。 “那么辛苦，你不觉得累吗？” 每天超强度的训练，执行任务时的生死一线，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 贺连祁并没有多做解释，“累，但也充实，时间长了变成习惯也就不觉得累了。如果脱离这种生活，我只会更难受。” 赵零夏没想到他会将这种辛苦当做享受，想到那次去部队找他，看见他在训练场上的意气方遒，像一道炫目的光。 这样的他，的确更应该属于部队。 桥很长，但贺连祁却觉得它很短，还没享受够这短暂的温馨就已经到地方了。 “贺大哥，我暂时不想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就不请你去家里坐了。” 说这话时，赵零夏低着头，有些心虚。 毕竟她现在还是名高中生，这么大就谈恋爱被人知道肯定会大做文章。 贺连祁理解，其实当初他也想等，却没有忍住。 “跟我不用解释那么多，我说过，只管做你想做的事。” 赵零夏的笑容里是满满的真诚，“谢谢。” 贺连祁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别忘了明天跑步的事，好好休息。” 赵零夏立即不笑了，拖着步子回了家。 江大舅早就回来了，看见她疑惑地问，“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赵零夏心虚的低声回了句，“去学校溜达一圈，有同学在那护校。” 江大舅不疑有他，“还以为你累的走不动跑哪歇着去了，快洗洗手暖和暖和，你.妈的饭也快坐好了。” 回到房间，想到自己张口就来的谎话，赵零夏很羞愧。 但眼下只能瞒着，至少要等考上大学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听说赵零夏要出去跑步，江薇和江大舅居然都很赞成。 “你这身板子太小，是该多锻炼锻炼，但刚开始跑也别让自己累着。” 赵零夏低头看看自己骨骼匀称的身材，没觉得哪不好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 但这也说明贺连祁说的没错，打了招呼走出家门，远远就看见马路对面杨树下站着的挺拔身影。 贺连祁见她出来也不打招呼，转身朝江桥慢跑过去，赵零夏学着他的样子也慢慢跑着，直到身子热乎起来才加快了速度。 这次，她比昨天进步了不少，虽然速度不快，但也没有停下来走路。 一直到下了桥，就看见贺连祁的车子停在桥下。 “我们今天不用跑着回去？” 贺连祁边开车门边回她，“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开车？”赵零夏问出心中的疑问。 贺连祁手下的动作一顿，昨天当然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她啊。 不过今天……总不能在大街上背着她吧，那就只能开车了。 “你是想让我跟昨天一样背着你？” 赵零夏一听这话立即不敢再追问，乖乖的坐进车里。 一坐进去，就看见车后边放着的雪爬犁。 “哇，速度这么快就坐好了，贺大哥你太厉害了！”赵零夏惊叫到。 对于她的夸赞贺连祁很受用。 “我们先吃饭，然后去夏天捕鱼那段江边滑爬犁，那里人少。” 贺连祁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赵零夏欣然应允。 两人吃完饭直奔江边，待把爬犁放下，贺连祁示意她坐上去。 赵零夏迟疑了下，还是听从他的指挥。 “坐稳了。”贺连祁叮嘱一声，然后就拉着爬犁在江上跑了起来。 他力气大跑的又快，赵零夏只觉得风阵阵从耳边刮过，那种感觉太舒爽了，她不由开心的尖叫起来。 前世父亲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在怨怪他为什么找后妈，跟他们很是疏远。 父亲去世后她先是在二叔家当牛做马，然后嫁给钱新国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当然也没有闲情去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 却不想，前世没有享受过的欢乐，竟然是贺连祁带她一起重温。 赵零夏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了。 贺连祁背对着她没有发现，只是他跑着跑着脚下一滑差点摔了，赵零夏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又破涕为笑。 贺连祁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回头睨了她一眼。 “好笑吗？” 赵零夏想说不好笑，可是脸上的笑却怎么努力憋也憋不住。 贺连祁突然弯下身子抓起一捧雪朝她扔了过来，赵零夏没防备，被扬了一身雪。 玩心大起，跳下爬犁也同样抓了积雪扬他。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的在冰面上闹了起来，直到贺连祁最后一把抓住朝自己扑过来要把雪塞进他帽子里的小人。 两人相对而立，彼此的目光凝视着。 因为跑了很久，赵零夏的呼吸有些急.促，呼出的气体打在贺连祁的脸上，他慢慢俯下身子。 这次她没有抗拒，而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两双同样因为跑跳而滚烫的唇贴合在一起，辗转缠磨。 赵零夏手里的雪被攥化，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脑子里都是贺连祁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双眸。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贺家的家世 贺连祁削薄的唇精准的找到眼前的软糯，大掌绕到她脑后，拉近两人的距离。 长长的睫毛在赵零夏双眼上投下一片阴影，唇微微抖着。 紧张，却又避无可避。 贺连祁察觉到她努力克制的怯意，心里阵阵暖意升腾。 明明害怕，却还要纵容着他，足可见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原本肆意的动作慢慢变得轻柔，唇齿间全是她荡人心魂的馨甜气息。 赵零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站在冰面的双脚也渐渐无力，直到即将瘫软在地上的时候贺连祁才终于放开她的唇。 男人冰凉的额头转而抵住她的，暗哑的嗓音里带着隐忍的笑意。 “傻丫头，喘气。” 赵零夏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屏着呼吸，慌张的后退，水润的唇瓣微张，急促的喘息了好一阵，那种窒息的感觉才慢慢退去。 贺连祁哧哧的笑出声来，双眸中是满满的宠溺。 赵零夏莹白的小脸热得都可以摊鸡蛋了，故作镇定的环视四周。 “那个，我们出来很久了，回吧。” 贺连祁脸上的笑意未退，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去收爬犁。 没有人再盯着自己看，赵零夏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只是娇嫩的唇上仿佛还萦绕着他唇齿间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清爽气息。 出来的时候赵零夏交代过跑完步会逛一会儿再回家，所以贺连祁直接带她回了自己的房子。 屋子里相较于昨天暖和很多，贺连祁学东西快，昨天看了赵零夏是怎么引炉子的，今天就会了，手脚利索的把火点着，等温度升起来才叫她脱了大棉袄。 “昨天我去还煤，对门大婶知道我一个人住，硬塞了点自己腌的酸菜给我，那个东西怎么吃？” 贺连祁拿出昨天买的新毛巾，用热水洗了递给赵零夏。 “擦擦脸。” 赵零夏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细心，心里暖融融的，原本想要坐一会儿就走，忽然不忍心放他一个人在家了。 “一会儿蒸点米饭，我们中午吃酸菜锅子吧？” 贺连祁没吃过什么酸菜锅子，听着也新奇。 “行，都要什么材料，我来准备。” 赵零夏用热毛巾敷了脸，整个人都精神许多，“我来吧，你去买调料。” 等贺连祁把调料买回来，赵零夏已经把饭蒸上拿了冻在窗外的肉正在切。 零夏二十来度的气温，肉放在外边冻的跟冰坨一样，贺连祁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刀。 看着他动作娴熟的切肉，赵零夏不免有些稀奇。 “贺大哥你平时都在部队，应该没机会做饭吗，怎么练的这么熟练？” 贺连祁手下的刀顿住，看了她一眼，“平时不在部队我也是一个人住，就学会做饭了。” 赵零夏捕捉到他眼里飞闪而逝的失落，试探着问：“你的家人呢？” “跟家里闹翻搬出来了。”贺连祁继续切肉，只是说话的声音轻了许多。 赵零夏从没打听过他家里的情况，她相信贺连祁这个人，也相信该告诉自己的他必然不会隐瞒，所以也没主动去问。 可是现在，听着他沉闷的声音，突然开始好奇他身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都有哪些亲人。 贺连祁见她沉默了，沉吟了一会儿，放下刀洗了手转身去了客厅。 “聊聊吧。” 赵零夏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贺连祁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来点燃。 贺连祁很少在她面前吸烟，赵零夏可以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题一定很沉重。 “我家在京都，我爷爷开国时一度坐到将军的位置，下边包括我父亲一共有四儿两女，四个儿子在军界也都身居要职。” “不过在那段特殊时期里被人打成you派，所有在职的贺家人和有关联的全部革职下放。那段日子你没经历过也该有所听闻，我爸和三个伯伯全都没熬过去，等到ping反的时候，贺家成年男人只剩我爷爷和残疾的三伯。” 说这些话的时候，贺连祁脸上并没有什么哀戚的神色。 贺家老爷子虽然恢复了职务，但到底年纪大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是个有野心的人，生怕自己死后家族就没落了，再也没人能记得曾经显赫的贺家。 儿子都没了，就把希望寄托在孙辈身上。 而贺家四个儿子却只得了贺连祁这一个孙子，其他全是孙女，老爷子便把爬上高位的希望全都放在了贺连祁身上。 所以在贺连祁从军后，便打着为他着想的名义，为他的前途各处奔走，就想着他能用最短的时间赢得最大的功勋。 偏偏贺连祁是个倔强的，他投军，只是因为满腔保家卫国的信念和对军旅生活的向往，绝非像爷爷所期望的那样，靠着军功争权夺势。 开始的时候爷孙两个还算相安无事，只是当后来贺连祁想要凭自己真本事上位，爷爷却劝他走另一条更快的捷径时，矛盾就爆发了。 贺连祁跟老爷子大吵了一架，没有顺从他的安排，而是一纸报告打到上边主动申请去西南边防戍边。 为此贺家老爷子气得大病一场，却已经无力阻止。 贺连祁在西南一呆就是两年，爷爷几次找人要把他调回来都被他给拒绝了。 直到后来家里出了件大事，贺连祁知道就算自己躲得远远的也离不开爷爷的掌控，才同意调回来。 只是他并没回京都，而是去了爷爷手伸不过去的秦西军区，算作无声的反抗。 在秦西军区，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副营的位子，历经五年。 贺连祁还是低估了自家爷爷的本事，他虽然渗透不进秦西去，却能联络一些老战友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他反感爷爷的这种做法，毅然决然再次远离，这一次，就逃到了锦东。 “我不想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走，也不想做他手上的棋子。他们都当我任性、不识抬举，所以我调到秦西那年就从家里搬出来了。这几年，始终一个人在外边，因为我的执拗，和家里人关系闹的很僵。” 贺连祁紧吸了几口最后的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里。 赵零夏看着一脸颓然的他，忽然很心疼。 跟家里闹翻，一个人在外边打拼，没有人关心，有的只是来自于家人的算计。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同是姓杜的 赵零夏握住贺连祁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温温热热的，粗粝的掌心全是训练磨出来的茧子。 “贺大哥，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若是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们不支持你无所谓，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这是赵零夏经过了两世才总结出来的，如果只活在别人的期望下，却要委屈自己，岂不是枉活了这一世。 她的眼睛里带着崇拜和鼓励，“而你，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 贺连祁手臂撑在膝盖上，望着地面沉思了良久，才慢慢直起身子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谢谢。” 短短的两千字，却仿佛有千金重。 …… 除了酸菜锅子，赵零夏还做了红烧肉，贺连祁见家里还有昨天买的蒜苗，主动拿了三个鸡蛋，亲自动手做了个蒜苗炒鸡蛋。 “今天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他一脸自豪地把菜全都端上桌。 赵零夏拿起筷子，先尝了块鸡蛋，然后伸出了大拇指。 “嗯，好吃，就没有贺大哥你不会做的事。” 贺连祁唇角抑制不住的勾了起来，“好吃就多吃点。” 屋子里生着炉子，再加上热气腾腾的酸菜锅子，两人都吃的一脸满足。 赵零夏吃了一碗半米饭，直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停。 她想在沙发上靠一会儿，贺连祁却怕她积了食拉她起来活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赵零夏忽然又想起了钱新国。 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 “贺大哥，那个叫钱新国的又找上我了。” 贺连祁眸色一冷，翻书的手停下，“他又找你了？” 秋天那阵李猛的人查到钱新国参与赌博，找了个机会把他逮进去，狠狠的教训了一番，还警告他不要再往赵零夏身边凑，他怎么还敢？ 赵零夏把杜丽雪的刁难和钱新国说能帮她的话讲了一遍。 “之前你说他受杜丽雪的指使，我以为我们之间不过是小矛盾，犯不着为我这么个小人物还劳师动众的。可现在，我觉得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只是我感觉，他们之间应该还有别的事。” 这件事赵零夏前前后后想了很久，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贺连祁放下书，手指轻轻在腿上敲击着。 “按理说是这样的，之前李猛查到钱新国是在见了杜丽雪后才突然出手阔绰起来的，再之后就找上了你，这里边肯定有关联。你以前真的不认识这个叫杜丽雪的人吗？” 赵零夏摇摇头，贺连祁继续分析。 “若是她真想找你麻烦，也用不着特地花钱去找个人来做，他男人是教育局的领导，和他说一声也能在学校给你制造点把柄出来。可是你在学校一直很平静，说明这事是她私下做的，她丈夫并不知情。钱新国这个人是个嗜赌成性的赌徒，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姓杜的肯定不会白白给他钱。” 赵零夏听见他那句‘姓杜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 赵零夏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个杜丽雪倒是跟我生母同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连祁好奇的问：“你生母？” 赵零夏想到早逝的母亲，心里并没有太多的伤感。 “我生母是在我三岁那年去世的，那时的我还没有什么记忆，只听我父亲说是带我去几十里外的一个族亲家走亲戚。到了那个亲戚家，正赶上连雨天，我们就在那里住了四五天。” “毕竟不是什么近亲，也不好一直住下去，母亲见雨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就执意带我回家，谁料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洪水……”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随后才继续道。 “那个送我们回来的亲戚只来得及把我拉上来，而我的母亲，就那样被洪水冲走了。” 虽然对生母的记忆很弱，但赵零夏仍然记得，她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 但一切，都停止在了她三岁那年的夏天。 贺连祁沉默着听她讲完这段过去，“逝者已矣，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会让你的母亲走的安心。” “嗯。”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贺连祁再次拣起之前的话题。 “据李猛调查到的，钱新国这个人做人做事都没什么底线，虽然不清楚他接近你的目的，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得逞。他肯定不能容忍到手的钱飞走，所以你还要多加小心。” “我也会让李猛继续找人盯着他，顺便查查这个杜丽雪到底是何方神圣，事情一旦做下了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你也不用太害怕。” “好的贺大哥，我会注意的。” 赵零夏又在屋子里转了十来圈，贺连祁才拉着她进了唯一的卧室。 “休息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去。” 赵零夏看着双人床上唯一的棉被，有些为难。 “贺大哥，我在这休息你去哪？” “当然是跟你一起。”贺连祁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 赵零夏秀气的眉头皱起浅浅的川字，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 “那你帮我倒杯水来吧。” “好。”贺连祁转身。 谁料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房门咣的一声关上，随即就是上锁的声音，这才察觉自己被骗了。 赵零夏隔着房门的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突然又不渴了，等起来再喝吧。” 贺连祁不由有些失笑，“我又不是饿狼，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良久，见她不回话才道：“那好，你先休息，一个小时候我叫你。” 赵零夏听着他远去的脚步，这才一脸坏笑的跳到床上。 也许是上午玩累了，也许是躺在熏染着他味道的床上格外安心，她很快就睡着了。 贺连祁隔着房门听见她均匀地呼吸声，打开鞋柜的抽屉拿出两把钥匙，轻轻旋开了门锁。 小丫头拥着棉被侧躺在床上，长发如同铺散的瀑布，更衬得小脸莹白如玉，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贺连祁看着她这副全然不设防的样子，脸上再次挂上笑意。 最终，他还是没有进去，小心的又将门锁上，披着棉大衣躺到沙发上也睡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养的起你 赵零夏回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贺连祁依旧是没有上门。 之前江薇就怕她总是闷在家里学习把人都学傻了，也劝过她多出去走走，跟同学聚一聚玩一玩。 现在见赵零夏愿意听自己的话，不仅没有起疑，还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是以根本没有多问。 赵零夏虽然心虚，但想到贺连祁过了这次假期，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也任由自己胡闹了。 晚上，想到贺连祁白天说的话，她又有些惆怅。 以贺大哥说的贺家人行事来看，恐怕很难接受她这样要家世没家世，要钱财没钱财的人。 如若是从前，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些。 最初跟贺连祁的相遇，赵零夏完全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感念前世他用自己的生命相互。 后来的一次又一次接触，那个人的一切点点滴滴的渗进她的心。 但她也没有往男女情爱上想，只是更加认定贺大哥是个难得的好人。 直到那次遭遇了虎哥开车的追击，逃出生天后贺连祁紧张的抱住她，那时候赵零夏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也因为心里的不确定，她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可是后来，贺连祁竟然直接表白了。 那一刻，赵零夏心里是慌乱的，仿佛始终隐藏在暗处的野兽终于忍不住出动了。 她害怕、彷徨，很想狠心拒绝。 但他脸上的失落和颓败却成了压倒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管是不是冲动，也不管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属，赵零夏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其后的日子里，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仅有的相聚和信件里他的珍视与欢喜还是让她一步步地深陷其中。 到如今，赵零夏可以肯定，这份感情，难以割舍。 黑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睛却是一片晶亮。 不管未来什么样，只要贺大哥坚持，她就不会放弃。 为了他，为了自己，也为了两人的未来，她一定会更加努力。 总有一天，她会站在与他相匹敌的位置，让他们的感情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第二天一早，江薇就催促着赵零夏出去锻炼，生怕她三分钟热血只坚持一天就放弃了。 还嘱咐她若是跑累了就在外边休息，看看电影找同学逛逛街，天黑前回来就行。 赵零夏有些哭笑不得，连老天都在帮他们制造相聚的机会么？ 这天的气温有些回暖，她换了江玉凤在百货大楼买给她的短款新棉袄。 样式虽然没什么特别，但穿着十分轻便。 贺连祁雷打不动的出现在马路对面，打了个招呼就在率先跑上了桥。 只有这个时候的贺连祁才有他在训练场上的样子，冷脸、严肃，赵零夏吐了吐舌跟在后边。 可能是跑了两天身体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节奏，一直跑下了桥她都没有停下来走过一次。 “虽然有进步，但还是有待加强。”贺连祁的评价很是中肯。 赵零夏喘息着反驳，“贺大哥你不能拿我当你带的那些兵一样看待。” 贺连祁打开车门拿出灌了热水的水壶给她，“如果你是我的兵，跑的就不止一座桥的长度了。” “法西斯。”赵零夏小声嘟囔了一句。 贺连祁上前一步将她困在车子和胸膛之间，“说什么呢？” “哪，哪有，我说这水真好喝。”赵零夏讪笑着从他结实的臂膀下逃离，飞速钻上了车。 贺连祁突然觉得，这姑娘的胆子最近好像越来越大了。 两人去农贸市场附近吃了早餐，贺连祁却没有把车子开回家，而是一路去了济安最繁华的路段。 看着他把车停在百货大楼前，赵零夏有些疑惑，“贺大哥你还要买什么吗？” “嗯。”贺连祁应了一声开门下车。 赵零夏想着是前天漏掉什么东西没买，就跟了下去。 只是当她被带到专门卖女装的地方时还是吃了一惊。 “挑个喜欢的围巾吧，你那条好像戴很久了。”贺连祁指指她脖子上的乳白色粗针围巾。 赵零夏喉咙哽了一下，她这个是因为觉得这个时代的围巾不好看，才自己仿照后世流行的样子织的好不好。 虽是这么想，还是因为他的细心涌起阵阵暖意，不想驳了他的性质，赵零夏还是认真的挑选起来。 因为知道贺大哥早年就从家里出来，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指望什么活着，她只选了个看起来价位中等的暗红色细毛绒围巾。 贺连祁接过售货员递出来的围巾，眉毛蹙了蹙，“这个不好，换一个。” “我觉得挺好的啊。”赵零夏赶忙拦住他要还给售货员的动作。 贺连祁却指着另一条纯羊绒的粉紫色围巾说道：“那个拿下来我看看。” 售货员看见两人身上的衣裳都不是普通样式，自然不敢轻视，殷勤的又挑起他说的那一条。 贺连祁接过来在赵零夏颚下比划了一下，淡淡的点点头，“这个颜色跟你很衬，不如就它吧。” “这个多少钱？”赵零夏看了眼售货员。 “十六。” 她不由咂舌，贺连祁这眼睛还真是毒，之前那条才七块钱，这恐怕是柜台里最贵的围巾了吧？ “贺大哥，要不……” 还没等赵零夏想好拒绝的理由，贺连祁已经让售货员将围巾包起来了。 两人出了百货大楼，赵零夏才忍不住道：“贺大哥，东西贵在实用，你不用花那么多钱买个这么贵的围巾。” 贺连祁脚步停下，转身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你值得最好的。” 转而想到小丫头可能是心疼钱了，又补了句。 “我现在一个月的津贴加补助算下来有一百七十多块钱，我常年在部队，也没有什么可花销的地方。所以不用帮我省钱，我养的起你。” 赵零夏小脸有些红，谁说要他养了。两人还只是恋人关系，就让他如此破费，她有些过意不去罢了。 他的津贴虽然不少，但也是以命相搏赚来的，怎么可能铺张浪费。 不理他抬脚朝车子走去，还没等走到车子前，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喧哗声。 “让开，快让开。” 赵零夏的脚下意识顿住，远远就看见一个人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细看下，才发现那人后背上还趴着个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是她表哥 路上的行人听见喊声纷纷避让，赵零夏也闪到了一边。 只是等那人跑到近前，她才赫然发现，背着人狂奔的竟然是秦永亮。 再看他后背上那个花白的身影，赵零夏的心咯噔一下，是秦奶奶。 “秦永亮，上车。”她大喊着打开车门。 秦永亮听见有人叫自己，已经跑得虚软的双.腿差点跌倒，再看见是赵零夏站在一个汽车旁，踉跄着朝跑过去。 “快，快送我奶奶去医院。” 贺连祁在赵零夏喊出那一声时立即反应过来，冲过去帮着把秦奶奶扶上车后座，然后脚步急.促的绕到驾驶座。 几人上了车，他便猛踩油门朝县医院驶去。 秦永亮也顾不上跟赵零夏寒暄了，颤着手去掐奶奶的人中，可是不管他怎么叫老太太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零夏见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怕秦奶奶是中风，厉声喝到：“别掐了，把奶奶的头垫起来侧到一边，快点。” 又迅速把自己身旁的车窗摇下来一些，让车子里空气流通些。 秦永亮已经彻底慌神了，她说什么就做什么，然后就看见奶奶嘴角流出不少东西，慌张的拿袖子去擦。 贺连祁也知道情况紧急，不用赵零夏催，车子开的跟要飞起来似的。 一路风驰电掣驶进医院，没有任何停留的推开车门跳下去，扬声叫着‘护士’。 直到秦奶奶被护士七手八脚的抬下车推进急诊室，秦永亮才猛的瘫软在地上。 赵零夏缓了会儿气，才叫贺连祁帮忙把他扶到座椅上。 “医生已经开始抢救了，不会有事的。” 秦永亮盯着他们两个看了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哑着嗓子道：“谢谢！” 贺连祁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拉着赵零夏挨着他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秦永亮跌跌撞撞的迎上去。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 “病人是轻度中风，因为年纪大了才会晕倒。我们已经给她用上药了，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 秦永亮听医生这么说，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时间里病人的病灶表现只会更明显，但只要住院治疗，持续用药半个月应该就会恢复正常。” 秦永亮迟钝的神经转了会儿弯，才明白医生的意思，一把抓住医生的手。 “我们住院，医生你一定要继续给我奶奶用药。” 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哪怕砸锅卖铁，哪怕去卖血，他也不会让奶奶出事。 医生点点头，“放心，病人的病情并不太严重，不会有太大问题，等一会护士就会把人送去病房了。” 说完医生就走开了。 秦奶奶很快被人从急诊室里推出来了，几人赶忙跟上去。 安排的病房就在走廊的另一边，护士不知道赵零夏跟他只是同学，伸手递给她一张缴费单。 “去门诊那里把诊疗费和住院押金交一下。” 赵零夏看了眼满脸担忧的围在秦奶奶身边的秦永亮，悄悄拉住贺连祁。 “贺大哥，你跟他们过去，我去去就来。” 贺连祁瞄了眼她手上拿着的缴费单，伸出了手，“我去。” 赵零夏想了想把单子递给他，贺连祁转身大步离开。 秦永亮家里的情况赵零夏是知道的，那单子上的数额她看见了，想必他是交不上的。 秦永亮性子虽然冷，但每次她在学习上遇到难题他都会耐心解答，从来不会因为两人名次相近可能会有竞争而藏私。 所以她才愿意拉他一把。 秦奶奶被安排在一间四人病房，病房里只有一个病人。 这个年代，很多人生病了宁愿在家等死也舍不得花大钱去治，医院的床位自然也就没有后世那么紧张。 秦奶奶已经醒了，因为脸上戴着呼吸罩并不能说话，秦永亮跟护士一起将她抬到病床上。 赵零夏主动拉了帘子帮秦奶奶换了病号服。 老人家瘦的只剩皮包骨了，她居然都能抱的起来，想到秦奶奶每天还要出去捡废品卖，赵零夏鼻头就有些发酸。 贺连祁交完费回来并没有声张，赵零夏见秦奶奶已经安置妥当，借口打水拉了他出去。 “我交了三百块钱，差不多够他们住到出院的。” 贺连祁不知道秦永亮的身份，担心赵零夏帮人垫上的钱要不回来。 赵零夏透过病房门看着秦永亮拿浸湿的纱布给秦奶奶擦脸，忽然想到前世的继母。 哥哥早亡，她又把所有的抚恤金都给了他们姐弟，临死之前，她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却没有一个人如此细心的在旁边照顾…… “他是我同学，在学习上对我的帮助很大，柴油机厂的订单能够谈成也有他的功劳。他从小无父无母，只有这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奶，家里条件也很差。所以贺大哥，我想帮他。” 贺连祁不明白她的脸上为什么会带着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但她既然做了决定，他就会支持。 抬手把她鬓角散乱的头发掖到耳后。 “好，我们帮他。” 秦永亮出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赵零夏见秦奶奶睡着了，便说要留在这帮他看护，叫他回家去取点生活用品。 秦永亮这时才注意到送他们到医院、一直跟在赵零夏身边的贺连祁。 “这位是？” 赵零夏愣了下，她该怎么介绍贺大哥？ “我是她表哥。”贺连祁主动帮她解围。 秦永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今天真的谢谢你们，再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贺连祁淡淡的点了下头，虽然知道自己开车送他更快，但他更想留下来陪他的小丫头。 秦永亮出去的时候特地去找了医生询问交费的事，却从护士口中得知送他和奶奶过来的男人已经帮他预交了三百块押金。 听到这个数字，他不免有些错愕，这么多钱，他们说都没说一声就帮着交上了？ 回到家把家里所有钱都翻出来，也不过才一百三十块，他又找邻居借了些，才勉强凑上二百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为她撑起一片天 秦永亮回来的时候，赵零夏正拿着跟护士要来的药棉浸湿了帮秦奶奶洇着干燥的嘴唇。 只有在最艰难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正值得交的人。 “我来吧。”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赵零夏手上的棉花。 可能是药起作用了，秦奶奶睡的很安稳，秦永亮把带来的东西都安置好，才招呼着他们出了病房。 掏出已经整理得板板正正的钱递给她，“谢谢你们帮我垫付医药费，我暂时只能拿出二百来，剩下的以后我再慢慢还，行吗？” 赵零夏看着那一大沓毛角票，笑着推了回去。 “秦奶奶这一病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我现在也不急着用，你先收回去，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也不迟。” 秦永亮不肯，“你还是拿着吧，今天已经承了你们那么大的人情，怎么好全让你们帮着垫钱。”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帮了我那么多也没说跟我要过人情。再说你的人和家我都能找到，也不怕你跑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秦永亮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这些钱要是真给了赵零夏，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活都不知道呢。 见她说的真诚并不是跟自己客套，便把钱收了回来。 “好，我收着，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 “嗯。”赵零夏点点头。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秦永亮毫不迟疑的回道：“我会跟老师请假，等奶奶出院了再回去上课。” 这个赵零夏就帮不上他什么了，若是请护工一则费钱，二则秦奶奶这么大年纪把她交给个陌生人他也不会放心。 “那到时候我认真做笔记给你送来，只要你别嫌弃我笨就好。” 秦永亮忧愁的脸上总算有点笑模样了，“我不过比你更刻苦了些。” 临走的时候，赵零夏忽然想起件事来。 “还记得上次叫你帮我画的图纸吗？那个柴油机厂的厂长看上了你的画功，跟我要了你的地址说想让你帮着画幅画送礼。” 秦永亮眼睛一亮，他现在急需赚钱，这样的事巴不得多一些。 “我会叫邻居留意有没有人找上门的，谢谢你。” “你今天跟我说太多次谢了，不腻歪吗？”赵零夏笑着驳他。 “好，我不说谢，都记在心里了。” 说完，他眼眸忽然变得有些幽深，看向远远站着的贺连祁。 “那个并非是你表哥吧？” 赵零夏一惊，这也看得出来？ 秦永亮皱眉，那男人眼睛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傻子才看不出来。 “还有一年半高考，虽说你成绩还算不错，但想要下滑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把心思往正地方放一放。” 赵零夏窘，这人眼睛这么利，还敢大张旗鼓拿出来说教。 “那个，秦奶奶好像要醒了，你快去忙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抬脚溜之大吉了。 贺连祁虽然站得远，但他是什么身份，多年训练下来练就了一手耳聪目明的好本事，正好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不免也有些忧心，自己这样会不会真的耽误小丫头？ 赵零夏不知道贺连祁已经听见了，故作轻松的招呼他出了医院。 上了车拉安全带的时候顺口提到，“贺大哥，回头我把三百块钱给你。” 贺连祁拧钥匙的手一顿，嗓音发沉，“准备跟我划清界限？” “嗯？”赵零夏不解。 贺连祁停下手里的动作，“你那个同学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是不是耽误你学习了？” 赵零夏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哪有的事。” 见她急急否定的样子，贺连祁的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了。 成绩不能证明一切，就算他的小丫头一无所有，他也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但他更愿意相信，赵零夏不是会沉溺在感情里而忘乎所以的人。 侧身捧住她的小脸，“就算你想放弃，我也不准。” 赵零夏看着他一脸郑重地样子，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在被窝里做下的决定。 “贺大哥你放心，为了能与你匹敌，我只会让自己更加努力。” 贺连祁眼睛里星茫湛湛，突然俯首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好样的，我相信你。所以也别跟我提什么还不还钱的事，我的就是你的。” 赵零夏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还不开车。” 贺连祁这才重新发动车子，只是在车子开出去的瞬间，他突然察觉到一道莫名的视线。 透过后视镜只看见一闪而逝的黑色衣角，他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赵零夏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贺连祁想着可能是自己多疑，便摇摇头，“没什么。” …… 自从那天在医院秦永亮提醒后，除了每天照常的跑步，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后赵零夏便回到家在屋子里潜心学习。 江薇见她懂得劳逸结合很是欣慰。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赵零夏很想跟贺连祁一起去逛灯会。 可是这样的日子里她根本不可能抛下家人一个人出去，所以早晨跑完步就跟贺连祁说了晚上不能陪他一起看灯的事。 贺连祁没说什么，只叮嘱她出去的时候跟住江辰，怕人多发生踩踏事件。 这个年代民众业余生活匮乏，也就几个重要的日子能乐呵乐呵，出去看灯的人肯定不少。 赵零夏答应下来，晚上吃了元宵出门后果然跟紧江大舅和江辰。 彩灯是各单位自己制作集中上交的，就挂在农贸市场那条街，几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晓天坐在哥哥的肩膀上，看着各式各样新奇的灯笼，手里举着刚哥哥给他买的糖葫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江辰喜欢看那些龙啊、马啊的灯笼，每看见一个特别的就大声嚷嚷让他们也看。 赵零夏却只关注灯笼下挂着的谜语，一路猜出了好多个。 几人走了半条街，正巧碰见扭得正欢的秧歌队，几人站在人群里开心的瞧着热闹。 踩高跷、跑旱船，一个个舞的热火朝天，周围不时爆发阵阵掌声。 赵零夏正看的起劲，忽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下，下意识回头，就撞见张英气非凡的脸。 “贺大哥？”她惊讶的叫到。 第一百九十八章 着火了 江辰和晓天听见她的喊声同时回头，看见贺连祁全都一脸惊喜。 “贺大哥，你怎么来江林了？” “过来办点事情，正赶上元宵节就出来逛逛，没想到会碰见你们。” 贺连祁睁眼说瞎话，倒是脸不红气不喘。 赵零夏原以为今晚两人不能见面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眼前。 江大舅见了贺连祁也很高兴，“这么多人都能碰见你，还真是有缘，小贺你是自己过来的？” 贺连祁点头。 江大舅立即热情的招呼道，“大过节的一个人也怪孤单的，不如跟我们一起吧。” “好。”贺连祁求之不得，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赵零夏暗嗤贺大哥真狡诈，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几人站在那里又看了会儿秧歌，便沿着路继续往前走。 贺连祁不动声色的拉着赵零夏落后几步，帮她挡住拥挤的人群。 “你怎么找过来了？”见江大舅和哥哥都没注意到，赵零夏凑近了点小声问他。 贺连祁悄悄拉住她冰凉的小手揣进自己的口袋，“不放心你。” 赵零夏吓了一跳，这么多人看着，他胆子也太大了。 想抽出来却被他紧紧抓住，“怕什么，他们又看不见。” 人挤人的，谁会注意他们的小动作。 赵零夏小脸俏红的看了眼隔着的几个人的哥哥，只能顺从的由着他。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又猜了好多灯谜，有猜不到的她就丢给贺连祁。 不成想这家伙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虽然不轻易开口，但每次她问了，都会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赵零夏停下脚步，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贺大哥你是不是看过很多谜语大全？” 贺连祁被问的有些蒙，“什么？” 赵零夏这才记起八十年代还没有这一类的书，“我是说你也太厉害了吧，看都不看就知道答案？” 贺连祁看着她被灯笼的红光映照得更加娇俏的容颜，心神不免有些荡漾，一语双关的回了句。 “我还有更厉害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赵零夏没听出来，只惋惜的摇着头。 “你这个人……啧啧，还能不能给普通人留点活路了？” 贺连祁看着江大舅他们早就不知道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哪去了，将她拉近了些。 “我若是不聪明，怎么把你骗到手，有什么好可惜的？” 赵零夏嗔了他一眼，“就胡说八道，我是那么好骗的？” 贺连祁哧哧笑了两声，“是啊，所以我得把你看牢了，别再让旁人给骗去，那我就亏大了。” 赵零夏见他越说越没谱，索性不理他继续猜她的灯谜去。 …… 路总有尽头，很快，一条街就逛完了。 之前贺连祁说过自己的车子停在农贸市场门口，告诉江大舅如果走散了就去那里等，所以在街口没看见他们，两人便朝农贸市场走。 江辰见他们一起回来也没有起疑，笑着迎上去。 “还以为大妮儿自己走丢了呢，原来跟贺大哥你在一起。这人也太多了，还好我扛着晓天，不然连他都找不见了。” 倒是江大舅，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来，心里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疑惑地看着两人。 赵零夏躲避着江大舅探究的眼睛，讪讪的笑道：“我也是在街口才碰见贺大哥的。” 江大舅不过是觉得别扭，倒也没往歪了想，况且他对贺连祁的印象也好，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既然碰到了，贺连祁还开着车子，自然要送他们回去。 江大舅客气了两句，见他真要送便笑着说‘那我也坐一回汽车’，几人便上了车。 赵零夏这次没敢坐副驾驶，而是跟着哥哥坐到了后边。 晓天一上车就叽叽喳喳讲他看见的各式灯笼，后来又对车子起了兴趣，嚷嚷着他长大也要做司机，要买大卡车，逗得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眼瞧着家门就在不远处，坐在前边的贺连祁突然开口。 “前边怎么那么大的烟？” 江大舅顺着他的话音看过去，咦了一声，“谁家烟囱冒这么多烟啊？” 坐在后排的兄妹俩听见了也都探头去看，只是没等他们看清，贺连祁却突然猛踩油门。 同时声音里带了抹急迫，“好像是着火了。” 赵零夏也看见了前边黑滚滚的烟，等她看清那个方向，心咯噔一声。 “那……那好像是咱家。” 车子越开越近，就算她不说几人也都看见了，着火的确实是赵家。 “我妈、我妈还在家里。”江辰陡然变声。 江大舅也大叫着，“小贺停车，快点停车。” 赵零夏却知道两条腿怎么都跑不过四个轱辘，一把拉住不管车还飞速行驶就要跳下去的哥哥。 “你干什么，你还能比车跑的都快？”赵零夏也着急，只是没像哥哥一样吓傻了。 江辰这才反应过来，双眼死死盯着前边的火光。 “怎么、怎么会着火呢？妈……妈怎么办？” 贺连祁一刻不停的狠踩油门，终于在江大舅第三次大喊的时候，车子吱的一声停在了距离赵家五十米远的地方。 车子刚刚停稳，几个人都从车里跳了下来。 贺连祁看见赵零夏也要冲出去，朝她大喊一声：“留在车里看住晓天，不要过去。” 然后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赵零夏看了眼吓得嗷嗷大哭的弟弟，紧紧抱住了他，心里却急的要命。 只能着空旷的街道大喊，“着火了。” “快来人啊，着火了。” …… 火是从商店开始烧起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窗子上、门口就全被大火给包围了。 “哎呀，还有不少洗衣粉在里边。”江大舅大喊着就要往里冲，还好被贺连祁一把抱住。 他大喊着：“火势这么大已经进不去了，先救人再灭火。” 虽然火还没烧到正房，但贺连祁隐隐闻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柴油味，他害怕火势很快会冲进院子里。 两人说话的空档江辰已经拉开了大门的门栓，江薇在屋子里听见响动穿上衣服跑出来。 看见外边的火光吓得瘫软在门槛上，贺连祁和江辰一起冲过去扶着她跑出了院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贺大哥发火了 “这是咋回事，我的老天爷呀，咋还能着火了呢。” 江薇坐在地上，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不少邻居都拎着水桶、脸盆出来帮忙，贺连祁跟江大舅还有江辰一起冲进屋，也拿着各种工具装水灭火。 贺连祁见另一间门市房锁着，透过窗户看见里边除了摆摊的用具外还摆着两个大水缸。 知道租这间屋子的夫妻应该是回家过年了，毫不犹豫的踹开窗户跳了进去。 只是一桶桶水浇下去，火势却只增不减。 江薇被人带到了汽车那里，一见赵零夏就抓住了她的手。 “大妮儿，咋办啊，我箱子里还锁着年前卖的货钱，还有我和你爸的结婚证、存折，跟王书.记签的土地合同也在箱子里，那些东西要烧没了可咋整啊？”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赵零夏见继母急的眼睛都红了，也知道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一把将晓天塞到继母怀里，“妈你们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说完转身就走，江薇只是一时担心说话没注意，见她真的要去也害怕了。 “别去，大妮儿你回来。” 赵零夏却没有听她的。 她跑到家门前时火已经开始往正房蔓延了，看着才烧起一点的正房和忙碌着的众人。 赵零夏一咬牙，猛的扯过院子里晾着的已经冻成冰坨似的大棉袄就冲进了屋。 进去后她直奔继母的房间，平时装重要东西的柜子被江薇给锁住了。 她又手忙脚乱的找钥匙，可是明明被继母藏在挂钟里的钥匙却怎么都翻不出来。 赵零夏已经能够感觉到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这让她更加慌张。 好在终于叫她摸到了钥匙，赶忙跑去开柜子，柜子一打开就看见继母装东西的盒子。 赵零夏想都没有多想，抱起来就往外跑。 只是刚跑到门口，她又突然想起爸爸那个玉佛。 那可是爸爸的遗物，看着正往这边蔓延的大火还有身上已经开化、正滴着水的大衣，赵零夏还是狠狠心进了自己房间。 贺连祁刚好拎了桶水过来，转眼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从堂屋跑过去。 他猛的转身看向远处的车子，却只看见江薇一人抱着孩子站在那，哪里还有赵零夏的影子。 贺连祁心中大骇，根本没有思考就扔掉手里的水桶，跟着冲进了屋。 几乎在他进屋的瞬间，一阵狂风忽起，火势猛的被吹得更大，方向还正是赵零夏的房间。 贺连祁抬手挡住忽然涌来的热浪，同时对着屋子大喊。 “赵零夏，赵零夏你赶紧给我出来。” 赵零夏已经从抽屉里拽出了玉佛，听见贺连祁的声音抬脚跑了出去。 一眼便看见贺连祁身侧越来越近的火舌，脚步更快的冲到他身边。 抬手把身上湿漉漉的大衣也罩到他身上，贺连祁护住她的头，两人在火即将烧过来时跑了出去。 直到出了院子，赵零夏才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急忙回神去看贺连祁，“贺大哥你没事吧？” 谁料贺连祁却怒视着她，“你找死吗？那么大的火冲进去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 赵零夏被吓了一跳，“那个，我、我看火暂时烧不过去，就……” “你看？你看有什么用？万一有什么意外呢，万一房子塌架呢？你躲得过去？” 贺连祁的嗓音更尖利，眼睛都红了。 赵零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冒险，“贺大哥……” “别叫我，你给我一边儿等着去。”贺连祁再次厉喝，不看她委屈的脸转身跑开了。 赵零夏看着他紧绷的后背，知道这次自己是惹怒他了。 回到汽车旁，江薇也没接盒子，一脸愠怒的看着她。 “你这孩子心眼咋这么实诚，我是担心东西，但也没你性命重要，你怎么能自己冲进去？” 赵零夏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垂着头接受继母的批评。 ……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跑去报了警，消防很快就来了。 半个小时后，汹涌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全家人凑到一块，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还有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子，心情全都很压抑。 赵零夏看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脸上头上也都是黑灰的贺连祁，几次想要搭话，都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出声。 贺连祁心里存着气，跟消防员说话的时候也没好气儿。 “这应该是蓄意纵火，火势刚起的时候我闻到了柴油味，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彻查清楚。” 消防员听着他严厉的口气，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物，但也顺从的应下来。 一番检查下来，终于确定贺连祁猜的没错，有人在商店窗外浇了一圈儿的柴油，然后点着了火。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江薇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大声嚎哭了起来。 我们家清清白白做人，本本分分做生意，究竟是得罪了谁，要这么害我们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零夏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别说房子是租的，就是商店里的十余箱洗衣粉也全都毁了。 好在厢房里的洗衣粉都被人搬到了院外，家里的重要东西也都被她拿出来了。 但就算这样，损失也不小，这一年的收益恐怕都随着这场火灰飞烟灭了。 消防兵理解受害家属的苦处，好好的节日却被人把房子给点着了，搁谁都不能好受。 等她情绪平缓了才分别找家里人都进行了问话，只是一番盘问下来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倒是检查现场的消防兵发现了一枚没有吸完的烟头，拿过来问他们认不认识。 家里只有江大舅一人抽烟，还是抽的旱烟，当然不会买这种奢侈的过滤嘴香烟。 贺连祁虽然吸烟，只是他最近没来过，吸的也不是这种。 赵零夏倒是知道一个人抽这种烟，那就是前世的赵东青。 只是，他远在六榆村，又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大火有关系。 “你们知道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不管有没有关系，任何相关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负责询问的消防兵看出赵零夏那一瞬间的犹豫，开口道。 第二百章 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赵零夏本觉得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既然人家问了她也不会隐瞒。 “我认识的人倒是有个人抽这种烟，那人是我堂哥，不过他家在农村，跟我们也没什么来往。” 她这么一提醒，江辰也记起来了。 “对，这种人参牌的烟赵东青抽过，因为这个烟贵，他还偷偷卖过家里的鸡，被二叔拿鸡毛掸子追的满村跑都没舍得把烟扔了。” 消防兵点点头，把这个线索记下来。 “因为这件事并不在我们管辖范围内，所以我会把证物和你们提供的线索提供给警方，明天他们可能还会进一步上门取证，到时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江薇一把抓住消防兵的手，“同志、同志你帮我们叫警察过来，让警察把那个遭瘟的放火的人抓起来。” 消防兵不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被她这么激动地抓住有些不知所措。 赵零夏见状赶忙上前将继母拉开，“妈，人家说会把这事交给警察的，您放心好了。” 江薇想到好不容易起来的日子一场大火就烧没了，悲从中来，伏在赵零夏的肩膀上又哭了好一阵。 赵零夏心里也难受，但还是柔声安慰继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初我们欠了那么多的钱，您的腿也断了，不是也熬过来了。您放心，困难不过是眼前的，以后会好起来的。” 江薇打从心底相信赵零夏，闻言哭泣的声音弱了许多。 贺连祁将消防队的人送走才转身回来，看了眼抱在一起的母女走到江大舅身边。 “大舅，今晚这里是不能住人了，您看看有没有相熟的邻居能帮着照看这些洗衣粉，然后我送你们找个招待所先住下，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江大舅脸上都是黑灰，只有浑浊的双眼透着丝哀痛。 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才道：“就放在隔壁黄大嫂家吧，她男人也在，我去跟他说一声。” 江辰到底在外边工作了半年多，很快就恢复过来，听见江大舅跟黄大嫂的男人商量好，便招呼着刚才帮着灭火的邻居们再搭把手帮着把洗衣粉都搬过去。 等这一切都忙活完，他又把大伙儿都聚到一起，深深的鞠了一躬。 “今天辛苦各位了，谢谢大家不顾危险来帮着灭火，等我家这边规整好一定摆上几桌答谢大家。” 帮忙的众人连忙七嘴八舌的说应该的、不用客气。 等人群都散了，贺连祁这才无视着赵零夏走到江薇面前。 “江姨，警方那边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纵火的真凶，您放宽心。我刚才跟大舅说好了，找个招待所给你们先住着。” 江薇已经从悲伤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跟自己说话的居然是贺连祁。 “贺副营，你怎么在这？” 江辰走过来从赵零夏手上接过母亲，“妈，我们在灯会上碰见贺大哥的，要不是他开车送我们回来，等我们到家这火还不知道得烧成什么样呢。” 江辰很庆幸有贺连祁开车送他们回来，不然等火真的烧大了，母亲能不能顺利逃出来都未可知。 赵零夏把家里的钱都带出来了，也不用担心没钱住招待所。 只是，贺连祁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这让她心里堵的有些难受。 江薇还想进屋收拾点紧要的东西，却被江大舅拦住。 “你们去住招待所，我留下来看家。” 赵零夏一听，立即反驳，“那怎么行，这房子烧成这样，哪还挡得住风，您在这住一晚上不得冻死。” “我刚才看了，我那间屋子没有烧到，门窗都是好的，我把炕烧热乎的再多盖点被子也没啥事。” 贺连祁上前一步，“家里这个样子太不安全，看着您那间屋子没什么大碍，但咱们也不知道房梁烧成什么样，万一支撑不住塌下来了怎么办？大舅你不能留下。” 江薇听他这么一说也害怕了，“哥，你跟我们去吧。” “是啊大舅。”江辰也劝说。 江大舅见大家都不同意，只能同意一起离开。 贺连祁将他们送到双立镇唯一的招待所，因为今天是元宵节，招待所基本没什么客人，所以很快就办好了入住。 江辰和江大舅一间，赵零夏和继母还有晓天睡一间。 贺连祁把他们全都安顿好便提出离开。 晓天被吓到了，一直在哭，母亲精力不济，江辰正抱着他哄。 赵零夏趁势提出去送贺连祁。 跟在他身后出了招待所，前边的男人脚步飞快，根本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赵零夏心虚，紧走两步拉了拉他的衣摆却被甩开了。 “贺大哥。”她小声叫了一句，声音里带了丝委屈。 贺连祁到底还是停下了步子，但并没有回头。 “贺大哥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你是女英雄，我怎么敢生你的气。”贺连祁一开口便是满满的讥讽。 赵零夏听出来了，这个时候她可不敢说确信会在大火烧过去之前出来，只能厚着脸皮再次拉住他的衣摆。 “我跟你保证，日后若是再有这种情况，就算你被困在火场里我都不会冲进去，好不好？” 贺连祁差点被她这句话给气死，咬牙切齿的叫到：“赵、零、夏。” 赵零夏舔着张笑脸往他面前凑。 “贺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看着她努力讨好自己的样子，贺连祁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然后猝不及防的咬上她的嘴唇。 赵零夏不期然被吓了一跳，却在感受他汹涌的怒气时放弃了抵抗。 贺连祁紧紧箍住她的身子，像是要把她嵌进骨头里一般。 看见赵零夏冲进屋子时的惊惧与担忧被无数倍的放大，全都化作唇齿间的力量。 再也不能满足表面的吮吸，牙齿微微用力咬住她的红唇，在她吃痛张口的瞬间，灵巧舌终于闯进属于自己的领地，毫不客气的肆意纵横。 赵零夏被他的蛮横吓傻了，只觉得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不自觉溢出一声轻吟。 传进贺连祁耳里，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心中大骇，猛的推开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女孩，迅速后退两步急速的喘息着。 第二百零一章 回头有她好看 赵零夏一脸莫名，“怎么了贺大哥？” 贺连祁手一抬阻止她再走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贺大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赵零夏更不明白他这诡异的举动了。 贺连祁没想到自己还没端够生气的谱，就闹得这么窘迫，还好他穿着大衣，小姑娘什么都看不出来。 苦笑着抬手阻止她继续靠近，“我原谅你了，今天灭火实在太累，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你赶紧回去。” 说完，也不管赵零夏有没有听话的回去，便飞速转身落荒而逃。 赵零夏看着他毫不迟疑的发动车子，飞一般驶离自己的视线，只当贺大哥还在生自己的气，心情更低落了。 回到招待所，江薇已经拥着晓天睡着了。 赵零夏隐约还能看见她眼下的泪痕，拉起被子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抱了她又吻了她，按理来说是不生气了啊，怎么后来又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赵零夏努力回想刚才贺大哥奇异的地方，不免又想起那个凶猛的吻。 突然，她猛的坐了起来。 黑夜的隐藏下，没人会注意她腾起红云的脸，她终于知道贺连祁刚才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流.氓！ 这一晚江薇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就会被噩梦惊醒。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却对上一双同样泛着黑眼圈的双眼。 “大妮儿，是我昨晚吵到你了吗？” 赵零夏听见她的问话，跑到门口去照镜子，待看见自己青肿的眼睛，心里再次把贺连祁骂了一通。 “没，只是突然换了地方不太睡得惯。”她胡编了个理由。 正巧有人敲门，她顺手拉开门栓，正好跟外面一身精神抖擞的贺连祁打了个照面。 赵零夏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捂着脸奔进了屋里。 江薇被弄得一脸莫名，然后瞅瞅门外站着的人。 讪笑着迎出去，“这孩子刚醒还有点迷糊，贺副营你别介意。” 贺连祁收回探究的目光，“江姨叫我小贺就好，恐怕一会儿派出所的人会到家里去，我是来送你们回去的。” 江薇感激的看着他，“昨天麻烦了你那么多还没有好好谢过，今天还要你跟着折腾，真是不好意思。” “不麻烦，我正在休假，也没什么事做。” 贺连祁淡淡的道，“我买了早餐，在大舅他们的房间，你们洗漱好了过来吃吧。” 江薇看着这个英挺俊逸的小伙子，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 “欸！” 等房门被人关上，赵零夏才从被子里露出颗头来。 江薇嗔了她一眼，“穿着衣服你怕什么？” 赵零夏推开被子，找了个借口。 “妈，我好歹也是大姑娘了，大清早头不梳脸不洗的怎么有脸见人。” 江薇一想也对，抿着嘴边笑边帮晓天穿衣服，“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我们家大妮儿现在也是个亭亭玉立的俏丫头了。” 怕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家里没人，几人草草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刚好跟辆警车前后脚到家，赵零夏看着警车上下来的人是李猛，便猜到是贺连祁叫过来的了。 上前打了声招呼，李猛跟江薇他们在孙少宁婚礼上见过，但没说过话，只点点头就进了火场。 昨晚因为贺连祁突然的怒气，消防员已经在现场勘查过了，但因为天黑，加上他们并不是专业的，所以李猛要重新检查一遍。 贺连祁总觉得今早小丫头有点别扭，好像在刻意的躲着他。 试探着往她身边站了些，果然看见她迅速挪开的脚，诧异的看过去。 赵零夏一感受到他的目光，脸没出息的又红了。 贺连祁略一思忖，瞬间就明白了，敢情她知道昨晚自己的慌乱是怎么回事了？ 脑海里蓦地闪过两人在锦东意外撞见，在那个厕所的隔间里，她的那一声‘死鬼，你弄痛我了。’ 贺连祁的脸瞬间晴转多云，果然是他低估了这个小丫头。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净学些乱七八糟的，等回头有她好看的。 若是赵零夏知道他心中这么想，肯定会骂他无耻，只许官家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了？ 李猛查完起火的地方又带着人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拎了一只五斤装的小油桶。 “这个应该就是罪犯装柴油用的，被丢弃在后边那条街的公厕边上了。” 贺连祁摆摆手让他把油桶拿远，“破案是你的专长，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但你必须要尽快找到凶手。” 李猛觑了眼远远站着的赵零夏和她的家人，故作无意的道。 “唉，最近案子太多，弄得我们局里手忙脚乱的，整天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大吃一顿。” 贺连祁听出他话里的要挟，本就阴郁的心情更糟糕了。 勒着他的脖子拽到自己身前，“不想在你下属面前丢人就把嘴给我闭严实点。” 李猛不为所动，“我什么样他们早就知道，就是不知道……嗯？” 说完，抬着下巴朝江薇那边示意了一下。 贺连祁扫了眼李猛略显粗壮的腰，“吃，养得白白胖胖的，明年过年正好可以宰了吃肉。” 跟着李猛的两个小刑警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嘿，我说你个贺痞子不想混了是不是？” 李猛把所有调查到的情况都记录下来，又问了遍昨天消防员问过的话，然后才带着人离开。 江辰看着警车走远，突然问道：“大妮儿，你说这火会不会真是赵东青放的？” “光凭一个烟头证明不了什么，再说他放火烧咱们家图啥啊？” “报复呗，上次你奶和赵雨彤来闹不是什么都没得着吗，没准他们记恨在心，怂恿着赵东青来放火。” 赵零夏摇摇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别说抽人参牌烟的肯定不止赵东青一个，二则赵东青这个人别看混，但其实最是胆小怕事。 他能有那个胆子跑到镇上来放火吗？ “还是等警方那边的消息吧，咱们在这乱猜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天哪，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一道突兀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赵零夏回头，便看见姚青桃满脸惊惧的朝他们跑过来。 第二百零二章 第二条线索 姚青桃是直奔江辰去的，却在看见赵零夏时慢下了脚步。 脸上的神情也缓了许多，“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房子怎么说着就着了呢？” 赵零夏拉了拉刚要开口的哥哥，故意苦着张脸。 “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起火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大了。这下子房子毁了，洗衣粉也烧了不少，家里那点钱全都得搭进去。” 她这话可不算说谎。 店里的十几箱洗衣粉全都烧了，加起来也有五百多块钱。 房子是租的，烧成这样肯定要给人家重新修好，算下来也得一千多。 还有房子里那些人家留下来的东西，要补齐了也得不少钱，这么加吧加吧，家里去年赚的四千块钱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姚青桃听见也只是愣了片刻，“要是抓到放火的人，是不是就能叫他赔钱了？” 赵零夏苦笑着道：“黑天半夜的，人都出去看灯了，根本没人看见是谁放的火，上哪去抓？再说就算抓到了，有没有钱赔还是两说呢。” 姚青桃暗暗打量了一眼江辰，“那个，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也看开点，我食堂那边也不太忙，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 赵零夏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只觉得她看哥哥那眼似乎别有深意。 狐疑的转头去看江辰，竟见他也在看姚青桃。 赵零夏心咯噔一下，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当着姚青桃的面她也不好仔细盘问，只能等到晚上再说。 姚青桃不愧是做惯了活的，手脚麻利动作也快，很快就帮着江薇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周月和孙少宁得到信也赶了过来，一见房子烧成这个样子，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见贺连祁竟然也在，孙少宁冷着脸迎了上去。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贺连祁和赵零夏关系的人。 自从赵勇出事后，孙少宁跟赵家人的关系走的很近，也把赵家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尤其赵零夏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更是让他心疼，也把她当成自己亲侄女般对待。 是以当他知道贺连祁竟然不顾赵零夏还在上学就敢怂恿她谈恋爱的时候，简直气得要冒火，逮着他不管不顾的一顿胖揍。 若不是贺连祁一再退让，并且说他对赵零夏是真心的，也不会因为这事影响她学习，等到她考上大学就上门求亲跟她订婚，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臭小子。 不过还有一点，他了解贺连祁，这人整天顶着张能冻死人的面瘫脸，对女人还真是不屑一顾，能让他倾心相待，也算是个好归宿。 所以最终，他还是默许了。 当然这也有赵零夏自己愿意的关系，否则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会阻止此事。 只是即便如此，见到贺连祁他还是没有好脸色。 推着他走到没人的角落，轻蔑的道：“怎么你一来就没好事？不会是你们两个八字不合吧？” 贺连祁对他不阴不阳的语气满不在乎，掸了掸衣袖，“孙连，领导人说要破除一切封建迷信，你虽然退伍了，这些话还是要慎重点开口。” “呵！”孙少宁冷笑了一声。 “你们俩的事还没定下来就敢跟我大呼小叫的了，要不要我去问问赵嫂子对你这个未来女婿满不满意？” 说完就作势要走。 贺连祁连忙拽住他，“我开玩笑的，说起来也是因为我这火才没有殃及四邻，也没造成人身伤亡，你怎么能说我们两个八字不合，我看倒是合的很。” 孙少宁可没功夫跟他在这闲扯皮，“我听说你把李猛都找来了，查出什么来了？” “还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捡到个油桶和一个人参牌的烟屁.股。” 贺连祁想了想还是把赵零夏提供的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的线索说了，孙少宁听见赵东青的名字，面色更是暗沉。 “赵家这些人没一个有良心的，说不准还真是赵东青干的。”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听说你来了有几天了，一定没少往这跑吧，就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哪……”贺连祁刚想说我哪有常来，突然想到一件事。 “怎么了？”孙少宁见他说了一半，不解的问。 贺连祁皱了皱眉，“要说可疑，我还真想起个事来。” “那天我跟夏夏在路上碰见她同学的奶奶生病，帮着送去医院，出来的时候感觉后边有人盯着我们，却只看见个一闪而逝的人影。” “什么时间，还记得那人多高、胖瘦吗？” 贺连祁摇摇头，“只看见穿了身黑色大棉袄，当时想着可能是我多疑了也没当回事，也不知道跟这场火有没有关系。” 孙少宁琢磨了下，“不管有没有关你都跟李猛说一声，免得他调查时错过了什么。” “嗯，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几个女人已经把屋子里的东西都归置好了。 房子烧成这样自然是不能住人的，周月便主动提出把所有东西都放到她家去。 孙少宁租的房子虽然在城郊，好在地方宽敞，不仅院子大还有两个不小的仓房，正好能存东西。 花钱雇了辆跑长途的货车，把家里的东西和那些完好的洗衣粉都运去了孙家。 最后家里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了，江薇已经从悲痛中醒过神来了。 当初从六榆村出来的时候他们不也是一无所有吗，只一年的时间就置办下了这份家业。 她相信，接下来只要勤劳肯干，日子还会再好起来的。 房子烧成这个样子，只靠他们几个人自然处理不起来。 现在是冬天，房子也没法动工，只能暂时先放着。 但烧掉的门市房是要先弄起来的，不然代销点一直不营业，原来积累的客户该跑光了。 赵零夏想着在附近再租个房子，先把一家人住处解决了，总住招待所也花不起那么多钱。 至于代销点，她倒是有个主意，那就是后世的那种彩钢房。 这个时候钢材的价格还不算太高，但慢慢就会涨起来，她可以自己找人焊一个出来，等开春盖好房子或卖或留都不亏。 而且唐大庆就在钢厂，买点钢材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没准还能弄一个优惠价。 第二百零三章 房东要回来 江薇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的时间，周围的邻居也都熟悉了，想要找个房子租下来并不难。 赵零夏想着宜早不宜迟，便把自己想要制作彩钢房的事说了。 江大舅却不看好她的这个提议，“咱们东北春天风大，你说那个什么彩钢房重量要是不够，碰上场大风不会被吹走了吧？” 这个赵零夏倒是不担心，后世这种彩钢房很多，还真没听说有哪个被风给吹走的。 “不如我去找唐大哥问问看，他在钢厂，应该比我们懂得多。” 一旁的孙少宁沉思了会儿开口：“我倒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采油厂就有那种移动板房，去哪里开采就用挂车拉到哪去，说明还是比较实用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记起来了，可不是见过油田的挂车拉着那些板房么。 彩钢房就算能做，也是需要时间的，赵零夏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开学前是一定要把这些事都处理好的。 贺连祁有车，便主动说要送她过去。 两人一路去了钢厂，只是不巧，唐大庆还没来上班。 幸好贺连祁跟着孙少宁去过他家喝酒，倒还记得路，便直接找上门去了。、 唐大庆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他们两个一起过来还很诧异。 几人寒暄了几句，赵零夏才提起彩钢房的事。 “你说板房啊，那个我就能找人买到现成的。” 赵零夏大喜，“真的吗唐大哥，你能买到？” “咱们油田做板房就是在我们厂进的钢材，我认识他们采购上的人，可以让他先匀出一个来给你，不过你要那东西干啥？” 等他听说赵零夏家里竟然失火了，也很是惊讶。 “刚开年就碰见这种事也真是够倒霉的，不过火烧旺运，你家有自己的生意，只要好好做一定还会起来的。板房的事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让他们要你高价了，咋也得先把摊子支起来再说。” 赵零夏抿唇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太多风浪，她并没因为这一场火而丧失了斗志，也没有自怨自艾。 “那这件事就麻烦唐大哥了，我家里那边还一团乱，就先回去了。” 唐大庆想叫贺连祁留下来吃饭，却不好意思让赵零夏一个人走，只能招呼他走之前找时间聚一聚。 等他们走了，他才越想越不对味，贺痞子啥时候这么有耐心了，还主动送小姑娘找到他家？ 就连刚才说话，他也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难不成这人转性了？ 路上，赵零夏并没提昨晚的事，看着她眼底的倦色，贺连祁想要质问她的心思也歇了。 “实在累就靠着睡一会儿，剩下的几天还有的你忙呢，还好我最近在江林，有什么事也能帮一把手。” 赵零夏不累，只是觉得要做的琐事很多，自己没几天就开学了，一定要赶在开学前处理好。 “家里这边还好，这么多人总能忙得过来。对了贺大哥，你帮我去看看秦永亮的奶奶吧。” 虽说他们帮着交了住院费，也不能一点不管，只是她现在走不开。 贺连祁虽不情愿，但也勉强应了下来。 赵零夏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邮局。 房子烧成这样总要跟房东交代一声，拿着上次去锦东要来的电话号码，赵零夏熟练的拨了出去。 接电话的是个小男孩，赵零夏说了要找谁，就听见他隔着话筒喊了声‘爷爷’。 过了会儿，房东接过了电话。 赵零夏斟酌着用词把事情说了，“闫老师，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给您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房子我一定会给您修好，不说跟原来一模一样，但肯定不会看出被火烧过的痕迹。” 没有听见那边的声音，赵零夏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继续说着。 “至于房子里的东西，我知道那些都是您珍视的，东屋的家具都烧了，您看看找个时间你们回来个人看看，把东西做一下价，我们一定会全部赔偿的。” 老人家没想到会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缓了好一阵才消化了她话里的意思。 虽然也知道着火非他们所愿，但到底是自己珍视了十几年的老房子，当初老伴就劝他卖掉，他是因为舍不得在那里生活过的痕迹，才只是租了出去。 可是现在…… “明天我就回江林，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闫老师的声音有些冷，但赵零夏也只能受着。 毕竟当初租房子时人家特地嘱咐要好好保护，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好，您几点的火车，我去车站接您。” “最早一趟。” 挂断电话，赵零夏情绪很低落，本来不是自己的错，最后赔钱又赔情的，真是亏大了。 电话不拢音，贺连祁全听见了，有点心疼他的小丫头，更恨那个纵火的人。 把她送回家，借口替她去看秦奶奶，车都没下就走了。 只是他先去了趟公安局，督促李猛用点心，快点找出那个纵火犯。 李猛瞥了他一眼，“一点有用的线索提供不出来，我还能靠掐手指头算出谁放的火？” “不是说出个抽那种烟的熟人吗，你不去调查在局里蹲着他还能跑来自首？”贺连祁满脸的嫌弃。 “我派人去查了，这不还没回来吗。我说老贺，你要是信不着我就自己来查，不然别跟着我瞎指挥。” 贺连祁被他噎了下也不尴尬，“呵，要不是你处在这个位子，你以为我稀罕用你？” 李猛恨不得一脚把这个用着他还瞧不起他的混蛋踢出去，琢磨了下根本打不过，只能愤愤的瞪着他。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亲自出去给你查中不中？” 贺连祁这才满意的离开，买了水果替赵零夏看望秦奶奶。 秦永亮照顾的很细心，秦奶奶已经能说话了。 知道那天是贺连祁救了她，一连声的说着感谢的话。 贺连祁出了秦奶奶病房，在走廊拐角处和一个男人走了个对面。 男人手上包着纱布，脚步有些急。 看见他的脸，贺连祁的眸光暗了一下。 钱新国，那个一直纠.缠赵零夏的人。 两人错身过去后，他又折回去跟在钱新国身后，眼见着他进了烧伤科的诊室。 第二百零四章 怎么处上的？ 江薇在后一条街看了个房子，因为认识，可以马上收拾出来搬过去住，但房子只有两间屋子，五口人住着有些挤。 “别处我也看了，虽然有宽敞的地方，不过离咱家都远了点。” 赵零夏琢磨了会儿，“要不就租那里吧，再过一个月天暖和了家里的房子就能动工，咱们在那住不了几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江薇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你还得学习，跟我和晓天一起住的话会打扰到你。” “能不能读进书看的是心思在不在书本上，心思不在书本上就算再安静的环境都没有用，妈你就放心好了。” 她都这样说了，江薇也就不再反驳。 “那行，我现在就去那家把房子定下来，明天收拾收拾，烧点火熏熏屋子，后天咱就搬过去。” 等她走了，赵零夏趁江大舅出去，拉着江辰去了个背风的地方。 开门见山的问：“哥，你跟姚青桃怎么回事？” 江辰怔了下，心虚的撇开眼睛，“我、我跟她哪、哪有什么事。”、 听他吱吱唔唔的，赵零夏更觉得被自己给猜着了。 又试探着问，“你跟她处对象了？” 江辰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赵零夏心里一沉，“那就是真的了？妈知道吗？” 话说开了，江辰也就不再瞒着，“青桃说她家条件不好，怕妈嫌弃，让我先别说。” 赵零夏听着这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个姚青桃分明早就存了接近哥哥的心思，不然也不会随便动哥哥贴身的东西，更在那之后装作没事人一样依旧常来常往。 “那你们两个怎么处上的？她跟你表白了？” “没，是我先看上她的。” 江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高，很怕赵零夏以为是姚青桃不自重主动搭上来的。 “原本我对她也没什么心思，是那次她哥找过来闹，我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就对她多照顾了些。时间长了又觉得她挺好的，但也没想过跟她处对象。” “后来呢？”赵零夏沉着气问。 “年前她不是来咱家送白面吗，妈给她拿了不少年糕，我帮她送去宿舍。宿舍里黑咕隆咚的，她进去一脚踩着个耗子……反正后来我知道原来她也是喜欢我的，就跟她表白了。” 即便他没有详细的说，赵零夏也猜得到，肯定是姚青桃扑进哥哥怀里了。 黑乎乎的屋子里，两个青年男女抱在一起，即便是什么都没发生，这关系也不会再如从前般纯洁。 那次江辰送姚青桃回去她是知道的，当时哥哥出去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没想到就这半个小时，两个人就生了情愫。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姚青桃故意安排的巧合，眼下的事实是，哥哥对人家动心了，不然也不会极力帮姚青桃辩解。 “哥，你跟她是处处看还是准备奔着结婚去的？” 江辰眼睛一瞪，“大妮儿你咋想我呢，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跟人家处对象当然是想要过一辈子的。” 赵零夏苦笑，她倒是希望哥哥不负责任呢。 “那你有想过她的家庭吗？要是你们两个结了婚，她哥哥一家就会成为你们永远的负担。” 姚青桃赚的钱都给了哥哥嫂子，他们还要把她藏着的钱搜出来，不给就大打出手。 这样的家人，以后结了婚，恐怕自家也要跟着遭殃。 “而且上次她哥哥找来，不是还说什么谁想娶她要拿一千块彩礼钱吗。要是之前，这些钱咱家也不是拿不出来，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 “不，青桃今天跟我说了，不管咱家有没有钱她都嫁我。如果她哥逼她，她就跟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呵……”赵零夏低头冷哼，断绝关系是说说那么简单吗，也就哥哥好糊弄。 但这话她没办法说，两人到底还不是亲兄妹，自己干涉太多也影响感情。 “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妈说？” “再等等吧，最近家里事这么多，缓一阵我再告诉妈。” 这样也好，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只希望哥哥能发现姚青桃并不是他的良配。 江薇很快把房子定下来了，晚上贺连祁没有过来，一家人走路去了招待所。 第二天赵零夏跟着继母去收拾新租下来的房子，屋子虽然小，收拾的倒也规整。 两间屋子各有一铺炕，睡三个人也足够。 火是从正房东边烧起来的，江薇住的那个房间烧得只剩个架子了，赵零夏的房间倒是只烧了门口那一部分。 作为书桌的柜子和上边的书本还在，只是被烟熏得有些黑，她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出来搬去了新家。 行李不太够，周月给送了两套过来。 待几人再回到家要把那个柜子搬过去时，意外看见停在大门外的拖拉机。 王大兴正对着眼前的废墟长吁短叹，“作孽啊，好好的房子就这么给烧没了。”、 “大兴哥，你怎么来了？”赵零夏看见他很开心，说起来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他了。 王大兴没有回答，先是把几人都打量了一遍，才问到：“你们都没受伤吧？” 江辰当着他的面转了个圈，“我们都没事，大兴你这是路过？” 王大兴撇了撇嘴，“路过啥，我爸妈刚听说你们家着火了不放心，非让我过来看看。” 赵零夏不解，家里着火的事怎么传回六榆村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着火的事？” “今天早晨警察去村里把赵东青给带走了，说是让他协助调查，我爸去问警察，才知道事你们家失火了，赵东青事嫌疑人。” 赵零夏微讶，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警察还真把赵东青给抓了？ “警察只说是协助调查？”协助调查和逮捕可是两回事。 王大兴点点头，“嗯，是这么说的。” 赵零夏不太相信赵东青有这个胆子，不过只是调查，没有证据自然会放人。 王大兴还拉了点家里存的白菜土豆大萝卜，“我妈说你们在镇上动一动就得花钱，房子烧了这些东西肯定也存不住，就让我带了些过来。还让我问问你们缺不缺钱，家里可以倒出来点帮着应应急。” 第二百零五章 把房子卖给我吧 王大兴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用洗衣粉袋包好的钱来。 “这是三百块钱，你们先拿着用，啥时候有再给就行。” 患难见人心，一家人对王家人的关心都很感动。 江薇红着眼眶把王大兴的手推了回去。“帮我谢谢王书.记和余嫂子，家里的钱没有被烧，修房子什么的都够用。你们这份心意我领了，钱你就拿回去吧。” “家里的种子和化肥都买完了，这些钱也不急着用，您还是收着吧。”王大兴却不肯拿回去。 赵零夏见继母推辞不过，主动开口，“大兴哥，我们暂时还用不到，你先把钱拿回去，等回头要是我们真缺钱了再找你借，你看行不？” 王大兴听她如此说，这才犹豫着把钱又揣回去。 “那你们要用的时候可一定告诉我啊，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赵零夏用力点点头。 王大兴用拖拉机把他们想搬到新房子的东西都运过去后才离开。 家里地方小，好多东西还没归置，赵零夏也就没留他吃饭，只说等回头盖房子的时候再请他们全家吃饭。 等王大兴走了，一家人全都忙活起来了。 收拾了一下午才把东西全都安置好，江薇累的做不动饭，赵零夏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小吃部吃点的时候，姚青桃送饭过来了。 “我想着你们忙了一天肯定没时间做饭，就在食堂打了饭过来，快趁热吃吧。” 江薇很开心，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 赵零夏看着她帮忙盛饭分菜，自己都有些怀疑了，姚青桃难道是真心喜欢哥哥？ 不然家里烧成这个样子，也当着她的面说修完房子后就剩不下什么钱了，她要真的别有用心还会这么殷勤吗？ 姚青桃很识趣，等他们吃完也没多逗留就回食堂了，江辰借口消食跟了出去。 赵零夏看在眼里，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明天房东就要过来了，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赵零夏决定先把哥哥的事情放一放，反正他们也不急着挑明关系，等闲下来她再好好透透姚青桃的口风。 这样想着，她早早的便睡下了。 一整天没见到贺连祁，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赵零夏想着明早他若是还不来她就自己去火车站接房东。 可是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还是看见了停在马路对面的车。 上车系好安全带，她顺口道：“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 贺连祁启动车子，“我不来你怎么去火车站接人。” 赵零夏很感动自己的事他都记在心上，“好好的假期发生了这种事，让你也跟着受累了。” 贺连祁觑了她一眼，“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就给你扔下去。” 两人到车站时火车还没进站，贺连祁见她穿的少，主动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围到她脖子上。 “我给你买的围巾怎么不带？” 赵零夏可不敢说怕继母起疑藏起来了，“你买的东西当然要好好珍藏，我可舍不得拿出来戴。” 贺连祁唇角带了丝笑意，“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样。”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火车终于进站了，远远的赵零夏就看见房东一个人步履匆忙的从出站口走出来。 挥着手喊了声闫老师。 闫老师听见了朝他们走过来，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您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赵零夏试探着缓和关系。 闫老师却只严肃的看着她，“什么事回去再说。” 贺连祁见他态度强硬，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赵零夏感受到他的不满，悄悄拉了下他的衣摆。 几人上车一路无话的回了家。 看着眼前可以称为废墟的家，闫老师脸色更差了。 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那么多珍贵的记忆，一把火就烧没了，他都要心疼死了。 “公安局那边这么说的？” “暂时还不能肯定是不是蓄意纵火，失火那天正是元宵节，处处都有火点，也不排除只是意外。” 贺连祁主动把话题往意外上引，就是不想赵零夏再看人脸色。 闫老师听说可能是意外脸色好了点，天灾人祸不是谁能阻止得了的。 但他下一句话还是把赵零夏给惊住了。 “这房子不用你们修了，之前有人给我三千块钱要买，我没舍得卖，既然现在这样了，那就卖了吧。我也不讹你们，看看能卖多少钱，差的差价你们给我补齐就行了。” “闫老师您的意思是不租给我们了？” 闫老师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样子还怎么租？你要是觉得我要的多，大可以找人来给估个价，看看我这房子值不值三千。” “闫老师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赵零夏脑子里飞速琢磨着，他要是卖了房子，新房东不肯租给他们，损失肯定不小。 这里的位置可以说是整个双立镇最好的，她真的舍不得放弃。 闫老师不肯妥协，只冷冷的看着她。 赵零夏看着不远处矿医院门口行色匆匆的人，突然记起件事来。 她没记错的话，双立镇就会撤镇改县，江林市政府也会搬迁到双立县来。 到时候水涨船高，双立县的房价也会跟着涨起来，自己若是此时将这个房子买下来，岂不是赚了？ 想到这点，她难掩内心的兴奋。 又把自己的想法在心里过了一遍，斟酌了好半天才开口。 “闫老师，要是您执意卖房子，那不如就把这房子卖给我吧。” 旁边的贺连祁很是惊讶，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就要买房子了？ 闫老师也很不可思议，当初窦大娘帮他们联系租房子的时候可是说过她家里日子不好过，为此他要的租金几乎是这附近最低的。 现在这小姑娘居然说要把他这房子给买下来，要知道不算屋里边那些物件，只这个房子他就开价三千块呢。 “你这小姑娘还真会开玩笑，也不跟家里大人商量一声就说要买房子，你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呢？” 他顿了下继续道：“我这屋子里的东西虽说都是老物件，当初打家具时用的可都是好木头，只那些你就得赔我五百块钱，要是再加上这三千块，你拿的出这么多钱？” 第二百零六章 房子买下来了 三千块，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很高的价钱了，当初赵家在六榆村的房子带了些家具才只卖一千二。 赵零夏却觉得这个价钱还算公道，守着矿医院这么好的位置，再有之前打下的客户基础，相信用不了一年就能赚回来。 更别说江林市政府搬过来后双立镇的经济形势比现在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到时，这个位置的房子可就不是三千块能买到的了。 至于五百块的赔偿，东西是在他们手上损坏的，就算人家狮子大开口她也只能认下。 不过屋子里那些东西她是知道的，的确都是好料子，要五百块也说得过去。 “这事我肯定是要跟家人商量的，闫老师您看马上就中午了，您也赶不上今天回省城的车，不如先找住的地方。我跟家人商量出结果了再去找您，行吗？” 闫老师脸上的不豫之色被她要买房子的消息冲淡了不少，“我去亲戚家凑合一晚，你尽快给我结果吧，要是不买我也好早点把卖房的消息散播出去。” 贺连祁始终站在一旁静静的听他们说话，现在见闫老师要走，知道赵零夏对人家心中有愧，便主动提出要送他去亲戚家。 赵零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目送他们上车离开才回家。 晚上，等一家人都凑齐了，她才把房东要卖房子的事说了。 “妈，你说我们要是把这房子买下来怎么样？” 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愣住，“买房子？” “这房子要是卖给别人，咱们就未必能继续在这里开店了，到时候生意肯定会受影响。既然这样，不如咱们把这房子买下来，也算是在镇上安了个家。” 赵零夏说完这话心里也是没底，买房子可是大事，更何况这房子还不便宜。 却不料江薇沉默了一阵后突然开口，“我觉得大妮儿的提议很好。” “租房子怎么说都不是长久之计，每年还要拿出一百块来给别人，想想我都心疼。这房子虽然贵点，但咱们可以继续做生意，早晚都能赚回来。” 江辰听后皱了皱眉，“可是算上要赔家具的钱，那就得三千五百块。烧了的那些洗衣粉要赔，修房子也得千八百块，大妮儿还要弄什么彩钢房，这些加到一起，咱家的钱哪够啊？“ 算上江辰这半年来的工资，家里满打满算也就剩了不到六千块钱。 要是一下子全用上，可就连点过河钱都没有了。 赵零夏也犯愁，在这个人均工资不到一千块的时代，除去给江大舅和周月的工资，他们家去年一年就赚了四千多块。 盘账的时候她还很开心，可现在来看，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琢磨了会儿才道：“哥，洗衣粉我可以跟夏厂长商量下晚点补上，就当我们跟他借的，这样咱家的钱就够用了。至于盖房子，肯定不是一下子把所有钱都拿出去，咱们可以先把店开起来，有了进账盖房子的钱也就容易多了。” 江大舅始终一言不发的在旁边抽烟，听他们兄妹俩说完，才开了口。 “去年大妮儿给我开的那些工钱我都没怎么花，算下来也攒了七百块，你们要买房子，可以先拿去用。” “大舅，我们怎么能用你的钱。”赵零夏惊讶地嚷道。 江志宽不孝，江大舅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这些钱也算他给自己攒的养老钱和棺材本了，他们怎么敢要他的钱。 “我又没说给你们，只是借给你，难道你还会欠钱不还不成。”江大舅笑着说。 “况且我也赞成你们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当初你们卖六榆村的房子时我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肯定会拦着。一个家就算只有个茅草棚，也比现在这样住着别人的房子踏实。既然手头有钱，也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买？” 屋子里除晓天外四个人，三个都赞成买房子，只有江辰一个人反对。 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姚青桃虽说不要彩礼钱，但江辰不忍心她跟她哥哥一家闹的太狠。 所以他已经打算好了，要是真跟姚青桃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为了以后日子能过的安稳，就给他们家一千块彩礼又能怎么样。 可要是同意买房子，这一千块的彩礼就拿不出来了。 赵零夏看着他的脸色，突然猜到了他为什么犹豫。 “哥，你也老大不小的该娶媳妇了，你难道忍心让你媳妇跟着咱们出去租房子？” 江辰被猜中了心思，脸上有些窘，“小姑娘家家瞎说啥呢，你自己想买房子就买，扯我干啥。” 不过他又觉得大妮儿说的有理，家里有房子，好歹也算是个正经人家了，青桃就算嫁过来也不用跟着他们一起吃苦。 至于她哥嫂说的一千块彩礼，他江辰是大小伙子，也有自己的工作，难道彩礼钱还要家里给出吗？ 更何况家里的钱都是靠这大妮儿才赚到的，他结婚还要让妹妹贴补自己不成？ 想通这些，江辰立马改了主意。 “成，我也同意买房子，不过这房子还是要落到大妮儿名下。” 赵零夏没想到自己只点了一句话，哥哥就全都想明白了，更想不到他竟然说要把房子写自己名下。 “别说这房子还没买下来，就算买下来也是该写妈的名字。” 江薇却笑着把话接过去，“对对对，是该写大妮儿的名字，为了我们能过上好日子，她可是把自己亲妈留下的房子都卖了，这房子就是还你的。” 赵零夏看着哥哥，心里酸酸的。 他只是性子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心地却是最善良的。 第二天一早，江薇就带着他们兄妹去找闫老师了。 得知他们真的要买房子，闫老师很吃惊。 “你们确定要买？我那房子可是作价三千块呢？” 江薇郑重地点点头，“钱我都带来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房管局签合同，只要您愿意卖，我们就买。” 想到自己也要在镇上安家，有自家的房子了，这在从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是以江薇说话都格外有底气。 等到几人从房管局出来，拿着那一纸轻飘飘的房照，江薇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第二百零七章 二叔一家闹上门 赵零夏还是执意把房子落在了江薇名下，店虽然是她张罗起来的，却一直是继母在操持，这是继母应得的。 而且她也相信继母跟哥哥的为人。 回去的时候，一家人站在破败的房子外，心情格外激动。 从卖掉六榆村的房子到现在，江薇的心第一次安定下来。 “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即便这个家如今被大火烧成了废墟，可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窝。 几人在房子前站了会儿就要回去，只是刚转过身，就看见几个人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走来。 看清对面几个人的脸，赵零夏的面色便沉了下去，江薇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主动迎上去。 “妈，你们……” 江薇才开了个口，对面的吴桂珍甩手就是一巴掌。 “贱人，我们老赵家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整我们？” 几人没想到吴桂珍上来就动手，江辰冲上去把母亲拽到自己身后，怒喝了一声。 “你干啥打我妈？” 赵零夏眼见着继母脸上迅速浮起五个指印，赶忙上前搀住她，“妈你没事吧？” 江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还是红着眼眶摇摇头，“没事。” 吴桂珍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揍了人而有一丝愧疚，扯着嗓子喊。 “你说干啥？你们家着火却往我们家东青身上赖，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东青从警察局弄出来我就揍死你个小野种。” 赵零夏还是之前听王大兴说赵东青被警察请去了，已经隔了两天的时间，按理说如果不是他放的火，现在也该放出来了。 难不成这火真是他放的？ 想到这种可能，她的眼睛里都冒着寒气。 还不等她上前理论，跟在后边的赵成反倒是先找上她了。 “大妮儿，我知道你们家着火了心里难受，可是这火不是东青放的。他好歹是你亲堂哥，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咋能这么冤枉他？” 虽然他觉得跟着老娘和媳妇上门打架有些丢脸，但现在儿子还被关着，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赵零夏看着赵成摆出副痛心疾首的做作样就有些反胃。 “二叔你这说这话我咋听不懂，赵东青进局子也不是我抓的，怎么就成我冤枉他了？” “肯定是你跟警察说了啥，要不然他们能跑到我家来抓人？”郑金花在旁边嚷嚷着。 江辰看见他们抓狂心里就高兴，凉凉的道：“警察既然都上你家抓人了，说明赵东青还是有事，你们不去警察局好好问问，跑我家喊打喊杀的吓唬谁呢？” “你放屁！” 郑金花可是最疼爱赵东青这个儿子的，一听江辰说他不好立马就跳上脚了。 “我家东青才不像你这个白眼狼，肯定是你们自己得罪人让人给报复了，却见不得我们过安生日子，栽赃到东青头上。你们这么做简直是丧尽天良，老天爷不开眼啊，那么大火咋就没烧死你们呢。” 江辰没想到郑金花竟然还诅咒他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才是放屁！我是吃你家一口饭还是喝你家一口水了？当年赵叔跟我妈结婚你们一分钱没出把他们赶出去，每年还舔着脸要养老钱。到底谁才是白眼狼谁心里有数，还诅咒我们，老天爷要是开眼就得先劈死你们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 这些话藏在江辰心里多少年了，九岁随母嫁到赵家，看尽了这些人的冷情冷血。 碍着他们到底是赵叔亲人的份上他才隐忍着什么都不说，现在赵叔都不在了，他也不用顾念跟他们的情分了。 旁边的吴桂珍听不下去了，“你说谁狼心狗肺？赵勇是我儿子，他给我养老是应该应份的。你一个野种要不是靠我儿子养着能活这么大？现在我儿子死了，你就这么对他的亲人，说你是白眼狼都说轻了，我看你就是个牲口霸道的小畜生。” 周围的邻居不少人听见动静都出来看热闹，听吴桂珍这么说，看向江辰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赵零夏最是知道流言的可怕，当然不能任由奶奶在这里颠倒黑白。 “奶，您说这话太让人寒心了，试问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养别人的女儿？更别说男人都死了，我后妈不仅养了我还供我念书，哥哥更是对我跟亲妹妹一样好。您却还说他们是白眼狼，是不是非得把心掏出来给您才行啊？” 围观的人有很多不知道赵零夏跟江薇关系的，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感情这两个根本不是亲母女。 可是平时江薇对这孩子的好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亲妈都没有这么好的啊。 这样了那一家子还不满意，没良心的到底是谁显而易见啊。 赵成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就想着让自己老娘和媳妇闹一闹，到时候他再站出来说两句好话。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他们一感激就去找警察把东青放出来了。 谁知道赵零夏这么不顾亲戚情分，一颗心全都偏到她继母那了。 还故意挑明他大队会计的身份，这是想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呢。 现在他要是帮着母亲和媳妇说话，要不了多久，他跟着家人一起欺负寡嫂和侄女的事就得传的整个双立镇都知道。 但是又不能不管，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陪着笑脸拉起赵零夏的手。 “大妮儿啊，你奶不也是因为你堂哥被警察关起来心里着急吗。这才说话没给轻重 ，你也别跟他们计较。还是先把你堂哥弄出来再说吧，好歹咱们还是一家人，你也不能因为心里怨我就非得说是你堂哥放的火啊。” 赵零夏心中冷笑，她这个好二叔脑筋转的就是快，两句话就撇清了奶奶刚才说的话，还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她在害堂哥。 “二叔，我听大兴哥说警察只是请我堂哥回去调查，等到查清楚火不是他放的，警察肯定会放人，您担心什么呀。” 赵成被她的话一噎，心里暗骂小丫头片子这是找借口根本不想管这事呢。 他其实也担心这火真是东青放的，所以才想着早点把他弄出来，最好江薇他们不再去追究，就当这是一场意外。 第二百零八章 他是被你们害死的 “警察调查出来得等到啥时候，我已经跟人家打听过了，只要你们事主去警局撤案你哥就能放出来。” 赵成咽了口吐沫，循循善诱道。 “你看你奶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着担惊受怕的，你哥在里边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你爸虽然不在了，可咱们到底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你也不忍心看他们这样吧？” 不得不说赵成在大队的几年没有白干，做思想工作倒是很有一套。 江薇和江辰听见他的话心都是一紧，两双眼睛都盯向了赵零夏，生怕她头脑一热答应下来。 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赵零夏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家二叔的狠心和绝情，怎么可能被他两句话忽悠过去。 她故作不知的看着赵成，“可是二叔，要是撤案了，我家烧成这个样子损失得找谁赔？” 赵零夏身量高挑，此时跟赵成对面站着居然不用仰视他。 赵家人个子都不高，只有父亲，身材高大相貌端正。 果然人还是不能有坏心，不然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赵成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冷了，“你这是啥意思，如果警察说那场火真是东青放的，你还能让我们给你赔钱？” 赵零夏皱着眉，不解的看着赵成。 “不管这火是谁放的，要是查出来了，赔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还是二叔觉得我家被烧成这样，啥都没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就得这么认了？” 赵成的耐心彻底没了，这死妮子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管东青的死活。 “现在说的是放东青出来的事，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赵零夏，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去不去警局让他们放人？” 赵零夏侧过身子，语气有些森寒。 “如果调查清楚火真不是赵东青放的，警察自然会放人，你们来我这里闹也没用。但若真是他放的，烧毁的房子和那些洗衣粉，你们必须都给我还回来。” 郑金花终于忍不住了，“小兔崽子你说啥？你今天要是不去我就打死你。” 说完，扬着肥胖的拳头照着赵零夏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赵零夏早就防备着郑金花呢，身子一侧躲过了她的拳头，顺带还抬脚绊了一下。 郑金花长的胖，身子也没那么灵活，直接被绊了个狗啃泥摔到了地上。 赵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扶，只是郑金花太沉，他不仅没有扶起来还跟着一起跌倒在地上。 吴桂珍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两个人竟然都没制住那个小贱人，手都气哆嗦了。 想要打赵零夏，却被江辰给拦住了。 “你要干啥？她自己摔倒的能怨谁，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大妮儿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赵叔已经不在了，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们姓赵的欺负吗？” 吴桂珍看着江辰人高马大的个子，还有通红的眼睛，还真有点怕了。 只能隔着他指着赵零夏骂。 “赵零夏，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玩意儿，跟你那个死爹一样忤逆不孝。你们父女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活该他早死。你也该死，你们都是丧门星，害得我们一家没有安宁日子过。” 纵使赵零夏的心已经被这些所谓的亲人伤得千疮百孔，还是被吴桂珍的话给惊到了。 哪有一个亲妈咒自己儿子活该早死的，她身为孙女，跟奶奶隔了一辈不得人喜欢她认了。 可是父亲做错了什么？无非是见不得自己在奶奶家受欺负，执意娶了继母。 但是四时八节的孝顺他一分都没少过，不管奶奶和二叔怎么欺负他，他都念在这是自己的亲娘、亲弟弟的份上忍下来了。 可是现在，他珍视了一辈子的亲人竟然恨不得他去死，还说他是丧门星。 赵零夏可以忍受他们对自己的侮辱和打骂，却不能容忍任何人说父亲一句不好，奶奶也不行。 抬脚就要朝吴桂珍走去，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暴喝。 “你给我闭嘴。” 还没等回头，就看见继母朝着奶奶冲了过去。 “吴桂珍，你凭什么说这些话？这些奶奶勇哥是咋对你们的，你们又是咋对他的，要我在这里一桩桩一件件都跟你们掰扯清楚吗？” 江薇两只眼睛都是红的，拳头在身侧也攥得紧紧的，极力压制着要上前挠花对面那张老脸的冲动。 “当年我跟勇哥被你们赶出家门，身无分文的时候你们一粒米都没接济过。勇哥大冬天的打土夯修房子，冻的快要病死了，我求你们借点钱给他看病，你却说死了活该。” “等我家日子过的刚有点起色能吃饱饭了，你就找上门说让他给你出养老钱，一个月五十块，你那是在扒他的皮啊。他白天上工，晚上去砖厂给人家烧窑，一天睡不上四个小时的觉。就这样你还出去讲究他不孝顺，那些钱都喂到狗肚子里了吗？” “勇哥死了，他是被你们给害死的。要不是你说东青要处对象，让他出钱给老二家修房子，他能冒险去给孙家接电？你们可到好，勇哥死了没哭过一声没烧过一张纸，还没出头七就上门来要债。” “现在还要说勇哥忤逆不孝、狼心狗肺，说他们是丧门星。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江薇性子向来和善，从来没跟人红过脸，受了委屈也憋在心里从来没说过一句。 今天也是被逼急了才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倒了出来。 就算被人说是恶婆娘，说她欺负婆婆大逆不道，她都认了。 却不能任由他们胡编乱造诋毁勇哥，让他死了都不安稳。 一旁的赵零夏已经傻了，前世今生，她都不知道父亲竟然是被奶奶逼着拿钱给二叔家修房子才去的孙家。 如果奶奶不找父亲要钱，他就不会去孙家，不去孙家就不会出事。 原来，父亲竟然是被奶奶和二叔一家给害死的。 赵零夏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恨的瞪着对面被江薇数落得一言不发的几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脑袋上。 第二百零九章 断绝关系 江薇在对面几人脸上找不到一丝愧色，早就凉了的心更加如坠冰窖。 赵零夏咬着牙齿站起来走到继母身边，扶住她颤.抖不已的身子。 看向几人的眼神里全是彻骨的寒意，声音也格外冰冷。 “我爸愚孝，被你呼来喝去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反抗，最后连命都赔给你们几个姓赵的了。你们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在他死后往他身上泼脏水诋毁他的名声。” 说完，又盯着吴桂珍布满褶皱的连继续道。 “至于你，虽然我叫你一声奶奶，可是从小到大我没享过你一点祖孙亲情。所以你也别想拿对我爸那一套来对我，赵东青犯没犯罪自有警察来定，你们要是再来我家胡搅蛮缠，就别怪我拿扫帚赶人。” 吴桂珍被她这一番话怼的脸红脖子粗的，抬手指着她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成眼睛里一片森寒，“赵零夏，你当真这么狠心绝情？” 赵零夏冷笑，“你儿子涉嫌放火烧死我们一家人，你们还有脸来逼着我撤案，狠心绝情的人到底是谁，相信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她的眼睛在吴桂珍、赵成、郑金花三人身上一一扫过。 “虽然我爸的死跟你们有关，那是他心甘情愿的，我不找你们算账。但是从今天起，我赵零夏跟你们六榆村老赵家，彻底恩断义绝。” 赵零夏嗓音清亮，每个字都咬的极重，掷地有声，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四周一片哗然。 孙女跟奶奶和叔叔恩断义绝，这是心里埋了多深的恨啊。 吴桂珍等人都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赵零夏，好半天，赵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混说啥？” 赵零夏的声音依旧那样平静。 “我没有混说，虽然我父亲不是你们逼死的，但他的死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身为他的女儿，不能帮他鸣不平，那就只能宁肯背负上不孝的罪名也不能再把你们当做亲人了。” 这些话，是赵零夏上辈子想说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 却没想到，今生因为知道真正促使父亲死亡的原因，竟然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赵零夏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全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吴桂珍也终于回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后突然转身。 在烧垮的房子前捡了跟手臂粗的棍子，气势汹汹的朝赵零夏走来。 “反了你个小贱蹄子，你要断绝关系？行，我打死你，咱们就彻底断绝关系了。” 说着，扬起手里的棍子对着赵零夏脑袋就砸了下来。 赵零夏怎么可能还任由她打骂，抬手就要去挡，不料身前突然多了两个身影。 贺连祁和李猛一左一右钳住了吴桂珍的胳膊。 “当街蓄意伤人，你是想进牢里住几天吗？”贺连祁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冒着丝丝寒气。 李猛也不甘落后，拂开贺连祁的手，一个反剪将吴桂珍两只手都扣在了后边。 吴桂珍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尤其李猛还穿着警服。 “你、你们要干啥？”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赵成和郑金花也全都被吓到了，赵成疾步上前喊了一声。 “你干什么？怎么随便抓人呢？” 李猛不理会他的叫嚷，推着吴桂珍叫她蹲下。 放下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肃的喝到：“我亲眼看见她拿着棍子要杀人，难道不该抓？” 贺连祁已经站到赵零夏身侧了，心疼的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他记性向来好，对面这几个人可都记得真真的呢，肯定是他们欺负他的女孩了。 即便是刚才知道父亲是被他们逼死的，赵零夏都没有哭，贺连祁短短的四个字，却勾起了她心中无数的委屈。 眼泪瞬间滂沱而下，贺连祁见了，微眯着双眸透着寒光般射向被李猛困住的人。 李猛压住吴桂珍的手又低了几分，赵成伸手上前也被他给隔开了。 吴桂珍一个农村老太太何曾见过警察啊，更别说被人给抓了，两条腿都抖的跟筛糠似的。 “警察同志你误会了，我是在教训自己孙女，没杀人。” “对、对。警察同志，是我侄女不懂事，我娘正教训她呢。”赵成帮腔道。 “教训人用拿这么粗的棍子？要对着脑袋砸？你们把我当傻子糊弄呢？”李猛连着三声质问。 他这一抬头，郑金花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这不是孙少宁的战友吗？ 再看清贺连祁的脸，身子就是一僵。 那个不是在孙少宁婚礼上帮赵零夏出头的人？ 她略一琢磨就知道赵零夏跟这两人定是相熟的，人家还是警察，他们在这讨不到一丁点好处。 赶忙凑到赵成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赵成鼻子里往外喷着气，难怪一来就把他娘给控制住了，原来人家认识。 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赵零夏是肯定不会帮东青说话了，还不如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警察同志，我娘就是吓唬吓唬她，自己亲孙女咋能真打呢，您确实误会了。” 李猛看向贺连祁。 贺连祁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就刚才的情形，李猛的确没理由抓人，也只能点点头让他先把人放开。 吴桂珍一得到自由便靠到了儿子身上，脸吓得惨白。 赵零夏脸上的泪已经擦掉了，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吴桂珍恨不得有把刀活剐了这个小贱人，当着警察和贺连祁的面却也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 赵成倒是恨恨地瞪了赵零夏一眼，扶起母亲就要离开。 “等等。”贺连祁却出声阻止。 “你们是赵东青的家属吧？” 赵成把母亲塞给媳妇，迅速转身，“对对对，我们是赵东青家属，我是他爸爸。” 李猛这才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主动走到他们面前。 “既然你们在，我们局里就省着派人再跑一趟了。赵东青已经招认，是他伙同一个叫魏龙的人蓄意纵火烧了这户人家，现在魏龙在逃，希望你们身为嫌犯之一的家人能协助我们调查。” 第二百一十章 一定是查错了 吴桂珍几人顿时如遭雷击，赵零夏也有些不敢相信，她那个胆小怕事的堂哥真的会是放火烧她家的真凶。 还有一个名字她听见了，魏龙。 那个跟着蒋乐乐陷害她，又跟赵雨彤处对象害她退了学的人。 “不可能。”赵成大喊一声，上前一把抓住李猛的手。 “警察同志，我儿子不可能放火，他平时只是胡闹了些，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们一定是查错了。” 郑金花也不可置信的上前，“不会的，不会的，我家东青是最懂事的孩子，他不可能放火。” 说着，郑金花看了眼站在赵零夏身边的贺连祁，突然摆出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冤枉他，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故意诬陷我儿子。” 李猛在警局呆久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又怎么会被她两句话吓住。 推开赵成抓住自己的手，顺便还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 然后才慢悠悠的道。 “这位大娘，纵火的经过赵东青已经全部招认了，这是有真凭实正的。至于您说的冤枉和诬陷，如果您对我们有怀疑可以去上级机关举报。但若是您为了给儿子洗脱罪名诬告我们，也是要面临相应的处罚。” 郑金花还是不敢相信的一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吴桂珍倒是比他们两口子都淡定，只是身子没有刚才那么挺直了。 她的眼睛怨毒的射向站在一起的赵零夏跟贺连祁，看着他们两个男的俊逸女的清秀，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 当着江薇的面，贺连祁不敢做的太过，只淡淡的问了下发生了什么。 不等赵零夏回答，江辰已经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 贺连祁望向赵零夏的眼神更加心疼，除了晓天，赵家这些人是她唯一的血脉至亲，却一个个都恨不得她去死。 虽然她说过不在乎，可是，应该还是会难过吧？ 郑金花已经做到地上痛哭起来，赵成也傻傻呆呆的站在那半天不说话。 吴桂珍强压下心底的憎恶，走到赵零夏面前，刻薄的脸上终于挂了抹慈爱。 “大妮儿。”她的声音很小，带着谨慎和忐忑。 “就算证明火是东青放的，他也一定没有坏心。刚才那个警察不是说了吗，是魏龙跟他两个人合伙做下的这个糊涂事。你堂哥肯定是被那个糟心烂肠的给骗了。” 吴桂珍说到这顿了下，两滴浑浊的眼泪顺着她眼角滑下，看着竟然很可怜。 只是对面的赵零夏却无动于衷，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奶奶知道，你家里着火了心里难受，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有啥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何必闹那么大让所有人都跟着看笑话你说是不是。” “奶奶寻思着，要不你跟警察说说，这事不追究了。让他们放了东青他犯的错我来承担，愿打愿骂我都由你，等东青回来我也一定会让你二叔狠狠教训他，你看行吗？” 她说了一箩筐的话，赵零夏却只是安静的站着，不发一言。 吴桂珍能感受到贺连祁盯在自己头顶的目光，犀利中带着鄙夷，吓得她头垂得更低了。 赵零夏知道贺连祁在帮自己给奶奶施压，看着奶奶越来越低的头，心里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许久后，她才开口。 “让我不追究赵东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您也看见了，这房子是我们租的，我们肯定是要修的。屋子里的家具也烧了不少，也得给人家弄好。” 赵零夏语速很慢，确保每个字吴桂珍都听得清清楚楚。 “店里边还放着十几箱洗衣粉，这一场火下来全都报废了，只能扔掉。这些也得赔钱给人家，差不多五六百块。” “这些东西消防那边都有记录，你要是不信可以过去查。我算了下，连修房子修家具再加上洗衣粉的钱，赵东青这一把火，烧了差不多两千块钱。” “你要是想让我不追究也行，把这些都弄好了补齐了，再让赵东青到我这来当着所有街坊邻居的面郑重道歉。 “你做梦！”郑金花见自己坐地上半天也没人理，再听见赵零夏居然说要赔那么多钱，立刻就跳了起来。 “火又不是我儿子一个人放的，凭什么叫我们赔那么多？还两千块钱，你这屋子难不成是金块堆起来的？” 贺连祁坚定不移的站在赵零夏旁边，就怕对面的人趁人不备对她动手。 但也识趣的只看着不说话，他相信他的小狐狸不会轻易的把这个亏吃下。 赵零夏不理会她的大嗓门，淡笑道，“说要赔钱的是你们，说我做梦的也是你们。难不成他赵东青烧了我家房子，我一分钱不要，还得敲锣打鼓的把他请回来？” 她已经彻底看出来了，跟这些铁石心肠没人性的东西生气，就是跟自己过意不去。 她就偏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不让我讨公道就让你们大出血，要是舍不得钱财，就让赵东青在里边呆着吧。 吴桂珍和郑金花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样子，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 “大妮儿，我们家什么样你是知道的，这么多钱我们肯定不能自己全赔，你说的那些数目我觉得也有点高。不然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写谅解书给警察，让他们把东青先放出来，钱我们慢慢还你。” 赵零夏差点笑场，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画了这么个大饼，到时候她把赵东青弄出来了，他们再反悔，她还能把人送进去不成。 “呵……”赵零夏冷笑。 “那就等你们什么时候凑够钱我再去找警察写谅解书吧。” 吴桂珍喉咙一哽，差点没控制住要骂她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赵零夏是铁了心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 这狼崽子可比她爸心眼多也心硬多了。 想着自己还在里边受苦的孙子，还有即将要赔偿的那些钱，吴桂珍就一阵阵的心疼。 她看着赵零夏，目光越来越深。 许久后，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大妮儿，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吴桂珍出事 赵零夏转身扶住江薇，无视奶奶的话。 该说的都说了，她不想再听他们翻来覆去的那些数落。 吴桂珍见她根本不理会自己，有些急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亲妈是怎么死的吗？” 赵零夏抬起的脚到底还是落了下来，“你要说什么？” 母亲当年是被洪水冲走了，这件事十里八乡没有人不知道，可是吴桂珍在这个关头提起母亲的死为的是什么？ 吴桂珍见她停下，便知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你妈当年的死因有蹊跷，只要你同意放了东青，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因她这句话顿了下。 看着吴桂珍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赵零夏心里忽的有些紧张。 她是断然不会拿赵东青这个宝贝疙瘩的前途开玩笑的，所以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可若是为了这个原因放过赵东青，她除了心里不甘外，也替继母心疼。 要知道当时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回去，火烧的再大些，江薇未必就能顺利逃出来。 若是逃不出，就很有可能葬身火海。 赵零夏沉默了一会儿，淡漠的开口。 “我妈不就是被洪水卷走了吗，当时我也在场，有什么好蹊跷的，你少拿这些有的没的诳我。” “你那时才三岁，能懂什么。”吴桂珍急切的说。 “那你倒是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吴桂珍却没有上她的当，“我说了，你想知道就得答应放过东青。你别忘了，那可是你亲妈。” 是啊，知道亲妈的死有问题却不管不顾，那就是大不孝。 郑金花也不哭了，暗道还是婆婆有手段，竟然想到拿这件事威逼赵零夏这个下贱胚子。 “对，这事我也知道，你妈的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但你别想我们白白的告诉你。” 赵零夏听着她们婆媳两个一唱一和的，忽然砖头看向李猛。 “李队，我要报案。” 站在一旁的贺连祁略一思忖，就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冷峻的面庞上缓缓挂上一抹笑。 李猛没他了解赵零夏，当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扯上自己。 “你又报什么案？” “我报案，家母十五年前意外亡故别有他因，恳请公安机关帮我为已逝的亡母申冤。” 她这话说完，一直捏着把冷汗的江薇母子恍然大悟，脸上的紧张顷刻间换成了欣喜。 这小妮子也太机灵了吧？这下看他们还怎么要挟大妮儿。 李猛则是差点没笑出声来，强忍着笑意正色道： “你放心，我们公安机关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等会儿我回局里立即将这件事立案调查。” 说完，他转身看向吴桂珍和郑金花。 “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死者亲属报案了，你们作为人证要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做个笔录，把你们知道的都交代出来。还有，对于你们知道内情却隐瞒不报，也要接受相应的制裁。” 吴桂珍两个都傻眼了，郑金花反应快些，摆着手连声辩解。 “调什么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她妈就是被水淹死的，刚才我们那话是骗她的。” 始终沉默的贺连祁却突然开口，“你当警察是陪你们耍着玩的吗？现在当事人已经报案，你们作为证人必须到场，否则就是妨碍公安机关办案，也是要受处罚的。” 赵成从母亲叫住赵零夏时就觉得不妥，那事瞒了这么多年，骨头渣子都烂没了还说那些有什么用。 可是心里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既然母亲都说出口了，试试也无妨。 却不想，被赵零夏反过来给利用上了。 李猛也不含糊，“既然这样你们都跟我走一趟吧，正好赵东青的事情定案还要你们家属在场，你们过去两个案子可以同时进行，也省了我们的时间。” 吴桂珍双目圆瞪，不敢相信自己处心积虑想出来的办法竟然成全了那个小贱人？ 对她的憎恨前所未有的达到了高点，凭什么？ 自己摆布了赵勇十几年，最后孙女被赵零夏搅合了好姻缘，孙子也因她进了局子里。 自己几次三番在她身上讨不到一点便宜，还上赶着被人家摆一道。 吴桂珍争强好胜了大半辈子，竟然就这样栽到了这个小丫头手上，她不甘心啊。 双眼死死的瞪着赵零夏，牙齿咬到腮边的软肉都没有察觉。 赵成发觉母亲的不妥，疑惑的叫了声，“娘？” 吴桂珍慢慢转头看他，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了口血来。 随即白眼一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朝后倒了下去。 “娘！”赵成惊叫着冲过去，却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母亲摔到了身后那堆废弃砖头上。 这时候站在老太太旁边的郑金花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尖叫了起来。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不管是赵零夏他们还是围观看热闹的人，都愣了下。 待大家争先恐后的想上前帮忙时，就看见吴桂珍脑后慢慢渗出一滩血来。 “啊，出血了，死人了……” 突然有人大喊起来，场面瞬间就乱起来了。 贺连祁和李猛对视一眼，脸色全都暗了下来。 两人齐齐的冲上去，并且大喊着，“别在这围着，都散开。江辰，快去医院叫人，” 见赵成竟然要去扶吴桂珍起来，贺连祁大喝了一声。 “不想她死就别动她。” 原以为赵成不会听，贺连祁还想上前推开他。 不成想他倒是听话，嗖的抽回自己的手。 “对对对，不能动不能动，大妮儿老爷就是摔倒磕破脑袋没人乱动才没就活。” 这时候他倒是来明白劲了。 “大夫，大夫，快帮我去叫大夫。救我娘。”他嘶哑着嗓音喊道。 还好矿医院离得近，赵成的声音刚刚落下江辰就带了医生飞奔回来。 医生先是让人群再散开一些，用纱布按住吴桂珍的后脑，又迅速给她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药。 然后才招呼人把她抬上担架，在众人帮衬下一路抬回医院。 等到吴桂珍被推进急救室，赵成才身子一软坐到地上。 郑金花跑的慢，等她赶来时赵成已经缓过气儿来了。 她急忙上前问人怎么样，不成想赵成却瞪着猩红的眼睛，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郑金花刚到医院就被甩了一耳光，顿时尖叫出声。 “赵成你疯了吗？” 赵成怒视着她暴喝道：“我疯了？我看你才疯了。刚才你就站在娘身后，看见她要倒了为什么躲开？郑金花我告诉你，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吴桂珍要摔倒时赵成正站在她对面，郑金花在她身后。 赵成看的清清楚楚，郑金花在他娘倒下的瞬间躲到了旁边。 如果她没有躲开，娘就不会摔到那堆砖头上。 跟着一起送吴桂珍来医院的人全都倒抽了口气，感情这老太太摔成这样还是因为她自己的儿媳妇？ 贺连祁和李猛倒是齐齐的松了口气。 赵成的手劲很大，郑金花的脸迅速肿了起来，眼泪也哗哗流了下来。 刚才婆婆要倒的时候她也只是下意识躲开了，谁知道会这么凑巧，婆婆就倒在了砖头上，还正好磕伤了脑袋。 到底是被赵成这副要吃人的样子给吓到了，郑金花双膝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娘会摔成这样。要是早知道这样，就算娘砸死我我都不带有一句怨言的，赵成你相信我。” 赵成却抬脚狠狠的踹到她身上，“现在你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我娘在里边生死不明，你还嚎丧似的在这哭，郑金花我看你就是盼着我娘死。我不如现在就打死你，也算对得起我娘生养我一场了。” 说着，赵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郑金花疼的呜嗷直叫。 跟来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劝的，孝道可不是随便说说，身为儿媳妇在婆婆有危险的时候却只顾着自己躲开，这就是大大的不孝。 若是婆婆没事就罢了，若是有事，她这一辈子都得受人唾骂。 贺连祁知道这事怨不到他们身上，也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看热闹。 李猛身为警察，倒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差不多就行了。 最后还是急救室里的护士受不了出来喊了两声。 “要闹回家闹去，当这里是你家地头吗？影响了医生救人你们担待的起吗？” 赵成这才住手，但看向郑金花的眼睛里还全是恨意。 江薇母子几个一直远远的站着，看着赵成夫妻的这场闹剧。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活该。”江辰对着他们的方向嘀咕着。 “闭嘴。”江薇斥了他一句。 “本来就是。”江辰却没听她的。 “他们这些人做尽了坏事，这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报应。” 江薇抬手打了他一下，“那是你赵叔的妈。” 江辰这才不说话了。 赵零夏站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虽说吴桂珍闹到现在这个下场挺可怜的，不过哥哥说的没错，善恶到头终有报。 两个小时候急救室的灯才灭掉，吴桂珍头上缠满纱布被推了出来。 命虽然保住了，可是因为摔到了右脑，医生说可能左半身瘫痪。 “具体情况还要等病人醒了再做判断。” 赵成抓住医生的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摇摇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亏的你们没有乱动她，不然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补了一句。 赵成感觉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本来是奔着救儿子去的，最后儿子没救回来，母亲却又瘫了。 郑金花看见他那副狰狞的样子，害怕再挨揍，殷勤的洗了毛巾给婆婆擦脸。 赵成在她身上寻不到撒气的地方，便把矛头转向了始终没有离开的赵零夏身上。 “这下子你高兴了？把自己堂哥送进监狱，把奶奶送进医院，你满意了吗？” 赵零夏就知道即便这样二叔对自己也不会有好脸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二叔这话还是对二婶说去吧，奶奶这些年对你们一家可是掏心掏肺的，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她醒了要是知道了还不定怎么闹呢。这事那么多人都可以做见证，您可赖不到我身上。” 赵成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冲动之下打了郑金花，所有人都知道老娘摔成这样跟自己媳妇有关了。 当时他也是被自己亲娘的样子给吓到了，一时才没想到那么多，不成想却给人留下了话柄。 再听赵零夏说的话，更是气的要吐血。 “要不是你把你奶奶气成那样，她能晕倒？” “我做了什么？不过是要调查我生母死亡的原因，这不也是奶奶主动提起的吗？怎么就成我气她了？” 赵零夏不顾赵成脸上的寒气，继续开口。 “奶奶从来都看不上我，万一她醒了见到我再气出个好歹来，这责任我可担不起。所以二叔我就先回去了，至于我生母的事，到时候恐怕就要劳烦二婶帮忙。” 说完，她也不给赵成说话的机会，拉着继母跟哥哥就离开了。 赵成被气的咬牙切齿，却拦不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人不顾母亲死活扬长而去。 转头又把郑金花揍了一顿。 出了病房，江薇还是有些犹豫。 “大妮儿，你这样走了不好吧？” 赵零夏脚步不停，“妈，您觉得就算我留下，他们会给我好脸色会给我好气儿吗？” 说完她自嘲的一笑，“我要是留下，奶奶这个烂摊子保不齐就会被推到我身上来，您信不信？” 赵成现在看着孝顺，可是医生说了，吴桂珍很可能会瘫痪。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赵家现在一团乱，赵成会有心思放下一切照顾老娘？ 等他回过味来，想必一定会把这屎盆子扣到赵零夏这个大孙女身上。 到时候吴桂珍就成了她甩都甩不掉的包袱了，还不如从现在就不往跟前凑。 孝顺的名声有什么用？两家人闹成现在这样，就算她割了肉喂给他们恐怕人家还嫌臭呢。 更何况她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说过跟赵家彻底恩断义绝了，不孝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前世的种种赵零夏也没有忘记，她没想过要报仇，可是这一切，就是这么的阴差阳错。 总是有那么些人和事，推着她往前走，这就是命吧。 前世二叔一家害的他们全家都不得善终，今生，她注定就是来讨债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趁火打劫 他们走了，贺连祁两个当然也不会多呆。 李猛摸摸鼻子，觉着今天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不过赵零夏的这些亲人也是叫他开了眼界了。 即便心里再不怎么情愿，他还是上前交代了赵成夫妇要尽快去局里协助他们处理那两起案件。 临走前，李猛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揽着贺连祁的肩膀往外走。 他的声音隔着空气传来，“歹竹出好笋，真想象不出来那小姑娘是怎么活成现在这样的。” 赵成在后边听了，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的背影却又不敢上前质问。 江辰扶着母亲回去了，赵零夏留下来等他们。 一见她，李猛立即识趣的松开贺连祁。 “唉，孤家寡人的早饭还没吃就被人抓了壮丁，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贺连祁见周围没什么人，上前把赵零夏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 凉凉的朝身后丢了句，“你嘴这么贱，不也安稳的活到现在，老天爷还是挺照顾你的。” 赵零夏发觉每次在李猛面前贺大哥好像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也归功于李猛跳脱的性子和毒舌，赵零夏对这个人的印象也是岳来越好。 “按理说我家这些小案子本该是由派出所处理的，可是李大哥都主动揽在了自己身上，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饭当做答谢怎么样？” 李猛打了个响指，“我说大侄女，你可比你家老贺懂事多了，就冲你这句话，中午我也得多吃两碗饭。” 贺连祁抬脚朝他踹去，“占我便宜是吧？” 李猛大笑着跳开。 赵零夏带他们回了新租的房子，江大舅已经从外甥口里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了，正在屋里跳着脚的骂。 见贺连祁来了声音才弱了下去。 寒暄了两句后，李猛交代了从赵东青嘴里审出来的案情。 自打上次在孙少宁婚礼上赵零夏发了一回彪后，赵东青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不是因为有多怕赵零夏，而是觉得丢脸。 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被自己堂妹追的满院子跑，还没出息的求饶，哪还有脸出去见人。 直到后来大家渐渐忘了这事，他才又出来走动。 正赶上赵雨彤跟魏龙处上了对象，魏龙家里有钱出手又阔绰，没少带着他们兄妹出去挥霍。 时间久了，赵东青的心更浮了，慢慢接触了些狐朋狗友，整天呼朋引伴的好不威风。 后来魏家出事，赵雨彤的如意算盘打翻了，赵东青也没了经济来源。 那些所谓的朋友对他也就不像从前那样了，他心理落差太大，便开始走了歪道，东家偷一点西家摸一点。 被发现了那些人找到家里，自然有爹娘和奶奶处理，他一概不管。 只是时日久了对这些小钱他又不满足了，碰巧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碰见了江辰。 看着他一个后娘带来的野种竟然穿着新衣裳还骑着自行车，赵东青嫉妒得要命。 偷偷打听了下，才知道江辰中专毕业进了电业局。 江薇还在镇上开了个卖洗衣粉的店，听说还没少赚。 赵东青不甘心，便把主意打到了代销点上。 他观察了些日子，发现江薇很谨慎，每天关门都会检查好几遍门窗，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突然有一天，他发现暗中还有人在偷窥着他们。 待他壮着胆子找上去，发现那个人竟然是魏龙。 两人从前那么熟，魏龙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当然也没瞒着。 魏龙这才说，自己要给父亲报仇。 他不知道从哪打探出来的消息，当初是赵零夏给警方提供了线索，警方才会那么快找到大丰坝。 要不是因为她，父亲他们很可能就想到办法逃脱了，他们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两人目的差不多，一拍即合的凑到了一起。 魏龙给赵东青出主意，要干就干把大的，只偷店里点东西算什么，要偷就全偷。 放火的主意是他出的，正月十五大家都去看灯了，家里未必有人，一把火把房子点了，没人发现的话他们正好趁火打劫。 而且那天家家户户都洒灯，太容易起火了，倒是真查起来未必能查到她们身上。 钱都跟着房子一起烧没了，少没少的也没人知道。 只是他们算错了时间，更没想到江辰他们是坐车回来的。 这边火刚烧起来，还没来得及进屋搜东西，贺连祁的车子就开回来了。 两人情急之下只能逃走。 “赵东青因为家在这边无处可去，况且他们东西没偷成，着火了别人只会以为是外边洒灯引起的，所以根本不会查到他身上，也没想着逃走就那么安心的呆在家里。” 李猛喝了口赵零夏爱放在炕桌上的水，“至于魏龙，他倒是比赵东青更聪明，出了事后借口去乡下亲戚家躲几天就跑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查访了，相信和快也能找到。” 贺连祁接过他的话茬，愧疚的道：“赵零夏当初是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却遭到这样的报复，实在是我们的失职。” 赵零夏原就想着赵东青干不出来放火这种大事，感情是魏龙在后边出谋划策。 还想趁火打劫？ “那像他们这种行为会判多久？”赵零夏问李猛。 “差不多三到七年吧，毕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处罚也并不是很重。” 赵零夏冷哼，三到七年，还真便宜他们了。 事情交代完了，李猛才又问道：“你之前说的你母亲那个真的要查？” 赵零夏点头看了眼江薇，见她点头。 才道：“这种时候我奶奶不可能撒谎，她说的一定是真的，既然我生母的死别有内情，我身为她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管？” 李猛皱了皱眉，“这起纵火案我接受上边已经不满了，你要是还想查你生母的案子可能就要去派出所重新报案了。” 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他吓唬吴桂珍他们的，好歹他也是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不可能什么案子都归他管。 赵零夏应下了，“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恐怕没时间，一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就去报案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怎么这么多钱？ 赵零夏跟江薇说了要请李猛和贺连祁吃饭的事，江薇很是赞成，今天要是没有他们两个，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忙拿了钱叫江辰也跟着去，还嘱咐他要好好招待。 李猛似笑非笑的看着贺连祁，却只遭了个白眼。 赵零夏看见两个人的互动，抿着唇站在一旁笑。 因为有江辰在，贺连祁整顿饭都吃的心不在焉，几次下意识要给赵零夏夹菜，都在瞥见江辰的时候停下。 李猛憋了一肚子笑，吃了一半就待不下去了，借口自己吃饱了溜之大吉。 江辰对此完全不知，等吃完饭去结了账，贺连祁沮丧的说要送他们兄妹回去时，江辰却说自己要去看个同事，叫他先送赵零夏回去。 贺连祁闻言眼睛一亮，赵零夏的心却是一沉。 知道他肯定是要去找姚青桃，总觉得有些别扭。 江辰讨好的看着她笑，最终只能点头同意。 “那我也晚点回去吧，免得妈问起来不知道怎么回。” 江辰咧着嘴笑，“晚上回去我给你跟晓天带糖葫芦。” 赵零夏小脸一红，谁贪他一根糖葫芦吃了？还要当着贺大哥的面揭她的短。 等到江辰走远，贺连祁才噙着笑意凑近她的脸，“你喜欢吃糖葫芦怎么没告诉我？” 赵零夏尴尬的推开他，“我哥胡说的你也当真，我又不是小孩子。” 贺连祁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在我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孩。” 说完，拉了下她的手，“走，我们买糖葫芦去。” 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卖糖葫芦的都少了，两人在路上转了两圈才看见，贺连祁一气儿买了十根。 “买这么多吃不完会化掉的。”赵零夏想要阻拦，贺连祁却执意付了钱拉她上车。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它不化。”贺连祁神秘兮兮的笑着启动了车子。 等跟着他回了家，赵零夏才知道他为什么说糖葫芦不会化掉，租来的房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电冰箱。 赵零夏一脸惊奇的看着他，“贺大哥，你又不在这边常住，买这个做什么？” 贺连祁脱了鞋留下跟糖葫芦，把剩下的塞进冰箱里。 “你不是在这边？我看着那些肉吃不完放在外边会坏，就找人买了这个，怎么样？” 赵零夏是知道这时候冰箱价格的，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贺大哥还真是财大气粗，说买就买了。 贺连祁走的时候在炉子里压了煤，只捅了几下火就着起来了。 赵零夏慢悠悠的吃完一根糖葫芦，才打听起这两天他都干什么去了。 “当然是跟着你堂哥的案子啊，那个魏龙是因为你帮我们提供线索才想要报复的，说来这也是我们的责任。我已经跟上边打了报告，现在他不仅是公安机关通缉的对象，军区那边也派出人手去找他了。” 贺连祁揽着赵零夏的肩膀将她拉进怀里，“放心，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出来害你。” 赵零夏并不是太担心，就算魏龙在逃，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肯定也不敢再轻易冒头，军警两方的力量，抓住他是迟早的事。 贺连祁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那天你叫我去医院看你同学的奶奶，猜猜我在那里碰见谁了？” “看见谁？” 他们两个共同相识的人就那么几个，贺大哥这么神秘兮兮的问，肯定不会是身边的人。 忽的，赵零夏瞪起了眼睛，“钱新国？” 贺连祁点头，“嗯，说起来还真是巧。我看见他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进了烧伤科的诊室。怀疑他跟你家着火有关我就跟了上去，不成想白跑了一整天。” 赵零夏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试探着问，“那你有没有发现他跟什么人接触？” “跟什么人接触没发现，却发现他竟然还有个儿子。” 赵零夏听他提起钱俊，眸色瞬间暗沉下去。 那孩子，自己掏心挖肺的养了他那么多年，最后钱新国要害死她的时候，他却守在了门外防止别人发现。 什么叫狼心狗肺，这一对父子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 赵零夏背对着贺连祁，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我想着或许可以从他儿子那里下手，透透他为什么处心积虑的接近你。” “啊？”赵零夏的神智被他的话拉回来。 “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 贺连祁笑笑，“这你就不懂了，小孩子心智不成熟最容易套话，而且因为他小，大人有些事未必会瞒着他。” 赵零夏虽不喜钱俊，但总觉得贺大哥这么做有点不好。 “放心，我又不对他做什么，不过是给点好处哄着他多说点话。” 赵零夏斟酌了会儿，还是顺从的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赵零夏看着斜对面的冰箱，不由感慨了句。 “贺大哥，就算你不缺钱也要省着点花，像冰箱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真的没必要那么浪费。” 贺连祁戏谑的看着她，“怎么？现在就想帮我管家了？” “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赵零夏的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 贺连祁就喜欢看她红脸的样子，像是挂在树梢的苹果，特别诱人，忍不住贴过去用力嘬了一口。 赵零夏大窘，挥手拍开他。 沉沉的笑声从贺连祁胸膛里溢出来，他突然松开环住赵零夏的手臂，起身去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赵零夏看见他手里竟然多了本存折。 “这是要做什么？” 贺连祁拉开她的手塞进去，“看看。” 赵零夏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顺着他的话打开了存折，待看清上边的数字后，她倒吸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贺连祁一眼，又看了看存折，才惊异的问。 “贺大哥，你，怎么攒了这么多钱？” 要知道这时候镇上出个万元户都要发牌子贴在门框上昭告世人的，贺大哥不声不响的居然有这么多钱？ “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吗，我没什么花销的地方，当兵这么多年津贴和出任务的奖励都在这里了。” 贺连祁敢对任何人说，这里边的每一分钱都是他在部队流血流汗赚回来的。 跟贺家没有一分关系，这也是他最大的骄傲。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喜欢我吗？ 赵零夏突然觉得手里的存折有些烫手，嗖的一声扔到沙发上。 “我可不知道你有多少钱，你也没告诉过我。” 开玩笑，他那么多钱，万一哪天丢了自己可是第一个被怀疑对象。 贺连祁看着她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赵零夏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喜形于色，不免有些莫名。 贺连祁捡起被她当烫手山芋似的仍在沙发上的存折，坐到她身旁。 “你怕什么？这存折又不咬人，我跟你说，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你不是怕我败光了吗，不如就交给你来保管。” 说着，再次将存折放进了她的手。 赵零夏想躲开，却被他死死按住。 “贺大哥，这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家里的钱都是交给继母管，她一个学生拿着这么多钱怎么会心安？ 况且这钱不是她的啊。 贺连祁正色的看着她，语气突然有些沉。 “什么叫我的你的？赵零夏，非要跟我分的这么清吗？” 赵零夏看着他漠然冷下来的脸，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贺大哥，我……” 她的话在被贺连祁钳住下巴的瞬间戛然而止。 “夏夏。”他暗哑的嗓音仿佛带着无尽的蛊惑。 “你喜欢我吗？” 贺连祁的眸色深沉得像极了暗夜里的深海，让人看不清汹涌的波涛下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赵零夏愣住，他为什么这么问？ “嗯？” 见她迟迟不答，贺连祁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喜欢吗？ 赵零夏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这话该怎么说出口？ 贺连祁虽然没得到她的答案，却敏锐的从她脸上的红晕读出了答案。 他的声音幽幽的传进她耳畔。 “从我决定跟你表露心迹，从你应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视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贺连祁不是朝三暮四负心薄情的男人，既是许下了承诺，就算死，我也矢志不移。” 贺连祁说的十分认真，“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一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赵零夏这才明白贺大哥突如其来的反常，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还是感动。 他说把她视为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说既是许下了承诺，就算死也仍会矢志不移。 究竟是多深的爱恋，才会让向来冷静自持的贺连祁说出这样深情的话来？ 这一瞬间，赵零夏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在两世都得到这个男人的庇护？ 不同的是，前世他们素昧平生。今生，他却愿意用整个生命来爱她。 赵零夏的眼睛酸涩难忍，她不敢再看他，紧紧闭上了双眼。 下一瞬，贺连祁的薄唇覆在了她的眼睑上，将她眼里渗出的湿意悉数吮走。 赵零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 倏地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贺大哥，对不起。” 她知道贺连祁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些话，自己的拒绝，让他没了安全感。 他是骄傲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不受家里的摆布一个人东冲西撞的去闯。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 包括感情！ 从一开始，主动的就是贺连祁，从心动到如今，赵零夏从没说过一句喜欢他。 贺连祁对这段感情的珍视程度她早就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如他一般表示出来。 所以他才小心翼翼，才会在她拒绝的时候恐慌，他怕自己付出了一切却还是换不来她的真心。 赵零夏在这一刻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踮起脚尖，凑近了贺连祁的耳朵。 “贺大哥，我喜欢你！” 贺连祁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等到这几个字，甚至有一瞬间以为在做梦。 待感受到她呵在耳边的热气，才欣喜若狂的将她的身子拉下来。 大手猛的覆上她的后脑，滚烫的唇瞬间压下，凶狠肆意的汲取她口中的馨甜。 牙齿轻扣咬开她的唇，灵巧的舌肆无忌惮的在独属于自己的领地里横冲直撞。 赵零夏开始还可以招架得住，可是随着肺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一阵浑沌。 贺连祁感受到她的吃力，倏然放开了她。 “傻瓜，还不快吸气。” 赵零夏这才紧着吸了几口气，脸上的红晕从蔓延至耳根，又爬满整个脖颈。 她赶忙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怎么这么久还学不会？该打。”贺连祁嗤笑的声音就在耳边。 赵零夏实在没脸见他，趁他不察猛的推开他冲进厕所插上了门。 以贺连祁的身手当然可以拦住她，只是不忍心罢了。 对着厕所洗手池上的镜子，赵零夏看见自己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脸，不由赶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双腿还是有些无力，她靠在墙壁上，唇角慢慢上扬到最明媚的弧度。 同时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一个小小的吻就方寸大乱了？ 她在厕所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直到贺连祁敲门才垂着头出去。 贺连祁怕再惹她害羞，识趣的不提刚才的事，打开电视调到唯一的频道，听着里边完全没兴趣的节目，心思却暗暗放在跟自己隔了几个位子的女孩身上。 赵零夏知道他在缓和刚才尴尬的气氛，也努力找着话题。 看见还房子沙发上的存折，主动拿了起来。 “贺大哥你这些钱有什么打算吗？” 贺连祁不明的看着她，“什么打算？” 赵零夏点头，“总不会就放在银行里边存着吧？” “不存银行存哪？贺连祁反问。” 赵零夏知道这时候的人还不知道理财的重要性，家家填饱肚子都难呢，谁还有闲钱去投资。 可是贺连祁不一样，他存折来的这些钱，足够发挥大作用了。 想到自己在双力镇买房子的初衷，赵零夏琢磨了会儿才缓缓开口。 “钱放在银行总是死物，谁也不知道将来的形势是什么样。建国初期货币价值虚高，现在虽然慢慢稳定下来，但还是会有变动。贺大哥你的这些钱与其放在银行还不如拿出来做点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中了赵零夏的毒 贺连祁根本不懂这些，却也不甚在意，探身向前，双臂拄在膝盖上撑住下巴。 “我说了把钱交给你，不管你是挥霍还是投资都好。只要知道，就算你全都扔进河里听响，我也会努力再赚回更多来给你。” 赵零夏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那是四万块，不是四毛也不是四百？ 他真的就这么信任自己？ 只是当她对上贺连祁认真的眼睛后，便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怎么办？突然又有点想哭了。 赵零夏压下眼底的酸意，长长呼出一口气。 “贺连祁，你身份证带了吗？” 贺连祁看着她小脸揪成一团，说话的语气却很强硬的样子，腮帮子耸动了下，到底没有笑出来。 “带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 活了两世，赵零夏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本是想好了无数的理由跟贺连祁解释下房价必定上涨的论断，可是最后，她一个字都没用说出来，就已经冲动的拉着他出来看房子了。 贺连祁始终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迈着坚定的步伐，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走过去，跟人家打听附近有没有卖房子的。 听到哪家卖房子的，眼睛里便全是希冀的光，连跟他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贺连祁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把这苦差事交给她，是不是让她有压力了？ 他疾走两步拉住她，“不然还是算了吧？” 赵零夏水汪汪的杏眼圆睁着，“贺大哥你不是说了全权交给我处理？” 贺连祁再要劝说的话被噎在嗓子里。 “那你慢点走，别累到自己。” 赵零夏就知道他不是反悔叫自己随便处理他那些钱的事，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 清脆的道：“我不累！” 是啊，眼前这些事房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无数的财富，她怎么可能会累呢。 两人折腾了大半个下午，问了好几家房子，她却全都跟人家说考虑考虑。 贺连祁有些不解，既是要买下，看中哪个商量价钱就好，至于这么麻烦吗？ 赵零夏垂着酸软不堪的腿侧脸看他，“当然至于，多走多问才会知道的更多，也不会被人蒙骗。” 她没说的是，她要买的可不止一处。 贺连祁宠溺的拿出水壶拧开盖子给她，“可是这么辛苦没有必要。” 赵零夏灌了一大口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说过这句话。” 看着她笃定的自信，贺连祁莫名的就是相信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好，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要是有熟悉贺连祁的人在场，一定会被他这种毫无底线的纵容惊掉下巴。 几万块钱交给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打理不说，还随她去闹，这谈个恋爱把他的智商给谈成负数了？ 赵零夏可不是随便找的地方，她去的都是日后江林市最火、房价最高的地方。 虽说她生活在锦东，对这边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当然，她的主要目标也不是江林市。 一个地级市发展总会有诸多限制，如果条件可以，她想在锦东再做些投资，还要留出一部分钱放在京都。 当然，这都是后话。 她不可能一下子把贺大哥的钱全投进去。 他是军人，如果名下有太多房产，总有一天这些会被人诟病，所以这些还是要慢慢计划。 赵零夏被贺连祁送回家的时候已经累的爬不起来了，江薇听说了她帮贺连祁看房子的事。 当然，赵零夏说的是贺大哥听说他们买这个房子才花了三千块，觉得比京都和锦东都便宜太多才想着自己也买一个。 江薇见状非但没责怪她，还叫她多上点心。 “小贺帮咱咱们家那么多忙，你劳累两天也就当做回报了。你说你哥也是，知道你累也不张罗着早点回来。” 赵零夏睨了坐在一旁紧张的直搓手的江辰一眼。 许久后才道，“我哥说了的，是我想着反正都出来了不如多看看。” 赵零夏心里郁闷啊，明明不喜欢姚青桃，却还要撒谎帮他们打马虎眼。 “那你早点睡，明天再去找小贺，趁你开学之前帮人家把这事给定下来。” 于是第二天贺连祁到赵家的时候，赵零夏已经吃好早饭穿戴整齐在等着他了。 看着她眼下的青影，贺连祁有些心疼，却又不敢跟江薇说。 只能在车子开出去后找了个地方停下在地上还没有化净得雪地上扣下两块雪块，用自己手绢抱住递给赵零夏。 “放在眼睛上，能舒服一点。” 赵零夏感动他的贴心，甜甜的道了谢。 还不忘抱怨继母对贺连祁的态度已经从过去的畏惧变成现在的感恩戴德了。 “贺大哥你说，将来我妈要是知道咱们两个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赵零夏突然问道？ 贺连祁看着前边的路，“没听过那句话？” “什么？”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啊！” 赵零夏默了下，开始在身边翻找起来。 “怎么了？”贺连祁不解的问。 “我找找车上有没有锥子，我要试试你的脸皮是不是三锥子扎不透。” 贺连祁浑厚的笑声从喉结里溢了出来，赵零夏听着心情也跟着好了。 “贺大哥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贺连祁手上的方向盘转了个弯，“你有幸见到我的笑容就烧高香吧，别人，免谈。” 赵零夏嘟了嘟嘴，这人还真是龟毛。 赵零夏又跟着贺连祁跑了两天，最后一共定下来三个房子。 贺连祁看着她选的几个房子，很是不明白她是通过什么方法判断的。 这三所房子外观都不是什么好的，院子也不是附近最大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问了。 不料开始还一副不敢做主的样子的小丫头突然跟他卖起了关子。 “你说不管我的，那就只安心当我的助理好了，别的事情一概别管、别问。” 贺连祁失笑，小丫头还会拿自己说过的话堵他了？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她在自己面前这种肆无忌惮的张狂模样。 这一刻，贺连祁终于明白，自己中毒了，中了一种名为赵零夏的剧毒。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尸体并不是你母亲 贺连祁是想将房子落在赵零夏名下的，她却执意拒绝了。 拿着他全部积蓄本就让她心慌，再收他的房子算怎么回事。 贺连祁见她坚持只能作罢，待办好过户手续拿着三处房子的钥匙，他才问她这房子要怎么处理。 这个赵零夏早就计划好了，“先租出去，以后有机会再卖掉。” 相信到时候贺大哥的钱就不止四万这个数字了。 贺连祁嗯了一声，看着虽劳累却兴奋的小脸，暗叹这丫头就是个小财迷。 唐大庆帮着联系的板房两天前就送来了，虽不是赵零夏后世见到的那种彩钢复合板，但因为用的加厚铁板，看起来也十分结实耐用。 二十多平米大小就要二百六十块钱，还是看在唐大庆面子上优惠了的。 好在代销点终于可以开业了。 纵火案因为一名案犯在逃，关于如何赔偿的事就耽搁了下来。 赵零夏想着房子重新修整也要花销不少，索性跟继母提议全部拆除重新盖个新的。 江薇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家里有个敞亮的大房子，你哥找对象也能给脸上舔彩不是吗。” 听到哥哥找对象的事，赵零夏又沉默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哥哥和姚青桃的事跟继母说，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 江薇没发现她的异常，却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想去医院看看你奶。” 赵零夏愣了下，“看她干什么？” 江薇语重心长的道：“她始终是你跟晓天的奶奶，住院了我们若是连面都不露，外人可不会管她究竟做了多少恶事，只会觉得我么不懂孝道、无情无义，日后也会拿这些来指责你们姐弟。” “外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要管他们说什么。” “唉！”江薇叹了口气。 “你年纪小，当然不懂人言可畏。这事我已经决定，你就别管了。” 赵零夏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继母明知道去了也不会得什么好脸色，却还是主动送上门去给自己添堵，还不是叫孝顺两个字给压的。 “妈，等以后我一定带您离开双立镇，离开江林，再也不见那些糟心的人。” 江薇笑着拍拍她的手，“那怎么能行，你爸还在这边呢。” 赵零夏一哽，是啊，父亲还在这里，以继母对他的执念，怎么会舍得离开。 最终，江薇还是去了医院。 吴桂珍虽然清醒了，但她那样的性格怎么会接受自己从此后瘫痪在床的命运，在医院里闹了好一阵。 江薇去的时候正赶上她逮着郑金花骂，她这一去顺理成章的成了免费的撒气筒。 不过江薇也不是从前逆来顺受的性子，顶了她两句扔下带过去的水果就要走，只是刚出了病房门就被郑金花给给拦住了。 郑金花不顾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嫂，我知道你是好人，从前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总欺负你老实，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帮帮东青吧。” 江薇被她抱住了腿，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冷着脸让她放手。 “我不放。大嫂，我已经问过警察了，警察说东青这样子得判三四年。你也算看着他长大的，总不能让他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吧？” 郑金花哪里肯放，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诉着苦。 路过的人不明状况，都在旁边指指点点的看着她们。 江薇没想到郑金花这么不要脸面，如果在赵东青被抓的时候她们放下身段去求，可能事情还有转机。 可是他们闹上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逼着他们饶了赵东青。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辛苦了攒下的家业就这么毁于一旦，若不是大妮儿他们回来的及时，她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说不准。 自己的委屈没人管，却只收到来自婆家人的谩骂和诋毁，她怎么可能不气。 江薇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放火的时候赵东青可没念着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大伯娘，既然他敢做，就要能承担后果，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用。” 郑金花没想到向来性子软弱的江薇会如此强硬，愣了一下。 江薇趁势推开她快步离开。 “江薇！” 郑金花反应过来想追上去，迎面碰见两个陌生的警察正打听婆婆的病房。 “你们找我婆婆干什么？”她狐疑的问。 警察见状走过来，“我们是来找吴桂珍了解点事情，麻烦帮忙带下路。” 郑金花以为儿子的案子有转机，殷勤的把他们带去了病房。 进了病房才知道，警察是为了十五年前杜晓燕溺亡的事来的。 “有人证明你们知道当年杜晓燕死亡的内情，当事人也报案了，所以我们过来了解一下。” 吴桂珍就是因为这事才把自己气晕摔的头破血流，最后落了个瘫痪的下场。 此刻听警察提起这事，顿时气血上涌，也不管对方的身份破口大骂起来。 因为吴桂珍是病患，警察也不敢刺激到她，安抚了几句后把赵成和郑金花叫了出去。 郑金花没有婆婆的霸气，自打儿子进去后她看见警察就害怕。 是以警察一问，她便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 当天晚上，贺连祁就又上门了。 江薇不知道这么晚他怎么还过来了，赶忙招呼他进屋。 赵零夏见他深夜到访便知道有事，“贺大哥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贺连祁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李猛安排人去医院调查那天你奶奶说的关于你母亲的事了。” 原来他大晚上过来是为了这事，赵零夏的神经立刻提了起来。 “她们说什么了？” “吴桂珍什么都没说，倒是郑金花说了一些……” 贺连祁神色莫名的看了江薇一眼。 “她说，当年打捞上来的尸体并不是你母亲。” 一句话，屋子里几个人都怔住了。 赵零夏有点蒙，“什么意思？什么叫打捞上来的尸体不是我母亲？” “郑金花说，当年那具尸体被打捞上时因为泡的久了已经面目全非，他们是通过尸体上的衣服才认定那是你母亲。所以就把尸体认了下来，因为丧妻之痛你父亲病倒了，后续的事情都是你奶奶吴桂珍一手包办。”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如此荒唐 “死者下葬前，吴桂珍为她换装敛衣裳，却意外发现尸体竟然有六个手指，就是俗称的六指。而杜晓燕的手跟常人无异，她因此断定那具年轻女人的尸首并不是你母亲。” 贺连祁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让赵零夏震惊得如遭雷击。 “因为打捞尸体时劳动了不少人，求人帮忙总要付出代价的。吴桂珍本就跟杜晓燕不和，再加上心疼钱，便没有声张，而是悄悄把这事跟郑金花说了。两人商量一番后，趁赵勇还病着，草草的给死者换好衣裳便叫人给装进了棺材里。” “赵勇强撑病体爬起来后已经封棺了，他也没有起疑，就这样，那具不知名的尸体就被当成杜晓燕给下葬了。” 贺连祁说完，屋子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没有人会想到，当年还有这样一桩秘闻，那赵零夏的生母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贺连祁。 “鉴于这么多年杜晓燕一直没有踪迹，可以判断她确实葬身在洪水中，但——也不排除她还活着。” 最后一句话，没有人会信。 若是杜晓燕还活着，又怎么会十五年都不回来。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的尸身被那场洪水冲去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赵零夏的眼睛慢慢湿润。 就算她对生母的记忆非常稀薄，可是来自于母亲的温暖却始终都在。 而如今，他们却告诉她，自家坟茔里埋葬的只是个陌生女人，生母的遗骸却十几年不知所踪。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 还叫她给遇见了。 赵零夏身子晃了晃，贺连祁下意识伸手，却在看见江薇扶住她时不着痕迹的收回。 “因为这件事过去的时间太长，并且吴桂珍这样做并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条例，所以警方也没办法追究她的责任，这件事……” 就算知道会惹小丫头伤心，贺连祁还是不得不说。 赵零夏倒是比他想象的要沉静，只怔愣了一会儿便站直了身体。 “我知道了，这事麻烦你和李猛大哥了，找时间我会亲自跟他道谢。” 说完，也不管贺连祁是否离开，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转身进了屋。 江薇看了眼她落寞的背影，歉意的跟贺连祁说了句对不起。 “这事太过突然，大妮儿一时接受不了，小贺你别介意啊。” 贺连祁掩下眸底的心疼，“江姨客气了，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赵零夏回了屋子衣服都没脱就钻进了被窝，蒙着头躺不知道想什么。 江薇送走了贺连祁折身进屋，看见她这样悄悄叹了口气，想要劝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隔着被子抱住她，“都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江薇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身旁的被窝已经凉了，惊慌的爬起来跑出门，才看见赵零夏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往桌子上摆。 “大妮儿你这是？” “睡不着就起来做早餐了，叫大舅他们起来吃饭吧。” 江薇见赵零夏神色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便放下心来了。 因为明天就要开学了，吃过早饭，赵零夏说要出去买点东西。 江薇有些不放心想叫儿子跟着，赵零夏却拒绝了。 “妈我没事，这么多年什么都不知道不也过来了吗，您放心好了。倒是该找个时间把那个女人的坟起出来，既不是咱们赵家的人，也不合适跟我爸合葬在一起。” 江薇眼睛里有一瞬的光彩划过，“这些事都交给我吧，等清明时我回去办。” 等赵零夏走了，她回了屋子，从箱子里翻出赵勇生前的唯一一张照片，纤细的手指在上边摩挲着。 “勇哥，我终于有机会在百年后跟你合葬在一起了。” 这些，赵零夏全都不知道。 说去买东西不过是借口而已，她去的地方，是医院。 因为出来的早，医院里的人还很少，她脚步熟练的找到吴桂珍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吴桂珍一个，赵成和郑金花都不在，可能是去买早饭了。 吴桂珍早就醒了，看见她脸立刻黑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赵零夏却置若罔闻，面色淡淡的站到她的病床前。 吴桂珍警惕的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咧着一口黄牙笑了起来。 “你是为你生母的事来的？” 吴桂珍的笑容有些狰狞，身子前倾往她面前凑了凑。 “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烧香磕头十五年，滋味怎么样？她杜晓燕不是能耐吗，活着的时候整天跟我对着来，最后怎么样，我让她连祖坟都进不了，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没有后人照顾。” 赵零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前世被奶奶跟二婶毒打的画面。 吴桂珍见她不说话更来劲了，“老天爷是向着我的，得罪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赵零夏，你忤逆不孝，早晚你也得不到好果子吃。” “你用别人的遗体充当自己儿媳妇时，有想过你的儿子吗？” 赵零夏终于开口。 她不想问奶奶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亲孙女，只想知道，爸爸在奶奶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昨晚她想了很多，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都想通了，却只有这一件令赵零夏百思不得其解。 爸爸和二叔都是奶奶的孩子，却从没见奶奶对爸爸有一个好脸色。 盘剥着爸爸贴补二叔一家不说，儿媳妇生死未卜，她却认下一具假尸首欺骗儿子，这是一个母亲能做出的事吗？ 她做这些的时候，究竟把父亲放在什么位置？ 吴桂珍盯着她冷笑着道：“大的帮小的，谁家不是这样？怎么，你是替你那个死鬼老爹找我打抱不平来了？我告诉你，他是我儿子，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你不满意也没办法。” 赵零夏看着病床上那张布满褶皱却依旧张狂的脸，心里的凉意一阵阵上涌。 想到不管父亲生前还是死后，他这个亲妈都没见一点心疼和伤心。 天下间真有这样的母亲吗？ “他是你儿子，却不是你的奴隶。你说老天爷想着你，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父亲还活着，你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赵零夏丝毫不在意吴桂珍浑浊的双眸里射出来的暗芒，执意把自己的话说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赵勇的身世 吴桂珍没意识到赵零夏对她直呼其名，却明显愣了下。 若是赵勇还活着，她会是什么光景？ 每年的养老钱不会断，四时八节的孝敬不会少，家里的重活也有人担着了。 谁家不赞她养了个能干的儿子，谁人提起赵勇不夸他一声仁义？ 可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吴桂珍突然大怒，咣一声将手边的茶缸挥到地上。 “你滚，不用你不阴不阳的在这看我笑话，马上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赵零夏的脚被茶缸里的水泼到也不生气，岿然站在那不动。 吴桂珍见状更是破口大骂，“你们一家子的贱种、野种，没一个是好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你们给害的，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赵零夏原本淡漠的神色在听见‘野种’两个字的时候陡然凌厉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的一声划过，她的手蓦地攥紧。 吴桂珍没有察觉她这一瞬间的变化，犹在那里骂个不停。 “奶？” 赵零夏突然扬声唤了句，没理会她恨不得活剐了自己的目光，慢慢走近病床，语气沉沉。 “我再叫你一声奶奶。就是想要问问，我爸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 她的声音很轻，看向吴桂珍的目光也异常平和，似乎只是闲话家常。 吴桂珍却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心咯噔一下。 身子下意识绷紧，“我，我不知道你说啥，我对他咋了？” 赵零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忽然抬手从领口拽出个东西来。 “您能跟我解释下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吴桂珍眯着老花眼仔细看，待看清她手上的东西，脸色兀的大变。 “你、你你……它，它怎么跑到你那的？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还给我。” 吴桂珍说着就想去抢，只是她双腿使不上力气，这样往前一扑，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赵零夏脚步未动，看着她突然疯狂的举动，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阳光透着糊满窗花的玻璃照射进来，正好打在赵零夏身上，将她手上那块玉佛打上一层光影，清透澄亮。 “奶奶说这是你们家的东西，那您能不能解释下这块玉佛的来历？” 吴桂珍的心遽然狂跳起来，小贱人是知道什么了吗？ 随即又想到，那件事自己瞒的死死的，连赵成都没告诉，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定是编谎话骗她。 吴桂珍稳了稳心神，坚定的道：“那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传儿不传女，你爸死了这东西就得交还给我。我不管你是怎么把它偷走的，马上还给我。” 赵零夏勾唇冷笑，“传男不传女？那我给晓天好了，他是男孩子。” “不能给晓天。”吴桂珍的嗓音有些尖利。 “哦？那奶奶说该给谁，赵东青吗？他在牢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来，恐怕奶奶想给也给不到吧？” 吴桂珍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差点没晕过去。 赵零夏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东西。 “我爸说这玉佛是爷爷铲地时捡到的，现在您又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你说我该信谁的？” “你少在这给我绕弯子，有话就直说。” 赵零夏紧盯着吴桂珍的脸，眸间带着从未有过的威慑力。 “应该是奶奶有话该跟我说吧？说说这块玉佛真正的来历。或者，说说我爸的身世？” 吴桂珍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句话，磕磕巴巴的回了句。 “啥，啥你爸的身世？” 赵零夏一步步逼近病床，“奶你告诉我，我爸是您亲生……” “你，你少在那胡说，你爹不是我亲生的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赵零夏你少在那神神叨叨的，我告诉你，我、我不怕。” 赵零夏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草草打断。 听着吴桂珍慌乱的语气，看着她飘忽的目光，赵零夏的心顿时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 她不过是心中臆测，难道真的被她说中了事实？ 她不是傻子，吴桂珍这副样子，分明就证明了她心中所想。 赵零夏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她盯着病床上因为紧张而变得扭曲的人脸，双脚一步步后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你给我说清楚？”吴桂珍的声音都开始发抖。 赵零夏看着她，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在她惊疑的目光中，转身拔腿就跑。 赵成刚打了早饭回来，正装双冲出病房的赵零夏，手中的饭盒咣当一下掉到地上。 “你瞎呀？”他刚骂了一句，就看见满眼是泪，脸上似悲似喜得赵零夏。 声音立马尖刻起来，“你来干什么？” 赵零夏却没有理会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侧过身子就跑开了。 赵成进屋看见亲娘趴在病床上，脸上惨白，“娘，怎么了？她来干什么？” 吴桂珍却只不停的摇头，一个字都不说。 春天的风沙很大，狂风卷着扬尘打在赵零夏的脸上，她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 心中有百般滋味，却不知究竟哪种是她现在该有的心态。 在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只想替自己的父母讨个公道，却从没想过，竟会阴差阳错的挖出吴桂珍藏在心底的秘密。 难怪奶奶对父亲如此苛刻，难怪她从不顾及祖孙情谊…… 前世的种种悉数从她闹钟滑过，所有从前找不到的答案，在这一刻全都豁然开朗。 “啊……” 赵零夏对着空旷的院子尖声狂叫，引得路过的人全都驻足观看。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跑来，没有将前因后果问个明白。 可是，她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那些人。 也不知道这事该跟谁说。 对了，她可以去找贺大哥。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赵零夏的脚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直奔桥头狂奔而去。 贺连祁正在家里收拾东西，猛然听见敲门声还愣了下。 这个地方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该是谁来了呢？ 等他开门看清外边那张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脸，纵然心理素质过硬，还是被吓了一跳。 第二百二十章 捡来的孩子 “出什么事了？”贺连祁将她拉进来，拿了个干净的毛巾帮她擦汗。 赵零夏注视着男人温柔的动作，哽咽的叫了声贺大哥。 贺连祁见她脸上并没什么悲怆的神情，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给她。 “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有我呢。” 一杯温水下肚，赵零夏杂乱的心才慢慢平复，她垂着头，斟酌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贺连祁嗅到她身上隐隐传来的消毒水味，试探着问，“你去医院了？” 赵零夏点头。 “去见你奶奶？” 她点头复又摇头，苦笑着开口，“她不是我奶。” “什么意思？”贺连祁闲靠在沙发上的身子蓦地挺直。 赵零夏望着茶几，目光有些游离。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父亲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奶奶就是不喜欢他。家里每次有事都是他顶着，有了好处奶奶却只想着二叔。他付出的最多得到的最少，却从没有过一句怨言。就算这样，奶奶还总是在我面前唠叨父亲不孝，说他被继母那个狐媚子挑唆着跟她母子离心。我那时候不懂事，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等我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父亲却已经不在了。” 她这个彻底明白，却是用自己半世悲苦换来的。 “后来我问过继母，奶奶那样对父亲他为什么不反抗？她说我爸告诉她，十个指头还有长有短，二叔是小儿子奶奶多疼些也无可厚非，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呵，问心无愧……” 赵零夏是笑着的，只是笑着笑着却又兀的哭了起来。 “可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那个他叫了快四十年的妈，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贺连祁闲靠在沙发上的后背瞬间挺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赵零夏狠狠的抹掉眼角的泪，“你也不敢相信吧？我爸根本不是我奶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贺连祁问。 “昨晚你跟我说了我妈的事后，我这心里就像是塞了团棉花，堵的我喘不上气。我想不明白，生死大事，她怎么就会想到这一招瞒天过海，她图的是什么？我想了一晚上也想不出个答案来，所以今天就去了医院。” …… 赵零夏把医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可还没等我问完她就抢着说我爸是她亲生的，还警告我别胡说八道。我的话明明还没说完，要是心里没鬼，她慌什么？” “那她亲口告诉你了？”贺连祁蹙眉问道。 赵零夏摇头。 贺连祁叹了口气扶住她肩膀，“夏夏，这件事还没得到确切的肯定，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赵零夏怔了下，“可是她那个样子……” 贺连祁打断她的话，“我明白你希望就是你猜测的那样，但凡事讲究真凭实据，你这样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跑出来，万一猜错了呢？” “……”赵零夏说不出来话了。 贺大哥说的没错，潜意识里，她希望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若父亲真不是奶奶的儿子，所有的不平和愤懑都有了原由，她也就不会为父亲不值，前世自己经历的那些也不会如影随形的总是萦绕在脑子里。 所以她在猜想到的第一刻就认定了这个事实。 可要是她猜错了…… 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仓惶离开的轻率，为什么不趁机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要跑？ “我再去问她。” 赵零夏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贺连祁按下。 “你这个样子还是算了，我去。” “可是你一个外人，怎么问？” 贺连祁笑笑，“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没有我挖不出来的东西，放心。” 赵零夏却不敢放心。 贺大哥身份特殊，也不知道会动用什么手段，万一违反纪律怎么办？ 这样想着，她便问出了口。 贺连祁刮刮她的鼻子，“我有分寸，你安心回去。明早我就不送你了，放学我去接你。” 明天就是赵零夏开学的日子，就算他心里不舍，还是要放她回去。 “回去了先别把这事跟你继母他们说，等我查出来再决定。” 赵零夏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安排。 凭心而论，她虽然希望真相正如自己猜的那样，又害怕是那样。 父亲已经不在了，若是在死后反而成了一个出身不详的人，那她挖出事实真相，究竟是对还是错？ 贺连祁将赵零夏送回家，看着她进了门才调转车头直接去了医院。 …… 赵成此刻正坐在母亲床前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事，活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母亲对待大哥的态度。 但每次他问起的时候，母亲总会说事他想多了，‘我多疼你一点不行吗，你要是不高兴那以后我就不管你了。” 母亲这么说，他还怎么问。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他到底是老儿子，老太太多疼些不是应该的吗。 如此想着他便觉得这是应该应分的了。 “可是娘，当年您十月怀胎的事村里人都知道，怎么我大哥就成捡回来的了？那您肚子里那个……” 吴桂珍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了，儿子比自己有主意，还是叫他知道的好。 赵家是个大家族，赵成的爷爷一共生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在那个动乱的年代，想要养活这么大一家人，没点本事是不行的。 好在赵成爷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猎手，靠着东骨山也打了不少东西来。 虽说那些东西都归集体所有，但因着那些东西都是赵成爷爷猎回来的，队上对他也多有照顾。 赵老汉也是个能倒腾的，不仅养活了一家人，还悄悄攒下了点家业。 后来孩子们都大了，结婚生子成了家，开始时一家人的日子还算和顺。 只是人多事杂，慢慢的就起了隔阂。 恰逢吴桂珍嫁到赵家第三年，赵家爆发了一次大的争执，几个儿子全都打的跟乌眼鸡似的。 树大分枝，赵老汉不是不懂这个道理，闹成这样，再不分家，最后一点兄弟情都耗没了。 分家的决定得到全家的一致赞同，只是那个时代重男轻女最为严重，女孩子什么都分不到。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生的是个男娃啊…… 吴桂珍那时正有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她娘家妈听说几十里地外有个老先生把脉看男女最有一套，跟她商量后母女两个就悄悄找了过去。 老先生故弄玄虚的切了脉后，却一口断言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女娃。 吴桂珍傻眼了，怎么可能？ 整个孕期她吃不得一点辣，肚子也是尖尖的，谁见了她不说肯定是个儿子。 打死她也不信自己坏的是个闺女，可她老娘说了，这个老先生说的话就没有不应验的，他既说是闺女，肯定就错不了。 回去的路上，吴桂珍想到没有儿子自家什么都分不到不说，还要受婆婆的冷脸，便痛哭起来。 娘家妈心疼自己闺女，就给赵家捎信回去，说让闺女在自家多住些日子。 吴桂珍还没住几天，一天晚上，吴家老妈出去串门子回来，突然神神秘秘的把她拉进屋。 “你姥姥说隔壁家大嫂子走亲戚回来的路上捡到个孩子，是个刚出生没几天的男娃，等了好久也没见人回来找，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她劝我不如弄副催产药提前把孩子生下来，要是男孩，我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回赵家。要是女孩，就悄悄的送了人，把大嫂子捡来那个男孩要来养。我那时候啥也不懂，就同意了。” 到这一刻赵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勇定然就是那个被人捡回来的男娃。 “那您把那个女娃送给谁了？” “送个屁！”吴桂珍突然骂道。 “那个天打五雷轰的老贱种骗了我们，我生的是个男娃啊……” 赵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既然生的是个男娃，那赵勇？” “七活八不活，可怜我怀孕八个月还用了催产药，那孩子生出来时浑身都是青紫的，早就没气儿了。” 吴桂珍说完，趴在被子上大哭起来。 赵成这下全都明白了，亲儿子死了，家产却不能不争，所以母亲就抱了那个男孩回来。 这件事赵勇一点错处都没有，但若不是他的存在给了母亲希望，她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导致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所以母亲才会那么恨他…… 赵零夏对这些一无所知，跟继母说了两句话就进屋整理东西去了。 江薇见她两手空空的回来，便知道昨天的事这孩子还没彻底放下。 她身份尴尬，不好劝她忘记生母，只能任由她自己去想开了。 赵零夏心里确实还有些乱，好在她相信贺大哥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这一晚睡的还算安稳。 第二日出门前，她特地看了眼马路对面，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跑步的事因为上学也暂时停下了，贺连祁说等天再长点让她每天早起跑一圈，赵零夏也答应了。 过了个年，余晓旭吃得更圆润了，甚至连双下壳都出来了。 苦着脸拉着赵零夏的胳膊转了一大圈，“过年那些大鱼大肉都吃到哪去了，怎么没见你长胖？” 赵零夏也挺纳闷，家里日子不那么难过了，继母是换着法的给他们吃好的，就连晓天都胖了不少，偏她怎么吃都是这样。 “放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跑步，可能跟这个有关。晓旭你要是想瘦下来不如跟我一起跑步吧？” 余晓旭吓得脚下一个踉跄，“你可别带上我，有那个时间我不如在被窝里多猫一会儿。” “那你不想瘦了？”赵零夏挑眉。 余晓旭嘻嘻的笑，“要是瘦的太辛苦，这一身膘也不是不能忍受哈。” 两人说话的空挡，杨雪从旁边路过，竟然主动点头打了个招呼。 二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她这是转性了吗？”等杨雪走过去，余晓旭小声的问道。 赵零夏也很诧异，不过她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 “别管她了，说说你这个假期都做了什么！” 被她这么一打岔，余晓旭立刻忘了杨雪的事，叽叽喳喳的开始讲起假期被母亲逼着补课的事。 赵零夏这才记起很久没跟冯老师联系了，上次通信冯老师说招收到的学生并不多，她提了个在学校门口宣传的建议，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回头得再写信问问。 高二下半学期，正是学业最紧张的时候，大家全都卯足了劲的夯实基础，班级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赵零夏因惦记着贺连祁调查的结果，放学的铃声一响，就急匆匆的出了教室，不成想撞上来找她的越宁。 “你这么赶着要去哪啊？” 一个假期没见，越宁好像更加清俊了。 赵零夏见他笑的一脸阳光，紧张的心情倒是舒缓了些。 “有点事要先回去，你找我？” “我舅来了，知道上次你去我家做饭的事，哭诉自己没福气尝到你的手艺，想让我请你过去再给他露一手。” 夏志诚来了？ 家里着火的事赵零夏还没来得及跟他说，那些烧毁的洗衣粉还要重新进货，中间还涉及到赔偿的事，自己确实该见见他。 “夏厂长有说什么时候走吗？” “他要在这待几天，到时候带我妈一起去省城办点事。” 赵零夏哦了一声，既然夏志诚不急着走，那她等等再见他也不迟。 “今天我还有事，可能不方便去你家，明天再去行吗？” 越宁脸上的笑淡了些，他没有告诉赵零夏，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舅舅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就是帮他庆生的。 “不能推掉吗？” 赵零夏有些为难，“定好了的，真的很抱歉。” 越宁垂眸沉默了会儿，才道，“那我知道了。” 赵零夏见他答应了，怕贺连祁等太久，草草说了句再见转身出去了。 越宁见她急切的脚步，忽然好奇她这么急是要做什么，思索了下便跟在了她身后。 怕被同学看见影响不好，贺连祁每次来找赵零夏都会停在后边那条街。 赵零夏推着自行车熟门熟路的绕过去，果然看见贺连祁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淡淡的烟从他嘴边溢出，遮挡住他的脸。 赵零夏看不清他的神色，忐忑的上前。 贺连祁见她来了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接过她的自行车塞进后备箱。 “怎么样了？”赵零夏沉不住气的问。 “上车再说。” 赵零夏顺从的拉开车门，却突然看见后边站着个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不是那种人 赵零夏没想到越宁会跟着自己过来，看着他探究的目光，心下一紧。 越宁遥遥的站在那，将他们两个熟谂的动作尽收眼底，心头像是被人砸了一记重拳。 但他还是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去，神色淡淡的，没了往日的温和。 “贺副营长！” 贺连祁脚下步子顿住，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赵零夏捏了捏手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怎么了？” 越宁家的车每天都会风雨不误的等在校门口，他却来了这里，除了跟着自己没别的解释了。 “刚才忘了说，我妈叮嘱你再过去时千万别带东西，你总这么客气她很难过。” 越宁的声音很轻，好像怕惊到她一般。 赵零夏没有察觉，笑着应下，“我知道了。” 贺连祁的目光却瞬间锐利起来，再看越宁绷直的脊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唇角忽的泛上抹冷嘲，难怪…… 越宁似有所感的抬头，对上他毫不掩饰的打量。 直视着贺连祁不闪也不避，“原来零夏约的人是贺副营长，你们是有事要办吧，那我不耽搁你们了。” 贺连祁若有所思的挑眉，突然道：“说起来我跟越市长也过有一面之缘，不知道明天方不方便去拜访他？” 赵零夏没想到这时候他还横插一杠，虽知道越宁不是碎嘴的人，她还是很紧张。 “我爸爸出差没在家，贺副营长要想拜访恐怕得改天了。”越宁不客气的拒绝。 贺连祁哂笑，“那还真是不巧。不过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明天我可以送赵零夏过去，也见识见识市政府大院长什么样子。” 赵零夏不傻，终于品出不对来了。 贺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非跟越宁对着来一样，难不成他们起过什么冲突？ 可是看两人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又不像啊。 她只能悄悄踩了贺连祁一脚，暗示他别跟着瞎搅和。 贺连祁却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 赵零夏差点吐血，他这是故意的吧？ “抱歉贺大哥。那个，我们不是还有事要办吗，快点走吧……” 除了这个她已经找不到离开的借口了，这气氛太不对劲了。 贺连祁站直了身子，仿佛刚才那一幕都是别人的幻觉。 “那我们先走了，告辞。” 上车后，贺连祁不顾赵零夏阴云密布的脸色，执意帮她扣好安全带，这才扬长而去。 越宁在原地站了许久，心头一阵烦闷，最后狠狠踢了脚地上的碎石，转身离开。 车子开出去很远，赵零夏突然闷声道：“贺大哥你以后还是别来学校接我了。” 贺连祁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为什么？” 她不说话，只背对着他看向车窗外。 贺连祁将车子停在路边，侧身扳过她的脸。 “有什么话就明白的说出来，在心里憋着算怎么回事？” 赵零夏看着他墨色的眼睛，酝酿了好一阵才开口。 “我还是个学生，你这么不避讳，万一被哪个同学看见传到老师耳朵里，我就有麻烦了。” 贺连祁松了口气，还以为她察觉了自己跟越宁之间的暗潮汹涌，心里向着那个家伙呢。 “今天是意外，以后我会注意。” 两人相聚的时间本来就少，他还不得抓紧一切机会，小丫头说的话，听听就好。 不过，贺连祁探头又问了句：“那个越宁该不会跑到你们老师那嚼舌头吧？” 赵零夏嗔了他一眼，“他不是那种人。” 贺连祁神色有些讪讪的，“那可说不准，人心隔肚皮，你可别看谁都像好人。” 赵零夏没有意会到他话里的酸味，她现在着急想知道另一件事。 “那件事……你去问了吗？” 贺连祁知道她的急切，“被你猜中了。” 赵零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真的？” “嗯。” 昨日，贺连祁送完赵零夏便去了医院。 他是去找吴桂珍的，他知道老太太在乎的人无非就是儿子和孙子，如今赵东青被李猛抓进去了，从他身上着手是最好的办法。 纵火案不止有个赵东青，还有在逃的魏龙。 魏龙是什么人，大丰坝老板的儿子。 缉獒行动虽然已经结束，但那些已经贩卖出去的军火还要追踪收缴，是以关于这一伙罪犯的量刑与定罪都暂时没有执行。 这个事正好能被拿出来做文章。 赵东青跟魏龙搅合在一起，只要让老太太以为她的宝贝大孙子也被怀疑牵扯到那起轰动整个锦东的军火案中，就不信她不害怕。 到时候再威逼利诱一番，肯定会有收获。 贺连祁主意打定，便直奔吴桂珍的病房。 不料，他的打算还没有实施，却把吴桂珍母子的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贺连祁真的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狠毒的人，为了点家产就能做出毒害亲子、李代桃僵的事来。 谨慎起见，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等赵成离开后偷偷进了病房，对吴桂珍进行了一番威逼利诱。 老太太这一辈子的指望都在儿子身上，现在儿子年岁大了，最看中的当然就是孙子，是以在听到贺连祁的话后疯了一样求他。 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孙子胆子小，是个没有大出息的，怎么敢犯这么大事。 求他一定要找出事情真相，还赵东青一个清白。 贺连祁这才提起自己已经听见他们母子刚才的对话，吴桂珍不是傻子，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情已经泄露了，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便承认了她跟赵勇说的话。 “为了怕她事后不认账，我把她的供述记下来让她按了手印。” 贺连祁说着，递了张纸给赵零夏。 赵零夏接过来，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在她看来却又千金重。 一个字一个字的将纸上所有的话看完，赵零夏浑身都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那个自私自利的老太太，偷了她父亲的一生，还要把他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因为是春天，气温已经升高了，夕阳的余晖隔着车窗照进来还带着一丝暖意。 赵零夏却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终于如愿了 在猜到父亲可能不是吴桂珍亲生的时候，赵零夏心中是欢喜的，虽然有些为父亲不值，但到底敌不过彻底脱离赵家这个虎狼窝的诱惑。 可是如今，在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后，她的心中却升腾起了一股恨意。 恨吴桂珍将父亲当做工具一样利用，利用完了又嫌这个工具挡了自己的路。 父亲是个老实的，努力讨她这个母亲喜欢，努力去做个孝子。 却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活在一个虚假的谎言里，他的人生就是个最大的骗局。 这还不算，吴桂珍不止害了父亲，还害了她。 赵零夏的命运跟父亲又何其相像，一个孝字大如天，不管奶奶跟二叔怎么对她，她都必须无条件的接受。 逼她辍学、奴役她为这个家付出，最后还要榨干她所有的剩余价值，用她的青春和婚姻换了一千块的彩礼钱。 重生以来，她不是没想过为自己讨个公道。 但不管她承不承认，那些人都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赵零夏想着，只要他们不做的过分，她也可以把前世的恩怨都放在一边。 可是现在，所谓的亲人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贺大哥，送我回家。” 赵零夏仔细的把那张纸折好放进书包里，望着前边笔直的公路开口。 贺连祁知道她的内心绝对不像表面这样淡然，但也知道她是有决断的人。 他能做的，就是支持她的决定，站在她身后给她最强有力的支持。 “好。” 电业局是倒班制，江辰今天正好休班，正帮着母亲看店。 赵零夏进去看了眼屋子里没有客人，便让他关门回家有事说。 江辰见她脸色不太好，也没询问就关门打烊了。 几人回家的时候江薇刚做好了饭准备去替儿子回来。 见他们一起回来满脸诧异，“出什么事了？” 江辰摊摊手表示不知，江大舅见状拉了晓天出去。 赵零夏也不绕弯子，直接拿出了那张纸，“妈你看看这个。” 江薇疑惑的接过去，红润的脸慢慢变白，到最后几乎捏不住那张纸。 “这……这是，真的？” 赵零夏肯定的点头。 江辰见他们的样子不免好骑，伸手接过了那张纸。 他的表现更直接，“我艹！怎么可能？赵叔竟然不是赵家的儿子？” “妈你看见了吧？赵叔不是赵家的人，我就说吗，赵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卑鄙无耻的妈和弟弟，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这个吴桂珍也太不要脸了，为了争家产就偷别人的孩子，偷来了还不好好对人家。这样的人活该她摔一跤就把自己给摔瘫了。” 江薇脑子里混乱一片，这记突如其来的闷雷砸的她险些站不稳。 贺连祁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泪水顷刻间从她眼眶滚落，继而痛哭失声。 几个人里，赵零夏是最能体会继母这种感受的。 从前念着亲情，他们夫妻受了太多的委屈。 如今真相大白，曾经以为的一切彻底变了模样，那种悲喜交加的感觉，她懂！ 江薇哭了许久，哭得嗓子都哑了。 “你爸曾经就跟我说过，有的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爹娘捡回来的，那样他就不用每天都在自责是不是自己不讨喜，是不是自己活干的太少，才不招母亲喜欢。现在，他得偿所愿了！” 她看着那张纸，又哭又笑的说。 “他终于如愿了啊……” 一件扑朔迷离的事情，在他们一家人来看，反而成了件喜事。 等他们情绪都缓和下来，贺连祁才开口。 “我跟吴桂珍说的话并不是真的，她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为了避免她不承认，我叫她写下了这张供述。如果你们想跟赵家断绝关系，可以去法院起诉，不过想要追究她的责任恐怕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回来的路上，赵零夏就想着要借这个机会跟赵成一家彻底断绝关系，还要让吴桂珍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贺连祁这么说，自然不肯认。 贺连祁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激动。 “吴桂珍抱回孩子时建guo几年，法律机制也不健全，四处动荡不安，有太多的糊涂账算不清。就算你们带着证据去告她，法院也没办法针对那个时候的陈年旧案判刑。况且我们也不知道赵大叔的真正出身，法院那边会不会受理还两说。” 江薇是几个人里年纪最长的，也是最清楚那段动荡年代的人，她颓然的垂下双肩。 喃喃的道：“那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贺连祁摇头，“若是闹大了她拿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说事，你们只会被压着一头。” 江薇明白他说的。 养恩大于生恩，不管吴桂珍这么些年怎么对待赵勇，他到底平安长大娶妻生子了。 若是他们做的太绝，就会有人骂他们是白眼狼、忘恩负义。 她无所谓，可是大妮儿将来要嫁人，晓天也要娶媳，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他们怎么办？ “我不在乎。”就在江薇不知道该怎么抉择的时候，赵零夏突然开口。 “这些年吴桂珍怎么对待我爸，村里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别说他从小就跟着大人上工，赚的公分和东西一点都不藏私，全交给她。后来跟妈你结婚，一个月六十块的养老钱也给了快十年吧？那么多钱还不够偿还她样的十年吗？我们不欠她什么，凭什么还要被她拿捏？” 江薇还是很为难，“话虽这么说，可是……” “妈，没什么可是的。我相信等晓天长大的那一天，他也不会怪我这么做。若是真有人在乎我们两个这样的过去，那只能怪我们自己没本事。” 赵零夏想的比江薇要多，名声只是暂时的。 她宁可不要这名声，也不想让赵家那些人扯上关系。 况且出了双立镇，出了江林市，谁认识她赵零夏是谁？ “妈听你的！” 江薇看着她小脸上的祈盼和决绝，终于重重的点了下头。 “你爸孝顺她那么多年也没换来一句好，却让自己憋屈了一辈子，现在想想，图的啥呢。既然吴桂珍做下这样的事，我们还为了名声给她留情面，你爸若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刮目相看 赵零夏还要上学，跟赵家脱离关系不是说说就能成的，要等到周末全家一起回六榆村找王福和赵家的旁支长辈说清楚。 虽说事情还没办，但只要想到自己终于彻底摆脱那一家子，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舒爽的。 同时，赵零夏又被另一个问题给困扰了，那就是父亲的真正身份。 吴桂珍说父亲是她娘家邻居在路上捡到的，那个年代家家都吃不饱饭，也不乏家里孩子多养不活扔掉的，难道父亲也是这样可怜的身世吗？ 不，不是这样的。 抚摸着脖子上戴的玉佛，赵零夏否决了这个想法。 能给一个新生儿戴的起玉佛，怎么可能是因为生活太苦才扔掉的孩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父亲成了个身世不详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想找恐怕早就找来了，没有人来找，可能就是不想找吧。 虽说家里现在乱成一团，但贺连祁已经登门，江薇也不好在饭口叫他离开。 更何况人家还帮了这么大的忙。 贺连祁也不嫌弃，甚至帮着主动拿了碗筷。 赵零夏见他伟岸的身子在逼仄的房子里来回走动，神情却依旧如常，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让她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生命，能让她遇到贺大哥这么好的人。 贺连祁离开的时候赵零夏没有去送，看着他失望的背影，赵零夏暗自捏紧拳头。 第一次觉得，自己总要站在高处，才能真正匹配上这么好的人。 第二日一早，家里人还都没有醒来，赵零夏就已经爬起来跑步去了。 朝雾还没散去，太阳还没升起，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苦。 上课的时候，也比从前更加用心。 秦永亮请了一周的假，赵零夏并没有见到他，想着今晚要去越家，便跟于晓旭商量了明天一起去医院看看。 晚上，赵零夏如约去了越家，不成想越宁的爸爸竟然在家。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一时间还有些紧张。 越市.长倒是比较随和，“早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之前你们兄妹帮了佳佳一直没有正面道谢，今天既然见到了一定要说声谢谢。” 都过去快两年的事情了，赵零夏怎么好叫人家再跟她道谢，赶忙躲开。 “您客气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佳佳呢，不然也没机会认识您跟夏阿姨，更不会有机会跟夏厂长合作，她可是我的小福星。” 她的态度虽然拘谨，说话倒是流利，越市.长点点头，是个有分寸的。 越宁见两人寒暄起来没完，赶紧来给赵零夏解围。 “我们家新请的阿姨做菜很好吃，一会儿你尝尝你们谁的水平高。” 赵零夏笑笑，“我就是胡乱弄的，你叫我跟阿姨比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这是想看我丢人啊。” 她进来时夏志诚跟越市.的一局棋刚刚下完，此时正在收棋子，闻言挑挑眉毛。 “昨天家里做了不少好吃的，你没来真是可惜，不过还有不少材料没用上，我姐已经叫阿姨给炖上了，一会儿你可得多吃点。” 赵零夏想到昨天自己拒绝了越宁很过意不去。 “好，那我一会儿吃多了你们别嫌弃就好。” 夏素云在厨房忙活完出来，看见赵零夏已经来了，忙招呼她坐下喝茶。 等到开饭的时候赵零夏也没扭捏，客气的坐在了安排好的位子上，等着越市.长动筷后才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越宁隔着张桌子看她，他很早就发现了，赵零夏无论行事说话都很有一套，不管面对谁都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行为举止也大方得体。 但今天的她更让人刮目相看。 父亲的身份在那摆着，不管是谄媚还是畏惧的嘴脸他都见了不少，却没有一个如她这般自然，仿佛跟他坐在一张桌子的只是个普通的老父亲。 越宁很不解，她一个无父无母，还是从农村打拼出来的小丫头，怎么养成这幅沉着的气质的？ 殊不知，前世赵零夏在酒店待了好几年，这些礼仪早就烂熟于心。 至于越市.长，有所求才会有所畏惧，她从没想过借着跟夏素云越宁熟悉的机会攀上这个大人物求人家办什么事，自然也就不会害怕。 用过了饭，赵零夏才找到机会单独跟夏志诚说话。 待听到她家前夕日子竟然遭了大火时，夏志诚震惊之余就只有同情了。 赵零夏一家人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他断断续续也了解了不少，好不容易要翻身了，居然还碰上了这种事。 “我回去就会让人抓紧配货把你这边的都补气了，只是烧毁的那些洗衣粉恐怕就要你们来负担了。” “这是自然，夏厂长您放心。我只是想跟您商量下能不能把每个月回款改成每季度回款。这样我们做起帐了也不太耗时费力，你那边也节省成本。” 说到这赵零夏嘻嘻的笑了两声，“最重要的事我家窘迫的日子能缓一缓。” 夏志诚同情她的遭遇，加上对小姑娘的欣赏，便应允了。 “不过这事我还是要跟老许商量下，最近他总在外边跑，我都抓不到边，你可能得等一等。” 赵零夏点头。“那就先谢谢夏厂长了。” 见他们聊完了，夏素云又拉着赵零夏上楼帮着参谋她新买的布料该做什么衣裳。 夏天那阵夏素云发现赵零夏的衣裳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并且样式还特别好看，询问下知道是她自己设计让继母帮着裁剪的。 夏素云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总是拉着赵零夏让她帮忙看该做什么样的衣服。 等到赵零夏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新学了开车，你要是不害怕我车技不佳，就让我送你回去吧。”越宁主动提出送她。 赵零夏没想到他竟然学了开车，下意识想拒绝。 “小赵你不用害怕，越宁车开的比我都好，我都要怀疑他早几年就偷偷拿家里的车练过了。”夏志诚在一旁揶揄的道。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拒绝也不好，赵零夏只能勉强应下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想去京都看看 夏志诚没有夸大，越宁开车的确很稳，完全不像新手。 “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学业这么紧张，你怎么还有时间去学车？” 车内太过安静，赵零夏觉得别扭，主动找了话题。 “算是劳逸结合吧，不然一直只读书，脑子都不会转弯了。学习这个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基础打牢了，适当放松会让你的头脑更清醒。” 赵零夏侧头想了下，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自认比秦永亮更加刻苦，但却始终赶不上他，越宁学习也是拔尖的，学校的操场上也是常见到他的身影。 看来还是自己把知识学死了，才会得不到大进益。 “上次问你想要考去哪里，现在有目标了吗？” 越宁透过后视镜偷瞄了她一眼，试探着道。 “我爸想我考京都大学或者华清，我想留在锦东，正在权衡。” “你的成绩考京都哪所学校应该都没问题，为什么舍不得锦东？”赵零夏不解。 人往高处走，有更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 越宁没回她的话，反问了一句，“你呢，有想过吗？” 这个问题从前赵零夏还真没想过，但经过了昨天，她忽然就有了决定。 重活一世，能够遇见贺连祁那么好的人，她不会容忍自己放弃。 只是他的家世和家人…… 那样的家人，对贺大哥另一半的要求肯定会很高。 赵零夏没有显赫的家世，就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没有人会嫌弃她的卑微。 贺大哥喜欢他现在所做的事，那她要做的，就是努力朝他靠拢。 所以，她想考军校，想要去到那个能够离他最近的地方，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为了贺连祁，她愿意去拼。 只是这话不能跟越宁说，“锦东虽好，但我也是有野心的啊，当然想去京都看看。” 黑暗中，越宁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下。 “是啊，人都是有野心的……” 车厢里再度陷入沉默，眼看着要到家了，赵零夏才想起件事来。 “对了，昨天你说越市.长出差了，我也没做什么心理准备，结果今天见到他真是吓到我了。” 越宁故意忽略她的前半句，“我爸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赵零夏侧过身子，“我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忽然见到这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不害怕。” “你表现得很好，临出门还听见我爸夸你来着。” “真的？”赵零夏有点不敢相信。 路边昏黄的路灯隔着玻璃照进来，晃得她的眼睛像是盛满了碎钻一般闪亮，越宁的心狂跳了几下。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 他沉默了会儿，突然岔开话题。 “昨天你说有事，是贺副营长帮了你什么吗？” 赵零夏脸上的笑僵了下，坐正身子。 越宁见状补了句，“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只是有些好奇，你若不想说就算了。” 赵零夏默了一瞬，垂眸道：“嗯，涉及到家里的事，确实不方便说。” 越宁心里有些泛酸，别人可以知道的事，她却不愿意告诉自己。 还有她家房子着火这么大的事，还是刚才听见她跟舅舅说了才知道。 他自认跟赵零夏认识了快两年时间，关系还算可以，却不想，跟那个贺连祁比起来还是差的远。 新租的房子胡同狭窄，车子开不进去，越宁便将车停在了胡同口。 拉了手刹推门下车，“这里太黑了，我送你进去。”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光就明晃晃的照了过来。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明亮的车灯，是贺连祁。 越宁脚步下意识往赵零夏跟前挪了下。 贺连祁迎着灯光走过来，没有看越宁，伸手递了个盒子给赵零夏。 “想起有个东西要给你，就找过来了，你这是才回来？” 赵零夏只当他是为了自己突然出现找的托词，也没询问给的什么便接了过去。 “贺副营长这么晚了还特地跑来送东西，真是有心了。”越宁看了眼赵零夏手里的盒子，凉凉的道。 贺连祁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应该的。” 赵零夏不知道他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尴尬的说。 “确实挺晚了，我还要早睡，就不请你们家里坐了。” “我送你。” “我送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零夏心突的跳了下。 看看贺连祁又看看越宁，隐隐察觉两人之间暗暗涌动的火药味。 “不用了，这胡同不深，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说完，不给给他们两个拒绝的机会，连声再见都没说转身就走。 越宁想要追上去，却被贺连祁挡在了前边。 “我瞧着越同学的车胎好像有点漏气，安全起见，还是尽早开回去的好。” 越宁一愣，转身看过去，果然见左侧的前胎比别的要瘪些。 心里暗骂一声倒霉，不甘心的怼了一句。 “贺副营长也早些回去吧，江林不比锦东，一到晚上都没什么人，您这样在外边走动容易被当成坏人转起来。” 说完，转身上了车子，一阵烟的开走了。 贺连祁等他不见了踪影，才拍了拍手上铁钉残留下来的锈迹，勾着唇角无声的笑了。 赵零夏到家时晓天还没有睡，江薇无奈的摊手。 “这孩子，非要等到你回来讲了故事再去睡，我给他讲又嫌我讲的不好听。” 赵零夏笑着拉过弟弟，“妈累了一天合该早些休息，晓天做的对，以后讲故事来找姐姐就好。” 晓天笑着冲母亲做了个鬼脸，才拉着姐姐上炕讲故事。 江薇也确实是累了，倒是比晓天还先睡着。 赵零夏看着母子两个相似的睡颜，心中一阵满足。 谁说脱离赵家她就没有亲人了，晓天是她的亲弟弟，继母跟哥哥待她胜似亲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 见他们都睡熟了，赵零夏这才拿出贺连祁刚才交给她的盒子。 原以为是个空的，可是里边竟然躺着个镶了珍珠的胸针。 莹白的珍珠在橙黄的灯光照射下闪着光泽，纯银的底托做成花瓣形状，看起来简单又不失华丽。 贺大哥怎么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 那小子对你有企图 赵零夏想到炕上躺着的继母，赶忙要合上盒子，却见里边还有个纸条。 她拿出来打开，贺连祁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 新年礼物，送给你的十八岁！ 一瞬间，赵零夏的眼眶就红了。 这是两世以来她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以这样突如其来的方式。 她握着纸条反反复复看了好多次，才小心翼翼的收在盒子里，装进抽屉里藏好。 等她都收拾好才用热水烫了烫脚，然后端着洗脚水出去倒。 刚把门打开，就看见月影瞳瞳的院子里好像站着个人。 赵零夏吓了一跳，手上的盆差点掉下去。 “别慌，是我。”贺连祁低哑的嗓音传过来，她才急急抓住了盆子。 一脸惊疑的问：“贺大哥你怎么没走？还有，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锁了大门。 贺连祁把她手上的盆放到地上，拉着她去了院子西北角的煤仓下站着。 “看到我送的礼物了？” 赵零夏心头一热，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送我那么贵的东西，我又戴不上。” “怎么戴不上？别人问起就说小摊上买的，不值钱，他们还会揪着你问不成。” 他倒是想的周到，可那是他送的礼物，赵零夏怎么舍得这么糟践。 “你大半夜的跑进院子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贺连祁紧了紧赵零夏身上披着的大棉袄。 “当然不是，你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出了越家的门不知道张望一下吗？亏的我在那里等了你两个小时。” “啊？你刚才去越家了？” “我在后边跟了你们一路。说，若不是我出来了，你不会让姓越的那小子送你进来吧？” “他送我下怎么了？”赵零夏有些跟不上贺连祁的脑回路。 贺连祁斜眼愁着她，“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那小子对你有企图？” 赵零夏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可能，越宁跟我只是朋友，贺大哥你想多了。 贺连祁扳正她的身子，“我是男人自然看的明白，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不会吧？ 赵零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就是个普通人，也并不认为自己有多讨喜,能得贺连祁的青眼都是两辈子积攒的福气，怎么还能有人看的上她。 可是贺连祁一脸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像在开玩笑，赵零夏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连祁走近一步，埋首贴近她的耳边。“乖，听话。” 他的唇故作不经意擦过赵零夏的耳朵，引得她不自觉颤栗了下。 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离，却被他的铁掌箍住了双肩。 贺连祁的唇还停在她敏感的耳边，威胁道：“记住我的话，不然有你好看。” 赵零夏两条腿都快站不稳了，哪还敢不应他的话，重重的点头。 “我、我知道了。” 看着她瞬间嫣红的小脸，贺连祁喉咙一紧，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放肆了。 后退一步放开她，“天冷，快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赵零夏转身，朝着一侧的院墙走去，连助跑都没用，噌的一下窜了上去。 赵零夏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墙头上就已经没了人影。 不由咋舌，看来贺大哥那些辛苦的训练没有白费，翻墙都比别人利落潇洒。 墙壁外，贺连祁一脸憋闷的走向汽车。 妈的，他哪里是去威胁人了，分明是去给自己找罪受。 要不是逃的快，说不准被她看出端倪，那他的脸就不用要了。 唉！他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孙少宁从周月口中知道了赵勇并不是赵家的孩子，不可置信的跑去跟贺连祁求证，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气的踢翻了桌子。 贺连祁瞪着他，“诶，在我这刷什么狠，你有那个劲儿不如回六榆村揍那个老婆子一顿。” 孙少宁鼻孔里直冒烟，“你少在这怂恿我，恐怕是你想揍她碍着身份不敢出手吧，我可不上你的当。” 贺连祁斜靠在沙发上，身上的凛然正气全然不见。 “日子还长着，不急于一时。” 让他的小丫头受了那么多委屈，总要想法给她平平气。 很快就到了周末，吴桂珍已经出院了，赵零夏不想再等，叫哥哥请了假，一家人就准备回六榆村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没想到孙少宁跟贺连祁早早的找上门来。 “孙连不放心你们自己回去，说要陪着。我正好没事，也跟着去看看。” 江薇感激的看着他们，说实话，她很怕吴桂珍撒泼自己应付不过来，有他们在，她这颗心也就可以放下了。 这种场面自然是不会带晓天过去，江大舅带着他在店里玩，剩下的几个人正好坐满贺连祁的车子。 孙少宁看了赵零夏一眼，主动坐到了副驾驶，车子一路驶回了六榆村。 没到二月二，年就不算过完，但天已经开始回暖，不少人在外边晒太阳。 看见村里来了辆吉普车都好奇的打听是什么人。 待看见车子一路开去了王福家，有好信的人就跟了过去。 余梅正在院子里打水，见自家门外停了个车子，便出去看。 见到他们，高兴的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赵零夏热络的跟余梅打招呼，还不忘跟她拜年。 “年前你们托少宁送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现在还客套那些干什么。你说你们也是，在镇上处处都要花钱，还惦记着给我们送东西干啥。” “那些东西都是大妮儿送的，你们是她的长辈，孝敬你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王福听见他们的声音趿拉着鞋出来，几人又是一通客套。 见孙少宁等在一边也不回家，王福就知道他们有事要说，趁着余梅烧水泡茶的空档就问出了口。 江薇见他问也不瞒着，便把吴桂珍和赵成一家闹上门，吴桂珍住院，还有赵勇不是赵家亲生儿子的事全说了。 “这些年赵勇过的什么日子王书.记你都看见了，虽然他现在不在了，但是这个公道我们是一定要找她吴桂珍讨回来的。您是大队书.记，这事还要请您帮着做主。我跟大妮儿已经商量好了，要是她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去法院告她。”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六榆村的败类 王福听的瞠目结舌，他是六榆村土生土长的老户，赵家不少亲族还在六榆村。 当年赵家分家的事他也听老辈人说过，只是没想到，吴桂珍居然居然为了多分家产做出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情来。 若是你抱了赵勇回来，好好善待人家也就罢了，偏偏这些年将他当仇人一样待。 卑鄙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还有杜晓燕的事，那可是他的表妹，吴桂珍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如今连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王福一把摔了手里的烟袋锅，“简直不是个人。” 余梅在外间把这些话全听进了耳朵里，气的满脸通红。 “你跟那种丧尽天良的人置什么气？要我说，就把他们一家都赶出六榆村去。老的做尽坏事，小的纵火行凶，这一家子从根上都是烂的，要是再留在村里，以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福背着手在地上转了好几圈，然后咬咬牙。 “叫上全村的人，开大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一家做的这些恶心事。” 赵零夏见王福说完就要往外走，赶忙伸手拦住。 “四舅您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还想放过他们？大妮儿，别忘了你爸刚死的时候她吴桂珍是怎么逼你们的，要是亲奶奶还能忍得下，可是你看看她做的都是啥事？” 听着他的话，赵零夏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四舅您误会了，我是要给您这个。” 赵零夏把贺连祁写下，吴桂珍按了手印的供述交给王福。 “请您把赵家的亲戚都叫上，有了这个作证，吴桂珍就再也赖不掉了。” 既然贺连祁说就算告到法院也未必会追究她的责任，那她不告了。 她要让吴桂珍到父亲坟前给他磕头认罪，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罪行，总之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赵家那些亲戚什么德行赵零夏最清楚不过，要是知道吴桂珍当年骗了他们，定然少不了她的好果子吃。 王福看清她给了自己什么后，激动的拍了拍手。 “好，有了这个也算是罪证确凿，就不怕她不承认。” 王福去了村委会，用大喇叭广播让大伙都上打谷场集合，有重要的事宣布。 吴桂珍正在家里跟郑金花发脾气，“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摔成这样？就要吃一碗鸡蛋糕你就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告诉你郑金花，这都是你欠我的，你就活该伺候我的下半辈子。” 郑金花可不是江薇那种受气包，照顾了婆婆几天，早受够了她的臭脾气，闻言顶了回去。 “是你自己不经气摔倒了，还能怨的着我？现在也就我能伺候你了，你还不给我好脸色，哪天逼急了我就搬出去，到时候看谁还能管你的死活。” 这样的争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赵成嫌闹心早就躲出去了。 吴桂珍见没人给自己初期，抓了放在炕桌上的水舀子就要朝郑金花扔去。 郑金花气的一扭脸出了屋子，正好听见广播招呼社员都去打谷场，干脆连早饭都不给端就拍拍屁股走人。 吴桂珍等了半天没等来她又要咒骂，屋子里突然闯进来两个人。 “是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 打谷场上站满了人，大过年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把大家都聚集到这里。 于是都把目光落在了江薇母子三人身上，要知道，江薇已经一年没回村子了，今天突然出现肯定是有事。 正是农闲的时候，一个个都瞪起了八卦的眼睛，等着有什么热闹看。 赵家的一些亲戚眼睛却落在了赵零夏的身上。 “大妮儿，听说你害你奶腿摔瘸了还把她仍在医院里不管，你咋还有脸回来？” 赵家一个跟吴桂珍交好的老太太气愤的问。 吴桂珍回村才两天，因为不能出门，大家只知道她摔瘫了，具体怎么回事还没几个人知道。 这老太太因为跟吴桂珍是妯娌所以才去探望了下，从郑金花嘴里知道的这事。 大家一听老太太这么说，都倒吸了一口气。 别看赵零夏穿的油光水滑的，原来是有奶便是娘，跟后妈走了竟然这么对自己奶奶。 也有知道吴桂珍人品的，自然不信她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芳婶子。 她可是还急着赵零夏送她洗衣粉的事。 “怎么可能，大妮儿那么孝顺的孩子，咋能干出这种事，肯定是瞎说的。” “谁说我瞎说，这可是我亲耳听见的，不信等会儿金花来了你们问她。再说了，我们老赵家的事你跟着瞎掺和啥，整的跟你真知道似的。” 老太太在村里也是个泼辣的，被人怼了觉得没面子，赶忙找回场子。 芳婶子可跟他们赵家扯不上亲戚，当然不在乎得罪这个老太太。 “郑金花说的话还能听？谁不知道你们老赵家能耐啊，自家亲孙子孙女不养还逼着儿媳妇给已经死了的儿子还债，这种不要脸的事都干的出来，她说的话能信？” 老太太也是儿孙满堂，什么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数落过，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又说不过芳婶子，立马把矛头转向赵零夏。 “你好歹叫我声二奶奶，就看着别人这么欺负我？” 赵零夏冷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二奶奶当众质问她，还敢找自己帮忙，跟吴桂珍果真是一丘之貉。 不过这样才好，等她知道当年被吴桂珍骗了，估计就有热闹看了。 “二奶奶这是听了谁的挑唆啊，我可没做过这种事。要知道污蔑他人也是犯罪，这么多人看着，没有根据的事情还是别乱说的好。” 老太太还当赵零夏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姑娘，却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留情面，差点气吐血。 王福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搬了把椅子站在高处，摆手示意大家小点声。 “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我们村出了件大丑事，作为村支书，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所以把大家都叫过来，也让你们认识认识咱们六榆村的败类。” 人群里的赵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王福身边的江薇母子，心咯噔一下。 转身想要跑，却看见母亲被人用轮椅给推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杀人啦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把我娘带来？” 仿佛预见了接下来的场面，赵成怒气冲冲的就要从贺连祁手中将轮椅抢回来。 却被孙少宁给挡住了，“赵二哥还是老实呆着的好。” 孙少宁可是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人，平时温和有礼不觉得什么，此时冷厉的气场全开，赵成竟然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们，你们这是抢人，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们。” “村委叫人来打谷场，我们是见赵二哥家没人，帮你把吴大娘推来而已，怎么就成抢人了？” 孙少宁一点都不惧他的威胁，见贺连祁已经推着吴桂珍站到王福身旁，绕过他跟了过去。 王福注意到这一幕，也不耽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我真的想不到，这种败类人渣会出现在咱们村里，赵勇媳妇和孩子仁义，怕传到外边对咱们村影响不好，所以才没有告到法院。但他们也不想再跟拿自己男人和爹当工具，利用完了又当狗屎一样使劲踩的人做亲戚。今天把大伙都叫上，就是想让大家给做个见证，从今天开始，赵勇一家跟赵大山、吴桂珍一家，再也没有亲缘关系。” 王福的话简直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 这样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王福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吴桂珍。 “王书.记你说这事是真的假的啊？”有人疑惑的问。 王福指了指吴桂珍，“当事人就在这里坐着，你们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就算她不承认，我手里还有她写下的供纸，吴桂珍还在上边按了手印，你们谁要不信就过来看看。” 郑金花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如今听见也傻了。 这么多年，婆婆是怎么欺负大伯一家她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 妈呀，难怪婆婆对赵勇他们这么狠，原来根本不是亲生的，是她捡来的啊。 人群已经七嘴八舌的炸开了锅，吴桂珍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 贺连祁骗了她，还让她按了手印，她狡辩也没有用。 不过，她早就跟人打听过了。 当年那孩子是被人扔掉的，自己顶多算是领养，够不成犯罪。 他们肯定也不能拿她怎么样，顶多就是赵家那些人找自己闹罢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谁敢碰她，谁敢碰她就讹上谁，就算他们气的牙根痒痒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这样想着，吴桂珍就有底气多了。 “是！赵勇是我捡回来的。我儿子刚生出来就没气儿了，看见别的孩子可怜抱回来养怎么了？要不是我，他早就不知道被人扔到哪个旮旯胡同里冻死饿死了。” 吴桂珍扬声喊道，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连自己都骗了。 “我养了他那么多年，给他娶妻生子，让他赚钱回报我难道不应该吗？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敢来骂我，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呸——” 吴桂珍刻薄的眉眼高高挑起，“想要断绝关系也行，我养了他快二十年，把这么多年我花在他身上的钱全都还给我，我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人群瞬间哗然一片，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老赵家什么情况他们还不知道吗？ 赵大山活着的时候还好，至少赵勇能吃上一顿饱饭。 赵勇九岁那年赵大山因病去世，吴桂珍借口家里没了顶梁柱，老二老三年纪小，大冬天的就让赵勇一个孩子上山砍柴。 连斧子都抡不起来的赵勇是个懂事的，母亲说什么就做什么。 举不起斧子砍树，那就跟在被人身后捡树枝子。 寒冬腊月里，半大小子就那么光着脚跟在大人身后山里村子的来回折腾，晚上回家还不一定能有口热窝头吃。 好在他是个坚强的，就是这么苦的日子也熬过去了。 长到十八九岁的年纪了，吴桂珍也不张罗着给他说亲，倒是先张罗起比他小两岁的赵成的婚事来了。 后来还是杜家人看赵勇实在，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不在乎他不受老娘待见也不在乎他家穷，把杜晓燕嫁给了他。 杜家是村里的富户，还只有这一个女儿，当然会照顾着他们，赵勇这才算是过了两年好日子。 后来杜晓燕出事，赵勇为了能有人照顾赵零夏和江薇结了婚，却被吴桂珍给赶出了家门…… “赵老太太你说这话可要凭良心啊，村子里谁不知道赵勇打小过的什么日子？别说他从九岁起就不用你养着了，结婚十几年，每年六十块的养老钱可是从来没少过，算下来你养他可是只赚不赔的。” 有早就看吴桂珍不顺眼的大娘出言打抱不平。 “就是的，十几年前的六十块钱，快赶得上我们全家一年的嚼用了。赵老太太也开的了口要，亏的赵勇是个能干的，不然给了她这些钱，自家几口人都得饿死。” “我说赵老太太，人要脸树要皮。你把人家抱回家给你做牛做马，最后还要这牛马去报答你，说出大天去也没有这个理啊。” 吴桂珍要什么脸，钱可比脸重要多了。 “你们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家日子不好过没让赵勇享到福，可要不是我给他抱回来他连命都没了，还哪来的这两个小崽子，他们不该给我钱？” 这样的歪理，还真是旷世奇闻，偏偏吴桂珍还觉得是应该应份。 江薇被气的手都哆嗦了，也顾不上形象了，一个健步冲到吴桂珍面前。 “吴桂珍，你说这话也不怕遭天打雷劈。这么多年骑在我跟勇哥脖颈上拉屎，现在还敢攀扯孩子，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吴桂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丝毫不在乎江薇的辱骂。 江薇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突然扬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一直看着吴桂珍的贺连祁和孙少宁看见了，两人飞速对视一眼，全都没有去拦。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吴桂珍正愁找不到理由讹人呢，挨了这一下子立马就嚎开了。 “杀人啦——，有人当众杀人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成一直躲在人群里不敢出来，好歹他是村干部，这么丢脸的事叫他怎么敢上前。 可是看见母亲受了欺负，终于忍不住了，扒开人群挤了过去。 “你们太过分了，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都下得去手。王书.记，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娘吗？还是你们都是商量好的？这事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就去派出所告你们。” 经过了儿子纵火一事，赵成算是知道法律的可怕了，现在竟然也知道用法律来吓人了。 赵零夏早就在等着赵成了。 吴桂珍一个老太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不能拿她怎么样，可赵成不一样。 “赵会计，你要想告就趁早，正好我听说了一件事还想着也叫派出所的同志来证实一下。” 赵零夏早就知道今天这一行不会那么顺利，吴桂珍不好拿捏，赵成却又不少把柄在她手里。 碍着王福的面子她不敢真的揭发出来，但吓唬吓唬赵成还是很容易的。 赵成看着她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心蓦地一紧。 “你是啥意思？” 赵零夏冷笑着凑近了赵成，“三年前，那批树……” 她只说了短短几个字，赵成脸色瞬间大变。 三年前，树…… “你、你胡说啥，我听不懂你在说啥。”赵成下意识反驳。 赵零夏笑的有些阴鸷，“赵会计的记性还真是不好，我想这件事想要知道的人一定很多，你记不起来就算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赵成却慌了，一把拽住她衣袖，“你等下。” 话音未落，肩膀就被人陡然扣住了。 贺连祁森冷的声音就在耳边，“放开她。” 他手劲很大，更是捏在了关节上，赵成痛的呲牙咧嘴，赶忙松开抓着赵零夏的手。 赵零夏没想到贺连祁会突然出手，但也明白这男人一双眼睛都放在自己身上。 瞬间就觉得充满了活力，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贺大哥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身后支持她、保护她。 “贺大哥我没事，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赵零夏安抚住贺连祁，主动走近了赵成一步。 “你做的事别以为真的没人知道，只要我跟派出所的人说了，别说你的大队会计做不下去，恐怕还要跟赵东青做伴去了。所以赵成，你想好了要怎么做。” 赵成见她底气十足，也不敢确信自己做的事真没人知道了。 恶狠狠的瞪着赵零夏，“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零夏一字一顿的说：“我要还我爸一个公道，我要吴桂珍跪在我爸坟前给他磕头认罪。” 赵成惊骇的后退了两步，“不可能。” “不可能？那你就等着坐牢吧。”赵零夏这次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在那，等着赵成做决定。 赵家这些人的性子，她全都摸的透透的。 别看赵成一副孝子样，但他也是个季度自私的人，在老娘的尊严和自己的未来面前，赵零夏知道他一定会舍弃自己的老娘。 赵成犹豫了很久，才终于点头。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目的得逞后反咬我一口？” 赵零夏双臂环在胸前，“你只能相信我。” 赵成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赵零夏，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他们欺负的小丫头了。 她就是个魔鬼，一个替赵勇来找他们讨债的魔鬼。 谁也不知道赵零夏跟赵成说了什么，只有站在她身边的贺连祁。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贺连祁也知道赵零夏是抓住了赵成的把柄。 他只是好奇，既然有把柄她为什么不早用，非要等到现在？ 场面太混乱，他也没办法问，只能把这个疑问留到以后。 赵零夏其实根本没有赵成什么把柄，她只记得，前世里的明年，双立镇撤镇改县后，下边的村子全都进行了一番整治。 突然有一天，赵成回到家，跟吴桂珍郑金花关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赵零夏只隐约听到什么四年前、那些树又不是我一个人卖的……这类的话。 后来吴桂珍和郑金花就把家里所有的钱给给了赵成，之后几天，赵成一直谨慎小心的。 直到镇上来了人查账，赵零夏才隐隐明白过来。 肯定是赵成借着职务之便往家里弄钱了，碰上镇里查账，怕犯事才从家里拿钱补上。 也是因为这件事，赵成家的日子就没以前好过了，这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赵零夏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所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 但因为赵成的那句‘那些树又不是我一个人卖的’。 她也不知道王福有没有牵连其中，投鼠忌器，只能压下揭发他的冲动。 但也把这是当做赵成的把柄，就等着关键时刻逼他就犯。 却不想，终于派上用场了。 赵成蹲在吴桂珍面前，垂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吴桂珍愤恨的眼神刀子一样射向赵零夏，她却无所畏惧的回视。 许久后，吴桂珍终于松口。 “好，我去给赵勇请罪，我写断绝书，从此以后，我们再没有关系。这下你满意了？” 赵零夏只淡淡的说了句，“这都是你该做的。” 事情进展的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赵成亲自推着吴桂珍，去了赵勇的坟前。 身后跟了浩浩荡荡看热闹的人。 赵零夏早就准备好了黄纸，大伙熊熊燃烧，吴桂珍在赵勇坟前说了许多认错的话，最后还给他磕了个头。 见证了这一切的江薇，趴在坟上哀声痛哭。 赵零夏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两辈子了，她终于彻底逃脱了这个虎狼窝，彻底跟他们撇清了关系。 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山风很大，贺连祁不顾所有人的目光，主动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赵零夏身上。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零夏鼻头发酸，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程的路上，赵零夏一言不发，不止是她，别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路安静无话，仿佛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过去了，就算了，只是在他们心里，却留下了永远的印记 第二百三十章 不想等那个未知数 赵零夏走了，将剩下的事情留给了王福。 他并没像余梅说的那样将赵成一家赶出村子，他们的恶行现在六榆村无人不知，大妮儿说的对，赵家那些人被骗了这么多年，日后还有的闹呢，离开反而是便宜了他们。 贺连祁一直将几人送回家，江薇想留他和孙少宁在家里吃饭。 毕竟没有多深的情分，在挖出赵勇身世上人家出力不少，又跟着鞍前马后的跑，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走。 贺连祁却拒绝了，“今天折腾这么久大家都累了，不如早点歇着，以后有机会我再来尝江姨的手艺。” 江薇确实是累了，听他这样说便也不多客套。 “好，改天你来江姨还给你做鱼汤喝。” 说着仿佛想到什么，“对了小贺，你家不是江林的吧，过年没回家？” 旁边站着的孙少宁正鄙夷贺连祁为了讨好江薇高冷形象都不要了，闻言差点没控制住笑出声来。 贺连祁睨了他一眼，转脸对江薇道：“回过了，来这边看个人，再待两天就回锦东。” 江薇不疑有他，“你在部队也不容易，年前隔壁杀猪我买了不少血肠，还有你大舅做的卷煎味道也不错，等你走的时候带点回去。” 江薇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不想着法回报一点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贺连祁偷瞄了赵零夏一眼，见她垂着头不看自己，眼睛转了转，没有拒绝。 “那就谢谢江姨了。” 等送走贺连祁和孙少宁，赵零夏狠狠睡了一大觉，第二天早晨起来神清气爽。 江薇起早蒸了包子，饭吃到一半，赵零夏想起前几天去看秦奶奶时秦永亮说过今天出院，便跟继母说要过去帮忙。 她之前提过秦永亮的事，只是刻意漏掉了贺连祁。 江薇知道秦永亮在学习上帮了她不少，也不反对他们走动。 赵零夏赶到医院的时候，秦永亮正在收拾东西，见她进来停下了手里的活。 秦奶奶已经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多亏了赵零夏爱，热情的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赵零夏脸皮薄，被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永亮看出来了，开口叫了她出去。 出了病房，他便拿了个纸包递给她。 赵零夏打开一看，是一沓大团结，赶忙推了回去。 “我都说了不急着用，秦奶奶虽然出院了，但后续也得好好调养，这些钱你先留着吧。” 秦永亮却执意将钱还给她，“你交到医院的钱还有剩，加上我手里的刚好凑上这二百。你上次说的那个柴油机厂厂长让人找我来了，我帮他画了副画，他答应给我一百块钱，所以这钱你还是收着吧。” 赵零夏微讶，郭厂长还真是大手笔，画幅画就有一百块。 但想到若是画出的画不值这个价钱，郭厂长也不会做冤大头，这样想着，对秦永亮更是刮目相看。 “你的画技这么好，有没有想过要往这方面发展？” 赵零夏没有再推拒，接过钱揣进了口袋里。 秦永亮摇头，“画画只是我的兴趣，现在是不得已才拿它当谋生手段。这样的奇技淫巧偶然性太大，我还是想踏踏实实的学知识，将来走的路才会更稳妥。” 这番言论倒是新奇，在赵零夏看来，既然有一技之长当然要加以利用。 但秦永亮说的也不无道理，有多少艺术家一生穷困潦倒，作品无人问津，直到死后才被世人所知。 想要在这条路上走的长远，不仅要有深厚的技艺功底，耐得住没人认可的寂寞，实则还是需要运气的。 显然秦永亮不想等那一个未知数。 从前只觉得这人话少认真，这个时候赵零夏才开始佩服他的远见和决断。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秦永亮继续进病房里收拾东西，赵零夏帮他去药房把大夫开的药取回来。 药房那里有两个人在排队，她便等在了后边。 窗口那人取了药要走，突然又停了下来。 “是你？” 赵零夏抬头，就看见钱新国举着几个药盒站在自己对面，心猛然一跳，没有应声。 钱新国鼻孔里喷出一口气，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上次你让人把我打了的帐还没算，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赵零夏谨慎的后退了两步，“你要干什么？” 钱新国嘿嘿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你不是厉害的很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赵零夏倒是把他给忘了。 贺大哥说帮着调查杜丽雪，也不知查到什么没有，眼下她一个人，还是早点脱身的好。 “我不知道你跟杜丽雪有什么瓜葛，你设计着故意接近我又是为什么，但兔子急了还会要人。你们也别逼的太狠，免得最后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赵零夏故意说的大声，脚步也悄悄往后退。 药房里的人和排队取药的都听见了，探头往外看。 钱新国怔了下，她怎么知道他跟杜部长认识？ 赵零夏多了解这个男人啊，见状就知道他慌了，趁热打铁。 “上次被抓进局子里的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要是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来，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 钱新国想起上次被警告的事，当时还以为只是意外，可现在她重新提起，显然是知道的。 不知想到什么，钱新国又嘿嘿的笑起来。 “你也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看你长的投缘想认识下交个朋友，不愿意就算了，至于这样喊打喊杀的吗？” “可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所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赵零夏看了眼周围打量的眼睛，安心了许多。 这么多人看着，谅他也不敢做什么过份的事。 果然，钱新国嘴上笑着，眼睛里却像是淬了毒一样。 “不想就算了，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钱新国咬着牙从她身边走过。 赵零夏紧绷的神经在他离开后才松懈下来，这时才发现，手上的药剂单子都被她攥湿了，赶忙跑到窗口取药。 秦永亮在病房等了半天也不见赵零夏回来，找过去时正好碰见钱新国怒气冲冲的绕过赵零夏离开。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别趟我家这滩浑水 秦永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赵零夏身边，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赵零夏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碰到个疯子。” 秦永亮不信，但他本就寡言，听她不肯说便没有追问，两人拿了药回了病房。 秦奶奶恢复的很好，除了说话有些不清楚外走路行动都没有大碍，但体力活日后还是不能做了。 秦家的房子好久没人住，屋子里很冷，赵零夏主动帮忙点了炉子。 秦永亮洗了米放到炉子上煮粥，还特地在里边加了三个鸡蛋。 “家里这么多天没人，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你跟着对付一口吧。” 赵零夏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我约了余晓旭下午去看电影，时间也快到了，等不到我她肯定会着急，我就不在这里吃了。对了，明天你就能上学了，秦奶奶自己在家可以吗？” 秦永亮知道她是体谅自己，所有的感动都记在了心里。 “我早晨做好饭再去学校，邻居大婶能听见家里的动静，奶奶要是有事喊她一声就行。我中午还能回来给奶奶做饭，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赵零夏却听的直皱眉，正是学业紧的时候，他这样两头忙真的没问题吗？ 但秦家就是这样的情况，除了他多辛苦些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秦永亮点头应下，赵零夏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说跟余晓旭约了看电影是假的，去看贺连祁倒是真的。 还有两天他半个月的假期就休完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零夏没跟他说今天会过来，就是想给他个惊喜。 估摸着他应该没做午饭，路过供销社的时候特地买了两包挂面，准备一会儿煮热汤面吃。 当她站在房门外掏钥匙的时候，却听见屋里有说话的声音。 赵零夏手上的动作一顿。 “雅娴阿姨叫我给你带了腊肠和牛肉干，我见你没在宿舍就放你办公室去了，还有这两身衣裳，知道你能穿的上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隔着房门，一个轻快的女声传进赵零夏耳朵里，她拎着挂面的手紧了紧。 贺连祁说过这里没人知道，怎么会有人找上门，并且还是个女人？ 还有她说话那熟谂的语气，应该还是个熟人。 赵零夏站在门外，忽然不敢进去了。 屋子里，贺连祁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喋喋不休的女人，极力压制着胸口的怒火。 袁汐仿佛看不见他的脸色般，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在茶几上。 “本来雅娴阿姨是让我劝劝你的，但我知道你是有大抱负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所以那些劝解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你总该想想贺爷爷的身体。” 袁汐见他不搭话，自顾的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他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还有几个年头可活？你现在顺着他些，早晚他不在了，你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要不了多久，为什么非要执拗的跟家里闹的这么僵，苦了自己也苦了关心你的人？” 贺连祁手上夹着根烟，眯着眼睛瞅了袁汐一眼。 “你费尽心机找到这里，就是给我说教来了？我倒是好奇，什么时候部队的资源是给你利用着监视自己的战友了，这件事等我回去，一定要讨个公道。” 袁汐听他如此说，脸色白了白。 “我，我没有。” 贺连祁冷哼一声，“你没有？我来江林的事谁都没说，更不要说这个住处了。你能找过来，还是直接的找上门，别告诉我是掐着手指头算出来的？” 鹰隼队员跟普通军人还不一样，他们的行踪和身份对外界都是保密的。 贺连祁如果就这件事找部队领导问责，袁汐一个处罚肯定是跑不了，她深知部队规章，怎么敢认。 “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是雅娴阿姨告诉我的。她是你的母亲，打听你的行踪也是关心你啊。” “呵，关心我？关心我她怎么不自己来，叫你一个外人来是什么意思？” 贺连祁将烟头按灭，斜睨着袁汐。 “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爷子跟你爸嘀咕的那点事，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贺连祁绝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奉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趟我们家这滩浑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眼睛像是鹰眼一样紧紧锁在袁汐脸上，带着深深的压迫感，让她的呼吸都滞住了。 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关心你，跟你的家人无关。” “不需要。”贺连祁打断她的话，说出的话跟刀子一样，直逼人心。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听的太多了，你要是不想我看见你就作呕，最好少拿这些恶心人的话来堵我。”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推开。 赵零夏还站在门外，没想到门突然打开，下意识躲到了门后。 贺连祁看见了，脚步往外迈了迈，把她彻底挡住。 “我家不欢迎你，袁医生还是哪来回哪去吧。” 袁汐一张脸由白转红，她一直都知道贺连祁嘴毒心狠，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这种自取其辱的事做多了，竟然也习惯了。 所以才会在连雅娴说找到贺连祁下落的时候自告奋勇的追过来，她就不信了，就凭她这执着劲，他能永远不动情。 只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临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她犹犹豫豫站在屋子里不肯走。 “连祁，我早起就过来了，午饭还没吃，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 贺连祁却不等她把话说完，忽然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出了门。 “十秒钟内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就离开锦东。” 他的声音并不重，袁汐却吓得一个哆嗦。 离开锦东，贺连祁绝对做的出来。 可若是被雅娴阿姨知道是自己逼的他再次出走，肯定会不喜。 况且他离开锦东，自己难不成还要跟着？ 到时候在别人的眼里，她袁汐就更不值钱了，为了个男人，几次三番的放低自己的身段，到时候谁还会看重她？ “连祁你别冲动，我这就走。对了，倒春寒还是挺冷的，那些衣服你别忘了换上。” “走！” 贺连祁又警告了一句，袁汐才急慌慌的消失在楼梯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的小管家婆 等袁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贺连祁才转身拉着赵零夏进屋。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赵零夏忽然有想逃离的冲动。 “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贺连祁烦躁的脚步停住，转身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上的不快瞬间就没了。 伸出手指点了她额头一下，“瞎想什么呢，我什么事情是你不能知道的？” 说完又默了一秒，“不过你躲着点是对的，那个女人，烦的很。” 赵零夏见他脸上不堪其扰的神色，犹豫了下问道：“是上次我去你宿舍碰见的那个袁医生吗？” “就是她，自以为有家里长辈支持就能拿捏住我了，笑话。” 贺连祁接过她手上的挂面拿到厨房。 赵零夏跟在他身后，心情却不是太好。 贺连祁很少把喜怒挂在脸上，可是现在他的样子明显是动怒了，所以说，那个女人对他还是有很大影响的吧。 不过她也知道，贺大哥不是背信弃义的人，既然当初许下了承诺，他就一定会遵守。 她只是觉得，他跟家里闹成这个样子，贺家人还是不放弃对他的掌控，若是将来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公之于众，她会被他们接纳吗？ 沉思的功夫，贺连祁已经熟练的打了两个鸡蛋。 “要不是你来了，看见那个倒胃口的女人，我这中饭就不用吃了。” 赵零夏见他动作利落的切葱花烧水，心里的不安忽然又散了。 这样好的男人，她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不是想要努力向着贺大哥靠拢吗，若是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她的信心打击没了，那还谈什么未来。 贺连祁不知道自己忙碌的功夫，身后的女人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他根本没用赵零夏动手，就已经煮好了热腾腾的汤面。 “吃吧，我的手艺一般人尝不到，你有福了。” 赵零夏接过他手中的筷子，难得的说了句好听的。 “遇见你本来就是我的福气。” 她声音虽不大，可贺连祁耳朵多尖啊，立马捕捉到了，眉眼间都疏朗了不少，“还算你有良心。”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赵零夏主动要去洗碗却被拦住。 “我妈说了，女人的手不适合洗碗。” 他倒是从没提过他妈，赵零夏不免有些好奇。 “伯母应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吧，像我们这样穷苦人家出来的，洗个碗算什么。” 贺连祁摇头苦笑，“她呀，就是个活在自己世界的假人，每天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还自得其乐。” 赵零夏不认识什么贵妇人，身份最贵重的也只有越宁的妈妈了。 可她身为市.长夫人，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也不会因为自己家境差而嫌弃。 但这有个前提的，是自己救她女儿在先，她为人又是和善的，所以才会愿意跟自己走的近。 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想要谈的投机，并不容易。 等贺连祁洗好了碗，赵零夏才问起他帮忙调查杜丽雪的事。 “我今天又碰见钱新国了，他跟我放狠话说来日方长。” 她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这些话也就只能跟贺连祁说了。 贺连祁听完，慵懒的身体直了起来。 “这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上次的教训看来没起什么作用，回头我再找李猛……” 赵零夏垂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是被人这样缠着，自己时刻小心提防，她也烦。 “贺大哥，若是我主动上当，是不是就能找出他真正的目的了？” 赵零夏突然咬咬牙，突然开口。 既然不知道，那不妨顺了他的意，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不行！”贺连祁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万一他是跟葛三儿一样的人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可我也不能整天想着背后有人盯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人给坑了呀。” 贺连祁知道她这种心思，“那也不能以身犯险。” 他凑近赵零夏些，“记住，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说完，仿佛想起什么，转身去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弹簧刀。 “这是我出任务时缴获回来的，因为不算重要证物就自己留下来了。你要是去陌生的地方，记得带着她，关键时候还能应应急。” 赵零夏没想到他会直接给自己一把刀，看着上边的湛湛寒芒，她怎么敢接。 “这个东西就不用了吧，学校不让带进去不说。就算真有危险，我拿着刀也未必能应付，再被人夺了去，我不是更危险？” 贺连祁也只是关心则乱没考虑那么多，闻言又赶忙把刀收了回来。 “那我叫沈飞过来帮你吧。” 赵零夏吓了一跳，“贺大哥你当我是什么人啦，还要你徇私调人过来保护我，你要是因为这个犯错，这不是叫人戳我的脊梁骨吗。” 贺连祁颓败的垂下胳膊，“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赵零夏沉思了会儿，“不然以后叫我哥天天接送我吧，有他在钱新国那里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怎样彻底挖出钱新国这个毒瘤，不然他在一天，她的心里就多一分不安。 贺连祁敏锐的察觉她话不对心，但也没有揭穿，心中却有了自己的计较。 “我后天就要回锦东了，这两天我送你上学。” 赵零夏闻言有一瞬间的失落，“那你下次过来会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也说不准，可能一个月，也可能半年。” 贺连祁扶住她肩膀，“你一个人定要多加注意，勤给我写信，我市场不在部队，若是我迟迟不回信你也别担心，我回来看见你的信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复。” 赵零夏听他说着，鼻尖忽然就有些酸。 她忽然不想跟贺大哥分开。 有他在的日子，她才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一样，有人疼，有人保护，不管做什么身后都有个人帮她撑着。 这种感觉跟继母和哥哥对自己的关心完全不一样，可她却没有理由让他留下。 “贺大哥你也别说我，你做的都是大事，总是会面临各种危险，也要时时想着我还在等你，别让我有担心的机会。” 贺连祁唇角带笑，“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路保重！ 贺连祁送赵零夏回家时已经是下午了，两人下楼没走几步，他的脚步就顿了顿。 “怎么了？”赵零夏不解的问。 贺连祁瞥了眼楼角飞速消失的藏青色衣角，不动声色的挡住她。 “没事，走吧。” 没记错的话，今天袁汐穿的就是藏青色毛呢大衣，她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不过贺连祁可以确信袁汐没看见赵零夏，若是看见了，她就不会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 躲在角落里的人确实是袁汐，她本来是要离开的，但是想到贺连祁刚才急着赶自己走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所以她又悄悄找了回去，没想到真的被她听见屋子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时候袁汐的心情真的难以用语言形容。 她下楼后并没有人再进去，屋子里的女人要么早就在里边，要么就是刚才被贺连祁挡在身后。 不管哪一种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屋里两个人说话声音小，她根本听不清，怕贺连祁的秘密被自己揭穿以后更加厌恶她，袁汐只能悄悄躲在外边。 她倒是要瞧瞧，能勾着贺连祁跑到江林这个穷乡僻壤的女人究竟是谁。 只是可惜，她只看见了个并不清晰的背影，然后那个女人就被贺连祁挡住了。 袁汐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个人上了车扬长而去，恨不得冲上去质问他，却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 她狠狠跺了跺脚，不行，这件事要马上告诉雅娴阿姨。 贺连祁并没有把袁汐当回事，知道就知道了，也省得以后他们总借口自己没有女朋友随便找个人就往他身边塞。 不过赵零夏的身份，他们也别想查到，至少在她考上大学之前不行。 贺连祁不想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搅她的生活，况且以她的身份，那些人的嘴脸定然不会好看。 他送完赵零夏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李猛。 钱新国和杜丽雪动机不纯，他不得不防，更何况还有个在逃的魏龙。 虽说赵零夏不让管，但他又怎么能放心离开。 李猛在江林好几年，人面广不说，他的身份也合适。 第二天贺连祁再去找赵零夏的时候便格外留意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袁汐知道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以身犯险，所以贺连祁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便也安心了。 赵零夏对此一无所知，全心全意享受两日短暂的相处时光。 等到第三日贺连祁要离开的早晨，他依旧把她送到学校。 看着他一身整齐的军装飒爽的站在自己对面，赵零夏眼眶微酸。 “贺大哥，我不能去送你，一路保重。” 贺连祁帮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目光中也多了些缱绻。 “别忘了我交代你的话，万事小心，不要一个人出入，遇见陌生人也要时刻保持警惕。” 赵零夏见他一脸严肃的跟自己说这些，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贺大哥说的像上战场的人是我一样，有你们这些人民卫士保护，我什么都不怕。” 贺连祁肃然的脸上多了些暖意，大手不自觉的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心下的不舍仿佛越来越多。 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秒就更舍不得离开了，贺连祁抽开自己的手。 “珍重！” 硬邦邦丢下这两个字，然后骤然转身，不给自己留恋的机会，大踏步的离开。 赵零夏看着他坚毅的背影越走越远，也跟着轻声回了句：“珍重！” …… 日子在那人离开后恢复了正常，赵零夏倒是真把贺连祁的嘱托记在了心上，早晚叫哥哥接送。 江辰也知道魏龙没有抓到对她是个威胁，自然不敢推脱。 秦永亮已经回来上课了，只是相较于以前更加忙碌。 但不管他有多忙，赵零夏找他讨论东西的时候都从不推脱。 班里名列前茅的两个人共同进步，这让其它同学压力更大。 班主任任红见状更是大力推崇同学间互帮互助，调动同学们的积极性，班里的学习氛围也比从前更浓烈了些。 新学期第一次模拟考试，整个班级里的成绩都有提升。 也不知道是秦永亮杂事太多还是赵零夏进步斐然，两人的总成绩居然只差了七分。 赵零夏高兴之余不免替他担心，秦永亮倒是无所谓，还特地跟她说了恭喜。 天气渐渐暖和，家里的房子也要开始动工了。 人是窦大娘帮着找的，找的就是当年给她家盖房子的人，料也是她帮着联系的，都是看在她面子上给的友情价。 江薇和江辰倒是没出什么力，江大舅自打春节时见了自己的女儿，心情也一日日开朗起来，盖房子的时候跟着跑前跑后，一点都瞧不出累来。 家里盖房子这些日子，姚青桃来过几次，有时帮着打打下手，有时帮着跑腿买点小东西。 江薇是个心粗的，丝毫没察觉出儿子和她之间的不同，倒是窦大娘眼尖的发现了。 她试探着跟周月提了一嘴，周月细细观察了几天，便也发觉了那么点意思。 但她不是个话多的，江辰没有告诉江薇，自然是暂时不想母亲知道，周月当然也不会多嘴去说道。 只是两家关系到底不同，她也多留了个心眼，暗暗观察姚青桃。 时间长了,周月就发现这个姚青桃手伸的有点长，瓦工线绷得不够直她要管，水泥多倒了一撮子她要管，木工用料也要管，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却偏偏，当着江薇母子的面乖巧的像是小绵羊一样，人家说什么她都点头称是。 心里对这人的印象便不好起来，却没办法跟江薇说。 赵零夏整日上学根本不知道这些，只是越来越发现周月寡言少语起来，脸上也都是郁郁之色。 赶上个周末，她主动说要跟周月出去跑一天。 江大舅要在家监工，两人便一人一辆自行车出去了。 路上，赵零夏意有所指的问她是不是家里遇见什么难事了，周月摇头。 问她窦大娘和周大叔身体都怎么样，她回了句挺好。 赵零夏慢下车子，“周月婶，咱们也认识快两年了，少宁叔待我像亲人一样，您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性子有点太浮 周月见她如此说，终于憋不住了。 “大妮儿，我跟你说你可别怪婶多管闲事。我愁的不是自家的事，而是你家的。” 赵零夏听后蹬着车子的脚点地，将自行车停下。 “我家的什么事？” “你哥哥在跟那个姚青桃处朋友你知道吗？” 赵零夏听见是这个事，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还有一半提着。 周月既然为了这个发愁，肯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索性把自己的顾虑都说了。 “我哥跟我说过，还叫我先不要告诉继母。不过我也不瞒您，我对姚青桃印象并不好。您也知道我跟继母和哥哥的感情来之不易，我怕自己管的太多哥哥跟我生份了，所以只能装作不知道。” 周月意外赵零夏不喜欢姚青桃却还要帮着瞒下去，但想到她没有了父母，现在更是连奶奶家也没有了。 若不是有晓天这个弟弟从中牵扯着，跟江薇和江辰也就没关系了，自然对这份感情格外珍惜，不敢容许一丝破坏，便也理解了她的为难。 “我也没看出什么大问题来，只是觉得这个人性子有点太浮。这些日子只要她在，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都是打量着你们不在的时候，那些工人被她指使的都不知道怎么干好了。你们家人性子都好，尤其你继母性格更是绵软，辰子又是个没什么大主见的，小事上还好，大事就要靠别人帮扶着。” 周月倒是把他们一家子性格都摸的门清，赵零夏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这也是她不看好姚青桃的原因。 “听说周月有个抚养她长大的哥哥，对她也是格外刻薄，她赚的钱都要交给他们不然就上门来闹。她又是个有心计的，要是真的跟江辰成了，将来烦心事肯定不少。” 周月说的已经很直白了，若是姚青桃真的嫁给江辰，以后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人是谁就不一定了。 再加上她那个糟心的哥哥一家，家里是别想有消停日子过了。 赵零夏之前只想着姚青桃不适合哥哥，倒是没有周月想的长远，听她说完眉头就全拧在一起了。 “周月婶您说的没错，只是我哥现在跟她正处的好，我要是跟他说他肯定是不信的，到时候我们俩的感情……” 周月也很为难，自己怎么说都是外人，也不好跟着掺和，现在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两人站在路边想了许久，赵零夏突然抬头。 “周月婶，不然您帮帮我哥吧？” “怎么帮？” “让我继母跟我哥哥都看清她的真面目，虽然未必管用，但至少让他们知道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再面对她的时候也会多留个心眼。” 江薇母子是耿直，但不代表他们傻。 周月想了想点头，“行，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两人商量好了以后便继续推销去了。 供销社和镇上的各个卖店都是江大舅在跑，周月主要是走访一些工厂企业。 这时候还都是国有制，各大厂子在人事上也是想通的，周月是个聪明的，跑下来一个厂子后，便厚着脸皮求人家转介绍，这样也能跟其它厂子的人容易搭上话。 当然，有的时候碰见那看中利益的，少不得要破费一点。 这是赵零夏默许的，后世中不乏这种吃回扣现象，他们想要发展自然也不能免俗。 虽然知道这样并不是正当竞争手段，但她已经顾虑不上那么多了。 想要彻底打开江林的销路，想要赚钱呢，自己吃肉总得给别人喝点汤，不然难以长久。 周月对着一手倒是越来越娴熟，能靠着脸皮的绝对不会多出一分钱，碰见那种明示暗示的也会多周旋一阵，实在是拿不下才能象征性的表示下。 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底线，那种狮子大开口或者要求离谱的，宁肯不做这单生意也不能太纵容。 赵零夏今天跟着去的就是经人转介绍的一家企业，找了人进去后她只在旁边站着，占据主导的还是周月。 接待她们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看起来跟江薇差不多年岁，保养的还可以，脸上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很是慈蔼。 只是看人不能光看面相，女人说了几句话后便盯上了赵零夏衣服上别着的胸针。 这是贺连祁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她一直没舍得拿出来戴。 今天是想着不用上学，出来谈业务自己打扮的好点也会加些印象分。 不成想那妇女一个劲儿的夸她的胸针好看，还啧啧的说她年纪小，有点称不起来。 她们又岂会听不出来她话里隐藏的意思。 别说这胸针一看就价格不菲，就算是街边五毛钱一个的普通胸针，因是贺连祁送的，赵零夏也绝不能转手他人。 “谭大姐您皮肤白，不管什么东西在您这里都好称肤色。哪像我这个小侄女，戴什么都称不起来，这个啊还是她爸爸临去时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还一直嫌弃显着自己更黑了。也就您这心好嘴好的能夸她两句，也算是没白瞎我家哥哥的一番心意。“ 周月怎么会看不出看来那枚胸针的价值，只那颗圆润的珍珠就值不少钱，赶忙捧着人家把话题岔过去。 还特地说是她已经去世的爸爸送的东西，这下子那妇女自然不敢再开口要。 但她的脸色也冷下来了，讪笑了两声。 “呵，你家这哥哥眼光倒是真的好。那个，你们先坐着，我想起有个事儿忘跟下边人交代了，我先出去下啊，马上就回来。” 她这样说周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人家的办公室，他们自己留下算怎么回事，便也跟着站起来了。 大姐也不敢叫了，“谭科长您有事先忙，我们改天再来拜访也不迟。” 妇女果然没有多说什么，皮笑肉不笑的把她们送出了门，转头就又钻回了办公室。 赵零夏看在眼里，有些后悔自己跟着来了。 两人推着车子出了大院，周月看出她心情不好反而出言安慰。 “这人之前我就打听过了，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并不是你来了才会如此。她也是故意给咱们脸色看的，等着我回来找她呢，到时候就可以开价了。这都是常事，你别往心里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周月动手了 赵零夏那么多的社会经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被人觊觎贺连祁送她的东西心有不快罢了。 “他们厂子订货量大概多少？” 周月皱皱眉，“这厂子员工只有二百多人，但是他们要定洗衣粉并不是一次性的，因为是准备把这个作为劳保物资长备，若是做成了，就是源源不断的订购。” 赵零夏原想着如果订货量不大，大不了不做这笔生意。 但要是真像周月说的这样，是长久的生意，放弃还真的挺可惜。 “那周月婶您辛苦点，过些日子再来一次，倒是探探她的口风看看要多少，要是实在太多还是不要答应。” 现实总是这样，逼着你不得不妥协。 周月倒是比赵零夏看的开，可能也是经历的多了。 “这样的结果早在我预料之中，你放心，就算她要的高了我也有办法让她降下去，这笔生意咱们肯定能做成。” 看着她满脸自信的样子，赵零夏的坏心情也一扫而光了。 身边这么多人尽心尽力的帮着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等家里房子盖好了，新的代销点开张，我准备再找两个人帮你分担下。江林这么多企业您一个人也跑不过来，到时候咱们的工资模式也要改。” 周月停下脚步，“改？怎么改？” 赵零夏笑笑，“按销售业绩算，销售的多了得到的钱就多。不过您可以放心，好多厂子都是您跑熟了的，到时候只会比现在赚的更多。” 周月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好奇罢了。 “我早就想着让你多找两个人了，不是为了我自己不辛苦，只是想着这样只靠着我跟你大舅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到时候万一再有别的厂家跟咱么抢，想从别人手里抢回来就难了。” 赵零夏深以为然，她其实还想把业务拓展到济安去。 之前因为跟另一个洗衣粉厂家起冲突，她还被带去了派出所。 自那以后，他们在济安发展业务都刻意避开人家。 但市场就在那摆着，自然要公平竞争，凭什么你去的我就不能去？ 价低质优者得，也要让买方多个选择的机会。 这样相安无事不过是表象罢了，再多来一个厂子，他们的阵脚就全乱了。 总不能等到时候再筹谋这些事吧，赵零夏是坚决不允许有那一天的。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江辰并不在，按理说已经过了他下班的时间。 她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知道他肯定是去找姚青桃了。 江薇对此却毫不知情，“你哥最近总是晚回来，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忙啥。咱们先吃不用等他，我在锅里给他留了饭。” 赵零夏跟周月商量好了，找两个工人，叫他们赶在姚青桃一个人在场的时候故意出点纰漏。 然后借口有事把江薇母子带过来，也叫他们瞧瞧她在人后是什么样的颐指气使。 两人对这个计划都守口如瓶，就连孙少宁都不知道。 周末赵零夏在家，姚青桃自然会避开她，所以只能选她上学的时候。 周月也不怕落埋怨，主动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 这天赵零夏放学回来，就见自家板房竟然关着门，就连平时最热衷在这儿看着工人干活的江大舅也破天荒的不在，便知道周月动手了。 她赶忙推着自行车回家，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大门外。 细一瞅，正是江辰和姚青桃。 赵零夏故作不知的走过去，正好看见姚青桃红肿的眼眶。 “哥、青桃姐，这是怎么了？” 江辰脸上有些尴尬，没有回她的话。 “妈碰了下，你进去看看吧。” 赵零夏吓了一跳，不就是叫他们看见姚青桃背着人对那些工人作威作福吗，怎么会把继母碰到？ 她赶忙放下车子进屋。 屋里，江大舅和周月一个坐在炕上一个坐在地上，江薇躺在那里，头上缠着纱布。 “妈，这咋弄的？”她赶忙放下书包走到炕边上。 江薇脸上还挂着怒色，“大妮儿，你哥还跟姚青桃在外边说话呢？” 赵零夏看了眼周月，见她悄悄摇头，斟酌着开口。 “到底怎么了？我看青桃姐哭的挺伤心的，我哥脸色也不好，难不成是她把你打成这样的？” 江薇脸色更差了，“还有啥好说的，叫他赶个人磨磨唧唧的，你去，让他赶紧回来。” 赵零夏很少见继母发脾气，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惹的她这么大的火。 给周月使了个脸色，周月谈了口气。 “我也去看看。”说完起身跟赵零夏一起出去。 两人出了门口并没有立刻去院外，周月把她拉倒仓房底下，脸上带了抹愧疚。 原来周月前两天就找了两个老实心肠好的工人，给了他们一人三块钱让他们故意赶姚青桃在的时候找麻烦，还告诉他们就算闹大了也没事。 然后她去找了江薇和江辰，假称有人说地基打的不牢让他们过来看看。 几人过来的时候，姚青桃正跟两个工人争吵呢。 工人说她又不是主人家多管什么闲事，姚青桃说不管是谁家的活现在就是她做主。 周月找的一个瓦工也是实在，她说闹大了也没事，那人就跟姚青桃动起手来了。 姚青桃在医院食堂待了一年，什么刁钻的人没见过，立马也火了，伸手推了瓦工一把。 嘴里还叫嚷着，她以后是要嫁到这家来的，家里的房子到时都是她住，她说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地上都是碎砖头什么的，瓦工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摔了下去。 手上的泥抹子也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正在他们身后目瞪口呆看着姚青桃撒泼的江薇头上，一下子就见了血。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这事要怪我，要不是我跟他们说闹大了也没事，他们就不会动手。我当时只向着闹的越大你继母才会越生气，没想到会伤到她。” “那两个工人怕这一遭下来拿不到这些日子的工钱，把姚青桃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你继母一生气就告诉姚青桃以后再也别上门，还骂了你哥，说他不该瞒着她自己找对象。” 第二百三十六章 翻脸不认人 赵零夏并没有去找哥哥，跟周月在外边站了会，自然也不知道江辰怎么跟姚青桃说的，他回来时脸上隐隐带了丝怒意。 周月知道这事自己不好再掺合，借口家里有事先走了。 赵零夏跟在哥哥身后进了屋，江薇见他回来把头转向了一边。 江大舅见气氛尴尬，碰了碰妹妹，“有话好好跟孩子说，赌气能解决什么问题。” 江薇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了。” 江辰脸上都是歉疚，这件事都是他做错了，“妈，对不起，我当时想着等真定下来再告诉您。” “定下来？她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跟你结婚了，是不是得等你们把证领了，孩子都生了才算定下来？” 江薇一想到自己被儿子瞒了这么久，还整天张罗着让人给他介绍对象，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江辰脸白了白，江薇可不管他脸色多难看，索性摊开了说。 “那个姚青桃，整天打着报恩的旗号在咱家出出进进，我真当她是个心地好知道感恩的好孩子，也实心实意的对她，可她呢？” 江薇越说越气，索性叫赵零夏扶着她坐起来。 “若是她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对你有意思，我也不会骂她不识好歹，更不会看轻她。她偏偏藏着掖着，耍着手段接近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女人，我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况且你看她那个样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们的面乖巧柔顺，背着我们又是另一副嘴脸。还有那么糟心的兄嫂，就算你过够了消停日子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也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江薇越说越激动，眼泪都涌出来了。 赵零夏一直觉得继母性子绵软，看事情也没有那么通透，可是今天才发觉，原来她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是不会将人心往坏处想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自己出面，便也不会伤了兄妹感情。 江辰的头越垂越低，他知道母亲说的都对，之前他也以为姚青桃是个好的。 虽然她的出身不好，但两个人相处，她事事以他为先，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江辰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只希望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所以他不想找个太要强的女人，这样的姚青桃，正和他意。 所以在几次的巧合下，他便默认下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当时他是想跟母亲说明的，无奈姚青桃泪水涟涟的求他先不要说。 她说自己有个糟心的娘家，江姨肯定不会喜欢她，两人感情不深，将来能不能走的长远还说不准，暂时先不要告诉江薇，等感情稳定了真觉得彼此是个不错的人选再说也不迟。 江辰彼时也是真心想跟她处下去，觉得她说的有理，便顺着她的话将此事瞒了下来。 他却不想想，江薇是他母亲，就算阻止也是为他考虑。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姚青桃表面上温顺乖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然也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 让他没想到的是，姚青桃竟然威胁他。 就在刚刚，江辰坚决的说他们不合适，以后不要来往了。 不成想姚青桃突然翻脸不认人，她说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江辰占够了便宜就想把她踢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还说如果他三天之内不把江薇搞定，她就去妇联告他勾引自己乱搞男女关系。 江辰听她这么说简直目瞪口呆，他眼里的姚青桃就是只单纯得小白兔，在一天之内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他一时真有些难以接受。 更让他不耻的还在后面，姚青桃说要想断绝关系也可以，只要他赔偿她两千块精神损失费，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不然她绝对不会放任着他过好日子，说要边扬长而去。 江辰简直要憋闷到吐血，但这些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来。 “妈，我已经跟姚青桃说好了，以后不会再往来。是我眼瞎看上了她还听了她的话瞒着您，您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求您别跟我生气。” 江薇又怎么会真生他的气，不过是恨铁不成钢，如今见儿子听话的跟姚青桃分开，还主动认错，态度也软了下来。 “妈不是不让你谈朋友，但咱们就是老实本份的人家，那些心眼太多的人我们摆楞不了，也不要送上门去给别人拿捏。” 江辰诺诺的点头，赵零夏见他神色间除了愧疚和悔恨外似乎还有些隐隐的不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等江薇摆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她便追着哥哥的步子出去了。 追上垂头丧气的江辰，一把拉住了他。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没说？” 江辰本就是个没主意的，刚才也是怕丢人才没全盘托出，如今只剩他们兄妹两个，大妮儿又向来是个聪明的，他便不瞒着都告诉了她。 赵零夏知道姚青桃是个有心计的，不想她还是个豁得出脸面的。 蛊惑着哥哥跟她处对象，知道不成了又开始威胁，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哥，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江辰摇头，“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我就不信了，空口白牙的人家便会信她。” 赵零夏却不赞同，虽然凡事讲究证据，哥哥这么老实肯定不会对姚青桃有什么越矩的行为。 可江辰到底是要找对象结婚生子，要是传出这样的名声哪家的姑娘还敢嫁他。 赵零夏眉头紧蹙的站在台阶上，“这个姚青桃可真卑鄙，这么长时间，我们竟然没看出她是个这样手段阴险的小人。 气归气、骂归骂，事情总要解决。 赵零夏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哥，不如我们去找李警官吧，他跟贺大哥是战友，还是个警察，肯定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做才最好。” 江辰闻言眼睛一亮，“对，我们去找他。” 李猛接了贺连祁拜托的事，正不知道怎么悄悄接近赵零夏，就被她找上门来，还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 只是她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何乐而不为 既然要人家帮忙，自然不能有所隐瞒，江辰觉得丢人不肯张口，赵零夏只好替他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顾虑一五一十的讲给李猛听。 李猛捏着手里的笔沉吟了一会儿。 “这件事并不难，首先你要确定没有侵犯她的任何权益，也没有过分的越矩行为，就算她去找妇联也没用。至于你说的名誉问题，这个更好办了。” 说到这他笑了下，“我国法律规定了，对包办他人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人，应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必要时视其情节,予以行政处分或法律制裁。若是她真敢这么做，你们就可以报警。” 赵零夏对法律知识知之甚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闻言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江辰也如释重负，李猛又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兄妹两个感谢他几次相助当然知无不言。 “你是说想再找两个人帮你们跑业务销售洗衣粉？” 李猛敏锐的从谈话中抽丝剥茧，终于被他找到个能在赵零夏身边安插人的契机。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有把招工广告贴出去。” “那你们招人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倒是没什么，只要人机灵点，能吃苦的就行。怎么，李大哥你有人选？” 李猛点头，“我还真认识些部队上退下来如今闲赋在家的人，要是你信得过，我可以帮你联系下，看看有没有愿意做的。” 赵零夏一喜，从部队下来的人，定然都是愿意吃苦人品上还信得过的人，若是真有这样的人选就太好了。 两人一拍即合，李猛当下就把这件事应承下来。 想要暗中照应赵零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况且他也没有说谎，并不是每个从部队转业下来的人都能得到个称心的工作。 像是当初的唐大庆，家里经济负担重，部队分配的工作根本撑不起他养家，只能放弃工作自谋生路。 若是没有孙少宁大义将自己的工作机会让给他，他就要远走滇南，背井离乡了。 李猛还正巧认识两个这样的人，一举两得的事情，既解决了贺连祁的交代，又能帮助昔日的战友，何乐而不为。 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赵零夏高高兴兴的跟着哥哥回家了。 之前已经跟周月说过这个打算，只是当时没想到会这么快，既然人很快就会招到，那她说的按销售业绩提成的事情也要落实下来。 好在第三天便是周末，赵零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做出了一套完整的薪资福利计划。 原本的六十元月薪被她降低了一半，同时，按照销售金额的百分之五提成。 这样，虽然她原本的20%销售提成去掉了四分之一，但销售的多了，她受益的也多。 因为事情还没彻底敲定，并且她总觉得这样的设定不够完善，便先没跟人说，悄悄把这份计划放了起来。 倒是跟贺连祁通信的时候提起来了，还虚心的问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提议。 这话她不过是随口一提，并没想得到什么答案，毕竟贺连祁不是生意人，对这些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不成想贺连祁回信的时候竟然还真的提了意见，他说统一定到百分之五并不是最合适的办法，提议她做阶梯制。 所谓的阶梯制，就是以月为单位制定三个销售范围，最低级别的提成金额最低，其它两个级别依次提高，这样可以更好的调动员工积极性。 赵零夏看了他的提议，简直对他刮目相看，这样下来，员工为了多赚到提成，积极性自然会提高。 她连夜又将计划重新做了更改，看着新出炉的计划单，这才觉得足够完善。 做完的第四天，李猛就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两个男人，都是部队上退下来的，只看着他们笔直的身形和正直的眼神，赵零夏便觉得是个可靠的。 只是销售一道上，并不是你人品多好就可以的，还要求处事有方，在遇到不公的时候懂得隐忍。 赵零夏并没有因为是李猛介绍过来的而一昧接受，却是把他们交给了周月，叫她当了一回面试官。 周月虽不懂什么是面试官，但对于自己拿手的销售上，更知道怎么圆滑处事。 李猛也是有心，找的人都是机灵的，周月连着问了几个问题，他们都答的很好。 赵零夏静静的在旁边看着，最后见周月的问题都问完了，她才突然开口。 讲的不是旁的事，正是那天跟周月推销时遇见的那个谭科长的案例。 “若是你们遇见这种事当如何处理？” 李猛没想到赵零夏会这么刁钻，不由担忧的看着两个人。 部队出来的人，都是有傲骨的，若是态度太强硬让赵零夏觉得不适合，他不是白做了这番功夫。 其中一人沉思了片刻，答道：“对待客户，首先要放低姿态，因为我们是卖家他们是买家，态度不好人家不买了我们的生意就做不成了，这个道理我懂。但是也不能一昧的放纵，不然只会当我们好欺负，更厉害的压榨，到时候利润空间就会降低。我会找借口把这件事搪塞过去，再悄悄探她的口风，看看她想要多少，若是在我们可以接受范围内，这笔单子还是可以做得。” 另一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说完后还补了句。 “赵老板不用担心我们看不惯这样的不正之风，我们哥两个退伍也有几年了，当初就因为性子太刚直不知道碰了多少次的壁。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和做人的道义，对这些抛砖引玉的事并不抵触，所以您大可放心。” 赵零夏突然被人叫赵老板吓了一大跳，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试探虽然看着隐秘，但是以这两人的身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不信任，顿时脸色有些讪讪的。 “抱歉，是我想的多了些。两位大哥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千万别跟我计较，还有，我可不是什么老板，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找周月婶就可以，代销点的事现在她比我更清楚。” 几人听她这么说，便知道是同意接纳他们了，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以为我那么好打发？ 事情敲定后李猛就放心的走了，赵零夏送他出去，回来后才叫了继母跟江大舅过来。 将自己重新完善后的薪酬待遇讲给他们听。 经过贺连祁的提议，她将销售分成计划设定了三个级别，分别是一千元以下提成比例百分之五，一千元到两千元提成比例百分之七，两千到三千元提成比例百分之九。 这种分成方法看似把自己赚到的钱分给了业务员，但是实际上也算是薄利多销的一种方式。 毕竟他们为了多赚钱只会更努力开发客户，业绩上去了，到手的钱便多了，赵零夏能得到的提成也会更多。 这样的方式几个人都是闻所未闻的，一时间还有些弄不太明白，赵零夏又细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江大舅琢磨了下开口，“意思是如果我一个月卖出六百块钱，加上三十块的底薪，工资就跟从前一样了？” 他在下边跑了快两年，发展了不少的客户，每个月的订货量完全高于六百块，碰上订货集中的时候甚至能有一千块。 赵零夏点头，“是的，若是能卖上一千块，就能得一百块的工资，两千块就是一百九十块。” 李猛带过来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带了丝喜色。 因为两人在部队多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这两年做的都是辛苦活，虽然赚的钱也够养活一家人了，但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来之前，李猛跟他们交代过，这个活计费的除了脚力就是嘴皮子，但一个月也能赚上六十块钱。 却不想李猛一走，这小姑娘竟然说工资只有三十块，当时两人的心便咯噔一下，还以为被骗了。 不成想惊喜却在后边，即便已经脱离部队，但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并没有因此消退。 听了赵零夏的一番解释，胸中的斗志立马都熊熊燃烧起来。 但赵零夏也声明了，他们开始工作的第一个月只能拿六十块的固定工资。 因为这个月她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要跟着周月走一个月，将这里边的事情摸清了，能真正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让他们自己出去开发。 两人对此没有意见，反而觉得赵零夏够大方。 毕竟想要赚到六十块是需要六百块的销售业绩，两人只是学习阶段就能拿到这些怎么可能不知足。 但他们也没有忘记李猛委托的事情，主动承担了每天早晚接送赵零夏的任务。 江辰最近因为姚青桃的事心情不好，听说有人可以代替自己立即松了口气。 虽说赵零夏对贺连祁的担忧不以为意，但身边有个退伍军人跟着自己，她也不用事事小心。 两人一个叫南鑫一个叫孟远浩，孟远浩父母都不在了，自己一个人抚养三个弟妹，所以早晨没办法早起。 最后定下了南鑫早晨送她上学，晚上孟远浩去接。 赵零夏心中感激，暗暗打算在抓到魏龙之前，每人给他们加十块钱的薪水。 …… 招工的事落下帷幕，姚青桃那里却不好过。 她给了江辰三天的期限，逼着他在三天内叫江薇答应他们处对象的事，不然就将这件事闹大，看他怎么收场。 可是等到第三天，却没见江辰去找她，姚青桃便有些急了。 她早就把赵家这几个人的性子摸清楚了，江薇是个软弱的，江辰又没有主见，唯一难对付的就是那个看着满脸笑意但心里满是算计的赵大妮儿。 可是她毕竟跟那母子两个隔着一层，她算好了，就算赵零夏想拆开她跟江辰，却也会顾及着不给江辰惹麻烦，否则会伤了兄妹感情。 所以那天她才敢那么猖狂的跟江辰叫嚣。 只要赵零夏投鼠忌器不给江辰乱出主意，她相信自己的计划可以得逞。 就算不能得逞，她也有后招。 姚青桃从小受尽哥嫂的欺负，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那样卑微没有人权的日子，她怎么甘心放弃。 可是等到约定好的日子江辰却没有来找她，她还是有些担心。 在食堂忙到过了午饭时间，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挑了件最破的衣裳去了电业局。 江辰可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要是她在电业局门口闹一闹，就不信他不害怕。 江辰虽然上着班，但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下午刚上班没多久，门卫那里就来点话说外边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找他。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此刻江辰的心理还是有些慌张。 出去后看见姚青桃的装扮，心里那种不安更甚。 幸好刚过了上班的点，同事们都还在办公室，外边并没有什么熟人经过。 “你找到这里要干什么？”他沉着脸色将姚青桃拉到角落里，带着丝不耐问道。 姚青桃表情很是凄苦，“那天说好的三天内跟江姨说明白我们的事，你不去找我，我就只能找你来了。” “这才是下午，我还没有下班怎么去找你？你先回去，等晚上我下班肯定找你说个明白。” 说完他转身便要回去，一把拉住了他。 江辰躲闪的样子躲不过她的眼睛，姚青桃立刻意识他即便跟自己谈，结果肯定也不是她希望的那样，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行，成不成就是一句话的事，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 江辰不耐烦的甩开她的胳膊，“我还要工作，没时间跟你在这唠叨。” 姚青桃却不放开，“我不管，你现在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马上就去找你们领导，说你调戏妇女。” 江辰吓了一跳，那天她可没说要到他单位闹的事，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心里的火差点就压不住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姚青桃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鸷，“我干什么跟你说的明明白白，要么给我两千块钱，要么咱俩找个日子订婚。你放心，结婚后我肯定还像原来那样对你好，也会孝顺江姨，善待赵零夏和晓天。” 她的话说的好像情真意切，江辰却知道，不过是为了笼络自己的手段。 从前觉得她这样懂事是自己的福气，可现在他清醒了，这些话谁不会说？ 但就她那样的人品，真的能做到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诬陷他耍流氓 姚青桃满脑袋都是算计，江辰就算心眼再直也知道不能信她的话。 冷着脸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你尽管去闹，我们这里可是公职单位，要是你敢闹我就敢去警察局告你。” 这是大妮儿教给他的，姚青桃不是拿妇联吓唬人吗，他也可以。 看着对面的女人微怔的脸，江辰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姚青桃的确没料到江辰会突然间态度如此强硬，他从来都是憨直的人，什么时候也会威胁人了？ 但她绝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只停了一秒，蓦地冷笑出声。 “好好好，既然你不怕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江辰还没明白姚青桃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她突然发狂似的扯开自己的衣裳，又把头发全都抓乱。 然后在江辰错愕的目光中抓住他的手，大喊出声。 “耍流氓啦，快来人抓流氓啊……” 姚青桃嗓音尖细，穿透力很强，在这个安静的午后一下子就传出去老远。 江辰蒙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那样傻傻的被她抓着手臂。 不过电业局所在的地方周围很空旷，根本没什么人。 姚青桃喊了几句也没见有人过来，喊的声音更大了。 江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捂她的嘴，却被狠狠咬了一口。 两人推搡的时候，终于有人听见喊声跑了过来。 来人粗着嗓音问了句，“怎么回事？” 姚青桃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顿时不反抗了，跟变戏法似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江辰你不要脸，你妈说不让咱们两个在一起我也不缠着你，可你，你怎么还敢这么对我？” 江辰什么时候碰见过这样的情况，姚青桃不仅威胁他还敢反咬一口，嘴笨的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姚青桃也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把抓住跑过来的人。 “大哥你帮帮我，我们两个原来处过对象，可是他妈嫌我家穷不要我了。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今天来是想跟他说以后别联系了。可是他，他……” 姚青桃用力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说不下去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不说明让别人去猜，要是江辰妥协了她就随便找个借口说是一场误会。 他不妥协，就凭她现在这么狼狈还欲言又止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江辰气的脸红脖子粗，“姚青桃你少胡说，我啥时候欺负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把衣服和头发扯乱想要陷害我。大哥你别信她的，我什么都没做。” 姚青桃却只是哭，两人的样子一对比，相信无论谁都会相信姚青桃说的是真的。 来人不满的看了眼江辰，却没有急着给他定罪。 “你是要说他对你意图不轨？” 姚青桃瘪着嘴巴想哭不敢哭的样子，看着尤为可怜，却也犹豫着点头了。 “我没有！”江辰大嗓门的喊了一句，她立马缩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小鹌鹑。 来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转头去问姚青桃，“你说是你来找他，那他是在这里上班？” 姚青桃有些厌烦，这男的什么毛病，问这些没用的。 但眼下只有他一个外人在，她只能说了声是。 男人语气忽然有些犀利，“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还是自己单位门口，他就敢对你动手动脚，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姚青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狐疑的打量了眼男人。 见他肩背挺直，眉目间都是正色，也不像个坏人，按理说这样的人最爱管闲事。 想了想，又抽泣上了，“我不知道，他就是拽着不让我走，还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他妈就答应了，然后，然后……” 男人眼里飞速闪过一抹鄙夷，故意道：“这事我看还是报警吧，光天化日就敢调戏妇女，这要是抓起来最少也得关上几年。对了，到时候警察肯定要审问，你们必须都说实话，要是谁撒了谎被警察发现也是要抓起来的。” “跟警察撒谎也会被抓？”姚青桃咽了口唾沫，不解的问。 男人眼眉上挑，“当然，我表弟就是警察，他跟我说过那叫做伪证。还有诬告也是罪，还会判刑呢。” 江辰现在也糊涂了，这男人怎么好像在向着自己说话？ 可是看了看男人，他并不认识。 想着可能是自己单位没怎么见过面的同事，他的心安定了许多。 “那就报警吧，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警察是最明察秋毫的，肯定能还我清白。” 江辰想的是只要姚青桃不在他单位门口闹败坏他的名声就行。 姚青桃却不敢了，她原想着自己是个女人，又这个样子，就算去了派出所人家也只会信她的。 可那人说警察还要审问，说谎还会被抓，她就害怕了。 “那个，我不报警。” 她眼神乱转着看想江辰，“只要你答应跟我继续处下去，刚才的事我不会跟你计较。” 江辰被男人的话点醒，“不行，必须报警。刚才这大哥说诬告会判刑，你自己扯烂衣服说我侮辱你，咱们就去警察局断个分明。” 说完伸手就要去拽姚青桃。 姚青桃怕真被警察审出什么来江辰再不依不饶，用力挣脱。 “你要干啥？我，我还有事，可不跟你在这胡扯了。”说完根本不给江辰反应的机会转身飞也似的跑掉了。 江辰想要去追，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别追了。” 他这才愤愤的瞪着姚青桃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转头讨好的对男人道了声谢。 “大哥您也是电业局的吗？从前咋没见过您？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男人收起脸上的冷色，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叫南鑫，是赵零夏雇过来给你们家洗衣粉代销点做推销员的，也是她猜到今天这个女人可能会来找你麻烦，叫我悄悄跟着你，碰见事了帮你解决。” 江辰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说是大妮儿叫你来的，你早就认识我？” 南鑫点了点头。 早晨他送赵零夏上学，走了一半她突然停住，说有事求他帮忙。 然后跟他讲了江辰和姚青桃的事，南鑫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立刻答应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章 不是为人就是为财 江辰知道赵零夏新招了两个员工，只是没有见过，听南鑫说是妹妹找来的，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晚上回家，便跟妹妹说起了这个事。 “幸好你想的周道，还叫人去帮我，要是让姚青桃把这件事闹到我们领导那里还真不好交代。” 赵零夏预料到姚青桃会狗急跳墙，却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还敢扯烂衣裳栽赃哥哥。 虽说今天南鑫把她唬走了，但她那么有心眼的人，难保会想到南鑫是自己找去的人。 “哥，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江辰愣了下，“人不是都吓走了吗，还要想什么？” “万一她知道南鑫是我们的人，觉得你们合伙骗她，又去你们单位闹呢？” 江辰闻言又苦起了脸，琢磨了下开口道：“要不我先请假几天，只要她不闹到我单位来，怎么都好说。” 赵零夏失笑，“你能躲她一天还能躲她一辈子不成？” 江辰一想到自己当初眼瞎没看出姚青桃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心中就暗恨。 愤愤的道：“她要是再敢来闹，我就把她打出去。闹一次我就打一次，看她还敢不敢再来。” “不行。”赵零夏出言阻止。 “哥，你可是公职人员，要是这么做了，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江辰烦闷的挠挠头，“那你说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难道还真让我娶她不成？” 赵零夏见哥哥是真的不想再跟姚青桃扯上关系，这才斟酌了下开口。 “哥你有没有想过姚青桃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嫁给你？要说她是真的喜欢你我想你也不会相信，那你说她究竟看中了你什么？” 姚青桃要是喜欢江辰，就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威逼他，这一点兄妹两个都明白。 江辰颓败的回了句，“为什么？不为我这个人就是为财呗！” 他不过随口说的气话，却在说完的瞬间幡然醒悟。 是啊，这年头姑娘家嫁人图的什么？当然图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啊。 江辰立刻坐正身子看着赵零夏，“她总来咱们家，难不成就是看咱家赚到点钱，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赵零夏只静静的听哥哥说，却没有插言。 其实她早就知道姚青桃为的什么了，只是想让哥哥自己想通。 前世哥哥只活到十九岁就死在那场所谓的“矿难”里，根本没机会成长。 赵零夏却比他多活了十几个年头，有着更多的社会经历，所以重生以来她才不管什么事都抢在前边。 可是在经历了姚青桃这事后，赵零夏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样事事包办，哥哥怎么成长？ 所以这次她想不主动开口，看看江辰能不能自己找到解决办法。 江辰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摩挲着两只手在地上来回走着，脑子也飞快的动着。 “要是这么想就说的过去了，那时候妈当她是个好的，说话也没背着她，咱家店里什么情况她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故意接近我……” 赵零夏欣慰哥哥终于想明白了，任由他语速飞快的叨咕着。 “我就说怎么那么多次巧合我们两个能碰上，还有她怎么那么了解我的喜好，原来这都是她算计好的。” 江辰说到这愤怒的锤了下桌子，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大妮儿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还背着你们偷偷给她拿过两次钱。” 赵零夏诧异的看着他，江辰赶忙解释。 “你别误会啊，我没动家里的钱，是…是我自己的工资。” 虽说自己的工资，江辰还是觉得很羞愧。 “是她说她哥嫂又来闹了，还要逼着她回家嫁给村里的老光棍，我想着我们两个已经处对象了，不忍心她为难就拿钱让她把他们打发走……” 赵零夏没想到哥哥这么糊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哥，你怎么这么糊涂，本来你们两个就名不正言不顺，怎么还拿钱去填她兄嫂那个无底洞？” 江辰被她说的无地自容，烦躁的扒拉自己的头发蹲到了地上。 “大妮儿你别说了，我真知道错了。” 看他一脸颓废和悔恨的模样，赵零夏还能说什么？ “你现在自责也没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摆脱她吧。” 江辰蹲在那半天不说话，姚青桃不为他这个人只是为了钱，不给钱她怎么会善罢甘休，可是给她钱江辰又怎么会甘心。 赵零夏见哥哥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章程，忍不住提点他。 “哥，你跟姚青桃比较熟，知道她最怕什么吗？” 江辰不知道她说这话时何意，下意识答道：“我就知道她怕她哥和嫂子。” 赵零夏点头，“是啊，既然她怕她兄嫂，不如我们从他们那里下手。” 江辰闻言琢磨了下，然后眼睛就是一亮。 “对，我可以去找她哥。他们几次三番说要让姚青桃回去嫁人她都不肯，若是我去说她为了不被他们摆布找了我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穷鬼，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她抓回去。” 江辰想着，他到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再把自己说的苦一点，她兄嫂一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赵零夏点头，“这个办法可行，不过不能你自己去。” “我不去？那谁去？” 赵零夏给哥哥解释，“去年你帮姚青桃赶走过他们，肯定还记恨着你，你说话他们未必会听，就算听了也不一定会相信。最好找个他们认识的人去说，可信度会高些。” 江辰想了想，“说的有理，只是这人该上哪去找呢？” 赵零夏眼睛转了转，蹦出了一个主意。 “当时跟我们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叫黄燕的哥你还记得吗？她跟姚青桃是同乡。” 江辰当然记得，姚青桃在他面前没少埋怨这个黄燕。 当初从锦东回来，姚青桃千叮咛万嘱咐黄燕不要把她在江林的事告诉别人，可最后还是叫她兄嫂知道了。 姚青桃就说肯定是黄燕嫉妒她找到工作可以养活自己故意泄露出去的。 “那个女人我记得是个小气刻薄的，你找个时间悄悄去他们村子找黄燕，有钱能使鬼推磨，叫她去姚青桃兄嫂那里说。我想着姚青桃应该没把你们的关系告诉他们，不然早就找上门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姚青桃兄嫂的贪婪与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也不会把她弄的跟苦命的小白菜一样。 赵零夏一度想着这个女人的命运跟自己前世那么象，虽然不喜她的性格，也还是可以容忍。 却不想，命运相像的人未必就是一路人。 前世赵零夏命运坎坷，想的都是怎么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更多的钱，脱离那个让她窒息的家。 可姚青桃想的却是怎么背靠大树好乘凉，江辰中专毕业，还有电业局这个铁饭碗，将来日子一定不会太坏。 最主要的是继母和哥哥性子绵软好拿捏，即便知道赵零夏不是好糊弄的，但她是女儿，还并非亲生，将来嫁出去跟家里自然会越来越远。 所以她才近水楼台选择了江辰。 赵零夏虽说想要锻炼锻炼哥哥，但等到江辰真要找去姚青桃的老家同丰县时，她还是叫南鑫跟着一起去了。 未免夜长梦多，江辰第二日就跟领导请了假，带着南鑫走了。 赵零夏倒是没怎么担心，那天南鑫解决姚青桃的事她听说了，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但只从这一件事上便可看出他是个有成算的，有他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晚上放学回来，便看到哥哥等在外边。 “大妮儿，我们找到那个叫黄燕的了，她也答应了，说一周之内肯定会把话带到。” 这个结果赵零夏早就预料到了，同丰县是江林最穷的县，下边的小村子肯定也富不到哪去。 那个黄燕看着就不像个好相与的，姚青桃在双立镇过的还算自在，她心里肯定暗恨着，有这个机会又期能放过。 “不过那女的胃口可真大，竟然开口跟我要一百块钱。”江辰埋怨道。 一百块？的确是狮子大开口啊。 江辰见赵零夏蹙眉又连忙解释，“你放心，不过是说两句闲话的事，我怎么可能给这么多。” 原来，两人到了同丰县下边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庄，跟村里的人打听了黄燕的消息，借口有事请她帮忙协助调查，顺利找到了她。 自从去年的绑架案后，黄燕父母觉得女儿经历这样的事很丢人，于是找了个合适的人匆匆把她嫁掉了。 江辰找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黄燕已经怀孕了，并且还因为吃个鸡蛋的事跟婆婆吵了起来，要不是她小叔子拦着，这婆媳两个恐怕就要打起来了。 “我们带走黄燕跟她说了这件事，但并没有说明我的身份。起先她还拿乔不同意，后来又说给她一百她就做。我当然不同意，她就转身要走。” “却没想到黄鑫将她拦住，你猜他说了什么？”江辰满脸期待的等着妹妹问他。 见赵零夏摇头，江辰阴霾了好几日的脸带了丝笑，终于有大妮儿猜不到的东西了。 “南鑫居然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小叔子有什么关系。” 赵零夏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江辰指着她笑，“我当时也跟你现在的表情一样，没想到南鑫话一出口黄燕脸就白了，立马钱也不要了，直说自己早就看姚青桃不顺眼了，就帮我们一回。” 后来江辰问了南鑫，为什么断定黄燕跟他小叔子不清楚。 南鑫给他解释说黄燕跟婆婆争吵时小叔子眼睛始终盯着她肚子，眼里的关心做不得假。 后来婆媳两个差点打起来，她那个小叔子也是只护着黄燕却不管自己老娘。 这些就已经让南鑫起疑了，嫂子再亲能亲的过妈？ 最后让他确定的是黄燕小叔子错身离开的时候偷偷捏了捏她的手，黄燕还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大妮儿，我是真没想到啊，李警官给咱们介绍的人居然这么聪明。” 赵零夏也挺诧异，这个南鑫，还真是不简单。 黄燕说一个星期给结果，为了预防这个星期姚青桃再来闹，赵零夏主动去医院找了宋大姐。 宋大姐是个热心肠的人，跟江薇又谈的来，当初姚青桃能进医院食堂还是她给牵的线。 赵零夏拿了几卷毛线去找她，说继母生日快到了想偷偷送她件生日礼物，可她根本不会打毛衣，听说宋大姐毛衣打的好，想求她帮着给打件时兴的毛衣。 当然她也不会白求人，她带过去的毛线足够织两件毛衣了，剩下的线就送给宋大姐了。 宋大姐家条件不好，日子过的紧吧，赵零夏带去的线可是纯羊毛的，买下来也要二十多块钱，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当下就答应了。 赵零夏又告诉她继母的生日没几天了，希望她能多费些时间尽快赶出来，宋大姐也答应了。 食堂一个四个人，打饭收拾后厨的活却只有宋大姐和姚青桃两个人做。 宋大姐赶时间肯定会把很多事交给姚青桃，这样她就没有时间出去闹了。 赵零夏又跟宋大姐说了很多好话以后才离开，姚青桃对此却全然不知。 这个办法的确很有效，接下来的时间里果然没见姚青桃出现在她们面前。 直到四天后，赵零夏放学回来就见矿医院院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的人，当中还有个熟悉的女声，好像在哭。 她立刻停下自行车，猜想着可能是姚青桃兄嫂闹上来了。 这种热闹她怎么会错过，当下放下自行车挤进了人群。 一进去便看到姚青桃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抱着一个男人的腿，男人手上拎着两个行李包，肩上还扛着一个。 “我告诉你，我已经收了人家一千块的彩礼，就算你不想嫁也得给你嫁。” 男人粗声粗气的喊着。 姚青桃此时已经顾不上形象了，痛哭着喊道：“哥你听我说，我自己处了个对象，他家很有钱，肯定会给比一千块还多的彩礼，我不要嫁给那个瞎子。” 不沉想她哥对着她脸就啐了一口，“呸！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外边养了个没出息的小白脸？我就说你一个月怎么就赚那么点钱，原来都花到别人身上了，还赶不要脸的跟我说你的钱都给我们了，你真当我是傻子呢？” “哥，不是的，他有正式工作家里还开着店，怎么可能是小白脸。”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黄燕神助攻 姚青桃痛哭流涕的样子看着特别可怜，围观的人有看不下去的开口帮她说话。 听那些人都在说他们的不对，姚青桃的嫂子忍不住了。 “你们懂个屁。她可是我们两口子养大的，长兄为父，她就得听我们的，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说完还横了那些多管闲事的人一眼，“你们要是心疼她就拿一千块钱给娶回家去，不然少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这副谁再出声就赖到谁身上的样子果然奏效，当下便没人再敢吱声了。 姚大嫂见没人说话了才杵了自家男人一拳，“咱们可答应了老刘家今天会把人带回去，你还在这发啥愣。” 媳妇这么一提醒姚大哥才想起来，自己可不能再被姚青桃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本来他们早就想把她弄回家嫁人，是她说她赚的钱都给他们，还说要在双立镇找个家境好的，到时候也能帮衬家里。 两人想着双立镇可比他们那穷旮旯地方有钱，也就不再逼着她回家了。 可是她在这边都待了一年多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不是黄燕心眼好跟他们说姚青桃确实找了个家庭条件还算可以的，只是那家人前些日子着了一场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 还说他们镇那个最有名的养牛大户刚死了媳妇想娶个续弦，他早就喜欢姚青桃漂亮又能干，愿意出一千块的彩礼钱娶她。 一千块本就不少了，两口子还知道那个养牛大户是个孤儿，又没有孩子，姚青桃要是嫁过去再生个儿子，以后这牛场还不是她说了算，他们两口子也能跟着沾光。 两夫妻一听就动心了，当下就叫黄燕牵线搭桥跟那人见了面把这事定了下来。 钱他们都收下了，今天过来就是要拉姚青桃回去嫁人的。 “你嫂子说的对，你四岁上咱爹妈就没了，这些年要不是我和你嫂子心善，你能长这么大？我跟你说，人我都给你找好了，那人可有的是钱，你嫁过去就等于掉进福窝了，你年岁小不懂事，我是你亲哥还能害你不成。” 赵零夏躲在几个身量高的人后边不叫姚青桃看见自己，正把她哥这段话听进耳里。 不由诧异，黄燕不仅帮着传话，连人选都给找好了？ 想着可能是她真的怕南鑫把她那点丑事抖落出去，故意卖个好给他，赵零夏不免赞了声真是神助攻。 姚青桃已经知道兄嫂收了人家的钱，愤恨的瞪着自己的一母同胞。 “你放屁，那人长的五大三粗还满脸麻子，我才不要嫁他。” 姚家大嫂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她却还是不肯撒手，狠狠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忘恩负义的玩意儿，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就是想远着我们自己过逍遥日子。你不想嫁也行，我们养了你十四年，就算吃糠咽菜一年也得花费百十来块钱，更不用说你还上了几年的学。我也不多合你，你给我两千块钱，然后你愿意嫁谁就嫁谁去。” 姚青桃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她上哪弄两千块钱去？ 之前她讹江辰两千，就是想着拿一千给兄嫂，骗他们说自己找到对象了，这就是那人给的彩礼钱。 剩下的一千姚青桃准备偷偷藏起来，然后南下打工，这辈子都不再回江林市，也就不会再被他们要挟打骂。 可是江辰根本不上她的当，还一副跟她耗到底的样子。 这边事还没成，兄嫂就找上来了，一时间她根本弄不到两千块钱给他们。 姚大嫂见她不说话冷笑道：“既然你还不上那就得跟我们回去嫁人，省得你在这镇上勾三搭四的不往正道上走，我跟你哥在家里还惦记。” 说完给姚大哥使了个眼色，男人立马也不顾妹妹的撒泼打滚，扯着她就往外走。 围观的人见他们这架势，加上刚才还被姚大嫂怼了一通，自动让了条路出来。 赵零夏躲在人后一动没动，冷眼看着姚青桃的兄嫂强行把她拽走，塞上等在一旁的牛车上，慢慢淡出视野。 隔的远了，还隐约能听见姚青桃的哭声，她却生不出一丝的同情。 这正应了那句话：恶人还需恶人磨！ 要是姚青桃安分守己，赵零夏也不想看着她走自己前世的老路。 谁让她把算计打到哥哥头上还趾高气扬的以为他们会被她拿捏住。 是福是祸都是她自找的，况且这也不是她让黄燕这么做的，只能怪世事弄人。 看完了热闹，围观的人都唏嘘着散开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的事他们可没胆量和底气去管，也只能叹一声可怜而已。 赵零夏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准备回家，却看见在一个柱子后边站着的江辰。 原来他也在？ 赶忙推着车子走过去，觑着江辰的脸色平淡如水，她也摸不清哥哥现在是什么心情。 江辰也不想解释，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便当先迈步出了医院大门。 兄妹两个一路无话，只是晚饭的时候，江辰难得的打了斤酒回来，说今天心情好要跟江大舅喝点。 江大舅只当他心血来潮，跟着喝了点。 江辰是打定主意把自己灌醉，所以喝了不少，等吃完了饭，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不停的说着‘好、好啊……’这样的话。 赵零夏怕他说醉话把他们设计姚青桃的事说出来，便以他酒气熏人为借口叫江大舅去代销点的板房去住。 天气已经暖和了，板房里还安了张床平常不忙时休息用的，住人完全没问题。 江大舅不疑有他的走了，赵零夏这才扶着江辰回屋。 还没进屋就听见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姚青桃混蛋，骗他感情还要骗钱。 说他自己就是个大傻子，被人耍的滴溜乱转。 赵零夏好不容易照顾着他吐了一气儿后把他弄上床，折腾了一个来小时他才安静的睡着。 第二天起来，江辰便把昨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南鑫送赵零夏上学的时候，她感谢了他。 “没想到你观察力这么强，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不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南鑫笑的很谦虚，“老板交代的事我当然要办好了，不过你也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是在部队历练了些年头，眼力比别人强些罢了，算不得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南鑫有眼力会说话，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赵零夏不由跟他多聊了两句。 聊过后才知道他竟然是烈属，按理说这样的人政府应该会有优待，怎么听李猛说他家里负担也挺重？ 南鑫看出赵零夏的疑惑，也没有因为她只是小姑娘就有所隐瞒。 “我母亲卧病在床，吃喝拉撒都要靠我媳妇。还有个孀居带孩子的姐姐，因为姐夫突然离世受了点刺激，精神上出了问题……”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快，仿佛这些只是稀松平常的事。 随后看见赵零夏瞬间暗下来的脸色，他咧着嘴角半开玩笑道：“我说这个可不是为了博同情让你给我涨工资啊，赵老板千万别误会。” 赵零夏见他面对这样的困境不仅没有丝毫抱怨，还能开怀的笑，顿时肃然起敬。 “若是生而为龙，又怎么会被浅滩困住，南大哥这么聪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南鑫笑容更大，“是了，那天听你解释咱们的提成方式，我有信心一定能做好。” 他这几天跟着周月跑市场，觉得这些对他来说还真不是难事，就算赚不到百分之九的提成，百分之七他也确信自己是可以的。 到时候一个月就能赚上小两百块，在这个时代可是难得一见的高工资啊。 眼瞧着快到学校了，赵零夏交代南鑫帮着关注下姚青桃那边的状况，要等她的事彻底定下来了，才能真的放下悬着的心。 南鑫答应了，这事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这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赵零夏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而另一边，贺连祁却没有她这么轻松。 他猜想到袁汐见到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肯定要去贺家告密，却没想到贺家会来人。 连雅娴穿着件姜黄色毛呢大衣，脖子上围着宝蓝色的丝绸围巾，保养得宜的脸上一片沉寂。 “怎么，我大老远找过来，不会连你一口热茶都喝不得吧？” 贺连祁闲闲的靠在唯一的桌子上，手上把玩着一把被夹断的门锁，脸上带着隐隐的愤怒。 “您想喝茶没人拦着，可是你趁我不在叫人掰断了我的门锁是什么意思？” 天底下还真难找这样的亲妈，趁着儿子不在，偷偷撬了他的门进来，将屋子里翻的乱七八糟。 连雅娴冷哼，要是能从他嘴里抠出东西来，她何必做这么有损形象的事。 仿佛没听见他的质问，依旧端庄的坐在椅子上。 “你少跟我说那些废话，我问你，那个女人是谁？” 自打听袁汐说贺连祁竟然在江林市藏了个女人，连雅娴便坐不住凳子了。 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不是借口有事不接，就是哼哼哈哈不说正题。 没办法，她只能亲自走一趟。 为了打贺连祁一个措手不及，连雅娴仗着自己亲妈的身份，假称儿子给的钥匙叫她弄丢了，让门口的警卫帮着破了门锁。 进了屋来她便自作主张动了他的东西，想着或许能翻到些什么，不用问贺连祁就能查到那女人的身份。 只是她这个儿子太狡猾了，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贺连祁甩手将门锁扔在桌子上，奚落的道：“您这么有侦探潜质就自己查，还问我干什么？” “你要是肯告诉我，我会用这种办法？” 顾忌着外边不时有人走动，连雅娴没敢喊太大声。 “江林那个小地方能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连祁你跟你爷爷顶着来也就算了，难道终身大事上也要这么糊涂？袁汐多好的女孩，要是娶了他，不说你将来平步青云，至少不用这么拼命的去争什么，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呢？” “苦心？”贺连祁重复道。 “你们的苦心就是希望借着别人的势爬到你们希望的位子，好给你们机会去炫耀，去满足你们强大的虚荣心和永远填不满的权欲之心？” 他话说的太直白也太锥心，连雅娴脸色白了白。 “你胡说什么，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这话贺连祁从小听到大，他们打着为了他的名义，约束着他的一切。 上什么学校考多少名次跟什么样的人交朋友，都必须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办，稍有差池便是对不起他们的苦心。 他们这哪是为他，分明是想把他培养成八面玲珑只会钻营的政客。 可他贺连祁是个人，不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你要真是为了我，就让我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连雅娴看着他脸上的坚毅，眉头蹙了蹙，态度也软和了不少。 “连祁，你爷爷几起几落经历过那么多的事，看事情自然比你更通透，你为什么就不听他的非要自己撞到头破血流才甘心呢？” 说完见贺连祁面色虽没什么变化但也没有立即反驳，连雅娴以为自己说到了他心上，再接再厉道。 “我们看中小汐是因为这孩子是真心喜欢你，这年头得一个真心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去秦西她跟着去秦西，你来锦东她又追来锦东，你不在家她也没少到我们几个长辈面前卖乖讨好。” “就连你在江林自己处对象的事，她怕刺激你爷爷都没敢当面说，只偷偷告诉了我。人家这么用心，就算是颗石头也该捂热了，换个人谁能为你做到这一步？连祁，你可要想好了啊。” 连雅娴一通苦口婆心的劝告，就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回头是岸’。 贺连祁见母亲一副自己不答应袁汐就罪大恶极的样子，不由失笑，难不成袁汐才是她亲生的？ 他眼睛转了转，忽的道：“妈，我记得你有个竹马知道爸爸去世，说你要是不想留在贺家他愿意娶你为妻，你怎么不答应他？” 连雅娴脸更白了，“你混说什么？我在你爸墓前发过誓这辈子绝不二嫁，更不可能跟旁人扯上关系，你少败坏我的名声。” 贺连祁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你想守着我爸一辈子便守了，为什么我想做什么就要按照你们的指示来？连女士是不是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定给您长脸 连雅娴被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气恼的指着贺连祁说不出话来。 儿子小时候虽然混，但对她这个母亲却还算尊敬，自从出了他二姐那一档子事后就彻底变了性子。 现在倒是好，连诋毁母亲的话都说的出来。 “贺连祁，部队这么多年就是这样教育你的？连自己母亲都敢顶撞？” 贺连祁语气有些冷，“部队教育我行事磊落忠于国家服务百姓，却没教我拿自己的骨肉当棋子去攀权慕贵，更没教我溜门撬锁随便翻别人东西。” 连雅娴听了他的话恼羞成怒，低吼着：“我是你母亲！” 贺连祁无视她的愤怒，“若你不是我母亲，也就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见他软硬不吃，连雅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不告诉我也行，我去找严长宗问，若是被我查到那个女人是谁，到时我怎么做你也别过问。” 贺连祁轻嗤了一声拉开房门，丝毫不介意外边走动的人看见屋子里的杂乱。 “爱找谁找谁，您请自便，我也好收拾屋子。” 连雅娴那话不过是吓他的，严长宗虽然是贺家女婿，但别看他整天扬着张笑脸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比谁心眼都多，想从他嘴里套话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是贺连祁已经把门打开了，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碍着面子只能妥协。 “我走可以，但我会暂时住在锦东，直到查出那个女人是谁为止。” 母亲离开后贺连祁并没有马上收拾东西，站在窗口看着她真的去了办公楼，不见了身影后他才关上门下楼。 警卫室的小兵不知道这些，还笑着跟贺连祁说他母亲长的真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锦东这边没人知道贺连祁的家世，更没人知道他跟严长宗的关系。 贺连祁不想解释过多，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拿过电话拨了个号码。 鹰隼突击队不同其它队伍，虽然同在锦东军区，却有自己的管理体系。 当初贺连祁上交的恋爱报告是直接给了许恒奕，严长宗毫不知情。 但为了预防母亲把主意打到许大队长头上，贺连祁自然要交代一下。 许恒奕身为鹰隼突击队的大队长，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京都许家人。 许家在京都可比贺家要兴荣多了，那才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建国之初还曾为大老板一家折了最小的儿子，这样过命的交情足以保证大老板掌权后许家平步青云。 但许家人极其自律，从没因为家世显赫而骄矜自傲。 许家的儿孙拎出来个个都是人才，许恒奕坐到如今这个鹰隼突击队大队长的身份也从未仰仗许家显赫家世，全都是他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说起来袁汐跟许家还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不然贺家人也不会急巴巴的把他往她那边推，不就是想要攀附上许家么。 许恒奕接到电话没有多问为什么，只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交代了句：“咱们锦东三年一季的全军比武大赛又要开始选拔了，我给你报了名。你一到这里我就给你空降了个队长的职位，很多人都不服气，趁这次机会你好好露个脸，也叫他们瞧瞧我看人的眼光。” 贺连祁握着电话，没有一丝迟疑。 “是！一定给您长脸。” “是给你自己长脸，少扯上我。”许恒奕说完挂断电话。 得了他的承诺，贺连祁的心就彻底放下了，有大队长给他撑着，不管母亲用什么手段，都别想透出一丝消息来。 放下电话转身准备上楼，却看见小跑着过来的袁汐，皱了皱眉。 “连祁，我听说雅娴阿姨来了？” “人是你找来的，还装模作样的跑来问我干什么？” 说完他又啧啧了两声，“你这么爱跟踪人，做医生还真有点屈才了，我看不如去侦察营磨砺两年，没准还能成为我军最优秀的侦查女兵。” 袁汐听出他的嘲弄，眼睛迅速漫上湿意，委屈的开口。 “连祁我不是故意跟踪你，只是想再见你一面才没有离开，没想到会看见你和那个女人……” 贺连祁最厌烦见到女人装娇弱，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当然，他的小妮子除外）。 直言不讳道：“状也告了人也找来了，难不成受委屈的还成你了？这是部队，麻烦收起你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贺连祁丝毫没给她留情面，幸好此时没人经过，不然袁汐真是没脸见人了。 “我只是……” 她想说自己只是不想看她误入歧途才告诉连雅娴，可贺连祁却摆手打断她。 “我不管你为什么，但你也看到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恋爱报告我都交上去了，或许不久后就会递交结婚报告，你们要是不怕背上破坏军婚的罪名尽管去查去闹，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们耍心眼。” 说完他远远躲开袁汐上了楼梯，留她一个人在那发愣。 “交结婚报告？”袁汐喃喃的重复他的话，脸色也变得惨白无比。 不行，坚决不可以。 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楼梯，袁汐咬了咬唇，转身冲出了宿舍楼。 贺连祁回到房间，用了半个小时把连雅娴翻乱的东西归位。 然后才从把一本看着像是书，其实是掏空的盒子拿出来。 他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今天也正是这个习惯帮了他。 不然被母亲查到赵零夏身上，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着那已经攒了一大沓的信件，贺连祁突然有给她打电话听到她声音的冲动，只是赵家没有电话，他总不能打到医院找她，只能摸出笔和信纸开始写信。 赵零夏收到贺连祁信之前，就已经通过南鑫的打探得知姚家大哥大嫂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姚青桃答应了在清明之后嫁给那个养牛大户。 她这颗心也算彻底放下了，收到贺连祁的来信很开心。 贺连祁询问了她有没有坚持锻炼，学习上有没有松懈。又给她讲了几件在部队里的见闻。 末了跟她说了要参加锦东军区比武的事，告诉她两个月内都不能去江林了。 还叮嘱她不要放松戒备，李猛那边已经查到些魏龙的蛛丝马迹，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将他绳之于法。 第二百四十五章 伪造的户口 信的末尾，贺连祁还叫赵零夏等家里的房子盖好了，在他那张存折里取钱出来给家里安个电话，算作对他们乔迁新居的贺礼。 赵零夏看到这里，猜到他是想跟自己通电话才找了这么个借口，脸不自觉的变红。 家里的房子主体已经起完了，瓦工活也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木工进场打柜子家具。 江大舅说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能完工。 想到即将搬进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全家人的心情都格外开朗。 江辰自打出了姚青桃的事后也开始接受母亲给他安排的相亲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姚青桃那里受了挫折，他看那个姑娘都觉得人家有所图，相看了三个都没成。 江薇很急，赵零夏倒觉得无所谓。 后世三十岁结婚的也大把人在，哥哥才二十岁，还有很多时间给他去选择。 自打那次在学校外边被越宁撞见她跟贺连祁后，赵零夏便没在见过他。 想到贺连祁说越宁对自己有意思，她虽然不能肯定，但也察觉出那么一点苗头，平时也尽量躲着他的班级走。 还有不到三个月他就要参加高考，这个时候赵零夏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他。 倒是有两次碰见蒋乐乐，也不知道是见自己跟越宁没什么联系还是学业紧张，她只是鼻孔朝天的无视赵零夏走过去，并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赵零夏对此乐见其成，她只想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每天跟别人争来斗去。 此刻江林市公安局一间办公室内，李猛正在打电话。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这个杜丽雪果然有问题。你绝对想不到，堂堂柴油机厂采购部主任的户口居然是假的，二十三岁之前的资料都是伪造的。” 贺连祁暗哑的嗓音隔着电话线传过来，“假的？这可是严重违纪，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察觉吗？” “你也知道，二十年前那场动荡毁了很多东西，拨乱反正后不少资料都是重新补的，她正是钻了这个空子。” 李猛解释了下又道：“还有个巧合的事。杜丽雪是当年蒋局长知青下乡回城时带回来的女人，而他下乡的地方离六榆村很近。” 贺连祁正在写集训申请的笔停住，“这么巧？那你去查过了吗？” “查过了，只是并没有个叫杜丽雪的女人，也没人知道她跟蒋局长是怎么认识的。” 贺连祁沉吟了下，“既然你说她户口是假的，会不会名字也不是真的？” 李猛闻言顿了一秒，猛的拍了下桌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去查查当年蒋局长下乡的周围村子有没有姓杜的女人，还有跟他走的近的其他姓氏的女人。” “等等……”贺连祁突然叫停他的话。 “你再查查赵零夏的外家，她生母姓杜，没准会有什么关联。还有，叫你的人不要松懈。” 李猛没想到还有这一桩巧事，立即应下，“放心，那两个人都是谨慎小心的，绝对不会出问题。对了，我听说你妈找过去了，解决了吗？” “还没，但我跟上边申请进行一个月的封闭集训，她见不到我自然会走。“ “你总这么躲着不是办法啊，当初我就说叫你考虑好了，你说万一真叫他们查到，你家小姑娘能应付的来？” 贺连祁凉凉的道：“她应付什么？那都是我的事。” 李猛不由给他竖起拇指，“希望你说到做到。” 挂断电话，贺连祁沉思了很久后才继续手上没有做完的事。 赵零夏这边，由南鑫两人接送了快一个月始终平安无事。 钱新国那种唯利是图睚眦必报的小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他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找不到机会出手？ 她曾跟贺连祁提过以自己作饵引诱钱新国上当，可是被贺连祁否决了。 在锦东擅作主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赵零夏不敢再冒险。 只是她总忘不掉上次在医院钱新国暗含警告的话，总觉得身后有只狼在盯着自己，随时随地会扑上来咬一口。 前世他连害人性命的事都敢做，今生赵零夏也算是把他得罪狠了，谁知道他会使什么阴招。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这之中还牵扯一个前世从无相关的杜丽雪。 赵零夏不甘心总是被动挨打，她要想办法掌握主动权。 闲下来的时候，便开始努力回忆前世和钱新国相处的点点滴滴。 除了头几年他神秘的经济来源外，倒还真的想到个奇怪的地方。 钱新国好像特别抵触她回江林。 前世因为赵成夫妇收了他高额的彩礼钱将赵零夏‘卖掉’，她对自己这个生养地也就没什么感情了。 只是她放心不下晓天，几次在听闻他跟着社会上杂七杂八的人在一起鬼混不学好，赵零夏都想回来看看她这个唯一的弟弟。 但每次都遭到钱新国的强烈反对，就连后来继母临去世前叫她回来，钱新国也是拒绝的。 还是听说江薇手里有点棺材本，才同意赵零夏回来，只是他也全程跟随了，在继母下葬后又火急火燎的把她带走。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她回江林？ 赵零夏觉得自己被陷在一个巨大的谜团里，怎么绕都绕不出来。 她甚至想过不如叫南鑫和孟远浩将他绑来，严刑逼供交代出事情的真相。 可是她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就在这时，赵零夏想到了一个人。 钱新国的儿子，钱俊。 按年龄推算，钱俊现在也有六岁了，已经有记忆了。 钱新国做事不一定会全都瞒着自己的儿子，或许会从他口中知些什么。 别说她没有底线去利用一个小孩子。 前世赵零夏拿钱俊当亲骨肉一样对待，掏心掏肺的赚钱供他读书，成绩不好还给他找补习班，每天变着法的做他喜欢吃的，照顾他长大。 以为自己付出真心，这孩子长大后也一定能回报自己。 钱俊确实是回报了，他的回报就是在钱新国拔掉赵零夏氧气罐的时候，守在门外帮他看着别被经过的人发现。 就为了那些赔偿金可以满足他出国留学，他们父子两个便联手要了她的性命。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他接触我了啊 即便现在钱俊才只有六岁，赵零夏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只是这事她还是要给贺连祁交代一声，毕竟答应了他不自作主张。 赵零夏第一次翻出贺连祁留给他的电话号码，跟来接她的孟远浩去了邮局。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声，赵零夏的心情突然有些雀跃，分开才一个多月，她竟然已经开始想念。 但让她失望的是，电话一直响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赵零夏又看了遍号码，确认无误后只能放弃。 之前写信时贺连祁并没说近期有任务，那这个时候他不在办公室会去哪里呢？ 没打电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打了却找不到人，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太舒服。 赵零夏想了想，问等在外边的孟远浩要了李猛的电话号码。 李猛刚得了点消息将汇报的人打发出去，接到电话还以为贺连祁将事情跟她说了。 “你还真会掐着点打电话，我这边刚收到消息，姓蒋的当初下乡的地儿方圆百里内都没有个叫杜丽雪的女人。甚至姓杜的都只有你生母一家，搞不好这女人的姓都是假的。” 电话刚接通赵零夏便听李猛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在听见杜丽雪名字的时候瞬间清醒。 “李大哥你说什么？” 李猛愣了下，“贺痞子没跟你说？” 赵零夏若是能联系上贺连祁还给他打什么电话，“我已经半个月没跟贺大哥联系了。” 李猛说漏嘴了，想着也没什么好瞒的，就把查到的事跟她说了。 赵零夏听见杜丽雪户口是假的，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么说蒋局长下乡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确实不太好查。你说他下乡的地方离六榆村近，我看不如我找人问问，总好过你们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她说的有道理，李猛派下去的人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费了多少唾沫星子才打探出来这么点情况。 “行，你那边打听着，我这边也再去问问，两边一起查总会快点。” 说完这个，赵零夏才问起贺连祁来。 “他两个月后有个全军大比武，现在应该是封闭集训去了，你肯定找不到。”李猛笑着道。 赵零夏这才松了口气。 天知道刚才满怀希望的给贺大哥打电话找不到人，她还真的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紧急任务去了。 一般那种紧急的事件危险肯定不小，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心放下了，赵零夏想着自己去找钱俊的事跟李猛说一声也行。 “李大哥你知道钱新国有个儿子吧，之前他威胁我，这些日子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我是真的不明白他这样莫名奇妙纠缠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我想办法接近他儿子套套话，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她怕李猛得了贺连祁嘱咐一口否决，也没敢把话说的太满。 李猛之前查过钱新国，当然知道他有个六岁的儿子。 “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赵零夏却不这么认为，可能是自幼没有母亲，钱俊比其他的孩子都早熟。 上一世她比现在晚一年嫁给钱新国，他就已经懂得小心讨好。 她故意放缓了语气，“我想试一试，万一真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就算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啊。” 李猛沉默了一会儿，贺连祁走的时候可是把赵零夏交代给他照看的。 就算是去找一个小孩子，谁知道会不会点背的撞上李猛。 虽然有南鑫两个跟着不会叫她吃亏了，但贺痞子那个混账，没准他家小姑娘多受两口气儿他都敢跟自己翻脸，还是小心为妙。 “这样吧，我叫人把那孩子带来。小孩子吗，两块糖就哄好了，到时候我再哄着他看看知道些什么不。” 赵零夏脸上立即笑靥如花，若不是为了调查钱新国，她根本不像再看见那孩子。 “谢谢李大哥，有你出头这是肯定马到功成，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李猛撇撇嘴，“少给我戴高帽，要不是老贺那个不要脸的把你交给我，谁愿意管你们家这些屁事。” 赵零夏跟李猛也接触了很多次，知道他就是嘴巴不饶人，跟贺连祁的关系绝对瓷实。 “放心，不叫你白帮忙，我让我妈留意有没有好姑娘，到时候给你介绍。” 李猛噗嗤一声笑了，“行，比你家老贺懂我，那我这终身大事可就交给你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这次李猛没叫赵零夏久等，两天后，她就在校门口见到了李猛。 “别说，你这主意真不错，还真从那小不点嘴里探出点东西来。他说爸爸很快会给他找个新妈妈回来，还说他们家会搬到大城市去，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赵零夏闻言身上窜起一阵冷意，她有预感，钱俊说的这个新妈妈就是自己。 前世她在二叔家，生死不由人，钱新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是今生几次相遇她都没给过好脸色，这样他还是要娶自己？ 还有那个所谓的大城市，难不成就是锦东？ 到底为什么？ 赵零夏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出头绪。 李猛没她知道的多，只能一点点帮她分析。 “我的人还跟着钱新国，并没有见他跟什么女人有接触，就连杜丽雪都不见了。若说他要娶妻还要搬家，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他怎么没接触女人？”赵零夏抬头，声音幽幽的。 “他接触我了啊。” 李猛眸光一紧，“你的意思是他想要娶你？” “他开始花钱雇人制造跟我巧遇的机会，总不会就是为了害我吧？那时候他打的主意肯定是跟我搞好关系的，只是后来我对他态度太差，还叫人打过他一次，所以再见面他才变了样子。” 李猛的职业就是要从一条条看似毫无相关的线索里找到有用的信息，听赵零夏这么说竟然觉得她的分析是对的。 “你们闹的很僵，若他还执意要娶你，肯定不是相中你这个人，可是你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就算为财也不改打你的主意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是为人就是为财！ 钱新国寡情薄义，他的心里只有自己，赵零夏有自知之明不会是为她这个人。 若说为财，前世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孤女能有什么，刚嫁过去那几年他也没为钱发过愁。 想到这儿，赵零夏突然抬眼看向李猛。 “钱新国家条件怎么样，缺钱吗？” 李猛失笑，“一个赌徒，想也知道肯定缺钱啊。租的破房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倒是给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 钱新国没钱，那前世他哪来的一千块彩礼钱？ 而且两人结婚后搬去锦东，他还大手笔的买了房子。 “李大哥你说，一个本来没钱的人突然得到一大笔钱会做什么？” 李猛不明白赵零夏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这种不切实际的事谁会去想。 不过看她一脸认真等着他答案的样子，还是故作认真的想了想。 半开玩笑的说：“老子要是有钱，肯定把那些我想买却舍不得的东西全都买下来。然后整天去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人眼前晃，膈应他，让他后悔当初的狗眼看人低。” 赵零夏却没当成玩笑，这才是穷人乍富后的普遍心理。 可钱新国没有，他一反常态娶了她这个素未谋面在家里备受欺凌的穷女人。 从钱新国处心积虑接近她，到他跟钱俊说要再婚还要搬离江林，再到前世求娶她时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财。 赵零夏觉得这就是个阴谋，一个针对她的阴谋，而钱新国，是这场阴谋的得利者。 那么，策划这起阴谋的人是谁？ 是杜丽雪吗？ 跟钱新国走得近的人只有杜丽雪，她还给过他钱。 却偏偏，赵零夏上一世根本不认识这么个人。 “李大哥，钱新国这事先放一放，叫你的人也先不用跟着他。我后天放假回六榆村一趟，先查清楚杜丽雪是怎么回事。” 赵零夏有种预感，只要查清杜丽雪，这件事就会有大突破。 钱新国受杜丽雪指使这事贺连祁和李猛已经达成共识，所以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杜丽雪身上。 “行，你去吧，但记得别自己去。” 虽然赵零夏只是回老家，李猛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对了，我今天还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青怀那边发现了魏龙的踪迹，我们局里已经派人过去了。” 青怀省，当初最先发现私造军火的地方， 当初所谓的缉獒行动，魏龙不是没有嫌疑吗，怎么会这么巧他去了那里。 李猛看出赵零夏怀疑，“他确实没有参与其中，据提供消息的人说好像是他家有个什么亲戚在那边的农村。可能是跟赵东青纵火后他害怕被抓，才会躲到那里。” “不过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掌握了他具体的落脚点，这次一定不会再叫他逃掉。” 赵零夏点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周末一到，赵零夏就带着南鑫去了六榆村。 距离上次回来还不到两个月时间，可是物是人非，这里除了父亲的坟，跟她已经再无一丝一毫的关联了。 清明快到了，不少村民都开始着手翻地准备种下第一批早麦，赵零夏一进村就碰见了不少熟人。 经过上次跟赵家彻底断绝关系一事，大家对这个从前性子软糯的小姑娘彻底改观。 大家都鄙视赵家人的无耻行径，也同情赵勇一家。 见到她都热情的打招呼，赵零夏也客气的叫人、寒暄。 芳婶子因为跟赵零夏走的近些，想着离清明还有几天，这孩子赶这个时候自己回来，肯定不是来上坟的。 瞅了眼站在她身后纹丝不动的南鑫，不解的问。 “大妮儿你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赵成一家又起幺蛾子了？” 赵零夏感受到芳婶子的善意，脸上的笑没有因为提到找家人而落下。 “我是来看看王主任的，顺便还他的钱。” 家里失火，王大兴特地跑上门送钱，这份恩情赵零夏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些日子因为代销点加了人手，已经初见成效，销量比之前上涨了些。 房子该用钱的地方也都差不多了，手里还有点余钱。 江薇想着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听说赵零夏要回六榆村就叫她把这钱先还上。 众人听了她的解释，对赵成一家的厌恶再次提了起来。 什么人家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大的小的没一个好东西。 老的偷孩子小的放火，跟这样的人同村，他们出去都觉得脸上无光。 芳婶子悄悄把赵零夏拉倒一旁，挤眉弄眼的跟她说赵家人的近况。 “你是不知道啊，上次你回来，跟我吵架还说你不懂长幼尊卑那个二老太太，不是口口声声给吴桂珍打抱不平吗。最后你们把吴桂珍那些丑事都抖落出来，狠狠打了二老太太的脸。她回家后气的要发疯，觉着是吴桂珍害自己没脸，带着儿子孙子闹到赵成家，把吴桂珍一通臭骂。还逼着她还当年分家时分给你爹的东西，吴桂珍跟她打了起来，两个老太太都没讨着好，赵成也被他那几个堂兄弟给打的脸肿了十多天。”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做尽了坏事，老天爷都看不下眼去了。就连你那个堂妹要订婚的人家是走私犯被枪毙的事都翻出来了，现在他们家可是臭大街了，谁见了他们都恨不得躲出十丈远。” 芳婶子家住赵成家隔壁，两家因为间壁墙的事曾经起过冲突。 再加上她是个心眼好的，早就看赵成一家不顺眼，逮到机会赶紧跟赵零夏都说了一遍。 赵零夏当初把赵家人的恶行全都宣扬出去，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钝刀子割人才痛，她就是要让赵成一家受尽所有人的唾弃，让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样才能偿还两世以来对她、对父亲的亏欠。 日子还长着，且有他们受的。 又被芳婶子拉着唠叨了一会儿，赵零夏才找到机会去王福家。 王大兴的拖拉机出了点小问题，正在院外修车，看见她来了很高兴，赶忙给她让进屋。 余梅和王大兴媳妇正在包饺子，王福坐在一旁不知在看什么。 见她进屋还都愣了下，跟村民们一个反应。 “出啥事了？赵成他们又找你闹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世界还真小 赵零夏见余梅一脸担忧的样子，心里一阵暖。 “没有，他们哪还有胆子去找我闹，若是还敢去，我肯定一顿扫帚打出去。” 现在没有亲情在上边压着，他们要是还敢不要脸的找上门，赵零夏岂止拿扫帚赶人，不拿斧头砍人都算她仁慈。 余梅听说不是赵成家的事，这才放心。 赵零夏趁机给他们介绍了南鑫，南鑫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余梅笑着拉住赵零夏的手，“你们有口福了，你四舅昨个赶集称了二斤羊肉，一会儿在这儿吃完再走。” 赵零夏也没客气，“那我就厚颜在您这蹭饭了。”说完便去洗手帮余梅他们包饺子。 南鑫一个外人也不好留在屋里，借口自己也会修车跟着王大兴出去了。 “你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福灌了一烟袋锅的旱烟叶，点燃后嘬了一口问到。 赵零夏熟练的捏好一个饺子放下。 “我妈叫我把当初大兴哥借我们的钱还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四舅打听，就过来了。” 余梅嗔了她一眼，“当初借你们钱就没指着段时间能还上，你说你们急什么急。” 赵零夏笑笑，“最近店里的生意挺好，手头也算有点余钱了。想着快交提留税了，四舅家地多肯定得不少钱，就赶着送来了。” 这时候土地联产承包制，年年都是要交农业税的，赵零夏拿这个做了借口。 王福和余梅都是明白人，怎么不知道这孩子是说这话宽他们心呢。 “行，啥时候要用再来家里拿。去年包了你家的地，我们也算是小赚了一笔，三头二百的还是拿的出来的。” 王福磕了磕烟袋锅，眼睛眉毛都笑到一起了。 前两年孙少宁种扣膜蔬菜没少赚，附近村屯不少人效仿，去年镇上蔬菜价格就下降了不少。 但王大兴有拖拉机，他们根本没在镇上销售，而是去了其他落后一点的镇子，倒是比别人卖的还好。 想到当初儿子提议包地，王福就忍不住的骄傲。 “刚才你说要找我打听事？” 王福一家都待她好，赵零夏也没有隐瞒，将杜丽雪和钱新国的事说了。 “四舅您是咱们这一片的老人，十里八乡就没有您不熟的，就想问问您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莫头村、蒋利民……”王福念叨着蒋局长的名字。 过会儿点点头，“我记得这人，挺高大个长的也斯文，一看就是知识青年。因为都是一个大队的，当年我还跟他一起出过义务工。” 王福说的义务工就是各村派出青壮年去修渠铺路，那时候集体承包制都靠公分分粮食吃，就算是知青就算你手里有钱也是必须上工的。 “那人家里好像有个当官的亲戚，在咱们这边呆了也就两三年就回城了，倒是没听说他跟谁处对象。” 余梅在旁边听着，好像也想起来什么。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在莫头村当过记账员的蒋利民？” “对，就是他。” 余梅笑笑，“这人我也记得，当时在莫头可风光了，虽然长相一般但出手大方嘴还甜，要不哪轮到他一个初来乍到的青年知青当记账员。” 说完她又啧了一声，“说起来他跟你们家还有点缘分呢。” 赵零夏一怔，跟她们家有什么缘分？ “那时候你刚出生，你妈出了月子奶水不足，莫头有个七十多岁的大娘会扎一种针，她给扎一扎就能通乳，我就陪着你妈去了。” 余梅放下手里的擀面杖，“回来时候路过山脚，没留神她踩到一条土球子，当时我俩都吓傻了。眼看那土球子吐着信子就要咬你妈了，不知道从哪飞来一把叉子，正好叉在了那土球子脑袋上。” 土球子是东北的一种蝮蛇，有毒。 早些年六榆山上很多这种蛇，后来因为人口多了开采的也多，就慢慢销声匿迹了。 “那个扔叉子的就是蒋利民，为了感谢她，你妈要把自己带的钱都给他，但是他没要。后来你姥姥还带着你妈亲自去莫头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赵零夏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历史，母亲跟蒋利民居然有交集。 想想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余梅话没说完，“后来还有一次，你妈去赶集被一匹受惊的马给撞了，也是他给送到镇上卫生所的。” 说到这儿她叹口气，“我还记得蒋利民回城就是你妈出事那年的事，当时回城的有一大批，大队还组织了欢送会，他们走了没几天你妈就碰见那场洪水了。” 前边余梅说的两件事王福不太记得了，最后一件他倒是没忘。 “这事我记得，那边欢送会的热度还没过，后脚你妈就出事了。唉，人这命啊，真是没处说去。” 想到吴桂珍认下假尸首，母亲到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虽然知道那么大的洪水肯定难逃一劫，但没有眼见的事实，心里总是会存着一线希望。 抱着这样的心态，赵零夏试着问了句。 “四舅，当年我妈去串门的那个亲戚家现在还有联系吗？” 王福摇头，“那人是你妈姥爷家那边的亲戚，没能救下她心里也挺愧疚的，估计是怕触景生情，没几年就搬走了，听说是去了南方。” 听到这样的结果，赵零夏并不意外，想着话题扯远了，有拽了回来。 “四舅的意思是没见蒋利民跟什么女人有交往是吧。这就奇怪了，济安那边的人都说这个杜丽雪是跟蒋利民一起从农村上来的，杜丽雪的户口就是那时候上的，是蒋利民找人给弄的，之后他两人就火速登记了。” 虽说那时候有相亲一次就结婚的，甚至有的男女双方面都没见过，第一次见面就去领证。 可是既然蒋利民能找人给杜丽雪做假户口，说明对她的情况很了解。 若是新认识的女人，怎么可能冒着违纪的风险给她办假户口。 “难道她是逃犯或者有犯罪前科，不然为什么要办假户口呢？”王大兴媳妇在旁边插了一句话。 赵零夏没细想就摇头，“蒋利民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怎么可能帮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办假户口还娶了她。那不是在自己仕途上留下个给人攻击的把柄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荒唐的猜想 王大兴媳妇听后又嘀咕了句，“要不是真实身份见不得人，谁还会去办假户口啊，除非她本来就没户口。” 她声音不大，只有旁边的余梅听见了。 “那时候还没开始计划生育，也没什么黑户的说法，尤其刚人口普查没几年，怎么可能有人没户口，除非是死人。” 赵零夏听听见‘死人’两个字，心蓦地一紧。 若是生母还活着，也是杜丽雪这样的年纪吧？ 她跟蒋利民有接触，蒋利民前脚回城后脚母亲就跌落洪水下落不明，其后蒋利民帮杜丽雪做了假户口。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脑中划过，赵零夏手里的动作顿住。 后背忽的渗起一层冷汗。 她记起第一次跟杜丽雪见面的场景。 听说她姓赵住在双立镇，杜丽雪神情明显僵了一下，听她提到继母后才松懈下来。 那时赵零夏没在意，可如今回想，总觉得哪里怪异。 姓氏相同、年龄相仿、那么多的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 当年生母掉进洪水除了三岁的她和送他们回家的那个亲戚，根本没人看见。 而那时她也没什么记忆，回忆不出是否确有其事。 这么多年他们以为的生母尸体也只是个假的，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杜晓燕还活着？ 更甚至于，赵零夏荒唐的猜想。 这个杜丽雪，会不会就是…… 轰的一声，就像有道惊雷贴着她的耳膜轰然炸响，她猛的从炕上站起来，眼里闪过的是惊愕是茫然是不可思议。 赵零夏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其他几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她……” 赵零夏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不停的低喃着。 可是怎么那么巧？ 母亲是是蒋利民唯一有接触的女人，蒋利民回城她就失踪了。 杜丽雪是蒋利民从下乡的地方带回来的女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查不出底细。 贺连祁说钱新国受杜丽雪指使，前世钱新国大手笔娶了自己，之后将近七八年莫名的经济来源。 这一桩桩一件件，细思极恐。 赵零夏的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可是为什么？ 如果杜丽雪就是杜晓燕，她当年为什么离开赵家，为什么隐藏身份嫁给蒋利民。 还有钱新国，他出现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跟杜丽雪相处的点点滴滴，赵零夏丝毫没有面对血亲的亲切感，更像针尖和麦芒，相看两相厌。 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被人拉进了毫无边际的泥沼里。 她想挣脱，淤泥却不断向她涌来，困住她的手脚，堵住她的口鼻。 就连呼吸，都一并夺走。 “大妮儿？” “大妮儿……” 耳边突然响起惊慌的声音，赵零夏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紧紧抓住，不停的摇晃。 她感觉到疼痛和眩晕，那种窒息感瞬间消散。 赵零夏茫然的抬头，对上王福他们担忧的脸。 “大妮儿你这是咋了，是哪不舒服吗？” 余梅抓着她的手很紧，显然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赵零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许久后，迷茫的双眼才恢复清明。 她缓了缓心神慢慢坐到炕沿上，却连一丝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 只能出言解释，“我没事……” 一开口，却发现她的声音竟然哑了，嗓子里也干涩的厉害。 王大兴媳妇见状赶忙倒了杯水，余梅接过来送到她嘴边。 赵零夏两只胳膊没有力气，便没拒绝，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嗓子里的干涩才缓解了点。 余梅试探着松开抓住她的手，见她没有异常，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到底咋回事啊，你刚才一动不动，身子不停的哆嗦，我们叫你半天也没反应，可吓死人了。” 赵零夏已经从那种窒息中清醒过来，却不知怎么开口。 她知道，刚才只是被自己想到的可能给吓到了。 可这么荒谬的猜测，叫她怎么说？ 王福见她又不说话，抬脚就往外走，“我去叫崔三叔过来给瞧瞧。” 赵零夏听他要去找崔爷爷急忙开口，“不用，我真的没事了。” 王福见她不像说谎，这才收住脚步。 刚才那一瞬间的震撼实在太大，大到赵零夏根本承受不住，可现在她的神智慢慢恢复，终于能静下心思考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必须找出真正的答案。 不管谜团的最后是什么，她都没有余地退怯。 只是这事她没办法给别人解释，毕竟还涉及到前世，涉及到钱新国的种种离奇之处。 赵零夏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努力做出轻松的表情。 “我没事，可能是刚才来的时候车里太挤太闷，再看见这油汪汪的肉馅，胃里就有点翻腾的难受。” 余梅跟王福对视一眼，显然不信她的话。 可是见她不肯说也不能勉强，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放在面案上。 “这点饺子我们两个包就行，你难受在炕上歪一会儿。” 赵零夏也知道自己的谎言有些拙劣，但她此刻心里现在乱成一团，也不考虑那么多了，靠在炕头的墙上闭着眼睛假寐。 南鑫说他会修车并没有撒谎，王大兴在外边鼓捣一上午都没修好的车，他上前帮着摆弄摆弄，很快就修好了。 为了避免再有问题，两人还开着车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等他们回来时饺子已经包好下锅了。 赵零夏休息了一阵心绪缓和了许多，主动帮余梅端饺子拿碗。 吃饭的时候王家几口人对刚才的事闭口不谈，仿佛她真的只是来还钱顺便吃了顿饺子一样。 待吃完饭略坐了会儿，赵零夏提出告辞。 王福满肚子疑问，不知道她刚才究竟想到了什么。 却还不忘嘱咐一句：“有什么困难一定记得告诉我们，能帮上的我绝对不会推脱。” 赵零夏鼻尖有点泛酸，何为亲疏远近，有些亲人你视你如一堆粪土，有些不算亲人的却愿意倾心对你。 这样一想，被那个猜想搅乱的心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第二百五十章 匪夷所思 即便赵零夏努力装作无事，南鑫还是察觉出她的异常。 相处这些时日，小姑娘年纪不大但遇事沉着冷静，有着超乎寻常的沉稳，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 赵零夏沉默了一路，到镇上下车时却没有回家。 “我们去公安局。” 贺大哥联系不上，李猛始终参与其中，她不可能瞒着。 赵零夏到的时候李猛正在开会，她便安静的坐在他办公室外的长椅上等。 李猛开完会出来看见她吓了一大跳，“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南鑫朝赵零夏扬了扬下巴。 看着小姑娘前所未有沉郁的脸色，李猛收起了惯有的流里流气。 “进屋说。” 南鑫识趣的没有跟进去，李猛进屋后顺便关上了门。 “是打探出什么事来了吗？” 赵零夏既然来了就没打算隐瞒，斟酌了下用词，避开前世的事不提，将所有的疑点一一摆出来，当然也没有漏掉关于母亲的事。 她说这些时声音毫无起伏，仿佛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的主观臆断影响李猛的判断，她说的尤其隐晦。 但职业所需，李猛对于所有秘辛和话语中的玄机有着不同寻常的敏锐，在她第三次提及杜晓燕时就觉察出不妥。 沉吟片刻后不可置信的开口。 “你怀疑杜丽雪就是失踪了十五年的杜晓燕？” 赵零夏没说话，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脚，等于默认。 李猛沉了脸色，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能将所有疑点全部解释清的答案。 他在屋子里踱起了步，过了会儿又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将赵零夏说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对着那张写的乱七八糟的纸沉思了半天，然后才抬头看向赵零夏。 “你的怀疑确实有道理，如果杜丽雪和杜晓燕真的是一个人，事情就清晰了。” 如同惯常分析案情一样，李猛逐步剖析还原事情经过。 “结合你说的这些，按照常理推断，杜晓燕在跟你父亲婚姻存续期内就和蒋利民产生了私情。所以在他返乡回城时借着洪水假死逃离六榆村，然后凭空给她捏造了杜丽雪这个新身份组建了第二个家庭。” “她这种重婚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而你，是杜晓燕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我想她应该是认出了你，所以才有钱新国的出现。” 赵零夏静静的听李猛分析，表面平淡无波，但掐在掌心的手指已经深深抠进肉里。 李猛知道对当事人如此直言很残忍，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之前钱俊透露出钱新国会娶你，然后搬离江林。应该就是怕你的出现搅乱她的生活，更甚者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揭发她和蒋利民重婚的罪行。只要你离开了，还被她找的人控制住，就不会对她产生影响。” “把这些情况全都穿在一起，所有的疑惑就都有了答案。” 自己胡思乱想是一回事，被有着专业刑侦经验的人认证又是另一回事。 不得不承认，李猛的分析很到位。 前世可不就是这样，钱新国突然的出现，莫名的经济来源，还有他对赵零夏回江林的抵触。 一桩桩一件件都跟李猛的分析吻合。 其实她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生母没有留下照片，赵零夏不知道她的长相。 在那个交通基本靠腿的年代，对于那些生活在偏远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踏足。 即便济安县跟双立镇相距不过百余里，但因为中间隔着一条江，没有建桥之前更是很难互通往来，杜晓燕能遇到熟人的机率更是十分渺茫。 而这么多年过去，村姑和贵妇，恐怕早就变了模样，谁又认得出来。 窗外太阳明晃晃照在背后的暖意，都无法驱散赵零夏心头的寒凉。 李猛能够感受到她周身不可抑止的哀伤。 任由是谁知道这样的真相都难以接受吧。 这一切一旦成立，杜丽雪该是多冷硬的心肠？ 抛弃三岁的幼女，一走就是十五年。 若不是偶然遇见，恐怕就是死生不复相见。 而相遇后杜丽雪不是想办法弥补这么多年对女儿的亏欠，却是计划着如何把女儿远远的打发走以免自己的罪行暴露。 有这样的母亲，要人如何承受。 李猛体贴的倒了杯温水给她，赵零夏抑制着浑身的寒意，颤着手去接。 一伸手才看见她的手心竟然被指甲抠烂了一块，血都渗出来了。 李猛吓了一跳，赶忙回身去纱布和碘酒。 赵零夏呆呆的看着手上的血痕，没有动作。 李猛见状只能保持着距离帮她处理，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故意夸张的说。 “小丫头我好歹帮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要是叫贺痞子知道你在我这受伤，非得拿刀追着我砍不可。” 赵零夏听了他的话，果然神情松动了些。 李猛这才松了一口气，喋喋不休的劝起来了。 “你那个妈在你三岁时就不在了，这么多年也没尽过为人母的义务，犯不着为她伤心。想想你继母和你哥，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你得为在乎你的人活着。还有我，你瞅老贺为了你都把我奴役成什么样了，你也得为我想想不是？” 赵零夏也是一时痰迷了心窍，父亲不是吴桂珍亲生，他们一家将她当眼中钉肉中刺情有可原。 可是杜晓燕，若真的是亲妈，两世以来没有给过她一丝母女亲情，最后还要把她推进火坑里，叫她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不过李猛倒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杜晓燕不在乎她总是有人在乎的。 重活一世，她不是早就看开了，要为那些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而活吗。 “李大哥，谢谢你！”赵零夏由衷的道谢。 但也知道，要是没有贺连祁，李猛也不会对自己的事这么尽心。 贺大哥走了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他集训累不累，有没有受伤。 李猛瞥了她一眼，“要谢谢你家老贺，不然你以为我放着自己的事不做掺合你这些破事？” 笑话，他要是敢居功，贺痞子知道了还能有他好果子吃？ 李猛把她手上的伤处理好，走回办公桌那坐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这次一定成功 赵零夏知道李猛问的什么，真相就在眼前，却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 他想让她去找杜丽雪对质。 只是，对质了之后呢？ 钱新国是她找来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难道还要期待她良心大发吗？ 赵零夏不是傻子，就算是亲妈又如何？ 伤心过了，回归现实，从她抛弃自己那一刻起，她们的母女情就断了。 “我不会去找她，她想做什么尽管来。但是后果，也要她自己承担。” 赵零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丝狠意。 两世以来，不管她处在什么地位，杜丽雪都没想放过她。 她自己犯了错，却为了不被揭发，就要把自己的骨肉推进火坑。 前世她一无所知受制于人，掉进早就安排好的陷阱只能自认倒霉。 今生杜丽雪还想故技重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李大哥，钱新国不可能放弃，我也不会让他放弃。麻烦你帮我找两个人，我倒是要看看，他能用什么方法逼我就犯。” 李猛不知道赵零夏曾跟贺连祁提过以身作饵被反对的事。 只当她怕钱新国做什么出格的事想要有人保护。 遂笑道：“你以为我怎么正好找了南鑫和孟远浩给你，就是老贺交代要保障你的安全还不叫你知道，我才挖空心思想了这么个办法。” 看着玻璃外南鑫挺拔的坐在长椅上，李猛戏谑的问她。 “我看你用的也挺顺手？” 赵零夏原以为只是凑巧，却没料到这也是贺大哥安排下的。 被亲情寒透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暖热，眼角都不自觉染上了湿意。 他虽然离开江林，却还是放不下自己，事事周全的替她考虑。 这更坚定了赵零夏要尽快解决钱新国的心，身边没有那些危机四伏，他就不用替自己担心。 “他们两个每天接送我上学，早就是熟脸了，我怕钱新国看见他们反倒龟缩着不肯动手。还是要找几个生人，最好是那种不起眼，扔到人堆里不容易引人注意的。” 李猛这次是真的对赵零夏刮目相看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计，将来到社会上历练一番肯定更不得了啊。 “行，最迟后天我一定给你答复。” 说完他又啧了一声，“我现在终于知道贺痞子喜欢你哪儿了。” 突然转移话题，赵零夏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厚脸皮的追问。 “说说。” “你们两个分明就是一路人啊！贺整天板着脸像个老学究，实际上花花肠子最多。你长的漂亮乖巧，这肚子里的谋算也是不少。一对儿狐狸，岂不是臭味相投。” 对于李猛的评价，赵零夏不置可否。 她是有些小算计，那不是聪明，而是比别人多吃了十几年的苦总结出来的。 若真的聪明，前世就不会是那样的下场，也不会在重生后还冒失的差点被卖到境外去。 不过现在回想，若不是有那一次，她跟贺大哥的纠葛也不会如此深了吧。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 人这一生，哪能时时聪明事事精明！ 眼瞅着下班了，李猛索性好人做到底开车将他们两个送回去。 …… 而此时，杜丽雪正在办公室里接电话。 “当初是你说一定有办法把她哄骗到手我才用你的，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不仅一点进展都没有，反倒是你那个小崽子差点把我们的计划说出去。钱新国，你还有脸跟我要钱？” “杜部长，我当初可不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竟然是根这么难啃的骨头。事情虽然没有办成，但我把自己的事都丢下帮你，怎么着你也不能连点辛苦钱都舍不得吧。” “辛苦钱？你前前后后在我这拿了快一千块了，事儿却没办一点，真当我是冤大头呢？” 钱新国隔着电话轻笑一声，“别这么说吗，买卖不成仁义在，况且这事还没完呢。要不了几天，我一定如你所愿。这次我不多要，就二百。” “不可能！钱新国我告诉你，别说二百，两分钱都没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无赖。” “您说这话就伤感情了啊，我帮你解决后顾之忧，您破财免灾。本来是双赢的事，要是您翻脸不认人，那我这嘴啊，可就不见得有把门的了，到时候胡嘞嘞出去啥我也不能保证。” 杜丽雪没想到他竟然敢威胁自己，用力攥紧手里的电话线，眸底闪过一抹阴鸷。 但是想到这事钱新国经手这么久，要是再换人又得重新筹谋，还多了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怎么算都得不偿失。 片刻后，终于妥协。 “钱我可以给你，事情你必须在下周末之前给我办成，不然我们就一拍两散。” 钱新国肚子里也憋着一股气儿，他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了，但自认还是有魅力的。 却偏偏几次折在赵零夏这个小贱人手里，她一见自己就跟躲瘟疫似的，小小年纪更是很辣，还敢对他动手，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放心，这次要是还办不成，我保证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 李猛一共找了四个人，都是按照赵零夏的要求，容貌平常没有特别之处，就是所谓的大众脸。 最为可叹的是这四个人完全看不出来一丝当过兵的样子，一个个唯唯诺诺的老实样。 赵零夏甚至怀疑李猛是不是在人力市场随便给她拉来几个人。 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好笑，贺大哥信任的人，肯定是他敢在生死面前将自己后背安心托付的人。 明知道这事不是玩笑，李猛怎么可能随便找人糊弄她。 尤其其中一人跟孟远浩还相熟，他都没说有问题，赵零夏便放下心来了。 那天李猛叫人把钱俊带走，小孩子瞒不住话，回家后肯定会告诉爸爸。 他们这也算是打草惊蛇了，不过更好，免得钱新国拖着没有动作，还浪费人力和精力。 钱新国急功近利，得知已经有人知道他的打算，肯定会加快行动。 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赵零夏这次的计划不容许失误，所以她也不矫情，悄悄背着继母拿出贺连祁交给她保管的存折，一下子取出一千块。 四人没人分了二百，剩下二百给加在了南鑫和孟远浩的工资里。 之后出入必须保证三个人跟着，南鑫孟远浩在明，剩下两人在暗，专心等着钱新国的动静。 第二百五十二章 哥哥出事了？ 十几年的相处，虽然没有挖出钱新国藏在心底的秘密，但赵零夏对他的了解却也是不少。 被儿子说漏了打算，为防生变，他肯定会急不可待的动手。 是以虽然没叫南鑫他们跟的太紧，暗自里却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着。 清明节前的一个课间，一个同学从外边回来，气喘吁吁的跑到赵零夏面前。 “赵零夏，传达室接到你家人打来的电话，说有人跑你家大闹，你哥跟人理论打起来了，被人用铁棍砸到了头，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赵零夏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脸瞬间变得惨白。 一把抓住传信同学的手，“电话里有没有说我哥怎么样了？” “没有，大爷说那边只说了这两句，叫你赶紧回去。” 赵零夏眼泪都涌出来了，抓起书包朝余晓旭喊了句：“帮我跟老师请假。”就冲出了教室。 “我跟你一起。”余晓旭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离开，随即追了出去。 因为着急，赵零夏跑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一楼。 一楼的门大敞着，凉风从外边灌进来，吹的她一个瑟缩。 突然，有什么东西窜上了她心头。 不对劲！ 赵零夏没跟家里说过学校的电话，而且南鑫他们都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 即便哥哥出事了，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跑来跑去。 按理说应该有人过来接自己才对，可是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外空荡荡一片，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 心头猛的跳出钱新国三个字，赵零夏静默了两秒，突然折身又跑了回去。 才跑出两步，就跟对面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丢下句道歉刚要离开，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 “赵零夏？” 赵零夏抬头，这才看见拽着自己的人竟然是许久没见的越宁。 “怎么了？你这么急匆匆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越宁见她背着书包，脸色也不太好，关切的问。 自从上次跟贺连祁遇见后，越宁心里就梗着根刺。 他私下里找人去问，却根本打听不出贺连祁的来历，只知道他的军衔，具体做什么的却一无所知。 年纪轻轻就是副营级军衔，还打探不出来历，这样神秘的身份，想也知道不是普通人。 面对这么优秀的对手，越宁亚历山大。 在三思虑后，他决定压下时刻想见到赵零夏的心，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比那个人更优秀。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巧的遇到。 赵零夏刚才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此刻心也没那么慌乱了。 只是这事她不可能跟越宁说，正琢磨怎么找借口搪塞过去就看见追上来的余晓旭。 “没什么，我跟小旭闹着玩儿呢。马上上课了，我先走了。” 说完不给越宁接话的机会，拉起一脸蒙的余晓旭就往楼上跑。 越宁明显感觉到她没有说实话，眼里的光暗了暗。 “夏夏，你哥……”余晓旭惊讶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赵零夏堵住嘴。 接着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小旭，帮我个忙。” …… 几分钟后，赵零夏一个人行色匆匆的从教学楼冲出去，连自行车都没顾得上骑，就一路冲出了校园。 而在学校食堂通往校外的小门处，余晓旭悄悄给食堂阿姨两块钱，也溜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担忧，也可能是害怕，赵零夏走的跌跌撞撞，速度当然也快不起来。 她隐隐能够感到一双眼睛黏在自己身上，却不敢回头，只能脚步不停的朝汽车站走。 从三中到汽车站中间要经过一个刚开始兴建的水泥管厂，因为有围栏挡着，里边的情况看不见。 工地里机器的轰鸣声很大，还有工人的吆喝声，赵零夏暗自打起精神，身子不动，眼睛却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她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前放突然出现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老大娘。 独轮车上装了很多土，这块因为施工地面坑坑洼洼，老大娘推得摇摇晃晃，几次都要摔倒。 赵零夏眼睛眯了眯，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两人相距大约三四米的距离时，身旁正好有个很宽的大坑，跟工地的围栏中间只剩了个很窄的通道。 赵零夏示意大娘先走，大娘却停下车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闺女，我这年岁大了眼神不好，这路这么窄我怕推坑里去，你能帮我一把吗？” 赵零夏没有犹豫，低声说了句“行”，上前扶住了独轮车一侧的把手。 大娘笑的一脸和蔼，“谢谢、谢谢，真是个好姑娘。” 赵零夏没吭声，手下也没怎么用力，独轮车就已经轻快的动了起来。 眼看着已经推过了那个大坑，她想松手的时候，大娘身子突然一歪，装满土的独轮车就朝赵零夏这边倒了下来。 赵零夏下意识想躲开，只是脚步刚动，就听见身后一阵微弱的气流声。 她眸光一厉，装作不经意的往旁边侧了下身子，一个手臂粗的木棍就擦着她脑袋重重敲到了肩膀上。 顿时，剧烈的痛感传来，脱口痛呼出声，紧接着眼睛一闭，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还没等她摔到地上，就被人拦腰抱住了。 “怎么样？”大娘苍老的声音里暗藏着兴奋。 “晕过去了。”一个男声在赵零夏耳边响起。 她紧闭双眼，身子却僵硬的厉害。 从被男人抱住的瞬间赵零夏就知道敲晕自己的人是谁了。 钱新国这个畜生，不管是他的气息还是他的声音，尽管隔了一辈子她还是不会忘记。 还有那个大娘，虽然她刻意打扮了下，赵零夏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钱新国的妈。 前世他们虽然没生活在一起，但是这老虔婆也没少在她身上搜刮钱财。 还口口声声说她儿子对她有恩，叫她不要做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就算她没有份害死自己，赵零夏也不会把她当做好人。 却没想到，钱新国坐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当娘的不仅不阻止还要给他做帮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好东西。 赵零夏的牙齿狠狠咬住舌尖，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压制住站起来狠狠弄死他的冲动。 第二百五十三章 算账的时候到了 “快点把这车上的土倒掉把她塞上来，等会儿万一有人路过就坏事了。”钱老太太小声道。 紧接着赵零夏感觉到自己换了个人扶着，然后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 再然后她就被人塞到了独轮车上，还在身上压了很沉的一块大棉被。又在上边盖了层塑料布。 然后两人才一声不响的推着车子折回了刚才来的那条路。 一路上，赵零夏被颠的七荤八素，尤其刚才被钱新国打到的肩膀，更是钻心的疼，却只能强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他们。 赵零夏知道，南鑫带着两个人就在附近守着。 刚才她让余晓旭偷溜出去就是给他们报信，顺便去找李猛报警。 钱新国之前只是缠着她却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想要给他定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赵零夏才没有动作，只等着他狗急跳墙做点什么出来。 那个畜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有了今天这件事，就不信扒不下来他两层皮。 况且她早有准备，钱新国就算绑了她，但吃亏的是谁还未可知。 唯一让赵零夏忐忑的，就是贺连祁。 当初他就反对自己这么做，等他知道了，肯定是一轮狂风暴雨。 赵零夏还在想着等贺大哥回来该怎么跟他交代，身下的车子已经停下来了。 她赶忙闭上眼睛装昏迷，双手悄悄攥住两只衣袖。 身上盖着的棉被嚯的被人掀开，然后就有一道阴影覆了上来。 赵零夏努力放缓呼吸，不被人瞧出她根本没有昏迷。 钱新国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没有发现异常，转头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小贱蹄子，接着跟老子得瑟啊，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说完转身对着钱老太太小声道，“娘，小俊你带回去照顾两天，等我这边事儿定了再把他接回来。” “中！”钱老太太用力的说了声。 “新国啊，你这回可是捡了个金疙瘩。把她弄到手了，以后想要多少钱那个姓杜的敢不给？要是你有点本事把她肚子搞起来，到时候可就更能拿捏住她了。” 钱新国阴恻恻的看着仍然蜷缩在独轮车里的女人，冷哼了一声。 “娘你放心，儿子这次肯定能成，到时候你就不用跟着那个死老头子受气了。儿子给你找个更好的，咱们有了钱看谁还敢给你气受。” “对，我儿出息了。那我现在就去托儿所接小俊。” “行，晚上记得给我们送点吃的过来，这几天我不方便出去，就得您多跑两趟了。” “我晓得！对了，待会儿我给你拿个锁头过来，晚上把门锁好，省得她趁你睡着偷跑出去。虽然这院子周围没什么人家，但也要防着点” “嗯，房东就给了我一把锁，你先用这个把大门锁上，晚上再拿一个来我锁屋里门。” “中，那我就走了。”钱老太太接过钥匙才转身出去。 赵零夏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压在身下的手攥的更紧。 这娘俩果然一样的阴毒，前世她乖乖上当没有见识他们狠辣的一面，这次倒是彻底见到了。 就知道钱新国不会想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好办法，感情他把自己绑来是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啊。 这年代男女关系还没有那么开放，要是失了身子，那可就是大事。 要是平常姑娘，恐怕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保全清白，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把这件事认下来。 不然名声传出去，这辈子都会面临别人的指指点点，心气儿大点的还有脸能活下去？ 赵零夏再次尝到了自己舌尖的血腥味，心底的恨也越来越浓烈。 听到外边的落锁声，钱新国才毫不怜惜的把赵零夏从独轮车上扯下来，拖拽着进了屋。 这房子很破，但好在周围已经没什么住户，就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用被人发现。 进了屋子，钱新国看着还‘昏迷不醒’的赵零夏，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赵零夏吃痛，知道不能再装了，才故作茫然的幽幽醒来。 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阵，才故作惊惧的往后缩去。 “你……怎么是你？” 然后惊慌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破败的屋子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桌子凳子上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墙角都是蜘蛛网。 只有一铺大炕上堆了两床被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刚才是你打昏了我？你要干什么？放我走，我要回家，我哥还在医院生死不知，我得回去。” 做戏做全套，赵零夏观察完屋子才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说要离开。 钱新国望着她，笑的有些狰狞。 “你当我请你来做客的？还想走就走，赵零夏，你不是挺厉害挺聪明的吗，那你猜猜我费劲心机把你弄到这儿来要做什么？” 赵零夏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把我抓到这来可是犯法的，我要叫警察把你抓起来叛逆的罪。” 钱新国看着她张牙舞爪把自己当成小老虎，但实际上此刻的她就像是没长牙的小奶猫，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揉扁，不由觉得好笑。 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 “少做梦了，我说过不会放过你，今天咱俩就把帐都好好算一算。” 赵零夏等的就是这个时机，看着他得意的眉眼都要飞起来了。 突然扯着唇角笑了下，“你说什么？” 钱新国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容弄的一愣，小贱人这是傻了吗？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零夏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还笑的出来，那个被她嘲笑的女人却突然抬起胳膊。 钱新国根本没看清她手上拿的什么，就看见一阵雾气对着自己喷了过来。 “啊……”紧接着，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抓着赵零夏衣领的手陡然松开，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贱人，你给我喷了什么东西？” 赵零夏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坐到地上还捂着眼睛痛嚎的男人。 “辣椒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的。” 钱新国没想到竟然是辣椒水，难怪两只眼睛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疼。 “你个贱……”刚想再骂一句，却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接着就迷迷糊糊的摔到了地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匕首借我用用 赵零夏见他不动了，抬脚踢了踢。 确定他真的昏过去了，才冷哼了声。 “真不顶事，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可不是单纯的辣椒水，我还在里边加了点乙醚。” 早在决定引钱新国上钩的时候赵零夏就做了两手准备。 除了跟李猛要人，她还跟化学老师要了点乙醚，回家后加在了自己做的辣椒水里。 双重打击，她就不信钱新国能停的过去。 钱新国已经彻底昏迷了，赵零夏却没打算现在就把外边的人叫进来。 两世的仇怨，怎么也得让她发泄够了才行。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赵零夏找到了一捆麻绳，这可能是钱新国准备给她用的，现在正好成全她。 屋子里没有什么坚固又难以移动的东西，赵零夏干脆把钱新国拽到厨房，那里有个装满水的大水缸。 她用绳子把钱新国牢牢捆到水缸上，还找了团破棉花塞住他的嘴。 等把这些都做好了，赵零夏才记起自己身上的疼痛。 钱新国那一下可是下了狠手的，虽然她故意前倾躲过去一点，但还是很疼。 万幸在贺大哥的强制要求下她一直都加强锻炼，身子骨比从前要好很多。 不然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肯定废掉了。 赵零夏也顾不得地上的脏乱了，找到个没有杂物的地儿坐下来歇了一阵。 脑子里想的却是等杜丽雪知道钱新国被抓了后的反应。 她会来求自己，还是会坚决的否认？ 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末期，通过公安机关应该是已经可以鉴定亲子关系了。 如果杜丽雪不顾她的感受坚称两人没有关系，那就不能怪赵零夏心狠非要给她定罪。 抛弃了自己十五年，现在还想着怎么害她。 这样的母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赵零夏竟然希望她当年是真的死在了那场洪水里。 南鑫在外边等了半天不见里边有动静，担心赵零夏没有得手，悄悄的潜了进来。 透过窗户却看见她呆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再看钱新国，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困住了。 “小赵。”他叫了一声。 赵零夏这才回神，看见是他站了起来。 南鑫赶忙走进来递给她一瓶药，“我刚买的，你赶紧擦下肩膀。” 他们始终跟在赵零夏身边，就算她在学校也没有离开。 所以钱新国打赵零夏那一棍子他们都看的真切，要不是赵零夏早就说过只要她不呼救就不要出来，他这颗心还是狠狠的提着。 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还敢孤身深入虎穴。 其实要说赵零夏怕不怕，她还是怕的，只是再深的惧意也淹没不了她对钱新国的恨。 但同时，她相信李猛找来的人一定能护自己周全。 所以即使害怕，她也勇敢的上了。 赵零夏接过南鑫手里的药，“我知道南大哥，麻烦你半个小时后再把咱们的位置告诉警察。” 南鑫愣了下，他是准备确定赵零夏无碍后马上叫警察过来的，她怎么还要等半个小时？ “为什么要等？”这样想着也就问出来了。 “我跟他还有帐没算完，给我半个小时。” 赵零夏目光幽邃的看着地上还没醒过来的钱新国，南鑫莫名觉得后背渗起一股凉意。 小姑娘这语气怎么跟地狱里锁魂的恶鬼似的？ 他这个想法还真是对的，赵零夏可不就是在地狱里走过了一遭。 而这一切，全是拜地上那个渣男所赐。 “对了，把你的匕首借我用用。” 为了以防万一，南鑫身上是带着武器的。 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想着她可能还是有点害怕跟这个恶人单独在一起，想拿着把刀壮胆，便把藏在腰间的刀拿了出来。 “你自己当心，我们就在外边守着，有事喊一声就行。” 南鑫出去后，赵零夏估算着钱新国也快醒了，拿起一旁的葫芦瓢舀了一大瓢凉水，对着他脑袋就泼了上去。 冰凉的水浇在头上，钱新国瞬间就清醒了。 只是他的眼睛被辣椒水喷过，现在还红肿不堪，也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要开口骂人，却发现嘴被人堵住了。 要抬手把嘴里的东西拽出来，又发现自己被人捆住了。 一下子就傻眼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是被喷了辣椒水，怎么形势就变了？ 顾不得眼睛上的疼，使劲睁开一条缝隙，就看见站在对面满脸寒意看着自己的女人。 “唔唔，唔……”钱新国说不出话来，就用力的挣扎对着赵零夏吼。 赵零夏没理会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拿着南鑫的匕首在刀刃上敲了下。 ‘铮’的一声脆响，钱新国下意识哆嗦了下，挣扎的动作更大。 赵零夏一步步走近他，目光也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仿佛要把他每根汗毛都数清楚一样。 钱新国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赵零夏在距他不足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幽幽的道：“被人困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其实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没想到你还真不叫我失望，这么快就来了。” “假称我的家人给学校打电话说我哥哥出事了，这样的办法也就你这种阴损毒辣的小人想的出来。不过你很意外我怎么没上当吧？因为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你摆布的蠢女人了。” 前半句钱新国听懂了，只是最后一句，谁摆布她了？ 哪次想尽办法接近她，最后不都被她给赶跑了，他想摆布也没机会啊。 赵零夏也不需要他懂，接着自说自话。 “第一次见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鸟，还假装正义的帮我弟弟，真当我看不出来那本就是你耍的小手段吗？” “你自认为自己长的帅，屡次到我面前刷存在感，殊不知我每次看见你油头粉面的样子都觉得恶心。亏的你还假笑的像刚捡了个亲妈似的。” 赵零夏说完这句，又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里的匕首在钱新国肩膀上蹭了蹭。 “别说，你刚才打我那一下我虽然躲开了点，但还是挺疼的。” 钱新国眼睛里闪过不可思议，她躲开了？ 那她刚才一直在装昏？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早晚是个祸害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个丫头片子给耍了，钱新国挣扎的更厉害。 赵零夏见了，手上的刀突然一转，对着他的肩膀就扎了下去，然后又利落的拔出。 瞬间，一丝红线跟着她拔出的刀射了出来。 “唔……” 钱新国痛叫出声，身子用力向一起佝偻，却被绳子困住，只能不停的颤抖。 心里暗咒臭婊子竟然真敢动手。 看着他因为痛苦攥紧的双手和狰狞的五官，赵零夏的心终于畅快了。 果然，刀扎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 可前世他让她承受的，可比这一刀要狠多了。 压下心底的恨意，赵零夏徐徐开口。 “这是还你打我那一棍子。你得庆幸我躲开了，不然现在扎的就是你的脑袋。” 钱新国红肿的眼睛愤恨的瞪着她。 经过了这一会儿，已经能影影绰绰看见东西了。 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看见赵零夏那双明亮的双眸里布满浓烈的恨意和狠绝。 妈的，明明几次动手吃亏的都是自己，她凭什么恨？ 要不是被捆住了，此刻他真是恨不得活剐了这个小毒妇。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挨了那一刀，要是他还逞凶斗狠肯定会更吃亏。 于是只能垂着头不再说话，双手却在后边不停摩挲着，想办法从绳子里抽出来。 赵零夏等了会儿，见他老实了，这才伸手拽下塞在他嘴里的东西。 被撑到麻木的嘴终于解脱，钱新国不假思索就要大骂出声，却在看见又伸到面前的匕首时立马收了回来。 贱人，等一会儿他挣脱绳子，非弄死她不可。 赵零夏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小动作，只是自己手里还有乙醚，外边还守着南鑫他们。 他想逃脱，下辈子吧。 于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屈膝蹲到他面前，手里的刀这次对准的却是他脖子。 钱新国吓得一个瑟缩，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别冲动。我知道你是高中生，还要考大学出人头地呢，要是伤了我被警察抓起来可是要坐牢的，到时候你这辈子就全毁了。” 赵零夏冷笑。 毁？她已经毁在他手里一辈子了。 至于这辈子，毁不毁可不是由他说了算。 “别和我说那些没用的。是你跟你娘绑架我在先，意图辱我清白在后，我不过是正当防卫。就算弄死你也只能算防卫过当，我现在可还没满十八周岁，你以为法院会怎么判我？” 冰凉的刀尖就抵在钱新国的喉咙上，再往前一点就能把他喉咙割破。 他发觉自己再一次低估了这个贱人的狠毒。 这一刀要是下去，他的命能不能保得住可就未必了。 想到这他立马怂了，钱重要，命更重要啊。 “说吧，从你第一次接近我开始。受谁的指使什么目的，全都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交代清楚。要是敢有一句隐瞒，我第一次拿刀没准头，要是不小心刮到哪碰到哪儿都概不负责，懂吗？” 赵零夏见他神情松动，手下用力，刀又贴着他的脖子往前送了送。 “说，我说，是柴油机厂那个杜丽雪指使我的。她叫我把你哄骗到手，然后带你离开江林，永远不要再回来。” 赵零夏以为自己得到确切的答案还会心痛，毕竟没有哪个孩子愿意做被父母抛弃的那个。 可是此刻，她的情绪却没有丝毫波动。 甚至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心如止水！ 或许内心早就认定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不在乎吧。 但她还是想知道事情原原本本的经过，压在钱新国脖子上的刀尖又用了点力气。 “为什么？” 钱新国感受到她的手劲，刀尖差点就扎进喉咙里，吓得差点尿裤子。 祖宗诶，你问话就问话，抖什么抖啊。 根本没有思考，脱口喊道。 “因为她是你亲妈，她怕你出现破坏她现在的好日子。所以不想认你，又怕留着你早晚是个祸害。” 得到了跟自己猜想完全一样的答案，赵零夏紧绷的身子突然彻底放松了。 神情却愈加森冷。“前因后果，我要一字不落的都知道。” 已经开了头，剩下的便好交代了。 钱新国原本就是柴油机厂职工，杜丽雪当时在下料室，两人打过几次交道。 在一次派发下料单时杜丽雪出了纰漏，是钱新国帮她追讨回来的。 后来钱新国因为赌博输了钱，监守自盗了一批原材料出去倒卖被上边抓了个现行。 本来要送去派出所，杜丽雪帮他求情才只是被开除。 这也算是互相有恩了，之后的几年两人便多有来往。 赵零夏去柴油机厂推销遇到杜丽雪碰壁，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在赵零夏走了郭厂长的炉子谈成了这笔单子，带着周月去跟林宏安签合同的那天。 因为不放心周月第一次跟着去办事，孙少宁赶着毛驴车将他们送到柴油机厂。 杜丽雪那时候正恨赵零夏背着自己耍手段，在他们离开时站在窗口愤愤的盯着她们的背影。 却不料被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就是孙少宁。 杜丽雪离开六榆村的时候孙少宁已经十五岁，加上赵勇跟孙家走的也近，两人很熟。 所以在见到孙少宁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原本在第一次见到赵零夏的时候，杜丽雪就觉得她的眉眼间有种自己说不上的熟悉感。 后来又听说她姓赵还住在双立镇，便追问她父母的情况，得知她母亲还在世时心里那抹担忧才放了下来。 可是这姑娘竟然跟孙少宁相识，这让杜丽雪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于是她找到钱新国叫他暗中打听赵零夏这个人。 钱新国很快把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诉了杜丽雪，当得知赵零夏是六榆村人，父亲名字叫赵勇时。 杜丽雪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从第一次相见就让她讨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一刻，她想到的不是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女儿竟然已经长大成人。 还凭着自己的努力搬到镇上，在镇上站稳了脚跟。 而是想着当年自己借着假死换了身份嫁给蒋利民，过上了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豪奢生活。 若是这一切被人揭穿，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是好下场。 第二百五十六章 虎毒不食子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母女两个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三年。 当年的小婴儿长到这么大，对她没有一个母亲该有的尊重，反而屡次针锋相对，还害的她丢人下不来台。 这让杜丽雪对这个所谓的女儿怎么都生不出一丝一毫的疼爱。 在经过了几天的思考后，杜丽雪终于坐下了决定。 她不能为了个跟自己没有一点亲情的女儿放弃现在的好生活，那就只有永不相认了。 可是赵零夏跟蒋乐乐在一个学校，又和越市.长一家还走的那么近，总是这么在她眼前晃，实在是太危险了。 于是她便想到了钱新国。 因为帮忙调查，钱新国对她和赵零夏的关系一清二楚。 他虽然有些坏毛病，但为人还算仗义，当初还主动帮过自己。 若是她能让钱新国把赵零夏带走，永远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永远不在踏足江林市，这个潜在的危险就不存在了。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浇了水的种子一样很快在心底生根发芽。 于是杜丽雪就找到钱新国，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 并且承诺，只要他能做到，就给他五千块钱，并且以后每年再给他一千块作为她补偿给女儿的生活费。 她自认这样对赵零夏这个女儿已经仁至义尽，甚至沾沾自喜这样不仅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还帮女儿找到了归宿。 在这个职工年薪才不过一千块的年代里，五千块可是个大数目。 钱新国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更何况还有每年一千块的生活费。 娶了媳妇还有钱赚，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于是根本不需要考虑，两人就一拍即合。 “就是这样，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不上钩，杜部长就着急了，再听说你们把小俊带走从他嘴里知道了我们的打算，她就逼着我尽快得手，不然就换别人来做。” 钱新国说到这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也是被她逼急了才出此下策，这一切都是你那个亲妈设计的，我不过是听她命令行事，这事你不能全算到我头上。” 这个时候，钱新国想的都是怎么逃脱，至于逃走以后，这个仇肯定是要报回来的。 赵零夏手上的匕首已经移开了，站在他对面，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钱新国以为她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已经傻了的时候。 赵零夏忽然走到窗口，把手里的匕首放在了窗台上。 “全都说完了？” “都说完了，一个字都没落。” 赵零夏点头，突然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开始还是无声的笑，只是后来渐渐笑出声来，之后声音越来越大。 人说虎毒不食子，杜丽雪当年抛夫弃子，明明有女儿却十几年都没有想过见她一面。 十几年后为了保障自己的优渥生活，宁肯把亲生女儿推进火坑。 她虽是笑着，眼角却慢慢染上一片苍凉。 钱新国被她笑的毛骨悚然，躲在身后正用力搓着绳子的手又加快了些。 这人疯了。 一个疯子，等下会做出什么他可不敢想象。 赵零夏看见了，慢慢收敛了笑容，阴恻恻的盯着钱新国。 杜丽雪着实可恶，可她也没有忘记前世钱新国对自己做的所有。 为了七十万抚恤金，他就敢谋害她性命，赵零夏怎么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现在他在自己手上，是死是活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就算不能伤他性命，也要一解自己两世的仇怨。 “这么说你还挺无辜？是她逼着你对我动手，叫我嫁给你这个盲流，当你搂钱的工具，还给你照顾家经管孩子。也是她逼着你把我敲昏想要对我霸王硬上弓辱我清白，对吗？” 钱新国眼睛也一直在盯着赵零夏的动作，见她把匕首放在窗台上，眸底划过一丝阴鸷的光。 双手却一个用力，轻巧的从绳结里挣脱开来。 他没声张，而是一点点将环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弄松，准备一会儿打赵零夏个措手不及。 他却不知道，赵零夏就等着他动手呢。 时间也差不多到半个小时了，要不了多久南鑫肯定就会闯进来，她要抓紧时间。 为了给他行方便，赵零夏又转身朝窗台走去,作势要拿匕首。 钱新国以为时机已到，不着痕迹的把身上的绳子全都褪下去。 赵零夏虽然没有回头，但耳朵却竖了起来，身后窸窸窣窣的动作听的清清楚楚。 唇角扬起个弧度，听着身后渐渐接近的脚步。 钱新国手里攥着的是刚才绑他那根绳子，眼睛里带着丝狠戾。 小贱人，让你嚣张了那么久，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就算她知道他们的算计怎么样，只要一他能得手，自然有办法让她不敢把这些话透漏出去一个字。 在距离赵零夏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钱新国一把抛出自己手里的绳子，直接从赵零夏头顶套了下去。 …… 钱母从钱新国租住的房子出来就赶紧去接了钱俊送回自己家。 又紧赶慢赶的做了饭准备给钱新国送去。 只是她拎着饭盒刚走到门口要掏钥匙出来开门，却听见身后想起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老太太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有汽车过来？ 她回头去瞧，却在看清身后驶来的汽车时眼睛猛的瞪大。 这……这不是警车吗？ 想到自己跟儿子做的事情，顿时吓得手一抖，拎着的饭盒掉到了地上。 警车呼啸着停到她面前，车上下来的却是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厉穿着军装的男人。 老太太即便年岁大了眼神不好，还是能感觉到那人身上遮掩不住的杀伐之气，她下意识哆嗦了下。 男人根本没理会老太太，而是转头在四周扫视一圈。 确定了方位后目光犀利的看向老太太。 “你住这里？” 老太太心胆肝都吓得一顿乱颤，暗自祈祷这个当兵的到这来不是跟儿子做的事有关。 抓人可是警察的事，这人虽然开着警车却不是警察。 “对，我，我自己一个人住这里，你，你要干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情况有点诡异 贺连祁浑身上下都透着森森寒意，注视着老太太不自觉收紧的双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昨天接到李猛叫人转达的话，即便李猛一再保证他们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绝对不会叫赵零夏又一丝损伤，贺连祁还是做不到安心呆在集训基地等消息。 第一次违反封闭集训的制度，冲进许大队长办公室逼着他给自己开了特赦令，马不停蹄的赶回江林。 不成想他还是晚了一步，刚到李猛办公室准备质问他为什么在不问自己意见的情况下就答应赵零夏、 却听见辖区派出所转给李猛的电话，说赵零夏被人诳出了学校，南鑫他们已经跟了上去。 贺连祁也顾不上收拾李猛了，抓过他桌子上的车钥匙就冲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心中暗骂赵零夏要是敢叫自己伤了一根汗毛，肯定要她好看。、 脚下的油门却一路踩到底，风驰电掣赶过来，只是这么多房子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院子。 所以他在看见原本人烟稀少地方突然出现的人时，立刻提高警惕追了过来。 现在再一看老太太紧张的样子，他心中就多了三分笃定。 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开门！” 钱老太太顿觉不妙，这人一身煞气，瞧着就不想个好惹的。 想到儿子的安危，还是故作镇定的问：“你，你是啥人，为啥要进我家？” 贺连祁急着知道赵零夏的情况，哪有时间跟她废话。 见她不肯开门，扫了眼已经破败的墙壁，跨步就要跳上去。 钱老太太察觉他的意图，眼珠子提留转了转，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贺连祁。 扯着嗓子喊道:“当兵的光天化日打人抢劫了，当兵的要杀人啦！” 这周围虽然住户少，但也不是没有，本来安静的下午被她这尖利的吼声打破了宁静。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 贺连祁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耍起泼来，刚想推开她，老太太却就是往地上一倒。 “啊……当兵的要杀老太太了。” 她正喊着，远处有警笛的轰鸣声响起，一辆警车呼啸着停到他们面前。 李猛急迫的从车里跳下来，就看见贺连祁现在的窘状，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很想大笑三声。 叫你小子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偷了他的车出来，这下子碰见胡搅蛮缠的了吧。 “干什么，都是干什么的？老太太你这是要袭军吗？” 钱老太太一心牵挂着儿子，哪管什么袭军不袭军的，喊的嗓音更大了。 就希望钱新国听见了能赶紧跑掉别被人给抓到。 殊不知，此刻她希望跑掉的宝贝儿子即便听见外边的声响却也跑步掉了。 原本他已经马上就要得手，可是就在他将身子套下的瞬间，身前原本毫无所觉的人忽然挥着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钱新国下意识躲开，可是下一秒，赵零夏就把匕首甩出了窗外，顺手抄起旁边摆着的一把瘸腿椅子。 对着他的头就狠狠砸了下去。 这两个动作她做的尤为连贯，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等钱新国反应过来想要抵挡的时候，椅子已经朝他砸了下来。 砰的一声，椅子七零八零，钱新国的闹到也被砸开了花。 眼前顿时金光四射，身子晃了晃就朝一侧倒去。 赵零夏这还不解恨，又抓过一只碎掉的椅子腿，对着他的手臂咣的一声就劈了下去。 “啊……”钱新国痛叫出声。 却没想到赵零夏也跟着叫了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她一边尖叫，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一下又一下砸在钱新国的手臂、腿上。 眼睛里带着丝狠绝，声音中却是分外惊恐。 钱新国这一刻终于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只是已经晚了。 两道声音同时传到了外边，被老太太抱住大腿的贺连祁再也等不下去了，眼睛飞速扫过那些被院子里的尖叫声暂时吸引注意力的人。 脚上的大头军靴悄悄换了个方向，然后猛的狠狠落下。 “啊……”老太太只觉得自己手指头都被踩断了，也跟着惊叫出声。 贺连祁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抽出自己的脚，毫不犹豫的抬腿跨步，蹭蹭蹭就窜上了墙头。 别人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一直防着他犯浑的李猛却看见了。 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为老太太默哀三秒钟。 此刻院子里破败的房门外，南鑫带着两个人正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去。 屋子里那个不停嚷嚷着‘痛’、‘不要打我’、‘救命啊’的小姑娘，却虎虎生风的挥舞着一根破椅子腿打的格外来劲。 而那个众人预想中的‘施暴者’，此刻却瘫倒在地上抱着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情况……有点太诡异了，以至于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连祁到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三个守在门外，还以为是钱新国的帮凶。 眼睛都红了，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就是一个飞踹。 南鑫听见风声回头，入眼的就是他身上的军绿色作训服。 “别，自己人。” 惊慌的喊了一句，身子往旁边一侧。 贺连祁听见了急忙转移方向，有力的腿擦着南鑫身子踹在了墙壁上。 泥土垒成的强赫然晃了几晃，上边还多了个明晃晃的洞。 嚯！这也太恐怖了吧？ 南鑫稳住身子，看着那可怜的墙，惊叹的嘴都合不上了。 贺连祁可没功夫管他的惊讶，“李猛找来的？” 南鑫忙不迭的点头。 “那还不进去在这挺尸呢？” 贺连祁冷喝了一声，抬脚就踹开了本就不稳的房门。 屋子里的赵零夏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动作就是一滞，再回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 先是惊愕了一秒，随即脸上漾起抹喜色。 “贺大哥。”欢愉的声音响起，完全没有刚才他听见的惊慌和恐惧。 贺连祁还没从这种转变中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已经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朝他扑了过来。 急忙伸手去接，两人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第二百五十八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女孩馨软的身子撞向他坚硬的胸膛，贺连祁只觉得提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也顾不得外边站着的人了，长臂一环将她紧紧圈进怀里。 “有没有受伤？” 赵零夏满心的愤懑和恨意在这一刻彻底消散，转而化成了委屈。 鼻尖酸涩男人，埋头在他胸前用力的摇了摇头。 贺连祁不信，抓住她肩膀推开，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 利眼马上发觉她微垂的左肩，伸手抚了上去。 “嘶！”赵零夏这才察觉到左肩传来隐隐的疼，轻哼了声。 贺连祁眼里的柔色瞬间消逝，“还想骗我。” 赵零夏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垂下头羞愧的嘟囔一句，“只有一点点疼。” “等回去再收拾你。”贺连祁低声责怪。 南鑫他们站在门外，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心中了然。 李猛带来的人也破门冲了进来，贺连祁见状又把赵零夏拉回自己怀里。 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了个‘晕’字。 赵零夏秒懂，默契的瞬间瘫软了身子，双眼也紧紧闭上。 这下子南鑫几人不淡定了，这特么什么情况啊？ 可是收到贺连祁暗含警告的瞥过来那一眼，几人只能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躲到后边充当路人。 院外的居民跟着警察一起涌进来，就看见被贺连祁抱在怀里的女人。 至于‘施暴’的嫌疑人，那么多人堵在门口，他们怎么可能看的清里边的情况。 纵使李猛做好心理准备赵零夏不会轻易饶过钱新国，可是在上前查看的时候还是咧了咧嘴。 这，真的是她一个人做的？ 抬手拎了林钱新国已经晃晃悠悠断掉的两只手臂，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有点疼。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这下起手来简直比他们还要狠。 至于吗，不是什么都没做成吗。 李猛不知道的是，赵零夏的命都已经毁在这个人渣手里一次了。 钱母在外边叫嚷着要见自己的儿子，却被南鑫指认她是罪犯的帮凶，也被控制起来了，是以根本没有见到儿子的惨状。 至于钱新国，早在赵零夏的摧残下昏迷过去了，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李猛以警察办案为由驱散了围观的人，这才指挥手下卸了门板悄悄把钱新国抬上警车带走。 这事办的滴水不漏，那些围观的人甚至还给警察故障，夸赞他们成功解救赵零夏这个‘可怜＇的受害者。 赵零夏是被贺连祁抱上车的，南鑫想要跟着却被李猛一个眼神制止。 他虽不认识贺连祁，但也看出这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便没有多问。 跟着另外两个人作为‘见义勇为’的好市民也被李猛带去了局里。 钱新国伤成那个样子自然要有个说法，这事总不能推给赵零夏。 南鑫几个就成了背锅的。 不过钱新国绑架在先，意图奸污在后，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是有一点点‘防卫过当’而已。 至于钱新国本人的证词，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被个十八岁小姑娘打成重伤，说出去谁信啊？ 赵零夏在被贺连祁抱上车的一刻就‘醒’了，乖顺的坐在那里，偷瞄着贺连祁的臭脸。 “贺大哥？”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贺连祁却专注的看着路况，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赵零夏眼睛转了转，又伸手触了触他的，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知道自己这次是把贺大哥得罪狠了，只能窝回座位里等待会儿下车再好好哄人。 贺连祁直接把车子开回他租的房子，一直到开门进屋，都没有理会赵零夏。 她则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进了屋贺连祁便把窗子都打开通气。 这个季节屋子里阴凉，反倒不如外边暖和，再加上许久没人居住，更是满屋子凉气。 赵零夏本就穿的不多，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贺连祁见了，犹豫片刻，还是抓起件自己的衣裳抛到她面前，转身去厨房烧水。 赵零夏嘴角轻轻勾了勾，不发一言的披上。 待贺连祁把水壶放在煤气灶上点燃回到沙发上坐定，她便狗腿的凑了过去。 委屈巴巴的问：“贺大哥，我肩膀有点疼，你这里有药吗？” 贺连祁原本寒凉的脸色涌上股心疼，却还是努力板着脸起身去柜子里拿药。 然后走到赵零夏对面冷冷的盯着她，说了一个字：“脱！” 赵零夏愣了一瞬，脸瞬间爆红。 她不过是想让他心疼心疼自己，缓和下气氛。 可是伤处在肩膀上，要擦药肯定得把衣服解开。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才后悔刚才自以为是的聪慧。 “那个，贺大哥，你把药给我我进屋里涂就好。” 贺连祁却紧抓着药瓶不松手，“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赵零夏犹豫了半晌，还是主动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毛呢大衣底下她穿了件姜黄色的毛衣开衫，解扣子倒是没什么。 可是开衫里边她只穿了个吊带背心，因为穿在里边，她也没选太保守的。 背心开胸有点抵，她背着贺连祁用力往上拽了拽挡住胸前风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转到另一侧，把自己圆润莹白的肩膀朝向他那边。 即便钱新国的棍子落下时她借势挨了身子，没有被实打实的砸中。 但她皮肤本就白皙，被敲了那么一下，也是一片青紫。 贺连祁见了，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点伤若是在他身上，那便是司空见惯。 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扛得住这么一下子。 想着她也受到惩罚了，自己要是脸色太难看她心里肯定更不好受，便收了些身上的冷意，深深叹了口气，拧开药瓶小心的帮她涂抹起来。 冰凉的药水涂到伤处，火烧似的肩膀顿时舒爽了许多。 赵零夏喟叹一声，感受着贺连祁不轻不重的手劲。 “贺大哥你是不是经常给人涂药啊，怎么动作这么娴熟？”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听到身侧闷闷的一声“嗯” 赵零夏脸上的紧张顿时少了许多，再接再厉道：“那你自己是不是也经常受伤？” 贺连祁手下的动作顿了下，继而重复之前的动作。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他们很无奈 见贺连祁不说话，赵零夏用力咬了下唇，这是问的什么傻问题？ 他那样的身份，受伤也只当做家常便饭吧。 十七岁入伍，每一分功勋都是靠血肉之躯拼出来的。 这其中多少艰辛，恐怕三天三夜都未必道的尽。 这一刻，赵零夏心头忽然涌起阵悔意。 决定构陷钱新国的时候，她想的都是怎样报前世的仇怨。 却忘记了，没有人能算无遗策。 若这其中出了变故，不仅害了自己，也伤了那些关心她的人的心。 贺大哥那么辛劳，她还不给他省心，叫他在部队也时刻挂怀着，也难怪他会生气。 念头翻转间，贺连祁已经帮她擦完药，收起药瓶起身。 赵零夏连衣服都忘记拉起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贺大哥，对不起！” 贺连祁垂眸，正对上她那双写满愧疚的杏眼，水润润的映着自己紧绷的脸颊，叫人忍不住心疼。 当初许诺她的话忽的跳上心头。 他说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就算天捅出个窟窿也有他兜着。 可是此刻，明明小丫头已经谋划的很好，明明她凭自己的机智叫钱新国栽在了她手里。 他若是珍视她，要做的不是指责，而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撑起一切风雨。 想通这些，贺连祁脸上的神色终于舒缓，转手把药瓶放在茶几上。 静静的帮她把衣服拉起来，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用道歉，你做的很好。” 赵零夏预想中的指责没有来，倒是愣了一秒。 随即眼角一酸，泪水就滑了下来。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一个人无条件宠着你更让人窝心的了。 贺连祁伸手抹去她的泪，“傻姑娘，快把眼泪擦擦，哭的这个难看。” 赵零夏被他戏谑的语气逗笑，两人间凝着的气氛终于打破。 贺连祁这才拉着她问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虽然难以启齿，赵零夏却也没打算瞒他，一五一十将经过都说了一遍。 贺连祁面色随着她的言语越来越阴寒。 他真的难以想象，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赵零夏是怎么独自一人承受这些痛苦的。 谁不想做个父母喜爱的孩子，若杜晓燕当年真的溺水而亡也就算了，却偏偏她没有死，还做下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却被人当做垃圾一样遗弃，这让他如何忍受。 “她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贺连祁拥着赵零夏，眸光格外幽深。 赵零夏作为受害者是要到警局录口供的，贺连祁带她回来不过是走了李猛的后门，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了解一切经过。 如今已经知道了，自然要去把剩下的程序走完。 于是等赵零夏喝过水暖了身子，贺连祁又开着车带她去了警局。 两人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对钱母进行了审讯。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经不住吓，半个小时都没抗住，就把儿子的计划全都招认了。 赵零夏根本不用添油加醋，只说被人打昏了，醒来就发现钱新国意图对自己施暴。 是南鑫几个听见她的求救声冲进来，才让她保住了清白。 至于原因，赵零夏表示不知。 不是她想替杜丽雪隐瞒，而是不能泄露她威逼钱新国说出真相的事。 但赵零夏了解钱新国。 他那种不折不扣的小人，清醒后知道自己会被定罪，肯定不会帮杜丽雪瞒着。 她只等着看他们狗咬狗就好。 别说赵零夏不念亲情，杜丽雪对她一没有养育之恩，二没有母女之情。 屡次刁难，最后还要把她推进火坑。 她要是还顾念亲情，不仅愧对自己，更对不起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 事情的经过已经清晰了，钱新国做下违法的事，南鑫几个完全是见义勇为。 至于钱新国最后的重伤，这几个人可都是退役军人，不止有充沛的正义感，更有强硬的手段。 钱新国身子弱不经揍，他们也很无奈啊！ 对于钱新国本人的审讯只能等到他清醒以后，所以这个案子就暂时搁置了，赵零夏他们只要保持随叫随到就好。 等一行人出了审讯室，为了避嫌，南鑫几人主动提出告辞。 这次若不是他们的存在，赵零夏也不敢放胆设下这样的局。 如今钱新国已经蹦跶不起来了，她便给南鑫和孟远浩放了三天的假。 李猛后找来那几个每人收了赵零夏二百块钱，却只跟着闲逛了几天没做什么有用的事。 言说赵零夏以后若有事尽管找他们，然后才结伴离开。 赵零夏是想好好谢谢李猛的，从家中失火抓捕赵东青，到调查杜丽雪跟踪钱新国，再到给她找帮手。 这些李猛都是出了大力气的。 虽说借的是贺连祁的人情，她却不能任意挥霍他们的情谊， 但她感谢的话才只开了个头就被李猛挥手打断。 “这事还没了呢，那个杜丽雪心思如此恶毒，后续肯定还有的周旋，想谢我就等这事彻底要结后再说吧。” 别看李猛平时吊儿郎当，其实他心思最是细腻。 小姑娘被自己亲妈遗弃又坑害，再心大也得难受一阵，这个时候邀什么功啊。 贺连祁对着李猛微微点头，他们之间的交情根本不用言谢。 然后转身拉住赵零夏，“今天你也受惊了，早点回去休息，其他事还有我呢。” 为了提防发生变故，赵零夏的心确实也揪着一天了，经他提醒才觉得浑身上下都累的要拿不成个了。 贺连祁这次回来虽然有许恒奕的批准，但也违反了集训纪律，为了不错上加错，他并没有开部队的车，只能让李猛送他们回去。 这么大的事，赵零夏不可能再瞒着家人，贺连祁也就没有立即离开。 因为在警局呆了很久，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几人进屋时江薇正在做饭，江辰帮她烧火。 见赵零夏带了两个人回来，母子俩都诧异的直起身子。 “小贺，李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等他们回答，江薇就看见赵零夏散乱的头发和身上披着的男士外套，脸色一变。 “大妮儿你这是咋了？出什么事了？” 第二百六十章 越宁也来了？ 等几人进屋坐定，赵零夏才避重就轻的讲了自己被钱新国掳走的事。 只是对于这一切早在她预料之中和她故意上钩的事却只字未提。 江薇母子听完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有这么大胆的王八羔子？人抓到没有？” 赵零夏点头，“抓到了，只是……” 面对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继母，再想到那个对她弃如敝履的生母，她真的难以启齿。 贺连祁见状站起身来，“江姨，零夏她受了惊吓，不如让她收拾下先睡一觉，事情的经过我跟您解释？” 赵零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眸底泛起一阵水雾。 江薇听他说的有理，赶忙打了水给赵零夏洗漱，然后看着她在炕上躺好，才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 赵零夏不知道贺连祁会怎么跟继母说，也不知道继母跟哥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她的心也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赵零夏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沉，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外边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惊疑的看了眼挂钟，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赶紧掀了被子下地，还没冲出门就跟进来的继母撞了个满怀。 江薇赶忙一把扶住她，“大早晨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 她脸上带着笑，赵零夏却听出她嗓音里的嘶哑，眼睛也有点肿。 看来在她睡觉的时候贺大哥已经全都告诉继母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薇见她愣愣的，心中了然这孩子是想到有个那么狠心的亲妈无法面对她。 昨晚听到这个消息时真的无异于晴天惊雷，就算吴桂珍说当年寻到的尸首根本不是大妮儿的母亲，她却也不认为那个女人还活着。 要是活着，十多年的时间不早就回来了吗。 十里八乡都认定勇哥前头那个媳妇已经死了，连户口都销了，不然她也不可能嫁过来。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不仅没死，还活的特别风光。 江薇是个母亲，却理解不了那个杜晓燕的心。 就算叫她住金銮殿，整天吃满汉全席，她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可是杜晓燕不仅抛弃了，在认出大妮儿后还要害她，这真的是亲妈吗？ 但她不恨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她当年的假死，或许自己就没有机会嫁给赵勇了。 虽然勇哥福短命薄，江薇却没有一刻后悔嫁给他。 只是可怜了大妮儿这孩子，被亲妈这样对待，她该有多伤心啊。 此刻，看着赵零夏惊慌的眼神，江薇抬手把她耳边的碎发顺好，眼里带着慈蔼的笑。 “傻孩子，咱娘俩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把你当外人。不管你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骨肉。” 赵零夏原本慌乱的心瞬间被安抚，眼泪也汹涌的夺眶而出。 嘶声叫了句：“妈！” 然后猛的扑进江薇怀里。 江薇的眼泪也落下来了，这么好的孩子，杜晓燕不要，那就便宜自己吧。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孩子，咱娘俩是上辈子的缘分，以后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心，行吗？” 赵零夏紧紧搂着继母的腰，用力的点头。 杜丽雪不珍视她，不代表她没人爱。 什么血脉亲情，在她心里就是狗屁，眼前这个才是自己该付出真心的人。 赵零夏哭了好一阵，直到江辰在外边听不下去了。 吵吵着再不出去他就把饭都吃光了叫她们两个一起饿肚子，她才破涕为笑站直身子。 疼爱自己的母亲，幸福的家庭，这就是她奢望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昨晚余晓旭和越宁过来了，说帮你跟老师请假了，让你好好在家歇一天。” 江薇剥了个鸡蛋放到赵零夏碗里，顺便说到。 赵零夏愣了下，“越宁也来了？” 她记得昨天急匆匆跑出去时撞到越宁，只是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既然跟余晓旭一起过来，看来是知道了。 “嗯！越宁那孩子真是不错，家势那么好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说话客气长的也好看。” 江薇不过随口一说，赵零夏听着却有点别扭。 贺大哥可是提醒过越宁对她有想法，她后来回想，也确实觉得越宁待自己有点不同。 所以开学后一直刻意的躲着他，没想到他竟然找上门来了。 不对！ 下一瞬，赵零夏差点咬到舌头，昨晚贺连祁也在这里啊！ 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他来的时候贺大哥他们走了吗？” 江薇没注意到她的紧张，顺口答了句。 “没有，还是李警官开车送他们走的呢。” 赵零夏又要哭了，上次越宁跟贺大哥见面时的针锋相对她不是看不出来。 他们两个一起离开…… 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昨晚李猛的车里，确实遍布无声的硝烟。 贺连祁不知道赵零夏白天撞到越宁的事，看见他竟然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说话都带着寒意，李猛在他身边明显得感受到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赶忙提出离开，没成想贺痞子竟然主动说要送越宁他们回去。 这时候李猛要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就是傻子了，殷勤的说自己顺路，可以带他们回去。 越宁原本想等等看赵零夏会不会醒，却被贺连祁拿话堵住了，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以至于回济安的路上，两人你来我往眀讥暗讽好不热闹。 …… 赵零夏虽然没亲眼所见，但也知道那两人不会和平相处。 于是这一上午虽说是在家休息，却始终坐立不安。 就像听到了她的祈祷一样，中午还没到，江薇就进屋叫她。 “小贺来了，说李警官那边有新情况，要你过去协助调查。” 赵零夏猜着是钱新国醒了，急匆匆穿上衣裳就出了屋子。 贺连祁正等在门外，见她出来脸上也没有异色，一本正经的说。 “李猛那边有事脱不开身，正好我闲着没事，就来请你过去了。”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相处久了赵零夏还是能识别出他微乎其微的变化。 见他神态淡然，眼睛也没有过度的警惕，便知道没有什么大事。 跟江薇交代一声就随他出门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蒋夫人真会开玩笑 一出院门，赵零夏就看见停在外边的摩托车。 转头问身后的人，“哪儿来的？” 贺连祁漫不经心的回了句：“跟人借的，来回走动方便些。” 赵零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在这个自行车刚刚普及的年代，摩托车这种奢侈品竟然也能随便借？ 贺连祁没有解释，倒是说起了他来的目的。 钱新国昨晚就醒了，他倒是聪明，知道钱母已经招供后，竟然认可了南鑫他们‘见义勇为’的说辞。 根本没有狡辩就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杜丽雪指使他的事。 但却坚称自己只是未遂，希望看在他已经受到惩罚并且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可以求得原谅、从轻判罚。 “那他这种主动认罪的行为真的会从轻判罚吗？” 贺连祁点头，“毕竟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判刑的时候确实是会考虑进去。” 赵零夏没想到自己谋划了这么久，搭上人情搭上自己受伤的危险，竟然还不能把他一下子拍死，心里很不快。 贺连祁见她紧绷着小脸不忿的样子，突然笑着抬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发。 “没你想的那么糟，不管怎么开脱他犯罪的事实也确实存在，判刑是跑不了的。再说他那种人，你以为屁股后边会有多干净？” 小丫头为了把钱新国拉下水宁肯以身犯险，那么剩下的事交给他就好。 只是，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那个畜生。 在得到钱新国的证词后，李猛今天一早就把杜丽雪带回去调查了。 “杜丽雪对钱新国说的都拒不承认，还一直吵着要见你，你要去见吗？” 赵零夏目光冷了下，杜丽雪要见她，绝对不是要忏悔。 事情到这一步，主动权都在她手里。 要是她执意追究到底，不止杜丽雪指使钱新国的这一桩，她抛夫弃女另嫁他人这件事也会被爆出来。 赵零夏犹豫了一秒，随即面无表情的回了句。 “见，为什么不见。”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狠心绝情的女人会怎么求她。 贺连祁听着她语气里的坚决，伸手拎过车把上的头盔帮她戴好。 “好，我陪你去！” 摩托车一路轰鸣着开进了市局院里，李猛正等在外边，见他们来了主动迎上去。 “人在二号审讯室，我带你们过去。” 几人到了审讯室外，赵零夏的脚步却有些踌躇。 贺连祁见旁边无人慢下脚步，悄悄伸手捏了下她的掌心，鼓励的看着她。 赵零夏抿唇点了点头，然后挺直脊背走了进去。 审讯室内，杜丽雪半伏在桌子上，暗黄的灯光照在她擦了粉的脸上，衬得一片惨白。 见有人进来，倏地抬起头。 看清来人后激动的站了起来，嘴唇颤了颤，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贺连祁帮着关了门，审讯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就算看不见，赵零夏也知道他肯定会守在外边。 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 杜丽雪神情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抓她的手。 赵零夏却后退一步躲开了。 “蒋夫人有话说话，我跟你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杜丽雪身子僵了下，她当然不信赵零夏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大妮儿，我是妈妈啊。”她神情悲戚的开口道。 赵零夏看着她故意装作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目光有些冷。 “蒋夫人真会开玩笑，我妈死了十几年，骨头渣子都烂没了。” 见她不肯认自己，杜丽雪急急地解释：“不是的，我就是你的亲妈杜晓燕，我根本没死。” 赵零夏唇角掀起一丝冷嘲，“哦？那还真是挺可惜的！” 这跟杜丽雪预想中的完全不同，她咬了咬唇，神情悲戚。 “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我是有苦衷的。” 赵零夏却并没理会她，而是拉过身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审视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半晌，才突然开口：“你真打算承认你是我的亲妈？” 杜丽雪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转变，犹豫着没有开口。 “呵……” 赵零夏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还能笑得出来，但她确实觉得除了笑做不出其他表情。 “我知道蒋夫人在犹豫什么，你想借着亲情逼迫我撤诉，又怕一旦认下我，你抛夫弃女的事就会被世人所知。如果我是你，应该也很难抉择。” 杜丽雪没想到自己的心事这样轻易就被拆穿，恼羞成怒的喊道。 “你懂什么？当年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赵零夏被她喊的一愣，什么叫一切都是因为她？ 杜丽雪看着她错愕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当我嫁给蒋利民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孩子？要不是当年生你的时候难产，我怎么会落下不孕的毛病，十几年来我想尽办法都治不好，我这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 “还有赵勇那个窝囊废，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护不住，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活受罪？原本我的身子好好调养根本不会弄到今天这种地步，就因为他不敢跟吴桂珍那个老妖妇反抗，才把我害成这样。” 赵零夏愣了下，她知道父亲愚孝，不然也不会被欺压那么多年。 可她不知道杜丽雪当年因为父亲的愚孝竟然丧失了生育能力。 若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吴桂珍和赵成一家的丑恶嘴脸。 可是这不能成为杜丽雪抛弃三岁女儿的理由。 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了，是她自己心虚找了钱新国这样的败类出来，才逼急了赵零夏要挖出真相。 否则赵零夏不会知道自己的生母还尚在人间，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她私心作祟咎由自取，又能怨得到谁。 这件事从始至终最无辜的只有一个赵零夏，杜丽雪却还要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她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赵零夏此刻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对这个亲生母亲抱有希望，所以才不会伤心。 她无视杜丽雪伤心欲绝的样子，淡淡的问道：“说完了？” 杜丽雪见她还是一副无所动容的样子，心中急切。 也顾不上脸面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她不值得你伤心 赵零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的后退一步。 “你这是要干什么？赶紧起来。”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可我好歹生养了你一场，就算有再大的过错咱们私下里自己解决。我可以补偿你，只要你撤诉让我做什么都行，要打要骂都由你，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 就算一颗心已经冷硬如铁，就算杜丽雪从没尽过一分为人母的责任。 可是此刻的情景还是叫赵零夏的心沉了又沉。 竟然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原谅吗？ 她做不到。 不原谅？ 那她与她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赵零夏茫然无措被逼红了眼眶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贺连祁高大挺拔的身影像座山一样立在那里，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杜丽雪，带着无尽的威压。 看见他的瞬间，赵零夏攥紧的双手慢慢松开，静静的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贺连祁心头涌起一阵心疼。 初次见面，十六岁的她为了帮继母筹钱手术孤身一人去锦东。 第二次相见，为了隐瞒哥哥她曾经遭遇的危险，笑吟吟的跟他套近乎叫他‘贺叔叔’。 第三次，被赵成算计，她咬着牙说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 …… 任何一面的她，都那样鲜活。 却唯有这次，贺连祁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叫做心如死灰的情绪。 没有什么伤害比被最亲近的人捅刀子都来的惨烈。 他的小姑娘，凭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贺连祁脚步坚定的站到赵零夏面前，抬手抚去她眼角渗出的泪意。 “她不值得你伤心。” 杜丽雪此时已经站起来了，维持多年的贵妇形象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丢脸。 只是双眼却上下打量着贺连祁。 这男人看上去很年轻，怎么身上的气场那样强大？ 还有，她跟赵零夏是什么关系？ 普通男女可做不来他们那样亲密的举动，这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于是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偷听我讲话？” 贺连祁收回手，侧过身轻蔑的睨了她一眼。 “生而不养枉为人，你受的苦不是她给的，但她的苦全都拜你所赐。你凭什么让她原谅你，原谅一个要把她推向深渊的人？” 然后不等杜丽雪反驳，转头看向李猛。 “作为警察，难道你们没有义务保证受害人不受嫌疑人蛊惑和胁迫吗？” 李猛…… 很想骂娘怎么办？ 跟他有毛关系啊，为什么把矛头转到他身上？ 心情不爽，脸就唬下来了，语气也带着不悦。 “人你也见了，该招供了吧？” 这女人也是个难搞的，一直嚷嚷着见不到赵零夏就什么话都不说。 杜丽雪要是甘心认罪伏法又怎么会搞那么多事，眼睛再次看向赵零夏。 贺连祁却抬脚挡在了前边，然后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拥着赵零夏往外走。 杜丽雪见状终于慌了。 今天要是不能叫赵零夏答应撤诉，一旦警察深入调查，很有可能挖出她重婚的事来。 到时候她的人生就彻底完了,心一横，对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喊道。 “赵零夏，我知道你早就对我怀恨在心。那个钱新国就是你的姘头，你们两个早就勾搭到一起了，故意做了这个局陷害我。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要天打雷劈的。” 赵零夏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 贺连祁皱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转身冷声道。 “听说两年前贵厂新采购的一批喷油器出了故障，最后查出是您手下的副部长收了厂家回扣故意收了一批有问题的原材料，这件事杜部长还有印象吗？” 他话音刚落，杜丽雪身子就僵了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贺连祁没理会她的惊愕，继续道。 “还有四年前贵厂采购配电母线槽，听说有人跟供应商要了三千块的回扣，这事杜部长您知道吗？” “对了，还有去年年底……” “够了！”杜丽雪浑身颤抖，激动的叫出声来。 手指着贺连祁，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贺连祁冷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是杜部长要是再口不择言让我心里不痛快，这些事我就要找人好好问问了。” 说完，不顾杜丽雪瘫软在地的身子，转身拉着同样一脸惊讶的赵零夏离开。 出了审讯室，隐隐能听见杜丽雪的哭声。 赵零夏停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李猛以为她要心软想开口讥讽时，却见她抬脚毫不迟疑的离开了。 贺连祁抬手拍了下李猛的肩膀，“剩下的交给你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拔腿追了出去。 贺连祁以为赵零夏会哭，可是她没有，只是沉默的不发一言。 “去我那里还是回家？”临出发前，他问她。 “贺大哥，我想回六榆村。” ……东骨山脚下，赵零夏一张张点燃手里的黄纸。 随着烟尘袅袅升起，她仿佛看见父亲那张虽不再年轻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脸。 赵零夏在坟前坐了一个小时，贺连祁便等在那里一个小时。 等到离开的时候，赵零夏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 “谢谢你贺大哥。” 回县城的路上，赵零夏揽着贺连祁的腰，头靠在他后背上轻轻的说。 只是她的声音被扑面而来的风给刮远了。 回到镇上，路过农贸市场赵零夏叫贺连祁停了车子。 “晚上去我家吃吧，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贺连祁挑眉，难得小丫头这么主动。 “不怕江姨怀疑？” 赵零夏笑的眉眼弯弯，“不怕，只要我不承认她也没办法。” 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江薇宠着她，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 贺连祁听她说的那么有底气，就知道对于杜丽雪的事已经彻底放下了。 他说要吃梅菜扣肉和毛血旺，赵零夏便将需要的材料都买齐了，还另外买了两斤槽子糕给晓天吃。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肚子，居然比我还能吃。” 回去的路上，赵零夏跟贺连祁唠叨。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才是正常。” 两人说着话回到家，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屋子里江薇赶人的声音。 第二百六十三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 赵零夏跟贺连祁对视一眼，急急的进了屋。 屋子里江薇正拿着个扫把气势汹汹的站在那，对面站着个中年男人。 男人穿了件黑色风衣，中分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眼中带着丝上位者的威严。 “妈！” 赵零夏审视的看了眼男人，主动站到江薇身侧。 男人看见她时瞳孔缩了缩，毫不掩饰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江薇没有应赵零夏的话，反倒厉声说了句，“你进屋去，这里没你的事。” 她愣了下，不明白继母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赵零夏？” 不等她开口询问，男人已经率先发声。 “我叫蒋利民，是杜丽雪的丈夫。” 原来他就是蒋利民，那个当年带着杜晓燕私奔的人。 赵零夏的眉目瞬间冷凝下来，“你来干什么？” 贺连祁听见也放下东西走过来。 蒋利民看了眼他们，徐徐道：“我夫人今天早晨被警察带走，我才知道她做的事，对此我深表歉意。我过来一是看望赵同学，二是想跟你们谈谈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我们不是已经都交给警察了，你有什么事就去找警察说，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江薇像是护着鸡崽的老母鸡一样把赵零夏挡在身后，愤愤然的嚷道。 蒋利民却越过江薇的身子，目光放到赵零夏身上。 “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没必要，我妈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你请回吧。” 赵零夏觉得自己还能平静的跟这个男人对话，已经足够克制。 蒋利民显然并不这样认为，言辞犀利道：“她虽然做错了，但你完好无损的站在这，也没有什么损失。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 赵零夏唇角勾了勾，“我没有损失，是我自己的本事，可并不是您的夫人手下留情。更何况她的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蒋利民虽没见过赵零夏，但也从女儿嘴里听到过一些，知道是个难缠的，却没想到嘴皮子这么利。 甚至于杜丽雪这个亲生母亲的身份，她好像也根本不在意。 面色沉了沉，“把她送上法庭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我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能满足的我一定答应。” 这已经是蒋利民最后的底线了，其实他大可以不必来，当年弄假户口的事，就算有心人想查，也未必查的出来。 至于钱新国的供词，他相信没有钱摆不平的事。 之所以走这一趟，不过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若是他蒋利民的妻子被立案调查，丢的总归是他的脸。 赵零夏听着他的话，心中冷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连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要是什么事都可以用钱解决，还要法律干什么？”旁边的贺连祁突然开口。 蒋利民这才注意到跟赵零夏一起进来的男人，虽然看上去气势凌人，但身上只穿了件普普通通的夹克。 他叫人调查过赵零夏一家，知道她继母进门时还带了个儿子，便把贺连祁当做了江辰。 昂着下巴不屑道：“这件事可以私下解决，为什么非要走法律程序？难道你们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讹钱吗？” 说完又把目光转向赵林夏，“我听说你在江林三中读书，再过一年半就能考大学了，这样借题发挥真的好吗？” 蒋利民这话暗示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他想从学校那边对赵零夏做什么，以他的身份简直是手到擒来。 赵零夏没想到这人会如此无耻，不过想想也对，当年就能勾着有妇之夫私奔，又怎么可能是个品性好的。 江薇没本就被蒋利民盛气凌人的态度气的够呛，再听他竟然敢拿赵零夏的学业威胁，更是怒火中烧。 扬起扫把就挥了去。 “我让你满嘴喷粪不说人话，我们家穷不穷跟你有一毛钱关系？你们做下那种畜生不如的事还敢上门来恶心人，赶紧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家的地。” 别看江薇平时性子温和好说话，真的发起怒来也是个厉害的。 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抽打，蒋利民手忙脚乱的去拦，胳膊上被砸了几下，整齐的头发也乱了。 “你，你，你真是个泼妇，不可理喻！” 蒋利民边后退边嚷着，一只脚不经意绊到门槛上，踉跄着差点摔倒。 这下子他也发火了，顾不上胳膊被抽中的疼，扬手一把抓住江薇会过来的扫把。 猛的一扯，就把扫把扯到了自己手里，啪的一声撇远，抬脚就朝江薇踹了过去。 赵零夏跟在后边，吓得啊的一声惊叫。 却见贺连祁一个箭步冲过去，长腿一抬，替江薇挡住了这一下。 蒋利民这脚可是用了力气的，没踹到那个疯女人却磕在了贺连祁腿上。 一阵钝痛，只觉得小腿像是狠狠撞到钢板上，痛的脸都白了。 暗骂这男人吃什么长大的，腿怎么这么硬？ 还来不及捂住磕疼的腿，领口就被人一把揪住，随后整个人竟然被拽的双脚都离了地。 这下子惊愕的不止蒋利民一人，就连江薇都看傻眼了。 这个贺副营长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单手把一个大男人提了起来？ 蒋利民却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因为贺连祁冷硬坚毅的脸近在咫尺，吐出口的话仿佛都带着森森寒意。 “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这件事我们不会和解，你就别妄想了。” 说完用力一推，蒋利民就退出去好几米远。 贺连祁冷睨了他一眼，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蒋利民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目光森冷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咬了咬唇角。 “你们自己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屋子里，江薇终于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贺连祁。 “小贺，你腿疼不疼？” 赵零夏气鼓鼓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担忧。 贺连祁浅笑着抬腿虚空踹了两脚，“再负重二十公斤跑五公里不成问题。” 笑话，这么多年的辛苦训练是白熬的吗。 母女俩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不介意 已经三点多了，江薇把赵零夏买回来的菜拎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赵零夏说好要亲自下厨的，洗洗手叫贺连祁坐在自己书桌那里随便翻看便也进了厨房。 厨房没有门，江薇一边洗菜一边透过房间没关的门看了眼贺连祁。 嘴唇嗫喏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赵零夏看见了，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解的看她。 江薇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大妮儿，早晨我看见你跟小贺……” 早晨他们两个出门，她不放心的追出去，就看见贺连祁一脸宠溺的揉着大妮儿的头发。 隔的并不远，江薇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的柔色，跟面对别人时完全不同。 原本她就觉得贺连祁跟大妮儿走动的频繁了心，早些时候还警告过大妮儿。 只是后来随着接触的越来越多，江薇也确实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别看整天冷着一张脸，却有副热心肠。 他们走后，江薇想了好久。 大妮儿这孩子过的太苦了，就算这样，她仍然有颗热忱的心。 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没能耐而嫌弃，反而是在勇哥去世后一力挑起家里的重担。 在她摔伤后不惜借钱给她治病，还为她宁肯背上不孝的罪名去找郑金花讨公道。 江薇当然希望赵零夏能有一个好归宿。 贺连祁虽然未必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家里哪次有事不是他跟着跑前跑后。 现在细想，他身在锦东，哪来那么多巧合会出现在江林，还不是这边有人挂着。 这样有担当又把大妮儿放在心上的人，也难怪大妮儿会动心。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贺连祁的家世，虽然没有问过，但从谈吐和举止上也能看得出不是个普通出身。 江薇只怕人家家里看不上大妮儿。 但她也知道赵零夏是个有主意有本事的，这些问题她不会想不到，既然她走到了这一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因此，她也就认可了这件事。 赵零夏听了江薇的话头皮紧了紧，虽说她知道就算继母知道也不会怪自己，可是真的被说出来，还是有点胆怵。 在她的心底，已经认定了贺连祁，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改变。 她不想跟继母撒谎，垂下头斟酌着该怎么回。 江薇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问的太直吓到她了，赶忙解释。 “早晨你们出门我看见了，小贺是个好人，妈没说反对你们，只是你不是说要考大学，要是……” 她在赵零夏这个年纪已经生了江辰，在农村，像她这般大结婚生子的也不是没有。 江薇倒不是觉得赵零夏年纪小不该谈恋爱，只是她说一定要考上大学出人头地。 可她要是嫁人生子了，还怎么考学。 赵零夏立即明白继母的意思，心中感动她对自己的纵容。 “妈，我确实在跟贺大哥谈恋爱。” 话一旦出口，仿佛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不过我跟贺大哥说好了，等我考上大学后再考虑结婚的事，他也答应会等我。” 江薇闻言有些诧异，“小贺今年有25了吧？这要是等你大学毕业不都三十多了，他愿意？ 赵零夏嗯了一声。 确实，等到她大学毕业，贺大哥就三十一岁了。 这要是放在后世三十多岁没结婚很正常，可是在这个年代，的确是少有。 “我不介意。” 她正沉默着，一道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赵零夏惊讶的抬头，就看见贺连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房间里出来了。 “贺，贺大哥……” 贺连祁也不想听见他们说话，只是耳力太好他也没办法。 听见江薇问起他们的事，他的心还是不自觉得跳了跳。 早晨是他的疏忽，竟然没有发现江姨跟了出来。 现在她知道了，若是反对他跟夏夏在一起该怎么办。 只是听到后来，贺连祁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赵零夏说继母宠她是真的，竟然一句指责都没有，为了不让她害怕还主动出言安慰。 他该庆幸夏夏虽然得不到亲生母亲的喜爱，但还有个疼爱她的继母。 只是江薇提起他的年龄，这不是往他心上扎刀子吗。 贺连祁突然想起当初嘲讽孙少宁的话来：老牛吃嫩草，没想到自己竟然步了他的后尘。 好好的姻缘可不能因为这个被未来岳母否决了，所以某人厚着脸皮过来了。 江薇说的话被当事人听到还挺尴尬的，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贺连祁却一脸正色道：“江姨，我会尊重夏夏的意见，不管是几年我都愿意等。” 江薇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愿意等，你的家人呢，不会催你尽早结婚生子吗？” “我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做主，不需要他们的同意，况且夏夏这么好，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喜欢她。” 贺连祁承认自己撒谎了。 家里那些人什么样没人比他更了解，要真是放纵他自己决定，就不会有袁汐的存在了。 但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赵零夏的，就算他们反对也没用。 还有一点贺连祁没敢明说。 他的职业有一定危险性，并不适合太早结婚。 若是将来他有个什么万一，绝对不会连累赵零夏。 当然，他不会让这种万一发生。 他也想好了，等真的要定下的那一天，就脱离鹰隼去其他地方。 就让他为他们的未来再拼几年吧！ 孩子自家的好，贺连祁说赵零夏好，江薇听了很受用。 同时也觉得他说的对，她家大妮儿这么懂事上进，谁会不喜欢呢。 这样想着，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我虽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大妮儿现在还在上学，这事还是不要传扬出去，对她影响不好。还有大妮儿你，别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习。” 说到这江薇顿了下，“唉，妈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心里肯定比我有数，跟你说这些干啥。” 赵零夏跟贺连祁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都笑了。 晚上江辰回来就觉得家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拉着赵零夏问发生什么了，她却抿唇不语。 他只好去问母亲，江薇却点了他脑门一下。 “你窦大娘说给你介绍个姑娘，是他儿子储蓄所新来的一个小姑娘，这周末带人上咱家来相相门户，到时候你可给我好好表现。” 第二百六十五章 蒋乐乐撒泼 江辰听后并没什么低落的情绪，“好啊，到时候我好好捯饬捯饬，肯定让那姑娘见了我眼睛就拔不下来。” 经过了这些时日，姚青桃对他的影响已经淡化了，再谈起相亲的事也能淡然处之。 赵零夏看着哥哥这个样子也开心，晚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 “咱家那房子已经晾了一个多月了，我昨天找人给算了算，说这个月28号和下个月12号都是好日子，宜动土。大妮儿你看看这两个日子选一天咱们搬家吧。” 吃饭的时候，江薇提起搬家的事。 新房已经盖好了，她几乎每天去代销点都会进去打扫一遍。 看着崭新的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辈子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所以每天都盼着能早点搬回去。 赵零夏想了想，“哪天都行，您看着选吧，散两个月的味也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家具都是自己选料子木匠手打，安全的很，可不像后世那样还有甲醛那些有害物质，所以新房也就不用晾太久。 说起搬新家的事，大家都亢奋起来。 贺连祁看着热闹的一家人，心底无比羡慕。 余晓旭只帮赵零夏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还要上学，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天刚进学校大门，就看见等在那里的越宁。 一见到她，越宁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抹担忧。 “发生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当时他明明就在现场，她却宁可叫余晓旭一个女生帮忙也不找他。 这让越宁的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样难受。 赵零夏不着痕迹的跟他拉开距离，“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那么多，不过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这话听在越宁耳朵里更不痛快，越是紧要关头越能看出谁亲谁近。 明显他在赵零夏心里根本没什么地位。 但越宁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人，现在没地位没事，他会努力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赵零夏。”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身影旋风般朝他们扑来。 赵零夏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你这个祸害，害了我表叔一家还不够，又来祸害我们家，你怎么不去死。” 赵零夏愣了下，随即火辣辣的疼在脸上蔓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打了。 越宁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的一愣，等看清来人，怒不可遏的把她扯到一边吼了句。 “蒋乐乐你发什么疯？”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蒋乐乐，她打了赵零夏一巴掌还不解气，张牙舞爪还要往上冲。 越宁赶忙伸手拽住她。 赵零夏一只手捂着脸，眼睛里都是怒火。 重生以来，她还没被人打过。 蒋乐乐她凭什么？ “越宁，你放开她。” 少女的声音里透着森森寒意，仿佛瞬间能将人冰冻。 越宁犹豫着，蒋乐乐却已经推开他再次冲到赵零夏面前。 “你个贱人，诬陷我……” 赵零夏不等她说完，手一扬，“啪”的一声也甩了她一耳光。 蒋乐乐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零夏。 “你，你敢打我？” “礼尚往来，不行吗？”赵零夏不屑的回到。 蒋乐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发了疯似的又朝赵零夏扑来。 赵零夏已经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再叫她得逞，抬起脚对着她膝盖狠狠踹了上去。 蒋乐乐身子一晃就朝后边倒去。 越宁本来站在她身后，见状身子一闪。 ‘咣当’一声，蒋乐乐摔在了地上。 “赵零夏，你一个没爹没妈的小野种竟然敢打我，这事我跟你没完。“ 赵零夏原本已经收手，听见她竟然骂自己是野种，抬脚又要去踹。 却被越宁伸手拦下，“别打了，老师来了。” 赵零夏抬头，果然见不知道是哪个同学腿脚这么快把政教主任给找来了。 只能不情不愿的收回了脚。 程主任听说有学生打架跑的飞快，等走到近前看清打架的人不由有些错愕。 一个惯常装作乖乖女的蒋乐乐，一个是成绩优异从不惹事的赵零夏，这两人怎么还打起来了？ 蒋乐乐意见程主任，本来要起来的动作也停下了，趴在地上连声哎呦，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程主任抚了抚额板起严肃的脸。 不等赵零夏开口，蒋乐乐倒是恶人先告状。 “程主任，我的脸好疼，我的腿好像也折了。是她，都是赵零夏打的我。” 程主任当然不信蒋乐乐的话，赵零夏他接触过几次，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主动打人。 于是他抬头看向赵零夏，“她说的是真的？” 赵零夏点头，“是我打的，不过是她动手伤人在先，我不过是自卫。” 说着，她把捂着脸的手拿开，程主任这才看见，她左边脸颊上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她皮肤本就白嫩，此刻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叫人看着都疼。 旁边的越宁也看见了，心中暗恨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挡下蒋乐乐。 再看着躺在地上装可怜的人，恨不得上去补上两脚。 “程主任，确实是这样，刚才我在跟赵同学说话。蒋同学突然冲出来就打了赵同学一巴掌，被我拦住了还要往前冲，赵同学无奈之下才动的手，她只是为了自保。” “越宁你说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赵零夏关系好，当然帮她说话。是她先打的我，我才是反抗的那一个。” 蒋乐乐朝着越宁大喊。 她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在学校里为所欲为，今天也是被气的狠了才不顾形象的对赵零夏动手。 不成想便宜没占着倒是叫她把自己给打了，但这样也好，赵零夏在学校打人，看校领导不处分她。 她就可以叫父亲给学校施压，把这个祸害给开除，看她还怎么在越宁面前晃荡。 赵零夏见蒋乐乐眼睛转来转去，就知道她在琢磨怎么坑自己。 “程主任，现在是上学时间，这么多同学在场，蒋乐乐打我相信肯定有人看见，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同学们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第二百六十六章 停课一周 赵零夏话音刚落，周围就有看清事情经过的同学帮她说话。 “是蒋乐乐先打的人，打了一巴掌不够还要再打。”一个男生在人群里喊道。 虽然蒋乐乐长的漂亮家世好，但她总是趾高气昂高不可攀的模样，那些原本喜欢她的人，在知道她只对越宁穷追不舍的情况下也收了心思。 人家是有大志向的人，怎么看的上他们这些虾兵蟹将。 另一个同学也说看见蒋乐乐先动手，一时间好多人帮赵零夏作证。 蒋乐乐见形势对自己不利，也不装柔弱了，自动坐起身子。 冷眼扫过帮赵零夏说话的人，暗含威胁的道：“你们可要想清楚再说话，我爸最心疼我，他要是知道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爸爸是谁全校都知道，围观的同学顿时不敢做声了。 越宁没想到她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蒋乐乐你什么意思？你爸作为公职人员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让你去威胁人的，你当这么多人都是瞎子吗？” 蒋乐乐却扯着嘴角挤出两滴眼泪，“我什么时候威胁人了？我只是叫他们没看清楚不要乱说话，你扯我爸干什么？” 说完看向程主任，“程主任，赵零夏把我打成这样，还请您给我个公道。” 程主任眉头紧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虽然他很想帮赵零夏，可蒋乐乐这么一搞没人敢给她作证，他要是执意相信赵零夏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想了想还是委屈下那孩子吧，她那么懂事，肯定也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赵零夏，你跟我回……” 话刚开头，突然人群里又响起一道男声。 “程主任，我可以作证是蒋乐乐先对赵零夏动手，还说是她害了她表叔一家，赵零夏只是自卫。”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秦永亮简单的穿着件校服站在人群里，态度不卑不亢。 他是中考状元，入高中两年始终把持着年组第一的宝座，当然很多人认识他。 秦永亮并没有说完就离开，而是走到程主任面前。 “程主任，我们学校是江林市最好的高中，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奔的是咱们三中的声誉和口碑。如果您因为畏惧权势就不肯帮受了委屈的学生申冤，难道就不怕寒了我们这些学生的心吗？” 他又转头看向围观的同学，“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没有人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置谁，今天有同学受了委屈你们为了自身利益不敢说真话，就不怕有一天你们自己碰见这样的情况没有人仗义执言吗？” 这年代哪有什么富二代官二代的，大多数都是苦出身的孩子，不然也不能因为蒋乐乐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缩回了头。 都是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被秦永亮这么一鼓动，都觉得连句真话都不敢说窝囊的要命。 于是开始冒头的几个人忽视一眼，全都站了出来。 “就是蒋乐乐先打的人，她还叫这位同学怎么不去死。” “对，我也看见了，这个同学正跟越宁说话，刚回头就被扇了一巴掌，她要是不还手难道站在那里傻乎乎的挨打吗？ 一时间，大家都站在了赵零夏这边。 赵零夏感激的看了眼秦永亮，对方却没有理她。 程主任也被秦永亮那番话刺激到了，一个蒋乐乐，总是借着父亲的势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真当这学校是他们家开的呢。 “蒋乐乐起来，跟我回政教处，等会儿叫你家长过来一趟。” 蒋乐乐却不服气，“他们都胡说，明明我伤的最重，程主任凭什么不追究赵零夏的责任？” 程主任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看了眼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狡辩也不解释的赵零夏，狠了狠心。 “你们两个都跟我走。” 于是两个人都被带到了办公室，怕他们再起争执，程主任特地把他们分开了。 又叫了校医来处理她们的伤，他则是去了校长办公室。 赵零夏在办公室里登了很久，程主任才慢悠悠的回来。 “这件事我跟校长谈过了，不管你跟蒋乐乐谁先动手，但你把她打成那样的确不应该。所以校长说给你们两个都停课一周，一周后写个检查交上来。” 赵零夏直觉这样的处罚不公平，“我虽然打了蒋乐乐但也是被逼无奈，难道要站在那里叫她打却不能反抗吗。这样的处理方式我不服。” 程主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他也知道这样处置有失公允，可刚才校长给蒋局长打了电话。 那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话还不明显吗，就是不饶过赵零夏，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这件事我已经尽力了，原本校长是说要给你们记过的，我求了半天才只叫你们写检查。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在家也可以学习，不如就这样吧。” 程主任这话就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赵零夏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想也知道肯定是蒋利民给学校施压了。 心里憋气却又无计可施。 但她绝不后悔自己打了蒋乐乐，一次次的忍让换来的只是他们变本加厉的欺辱。 更何况蒋乐乐骂她是没爹没妈的小贱种，放谁身上能忍得了。 不就是停课一周吗，有什么大不了。 下次见了蒋乐乐，要是再敢出言不逊，她还打她。 不过这也更让赵零夏坚定要揪出杜丽雪重婚这件事的信念，到时候她就不信蒋利民还有能耐作威作福。 赵零夏被停课的消息已经传回班级，余晓旭见她回来主动迎了上去。 “太不公平了，被人打了还不让人还手，还手了就要被处分，这什么破学校，还号称江林第一学府，简直丢死个人。” 赵零夏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只是他们人微言轻，说了有什么用呢。 “好了，别为我的事烦心了。我在家也能学习，蒋乐乐可是要高考的人了，她比我损失大。” 余晓旭瘪瘪嘴，“你就这样自我安慰吧。”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对了，刚才越宁找我，说叫你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 赵零夏愣了下，他想什么办法？ 不会像蒋乐乐一样找家里人帮忙吧？ 想到这一点，赵零夏皱了皱眉。 第二百六十七章 钱新国翻供 越宁确实回家搬救兵去了。 之前的事他没帮到赵零夏心里总是耿耿于怀，终于有个能帮到她的机会了，于是他跟老师请假回家了。 只是他没想到，原本喜欢赵零夏的母亲这次却不肯帮忙。 “昨天早晨蒋夫人被警察带走了，我听到点风声，好像就是跟赵零夏被劫持的事有关。这件事我觉得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咱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越宁一愣，想起蒋乐乐说赵零夏害了她表叔一家又来祸害他们家，也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同寻常。 但是…… “就算是杜丽雪那个女人做的又有什么？难道他们蒋家能在江林一手遮天了吗，那我爸算什么？” 夏素云没想到平时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儿子会这样言辞激烈，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最近上边传了信儿下来，江林可能要有变动。这种关键时刻，不管是什么事咱们都不好掺和。” 夏素云也想帮赵零夏，只是现在形势不允许，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越宁不懂这些官面上的事，只知道连母亲都不愿意帮忙，赵零夏这个哑巴亏就吃定了。 “你们这么小心翼翼的活着有意思吗？连蒋乐乐一个小角色都惩治不了，真不知道我爸那么拼命图的什么。” 这话说的有些赌气，夏素云疑惑的皱起了眉。 “平时也没见你对谁的事这么关心，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越宁心一跳，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他现在处于高考的关键时刻，可不能让母亲察觉出什么来。 “哪有，我只是气不过，蒋乐乐太嚣张了。” 夏素云冷笑，“这样的性子还不是父母给灌输的，就算我们袖手旁观，他们也早晚有蹦哒不起来的一天。” 原本杜丽雪在她面前伪装的好，她也没有察觉，直到那次越佳生日，他们竟然把弟弟跟赵零夏扯到一块去，夏素云就开始反感了。 坏人自有天收，蒋家几个人这么张狂，早晚有他们好果子吃。 不止夏素云一个人发觉蒋家人太张狂了，此刻在警局办公室的李猛同样有这种感觉。 他怒气冲冲的冲进了顶头上司办公室，把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办公桌上。 “为什么要把我从这个案件中扯出来？” “嫌疑人指认你跟被害人相熟，怕你办案不公，所以找了律师过来要求你回避。” “屁的相熟，见过几面就说相熟，那以后咱们就不用办案子了。” 上司也没办法，人家聪明，知道找律师，拿出的东西也都合规合法，他也没办法。 “不仅这个，对方律师还要保释杜丽雪。” 李猛这次更不淡定了，“事情还没查清，凭什么保释？” “就凭已经快四十八小时了，你们还一点证据都找不出来。” 李猛瞪着眼睛表示不服，“就算那件事没找到证据，钱新国指认杜丽雪的事总是事实吧，这个还不够理由拘留他吗？” “钱新国翻供了？” “什么？”李猛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 他明明有叫人看着钱新国的，要是没有人跟他说了什么，怎么可能轻易翻供？ 想到这一点，他顾不上跟上司交代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找到昨天守在医院的同事，问有谁去见过钱新国。 “杜丽雪的代理律师去见了她，人家手续齐全我也没办法。” “妈的！”李猛咒骂一声，对着墙壁狠狠的踢了一脚。 贺连祁赶到警局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猛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边乱转。 “发生什么事了？” 李猛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贺连祁眉头紧锁。 “真是低估了蒋利民，居然想到找律师来。” 李猛也觉得自己太失算了，本来杜丽雪做假户口的事情就不好查，现在横生枝节，更是不给他们时间和机会。 更何况钱新国翻供还直指赵零夏。 就像杜丽雪说的那样，口口声声称他跟赵零夏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杜丽雪屡次不给赵零夏行方便，所以布下这样的局陷害她。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贺连祁放在桌子上的手狠狠攥紧，眼睛里透着一丝狠绝。 “给吕航打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啥？” “你忘了他姨夫是谁了？” 李猛安静了两秒钟，突然一拍大腿。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吕航是他们的战友，孙少宁结婚时他也去了。 至于他姨夫，可是京都有名的律师，多少人请都请不来的。 当时他们在部队还嘲笑过这位姨夫，他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却只靠两片嘴皮子也敢跟他们相提并论。 李猛动作很快，迅速拨打了吕航的电话。 听说是贺连祁的事情，再听说出事的竟然是他的小女友，吕航坐不住了。 “等着，我现在就给我姨夫打电话，明天一早准到。” 李猛挂断电话，脸上的愁容也没了。 笑嘻嘻的道：“别说，吕航这小子还挺仗义，听说是你的事儿立马就要过来。” 贺连祁眯着眼睛哼了一声，“你确定他不纯粹来凑热闹？” 李猛笑的更猖狂，“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他来了，孤家寡人就不止我一个喽。” “那你可说错了，我听说吕航已经相亲认识了个姑娘，两个人正打的火热。” 贺连祁毫不客气的往李猛心上插刀子。 李猛，卒！ 赵零夏从学校出来并没有立即回家，这个样子被继母看到肯定会担心。 干脆拿着钥匙去了贺连祁那里，不过她扑了个空，贺连祁并不在。 但这并不妨碍赵零夏自在的待在房子里。 无事可做，干脆就拿起练习册做习题。 做到后来，竟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连祁进屋的第一秒就察觉出屋内有不同寻常的气味，迅速脱了鞋走进卧室，就看见赵零夏趴在他书桌上睡的正香。 诧异的看了眼手表，才下午三点，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想叫她起来问问怎么回事，可是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又不忍心打搅。 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桌子另一侧，就那样静静的打量她。 赵零夏这一觉睡的很舒服，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饿的难受才幽幽转醒。 只是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颗黑乎乎的头颅趴在自己对面。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证据呢 赵零夏吓得一个趔趄猛的站了起来。 椅子划过地面‘刺啦’一声，吵醒了对面同样睡着的男人。 贺连祁迅速坐直身子，“醒了？” 赵零夏心还在砰砰跳，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贺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刚听见？” “回来有一会儿了，见你睡的沉就没忍心叫你，对了，你怎么没上课？” 赵零夏闻言肩膀瞬间跨了下来，“我惹祸了，学校停了我一周的课。” 贺连祁立刻精神起来，盯着她问：“你能惹什么祸？” “等等！” 仔细看赵零夏，贺连祁才发现她的异常。 迅速站起身子走到她对面，粗粝的手指轻轻刮过他的脸，眼里倏地划过丝冷茫。 “谁打的？” 赵零夏睡前已经照过镜子了，因为校医给涂了药，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不过还有点红痕。 却没想打贺连祁眼睛这么利，还是被他发现了。 “蒋乐乐，找我算账来了。不过她也没讨到好，我回敬了她一巴掌还踹了一脚，这不，就被停课了。” 贺连祁紧绷的下颌并没因为她轻松的语气缓解。 紧锁的眉头蹙成了个川字，“她凭什么打你。” 赵零夏知道贺连祁心疼自己，抓住他的手，“不过是个小人物，不值得动怒，早晚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贺连祁知道她是在宽自己的心，遂收回了手。 “这次的事情不会就那么善了，蒋利民竟然找了律师来保释杜丽雪，钱新国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他翻供指认跟你一起陷害杜丽雪。” 赵零夏怔了下，难怪蒋利民那么明目张胆的给学校施压，原来是那边出了变故。 他们如此有恃无恐，仗的不就是查不到杜丽雪伪造假身份的真相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跟杜丽雪已经算是不死不休了。 亲生母女闹到这个程度，世所罕见。 但赵零夏绝不会因为这个认输。 “贺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台录音机？” 记忆中这个时候已经有磁带录音机的存在了，只是还没有普及。 “要那个干什么？” “我想单独再见杜丽雪和钱新国一面。” 贺连祁略一思忖，眼睛就是一亮。 “你想套他们的话做证据？” “没错。”赵零夏点头。 “当着警察的面他们可以说谎，若是只有我在场，相信他们肯定会吐露真话。只要我录下来他们说的话，即便不能当做证据，至少可以吓他们一吓。” 这个时候还没有用录音做证词的先例，赵零夏也不抱希望。 但杜丽雪和钱新国肯定不知道，当他们知道自己说的话被录下来，肯定以为无异于招供。 到时候她再吓他们一吓，就不信他们还能瞒的住。 贺连祁目光灼灼的看着赵零夏，神色中带着欣喜。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天都想些什么啊，怎么那么多花花道？” 赵零夏抿唇一笑，“贺大哥你是在夸我聪明吗？” 贺连祁笑笑，“不是，我是在说你奸诈。” 赵零夏捂住自己耳朵，“我不管，就当你在夸我聪明了。其实，我本来也挺聪明的。”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了。 贺连祁看着她青春洋溢的脸，觉得这才是小姑娘该有的活力。 晚上，赵零夏回家时脸上的痕迹已经一点都看不见了，她避重就轻的说起自己被停课的事。 江薇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个蒋局长肯定是因为我昨天打了他故意在报复你，真是太卑鄙了。” “妈，不用愧疚，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就算停课一周，我的成绩也不会被别人落下，您就等着这次月考我考个好成绩狠狠打他的脸。” 江薇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虽然心里还在内疚，又不得不装出一副相信她的样子。 母女两个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吕航说第二天早晨到，只是中途却因为点事情耽搁了，他给李猛打电话过来叫他们不要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李猛气的在电话里边直骂娘。 他也想不急啊，可是蒋利民又带着律师找上门来了，他要扛不住了。 不过幸好，这次贺连祁作为受害者的代理人也来了警局。 对方律师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睛，厚厚的镜片遮住眼底的市侩与算计，叫贺连祁看见这人第一眼就凭空升起一抹厌恶。 “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你们已经拘留我的代理人超过四十八小时了，这是不符合法律规定的，我有权对你们这种行为表示抗议。” 李猛早在跟吕航通电话时跟他姨夫探讨了些应对办法，闻言没有慌乱。 “证人之前给出的供词已经明确指证是受杜丽雪指使，之后你去见了证人，证人就翻供了。对于这件事，我们还想要律师先生您给一个说法，否则我们有权利认为您对证人诱供，以至于他前后言辞不一。处于对这种情况的考虑，我们有权驳回你的保释申请。” 对方律师明显没有料到他居然能有理有据的反驳。 “没有证据的事情还请李警官不要乱说话，我是见过证人，但也只是询问事发经过，并没有做其他的。” “证据呢？你不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没有诱供吗？”李猛跟律师打起了太极。 你用法律法规说话，我也用法律法规堵你。 对方律师果然被噎了一下，不过随即继续反击。 “我探视证人时你们的办案人员有在现场，他们可以证明我根本没有诱供。” 李猛笑笑，“可是我听说你在中途说自己口渴，曾叫我的人出去帮你打过水，这其中也要七八分钟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做很多事情。” 昨天见面，李猛还被律师一口一句质问堵的哑口无言，今天再次相见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这是对方始料不及的。 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昨天跟贵局领导提过，李警官跟受害者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您的判断会有失偏颇，希望您能回避。” 这就是要把李猛赶走了。 没有他在，剩下的人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你们的申请没头没尾，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跟受害者关系不同寻常？” 李猛觉得自己帅呆了。 就两个字：“证据”。 不管你说什么，拿出证据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优秀干警 对方律师没想到李猛这么胡搅蛮缠，一时竟有些无语。 蒋利民在旁边站了半天，也看出李猛是在跟他们打太极，总之就是一句话，不想回避。 他目光阴沉的盯着李猛看了半天，突然开口。 “李警官，你也当了几年警察了，却不顾自己的身份一昧袒护受害者，难道就不怕我找人扒了你这身皮吗？” 李猛这人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你好好说话没准我给你三分薄面，但你要想威胁我，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蒋利民这话算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上。 昂着脑袋从鼻孔里哼出两口气来。 “蒋局长好大的架子，扒了我这身皮？怎么，当众耍流氓？对不起，我没这个爱好。” 因为几人就站在大厅说话，周围有不少路过的人。 见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明里暗里竖着耳朵听着，李猛这句话一出口，好几个人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连祁站在李猛身侧，嘴角也是抽了抽。 蒋利民被他怼的脸通红。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人民jing察说话流里流气，简直是败坏社会风气。” 李猛不以为意，“蒋局长当众扒我衣裳不流氓，我拒绝你就败坏风气了，你这是哪来的道理？” 妈的，耍嘴皮子他李猛还没服过谁。 蒋利民再次受到一万点暴击，看着李猛一脸得意的样子，气的嘴唇都直发抖，理智也渐渐被愤怒取代。 “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在那给我扯那些没用的，真当我治不了你是吧？我要见你们黄局，问问他是怎么管教下边人的，苍蝇臭虫的也放在队伍里祸害人民群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李猛再次见识了蒋利民的猖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放厥词，他才是无法无天的那个。 贺连祁却比李猛想的多。 蒋利民究竟是哪来那么大的底气？ 之前他只叫人调查杜丽雪和钱新国，却没有关注这个蒋利民。 现在见他这副无所忌惮的样子，贺连祁觉得他肯定是有倚仗，不然常人谁敢这样。 蒋利民的话可不是说说，他身后跟着个人，听了他的话立马颠颠的跑远了。 贺连祁不动声色的拉了李猛一下，暗示了那人的方向，李猛见状瞳孔缩了缩。 心里暗骂吕航这孙子怎么还不来。 吕航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黄太平。 黄太平早就知道这事了，他跟蒋利民以前在市里开会时见过几面。 这事他不好插手，是以一直躲在办公室没出来。 不成想他倒是厚颜无耻的找上门来了。 见面三分情，黄太平也不能当做不认识，只能笑吟吟的上前跟蒋利民握手。 “蒋老弟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走走走，咱们去我办公室。” 蒋利民不知道姓黄的心思，但是黄太平的态度倒是叫他很满意。 想着这里这么多人，的确有点影响不好，借坡下驴跟着黄太平去了他办公室。 李猛自然要跟着，不然还不知道这孙子背后给他上什么眼药呢。 贺连祁当然也想看看这个蒋利民是个什么货色，也跟了上去。 于是一行人随着黄太平去了他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没有了那些围观的人，蒋利民便毫不客气的把矛头对准李猛。 “黄老哥，您这院儿里门槛太高，要不是有事，我可是真不敢来啊。” 警局和教育局实际上是两个系统，黄太平原就没必要看蒋利民的脸色。 此时他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这让黄太平心里很不爽，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 “蒋老弟开玩笑了，你想上门叙旧我肯定欢迎啊。” 言下之意其它事情免谈。 蒋利民听明白了，却故意装糊涂。 “叙旧不必了，不过倒是有事要求黄大哥您高抬贵手呢。” 黄太平故作不知，“蒋老弟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诿。” 蒋利民也不见外，“我爱人遭小人陷害，前天就被你的人请到这里了，到现在为止已经超过48小时了却还不放人。我原本是不想劳烦老哥的，只是你手下的人太厉害，就连我的律师都被他堵的说不出来话，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找上你。” 都是千年的狐狸，黄太平装起糊涂来也不是盖的。 只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看向李猛，“真有这事，之前怎么没跟我汇报？” 李猛收起了身上那股漫不经心，正色道：“副局，蒋夫人涉嫌一起劫持案，犯罪嫌疑人已经指认是受蒋夫人指使，虽说已经过了48小时，但在案件未能定性时我们有权不放人。” 黄太平听后犹豫了一秒，“蒋老弟，这个有点困难啊，如今嫌疑人都指认了，我们也不能不作为不是。” “谁说的？明明是嫌疑人跟那个所谓的‘受害者’故意陷害我夫人，这个昨天我的律师已经跟嫌疑人确认过了。” “您的律师在诓骗我们留守警员的情况下跟嫌疑人单独相处了六分钟，之后嫌疑人就翻供，不排除您的律师用不正当手段对嫌疑人进行诱供。出于对这种情况考虑，我们还是可以不放人。” 李猛据理力争道。 黄太平顺势接过话茬，“李警官说的也有道理，其实蒋老弟你不必太过担心，弟妹要是没有做过，等我们查明真相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 蒋利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黄太平根本不想帮忙，还在这跟他扯东扯西的。 “黄大哥有所不知，你手下这个人跟那个什么受害人关系亲密，我严重怀疑他假公济私借着职位之便偏听偏信，故意扣着我爱人不放。这样的人简直是你们队伍里的耻辱，黄大哥要是想位置坐的稳当，这种害群之马还是不要留下的好。” 他这句话说的如此直白，傻子都听明白了。 黄太平也是愣了下，眉目间染上了不悦。 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人是脑袋有坑还是怎么着，竟然来他这里作威作福。 脸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语气也冷了下来。 “蒋老弟说的哪里话，李猛可是我们局里非常优秀的干警，你说的那些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七十章 代理律师 蒋利民脸上挂了丝假笑，“黄大哥是不信我的话了？也罢，我人微言轻你不信也情有可原，正巧我大哥最近刚调回咱们锦东，我想他的话应该比我有威信。” 黄太平眼睛微眯，“蒋老弟的大哥？这个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黄大哥没听过也正常，我哥原来在南边，最近才调回咱们锦东，前些日子我听说正好就去了咱们省.gong安厅。” 他这话说完，在场的人顿时都明白为什么蒋利民这么有底气了。 感情是真有靠山啊。 贺连祁和李猛对视一眼，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 省.gong安厅，好样的。 蒋利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是给自家哥哥招黑，大哥在南边多年，辛苦经营爬到今天这一步，他都没借过他什么利，今天也算是借着他的身份扬眉吐气了一把。 真当他没有后台好欺负，一个小小的jing察也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黄太平心思转了九曲十八弯，他当然不愿受人要挟，更何况他并不认为李猛的做法有错。 只是这个蒋利民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他敢这么猖狂，万一他那个什么哥哥也跟他一样…… 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蒋利民把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犹豫继续火上浇油。 “下边的人不听使唤弄走了就行，黄大哥不会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敢做主吧？” 就在蒋利民以为自己马上得逞时，突然插进一道声音。 “蒋局长是当我不存在吗？” 黄太平的注意始终在蒋利民身上，尤其贺连祁一直站在李猛身后，他并没有发现。 这才忽然惊觉多了个人。 蒋利民早就注意到贺连祁，不过他一直把他当做赵零夏那个后妈带来的哥哥，根本没有在意。 此刻听他说话眉头不悦的皱起，一个供电局小小的员工，真当自己是盘菜呢。 故意威吓道：“我们在研究案情，你进来干什么？” 贺连祁冷哼，“你作为嫌疑人家属可以在这里，我作为受害者代理人凭什么不能在这，真当这警局是你家热炕头，都由你说了算？” 黄太平闻言挑挑眉，这也是个刺头啊。 好，正好给他解围了。 顿时心也不慌腿也不颤了，闲闲的靠在椅子上看起了热闹。 蒋利民虽然被贺连祁警告过，可是此刻身在警局，他难道还敢动手不成？ 是以丝毫不屑他的冷嘲暗讽。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这么说话？”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真当我不搭理你就是怕了你？” 贺连祁一改之前沉稳，嚣张的指着蒋利民的鼻子道。 “我告诉你，少特么在我面前装大爷。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在我贺连祁面前，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跟我玩浑的，你还不够格！” 李猛差点就要拍巴掌了，果然，还是这样的霸气最解恨。 蒋利民仗着有后台就敢如此嚣张，他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后面给他撑腰。 到时候，也好一并处理了。 贺连祁嚣张跋扈的样子，让人看了气得牙根直痒痒，蒋利民身在高位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冲动战胜了理智，顿时怒火冲头。 不敢跟贺连祁动手，便把怒气转向了黄太平。 威胁的意味明显：“黄副.局，我刚才跟你说的话绝对不是玩笑，你要是不怕位置坐不安稳，就任由他在这里撒泼耍横。但我敢保证你今天要是撒手不管，明天就有你好果子吃。” 黄太平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李猛。 两人在一起共事几年，彼此也算了解，暗暗朝他点了下头。 黄太平顿时明了他心中有数，又打起了哈哈。 “蒋老弟，有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何必动怒！” 蒋利民若是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他们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那也算是白混这么多年了。 “好好好，我算是看懂了，你们合起来拿我耍着玩呢。今天这面子我给了，是你们自己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径直走向黄太平办公桌前，一把抄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拨号。 “呦，这么热闹，这是知道小爷要来列队欢迎呢？” 蒋利民的号码还没拨出去，门外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他手下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去，就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高的那个二十几岁的样子，身材健硕，明明笔挺的军装却被他穿得皱巴巴的，上面还沾满了油渍， 矮的是个中年男人，戴了副金丝眼镜，手上拎着个文件包，看起来文质彬彬。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李猛倒是第一时间惊叫出声。 “卧槽，老吕你这是趴汽车底盘上一路拖过来的吗？” 吕航瞪了李猛一眼，“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没学会怎么说人话。” 说着，不顾屋内几人疑惑的眼神，径直朝贺连祁走去。 “我说贺痞子，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对得起你大院小霸王的称号吗？说出去我都替你臊得慌。” 贺连祁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向吕航身后的中年男人。 “三姨父！” 李猛也收起脸上的嬉笑，跟着叫了一声。 男人朝他们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跨步走到一身警服的黄太平面前。 “我是赵零夏的代理律师，从现在开始，她被人劫持一案由我全权负责。” 黄太平和蒋利民都愣了下，赵零夏也找律师了？ 也别怪他们奇怪，这个年代律师可是个新鲜职业，尤其在江林这样的小城市，不过是个名词而已。 蒋利民找律师是受了他那个在南方盘桓多年的哥哥影响，黄太平都觉得他是闲的没事做。 如今赵零夏竟然也找了个律师过来，这事儿可就热闹了。 蒋利民带过来的律师自从黄太平出来就一直保持沉默，如今见竟然来了个同行，皱着眉上下打量对面的人。 年岁看着还行，不过一身儒雅气，怎么瞧着也不是个厉害的。 “我可是有律师证的，这个证放眼全国都没有几个，你们可别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就过来糊弄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得给我做主 三姨夫狭长的眸子透过镜片看向蒋利民的律师。 “鄙人高向阳，您贵姓？” “我姓……”对方律师刚说了两个字，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向阳。 “你说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高名向阳。” 对方律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谄媚，激动的伸出两只手到高向阳面前。 “高律师您好，我听过您的大名，您是我们律师界的楷模，能够见到你真的是我的荣幸。” 高向阳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伸手。 “现在还要看我的资格证吗？” 那人动作一僵，随即讪笑道：“高律师的名字如雷贯耳，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多见谅。” 蒋利民脸色很难看，他花钱请律师可不是让他来着抱大腿的，捂着嘴干咳了两声。 律师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但想到自己面对的人，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高向阳是谁外界人未必知道，但对律师界来说，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是华国第一批拥有律师资格证的人，并且也是第一名创办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的人，更是从业十余年从无败绩的人。 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不等对方说话，他的腿就软了，这案子还怎么接？ 高向阳可不管他脸色难看不难看，他时间紧着呢，没工夫跟他们在这耗着。 他手上拿着份资料，正是李猛交给他的钱新国第一次的供词，还有整个案件的梳理过程。 短短几分钟时间，高向阳就把整个案件都了解清楚了。 他放下卷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黄太平。 “我有三点要表明：第一，李警官跟赵零夏没有直系亲源关系，两人也并非朋友，构不成需要回避的条件，对方律师的诉求并不合理。” “第二，鉴于嫌犯第一次指认杜丽雪，其后在对方律师与嫌犯见面后第一时间翻供，并且中间一段时间没有证人在场，对嫌犯的第二次证词我们完全有资格怀疑系伪造，所以杜丽雪不可保释。” “第三，我方有证据证明杜丽雪身份存疑，并且怀疑她涉嫌侵犯婚姻法中的重婚罪。对于这一点，我会在稍后向公检机关提起诉讼。” 高向阳有理有据的三条观点抛出，蒋利民瞬间面如菜色，他的律师也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蒋利民请他过来时并没有说明这其中还有案中案。 本来面对高向阳就已经失去了底气，如今接手的案子中另有隐情，这个案子他要是再接下去，名声都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蒋先生，您当初请我过来并没有说明这桩案子中另有隐情，这样非常影响我对案情的判断。既然您并不信任我，那么我想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诉讼费回头我会退还给您。对于其他，我很抱歉，告辞！” “放屁，你收了我的钱，凭什么走？” 律师却没理会他的叫喊，脚步飞快的出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李猛看着这样的情形，突然间非常想笑，老贺这招釜底抽薪用的好，把对方律师都给吓跑了。 蒋利民当初请律师是为了震慑对方，不成想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抬头正好看见他嘴角的笑意，那笑容似是在嘲讽他不自量力。 心莫名其妙的突然又安静下来，律师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不了。 别忘了，他后边可是有人撑着，他就不信了，一个律师还能把手伸到公安部门里来。 “既然今天这事黄副局不能给我做主，那我就找能做主的来。” 说着他不理在场的人，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再次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来。 “哥！你给我找的律师撂挑子不干了，现在对方要起诉我，这事你得给我做主……” 贺连祁几个毫不在意的搬过凳子坐了下来，甚至还旁若无人的叙起了旧。 蒋利民打电话的空档看过来，气的咬牙切齿。 电话那边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半晌后蒋利民回头叫了黄太平一声。 黄太平接过电话，“你好，我是江林市一分局黄太平。”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黄太平的神色变了变，“是，是，我明白。” 说这话时他还满眼担忧的看了李猛一眼。 蒋利民一见黄太平这态度，下巴又扬起来了。 朝着贺连祁几人冷哼了一声，“这人啊，贵有自知之明，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胳膊还想拧得过大腿，真是笑话。” 李猛听了眉毛一挑，“诶？我怎么好像听见有条疯狗在乱叫。” “上不得台面的杂毛土狗，也就会几声浪叫了。”吕航笑着接过他的话。 “咳、咳，注意点你们两个的身份。”高向阳咳嗽了两声提醒道。 “一个警察一个营级作战参谋，在这跟人斗嘴皮子也不嫌丢人。你们这点淡定劲儿，跟小贺可是差的远了，难怪两个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个。” 贺连祁淡笑着点头，“三姨父说的有理，一般这种疯狗乱叫我都不理会，不然不是跟疯狗一个样了。” “艹，姓贺的你特么缺练是不是？”吕航顺手抓过高向阳手里的笔就朝贺连祁砸了过去。 李猛也跳了起来，“老吕你说这人是不是没良心？咱俩吃饱了撑的在这儿给他当枪使还被骂成狗，妈的，这活老子不干了。” 黄太平那边打电话的功夫，这边几个人已经无视蒋利民骂成一团了。 而一旁真正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蒋利民，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张脸由红转白再变青，简直像是开了座染坊。 就在他愤恨的差点要掀桌子时，黄太平那边的电话终于打完了。 “李猛，过来下。” 几人立即停止了嬉闹，吕航拽住要过去的李猛。 “什么人物这么大的架子，让你个副局.长一脸便秘的样子，说出来也让哥几个长长见识。” 黄太平也很为难，他没想到蒋利民找的人那么大的来头，这事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这个案子情势有点复杂，我们局里需要开会研究。几位还是暂时回避吧，等有了结果我会叫李猛通知你们。” 第二百七十二章 咋不上天呢 “叫唤的再欢有什么用，狗到底还是狗，碰见狼还不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 蒋利民这下子终于扬眉吐气了，让几个小崽子给眀讥暗讽，这口气他要是能咽下就白活了这么些年。 “没听见黄局让你们滚吗，还留在这儿等着供午饭吃吗？” 高向阳到底是经历的多了，没有被蒋利民这番话气到。 李猛和吕航都是冲动不计后果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的在这里让人骂，跳起来就要动手。 黄太平一看事情不妙赶忙上前拦住。 贺连祁没理会他们的几人拉扯，举步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按下了重播键。 电话刚响就被人接起来了，“喂！” 对方的声音很冷，也很陌生，贺连祁并不认识。 “我叫吕航，我要找吕永胜。” 说话的同时，贺连祁把放下话筒按开了免提。 正在推搡的几个人听见声音全都看了过来。 “哦……你是吕厅长的公子吧？我是新调过来的蒋东宇，这边是我科室的电话，要找吕厅长得转四号台，需要我帮你转过去吗？” 和蔼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黄太平惊愕的盯着电话机，这声音更他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语气却是天壤之别。 而蒋利民则是怔愣在了当场完全没有了反应。 自家哥哥的声音他当然听的出来，更何况哥哥已经自报家门了。 只是，他刚才说什么？ 什么吕公子，什么吕厅长？ 蒋利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吕航则是看了眼贺连祁又看了眼电话。 “靠，老贺你是真卑鄙，竟然打着我的名号诳人？” 说完甩开步子走到电话机前，对着电话那端同样不明就里的人嚷道。 “你叫蒋东宇是吧？蒋利民是你弟？行啊你，架子比我爸大，路子比我爸野，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你？” 喊完，他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然后转头看向蒋利民，“人脉挺硬啊。后边还有没有更大的？有的话抓紧往出抖落，小爷我一兜儿都给你处理了。” 蒋利民要是到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是白痴了。 眨眼间脸就白了，双腿也开始发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个穿着破破烂烂军装的，竟然是吕永胜得儿子？ 别人可能不知道吕永胜是谁，他却听大哥念叨了很多回。 那可是大哥新单位的一把手。 蒋利民终于清醒的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不止他倒霉，恐怕大哥的前程也要毁在他手里了。 心里一阵绞痛，紧接着白眼一翻，整个人就朝后仰去。 “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高向阳腾的从座椅上弹起来，飞速走过去探了下蒋利民的呼吸和心跳，发现他只是晕厥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要是因为受不住打击一下子过去了，他们在场的人都逃不过罪责。 黄太平也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震惊。 之前只知道李猛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却从不知道他人脉这么广。 亏的自己刚才还为他担忧，看来都是白操心了。 “叫人进来送他去医院，再派个人留下看守，还有杜丽雪那边，重新提审。” 贺连祁直接无视黄太平对着李猛发号施令。 黄太平竟然没有一丝不悦，相反的，还对贺连祁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这几个人显然都不是善茬，还有刚才他打电话时借着吕公子的名号直呼吕永胜大名却没有一丝心虚，可见是相熟的。 他竟然不知道，他们江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人物，回头得好好问问李猛。 这边波诡云谲的一番较量的同时，在警局的另一边，赵零夏也没有闲着。 杜丽雪还不知道蒋利民已经着了别人的算计，只当自己很快就要出去了。 毕竟律师找了，靠山找了，钱新国也翻供了，只要那边解决了她就可以出去了。 是以再一次见到赵零夏的时候就没有了上一次的凄惨模样。 “怎么？还想来看我笑话？”她身姿袅娜的走到椅子上坐定。 看向赵零夏的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慈蔼。 “也不知道你爸这么多年是怎么教你的，没有教养还不敬长辈。不过也对，他那么窝囊，能让你平安长大没饿死就已经是老天可怜了。” 赵零夏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却再没有一丝触动，甚至觉得她的话有些搞笑。 “跟您的六亲不认比起来，我没有教养不敬长辈根本就不值一提。人说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坑，还怎么有脸指责我？” “我怎么就没脸了？要不是你我会生不出孩子？要是我能生个儿子出来，就不会受尽吴桂珍那个老虔婆的磋磨，也就不会想要离开那个家。你才是没有脸指责我的那个？” “呵……”赵零夏冷笑，“杜晓燕，你说这些能骗的过自己吗？” 杜丽雪身子一僵，“我骗自己干什么，你敢说我要留在六榆村会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现在的生活很好吗？蒋乐乐跟你面和心离，亲生女儿险些被你推进火坑，等你百年之后，你以为会有谁给你修坟立碑，会有谁在你坟头洒两滴眼泪？蒋乐乐不会，我更不会。你生生的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还大言不惭活很好。” 杜丽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呵，赵零夏，亏你还是个高中生，还信这些东西。人死了就是一柸黄土，活着时候享受过了，谁还管死后什么样啊。” “为了享受可以六亲不认是吗？包括害死我，这个你唯一的骨肉？”赵零夏循循善诱。 “没错，你不也没把我当过亲妈，咱么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杜丽雪磊然的站起身子：“我永远不会后悔。” 等到房间再次陷入沉静，赵零夏淡漠如常的起身，掀开桌布拿出里边摆着的录音机，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了审讯室。 第二百七十三章 哥们儿同情你 赵零夏出了审讯室的门，就看见等在外边贺连祁。 她晃了晃手里的录音机，伸出两只手指比了个耶，脸上的笑容很真切。 其实彻底走出来并不难，伤够了，痛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贺连祁上前一步，接过她手里的录音机。 “我们那边的事也解决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上学，剩下的事我全交给李猛，你也不用再跟着操心了。” 赵零夏长长呼出一口气，几天以来，终于能痛快的喘息了。 “谢谢你，贺大哥。” “怎么？就谢你贺大哥，不谢你李大哥吗？”李猛戏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赵零夏转头笑得灿若夏花，“当然要……谢了……” 欢快的声音在看见对面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时，突然变小。 贺连祁走上前，肆无忌惮的拉起她的手，走到高向阳面前。 “夏夏，这是三姨父，也是你的代理律师，这次的事多亏有他帮忙。” 赵零夏虽然诧异贺大哥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就敢拉她的手，却还是乖巧的跟着叫了一声。 高向阳的眼睛眯得更长了，笑吟吟的说了声：“好孩子。” 然后竟然从文件袋里摸出来一封红包，“这是姨父送你的见面礼，收着。” 赵零夏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贺连祁，却见他鼓励的点点头。 便也不扭捏的接了过来，落落大方的道了谢，“谢谢三姨父。” 高向阳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能叫贺连祁看中的姑娘，是个知情识趣的。 吕航早在一边等的不耐烦了，腆着脸凑到赵零夏跟前。 “妹子还记不记得你吕哥我了？” 赵零夏大大方方的把目光落在吕航脸上，等了两秒，“我们应该是在少宁叔叔的婚礼上见过吧。” 吕航打了个响指，“看来我这张脸还是挺有识别度的，妹子一眼就认出来了。” 赵零夏笑笑，“我记得你把我端过菜。” 吕航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我记得孙连叫你你做了道水煮肉片，端上桌没有三分钟就叫那群混小子给抢空了三，我可就只吃到一口。” “哎哎哎，大妮儿，这些日子为了帮你我这腿都跑瘦两圈了，你是不是得想法犒劳我一下？” 李猛在旁边起哄，“贺痞子那房子租下来我也没去看过，不如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咱们去他那搓一顿怎么样？” 吕航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妹子你可得好好给我们掂掇点吃的，不然都对不起我这一路风尘朴朴的辛苦。” 赵零夏知道他们都是贺连祁的好战友，好兄弟，这次又都是为了自己的事奔走出力，怎么可能会拒绝。 遂点了点头，一个好字刚吐出口，却被贺连祁突然截断。 “吃什么吃，你们不是还有事要办吗，怎么还不走？” “嘿，贺痞子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了？兄弟们跑前跑后的跟着你折腾，到头来连顿饭都不给吃，我看你这是活腻歪了？” 李猛大叫着扑到贺连祁身上，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贺连祁嘴上说着不给他们饭吃，不过是怕赵零夏辛苦。 后来见她一副兴致勃勃，心甘情愿的样子，也就不再反对。 高向阳是抽空过来的，自然不能跟他们一起胡闹，给赵零夏留了个他的电话号码后便离开了， 贺连祁把摩托车甩给李猛，叫他带着吕航先回住处。 他则是开着吕航的车跟赵零夏去农贸市场，两人有说有笑的买了很多东西，像在一起恩爱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 吕航的性子没有李猛那么跳脱，但嘴巴同样不饶人。 两人在客厅里打打闹闹，贺连祁就在厨房帮赵零夏打下手。 吕航车里带着酒，几人做好了打算彻夜痛饮。 席间吕航还给赵零夏倒了杯酒，“这个酒味道不辣也没什么后劲，你可以喝点。” 贺连祁却伸手夺过了吕航手里的杯子，“她不能喝酒。” “就一口，就一口还不行吗？” 贺连祁却绷了脸，“不行！” 吕航见状悻悻然的收回手，自己嘬了一口，然后笑到。 “我说老贺你把小丫头护的也太紧了吧？” 贺连祁看了眼只顾抿唇埋头吃饭不参与他们对话的赵零夏，无声的笑笑，“我愿意护着你有意见？” 吕航咧了咧嘴，看向一旁的李猛。 “猛子，说实话，哥们儿非常同情你。” 李猛有点没跟上吕航的脑回路，冷冷的回了句，“啥？” 吕航伸着筷子，在贺连祁和赵零夏之间点来点去。 “天天被贺痞子当面撒狗粮，你不憋得慌？” 李猛反应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出声。 “对对对，还是老吕你最理解我。” 一顿饭再几人的嘻嘻闹闹中吃的尤为开心。 赵零夏离开的时候他们喝的都有些微醺，她穿上外套跟贺连祁告辞。 贺连祁却执意要送她，看着她上公交才放心。 赵零夏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了。 “暖壶里我烧了热水，你们喝完酒睡觉前都喝一点，碗筷子放在那里明天中午我过来收拾就好。” 怕他喝的多了忘记，赵零夏把刚才在屋子里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天还没黑，但路灯已经亮起来了，照的四周一片昏黄。 微风吹在人脸上，像是温柔的手轻轻拂过。 贺连祁本就喝了酒，此刻被风一吹，更觉得熏熏染的醉意上头。 再听着她软糯甜腻的嗓音，胸口一阵热气上涌。 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 赵零夏不防备被吓了一跳，低呼一声，脸颊已经被深深埋进了某人坚硬滚烫的胸膛里。 这可是在路上，虽说因为小区就几栋楼，行人并不多，但也不代表没有。 赵零夏挣扎着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却被箍的更紧，下一秒，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贺连祁脚步急促的朝伫立在楼角的宣传栏后走去。 然后放下她，等她站稳，长臂一伸便牢牢的把她困在了胸膛和墙壁之间。 这一套动作他做的飞快，赵零夏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下颚就被他火热的大掌勾了起来。 四目相对、鼻息相交，缭绕的酒气同时熏醉了两个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依依惜别 赵零夏莹白的小脸被他呼出的酒气熏染得一片酡红，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又莹莹流光划过。 贺连祁双眼漫过她黝黑清透的眼，挺翘圆滑的鼻尖，再到粉嫩莹润的唇瓣…… 喉底深处仿佛涌上一团烈火，逐步吞噬着他的理智。 赵零夏看见了他眼底燃烧的熊熊火焰，突然有些害怕。 “贺大哥……”轻唤一声想要叫醒他。 却不料，这一声轻喃彻底击碎了贺连祁最后残存的自制力。 下一瞬，赵零夏只觉得眼前一暗，他急切的唇就覆了上来。 呼吸瞬间被剥夺，唇齿间甚至能感受他口中清冽的酒香，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醉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气上头，贺连祁的动作不像前两次那样温柔，而是带着丝凶猛。 仿佛被唤醒的野兽，努力的争夺属于自己的领地，一寸一寸的探寻、烙印上属于他的永不磨灭的印记。 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赵零夏的背后，紧紧的揽着，生怕她逃离一分。 许久后，就在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到无法控制时，贺连祁终于放开她已经被摩挲得有些痛意的唇。 赵零夏的脸更红了，水眸潋滟，却还带着隐隐的怒气。 贺连祁看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深色同时在她脸上交织变幻，突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想到两人现在所处的环境，赵零夏赶忙抬手捂住他的嘴。 低声喝道：“你是想叫别人都看见吗？” 只是因为刚才那一出，她的嗓音更加甜糯软腻，这一声不像是警告，倒更像情人间的轻吟耳语。 贺连祁盯着她再次泛起慌张的脸，突然在她嫩嫩的掌心上咬了一口。 赵零夏吃痛，又飞速收回手掌。 愤愤的哼了一声，“贺大哥你属狗的吗？” 贺连祁的笑意张的更大，“说对了，我还真属狗。” 赵零夏诧异的问了句：“你不是属虎的吗？” 贺大哥比她大七岁，按理说应该是属虎啊？ “哈哈哈……” 这次，贺连祁再也不是压抑的低笑，而是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浑厚有力，在这寂静的傍晚传出很远。 赵零夏俏脸再次红了，该死，她怎么这么傻，竟然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一直到回到家，赵零夏还在想着自己刚才丢人的事。 根本没有注意到继母尴尬的神色，一直到晚上洗了脸，她才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唇竟然肿了。 赵零夏瞪着眼睛捂紧嘴巴。 她就顶着这张红肿的嘴唇若无其事的跟他们坐在那里聊天？ “啊……” 赵零夏在心里哀嚎，这下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晨醒来，她总觉得家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就连晓天，好像都在鬼鬼祟祟的偷看她。 赵零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经过一个晚上唇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然她肯定连学都不敢上了。 心里也把贺连祁恨个半死，这个坏人，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丢这么大人。 下次见面一定不再理他。 只是，当她推着自行车走到胡同口，看见停在那里的吕航的车，还有扯上坐着的男人。 刚刚痛下的决心就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里了。 贺连祁神采奕奕的下车帮她把自行车装进后备箱，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 “我这喝了半宿酒的人没怎么样，你怎么还熬出黑眼圈来了？” 赵零夏眼睛转了转，“贺大哥你看我眼睛上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 贺连祁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却还是走近了两步凑过去看。 赵零夏勾着唇角，突然抬腿狠狠踩到贺连祁的脚上。 “啊！” 贺连祁佯装没有察觉的痛叫一声，抬着脚在原地跳。 “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胡同里回荡，郁结了一晚上的坏心情都一扫而光了。 贺连祁看着她笑的开怀，也跟着笑了。 因为是在封闭集训时违规出来，贺连祁只有五天的假期，并且回去后还要写检讨。 更重要的事，因为错过了五天集训，后面的日子贺连祁就要更加辛苦的投入训练。 这样才能争取在全军比武大赛中取得成绩，才会给许大队长长脸。 于是在到路上，贺连祁就说了自己要走的事。 赵零夏不知道他回来这一趟要承受多少，但她还是很不舍。 随着感情的越来越深，她仿佛也更加依赖他。 想时常看到他，想时常听到他的声音。 “放心，要不了多久我还会有一次假期，到时候还能回来看你。” 贺连祁看出她情绪的低落，出言安抚。 他心中何尝又舍得离开她。 赵零夏怕他走的有负担，只能强撑着笑脸说些学校里的趣事。 “搬家我赶不回来了，上次说要安电话的事等搬家时别忘了，这样有时间的时候我就能给你打电话了。” 之前贺连祁说过要她在他那张存折上拿钱给家里安电话，因为还没有搬家，这事就没有落实。 “我记得。” 依依总是惜别情，再长的路总有尽头。 车子赵零夏叫贺连祁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学校门口。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也想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可以不主动去提，但也不会刻意去隐瞒。 当然，这其中也有她想多跟贺大哥相处两分钟的因素。 多走一米路，他们就多一秒的时间。 下车前赵零夏只平平淡淡的说了句：“再见” 怕自己的不舍流出眼眶让贺大哥走的安心，她连头都不敢回。 贺连祁盯着她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所谓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在这一刻他才深有体会。 两人这样依依不舍的场面全数落在了越宁的眼里。 那天想要帮助赵零夏的雄心壮志，在回到家被母亲一番阻挠后，他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昨晚他听到了最新消息，蒋利民被人举报，并且牵连到他在省城的哥哥。 公检机关第一时间成立专案组，将他列入重点彻查对象。 同时，钱新国做假口供，杜丽雪涉嫌策划绑架案，在一夜之间悉数爆发。 第二百七十五章 崭新的生活 越宁叫母亲找人打听了，这一切，竟然都是贺连祁一力促成的。 至此，他第一次觉得，赵零夏选择那个男人是对的。 自己虽然出身好，长相好，学习好。 但是，相较于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和对赵零夏的付出，他跟贺连祁真的相距甚远。 第一次，越宁对于自己跟那个男人的针锋相对感到自惭形秽。 看着赵零夏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越宁攥紧了拳头。 他要努力上进，总有一天，他也能像贺连祁一样，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 在赵零夏恢复上课的第三天，一个消息传进了她的耳里。 蒋乐乐转学了。 赵零夏有些难以想象，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悄悄的转走。 按她的行事作风，不是要大闹一场才会离开吗？ 而事实上，蒋乐乐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转去哪里。 蒋利民被立案调查，杜丽雪也同样难逃法网。 蒋乐乐孤立无依，也不知道她以后的人生会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好消息接踵而至，在高二下学期第二次模拟测验出成绩的那天下午。 南鑫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魏龙投案自首了。 逃亡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选择了投案。 魏龙伙同赵东青纵火案也终于了解。 最后法院判定赵东青有期徒刑四年，魏龙有期徒刑四年零七个月。 并且，因为魏龙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所以法官判定赵东青赔偿八百元经济损失。 赵零夏不想跟吴桂珍一家再扯上关系，但也不会不去追究。 于是跟法庭申请了强制执行，赵成一家在法院外把赵零夏骂了个狗血淋头。 孟远浩忍不住了，抓着赵成要把他扔河里，吓得赵成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最后八百块钱拿到手的时候，赵零夏没有给继母，而是存到了贺连祁的存折里。 五月十二日，大吉，宜动土。 赵家乔迁新居 宽敞明亮的窗户，干净整洁的水泥地面，洁白的墙壁，透着淡淡木香的家具。 因为家里人口多，所以翻新房子的时候特地把原来房屋两侧的甬道扩进了房子里。 这样，整个房子都大了很多。 江辰也到了适婚年龄，赵零夏提议东侧的两个房间单开一个门，以备将来哥哥结婚时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 上次窦大娘介绍的姑娘两人见面彼此印象也不错，赵零夏对这姑娘印象也不错。 若是能成，哥哥结婚的日子也要不了多久了。 崭新的家崭新的生活，越来越有希望。 赵零夏没有用贺连祁的钱按电话。 家里的房子盖好了，板房自然就用不上了，但赵零夏也没急着卖。 放在后院暂时当做库房用。 赵零夏没有忘记答应贺大哥安电话的事，只是到邮电局一问。 整个电话安下来要三千块钱。 赵零夏被这个价格给吓退了，她买个房子才花了三千块，安电话也要三千，这也太不值了。 有那个闲钱还不如买房子了，还能升值赚钱。 贺连祁若是知道她这个想法，肯定又要笑她是小财迷。 烦心的事都没有了，赵零夏更加全身心的投入学习。 已经五月，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原本懒散的越宁也潜心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秦永亮依旧雷打不动的第一名，赵零夏的成绩却有些忽上忽下，但也没有掉下过前五名。 但是余晓旭却始终不尽人意，不仅没有进步，反而越来越后退。 余家父母对这个女儿也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活动着要给她报个中专，毕业就在余爸爸的单位给她安排个职位。 赵零夏却不赞同他们这样的做法。 现在看来中专生很吃香，可是再等几年就根本没人要了。 考学是人一辈子的事，虽然能进公职单位也是一种幸运。 可是等到下岗潮到来的时候，最先裁掉的就是低学历的，到时候余晓旭该怎么办。 为此赵零夏劝了余晓旭很久，只是她的志向也不在此，赵零夏几次像劝无果后也只能放弃。 倒是杨雪有些让赵零夏意外。 之前她帮着蒋乐乐害过赵零夏一次，也不知道是那次没有成功，蒋乐乐便觉得她没用不理她了还是其他原因。 总之后来没见杨雪再起什么幺蛾子，偶尔走在路上遇见还会淡淡的打声招呼。 最近半年内的考试，杨雪是稳步上升的，到最近一次考试，已经考到了第十二名。 她中考成绩跟赵零夏没差多少，基础在那里摆着，想要上升也容易。 赵零夏甚至有种感觉，杨雪是憋着劲的想超过自己，于是更加刻苦了。 就在这种紧张的学习氛围中，赵零夏收到了贺连祁的来信。 信里竟然夹了一张奖状：锦东军区第七季全军比武大赛第一名！ 下边用毛笔赫然写着贺连祁的名字。 薄薄的一张纸，赵零夏却知道，这里边倾注了多少心血和辛劳。 不知道这一趟下来，贺大哥身上又添了哪些伤。 胸臆中那些被压制住的浓浓的思念随着这一纸证书汹涌而出。 赵零夏把奖章贴在了胸口，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第二天中午放学，她找了木匠打了个玻璃相框，把奖状裱好挂在了贺连祁住处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去了邮局，第二次拨打了贺连祁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嘟嘟声响起的时候，赵零夏心里竟然有些忐忑，生怕像上次一样无人接听。 电话响到第三声的时候，被人接起来了。 “喂！” 熟悉的暗哑嗓音隔着话筒传来，赵零夏鼻尖发酸，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喂？” 电话那端的人疑惑的又问了句。 赵零夏压抑着自己带着哭腔的嗓音还是没有出声。 “夏夏，是你吗？”贺连祁听着话筒那边微弱的呼吸声，试探着问。 赵零夏吸了吸鼻子，这才缓和了些。 “贺大哥，信我收到了，恭喜你！” 贺连祁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喜，抬手大发了正跟他汇报情况的高鹏。 高鹏耳尖的没有错过他那声夏夏，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 出了办公室特地给门留了一道缝隙。 贺连祁察觉了，忙着跟赵零夏说话也没空理会。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从A到C “等你电话很久了，不是说安电话吗，怎么没信了？” 贺连祁第一句话就是问电话的事。 赵零夏低落的情绪被心虚掩盖，吐了吐舌头。 “那个，我觉得安电话也没什么用处，还要花那么多钱，有哪些钱做点什么不好。” 贺连祁就知道会是这样，“不是说叫你用我存折里的钱么。” “你的或者我的有什么区别吗？那些钱放在存折里我们想用就能用，要是交给邮电局，想用的时候人家可不会给你。”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贺连祁还是能想象她说这话时一定是嘟着嘴鼓着腮帮子，仿佛自己很有理的样子。 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一天天的就你歪理多，要是安了电话，不就可以时常跟我通电话了。” 赵零夏听了这话心里甜甜的，“贺大哥你没听说距离产生美吗？要是我们每天都通话，等所有话题都说完了，你就会觉得我无趣了，到时候感情也会跟着淡了。” “胡扯！”贺连祁两个字否定她的话。 “我没有胡扯，这是真的。若即若离才能保持新鲜感，所以我们这样很好啊。”赵零夏继续掰扯自己的歪理。 贺连祁脸上慢慢浮现笑意，“那我走的时候是谁背着我哭鼻子了？” 赵零夏愣了下，那天她明明背对着他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你肯定是眼花看错了，或者是我被沙子迷了眼睛，嗯，对，好像是迷眼睛了。” “我想你了。”赵零夏话音刚落，贺连祁突然开口。 她正兀自点着的头猛的停下，有些不敢确信。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贺连祁莫名耳尖红了红，“哦，没说什么。” “不对，你肯定说什么了。” “那是你听错了。”贺连祁解释。 赵零夏歪了歪脑袋，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 算了，电话费这么贵，干嘛要浪费时间纠结他刚才说了什么。 于是便问起了贺连祁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很累的话。 从始至终，她都没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若是能回来，就算她不提他也会说。 他既然不说，就是暂时不能回，她要是问了，只会让他挂心。 万一执行任务或者训练中因为这个出意外怎么办。 这一通电话赵零夏打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可是她明明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贺大哥，注意身体，天气热的时候多喝水以防中暑。”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道。 贺连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点头。 直到她说要挂断电话。 “等会儿。” “嗯？”赵零夏拿开的话筒又贴到了耳朵上。 “夏夏，我想你了。” 这次，赵零夏听的真真切切，精致的小脸上立刻漾开了最甜美的笑。 急急的回了句，“我也是。”然后啪的挂断电话。 电话的那头，贺连祁望着电话的面庞柔和许多，与往常的冷厉截然不同。 许久后，那丝柔和蓦地消失不见。 随后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唇齿间漏出三个字来。 “三、二、一”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房门砰的一声被挤开。 七八颗头颅瞬间交叠着出现在门口，每个脸上都堆满了笑意。 然后异口同声的大喊出声：“我想你了！” 贺连祁的脸上瞬间寒气四溢，手里的镇纸啪的一声甩了出去。 紧接着，看看擦过趴在最上边那个人的头皮砸在了走廊里的墙壁上。 几个人上下对视，后背瞬间渗出丝丝寒意。 贺连祁冷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悬绳攀峰，最后一名和高鹏一起包揽全队一个月的袜子。” 噼里啪啦，转瞬间，办公室门口就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贺连祁扯开嘴角，漏出了标准的八颗白牙。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也越来越人，街上的人都脱去了长衣长裤，连衣裙健美裤开始在大街上流行起来。 赵零夏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胖了？ 原本九十斤啊上下的体重，赫然涨到了九十六斤。 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整张脸就苦了下来。 别人学习刻苦都越来越瘦，她倒是好，也没比别人少用功啊，怎么不瘦反胖呢？ 不过随着体重的增加，她发现自己的胸部也汹涌的猛涨。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悄悄丈量着估算了下。 短短两个月时间，好像吃了化肥的庄稼一样，愣是从a涨到了c。 赵零夏拿着刚叫继母帮着缝制不久的胸衣，实在不好再开口叫她给做了，干脆明天去看看有没有卖的吧。 同时，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虽说这个时代不推崇胸大，可后世可都讲究‘傲人’的身姿。 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了贺连祁身上，脸上莫名一热。 然后陡然惊醒，赶忙出去洗了把脸，同时心里暗骂自己真不害臊。 第二天周末，赵零夏一个人去了百货大楼。 在里边转了两圈，还真被她找到了一家卖女性内衣的摊位。 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那么开放，敢来买这种东西的都是比较前卫的人，以至于摊位前寥寥无几，显得很冷情。 赵零夏远远看着，自己要是站在那里一定很扎眼。 可是又不能不买，犹豫了半天，一咬牙还是过去了。 柜台前只有一个打扮新潮的营业员，见赵零夏一个小姑娘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双眼还肆无忌惮的扫过她的胸前，赵零夏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女人笑开了脸，“小姑娘，你有的我都有，怕啥。我跟你说，我看这东西最准，不用尺量就知道你穿多大的。” 说着，从摊位里拽出了七八中尼龙面料花色不一的摆在柜台上。 “这些里边随便选，保证你穿了又舒服又合适。” 都已经来了，再扭捏也没用，赵零夏索性大大方方的挑选了起来。 别说，这女人选的跟她自己估量的差不多，赵零夏便信了她说的话。 从里边挑选出三件颜色素净的来，一问价要两块钱一件，也不算便宜了。 但总好过没的穿，赵零夏便三件都要了。 “这东西别用洗衣粉，要洗的话用肥皂。”临走前，女人提醒了一句。 第二百七十七章 突然出现的分销点 可能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度，在听到洗衣粉三个字时赵零夏耳朵就竖起来了。 女人没注意她，又嘟囔了句。 “现在卖洗衣粉的那么多，说不上哪天肥皂就没的卖了，看来我得多买点放家里存着。” 赵零夏脚下的步子顿了下。 江林市卖洗衣粉的一共就两家，怎么就说卖洗衣粉的多了？ 想了想，赵零夏又退了回去。 “大姐，刚才听你说卖洗衣粉的多，咱们江林卖洗衣粉的很多吗？” 女人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也不是说多，牌子还是原来那个牌子，就是新开了两家店。我看以后啊，大家都得用洗衣粉，毕竟便宜还好使，但我听我家南边的亲戚说，那个东西洗贴身的衣服不行，还是得用肥皂。” “大姐你说新开的店在哪里啊？” “就在咱们这条街把边那啊，刚开业没几天，正搞活动呢，你要买就快点去。” 赵零夏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江林原由的那家洗衣粉因为产量小，只在济安那边销售，现在这是要进驻双立镇了吗？ 那对家里肯定有影响啊。 只是当赵零夏走到街角看见挂在那里的牌子时却愣住了。 因为牌子上写的竟然是‘洁风洗衣粉分销点’。 江林市只有一家洁风洗衣粉代销点，那就是她家，这突然冒出来的‘分销点’又是怎么回事？ 赵零夏没有冲动的进去质问，而是排在了顾客的队伍里。 商店外边摆着个牌子，写着‘洗衣粉买一赠一’。 这力度可比她们代销点开业时要大，也难怪这么多人排队购买。 排到赵零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可见购买的人有多少。 赵零夏没有声张，而是买了一袋后就离开了。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停下来细细的查看买到手的洗衣粉。 一样的包装一样的克数，她竟然看不出来有哪里跟自家的不一样。 而且赠品竟然也比家里的克数大。 赵零夏眉毛皱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始她有人借着洁风洗衣粉的名号卖假货，可是现在看着手里拿着的洗衣粉，完全跟家里的一模一样。 赵零夏沉着一颗心回了家，刚到门口就看见几辆自行车同时停在外边。 平时南鑫他们不用每天回来报道，攒够了一定订单回来就可以，今天怎么这么整齐？ 赵零夏怀着疑惑进了屋，屋内江薇正在柜台前坐着，周月江大舅南鑫孟远浩全都在。 见她回来，周月率先迎上来。 “大妮儿，你看看这个。” 说着，递给她一袋粘了赠品的洗衣粉。 赵零夏不用细看，只看那大容量的赠品就知道，这跟自己手里的一个来路。 她从袋子里拿出自己买的那一袋洗衣粉，“我已经知道了。” “我仔细辨认过，这根本不是仿造的，而是跟咱家的一模一样。”周月沉着脸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零夏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当初她可是跟洁风厂签订了独家代理协议，现在江林又出现了洁风厂的代理商，这叫她怎么做？ “我听说开了两家，你们都去看了吗？” “根本不用看。”孟远浩在一旁接话。 “他们都推销到咱么的渠道上去了，今天我去找之前定过咱家洗衣粉的厂家，结果跟那家的人撞了个正着。“ “你问是什么情况了吗？” 这就是孟远浩不懂得地方，“问了，人家说他们也是签了代理协议的，是合法经营。”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脑子里隐隐有了猜测。 去年许鹏就自作主张降过分成比例，是她找夏志诚说了后才给补上的。 后来签合同时也表达了对提高分成比例的不满，知道约定好的事不能更改，竟然要她承担运输成本，被她给怼了回去。 这次的事会不会就是他搞的鬼？ 毕竟又要到签订新合同的时候了。 “这样，你们先把自己手头上的老客户维护好，新客户那边停一停。我明天就给夏厂长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已经谈好的客户不能丢，不然他们就被动了。 周月几个答应了下来，一个个忧心忡忡的回了家。 也难怪他们跟着难受。 自从年初赵零夏改了薪资方式，几个人干劲十足，效果也很明显。 就连销售最少的江大舅，最低的一个月都转了八十块钱。 最高的周月，四月份底薪加上提成赚了二百一十块钱。 这可是普通职工三个月才能赚到的钱，她却只用了一个月。 南鑫和孟远浩也很不错，日子正过的蒸蒸日上，突然出来个搅合的，能开心才怪。 晚上，赵零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从去年周月过来帮忙，到今年南鑫和孟远浩的加入。 她几乎把整个江林市场囊括了，当初江林原有的那家因为设备老化质量不过关，产量越来越低。 江林现在只要提起洗衣粉肯定就是他们家的。 五月末她统计年后收入，除掉发放的工资，代销点还净赚了四千块。 这样大的蛋糕，许鹏那种精于算计的性子肯定是动心了。 心里惦记着事，第二天虽然是周日赵零夏还是早早得起来了。 并且主动做了早饭，等他们吃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才骑上自行车去了邮电局。 电话是直接打到夏志诚办公室的，不成想接电话的却是曲万青。 “是小赵啊，夏厂长现在可能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回头我帮你转告。” 赵零夏隔着话筒细细的听了会儿。 “曲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听着那边好像有争吵的声音？” 曲万青犹豫了两秒，然后看了眼隔壁办公室紧闭的房门，把嘴贴近话筒。 小声道：“小赵我跟你说你别说是我说的啊。许厂长背着夏厂长签了两个代理协议，就在你们江林市。今天早晨夏厂长去库房发现货的数量不对，找上他他才承认。这不，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赵零夏一听，心就咯噔一下。 果然被她给猜中了，许鹏这是要干什么！ 视合同如无物，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您代表谁 赵零夏这次是真的怒了。 她是从洁风厂赚到钱了，但她也给他们创造了收益。 她也并没有过分的要求，只要得到自己应得的那部分。 从最初开拓市场到开发企业用户，打开洁风洗衣粉的知名度，一步步的辛苦赵零夏比谁都清楚。 凭什么她努力拼下来的江山要让给他们？ 许鹏不仅在江林市重开了两家分销点，还给他们更大的优惠力度，这不就是上她嘴里夺食来了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曲大哥，我能求你件事吗？” “你说！” 曲万青跟赵零夏接触也快两年了，小姑娘的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许鹏这事做的不地道，他能帮的地方就尽量帮一帮吧。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打电话的事你别跟别人说，夏厂长也别说，行吗？” 曲万青一听只是这么点小事，更是满口答应下来。 “你放心，我谁也不说，小赵你也别因为这个气坏身子啊。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解决的。” 赵零夏谢过曲万青便挂了电话。 回家的路上，就一直琢磨着这个事。 签订合同的日期是七月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若是她没有发觉这两家代销点，拖到合同到期，许鹏肯定不会再跟她续签。 真是个卑鄙小人。 不过既然现在她发现了，那就不会轻易让他们好过。 合同上可是约定了违约赔付的，就算不能再跟洁风厂合作了，她也要在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赵零夏现在矛盾的只在夏志诚身上。 这两年的接触下来，夏志诚的人品还是可以信任的。 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故意叫曲万青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打过电话的事，其实也是想试探下夏志诚。 她想知道他会不会跟许鹏一样只看中利益。 现在吵的欢，慢慢就接受这个事实了。 赵零夏既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但她也不能打没把握的仗。 她决定给夏志诚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夏志诚没有联系自己，就证明他接受了许鹏的做法。 那样，赵零夏就彻底死心了。 以后也不会再来往。 回到家，跟继母说了这件事。 江薇心情很不好。 明明日子已经越过越好，她也幻想过很多以后的好日子。 可要是没有了这个洗衣粉代销点，家里就没有收入了，那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赵零夏看出继母的愁绪，上前拉了拉她的手。 “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就算咱们不做这个洗衣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您还记得从前咱家过的什么日子吗。吃了上顿没下顿，欠了那么多的钱，不也是一点点过起来了吗。相信我，肯定会让您越过越好。” 江薇知道她说的有理，可就是有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好像每次日子过的平静点了就会找点事出来。 勇哥出事后大妮儿想着办法卖辣椒酱，日子慢慢有了起色，结果她就摔下了山花了好几百块看病。 进了城开了这个洗衣粉代销点，赚到钱了，赵东青一把大火又让他们损失了好几块。 眼看着没事了，这洗衣粉又要卖不出去了。 “妈没事，妈就是觉得怎么走一步就有个坎在前边等着咱们，总是要搞点事出来。好像就不让咱们有消停日子过。” 赵零夏想着继母说的话，发现也确实如此。 似乎每次日子刚平淡一点，就会发生点事情打破这种平静。 不过细细再想，人这一生哪有都平安顺遂的，磕磕绊绊才叫成长。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正是这番道理。 她把这些话说给继母听，江薇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听了她的开解后心情也好了许多。 “过两天我准备请假去锦东，既然他们不按合同办事，那我就有权利要求他们赔付违约金。这件事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听说他要请假去锦东，江薇又开始担心了。 “每次都是你一个人出去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看这次不如让南鑫跟着去吧。他性子沉稳，跟着你我也能放心。” 赵零夏想想便答应了，许鹏那样的人，未必是好对付的。 为了防止他给自己使什么坏路子，多防备一些也是应该的。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赵零夏便在家等着夏志诚的消息。 只是等了两天，也没见有人找上门来，赵零夏的心一点点变凉。 其实她并不相信夏志诚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可是利益面前，谁知道呢。 第三天，赵零夏已经做好了跟老师请假的准备。 只是早晨刚到学校，越宁就找到了班级来。 “我舅舅过来了，在学校外边等你，说有事找你。” 听见夏志诚来了，赵零夏脑子里紧绷了两天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她没有看错人，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 所以当她走出校门口，看见夏志诚一脸愁苦的时候，却朝他笑得格外开怀。 “夏厂长这么忙，怎么有空来找我？” 夏志诚脸色一片沉郁，“上车说。” “小赵，我对不起你。”上了车，夏志诚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赵零夏脸上的容未散，“夏厂长说的是分销点的事吗？” 夏志诚惊讶的看着她，“你已经知道了？” “那么明晃晃的两块牌子挂在街道上，早晚我都会知道呀。” 夏志诚垂下头，脸上的神色愧疚无比。 “这件事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是许鹏擅作主张，并没有跟我商量。我是发现仓库的出货量不对，才知道的这件事。” 说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对不起你，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赵零夏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夏厂长今天来找我是代表您自己，还是代表洁风厂？” 夏志诚不解，“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如果夏厂长代表的是您自己，那么我感谢你真诚。若是您代表的洁风厂，这件事我必须要一个合理的答案。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那两个分销点必须撤掉。”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如放手一搏 赵零夏的意思很明显，若夏志诚今天是代表他自己来的，两人还能好好的坐下来说话。 若是代表洁风厂，那就要给她个说法。 道歉、赔偿、和另外两家分销商解约，这都是不容商量的。 夏志诚也很想拿出魄力来照着她的话去做，毕竟他们违约在先，赵零夏的要求并不过分。 可是…… 最后，他只能小声回了句：“我过来许鹏并不知道。” 赵零夏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显然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 “夏厂长的意思我明白了，合伙的生意不好做，您也有为难之处。我很感谢您没瞒着我，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个公道我必须要讨。” 总不能因为夏志诚的诚恳，赵零夏就不去计较。 她趟出的路子凭什么给别人做嫁衣裳，谁也不能拿她当踏脚石踩。 夏志诚并没有因为她的不肯妥协而心生恼意。 “这件事本就是我们不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我。不过等这件事了了，恐怕我们的合作也就终止了。” 赵零夏透过车窗看向外边蓝湛湛的天空，是啊，走到闹僵的那一步，还怎么合作下去。 惋惜吗？ 肯定是有的，但她不怕。 其实在等待夏志诚的这两天里赵零夏想了很多。 曾经想着只要自己够努力一定能够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也确实，靠着这个代销点，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 但直到出了这件事她才意识到，做代销点看似省力又赚钱，实际上却受制于人。 若是不想重蹈今日的覆辙，那就要自己做主。 所以赵零夏隐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江林的市场潜力这么大，为什么她不能自己成立个洗衣粉厂？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整颗心都沸腾起来了。 赵零夏比别人多了一世的经验，知道市场经济终将彻底取代计划经济，这是个充满机遇的时代，就看能不能把握住。 而她，不想错过。 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奋力一搏。 但眼下，她还有更紧要的事要解决。 “夏厂长，恕我冒昧，您当初怎么会跟许厂长合作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做厂子？” 这是赵零夏一直疑惑的地方，不说有个那么厉害的姐夫，单论夏家，在锦东也是数得上号的。 而许鹏，她听说不过是个商人。 按理说夏志诚要做一番事业，怎么也轮不到别人跟着一起瓜分利益吧。 “我也不瞒着你，其实开洗衣粉厂是老许的提议，之所以会找我合伙就是要借我们家的人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没有话语权。” “那现在呢？” 赵零夏不解，既然当初许鹏想要借夏家的人脉，自然不会给夏志诚脸色看，现在为什么又明火执仗跟他对着来，甚至签订新的分销点一事都没有跟夏志诚商量？ 夏志诚闻言眼里的神色暗了暗。 语气也带了抹自嘲，“现在，人家攀上高枝儿了，自然就用不到我了。” 赵零夏跟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许鹏还想把夏志诚踢出去不成？ 夏志诚看见她眼里的惊诧，抬手揉了揉眉心却没多说什么。 见他不说，赵零夏也没有追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转头问起了他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就得回去。” 许鹏不仗义，夏志诚却不能做背信弃义的那个。 对于洁风厂来说，赵零夏不过是个外人，要不是觉得良心不安，夏志诚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他要尽快赶回去，以免被许鹏察觉。 赵零夏明白他的心思，“那我就不耽搁夏厂长了，一路顺风。” 一直看着夏志诚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她才转身回去。 打铁要趁热，赵零夏原打算过两天再跟老师请假去锦东，但夏志诚来过以后她改变主意了。 他之前为了这事跟许鹏吵过，如今离开一日，许鹏未必不会察觉。 若是叫他早想好了对策，自己或许就被动了。 所以赵零夏不想等了，放学后就去了教师办公室。 因为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就涉及到升高三，任红不是很想给她这个假。 赵零夏费了好大劲，并且言明期末考试一定不会落下第三名，她才不情不愿的给了。 但这话也只是说说，就算她掉到了前三名之外，还真不能叫她升高三不成。 跟老师请好假，赵零夏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邮局想给贺连祁打个电话。 这次去锦东，说不好还能见上一面。 只是他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赵零夏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依旧是那样。 她只能失望的挂断电话。 江薇知道她第二天就要去锦东，赶忙帮着准备东西，还不忘提醒她要带着南鑫一起过去。 赵零夏全都应了下来，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启程上了去往锦东的火车。 因为起的太早，江薇还给烙了鸡蛋饼带上。 在车站吃着鸡蛋饼，赵零夏不由想起今生第一次坐火车就撞上了贺连祁。 那时候还没认出他来，却根本没在意过他身上无声散发出来的凛然寒气，甚至觉得这样的人才可靠。 后来在火车上自己因为好奇还偷看他被抓包过。 现在想想，这人真是够耿直，竟然直接就问了出来。 后来更是在沈飞说有车接他们想要送自己的时候被他拒绝。 想到这些赵零夏不免唏嘘缘分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三个小时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两人下车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暖风和煦，正是最好的时节。 感受着微风轻拂过自己的脸，赵零夏再次感慨，虽然见不多贺连祁，但好歹跟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只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她心里最后一丝绮念也消散了。 带着南鑫直奔洁风厂，不成想却吃了个闭门羹。 “我们许厂长不在，你们有事明天再过来吧。” 挡在赵零夏面前的人她有印象，就是第一次来洁风厂时赶她走的那个小陈。 “许厂长不在，那我找夏厂长。” 既然来了，她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小陈却想都没想就回了句，“夏厂长也不在。” 赵零夏蹙眉看了眼停在院子里的车，分明就是昨天夏志诚开去江林的那一辆。 第二百八十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他们不在，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赵零夏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抬脚就朝厂内走去。 小陈上前一步拦住她，“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都说了两位厂长不在还要硬闯进来，你再这样我就要赶人了啊。” 赵零夏疑惑的看着他，“这位同志，怎么说我也是贵厂的合作伙伴，如今两位厂长不露面，你还挡着我不让进厂，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知道？” 小陈手下的动作一顿，这姑娘不是知道许厂长又在江林签下两家代销商才来这里找事的？ 在他犹豫的空档，赵零夏给南鑫使了个眼色，南鑫往前一挡，她就绕过那人进了园区。 小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再想阻拦却已经被南鑫笑吟吟的推到了一边。 赵零夏直奔办公楼二楼，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 许鹏半躺在椅子上，两条腿交叉扔在办公桌上，窗台上摆着台收音机，正跟着里边的音乐哼着小曲儿。 “许厂长很清闲啊。” 赵零夏看着他一派闲适，勾唇暗讽。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许鹏一跳，噌一下收回腿坐直身子。 待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赵零夏怔了下，眼睛转了几转后笑着站起身来。 “哎呀小赵，这是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呀，快请进。”说着殷勤备至的帮她拉开了椅子。 赵零夏也没客气，顺势坐了下去。 “哪有什么疯不风的，倒是要见二位厂长一面还真是难啊。许厂长明明在这里，可是您这手底下的员工却说您不在。” 许鹏尴尬的笑笑，“我也刚回来，可能他们没有看到就以为我不在。” 赵零夏也没揭穿他，“可能真是错过了吧，夏厂长也回来了？” “没有，他出门了还没回来。怎么，你之前没见到他吗？” 昨天夏志诚出去今天赵零夏就来了，这不免叫他怀疑是不是夏志诚吃里扒外去给她报信了。 赵零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套话，“我一来就被厂里的人堵在门口，进来就直奔您这里了。” 许鹏将信将疑，这时候才注意到自来熟的坐到沙发上的南鑫。 “这位是？” 赵零夏笑笑，“这是我哥，我一个人来锦东他不放心，就跟着过来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有给他们介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带南鑫过来，就是为了震慑许鹏，也免得他当她一个小姑娘好欺负。 许鹏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时候你们还在上课吧，怎么想到来锦东了？” “我要是不来，恐怕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许鹏神色未变，笑道：“这是说哪儿的话，别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连我和老许这么大岁数在你面前都自惭形秽，谁敢在你身上捋虎须。” 赵零夏见许鹏是打算把装傻充愣进行到底，也不跟他兜圈子了。 “许厂长真会开玩笑，要是没人有那个胆子，江林市两家洁风洗衣粉分销点就不会明目张胆开业了。” 许鹏故作惊愕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许厂长是真听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 赵零夏说着，把自己在那家分销点买回来的洗衣粉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这个包装可是跟咱们厂的一模一样，麻烦许厂长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许鹏装模作样的拿起来上下左右的翻看了一遍，脸上的轻松表情也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确实是我们厂子的包装，可是我们在江林市只有你们一家代销商，这个又是怎么流出去的呢？” “那就要问许厂长你了，当初我们可是签过独家授权协议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咱们洁风洗衣粉厂在江林市只能有我们一家代销商，如今这个样子，我只能来找许厂长你讨个公道了。” “小赵你是怀疑我们故意违反合约跟你争江林的生意？” 许鹏语气中带着丝不可置信，还隐隐有些失望的意思在里边。 要不是夏志诚亲自跑到江林去跟她说这件事完全是许鹏一个人搞的鬼，就看他这个样子，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果然，会叫的狗不咬人，这人看着憨憨厚厚的样子，却满脑子市侩狡诈。 “我并没有想过要怀疑你们，只是我在江林看见突然多了两家咱们厂的分销点一时有些慌乱，希望许厂长不要跟我计较。” 她故意这么说，也算是没有供出是夏志诚给自己通风报信。 “我真的毫不知情，当初签合同我也是签了字的，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来。不过这件事出在我们厂子，我肯定会彻查下去，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零夏心底冷笑，这是打算拖着她呢。 说着要调查，谁知道会调查多久，要是调查一个月，合同可就到期了。 “许厂长要调查不如现在就查吧，那么大批量的出货相信库房那边都有记录。而且这个赠品的包装明显比我们家的大很多，想必也是从塑料厂重新定做的，应该不难查。我只跟老师请了三天的假，不如许厂长现在就找人过来问问吧。” “这个……不妥吧。”许鹏面有为难之色。 “有什么不妥？”赵零夏反问。 许鹏强忍脸上的厌烦，“我们厂子出了这种事除了对不起你，我和老夏脸上也没光，小赵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就叫我们私下里来查，就当给我们留点面子。但你放心，该给的公道我肯定不会少你的。” 赵零夏心道我信你个鬼。 “许厂长这话说的就外道了，现在我们一家都靠着洁风厂吃饭，说咱们也算荣辱与共了，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丢人的。” 许鹏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难缠。 当初跟赵零夏签合同，他没想到江林的市场潜力这么大，反正又不用自己掏腰包，只把洗衣粉交给她就坐等着拿钱，何乐而不为。 可是后来，每次收到江林那边的回款，他心里总有个疙瘩。 本来这些钱都应该是自己赚到的，凭什么要分给别人一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她怎么在这 这两年厂子的生意越做越大，许鹏的心也就大了。 当初他完全可以自己把这个厂子开起来，无奈他兜里有钱，在锦东却没什么人脉。 因此才想着跟夏志诚合作，借用他家的势力。 可现在他已经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根本不再需要夏志诚了，所以他的心就活了起来。 那两个分销点是他表弟给牵的线，人家没有赵零夏那么贪，只要百分之十的利润就够。 这对许鹏来说可是个好事，他想着反正还有一个月合同就到期了，要是侥幸不被察觉，这笔钱他就到手了。 要是运气不好被发现了，赵零夏忙着学业也未必就会立即找上来。 就算她找上门来，自己找个借口拖她十天二十天的，合同到期谁还鸟她是哪根蒜啊。 这样想着，许鹏就放手去做了。 可是眼下被人逼上门来，他才发觉自己手脚有点太快了。 要是到期就解约她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表弟说的也没错，赵零夏一个小姑娘没根没基的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他之前也找人打听过，她在江林可不认识什么人。 就算跟夏家人相识，可夏志诚跟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还能反过来帮着她不成。 这样想着，许鹏有多了些底气。 “小赵啊，这事还是交给我们自己处理的好，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外人，我们内部的事还是不想对外张扬。” 赵零夏算是看出许鹏的打算了，脸色便冷了下来。 “许厂长说的没错，这是你们厂子内部的事跟我无关，那现在就说些跟我有关的事。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江林只能有我一家代理商，贵厂不可以任何理由再在江林设立其它代理商，如若违约，要按照保证金十倍赔偿。” 许鹏没想到赵零夏会一改刚才的笑意盈盈突然变得强势起来。 “小赵，买卖不成仁义在，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这话说的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今天她要是当真要洁风厂赔偿，那么一个月后，她就别想再从他们厂里赚到一分钱。 许鹏一定不会再跟她续签，这也是他不惧赵零夏找上门的原因。 赵零夏却像是根本没听懂他的威胁，“是你们不仁在先，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许厂长要是不承认也行，我们会像法院提起诉讼，到时候法院自然会去查那两家分销点到底是自己的行为还是已经跟许厂长您达成协议了。不过要是真走到那一步，对咱们洁风厂的影响肯定不会小了。” 走到对簿公堂的那一步，理亏的那一方自然更丢人。 尤其在这个信誉至上得年代，日后谁还愿意跟他们合作。 许鹏在威胁她，赵零夏又何尝不是在威胁许鹏。 除非他们想把名声搞臭，不然这次的事只能私下悄悄解决，反正赵零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许鹏眉眼冷厉的看着赵零夏，小姑娘没有躲闪，反倒磊落的直视着他。 “当然，我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只看许厂长您怎么处理了。” 说完，赵零夏不给许鹏反驳的机会。 “这件事我想许厂长还是要跟夏厂长商议的，反正我跟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也不急着回去，但还是希望两位厂长尽快商量好了给我个答复。” 说完她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却在看见门外突然出现的身影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人赵零夏认识，就是两次看见缠着贺连祁的那名医生，好像是叫袁汐。 只是她怎么在这？ 袁汐也愣了下，看着赵零夏有些眼熟，只是想了下没想起是谁，也就不想了。 抬脚走了进来，“表哥不是说下午请我吃饭吗，怎么现在还没准备。” 许鹏一见来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 “这不才是中午，我正等着一会儿开车过去接你，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赵零夏听着他们说话就知道这两人大概关系了，没想到这世界还真小。 这女人上次见面就一脸不善，她可不希望这时候再跟她起什么冲突，于是也没再跟许鹏打招呼，转身就出去了。 袁汐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那股熟悉感再次浮了上来。 转身问许鹏，“刚才那两人谁啊？” 许鹏见他们已经走远，撇撇嘴，“江林来的，在我这赚了两年的钱不够，还想要独占降临市场，不自量力的家伙。” 听见那声江林，袁汐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的神色就变了，抬脚追了出去。 “诶，小汐你干什么去？” 赵零夏拉着南鑫快步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有人喊。 “前边那个等一下。” 袁汐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赵零夏蹙了蹙眉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上次在贺连祁寝室她耍的手段她还记得呢，要不是贺连祁明察秋毫自己肯定被她冤枉了，赵零夏才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于是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脚步。 袁汐虽是军医，可是该有的基础训练还是做过不少的，几个跨步就追了上来。 在南鑫伸手组织前一把拽住赵零夏拉着她转过头来。 “果然是你？” 赵零夏被认出来了也不尴尬，淡笑道：“您好，我叫赵零夏，您是袁医生吧，我们在贺连祁寝室里见过。” 只是有些人天生气场不合，虽然她态度好，袁汐对她还是喜欢不起来。 能叫贺连祁带到寝室的唯一年轻女性，赵零夏这个小丫头让她很有危机感。 “你认出我了刚才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跑，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她的话语有些尖酸，丝毫不给赵零夏留面子。 赵零夏却不为所动，“刚才没有认出袁医生来所以没打招呼。” 袁汐冷笑，“你还没说跑到我表哥厂子里来干什么？” “袁医生有所不知，我跟洁风厂是合作关系，今天过来时谈公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您跟许厂长竟然是亲戚。” 袁汐有些意外，在她眼里赵零夏就是个长的漂亮的小姑娘，她谈什么生意。 这样想着她也这样问出口了。 赵零夏这次没有回她，“我们刚下火车就过来了，中午还没有吃饭，就不打扰你跟许厂长叙旧了，至于我们合作什么许厂长就请许厂长跟你说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那天的人是不是你 第281章 这两年厂子的生意越做越大，许鹏的心也就大了。 当初他完全可以自己把这个厂子开起来，无奈他兜里有钱，在锦东却没什么人脉。 因此才想着跟夏志诚合作，借用他家的势力。 可现在他已经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根本不再需要夏志诚了，所以他的心就活了起来。 那两个分销点是他表弟给牵的线，人家没有赵零夏那么贪，只要百分之十的利润就够。 这对许鹏来说可是个好事，他想着反正还有一个月合同就到期了，要是侥幸不被察觉，这笔钱他就到手了。 要是运气不好被发现了，赵零夏忙着学业也未必就会立即找上来。 就算她找上门来，自己找个借口拖她十天二十天的，合同到期谁还鸟她是哪根蒜啊。 这样想着，许鹏就放手去做了。 可是眼下被人逼上门来，他才发觉自己手脚有点太快了。 要是到期就解约她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表弟说的也没错，赵零夏一个小姑娘没根没基的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他之前也找人打听过，她在江林可不认识什么人。 就算跟夏家人相识，可夏志诚跟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还能反过来帮着她不成。 这样想着，许鹏有多了些底气。 “小赵啊，这事还是交给我们自己处理的好，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外人，我们内部的事还是不想对外张扬。” 赵零夏算是看出许鹏的打算了，脸色便冷了下来。 “许厂长说的没错，这是你们厂子内部的事跟我无关，那现在就说些跟我有关的事。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江林只能有我一家代理商，贵厂不可以任何理由再在江林设立其它代理商，如若违约，要按照保证金十倍赔偿。” 许鹏没想到赵零夏会一改刚才的笑意盈盈突然变得强势起来。 “小赵，买卖不成仁义在，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这话说的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今天她要是当真要洁风厂赔偿，那么一个月后，她就别想再从他们厂里赚到一分钱。 许鹏一定不会再跟她续签，这也是他不惧赵零夏找上门的原因。 赵零夏却像是根本没听懂他的威胁，“是你们不仁在先，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许厂长要是不承认也行，我们会像法院提起诉讼，到时候法院自然会去查那两家分销点到底是自己的行为还是已经跟许厂长您达成协议了。不过要是真走到那一步，对咱们洁风厂的影响肯定不会小了。” 走到对簿公堂的那一步，理亏的那一方自然更丢人。 尤其在这个信誉至上得年代，日后谁还愿意跟他们合作。 许鹏在威胁她，赵零夏又何尝不是在威胁许鹏。 除非他们想把名声搞臭，不然这次的事只能私下悄悄解决，反正赵零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许鹏眉眼冷厉的看着赵零夏，小姑娘没有躲闪，反倒磊落的直视着他。 “当然，我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只看许厂长您怎么处理了。” 说完，赵零夏不给许鹏反驳的机会。 “这件事我想许厂长还是要跟夏厂长商议的，反正我跟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也不急着回去，但还是希望两位厂长尽快商量好了给我个答复。” 说完她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却在看见门外突然出现的身影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人赵零夏认识，就是两次看见缠着贺连祁的那名医生，好像是叫袁汐。 只是她怎么在这？ 袁汐也愣了下，看着赵零夏有些眼熟，只是想了下没想起是谁，也就不想了。 抬脚走了进来，“表哥不是说下午请我吃饭吗，怎么现在还没准备。” 许鹏一见来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 “这不才是中午，我正等着一会儿开车过去接你，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赵零夏听着他们说话就知道这两人大概关系了，没想到这世界还真小。 这女人上次见面就一脸不善，她可不希望这时候再跟她起什么冲突，于是也没再跟许鹏打招呼，转身就出去了。 袁汐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那股熟悉感再次浮了上来。 转身问许鹏，“刚才那两人谁啊？” 许鹏见他们已经走远，撇撇嘴，“江林来的，在我这赚了两年的钱不够，还想要独占降临市场，不自量力的家伙。” 听见那声江林，袁汐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的神色就变了，抬脚追了出去。 “诶，小汐你干什么去？” 赵零夏拉着南鑫快步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有人喊。 “前边那个等一下。” 袁汐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赵零夏蹙了蹙眉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上次在贺连祁寝室她耍的手段她还记得呢，要不是贺连祁明察秋毫自己肯定被她冤枉了，赵零夏才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于是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脚步。 袁汐虽是军医，可是该有的基础训练还是做过不少的，几个跨步就追了上来。 在南鑫伸手组织前一把拽住赵零夏拉着她转过头来。 “果然是你？” 赵零夏被认出来了也不尴尬，淡笑道：“您好，我叫赵零夏，您是袁医生吧，我们在贺连祁寝室里见过。” 只是有些人天生气场不合，虽然她态度好，袁汐对她还是喜欢不起来。 能叫贺连祁带到寝室的唯一年轻女性，赵零夏这个小丫头让她很有危机感。 “你认出我了刚才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跑，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她的话语有些尖酸，丝毫不给赵零夏留面子。 赵零夏却不为所动，“刚才没有认出袁医生来所以没打招呼。” 袁汐冷笑，“你还没说跑到我表哥厂子里来干什么？” “袁医生有所不知，我跟洁风厂是合作关系，今天过来时谈公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您跟许厂长竟然是亲戚。” 袁汐有些意外，在她眼里赵零夏就是个长的漂亮的小姑娘，她谈什么生意。 这样想着她也这样问出口了。 赵零夏这次没有回她，“我们刚下火车就过来了，中午还没有吃饭，就不打扰你跟许厂长叙旧了，至于我们合作什么许厂长就请许厂长跟你说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去南方 其实这事赵零夏没必要跟南鑫商量，她只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南方不安全，有南鑫跟着好歹有个保障。 之所以答应继母带着南鑫，就是早有这个打算。 “南大哥，这件事我不是随便想想的，现在guo家鼓励私人经营，政策上也给于了一定的扶持，这对我们都是有利因素。” 南鑫已经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他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也学过不少国家的政策走向战略方针，知道赵零夏说的是对的。 一个小姑娘尚且等放手一搏，自己不过是个跟班，怕什么。 “我跟你去可以，不过等你的厂子开业了得给我留个位子出来。”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脸上立刻带了笑意。 “我还怕南大哥嫌我那个庙小不想去呢。” 南鑫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会全力以赴去做。 两人想着去南方路上就要耽误不少时间，要赶在一周内把事情都办完实在是有些紧。 于是草草吃了午饭就出去找律师了。 这个年代律师可是不好找，但赵零夏有办法，她直接去了锦东法院。 讨好了办事员半天才问出个律师的名字和地址，然后两人就直奔律师家去了。 其实赵零夏有想过去找高向阳的，不过已经借着贺连祁的人情叫人家帮一次忙了，怎么好意思再找上门去。 好在她们这个案子没什么悬念，江林的两家分销点在那里摆着，许鹏肯定是跟人家签了合同的。 她们当初签的合同也都做了公证，证据确凿，相信不用废什么劲就能轻松解决。 把事情跟律师交代清楚后，赵零夏叫南鑫去买火车票，她则是给夏志诚打了个电话。 跟他说明情况后夏志诚叹了口气。 “我真的没想到老许会是这种人，不瞒你说，要不是这个厂子我当初也是废了心血的，我真的都想一走了之了。” 赵零夏捏着电话，想了半天，“夏厂长，你有想过不做这个洗衣粉厂了吗？” 夏志诚愣了一瞬，“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总不能三十多岁了一事无成吧。”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这一年来，许鹏对厂子的掌控越来越大。 他那个表弟在厂子里虽然只是个营销员，但是对夏志诚也是越来越不尊重，还联络着下边的人总是跟他对着来。 对于这一点，夏志诚也很苦恼。 只是这些话他没法跟赵零夏说。 夏志诚不说，赵零夏也做不到挑拨人家关系的事。 其实她很想说，夏志诚要是从洁风厂退出来，他们到是可以联手一起办厂。 只是眼下八字还没一撇，赵零夏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挂断电话，赵零夏和南鑫准备了些坐火车要用到的东西，第二天就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火车咣当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三天清早到了目的地。 赵零夏还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浑身上下都是软的，两人也没有走远，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休息了一上午，赵零夏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拎了把板凳跟招待所的人聊起了天。 这次出来还带了家里的辣椒酱，赵零夏都拿出来跟服务员分享了。 收了她的东西，几个人就熟络起来了，她趁机询问了这里的洗衣粉厂。 几个服务员七嘴八舌的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赵零夏细心听了一会儿。 “这么多洗衣粉厂，生产出那么多洗衣粉都能卖出去？就不担心货太多会销售不出去吗？” 一个服务员笑道：“那些东西不只在咱们本地销售，也销往外地。不过要是自己经营不善，那卖不出去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赵零夏捕捉到这句话里的信息，惊讶的问：“真有卖不出去的？” “当然有，我就知道有个洗衣粉厂子，就因为老板不务正业在外边养女人被老板娘发现了，两人离了婚，老板净身出户，老板娘又没做过生意，后来就慢慢萧条了。” “那大姐你知道那个厂子在哪吗？”赵零夏欣喜的问道。 服务员不知道赵零夏问这个干嘛，但也如实回答了。 第二日一早，赵零夏就拉着南鑫直奔服务员说的那个厂子。 厂子离市区很远，两人倒了两趟车才到。 等到了地方，看着周围一片荒凉，南鑫不由皱皱眉。 “这破地方也能建厂？” 赵零夏笑笑，“所以说咱们不用愁厂地的问题，只要有块荒地就能建厂，门脸做的好看点，谁管你在哪个位置。” 来的路上南鑫跟赵零夏提过，建厂除了要有钱有地有厂房有机器，还要有技术人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觉得弄回去几台机器就能生产。 但实际上，要是出了问题还是要有专业人员跟着指导。 赵零夏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所以到地方后她没有急着出去乱转。 而是选择先打探消息。 既然不能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为什么不找个经营不下去的厂子，全权接手它的机器和技术人员呢。 这也算是走了一条捷径。 南鑫没料到赵零夏会找到这种取巧的办法，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办法很好。 厂子可能是已经停产，并没有什么人，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两人就直接进去了。 里边的生产车间倒是大门紧闭，南鑫过去听了听声音。 朝赵零夏点了点头，“没动静，应该是不生产了。” 赵零夏只觉得希望就在眼前，“前边那个应该是办公楼，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进了办公楼，才看见一个大爷拎着水壶打里边出来。 “你们找谁啊？” “大爷您好，我想问问咱们这个厂子还生产洗衣粉吗？”赵零夏笑着迎上去。 大爷瞧了她一眼，“不生产了，去别家吧。” 赵零夏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那请问咱们厂子老板在吗？” “你找老板干啥？”大爷警觉的问。 “是这样的大爷，我们想问问咱们厂子还开不开了。” “都这样了还开什么开，过两天就要关门了，你们现在来还能看见个我，过两天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想跟你合作 夏志诚看着赵零夏探究的眼神，眉头越蹙越紧。 “你要说什么？” 赵零夏只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 她不相信夏志诚真的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敢承认。 小姑娘的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脸上，仿佛能照出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在这阵目光的博弈中，夏志诚最终败下阵来。 “当初建厂时我们约定不管做什么都要商量着来，在之前的几年也都相安无事，直到许鹏搭上他表姑一家。” 夏志诚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许鹏家是在京都得罪人才躲到锦东来的，他那个表姑夫在京都那边挺有势力，他就借着这个机会让他表姑夫在锦东帮他活动人脉。” 后边的话即使他不说赵零夏也明白了，能在京都称得上有势力的人，肯定不是个小人物。 许鹏借着这股东风在锦东如鱼得水，这个时候夏志诚的存在就显得多余了。 赵零夏忽然觉得，或许这次许鹏对江林出手，就是想要借机逼走夏志诚。 他明知道一旦她揪出违约的事肯定要赔一大笔钱，为什么非得急在这一时，而不是等到要签新合约时终止合作？ 这分明就是他知道夏志诚的为人，知道他不屑做这种违背合约的事，故意打压她，逼着夏志诚跟他闹矛盾。 然后安排人在员工之间大肆宣扬夏志诚吃里扒外，宁肯照顾外人都不为员工着想。 这样夏志诚在员工心中的形象就毁了。 洁风厂一年的利润怎么也有几万，夏志诚退出，所有的利益都归他一个人，损失的一万块违约金又算的了什么。 夏志诚听了赵零夏的猜测，眸底渐渐凝上一层怒意。 她的猜测是对的，现在工厂员工一边倒的支持许鹏，可不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原来，这是许鹏早就算计好的。 赵零夏可以看见夏志诚刻意压制的愤怒，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夏厂长，其实我跟你说这些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跟你合作。” 夏志诚还沉浸在被许鹏摆一道的怒气中，闻言不解的抬头。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想跟我们合作？” 赵零夏目光坚定的望着他，放慢了语速：“我说的不是跟洁风厂，而是跟你合作。” 夏志诚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他坐正身子，双手不自觉交叉到一起。 “什么样的合作？” 赵零夏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想在江林也建一个洗衣粉厂。” 夏志诚愣了下，她要在江林建厂？ “您也知道，现在我们跟洁风厂已经没有合作的可能，可是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打开了江林的市场，成效您也看到了。我同你您一样，不想白白付出了心血却便宜了许鹏那个小人。” “所以我有个设想，不如我们合作，以股份制的形式集资在江林建个同样的洗衣粉厂。我相信夏厂长有这个能力把厂子办好，我们跟许鹏打擂台，看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 夏志诚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重新建一个厂子，这是他没有想过的事情。 “你说的股份制是什么意思？”夏志诚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有一点蒙。 “就是多找几个人共同出资，然后按出资比例划分每个人对整个工厂资金的持有份额，每个人持有多少份额，就说明他有多少股份。厂子盈利后将这个盈利按照每个人的股份比例进行分红。” 赵零夏尽量用他可以听的懂得语言解释这个问题。 夏志诚想了想问道：“那不就是合伙经营？” “算是，但又不是。”赵零夏继续解释。 “合伙经营的决策权没有明确规定，而这个股份制的决策权是要全体成员表决，超过三分之二以上人员通过才可以。这样就避免了一人独大，也就不会出现你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 “意思就是说，每项决定都要大家坐在一起商量，那样岂不是很麻烦？” “不会，根据持有比例不同，会选出持股数量最高的那个人做总经理。一般的小决定由总经理去做就行，涉及到厂子大方针的事情才要全员表决。” 夏志诚是第一次听说股份制这个名词，问了很多问题，赵零夏也不厌其烦的给他解释。 到最后，赵零夏觉得自己已经词穷了的时候，他终于搞懂了这是怎样一种形式。 “这么说每个人都能做工厂的老板，这样可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为了自己能多赚钱，也绝对不会消极怠工。虽然最终分配下来的利益可能会少一点，但每个人不用处太大的资金，还有人能跟自己一起分担风险。小赵，你在哪学到的这些东西啊，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夏志诚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彻底忘了刚才的不快。 赵零夏当然不能说这种形式在后世遍地开花，只能说是在南方传过来的报纸里看到的，说现在这种方式很流行。 夏志诚已经不再安份的坐在凳子上，而是不停的在屋子里踱着步，脑袋飞速的转着。 现在洁风厂已经都在许鹏的掌控下，他想要夺回主动权实在太难。 况且许鹏那中经营方式，短期看能获利不少，但谁都不是傻子，那些代销商付出人力物力，最后只赚到一点点钱，长此以往肯定会有怨言。 这个厂子迟早要毁在许鹏手里。 与其跟着他一起看着自己辛苦建起来的厂子走向没落，不如趁着现在撤出。 这个厂子一半的资本是他夏志诚的，他要是突然撤出，对许鹏的影响可是不小。 若是等着他一点点把自己的势力蚕食干净再灰溜溜的离开，不如重整旗鼓另立门户。 赵零夏说的没错，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而且夏志诚相信这个小姑娘，她的眼睛里有野心，心里也有成算。 而且通过这两年的合作，他也相信赵零夏确实有这个实力。 她既然敢说，就肯定是谋划了很久的。 一个小姑娘尚且有这份勇气和胆量，他一个大老爷们，怕啥？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跟你合作 夏志诚眼睛里的精光越来越胜，他已经在许鹏越来越过分的逼迫中隐忍太久了。 而赵零夏现在的提议，就是他溺水时抓住的一根橄榄枝。 他也是有脾气的！ 于是，在招待所狭窄的屋子里转了几十圈后，夏志诚停下了脚步。 “好，我跟你合作。” 赵零夏一直提着的心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终于落了下来。 并不是夏志诚不答应，她建厂的心思就会被打消。 不过有了他的加入，很多她做不到不了解的东西都不再是难题。 “夏厂长，我真的很高兴您能答应。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您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赵零夏主动伸出了手，夏志诚看着小姑娘明媚的笑脸，郁结的心情彻底消散。 礼貌的轻握了下，“对，我们一起努力。” 南鑫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实在是赵零夏的胆识和气魄把他惊到了。 第一次见面知道她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却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没跟家里人商量，之前也没透出一点风声，如此轻松的就做了决定。 还有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他是彻底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南鑫目不转睛的看着赵零夏，真的很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边是什么构造。 夏志诚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许鹏摊牌了。 被压制这么久，他也终于挺直腰板说一句：老子不伺候了。 赵零夏却拦下了他，“我认为您应该再等等。许鹏如果是刻意想把你挤出洁风厂，肯定做好了您会撤资的准备，工厂在他手上把持，具体的资金情况未必就是您看到的这样，您要是不想吃亏，最好仔细查查工厂的账目，等查清楚了再行动。” 夏志诚突然觉得后背心发冷。 赵零夏这话提醒了他，这两年他一直住抓生产方面，至于营销和财务都是许鹏在管理。 每年的净利润都是财务报到许鹏那里，然后他们两个再五五分成，他好像从来没有跟财务直接对接过。 若是许鹏联合财务一起欺瞒他，恐怕他分得的那部分盈利都未必是真实的。 想到这些，夏志诚再也做不住了。 “我现在就回工厂，咱们今天说的事你们也别先对外泄露。” 赵零夏看着他火急火燎的离开，便知道夏志诚这个粗枝大叶的肯定是从没防备过许鹏这一手。 南鑫等夏志诚走了，主动给她倒了杯温水。 “说那么多话肯定口渴了吧？” 赵零夏点头接过了水杯，然后才注意到南鑫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喝了一口后放下水杯，笑道：“南大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南鑫坐到她对面，两只手不停的揉搓了好几次，才犹豫着开口。 “你刚才说的那个股份制我还是不太明白。是不管什么人，只要参与进去，拥有了一部分你说的什么‘股权’，就能算作是工厂老板了吗？” “嗯，可以这么说。但也要持股达到一定比例以上，而且……” 赵零夏顿了下，“而且我这个构想针对的是工厂以后发展壮大，需要更大资金的时候，才会发展更多的古董。至于眼下，因为我们只是刚起步，并不需要太多的股东。” 南鑫脸上的神色淡了些，他原以为要是自己也拿点钱出来或许也能过一把当老板的瘾。 赵零夏其实看出南鑫的意图了，虽然他来代销点也有几个月了，业绩突出，还在钱新国一事上帮过自己大忙。 可人情是人情，绝对不能跟生意混成一谈。 夏志诚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不想自己费尽心力建起来的厂子还没有壮大就因为这些事起纠纷。 所以虽然心里觉得对不起南鑫，却还是不能让他抱太大的希望。 南鑫不是小气的人，知道自己没希望也没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来趟锦东，眼下没有什么事做，赵零夏就让南鑫自由活动了。 南鑫原本就打算这次来要是有时间就去见见在锦东的老战友，闻言就把刚才的事彻底忘了。 临走时不放心赵零夏一个人还嘱咐她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乱走，等他回来再去办。 天热的人难受，赵零夏乐的在屋子里躲阴凉，当然也不会挑日头正足的时候出去。 等南鑫走了，她拿出个小本子，把关于股份分配决策权归属，还有建厂的初步计划都写了下来。 家里买完房子已经没什么钱了，这几个月虽然销售不错，但因为员工福利的提高，实际上到手的利润跟去年同期差不多。 继母手里现在算下来也就两千多块钱，这些钱想要建一个有规模的洗衣粉厂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在来锦东之前赵零夏才会急着给贺连祁打电话，除了跟他商量这件事外，还要说的就是想要挪用他给自己那张存折里的三万块钱。 虽然他说过那些钱随便自己挥霍，赵零夏却不会真的理所当然把那些钱当做是自己的。 眼下要用钱，还是得跟他说一声。 赵零夏还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想自己跟贺大哥感情的事跟金钱扯上关系。 也许前世看的太多也吃了太多的亏，她也悟出一个道理。 女人要想活出自我，就要有独立的经济能力。 不是她不信任贺连祁，她只想更有底气在贺大哥和他的家人面前直起腰板。 所以才会那么努力奋进，才会不辞辛苦的想要折腾出一份家业。 至于这三万块，她也只当做借用。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跟贺连祁说，不然他必然会生气。 赵零夏这份计划写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她觉得已经没有遗漏的时候才收了起来。 直起腰想着也该弄点午饭吃了，忽然想到昨天见到的袁汐。 她抻懒腰的动作滞住。 夏志诚说许鹏前年搭上了他表姑家，袁汐叫许鹏表哥，她跟贺大哥都是从京都出来的…… 难不成许鹏的那个表姑就是袁汐的母亲？ 想到这种可能，赵零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闻里的大人物 赵零夏并没急着找夏志诚确认袁汐跟他说的那个许鹏的表姑是什么关系，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至于袁汐昨天对她的质问，她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还没有跟贺大哥确定关系的时候就见识了他对袁汐的冷酷，赵零夏相信不管袁汐对他存了什么心思，贺连祁也绝对不会受到干扰。 她索性不去想那个女人。 招待所走廊里摆了台黑白电视，赵零夏闲着没事，索性搬了板凳坐到走廊里看起了电视。 虽说已经进入八十年代末期，但电视仍然是高消费品，普通家庭能买得起的很少，所以走廊里坐了很多人。 赵零夏出来的时候刚播了几分钟的新闻联播，她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 电视很小离的也远，她其实根本看不清画面，只能听见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 赵零夏也不烦，就安静的听着。 直到电视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才陡然坐直了身子。 “据悉：我国于85年购置的me-81型飞机，由著名归国航空专家莫一玮教授带领的研究团队历时一年，攻坚克难、排除万难，于86年六月成功组装完毕，将于今年七月二日进行首次试飞……” 莫一玮？ 莫教授？ 赵零夏不可置信的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小小的电视屏幕，终于在人群中看见那张始终绷着的人脸。 果然，真的是她在锦东被绑架时船上偶遇的莫教授，matt！ 听着新闻里的播报，matt竟然是整个研究团队的领队。 赵零夏想到他那龟毛又固执的性子，不由得想笑。 果然，有本事的人都是有些怪脾气的。 当初离开锦东的时候钟蔓是给赵零夏留了她在京都的落脚地址，可是她却没有给他们写过信。 一是觉得他们身份贵重，自己主动联系有讨好的嫌疑。 二来只是萍水相逢，本来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她也不想强行融入进去。 可是此刻，看着画面里的男人，赵零夏却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是不是等她老了，也可以跟儿孙炫耀，自己曾经救过莫一玮教授，到时恐怕也是足够荣耀的谈资。 等到新闻联播结束回到房间里，赵零夏才从那股高兴劲儿里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虚荣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把莫一玮夫妇扔到脑后，打水洗漱，没等南鑫回来就先睡下了。 冯老师的补课班已经开办了一年的时间，这期间赵零夏跟她通过几次信，这次来锦东，正好能过去看看。 于是第二日跟南鑫一起吃了早饭后两人就直奔锦东一中。 这个时候学生还在上课，赵零夏找到冯老师补课班地址时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正在小声的备课。 冯亚茹今天穿了身酒红色连衣裙，头发高高挽起，脸上的皮肤也比从前白皙光洁了许多。 完全不像前世被捉襟见肘的生活磋磨过的颓败相，赵零夏由衷的替她高兴。 冯老师不经意抬头，便看见满脸笑意站在门口的女孩，惊喜的叫了一声。 “零夏，你怎么来了？” 赵零夏迎着她走进去，“来锦东办点时，就抽空过来看看您。” 冯老师放下手里的书上前拉住她的手，“哎呦，我的小福星啊。一年没见你这出落的更漂亮了，要是在外边见了我都不敢认。” 一年的时间，赵零夏身量拔高了四厘米，脸也长开了些，瞧着更玲珑剔透娇俏可人。 赵零夏笑了笑，“老师真会开玩笑，这不还是被您认出来了吗。” 冯亚茹拉着她进教室里坐下。 赵零夏环顾一圈，屋子里满满当当摆了二十张书桌，看着都是常用的，足见生源不错。 冯亚茹见她打量屋子，满怀感激的开口。 “我可真是托了你的福，才一年的时间，家里欠的钱都还清了还有结余。” 冯老师有资历，补习班的位置也好，赵零夏早知道错不了。 “还不是学生都认可老师你的学识和水平，这是您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而已，可当不得您的谢。” 冯亚茹脸上的笑意更深，“你这孩子，就会说这让人窝心的话。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晚上去家里吃饭。” 赵零夏想着还有南鑫在，带着不好不带也不好，索性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去也行，前边路口有家饭店，中午咱们两个好好搓一顿。” 赵零夏还要拒绝，却被冯亚茹按住了手。 “你再跟我这样客气我可就生气了啊？” 赵零夏见老师真的要动怒了只好同意，顺便说了自己要带个人。 冯亚茹听说是她的员工也殷勤的招呼南鑫进来。 中午时几人一起去了冯老师说的饭店，饭店不大但装修的不错，冯亚茹做主点了几道店里最拿手的菜。 师生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看着始终挺直脊背坐在那里的南鑫，冯亚茹好奇的问了句。 “小伙子以前当过兵吧？” 当过兵的人跟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尤其南鑫是自律的人，即便离开部队也没有懈怠，所以明眼人还是看的出来。 南鑫点头。 冯亚茹仿佛想到什么，转头又问赵零夏，“你哥不也在锦东当兵，这次过来没去见他？” 赵零夏被问的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师说的她哥是谁。 去年贺连祁跟去冯老师家，那时两人的感情的窗户纸还没捅开，为了避免误会，她介绍说是自己的哥哥。 显然，害怕的误会成了事实，倒是造成了新的误会。 一旁的南鑫爷满脸诧异，赵零夏她哥不是江辰吗，他没当兵啊？ 感受到来自两个方向不同的目光，赵零夏脸不自觉的红了，哼哼哈哈的嗯了一声。 冯老师还想再追问‘嗯’是见了还是没见，正巧服务员端菜上来，赵零夏趁势把这个话题打过去。 等南鑫离席去洗手间的档口，她才寻到机会跟冯老师说明贺连祁的身份。 冯亚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脸上浮上一抹担忧。 “虽然你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学业还没完成，现在谈这些太早了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要脸也需要演技 “老师放心，我的学业绝对不会受到影响，而且我已经打算好要报考军校了，为了能跟贺大哥在一起，我只会更加努力。” 赵零夏说这话时一双眼睛异常坚定。 冯亚茹看着她，当初说办补习班肯定能解决她家里的困境时也是这样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莫名就信了她的话。 等南鑫回来，两人已经把这话题岔过去了。 好不容易见一面，冯亚茹又跟赵零夏说了下补习班的现状。 补习班现在的学生是不少，但冯亚茹教的是数学，有不少学生在其它科目还有偏差，曾经也问过她能不能一起教。 无奈冯亚茹年纪大了接受能力早就大不如前，想要一起担负其它科目有些困难，这对于生源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赵零夏想了想，“老师您可以联系学校里的其他老师，问她们愿不愿意在课余时间来补习班教课。也像是您教数学一样收补课费，然后您抽取一部分作为运营费用，剩余的作为他们给学生补课的薪资。” 冯亚茹听后琢磨了会儿，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主动找上门的学生却因为科目不是自己想学的而走掉了。” 她笑着拍了拍手，“而且零夏你不知道，好多人看见我借着这个补课班赚到钱也想效仿，要不是这附近房子不好找，恐怕这里就不止我这一个补课班了。与其将来竞争者越来越多，不如都笼络到一块由我统一管理。” 这段时间冯亚茹一直愁这个事，始终想不到好办法，没想到赵零夏的话提醒了她。 现在补课班的学生越来越多，她虽然已经办了病退不用再去学校，但一个人还是有些忙不过来。 要是能招几个老师，她的工作量也会少很多。 赵零夏听了冯亚茹的想法也很惊喜，这不正是后世那些教育机构的雏形吗。 没想到冯老师竟然能想到这些，看来在这一年的摸爬滚打中她也领悟到不少。 冯亚茹的心头大患找到解决办法了，饭吃的都比平常更美味。 又过了一日，也到了律师去提醒许鹏的日子，赵零夏并没露面。 许鹏见到律师时明显一愣，听说是赵零夏找来的，他愤愤的咬紧了后槽牙。 早知道那小丫头不是个善茬，看来这次自己是讨不到好了。 不过他不怕，夏志诚现在在厂子里寸步难行，离他被挤走也不远了。 到时候洁风厂就是自己的，多少个一万块赚不回来。 可眼下还是不能爽快的答应，这样才能在夏志诚心头再加一把火。 于是他跟律师打太极，就是不赔付违约金。 律师见惯了这种场面，不气也不恼，留下句法庭见，就离开了。 等律师一走，许鹏就主动去了夏志诚办公室说起这件事。 “老夏，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损失的是你和我的利益。你跟赵零夏关系好，不如好好劝劝她，大不了以后咱们还让她做代销商，就算赚的少了点但也有的赚不是吗。” 夏志诚听着他一副施舍的语气，心里的火就控制不住。 “许鹏，你可要点脸吧！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你自己违约在先竟然还好意思叫人家不追究？” “老夏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为什么违约？还不是她胃口太大，把咱们厂的利润都瓜分了？赵零夏利用咱们厂这两年可是赚的盆满钵满，厂子里二三十个业务员哪个不是起五更爬半夜的辛苦工作，可到头来赚的还不如她的零头，你叫下边人怎么服气？” 许鹏就等着他发火，闻言也脸红脖子粗的嚷起来了。 “我违约也是逼不得已，只有这样才能一视同仁。我也没想不跟她合作，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把提成比例降成跟其他代销点一样。到时候多了这笔钱，咱们也能给员工谋点福利，这不好吗？” 他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好像自己多大公无私一样。 夏志诚冷笑，“到底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掩盖你违反合约的事实。既然你这么大义凛然，那你自己去找赵零夏说，跑这儿跟我喊什么喊？” 他装作没看见许鹏身后悄悄跟来的几个人，许鹏不就是想加把火让下边的人对他更不满吗。 若不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不让他发现自己在悄悄查账，夏志诚真的不想看见他这副虚伪的嘴脸。 他是真的没想到，工厂的账务会乱成那个样子。 刚建厂的几年夏志诚不是没有管理过工厂账目，不过那时候许鹏还没动歪心思，账上什么问题都没有。 就从前年开始，账就完全对不上了。 他就说这两年洗衣粉销量明明照从前大幅增加，可一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却也比之前多了一点。 许鹏当时说的是上下打点还有铺市场用了，夏志诚也信了。 可是这次他悄悄带人进厂查账才发现，自己被许鹏给蒙蔽了。 好在赵零夏提醒了他，不然自己被他坑死都不会想到。 如此更坚定了夏志诚离开的想法。 这个厂子已经彻底变样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蒸蒸日上有着美好未来的洁风厂了。 许鹏指着夏志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老夏，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傻，到底谁才是自己人谁是外人都分不清，你这样怎么让下边员工死心塌地的跟着咱们干？” 夏志诚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不要脸也需要演技，显然他的演技没许鹏高。 许鹏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心中暗骂了声‘蠢货’，故作愤怒的拂袖而去。 赵零夏第一次来洁风厂时遇见的那个小陈，就是许鹏的外甥。 此刻他正带着厂里几个最能挑事的刺头在外边偷听到了全过程，七八个人呼啦啦跟在许鹏身后离开，去了车间。 “许厂长，夏厂长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根本不顾我们利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对，那个江林的代销点不能留，凭什么他们把大头都赚走了让我们在这里吃糠咽菜？我不服！”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也不是吃素的 车间里，众人七嘴八舌表达对夏志诚的不满，引得那些不明状况的人也都凑了过来。 小陈还不忘在旁边拱火：“唉！我舅还说这个代销点砍掉了用那些钱给我们涨工资，可夏厂长这么一搅和，我看涨工资是没戏喽。” 大伙儿一听这话更是群情激昂。 许鹏垂眸掩去眼底的精光，抬了抬手臂示意他们安静。 “虽然我没能劝服老夏，但请大家放心，奸商的黑锅我许鹏一个人背，该大家得的利益我肯定会给你们争取。” 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感动不已。 这些人的心理很简单，谁能让他们赚到钱他们就推崇谁。 显然，许鹏就是利用了大家这个心理。 他让小陈四处宣扬许鹏要撤换江林的代销点，用节省下来的开支给大家加薪。 然后又添油加醋的说夏志诚不同意，却对许鹏违反合约的事只字不提。 那些工人不明情况，当然会支持许鹏。 曲万青站在人群里，手心都急冒汗了。 他是少数清楚事情经过的人，知道这事本就是许鹏做的过分。 在小陈跟厂里的人散播谣言时曲万青就跟夏志诚说了这事，可夏志诚却叫他不用管，爱怎么折腾随便他们。 曲万青不知道夏厂长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却只能听他的话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许鹏他们舅甥的说辞。 对于两位厂长的性子，大家还是有些了解的。 要说夏志诚不顾职工利益，拿着厂子里的钱贴补外人，好多人并不相信。 “夏厂长平时对我们也挺好的，怎么可能是不顾员工利益的人，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个中年男人扬声问了句。 另一个人也附和着道：“是啊，逢年过节夏厂长都惦记着给我们发福利，怎么可能做这种糊涂事？” 许鹏听见有人质疑他的话，心里便有些不悦，悄悄给自己外甥使了个眼色。 小陈立刻狗腿的跳出来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平日对咱们这好那好的，不过就是想收买人心，关键时刻不还是置咱们的利益不顾。况且他跟那个小丫头来往频繁，谁知道那些钱到底是揣进了谁的兜，你们可别是非不分被人给利用了。” 这话说的就诛心了，曲万青终于忍不住了。 “夏厂长是啥样人咱们厂谁不清楚，你少在这污蔑人。” 小陈早横着眼睛瞪他，“你这么清楚你去劝他啊，让他跟那个姓赵的说别讹我们的钱。” “我去说什么说？明明就是许……” 曲万青想说是许厂长违约在先，要是不想叫人家代理你倒是别签合同啊，背信弃义还舔着脸说人家讹钱。 许鹏察觉曲万青要说的话肯定对自己不利，马上出声阻止。 “行了，外边的事还没解决完，内部就先斗起来了，你们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给我滚蛋。”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在看曲万青，警告的意味明显。 曲万青虽然想为夏志诚出头，又怕真的惹毛了许鹏自己的工作保不住，最后只能愤愤然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夏志诚虽然没有在现场，但也知道许鹏舅甥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 不过这些他已经不在乎了，捏着手里从财务那边挖出来的东西，他只觉得胸口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真的没想到，不过是两年的时间，许鹏竟然吞了这么多。 桌子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夏志诚告诉自己要淡定。 既然许鹏不仁，那就别怪他不易。 赵零夏接到夏志诚电话时一点都不意外，实在是后世看多了这样的案例。 不过是这个时代都是公有制，私人企业很少，打这种歪心思的人更是绝无仅有，所以才没有人会想到许鹏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夏厂长想好怎么做了吗？” “当然是让他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真当我是泥捏的没脾气呢。”夏志诚咬牙切齿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 赵零夏沉默了一会儿，“您不是说许鹏的表姑夫比较有势力吗，会不会对您要做的事有影响？” 许鹏那人就是个泼皮无赖，要是他死不承认，或者再找人给夏志诚施压，这件事还真不好办。 夏志诚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说起来我还得再谢谢你，是你提醒了我。我准备像你一样把这件事交给律师，许鹏就是个泼皮无赖，我没功夫跟他闲扯，不如直接去法院起诉。” “到时他想跟我耍无赖也没用，至于他那个劳什子表姑夫，我就不信他的手有那么长。” 许鹏作假的证据已经在他手里了，夏志诚就不信这次扒不下来许鹏一层皮。 赵零夏忽然想起了袁汐，“对了夏厂长，那天我在咱们厂里碰见个叫袁汐的女人，她跟许厂长……” “你见到姓袁的女人了？那女人就是许鹏表姑的女儿，当初许鹏能搭上他表姑就是她帮着说情的。” 果然如此，赵零夏长长的哦了一声。 想到贺家的家世就已经高不可攀了，许鹏那个表姑夫定然不是小角色，不免提醒夏志诚注意些。 “放心，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夏家也不是吃素的。” 话虽这么说，但夏志诚还是防备这件事出现什么变故。 “我知道一个律师，只要他答应接我这个案子，就绝对没有问题。所以你不用担心。” “夏厂长说的律师是？” “高向阳，京都那边的。这人有本事有家世，据说从无败绩，我准备就找他代理了。” 赵零夏忽然有些想笑，事实证明，这世界的确很小。 兜兜转转，这些人全都扯上了关系。 不过她没有托大的说自己认识高向阳，又说了点别的话转移了话题。 挂断电话后，赵零夏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试探着又拨了次贺连祁的电话号码。 但是依旧无人接听，最后只能失望的挂断。 而此时，贺连祁刚刚执行任务回来，正在许恒奕的办公室做交接。 “这次的事办得不错，干脆利落没有引起恐慌，我记你一功。” 贺连祁身上的衣服已经五六天没换了，污糟不堪还散发着阵阵酸臭味。 他故意往许恒奕身边凑了凑，“大队长，就只记功，没点别的福利？”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甘心 许恒奕嫌弃的缩进椅背，“有屁就放，放完麻溜给我滚出去。” 贺连祁闻言赶忙将手上早就攥出褶皱的纸摆到办公桌上。 许恒奕身子没动，只眼珠子撇过去瞄了下。 啧啧两声，扬手又把那纸砸回了他身上。 “上次硬闯集训基地的账我还没跟你算，还请假？你当我这儿是菜市场呢？” 贺连祁丝毫没被大队长的话吓到，倒是一脸自傲的道：“那不还是夺了第一名给您长足了脸？” 许恒奕差点没背过气去，“少在那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那个二等功可没记到我身上，贺少校！” 这次锦东军区军事大比武，贺连祁综合成绩得了第一名。 不仅被记了二等功，还升了军衔，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贺连祁见许恒奕依旧不为所动，眼睛转了转，突然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海柳烟嘴。 “既然大队长不同意，那就把这个送我当补偿吧。” “靠！混小子你给我放下。”这下子许恒奕炸毛了。 那可是他冒着被打死的危险才从老爷子手里哄骗下来的，可宝贝着呢。 贺连祁攥着烟嘴退得远远的，“给假还是要烟嘴，大队长自己选。” 许恒奕暴走，妈的，兔崽子威胁到他头上了。 可是瞅了眼被捏得死死的烟嘴，真怕一个不小心就毁在某个不知死的人手里。 “行，姓贺的，我算你有种。给我放下！” 许大队长咬牙切齿的吼声，震得整个办公区的窗户都跟着抖三抖。 贺连祁一脸得意的回了办公室，还没进屋就听见电话在响。 接起来，那边竟然是高向阳。 “连祁，我接了个案子，是跟赵零夏有关的……” 静静的听高向阳把话说完，贺连祁又惊又喜。 喜的是赵零夏竟然在锦东，惊的是她跟洁风厂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三姨父，既然您接了夏厂长的案子，不如就把夏夏的也经办了吧，有您在我也放心些。” 高向阳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 “我手里还有两个案子在跟，夏志诚这个也是拖了关系找上来的不好拒绝。夏夏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跟她说一下。” 贺连祁应下，要了赵零夏现在的住址，匆匆回宿舍冲洗一番就驱车直奔而去。 同一时间，许鹏正在厂区办公室内大发雷霆。 小陈也在，脸色同样不好。 “我就说这个夏志诚不是个东西，竟然在背后使阴招。舅，这事咱们该咋办您赶紧想个办法出来啊。” 两人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处心积虑想要把夏志诚赶出洁风厂的同时，他竟然不声不响的悄悄查了厂子里的账。 这两年，舅甥两个利用夏志诚的信任，在厂子里吞下了不少的钱。 少报账多出货，一直都没出过什么纰漏。 要不是这些日子被旁的事绊住脚，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异常。 许鹏满脸阴鸷，低吼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把证据都搜罗好了才叫人来找我，这个时候了你让我上哪想办法？” 小陈垂下头，眼底划过一丝狠戾。 “舅，不如我找人把那个姓高的给处理了，到时候我看夏志诚还能找谁给他出头。” 话音刚落，许鹏伸手抄过桌子上的一本书就朝他砸了过来。 “他也是你能动的？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小陈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舅，我……” 许鹏阴恻恻的盯着他，到底还是提点了一句。 “高向阳背后是吕家，你要是不想活了尽管去招惹他。” 小陈吓了一跳，虽说外公当年被驱逐出京都时他还没出生，对京都各大豪门还是略知一二的。 这个吕家，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那咱们怎么办？姓赵那个臭丫头找律师来要违约金，现在夏志诚又弄这么一出，我们要是把他赶出去，岂不是还要赔一大笔钱？” 许鹏烦的就是这个。 当初建厂两人投入的并不多，这几年的盈利也都分红了。 夏志诚若是被挤走，就算拿走属于他那部分资金，对洁风厂的影响也不大。 可是现在，他不仅要撤资，还要追讨这两年被自己昧下的那部分钱。 吃进去的东西叫他吐出来，怎么可能甘心。 若是夏志诚找别人也就算了，凭借袁家的势力总能压得下来。 可如今高向阳来了， 他们再想使小动作可就难了。 “你给我准备出五千块钱来，等下我要用。”许鹏沉声吩咐。 …… 赵零夏接了夏志诚电话后又见了自己找的律师，律师说已经把话带道，许鹏却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眼下这种情况除了起诉没别的办法。 “我需要提醒一句。就算案子到了法院那边您胜诉了，若是许鹏坚持说自己没钱，这笔违约金还是不太好要。” 赵零夏皱了皱眉，“你的这意思是许鹏要是赖账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律师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那他要是赖着一辈子不还，我们还能等他一辈子不成？”南鑫在旁边接话问道。 律师讪笑了两声，“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哪能运气那么差就叫咱们给碰见了呢。” 赵零夏沉默不语，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阵安静，南鑫起身去开门。 待看见外边站着的人，愣了一瞬。 “是你？” 这男人他记得。 上次赵零夏设计钱新国，就是他闯进去不分青红皂白的要跟他们动手，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可扛不住他那一脚。 贺连祁并不记得南鑫，但是很显然，他认识自己。 “我找赵零夏。” 沉稳有力的声音传进屋里，赵零夏不可思议的探头过来，正对上贺连祁那张坚毅冷诮的面庞。 她猛的站起身，惊喜的唤了声：“贺大哥？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看着疾步朝自己走来的女孩，贺连祁脸上漾起一抹柔色。 “三姨父打电话告诉我的。” 赵零夏怔了下，随即想到高向阳接手夏志诚的官司，肯定会知道自己也参与其中，问了夏厂长告诉他也无可厚非。 “我之前也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不过始终没人接。” 她这话绝对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贺连祁却不知怎的，竟从中听出些委屈。 “有事不在锦东，今天回来正好赶上三姨父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第二百九十章 另请他人 贺连祁进了屋，见屋子里只有两把椅子，便自若的挨着赵零夏坐到了床边上。 赵零夏还沉浸在见到他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南鑫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们一眼，联想上次见面的场景，心中便也了然了。 赵零夏主动给几人做了介绍，但没有明说贺连祁的身份。 刚才房门是虚掩的，他们的对话贺连祁都听到了。 第一次听说打官司还要靠运气的，对这个律师也带了些不满。 便没有避讳，直言道： “我不知道你已经请了律师，跟三姨父说把你这件事交给他处理，正好可以跟夏厂长的案子一并办了，他已经同意了。” 赵零夏愣了下，“你是说让三姨父同时做我和夏厂长的代理律师？” 贺连祁点头，然后看向一脸懵逼的律师。 “很抱歉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另聘了别人，不过之前她答应你的薪酬一分都不会少，这几天麻烦你了。” 律师将要出口的质问梗在了喉咙里。 虽说第一次碰见这种中途换人的，不过看在他们还愿意支付报酬的份上，也只能应下。 毕竟什么不用做就能白拿钱也是好事一桩。 等到律师拿了钱离开，南鑫还一脸怔愣，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赵零夏已经从夏志诚那里知道了高向阳在律师界的地位，他能找上去都是拖了关系的。 想不到贺大哥使唤起人来倒是毫不客气，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贺连祁对此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嘱咐她：“这事有三姨父插手你就什么都不用操心，尽管交给他就好。” 赵零夏当然也乐的轻松，高向阳那么厉害的人物，的确不用她再操什么心，等着拿钱就好。 南鑫见这里没什么事了，找个借口离开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贺连祁情不自禁的拉住赵零夏的手。 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我很开心，一回来就能看见你。” 赵零夏也意外回江林前竟然能见到他，看着他比三个月前更黑更精瘦的脸颊，知道他的辛苦，也就没有把手抽回去。 羞赧的垂下头，小声说了句：“我也很开心。” 贺连祁听到了，唇角上扬，轻轻把她揽进怀里。 听着他胸膛里熟悉的心跳声，赵零夏连日来的奔波和不快都一扫而光。 天气实在太热，等到两人分开时，她后背都被汗洇湿了。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才想起之前自己给贺连祁打电话要说的事。 “贺大哥，这次跟洁风厂闹成这样，肯定没有机会再合作了。我有个想法，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你说。” 赵零夏便把自己要建厂的事说了。 原本以为贺连祁肯定会支持她，不成想他却皱了皱眉。 “建厂可不是件小事，你还要上学，两边忙的话实在是太辛苦了。” 赵零夏没想到他考虑的会是这个问题。 “我是打算跟夏厂长合作，他经营多年早就驾轻就熟，我不用出多少力的。不过……” 她顿了下，“不过我现在手头没什么钱，想要建厂，可能会用到你放在我这里的钱。” 得，这下子贺连祁想要再劝说的话说不出口了。 本来小丫头就一直把那些钱当成烫手山芋，若是他再劝，保不齐认为他当初说那些钱随她处置的话是哄她的。 权衡再三，只能同意。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跟我保证凡事量力而为不可逞强，以自己身体为重，别为了赚钱什么都不顾。” 赵零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灿烂的仿佛窗外盛开的鲜花。 “保证服从命令！” 贺连祁被她一本正经的搞怪模样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做不到我可是要处罚的。” 赵零夏可不信他说的什么处罚，故意挑着眼睛问：“你舍得？” 贺连祁脸上的表情有些讳莫如深，压低了声音：“不信你可以试试。” 莫名的，赵零夏就觉得他说的处罚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处罚。 再深入一想，小脸瞬间有了烫意。 尴尬的咳了两声，赶忙转移话题：“哎呀，这都四点多了，该吃晚饭了吧。” 贺连祁见她大眼睛飘飘忽忽就是不敢看自己，唇角的笑意深了深…… 作为东道主，贺连祁当然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便带他们去了家口碑最好的饭店。 饭店装修中规中矩瞧不出什么特色，单看大厅里人满为患的样子就知道味道不错。 这家店前世赵零夏就听说过，不过没有进去过。 贺连祁早就定了位子，是以一进去就被服务人员带上了二楼。 “他们家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味道很好，我点了几道你爱吃的，等会儿好好尝尝。” 赵零夏心里暖暖的，笑着应了一声。 南鑫跟在后边，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媳妇嫁他的时候才十七岁，赵零夏这个年纪谈对象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虽然他不认识贺连祁，但知道他是李猛的好兄弟。 再看他一举一动的那股沉稳劲儿，还有眼睛里隐隐流露的刚毅，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饭店客人虽多，上菜速度却不慢，几人坐下还没说几句话就已经上了三道菜。 “边吃边等。” 贺连祁招呼着，顺手拿起筷子率先夹了快牛腩放到赵零夏的碗里。 “这道砂锅牛腩是他家的招牌菜，你先尝尝。” 然后又夹了块鱼肉剔了刺给她。 “这个鱼是活鱼现杀，配上他家独特的做法，鲜滑软嫩，是我每次来都必点的。” 当着南鑫的面被他这么照顾，赵零夏很别扭。 但见对面那人眼睛只盯着桌上的菜没有理会自己，她才稍稍自在些。 贺连祁却不以为意，江姨都不反对他们交往的事了，旁的人面前自然也不用遮遮掩掩。 是以这一整顿饭他都不停的给她夹菜。 最后赵零夏受不了了，涨红着脸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然后在南鑫憋不住的笑意中溜出了房间。 跑到卫生间待了一会儿，想着他们现在也该吃差不多了，她才磨磨蹭蹭的往回走。 不过刚走没几步，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传进了她的耳朵。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赵零夏脚下的步子一缓。 几步外半截门帘遮住的包房里，许鹏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张科，这几年我为了厂子也算是鞠躬尽瘁。老夏不能体会我的苦心也就罢了，偏偏被个小丫头哄得五迷三道的，这两年厂子几乎没赚什么钱，都贴补给别人了。您说我这心里能受得了？” 许鹏一脸哀色的跟对面的中年男人倒着苦水。 “我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叫我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厂子都便宜了别人，就瞒着老夏拿了些钱出来想在外边做点投资。本打算赚了钱补上厂子里的亏空，也算对得起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交情。谁知道识人不清碰见个骗子，最后闹了个血本无归。” “也不知道那姑娘从哪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怂恿老夏查厂子里的账，这一查就把这笔钱给查出来了。我怎么跟他解释他也不听，硬说我把钱给昧下了，还找了律师要上法院告我。我这一片好心最后倒成了罪人，我、我真的是要冤死了。” 许鹏说到这，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陈也在，见状怒不可遏的数落着他。 “舅，你就是窝囊，当初我就说叫你不要管这个烂摊子，他夏志诚不想好好干大不了拆伙。偏偏你顾着兄弟情非要拉他一把，拉就拉吧，最后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说完转头看向中年男人。 “张科，我舅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姓夏的。可最后好心让人当成了驴肝肺，反倒被他倒打一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零夏站在外边，把屋里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的碰见那舅甥两个，更没想到还听到了他们这一番污蔑的话。 愤愤的咬紧牙齿。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比许鹏他们舅甥两个更不要脸的。 信口开河、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那些话他怎么有脸说的出口？ 赵零夏恨不得推门进去狠狠骂他一顿，可是怕被许鹏发现就没法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 屋内，被叫做张科的人静静的听他们把话说完，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夏厂长我也接触过，看着不像这么糊涂的人，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许鹏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脸苦相。 “张科，我以前也不相信老夏会这样，可是……”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真的对夏志诚失望透顶。 张科长两只手握着面前的杯子，手指不急不缓的摩挲着杯壁。 徐徐道：“许厂长今天找我过来，不会只是跟我诉苦这么简单吧？” “您真是慧眼如炬。”许鹏笑着给张科长面前的茶杯蓄满。 “其实这件事呢我姑父也已经知道了，还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原本跟他说很容易就解决了，可他昨天骂我的时候我一时气不过跑了出来，现在也没脸回去找他。所以就想着能不能求张科您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把这关渡过去。” 张科长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他前边铺垫的那么多，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句。 “许厂长您真是抬举张某了，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可当不得你的看中。” 张科长话虽如此说，但眼里的笑意却很明显。 许鹏深谙此道，又有什么不明白的，给小陈使了个眼色。 小陈立马从地上拎起个盒子递过去。 他接过去笑着放到张科长面前，暗示性的拍了拍盒子。 “马上端午节了，这是我妈亲手包的粽子，味道肯定比您平常吃的那些要好，张科要是不介意就拿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尝尝。” 隔着门帘，赵零夏看不见屋子里的状况。 但是不用想她都知道，许鹏这个所谓的“粽子”肯定别有深义。 先是威逼再是利诱，还有许鹏这个卑鄙小人使不出来的阴招吗？ 赵零夏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门帘，xing贿，这是赤裸裸的xing贿。 不行，她要告诉贺大哥去，叫他马上通知高向阳。 想到这，赵零夏转身就走。 不成想一个服务生正端了盘菜打算从她身后绕过去。 一个不查，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哎呦！” 伴随着服务生的惊呼声，他手里端着的菜盘直直的掉到了地上，摔碎了。 “我说你这同志怎么回事，我都已经躲着你了你还撞上来？” 赵零夏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赶忙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菜多少钱我赔给你。” 服务生气愤的回了句：“三块钱。” 赵零夏翻了翻口袋，拿出五块钱递过去。 “耽误您给客人上菜是我的不是，这五块您都拿去吧。” 屋里的许鹏和小陈都听见了外边的动静。 再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小陈先许鹏一步冲了出来，待看见真的是赵零夏，失声叫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 赵零夏就知道这么一耽误肯定会被屋里的人发现。 不过做亏心事的人不是她，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打发走了服务生，漠着张脸转回了身。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许鹏见她这样子心就咯噔一声，凛声道：“你在这儿多久了。” 赵零夏冷笑：“不巧，从你诋毁夏厂长和我开始就一直在这里。” 许鹏的眼睛狠狠缩了下，这个贱人肯定躲在门外把他们的话都听去了。 不过他没怕，就算她听到了又怎样？ 有证据吗？ 至于其他的话，他就不信赵零夏一个小姑娘还真的能什么都懂。 “小赵你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诋毁夏厂长了？倒是你，一个高中生竟然趴在门外偷听别人讲话，我真的很怀疑你的人品。” 赵零夏见他这个样子，终于知道律师为什么会说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到底有没有诋毁咱们心中都有数，不过许鹏我可以告诉你，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当心哪天粽子吃多了，不小心把自己给噎死。” 赵零夏故意扬声朝着在许鹏出来后重新被放下来的门帘喊道。 她就不信，他们的交易都被自己撞破了，那个连面都不敢露的‘张科’还会冒险去帮他。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刚才开玩笑 许鹏听见她突然加大的声音就知道要坏菜。 这要是张科长被她的话吓到不帮自己了，今天这个局不就白设了。 原本自信的神色陡然变得凌厉，“赵零夏，你别欺人太甚，再在这里危言耸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零夏唇角挂上抹讥诮，“我倒是真的好奇，你准备怎么对我不客气。” 她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许鹏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横肉也是一抽一抽的。 小陈一看就知道舅舅这次是真的动了气了，作为忠诚的狗腿子，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也敢这么嚣张，看老子今天怎么教训你。” 说着，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去推赵零夏。 只是他的手臂刚举到一半，肩膀却突然被人狠狠掐住。 小陈只觉得肩膀像是要被人捏碎了一般，疼的他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哎呦，疼，疼疼疼……” 许鹏还等着外甥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一顿呢，却听见他惨叫的声音。 一回头就看见在两人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了名身材高大挺拔的军人。 皱了皱眉才反应过来，肯定是这个当兵的多管闲事见义勇为来了。 “同志同志，都是误会，我们是认识的，刚才不过在开玩笑。” 贺连祁一把甩开小陈，嫌弃的拍了拍手。 冷冷的瞥向许鹏，“许厂长最好告诉你这个外甥玩笑可不是乱开的，不然我若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许鹏一愣，他认识他们？ 再看对面赵零夏眼底的讽刺，脸瞬间黑了下来。 难怪那小贱人有恃无恐，敢情是带了帮手来。 贺连祁可没功夫理会他心里的想法，走到赵零夏身边。 “老板赠了盘红酒雪梨，回去吃点咱们就走。” 赵零夏知道自己这么一闹，屋子里的人肯定不敢再帮许鹏，心情好的不得了。 甜甜的应了声：“好啊。” 然后看都没再看许鹏一眼，跟在贺连祁离开。 只剩下许鹏舅甥两个在身后，阴恻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许久没有动弹。 等再回到房间，就看到张科长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刚才给他的那个粽子盒已经被打开了，里边哪有粽子的影子，只有五沓厚厚的大团结。 “许鹏，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这就是你送我的粽子？你这是要害我啊。” 说完，也不管许鹏是什么脸色，‘愤怒’的拂袖而去。 等他离开，许鹏才朝着门口的方向恨恨的啐了一口。 “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都是贱皮子。” …… 回到房间，赵零夏便把自己听到的话都说了。 贺连祁对此不以为意，“你应该相信三姨父的能力，不管他们怎么蹦哒都白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赵零夏嚼了块被浸得红红的雪梨咽进肚子里。 “你当我愿意见他，就是凑巧碰上了。” 贺大哥那么笃定高向阳没问题，她当然信他。 几人吃完了饭，贺连祁先把南鑫送回招待所，然后便拉着赵零夏离开了。 “还记得郭三爷和郭三奶吗？” 赵零夏当然记得那对遭遇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的英雄父母。 “他们一直念叨着你，我们去看看他们？” 赵零夏欣然应允，“好啊。” 两人当然不会空着手，去市场上买了好多东西，她又提议买了些决明子茶。 “上次去我见三奶奶眼神不太好，这个养眼。” 贺连祁很感动她的贴心，“夏夏，谢谢你。” 赵零夏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为了你。” 话虽这么说，耳根却隐隐有些泛红。 贺连祁怎么可能不懂，她本就跟那老两口素不相识，若不是为了他，怎么可能这么上心。 但也识趣的没有戳破，免得她害羞再不跟着去了。 农村都是两顿饭，是以晚饭吃的都早，两人到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人家开始烧饭了，袅袅的炊烟在湛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柔嫩的曲线。 贺连祁还是把车子停在上次的位置，因为这次买的东西多，两人特地跟人买了个大纸箱子，正好把那些东西都装下。 贺连祁没用赵零夏搭手，一个人就把那个大箱子抱了起来。 还没走近郭三爷家，就听见屋子里一阵笑声传出来，声音中尤以郭三爷的嗓音最洪亮。 “村子里的人都淳朴，时不时的都愿意来这里坐坐，陪着老两口说说话，帮他们做点零活什么的。” 贺连祁看见赵零夏的诧异，跟她解释。 赵零夏哦了一声，这样看来三爷爷和三奶奶也不算彻底的孤苦无依。 两人一进院子，屋里正对窗户坐着的三爷爷就看见了。 红润的糙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哎呦老婆子，贺娃子又来了，还有他那个小对象。” 老爷子声音大，不仅屋里的人听的清楚，连赵零夏都听得真真切切，脸不自觉又红了。 贺连祁倒是唇角上扬，开心的不得了。 三奶奶脚虽小，走起路来却生龙活虎，很快就迎了上来。 没有理会贺连祁，倒是一把抓住了赵零夏的手。 “闺女啊，你可算来了。哎呦，这一年多没见，出落得更漂亮了。” 赵零夏笑着跟郭三奶打了招呼，“三奶奶也比上次见面要年轻很多，瞧您刚才跑的那几步路，恐怕我都要追不上了。” “哈哈，你这妮儿可真会说话。”郭三奶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仿佛这时候才看见贺连祁一般，打量了一眼他手上抱着的大箱子，眉心就攒成了一条线。 “上次你们送来的东西还没吃完，怎么又买这么多，不是告诉你和那几个娃儿别这么破费了吗？你们这是全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呢。” 贺连祁是领教过郭三奶的唠叨的，赶忙推卸责任。 “这不是我买的，是夏夏买的。” 却没料到郭三奶一听是赵零夏买的，竟然抬手打了他一下。 “臭小子，咋能让人家闺女花钱，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贺连祁满脸黑线，“夏夏，你看你一来，我在三奶奶心中的地位立马直线下降。”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福气大着呢 郭三爷和刚才跟他们说话的两位婶子也都迎了出来。 这些年贺连祁跟他的战友时常到郭三爷这里来，村里人大都见过他，两位婶子寒暄了几句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几人进了屋，郭三奶热络的拉着赵零夏坐到炕上。 贺连祁问了老两口的近况后才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容易保存的，您二老可以慢慢吃。还有这奶粉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要记得每天早晨都冲一杯喝……” 说着又拿出那盒决明子茶，“这个是夏夏给三奶奶买的，说是可以明目，您也别忘了喝。” 郭三奶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嘴里不住的夸赞。 赵零夏被说的不好意思，就起身去找了个水桶，把几尾活鲤鱼放里边养了起来。 又把肉切成小块，都用盐腌好装进了坛子里。 老两口看着她手脚利落的把东西都规整好，心道这闺女一看就是个本分会过日子的。 赶着饭口过来的，老人家自然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离开。 饭当然还是赵零夏做的，地里的菜还没有下来。 她便拿了他们带过来的干紫菜和海米煮了蛋花汤，然后又做了个地三鲜。 两人还买了点白鲦鱼，也就是俗称的白漂子。 赵零夏用油煎熟，酥酥脆脆的，连鱼刺都可以吃。 再炝个酸辣土豆丝，很快就鼓捣出一桌饭菜来。 老两口年纪大牙口不好，她煮饭时特地多放了水，吃起来松松软软的正好。 “妮儿做菜好吃，贺娃子以后有福气了。”郭三爷边吃边夸赞道。 贺连祁笑着点头，“三爷爷说的对，我这福气大着呢。” 惹的赵零夏连头都不敢抬。 吃过了饭，贺连祁去后院帮着劈了好多的柴堆放在园子角，然后才提出告辞。 目送着两人上了车走远，郭三爷对赵零夏还赞不绝口。 “这小妮儿是个好的，配的上贺娃子。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见我就看她有些面善，总觉着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净胡说，贺娃子不是说她家是江林那边的，离咱们这儿远着呢，你去哪见过。” 郭三爷想想也是，他都快四十年没出过村子了，怎么可能认识人家一个小姑娘。 贺连祁开着车子一路回了锦东，但锦东市里时天已经擦黑了。 赵零夏本以为他会送自己回招待所，不成想车子却拐去了另一条路。 “咱们这是要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贺连祁没有直言，跟她卖起了关子。 车子沿着路又走了十几分钟，赵零夏便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了。 如果没有记错，再往前走一会儿后右转，就是锦东有名的夜市街。 果然，车子又开了一会儿，就能看见路边渐渐多起来的行人。 贺连祁找个地方停好了车，这才跟赵零夏解释。 “这叫夜市，里边有很多卖东西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咱们逛逛去。” 江林没有夜市，锦东也是这两年才兴起来的，他以为赵零夏不知道。 赵零夏心中憋笑，前世她可还在这里摆过摊呢。 那时候为了贴补家用，她一天要打好几份工，就连晚上的时间都不能浪费，批了些小东西来这里卖，也增加了些收入。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跟贺连祁说，只能故作新奇的跟着他一路走一路看。 已经是八十年代末期了，现在大多数人都能吃饱穿暖了，对生活的追求也逐渐在提高。 这点从夜市上卖的东西种类，还有那些逛夜市的人身上都可以看的出来。 可能是这个年代夜生活太匮乏，是以夜市上的人很多。 小吃水果米面油、服装鞋袜日用品，也算是应有尽有了。 虽然已经在郭三爷家吃过晚饭，可是此刻闻着小吃摊上传出来的各种味道，赵零夏还是被勾起了馋虫。 看见个凉皮摊上吃的人很多，便拉着贺连祁过去了。 天气热，吃碗凉皮还能去去暑气。 贺连祁并没有被小摊上脏乱的环境吓退，淡定自若的跟着坐下。 “老板，来份凉皮。”赵零夏声音脆亮的喊道。 然后转头看贺连祁，“我自己吃不完，到时你帮我。” 老板动作很快，几分钟就做好了凉皮端上来。 赵零夏没有跟贺连祁客气，率先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眼睛就是一亮。 别说，这摊子看着不起眼，做出来的凉皮是真的好吃。 她又连着吃了几口，这才记起旁边还坐着个人。 尴尬的抬头，“贺大哥，你也吃点。” 贺连祁已经盯着她看半天了，闻言睨了她一眼。 “刚还说叫我帮你吃，结果一端上桌就把我给忘了。” 赵零夏讪笑两声，顺手把自己手里的筷子递给他。 “太好吃了，就只顾着自己了。”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子，会不会说话。 贺连祁看了眼她递过来的筷子，没有犹豫就夹了一块放嘴里。 “嗯，确实好吃。” 赵零夏见他把筷子塞进嘴里了才想起这筷子是自己使过的，想跟他要回来已经晚了，只能看着贺连祁毫不嫌弃的又吃了几口。 贺连祁吃了一大半后把剩下的给她，“别吃太多，那边还有卖汽水的，留点肚子喝那个。” 赵零夏又重新接回筷子，本想换一个，怕贺连祁以为自己嫌弃他，只能装作没有注意的继续用同一双筷子。 贺连祁唇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等她吃完，两人又去买了汽水，边喝边逛。 贺连祁本想给她买两身裙子穿，可是逛了半天赵零夏也没碰见喜欢的样式，最后只能作罢。 往外走的时候，看见有卖西瓜的，赵零夏买了一个，“这个给南大哥带回去。” 贺连祁没有阻止，主动付了钱接过西瓜。 贺连祁已经请好了假，想着军区离市区还有半个多小时车程，索性不回军区了。 在招待所也开了个房间，就在赵零夏对面。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却意外看见一个人正在敲赵零夏的房门。 “你怎么在这？”贺连祁一见那脸就沉了下来。 袁汐听见声音回头，在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瞬间布满阴霾。 “连祁？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她们很熟吗？ 袁汐上午在医院听说贺连祁回来的消息，兴冲冲找过去，却得知他请假离开了。 正奇怪他执行任务回来怎么没休息两天就匆匆离开了，下午就意外听许鹏提起赵零夏时说她身边跟着个当兵的。 袁汐下意识就想到了贺连祁，追问了许鹏几句，越听越觉得像。 她心里发慌，索性跟许鹏要了地址找过来。 原本还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可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明明上次赵零夏否认了跟贺连祁的关系，可现在深更半夜的他们一起从外边回招待所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这个小贱人勾引了连祁。 这一刻，袁汐心里仿佛掀起了惊天巨浪。 可是在贺连祁逼视的目光下，只能狠狠压下心底的愤怒和嫉妒。 “你为什么会在这？”贺连祁不悦的又问了一遍。 感受到他周身突然凛冽的气势，袁汐眼神晃了晃。 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两个的关系，当然也不会主动问出口。 要是他们真的承认在一起了，她该如何自处。 这个时候，只能先装糊涂，回头再想办法。 她就不信，自己还争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乡巴佬。 于是脑子转了转，磕磕巴巴找了个借口。 “我、我……我听说我表哥跟赵同学发生了点误会，过来找她谈谈。没想到连祁你跟她在、在一起。” 赵零夏还没来得及告诉贺连祁许鹏和袁汐的关系，他并不知道。 看到贺连祁疑惑的目光，她主动站了出来。 “如果你是为许鹏来做说客的，那就请回吧，他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的律师说。” 她这么一说，贺连祁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难怪许鹏敢那么嚣张，原来是背后有靠山。 但那又怎样，这件事谁来都不好使。 袁汐才不管许鹏死活，刚才那个不过是随口编的。 为了不让贺连祁反感自己，她赶忙解释。 “赵同学你误会了，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我表哥做的不对，我来是想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赵零夏很意外，上次见面她还那么趾高气扬，竟然会跟她道歉？ 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袁汐，这才发现她话虽是对自己说的，眼睛却不时落在贺连祁身上。 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想给贺连祁留个好印象才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吧。 赵零夏早就看出袁汐喜欢贺连祁了，对于觊觎她男朋友的女人，她没法客气。 “袁小姐说笑了，这是我跟许厂长之间的事，又怎么好叫你来给我道歉呢。” 袁汐故作亲近的走上前想要拉她的手，却被赵零夏躲开了。 旁边的贺连祁看见了，却没有丝毫反应。 袁汐心里恨极，却只能尴尬的缩回手。 故作委屈的垂下了头，“那是我多此一举了，等回头叫我表哥亲自来跟你道歉。” 赵零夏皱了皱眉，这女人还真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不过她这番戏算是白做了，贺连祁连眼睛都没往她这边瞟一下。 几人一直站在走廊里也不是个事，赵零夏主动拿了钥匙开门。 已经是八点多了，这个年代可没什么夜生活，大家都差不多该睡了。 袁汐看了眼药进屋的赵零夏，突然害怕贺连祁也跟进去。 收起脸上的委屈看过去，“连祁，已经很晚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回军区了？” 她这话故意说的大声，已经迈步进屋的赵零夏听见了，却没有停下。 袁汐脸上刚隐隐挂上些得意，就看见贺连祁也拿了把钥匙朝对面的房间走过去。 “我今晚住这里，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袁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见他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急忙出声叫住他，“等等……” 贺连祁转身，“还有事？” 袁汐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这么晚了，我一个人不敢回去，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下。” “不能！” 贺连祁没有多余的解释，甩下两个字后直接关上了房门。 袁汐站在原地，气的咬牙切齿却无处发泄。 “袁小姐，我也要休息了，回见。” 赵零夏笑盈盈的说完就要关门，不料袁汐却一个健步冲过来挡在了她的门口。 “赵同学，你看咱们都是女人，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去真的很害怕。你这房里不是两张床吗，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赵零夏瞠目结舌的看着她，这人的脸皮还真够厚的。 她们很熟吗？有病！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陌生人睡在一个房间，袁小姐要实在害怕就自己开一间房吧。” 说完，用力抓下袁汐的手，学着贺连祁的样子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愤愤的瞪着险些砸到她鼻子上的房门，恨不得将那门瞪出个洞来。 小贱人，她才不走，她要在这看着她，省得她背着人勾搭贺连祁。 于是甩了甩身上的小包噔噔噔下楼，也在二楼开了间相邻的房间。 屋内的赵零夏，心里却远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虽然几人都没有挑明，但袁汐肯定猜到她跟贺大哥的关系了。 若是她去找贺大哥的家人说，她的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消停。 赵零夏怔忪了片刻，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怕什么？ 不是早就做好应对的准备了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贺连祁不放弃，她就跟他一起坚持到底。 另一间房的贺连祁倒是没那么多顾虑。 或许之前不想过早暴露他们两个的恋情，但是既然被撞见了，他也不会刻意隐瞒。 至于家里那边，他们反对也没有用。 逼急了他，就脱了这身军装。 虽然心中不舍，但是他知道，有人比他更不舍。 就看谁狠得过谁。 两个人都释怀了，所以这一晚睡不着的就只有袁汐一个人。 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又要时刻警醒听着外边的动静，做好了打算不给他们两个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是以当南鑫买了早餐回来发现屋里多了个人时，还愣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有朋友过来，只买了三个人的早饭。” 贺连祁主动接过他手里的食物，给三个人都分了分。 “不用管她，她想吃自己不会去买。” 袁汐差点气吐血，为什么贺连祁对她总是这样。 可是不管他怎么对她，她就是不会放弃。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贺连祁会看见她的好。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让我恶心 赵零夏还是第一次被人盯着吃饭，尤其对面那人眼里的哀怨和憎恶相交，让她觉得后背都有些冒凉风。 最后索性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袁汐一双眼睛毫不遮掩的落在贺连祁俊朗英气的侧颜上，心跳都不自由的加快了几分。 这个男人就应该是她的，她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这样想着，似乎腹中的饥饿都感觉不到了。 南鑫不了解几人的关系，见袁汐盯着桌上的食物，还不自觉不自觉吞咽的喉咙，想了下，把自己剩下的两个包子推到她面前。 “你吃我的。” 不成想袁汐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嫌弃的转开了头。 南鑫怔了下，干咳一声后尴尬的收回手。 赵零夏自认是个脾气好的人，袁汐留下的目的她很清楚，只是想着她不找事自己也不主动找她麻烦。 可南大哥明明是好心，她却当面不给人留颜面，实在是不知好歹。 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 “袁小姐是觉得跟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有失身份吗？既然这样那就请回自己的房间吧。” 她虽说的隐晦，但驱赶的意思十分明显。 袁汐心里腾的就升起一股火，还没人对她如此无理过。 想要发脾气，可是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贺连祁还是咬牙忍住了。 故意做出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赵同学你误会我了，我是不饿所以才不想吃东西。” 话音未落，肚子却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赵零夏：…… 这打脸来的也太快了吧？ 南鑫正郁闷着，听见这个声音一下子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就连贺连祁都向她投来不悦的目光。 袁汐的脸迅速涨红，只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再也呆不下去了，捂着脸冲出了房间。 她走了，房间里的气氛终于没那么压抑了。 南鑫感激的看向赵零夏，“谢谢你小赵，不过你这么得罪她没事吗？” 那女人一个就是个大小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万一赵零夏为了他得罪了人家怎么办。 赵零夏摇摇头，“没事，就算不是因为这个我们两个也没法和睦相处。” 她这可不是赌气话，袁汐中意贺连祁，自然会看她不顺眼。 既然不能和平共处，那又何必为了她让自己人受委屈。 她也是有脾气的！ 南鑫见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这么一打岔，饭也吃不下去了，几人收拾了东西，南鑫去扔垃圾。 贺连祁见屋里没人了，拉着椅子往赵零夏身边凑了凑。 “小野猫终于舍得亮爪子了？” “啊？” 赵零夏没明白他的意思。 贺连祁抬手刮了她的鼻子下，“明知道她觊觎你男人还要叫她进你房间，就不怕她把我骗走了？” 早晨贺连祁一敲赵零夏的房门袁汐就冲出来了，不顾他冰冷饿眼神硬是挤了进来。 赵零夏这个房主竟然没赶人，贺连祁心里当然不高兴。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点危险警觉啊。 赵零夏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反问了句：“怎么，你有那么好骗？” 要是袁汐能骗走他，早就没她什么事了。 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是以对于袁汐这个所谓的‘情敌’，根本没放在心上。 贺连祁看着她的脸色，便把她的心思猜了个差不离。 无趣的退了回去，“还指望你会吃醋，看来没希望了。” 赵零夏第一次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样子，觉得好笑。 “难不成你希望我捕风捉影的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 贺连祁想了想，声音里突然带了丝凝重：“我不会让你成为那样的人。” 一个女人若是整天疑神疑鬼，那肯定是男人给的安全感不够，他决不让会让她变成那样。 赵零夏直视他的眼睛，心里的甜仿佛都要溢出眼眶了。 “我相信你！” 袁汐在房间里躲了一会儿，刚才的尴尬慢慢褪去，心里对赵零夏的恨意却更深了。 都怪她，不然她也不会在贺连祁面前丢脸。 现在那个女人肯定躲在屋子里偷笑，还不知道会跟连祁怎么编排她的。 越想心里的火气就越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贺连祁对她的态度一天不如一天，她要把这件事告诉雅娴阿姨，看那个小贱人还怎么缠着连祁。 招待所一楼就有电话，袁汐对贺家的号码早就烂熟于心。 接电话的正是连雅娴本人，听着熟悉的温柔嗓音，袁汐捏着鼻子小声打了招呼。 “小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连雅娴很喜欢袁汐，这个女孩不仅家世好，也是真心喜欢她儿子。 若是能做自己的儿媳妇，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以对她就多了些关心。 袁汐故意吸吸鼻子，“雅娴阿姨，连祁他、他，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袁汐装腔作势的打完电话，眼睛里划过一抹冷茫。 赵零夏，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别想争过我。 想到雅娴阿姨跟她说的话，郁结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交了电话费刚转身准备回房，就看见贺连祁一脸阴鸷的站在她身后。 眼神晃了晃：“连、连祁，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你在给谁打电话？” 袁汐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他这么问肯定什么都没听到 “是，是给我表哥打电话，叫他亲自来跟赵同学道歉来着。” 贺连祁看了眼服务员手里拿着的纸币，鄙夷一笑。 径直越过她拿起了话筒，袁汐脸色一变，“连祁不要。” 贺连祁没理会她的阻挠，直接按下了重播键。 电话很快被接起，熟悉的女声隔着话筒传过来。 “小汐，还有什么事吗？” 贺连祁拎着话筒往袁汐眼前举了下，没有回母亲的话，而是啪嗒一声撂了回去。 不理会袁汐惨白的脸色，转头看向服务员。 “给她办退房手续。” 贺连祁身上的气场太强大，服务员被震慑到了，都没问袁汐这个当事人，直接就叫人上楼查房了。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满口谎言的骗子。你，让我恶心。” 贺连祁目不斜视的走过袁汐身边，在她身侧停住，冷冷抛出一句。 袁汐身子晃了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又比别人高贵多少 第296章 饶是袁汐从没在贺连祁那得过好脸色，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他的各种冷嘲热讽。 却还是想不到他会说出恶心她的话来。 招待所的打听除了有服务人员还有一对正在办入住的夫妻，贺连祁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的话那些人都听见了。 袁汐只觉得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都是满满的鄙夷和轻视。 袁家在京都虽然称不上顶尖，父亲手里也算有点权势，母亲娘家虽不济，却有个身份显赫的舅舅。 作为袁家唯一的小公主，谁不宠着她捧着她？ 从她知道感情为何物时就喜欢上了贺连祁，这在那个圈子里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 虽然贺连祁对她不假辞色，但她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总有一天能够打动她。 所以她装贤惠拌乖巧，讨好贺家的长辈，也赢得了贺家人的一致认可。 为了追求自己的真爱，袁汐再次动用父亲的关系跟来了锦东。 原以为自己这样倾心相随总会打动他那个冰冷的心，却偏偏半路杀出赵零夏个程咬金。 那个女人不就是比她年轻比她好看，论家世论出身论对贺连祁的用心，她那一点比得上自己？ 抬脚追上男人将要离开的脚步，红着眼眶拦在了他面前。 “贺连祁，你跟我说清楚，我袁汐究竟那一点配不上你？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什么好，你凭什么为了她一再侮辱我？” 贺连祁原本紧绷的肌肉在听见那句‘乡下土包子’后收得更紧。 冷睨着袁汐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一个只会背后使龌龊手段的小人，你又比别人高贵多少？” 感情讲究你情我愿，他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对她没有任何想法，这个女人仍旧死缠烂打。 贺连祁觉得自己没有把她扔出去就已经足够仁慈。 袁汐情绪有些激动，便开始口不择言。 “我使手段？我要是有手段勾搭男人，还轮得到她赵零夏在我面钱耀武扬威？贺爷爷明明说过只认我一个儿媳妇，你背着家里人跟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一起，怎么对得起他们对你的厚望。” 因为气愤，她的声音有些大，在场的人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 这里边的信息量很大啊。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这么劲爆的消息，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贺连祁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听见袁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往赵零夏身上泼脏水，一股怒气顺着胸腔熊熊而起。 袁汐还要再说，眼前忽然覆上一层阴影，下一瞬间，她的脖子就被人猛的掐住了。 将要出口的声音瞬间梗在了喉咙里，袁汐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贺连祁黑湛湛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怒火，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她。 语调里带着袁汐从未体会过的森寒：“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任何一句诋毁她的话，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声，袁汐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两只手拼命去掰贺连祁铁钳一样的大手，却怎么也掰不动。 只能剧烈的挣扎，喉咙里还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喉咙上尖锐的疼痛和脊背上突然窜起的那股彻骨冷意已经彻底把她包围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满心满眼都是刚才贺连祁憎恶且嗜血的眼神。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袁大小姐，在这一刻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同样心有余悸的还有已经离开的赵零夏，一路上都在时不时的偷瞄着身旁的男人。 贺连祁没理会她自以为隐秘的动作，上车后并没有立即开车，而是难得的在她面前点燃了一根烟。 赵零夏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到底没忍住先开了口。 “贺大哥，你刚才不是动真章的吧？” 贺连祁不是个糊涂冲动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若是袁汐真的在他手里出什么事，他这一生可能也就毁了。 贺连祁眉宇沉沉，没有回她的话。 赵零夏突然有些心慌，他刚才不会是来真的吧？ 想到这一点，浑身都不由一颤。 突然，一股呛人的烟朝她飘了过来，赵零夏赶忙回神，抬手把眼前的烟雾挥走。 然后就看见贺连祁突然和缓的神色。 男人最后吸了口烟蒂，扔到车窗外，这才回头道。 “你男人没那么傻，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赵零夏听了这话，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他那副沉默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 “我刚才那样只会让她疼的厉害，却伤害不到她，就算她去医院检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你放心。” 赵零夏知道他从来不会骗自己，当然相信他的话。 “那你也不能那么冲动，那么多人看着，万一被人知道你的身份，不是给自己留下把柄吗。” 贺连祁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冲动了，实在是袁汐说话太难听。 他也是借这个机会给她个警告，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背后造谣别人坏话的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 许鹏施计 贺连祁刚才的动作可并没有他说的那样轻松，不过是安慰赵零夏罢了。 但他不后悔，今天要是不给袁汐点颜色看看，只怕她还要出来蹦哒。 与其让她到自己面前来添堵，不如一下子解决。 至于后果，贺连祁就从没怕过。 别说他已经早八百年就提交了恋爱报告，袁汐这种行为是破坏军婚。 就算没有这一出，以许恒奕护短的性子，也只会把这件事压下来。 袁家仗的是就是许家的事，有许大队长这杆大旗在前边挡着，贺连祁才敢如此无所顾忌。 这里边的弯弯绕绕赵零夏当然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问清事情原委。 当听到贺连祁说袁汐已经把她的存在告诉贺家人时，赵零夏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不是不敢面对贺家人，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 暑假过后她就升入高三了，最紧要的关头，实在没法分心出来应付贺家人。 贺连祁看出她的担忧，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怎么？害怕了？” 赵零夏对此不置可否。 “放心，我懂你的顾虑，别说在高考前我不会叫他们打扰你的生活。即便是以后，我的事情也只有我自己能做主，一切交给我就好，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赵零夏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贺大哥从不开玩笑，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会做到。 她信他。 “贺大哥，你放心，我会努力站在一个能够与你匹敌的高度。不会让人因为我的存在而为难你。” 这是赵零夏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承诺。 从前她只在心里想想，这次，确实勇敢的说了出来。 贺连祁坚毅的棱角仿佛被什么抚平了一般，缓缓绽开最灿烂的笑。 两人在这里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互表衷心，洁风厂那边此刻却已经剑拔弩张。 却不想夏志诚不按套路出牌，根本没理会他在厂子里搞的那些小动作，而是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仗着夏志诚不管账，许鹏这两年可是没少往自己兜里划拉。 直到夏志诚带着高向阳找上门来，并且拿出所有他中饱私囊的证据，他才有些不淡定了。 所以许鹏急着找门路，可是没想到门路没找到却被赵零夏撞了个正着，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袁家那边，原本说的好好的，听到夏志诚请的律师是高向阳，竟然也退缩了。 许鹏一张脸黑成锅底灰。 夏志诚狠啊，这是准备一下子把他踩死。 只是眼下后悔也晚了，厂子他是绝对不会撒手，夏志诚那里也不会妥协，那就只能赔钱。 其实许鹏不是赔不起这些钱，他只是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了。 要知道这两年他做的不止是账目上的问题，不然总不会只凭借一张巧嘴就让袁家人背着京都那边跟他来往吧。 况且除了账目上不清楚的那些，厂子每年都进行分红了。 至于当初合伙的资金，那时洁风厂可没有现在这样兴旺，两人投入的钱并不多。 这些都结算下来也就三四万块钱，而洁风厂后续的产出利益，一年也不止这些。 这也是为什么许鹏执着的把夏志诚赶走的原因。 原本建洗衣粉厂就是他牵的头，夏志诚不过就是仗着那两年他没有人脉，才强行加进来分一杯羹的。 这几年跟着他也没少赚钱，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高向阳竟然说接手了赵零夏关于洁风厂违约一事的代理，两起纠纷案同时进行。 许鹏差点气歪了鼻子，他们这是早就谋划好的吧？ 要说他也奇怪，夏志诚对赵零夏的照顾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许鹏承认，赵零夏是有点小聪明，她提出来的那些建议和点子都很新奇有效。 但她赚着厂子里的钱，为厂子着想不是应该的吗？ 可偏偏夏志诚一再的维护她，就连现在俩人打官司，竟然也找了同一个律师。 别说是赵零夏自己联系的高向阳，高向阳是什么人，多少人抢破头找他都未必鸟你一眼的存在。 赵零夏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能力打动她，这事肯定是夏志诚牵线的。 想到这一点，许鹏目光中划过一抹阴寒。 夏志诚非要跟他撕破脸，那好，就别怪我手段卑劣。 这天，赵零夏跟夏志诚同时接到许鹏打来的电话，说同意赔钱，叫他们过去拿钱。 这个结果早在赵零夏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多少欢喜。 但想到今天的事了了，她跟夏志诚的合作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有贺连祁在，就不用南鑫跟着了，他开车载着赵零夏去了洁风厂。 在门外正巧遇见夏志诚的车子进来，高向阳从他的车上走下来。 贺连祁推开车门下去先跟他打了招呼。 夏志诚瞧着贺连祁眼熟，却一时没记起是谁，等再看到赵零夏，终于醒悟。 他就说吗，高向阳怎么会在听见赵零夏的名字后主动打听事情的经过，后来更是顺手接了她的案子，感情根源在这里啊。 上次跟越宁去医院看赵零夏，被这个冷面军人从病房里赶出来的事情他可是还记得。 看着他们两个熟谂的样子，夏志诚要是想不明白也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心中暗暗叹了声可惜。 别人不知道自家外甥的心思，他这个做舅舅的还能看不出来？ 每次一有关于赵零夏的事，他比任何时候都积极。 去年他生日，还借着夏志诚的名义邀请赵零夏过去，这么细一琢磨，他就知道越宁对这个小丫头八成是有什么想法。 却没想到，赵零夏这朵花已经有主了。 高向阳面对生日一副冷脸，可是对自己熟悉的人态度却很温和。 上次跟赵零夏接触过，小姑娘虽然从农村出来的，年岁也不大，但说话不卑不亢长的也让人看着舒心。 所以他也愿意拉她一把。 第二百九十八章 嗟，来食！ 赵零夏客气的跟高向阳打了招呼，并且特地感谢了他愿意抽空接手自己这桩小案子。 这在高向阳看来更为满意。 他是为着贺连祁才愿意理这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若是当事人都不领情，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显然，赵零夏是个懂事且知礼的好孩子。 心中对她的认同度又多了两分。 夏志诚不止带了高向阳来，还托人请了专业的会计师。 他是没有许鹏心眼多，但吃一堑长一智，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洁风厂的会议室里，许鹏正等在那。 他那个外甥小陈也在，还有几个厂子里的员工。 夏志诚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几人都是许鹏平时笼络得勤快的。 既然已经同意给钱，又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毕竟现在洁风厂还是他的主场，况且还有高向阳在，是以并没有一丝心慌。 许鹏看见几人进来，脸上竟然还挂着笑意，只是这笑却未达眼底。 他没理夏志诚和赵零夏，倒是先跟高向阳打了招呼。 高向阳只朝他微微颔首，便主动帮夏志诚拉了椅子。 有人给自己撑起了场子，夏志诚当然不会自掉身价，顺势坐了下来。 赵零夏和贺连祁是晚辈，当然没有这种待遇，但也没打算站着谈判，没用许鹏张罗也跟着坐下了。 从头到尾，都没人跟许鹏说话。 他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此刻的氛围不需要过多的寒暄，高向阳先声夺人：“许厂长请我和两位当事人过来，是准备好要和解了吗？” 许鹏不疾不徐的坐下，脸上笑容未散。 “高律师说的没错，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讲究谁对誰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好歹相识一场，许某人也不想把关系搞的太僵，这件事我认栽，该赔钱还是该清算资产一拍两散我都没意见。” 夏志诚跟赵零夏互视一眼，同时对许鹏突然妥协的这么彻底感到意外。 虽说有高向阳在他们的胜率非常大，但许鹏怎么可能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态度还这么好。 事出反常即为妖，夏志诚不得不提高警惕。 高向阳见惯了各种手段，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既然许厂长没异议，那我就先代表夏志诚先生就洁风洗衣粉厂的分属权问题……” “高律师！”许鹏突然打断高向阳的话。 “我们先谈的难道不该事关于厂子违规在江林建分销点的事吗？” 果然是律师，绕过赵零夏那个简单的案子，却先想着把夏志诚剥离出去。 违约的事虽然是他一个人做的，但夏志诚作为合伙人，有义务和他共同承担一切风险。 高向阳被拆穿了也没有一丝窘迫。 “好，我尊重许厂长的意见，那就先来谈许厂长擅自违约一事。” 许鹏听着这话有点别扭，却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也就保持了沉默。 倒是始终没什么存在感，被许鹏当成跟着会计师一起过来的贺连祁，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 “洁风洗衣粉厂曾经承诺在江林市只有赵零夏小姐一家代理商，而在距合约期满还有两个月时，江林市却突然出现了两家同样的分销点，我们经过核实，这两家分销点都是许厂长私自签订的合约。而我的当事人赵小姐对此毫不知情，许厂长这个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所以洁风洗衣粉厂有义务向我的当事人支付合约里约定好的一万元违约金。许厂长对此可有异议？” 第一次签订合同时赵零夏交了一千块的抵押金，也约定了一旦任何一方违约都要支付对方十倍的违约金，也就是一万元。 许鹏曾试图赖掉这笔帐，没办法做到后倒是也看开了。 反正有夏志诚分担一半，他只需要拿出五千块。 而这五千块，相信要不了一年，那两家代销点就会给他赚回来。 “钱我已经叫财务准备好了。”说完给站在身后的一名财务打了个眼色。 财务拎了个布袋不客气的将里边的钱倒在了桌子上，“这里正好是一万块。” 全都是十元的大团结，一万块愣是堆出了后世十万元的效果，在场的人有几个不眼红？ 但财务那轻蔑的眼神，和那副‘嗟，来食！’的施舍模样，分明是在故意打赵零夏的脸。 贺连祁眸光顿时一冷，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却被赵零夏藏在桌子下的手按住。 她看了眼桌子上的钱，却是纹丝没动，嘴角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没想到许厂长这么仗义，知道我日子过的艰苦，愿意施舍这么多钱给我，我要是推辞实在是太不识抬举，那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一码归一码，该赔偿的违约金还是要赔的。” 许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急忙反驳。 “这就是给你的违约金，什么施舍不施舍的。” 赵零夏皮笑肉不笑道：“哦？原来许厂长给人赔钱是这种态度，那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他态度不好，我替他给你道歉。”许鹏不痛不痒的回了句。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冷哼。脸打都打了，道个歉还能少块肉不成？ 赵零夏没接话，却是抬手招呼那名财务：“你不把袋子给我，我拿什么装钱？” 财务趾高气扬的走过来，扔下袋子刚要走，脚突然被什么绊了下，直挺挺朝前栽去。 赵零夏就在她身侧，却没有伸手拉她，‘咣’一声，她跟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财务手脚并用的站起身来，愤愤的看着赵零夏。 “你为什么绊我？” 赵零夏坐在椅子上，看都没看财务一眼，抬手从桌子上抓过一沓大团结，抽出一张直接甩到她面前。 “我就是抻个懒腰，没想到会绊倒你，这个算我赔你的，对不起啊。” 财务没接住，那张钱飘飘悠悠的掉到了地上。 赵零夏却一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分明是把他们刚才的侮辱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财务一张脸胀得通红，不忿的看向许鹏。 许鹏眉间隐着分怒意，却不知该怎么说。 夏志诚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见状顺势添了把柴：“她态度不好，我替她给你道歉。”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批判大会 贺连祁和高向阳同时嘴角一抽，这两人还真是…… 许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以前只知道赵零夏厉害，没想到还是个睚眦必报的。 眼下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给他们难堪，却又没办法反驳，人家是有样学样，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财务受了侮辱，看着地上的十块钱，不知道该不该捡。 虽然跟桌子上的一万块钱比起来不值一提，但也相当于两三天的工资。 最后贪念到底还是战胜了自尊，财务蹲下捡起了地上的钱。 高向阳带来的会计是个有眼力见的，主动拿过口袋帮赵零夏装钱，还煞有介事的清点了一遍。 会计吗，可不就是干这个的！ 许鹏想要给赵零夏找不自在，最后反被打了脸，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高向阳可没空理会他这弱智的小把戏。 “既然赵零夏小姐的事已经处理完，接下来该谈夏志诚先生想要放弃洁风厂持有权的事了。” 许鹏刚憋了一肚子火，听见说起这个就想发出去。 先声夺人道：“当初我跟老夏建厂时每人投入了四万块钱，他现在要退出可以，我可以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比许鹏更不要脸的。 夏志诚顿时被拱起了火：“许鹏你这是什么意思？厂子的筹建我可没少出力，就算是银行贷款还有利息，现在你想用四万块钱就把我打发走？” 许鹏冷笑，“这几年的分成钱难道还比不上银行的利息吗？” 既然已经撕破脸，他也就无所顾忌了，狗屁的交情和道义，在他眼里毫无用处。 面子又不能当钱花，别人愿意怎么骂是别人的事，厂子握在手里才是实在的。 高向阳做律师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淡然的按住还要发怒的夏志诚。 “我这里有二位共同签署的合伙协议，协议上明确写明洁风洗衣粉厂是夏志诚和许鹏两人的共有财产，二位对洁风洗衣粉厂共同经营、共负盈亏。这足以说明夏厂长对贵厂拥有一半的持有全，夏先生想要退出，也该得到洁风厂全部资产的二分之一，而不是许厂长想给多少就是多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事。” 许鹏可不耐烦听他摆那些大道理，誓将胡搅蛮缠进行到底。 “虽然厂子是我们两个一起建的，但是干活的可都是厂子里这些劳苦大众。我们两个不是资本家，可不能做出大地主欺压百姓的事，与其说这个厂子事我们两个人的，不如说是大家的。我之所以要这么分配，可是征求过大家意见的。” 跟在后边的小陈几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对，夏志诚这两年一颗心都扑在外人身上，使劲的压榨我们工人，根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不愿意他在留在厂子里。” “就是，许厂长还知道给我们加工资，他就是恶毒的资本家，是周扒皮，搁过去都是要拉出去批斗的。” “夏志诚不配当我们厂长。” …… 几人七嘴八舌的历数夏志诚的各种‘罪状’。 夏志诚拳头握得死死的，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 这几年他把全部心血都放在这个厂子上，到头来这些人恨不得一下子把他踩死。 纵使知道这些人收了许鹏的好处，他心里还是难受的紧。 这一幕正是许鹏想要看到的，但这远远不够，他不时的看着门口，按理说那人也该来了啊。 会议室吵吵嚷嚷，简直成了许鹏的批判大会。 高向阳听不下去了，手里的文件重重的砸到桌子上。 “许厂长，你这是要聚众闹事吗？你们要是没有解决问题的态度，我不介意法庭上见。”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许鹏的好心情也被他的怒气给冲散了。 该死，要不是这个姓高的背景厚，他恨不得找人做了他。 此刻却不得不舔着张笑脸撇清自己。 “高律师说的哪里话，这些工人说些心里话，我也没法拦着不是。” 说完还不忘回头假意呵斥，“你们几个要是再胡闹就出去。” 高向阳对此却不买账，“到底是说心里话还是人身攻击我自由判断，在座的各位要是不懂法，我不介意帮着普及一下。或者你们信不着我，我也可以叫派出所的人来帮你们长长见识。” 屋子里哪个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顿时都不敢出声了。 贺连祁跟夏志诚不熟，对他的事自然不感兴趣，低头问赵零夏走不走。 屋子里突然这么一静，他的声音便显得突兀了。 高向阳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兔崽子，自己的事解决完了就想溜？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贺连祁讪笑着靠到椅背上。 赵零夏还是第一次见贺大哥吃瘪，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真的很想大笑三声。 不过这也看出贺连祁对吕航这个三姨父的尊重。 许鹏没听见贺连祁的话，倒是看见赵零夏他们脸上的笑了，以为他们在嘲笑他，心里更是愤恨无比。 不过下一秒在目光望向门口的时候，许鹏突然扯了扯嘴角。 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垮下了脸。 “老夏，我知道你这两年跟小赵走的近，我不把厂子里的生意给她做你心里对我有怨恨。但咱们两个经营个厂子养这些工人不容易，你总不能叫我们都喝西北风，反倒把钱都送给个外人吧。” 许鹏突然的变脸打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许鹏又把矛头对准了赵零夏。 “小赵，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你到底还是个学生，老夏也要养活一家老小，你们这样实在是……”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仿佛故意引人误会似的。 赵零夏察觉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会议室的门口。 夏志诚也跟着转头，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女人，陡然站了起来，“娟儿，你咋来了？” 来人是他的妻子张娟。 张娟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我听说你的厂子里出了事，特地过来看看。” 夏志诚回家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是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谁都没告诉，就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再说。 却没想到，妻子竟然会找到厂子里来。 夏志诚回头，便看见许鹏脸上得意的笑。 想到他刚才那些莫名奇妙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三百章 有你什么事 夏家在锦东小有势力，张家却只是普通人家。 门不当户不对，张娟很怕抓不牢自己男人，平时对夏志诚看的就紧。 许鹏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偷偷叫人给张娟送信说夏志诚在外边有了女人，甚至为了那个女人要把洁风厂拱手让人，今天就要分道扬镳拿钱走人。 千般算计打了水漂，怎么可能甘心。 别的事做不了，倒是可以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看他们不痛快，许鹏就痛快了。 夏志诚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理家庭纠纷，起身走到张娟面前。 压低声音道：“娟儿，我们正在谈正事，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给你解释。” 张娟特地赶来，怎么可能被他两句话打发回去。 “我在家闲着也没事，正好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她声音不大，却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许鹏还在一旁拱火：“老夏，既然小赵都能在这里听，嫂子当然也可以，散伙这么大的事还是你们夫妻都在场的好。” “你闭嘴！” 这事摆明了就是他挑唆的，想到自己被这个无耻小人骗了那么久，夏志诚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张娟闻言眼睛立刻跟掺了刀子一样落到了赵零夏身上。 一屋子男人，只有这一个女的，许鹏影射的是谁根本不用猜。 赵零夏无辜躺枪，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夏夫人您好，我是越宁的同学也是洁风厂之前的洗衣粉代销商，早就想上门拜访您一直没有机会，很高兴今天在这里见到您。”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举止自然坦荡。 张娟早就听说过赵零夏，知道她救了越佳，跟自己小姑子一家走的比较近。 后来又借着越宁的关系掺和到洗衣粉厂来，她可不信世上这么多巧合，搞不好那些都是她算计好的。 如此一想，对赵零夏自然没什么好感。 “上门拜访就不必了，不过既然你是小宁的同学，我也奉劝你一句，姑娘家还是要自重些，整天跟群男人混在一块像个什么话。” 这话是一点情面都没留，要不是碍于今后还得跟夏志诚合作，赵零夏真的很想反讥回去。 “你能不能别胡闹？”夏志诚一把扯住张娟胳膊。 要不是赵零夏提醒，他现在还被许鹏蒙在鼓里，自己媳妇却说那么难听的话叫人家下不来台，他真的羞愧难当。 “我胡闹？拆伙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家里，夏志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我瞒着你是我的事，你阴阳怪气的往别人身上扯什么？” 张娟的手指霍地指向赵零夏：“你敢说你要从厂子里撤出去跟她无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不止会议室里的人，那些知道今天厂子里有大事发生悄悄跑来凑热闹的人也都听见了，一时间会议室内外全都是竖着的耳朵。 许鹏挑了火就窝到一边当起了看客，闹吧，闹的越大他心里越舒坦。 赵零夏将他洋洋自得的样子看进眼里，也知道今天这出闹剧少不了他的手笔。 刚要解释，手却被人攥住，回头便见身侧的男人丢过来个安心的眼神。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位女士要是对我女朋友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但这样无端往她身上泼脏水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贺连祁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异的传进每个人耳里。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从进屋后就没什么存在感的青年男人。 只见他闲适的靠在椅背上，面上并没什么表情，却带着叫人难以忽视的威压。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夏志诚这才猛然想起怎么把他给忘了。 “没错，小赵可是有对象的人，你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张娟愤怒的表情还来不及收起，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许鹏见状没忍住叫出了声。 “不可能，小赵还是学生，怎么可能处对象。” 明明这小子是跟着高向阳进来的，怎么又成赵零夏对象了。 况且他也从没刚听说赵零夏有对象的事，肯定是那小子见她一个姑娘家委屈巴巴的被人欺负硬充大瓣蒜玩什么英雄救美。 “许厂长还知道她是个学生啊，那你刚才半遮半掩的暗示大家她跟夏厂长关系不清楚又是什么意思？” 贺连祁借力打力反击回去。 许鹏嘴唇张了张，竟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陈见舅舅吃瘪立马跳了出来，嚣张的指着贺连祁的鼻子。 “这里有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跟小陈站在一处的几个人也跟了过来，一个个气势汹汹的，仿佛贺连祁再多说一句就要他好看的样子。 贺连祁眸光一沉：“难怪夏厂长要撤出，我看这里不像洗衣粉厂，倒像是个土匪窝。” 小陈秉持着舅舅交代的话，只要不违法，能闹多大就闹多大。 仗着自己人多，毫不将对面男人森冷的神情放在眼里。 “土匪窝蛮子窝跟你有一毛钱关系？识相的就少在这里装大爷，惹了你陈爷爷我……” 他话还没说完，贺连祁突然伸手抓住眼看就撞上自己鼻尖的手指，稍一用力。 小陈惊叫了声：“啊……我艹你大爷，松手。” 贺连祁可不惯着他脾气，脚一勾，小陈一个狗啃屎就摔到了地上。 下一秒，脚就踩在了他后背上：“你妈没教过你不要用手指着别人吗？” 他动作非常快，等众人反应过来小陈已经被踩在了脚下。 “你干什么？放开他。”跟在小陈身后的人迅速围了上来。 夏志诚知道这几个都是厂子里的刺头，皱眉喝了句。 “都不想干了是吧？马上回去干活，不然就给我滚蛋。” 几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有那好出头的讥讽道：“姓夏的你怕是忘了今天来干什么了，既然要撤出厂子，还哪来的资格管我们？” 夏志诚被噎了下，脸胀的通红。 贺连祁丝毫没将围着自己那些人放在眼里，甚至伸手把赵零夏推到高向阳那边。 赵零夏想劝他忍一忍，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这么多人，万一他吃了亏怎么办。 却在触到高向阳不赞同的眼神后住了嘴。 第三百零一章 各打五十大板 小陈刚被贺连祁踩住时还有点害怕，等看见自己带来的几个人瞬间围上来，突然又张狂起来。 “小子，别以为多长两块腱子肉就能替人出头，我劝你赶紧放开我，不然今天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贺连祁脚下一个用力，他顿时又呲牙咧嘴起来，朝那几人吼道。 “妈的！瞎啊，老子肠子都要被踩出来了。” 几人看了许鹏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都露出了满脸凶相。 “撒野撒到家门口来了，哥几个把他给我拿下了。” 一个人叫嚣着就要往上冲，贺连祁却慢条斯理的抄起自己坐过那把椅子对着小陈脑袋比划了下。 “不想他脑袋开瓢就给我滚远点。” 他声音不大，但浑身上下肆意的煞气却容不得忽视。 这人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冲到一半生生止住了脚步。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贺连祁手里的椅子上，生怕他一个冲动真给小陈开了瓢。 气氛正胶着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片刻后会议室里又冲进来一群人，领头的竟然是曲万青。 “张锁柱，你们以多欺少也算是个爷们儿。你们几个平时上工不积极，跟着小陈鬼混倒是比谁跑的都勤。夏厂长平时对咱们啥样瞎子都看得见，你们要是敢欺负他我就叫你们好看。” 曲万青嗓音很洪亮，因为愤怒脸上也胀的通红，他身后跟着的十多个人，全都是厂子里的工人。 这些工人不同于早就在会议室里的几个，都是安分上工赚钱养家的老实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利益面前泯灭了人性，夏志诚管理洁风厂这几年对大家都一视同仁，也从没因为个人原因给过任何人脸色看。 原本这些人在小陈和许鹏刻意的鼓动下也曾质疑过夏志诚的人品，但架不住总有两个明白人。 曲万青就是其中一个，今早看见小陈带着几人过来会议室就知道他们要搞事请。 联合了这些人来给夏志诚撑腰来了。 十余人有的拿着笤帚有的拿着拖布杆，哗啦啦把夏志诚挡在身后，一副誓将他保护到底的模样。 张娟这时也觉察出不寻常来，心虚的抓紧夏志诚衣袖，却被他不着痕迹的甩开。 两群人相对而立，眼瞧着冲突一触即发时，始终做壁上观的高向阳终于幽幽的开口了。 声音轻飘飘的，丝毫没有威慑力。 “连祁，别闹。” 贺连祁不情不愿的松开脚，眼睛落在脸都憋成猪肝色的许鹏身上。 “你们怎么闹我不管，切记别扯上我的人，不然我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小陈被人扶起来，后背的骨头都拧着劲儿的疼。 也不敢瞪贺连祁了，只有一口不算整齐的牙齿暗自咬得咯咯作响。 到底是自己亲外甥，许鹏怎么会不心疼，眉毛凝成个川字。 “高律师，你比我们懂法，这位老弟把我外甥给打了还出言威胁，这事总不会你轻飘飘一句话就了结了吧？” 高向阳看都没看他，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 “许厂长找了这么多混子堵在会议室里，也难怪我这侄儿行事冲动。本来就是各打五十大本的事，不了结还想怎么样？” 许鹏咬着牙齿，皮笑肉不笑：“什么叫各打五十大板？他们那么多人，就算有冲突也是我们这边吃亏吧？” 高向阳沉了脸色：“这些明明是你们厂子里的人，许厂长脑子不好使，难道记忆力也有问题？” 言下之意就算以多欺少也是你们洁风厂的欺负我们。 “可他打人是真的吧？” 高向阳嗤笑：“是你许厂长诽谤在先，你的外甥威胁在后，我不认为他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这么明显的护短许鹏要是看不出来也白混这么些年了。 高向阳可不管他心里有多气愤，把话题拉了回来。 “许厂长是不是忘了今天叫我们来的目的？要是你没诚意谈，那我们也别彼此浪费时间，法庭上见吧。” 说完也不管许鹏是什么反应，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就要走。 许鹏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却又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这官司不管打到哪自己都不占理，不仅浪费时间精力，传扬出去对厂子声誉也有影响。 最后只能咬牙把这口气咽下，重新招呼众人坐到桌子前。 张娟被刚才那阵势吓坏了，寸步不离的跟在夏志诚身边，也不敢揪着赵零夏不放了。 小陈跟个斗败的公鸡一样站在许鹏身后，时不时拿他那怨毒的眼睛瞅瞅贺连祁。 曲万青几个怕夏志诚吃亏，并没有走远，也都等在门外。 夏志诚请来的会计师早就把洁风厂这三年来的进出货和进账分成都总结好了，再加上财务上有个人就是站在夏志诚这边的，许鹏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最后他不仅偿还了这三年来莫名失踪的一笔钱，还把当初建厂时夏志诚投入的钱一并都给了。 双方签订了拆伙协议，由高向阳亲自看着他们签了字按下手印。 致此，夏志诚跟洁风厂再没一点关系。 几人出门时许鹏竟然还笑得出来，想是虽然没给夏志诚他们填上堵，能成功把这个厂子据为己有也足够他得意了。 临出门的时候，夏志诚看见还守在外边的曲万青和那十余个工人，心就是一暖。 知道自己要走，知道以后这厂子的老板只有许鹏一个，这些人还愿意冲出来帮他，夏志诚真觉得自己这几年的辛劳并没有白白打了水漂。 “夏厂长你放心，我们几个都是厂子里的熟手，许鹏他不敢把我们开了。” 曲万青笑得一脸憨直，但想到夏志诚就这么被赶出厂自己还笑得出来不好，又赶紧收了笑容。 “跟那样的小人在一块睡觉都不踏实，夏厂长您走了就算对了。” 夏志诚没有多说什么，按个拍了下他们的肩膀。 “今天的恩情我夏志诚记住了，将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张娟紧跟其后，却看见自家男人微红的眼眶。 第三百零二章 通天的人物 走出工厂大门，夏志诚最后看了眼洁风洗衣粉厂的牌子，深深叹了口气。 张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于他撤伙的决定还是难以接受。 “志诚，你这事做的实在鲁莽，许鹏吞了钱叫他拿出来就是，为什么非要退出来呢。” 夏家虽然小有权势，但日子过的也没比平常人家好多少。 要不是洁风厂盈利高，家里也过不上现在这种富庶的日子。 把辛苦建立的厂子拱手让人，这不是傻吗。 夏志诚没有忘记刚才在会议室她受人蛊惑胡搅蛮缠那一幕。 冷冷丢下句“竖子不足与谋！”便朝另外几人走去。 “高律师，这几天辛苦您了。” 高向阳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应该的。” 夏志诚又转头看向赵零夏，眼睛里的颓然已经换成了期盼。 “小赵，今天都累了，先回去歇着，明天我去找你，咱们计划的事得好好研究研究。” 赵零夏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张娟眼睛闪了闪，不想叫她再误会什么，主动往贺连祁身边靠了靠。 “好的夏厂长，我跟贺大哥在招待所等你。” 夏志诚注意到她的动作，知道她是为自己考虑。 笑道：“这时候了还叫什么夏厂长啊，你叫我姐一声姨，不如就跟小宁一样叫我舅舅吧。” 张娟听见这话眉间的紧张倒是消散不少。 她是放心了，贺连祁心里却不痛快了，凭什么跟着那小子叫？ 暗自伸手捏了下赵零夏手掌：“叫舅舅多别扭，还是叫叔叔顺口些。” 赵零夏掌心吃痛，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也识趣的顺着他的话说。 “那就叫您夏叔叔吧。” 夏志诚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行，怎么顺口怎么来。” 张娟想问他要找赵零夏商量什么，可又怕夏志诚因为她今天搅局的事不满当众叫她下不来台。 琢磨了下上前一步：“小赵，今天的事是我糊涂了，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 “夏夫人严重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但一句‘夏夫人’还是带了些怨怪。 她是好脾气，但不是泥捏的，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自重，心里不气才怪。 张娟面色有些哂然，委屈的看向夏志诚，对方却移开眼睛不看他。 贺连祁不想跟他们做无谓的解释，伸手拉住赵零夏转身对高向阳道。 “麻烦三姨父了，夏夏也累了，我先送她回去。” 高向阳点头，见他们要走突然又补了句。 “夏夏应该还没见过许大队长吧，找个时间给他引荐一下。” 贺连祁微怔了下，随即想到什么：“多谢三姨父。” 路上，赵零夏问他高向阳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贺连祁眉间闪过一抹沉郁：“三姨父说的许大队长是我的顶头上司，他是京都许家人。我母亲之所以那么热络的撮合我跟袁汐，就是因为袁家是许家的表亲。” 赵零夏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许家很厉害？” “嗯，比较厉害。许家的当家人叫许建安，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咳、咳咳……” 赵零夏被自己的唾沫呛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说谁？” 贺连祁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许建安。” 赵零夏这下子是彻底不淡定了。 许建安，这名字在华国可是响当当的存在啊。 开国大将，新国十大将帅之一，现如今大老板的嫡系支持者。 从来只在新闻报纸上出现的人物，如今却出现在她的耳边，能淡定才怪。 “贺大哥，你，你是说袁汐是许建安的后人？” 赵零夏想想都害怕，那种大人物可不是她这样的市井小民能抗衡得起的。 得罪了袁汐，若是她真追究起来，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贺连祁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惊慌，赶忙出言安抚。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别说袁家只是许家的远亲，就算是直系亲属也没事，许家可不是那种仗着家世欺压别人的人家，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赵零夏可不信他的话：“你骗人，要是不用在乎，高律师为什么还叫你给我引荐那个什么大队长。” 贺连祁失笑，摇头把车子停在路边。 正视着她道：“三姨父叫我找大队长并不是为着袁汐的事，而是为了许鹏。” 赵零夏这下子不止是害怕，还有点晕，这都是哪跟哪啊。 “严格来说许鹏也是许家人，不过是许家的旁支，比袁家还要远了一层。当年他父亲犯了错被赶出京都，许家还对外严申两家彻底断绝往来。只是不知道他又是怎么搭上袁家的，三姨父看出他气量狭小，怕他事后再找你的麻烦才叫我带你去许大队长面前走一趟，顺便把这事透漏给他。” 许鹏的父亲当初犯的可不是小错，两父子都是阴险下作的小人，当初可是差点害了大老板一家呢，要不是许家人念在同是一族的份上，绝对不止赶出京城这么简单。 现如今他们以为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没人会再注意又出来蹦哒，是该提醒许队长一声了。 只是这些政事他不好跟赵零夏做过多解释，只能捡紧要的说。 还好赵零夏不是那糊涂的，细一琢磨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这个许大队长又是许家什么人？” “老爷子的亲孙子。” 有了前边的铺垫，贺连祁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言赵零夏也能勉强接受了。 忐忑不安的问：“所以说也是个通天的人物了？” 贺连祁失笑：“哪有什么通天不通天的，你想多了，谁也没长了三头六臂，有什么可怕的。” 赵零夏闻言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些。 贺大哥说的没错，再大的人物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吗，还能吃人不成。 随即想到自己那没出息的样子还真是丢人。 讪笑了两声：“贺大哥你知道我只是个底层小市民，见过最大的任务就是越宁的爸爸了，就连这样我见他时都觉得腿肚子转筋，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接触到这么高层面的人。” 贺连祁伸手拢了拢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护住你还是没问提的，所以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管见了谁，你只要记得我就是你的底气便好。” 第三百零三章 你是在期待什么吗 赵零夏看着他眼睛里隐隐流动的碎芒，不自觉点了点头。 贺连祁笑着捏了捏她微有点肉的脸蛋。 “平时看着张牙舞爪像个小老虎，原来还有你怕的啊。” “我哪有。”赵零夏矢口否认。 “还没有？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净瞎说。诶？你怎么不开车呢？”赵零夏光明正大的扯开话题。 贺连祁启动车子，先去了趟储蓄所。 一万块在这时候可不是小数目，赵零夏当然不敢放那么多钱在身上。 两人存好钱回到招待所，南鑫听见声音找了过来。 “怎么样了？” 赵零夏看着他，语气不自觉透着股轻松，“从今天开始，咱们跟洁风厂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预料中的结果，南鑫没有多问：“那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赵零夏来锦东前就交代周月他们要维护好手里的客户，库房里还有不少存货，后续这些问题都要处理。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锦东，南大哥你先回去。告诉周月婶清空库存，然后把每个人手里的客户全都统计出来，等我回去，咱们挨家拜访。” 已经建立起来的客户网不能丢，等新厂子建成了，这些都是资源。 南鑫又问了些细节问题，等赵零夏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交代完了，他也不多逗留，直接收拾了东西去买火车票。 下午两点钟，正是最热的时候，招待所虽然开着窗子，但还是挡不住滚滚的热浪。 赵零夏的房间还是在阳面，太阳正好照进来，跟蒸笼一般。 贺连祁见她头发都叫汗浸湿了，等南鑫一走就把她拉去了自己房间。 还洗了毛巾给她：“擦把脸凉快凉快。” 赵零夏顺从的照做，贺连祁见她蔫蔫的样子也不闹她，主动躺到另一张床上。 “先眯一会儿，等吃晚饭我叫你。” 赵零夏确实困了，便也没空去想两个人在一个屋子里的不便，很快就睡着了。 可能因为事情了了，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也可能是有贺连祁在的地方格外安心，她这一觉睡的非常沉，梦都没做一个。 等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染上了一片金黄，而贺连祁竟然坐在她的床边，单手托腮拄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手上拿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蒲扇，对着她的方向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赵零夏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胸膛里涌过一股暖流。 有些人对你的好是流于表面，但有些人对你的好却是潜移默化的刻进骨子里。 她再一次确信，自己没有选错人。 悄悄起身凑到他面前想把扇子抽出来，只是还没等碰到，拿扇的大手一个翻转，瞬间擒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想偷袭我？” 贺连祁抓着她的手往前一拽，两人的身体就撞到了一处。 赵零夏尴尬的摇头：“我以为你睡着了。” 贺连祁确实睡着了，只是习惯的保持警惕，所以才在她靠近的瞬间醒了过来。 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她解释。 “看我睡着了就凑过来，你要做什么？” 两个人的脸不过几厘米远的距离，他口中吐出的气息正好打在赵零夏的耳根上，她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贺连祁看见了，嘴角勾了勾，故意做坏又贴近了些。 “不会是见色起意想轻薄我吧？早说啊，我绝对不会反对。” 感受到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赵零夏身子紧紧绷直。 讪笑道：“呵呵……贺大哥你真会开玩笑。” 近在咫尺的距离，贺连祁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密的绒毛，还有脸颊两侧俏丽的红霞。 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下。 妈的，这鬼天气热的他都开始心浮气躁了。 不行，后背汗腻腻一片，可不能叫小丫头嫌弃自己。 贺连祁落荒而逃。 赵零夏还有点懵，刚才贺大哥是在撩拨自己没错吧？ 又为什么临阵脱逃了呢？ 呸呸呸！赵零夏，你是在期待什么吗？ …… 夏志诚是个急性子，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上了门。 贺连祁没理会他一脸焦急的表情，坚持吃完早饭才谈正事。 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饭了，夏志诚便直切主题。 “咱们这个厂子到底怎么建小赵你心里有谱吗？我昨天跟高律师咨询了股份制的事，他非常赞许你这个提议。我还给我姐夫打了电话，他说江林现在正在搞什么招商引资，也非常欢迎咱们到江林建厂。” 赵零夏没想到他这么急切，不过也可以理解。 虽然从许鹏手里抠出钱来了，但在外人来看，夏志诚就是被人挤走的。 灰溜溜的离开，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永远都是心里的一根刺。 夏志诚现在急于做出成绩证明自己，也难怪这样急了。 相反，既是要合作，赵零夏就要把一切都跟他剖析明白，以免日后出什么纰漏。 “我当初说要在江林建厂而不是锦东就有这样一层意思。其一，江林是下线城市，不同于省城，投资环境没有那么严苛。其二，洁风厂盘踞锦东几年，打下了什么样的人脉夏叔叔你比我清楚，我们要是贸贸然的闯进锦东的市场，肯定会很艰难。而我们并没有什么雄厚的资金支持也没那耐心跟许鹏别苗头，与其处处受制于人不如暂避锋芒。第三，江林虽然不如省城繁华，但不论材料还是人工都是不能跟锦东比的，我们在江林建厂，在这些上就能节省不少开支。” 夏志诚安静的听着，对面的人虽然才刚成年，但两年多的接触下来，他也知道论起见识，自己未必比得过她。 “没错，而且在江林还有一个好处，有我姐夫在，咱们做什么事都会事半功倍。” 说完又觉得不妥：“我没说叫他利用职务之便给咱们大开方便之门啊，只是想着办事的时候不会被些小虾米刁难。” 这事夏志诚可是深有体会，就连私人开个小买卖，都要经过工商卫生税务等部门的联合洗礼。 更何况他们要批地建厂，麻烦事只多不少。 若是身后没人撑腰，光办各种手续就能拖个一年半载。 这其中的门道赵零夏也懂，有人一张嘴没人跑断腿，这在后世基本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第三百零四章 要投入多少 虽然不愿承认，赵零夏找上夏志诚的时候，就是想借住他的经验和人脉。 不然她一个学生，家里又没有什么可依靠的，想要建厂实在太难。 但这些话当然不适宜当面说出来。 “夏叔叔，我非常看好洗衣粉的前景，但说起建厂我就是个门外汉了，具体该怎么做都要靠您拿主意了。” 终于轮到夏志诚擅长的地方了，他理了理思路，才郑重开口。 “建洗衣粉厂其实不难，当初建洁风厂的各项手续就是我跑的，熟门熟路很好办理。洗衣粉的配方我手里有两款，但要从长远来看，专业的技术人才还是要引进的。至于生产设备我这边也能联系到厂家，这些事情都很好解决。难的是厂址的选择和厂房的建造。” 他这几年在洁风厂不说凡事亲力亲为，但也是真的付出过努力的。 建厂初期，不管是生产还是销售夏志诚全都参与进去了。 若不是后期厂子的经营已经形成了固定模式，他也不会撒开手给了许鹏可乘之机。 赵零夏对这些真的是一窍不通，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听他说。 “其实我有个想法，与其耗费时间找场地批地建厂，不如找那种废弃的厂子，休整下就能开工。” 这是夏志诚昨晚熬夜想出来的法子。 被人挤走总是不甘心，他真的很想立即做出成绩来狠狠打许鹏的脸。 赵零夏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要是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咱们会省去很多麻烦。” 自家建个房子就用了快一个月，她也没少跟着折腾，的确是个麻烦事。 尤其江林虽然只是地级市，但因为前些年大力发展工业，这边的厂子可是很多的，这也是两年来洗衣粉销量逐步攀升的原因。 那些厂子原来都是国有的，但是这几年正在一步步取消计划经济，好多不景气的厂子要么私人收购，要么就彻底解体了，想要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是觉得可行我就叫我姐帮忙打探着。” “夏姨？她能找到人问这个？” “你跟我姐认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她是在江林公会上班的吧？” 呃……这个赵零夏还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夏素云主要在家里照顾丈夫儿子。 见她果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夏志诚不由失笑。 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要是一般人，靠上了他姐姐姐夫那样的大树，估计恨不得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扒拉出来看有没有能利用上的机会。 她倒是好，救下佳佳那么大的事，在越家也出入两年了，竟然连他姐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她在公会那边跟市里所有工厂都能说上话，她去打听肯定比咱们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省力。” 赵零夏再次体会到拉夏志诚入股的好处，什么事都可以轻轻松松的解决。 “抛开厂地厂房不说，夏叔叔，你有没有算过咱们还要投入多少？” “我粗略算了下，大概要两三万。” 夏志诚这是往高了报的，毕竟现在距离洁风厂建厂那阵也隔了好几年，很多东西都已经上涨了。 赵零夏在心里也算了笔账，之前越宁说过，洁风厂占地四万多平。 按照现在的市价，要是买个相当大小的厂区，就算是废弃的也差不多要四五万块钱。 这样加起来，前期的投入就要六到八万。 家里自从去年买房子盖房子后就没什么积蓄了，这一年虽然洗衣粉的销量很好，但继母手里现在也就剩了六千块钱。 家里倒是还有不少洗衣粉的存货，要是全都卖掉，应该还能凑出五千块左右。 再加上许鹏赔付的一万块违约金，就有两万一千块了。 再加上贺连祁的三万块，就时五万一千块了。 之前她有劝贺大哥拿着这三万跟他们一起入股的，不过被他以现役军人不可以经商给拒绝了。 赵零夏真的不敢安心的把他的钱据为己有，所以她十分坚决的给他写了张借条。 至于家里那些钱，她当然不会据为己有。 毕竟跟继母和哥哥隔着一层，为了避免日后因为这个影响了彼此间的感情，她打算把家里的钱分成三份，按每个人的名头分别入股。 经过洁风厂毁约一事，赵零夏真的不想再受制于人。 那些钱虽然以继母和哥哥的名义入股，但严格来说，也是由她支配的。 若是碰见意见相左的事情，他们三个的股份加起来完全可以左右最后的决策。 不过她还是要问问夏志诚的打算的。 “要是按最高标准八万块来算，夏叔叔你能投多少？” “四万吧。” 夏志诚说这话时表情有点尴尬，昨天他可是从许鹏那里拿了六万块回来的。 不过张娟听说他要跟赵零夏一个小姑娘搞什么股份制，总觉得有点不靠谱，所以回家跟他闹了一场。 最终的结果是双方各让一步，张娟不再阻拦夏志诚投资，但也只给他四万块。 她的心思很好猜，四万块的本钱在这个时候虽算不得天文数字，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拿出来的。 他们拿出这个多，要是厂子真的盈利了，能分到的钱也不会少。 退一步来讲，要是厂子没什么起色，也不会亏掉太多，至少家里留够过河钱了。 赵零夏听见这个数字还是比较欢喜的，这样她就可以掌握主动权了。 但虽是如此，这个厂子她还是要交给夏志诚来管的。 别说他经验丰富，就是她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肯定是要专心学习的。 至于一年后，她的目标可是京都，若是到时候侥幸真的梦想成真，对江林这边还真的照顾不到。 这么算下来，只他们两个人的资金加起来就有九万了。 而刚才说的八万只是建厂初期必要的花费，还要留一部分流动资金的。 赵零夏已经打定主意了，想要拉周月和江大舅也跟着入股。 代销点经营成现在这样，他们功不可没，总要给他们找条后路。 不过听说少宁叔在酒厂那边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最近正张罗着自己建厂呢，也不知道周月婶能拿出多少来。 第三百零五章 商定细节 赵零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不过自家那五万块，她说还要回去跟家人商量下。 夏志诚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也表示能理解。 “夏叔叔要是有信得着并且愿意跟咱们一起闯的朋友也可以入股，咱们也不是非要建个跟洁风厂规模相当的厂子。” 有多大碗吃多少饭，要是手头上资金宽裕，赵零夏还想把厂子规模扩大一些。 洗衣粉至少还能畅销二十多年，才会出现其它种类的洗涤产品，对于这个行业的前景她真的是信心满满。 更何况别人会发展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想要持续发展就要懂得与时俱进，更何况她比别人更有先知性。 别忘了，重生前赵零夏可是在星级酒店的洗衣房主管，对于后世的那些种类繁多的洗涤剂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夏志诚眼睛一亮：“你的意思要是资金充足，咱们可以建更大规模的厂子？” 赵零夏点头：“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不止夏叔叔你要跟许鹏打擂台，我也不甘心看着他小人得志。别的先不说，我们在江林的两年也不是白做的，别人想要从中间插一杠子也未必就是容易的事。至于以后，我们也未必局限在江林，锦东不是他许鹏一个人的，只要我们稳住脚步，日后肯定也能在这里争个一席之地。” 这一番话说的夏志诚瞬间斗志昂扬。 “说的没错，他一个只会背地里搞算计的小人张狂不了多久。只要咱们一步一个脚印的做，大家心放在一处，劲儿往一处使，早晚有一天我要叫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作为有多愚蠢。” 说到这，夏志诚仿佛看见许鹏斗败在自己脚下的样子。 不过他到底没被赵零夏许下的好未来冲昏头脑，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夏志诚被许鹏给伤怕了。 赵零夏这个小姑娘性子单纯不会做出那种见利忘义的事情，但加入的人多了，万一有人起了别的心思也是个难事。 他琢磨了一会儿咬牙道： “你那五万块要是能确定下来，咱们能投进去的资金也差不多十万了。这些钱完全可以建个比洁风厂大一倍的厂子，我觉得没必要再找别的股东了，要是资金有缺口，我还可以再出。” 既然决定拼这一把，如果还不能有所建树，那他就是活该碌碌无为。 赵零夏其实也不想加些乱七八糟的人，首先厂子刚建很多事都要摸索着来，其次现在还没有出台公司法，她提议这个股份制虽然已经是后世成型了的，但毕竟没有法律层面的约束力，还是要等几年才彻底走上正规，所以眼下还是人员简单点好。 这也是之前她拒绝南鑫加入的原因，她不想用现实存在的教训去考验人心。 原本觉得要留一部分流动资金，既然夏志诚说还可以加大投资数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至于股份分配问题要等到她这边的资金确定下来。 贺连祁全程旁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赵零夏这个样子。 说正事的她眉宇间都张扬着自信与活力，仿佛摆在面前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只要她坚实的迈出每一步，就会走向她期许中的未来。 赵零夏其实也不想加些乱七八糟的人，首先厂子刚建很多事都要摸索着来，其次现在还没有出台公司法，她提议这个股份制虽然已经是后世成型了的，但毕竟没有法律层面的约束力，还是要等几年才彻底走上正规，所以眼下还是人员简单点好。 这也是之前她拒绝南鑫加入的原因，她不想用现实存在的教训去考验人心。 原本觉得要留一部分流动资金，既然夏志诚说还可以加大投资数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至于股份分配问题要等到她这边的资金确定下来。 贺连祁全程旁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赵零夏这个样子。 说正事的她眉宇间都张扬着自信与活力，仿佛摆在面前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只要她坚实的迈出每一步，就会走向她期许中的未来。 小丫头才十几岁就有这样的阅历和见识，更是如同大人般坐在这里风轻云淡的谈着十万块的大投资，简直叫他叹为观止。 当然，以前贺连祁就知道他的小丫头不同寻常。 第一次相见的勇敢聪慧，在六榆村面对亲人算计时的反败为胜，毅然决然跟着继母来市里讨生活，再到凭着自己的聪慧帮着家里把一个小小的代销点做得风生水起。 这样的姑娘，想也是个不简单的。 贺连祁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先下手为强是对的，否则等她再长大些，还会有其他人发现她的闪光点。 幸好他聪明，提早在她心里占据了位置。 赵零夏当然不知道贺连祁心猿意马的在想什么，又跟许鹏商量了很多细节问题。 “我回去就叫我姐先打探着，下午我就去江林，先把能办的手续都办出来，然后就可以提前预定设备了。当然，这些设备我还是要亲自考察的，听说现在新出的设备比我们刚建厂那阵效率要高很多……” 赵零夏听他滔滔不绝的说完，一桩桩一件件，要办的事情还真是多。 “学校那边马上要考试了，夏叔叔你这几天多辛苦些，等我考完试放暑假了就能跟您一起分担了。” 虽说他轻车熟路，但她也不能坐享其成。 夏志诚知道学业的重要性，当然不会在这上边耽误她。 “你尽管忙你的，这些跑腿的活计交给我就好。况且有我姐夫在，我也不用多跑什么冤枉路。” 两人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夏志诚也不留下跟他们吃饭了，提着东西就要走。 贺连祁突然出声拦住他：“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给厂子取名字，这个工商那边登记的时候要用吧？” 夏志诚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赵零夏也是这才想起来，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品牌呢。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说到名字，赵零夏还真的有点头疼了。 既要听着简单大方，还要好记。 后世的那些品牌她倒是都能叫上名字，但也不能跟人加取一样的。 第三百零六章 贺大哥也会骗人 当天，夏志诚就开车去了江林，他走后贺连祁便抽空给军区那边去了电话。 许恒奕听说他要带女朋友来‘拜访’，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欣喜的应下了。 鹰隼一队队长刘四通正跟大队长汇报工作，电话不拢音，贺连祁的话一字不落的被他听进耳朵。 自打上次一同参加过‘缉獒行动’后，两人也算握手言和了。 虽然在作训场上依旧分毫不让，但也不像从前的那种互看不顺眼，就连两队的队员也都默契的不再互相别着苗头了。 等许恒奕一挂断电话，他就殷切的凑上前去。 “大队长，老贺要带媳妇来咱们军区参观？” 许恒奕正想着贺连祁带女朋友来拜访他干什么，听到他说参观军区，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好小子，这是想要跟女朋友嘚瑟嘚瑟，显摆一下啊。 “赶紧叫下边那些小子明天都收拾立整的，定要展现出最好的精神面貌来，也叫人家女同志感受咱们鹰隼突击队的威风。” 刘四通不知道大队长怎么突然这么斗志昂扬，心里却想着自己手底下可是一大堆光棍呢，要是能叫小姑娘看见他们的精气神，没准还能给介绍两个大姑娘呢。 贺连祁的一通电话，整个鹰隼都要炸开锅了，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但也知道既然要赵零夏以自己女朋友的名义出现在军区，自然要叫他们都好生羡慕一下。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赵零夏张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就看见那个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 她揉了揉眼睛，不解的问道：“贺大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点收拾，咱们买点水果带过去。” 贺队长表示，谎话说的一点也不心虚。 赵零夏一想自己空手上门的确不好，早晨的水果最新鲜，还是贺大哥考虑的周到。 飞速把自己收拾利索，就跟着他出门了。 只是当她被贺连祁领进百货商店，站到摆满女装的柜台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嗔了他一眼：“原来贺大哥也会骗人。” 贺连祁正直脸：“我没骗人，先买衣裳再买水果。” 赵零夏哂然，怪她自己想多喽？ 不过对于贺连祁要给自己买衣裳，她还是很开心的。 省城到底比江林繁华，加上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末期，衣服不再拘泥在过去的黑黄蓝。 赵零夏虽然对于现在的衣裳仍然不感冒，但也知道没有挑剔的余地，认真的选了起来。 要去见贺大哥的领导，自然要穿的正式一点。 还有她年纪小，最好选件稳重点的衣服，这样才不会叫人从年龄上看轻了她。 贺连祁当然不懂这些，只看着她叫营业员挑下件深红色相间的连衣裙。 裙子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但花边的小圆领和微鼓的泡泡袖这种小心机，完全掩盖了颜色上的缺陷，反而在沉稳上凸显了一份俏皮。 贺连祁当然不懂这些，只觉得颜色有点太素了，不太符合小姑娘朝气蓬勃的形象。 赵零夏看见他眼中的犹疑，提出要试一下衣裳。 这个时候的国营百货可没有什么试穿的规矩，不过营业员听她说要是合身直接就穿走，犹豫了下便同意了。 试衣间当然也是没有的，营业员拉了块布围出个小空间，赵零夏就站在里边换起了衣裳。 贺连祁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一时还有些愣神。 眼睛不由自主瞄向那块碍眼的布，恨不得自己长了双透视眼。 赵零夏前世可没少这么试过衣裳，根本不以为意，三两下就把裙子换好了，甚至还把早晨梳好的马尾扯下来，就那样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 等营业员把布扯下来，贺连祁这才敢真正抬眼去看。 只这一眼，他就愣住了。 赵零夏无疑是漂亮的，但是她的漂亮中总是透着种稚嫩。 可现在换了身衣裳，再把头发放下来，整个人的气质就彻底的变了。 衣裳很合身，或者可以说是太合身了。 修身的剪裁把她完美的线条毫无遮掩的勾了出来，腰是腰臀是臀月匈是月匈的。 简单的黑白两色，却让她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清丽中竟然还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成熟韵味。 贺连祁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全身的血液涌向了一个部位，周围的空气都开始稀薄起来。 商店里没有镜子，赵零夏也不知道自己穿着怎么样，见他半天没反应，叫了他一声。 贺连祁这才仓惶的收回视线，眼神飘忽乱转，就是不敢再看面前的女子。 “多、多少钱？” 营业员也觉得这衣裳穿在小姑娘身上好看极了，脑子一转，突然觉得叫人现场试穿衣裳也不是件麻烦事了。 这件衣裳不仅样子特别，材质也很好，所以价格自然也不便宜，要三十块钱。 赵零夏一听这价格就犹豫了，现在可正是用钱的时候，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三十块钱买件裙子，很浪费啊。 只是还没等她考虑好要不要换一件，贺连祁那边已经付好了钱。 “贺大哥……” 她叫了一声，贺连祁却已经利落的把她换下来的衣裳装进袋子里。 “就这件吧，挺不错的。” 那是不错吗？ 那是正经很不错呢。 赵零夏见他已经付完钱也不好说不买了，只能跟在他身后离开。 贺连祁心猿意马的出了百货大楼，完全忘记买水果的借口了，直接发动车子轰隆隆的开出了市区。 直到车子驶出很远，赵零夏才想起这茬来。 “等会儿道边有卖香瓜的，买点过去就行。” 赵零夏：“……” 她这已经是第二次来锦东军区了，上次来坐公交又倒线车后还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开车不过半个小时左右。 到了军区大门外，贺连祁跟站岗的士兵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开了进去。 才是早晨九点多，军区里边却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作训场上满是整齐的绿色队伍，响亮的口号声不绝于耳。 赵零夏莫名有点紧张。 上次过来她只是个信使，可是这次却是以贺大哥女朋友的身份，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丢脸。 第三百零七章 欢迎来参观 第307章 贺连祁将车一路开进去，心里还纳闷今天这号子声怎么听着比往常更响亮了。 难不成他不在这两天食堂那边加了什么硬菜？ 待车子刚刚停稳，不远处哒哒哒跑来个人。 沈飞身板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也是难得的严肃。 ‘啪’的行了个军礼：“贺队！” 贺连祁开车门的手顿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飞没理会他的讶异，露着一排整齐的大白牙跟另一侧的赵零夏打招呼。 “欢迎小赵同志来军区参观。” 赵零夏看了眼贺连祁，他们不是来拜访许大队长吗，怎么变成参观了？ 贺连祁摇头，表示他跟大队长说的就是拜访。 “我还没销假，今天是来找大队长说点事，你有事就忙自己的去吧。” 搞不懂沈飞要做什么，贺连祁索性不管了，打发他赶紧走开。 沈飞却没动：“报告，大队长临时有事外出，两个小时后回来，叫我告诉贺队您一声。还说叫您先带着小赵同志在军区里转两圈。” 看着他刻意绷紧的脸颊，贺连祁眼睛眯了眯，终于察觉出了其中的端倪。 敢情大队长是误会了什么。 不错，他倒是也想看看这群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转头看向赵零夏：“既然是大队长交代的，那咱们就转转吧。” 到了人家的地盘当然要客随主便，赵零夏顺从的点了点头。 沈飞眼底飞速闪过一丝雀跃，主动张罗着前边带路。 贺连祁走在赵零夏身侧，帮她挡住了太阳直射的光芒。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见如此壮观的场面，赵零夏还是难掩内心激动。 训练场很大，沈飞有意的带着他们转了一大圈才到了预定好的地点。 “小赵同志，这个项目叫‘400米障碍’，是最考验技能和体能的项目。都说‘宁跑一万米，不跑四百米’，你可别小看这400米距离，可是要经过十六道关卡的。” 沈飞一脸得色的跟赵零夏介绍着。 赵零夏虽然听不懂但也看得懂，就见一个士兵从自己面前飞奔而过。 跨越三步桩、跳过壕沟、翻越矮墙、通过高板跳台、攀爬云梯…… 这一系列动作在赵零夏看来每一项都是不可能完成且十分危险的，可是那个士兵连身子都没有晃一下，每个动作都做得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 “1分37秒！下一个！” 嘶哑的喊声带着冲破云霄的雄厚气势，赵零夏的心魂都为之一振。 就算前世在电视里看过不少这样的训练方式，但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这还不够，沈飞又把她带去了靶场。 一排士兵匍匐在地，对面是对应的移动靶。 一声令下，无数子弹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 一阵枪声过后，对面的报靶壕里就竖起了一面面小旗子。 沈飞看了看：“两个七环、四个八环、六个九环、十二个十环。” 纵使赵零夏看不懂，从他不无骄傲的声音中还是能听出这个成绩的优异。 这些都是国家肉铸的脊梁，是他们流血又流汗才有了今日的安逸生活。 赵零夏并不是个感性的人，但此刻，心中还是难免激荡。 沈飞看出她情绪的变幻，悄悄朝不远处打了个收拾。 一阵踢踏声后，距几人十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对士兵。 这些人全都穿着整齐的作训服，大头军靴落地有声，黑红的面庞上是洋溢的青春和热血。 “欢迎未来的贺队媳妇来部队参观！” 齐刷刷的声音恢宏的响起，赵零夏的耳膜甚至都被震得颤了几颤，一瞬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等她反应过来这些人灼热的目光看向的人竟然是自己时，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涌向了头顶，脑子也轰的一声炸开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数不清人数的队伍，脸也瞬间烧红成一片。 贺连祁也没想到这些人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感激看着对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立正、敬礼！ 训练场上其他营部的人听见喊声都看了过来，一瞬间这里竟然成了整场的焦点。 口哨声、起哄声不绝于耳。 赵零夏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了。 贺连祁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这些都是我的战友，有几个之前你也见过。” 赵零夏这才回过神来，在对面的人群里确实看见几张略有些熟悉的脸，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些。 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她想了想，突然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顷刻间被雷鸣般的掌声淹没，赵零夏竟然觉得眼角染上了一丝湿润。 “行了行了，还没到休息时间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贺连祁看闹的差不多了，怕这些人玩儿的太过影响机率，挥手赶人。 “嫂子别走啊，中午留下吃饭。”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就留嫂子吃午饭？嫂子你留下，晚上我们跟大队长申请搞个篝火晚会。” “对对对，咱们借着嫂子的光也热闹热闹。” …… 赵零夏迥然，谁是你们嫂子啊？ 等贺连祁好不容易把那些人赶走，赵零夏才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 沈飞舔着张脸凑过来：“咋样，小赵同学，今天这阵势够大不？” 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也不怕上边怪罪下来，我才两天不在你们这胆儿都养肥了啊。” 沈飞一脸委屈的捂住屁股，瘪着嘴道： “这是大队长同意的，你刚才没看见还有二队的人在吗，刘队长也在，干啥只踢我一个。” 赵零夏原本紧张的心被他这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给逗笑了。 “你看你看，人家小赵都没说什么呢，就你事儿多。” 说完，沈飞也不等贺连祁再说话，转身就跑。 “ 吓到没有？” 等沈飞跑远，贺连祁才把赵零夏远远拉到树底下，柔声问到。 赵零夏心里的澎湃还没有彻底消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哪有那么胆小，不过震惊倒是真的，我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呢。不害怕，还有点激动。” 第三百零八章 虽然被那么多人盯着还是难免有些不自在，但这也不能阻挡赵零夏胸中的激荡和兴奋。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站在办公楼外边，办公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整洁庄严的造型还是叫赵零夏的心收了收。 “许队长不是个严肃的人，不用怕他。” 贺连祁还以为她又紧张了，出声提醒。 赵零夏点头，刚才见到了他那么多可爱的战友，心里的紧张早就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只是办公室里不止有许恒奕，还有赶来凑热闹的严长宗。 贺连祁看见他，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想到前两天袁汐给家里打电话，母亲那边肯定已经知道夏夏的存在了，他出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许恒奕见他们来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来了。” 贺连祁瞥了他一眼，老狐狸装的倒是挺像样。 “沈飞已经把您给卖了，刚才那一处搞的挺热闹啊。” 许大队长愣了下，随即脸就绷不住了。 粗着嗓音嚷嚷着：“什么玩意儿啊，还没上战场呢就学人家当汉奸，回头我非得叫人好好操练操练他。” 贺连祁不理会他的虚张声势，拉过赵零夏给他介绍。 “许队，这就是我女朋友赵零夏。” “夏夏，这是我的上级许大队长。” 许恒奕看着赵零夏，小姑娘长的还真不赖，面对他这个大领导也不见紧张，眼睛瞧着也有神。 也难怪贺痞子当初宁肯放下跟一队的芥蒂也要找理由追到锦东去，就是不知道这性子怎么样。 赵零夏知道这是贺大哥的顶头上司，恭敬的跟他打招呼。 “许队长好，以前就听贺大哥提起过您，说您是他的伯乐，一直都很照顾他。” 许恒奕眉梢染上抹喜色：“他真这么说？” 贺连祁撇嘴，他可没说过。 “当然，还有上次贺大哥为了我私自离开部队还是您给兜着的，对此我还要向您说一声谢谢呢。” 许恒奕知道贺连祁上次匆忙离开集训基地就是为了这小姑娘，他顶着上边的压力说是自己批准的，可是没少挨训。 臭小子回来没跟自己道歉不说还一脸骄傲的说虽然我缺席了集训，最后不也给你捧回个第一名吗。 他这憋了一肚子火都不知道怎么发。 可你看人家小赵同志多会说话，一下子把他心里的火给熨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可比你会来事多了。我说小贺啊，别看你比人家多长了好几岁，可真没有人家会说话，多学着点啊。” 贺连祁哼了一声，他自己挑的，能不好吗。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夏夏今天这么给他长脸，居然还能跟许队唠到一块去。 “咳咳咳～” 严长宗被彻底无视，咳了两声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个人在。 贺连祁斜了他一眼：“严团长看起来很闲啊，还有时间来我们队里串门子呢。” 严长宗被他这寒森森的一眼看的心头一跳，这小子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这两天他可是接电话接的耳朵都疼了，四婶那边的交代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这个不靠谱的小舅子就把人光明正大领军区来了。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叫他这个一贯冷漠的妻弟动了凡心，所以就厚着脸皮找过来了。 讪笑了声：“呵呵，你带对象来咱们军区参观，我这个做姐夫的不来看看也说不过去是吧？” 赵零夏一怔，之前没听贺大哥说起有个姐夫在这边啊，想到他曾经提过的家人，心不由紧了一紧。 贺连祁悄悄抓了她的手一把，淡声道：“这是我堂姐夫，你也可以叫他严团长。” 严长宗其实心里也瞧不上贺家的形式风格，私心里是站在贺连祁这边的。 生怕他误会什么，赶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叫什么严团长，那多生分啊，跟连祁一样喊我姐夫就行。” 他本就长了张忠厚脸，这一笑起来还带着三分喜气， 赵零夏见贺连祁没有反对的意思，猜想他刚才那话可能是在赌气。 清脆的喊了声：“姐夫好！” 严长宗见她如此给面子，一张脸更是笑成了花。 “我说老严啊，我跟贺队长还有话要说，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许恒奕见不得他那副小意讨好的模样，出声赶人。 人见了，态度也表明了，严长宗也不多留。 “行行行，你们谈。不过小赵同志第一次来，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一下，我去食堂那边叫他们准备两个好菜，中午我做东。” “不用，这个我们早就安排好了。” 他们鹰隼的人，还用不着别人来招待。 “那我就厚颜也跟着你们蹭顿饭。”严长宗努力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等他离开，许恒奕才请两人坐下。 不动声色的炫耀：“小赵啊，对我们部队的感觉怎么样啊？” 赵零夏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笑着挑了根大拇指：“实在是太震撼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咱们能取得胜利了，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勇敢无畏敢打敢拼的钢铁战士。” 这话可不是拍马屁，而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过，就算是拍马屁，许恒奕依然很受用。 付出了汗水和血泪，为的不就是人民的认可吗。 “小姑娘觉悟很高啊，小贺是个有福气的，有你这么理解他的好同志。也不枉他早早就把恋爱报告交上来，生怕你被人拐跑了。” 许恒奕一激动就泄了贺连祁的底。 他赶忙截过话头来：“咳咳，大队长，我们今天过来是有事要说，这些闲话还是有时间再说吧。” 许恒奕挑眉：“谁说这是闲话，我这是了解女同志心里的真实想法，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贺连祁抚额，忽然有些后悔怎么没自己一个人回来。 不过许恒奕也不是个不识趣的，怼舒坦了终于把话题拐了回来，问他究竟要说什么。 贺连祁可不是那种受了委屈自己躲起来舔伤口的性子，遂把许鹏怎么违反约定、怎么借着袁家的势在锦东作威作福的事都说了。 许恒奕没听过许鹏的名字，但从话音里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跟许从山什么关系？” “他是许从山的小儿子。” 话音刚落，许恒奕和善的脸顷刻间阴云密布。 第三百零九章 手足无措的贺大哥 办公室里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好几度，赵零夏看见许恒奕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他垂眸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这事我知道了，你们放心，他们也不敢蹦哒太欢。至于袁家那边我会跟老爷子提的，他闷在家里哪都不去，这些人还真当他是泥捏的了。” 他说这话时眼里寒光乍射，赵零夏不由缩了缩身子。 心中诧异，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两家彻底断绝关系。 就连现在提起来，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 不过这些当然没人会告诉她，许恒奕既然许下了承诺，贺连祁也就不担心了。 “哦对了，我还买了水果过来。夏夏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拿上来。” 等贺连祁出去，许恒奕收起脸上的沉郁，感叹了句。 “呵呵，不容易啊，小贺还能惦记着买点东西孝敬我。” 想到贺大哥买的‘水果’，赵零夏眼角抽了抽。 许恒奕没看到，见她拘束的坐在椅子上。 “听说你还是孙少宁的侄女呢，他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了？” 赵零夏没想到许大队长还认识孙少宁。 “少宁叔跟人学了两年的酿酒，正准备自己建个酒厂呢。” 许恒奕来了兴致：“建酒厂不错啊，他倒是有耐心，居然还学了酿酒。对了，他早就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少宁叔前年结的婚，还没有小孩。” 许恒奕咦了一声：“不对啊，我记得他退伍时就说要回去跟他对象结婚的，咋还晚了两年才结？” 这话赵零夏还真不知道咋接，可是想着人家是做领导的，也不能撒谎啊，就实话实说了。 听说孙少宁的对象因为嫌弃他丢了两个手指又把工作让给别人退了婚，许大队长心里不好受了。 赵零夏见他脸色不好，赶忙往回找补。 “少宁叔现在日子过的好着呢，周月婶也是个勤快的，跟我妈一起做生意，和少宁叔的感情也好，将来肯定也会更好。” 她的语气很急，生怕许大队长再伤感下去。 这副急切的样子倒是叫许恒奕很暖心，小姑娘是个好心肠的。 “听小贺说你还在读书？” 赵零夏心里一紧，不会是当兵的不能找个学生当对象吧？ “是、是的，下半年上高三。” 许恒奕看出她的紧张：“别害怕，我知道你已经满十八岁是成年人了，当然有谈恋爱的自由。况且小贺的恋爱报告就是我批的，他对你可是上心的很，早早就把恋爱报告交上来了，还给我立了军令状说一定要追到你给他做媳妇呢。” 手底下那么多老大难，好不容易有人枯木逢春了，许大队长当然得把自己的瓜夸成一朵花。 况且就贺痞子那性子，这些话肯定不会跟小同志说。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赵零夏还真不知道这些。 心里被慢慢的暖意填满。 贺连祁回来时就看见小丫头瞅自己的眼神不对，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来回睃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能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在办公桌上：“许队你是不是说我啥坏话了？” 许恒奕只抿着嘴笑不说话，只是当他看清袋子里的东西时，脸瞬间就寒了下来。 “这就是你给我带的水果？” 贺连祁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个香瓜来：“没错啊，我尝过了，可甜了。” 许恒奕紧紧咬着牙齿：“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军部外边就有人辟了一块地种了各种瓜果蔬菜，小兔崽子，真当他缺他这两个瓜吃呢。 贺连祁咧着嘴后退：“你看你这人咋这么不懂礼貌呢，我给你买东西还叫我滚。不过我可声明啊，你叫我滚我滚了，要是滚太远回不来你可别后悔啊。” 赵零夏：“……”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贺大哥！ 因为许恒奕交代了中午在这吃饭，两人就没有立刻离开军区，而是去贺连祁宿舍歇一会儿。 上次来这里赵零夏只在外边的小厅坐了一会儿，这次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了。 宿舍还是如同她上次来时一样整洁，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找不到一丝褶皱，书架上倒是多了不少的书。 “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书，我去给你也洗两个瓜吃。” 贺连祁说着就拿着两个瓜出去了。 赵零夏看了下他那些书，都是些军事方面的，她完全看不懂。 后来终于被她看见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索性抽出来打发时间。 只是刚把书拿在手里，就发觉里边夹着什么东西。 她好奇的翻过去，竟然是一张张信纸？ 只一眼，赵零夏就认出这些是她写给贺大哥的信。 每一张都被他展的平平整整，再被书一夹，折叠的印迹都看不出来了。 贺连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正抱着那些信纸在读，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抢下来，又怕弄坏了不敢乱动。 “你怎么私看他人信件？赵零夏同志，这是违反道德的事情。” 赵零夏抬头，就看见他窘迫的脸。 心里像是寒冬腊月里喝了杯热开水一样熨帖。 能这样珍视自己的信件，足以见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重视。 她赵零夏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不不不，是上上辈子烧了高香，才叫她碰见一个彻底把自己放在心窝里的人。 小心的把那些信又原样放回去，她站起身子走到贺连祁面前。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伸开双臂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谢谢你贺大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贺连祁愣在当场，没想到小丫头今天竟然这么主动，无奈手里抓着两个瓜，想放下又舍不得软玉在怀，愣是憋红了一张脸。 赵零夏仰头，正对上他的大红脸，一时竟笑弯了腰。 原来贺大哥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啊。 “哦！”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门传来一阵喝彩声。 眼睛里也突然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脑袋 赵零夏懵了，什么情况？ 贺连祁苦笑，这帮混蛋，要藏就好好藏着，蹦出来得瑟啥？ 赵零夏发现有人围观，匆匆退出贺连祁的怀抱，脚下一个踉跄还差点摔个跟头。 第三百一十章 你拳头硬你说了算 贺连祁伸手扶住赵零夏，看向门外几人的眼里带着森森寒意。 “都闲着没事做是吧？丁元武，这个代理队长你要是不想做就赶紧退位让贤。” 丁元武急忙摇手：“队长这事真不赖我，是张国梁非要拉我过来看的，他还说你不实诚，上次小赵同志来还说是你妹子。” 话音刚落就被张国梁一拳头锤脑袋上了。 “我啥时候说这是贺队妹子了，明明是高鹏说的。” 高鹏也不干了：“嘿，张国梁你胆儿肥了啊，你敢说上次不是你说要贺队把小赵同志介绍给你？队长，你可得好好收拾这小子，居然连你对象都敢觊觎，叔能忍婶都忍不了。” “高鹏你个犊子玩意儿，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攀咬了起来，贺连祁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抬脚走过去想把这几个碍眼的都丢出去。 只是脚刚抬起来手却被人拉住，赵零夏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站在他身侧。 “大家好，我叫赵零夏，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丝毫没有因为几人的胡闹而有一丝不耐。 门外的几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几个大男人愣是红了脸。 还是丁元武反应更快：“小赵同志，我记得你。前年我们抓获葛三儿那伙跨境贩卖人口组织，就是你说服莫教授给我们开的门。” “对对对，我也记得，你当时把莫教授训的哑口无言。”张国梁也想起这茬来了。 他们投身军伍为的是一腔民族大义，为的是凭自己的血肉之躯换一片和乐安宁。 但他们也是人，也会疼会累会受伤会流血。 当有一天自己拼尽全力的付出在别人眼里却不值一提时，怎么可能不寒心。 是这个小姑娘，语气坚定的说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对他们这些用鲜血捍卫生命的人全盘否定，这对他们不公平。 虽然隔着紧闭的门，但她的话却如同寒冬里的暖阳，将他们的心又暖了起来。 那么久的事，赵零夏早就不记得了，只笑着说那是她应该做的。 几个人都站在门口也不好看，赵零夏想叫他们进来坐。 可是想想自己只是贺大哥的女朋友，做出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还是不妥，于是偷瞄了贺连祁一眼，示意他开口。 但贺连祁却像没看见一般。 “堵我门口叙旧很得劲是吧？要不要我给你们搬几把椅子再沏壶茶来？” 几人从他眼中看出危险的光芒，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高鹏最先认怂：“哎呀，我才想起来训练完还没换衣服，这满身臭汗的，先走了哈～” 其他人也都不傻，看出再待下去贺队长就要杀人了，也急忙找借口溜走。 贺连祁没等他们走远就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赵零夏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好歹是你战友，这么不讲情面也不怕他们有意见。” 贺连祁骄矜的哼了声：“有意见也得给我憋着，除非他们打得过我。” 赵零夏：“……” 好吧，你拳头硬你说了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贺连祁见她不说话了，凑近了她问道。 “忘了什么？”赵零夏不解。 贺连祁撇嘴，然后主动张开双臂。 好不容易她主动投怀送抱，却被那些混蛋给打断了，当然得讨回来。 赵零夏愣了下才明白他说什么，眼珠一转，抬起手臂朝他伸去。 只是某人没等到小丫头娇软的身子，手里的瓜倒是突然被夺走了。 赵零夏一得逞就飞快的退开，然后笑眯眯的啃了一大口瓜。 “嗯，这瓜真甜。” 中午，贺连祁带着赵零夏去了食堂。 军区食堂是有单间的，以往都是接待大领导用的。 今天借着许恒奕的面子，赵零夏倒是享受了一回高规格待遇。 不过在这个淳朴的年代，更是在纪律严明的军区，所谓的高规格也不过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当着自己领导和姐夫的面，贺连祁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给赵零夏夹了好几块肉。 还叮嘱着：“你最瘦，该多吃肉。” 赵零夏羞的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严长宗还跟着起哄：“对对对，多吃肉才能多长肉。况且许队长这只铁公鸡难得拔毛，多吃点不亏。” 许恒奕抓起个馒头塞进他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整顿饭赵零夏吃的都非常开心，除了许队长跟严团长时不时的互怼一句外，还有贺连祁不停的给她夹菜。 当然，食堂师傅的手艺也不是盖的。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她吃撑了！ 许恒奕看她苦着脸的模样就猜到了，招呼人给她泡了杯大麦茶。 “这个是助消化的，多喝点对身体好。” 赵零夏大窘，但还是乖顺的接过来道了谢。 许恒奕还记得之前在办公室她侃侃而谈的样子，现在却垂着头都不敢看人，心道这姑娘倒是个真性情的。 不像他那个表妹，整天戴着张面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也难怪贺连祁看不上袁汐却选了她一个小丫头。 而且这姑娘眉眼中带着一股子英气，行事还透着磊落劲，怎么看怎么顺眼，许大队长这颗心不自觉就偏了。 吃完了饭，许恒奕跟严长宗就都走了。 临走前许恒奕还不忘提醒贺连祁的五天假期今天是最后一天。 不能送赵零夏回江林贺连祁虽然有些小失落，但也知道这次已经搭了很大的面子。 况且袁汐给京都那边打了电话，他得防着家里来人打扰到赵零夏。 赵零夏也不是不识趣的，贺大哥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当然不可能整天只想着这些儿女私情。 而且夏志诚已经先一步去江林了，她滞留在这边太久也不好。 而且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虽然高二下学期的课程早就提前讲完了，之后都是复习，她也不能太托大了，还得抽时间复习一下。 “下午还有一趟去江林的火车，我先去买票再回招待所收拾东西，也省着在这边耽误太多时间。” 贺连祁虽然心有不舍，但还是应了她的话。 等两人一走，站在办公楼外的许恒奕拍了拍严长宗的肩膀。 “你这小舅子眼光不错，这姑娘我瞧着是个好的。” 严长宗苦笑，眼光是不错，但贺家人那一关恐怕是要难过喽。 第三百一十一章 老天派来折磨他的 贺连祁带着赵零夏去买了车票，然后送她回招待所收拾东西。 “还有两个小时发车，你先睡一觉，省着到车上犯困。” 正值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赵零夏也确实有些晕晕乎乎，就应下了他的话。 等她收拾好东西躺下去睡着了，贺连祁悄悄出了房间。 一个小时后，他拎着两包东西回来了。 赵零夏被开门声吵醒，坐起来才发现他出去过。 “我给你买了点吃的你带火车上吃，还有这壶水你也带着，天虽然热也别喝生水。这个奶糖是给晓天的，桃酥和麦乳精给江姨和大舅。” 贺连祁把袋子里的东西给她看，又道：“东西挺沉的，一会儿我送你上车。我给李猛打了电话，他会去车站接你。” 赵零夏听他絮絮叨叨的，心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软成了一团。 事无巨细本该是女人的专利，他却为她做到这种地步，终此一生，恐怕都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了吧。 不知道是哪来的胆气，赵零夏忽然伸手勾住贺连祁的脖子，仰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 贺连祁还在说的话顿时被她的唇封住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愣在了当场。 赵零夏还是第一次主动做这种事，虽然唇贴上去了，可是接下来该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想到之前几次贺大哥吻自己的样子，试探的咬了下他削薄的唇片。 贺连祁浑身一个激灵，眼眸瞬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幽潭。 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叫嚣的邪恶因子，反客为主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回吻了过去。 赵零夏在吻上去的瞬间就后悔了，自己这么主动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只是贺连祁没给她退缩的机会，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同时，闲着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的在她后背不停的摩挲。 赵零夏全神贯注的在自己被反噙住的嘴唇上面，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趁她不备，贺连祁的手悄悄顺着衣摆钻了进去。 可能睡觉时被太阳晒久了，她的肌肤还带着点潮意，但这丝毫不影响掌心下的柔.软和细.嫩。 粗粝的手指刮过娇.嫩的肌肤，赵零夏感觉到了细微的疼，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慌张的将那只作祟的大手扯出来：“贺大哥，别！” 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带了丝从未有过的柔媚，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贺连祁被她这声音勾的身子紧紧一绷。 真是要疯了，这丫头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吧？ 急切的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赵零夏愣愣的听着卫生间里落栓的声音，片刻后明白他去做什么了，脸腾的一下就烧红了。 几分钟后，贺连祁沉着脸从卫生间出来，故作镇定的看着她。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检票了，咱们现在走吧。” 赵零夏也觉得尴尬，垂着头嗯了一声。 贺连祁两只手将所有东西拎起来，也不等她，迈步出了房门。 一路上，两人全都保持着沉默，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漏了底。 等到了火车站，眼见着离别近在眼前，贺连祁才有些憋不住了。 “我今年的假期都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半年可能都没有假了，不能回去看你你自己在那边要多注意，别太劳累。” 赵零夏听着有半年都见不到她，心头也涌上一丝伤感。 闷闷的道：“等厂子真的定下来肯定会安电话，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喇叭里传来检票的声音，贺连祁买了站台票跟着她把东西送上火车。 赵零夏找到自己的座位，等他把东西都放好了，才压下心底的不舍。 “回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虽这么说，但眼眶还是不可自抑的红了。 贺连祁看着心疼，却也知道留的越久她越难受。 不想再看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沉声丢下句：“多给我写信，实在想我了就打电话。” 然后毫不迟疑的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赵零夏感觉到眼角多了一丝潮意。 这个时候的火车很慢，走走停停的，四个小时才到江林。 下车就看见了等在站台上的李猛，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要接她手里的东西。 “不用了李大哥，我自己能拎动。” 李猛却执意把两个口袋抢过去：“你还是给我吧，回头叫你家老贺知道我叫你自己拎东西，不定怎么折腾我呢。” 赵零夏生生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深闺怨妇的味道，抿着嘴偷笑。 李猛把她的东西放上局里的车子上，还不忘抱怨。 “我这可是跟领导借的，得自己加油，回头你们得给我报销了。” 赵零夏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故意逗他。 “行啊，你把缴费单拿了，我下次给贺大哥写信时一起寄过去。” 李猛白了她一眼：“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贺痞子者黑心肝。” 两人一路闲聊着到了家，洁风洗衣粉代销点的牌子已经被摘掉了，房门也锁着。 赵零夏透过玻璃往屋里看去，原本堆成一垛的洗衣粉袋子也没有了，屋子里只剩个柜台和两把椅子。 说实在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毕竟当初是靠着这个起家的，还是有点留恋的。 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终有一天再回过头来，现在所经历的这些不过如同的沧海一粟一样渺茫。 院子里，周月竟然还在，正不知道跟继母说什么呢。 两人回头看见她回来全都迎了上来。 “大妮儿回来了！” 然后看见李猛，又都各自打了招呼。 知道是李猛接她回来的，江薇便叫他留下吃饭。 李猛说家里那边也正等他开饭呢，并没有留下来。 送完他回来江薇就推着赵零夏进屋：“赶紧洗洗上炕歇一会儿，我给你煮点面吃。” 她正好要问周月这几天的情况，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月见她一脸的疲惫：“不然你歇一晚，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赵零夏灌了一大口凉开水：“不用，你说我听着，南大哥回来都跟你说了那边的情况吧？你们这两天进展的怎么样？”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要考军校 说起正事，周月也不含糊。 “你走后我们也没闲着，把手里的客户都重新拜访了下，还接了点单子，但我都压着没有付货。南鑫回来说你交代把所有货都清了，我就按照接单顺序把已经定好的货都发了，现在手里还剩不到二十包洗衣粉。” 说完把统计出来的客户资料全都交给了赵零夏。 “这些是我们每个人手里的客户汇总，双立镇这边的供销社几乎全是在咱们这边拿货，所以就没统计，济安那边只有几家是咱们的客户，我也记在下边了。” 赵零夏看着手里的名单，两年来，他们发展出来的企业客户就有三十多家，这些都是十分宝贵的资源。 “这份名单我先收着，剩下的二十包洗衣粉先不用卖了，我另有安排。” 虽然已经决定自己建厂，但也不能任由剩下的这些货压在手里，赵零夏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 “少宁叔说要建酒厂，你们的钱够吗？” 周月笑了下：“酒厂投资不大，也用不了多少钱，我公婆又贴补了点，钱够用了。” 酒厂里都是力气活，她一个女人在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直都是孙少宁自己在张罗。 赵零夏点了点头：“周月婶，我要建厂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想不想跟我一起投资？” 周月有些意外：“投资？怎么投资？” 赵零夏把开始说的那些股份制的话又跟她解释了一遍。 周月没读过什么书，费了好大劲才理解了她说的意思。 “你是说如果我投资了，也能算作是这个厂子的一个老板？” 赵零夏笑笑：“也可以这样理解，而且你入股后还是可以继续做营销工作，也有一份工资拿。至于厂子盈利后的分红，也不会少你的。不过还是要做好心里准备经营状况不好，这个分红可能没有也可能很少。” 先打好预防针还是很有必要的。 周月真的很心动，她也在这一年多的工作中看出洗衣粉销售的前景，这个东西早晚能取代肥皂，以后的市场只会更大。 孙少宁手里有退伍时部队发的伤残抚恤金，再加上他种了两年扣膜蔬菜也赚了点钱。 当初周峰结婚要用钱她不好意思用他的钱，所以来了代销点，原想着赚够弟弟结婚的钱就好，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一条出路。 算下来，就算建了酒厂也还会有一万多块的剩余。 等到十月份会大批量收购原材料，但五千块也足够用了，家里应该还能剩下不少钱。 不过这事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周月沉默了一会儿。 “我回去跟少宁商量下，明天再回复你行吗？” 赵零夏点头，不过她觉得少宁叔同意的概率很大，毕竟他也是个有远见的人。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晓天从外边玩完了回来，周月就提出了告辞。 赵零夏把贺连祁买的奶糖拿出来给他，小家伙看见糖乐坏了，围着她说了一大圈儿好话。 江薇端着煮好的面进来，见状嗔了她一眼。 “又给他买这些东西，不顶饿还浪费钱，可不能这么惯着他。” 赵零夏只是笑：“小孩子都喜欢吃嘛，而且这也不是我买的。” 说着，拉过炕上放着的袋子，把麦乳精和桃酥都拿出来放进继母手里。 “这些是贺大哥买给你和我大舅的。” 江薇看见东西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以后叫他别买了，我和你大舅年岁又不大，用不上这些。” 赵零夏有些意外继母的反应，有人孝敬难道不该开心吗？ 江薇见她满脸疑惑，想了想解释道。 “你们两个现在还只是处对象，而且咱们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连祁一个就是个家世好的孩子。你总要他的东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将来你要真和他走到一起，总归是低人一等，为了这点东西不值当。” 赵零夏听着她话里的沉重，知道继母这是真心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为自己考虑，虽然觉得贺大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但也认真的点头。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 “行了，快吃面吧。” 江薇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唠叨了，心里却打定主意等那孩子再来的时候，一定要从旁的地方补偿回去。 吃完了饭，赵零夏才想起来没有看见江辰。 “我哥呢，这个点早下班了吧？” 江薇笑了：“今天没回来，佳妮家里有点活，他下班就去帮忙了。” 刘佳妮是窦大娘给江辰介绍的对象，两人也处了几个月。 赵零夏见过她，虽然不如姚青桃长相出挑，但是个本份的姑娘，性子也沉稳，能压住哥哥易冲动的性子。 看样子哥哥跟继母对她也比较满意，这样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期末考在即，赵零夏很快收了心，开始复习功课。 她基础打得牢，只要重新巩固下相信不会影响成绩，这一晚，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凌晨。 第二天一早，赵零夏就给越家打了电话，夏志诚住在那。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低哑嗓音，赵零夏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越宁在五月份的预考中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眼瞧着就要进七月了，马上就要高考了。 怎么说两人也算是朋友，自己把这么大的事都给忘记了，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越宁，我是赵零夏。” 越宁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下，默了下才开口。 “你从锦东回来了，没事吧？” 他已经从小舅舅那里知道了她在锦东发生的事，还有陪在她身边的贺连祁。 赵零夏轻轻嗯了声：“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越宁的声音没有起伏，但能得她一句关心还是很感动的。 “你们已经报过志愿了吧，你报了哪里？” “华清。” 赵零夏并没有感到意外，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越宁说他想留在锦东，但他的父亲却建议他去京都。 在她看来，越宁那个成绩考锦东大学有点屈才了。 “华清很好啊，最高学府，我也很向往呢。” “你呢，有目标了吗？” 听着她轻快的声音，越宁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次。 赵零夏这次没有隐瞒：“我想报考军校。”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免费赠送活动 越宁呼吸顿了顿，吐出的声音有些艰涩：“军校，女生考军校很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赵零夏的声音斩钉截铁。 贺大哥说过越宁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预防一下。 “我明年才高考，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倒是你，我先预祝你金榜题名得偿所愿了。” 越宁苦笑，他真的能得偿所愿吗？ 片刻后敛去心底的失落：“你是要找我舅吧？我听说了你要跟他一起建厂的事，没想到你这么有魄力，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赵零夏嗯了声，越宁就放下电话去叫夏志诚了。 夏志诚很快下楼接了电话，还不等赵零夏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他就先声夺人把自己这两天的进展说了。 “我跟你说这次真的是太巧了，正好我姐知道个国企改私营的厂子，经营了两年一直亏损。开不下去了想要出手，这两天我一直在跟他们谈这个事。还有批件和工商局那边，我姐夫找了人帮我问了，只要咱们这边手续齐全并且合法，程序上不成问题。” 不过三天时间，夏志诚却已经把两件最重要的，赵零夏还是很意外的。 虽说借用了越.市长的人脉，但他们一切都按规章办事，不过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少走了些弯路罢了。 “你既然回来了，下午我跟那个厂子的人谈事正好你也跟着过去，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就拍板买下来。” “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股份制的事情，我也跟我姐夫说了，他说他去南方寻访学习的时候也听说了这种方式，还夸你见多识广呢。他想让你写个详细的章程出来，咱们可以直接对着那个作为新厂的规章，还可以叫他学习借鉴了，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志诚像是话唠一样絮叨了一大堆，赵零夏都快记不住了。 “夏叔叔，你不是说下午约好了那个厂子的人谈事情吗，这些话不如等咱们见面再详细说好吗？” 夏志诚哈哈笑了两声：“我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一激动就忘了是在打电话了。那行，下午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赵零夏见时间还没到中午，索性把刚才夏志诚说的那个关于股份制的章程整理出来。 前世她没学过这个，不过是她在职的那家酒店就是股份制的，所以她身在其中了解的多了些。 但是要落实在文字上还是有些难处的，她挖空了脑袋才整理出了一份大致的内容。 坐在那里又查缺补漏了一遍，就自己所知的没有遗漏了才谨慎的收起来。 又休息了会儿，赵零夏忽然想到什么，又抓起了笔。 她怎么忘记了，既然有了自己的品牌，当然也要有属于这个品牌的logo来。 脑子里虽然没什么设计才能，依赖于前世的见多识广，也知道一个品牌的logo要简洁、鲜明，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认出这是什么牌子的标识。 斟酌了好半晌，赵零夏终于有了初步的构思，这才开始动笔。 她把‘优洁丽’三个字巧妙的设计成了圆形的艺术字，三个字团团抱在一起，合成了一个圈，整体看起来就齐整很多。 白色打底，显眼的红色着色。 很快，一个成型的图案跃然纸上。 赵零夏把纸举起来对着夕阳的余光照了下，还是很满意自己的设计的，慢慢的笑弯了眉眼。 不过她的画工的确不敢恭维，明天先拿去给夏志诚看看。 他若没有异议，就找秦永亮帮着润色下，顺便还可以叫他帮着设计一款包装出来。 虽然建厂的事还没有影，赵零夏却已经想着如何先打好提前量了。 她打算利用家里剩下的那二十大包洁风洗衣粉，分装成专属于优洁丽的小包装，然后做一场大型的免费赠送活动。 这两年在她的经营下，洁风洗衣粉几乎完全掌握了江林的市场，想要取代它，就要付出点代价。 现在洗衣粉的配方比较单一，他们初建厂，还没有推陈出新的能力。 虽然用别人的洗衣粉充当自己的不够光明，赵零夏却没有一点负疚感。 总不能叫那些洗衣粉都砸在手里吧，而让她在已经打算好建自己的厂子后还去销售洁风洗衣粉，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她准备出一把血，用最直接的方式让更多的人认识优洁丽这个品牌。 …… 为了壮声势，夏志诚是借了他姐夫的车来的。 上车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三天的事都跟赵零夏说了一遍。 “我姐联系的是原来江林的第二纺织厂，他们是江林第一批国企私有化的企业。但因为新接手的人固步自封，还保持着过去的那种经营方式，导致连年亏损，到今年初连工人的工资都难以支付了，所以才想卖掉换钱。那厂子我看了，占地有六千多平，厂房是四年前新盖的，咱们要是接手了根本不用怎么修整。” 夏志诚说这话时语气隐隐透着得意。 洁风厂占地才四千平，要是他们买下这个纺织厂，就会比洁风厂大了一半，想想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到许鹏面前炫耀一下了。 只是这美梦却被赵零夏的一句话打破：“他们出价了吗？” “出了，要价六万。” 赵零夏皱了皱眉，六万！ 她之前打听过双立镇这边地皮的价格，六千平的地皮土地出让金差不多要三万多块。 建厂房不像自家盖房子，就算依照这个面积按最大规模来盖也要不了三万块。 不过她总要先看过厂子什么样再说究竟值不值六万块。 车子一路开过去，很快就到了地方。 可能新老板接手时是想着大干一场的，所以厂子大门修的很阔绰。 一进厂区就看见了两排相对而立的厂房，厂房尽头的是一座二层办公楼，东侧还有三间举架颇高的库房。 整个厂区的布局十分合理规整，赵零夏心道难怪夏志诚那么心动，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夏志诚轻车熟路的带着赵零夏进了办公楼。 第三百一十四章 厂子已经停产，工人也都回家了，但办公楼收拾的还算干净。 两人一路上了二楼，一个中年男人听见声响从意见办公室里探头出来，看见夏志诚立刻笑着迎上来。 “夏先生您来了，朱厂长正等着呢，二位快请进。” 男人说完侧身请他进去，看见赵零夏时愣了下，有点意外来谈买厂子这么大的事竟然带着个年轻姑娘。 赵零夏没理会他的诧异，跟在夏志诚身后进了屋。 朱厂长五十来岁，鬓边已经生了白发，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跟夏志诚握了下手。 和蔼的道：“夏先生很守时。” 夏志诚笑笑，看向赵零夏：“这是小赵，我的合伙人，今天过来看看咱们厂子。” 朱厂长打量了她一眼，惊叹道：“都说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这小巾帼也是不遑多让，幸会幸会！” 语气中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而轻视的意思。 “朱厂长谬赞，是夏叔叔抬举，我也不过是仗着年纪小，厚脸皮跟在他身后想混口汤喝而已。” 朱厂长笑笑，招呼他们坐下，还叫那个男人去泡茶。 赵零夏却拒绝了：“朱厂长您太客气了，这茶就不喝了，我想在咱们厂子里转转，能不能麻烦您叫人帮忙引个路。” 朱厂长见她年纪不大，行事却颇为老练，更是对她高看一眼。 “那成，小吴，拿上钥匙咱们出去看看。” 赵零夏进来时虽然已经大概看了一圈，但想详细了解还是要走近了看。 朱厂长也是个实在人，领着他们把厂区都转了一遍，还把每间厂房都打开叫他们进去看。 一路看来，赵零夏终于知道夏志诚为什么会那么心动了。 这里从厂区到厂房的规划建造，都十分完善。 要是他们买下了，基本上不用整改，买了机器就能开工。 只是说到买厂子，不免想到了价格。 六万块钱，的确是超出了她原本的预算。 全部逛完后，赵零夏站定，看向朱厂长。 “朱厂长，我也不说违心的话，对您这个厂子，我是真的很满意。不过……” 她顿了下，继续道。 “不过六万块钱是不是有点高了，您应该知道咱们双立镇地皮的价格，就算算上您的这些厂房，也要不到六万块的价格。” 夏志诚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朱厂长，您看这三天的时间我都跑了三趟了，足以见到我们的诚意，您也不能见我们满意就坑我们是不是？” 朱厂长苦笑了下，“二位，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实在人，但我也跟你们交个实底，就算这厂子一直卖不出去，我也不会降价的。” 赵零夏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定要六万块，不然宁可不卖？ 朱厂长见她面露疑惑，这才解释道。 “当初我接手这厂子，就因为我从十六岁起就在这里工作了，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只是接手后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撑起这么大的摊子。但是厂子的工人很多都是跟了我好几十年的老人，他们明知道厂子效益不好也不愿意抛弃我，宁肯少要工资也要陪着我一起共度难关。“ 说起这些，朱厂长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当初厂子虽然不算红火，但还是有进项的，最后却败在了他手里。 “只是经营状况越来越不好，最后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才只能忍痛停工了。可是他们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叫他们最后连点保障都没有。之所以要六万块钱，就是想给足他们合理的遣散费，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对我的信任了。” 这些话前两次夏志诚来的时候朱厂长并没有说，之所以今天说出来，是看出来赵零夏真有要买的意思。 而夏志诚，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话，一直都是赵零夏在问。 朱厂长知道她才是能做最后决定的人，所以才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赵零夏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这个朱厂长，倒是个有情义的。 但她跟那些工人不认识，当然也没什么交情，总不能因为朱厂长不想对不起他们，就让她一个买家吃亏吧。 但是看朱厂长的样子，这六万块是一分都不能少了。 他们急着把厂子建起来，难得碰见个这么合适的，难道真的要真么放弃吗？ 赵零夏沉默了会儿才道：“朱厂长，我们商量下行吗？” 朱厂长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就带着小吴走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夏志诚为难的看着赵零夏，这两天他看的厂子不止这一处，唯独这个最满意。 “小赵，之前我说过，要是有需要还能加大投资，不然咱们……” 他话没有说完，赵零夏也听懂了，这意思就是宁愿多花钱也要买这里。 只是她却没有这么乐观，这里多花了一万，那流动资金就会少一万。 手里没余钱她心里难安啊。 可是朱厂长那边，看样子是不能让步了。 赵零夏凝眉想了会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夏叔叔，朱厂长要这么高的价钱是为了给那些工人发遣散费，如果那些工人不用遣散，这价格是不是就可以降下来了？” 夏志诚愣了下：“不发遣散费？那些工人能甘心就这么走掉？朱厂长那边也不会同意啊。” “不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赵零夏脸上重新绽放了笑容：“咱们建工厂也要招工人啊，那些工人就算拿了遣散费也不可能在家里坐吃山空，肯定要出去找工作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把那些工人接手过来，叫他们还留在这里工作，这样就不用给遣散费了。” 夏志诚听的有点懵，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眼睛倏地就是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办法呢，叫他们继续在这工作，当然就不算遣散了，不遣散也就不用发遣散费了。” 说完，急切的对赵零夏道：“你等着，我去跟朱厂长说。” 朱厂长见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就过来了，还以为这买卖谈不成了，脸上就挂上了抹失望。 只是，在他听见夏志诚说的办法后，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是敬佩他 朱厂长抓住夏志诚的手，声音异常激动。 “夏同志，你们真的愿意接收那些工人吗？” 夏志诚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没错，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来，我们可以接收。不过我刚才也说了，之所意这么做是因为您要的价格确实有点虚高。如果我们帮着解决了这些工人的去处，您不用再出遣散费，这个价格上也希望能够做些让步。” 朱厂长用力的点头：“我明白我明白，真的太谢谢你们能想到这个主意了，这样他们还能继续有糊口的营生，我也算问心无愧了。” “不过这件事我还要跟那些工人开会讨论下，看看愿意留下的人有多少，再根据他们的意愿重新研究下价钱，你们看行吗？” 夏志诚看了眼赵零夏，见她点头，笑着应下。 “这是应该的，那我们就回去等朱厂长你的消息了。” 朱厂长殷勤的把两人送出了大门，一直到车子开出很远，他还站在那朝他们挥手。 “看来你真的替朱厂长解决了很大的难题。” 夏志诚转回头来，夸了赵零夏一句。 “我也没那么无私，还不是为了少一点投入吗。而且接收了这些工人，咱们也省去招人的烦恼了，这事说起来还是咱们更得好处。” 夏志诚觑了她一眼：“你敢说没有同情朱厂长的意思？” “不是同情，我是敬佩他。” 宁肯卖掉自己辛苦经营的厂子也要给工人发遣散费，赵零夏自认做不到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她钦佩这样的人品和大义。 所以她才费尽心思想到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感觉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很大，不过咱们也不能因为朱厂长着急卖厂子故意压价，我算了下，这个厂子要是五万块能买下来我还是可以认可的。” 夏志诚忙不迭的点头：“五万块也是我的心理预期。” 两人又说了会儿别的事情，赵零夏才想起来自己设计的品牌logo。 “夏叔叔，咱们要建厂就要有自己的品牌特色，所以我设计了一个专属于‘优洁丽’的品牌标识，您看看怎么样。” 夏志诚听着新鲜，从她手里把画着logo的纸接了过去。 “你这个设计有点儿意思啊，之前我只在那些国营大厂看见过这种专属标志，咱们也能用吗？” “当然可以，而且这个标志不仅能代表咱们优洁丽，还可以作为防伪标志，在工商局注册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个一起提交上去，以后要是有人仿冒咱们优洁丽是可以追究法律责任的。” 夏志诚听她说话连连点头：“到底是年轻人脑袋活络，我真的觉得选择跟你合作是件非常明智的事情，等会我就把这个连同那些注册材料一起送工商局去。”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算是同意自己的设计了。 “要是这边厂房的事定下来了，您联系的设备厂家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夏志诚在心里算了下：“那些设备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如果我现在下订单，怎么也得二十多天吧。”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之前说的建厂预算里有没有包含买车的钱？” 赵零夏怔了下，买车，买什么车？ 夏志诚见她一脸疑惑，意外居然还有她没考虑到的事情。 “既然是要把厂子建大，总不能一直在外边租车送货吧，咱们得有自己的货车啊，就是曲万青干的那个工作。 赵零夏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重重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两条眉毛紧紧蹙到一起：“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这下子惨了，这时候即便是那种小货车也要两三万块钱，她原本还打算留些流动资金，这么一看，手里一点钱都剩不下。 如果叫夏志诚追加投资，还能有点余钱，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股份会增多。 不是赵零夏小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想冒险。 “夏叔叔，你认识的人多，有没有那种卖二手货车的？例如那种开不下去的工厂，咱们要是能买一辆二手车，用来送货也是可以的，等以后咱们手头宽裕了再买新车也不迟。” 夏志诚还真没想过这一点：“那种淘汰的车万一有什么大毛病怎么办？” “所以这就要找个靠谱的卖家，再找个熟悉懂车的人帮忙看看。” 夏志诚沉思了会儿：“行，我找人问问。” 虽然这样，但即便是二手车，没有上万块也是买不下来的。 赵零夏犯愁了，这钱该从哪出呢？ 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主意来，只能先放下。 把自己要用剩下的洁风洗衣粉做一场盛大的免费赠送活动。 夏志诚再次被她新奇的思路给惊到了，之前他还想着洁风洗衣粉在江林名声太大了，优洁丽想要进入肯定有一番难度。 不过这样一搞，优洁丽的名气也就打响了。 虽然损失了一千多块钱的货，但要是能靠着这个把江林的市场抓在手里，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这个我同意，那些洗衣粉也可以算在你入股的钱里边。” 赵零夏没有跟他客气，一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多少人一年都未必能赚到这些钱。 “我有个同学，画工不错，之前我做洁风洗衣粉时那些包装设计都是他帮着做的，这次我也想叫他给咱们设计个包装。” 这些事夏志诚当然没有异议：“做包装就要联系塑料厂和印刷厂，你在这边有门路吗？” 他在江林根本没有什么门路，做什么事都是靠着姐姐和姐夫。 大事还好说，这些小事也要麻烦他们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赵零夏想了想，印刷厂她之前也算有过合作了，这个不难，倒是这个塑料厂她没有认识人。 等等……赵零夏突然想到一个人。 周月婶的表姐不就在塑料厂上班吗，她跟少宁叔认识还是这个表姐牵的线呢。 “这两件事我来找人，手续和采购方面夏叔叔你这几天多费费心，等我期末考试结束了就有时间了，这几天先辛苦您了。” 夏志诚摆摆手，他现在干劲十足，哪会计较这些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 来钱的办法 时间紧任务重，赵零夏也不敢浪费，从纺织厂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叫夏志诚将她送到了农贸市场找窦大娘。 到那里时窦大娘的儿子周峰也在，正帮她收摊子。 见赵零夏过来，母子两人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跟窦大娘寒暄了几句后，赵零夏便直奔主题。 一听说要找自己侄女订做塑料包装，窦大娘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这两年市场开放，那些老牌的国营企业还拿过去的一套行事早就不受这个市场欢迎了，塑料厂这两年也不景气，有生意找上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事你放心，晚上我就到他们家去说，明天叫你周月婶给你带消息。” 赵零夏点头：“这只是头一批，如果做得好了，以后还有更多合作机会。要是他们能在价钱上多优惠些，我们这边也可以考虑跟他们签订长期合作协议。” “中！”窦大娘门口答应。 “听我姐说你要建厂子了，真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抱负，跟你比起来，我这个靠着父母生活的人还真的是惭愧啊。” 周峰由衷的赞叹道。 想当初他要结婚，还是姐姐去她的代销点打工才帮他凑足了彩礼钱，对这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周峰真的是佩服不已。 赵零夏腼腆的笑道：“哪里哪里，我听周月婶说您已经升任储蓄所的副主任了，那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我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赚点糊口钱而已。” 周峰刚升职不久，热乎劲儿还没过，被人这么夸心里也有着自豪。 “咱俩也别互相恭维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吱声，你那厂子要是有用钱的地方，贷点款子什么的我还是能做主的。”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赵零夏听了这话眼睛却突然一亮。 “你是说你那边可以贷款？” 周峰怔怔的点头：“当然，只要有合适的抵押物就可以。” 赵零夏仿佛在黑暗中突然抓住了一束光，高兴得合不拢嘴，她终于知道怎么能弄出钱来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一旦厂子建成，各项手续都没有问题的话，万一真的碰上资金不充裕的事，他们还可以向银行贷款啊。 这下子，赵零夏再也不怕流动资金不足会让厂子陷入危机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她只能跟周峰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以后若真有事求到他头上，可千万不要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窦大娘听后哈哈大笑：“你放心，他要是敢为难你，我肯定不饶他。” 周峰也笑着说绝对不会。 一下子解决了两件事，赵零夏觉得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星期一上学，余晓旭看见她终于回来开心的不得了，开心过后就开始数落她。 “你还能不能长点心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次考试可是涉及到高三重新分班的事，你要是再不回来成绩被落下了，分到差班可怎么办啊？” “所以我要加倍努力了，我走之前叫你帮我做的笔记呢？” 对于余晓旭的成绩，赵零夏也是很头疼的，为了不让她真的自暴自弃去考中专，除了每天看着她学习以外，在她离开的时候还以帮助自己的名义，让她做好每天的课堂笔记。 余晓旭虽然不爱学习，但还不是太笨，也知道赵零夏这么说是为了她好，这些日子也算勤勤恳恳。 傲娇的道：“喏，都在这里了，我这笔都磨坏了好几只，你得赔我！” 赵零夏接过来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记了足足大半本，看来这些天她也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 “行行行，磨坏了几只，我都给你报销。”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任红进教室看见赵零夏，紧张的心顿时就放下了。 老师之间也是要评比的，自己教的学生成绩优异，她的名声就会更响。 赵零夏成绩好，但要是因为些琐事耽误了学习把成绩拉下来，她肯定会很失望。 因为耽搁了些日子，赵零夏听课时格外用心，任红瞧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课间操的时候，赵零夏才找到机会跟秦永亮说话。 听说她要自己给设计包装，秦永亮还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说你要自己建一个洗衣粉厂？” “没错，不过你也知道我在画画方面没什么天分，所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不过看在咱俩的情分上，可不要漫天要价来讹我呀。” 秦永亮默了默，压下心底的羡慕。 “你说这话就太外道了，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赵零夏连忙摆手：“这厂子是我跟别人合伙建的，我不过是占了个小头，犯不着因为这公家的事搭上自己的人情不是？你也不用太客气。” 秦永亮笑了，虽然没信她的话，但也没再拒绝。 “行，我给你画几张，你挑满意的用。” 秦永亮速度很快，当天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就拿了几张图纸给赵零夏。 她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每一张都画的很细腻，而且都十分贴合洗衣粉的产品形象，可见他是真的用了心。 赵零夏选了半天，觉得哪张都好，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抉择。 秦永亮看她愁苦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 “钻什么牛角尖呢，要是都舍不得就都用上，不同的包装配上个不同的噱头不就可以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赵零夏觉得自己这两天脑袋反应有点慢，好多事都要别人提醒才想得到。 上辈子明明见过很多不同种类的洗涤用品，怎么就没想到把自己的产品也分门别类。 “果然是学霸，脑子就是比我转得快。秦永亮，你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 秦永亮脸上难得挂上抹笑意，她对他的帮助又岂只是一次，他不过是知恩图报而已。 放学回到家，周月正等着她。 “我娘去找我表姐了，她说要是大批量制作肯定会给你压到最低价，而且还能保证质量。” 赵零夏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伸手把秦永亮画的几张图纸拿出来，从里面挑出一张最喜庆的放到周月手里。 “那周月婶明天就麻烦您先帮我跑一趟，这个图案做成一袋二两洗衣粉的小包装。” 第三百一十七章 优洁丽日化厂 当周月听说赵零夏竟然要把剩下那些洗衣粉全都做成小包装免费赠送，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个鸡蛋了。 “那岂不是亏大了？” 赵零夏调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前你们把洁风洗衣粉的名头打得太响，想要取缔它就得大出血了。” 周月被她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敢情他们当初做的好还埋下祸根了。 不过她也知道赵零夏是在开玩笑，但她做事总有自己的原由，也就不再多问了，郑重的把那张纸叠好收起来。 “你昨天跟我说的事我跟少宁商量过了，他说你愿意让我入股是好心要拉我们一把，我们却不能占你便宜，所以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这跟赵零夏预想的完全不同，她以为少宁叔肯定不会有异议，却没想到他竟然拒绝。 他越是这么说，赵零夏越是不想放弃。 当初父亲出事，少宁叔觉得跟他有关，主动承担父亲办丧事的钱，后来又屡次相助。 还有这一年多代销点这边都是周月婶在打理，对于拉他们入股她是心甘情愿的。 “周月婶你们误会了，我拉你们入股可不是少宁叔说的那样。您也知道建个厂子不是简单的事，肯定要投入不少，我是怕钱不够用才想着叫你们帮衬一下。” 周月狐疑的看着她：“真是这样！” 赵零夏认真的点头。 周月迟疑了，如果大妮儿不是为了帮他们给好处，她倒是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赵零夏趁热打铁道：“少宁叔对我最好，他要是知道我要人帮忙肯定不会拒绝的，周月婶您就帮我一把吧。” 周月被她磨了半天，终于没捱住答应了下来。 赵零夏这才高兴的放过她。 晚上周月回去跟孙少宁说了这些话，孙少宁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就是吃准了你心软故意装可怜给你看，她说那些话都是诳你的。” 周月愣了下：“那咋办，我已经答应她了。” 孙少宁想了想：“既然她有这份心，也不是跟你客气，那就答应她吧，不过以后厂子里的事你得再多上点心，别白费了孩子的这番好意。” 在周月这边费了些周折，赵零夏也学聪明了，跟江大舅说入股的事时直接就说自己的钱不够，希望江大舅能帮一帮。 江大舅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了。 “这两年我在你们家白吃白住还赚着你们家的钱，之前你们买房子我就想帮衬一下，可你死活不同意。这些钱是这两年你给我开的工资，还有点是你表姐年节时孝敬我的，一共是三千块，你都拿去用。” 赵零夏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大沓钱，心里阵阵酸意上涌。 血脉亲情固然重要，但即便不是亲人，人心仍然可以换到人心。 这两年她对江大舅好，他也全心的信任她爱护她，这就够了！ “大舅您放心，我不会叫您这钱白拿出来的。” 江大舅洒脱的晃晃胳膊：“说那这个干啥，我也没啥用钱的地方，你要是真赚到钱了我也能跟着借光，就算你赚不到，哪天我真的病了死了，你还能不管我？” 江薇坐在一旁眼眶也有点红，听自家哥哥说话这么没遮拦破涕为笑。 用力拍了江大舅胳膊一下：“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哥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还等着晓天长大了孝敬我这个糟老头子呢，只要他到时候不嫌弃我。” 晓天听得半懂不懂，但也顺着话大嚷着“不嫌弃不嫌弃，我跟大舅好。”逗得屋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 笑过后，江薇把家里的存折也拿了出来。 “这里边一共是一万两千块，一万是咱家这段时间赚下的，那两千是你哥的工资，你都拿去用吧。” 之前赵零夏跟她说起建厂的事，江薇母子也是同意的，所以今天拿钱出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妈，家里那一万我会跟大舅的一样，折合成股份，你跟哥一人一半。至于哥的两千块，他跟佳妮姐已经处了这么久，也该谈谈结婚的事了，这钱就留着给他结婚用。” 江辰听见这话，微黑的脸臊得有些红。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呢，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 “谁说我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八岁，成年了，而且哥你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佳妮姐是个好的，你也别拖着人家了，抓紧把终身大事了了，妈这里也能安心了。” 江薇听着心动：“大妮儿说的有道理，佳妮比你大一岁，你要是觉得她人不错，这事也该张罗起来了。” 江辰这次不仅脸红，连耳朵也红了。 结结巴巴道：“那，那就先留下吧。” 赵零夏看他这样，就知道对刘佳妮是真的喜欢，心里也很高兴。 她没有告诉他们贺连祁拿出三万块给她入股，这样的事对他影响不好，继母听到肯定也不会同意。 赵零夏便把这事隐瞒了下来，只说许鹏赔付那一万元违约金算作她的股份。 第二天晚上，周月也把钱送过来了，她拿了六千块。 把钱交给赵零夏时还狠狠瞪了她一眼：“行啊赵大妮儿，你这心眼现在都用到我身上来了，我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敢跟我撒谎我就不理你了。” 赵零夏笑着讨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至此，她要筹的钱差不多都到手了，算上剩下的那些洁风洗衣粉，正好是三万块。 她先把这些钱存到了贺连祁的存折里，就等着考完试拟定合同，大家签字之后，优洁丽洗日化厂的初始资金就算全部到位了。 没错，新厂子的名字并不叫‘优洁丽洗衣粉厂’，而是叫‘优洁丽日化厂’。 因为赵零夏知道，企业想要发展壮大，就不能只有单一品种的产品。 她想要以洗衣粉为媒介，让自己的厂子逐步变强，慢慢涵盖所有日化产品。 只有这样才会多方位全面发展，不过那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 把这些事都搞定后，赵零夏终于能彻底收心学习了。 剩下的几天，她几乎把自己忙成了机器，终于在这个周末迎来了高二学期最后一次期末考试。 第三百一十八章 营业执照到手 因为涉及到高三重新分班，这次期末考学校十分重视，完全是按照近几年高考标准准备的。 87年的高考理科一共七科，总分是710分。语文数学120分，英语物理化学政治100分，生物70分。 赵零夏唯一薄弱的便是物理化学，所以之前的几天她主攻了这两科，秦永亮也不遗余力的帮了她很多。 因为真正的高考在即，为了留出一天时间布置考场，原本三天的考试时间被压缩成两天。 可能这一周集中复习见了成效，这次考试在赵零夏来看并不算难，但她没有因此而大意，每科试卷都认真审题谨慎作答。 终于，在周日下午四点，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后，高二的学习生活彻底结束。 因为四天后还要来取考试成绩，同学们就跟往常放学一样各自回家了。 赵零夏也彻底放松了下来，这几天的忙碌，让她感觉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肉，也都瘦了下去，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回家的路上，想到自己从锦东回来已经一周了，也没腾出时间给贺大哥写信，她就又绕去了邮局。 只是电话拨出去了，接电话的人却是沈飞。 “你走的第二天队长就出任务去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不过我有办法能联系到他，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赵零夏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我没什么事，你不用特意联系他，等他回来告诉他给我写信就好。” 交代了沈飞这些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分开这么多回，第一次发觉见不到贺大哥，心里会滋生出一种叫做想念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几天她忙着考试，也不知道夏志诚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还有朱厂长，这些事都等着她呢。 赵零夏狠狠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就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起得够早，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早。 出了房门才发现，夏志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了家里。 “知道你放假了，我就紧赶着过来了。” 一见面夏志诚就笑出了一脸的春风得意，赵零夏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办的事情都很顺利。 夏志诚也等不及她问，嘁哩喀喳就把自己这几天都做了什么交代了个干净。 “工商局那边的批件已经下来了，营业执照我都拿到手了，照你说的法人写了我的名字。” 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虽然两人的股本份额相同，但她毕竟还要上大学，以后优洁丽的事都要夏志诚去处理，法人当然是写他的名字最合适。 说到这儿，夏志诚又补了句。 “不过前天高向阳找我了，他竟然已经帮咱们拟好了股权分配协议，我说你那个当兵的对象，还真是事事都替你想得周全，生怕我叫你吃一点亏似的。” 他话虽这样说，却也只是调侃，没有一点不悦的意思。 赵零夏还是比较意外的，这事贺大哥没跟她说过。 不过夏志诚说的对，贺大哥如此为她考虑，她这心里啊，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 夏志诚安静了会儿，猝不及防的往赵零夏身边凑了凑。 “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像那些大工厂一样，建个法务部，这样厂子里有什么纠纷就都能够通过法律来解决？” 赵零夏看见他眼中闪着精光，缩着肩膀往后退了退。 “夏叔叔您有话就直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夏志诚给儿子讲过故事，当然知道小白兔和大灰狼是怎么回事，白了她一眼。 “我说正经的呢，你跟高律师那么熟，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兼任咱们厂子的法律顾问？” 有个第一律师做法律顾问，简直牛逼上天了，夏志诚觉得这事要能成，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赵零夏就知道他在打自己的主意。 “夏叔叔您说错了，跟高律师熟的是贺大哥，不是我，所以这事我无能为力。” 他也真是太会异想天开了，高向阳那样的大咖，多少人请都请不来，怎么可能会来他们这么一个芝麻大的厂子做法律顾问。 就算她真的能答应，走的也是贺大哥的人情，人情这个东西可是越用越薄，没必要为了他们的事叫贺大哥难做。 夏志诚见他一脸坚决否定的样子，那点儿心思也就没有了。 “算了，就算高律师肯答应，估计咱们也给不起他律师费。不过我说请法律顾问这事可是真的，回头一定要找个出来。” 被许鹏伤过一次，夏志诚已经有点杯弓蛇影的感觉了，为了安他的心，赵零夏只能同意。 “你还没说朱厂长那边怎么说了呢？” 夏志诚一拍大腿：“哎呀，差点把这个大事给忘了，朱厂长那边回信儿了。” “他那边统计出来，一共有三十七个工人愿意继续留在厂里，还有九个年纪稍微大点，只想拿笔遣散费安心回家养老了。” 这么算下来，就是只有原来五分之一的人要拿遣散费。 “那朱厂长说价格上能给优惠多少了吗？” 夏志诚眉开眼笑的道：“说了，他说如果咱们能说到做到，可以给咱们让到四万。” 赵零夏很意外，一下子就砍掉了三分之一啊？ 那么大的厂区，还有那些厂房，这个价格已经是亏本赚吆喝了。 虽说她很钦佩朱厂长的人品，但卖家给了价格，再傻的买家也不会主动加价，赵零夏自然也不会这么做。 “既然朱厂长给价了，那就找个时间定下来吧。不过咱们招工人是要长期干下去的，还得朱厂长给咱们提供一份这些工人的详细资料，以免留下什么后患。“ “这事我已经跟朱厂长说过了，毕竟不是咱们亲自招来的，还是要留个心眼的好。” 夏志诚能打理洁风厂几年，能力肯定是有的，他只是败在太过轻信于人。 “对了！”夏志诚突然想到什么。 “那天我无意间跟朱厂长提到了咱们要买辆旧车，他说他们厂子就有一辆旧的东风卡车，载重两吨半，是他刚接手纺织厂时置办的，如果咱们想要，也可以一同出售。”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现在养老太早了 赵零夏没想到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车况你找人看过了？” “看过了，车子保养的很好，也没出过事故。虽然不是新车，但再用个五年八年的不成问题。朱厂长说如果咱们连同厂子一起买，一共给他五万块就行。” 这个年代车子多数都是公家的，也很少有人在私底下做二手车交易，赵零夏也不知道这个价格怎么样。 但就朱厂长的为人来看，他也不是那种会坐地抬价的人，这一万块的车价应该已经是他能接受的下限了。 “既然你觉得车子不错，那咱们就买下来吧，也省着再出去找门路了。” 夏志诚也认为这个价格很公道，两人再一次达成了共识。 “找个时间把人凑到一块，咱们把那个股权分配协议签了吧！” 只要这个协议签完了，他就可以拍板把纺织厂和车都买下来，建厂的事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从开始筹划到现在，不过才半个月时间，虽然多数都是自己在跑，但夏志诚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赵零夏井然有序的运筹帷幄，也不会如此顺利。 这跟当初筹建洁风场不同，那许鹏什么都不管，只叫他一个人四处碰壁会儿，完全不同于现在两个人有商有量。 虽然累，但心里畅快。 赵零夏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欣慰与期盼，沉吟片刻。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夏志诚听见这话有些激动：“成，我现在就回去拿协议。” 正好江辰还没去上班，赵零夏叫他跟单位请假，再顺便把周月叫过来。 等夏志诚回来，所有有份参与优洁丽的人都集中到一起了。 协议正是高向阳送过来拿一份，他在南边帮人做过类似的东西，还特地查阅了很多资料，这一份协议相对来说做得十分严谨。 第一律师的名头可不只是叫叫那么简单，赵零夏由衷的赞叹。 其他人本来就对这个东西一知半解，他们只知道赵零夏不会坑自己，她都说没问题，他们也就认可了。 六个人的资金，一共十万块，这就是优洁丽的启动资金。 赵零夏入股资金是四万块，再加上那一千块的洁风洗衣粉也算在了她名下，最后，她占了41%的份额，成为了优洁丽日化厂的第一大股东。 夏志诚入股四万块，占据了40%的股份。 其他几人分别是周月6%，江薇和江辰各占5%，江大舅占了3%。 很快，七份文件六个名字全部签署完成，并且都按了手印。 “回头只要把这份协议到公证处做下公证就可以立即生效了，从今天开始优洁丽日化厂就是我们共同的家。” 夏志诚沉沉说道，并将自己的手放在协议上，赵零夏会意，伸出手盖在他的手上。 “以后我们心往一处用，劲儿往一处使，只要我们肯努力，老天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 周月听着眼眶微酸，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手盖上去：“有一分光发一分热，我发誓，一定对得起自己拿的每一分钱。” 其他几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也齐齐的将手放上去…… 协议签完，他们便把钱都交到了一处，因为夏志诚办各项手续时用掉了差不多一千块，最后统计上来的钱一共是九万八千块。 厂子现在还没建成，自然没有请财务，夏志诚提议这些钱先放在赵零夏这。 “这是我们厂的全部资金，怎么能放在个人手里，我们要去银行开一个对公账户，把这些钱全部放在银行才安全。” 夏志诚竟然头一回知道个人企业也可以开设对公账户，真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如果当初他在这上面多用心些，是不是就不会被许鹏坑的那么惨！ 双立镇只有一家邮政储蓄，济安那边倒是有一家农业银行，两人下午就找了过去。 从前他们都没经手过这种东西，到了那里才知道要准备很多材料，其他资料夏志诚都已经办齐了，只有厂房的购买协议还没有弄。 赵零夏随身带着身份证，只能先把钱存在里边，等厂房买下来再过来办对公账户。 打铁要趁热，他们第二天就去了纺织厂。 朱厂长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比上次更盛，把早就准备好的产权证拿出来。 几人一起去了房管局，查实了纺织厂的产权归属和有无抵押、待诉后，终于签下了买卖协议。 签署完后把这些东西交给房管局，就等着新的产权证审批下来，这个厂子就彻底易主了。 朱厂长看着自己存折上多出来的四万块钱，深深叹息一声。 他在纺织厂工作了半辈子，因为舍不得放弃，便倾尽家财买了下来。 可是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它。 赵零夏看见他眼角的湿润，心中也有不忍。 但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市场的竞争力更大，没有敢闯敢拼的意志力，根本无法在这个社会立足。 等车子的手续也办下来，朱厂长已经调整好心态了。 “心头的一块大病终于了了，我也能安心回家养老了！” 朱厂长的声音里虽然还带着些惋惜，但也带着解脱。 毕竟事实无法改变，现在的局面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赵零夏看着他，到底还是心软了，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 “朱厂长您才五十多岁，还有几年能拼的时候，现在就回家养老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朱厂长不解的看向她：“我们厂子现在还在筹建期，日后肯定也少不了用人的地方，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过来发挥一下余热呢？” 朱厂长的眼皮颤了颤：“你是说叫我也去你们厂子？” 赵零夏笑容诚恳：“是啊，您也是纺织厂的员工，也在我们的接收范围，如果您愿意，我们双手欢迎您的到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朱厂长以为自己以后只能在家里做个讨人嫌的老太爷时，这个小姑娘又向他投出了橄榄枝。 “愿意、愿意，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一个老头子碍事，哪怕叫我看大门都行。” 他做了十几年的厂长，虽然思路跟不上这个时代，但管理才能还在，赵零夏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去看大门，不过这都是后话。 第三百二十章 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两天后，新厂房的产权证办下来了，看着上边‘优洁丽日化厂’的名字，赵零夏第一次开怀的笑出了声。 “夏叔叔，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吧。” 夏志诚心里的开心只比她更盛：“没问题，我做东，把大家都叫到一起，咱们好好搓一顿。” “那怎么行，这是咱们厂子里的事，怎么能叫你掏腰包，这个走公账。” 夏志诚指着她哈哈大笑：“厂子还没开呢你就想着中饱私囊了，小赵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 嘴上虽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可是一毫都没有减弱。 “不行，好几个股东都是你的家人，咱么厂子第一次聚餐都快赶上你的家庭聚会了，我申请，我也要带家属。” 赵零夏以为他要带张娟过来，心里对这位夏夫人虽然有点排斥，但也没理由拒绝，便答应了。 可是晚上吃饭的时候，看见跟在夏志诚身后的越宁，她还是愣了下。 “这是我外甥小宁，你们也都见过，他马上高考了，我带他来放松一下。” 江薇几人都知道越宁跟赵零夏很熟，当初能搭上洁风厂还是他帮着牵的线，自然对他十分欢迎。 越宁客气的跟他们打招呼，才笑着走到赵零夏面前。 “怎么大家都说欢迎我的到来，就你一声不吭，你这样我很受伤啊！” 赵零夏笑笑：“怎么可能不欢迎，这不是他们嘴太快，还没轮到我说话嘛！” “既然都欢迎，那我这顿饭蹭的也就心安理得了，快坐吧。” 说着，越宁伸手帮赵零夏拉了椅子，顺理成章的坐在了她旁边。 夏志诚将这一幕收在眼底，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赵零夏无疑是优秀的，这姑娘胸中有丘壑，将来必成大事。 若是小宁真的跟她能有些缘分，他当然乐见其成。 可是想到那个当兵的，他心里就没有底。 琢磨了会儿，夏志诚暗暗舒出口气。 算了，这事又不是他能左右的，在这瞎操心也没用，索性不管了。 在座的都是优洁丽的股东，也都是以后相扶以共的家人，坐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话说。 江大舅原来只以为赵零夏是要借钱，签合同时才知道竟然还要给他分红，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自己这是占便宜了，只是那种情况已经容不得他拒绝了。 想到自己这两年受到的照顾，有了这种好事大妮儿还不忘惦记着他，他心里就分外感谢老天叫妹妹遇见个这么好的继女，连带着他都跟着沾光。 这一高兴就多喝了点酒，夏志诚和江辰陪着，三人你一口我一盅的，把饭桌上的气氛都给挑起来了。 吃到一半时，孙少宁也收工过来了，又是一轮的觥筹交错。 江辰酒量不好，很快脸就通红一片，见越宁坐在那里没有跟他们一起喝酒就来拉他。 “又不是今天考试，少喝点没事的。” 越宁拒绝，夏志诚也喝高了，顺着江辰的话劝他。 赵零夏一见形势不好赶忙阻拦。 “喝酒伤脑子，高考那么重要可容不得一点闪失，还是算了吧。” 江辰不依：“大舅都喝那么多年了也没见影响到什么脑子，你一个小姑娘不懂，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没准越宁喝了酒考试一下子来个大满贯呢，大舅你说是不是？” 难为他舌头都喝大了还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越宁拒绝不过只能伸手去接，想着不如抿一小口叫他如了意就不会揪着不放了。 手刚伸一半，就被一条纤细的手臂给拦了下来。 “哥，越宁真不能喝，你还是饶了他吧。” 胳膊就横在身前，越宁一垂眼就能看见她细嫩的肌肤，还有触在自己胳膊上隐隐的凉意。 他觉得心跳仿佛都快了两拍，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脑子里却止不住的想着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江辰还想再劝，却被见赵零夏阻止无果后站起来的江薇给拦下了，只能转头去找孙少宁。 越宁落座后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突然拿起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肉，剔了刺放到赵零夏碗里。 “谢谢你！” 赵零夏笑着抬头，正撞上他微弯的眼角。 他的眼睛很好看，而此刻，那里边仿佛盛着无尽的温柔。 赵零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收了目光只盯着盘子里的菜。 “我哥酒量不好，他胡闹你别介意啊。” 越宁感受到她故意的躲闪，刚刚那一阵喜悦也没刚才那么浓烈了，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吃东西。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散场时天色已经暗了。 江辰喝的确实有点多，一出饭店就跑到树根底下吐了出来，江薇无奈的跟过去帮他拍背。 孙少宁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路都有点打晃，周月搀着他，唠叨着以后少喝点。 至于江大舅则被夏志诚拉着说在屋里没说完的话。 只剩越宁和赵零夏两个没事人站在一边。 “后天我就考试了，你不祝福我吗？” 越宁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还是头一次见主动要人家祝福的，况且上次打电话不是已经祝福过了吗。 不过赵零夏可没傻傻的说出来：“当然，祝你考试顺利、前程似锦。” 明知道她说不出什么暖心的话，越宁却还是想要亲耳听见她的祝福，仿佛这样他才有动力坚持下去。 江薇在那边喊着赵零夏该走了，她应了一声。 “这两天好好休息，我相信你可以的！” 赵零夏晃了晃拳头，又给他鼓了把劲。 说完转身要走，不成想越宁突然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肩膀一把揽进了怀里。 “我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说完，不等她反应，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赵零夏愣在当场，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晚上，她带着晓天认了会儿字后才回了自己房间，安静下来，不免想到越宁今天奇怪的举动。 贺大哥曾说过，越宁对她有企图，那时她还只当是他多想了，如今看来也未必不是真的。 只是这真的有点不可思议，她跟越宁不过是普通朋友，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也没共同经历过什么事，他怎么就……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并列第一 隔天是返校拿成绩的日子，赵零夏一早就到了，准备帮老师收拾点东西。 任红带了他们班两年，教学上是个严谨的人，对学生的要求也高。 可能是赵零夏的成绩始终很平稳，所以才对她放松些，眼看着下学期就未必是在她的班级了，赵零夏心里还有些惋惜。 趁着最后的机会，能帮老师多做点什么她当然很乐意。 不成想杨雪比她更早。 自从之前发生过两次不愉快后，赵零夏就彻底跟她断了往来，有时候在路上走了对面她都目不斜视当做不认识一样。 只是都在老师办公室碰见了，再这么冷漠也不好，所以在她跟自己打招呼时赵零夏就淡淡的嗯了一声。 任红见有人来了，笑着说这次有位同学成绩进步很大，一会儿肯定要好好表扬她。 但是是哪位同学她就不肯透漏了，赵零夏的成绩仅在秦永亮之下，想来也不是说她。 办公室只有他们两名学生，杨雪就下意识把这个进步很大代入到自己身上了。 兴高采烈的跟赵零夏一起把试卷搬回班级。 两人一路谁也没跟谁说话，要上楼时杨雪突然停下脚步。 “赵零夏，我想为以前自己做过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 赵零夏也停了下来，抬眸去看她的眼。 不说她看人有多么准，但此刻，她在杨雪脸上根本没看见什么真诚。 仿佛她说这话只是为了日后相见不尴尬而已。 赵零夏事情一大堆，真的没耐心跟这样的人虚以委蛇，所以没说话抬脚便走。 杨雪脸腾的就白了，指甲深深抠进卷子上。 余晓旭已经来了，倒是没像每天一样兴高采烈的和同学聊天，不知道是不是赵零夏的错觉，竟然感觉她有点紧张。 “怎么了，闯祸了？” 余晓旭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念着我点好是吧？” “那你这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余晓旭捏了捏衣袖：“你说我这次考试会有提高吧？” 赵零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紧张自己的成绩？” 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高一时都没见她紧张过，后来余爸爸说不奢望她考大学，那就更加放纵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赵零夏琢磨了下，不会是那段时间帮自己做笔记倒是把她的学习劲头给调起来了吧？ “哎呀，你那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叫别人给听见了。” 余晓旭听见她声音呢那么大差点没吓死，这叫别人听取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赵零夏赶忙学着她的样子垂下头：“你做的那些笔记我都看了，思路清晰步骤完善，就连英语语法都没有错漏，你当时要真是用心了，这次成绩肯定会有提高。” “真的？” “真的！” 赵零夏说的斩钉截铁，要真的因为这个叫她成绩上来了，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是以当任红来了教室让几名课代表把考卷发下去的时候，她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还好，发考卷的同时成绩单也一起发了，她们坐在前排，很快就发到手了。 赵零夏没去找自己的名字，倒是先找起了余晓旭的。 她的名字很好找，一眼便看到了。 二十一名，余晓旭竟然排在了二十一名。 要知道她从前可都是四十名开外的，一下子竟然前进了这么多。 “晓旭你快看。” 赵零夏赶忙去给余晓旭指她的排名，不成想却被她反手抓住了手。 “夏夏我看见了，我竟然排了二十一名，这，这是真的吗？” 赵零夏用力点头：“嗯嗯，是真的，两张都是一模一样的肯定就没错了。” 余晓旭想尖叫，可是想到这还是在班级里，赶忙忍住了，心都不停的狂跳起来。 原来她也是可以的。 激动过后才想起赵零夏来，连忙抓起名次表又看了一眼。 “啊～夏夏你竟然跟秦永亮并列第一！” 随之而来的就是她一声尖叫，同学们的目光都落到他们身上了。 赵零夏赶紧捂住她的嘴，至于这么激动吗，好像她并列第一是件多新鲜的事一样。 不过，也确实有点新鲜。 她这个万年老二终于翻身了，还是在耽误了那么久的课的基础上。 想到自己从锦东回来可没少麻烦秦永亮，现在却跟他并列第一，他不会接受不了吧？ 赵零夏下意识朝他看去，却见他笑着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她就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赶忙双手合十做了个谢谢的表情。 班级里这样的氛围任红看见很欣慰，人有攀比心是正常的，尤其在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残酷竞争中，但要是为了竞争就产生嫉妒之心，却不是她想看见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赵零夏和余晓旭高兴的同时，坐在后边的杨雪却攥紧了手里的成绩单。 她以为任老师说的进步很大的是她，怎么可能是余晓旭…… 虽然她现在已经排在第六名了，但也只比上次考试提升了一名。 而且总成绩她竟然被赵零夏落了三十多分，杨雪很不甘心。 凭什么？ 赵零夏缺课那么长时间不仅没有退步，甚至还跟秦永亮来了个齐头并进。 她每天那么努力，竟然还是比不上她。 想到刚才自己故作大方的说请她原谅，就是想着要是自己的成绩能一跃超过她，那才是最好的炫耀。 可是最后，没有炫耀成倒是丢尽了颜面。 “这次的成绩你们已经看到了，暑假过后就会按照成绩重新分班。到时候你们中的大部分同学就不在我的班级了，老师最后在这里祝福你们在最后的学年里都取得最大的进步，明年的高考捷报频传。” 随着任红最后的总结，暑假终于来临了。 同学们都围着任红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赵零夏没挤进去，索性在老师看向自己时远远的鞠了一躬。 余晓旭已经等不及回家报喜了，这边同学一散她就飞快的跑掉了。 赵零夏也骑着自行车回家，到家门口时，听见院子里有道熟悉的声音。 她走进去，看见的竟然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曲万青。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及时雨 赵零夏看见曲万青很诧异：“曲大哥，你怎么来了？” 曲万青不自在的笑笑，嗯嗯啊啊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来投奔你和夏厂长了。” 等到把人请进屋子，赵零夏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带着高律师去要赔偿款那次，曲万青怕他们吃亏带着人跟小陈对峙，虽说法不责众，但小陈就把他这个领头的给恨上了。 洁风厂现在成了许鹏一个人的，自然要抬举自家外甥，小陈现在已经俨然是他的副手了，在厂子里说一不二。 曲万青因为这个就倒了霉了，被他各种刁难，不仅不让他开车了，还调去打扫整个厂区的卫生，工资也降到了最低档。 曲万青不是个能受气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扫把一扔，你爷爷我不干了！ 他这一走不要紧，好几个平时跟他要好的人早就看小陈不顺眼了，索性也都跟着一道辞职了。 “还有之前帮夏厂长那个财务，早就被开除了。我们几个合计了一顿，听说你跟夏厂长也合伙建了个厂子，我们就扑奔你们来了。小赵啊，你可千万赏我们碗饭吃啊。” 曲万青只是单纯的陈述，没有一点邀功的意思，但赵零夏听到他的话却分外自责。 她明知道许鹏和他那个外甥都不是善类，曲大哥帮他们出头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却还是信了他说的法不责众的话，丢下他们拍拍屁.股走人了。 幸亏曲大哥知道反抗，还知道来找自己。 “曲大哥，我们的厂子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们能来真的太好了。” 听了这话，曲万青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毅然决然的追到江林来，其实也是提着一颗心的，生怕听到拒绝的话。 现在见赵零夏答应了，他这颗心也就落下来了。 “小赵你放心，我们什么都能干，哪怕是搬货卸货都行。” 赵零夏笑了：“曲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刚才说的可不是客气话，你们来对我们的帮助简直是太大了。” 这话可不是为了宽慰他才说的。 不说车子买了还没聘请司机，财务上也没有人，单说那些纺织厂的工人，虽然同是在车间工作，做纺织和洗衣粉可是两码事，她正愁不知道去哪找人给他们培训呢。 曲万青这次的到来简直就是场及时雨，一下子帮她解决了好几样难题。 赵零夏觉得上天真的很眷顾她，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在不远处等着。 曲万青带了七个人过来，食宿就成了问题。 赵零夏先把他们安置在家里的门市房，洁风洗衣粉清空后那里一直空着，他们找了很多木板子，搭了两铺大床。 好在是夏天，铺上几床被褥也不会冷。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给他们找个稳定的住处，不过眼下倒是还可以对付些日子。 下午夏志诚得了信过来，见到这些人放弃工作追到江林来找他，心里感动成了一团。 抱着曲万青的肩膀激动的拍了好几下。 “你们放心，有我夏志诚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们的。” 晚上，他带着这些人出去吃饭，因为都是大男人，赵零夏不好跟着，就找孙少宁要了点他自己酿的酒送过去算是表达了心意。 那天晚上不知道他们都喝了多少，反正第二天中午还都横七竖八倒在门市房里。 等夏志诚酒醒后，赵零夏找他说了这些人的安置问题。 “我看厂区里挨着车库那还有一大块空地，不如我们在那建个员工宿舍吧，这样就有地方安置了。” 夏志诚琢磨了半天后说到。 “而且他们这么多大男的住在你们家影响也不好，我看不如等会儿叫他们就到厂子里去，先在把边那间库房里对付几个月，我这边现在就着手找人建宿舍，等宿舍建好了就叫他们搬过去。” 机器还没运回来，没有生产库房那边自然是空着的，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赵零夏想了想：“既然要建，那不如就建大一点吧。” 动一回土就建几间宿舍，倒不如一下子弄到位。 “建大的？可是那块地方有限，太大的也建不下，其它地方放在哪都不合适。” “建两层的，两层的宿舍就不用在另找地方了。”赵零夏笃定的道。 夏志诚眼睛亮了亮，对啊，办公楼可以建成两层的，宿舍为什么不行？ 只是还有个问题：“要是建两层的宿舍楼，这又是一笔不小的钱，你当时不是说要留些钱做什么流动资金吗？” 赵零夏便把可以用厂房去银行抵押贷款的事说了。 “所以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夏志诚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瞬间充满了斗志：“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虽然动心眼比不上别人，但论实干我还没服过谁。”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决办法，赵零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 很快，定好的机器运来了，虽然跟洁风厂那批老机器还有些区别，但曲万青带来的人到底摆弄过这东西，一点就通，很快就弄明白了。 赵零夏也终于拎着东西上门把朱厂长请了出来。 “那些工人大多数都是您手下的人，对您也信服，所以我想叫您做生产车间主任。” 朱厂长……哦不，现在应该叫朱主任了。 朱主任难掩兴奋的直搓手：“小赵你放心，你信任我，我就一定会给你严把生产质量关，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任何问题。” 他管理纺织厂也有些年头了，从没出过错处，只是败在年龄大了没有年轻人头脑鲜活，不能与时俱进。 用人不疑，赵零夏愿意请朱主任出山就代表相信他的能力了。 她只是担心久坐高位的人突然居于人下心里会不舒服，可是此时看他的表现，显然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人多了，办事的效率也提升了很多。 纺织厂那些员工原本对这个私人企业能不能真的干起来抱有怀疑态度，可是看见这边风风火火的引进机器，软化办公环境，甚至还建了职工宿舍，心里的认可度也慢慢提升了。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优洁丽日化厂正式开业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开业了 两挂三万响的大地红鞭炮噼里啪啦的燃起阵阵飞烟。 穿着相同工装的四十多名工人整齐有序的站在厂区大门外，神采奕奕的听夏志诚这个企业法人讲开业致辞。 简短的致辞后，夏志诚亲手摘下了盖在工厂匾额上的那块红布。 铜制的‘优洁丽日化厂’几个大字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煜煜生辉。 没有剪彩、没有大人物亲临、没有喧哗热闹的噱头，就是两挂鞭炮一阵掌声，如此悄无声息的开业了。 但是在江林市的另一处热闹街头，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景象。 江林市百货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多了一座红布铺着的台子。 台子后边堆满了鼓鼓的洗衣粉编织袋，旁边电线杆上的大喇叭正在不厌其烦的播着免费赠送洗衣粉的通知。 不要钱免费赠送，啥时候还有这种好事了？ 一瞬间，所有听见这个消息的人全都涌了过来。 在这个一分钱都要计较的年代，有不花钱的东西自然都趋之若鹜。 当这些人看见赠送的还是每家必备的洗衣粉，更是加足了劲儿往上挤。 赵零夏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叫南鑫他们拉了六条警戒线，拿着小喇叭招呼着人按顺序排队。 经过了几次强行挤进来的人空手而出的情况后，那些不想规矩排队的人也都安分的站到了后边。 但这种不记名的方式还是少不了浑水摸鱼的人，有的人领过一次了又重新排队领第二次。 孟远浩看见了，凑到赵零夏身边小声告诉她。 赵零夏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这么大的日头，不怕晒就排着。” 这队都排出去二三十米了，排一次怎么也得二十多分钟，多少人有那个耐心和毅力能一直在这坚持着，不晒脱一层皮都对不起如此热情的太阳公公。 而靠近台子这边，他们早就用竹竿支起了一层薄苫布，当然晒不到自家的人。 孟远浩见她不以为意也就不再多说，倒是时不时的观察一眼那几张刚才已经领过洗衣粉的熟面孔。 果然，还没到一个小时，那些人就有坚持不住的，陆陆续续离开了。 免费的洗衣粉不会集中在一天发放，这样吸引的人太少，做不到打响知名度的效果。 所以这种赠送活动会持续五天，并且每个包装袋的背面都对优洁丽洗衣粉做了简短的介绍，还有销售点的地址。 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上边的地址竟然是从前那个洁风洗衣粉的代销点，有好奇的人就问了出来。 发洗衣粉的人也都不瞒着，直说还是一个老板，以前的老客户进门还会有优惠，叫大家一定过去捧场。 这样一来宣传的效果更大，在场的很多人都曾在江薇那里买过洗衣粉，纷纷表示肯定会照顾他们生意。 下午两点左右，第一天的洗衣粉就发完了。 很多来的晚了没领到的人都有些失望，赵零夏适时告诉他们明早七点还是在这里继续发洗衣粉，他们才不舍得离开，并且商量着明天一定早点过来排队。 虽然做好了各种防护措施，但一天下来，赵零夏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晒黑了不少。 比这个更糟糕的是，她这两年没做过什么活，今天生生的站了一整天，两条腿软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好在其他人都是经常劳动的，倒是比她好很多。 不管怎么累，优洁丽第一天开业，她这个大股东不去看看是不可能的。 所以赵零夏把自行车给孟远浩，叫他载自己去了工厂。 还没到下班时间，工厂里还是阵阵的机器轰鸣声。 因为是第一天生产，夏志诚和朱主任一直跟着工人守在车间里。 看着原料经由一道道程序生产出来最终包装成成品，夏志诚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赵零夏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朱主任见她来了很开心，引着她在各个车间都走了一遍。 “我跟夏总已经每个车间都呆了会儿，这些工人我也都看着了，手法虽然不够娴熟，想必再多熟悉两天应该就能跟那些成手工人一样了。” 他是怕赵零夏看见自己那些工人不如他们找来的，所以帮着说了两句话。 这本来是人之常情，赵零夏怎么会计较这些。 “朱主任，既然说了生产车间归您管，我们就不会再插手，您大可以安心的放手去干，不用在乎我们的想法。” 一个企业要想长远发展，领导者就要懂得放权，这是前世赵零夏在她工作那个酒店中学到的经营理念。 之前的一个月，她已经和夏之诚一起制定了完善的管理机制和不容逾越的规章制度，所以现在他们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 朱厂长得了她这番话，脸上的皱纹又多笑出来了两条，连说了很多个好。 看完了车间，又看了看已经生产好的成品。 夏志诚手里原有两种洗衣粉配方，赵零夏却不想用跟洁风厂一样的配方，所以还是叫他请了专业的技术人员回来。 这样虽然会多些开销，但想要做出自己的特色来，这笔花销绝对不能省。 况且赵零夏脑子里有很多在这个时代看来非常新奇的东西，但她没有能力付诸实际，只能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专业的人身上，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几人转了一大圈，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夏志诚就带她回了总经理办公室。 因为赵零夏没在厂子里挂职，所以这里并没有她的办公室。 “周主管他们还没回来？”两人坐下喝了一杯水后她才想起来问。 周月现在已经是优洁丽日化厂的销售部主管了，这几天工厂准备开工，她也没闲着。 带着南鑫和销售部新招的员工，正挨家拜访过去的那些老客户。 “应该也快了，这几天他们只是拜访，并不主动提采购的事。” 说起这个，夏志诚再次感叹赵零夏的前瞻性。 她居然会提前把那些合作过的企业和厂家都统计出来，并且早就跟手底下的几个人打好招呼，叫他们把各自手中的客户都维护好。 这些客户曾经给洁风厂带来多少利润他当然知道，要是他们都能转投优洁丽，那优洁丽很有可能一炮打响。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快到四点钟周月才回来，赵零夏听见响动去了销售部。 屋子里几个人头顶都要冒烟了，正在大口的灌着凉开水。 周月见她进来赶忙放下水杯迎上来：“来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赵零夏虽然没有挂职，但厂子里不少人知道她也是老板之一，看见她都客气的打招呼。 “效果挺好的，这不，都已经发没了。你们呢？” 周月笑着把她请进自己的办公室：“我们这边很顺利，带去的吃食也都没有拒收，不过我就是有点担心那些人不识货，看不出你设计那个小银牌。” 赵零夏坐到办公桌对面：“您以为那都是些什么人？能做采购的不止要有能力还要有眼力，我敢说，都不用你们暗示，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这年代，送礼送的贵重了万一被人抓到腐败可是大事，所以赵零夏也没想过要送多珍贵的东西，不过就是个心意罢了。 但要是真的送的太廉价，人家也未必会重视，所以她在盒子上动了点小心机。 送去的盒子自然要印上优洁丽的字样，这才会记得送礼的人是谁。 而这优洁丽三个字，却是印在一块小银牌子上的。 这样既不打眼还能叫人一眼记住，甚至还要保存起来，以后每次提起优洁丽自然会想到这个小银牌子。 “你说你这个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怎么就这么多鬼主意。就那么一个薄薄的小银片，就算加上刻字的工本费也才花了三十多块钱，但是看着就特别高档，真是有你的。” 赵零夏笑而不语，这个小银片的主意还是夏志诚给她的启发。 两人闲聊时无意间提起她第一次去越家送给夏素云的镯子，想到那个镯子还是自己画的样子找银店老板打的，她便有了这个想法。 至于江林各大供销社，赵零夏还是交给了江大舅全权负责，他现在的职务是销售部副主任。 周月想着江大舅年纪大了，跟赵零夏商量后给他配了个副手。 她并不是要慢慢把江大舅手上的权利转移，而是担心他年纪越来越大，万一哪天身体状况不允许，也得有个人能把他那一摊子给撑起来。 江大舅也明白这些，去哪都带着他那个副手。 至于江薇，家里早就挂上了‘优洁丽洗衣粉直营店’的牌子，她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赵零夏倒是空了下来。 距上次给贺连祁打电话已经过去快二十多天了，他始终没有回信。 赵零夏写了两封信过去，却没有收到回信，到底还是没忍住又打了遍电话。 只是接电话的人还是沈飞，他说贺连祁的任务还没完成所以没回来，还说叫她不用担心，这次任务没有任何危险性， 赵零夏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沈飞口中那个因为执行任务无法给她回信的人，此时却守在京都军区总医院的病房里。 不过沈飞也不算撒谎，贺连祁确实去执行任务了，只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叫走了。 他知道贺家人早晚会找上来，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动用关系查到了他的任务行踪。 鹰隼的行动多数都是机密，这次虽然只是最低等级的小行动，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查的，可见他们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但贺连祁不怕，从他决定不按爷爷意愿走的那天起，就做好了跟家人对抗的准备。 所以在回到家，看到满屋子的人都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袁汐和她母亲竟然也在。 一个多月没见，袁汐之前被恫吓后的恐惧已经彻底不在了，反而认为若不是赵零夏挑唆，连祁绝对不会那么对她。 想到自己喜欢那么多年的人就要被人抢走了，袁汐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既然在贺连祁那里一直讨不到好，索性采取迂回政策，反正贺家人都很喜欢她，他总不会为了那个女人连家人都不要了。 贺连祁回到久违的家，迎来的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毫不留情的训斥。 当着袁汐母女的面，贺老爷子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反倒是叫他跪到父亲的遗像前反思他的忤逆不孝。 要不是场合不对，贺连祁真的很想大笑三声。 忤逆不孝，他们要的孝顺就是搭上他一辈子的幸福去趋炎附势。 “我早就交了恋爱报告，上边也批复了，你们要是想看着我因为背信弃义影响以后的晋升，就尽管逼我。” 这番话换来的是一顿拐杖。 贺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在战场上大剑杀出好多个来回的，即便现在年纪大了，力气可是倒不小。 只挨了几下子，贺连祁就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挺直着脊背，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贺老爷子看他这副倔强的样子更来气，拐杖再次高高举起。 “贺爷爷，不要再打了。” 只是这次拐杖并没有落下来，袁汐张开双臂拦在祖孙两人中间。 “连祁他只是被人迷惑，您让我劝劝他好不好？” 连雅娴见状也急忙走上前，心疼的劝说：“是啊爸，连祁他不过是一时糊涂，咱们好好跟他讲道理他肯定能听进去。” 只是贺连祁对他们两个的求情却不买账。 “我已经25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绝对没有犯糊涂，我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这事谁都没有资格干涉。” 连雅娴脸色很难看：“连祁你能不能别胡闹！”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袁母突然开口：“袁汐你让开，这是贺家的家事，你跟着掺和算怎么回事。” 袁汐不满的嗔怪了一声：“妈！” 袁母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然后转身看向贺老爷子：“贺伯伯，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我只想问一句，您还记得当年是怎么回城的吗？” 贺老爷子听见这话，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额头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 他没忘记，当年回城，袁家也是有出力的。 人老成精，贺老爷子怎么会听不出袁母是在用当年的旧情挾恩图报。 但两人的目的一致，他也就把这份不满放下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怎么就成了我的喜事 “当然记得，老袁对我们家有大恩，要不是他，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到现在。” 沉默许久后，贺老爷子徐徐开口。 “老袁临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个小孙女，我听着心里不忍，就跟他许诺等袁汐长大成人，只要他愿意，就叫我的孙子把她娶进贺家，好好善待她，不让她受一分委屈，老袁这才放心的闭了眼睛。” 袁汐听了面上一喜，贺爷爷的意思是自己跟连祁早有婚约，还是在爷爷临死之前定下的？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贺老爷子：“贺爷爷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袁母没想到贺家老爷子这么上道，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想到这么好理由。 她拍了拍袁汐的手：“这么大的事，你贺爷爷怎么可能说谎呢。” 贺老爷子点头：“我说这话的时候你爸就在跟前，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而且我当时还给你爷爷留了一个镯子算是定亲礼，那是我们贺家祖上传下来的，你也可以回去找找看。” 他确实给过袁老爷子一个镯子，是上等的羊脂玉手镯。 不过那个镯子可不是什么定亲礼，而是他拿出来叫袁老爷子帮他活动能够回城的好处费。 那镯子很值钱，袁家也不是什么贫困的，要靠典卖东西换钱，东西定然还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连雅娴也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么一桩事，难掩脸上的激动。 “爸，这事您以前怎么从来没提过啊？” 要是真能跟袁家结亲，儿子就不用拿命去搏前程，仕途也会一片顺遂。 贺连祁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心底寒凉一片。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但是爷爷的心思已经很明显，而且还想要坐这桩婚约。 他不明白，权势真的有那么重要？ 屋子里一阵喜色，唯有他一个人沉着张脸，显得格格不入。 贺连祁不发一言的转身：“家里什么时候办喜事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提前准备礼金。” 说完抬脚就要走，连雅娴脸色一变，疾步上前拦住他。 “连祁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家里有什么喜事，要是有，也是你跟袁汐的喜事啊。” 贺连祁勾唇冷笑：“我的喜事？我怎么不知道？爷爷又没指名道姓说跟我定亲，怎么就成了我的喜事了？” 贺老爷子的脸顿时就绷了起来：“怎么就不是你的喜事，除了你这个孽障我还有哪个孙子？” 贺连祁轻嗤一声：“怎么会没有，没准爷爷您老当益壮哪天给我添个小叔叔，想要孙子也未必是难事。再不济还有我三伯，现在医学比过去发达，他那腿也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或许他能再给我生个堂弟出来。” 说完又轻蔑的看了袁汐一眼：“只是不知道，袁小姐是不是能等到他们长大的那天。” 袁汐身子晃了晃，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贺老爷子脸都气白了，“你个畜生，给我闭嘴。” 自贺连祁进屋后始终没开口的贺三伯也忍不住斥了句：“够了，连长辈都挖苦上了，你在部队这么多年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部队教育我遵纪守法，没教我明知道包办婚姻是违法行为还要知法犯法。爷爷是老gm，却要顶风作案，就不怕传出去毁了您一世清誉吗？” 贺老爷子现在不止脸白，手都开始发颤了。 “好好好，翅膀长硬了先学会忤逆不孝了，我贺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来。说我知法犯法，那你现在就去告，看看有没有人敢抓我。” 连雅娴见这两个又要吵起来，上前拉了贺连祁一把。 “连祁你怎么能这么跟爷爷说话，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能懂事点吗。” 贺连祁拉开母亲的手，脸上漾起一抹讽刺。 “你们合起伙来要把我这个儿子孙子卖个好价钱，这个好我还真有点消受不起。” 贺老爷子听他左一句右一句的讥讽，终于忍不下去了，再次举起手里的拐杖用力朝他挥了过去。 “既然你那么看不起我们，不如今天我打死你个孽障，也省着在这气我。” 贺连祁没动，任由那拐杖重重的敲在自己肩膀上。 “那您最好快点打死我，就不用在这费劲心机的编什么婚约了。” 这话分明是在火上浇油，肩膀紧接着又是一痛，他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次袁汐没有求情，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好，连祁宁肯跟全家对抗也不愿意娶自己。 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打了几下就累的呼哧带喘起来。 他愤愤的放下拐棍：“你回去就把那个什么劳什子恋爱报告给我撤回来。不，你重新打结婚报告，你跟袁汐的婚事我已经定下来了就不能反悔，你既然姓贺就得听我的。” “不可能！”话音刚落贺连祁就厉声反驳道。 “不管你是真跟人家定了什么婚约还是胡诌来骗我的，我都不会认，谁愿意认谁就去娶。要是有人再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就打退伍报告，以后随便你们折腾。” 贺连祁掷地有声的丢下这句话，也不打招呼，转身就走。 屋里的人全都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震住了，贺家只有这一个孙子，他要是退伍回来，想要再回权利中心就彻底没希望了。 “你给我站住！”贺老爷子大喊。 贺连祁像是没听见一样，脚步飞快的朝门口走去。 “快，把他给我拦住，这是要反……” 贺老爷子急切的嚷道，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就紧紧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来。 同时，脸也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爸，爸你怎么了？”贺三伯发现父亲有点不对劲，大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连祁，连祁快回来，你爷爷晕倒了。”连雅娴嗓音尖锐的喊着贺连祁。 这种装晕的戏码几乎每年都能上演两回，贺连祁都免疫了。 可是听见母亲声音里前所未有的慌乱，他还是转身跑了回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两年换五年 贺老爷子这次是真病了，送到医院后立即就被推进了急救室。 贺连祁被贺三伯砸了一水壶，鬓角边上都流血了，连雅娴抓着手帕心疼的给他擦拭着。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他打你也不躲开点。” 贺三伯恨恨的吼了句：“躲，他还有脸躲？要是爸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打死这个畜生给爸陪葬。” 三伯娘白淑兰也阴阳怪气的道：“平时胡闹也就罢了，明知道爸身体不好还故意气他，这是巴不得老爷子少活两年就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贺连祁坐在长椅上，肩背挺直如松，始终一言不发。 “三嫂，连祁他也不是故意的。”连雅娴忍不住替儿子辩解。 “不是故意的？你瞧瞧他说的那些话，哪一句是个做晚辈的该说的。还有刚才袁汐要跟来，他还说我们贺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我看就算老爷子被抢救过来了还得再被他气进去一次。” 连雅娴也气儿子不争气，明明是好事偏被他搅合成现在这样。 “行了，爸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咱们就在外边吵来吵去也不怕人笑话。”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被人从里边推开，几人迅速围上去。 “老首.长情绪起伏太大，心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才会晕厥，现在已经好多了。以后切忌不能叫他情绪激动，还要多注意饮食，先在医院用几天药观察下后续情况就可以出院了。” 听了医生的话，贺连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到底是自己的血脉至亲，看见爷爷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额头上布满汗珠，他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下。 现在听见他没事了，这颗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看着家人围着医生问东问西，贺连祁转过身子就要离开。 “去哪？爷爷病成这个样子你就打算一走了之？”连雅娴见状再次挡在他面前。 “他是被我气病的，要是等会儿看见我再激动了怎么办。”贺连祁神色平静的道。 连雅娴寸步不让：“那也不能走，你去跟爷爷认错道歉，你是贺家唯一的希望，他肯定会原谅你。” 最终，贺连祁还是没能走成，但也没有道歉。 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妥协了，他们一定会趁势提条件。 在医院照顾了老爷子三天，贺连祁再次提出要回锦东。 经过这一场大病，贺老爷子精神头大不如前，因为心里还有余怒，也没怎么跟贺连祁说过话。 只是听他又要离开，却突然开口。 “我找人给你弄了个进修名额，调令应该已经下到你们大队长手里了，所以你不用回去了，下个月就去报道。” 贺连祁一脸错愕：“我什么时候说要进修了？” “怎么就不该进修？你现在是少校军衔，去军校进修两年出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升任正团。谁不是这么走过去的，偏你非要跑去鹰隼拿自己当肉盾。你不惜命，我们贺家还不想在你这断了根。” 贺老爷子说的没错，贺连祁现在是少校军衔，再熬两年就是中校。 不管是在秦西还是鹰隼，他身上的军功可都不少，再有军校两年培养的加持，完全可以在副团职上走个过场后顺理成章的晋升正团。 这样一来他可以少熬至少两年，虽然还是会被别人说取巧了些，但好歹实在的好处握在自己手里了。 贺连祁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想走的路，每一步都要坚实稳定。 当年贺家罹难，他眼睁睁看着身在高位的爷爷和叔伯被人攻歼，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成了他们的罪证。 那时他才不到十岁，爷爷和爸爸被带走的画面却深深刻在了记忆了，以至于其后多少年都不能忘记。 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日后哪一天被人翻出来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但是家人不能理解他，在他们心里，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就行，甚至连贺家人的骨气都可以丢弃。 “爷爷，一定要这样吗？”贺连祁问出这句话时竟然前所未有的疲累。 “没错，调令已经发下去了，你要是不怕违抗命令也可以不去。” 贺老爷子这回也学聪明了，他年纪轻嘴皮子利索，吵是吵不过了，那就先斩后奏。 “至于你跟袁汐的婚约，只要你同意去军校进修，我就可以暂且不提。我知道你那个小对象，才上高二是吧，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念完大学怎么也是五年后的事情了。我给你五年时间，如果这五年你能凭自己的本事把姓袁的比下去，我就不逼着你跟袁汐在一块儿。” 贺家还是颇有根基的，老爷子能够查到赵零夏身上贺连祁一点都不奇怪。 他这番话听着是做出了让步，但以袁父现在的职位，贺连祁想要在五年超过他还是很有难度的。 老爷子画了个大饼，贺连祁要想跟赵零夏在一起，就要拼命的往上爬。 要是他没那么大的本事，就乖乖顺从家里的安排和袁汐结婚。 不管是哪种方法，最后的结果都是贺老爷子期待的。 贺连祁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却又不得不往里跳。 他虽然嘴上说不屑姓这个贺，但那些到底都是他的亲人，怎么可能真的彻底断了关系。 而且五年时间，变数很多，说句大不敬的话，五年后老爷子在不在世还两说。 夏夏要考大学，他不想让这些糟心事影响她的心情。 “行，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先回锦东一趟。” 贺老爷子眯起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精光：“可以！” 或许臭小子能够猜到他心里的打算，但他绝对想不到这是他跟袁母商量过的结果。 三天前，袁汐已经打了报告，以历练为名申请去中级指挥学院做校医了。 等贺连祁过去报道了，两人离的就更近了，日久生情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锦东那姑娘，两年见不上一面，什么感情都淡了。 贺连祁不知道老爷子的打算，收拾东西回锦东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哥哥要订婚 优洁丽日化厂的开局非常好，持续了五天的免费赠送活动将‘优洁丽’这个名字一炮打响。 江林市民用两年时间熟悉了洁风洗衣粉，而认识优洁丽，只有五天。 不仅普通百姓，那些跟洁风洗衣粉合作过的企业和厂家，也都很快便知道优洁丽的存在了。 无他，优洁丽的推销员竟然是老熟人，而且这个老熟人还大手笔的给他们送了礼。 什么？ 送礼就是行贿？ 人家不过是为了感谢老客户一直以来的支持送了点吃的过来，这就要扯上行贿，你们是见不得人家好吧？ 赵零夏这个双管齐下的方法很是有效果，不止周月那边有好几家厂子主动找上门想要采购优洁丽洗衣粉做劳保用品，直销店这边也是连续人满为患。 江薇一个人忙不过来，赵零夏正好放假，就在家里帮忙。 两人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就连晓天都被她拘在店里当跑腿的了。 “大妮儿，这样不行啊，要是每天生意都这么好，就咱们两个人，长此以往也有点吃不消啊。” 这天晚上，江薇一边泡着因为久站有点肿的脚，一边跟赵零夏说到。 “你看要不要再招两个营业员，等你上学了也能帮我。” 赵零夏想了想：“明天我先从厂子里叫个人过来帮忙吧，店里现在这么火是因为免费的热度还没过去，咱们这边又搞了促销，大家都图个新鲜，过几天未必就有这么多人了。” 江薇刚还说生意太好，听她说过几天就没这么多人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没人怎么行，这么多人等着发工资呢，你得想想办法啊。” “妈，这才刚开始您就患得患失了？放心，这事我有谱呢，就算没有您这个直营店，不是还有周月婶和我大舅吗，他们才是厂子里的主力。” 江薇现在已经完全拿她当主心骨了，大妮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就先叫个人过来吧，对了，我听说你少宁叔那个酒厂也要开业了。不然这几天给你周月婶也放几天假，让她回去跟着张罗张罗。” “我跟周月婶说了，她说少宁叔还嫌她碍手碍脚呢，不让她去。” 赵零夏擦了脚顺便把洗脚水倒掉，回来听见继母还在说周月是不是怕厂子这边忙不开才找的借口不去。 “我去看过了，少宁叔那边都弄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到算好的日子就能起炉。” 说到这赵零夏突然想到什么：“我说妈，您与其操心这些事还不如想想我哥，您看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说到这个江薇就一脸无奈：“你哥现在都快长到刘家了，天天准时去人家报道，不到天黑不回来。” “这您还不明白，我哥是想结婚了呗。” 江薇边给晓天铺被边道：“说起来你哥跟佳妮谈对象也谈了半年多了，我看俩人处的挺好的。不过你哥说了，想等你爸满三周年再结婚。” 赵零夏没想到哥哥还有这个想法，再次被感动了一把。 心中也不免感慨要是爸爸还在，也能跟他们享受到现在的好日子了。 “那就找个时间两家人见一面，先订婚，等明年夏天再结婚。” 江薇觉得她说的有理，要再拖人家一年，怎么也得给个说法。 第二天赵零夏就从厂子里借了个人过来家里这边，多了个人帮忙，她跟继母终于不用那么忙了。 江辰听说江薇想见刘佳妮的家长，商量着把他们俩的婚事定下来，嘴乐的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我、我现在就跟佳妮说去。” 说着，江辰转身就往外跑，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下差点摔个大马趴。 江薇恨铁不成钢的在后边指着他的背影骂白养这么大的儿子了。 过了两天，直营店的生意果然就慢了下来。 不过有赵零夏给打好的预防针，再加上马上要跟刘佳妮父母见面了，江薇也就不在乎了。 赶上个周末，江薇找了窦大娘，跟江辰一起带着礼物去了刘家。 赵零夏这个还没结婚的妹子当然不能跟着，悲催的留在家里看店。 从厂子里借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是原来纺织厂的工人，周月见她说话做事很爽利，还善于结交，就把她调到销售部了。 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得外边的马路都滚起一片热气，店里也没什么人。 大姐就叫赵零夏回屋里睡一觉，她留下看店。 赵零夏也没跟她客气，回到房间里拿了本书躺着翻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初建房子时江辰就考虑到夏天的通风问题，所以每间屋子都开了南北两扇大窗户。 穿堂风一过，屋子里顿时凉快不少。 赵零夏这一觉睡的很沉，迷迷糊糊感觉脸上有点痒，她不耐烦的挥了挥又继续睡觉。 只是这会儿脸不痒了，脖子却又痒了起来。 赵零夏皱眉又拂了一把，还抱怨了句：“晓天别闹，姐姐再睡会儿。” 话落，耳边突然响起阵低低的笑声。 这笑声浑厚中带着丝戏谑，根本不是晓天该发出来的。 赵零夏吓得一个激灵，陡然睁开眼睛。 待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她不由愣了愣，然后又突然闭上眼睛。 嘴巴嘟囔了句：“哦，还在做梦。” 贺连祁举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坏心眼的把狗尾巴草凑近小丫头的鼻子…… “阿嚏～”赵零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皱眉睁开眼睛。 发现刚才看见的人还在眼前，她愣了下，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叫了声。 “贺大哥？” 贺连祁笑看着她：“醒了？” 赵零夏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是贺大哥，她不是在做梦？ 可贺大哥不是出任务去了吗，怎么又跑到她家里来了？ 而且他说过今年都没有假期了，这才分开不到一个月，不对劲儿啊？ 一瞬间，赵零夏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 然后她突然从炕上站起来，伸手去拉贺连祁。 “贺大哥你是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要不是受伤了，他怎么可能在没有假期的情况下离开部队，肯定是这样。 赵零夏被自己脑补的可能吓坏了，拉着贺连祁上下左右好一通查看。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信你个鬼 贺连祁看着她紧张自己的小模样，心里熨帖极了。 “嗯，确实受伤了。” 赵零夏一听这话，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伤、伤了哪里？” 贺连祁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想你想得生疼，一想到要很久都见不到你，就像被人拿刀子挖了个洞一样疼。” 赵零夏这会儿刚醒反应还有点慢，傻傻的摸了下，还有……洞？ 那得多疼？ 但下一瞬，当机的大脑终于转过弯来。 “你……” 赵零夏生气了，这人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想到刚才差点被他吓死，瞬间就红了眼眶。 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贺连祁，你怎么能骗人。” 贺连祁被赵零夏的反应惊了下，他只是想逗逗她啊，怎么就恼了？ 向来没什么哄人经验的贺少校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夏夏你别生气，我道歉。是我瞎胡闹，你千万别跟我生气啊。” 赵零夏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想到自己刚才傻傻的真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魂都要吓没了，竟然只是他一个玩笑，心里就觉得委屈。 现在贺连祁一哄她，那份委屈霎时被放大了无数倍，眼泪扑簌簌的就滚了下来。 “这种事是能拿来胡闹的？” 贺连祁这次是真的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敲死自己，怎么就能拿受伤去吓唬她呢。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脸上布满泪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干脆抓过她脑袋吻上了那双水润的大眼睛。 赵零夏一下子傻了，愣愣的任由眼里淌出的泪被某人全都吸进了嘴里，连呼吸都停住了。 贺连祁惊喜的发现竟然真的有效果，吮得更来劲了。 直到赵零夏脸腾的爆红起来，用力的推开他，贺连祁还觉得有点失落。 赵零夏用力擦了擦眼睛，愤愤的斥了句：“你、流.氓！” 不知道是刚才气狠了，还是被他亲过后羞的，这话明明是喊着说的，却丝毫力度都没有。 倒是更像是娇嗔，赵零夏狠狠咬了咬嘴唇，叫你这么没出息。 贺连祁见状顿时心花怒放，小丫头口不对心啊。 “瞎说什么呢，你年纪小不懂，我这算什么流.氓。不过我倒是可以教教你真的流氓什么样，省得你日后真的碰见了连个防范都没有。” 说着，厚脸皮的就往她唇边凑。 赵零夏眼睛眯了眯，我信你个鬼。 手在炕上一划拉，也不管抓到什么，劈头盖脸就朝他砸了过去。 “贺连祁，我叫你犯浑。我是年纪小，但我不是傻子。” 贺连祁明明可以躲开，但是他却没有动。 任由那书砸在头上，反倒是一把抓住她用力摁进了怀里。 “小丫头这么彪悍当心将来我不要你了。” 赵零夏挣了两下没挣开，这才消停下来。 听他还敢嘲讽自己，闷闷的怼了句。 “不要就不要，你那点家当现在都归我了，人没了还有钱在，我又不亏。” 贺连祁哧哧的笑出了声：“这么说来，为了不赔得血本无归，我只能勉强跟你凑合着过了。” 赵零夏嗤了声：“你愿意凑合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再敢这么吓我，我就叫你尝尝什么叫人财两失。” 贺连祁知道她这是不再计较刚才的事了，终于长出了口气。 “以后绝对不敢了，欢迎领导随时监督审查。” 赵零夏这次没有说话，两人安静的抱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过了会儿，受不住两人抱在一起的热度，她伸手推了推他。 略带窘迫的道：“贺大哥，我热。” 贺连祁停顿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 两人一分开，赵零夏立马觉得凉快了。 再看贺连祁，脸上早就布满了汗珠。 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贺连祁知道她在笑什么，作势要往她衣服上蹭，吓得赵零夏赶紧躲开。 “我给你拿毛巾。”说着，就飞快的跑开了。 用湿毛巾狠狠擦了擦脸，贺连祁身上的热度才降下来。 两人这才腾出功夫来说话。 “你之前不是说今年都没有假期了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提起这个，贺连祁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沉默了许久，才道：“夏夏，我可能要离开锦东一段时间。” 赵零夏讶然：“你要去哪？” “因为提干的事，要去京都的军事指挥学院进修两年，那地方是封闭式的，除了每月一天的固定休假就决不允许外出了。” 贺连祁说一半留一半：“所以这两年，我都没办法来江林看你了。” 相见的喜悦还没有淡去，就听到这个沉重的消息，赵零夏心里有些堵。 “两年都没有假期？过年也不行？” 贺连祁轻轻嗯了声，心中忽然有种罪恶感。 明明说好会妥善处理家里的事，不叫她受一点牵连。 可现在，还是被爷爷牵着鼻子走，倒是叫她跟着一起忍受两年的煎熬。 赵零夏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出声，贺连祁被她这样的沉默弄的分外紧张。 声音有些急切的道：“虽然不能见面，但我们可以写信，还能打电话。我听说指挥学院的学员每个星期日下午两点后会有十分钟跟外界通电话的机会，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赵零夏听出他语气里的担忧，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 不就是两年见不到面吗，她是不相信贺大哥还是不相信自己？ 能进军校进修说是好事，总不能为了点儿女情长把正事给耽误了吧。 况且他说了，能通信，还能打电话。 赵零夏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努力扬起抹笑容：“我听说能进指挥学院进修的都是大人物，贺大哥又要升职了吧，你这么厉害，我真的很骄傲。” 对，就是这样，她应该替他开心的。 “哦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想考京都的大学。不用两年，一年后我肯定会去京都，到时候就能见到你了。” 贺连祁面上一喜：“你要去京都？” 赵零夏郑重的点头：“没错，我要考jfj装备指挥学院，我也要像你一样，成为一名让人敬仰的军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心甘情愿 贺连祁怔了下，她竟然要考军校？ 沉默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问：“夏夏，你是为了我才愿意考军校的？” 赵零夏点头，这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只要能跟贺大哥匹敌，不管多苦、多累，她都愿意为之努力。 她以为贺连祁听见了会很开心，可是他的脸却意外的沉了下来。 赵零夏不解：“贺大哥，你怎么了，难道是不想我去京都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贺连祁急忙否定。 “我不是不想你去京都，而是不想你为了我去考军校。军校生活很苦，我不忍心你过那种日子。夏夏，我们的未来我会去争取，根本不用你的牺牲。” 赵零夏没想到他的理由竟然是这个，鼻头一阵发酸。 这男人专会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么。 “贺大哥，这不是牺牲，而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你不能自私的只允许你对我好，却让我安心享受你单方面的付出。” 赵零夏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格外坚定。 “这个决定是我早就做好了的，我想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生活的是什么样的环境。我想亲自去体会你走过的路，这对我来说不是苦，而是乐。” 她说这话时眼睛亮的像是黎明前的启明星，里边盛满了期盼与渴望。 贺连祁的心剧烈的跳动，第一次被她的执着给感动了。 这段感情，一直由他主导。 他强硬的向她表白，不顾她年纪小，硬把自己塞进她的心里。 他拉着她胡闹，把她带进自己的生活圈，恨不得在她身上刻下‘贺连祁专属’的标签。 但其实，他还是有些心虚，很怕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是今天，她却告诉他，愿意走近他的生活，愿意为他选择一条并不平坦的路。 贺连祁觉得，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及不上她的一句：这不是牺牲，而是我心甘情愿。 他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也顾不上收敛力道，猛的抓住她的肩膀揽进怀里。 声音都带着不可自抑的颤抖。 “夏夏，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我付出。” 他的肩膀很硬，手臂很有力，赵零夏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勒断了。 不舒服的咳了两声：“贺大哥，你的感谢就是要勒死我吗？” 多温馨的气氛，就被她如此不合时宜的话给破坏掉了。 贺连祁想吐血，但也慢慢放松了力度。 赵零夏趁机退出他的怀抱，为了掩饰尴尬故意调侃：“这么容易就感动了，你这态度不行啊，要是面对敌人，对方使个美人计，你是不是就要上当了？” 贺连祁盯着她看，半晌，突然勾着一侧唇角，笑得有些邪魅。 “那要看美人是谁，如果是你，我保准立马投降。” 赵零夏：“……” 贺大哥这嘴今天是抹了蜜吧，说出的话咋这么甜呢。 贺连祁在来江林之前已经回军区报道过了，也在许恒奕那里拿到了上边的调令。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 倒是许恒奕比他更看得开，还宽慰他这样子能少熬好几年，没准等两年后他从军校出来，他大队长的位置就要退位让贤了。 许家是什么人物，许恒奕要是想搞这样的手段，现在早就不止一个鹰隼突击队大队长的职务了。 他虽然不屑，但不代表他会瞧不起这么做的人。 况且他也知道贺连祁也是被逼无奈，所以他能做的，只能是劝慰。 贺连祁是进修而不是转职，所以他还是鹰隼突击队的一员，自然不用办什么手续。 学院那边八月一号报道，他有十几天的时间能自由支配。 这十几天他哪也不想去，只想留在江林，留在他小女朋友身边。 贺连祁从京都到锦东再到江林，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赵零夏看他眼底的青色，叫他躺炕上睡一觉，等母亲他们回来再叫他。 贺连祁这才想起来没看到江薇母子，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去商量江辰的婚事了。 心立马就不痛快里。 嘟囔了句：“才20岁就忙着订婚，真是不知羞。” 赵零夏皱眉：“20岁怎么了，在我们村好多人20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最后两个音淹没在贺连祁幽怨的眼神里了。 呃……她忘了，贺大哥今年都25岁了吧？ 江薇几人从刘家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喜色，一看就知道事情谈的很顺利。 “大妮儿，我们在刘家吃过晚饭了。我做主在外边给你和晓天买了只烧鸡回来，快趁热吃了吧。” 江辰乐颠儿的拎着只烧鸡闯进赵零夏的房间，当看见炕上竟然躺着个男人，而赵零夏则是坐在书桌前看书时愣了下。 “嘘～”赵零夏赶忙起身把他拉了出去。 “你小点声，贺大哥正在睡觉。” 江辰一脸错愕：“他怎么来了？” 半天才想起自己要问的不是这个：“不对，你怎么叫他在你房间里睡觉？” 赵零夏这才想起来，继母知道自己跟贺大哥处对象的事，哥哥还不知道。 脸上晕开一点红色，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江薇听见声音走过来，一把扯开不识趣的儿子。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把烧鸡撕开，弄得哪哪都是油。” 江辰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大妮儿一个大姑娘，叫一个大男人在他屋子里睡觉，妈居然都不管？ 就算那个人是他崇拜的贺大哥也不行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人却已经被江薇给拉走了。 贺连祁很机警，早在江辰他们踏进院子时就已经醒了，不过是懒得起来。 现在人都进屋了，还看见他躺在夏夏的房间里，他再赖着也不好了，只能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起身。 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我怎么睡着了，夏夏你也没叫我。” 赵零夏满脸黑线，刚才是谁非要在我炕上睡觉，还不要脸的说枕头上有我的味道来着？ 贺连祁见她瞪眼，无声的祈求。 这可是面对未来丈母娘和大舅哥，他得保持矜持的形象啊。 赵零夏咬牙，你保持你的形象，为什么要把罪名往我身上扣？ 江薇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俩人，当她不存在吗？ 第三百三十章 还是自己家舒服 赵零夏跟江薇去厨房里做菜，这才问起哥哥的事。 “刘家人很通情达理，知道咱家的情况愿意先订婚明年再结婚。我们商量了下，打算下个月六号办个订婚礼，也算是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他们那边有什么要求吗？”东北这边的习俗两家订婚也是要过礼的。 江薇摇头：“刘家人说了，他们家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儿子都成家了也不指望拿闺女换钱，所以什么都没要。” 赵零夏很意外，老一辈人的观念里还是重男轻女的，如此重视女儿的人家倒是少有。 但心里也为哥哥开心，能找到这样一个好岳家。 “不过我琢磨着咱们该给还是得给，不然外人也会看轻你佳妮姐。”江薇补了句。 赵零夏点头：“就是这个理，我哥手里也不是没钱，总要叫人家看到咱们的诚意。” “嗯，回头我找窦大娘商量下，看看过多少合适。” 说完江辰的事，江薇才问起贺连祁。 “贺大哥下个月要去京都进修两年，没有假期，他就趁开学前过来看看我。” 江薇手上的动作顿住：“那岂不是两年都见不到了？” 赵零夏闷闷的嗯了声，虽然已经想开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江薇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大妮儿马上要上高三了，正是要紧的时候。 虽然之前也没见小贺影响到她的成绩，反而还进步了些，但她还是觉得分开点更好。 “这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你也别多想了。我看小贺是实心实意的对你好，就算两年见不到面也没什么，你正好也能专心学习。” 赵零夏知道继母说的有理，她也不过是感伤一下子，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饭做好的时候江大舅正好回来，看见贺连祁拉着他说了好一阵话。 赵零夏觉得挺新奇，贺大哥这人平时不是个多话的，但每次跟大舅都能聊到一块去。 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已经七点了，江辰正听贺连祁讲他在西南时碰见的一些惊险的事，拉着他问起没完。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贺连祁才提出告辞。 江薇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天都这么晚了，去招待所也不方便，不如就在这住吧，家里也不是没地方。” 赵零夏愣了下，刚想说贺大哥住在家里不太方便，却被江辰抢了先。 “正好我还没听够，贺大哥睡我屋，再好好给我讲讲刚才那个帮牧民打狼群的事。” “这不太好吧？” 贺连祁嘴上说着不好，其实心里美的要冒泡，眼睛还不经意的偷瞄着赵零夏。 江辰没看见，一把抓住他胳膊。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要我说那招待所才不好，又贵又不方便，还是咱自己家住着舒服。” 要不是这主意是自己提的，江薇真是恨不得掐死自己这个傻儿子。 人家都要把你妹子拐跑了，你还在这把他当好人呢。 不过想想那两人今后两年都见不到一面，她这心里到底有些不落忍。 “住下吧，我听说你还要在江林呆些日子，总不能天天住招待所，怪费钱的。” 这一句话，把贺连祁在江林这些日子的住宿都给包了。 贺连祁欣喜若狂，但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江大舅抽着旱烟，瞅瞅自家妹子，看看大妮儿再瞧瞧贺连祁，眼角的皱纹深了深。 赵零夏知道继母这是在为自己考虑，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想到贺大哥要登堂入室的住进她家，她这心就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 “我还要背会儿课文，你们慢慢聊吧。”丢下这句话后落荒而逃。 贺连祁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住了下来，不过因为一大家子人在，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安分的跟着江辰去了他的房间。 倒是赵零夏，这一晚都没有睡好，仿佛隔着墙壁都能感觉到贺连祁身上的气息一样。 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大家都起了她还在睡。 江薇也没叫她，径自去做了早饭招呼大家吃完了就赶去开店了。 等赵零夏醒的时候贺连祁已经压满了一大缸水，又把院子扫了一遍，还不忘给园子里的花和菜都浇了水。 看着被打扫一新的庭院，赵零夏的脸色有些窘。 完了，贺大哥第一次来家里住她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真是丢大人了。 “早饭在锅里热着，你去洗漱，我给你端上来。” 江薇走的时候特地交代了晓天，不过那孩子好不容易放个暑假，早就跑没影了。 赵零夏用力点头，飞快的洗脸刷牙把自己捯饬好，才终于神采奕奕的站在贺连祁面前。 吃完早饭，她才想起来问贺连祁有什么安排。 他要在江林待十几天，总不能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吧。 贺连祁很想说就这样看着她挺好，不过也知道这不现实。 “我那边租的房子还有半年到期，但我这两年都不能过来，不如提前退了。房子里的东西我也没处放，等会儿过去看看，有哪些家里能用上的咱们就去搬过来，剩下的都给李猛。” 那房子里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家具和电视是房东的，贺连祁不过是后置办了些锅碗瓢盆。 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他买的那个电冰箱了。 不过赵零夏总不会自己把好的挑走剩下的再给李猛，人家又不是收破烂的。 既然要给就大大方方的给，送人情也要讲究方法，不然人情没送出去反倒惹一身不愉快。 “家里什么都不缺，李大哥要是不嫌弃就都给他吧。” 贺连祁也不是不通人情事故的，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先顾着她，现在听她这么说便也没反对。 两人一起去了出租房那里，把贺连祁随身的东西和衣物都收拾好，李猛正好赶过来。 “嘿！老贺，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敞亮，这大冰箱可就归我了啊。” 李猛看见电冰箱眼睛都亮了，这东西可是个值钱的，搬去家里相对像都倍儿有面子。 贺连祁斜了他一眼：“不想要就给我放下，哪那么多废话。” “要要要，怎么可能不要，我又不傻。” 两个人的交情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所以贺连祁给的不心疼，李猛收的也不心虚。 第三百三十一章 看电影 乐呵完了李猛才想起来问贺连祁把房子退了住哪，听到他说住在赵家顿时惊得长大了嘴巴。 然后在赵零夏看不见的地方挤眉弄眼的竖了个拇指。 在听说贺连祁要去封闭进修两年后就更羡慕了。 “我说老贺你这命真是太好了，能被选去进修的可都是当做干部培养的，等你出来最低是个副团级啊。” 提起这个贺连祁面上倒是没什么喜色，李猛察言观色，瞬间明白可能是贺家那边发力了。 顿时有些讪讪的，嗫喏了两声后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前些日子去我们黄局家里吃饭，他自己焊了个铁皮箱子给我们烤肉吃，那滋味别提多好了。趁你现在有时间不如咱们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也去乐呵一把？？ 赵零夏正背着他们给贺连祁的东西打包，听见用铁皮箱子烤肉立马就知道李猛说的是烧烤了，眼睛倏地就亮了。 她重生到现在还一次烧烤都没吃过呢。 上辈子家里日子不好过，她根本没吃过什么烧烤，但因为钱俊爱吃却没少给他买。 每次他吃的一脸满足，她却只能站在那里闻味，赵零夏都满心羡慕。 贺连祁见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自己，知道她这是心动了。 “行，看你哪天有时间，到时候叫上孙连和唐大庆他们，咱们一起聚聚。” 原本只想跟赵零夏独处，但想到这些老战友也要两年都见不到了，贺连祁临时改变了主意。 “中，等会儿我就把那个箱子借来，再问问黄局都要买些什么。” 等李猛雇了个三轮车兴高采烈把自己用的上的东西拉走后，贺连祁也拽着赵零夏出去了。 赵零夏以为是回家，不成想却被贺连祁拽去了电影院。 “怎么来这了？”她不解的看向他。 贺连祁看了眼四周没人，才小声道：“我听说那些人处对象都要一起看电影的，咱俩没看过，趁着今天有时间去看看。” 赵零夏见他那副心虚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原来他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不过这人还真是个愣的，要来看电影也不提前来看看这个时间有没有片子放，还有放的什么。 这么想着她也就说出口了。 贺连祁怔了下，还有这说法。 他只在部队放电影时跟战友一起看过，还真没来过电影院，此刻听她这么一说还觉得挺丢人的。 不过…… “你怎么知道？你来看过？” 赵零夏拉着他往售票处走，顺嘴答了句：“嗯，跟越宁还有余晓旭来过，不过最后被人给搅合了，没看成。” 贺连祁只听见了前半句，脚立刻定在了原地：“你什么时候跟越宁来看电影了，我怎么不知道？” 呃…… 赵零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讪讪的笑了两声。 “那个，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说最后没看成吗。” 贺连祁不高兴了，没看成也不行，就说越宁那小子不怀好意，居然拉夏夏来看电影。 他可是底下的人说了，只有处对象的才出来看电影呢。 见他绷了脸，赵零夏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还看不看啦？” 贺连祁很想硬气的甩头就走，不过看见她眼睛扑闪扑闪的小意模样，到底还是瞪了她一眼朝售票处走去。 正好有场电影刚要开场，他连片名都没问就买了两张票。 两人进去的时候影厅已经关灯了，前排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只能摸黑往后走，找了个没人的空座坐下来。 方一坐好电影就开演了，是李连杰演的《南北少林》。 这部电影赵零夏上一世看过好几次，不说倒背如流但演的什么也都知道，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贺连祁也不知道是在部队里养成的规矩还是个人习惯就这样，倒是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大屏幕。 赵零夏瞅着他正襟危坐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的，目光便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 贺连祁慢慢就察觉到不对劲了，皱眉测过头，正撞上她看过来的眼神。 偷瞄人突然被逮住，赵零夏慌乱的移开视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想着自己这样更显得做贼心虚，索性硬着头皮回视过去。 “你看我干嘛？” 因为怕吵到别人不敢大声，她特地往贺连祁身边凑了点。 贺连祁没想到她竟然倒打一耙：“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赵零夏：“……” 这人一点都不好玩，不悦的嘟了嘟嘴，把脸转向了大屏幕。 借着微弱的光，贺连祁看见她赌气的小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丫头最近脾气见涨啊，他都没计较她跟男同学一起来电影院的事呢。 只是…… 等了会儿小丫头依旧没有再看他的意思，仿佛真的专心在在看电影，他又不得劲了。 真生气了？ 眼睛转了转，贺连祁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朝某个方向蹭了蹭。 没碰着，再蹭蹭。 咦，还没碰着？ 贺连祁心一横，索性一抬胳膊抓了上去。 赵零夏眼睛盯着大屏幕，正无聊的想着接下来智明就要知道司马燕就是他的未婚妻了，垂在身侧的手臂突然被人拽了下，紧接着手就落进了一只滚热的大手里。 她吓了一跳，这么多人看着呢，他疯了吧。 贺连祁见她看向自己，得意的挑挑眉。 嘴巴往她耳边凑了凑：“咋不看我了？” 赵零夏很无语，您老这是叫我看您呢还是不叫我看您？ 贺连祁见她不说话，抿着唇角无声的笑了，继续抬头看电影。 只是他的手指，却不经意的在她手背滑嫩的皮肤上滑过，一下又一下，仿佛抚摸着什么稀世珍宝。 赵零夏被他这么搔得手背痒痒的，想抽出来又被他抓得紧紧的。 这下子好了，更无心看电影了。 贺连祁也有点后悔，本来两人离的就近，现在他这么一抓，两人的肩膀就紧紧靠到一起了。 他鼻子斜下方正好是她毛绒绒的头顶，不知道她用什么东西洗发，一股淡淡的清香直往他鼻孔里钻。 再加上手下那细细滑滑的触感，他这思路莫名就有点歪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偶遇王大兴 四周都是黑的，所有人眼睛都盯着大屏幕，贺连祁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抓着那只小手放到自己腿上，错了下位置，十指相扣。 以往他做些亲密动作好歹是背着人的，这四下里都是人他还这么放肆，赵零夏觉得心跳都慢了两拍。 但又贪恋他掌心的温热和这片刻的亲密，到底还是由着他胡来。 贺连祁心里美滋滋的，就连电影里那些并不真实的打斗场面都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就觉着不对了，身边的人咋一直不动呢？ 转头去看，才发现小丫头竟然迷迷糊糊的磕起头来了。 这都能睡着？ 他没有叫她，而是又把自己肩膀往那边挪了挪，不着痕迹的垫在她耳朵下边。 赵零夏昨晚没睡好，电影还是早八百年看过的，索性就打起了盹。 不过她也没睡太久，醒来时电影还没演完，她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才突然发现不对劲。 自己什么时候靠到贺大哥肩膀上了？ 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尴尬的坐正身子，还顺带抹了把唇角残留的口水。 “醒了！” 赵零夏抬眼，正对上一双戏谑的眸子。 干嗯了一声就赶紧移开目光，丢人啊！ 睡着就睡着吧，还主动靠到人家身上去了。 靠就靠吧，还把口水蹭人家一肩膀。 贺连祁见她一脸窘状也不戳破，继续攥着她的手看电影，赵零夏这才松了口气。 等电影放完，影厅顶上的等亮起来，赵零夏才终于夺回早就被他攥得汗涔涔的手。 贺连祁一脸正色的递了个手绢给她：“擦擦汗！” 您还知道热啊？ 赵零夏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接过手绢，搓了几下后觉得不干净了，就直接叠好揣自己口袋里了。 怕被挤到，两人特地等人走差不多了才出去，没想到外边竟然飘起了雨丝。 他们来的时候天还是好的，怎么突然就下上雨了呢？ 好在雨不是很大，不少人都直接冲进雨帘里。 赵零夏看了眼天边连绵的黑云：“车站离这里不远，不然我们跑过去吧。” 贺连祁却皱了皱眉，她那小身板，淋了雨还不得生病。 赵零夏却不管那么多，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总不能一直在这等着。 然后不管贺连祁的踟蹰，直接就冲进了雨里。 天气热，其实雨一点也不凉，倒是在电影院里被闷出来的那点热气被雨这么一浇舒服了不少。 赵零夏喜欢闻刚下雨时浇在尘土上的味道，竟然觉得这样跑跑也挺开心的。 贺连祁见她两条腿紧倒腾，赶忙甩开大步子追上去。 “路滑，你慢点。”边说边把身上的衬衫扒下来罩到她头上。 头顶的雨一下子没了，赵零夏抬头才发现他竟然把衣裳脱了。 侧过头就看见他只穿了件工字背心，虬劲有力的手臂紧绷着支在她耳朵边，带着难以言说的雄性味道。 赵零夏突然想到这双手臂揽着自己时的紧致感，耳根蓦地就红了。 贺连祁正专心盯着她脚下的路，根本没发现她心思早不知道飘哪去了。 眼见着她一脚就要踩进个泥坑里，飞快的扯了她一把。 赵零夏这才回过神来，歉意的朝他笑笑。 两人很快跑到公交站，赶在一辆车要出发前冲了上去。 因为离得近再加上贺连祁的衣服挡了一阵，赵零夏身上并没浇湿多少。 前排正好有两个空座，他们直接坐了下来。 赵零夏这才看见贺连祁头上脸上都湿了，可见刚才那衣服都遮在自己头上了。 赶忙拿出刚才贺连祁给她擦汗的手绢帮他擦脸上残留的雨水。 贺连祁拧了拧衬衫上的水也擦了擦胳膊，两人手忙脚乱的才把他身上弄干一点。 身后突然传来个不确定的声音：“大妮儿？” 赵零夏回头，却见坐在身后座位上的竟然是王大兴。 她愣了下，才叫了声大兴哥。 王大兴从他俩一上车就看到了，不过他们一阵忙活他也没好意思出声。 他见过贺连祁，也直到他是孙少宁的战友，只是大妮儿怎么跟他一起上车，举止还这么亲近。 这样想着，他看贺连祁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了。 赵零夏见他这样也挺尴尬的：“大兴哥你怎么来济安了？” “前两天卖了一批菜，今天是过来收尾款的。” 王大兴不是赵零夏正经哥哥，自然不好问出口，只能防备的看着贺连祁，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赵零夏的话。 贺连祁过目不忘，还记得他。 感觉到他眼睛里的不善，侧过身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你的菜卖的挺好的？”赵零夏讪讪的找着话题。 “嗯！”王大兴却不想多说，反倒问她来济安干什么。 赵零夏不好说自己跟人家看电影去了，吱吱唔唔说帮贺连祁办点事。 这话长眼睛的人都不会信，王大兴又不傻，怀疑的在他们两个之间睃视着。 贺连祁听着她欲盖弥彰的话，索性转头直言道：“我们去看电影了。” 赵零夏想捂他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对王大兴道：“贺大哥在我们家借住。” 言下之意，贺连祁不是偷偷把她拐带出来的。 王大兴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下，一个大小伙子去别人家借住？ 况且他没记错的话这人是个军人，有招待所不住却去赵家住，这就耐人寻味了。 再看赵零夏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他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既然都登堂入室了，说明江姨也知道了吧。 王大兴倒是挺新奇，大妮儿还上高中呢，处对象江姨都不管？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好问出口，只能扯些别的闲话说。 赵零夏为了避免尴尬也是故意找着话题，气氛到底没刚才那么尴尬了。 王大兴是要到双立镇倒车回六榆村，所以赵零夏下车的时候他还要继续坐下去。 赵零夏邀请他到家里坐坐。 “改天有时间的吧，正好我听说辰子要订婚了，到时候来给你家帮忙。” 赵零夏也不过是客气两句，见他不来也就不再劝，两人道别后跟着贺连祁下了车。 第三百三十三章 提议种大棚 赵零夏并没问贺连祁刚才为什么不顺着她的话说，实在是自己也清楚那个借口有多蹩脚。 贺连祁见她面色如常，知道没有怪自己戳穿她的谎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起码有一年时间不在她身边，万一哪个不开眼的觊觎他的人怎么办。 贺连祁打定主意在她身边狂刷存在感，这个王大兴倒是给了他机会，不错。 赵零夏不知道他这些心思，想的却是另一桩事。 当初王大兴包了家里的地，学着少宁叔的样子也种了扣膜蔬菜。 每一季的菜都会比别家的早熟那么十多天，王家人多，抢占先机把这些菜以稍高的价格卖出去，着实是赚了两年钱。 但他赚到钱了，就会有人眼热，跟风种扣膜蔬菜的人也多了起来。 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大兴哥种这个扣膜蔬菜还不是长远之计。 两家关系这么近，四舅和四舅妈对他也好，之前家里着火大兴哥还主动上门送钱，赵零夏心中感激，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回到家中，江薇识趣的没有问他们去做什么了。 她知道大妮儿是个做事有分寸的，贺连祁也是个知理懂事的好孩子，他们出去她还是放心的。 看见贺连祁身上都是湿的，张罗着叫他赶紧换下来，自己又跑厨房熬了碗热热的姜糖水。 贺连祁想说不要，夏天的雨本就没有多凉，他又是皮糙肉厚的，根本不算什么事。 但看见江薇忙碌的身影，拒绝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了？ 自打跟家里闹翻，每次回去都是剑拔弩张，母亲对他也多有抱怨。 好像除了二姐，就没人再真正关心过他。 一大碗姜汤下肚，贺连祁从内到外都暖融融的。 他终于知道夏夏当初在不知道赵勇不是吴桂珍的儿子时，就毅然决然的选择跟着继母一起生活了。 一个人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能感觉得到。 夏夏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没有被亲情束缚，而是选择了一条对她自己最好的路。 在家里贺连祁自然要收敛些，不能一直跟赵零夏腻在一起。 正好下雨晓天出不去，之前他做的那把小木枪小家伙一直很喜欢，每天都揣在兜里带出去抖威风。 他知道了索性拉着他又搞了块木头，准备再给晓天削一把短剑。 赵零夏见他们玩到一块去了也不觉得违和，反倒是这样的贺连祁更有人情味。 家里后园子中了不少韭菜，下雨天店里没什么人，江薇就割了点回来准备包饺子。 赵零夏洗手过去帮忙，她趁着这个机会说起刚才碰见王大兴的事。 “这两年种扣膜蔬菜的人多了，我四舅家的菜就没什么优势了，也不知道包咱家那些地的钱能不能赚回来。” 江薇听见擀皮子的手停下，面上也有些担忧。 “当初要不是你大兴哥把咱家地包下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来镇上呢。不然你看看叫他把地给你四舅种，然后让你大兴哥来厂子里工作，也算是帮衬他们一下。” 她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王福是种地的老手，余梅也是个干活利索的。 那些第他们两口子要是慢慢种也不是弄不过来。 要是能叫王大兴再多一份工作，也能多赚一份工钱。 “可是大兴哥的孩子还小，四舅和四舅妈就这一个儿子，总要留个人在家里照应点他们两老。大兴哥要来厂子就得按时按点上下班，到时候肯定不能每天都回村里，这么叫人家夫妻分离，不太好吧。” 赵零夏觉得这个办法也不行。 江薇犯起了难：“照这么说你大兴哥只能在村子里找点别的营生了，可咱们村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大丰坝还出事了，他能干点啥。” 王大兴初中都没念完就回家种地了，这么些年都只跟土地打交道，还真不会什么别的手艺。 如此说来，还是要从这些地上做文章。 赵零夏继续包饺子，脑子却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 努力去回想前世的明年江林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什么东西紧缺或者特别多的。 只是她上辈子一直在锦东，对江林发生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多。 她静静的想着怎么能给大兴哥家生出个来钱的道来，许久后，还真叫她想出个来。 赵零夏想的办法跟扣膜蔬菜有些大同小异，那就是扣大棚。 扣膜蔬菜可以叫蔬菜提前十几天成熟，而大棚却是能叫人在冬天吃上新鲜的蔬菜。 东北的冬天又长又冷，一到秋天，不管城里还是农村的，家家户户都会腌酸菜存土豆白菜胡萝卜，不然这一冬天可就没菜吃了。 至于新鲜蔬菜，那就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要是大兴哥能扣上两个大棚，在里边搭上炉子垒个火墙，不就能在冬天种出新鲜菜了吗。 赵零夏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大兴哥卖了快两年菜，手里肯定积攒了不少客户，一旦这反季节蔬菜种出来，肯定是不愁销路的。 虽然她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大棚这种东西，但是在江林，绝对是独一份。 她马上把这事跟江薇说了，江薇听得一脸新奇，“用塑料布盖房子？” 赵零夏不敢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就说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的，说是南方有不少人弄这个。 江薇向来相信赵零夏，加上她自己也是农民出身，细一琢磨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有太阳照再把棚里烧热乎的，那菜肯定是能长的。而且你说的没错，大冬天的家家都是那几样菜，谁家吃不腻，销路肯定不成问题。” “大兴哥说过些日子哥哥订婚他会过来帮忙，到时候您想着提醒他一声。如果他同意，今年就得多准备柴禾了。” 江薇点点头：“中，等到时候我跟你大兴哥说。” 两人说着话饺子很快就包好了，因为有贺连祁这个‘外人’在，江薇也不好太抠门，所以今天包的是肉三鲜馅的饺子。 贺连祁吃得津津有味，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了不起的事 贺连祁喜欢吃辣，蘸料里都会多放些辣椒油。 赵零夏看在眼里，晚上，倒腾出几个罐头瓶子，重操旧业做起了辣椒酱。 贺连祁见了，主动上去帮忙。 辣椒是江薇去农贸市场碰见当初买家里房子那个徐二蔫送的，赵零夏一股脑倒进搪瓷盆里，挨个搓洗。 贺连祁被指派把几个罐头瓶子洗净擦干后又开始扒蒜，两人都没说什么话，气氛却难得的温馨宁静。 江薇想去厨房倒水，看见他们这样又悄悄退出去了。 因为熟练，赵零夏动作很快，切辣椒拍蒜再到拌料，一会儿就做完了。 “这个发酵两天就能吃了，我多放了点盐，能保存很长时间，到时候你都带去。” 贺连祁才知道这辣椒酱是给自己做的，眼里泛着柔光的应了声好。 …… 能够成功建成优洁丽日化厂，贺连祁功不可没，赵零夏当然要领他去看看自己的成果。 也得叫他知道，那三万块钱她没有拿来胡闹，而是真的用在了刀刃上。 贺连祁可从来没小瞧过她，但见她急于献宝的模样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的置身其中，还是免不了惊叹一番。 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能建起这么大规模的厂子，还安排得如此井然有序，确实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赞叹，赵零夏还真是受之有愧。 “我不过是动动嘴，都是夏经理张罗起来的。” 贺连祁对她的谦虚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赵零夏就追上去给他介绍。 转了一圈后两人才进办公楼，夏志诚没在，听说周月没出去两人就去了销售部。 周月正在给手底下的几个业务员开会，看见贺连祁过来就叫他们先出去忙了，几人坐下闲聊了几句。 赵零夏见周月的办公桌上摆着几份签好字的订货单：“这是这几天的订单？” 周月笑笑：“可不是吗，你那个办法简直太好用了，我们什么都没说，就有几个厂子主动联系我订货。还有一家是作为劳保用品发放的，我做主只要他跟咱们签订五年的采购合同就给打九折，这不，合同已经送来了。” 经过两年的时间，周月早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赵零夏对她也很放心。 “这个开门红打的好，咱们的年终部门评选，你们销售部很有希望啊。” 周月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们可都卯着紧奔着那五百块奖金去的呢。” 贺连祁原本还担心赵零夏心思都在厂子上，现在看到周月这样，心中明了她是真的放权不管了。 这样就对了，一个做老板的，如果事事亲力亲为，那还花钱雇人干什么。 “听说孙连的酒厂下周末开业，这些日子他肯定很忙吧？”贺连祁问起了孙少宁。 “不忙，都弄差不多了，前些日子累很了，这两天在家休息呢。” 贺连祁说起自己要去京都培训的事，“李猛后天休班，说要去西沙嘴那边烧烤，到时候嫂子跟孙连一起过去，咱们好好聚一聚。” 西沙嘴就是前年夏天贺连祁找跟赵零夏插鱼的地方，当时是他胡乱碰见的，后来才知道那里还有个名字。 周月只听说过烧烤却没吃过，一时来了兴趣。 “行，我回去跟他说。” 商定好了后，正好碰上曲万青来取单子配货，贺连祁就起身告辞了。 夏志诚回来的时候听说赵零夏来过，还有点可惜：“我正想找她说点事呢，她有没有说明天来不来？” 曲万青摇摇头：“没说，不过倒是说后天要跟那个当兵的还有周部长他们去什么西沙嘴吃烧烤。” 夏志诚翻东西的手一顿：“当兵的？她那个对象？” 贺连祁回来了，难怪这两天赵零夏都没过来，感情是陪对象去了。 想到这事夏志诚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这两人这么腻歪，难不成小宁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晚上回姐姐家，他一边吃饭一边偷瞄越宁。 越宁察觉他的眼神，疑惑的看过去，夏志诚就紧忙低头扒拉两口饭。 吃完了饭，也没说话就上楼回房间了。 他暂时还是住在越家，不过已经打定好主意等宿舍盖好就搬过去，上班方便不说还能把媳妇孩子都接过来。 夏志诚刚要躺下越宁就敲门进来了。 “舅舅你刚才一直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夏志诚没想到自己偷瞄被人抓包，犹豫了下才开口。 “也没什么事，就想着你这虽然成绩还没出，但是毕竟已经毕业了，以后跟同学们都天南海北的，也该提前聚一下，大家伙热闹热闹也是好事。”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越宁弄的更蒙了。 夏志诚却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好：“我听说西沙嘴那边有个小树林，临江的地方水浅鱼多，你们要是去玩上那就行。” 越宁这回明白了，舅舅这是话里有话。 “舅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咱俩还有啥可瞒着的啊。” 夏志诚想想也对，又不是他中意人家小姑娘，他在这紧张个屁啊、 “就是，就是后天小赵要跟那个当兵的还有他几个战友说去西沙嘴那里烧烤吃。” 他这话一说玩越宁就明白了，他握了握拳头，这姓贺的还真是银魂不散，现在部队都这么闲了？ “我知道了。”丢下这四个字后，越宁就不顾舅舅身上的伤径直走了。 夏志诚也没埋怨，反正话他带到了，你爱信不信。 到了李猛休班这日，他不仅从黄副局那借来了烤箱，还连带着人家的坐骑都给开来了。 唐大庆是骑摩托来的，还带了个虎头虎脑的小儿子。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去了西沙嘴。 这里赵零夏两年前来过，虽然封景秀美，但现在的人为生活奔波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欣赏。 所以即便已经隔了两年，这里依旧没什么人为破坏的痕迹。 几人在树林里支起了烤箱，李猛虽带了肉和签字来，但都没有穿成串。 好在都是洗干净的，赵零夏和周月两个女同志就忙活起来了。 贺连祁看着熟悉的景色就想到那年插鱼的事，眼睛不自觉落在赵零夏身上，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不需要信 这时候的烧烤没有后世那么多花样，主要吃的还是肉。 李猛没经验，猪肉牛肉羊肉都买了些，剩下就只带了点猪心和猪腰。 好在赵零夏早有准备，从家里带了些蘑菇豆角尖椒和一些青菜。 她叫周月把肉切成小块，自己动手串串。 唐大庆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李猛看着很是喜欢，抱着他扔到天上掉下来再接住，逗得小家伙咯咯大笑。 贺连祁倒是对小孩子不感冒，在那跟另外两人闲聊。 原来在秦西军区，孙少宁是他们的老连长，此刻坐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贺连祁的眼睛还是时不时落在赵零夏身上，见她费力的往竹签上串肉，真的很想过去帮忙。 唐大庆看在眼里，笑着跟孙少宁调侃。 “孙连你看，有的人坐在这，心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早在贺连祁找他要新年福利给赵零夏时唐大庆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孙少宁正在切西瓜，闻言斜了贺连祁一眼。 “你家老爷子也算做了回好事，去京都进修挺好的。” 这小子找时间就往大妮儿身边凑，年轻气盛的，谁知道哪天把持不住再把小丫头给欺负了。 分开两年好啊！ 贺连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沉了沉：“担着叔叔的名头操着当爹的心，你这手伸的还真够长的。” 孙少宁放下手里的东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手长不长不知道，但拳头，绝对够硬！” 话落，他身子突然前倾，抡起拳头就朝毫无防备的贺连祁砸了过去。 贺连祁反应也快，身子一侧，堪堪躲了过去，还顺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皮笑肉不笑的道：“孙连这是肉皮子紧了，想叫我给你松泛松泛？” 孙少宁冷哼：“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着，胳膊猛然前插就要却锁贺连祁的脖子。 贺连祁早就不是当年被他操练得直骂娘的新兵蛋子了，见状迅速矮下身子，左腿顺势一扫，直奔孙少宁下盘而去。 孙少宁立即收势一跃而起，躲开了这记扫堂腿。 但他没有罢休，落下的瞬间突然改变方向，两只脚直奔贺连祁胸口。 赵零夏和周月哪知道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都被吓了一跳。 等看见唐大庆和李猛在旁边跃跃欲试的模样，才知道不是动真格的。 两人很无奈，说是来欣赏风景，他们倒是斗起来了。 周月有点担忧，毕竟孙少宁转业快四年了，之前还听说贺连祁夺了个什么比武第一名，少宁能是他的对手吗？ 唐大庆眼尖，笑着给她解释：“嫂子不用担心，我们以前经常这样切磋都是点到即止，不会伤到人的。” 周月听他如此说才放下心了，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大惊小怪。 不再担心，赵零夏倒是来了兴趣，她想知道贺大哥跟少宁叔谁更厉害些。 另一边，孙少宁的脚已经到了贺连祁胸前。 不过再想往前却不能了，因为贺连祁已经用力抓住了他的两条腿，然后用力一翻，竟生生将悬在半空中的孙少宁给翻了个个。 孙少宁也不甘示弱，趁势用两只脚勾住贺连祁的脖子，腰上用力一拧，两人齐齐的栽进了沙子里。 说是切磋，可在赵零夏这个外行人看来，两人每个动作都又狠又准，根本不见一点手下留情的迹象。 两人躺在沙子上没起来，许久，孙少宁开口。 “去指挥学院进修不是你自愿的吧。” 他了解贺连祁，若是愿意走一条安稳的路，就不会主动申请调去鹰隼。 如今他在鹰隼刚站稳脚跟，正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却突然说要去进修？ 贺连祁没吭声，等同于默认。 “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没能力摆平家里的烂摊子不要来招惹他，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贺连祁坐起来，看着忙碌的赵零夏，冰冷的目光渐渐柔和。 “五年，只要五年，老爷子就不会再管我的事……” 孙少宁听他说了原由，冷嗤一声：“这话你信？” 贺连祁笑笑，“我不需要信！” “什么意思？”孙少宁坐起来看他。 “我不可能拿我们两个的未来去赌，所以不管老爷子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但是五年，足够我成长了。”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其实他也可以像从前每一次那样，跟家里闹，但是他想要跟夏夏在一起，就不想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不能得到他家人的认可，就算他们两个真的走到一起了，夏夏心里也会梗着一根刺。 贺连祁从不贪慕权势，但是在爷爷说给他五年时间那一刻，他突然认识到一件事。 人站的位置越高，能掌握的话语权就越多。 所以他接受了爷爷许诺的条件，不是因为相信爷爷真的会在五年后放任他的自由。 而是他相信，自己能够通过这五年飞速成长，成长到他们没有办法干涉的地步。 只要掌握了话语权，就算他们不想接受赵零夏，却也不敢不接手。 这些话他没有明说，孙少宁却听懂了。 他皱了皱眉：“这样太辛苦了。” 贺连祁摇头：“没有她，才辛苦。” 赵零夏和周月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出来了，李猛那边已经把碳点燃了。 他拿了一大把肉串过去烤，信誓旦旦说看他手艺。 说实话赵零夏还真有点不放心，毕竟李猛只见人烤过一次，还没真正动过手，所以她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碳烧的太旺了，肉串一放上去，上边的肥肉就被烤的流油。 油浇在火上引得活更旺了，瞬间燃起来把肉就给燎糊了。 赵零夏吓得赶忙从李猛手中夺过来，挪到了没有明火的地方。 “还是我来吧。” 李猛挫败的挠挠头：“之前我看黄局家嫂子弄起来挺简单的啊。” 赵零夏笑笑：“其实也不难，就是要避开明火。” 她也没弄过烧烤，但好在比李猛多了些做饭的经验，到底是强一些。 贺连祁远远见了，跑过来帮忙。 “不会就别在这捣乱，去江里扎鱼去，等会儿再烤个鱼。” 第三百三十六章 被我迷住了？ 李猛说大话被现实打了脸，乖溜溜下河扎鱼去了。 贺连祁接过赵零夏手里的肉串，“这太热了，你去那边歇会儿。” 虽然在树林里，但忙活这么久再被火烤，她两边的鬓角上都是汗。 赵零夏不以为意的擦了下：“在哪都一样，出点汗还能凉快凉快。” 她决不承认是怕贺连祁也把肉串烤焦，这可是她辛辛苦苦串出来的，不能再浪费。 不过站在那看了会儿，他动作倒是比自己还熟练。 “贺大哥你会烤？” “嗯。我们出野外有时候带的干粮不够了就自己抓野物架火烤，跟这个差不多。” 野外作训李猛也不是没参加过，但他就不会。 赵零夏觉得还是贺大哥厉害，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扛得起刀枪拿得住锅铲。 隔着蒸腾的烟雾，就连那张惯常冷诮的面庞都多了丝烟火气，她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贺连祁觉察，转脸看她。 莫名读懂她眼里的崇拜和倾慕，脸上的线条更加柔和，掀了掀唇角。 “怎么，被我迷住了？” 赵零夏：“……” 贺大哥你这么自恋，高冷人设有点崩啊！ 贺连祁见她不说话也不追问，顺手拿了根肉串送到她嘴边。 “尝尝看熟没熟。” 赵零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顿时满口飘香，她挑挑眼眉，朝贺连祁竖起了拇指。 “贺大哥你这手艺可以去烧烤店当烤师了。” 贺连祁把肉串塞进她手里：“我倒是想，怕他们请不起。” 他这双手可是拿枪的。 李猛带了块塑料布还有块大木板，孙少宁把塑料布铺在地上，又把木板放在塑料布的中间，桌子和坐人的地方就都有了。 赵零夏拿了盘子把肉串端上了‘桌’，招呼唐大庆和李猛过来吃东西。 李猛在江里扑腾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抓到，赤着脚上了岸。 煞有介事的道：“这波敌人太狡猾，我方火力不足，没能完成任务。” 引得其他几人一阵白眼，贺连祁忍不住炫耀。 “不是敌人狡猾，是你这个老弱残兵没本事，夏夏都比你强。” 李猛嗤了一声：“嘴把式谁不会说，真有本事下去抓两条再说。” 赵零夏还真挺想下水，闻言刚要应战，贺连祁拉了她一下。 “先填饱肚子再说。” 李猛撇了撇嘴：“都说有异性没人性，贺痞子你也不能免俗，我瞧不起你。” “呵～那也比你连没人性的机会都没有。”贺连祁毫不示弱的反讥回去。 李猛一噎，憋红了脸，半天后愤愤的啐了一口。 “你个嘴毒心黑的，老子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计较。” 唐大庆在一旁拆台：“你倒是想计较，怕是打不过才认怂吧。” 李猛是几人里年岁最小的，大家平时都爱拿他开玩笑。 “好你个唐大庆，咱俩半斤八两你还好意思笑话我？不服你来。” 说着就比划着拳头往他那扑去，还没等到近前，唐大庆身前就多了个小身影。 “坏人，不许欺负我爸爸。” 小虎头叉着脚伸长胳膊，故作凶狠的瞪着李猛，霎时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李猛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上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行，是条好汉，我认输。” 小虎头以为他怕了，想到自己这么厉害笑着回头抱住唐大庆：“爸爸我把坏人打跑了。” 又是引来一阵哄笑。 烧烤只要掌握好火候撒好调料就可以，周月跟贺连祁请教两句后就把他赶去吃，她留下烤。 几个战友聚到一起自然少不了酒，这酒当然是孙少宁带的。 “你们有口福，我这酒可是根据郭三爷的方子改良后新酿的，要是别人我还舍不得拿出来。” 孙少宁建酒厂也是打算大干一场，所以酒瓶都是自己设计后找人烧制的，设计图还是赵零夏介绍秦永亮给他画的。 敞口白色瓷瓶上的木塞子一打开，淡淡的酒香就四溢开来。 郭三爷送赵零夏的酒被她给了江大舅，江大舅只尝了一口就说是好酒，舍不得喝早就珍藏起来了，她也没机会闻到。 可此刻就连她这个不喝酒的人，闻着都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尝。 周月带了酒盅，孙少宁边给每个人都倒满，倒是越过了赵零夏，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唐大庆先喝了口，眯着眼睛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下才开口。 “孙连这酒不错，郭三爷的酒虽然好喝但总少那么一点劲儿，不过瘾，你这个正好。” 郭三爷酿的酒是绵柔型的，酒量浅的人品尝下倒是可以，但刚从温饱线上挣扎出来的汉子们，想要的是浓烈畅快。 所以孙少宁改良后的酒劲大了些，味道也更醇厚。 贺连祁点点头：“口感细腻香气馥郁，还没有失掉那股原有的清冽，品质确实不错。” 李猛不懂品酒，只知道这酒比他平时喝的味道要好。 “孙连，你这都开酒厂了，家大业大的，回头兄弟的酒你就给包了吧，我肯定给你好好宣传宣传。” 孙少宁笑着说好，这酒他可是下了苦心的，要是不好也不会拿出来给他们喝了。 但是听见别人的夸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对酒厂的未来也更有盼头了。 都是老熟人，自然没那么多客套话。 几人你一口我一口，从酒聊到了人，聊到曾经那些艰苦岁月，又聊到彼此的未来。 周月也不含糊，很快就掌握了烧烤的技巧，烤出来的肉不管火候还是味道都岳来越好。 赵零夏坐在那里也不插话，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那些她从没经历过的生活，倒是也不觉得无聊。 当然，贺连祁也没有忽略她。 知道她不爱吃肥肉，把她面前肉串上的肥肉都咬了下去后递给她。 虽然没有张扬，但其他人也都看在眼里，再看他的眼里都是戏谑。 仿佛在说贺痞子你也有今天。 唐大庆骑摩托来的，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几人都有分寸，只浅酌了一点。 孙少宁心疼媳妇，吃了会儿就把周月替下来叫她也去吃。 小虎头别看年纪不大，肚量倒是不小，可能也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肉，自己一个人就吃了好几串。 天气热，赵零倒是吃不进去多少。 还惦记着下水的事呢，吃的没比小虎头多多少，就张罗着要去叉鱼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贺连祁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下水，不顾其他几人的揶揄也跟了过去了。 赵零夏看了眼之前李猛叉鱼的工具，树杈削的是夠尖，但太斜了，难怪他做了那么半天无用功。 她在树林里转了一圈，找到一个合适的树杈叫贺连祁帮着砍下来削尖。 然后就挽起裤腿毫不犹豫的下水了。 李猛见她这架势，心道莫不是贺痞子没说大话，这姑娘还真会叉鱼？ 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脚下是温热的水，赵零夏身上那点热气儿瞬间就被蒸发个干净，立即舒坦了不少。 站在那静静的看了会儿，缓缓朝一处洼地趟去。 “别走太深，当心滑。” 这一处江面比较浅，底下也平缓，但贺连祁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赵零夏不以为意，这水还没到她膝盖，有什么怕的。 况且她游泳技术虽然不好，但怎么说也能扑腾几下。 她选的地方是一处凹坑，里边长着一丛水草。 赵零夏远远瞧见那底下有东西在动，悄悄的走过去。 果不其然，底下赫然藏着一个大家伙，隔着水草看的不真切，好像是条草鱼。 赵零夏屏气凝神慢慢举起手里的‘鱼叉’，静立了几秒，瞅准时机飞速出手。 下一秒，手里的鱼叉带出一股水花，被她高高举起。 “贺大哥，我抓到了。” 贺连祁在岸上一直盯着她的动作自然看见了，朝她招招手。 赵零夏会意，拔下鱼朝他甩了出去。 这次贺连祁没躲，而是抬手一把抓住了扔过来的鱼，然后得意的朝李猛晃了晃。 李猛皱眉一脸嫌弃，“有什么好显摆的，不就是一条鱼么。” 只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酸呢。 好几个人，一条鱼怎么够吃，贺连祁收拾鱼的空档里，赵零夏又飞快的叉了两条，才带着一脚的水上了岸。 “来，小赵你过来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唐大庆招呼赵零夏过去，故意气李猛。 赵零夏把脚上的沙子洗干净换上鞋才道：“我从农村出来，也就这些小把戏能拿得出手，李大哥的名号多少坏人听了都闻风丧胆，那些鱼闻到他的气味早就躲起来了，他抓不到也是正常。” 她先是自谦又是恭维李猛，顿时把他刚才丢的面子捡回来了。 李猛立马开心了，麻利的把收拾鱼烤鱼的工作又揽回了自己身上。 等把这三条鱼吃下肚后又笑闹了一阵，赶上太阳西斜，金黄色的光芒在江面上洒下一片碎光。 周月不无感慨的说：“要是能在这照张相就好了，肯定非常好看。” 不过这时候照相都要去照相馆，若是找照相馆的人出来很是麻烦，所以她只是随口一说。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连祁眼睛闪了闪，忽然有了个想法。 几人又欣赏了一阵夕阳，才终于收拾东西离开。 赵零夏今天很开心，能这样心无芥蒂的聚到一起说说笑笑，很是难得。 在后世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里，人和人的关系越走越远，功利之心也会愈加严重。 像贺大哥他们这样纯正的兄弟情，每一次相聚都是值得珍惜的。 李猛一直把他们送到家门口才离开，因为他准备的肉有点多没吃完，赵零夏就把烤箱借了过来，准备一会儿烤给家里人，也叫他们尝尝鲜。 晓天听说自己也能吃到烧烤乐的一蹦三尺高，跟在后边跑来跑去帮着打下手。 贺连祁已经有了经验，想着赵零夏忙活一天怪累的，便叫她进屋休息，主动把活揽了过去。 其实赵零夏哪有那么娇弱，但她喜欢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索性都交给他，自己坐在一旁看热闹。 江辰一回来就闻到了特殊的香味，兴冲冲的又把贺连祁赶走自己动手，一时间院子里香气四溢，搞的周围邻居都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来看热闹的少不得会发现贺连祁这张生面孔，全都小声跟江薇打听他的来历。 江薇不好说这是大妮儿对象，只说是家里一个远方亲戚。 “你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呢，小伙子长的周正还有气度，一看就是个好小伙，有没有对象呢？” 有那好信的大娘就跟着打听，江薇一时有些语塞，只能搪塞的说两家关系不近，自己也不好开口问。 大娘也不是个有眼力见的，说自己有个侄女跟这小伙子年龄相当，叫江薇帮着问问。 赵零夏离得近自然听见了，赶忙给贺连祁使眼色叫他进屋。 进了房间，耳边的嘈杂声才算安静下来。 贺连祁见她这样子忍不住逗她：“那大娘什么意思，不会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吧？” 赵零夏冷笑：“怎么，你有想法？” 贺连祁抿唇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明知道他在逗自己，赵零夏还是配合的瞪了瞪眼睛。 “贺连祁你别想了，那大娘的侄女我见过，长得矮粗胖还一脸青春痘，你肯定提不起兴趣。” 贺连祁还没听她如此‘诋毁’过人，脸没绷住笑了。 然后又秒变严肃脸，“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 赵零夏认真的点了点头，看见他眼底的威胁意味明显又赶紧摇头。 为了避免影响，两人没有进屋，而是坐在堂屋里。 贺连祁当然不敢在赵家对她为所欲为，也就只能眼神警告一下了。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记得穿漂亮点。” 两人说了会儿话，贺连祁突然改了话题。 “什么地方？”赵零夏有点好奇。 她可是土生土长的江林人，还有什么地方是贺大哥知道自己不知道的？ 贺连祁却不告诉她，“照我说的做，到时你就知道了。” 赵零夏狐疑的打量他，难不成想给她个惊喜？ 不过见他这也不想给人惊喜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呢？ 别看贺连祁对她呵护有加，不想告诉她的时候不管她则呢么商量都咬紧牙关不说，赵零夏只能作罢。 这个谜题在第二天早上她挑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又收拾了下头发跟着他出门后才终于解开。 贺连祁竟然骑着自行车把她带到了照相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想你时拿出来看看 八十年代照相馆很少，双立镇也只有这一家，赵零夏诧异的看向贺连祁。 “我们来这做什么？” 贺连祁放好车子，上前打开照相馆的门，“照相。” 照相，给谁照相？ 想到昨晚贺大哥说叫她今天穿的漂亮点，赵零夏想着，不会是给我照相吧？ 她没猜错，贺连祁就是带她来照相的。 就算一年不见，对他来说都是种煎熬。 昨天周月的话恰好给他提了个醒，是以今天就把人拉来照相馆了。 “给你拍，然后我就可以带去京都了，想你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看看。” 赵零夏没想到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心里有些泛酸。 “不是说可以写信，还能打电话。” “写信慢，电话也不是天天都能打。”贺连祁说完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推她进了屋。 照相馆是国营的，门口摆着架用黑布盖着的老式气压相机，正对门一大块画着风景的幕布。 拍照的师傅正在柜台前整理照片，见有生意上门抬头看了眼。 “拍结婚照的？” 要是情况允许，贺连祁还真想跟赵零夏拍结婚照，不过这个愿望短时间是实现不了了。 至于合照，这个年代还很保守，两个年轻男女只有确定关系才能一起拍合照，否则肯定会被人戳破脊梁骨。 所以他也不敢抱幻想了，往后退一步朝赵零夏抬了抬下巴：“不是，她自己拍。” 赵零夏被赶鸭子上架，既然都进来了也不能说不照了吧，只能略带尴尬的点了点头。 师傅都没看她，抬手指了指幕布下放着的椅子。 “坐那去，男同志帮着扯下布。” 单人照多数都有正规用途，幕布画着风景当然不合适。 赵零夏顺从的坐过去。 贺连祁难得对陌生人如此配合，乖乖的把放在一边的大红布扯起来站在她身后。 师傅安排完钻进了相机上盖着的黑布里，“脸往右边转点，身子再侧一点，没错，下巴抬高。准备好了啊！” 赵零夏不想特立独行，按师傅交代摆好姿势，之后就听咔一声，眼前一亮照片就拍完了。 “好了，把钱交一下，下周四来拿照片。” 赵零夏想问贺连祁要不要也拍一张，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贺连祁看在眼里，抿了抿嘴没说话。 交钱拿票出了照相馆，贺连祁心情好，长腿一迈跨上自行车。 “天太热了，我们去吃冷面。” 赵零夏也正有此意，扶着车后架坐了上去。 还没等她坐稳，贺连祁脚一蹬，自行车就飞似的冲了出去。 赵零夏被闪得一个后仰，吓得赶紧扶住他的腰才坐稳身子。 低低的笑声隔着他的脊背传过来，赵零夏恨恨的掐了他一下。 只是没掐疼他却硌得自己手疼，这一身肉是石头做的吗？ 两人吃了冷面后还是没凉快下来，赵零夏远远看见有卖冰棍的兴冲冲的跑过去。 刚要拿钱手就被人截住。 “我们不要冰棍，来两瓶汽水吧。” 汽水六毛钱一瓶，冰棍才一毛，贺连祁掏了钱后把汽水递给她。 还不忘叮嘱：“再热也别吃凉的，汽水也要少喝。” 赵零夏又被暖了一次，明明冷硬如钢，但对于她从来都事事周详。 才是中午，两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却都不想回家。 哪怕就像现在这样推着自行车并肩走在马路上，都觉得是一种幸福，毕竟之后的很久都不会有这样平淡的相处时光。 两人也没骑车子，挑着有树荫的地方走，一路溜达着回家。 可能今天周末的原因，店里客人比较多，赵零夏叫贺连祁进屋，自己去替继母出来歇会儿。 贺连祁怎么可能答应，跟着她一起进去。 江薇见他们进来挥手赶人，“这屋里热的难受，你们两个快出去。我在井里镇了西瓜，帮我切开送两块过来就好。” 赵零夏没应，走到柜台里边把她推了出去。 “妈你去切西瓜，我在这看着。” 这屋子只有南窗户根本不通风，人再多点便赶上蒸笼一样热，江薇在这守了一上午，搁谁都受不住啊。 贺连祁也说叫那个店员大姐也去歇一会儿，他跟赵零夏两人一起留下 江薇也真是热的难受，见他们坚持就答应了。 “那行，这天实在太热了，我煮点绿豆水大家都喝点，免得中暑。” 贺连祁受训时吃的苦不知道是现在的多少倍，高温四十度的天气里埋伏在低矮的草丛里几个小时一动不动都是常事，当然不会在乎这点闷热。 所以他把大部分活计都揽过来，只叫赵零夏坐到门口晒不到的地方收钱。 他眼睛利，每个人选好东西出去快到门口时赵零夏就能听到他准确的报数。 两人这样合作，倒是比平时他们分别操作进度快得多。 屋子里的等着的人一会儿就寥寥无几了。 赵零夏遥遥的冲贺连祁竖了个拇指。 正好江薇送了西瓜过来，赵零夏一气儿吃了三块，直呼凉快。 “我熬了一大锅绿豆水，等会儿端过来一盆，再拿几个碗摆这。有那热得难受的想喝就叫他们免费喝，人家见咱们实心实意以后也愿意照顾咱们生意不是。” 江薇一边把赵零夏收到的大面值钱锁紧柜子里一边道。 赵零夏惊喜的转身：“妈你越来越厉害了，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 江薇不过是试着提议，如今被赵零夏这么夸倒是不好意思了。 “我也是瞎琢磨的，你说好那我就这么做了。” 脸上却是难掩欣喜，她一直在试着让自己变强，不能总依靠大妮儿一个孩子。 况且大妮儿明年就要上大学了，她不仅要管好家里这摊子，同时还得帮她盯着厂子那边。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厂子那边有人欺负她人不在为所欲为，叫她辛苦弄起来的厂子出了问题可就不得了了。 不过这些心理活动江薇没跟赵零夏说，只暗自一个人努力着。 但就算她不说，赵零夏也能很明显感觉到继母最近的进步。 从什么事都要问她到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相信要不了多久江薇也能独当一面。 赵零夏觉得这个暑假过完，自己就可以将这一摊子彻底放手给她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想谢我就快点长大 第二天赵零夏醒来却没看见贺连祁，江薇说一大早就骑着江大舅的自行车出去了。 “他没说去做什么吗？” 江薇摇头：“没有。” 往常贺连祁不管去哪都会跟她交代一声，今天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果不其然，赵零夏吃过早饭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问他去做什么了也不说，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赵零夏见状也没再追问，该知道的贺大哥肯定不会瞒着她。 昨天实在热的狠了，她今天也不想出去找罪受，就在家里看书。 贺连祁也不说什么，书架上还有这房子原主人留下的一些书籍，他就找了本感兴趣的。 两人一个坐在窗下一个坐在书桌前，各自安静的看着书，气氛倒是分外的安详。 快到中午的时候，赵零夏隐约听见外边有嘈杂声，然后听见继母叫自己的声音。 贺连祁先她一步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赵零夏跟出去，就见院子里多了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旁边的地上还摆着个大箱子。 “大妮儿你看这咋回事，这人说给咱家送东西，抬了个小的放店里了，又搬了这个进来，我啥也没买啊。” 赵零夏一眼看见箱子上写的字，这是电风扇？ 送东西的人瞧见贺连祁咧着嘴上前：“小伙子，东西我给你送来了。你检查下，没问题我就把那个吊扇给你安上。” 贺连祁淡淡的点了下头，“好的，麻烦了。” 赵零夏终于明白他一早跑出去干嘛了，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贺连祁等着工人把箱子打开前后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才跟江薇解释。 “天太热了，您整天在店里守着也遭罪，夏夏就让我帮着买了两个风扇放在家里。” 江薇又不傻，知道这是怕她拒绝找的托词。 这电风扇她之前听过，可是不便宜，小贺一下子买俩，这么大的人情她都不知道怎么接。 不过想想人家为他们考虑的这么周到还不是看在大妮儿的份上，还是替大妮儿感到高兴。 但拿人的手短，两人还只是处对象，江薇不想占他便宜，也省着以后大妮儿在人家面前总是矮一截。 “小贺有心了，我都没想到这一茬。这两个风扇多少钱，我给你。” 贺连祁正色道：“江姨您客气了，我住在这多亏您的照顾，这个是我的感谢也是我对您的孝敬。” 某人无形中已经将自己代入到这个家里了，一家人怎么可能那么生份呢。 江薇却坚持要给，贺连祁拗不过，只能转脸向赵零夏求助。 赵零夏只能开口劝到：“妈，这是贺大哥的心意，您就收着吧。” 江薇只能把钱收回去，招呼着工人把风扇摆进屋子。 她是想把风扇放进赵零夏房间里的，毕竟现在她放暑假，在家里的时间长。 赵零夏却不同意，“摆在堂屋里大家都能吹到，我要是想吹就到这里来学习。” 屋里的摆完又去弄店里的吊扇，工人手脚麻利很快就给安好了。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江薇笑着按下了开关。 风扇呼呼的转了起来，瞬间带起一阵凉风。 “哎呀，这东西好啊，一下子就不热了。”店员大姐朗声道。 店里的几个客人也都由衷的发出赞叹声。 江薇身上心上都舒坦了，对贺连祁的认可度又多了两分。 赵零夏看向他的眼睛也眯成了一弯月牙。 晚上家里人回来看见这两个新奇的家伙，都乐得合不拢嘴，知道是贺连祁给买的对他更热情了。 晓天这回也不东跑西颠了，恨不得一整天都赖在店里哪也不去。 “谢谢你贺大哥！”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赵零夏真诚的向贺连祁道谢。 两个人的感情，不能一昧付出，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 她不想只将贺大哥的好记在心里，而是要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能是不用那么辛苦的学习，厂子的事也不用废那么大的心力，再有就是贺连祁的陪伴叫她心情大好，前些日子劳累掉的那点肉又长了回来。 贺连祁见她一脸郑重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 意有所指的说：“想谢我，就快点长大。” 赵零夏原本没听懂他话里隐晦的含义，只是对上他那双骤然深邃的眼眸，睫毛颤了颤，瞬间领悟。 慌乱的想要后退，却被他抓住手臂。 贺连祁往前一步，两人只隔了半臂的距离，他故意做坏的凑到她耳边。 低沉的嗓音里仿佛带了数不清的小钩子：“你这么小，我都不忍心下手。” 他呼出的气息顺着耳蜗爬进脑袋里，赵零夏小巧的耳根迅速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离的这么近，她还是没能习惯如此亲密的举动，僵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贺连祁看她明明紧张的要命却又强忍着不敢逃离的样子，心里像是被羽毛搔过了一般。 慢慢倾身，精准的覆上她的唇，将她的呼吸也一并掠夺一空。 赵零夏的紧张随着他的吻越来越深慢慢消散，转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舒爽。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臂已经环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要不是他用力揽住她的腰，恐怕站都站不稳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赵零夏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个男人的温柔里了。 知道大门开合的声音惊醒了沉醉的贺连祁，他才急急的松开她。 紧接着外边传来自行车的声音，赵零夏也回过神来。 迷离的双眼迅速浮起一层惊惧，急忙从他怀里退出来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连祁心里懊恼的骂了一声娘，然后快速收敛自己的情绪做无事状。 江辰进屋就看见他正襟危坐的在那里捧着个茶缸往嘴里灌水，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就冲到了电风扇底下。 “可热死我了，还是家里好，还能有风扇吹。” 贺连祁心里不爽，上前一步把风扇的电源给拔了。 “这东西不能用时间太久，不然会烧坏的，你忍忍吧。”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留下一脸莫名的江辰…… 第三百四十章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周四，贺连祁自己去照相馆取照片回来，却藏起来不给赵零夏看。 “照的很难看？”赵零夏忐忑的追着他问。 女为悦己者容，她当然也希望能在贺大哥心里留下自己最美的一面。 贺连祁摇头：“好看。” 赵零夏不信，“那你干嘛不给我看，不会照瞎了吧？” 贺连祁却像是守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死活不撒手。 他越这样赵零夏越觉得是因为照的不好怕她看了心里不舒服，眼睛转了转，突然转脸惊叫了声。 “啊，蟑螂！” “哪呢？”贺连祁怕她吓到赶忙四下里去找。 只是还没等他发现蟑螂的影子，手里就是一空，旋即明白被小丫头给骗了。 赵零夏动作迅速的把信封打开，一眼看见照片上的自己。 那天贺连祁提前招呼她穿漂亮点，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赵零夏还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照片上的她梳了两条松松的鱼骨辫，两边留了些碎发，让她秀气的脸多了些成熟雍容的味道。 修身荷叶领碎花百褶连衣裙，完美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有下面那一截光洁白皙的小腿。 因为侧着身子，整张脸都分外柔和。 尤其那双眼睛，被灯光晃得像是盛了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 赵零夏正诧异这时候的照相技术竟然能把人拍的这么美，手里的照片就已经被某人再度夺了回去。 贺连祁是觉得照片上的小丫头实在太勾人了，怕她看见会反悔不给他，所以才这么小心谨慎。 赵零夏：…… 这一副护食小狼狗模样是怎么回事？ 贺连祁没跟她解释，转头把照片藏在了衣服里边贴胸口的位置，再也不拿出来给任何人看。 赵零夏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之后几天，贺连祁也不敢顶着大太阳带她出去，两人就在家里躲阴凉。 店里安了风扇，买东西的人好像都多了不少，而且来了都磨磨蹭蹭舍不得走，弄的江薇哭笑不得。 有时候人太多赵零夏就会去帮忙，贺连祁当然要跟着。 他本就长的高大，再加上那张俊朗英气的脸，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贺连祁对此不以为意，赵零夏却受不住了就赶他回后院。 某人要被冤死了，他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们，却凭白替人背锅？ 于是再有人看他就冷嗖嗖的朝人射眼刀子，把那些人吓得再也不敢多瞧他一眼。 只是客人被吓跑了江薇就不开心了，最后没办法只能把他们两个一起赶回去，少在这里给她添乱。 贺连祁这下子如意了，脸色瞬间多云转晴。 赵零夏很无奈，这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贺大哥。 …… 相聚的时光很短，转眼到了七月末，有再多的不舍都到了离开的日子。 走的前一天，赵零夏帮贺连祁收拾东西。 他在江林住的时间不长，除了随身的东西外大都送给李猛了，但她硬生生收拾出两个大行李包来。 “这个创伤膏是这边一个老中医自己研制的，你应该用的上；还有藿香正气水，如果天太热还要在外边训练你就喝一瓶，能防止中暑；你爱吃辣，但也得注意适可而止，不然对胃不好……” 明明两人如今的关系还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赵零夏就是控制不住想多叮嘱他一些。 贺连祁抬手按住她收拾东西的手，扳过她越垂越低的头，不无意外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离别近在眼前，赵零夏还是忍不住难受。 贺连祁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大手轻轻顺着她披散的黑发。 “我到京都就给你打电话，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道理谁都懂，但人心怎么可能那么好控制。 赵零夏的头埋在他胸.前不吭声，不一会儿就将他前衣襟洇湿了一片。 贺连祁感受到了，低低轻叹一声。 若是可以，他也想赖在江林哪也不去。 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大抵就是如此吧。 赵零夏情绪虽然有些失控，但也很快恢复正常。 毕竟从前两人也不是每天都能见面，不过是这次他走的有点远一时感伤罢了。 贺连祁见她眼眶红红的，不敢再招她伤心，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这么一会儿就把自己哭成个小兔子，等会儿大舅和辰子回来不定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赵零夏嘟着嘴，难得的撒了一回娇：“本来就是你欺负我。” 贺连祁被她这副似娇似嗔的样子勾得喉结上下滚了滚，只是看了看大敞的房门，到底还是狠狠掐断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突然想到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她。 赵零夏顺手接过来，发现竟然是一张他的单人照。 “给你的，那天在照相馆你想要我也拍一张照片是吧？” 赵零夏眼底浮上一抹欣喜，原来他看出来了。 四寸的横版照片上，贺连祁穿了一身制式军服，身材修长挺拔，五官硬朗冷峻。 一双眼睛凌厉逼人，对着镜头庄重而肃穆的行着军礼。 赵零夏摸了摸照片上的人，觉得比本人更加英武俊朗。 贺连祁唇角勾了勾：“我人就在这，不比照片更有鲜活气儿？” 赵零夏瞪了他一眼，飞快的跑回房间，把照片夹在自己最常用的参考书里。 早晨江薇买了不少菜回来给他践行，赵零夏主动下厨，贺连祁给她打下手。 一个洗菜摘菜切菜，一个准备配料掌勺，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张罗出一大桌子菜。 跟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件事，即便累都觉得甜蜜，赵零夏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 知道贺连祁明天要去报道，江大舅这次没张罗喝酒，大家安静的吃了晚饭。 离别在所难免，赵零夏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所以这顿饭吃的还算开心。 晚上两人又一起出去消食溜了弯，这次赵零夏毫无顾忌的主动牵起了贺连祁的手。 就算被别人看见又怎样，她已经不在乎了。 贺连祁眼底涌起一抹怜惜，却也觉得很欣慰，反扣住她的手，紧紧攥进自己的掌心。 两人走了很远，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回家。 快进家门时赵零夏突然停住脚步：“贺大哥，明早我就不去送你了。” 贺连祁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回了句：“好！”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全市第四名 贺连祁来的突然，走的也是悄无声息。 赵零夏起床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她觉得这样挺好，至少避免了离别时的伤感。 这一次的离开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以全新的自己去重新面对贺大哥，面对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 赵零夏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颓废，而是更加精神抖擞的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了学习上。 江薇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心里难受只能用学习转移注意。 提醒两个儿子不要在她面前再提起贺连祁，免得她又想起不开心的事。 赵零夏察觉到了，知道他们是为自己考虑，不想他们太过担心，收起书本又跑去店里帮忙了。 江薇见她说话做事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赵零夏跟着忙活了一天，想到自己都一个多星期没去厂子了，隔天起早把自己收拾利索了，跟江薇交代一声后出了门。 虽然很久没来，但有规章制度压着再加上夏志诚这个经理也当得勤勤恳恳，厂子里还是之前那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很多人看见她都主动打招呼，赵零夏也不倨傲，笑着一一应了。 她来的巧，夏志诚今天没出去，召集了厂子几个管理人员正在开会，看见她急忙让她也坐下。 现在距优洁丽开业正好一个月，这个会是总结核算这一个月以来的生产销售情况。 朱主任和周月已经先行跟财务那边核对过一次了，生产量和出货量都对得上。 “销售部这个月的销售统计一共是一万三千块，因为有些厂子是先付了预付金，要等货物全都到齐了才能结算余额，所以现在我们这边的新进账只有不到七千块。” 建厂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销售部就拉来了一万三千块的订单，优洁丽也算是首战告捷。 财务主管是跟曲万青一起从锦东过来的，夏志诚吃过被人蒙骗的苦，这人虽然是投奔他来的，但还是不能彻底放心，所以他又招了个副主管放在财务。 他不怕养闲人，只要不出纰漏就行。 是以夏志诚对两名财务分别询问后，才终于确定下来这个月的真实销售情况，在财务报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朱主任是个做实事的人，安全管理一手抓，把生产部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个会开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结束，赵零夏全程没有说话，但也不会有人人敢忽视她。 散人都走了，夏志诚才睨了她一眼，“舍得出来了？看来贺副营走了，不然你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厂子。” 赵零夏隐约觉得他这话里带了丝怨气，这是怪自己来厂子次数太少了？ 可厂子现在一切都步入正轨，也没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 这酸溜溜的语气是为了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夏志诚是为自己外甥不值呢。 那天听说他们要去西沙嘴烧烤，他就提点了越宁一下，想着给他们制造个偶遇的机会。 结果偏赶上第二天出了高考成绩，越宁当然出不去了。 虽然棒打鸳鸯不仗义，可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当然更希望越宁能得偿所愿。 况且就算不抱这个心思，两人好歹算是朋友吧，高考成绩都出来好些天了，她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这丫头平时瞧着倍儿精倍儿灵的，怎么在这上面就犯起糊涂来了？ 赵零夏还真忘了这事了，实在是这些天的心思都放在贺连祁身上，哪有时间想别人。 现在见着夏志诚态度有点不对味，赶忙回想自己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了。 她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想到了原因，立马觉得臊得慌。 抛开越宁对她模棱不清的感情不说，不管是他还是夏素云对她都是不错的。 自己这个厂子能开的这么顺利，说没有借助越市.长的名头也是不可能的，虽说这些人情都是夏志诚欠下的，但好歹她才是大股东。 可是自己却把人家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实在是不应该。 夏志诚见她红了脸，知道她明白了，作势哼了一声。 “唉，就有那没良心的人啊，有异性没人性。”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零夏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地道，赶忙询问越宁高考成绩。 “647分，全市第四名。”夏志诚没好气的回她。 赵零夏听见这个成绩，眉头却几不可察的簇了下。 越宁报考的是华清大学，前世她连高中都没念成，更不可能知道今年的高考录取分，但要是排在第四名，会不会落榜？ 夏志诚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担忧的情绪，心里的不虞稍缓了些。 “你怕他考不上？” 赵零夏点头。 “放心，前三名都没有报华清，他肯定能考上。” 赵零夏没想到会是这样，前三名都没报华清？ 她沉思了会儿才豁然开朗，是自己糊涂了。 现在是1987年，这个时候华清虽然也算顶级院校，但却只能排在四五位那样，京科大和京大才是排在前两位的。 那几个人没有报考华清也是有可能的，而越宁，肯定是他父亲结合他平时成绩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现在想明白了，赵零夏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 “我就知道越宁肯定没问题，夏叔叔一定要记得帮我跟他说声恭喜。” 夏志诚撇撇嘴，“要说你自己说，我可不是传声筒。” 赵零夏不说话，隔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越宁对她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能避免的时候她都会尽量避开。 但事情一天没有挑明，她就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夏志诚本以为她会去找越宁，不成想赵零夏竟然当着她的面拨了越家的电话号。 接电话的正是越宁本人。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子陡然坐正。 揶揄的开口：“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 “这些日子有点忙，今天来厂子里听夏叔叔说已经出了高考成绩。恭喜你，相信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录取通知书不发到手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万一。 越宁刚接电话的欣喜，因为她苍白的祝福淡了许多。 默了片刻后才缓缓说了声谢谢。 第三百四十二章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夏志诚听着赵零夏公式化的语言都不由叹息一声，看来她对小宁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电话那端的越宁想了会儿：“我这边有不少自己做的笔记和习题，你需要吗？” 赵零夏犹豫了下，“你之前已经给过我很多了，我自己也买了不少练习题……” “你不要我就卖废纸了。” “别！”赵零夏赶忙阻止，“华清苗子的资料，傻子才不要。” 真叫他卖废纸，就太暴殄天物了。 越宁无声的笑了，“好，有时间我给你送去。” 赵零夏很无力，她是想尽力避开的，可还是免不了要有接触。 “我在家可能呆不了太长时间，我报了个军事训练营，等拿到通知书就会去报道，为期一个月。” 大学开学一般是在九月份，这么长的假期他无事可做。 那个姓贺的是军人，他不能去当兵，但也不能被落下太多。 赵零夏怔了下，随后笑道：“很好啊，我听说过这种军事训练营，完全按照部队那一套来。既能让你的假期更有意义还能磨练意志强身健体，一举多得。” 越宁听到她的赞赏，心里微霁。 挂断电话后他才想到，赵零夏喜欢贺连祁不会就因为他的军人身份吧，毕竟很多小姑娘都很崇拜当兵的。 转而又想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姓贺的对她也确实够好，还有一副好皮囊，再加上一身硬气，恐怕是女人都会心动吧。 呸！ 越宁啐了自己一口，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除了不是军人又差在哪里了，况且军人有什么好，时间不自由还危险性高。 自己不过是差在年纪和阅历上，但人总会成熟，就不信到时候比不过那个军痞子。 人在感情一事上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做谦让，更何况越宁这个从小就被别人看做天之骄子的人。 夏志诚早就在赵零夏拨电话时找借口出去了，能为外甥争取的他都做了，其他的就一切随缘吧。 …… 日子稳定下来，江辰订婚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虽说只是个订婚并没什么好准备的，但是家里已经很多年没办过喜事了，所以全家都非常重视。 八月六号又是周六，难得的好日子。 江辰单位不好请假，赵零夏便把买东西的任务揽了过来。 八十年代末，很多人才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对于订婚这件事，多数都是两家凑在一起吃顿饭就算认亲了。 但是江薇不想这么做，儿子好不容易娶媳妇了，家里也不是当初一穷二白的时候，自然想多给他些体面。 赵零夏也是赞同的，哥哥上辈子间接因为她殒命，她总想好好补偿。 况且当初哥哥要用他的两千块入股被她拒绝，就是想留给他结婚用的。 刘佳妮是个懂事的，虽然很少来家里，但对江薇敬重，对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也格外亲厚。 赵零夏对这个未来嫂子很认可，自然不会阻挠。 她奔波了几天，烟酒糖茶都挑好的买。 找了个空档又拽着刘佳妮上街扯了几块布，江薇亲自动手做了两身衣裳。 这几年给赵零夏做衣服她也做出些心得来了，做出来的衣服瞧着比百货大楼里卖的都好看。 赵零夏笑着说要是厂子开不下去了，继母可以开缝纫店了。 却引来了江薇一通白眼，斥她竟说些丧气话。 他们真心求娶，刘佳妮也很感动。 她比江辰大三岁，拖到这么大不结婚还不是家里人宠着，总想找个合心意又对自己好的，挑来挑去就挑过了岁数。 如今找到这门亲事，婆母小姑又愿意对她好，刘家人也都欢喜。 大家都很忙，在家里摆席面实在是耽误时间又耗费精力，赵零夏提议去饭店办。 毕竟订婚来的多数是自家人，有两三桌就够了。 江薇想着店里耽误一天就会少很多收入，得不偿失，一咬牙答应了。 和润那样的大饭店自然不敢去，江辰平时也会跟同事出去吃个饭，知道个离家不远又经济实惠的饭店。 赵零夏去问了下，普通席面30块钱一桌，好一点的40块一桌。 其实都是四凉八热一道汤，区别在菜式上，一个偏素一个都是大鱼大肉。 这时候大家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肯定要选肉菜多的。 自从江辰去世他奶奶一家为了那点微薄的田产把他们母子赶出来，江辰就彻底跟奶奶一家断绝了关系，甚至连姓都改了，订婚自然也不会通知他们。 至于六榆村赵家，如今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占着同一个姓罢了。 赵零夏提起那家人还恨的牙根痒痒，若不是父亲身世成谜，她都想学哥哥一样改姓了。 这么细数下来自家这边人确实有点太少了。 江薇想叫姜志宽苗凤两口子，好歹是辰子的堂哥堂嫂，多少还能给捧捧人场。 不成想却叫江大舅给拦住了。 “叫什么叫，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么个儿子，你也当没有这个侄子。” 江大舅在外边跑了这么久，早就不是那个窝在农村只知道跟土地打交道的老农民了。 如今他穿着新流行的夹克衫，脚底下踩着大妮儿新给他买的皮鞋，整个人的气势就像是在厂子里工作了很多年的干部。 见的世面越多，心胸也就越开阔，对人生的彻悟也就越深。 都说养儿防老，但有多少不肖子孙恨不得把爹妈骨头渣子都啃干净的。 他很不幸，碰上这样没良心的儿子，心早就凉透透的了。 但他也是幸运的，能跟着妹子享到做梦都想不到的福。 所以什么父子亲情，在他看来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儿子儿媳是什么德行，叫他们来，看见现在小微家里的样子，不定又打什么歪主意。 到时候在订婚礼上闹起来，可就丢人丢到亲家面前了。 江薇被他一劝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还是觉得自家人少不好看。 “妈，之前大兴哥不是说哥哥订婚时回来帮忙吗，我四舅四舅妈肯定也会来，还有少宁叔和周月婶。夏叔叔听说哥哥订婚也要来蹭一蹭喜气，这么算下来人也不少了。” 江薇一合计还真是这样，心里那点失落终于没有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江辰订婚 江辰订婚当天，早晨五点钟王大兴就开着四轮车赶来了，赵零夏还没起，江薇和江辰一起迎了出去。 车上坐着的除了王福和余梅，还有芳婶子。 一下车芳婶子就拉住了江薇的手，“听说辰子今天过礼，我也跟着来凑个热闹，妹子你可别嫌我们烦啊。” 在六榆村时她可没少帮他们母子几个出头，江薇感激还来不及，何况她正愁来的人少呢。 “嫂子你说这话可不是臊我吗，请都请不来呢，快都进屋里坐。” 除了王大兴，其他几人都是第一次来，忍不住打量这个院子。 只见红墙白瓦敞亮的大四间带两个门市房，院子里的地还抹上了水泥，贴着墙还专门弄出个小花坛，规规整整看着就让人喜欢。 “这日子真是过起来了，瞧瞧这大房子和这么规整的院子，老天爷开眼，好人有好报啊。”王福不无感慨的说到。 江辰今天穿的很正式，合体的白衬衫黑西裤，精气神十足，很是帅气。 “当初要不是四舅您和大兴哥帮忙，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搬来镇上，能有今天还要谢谢四舅您。” 当时的情况，大家都怕政策变动再把地收回去，一下子承包十年谁都没那个胆量。 王福哈哈笑出了声：“你小子来镇上两年嘴皮子都利索了，你这谢谢我收下了。” 笑过后，他心里又有点低落。 杜晓燕假死跟人私奔，改名换姓还要害自己亲闺女的事他都听说了。 天底下咋能有这么狠心的妈，简直是闻所未闻，他这个当表哥的，也是心中有愧。 幸好大妮儿有福气，碰见江薇这样好的继母还有江辰这个继兄， 几人说笑着进屋，赵零夏已经收拾妥当从房间里出来，挨个打过招呼后又是一阵寒暄。 余梅他们来这么早是想着能帮点什么忙，却听说他们定了饭店的席面，一个个面面相觑。 王福搓着手一脸的不好意思，“你瞧我们说是来帮忙的，结果还真成蹭吃蹭喝的了。” “四哥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们来是给我们面子，我高兴都来不及。”江薇再次重申。 大家见她说的真诚，也不再揪着这个事说了。 闲聊了一会儿，孙少宁和周月一起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李猛。 笑嘻嘻的说跟着来蹭蹭喜气，但江薇母子都知道他肯定是代替贺连祁来的。 夏志诚最后一个到，还带来了一辆客车。 这是赵零夏之前求他的，他找姐姐帮忙从客运公司那边借来的。 车当然不是白借，赵零夏给了司机一条烟，这礼可不轻，司机师傅当然乐呵呵的跑这一趟。 余梅几人看见汽车惊讶不已，心中暗忖这家人算是彻底熬出头了。 赵零夏没有跟去，而是先去饭店打前站，在那边等着他们。 刘家早就把家里家外打扫一新等着迎接未来亲家上门了。 窦大娘作为两人的介绍人当然不能缺席，因为她跟刘家离得近，早就等在这里了。 两家人聚到一块少不得一通恭维寒暄。 过礼要给女方家送四合礼，现下的行情是送双份的白糖糕点粉条和罐头，寓意好事成双。 赵零夏觉得礼太轻，把白糖和粉条换成了烟和酒。 刘家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大手笔，单从礼物上就能看出他们一家对自家女儿的看重，怎么可能不开心。 而刘佳妮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江薇给缝制的，这份心意更是让他们认定佳妮这是找了个好婆家。 待听说席面是摆在饭店，对方还带了辆汽车接他们过去。 那些原本对刘佳妮找的这个小对象不以为意的人也都彻底改观了。 一行近三十人坐客车赶到饭店时，赵零夏正等在门口。 见人来了主动上前打招呼。 刘佳妮对这个未来小姑子感觉很好，笑着给她介绍自己的父母。 她恭敬的叫了声大伯大娘，然后热络的把所有人请进屋，还把刘家父母请上了主位，给了他们极大的尊重。 窦大娘招呼江薇和江大舅在主桌坐下，余梅和芳婶子陪着女眷，剩下的一桌王福主动揽了下来了。 至于赵零夏，只能当个可怜的小跑腿，前前后后跟着忙活。 刘家是双立镇的老户，家里亲戚都在这边，来的人多些，但是三桌也够坐了。 因为提前安排好了，上菜也快，每桌陪客的就都张罗起来了，一时间整个饭店里热热闹闹，气氛很快就到了高潮。 饭吃到一半，窦大娘受江薇委托把准备好的彩礼钱当众交到了刘父手上。 刘家父母之前说不要彩礼钱其实也是真的看好江辰这孩子，但人家给了他们也不会拒绝。 这钱他们不打算自己留下，到时候当做女儿的陪嫁再带回去，小两口手头也能宽裕点。 可是当他接过那份厚厚的红包时还是愣了下，这么多？ 窦大娘朗声笑道：“老刘大哥，我这妹子可是真稀罕你家佳妮，过礼就一千块钱，这在咱们江林算不上头一份也是拔尖的，人家还说等明年结婚该置办的一件都不会少。” 在座的都倒吸一口气，给了一千块礼金，还要把结婚用的东西都置办全了，这家人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大家都笑着说佳妮被婆家这么重视，明年嫁过去那就是享福的命了。 在一众人喜笑颜开时，突然传来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 “做样子谁不会，是不是享福还得嫁过去才能知道，结婚前夸出个大天来，结婚后变脸的也有的是。” 好气氛突然被打断了，大家眼睛都落在余梅那张桌一个女人身上。 刘母不悦的瞪了说话人一眼，“英子你胡说啥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人是刘母的妹妹，刘佳妮的亲小姨。 刘小姨被姐姐训也不恼，笑着道：“我也没说啥啊，这不都是为了佳妮好吗。姐，你不会不知道辰子家里还有个妹子吧？不是我说，这婆媳关系、姑嫂关系自古就是个难题，更何况还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以后这都是问题。” 赵零夏皱眉看向说话的女人，她这是躺着也中枪？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刘家小姨的刁难 刘家亲戚大多数都不了解江辰家的情况，一时间纷纷低语起来。 江薇母子没想到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刘父刘母是清楚这些的，但他们从来没有多想。 况且女儿也说了，那姑娘人不错，对继母和哥哥都很敬重，不是个难相处的。 再退一步来讲，现在还只是订婚，没进门就管起了婆家的事，这是有多大的脸？ 刘母想到这赶紧叫跟刘小姨一桌的大儿媳妇：“你小姨喝多了，赶紧领她出去醒醒酒。” “姐你拦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现在不把话说明白了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一把推开刘家大嫂拉她的手，起身走到江薇旁边。 “亲家，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佳妮虽然是个闺女，在我们家可从没受过一点儿委屈。可是你们家这情况，她要是嫁过去不止要孝顺婆母，还得照顾个小姑子和小叔子。小叔子也就罢了，那是一奶同胞，可是这小姑子，确实是有点不太方便，这是你看是不是得有个解决办法？” 刘家人不清楚情况，但江家这边过来的人却齐齐变了脸色。 她这是什么意思？想把大妮儿赶出去？ 江薇脸色更难看了，别说今天的场合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就算是在别的场合，她也从没动过要跟大妮儿分离的打算。 但今天是儿子的好日子，该维持的颜面还是要维持。 “佳妮小姨是吧，咱们先吃饭，有啥事回去都好商量。” 江薇想着先把这一茬打过去，等会再带着江辰去刘家跟他们好好解释下。 可是刘家小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却不肯善罢甘休。 “当着这么多人都不敢承诺，我们怎么敢把我外甥女许给你们家啊，我看还是现在把话说明白的好。” 刘佳妮攥紧拳头，她知道小姨为什么偏要在这个场合挑事。 之前她听说江辰家开了个厂子，就动起了歪脑筋，想叫她把表弟给介绍到厂子里去。 刘佳妮跟江辰只是处对象，况且那厂子还是他妹妹别人合伙开的，她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就直接回绝了。 小姨肯定是因为这事怨她了，所以才在今天给他们难堪，想到这，她向江辰投去歉意的目光。 江辰没有母亲那么沉得住气，大妮儿在她心里比亲妹妹还亲，要不是有大妮儿，他们家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就算这人是佳妮的小姨，也不能当众说要把大妮儿赶出去的话。 他沉着脸就要上前，却被突然走到身边的赵零夏给按住。 赵零夏知道今天的场合不适宜跟刘家人起冲突，不然哥哥这个订婚宴就办不下去了，不赞同的冲江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 自己主动走出去，扬声开口道：“妈，刘家小姨考虑的没错。” 江薇不悦的脸色在她开口的瞬间换成了愧疚，想开口说怎么没错，他们就是一家人。 赵零夏却先她一步对刘家小姨说到：“哥哥结婚我这个小姑还住在家里确实不妥当，不过小姨有所不知，我今年上高三，明年就能考大学了，到时候肯定不会常住在家里，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 一直等着江薇答复的刘家人都长出了口气，读大学肯定就不能常在家里住了，那刘家小姨说的那些事也就不会存在了。 刘家小姨没想到赵零夏会主动站出来，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丢出来的难题给解决了，只能讪讪的坐回去。 窦大娘见状连忙打圆场：“各家的孩子各家疼，刘家妹子也是心疼自己外甥女，这事说开了就好。不过也不是我夸啊，大妮儿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说起来我这个媒人还是通过她才认识的江家妹子呢，不然也就没有今天这俩孩子的好事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思就都从刚才刘小姨说的话上转移了，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 窦大娘也是真心喜欢赵零夏，就把当初她跟哥哥走几十里路来镇上卖辣椒酱，又因为胆子大跟她一切卖塑料袋的事一股脑都说了。 江薇也不想叫人以为大妮儿是拖油瓶，爹死了还要她这个后妈养。 言语间透漏别看她这个继女年纪小，但是已经跟别人合伙建厂了，置办了那么大的产业还不忘拉扯她和儿子，叫他们两个也都入了伙。 众人这下子对赵零夏彻底刮目相看，完全忘了刚才刘家小姨捣乱的事了，气氛又恢复了正常。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钟，把刘家人都送回去后，这场订婚礼就算是完成了。 送江薇他们出去的时候，刘母拉着江薇的手一个劲儿的道歉。 “我那个妹子喝点酒就爱撒酒疯，妹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都知道你们家是个过日子的实在人家，今天这事是我们家做的不地道，我在这跟你说声对不起。” 江薇原本心里的不悦在刘母放低姿态的道歉中彻底没有了。 “亲家母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以后过日子是两个孩子的事，我还能因为别人说什么就对孩子有怨言啊，你放心好了。我们家虽然情况有点复杂，但也没有那婆婆磋磨儿媳妇，小姑挑刺的事，这话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以后你看着就是了。” 刘母听见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自家女儿是个聪明的，要不是看中他们家的人品，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当晚，送走了所有人，江薇进了赵零夏的房间。 “大妮儿，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在我和辰子心里，你就是我的亲闺女他的亲妹妹，谁也不能把你赶出去。” 江薇怕赵零夏多想，觉得还是要跟她谈一谈。 谁料赵零夏满脸无所谓的笑笑，“妈您想什么呢，你们对我啥样我自己会不知道？不会因为别人两句话的挑拨就多想的，就算您想不要我，我也要硬赖在您身边不走的。” 江薇见她这么说，知道她真的不在意，这才放心回去睡觉。 …… 早在贺连祁走的第四天，赵零夏就接到贺连祁的电话了。 知道他平安到了京都，并且已经在指挥学院安顿好，她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周日是贺连祁要打电话回来的日子，赵零夏早早就到厂里等着。 第三百四十五章 撤县改区 夏志诚知道她要等电话，特地把办公室让给她，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贺连祁的电话打过来的第一时间，赵零夏就接了起来。 听到对面熟悉的低沉嗓音，她脸上的笑都格外柔和。 “贺大哥，你还真准时，一分钟都不差。” 贺连祁的声音也带着愉悦：“这么快就接电话，一直守在电话旁？” 赵零夏嘟着嘴反驳：“哪有，我在看销售报表，电话就在手边，顺手而已。” “口是心非！”贺连祁笑道。 然后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听说昨天受委屈了？江姨对你很好，别理那些无关的人。” 赵零夏一怔，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一定是李猛那个大嘴巴。 “我怎么会把那种跳梁小丑放在心上。佳妮姐跟我说了，她之前求过她想把儿子弄进优洁丽来，被佳妮姐拒绝了，所以才会闹这么一出，我才不会理她呢。”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的夏夏是最好的，江辰有你这样的妹妹才是他的福气。” 隔着话筒，赵零夏都能想象到贺连祁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翘着唇角一脸傲娇。 贺连祁初到指挥学院先进行的是军事理论培训，他想着赵零夏说要考军校，就挑能说的给她说了些。 虽然是些枯燥无味的话题，但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都喜欢听。 “你，有看我的照片吗？” 贺连祁说的差不多了，忽然转移了话题。 赵零夏抿嘴，直言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想你吧？” 贺连祁脸微微有点红，偷瞄了眼守在电话另一边的哨兵，见对方没反应，才轻轻嗯了一声。 赵零夏自然不知道贺连祁不想破坏自己刚硬的形象才隐晦的暗示。 重重的说了句：“想，很想，非常想！” 哨兵眼皮颤了颤，首.长，真不是我想听，实在是这电话质量太差。 两人聊了有二十分钟，又来了个要打电话的军官，贺连祁只能跟赵零夏约好下次的时间，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然后在那名军官揶揄的眼神中故作淡定的离开。 …… 八月末学校开学，根据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重新调整了班级。 赵零夏跟秦永亮在年级里并列第二，两人自然而然留在了一班，杨雪也在全年级排了三十二名，也是一班。 余晓旭虽然有提升，但在年纪里也排到六十名开外了，最后被分到了二班。 两人坐了两年同桌，现在却被分开，彼此心里都不好受。 赵零夏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虽然不在一个班级，但我们每天还都能见面，你要继续努力。周末还可以来我家咱们一起学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余晓旭眼眶有点红，“夏夏，我会想你的。” 赵零夏安慰她：“好了，咱们两个班就隔了一堵墙，想我了就过来找我。” 余晓旭这才收敛了情绪，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班级。 教室里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赵零夏看见自己坐了两年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环视教室一圈，最后坐在了秦永亮旁边的位置。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还是任红，这对赵零夏来说是个好事情，不用去适应新的老师。 在任红一番简单的介绍后，紧张而又繁重的高三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虽然上学期取得了好成绩，但赵零夏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 相反，她要努力让自己更进一步，这样才能毫无悬念的考进自己期望中的学校。 班级里都是成绩比较优异的学生，大家也都飙着劲儿的学习，在这种氛围下，每个人都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 新学期第一次月考很快就来临了，这次赵零夏竟然超过秦永亮，考到了年级第二名的好成绩。 第一名是一名女生，此刻也在他们班，上两个学年始终蝉联第一的宝座。 秦永亮对此并没有怨怼的情绪，他只淡笑着说下次我不会让你，之后再次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份。 十月十五日，江林市政府突然对外发布公告，公告称明年元月一日起，双立镇撤镇改区；并且，江林市政府也要从济安县搬迁到双立区。 消息一出，整个江林都震动了。 很多捕捉到商机的人立即都涌进了双立区，这个原本只作为济安附属的小镇顷刻间热闹起来了。 不仅如此，江林市政府还大力发展招商引资，成立招商办公室，专门引进外来资金到江林投资。 赵零夏也终于从厚重的课本中抬起头来，她等了两年的好消息，终于如期而至了。 但是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况且这半年来优洁丽的经营状况非常好，虽然还没到一年期满分红的时候，但她已经可以预见倒是一定会收获颇丰。 所以她根本不缺钱用，现在要做的是继续等待真正的出手机会到来。 但是给贺连祁写信的时候，她还是详细的把这件事跟贺连祁说了。 还告诉他双立区现在前途一片大好，到时候那几所房子也会水涨船高。 前世的赵零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经济头脑，也很少关注政事。 但是她记得，几年后，江林市盛极一时的金盛商场就是在那个位置。 金盛商场是广城那边来的大老板投资的，打破了江林市百货商店一家独大的格局，成为江林地标性产业。 赵零夏就是要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当初她选择房子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几所房子的新旧程度，只关注了地理位置。 她没记错的话，自己选择的几个位置正式位于金盛广场中心的位置。 只要等到金盛广场决定在江林投资，贺大哥就能小赚一笔，想到这一点赵零夏就开心。 江薇也很开心，当初家里买下房子一共花了三千块，那时候她还心疼自己的荷包被掏空了。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周围的房价都开始上涨了。 前两天还有人看他们家生意好主动找上门问她卖不卖房子，还说要给五千块。 江薇又不傻，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况且这个位置紧挨着医院，将来跟定会越长越高。 第三百四十六章 秦奶奶病逝 就在赵零夏安心等着机会到来的时候，却有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临近新年的时候，秦永亮的奶奶忽然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 赵零夏知道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秦奶奶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秦永亮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走廊的地上，她跟班上的几名同学合力才把他扶到长椅上坐好。 赵零夏看他的样子，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同学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全都屏住呼吸不敢乱说话。 急救室的灯并没有亮太久，当急救室大门打开的时候，秦永亮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却只看见医生无奈的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瞬间，秦永亮所有动作都停住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医生，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有同学叫了他一声，他才突然爆发般紧紧抓住医生的肩膀。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早晨奶奶还说要给我贴油饼吃。医生你快救救她，我奶奶说她要活到八十岁，还说要看到我娶妻生子，她怎么可能丢下我就走了呢？” 秦永亮低吼，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 医生无奈的安慰他，但是反反复复不过那句‘我们尽力了’。 赵零夏也很难过，红着眼眶去拉秦永亮。 “秦永亮，进去看看秦奶奶吧。” 秦永亮这才如梦初醒的推开医生冲进急救室，赵零夏和同学紧跟进去。 秦奶奶安详的躺在病床上，头发已经从赵零夏初见时的花白变成了全白，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也比那时候要多很多。 她看着原本慈祥的老人此刻了无生机的躺在那里，心中都是难以自抑的悲伤，更何况秦永亮从小跟秦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 他痴痴的上前抚顺秦奶奶有些蓬乱的白发。 “奶奶您醒醒，您不是一直说我烙的饼比您烙的好吃吗，晚上不用您给我烙了，我给您烙，您起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吓到秦奶奶一样。 “奶奶？” “奶奶您醒醒啊，我快要考大学了，您不是一直盼着我出人头地吗？您这么睡下去可就看不到那天了。” “我昨天又接了一份画，人家答应画成了就给我二百块钱，我就能给您买那副轮椅了，有了它您走路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 秦永亮絮絮叨叨的说着，却始终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赵零夏站在一旁，越听越心酸，不自觉的倒是先哭了起来。 怕秦永亮听见更伤心，她只能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 但是这种安宁的气氛到底还是被打断了，护士进来推人了。 “抱歉，人不能在这久放，我们要推去太平房。” 说着，护士就推着病床要往外走。 秦永亮发疯一样挡在护士身前，“你要干什么？我奶奶只是睡着了，她很快就会醒，你要把她弄哪去？” 护士见惯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同情的劝他。 “同学，请节哀。” “我节个屁的哀！” 秦永亮的眼睛突然赤红一片，怒骂了一句，然后整个人都扑倒了秦奶奶的尸体上。 眼泪也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落到洁白布单上。 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奶……奶你快醒醒啊，你再不醒他们就要把你推走了，我不要跟你分开，你快醒醒吧。” 一时间，走廊里都是他哀痛的哭声，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红了眼眶。 秦奶奶到底还是被推走了，秦永亮也被同学们推着进了一个无人的病房里。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有同学打了水来想叫他喝一口，他也是一动不动，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像个没生气的娃娃一样。 赵零夏经历过这样锥心刺骨的痛，所以她可以理解。 这种时候的人就像钻进了死胡同，宁肯龟缩着不出来，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发生过的事当做大梦一场。 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你如何反抗都不能改变这样的结果。 高三课业相当紧张，同学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赵零夏留下一名平时跟秦永亮走的近的男同学，其他人就叫他们先回去了。 两人陪着秦永亮一直在医院守到了黄昏时候，秦永亮才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 “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两人对视一眼，有点弄不懂他这么平静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秦永亮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们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奶奶的后事还要我来料理，这时候我是绝对不可以倒下的。” 赵零夏听见他说话条理清晰，知道他这是走出来了。 几人吃了饭，两人又跟着秦永亮去他家。 秦家虽然没有什么亲戚了，但秦奶奶为人向善，跟邻居关系处的都好。 听说秦奶奶出事了，很多邻居都过来帮忙。 看见秦永亮回来，大家自发的帮他整理东西，布置灵堂。 赵零夏主动拿钱，请邻居帮忙买了寿材和装老衣裳，秦永亮看见了也没阻止。 第二天，秦永亮雇了个车从医院把秦奶奶接了回来，在家里停灵三天。 这三天秦永亮像是没事人一样，张罗着奶奶的后事，只是他的脸颊却越来越瘦，话也越来越少。 第四天，秦奶奶下葬，江辰也跟着赵零夏过来了。 在大家的帮衬下，秦奶奶被安葬在了郊区的一处坟场里。 一切事了了以后，秦家突然就空了下来。 赵零夏跟哥哥没走，跟着邻居一起把这个家恢复成原样。 秦奶奶的东西他们都没有动，看着好像她还在的样子。 秦永亮看着跟从前别无二样的屋子，只是屋子里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身影了。 突然就坚持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赵零夏凝眉站在一旁，没有劝慰，静静的等他哭完。 “你的钱我会还你的，这几天多亏你了，我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回去上课吧。” 秦永亮哭够了，平淡的跟赵零夏道了谢。 赵零夏知道他需要时间，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自己，这才跟哥哥一起离开。 三天后，秦永亮销假上学了。 虽然看起来还没什么精神，但到底不再那样伤心了。 只是话比从前更少了，除非必要都不会说话，整天埋着头拼命的读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预考 赵零夏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说已经是难得了，没有再提秦奶奶，也没有劝他要想开。 转眼到了高中阶段最后一个寒假，赵零夏怕他在家多想，主动问他要不要在假期找点活做。 秦永亮诧异的看着她，“我能做什么？” “去优洁丽打个假期工，能多些历练还能赚钱，这不是挺好。” 秦永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行，你看着给安排。” 赵零夏收拾书包离开，秦永亮又叫住她，却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叫他趁着假期赚点钱。 这一年来画画赚的钱这次安排奶奶的后事都花的差不多了，虽然上大学有补助，但平时的生活还是要钱的。 秦永亮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赵零夏的意思。 赵零夏确实是想帮他，但也知道以他的傲气，凭白借钱给他是不可行的，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出来。 夏志诚也知道秦永亮的情况，没给他安排什么重活，叫他跟曲万青一起送货，做个记录员。 转眼到了新年，赵零夏想着秦永亮自己一个人，这个年还不知道怎么过，特地把他邀请到自己家来。 秦永亮也怕触景生情，虽然知道去别人家过年不太好，但最终在赵零夏几次相劝后还是去了。 江薇知道他们是好朋友，也热情的招待了他。 这个新年，因为有他的加入，家里更热闹了。 秦永亮除了在学习方面非常出色，同时还特别爱看书，尤其是一些科幻类的书籍。 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把晓天这个只有九岁的小孩唬得一愣一愣的，晚上愣是要跟找两个哥哥睡。 这个新年很欢乐，只是少了贺连祁，赵零夏还是有些小失落的。 不过好在早晨的时候两人已经通过电话了，也算是心里上的慰藉吧。 新年过后，赵零夏一直等着的好消息终于来了。 金盛广场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赵零夏不愿意跟人磨牙，给了个心里价位，就把这事交给南鑫去办了。 南鑫现在已经俨然是销售部的二把手，个人业绩已经快要赶超周月这个顶头上司了，赵零夏对他很是信任。 她要的价在当时几乎是所有人当众最高的，金盛广场那边的人来了几次都没有谈拢。 一直拖到了四月初，对方见他们咬死不松口，想着工期不能再拖延了，只能咬牙答应了。 最后，三所房子一共卖出了两万六千块的高价。 事情始终是南鑫在跟进，但是最终谈成的时候，他还是难以自抑心中的激动。 实在是他根本就没想过对方会认可这个价格。 双立区的房价去年的时候才是一百多块一平，这三处房子，几乎是卖到了八百多一平，整整翻了六七倍，怎么可能不叫他惊讶。 因为贺连祁不能回江林，所以签卖房合同的事就全权交给赵零夏代理了。 当两万六千块买房款存进贺连祁留给她的那张存折后，赵零夏终于开怀的大笑出声。 虽然她还没能还上贺大哥那三万块钱，但也给他创收了一万七千块。 八十年代末，万元户虽然已经不是特别稀奇的存在，但绝对也只有很少的数目。 赵零夏忍不住找贺连祁邀功，最后却只得到他一句不痛不痒的夸奖。 她这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低落。 贺连祁听出来了，笑着道：“什么时候你能考进京都的大学，到这来看我，那才是最令我高兴的事。” 赵零夏听他说这个，心里也不由发酸。 细算下来两人已经八个月没有见面了，整整二百四十三天，贺连祁留下的那张相片早就不知道被她抚摸过多少回了。 第一次，赵零夏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但想念归想念，日子还要一分一秒的过，学习还要再加把劲。 五月份，所有高三的学子迎接了第一次重要考验——高考预考。 所谓预考，就是正式高考前的一次筛选。 并不是所有上了高中的人都有资格参加高考，在此之前，要参加一次预考。 根据这次预考的成绩，会将一部分人排除在高考大门之外，要么毕业回家，要么选择复读，可以称之为高考的入门证。 其次的一点，高考是要先报志愿后参加考试，选择报哪个学校更有把握考中，基本上都会参照预考的成绩。 这次考试，所有人都拿出全副精力应对，赵零夏亦然。 到了预考那日，江薇早早的起来给她煮了粥和鸡蛋，见她吃下后又叫江辰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到考场。 一直看着她走进教室后才放心的离去。 赵零夏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有底的，所以考试的时候她努力放松自己的心情，把紧张排除在外。 为了不浪费每一秒，她先挑简单的题答，等把自己有把握正确的题答完后才去攻克那些有点难度的题。 一步步稳扎稳打，谨小慎微，用尽全力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考完试后，她和秦永亮凑在一起对了下答案，结果的吻合度还是非常之高的，赵零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相较于他们两个的轻松，更多学生心里则是分外紧张的。 毕竟能来上高中的都是抱着能一跃成龙的打算，虽然高中毕业生在这个时代也非常吃香，但谁还没有野心，当然都想要自己的人生之路走的更远。 但有胜者就自然要有败者，大部分人最终还是要失望而归。 有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机会的，预考后就请假不再来上课了，就等着拿个高中毕业证回去找人给安排工作。 班级里的一时间也有些人心浮躁。 在这种氛围下，一少部分有绝对把握的人却更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着迎接最后的终极挑战。 预考成绩终于在大家的殷殷期盼中出来了。 赵零夏秦永亮不无意外榜上有名，两人的成绩都在六百分以上，秦永亮只比赵零夏高了3.5分。 最令人惊喜的是余晓旭竟然也考了448分，虽然不高，但是却神奇的吊在预考名单的尾巴上通过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余晓旭喜极而泣，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有机会参加高考。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见硝烟的战场 余晓旭抱着赵零夏又唱又跳，简直激动的要上天。 赵零夏也替她开心，晚上放学，两人一起去小饭馆吃了顿好的算作庆祝。 余晓旭满脸兴奋：“夏夏，我要感谢你，当初要不是你的鼓励，可能现在我也跟那些人一样收拾东西回家了，然后等着家人低声下气的拿着自家的钱讨好别人，给我安排个不起眼的工作混吃等死。是你让我知道自己也有可能上大学，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小旭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共同进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况且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赵零夏说着，端起了面前的水杯。 “我以茶代酒，先预祝你高考旗开得胜。” 余晓旭学着她的样子举起水杯：“同祝同祝。” 两人一起饮尽了杯子里的水，余晓旭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许诺。 “夏夏，等高考完了，我请你喝真的酒。” “好啊，我等着你的酒。” 赵零夏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贺连祁，只是今天不是周末，她也不能打指挥学院那边的电话，只能忍着了。 预考成绩出来就要填报志愿了。 关于报考哪个学校，她在跟贺连祁写信的时候就已经探讨过这个问题了。 贺连祁虽然没有念过大学，但他在京都长大，对军校方面也比她熟悉。 他把处于京都的几家军校跟她做了详细的介绍。 贺连祁不想赵零夏太辛苦，建议她选择技术类专业。 因为国力发展，现在的战场已经不是过去那种只靠一枪一弹血肉之躯往上拼的时候了，军校顺应潮流也开设了不少技术类的专业的课程。 赵零夏对这些倒是不在乎，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她也不会比别人差，就算辛苦点又能怎么样。 但贺连祁的意见她不能不考虑，所以两人商量后，她最终选择了jfj装备指挥技术学院。 在专业选择上，赵零夏选择了学校新开设的指挥信息系统工程。 贺连祁表示自己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专业，赵零夏却比他知道的多。 虽然上辈子她只是个苦逼的打工族，到底也是经历过信息时代的人，她知道要不了多少年，计算机就会彻底普及。 这个专业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前途，但日后肯定会大放光彩。 选好了学校和专业，赵零夏就去找班主任了，任红拿出了这个学校往年的录取分数，还有各个专业的招生情况。 两人探讨了半个小时，最终达成了共识。 直到填报志愿那天，同学们才知道赵零夏竟然报考了军校。 一时间跌掉了很多人的眼睛。 虽然这年月都向往那一身橄榄绿，但是参加高考的都是未来的天之骄子，能在部队出类拔萃的却都是泥腿子。 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谁愿意去军校那么辛苦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一个女生。 就连向来很少发表意见的秦永亮都皱起了眉头。 赵零夏却洒然一笑：“这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事情，你们不用再劝了。” 最终在她的坚持下，大家亲眼见证她在志愿表上填上了‘jfj装备指挥技术学院，指挥信息系统工程’的名字。 考军校跟普通学校不同，赵零夏这份志愿表交上去后，很快就面临身体检查和政审调查。 在所有程序都走过一遭后，她才整整获得报考资格。 而这已经是六月份的事情了，还有二十三天，高考就要来临。 高考前最后的阶段，贺连祁主动切断了跟她的信件往来，就为了不叫她分心。 但好在没周日的电话还是要打的，他在电话里给她打气，听着竟然比赵零夏还要紧张。 “贺大哥，你是不是害怕我考不上？没事，就算考不上我还可以复读，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赵零夏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军校的招生资格比较严苛，招收的人也少，她一个女生，的确没什么优势。 贺连祁却斥了她一声：“瞎说什么丧气话，你一定可以的，我还等着下半年开始每个周末都能见到你呢。你不知道，你给我的那张照片已经被我摸的起毛边儿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杀回去了。” 赵零夏听着他颇有怨念的控诉声，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了。 当时他绷着张脸跟个黑面神似的，要不是穿着那身军装，赵零夏绝对不敢往他身边凑。 看见那两个人贩子，他还主动把手揽上了肩膀…… 等等。 想到这一点，赵零夏脸色就变了。 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这厮就敢把手搭到她肩膀上，面对别人他也这么随便吗？ 赵零夏第一次有了危机感，静默了片刻，突然开口。 “贺大哥，你们军事指挥学院有女同志吗？” 贺连祁心咯噔一下，小丫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她知道袁汐的事了？ 没错，贺连祁来指挥学院时就发现自己被老爷子摆了一道，袁汐竟然找理由调到了这里。 还作为随行军医每天检测学员的身体状况。 为了不让赵零夏多想分心，贺连祁对这事只字未提。 现在被问起不由有些心慌。 但是想到她马上面临高考，他只能故作淡定的开口。 “当然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女，没事就凑到一块东家长西家短，怎么了？” 医务室的几名年轻护士医生齐齐的打了两个喷嚏，这大夏天的，是谁不开眼在骂她们？ 赵零夏又不傻，怎么想也不觉得军事指挥学院会请一堆上了岁数的女人，不过贺大哥这么形容人家，可见对那些人的印象有多坏。 “贺大哥你少忽悠人，能在指挥学院的都是你的战友吧，你这样说人家可是不道义的。” 贺连祁松了一口气，“在我眼里，没你好的都是老妇女，我管她什么道义不道义。” 赵零夏被撩到了，也就忘了刚才心里突起的那点心思。 七月初，学校就开始放假了，任红最后给自己的学生开了一次班会。 经过预考，三年一班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学生，其他学生大都拿了毕业证书离校了。 而其他班级，剩下的人数更少，这些剩下的人不仅是今日的同袍，还是明日的敌人， 高考战场上的厮杀，不见硝烟，却能左右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给她添点堵 八十年代的高考虽然没有后世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但含金量却更高。 是以在高考的前几天，除赵零夏以外，全家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吃穿用度上不敢有一丝马虎，就连即将要上三年级的晓天，都被勒令不许去吵姐姐，哪怕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赵零夏在几次劝阻说不用这样谨慎无果后，只能无奈的摇头失笑，任由他们将她当成个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保护。 考试前三天，赵零夏还接到了越宁的电话，在电话里，他不放心的把自己所知的一些注意事项逐一又都跟她解释了一遍。 “谢谢，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超长发挥，但至少能保持平时的水平。” 这一年来，越宁不止一次打电话回来，而且巧合的是总会在她接到贺连祁电话后还没离开厂子的时候。 赵零夏知道，这其中少不了夏志诚的功劳。 每次他说的话题都是围绕在学习上，倒是丝毫没有说过一句越矩的话。 其实她很想找机会告诉他不要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了，只是话刚开了个头，总会被他以各种理由打断。 最后赵零夏只能放弃，她相信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越宁不会察觉不出来，他只是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也只能继续装糊涂。 “我相信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保持平常心就好。” 怕扰乱她的心，越宁不敢多说，但该有的关心还是不能少。 两天后，赵零夏去看了考场，秦永亮和余晓旭都不在这个考点，倒是杨雪跟她在一个学校考试。 遇到的时候杨雪笑着跟她打了招呼，赵零夏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就错身而过。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做朋友也是如此，她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防备一个为了点好处就能出卖自己的人。 杨雪只觉得自己贴上热脸被人放在脚底下踩，愤愤的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牛什么牛，成绩好了不起啊，还不是借了讨好秦永亮的光。 当天晚上，江薇一遍又一遍叮嘱赵零夏不要忘带东西，又给她买了盒全新的清凉油，告诉她考试时要是困了就抹在耳朵上边。 “不然明天我还是跟着你去吧，不然我这心总是放不下来。” 之前江薇就说要陪她一起去考试，却被赵零夏给拒绝了。 江辰还被他.妈给勒令请了假，明天做大妮儿的专属司机，但就算这样她也还是不放心。 赵零夏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所有东西，才笑着道：“妈，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明天您就安生的在店里上班，我一定给您考回个好成绩来。” 江薇见她还是不同意，转头交代儿子去了，告诉他骑车一定要稳不要乱晃，万一摔到大妮儿就坏了。 江辰保证了好几遍她才将信将疑的收回自己的唠叨。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熬粥煮鸡蛋，看着赵零夏全都吃了又叮嘱一番，才惴惴不安的目送她离开。 江辰谨遵母亲旨意，小心翼翼的骑车把赵零夏送到学校，因为谨慎小心，额头上都是汗。 赵零夏无奈的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哥，你放松点，我是考试不是赴刑，你们可别自己吓自己了。” 江辰接过来抹了把汗，嘴里捣鼓着：我不紧张我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 赵零夏简直哭笑不得，劝说不了索性不管了。 “你先回去吧，中午来接我，别想太多，相信我。” 江辰却固执的摇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不然我不放心。” 赵零夏见他坚持，只好由着他。 他们来的有点早，考场大门还锁着禁止进入，赵零夏见那边有几名同学，便叫哥哥找个凉快地方待着，自己走去了同学那里。 大家看见赵零夏看考场还有人陪着过来，不由问了句送她来的人是谁。 “我哥，正好今天周末他在家，不放心我就送我过来了。” “诶？你这哥哥长得不赖啊，有这么精神个哥也不说带过来给我们养养眼。”一个女同学看了眼江辰，笑着调侃。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不远处靠在自行车上的江辰身上。 杨雪也在，刚才赵零夏跟江辰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 心中暗道还真是什么好事都叫赵零夏占了，有个能赚钱的好继母不说，就连个继兄都这么帅气。 心里有些不平衡，想着马上要进行考试了，心思一动，不如趁着最后的机会给她添点堵。 突然疑惑的问了句：“夏夏，这就是你后妈带来那个儿子？你们两个感情可真好。” 赵零夏在班上除了余晓旭和秦永亮，很少跟同学交流，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此刻听杨雪一说，大家才知道赵零夏竟然有个后妈，而杨雪又说什么感情好。 这年纪相当的非亲兄妹，说他们感情好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赵零夏眼睛眯了眯，唇角勾出一抹讥诮。 原以为她消停了，没想到还是忍不住出来蹦哒啊，还挑在这种时候，这是想着给她添堵好影响考试？ 幼稚！ 不过虽然不想搭理她，但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自己又何必惯着。 “杨同学还是别叫我夏夏了，我跟你也没熟到这个程度。我跟我哥确实感情好，跟我嫂子感情更好，这有什么问题吗？” 围在一起的同学都听出了她话里的火药味。 杨雪故作尴尬的解释：“夏、赵零夏，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我就是记得咱们上初中那阵你跟你哥闹的很不愉快，那时候我以为你很讨厌他，所以今天看见你们两个这么亲密才好奇的问问你。”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却越让人听着不舒服。 本来就是非亲兄妹，小时候不懂事亲近些没问题，大了就该注意分寸，怎么赵零夏却反过来了？ 赵零夏当然没有错过那些人眼里怀疑的目光。 “是啊，小时候不懂事错把坏人当好人，最后被人出卖差点连学都上不成。现在我懂事了，当然能分得清谁是人谁是鬼了，我哥把我当亲妹子处处为我着想，我当然也要尽一个做妹妹的责任，杨同学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真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呢？天真！ 第三百五十章 高考结束 赵零夏的暗示非常明显，别人听不懂，杨雪这个当事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虽然知道过了这么久她不可能拿出证据来，但想到蒋乐乐跟魏龙的下场，还是不由瑟缩了一下。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故意去挑衅她，嘴唇翕动了两下，不知道该怎么会她的话，最后也只能在赵零夏嘲弄的目光中远远退开。 赵零夏也没穷追猛打，这么重要的日子，没必要让这种小人影响自己的心情。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考场的大门终于在大家殷殷的目光中打开了。 各自祝福了一番后，大家全都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迈进了那座即将检验自己几年的努力的那道大门。 说是不紧张，但看着监考老师严肃而又郑重的面容时，赵零夏心脏的跳动还是不自抑加快了两分。 两位老师讲了考场上的注意事项：不许左顾右盼；不许交头接耳；拿到卷子不要急着答题先把学校学号姓名都写好；严禁抄袭，一经发现将取消考试资格；考试结束铃响必须马上放下手里的笔，等待老师收卷后才可以离场…… 赵零夏认真的听着老师讲的每一条，试卷发下来后，严格按照老师说的去做。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这是赵零夏最有把握的学科，把自己各项信息填好后她并没有马上答题，而是大致的看了遍考题，之后心里就有数了。 等确定这份考卷并不是很难后，她才拿起笔从简单的做起，之后就彻底沉心在试卷上，旁边的一起仿佛都与她无关。 因为平时知识点掌握的牢，各种习题也没少做，所以赵零夏答起题来速度很快。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她就把所有题都答完了。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立场，而是潜心的从头到尾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哪怕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都没有放过。 等一遍检查过后，又把不是太确定的答案重新思考了一遍。 等两边检查过后，距离考试结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赵零夏收拾了东西端坐在凳子上，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后亲眼看着老师把试卷收走，这才起身离了考场。 出考场的时候不免会碰见班上的同学，赵零夏成绩好，同学们不由都凑到她身边想要对对答案。 赵零夏却拒绝了，之后还有几科考试，万一对成绩时有人发现自己跟别人差得多，影响了后几科考试的心情就不好了。 同学们听她解释后也都歇了对答案的心，各自收拾心情离开了。 江薇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赵零夏，见她回来也没问考得怎么样，马上把饭端上桌叫她吃了后就去午睡。 趁她睡着又帮着检查了一遍文具，然后就悄悄拿了把扇子坐在炕边上帮她扇风。 赵零夏醒的时候就看见趴在炕沿上已经睡着的继母，手里的扇子还惯性的摇着，她的一颗心几乎要软化了。 高考一共考三天，这三天的时间，赵零夏都是在紧张而又期盼的氛围下渡过的。 除了语文，其它几科就算在她看来，都比平时模拟更难一些。 这不止是她一个人的想法，最后一科考完，大家站在一起说到这场考试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同样的感受。 但不管难不难都考完了，结果怎么样已经不能更改，也只能安心的等待结果。 后两天考试也不知道是杨雪有意避开还是真的错开了，赵零夏没有见到她。 江辰这三天都不厌其烦的陪考，等考试彻底结束，他也快被热成咸鱼了。 “快回家，妈镇了个西瓜，咱们回去就能吃了。” 天知道母亲怎么就那么紧张，怕吃凉的坏肚子，这两天连家里的西瓜都断顿了。 江辰路上嘀咕着，却不想自己的紧张相较于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薇正等在家里，看见他们回来，提了三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刘佳妮也来了，从屋里洗了两个毛巾递给他们擦脸。 她跟江辰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在八月十六号。 这段时间在准备两人结婚的东西，江薇就总把她叫过来，不管买什么做什么都按照她的喜好来。 刘佳妮也是个知情识趣的，没有因为江薇对她的好拿架子，虽说是她拿主意，但多数都是跟江薇这个未来婆婆商量着来。 至于江辰，对这些本就不以为意，所以也没有跟着掺合。 赵零夏看在眼里，再次感叹哥哥是个有福气的。 几人坐在一起吃西瓜，江薇心情格外好。 “等会儿咱们不在家里做饭吃了，咱们去饭店，好好庆祝一下子。”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晚上，他们就去了饭店。 吃饭的时候，江薇提起赵勇烧三周年的事情。 “大妮儿成绩好，这次考试肯定能考中，咱们得去你爸坟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大妮儿这么出色，你爸要是地下有知肯定很欣慰，所以这次我准备大办一场。” 提到这个，饭桌上的气氛就有点沉重了。 江大舅现在是优洁丽销售部的副主任，手底下也管着几个人，说起话来也底气十足。 “确实要大办，也叫那些以前瞧不起你们的人好好看看。” 他影射的当然是赵成一家。 若是吴桂珍当年捡了赵勇回来好好对他、抚养他长大，就算日后知道不是亲生的，他们也会对她好。 偏偏她们一家子欺负赵勇不算，还要欺负大妮儿和他妹妹，就得好好去他们面前显摆一番。 赵零夏对此没意见，她对那家人的恨意只比他们更深。 虽然害她姓名的不是他们，但那些虐待和欺辱却是真的。 高考虽然结束了，但是还有毕业证书没有拿，所以高考后的第三天，同学们又都回到了学校。 这回见面，大家仿佛都比从前亲近了不少，凑到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着。 赵零夏也难得的融入了进去，毕竟她不是真的清冷，而是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实在无暇他顾。 同学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赵零夏也这样健谈，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任红第一次摆脱了严肃脸，笑着跟大家打成一片，气氛格外的好。 她郑重的把毕业证挨个发到大家手里，眼眶却慢慢变红。 虽然她从教只有短短几年，但教过的学生也不少，每次送走这些学生，她心中都难免的失落。 “过了今天，你们就要走向五湖四海，老师没有别的嘱咐，只希望将来有一天，有人提起你们其中的某个人，我可以自豪的说：这是我任红带过的学生！不管你们的未来是辉煌还是平淡，只要你们能走正路、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我就由衷的为你们骄傲。” 一番话说得在坐的同学心情都沉重起来，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的朝她鞠了一躬。 赵零夏跟秦永亮离开的比较晚，任红又拉着他们说了一些话。 “老师对你们两个有信心，相信你们肯定能取得优异的成绩，老师在这里先预祝你们金榜题名了。” 赵零夏心里酸酸的，高中三年，这位老师对她都很好，现在要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任红见她眼睛也红了，草草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好了，快回去吧，我等着出成绩的那天为你们庆贺。” 两人一出教室就碰见了早等在那里的余晓旭，她上来就给了赵零夏一个大大的熊抱。 “夏夏，我们终于毕业了！” 这一年，余晓旭的成绩稳步上升，体重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赵零夏差点被她给勒断气。 好在秦永亮见事不对把她扒拉下来，赵零夏这才得以解脱。 “我跟着老师给的答案对了下，保守估分在460以上，夏夏，我好像真的有希望上大学了。” 余晓旭的激动没因为两人对她身材的哀叹而减弱，兴致勃勃的嚷道。 赵零夏听到这个结果也很为她开心，“相信你一定能如愿以偿，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饭。” 余晓旭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膀：“当然没问题，要不是你，恐怕我现在都在厂子里上班了，整天过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哪会有上大学这样的好事。不止我要谢你，我爸说等成绩出来了要你去我家，他们两老还要当面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呢。” 赵零夏赶忙摆手拒绝，“我也没做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余晓旭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要不是那时候被赵零夏督促着帮她做笔记，自己怎么可能提起学习的兴趣。 说到底赵零夏的功劳还是不可忽视的。 “我不管，反正我是跟我爸妈都说了，他们两个早就想见你了，到时候你去就是了。” 说着她看了眼旁边的秦永亮，小手一摆。 “到时候你也去，让我爸妈见识下学霸是不是长了四条胳膊八条腿。” 秦永亮满脸黑线，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赵零夏却差点笑弯了腰。 去年寒假，秦永亮在优洁丽打工做得非常好，尤其是把运输科的章程重新帮着规划了一遍，现在运输部那边做事绝对可以用事半功倍来形容。 曲万青这个运输科老大对他也很认可，所以这个暑假赵零夏还是邀请他过去。 秦永亮也没扭捏，他还要攒够大学几年的生活费呢。 虽说上大学有补助，但是在京都，那些补助真的不够做什么的。 “我准备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你看看有没有想要买的，帮我联系一下。” 秦永亮对考上大学也很有信心，他孤身一人，房子留在那里也没人住，不如卖了换钱。 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毕竟那房子里有许多奶奶的痕迹。 赵零夏知道他是有主意的人，也没有劝。 “行，我帮你问问，等到真有买家你还可以搬到厂子宿舍里去住。” 赵零夏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优洁丽，今天是周日，贺大哥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高考第一天就是周日，她没办法去接贺连祁的电话，算下来两人已经半个月没有通过话了。 她赶到厂子里时正好中午，厂子建了职工宿舍后为了解决员工吃饭问题还特地建了食堂。 赵零夏看了看时间，没有去夏志诚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食堂。 食堂里专门辟出来一个房间是给那些领导吃饭用的，赵零夏过去找了下，没看见夏志诚，就知道他今天不在这里。 就连周月和江大舅都不在，想必是出去跑业务就顺便在外边吃了。 赵零夏自己待在一个屋子里也无聊，索性出去跟那些工人一起吃饭了。 食堂的标准是每天三菜一汤，两道素菜一道荤菜。 师傅是朱主任找来的，做了很多年饭的老师傅，手艺还不错。 赵零夏虽然来工厂的次数不多，但还是有不少人认识她。 见她来打饭都主动给她让了位置，赵零夏摆手说不用，那些人却坚持，她只能无奈的走到了前边。 打饭的师傅见到是她，多给打了两勺肉，赵零夏也没有客气，端着餐盘找到个位置坐下来安静的吃饭。 刚吃了几口，食堂门口又进来几名女工，一路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这一年优洁丽的业绩出奇的话，订单量大生产量便也会加大，原有的工人不是太够后来又招了一批。 赵零夏看了眼，见他们身上的工作服都很新，就知道是新人了。 听见他们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赵零夏不悦的皱了皱眉，想着回头问问是哪个部门的，叫他们说说。 正是中午吃饭的高峰，那几名女工来的有点晚，打完了饭环视一圈，发现除了赵零夏那里没有空座了，便端着餐盘朝她走去。 食堂的餐桌是四人位的，走过来的女工正好是四个人。 他们正说的兴起不想分开坐，其中一个长得稍微漂亮点的女工见赵零夏身上没穿工作服，以为她是哪个工人带来的家属。 毕竟职工宿舍就在厂区里，有的员工家里人过来看望，中午也会在食堂吃饭。 她走过去推了赵零夏一下：“那边有位子，你坐过去一些。”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太岁头上动土 赵零夏被人推了下，胳膊一晃，手里夹着的肉就掉到了桌子上。 她扫了那女工一眼，反问了句：“凭什么？” 女工长得漂亮，虽然进厂才两个月，但是大家对她都颇为照顾，性子就娇纵了些。 闻言秀眉蹙了蹙，“什么凭什么？你就一个人，坐在哪里不是坐？” 另一个稍胖点的跟着帮腔：“就是，你没见都没有位置了吗，你自己占这么大位子说不过去吧？” 赵零夏没想到这些人还挺有歪理，放下筷子靠到椅背上。 “我就占了一个位子，剩下的也没说不叫你们坐，这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你们想要我让位置可以客气点跟我说，现在这样的态度，这个位子我没法让。” 她是不想拉下身份跟几个工人争吵，但要是走了，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胖女工听她这么说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认为赵零夏故意挑衅。 重重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桌子上：“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我们员工食堂，你一个家属跑来蹭吃蹭喝还占着我们的位置，有没有点素质？” 工厂每月按人头发饭票，拿着饭票就可以进食堂吃饭，偶尔有住宿员工的家属来探望，也会在这里吃。 赵零夏总是赶工人上工时间来，他们自然没见过，见她身上没穿工装，只把她当成来探亲的家属了。 赵零夏沉了脸，“我不让位置要是没素质，那你们不讲先来后到，颐指气使的赶人是不是更没素质？” 漂亮女工见她嘴皮子不饶人，故意拱火的拉了胖女工一把。 “算了别吵了，我坐那个位子去，你们三个坐这里吧。” 话虽这么说，但口气里委曲求全的意味格外明显。 胖女工见她这样，更觉得赵零夏咄咄逼人实在太过分。 “凭什么你走，明明是她没眼力见儿，今天我们哪也不去，就坐这里。” 说完看见赵零夏餐盘里明显比他们更多的肉菜，更是一阵阵冒火。 脑子一冲动，突然挥手把桌子上的餐盘给扫到了地上。 咣当的响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才发现几人起了争执。 等看清赵零夏的脸，不少人都倒吸了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 赵零夏虽然在厂子里没有挂职，但初进厂的一批人谁不知道她才是优洁丽的第一大股东。 那几个女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胖女工没有注意到那些人脸上的错愕，得意的看着怕被菜汤溅到躲开的赵零夏，屁.股一扭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还招呼她的同伴一起坐下。 赵零夏看了眼地上只吃了几口的午饭，眼底泛上抹冷意。 厂子开业一年了她才第一次来食堂，却连安生的吃顿饭都做不到。 食堂师傅远远瞧见了吓了一跳，赶紧拎着笤帚过来收拾。 狠狠瞪了眼那几人后才看向赵零夏，“小赵，你看今天这事闹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计较。饭菜都还有，我叫人给你重新盛一份。” 赵零夏却摆摆手，“先不忙着吃饭，东西放这，你去叫朱主任过来。” 她倒是想不计较，但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不杀鸡儆猴一番，岂不是以后人人都有样学样？ 这几人身上的工装标着生产部呢，所以她叫人去叫朱主任。 师傅愣了下后立即反应过来，小赵这是不想轻易放过了。 那几个女工看着师傅飞速离开的背影，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食堂里的两个师傅掌握着全厂人的伙食，虽说没有眼睛长在头顶上，但也从没见过他们对谁这么言听计从过。 就连那些工人也有不对劲，一个个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瞄，却始终不敢正眼看。 几人心里突然都有些慌，拿着筷子却不知道该不该吃。 还是那个漂亮女工脑筋转的快，放下手里的筷子就想偷溜。 赵零夏斜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冷冷的丢出一句：“现在走是不是有点晚了。” 刚才要不是她故意装柔弱拱火，那个女的也不会把她餐盘打掉，真当她傻看不出来吗。 朱主任来得很快，路上他已经跟师傅了解了大概经过，一进来就直奔赵零夏。 问都没问直接道：“对不起小赵，是我管理不力，这几个人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赵零夏绷着脸站直身子，“朱主任打算怎么处理？” 她平时对人态度温和，很少这样严厉，朱主任也觉得挺丢人，当初可是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把生产部这边管理熬。 皱眉看着那几个自他进来就忐忑的站起来缩着脖子不敢看人的工人。 “你们几个在工厂里横行霸道，造成极坏影响，鉴于你们新来的不是太懂厂子里的规章制度，回去把厂规厂章都给我背下来。每人罚款三十，从你们这个月的工资里扣，如果再犯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朱主任说完回头看了赵零夏一眼，见她并没有异议，知道这个处理结果她还算满意。 生产部纯新人的工资是每个月一百二十块钱，扣三十相当于扣掉四分之一了，这个惩罚也算挺重的。 但朱主任的后一句话却比扣这三十块钱还要严重。 优洁丽除了工资比别的厂子要高，因为工人多，平时干的活也没有那么多。 这可是份难得的好工作，要是丢掉他们得后悔死。 虽然被扣掉三十块钱心疼，但至少还能保住工作。 只是见朱主任都听赵零夏的，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这点小冲突说到开除其实有点小题大做，但赵零夏却很满意朱主任这番敲打。 厂子人员杂乱，少不得总会有各种小冲突，他们是为了求财，可不想惹上什么事。 所以赵零夏今天才借题发挥，好好敲打下别的工人，别以为今天没事就行了，要每天都小心谨慎。 等到食堂里的人都走差不多了，朱主任也把那几个女工赶回去了。 食堂师傅重新热了饭菜端上来，朱主任正好也没吃，两人就一起吃了顿午饭。 这一磨蹭，吃完饭已经快一点了，赵零夏惦记贺连祁的电话，一撂筷子就赶紧回家收拾钱和东西去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这是胳膊不是猪蹄子 赵零夏快速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只是还没等接起铃声就停了。 她看着电话，懊恼自己怎么就慢了一步，贺大哥肯定以为她不在。 正想着要不要回拨过去，铃声再次响起，她赶忙接起来。 “喂，贺大哥？” 话筒那边的贺连祁敏锐的察觉到她呼吸有些急促，唇角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跑过来的？” “嗯，来的早就去食堂吃了午饭，耽误了一会儿。” 赵零夏心里的懊恼在听见他声音那刻就没了，柔声回到。 “考试还顺利吧？” “很顺利，题也不难，我想应该没问题。” 贺连祁听她这么说，提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 他很怕她考场上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发挥不当，若是不能考中，岂不是今年就见不到了？ 同时还有些小小的遗憾，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考中，我等你！” 赵零夏被他那一句我等你又勾起了心中的想念。一晃眼，她已经快一年没见到贺大哥了。 虽然偶尔会写信，每周也都雷打不动的通电话，但她看不见他的样子。 再多的文字和语言，都不能缓解心中的思念。 想到这些，她的心情也沉郁起来了，怕贺连祁察觉，赶忙转移话题。 “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忙一些，不能总给你写信，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不用非得等周末。” 贺连祁正想跟她说这个，这一年他们始终都在指挥学院进行政治、军事素养、新型作战经验统筹等等的学习，并没有离开指挥学院。 但是两天前接到通知，下周学院会跟陆军某部进行一次联合演练，检验他们这一年的学习成果，为期半个月。 这种演练贺连祁认为自己还是能轻松应对的，不过是想着半个月不能跟赵零夏通电话，有些郁闷罢了。 “没事的，我不是还有你的照片吗，想你时拿出来看看就好了。” 赵零夏压下心底的失落，反过来安慰他。 “不过虽然说是演练，肯定也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你要注意点别让自己受伤。还有，我给你带的红伤药和小厌药，如果允许的话最好也带着点以防万一。” 因为要考军校，她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知道虽然是演练，但两方对抗时为了争个胜负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 怕贺连祁疏忽大意，她又提醒了两遍，贺连祁笑着应下。 “你哥哥的婚礼我没办法参加，不过我叫李猛准备了贺礼，你记得帮我跟他说声恭喜。” 赵零夏嗯了一声，刚想说叫他随便买点东西就行，不要太破费。 只是话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边突然有人喊了贺连祁一声。 “贺首长，袁医生他们已经到了，检查马上开始。” 贺连祁下意识捂住了话筒，不悦的扫了传话的士兵一眼。 “知道了，这就过去。” 士兵被他的眼刀子吓了一跳。 自己也没说错话啊，怎么贺首.长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 贺连祁没理会他一脸茫然，转过脸对着电话解释了下。 “我们去军演的地方海拔有点高，提前要做身体检查。那边在叫了，等我回来再给你打电话，要记得想我。” “你有事就去忙。”赵零夏赶忙答应，并没有注意到那人口中的‘袁医生’。 贺连祁过去医疗室那边的时候大家已经自发的排起了队。 这次演练的只有他们去年进来培训的这批中级班学员，经过近一年的磨合，大家虽然来自不同军种不同部队，但也都很熟悉了。 他沉默的站到了队尾，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个士兵的话有没有被赵零夏听到。 小丫头聪明的很，要是被她知道袁汐也在学院这边，嘴上也许不会说些什么，心里肯定会不高兴。 袁汐正端肩膀站在一旁看两名护士挨个给这人当兵的检查，眼睛却不时的朝外瞄着。 待看见贺连祁过来，她立刻整理了下衣服，拿起还闲着的血压计坐到另一张桌子前。 “一二组排在后边的到我这里检查。” 说完，排在队伍后边的人自发的就换到了这边。 但是袁汐希望看见的那个人却没有动，反而继续留在原地，两道眉都快拧成麻花了。 原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来指挥学院已经快一年了，贺连祁却像是故意避开她一样，两人根本没有多少接触的机会。 仅有的几次，他也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连话都不说，只拿冷眼扫着她。 袁汐好多次想要放弃，可是想到赵零夏那么一个小丫头都能得他青眼，自己不论家世长相学历都比她强，凭什么要被她比下去。 所以不管多艰难她都要坚持。 这次他们去演练，她已经跟上边申请作为随行军医，只要坚持不懈，就不信攻克不了他的心防。 见贺连祁不动，袁汐刚才还雀跃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给人测血压时动作就有点粗鲁。 正巧被她检查的人跟贺连祁一个宿舍，见过袁汐纠缠贺连祁几次，心中对她这样倒贴本来就不喜，被她这么一通拉扯更加不满了。 可是在场的哪个身上没几个伤疤，他要是喊疼肯定得被人笑死。 只能冷冷的讥讽了一句：“袁医生，我这是胳膊不是猪蹄子，麻烦你注意点。” 他这声音不小，周围一圈的人听见了，俱都低笑了起来。 袁汐脸迅速胀红，想要发脾气不管了，可是眼前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低，她只能把这口气咽回去。 但是眼圈却是红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等终于轮到贺连祁的时候，她这边已经都检查完了。 见到他立即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委屈巴巴的叫了声：“连祁。” 呃……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声婉转的哀怨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位袁医生什么情况？ 贺连祁眉目一寒，毫不留情的讽刺道：“袁医生，需要我提醒下你的身份吗。指挥学院是非常严肃的地方，你这个样子是想挨处分？” 袁汐听说挨处分，脸上期期艾艾的表情顿时收起来了，垂着眼睛不敢再看人。 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她刚才那副模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解内情的人看向他们两个的眼神就有些玩味。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三周年 赵零夏挂断电话后才隐约想起刚才那一声袁医生，不由想到了袁汐，不会是她追到指挥学院那边去了吧？ 不过她可以确信，不管袁汐怎么做，在贺大哥面前都是徒劳。 所以赵零夏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一直在夏志诚的办公室等了两个小时，才看见他跟周月说着话从外边进来。 夏志诚见到她一点都没意外，还挂着一脸的笑意。 赵零夏挑眉问道：“这满脸喜色，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嘿，你这眼睛够毒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夏志诚把手里的公文包扔到桌子上，语气里都带着笑。 “今天我们可是有大收获，说起来还多亏江辰帮忙了。” 赵零夏立时来了兴致：“我哥？他帮到什么了？” 周月抢过了夏志诚的话头，“辰子帮着联系了电业局的领导，今天我跟夏经理过去谈了谈，那边同意采购咱们优洁丽洗衣粉作为劳保用品发放，合同已经签下来了。” 赵零夏一喜，“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电业局不同于其它企业，它是少有的没有在改革浪潮中被私有化的企业，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越来越好。 而且电力的发展遍布每一个角落，电业局的员工数量也是相当庞大的。 企业的劳保用品发放都是长期且稳定的，拿下这个合同，只要他们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再做好维护工作，至少能保证在合同有效期的稳定销量。 最让赵零夏高兴的还是这件事有哥哥参与其中。 当初把继母跟哥哥拉入股是她自己的私心，继母年纪越来越大，哥哥向来不爱动脑子。 她想给他们多留一条后路，并不指望他们真能帮上什么忙。 却没想到，不仅继母将直营店那边经营得风生水起，就连哥哥都用心帮着优洁丽拉拢客户了。 “电业局的领导还跟我们夸辰子来着，说他塌实肯干，不怕辛劳，年底凭劳动标兵还要给他提名呢。要是别人去说这事未必能成，偏生他们领导知道他是个憨直性子，觉得你这个妹妹肯定也是个实诚人，才愿意跟咱们签合同。” 赵零夏原以为哥哥为人处事太过耿直，可能会不经意的得罪人，所以她建议他去电业局，哪怕做个普通职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今天的事告诉了她一个道理，不止她一个人会进步，哥哥也会。 上一世哥哥不幸殒命，这一生他平安的活下来了。 她却还以看十九岁江辰的目光去看他，忘了随着涉世越深，哥哥也会成长。 这样很好，至少她不用把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在乎的人进步越大，她越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 农历六月二十九，是赵勇逝世三周年的日子。 因为买的纸钱比较多，江薇就提前求了王大兴帮着跑一趟。 第二天早晨天还蒙蒙亮，王大兴就开着四轮车赶来了，孙少宁和周月也来了，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一行七个人坐着四轮车回了六榆村。 车开到东骨山下，就看见早就等在那里的王福和一些来跟着祭祀的村民。 这两年江薇他们虽然只有上坟的时候回村，但他们在镇上过上好日子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不管大家是出于看热闹的心理还是想要巴结他们，四轮车一停下来，那些村民旧围了上来。 因为日子特殊，江薇他们今天穿得都很朴素，但也比村里那些偶尔还打着补丁的村民强很多。 尤其江薇离开六榆村已经快三年了，整个人不见变老，倒是瞧着比赵勇离世前还要年轻了些。 大家不由感慨果然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江薇带着三个孩子在镇上已经扎住脚了。 去年江辰定亲芳婶子跟着余梅过去了，回来就在村子里大肆宣扬他们一家在镇上过的日子。 说是买了大房子，还开了个卖洗衣粉的店，店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就连过礼都给了女方一千块钱。 因为芳婶子家跟赵成家就隔了一堵墙，所以她说这些时故意扯着嗓门，生怕赵成一家听不见一样。 最终的结果不止赵成一家听见了，几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当时有不少人还是不相信的，毕竟在村子里还有土地维持生计，去了镇上吃喝拉撒都要钱，哪能有村子里好过活。 更何况城里人都比他们农村的精明，想从他们手里弄出钱来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就是地域的局限性，这些村民很多都是一辈子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人，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根本不知道外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今天看到几人身上的穿戴和愈显年轻俊俏的脸庞，那些村民又信了三分。 要不是日子过的好，哪有闲心捯饬那张脸啊，更不用说几人现在的气质跟当初在村子里时也不一样了。 江薇被人围住一点慌乱都没有，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回答那些人的问题。 赵零夏见状躲到了余梅身后，她很不愿意应对这样的场面，况且今天他们也不是回来叙旧的。 王福见大家都拉着江薇不让她走，赶忙出来解围。 “好了好了，闲话等都有时间了再说，先搭手把墓扫了。” 众人听了立刻拿着手里早准备好的工具行动起来，不过十来分钟就打扫干净了。 然后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车上的纸活和纸钱都搬下来放在了上风口的位置。 江大舅说要给赵勇这个三周年办的风风光光，所以不管是纸钱还是纸活都准备了很多，摆在那里像是堆了座小山一样。 江辰和晓天把准备好的贡品一一摆到坟头前，酒、饭菜各五碗，水果三样，三十个特制的大馒头，代表三个儿女每人一份。 之后江辰把新买的那挂五千响鞭炮摆在地上点燃，主动接了王福手里拿着的祭文宣读。 他虽然没有改姓，但是在他心里，他就是赵叔的亲儿子，这件事自然要由他来做。 当初赵勇去世就是江辰打幡摔盆，大家伙也都知道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赵勇的儿子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手笔贺礼 晓天静默的站在一旁，他虽然才九岁，但已经长到一米三了。 眼前的他神情肃穆，一点没有平时调皮捣蛋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个小大人的模样。 等哥哥念完祭文，他按照王福的吩咐开了一瓶酒洒在坟前。 之后跟江辰两个一左一右跪在坟前，赵零夏虽然还没嫁人，但因为是女孩子只能跪在两人身后。 几人对着父亲的坟墓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 赵零夏看着那一个由黄土堆起的坟包，心中那些悲痛不断上涌，眼泪扑漱漱的掉落下来。 晓天也哭了，虽然他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模样，但是血脉亲缘是斩不断的。 江辰红着眼睛搂过他，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薇眼眶也湿湿的，她揽过赵零夏，看着熊熊大火不断燃烧。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有漫长的一生，她会替勇哥照顾好他的一双儿女，替他走他没有走过的路。 今天来帮忙的人很多，余梅早就在家做了三桌的菜，帮着江薇招待他们。 席上，大家一扫在墓地的沉郁，谈他们家在镇上的日子，谈赵零夏要考大学的事，还谈了江辰的婚事。 最后不知道哪个突然提起赵成。 “他们一家现在算是废了啊，儿子蹲监狱，老娘瘫巴，闺女又跟人跑了。赵成现在天天在家喝酒，啥活也不干，家里的地都是郑金花在种，那老娘们以前就嘴厉害，真到地里还啥啥都抓瞎，他家那地荒的我瞅着都脑袋疼。现在那家里穷的叮当烂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那还不是他们活该，做下那不是人的事，咋的，你还同情他们啊？”另一个人反驳。 “我同情个屁，前些日子我家丢个下蛋的老母鸡，后来知道就是被郑金花给偷去了。还好我媳妇激灵，跑他家给揪出来了，那老娘们跟疯了似的，给我媳妇脖子都挠出血了。要不是见她是个女的我早大嘴巴抽她了，还同情个屁啊。” “对，他们有今天不都是自作孽吗，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惩罚。” …… 江薇听着这些议论声，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已经过了这么久，心里多少的怨憎也都淡化了。 但是自己受过的苦她不会忘记，勇哥被欺骗了一生她也不会忘记。他们过得这么惨是罪有应得，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做什么了。 赵零夏坐在她身旁，母女两个的表情如出一辙。 贱人自有天收，她已经不需要再为了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她倒是有点好奇，赵雨彤倒是有魄力，竟然能跟人跑了，这下子家里多少麻烦都跟她扯不上关系了。 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可以不管不顾，这种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之后他们才在众人不住的挽留声中坐上了回镇上的客车。 赵勇三周年一过，江辰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婚期是之前定下来的，该准备的东西他们也在慢慢准备，所以也不显得急迫。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赵零夏就考虑到了哥哥结婚的事，所以东边的两间她叫人单留了一个门。 那两间屋子就做了江辰的婚房，跟大屋的厨房之间还有一扇门，从屋里过去也行单走门也可以。 屋子里的家具是三个月前新打的，样式是江辰和刘佳妮两个人一起研究的。 江辰很喜欢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媳妇’，两人不管做什么都有商有量，从来没有过拌嘴的时候。 江薇是想给他们新做几床被子的，却被刘家人把这个活给揽走了，说这本来就是娘家该陪送的。 只是这陪送有点多，就连大红喜被都被他们给包揽了。 两人早就领过证了，不过在这个年代，只有办了酒席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亲，所以刘佳妮还住在刘家。 倒是因为忙活着装扮自己的婚房往这边跑的勤了些。 八月十五日这天，就是江辰结婚的头一天，家里就来了不少人。 这其中有一些是六榆村的村民，还有不少是周围的邻居。 江薇性子温和，对人也和善，谁家要帮忙或者缺个针头线脑啥的她都主动上手，在这一片儿风评很好，大家也愿意凑她家的热闹。 窦大娘作为媒人，当天晚上就住在了赵家。 赵零夏陪着哥哥去做了头发，这时候的发型相较于从前已经有了变化。 理发师把江辰的头发从前往后梳得高高的，又喷上一层厚厚的摩丝，就像是在额头上扣了个什么东西一样。 这还不够，最后又在上边撒了一层亮亮的闪粉。 这是这时候结婚最流行的发型，可是在赵零夏看了却尤为好笑。 不过她却没有阻止，毕竟这就是现在的潮流，如果不这么做大家才会觉得怪异。 晚上，因为家里人多，赵零夏的炕上也挤了不少人。 因为兴奋，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但是怕明天不能跟哥哥去结亲，也逼着自己赶紧入眠了。 凌晨三点多，赵零夏就被嘈杂声吵醒了，继母已经起床开始张罗做早饭叫大家先垫一下肚子了。 等到大家草草喝了点粥，夏志诚找来的车就到门口了。 还是去年订婚的那辆大客车，前边还有两辆小轿车。 一辆是他姐夫的，另一辆是市公会的专用车，也被他厚着脸皮借来了。 这一年来，优洁丽发展迅速，还格外响应工会的各项号召，再加上夏素云的存在，工会对他们也颇为照顾。 三辆车后边还跟着优洁丽厂子里的货车，此刻货车上拉着的是新三大件：冰箱电视洗衣机。 这几件东西可不是江辰为了炫耀买来的，而是昨天李猛叫人送到优洁丽的。 赵零夏明明交代过贺连祁随便买点东西就行，他却是大手笔的一下子送了三大件。 这几件东西加起来得两千块，李猛是个张扬的，送到厂子里后直接抓着曲万青叫他跟装上车。 今天一早才突然带过来，还扬着嗓门说这是贺连祁送来的贺礼。 院子里的人险些惊掉了下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谁送这么重的贺礼，两千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高考成绩 江薇和江辰也有点不敢相信，两人的眼睛都落到赵零夏身上，可是她也是完全懵懂不知。 送上门的贺礼又不能退回去，江薇只能强自压下心底的震撼收下。 回头就把赵零夏拉倒角落里，数落她不该叫人家这么破费。 赵零夏很委屈：“妈，我真的不知道，他没跟我提起过。” 江薇见她是真的不知道，也只能作罢，“有机会一定要把这钱还给他，心意咱们能领，但这人情实在太大了。” 赵零夏深以为然。 贺大哥之前攒的积蓄都给自己了，卖房子的钱也还在她手里。 指挥学院虽然也有津贴，但他不是个知道节俭的人，没有了出任务的奖励还这样浪费，也不知道手里剩下的钱够不够花。 身旁都是吵闹的人群，她也没时间多想这事，只能先放在一边，招呼家里去迎亲的人上车。 车子一路浩浩荡荡开往刘家，路上引起不少人的围观，纷纷猜测这是谁家娶媳妇闹这么大阵仗。 婚车一到刘家就被人给围住了，江辰穿着崭新的衬衫，手上捧着束假花，锃亮的牛皮皮鞋率先推开车门下去。 赵零夏作为妹妹也跟着来迎亲了，一大群人簇拥着江辰冲进了院子。 院内沾满了刘家的亲属，屋内的房门却是关得紧紧的，两侧屋子的窗户里外都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李猛作为伴郎跟在新郎身后，后边还有不少江辰的同事。 窦大娘见江辰傻乎乎站在门前不知道该干什么，赶忙提醒他：“快喊啊。” “啊？”江辰一脸蒙，之后才反应过来窦大娘说的什么。 红着脸整理了下衣服，过了半天才在大家的催促下扬声喊了句：“妈，开门，我来接佳妮回家了。” 身后众人一通哄堂大笑，房门却还是没有开。 李猛见状手一扬，招呼身后的小伙子一起齐声大喊：“妈，开门。” 十几个小伙子嗓门洪亮，仿佛要把房顶掀翻一般。 门的另一边堵了几个年纪轻的女孩子，一个个羞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跟外边的人提要求，还是一个小媳妇遥遥的喊了声：想进来可以，要先给红包。 江辰这才想起昨晚上母亲给准备的红包，匆忙从口袋里掏出来顺着门缝塞进去几个。 红包一塞进去就被堵门的几个给瓜分了个干净，一个胆子大些的姑娘又喊了声：“太少了不够分。” 赵零夏听了赶紧挤进去又递给哥哥几个红包，片刻后关闭的房门终于打开，李猛和那群人推着江辰一下子挤了进去。 屋子里一阵阵的喝彩声，赵零夏走在最后，却没有跟他们一样挤进新娘的房间，而是偷溜进了厨房。 找到了刘家的筷子笼，偷偷抽出两支筷子藏在了袖子里。 这是继母叮嘱她的，说是偷到筷子哥哥就可以‘快生子’，这些旧习俗赵零夏虽然不信，但也觉得挺有意思。 等她出了厨房，哥哥已经找到了新娘另一只被藏起来的鞋子，窦大娘正推着他单膝跪在地上，把手里的假花送给刘佳妮，并且大声说：“媳妇，跟我回家吧。” 刘佳妮嘴角带着笑意，眼眶却真真发酸，急切的接过花把他扶起来。 又是一通繁琐的流程过后，新婚夫妻两人拜别了刘家父母，江辰终于如愿的抱着自己的妻子出门了。 大门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来迎亲的婚车和后边跟着那辆货车上的三件电器讨论得热火朝天。 见刘家人送新娘子出来，全都涌上来说着恭喜。 刘家父母听着大家不停恭维的话，也看见了外边的景象，心中对江辰这个女婿更加满意了。 要不是中意自家闺女，能舍得下这么大血本吗，他们真的没有看错人。 一行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上了车，刘家那边一共来了四十个亲属送亲。 家里地方小，婚宴还是选在了当初订婚那家饭店，因为是回头客，老板还给每桌赠送了两道菜。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主持人、司仪一类的，江薇就叫王福当了证婚人。 王福开始还不同意，赵勇这一家子现在也算出人头地了，他一个村干部在人家面前哪有那么大的排面。 不过江薇坚持，他只能勉为其难的，心中很是荣幸。 婚礼热热闹闹的举行过半，饭店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直奔跟着哥哥嫂子敬酒的赵零夏而去。 红着脸断断续续的喊道：“大、大侄女，快、快回去接电话，你同学来电话说高、高考成绩出来了。” 来人是赵家旁边小卖部的老板娘，因为饭店里太吵，她喊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声音。 江薇激动的丢下正唠得热乎的亲家母，赶到赵零夏身边催她快点回去接电话。 赵零夏这才反应过来，飞速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了饭店。 等她跑到小卖部，电话正好响了起来，赵零夏毫不犹豫的接起来，努力压住自己狂跳的心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传来余晓旭惊喜的声音。 “赵零夏，学校今天张榜高考成绩，你怎么没来看。” 她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哥哥结婚的事，也忘了关注什么时候出成绩，隐约觉得会是这两天，还想着等这边一消停了就去看，没想到会在今天。 “晓旭，我、考了多少？” 就算她的心理年龄已经十分成熟，可是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余晓旭知道她着急也不跟她兜圈子：“夏夏，恭喜你！你考了637分，高出你报的那所学校录取线45分。” 她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内心都在不住的为自己的好朋友高兴。 赵零夏怔愣了片刻，才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我真的考上了？” 余晓旭高兴地忘记了她根本看不见，用力的点头，“嗯，你考上了。” 赵零夏的心都要飞起来了，虽然按着平时的测试和预考成绩，自己考这所学校还是有把握的，但不到最后一刻谁敢百分百保证。 等激动过后，她才想起问余晓旭的成绩。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最幸福的事 提起这个，余晓旭更是激动得快要说不出来话了，刚才努力压制的兴奋瞬间迸发， “我也考上了，508.5分，我这次真的是超常发挥了。夏夏我做到了！” 余晓旭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考上大学，在高考前她还忐忑不安，当得知自己的成绩时差点没兴奋得晕倒。 因为不想离家太远，所以她就近报了锦东大学，去年锦东大学的录取分是492，余晓旭这个成绩还是有点冒险的，也难怪她会高兴成这样。 “对了，秦永亮考了662分，是咱们江林市的高考状元，也超过了京科大的录取分数线。” 秦永亮报考的是京科大的材料物理与化学专业，这个专业是老师帮他选的，说前景非常好，他自己也很喜欢。 赵零夏被这句话又给惊了一下，秦永亮竟然高了她这么多？ 平时两人的成绩不相伯仲，她以为高考时也会差不多，真的是太让她意外了。 不过赵零夏却一点羡慕嫉妒的心思都没有，秦永亮本就比她更努力，这是他应得的回报。 此刻的她真的分外激动，自己身边的人都得到好结果了，这是最幸福的事。 不过余晓旭倒是想起件不太愉快的事：“杨雪成绩比我高了19分，她也报的锦东大学，以后少不得我们两个会经常见面，真的不想再看见她。” 赵零夏笑笑，“我记得她报的跟你是不同专业，在学校碰面的机会应该也不大。再说你不搭理她就醒了。” 那天在高考考场外杨雪的所作所为余晓旭已经听说了，要不是赵零夏说不用跟这种小人计较，余晓旭真相找上去挠花她的脸，对她更加厌恶起来。 不过赵零夏说的没错，那种就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就要当泼臭狗.屎一样臭着她。 两人也不在乎电话费，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手里攥着的话筒都有些发热了，赵零夏才想起还要赶紧回到饭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继母他们呢。 匆匆说了两句挂断电话，她又小跑着赶回了饭店。 饭店的气氛虽然还是跟刚才一样热闹，但大家讨论的话题都从新郎新娘身上转到了赵零夏高考的事。 江辰的心思也七上八下的，敬酒的同时眼睛时不时瞄着大门口。 一见到赵零夏的身影，他就抓着媳妇的手冲了过去，江薇也迫不及待的疾步走到门口。 “大妮儿，咋样？” 赵零夏看见哥哥紧张的额头都出汗了，扬起了最大的笑脸。 “哥，我考上了，637分。” 她这句话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颗巨石一般，四周瞬间哗然一片。 江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赵零夏。 “妹妹，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一旁的江薇眼睛也红了，“好好好，好啊，我们大妮儿考上了。” 王福余梅和李猛，还有王大兴孙少宁周月…… 无数的人围在赵零夏身边，不住的说着恭喜。 刘佳妮也为赵零夏高兴，自己小姑子有出息，还是当着娘家人的面得知这个好消息，就连她都觉得与有荣焉。 江辰的婚礼上得知了赵零夏的高考成绩，一时间双喜临门，更是将这场婚宴推上了高潮。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就连上次订婚宴刁难赵零夏的刘家小姨都笑容可掬的跟众人聊天，不住的夸自己外甥女命好找了个好婆家。 婚宴结束后，夏志诚代表江辰压车把娘家人送回去，余下的人都跟着去了新房。 众人合力把三件电器搬下了车，江薇要把这些放在小两口的新房里，却被刘佳妮给拒绝了。 “妈，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跟辰子虽然单开了门，但还是在一起过日子不是，这些东西放在堂屋里就好，大家能一起用。” 她说的是心里话，既然嫁过来就是一家人，那么就不能存太多私心，不然将来肯定会生嫌隙。 况且自己这个婆婆的性子经过快两年的相处她也是知道的，塌实肯干也不找事。 一个能对继女付出真心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媳妇肯定也不会差，她相信只要自己也付出真心，日子肯定过得舒心。 江薇听她这么说很是高兴，这媳妇没有选错，于是就答应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上了年岁的人大都回家了，留下一大群年轻的赖着不走说要闹洞房。 赵零夏一个小姑娘不好往上凑，就跟几个路远没回去的在自己屋里打扑克。 江薇又跟几个妇人用饭店里打包回来的生菜张罗了一顿晚饭，哄哄闹闹的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赵零夏起床时哥哥那屋还没动静，她只当昨天累的狠了也没多想。 倒是江薇，时不时的就往那屋瞟一眼，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赵零夏不解，昨天正日子也没见继母这么开心啊。 好奇的去问江薇怎么回事，却被她瞪了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些干啥，赶紧洗脸准备吃饭。” 赵零夏被她这么一斥，陡然想到了什么，脸瞬间就红了。 怕被继母瞧见，赶忙转身逃也似的跑进了厨房。 …… 高考成绩出来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通知书。 学校已经放假，赵零夏也没有回学校，倒是中间给班主任任红打了个电话，感谢了她这三年来的教导。 任红很是感动，自己教过很多界学生，能主动在出了成绩打电话给自己的还真是不多。 叮嘱了她很多类似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之类的话。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加上贺连祁那边出去演练不能通电话，赵零夏就闲了下来，索性整天往厂子里跑。 自打上次食堂的事后，新来的一批员工也都认识她了，再也没有那样的尴尬时间发生。 秦永亮已经再次进厂，这次他没有去运输组，而是去了生产部。 赵零夏觉得他这样各个部门都历练一遍也是有好处的，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每个部门都带了些时日。 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不懂得她就主动去问，发现不对的就找负责人探讨，给出自己的想法再一起商量哪一种更好。 十几天后，她就把厂子整个摸了个透。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第三百五十八章 离家 这时候的通知书没有后世那么繁多的花样，也不庄重，就是薄薄的一张纸。 赵零夏拿在手里，却有种千金重的感觉。 前世她连高中都没有念成，今生却能以优异的成绩拿到这纸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 她终于真真切切的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这一刻，赵零夏很想跟贺连祁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只是他不在。 她把通知书递给了旁边望眼欲穿的江薇，江薇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手才慎重的接过来。 她认识字，自然认得出上边写的什么，一时间眼眶又开始发酸，却被用力的憋了回去。 “过两天我们还去给你爸上坟，跟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赵零夏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通知书上写的是九月十五号开学，虽然还有二十多天，但锦东到京都坐火车就要两天时间，还要提前报到办理住宿等事宜，肯定是要提前出发的。 而且赵零夏还想在报到之前去指挥学院一趟，所以留给她准备的时间也只剩了十几天。 行李什么的她没叫继母给做，一是路太远拿着不方便，二是店里太忙继母也未必有时间，准备到京都那边买现成的。 江薇却不同意，“外边买的哪有家里做的好，店里有你大嫂看着我能空出不少时间，况且你一个人去那么远我怎么放心，到时候叫他送你去京都，行李就叫他背着。” 赵零夏抚了抚额，她的出行经验比哥哥更丰富好不好？ “妈，我不是自己去，还有秦永亮呢，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走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您就放心好了。” 江薇听她这么说就有些犹豫了，江辰那个工作总请假确实不好，要是有秦永亮跟着大妮儿，不用辰子去送也行。 江辰也认为大妮儿不需要自己送，不过对于能去京都走一趟他是很期待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跟着妹妹出去开眼界去了，却把媳妇老妈和弟弟都扔在家里也不放心，只能闷声不说话。 “那行吧。不叫你哥去送，但被子一定要带的，秦永亮那孩子不容易，我给他也做一床。褥子就不做了，你们去京都自己买。” 京都冬天的气温虽然比东北这边高，但是也在零下十几度，买的被子总不如自己做的暖和舒适。 赵零夏听她这么说也找不到再反对的理由，只能同意。 至于衣服什么的，她并没有带太多。 锦东跟京都差的不止一个档次，那边的衣服肯定要比江林这好很多。 她并不是虚荣，而是世人多半先敬罗衫后敬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穿戴而叫人看低了，家里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这一点江薇倒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生活用品这些也不用带，怪沉的，不如到那边现买。 虽然去掉了很多东西，但是等到赵零夏要出发之前还是有三个大包袱。 赵零夏看着眼前沉甸甸的三个大包有些哭笑不得，生拉硬拽的拿出去不少东西，最后还是留下了两个。 跟她相比，秦永亮的东西就少的有点可怜，只有一个包袱。 说实在的，这几个月他在优洁丽也赚了些钱，房子卖了，还有画画的收入，他手上还是有些钱的。 只是他俭省惯了，也没给自己置办什么东西，更没有家人细心为他准备。 江薇就猜到会这样，所以才会不辞辛苦的也帮他缝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当秦永亮听见那两份行李还有自己的一份时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深深的给江薇鞠了一躬。 他这一生孤苦无依，只有一个奶奶是他最亲的人。 失去奶奶对他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没想到的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是赵零夏这个同学再次对他伸出援手。 帮着他处理奶奶下葬的事，她的家人也给予他了很多帮助。 秦永亮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他只能把这份情深深的记在心底。 因为秦永亮的学校比赵零夏早三天入学，这给了她提前离家的借口。 随着日期的临近，她的心也快要飞走了一般，只盼着快点赶到京都，快点见到贺大哥。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江薇带着晓天住在了赵零夏的房间。 娘三个躺在炕上说了很多话，继母对她的叮嘱像是说不完一样，生怕不在自己身边大妮儿吃什么亏。 晓天也比往常更兴奋，他姐姐考上大学了，考上的还是京都的大学，更为重要的考的竟然是军校。 以后他就多了一个当军官的姐姐，想起来就特别威风。 赵零夏也不忘叮嘱晓天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不许跟小朋友出去胡闹，要记得好好学习。 还给他安排了个任务，那就是给她写信。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检查他的学习情况。 赵零夏并没有忘记前世弟弟走了怎样的一条路，整天跟着小混子胡闹，劳改所进了许多回，后来更是跟一伙不务正业的去了南方后就杳无音信了。 今生她绝对不会再让弟弟踏上歧路，所以一定要从小就盯牢他。 晓天现在对姐姐是崇拜的不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巧的很。 几人聊到很晚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是曲万青开车把他们送去火车站的，家里人都来给他们送行，就连江大舅都请了半天假。 火车站前，江薇拿着准备好的吃食递给她。 “路上要小心，不要乱吃东西也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到了地方麻烦小秦帮我们送大妮儿先去学校……” 离别在即，江薇心里最多的就是不舍和担忧。 赵零夏挽住继母的手臂，“妈你放心好了，我下火车就给厂子打电话，到学校安置好了再打一个，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秦永亮也再三保证，江薇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她离开。 看着自己的亲人，赵零夏心里也有不舍。 但是这一步是必须走的，她只能硬下心肠，说了声再见后迅速转身，脚步极快的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江薇泪眼婆娑的想要叫她，却被江大舅给拦住。 “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样她只会更担心。” 听了这话江薇才收起自己的眼泪，看着赵零夏转过弯再也看不见了，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拉着小儿子的手离开。 换任何一个人来看，都不会想到她只是赵零夏的继母。 第三百五十九章 熊孩子不分年龄 江林没有直达京都的车，他们要先坐火车到锦东，再从锦东倒车去京都。 赵零夏很想到锦东的时候去看看冯老师，但是时间上不允许，她只能作罢。 之前已经跟冯老师通过信了，知道她考上大学冯老师很为她高兴，还叫她女儿给赵零夏说了很多大学里的事。 现在冯老师的补习班办的有声有色，聘请了几个有着多年经验教学经验的老教师，她自己也终于清闲下来了。 火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到了锦东，两人又蚂蚁搬家一样把几个大包袱搬下车。 两辆车之间只有半个小时的空档，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检票了。 锦东的车站要比江林拥挤很多，两人废了很大劲才找到自己所在的车厢，跟着人流一点点的挪上去。 幸好他们的车铺离车门不远，很快就被找到了。 但意外的是，那两个铺位上都已经有人了。 赵零夏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票，又确定了下座位号，知道自己没有找错。 对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女孩客气的道：“你好，这是我的位置，麻烦让一下谢谢” 女孩正在喝水，听她说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不耐烦的叫了声：“妈！” 另一边本该属于秦永亮的铺位上也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正拿着个包袱往座位底下塞。 听见女孩的声音直起腰来，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通。 “两位同学也跟我女儿一样是去京都上大学的吧？这两个位置是你们的？” 秦永亮嗯了一声。 “那真是太巧了，我跟我女儿就在你们上铺。能不能跟你们商量下换换位置，我年纪大了不好爬上爬下，我女儿晕车，而且她穿着裙子也不好去上铺，麻烦帮帮忙好吗？” 女人满脸堆笑的道。 赵零夏皱了下眉，她们要坐两天一.夜的车，她也不想总是爬上爬下。 而且下铺票很难买，要不是夏志诚托了人情根本买不到，她有些犹豫。 秦永亮没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也并不是很愿意。 正想着该怎么拒绝他们的话，坐在她位置的女孩突然开口。 “妈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差多少钱给他们补上就是了，反正我不睡上铺，谁爱睡谁睡。” 她这话一出，赵零夏原本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女孩态度这么差，她是傻子才跟她换座位。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们补的钱，还是请你让一让吧。” 她拿那么多东西很沉的好吧。 女孩听她这么说腾的站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我妈都说了我晕车，又不是不给你钱，换一下座位怎么就不行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赵零夏不止手累肩膀累，心也累。 不想跟这种不讲理的人吵，她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 对秦永亮说了句：“你看着东西，我去找乘警。”后转身便走。 中年女人见她来真的赶忙拦住她。 “诶，同学你别去，我们不换还不行了吗。慧慧你快收拾东西去上铺，把位置还给人家。” 女孩却很不甘心，“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还是大学生呢，别是骗人的吧。” 她声音不大，秦永亮却听见了，把自己的包袱重重的放到座位上。 “你不小气！我看见那边有很多人没买到坐票，不如把你的座位让给他们。” 女孩白了他一眼，“我的座位凭什么给别人？” “怎么会有你这么小气的人，还是大学生呢，别是骗人的吧。”秦永亮把她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女孩被噎的脸都红了，却找不出反驳的词来。 只能愤愤的瞪了眼秦永亮爬上了上铺，朝里躺下不再说话。 赵零夏悄悄朝秦永亮输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他怼起人来倒也不含糊。 女人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却没有立场指责人家什么，毕竟是自己女儿无理取闹在先，只能好声好气的跟他们道歉。 她的态度好，赵零夏也不能因为一个熊孩子而迁怒别人，摆手说自己不介意。 秦永亮还帮她把两个大包袱放到行李架上。 等两人安顿好，火车已经启动了，赵零夏这腾出时间喝了点水，又顺便擦了额头上的汗。 夏天挤火车实在是太遭罪了，车窗虽然开着，吹进来的风也是热的。 一大早从江林赶过来，他们两个的中午饭还没有吃。 歇够了赵零夏就把自己的包袱拉了出来，里边一小半都是江薇给准备的吃食。 因为天气热，也不用怕东西凉，她先拿了四张馅饼出来，这个东西怕坏，要趁早吃掉。 分给了秦永亮三张，他也没客气，接过去大口的吃了起来，将所有的感激都压在心底。 吃完了东西，两人纷纷躺下休息。 火车咣咣当当，赵零夏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窗外连绵的翠绿田地上被余晖染上了一片金黄，煞是好看。 她不由感慨这时候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 秦永亮听了没说话，倒是上铺的女孩子嗤笑了一声。 “妈，快把我相机拿出来，我要拍照片。” 赵零夏一哽，果然熊孩子是不分年龄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女孩得意洋洋的接过她妈妈递过来的相机，对着窗外的风景咔嚓咔嚓照了好几张照片。 然后琢磨了一下，突然转身把手里的照相机递给秦永亮。 “你帮我拍照。”说完还挑衅的看了赵零夏一眼。 赵零夏嘴角抽了抽，果然，熊孩子是不分年龄的。 但面对秦永亮这个冰块，她注定是不会如愿了。 秦永亮根本没接她的话，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抽出书包里那本英文版的《童年》，低头看了起来。 女孩被人无视，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意。 又知道这两人不是好惹的，拍照的兴趣也没了，把相机塞给她妈妈，嘟着嘴趴在窗户上看风景。 女孩的妈妈无奈的摇摇头，知道自家闺女又发小脾气了也不理她，倒是主动跟赵零夏聊起了天。 赵零夏对女人的感觉还不赖，也没有排斥她。 第三百六十章 动物大全 女人叫林巧兰，是锦东本地人。‘熊孩子’名叫邱慧慧，是家里唯一的宝贝女儿。 “慧慧她成绩还不错，侥幸考上了京科大。她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她爸工作又忙，只能我送她去京都了。” 赵零夏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眼睛不自觉的瞄向秦永亮。 秦永亮也没想到，坐火车居然能碰见跟自己同校的。 不过想到那女孩子娇纵的样子他就头疼，索性装作没听见，继续低头看书。 赵零夏会意他不想跟这两人有过多接触，也就没有提。 对着林巧兰恭维道：“京科大可是不好考，看来邱慧慧同学的成绩很优秀。” 林巧兰笑着接下她的恭维，看了眼始终沉默的秦永亮，试探的问了句：“你们两个是兄妹还是……？” 她话没有说完，但赵零夏也听懂了她是想问他们是兄妹还是男女朋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就回了句：“我们是表兄妹。” 秦永亮对此不置可否。 女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你们看起来很亲密吗，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 赵零夏没再说话，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 一直看风景的邱慧慧不悦的撇了赵零夏一眼。 她妈好说话看谁都是好人，可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同学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么一会儿功夫把她们家的历史翻了个底儿掉，她自己的事情可是一句都没透漏。 也就她家傻夫夫的老妈把一个狡猾的狐狸当家里的小猫咪呢。 “妈，我没有水了。” “哎，你在那老实躺着，我去给你打水。” 林巧兰说着就从上铺费劲的趴下来颠颠儿的给女儿打水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赵零夏到底还是不忍心了，别管她女儿怎么样，这个阿姨人还是不错的。 而且自己睡上铺也没什么，开始不同意也是因为邱慧慧态度太差。 所以在林巧兰回来时她主动站了起来，“阿姨我跟您换位置。” 这下子轮到那母女两个发愣了，刚才她不还死活不让吗，还要找乘警呢。 可是见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不像是作假，林巧兰感激坏了。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小姑娘。” 然后想起什么来，林巧兰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来。 “阿姨知道下铺比上铺贵，这是补你的票价。” 下铺只比上铺贵三块钱，她却一下子拿了十块出来，赵零夏怎么好意思收，赶紧拒绝。 林巧兰却坚持，“下铺不好买，你肯定也费了不少劲，阿姨可不能占你便宜。” 她这样说赵零夏对她更是高看了一眼，见推拒不过只能收了下来。 这次邱慧慧倒是没说风凉话，她决定重新审视这位女同学了，因此刚才还臭臭的一张脸缓和了不少。 她也没 赵零夏换好位置才意识到，剩下的路程自己要时刻面对那个别扭的‘熊孩子’了。 还没等她琢磨出要不要理会她，邱慧慧率先打破尴尬了。 手里拿着两个洗干净的大苹果像是甩烫手山芋一样直接甩到了赵零夏的铺位上面。 “我吃不下去了，给你了。” 两张卧铺离的很近，苹果一骨碌落到赵零夏怀里，她怔愣一下刚想说谢谢，却只看见了对方甩过来的后脑勺。 干脆把话咽回去了，不吃白不吃。 弯下身子给了秦永亮一个，然后毫不客气的嘎吱嘎吱啃咬起来。 邱慧慧背对着她，唇角勾了勾。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这是赵零夏两世以来第一次在火车上过夜。 新鲜感没有，倒是觉得浑身上下累的慌。 实在是空间太狭窄，睡的很不舒服，以至于第二天起来，赵零夏两只眼圈都黑了。 同样黑眼圈的还有邱慧慧，这姑娘比她还娇气，睁开眼睛就哼哼唧唧这疼那疼。 倒是林巧兰和秦永亮两人适应能力强，没有什么异样。 赵零夏想到包里还有两个继母给带的鸡蛋，也不知道坏没话，赶紧拿出来看看。 鸡蛋虽然是完好的，但天气这么热放了一天一宿她也不敢再吃了，干脆拿出来剥了皮敷眼睛。 她揉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抬起头就撞上邱慧慧晶亮的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另一只鸡蛋。 赵零夏觉得她那样子像是看见鸡的狐狸，不由觉得好笑。 于是赵姓小狐狸拿着鸡蛋到邱姓小狐狸面前晃了晃。 邱慧慧眼睛一亮，噌的一把抓住鸡蛋，动作飞速的剥开皮按在了眼睛下边，生怕赵零夏反悔收回去。 就连下铺的秦永亮看见了，都差点没忍住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 赵零夏嘴角抽了抽，这姑娘不是狐狸，而是只贼精的猴子。 等到两人手里的鸡蛋都被蹂.躏的不成样子，邱慧慧憋了半天的谢谢终于吐出了口。 赵零夏算看明白了，她就是性子娇纵些，人倒是不坏，也不想跟她继续别扭着，开口说了声不客气。 经过这一遭，两人的关系终于破冰了。 直到半天后赵零夏就后悔了，邱慧慧不是狐狸也不是猴子，她是只聒噪的乌鸦。 从打破尴尬以后，她那张嘴就没停过。 从小学讲到高中，从邻居二大妈家的小白狗生了只全黑的狗崽讲到她小时候吃鱼刺卡喉咙两天后再也不敢吃鱼。 完全忘了自己开始还腹诽老妈傻乎乎被人套话，像是尘封了千年的话匣子，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了。 再等到她得知秦永亮跟她是校友，而且还是江林市高考状元后，几乎把他当神祗一样膜拜了。 面对这个喋喋不休的‘车友’，赵零夏很头疼。 这姑娘一个人就能组成本‘动物大全’了。 好在就在赵零夏的耳膜快被人攻击炸了的时候，火车终于到站了。 几人背上行囊，一起下了火车。 京都的车站比赵零夏想象的还大，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是几人不跟的紧一点很可能就被冲散了。 秦永亮带着江薇交代的任务，当然要把赵零夏送到学校。 只是几人刚出车站，就看见有各大学接学生的车子。 之前他们是不知道这些的，倒是邱慧慧比他们清楚。 “因为很多学生都是外地的，为了避免有学生找不到，所以各个学校都会派人接站。”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入学 赵零夏虽比开学时间早到了五天，但由于远道而来的学生太多，时间上参差不齐，所以学校提前一周就安排了人在这里接站。 原本她还想着先找个招待所住两天，等见过贺连祁后再去学校报到，眼下看是不能了。 来接站的学校不少，赵零夏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无他，那几人都穿着笔挺的军装，在一众或鲜艳或素雅的颜色中尤为明显。 她伸手要接秦永亮手里的包袱，“既然学校来人了，你就不用送我了，正好可以跟林姨他们一起走。” 却被他躲开了，“我答应江姨要送你到学校的。” “那不是没有人接吗。”这边也有京科大来接学生的车，他也是第一次来京都，送了自己之后怎么去他的学校还是个问题。 秦永亮犹豫了下，“那我送你过去。” 赵零夏点点头，邱慧慧凑过来说：“我也送你，顺便看看帅气的兵哥哥。” 周围都是人，这姑娘也不嫌害臊，就那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吓得林巧兰要来捂她的嘴。 邱慧慧却不以为意：“有什么大不了的，人长着一张脸不就是给别人看的，我又没说要追他们。” 赵零夏觉得这姑娘除了娇纵嘴碎外，胆子也不小。 也不再说话，跟着秦永亮的脚步朝举着学校牌子的几人走去。 虽然身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几抹绿色依然站得笔直，仿佛深山里挺立的青竹。 几人蓦然同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等走到近前，赵零夏把已经拿在手里的通知书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位。 “同学你好，我是装备大学新生，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几名接站的同学看到几人朝他们走来，还以为那个瘦高的男生才是来报到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长相漂亮的女同学。 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去看通知书。 确认无误后才收起脸上的惊讶，齐齐的给赵零夏行了个军礼，其中一个脸庞黝黑的同学笑得一脸和煦。 “赵零夏学员，感谢你选择我们学校，也欢迎你的到来！” 赵零夏还没办理入学，不知怎么回他们的敬礼，只能微微欠了下身子。 刚才说话的同学笑着道：“学校的车就等在外边，我带你们过去。” 几人跟着他一起出了站台，路上，他做了下自我介绍。 赵零夏知道这位是大二的学长，名叫韩鹏程。 几人很快到了停车的地方，秦永亮这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赵零夏。 当他摘下肩膀上的行李时，却被韩鹏程给拦住了。 “学校是统一铺盖的，个人行李不让带进去。” 赵零夏傻眼了，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啊，还叫继母缝了好几天。 秦永亮也没想到会这么严格，“那这个怎么办？” 赵零夏知道既然学校有这个规定肯定是不能通融的，肉疼的看了眼被子。 一咬牙，接过来堆进了邱慧慧怀里。 “这个送你了。” 之前她收了人家十块钱还吃了她两个大苹果，就当做补偿吧。 邱慧慧愣了下，随即咧开嘴笑了。 “我还打算到京都再买被子呢，没想到还有这便宜事，谢了啊。” 赵零夏又问了男生宿舍的电话抄给秦永亮，叫他有事打电话找韩鹏程转告，然后才目送着他们离开。 车子上已经等着两个人了，都是男生，就赵零夏一个女孩子跟他们坐在一起也有些别扭。 她索性问了韩鹏程这附近哪里可以打电话，之后便去给家里回电话了。 江薇算好了火车到站时间，一直等在厂子里，电话铃响的第一时间就被她接了起来。 知道他们已经平安到达京都，并且还有学校的人来接，她那颗提了两天的心才终于放下。 “学校宿舍里应该有电话，等我到那里再给你们回话。到时候你打那个电话找我就行。” 交代了继母几句，赵零夏便挂断了电话。 等赵零夏回去的时候最后一趟火车已经进站了，他们又接到了一位男同学。 车子一路驶出火车站直奔学校而去。 赵零夏虽然从没来过京都，前生在电视里却没少看到过。 这时候的京都虽然没有后世那样繁华，看着反而更有韵味。 奔走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倒退的街景里一家家商铺鳞次栉比，还有不少叫卖的小贩。 街上最多的就是自行车，还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却绝对不会堵车。 车子晃荡了大概四十分钟，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少了，也终于到了目的地。 洁白巍峨的大门上刻着学校的全称，庄严而肃穆。 校园内也并不像赵零夏想象中一样，不时有嬉笑打闹的同学，而是偶尔路过的一列列整齐有序的队列。 赵零夏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比平时要更挺直了一些。 学校门口是有哨兵把手的，司机交了通行证直接将车开进了校园，停到了一栋三层楼下面。 坐在副驾驶的韩鹏程率先推开车门跳下去，帮他们拉开车门。 “这里是报到处，东西先放车上，你们去报到登记，等教员给你们安排好宿舍再来拿行李。” 几名新学员什么都不懂，人家告诉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这栋楼是教员办公楼，报到处是临时抽调办公室设立的。 赵零夏进去的时候里边的两名教员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同学而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依次收了他们的通知书，问了系别后告知他们每个人的宿舍号码，之后又给每个人都发了本规章手册还有张饭卡外加一把钥匙。 其中一人站起身，面容严肃的交代了一番。 “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但是从此刻起你们就已经是学院的一名学员了，接下来的几天希望你们能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在正式开学前你们可以外出采买备品，但要到我们这里请假。还有一句忠告，不要买太多不必要的东西，否则最后只能变成一堆废品。那本规章手册拿回去就立刻看，上边明文规定写的非常清楚，务必全部遵守。吃饭在食堂，钥匙可以在宿管教员那里领到被褥。等到正式开学时再到班级报到。” 第三百六十二章 安置 教员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赵零夏深刻意识到，从这一刻起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 军校学员入职即入伍，现在的她，是一名军人。 不止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大家的脊背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几分。 抱着东西出了报到处，韩鹏程身边多了一位同样身穿军装的女学员。 他向赵零夏介绍：“这是刘丽，她会带你去女生宿舍。” 刘丽跟赵零夏行了个军礼，主动帮她拎起包袱，韩鹏程则是送另外几人去男生宿舍。 “今年学校一共招收六名女学员，你是第一个报道的。” 刘丽个子不高，但笔挺的军装穿在身上依然衬得她格外飒爽，就连脚步都比赵零夏又快又稳。 她感慨的笑道：“算上你们几个，咱们学院的女生数量终于可以突破五十了。” 装备学院有两个校区，一南一北，赵零夏所在的是北校区。 北校区现共有七百多名在校学员，而女生却只有四十五名，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因为咱们学院女生少，所以没有单独设宿舍楼，而是跟教员宿舍同在一栋楼。一二楼是教员宿舍。女生宿舍在三楼，走外楼梯。” 对于军校女学员稀少赵零夏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刘丽这么说还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宿舍楼一共四层，现在也只占用了三层，足可见女学员少到什么程度。 两人顺着设在外边的楼梯走上三楼，刘丽带着赵零夏找到了给她安排的宿舍，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帮着把门打开。 赵零夏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宿舍里整齐有序的摆着四张上下铺床，两张桌子，一组柜子。 整个房间一目了然，这就是她今后几年要生活学习的地方。 除了靠窗的两个床铺，每张床上面都贴了名字，赵零夏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床位。 是靠在里侧的下铺，她很满意。 就算不满意也没用，这里可不是能随意挑剔的地方。 刘丽叫她把东西放在宿舍，两人一起去宿管教员那里领了被褥和洗漱用品回来，她又帮着把被褥叠整齐摆放好。 “在正式开学前这几天你们的行动应该还是自由的，有什么事就抓紧去办，等到正式开学，就算是周末也不可以随意进出。内务这边暂时不会检查你们，但也要保持宿舍整洁。暂时就这些，剩下的你慢慢整理，还有三十分钟是吃晚饭的时间，你提前准备好，到时我来找你。” 刘丽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赵零夏感激的道了谢，把她送出门看着她走远后才转身回来。 两天一.夜的火车，赵零夏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趁着宿舍没人，索性把自己扔在床上偷起会儿懒，躺了十来分钟才起床整理自己的东西。 行李给了邱慧慧，吃的东西大部分都在路上消耗光了，剩下的就是几套换季衣裳和两双鞋。 赵零夏庆幸自己没带那么多衣服，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原来军校学员在学校里都统一穿军装。 即便她带了一卡车的衣服，也只有外出的时候才可以穿。 刚整理好刘丽就过来敲门。看了眼她还没有关上的柜门，笑着点了点头。 “你倒是机灵，知道带多了也没用。我去年来报到时带了四五个包袱，最后好多东西被新训班长给我丢出去了，我哭了一个多小时。” 赵零夏迥然，她这是歪打正着。 食堂用餐时间是固定的，两人进去拿了餐盘按序排在队尾。 赵零夏偷瞄了眼前边的队伍，发现竟然在这种时候都能笔直成一条线。 想到自己也即将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心中不免涌起一股自豪。 或许她报考军校的初衷是为了贺连祁，但自从踏进这所校园，看到这些穿着军装一身正气凛然的人，她心中竟然也开始期待自己能快速的融入进去。 食堂里只有她一人没穿军装，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落到她身上。 学校本身女生就少，再加上她长相出众，站在这里更是犹如鹤立鸡群般醒目。 “不用管他们，每个新来的学员都会经历这些，等回头你们的军装发下来换上就好了。” 赵零夏也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坦然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在意。 食堂的饭菜跟当初她在锦东军区吃到的差不多，一荤两素一碗汤，看着卖相一般但味道很好。 中途有几名认识刘丽的人过来说话，她也都笑着打了招呼。 念着她坐了两天的火车，吃完了饭刘丽就催着她回去休息了。 备品除了被褥还有洗漱用品，赵零夏也就不用去买新的。 “明天我没有课，等会跟教员请假带你出去把头发剪了，不然等新训开始教官肯定也会给你们剪，到时候太匆忙了可就别想有什么美感。”刘丽离开时说到。 这个赵零夏早就猜到了，自己一头长发还真有点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是必须的。 洗漱室是公用的，赵零夏过去时还碰见了几名女学员。 见到是生面孔大家便知道是大一新生，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都笑着点头算作打招呼了。 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赵零夏也是真的累了，洗漱完后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晨她是被洪亮的起床号吹响的。 赵零夏一脸懵，做起来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军校。 她不用出早操，但是被吵醒后也再没有了睡意，索性起床洗漱后趴在窗户上看别人出早操。 一排排整齐的队列迈着正步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看得人热血沸腾，但是要做到这一步，其中的辛苦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早饭的时候，她赶到食堂碰见刘丽，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疲惫，显然对这样的早起训练已经习以为常。 刘丽很热情，吃饭的时候主动招呼赵零夏坐在自己那一桌。 学校位置比较偏僻，也没有什么商店，想剪头就要往市区走。 正好刘丽她们班今天没课，她也要去买点东西，就跟另一名同班女学员请过假后换下军装带着赵零夏出去了。 出了学校几人走了不到两里路就看见了28路汽车的公交站点，等了十几分钟就有一辆中型客车姗姗来迟。 第三百六十三章 得见 车费三角，刘丽抢先付了钱，赵零夏过意不去，下车后请她们吃了碗凉皮。 刘丽是京都本地人，对这里很了解，带着她们七拐八拐找了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 这是她经常光顾的一家店，老板娘手艺不错价格还公道。 赵零夏看着镜子里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犹豫片刻后狠了狠心：“剪吧！” 不过她到底还是留了些小心机，叫老板娘给剪了个类似后世流行的波波头造型。 二十分钟后，镜子里的人就变了个模样。 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多了道斜刘海，衬得她更加知性，侧面的头发被掖在耳后，又添了几丝甜美的味道。 赵零夏有些意外，留惯了长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短发时的样子。 不仅不难看，瞧着反倒比长发更有味道些。 其他几人也很惊讶，刘丽上前仔细端详几秒钟。 一脸惋惜的道：“老板娘，你这手艺又见涨了啊。可惜我的头发不够长，不然我也想要这么剪。” “我不过是照着这位女同学说的去剪，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还是你们小年轻有眼光啊。” 赵零夏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了，匆忙给了钱后拉着两人离开了。 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美滋滋，至少见到贺大哥的时候不至于很难看。 刘丽两人是出来买书的，军校虽然是军事化管理，但到底还是学业为主。 赵零夏要去看贺连祁，自然不会跟她们一起走，找了个借口就分开了。 按照给贺连祁写信的地址，赵零夏跟路人打听了要怎么过去，之后就上了通往指挥学院的电车。 今天并不是周末，她知道自己就算过去也不可能见到人。 但是两人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如今同在一所城市，心中的思念就像是奔腾的野马一般，根本压制不住。 所以她想去碰碰运气。 就算见不到，哪怕远远的看他一眼也行。 或者看看他这一年来生活的地方，她都觉得是莫大的满足。 电车行驶很稳，车上的乘客也不算多，赵零夏却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到了目的地。 指挥学院的大门并没有他们学校的恢宏壮气，但是却给人一种更加肃穆的感觉，尤其大门两侧的哨兵和他们身后的‘装备’。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赵零夏竟然莫名的开始紧张了。 她试探着走近，一名哨兵立即走了过来。 “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赵零夏鼓了鼓勇气，“请问我要见在里边进修的亲人要走什么程序。” 让她意外的是哨兵竟然回了句：“这个我们不清楚，还请您退出安全区域。” 赵零夏这下子信了贺连祁说的这里管理十分严格的话。 虽然刚才想过可能连人都见不到，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不甘心。 人是退出去了，但是却舍不得走，找了棵大树站在那里遥遥的看着那扇隔绝着两个人的大门。 院内绿树成荫，大门内只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除了偶尔随风传出来的口哨声什么都看不见。 车费三角，刘丽抢先付了钱，赵零夏过意不去，下车后请她们吃了碗凉皮。 刘丽是京都本地人，对这里很了解，带着她们七拐八拐找了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 这是她经常光顾的一家店，老板娘手艺不错价格还公道。 赵零夏看着镜子里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犹豫片刻后狠了狠心：“剪吧！” 不过她到底还是留了些小心机，叫老板娘给剪了个类似后世流行的波波头造型。 二十分钟后，镜子里的人就变了个模样。 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多了道斜刘海，衬得她更加知性，侧面的头发被掖在耳后，又添了几丝甜美的味道。 赵零夏有些意外，留惯了长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短发时的样子。 不仅不难看，瞧着反倒比长发更有味道些。 其他几人也很惊讶，刘丽上前仔细端详几秒钟。 一脸惋惜的道：“老板娘，你这手艺又见涨了啊。可惜我的头发不够长，不然我也想要这么剪。” “我不过是照着这位女同学说的去剪，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还是你们小年轻有眼光啊。” 赵零夏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了，匆忙给了钱后拉着两人离开了。 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美滋滋，至少见到贺大哥的时候不至于很难看。 刘丽两人是出来买书的，军校虽然是军事化管理，但到底还是学业为主。 赵零夏要去看贺连祁，自然不会跟她们一起走，找了个借口就分开了。 按照给贺连祁写信的地址，赵零夏跟路人打听了要怎么过去，之后就上了通往指挥学院的电车。 今天并不是周末，她知道自己就算过去也不可能见到人。 但是两人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如今同在一所城市，心中的思念就像是奔腾的野马一般，根本压制不住。 所以她想去碰碰运气。 就算见不到，哪怕远远的看他一眼也行。 或者看看他这一年来生活的地方，她都觉得是莫大的满足。 电车行驶很稳，车上的乘客也不算多，赵零夏却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到了目的地。 指挥学院的大门并没有他们学校的恢宏壮气，但是却给人一种更加肃穆的感觉，尤其大门两侧的哨兵和他们身后的‘装备’。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赵零夏竟然莫名的开始紧张了。 她试探着走近，一名哨兵立即走了过来。 “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赵零夏鼓了鼓勇气，“请问我要见在里边进修的亲人要走什么程序。” 让她意外的是哨兵竟然回了句：“这个我们不清楚，还请您退出安全区域。” 赵零夏这下子信了贺连祁说的这里管理十分严格的话。 虽然刚才想过可能连人都见不到，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不甘心。 人是退出去了，但是却舍不得走，找了棵大树站在那里遥遥的看着那扇隔绝着两个人的大门。 院内绿树成荫，大门内只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除了偶尔随风传出来的口哨声什么都看不见。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人，有点多 赵零夏跟着他们去了新华书店，她还没有入学，也没什么专业书籍要买，只找了两本名著打发时间用。 因为她是第一次来京都，刘丽好心的带她转了转，等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宿舍里多了一名女生，赵零夏进去时她正弯腰往柜子里装衣服。 “嗨！你好，你是新来报到的？我叫赵零夏，很高兴认识你。”她主动走过去打招呼。 女生直起身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乔渔！” 她身量很高，目测得有一米七三，两人相对而立赵零夏足足比人家矮了半头。 “你好高啊。”她感叹了一句。 乔渔没接她的话，转身去了挨着柜子的下铺开始铺床，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赵零夏感受到这个叫乔渔的女生浑身上下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识趣的没再打扰她。 回到自己的床铺上翻看新买的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她这一觉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乔渔没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赵零夏匆忙下地飞奔向食堂。 刚进食堂大门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等她稳住脚步才发现撞到的正是乔渔。 乔渔看见是她眉毛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没有言语，让开身子走掉了。 赵零夏看着她的背影，暗道一声这人还真是怪。 不过她没有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轻视的意思，可能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吧。 等她回到宿舍时乔渔正靠在床头看书，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 赵零夏毫不介意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拎起窗台上的暖瓶准备打点热水回来，却意外发现暖瓶是满的。 她转头去看乔渔，“谢谢！” 乔渔撩了撩眼皮，没有回她。 这人性子还真是怪。 赵零夏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也就没空研究这个怪人，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指挥学院离京都还有一段距离，坐车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她打算周六赶过去，在那边留宿一晚，周日早晨过去给贺连祁个惊喜。 因为还没正式开学，加之赶上周末，赵零夏去请假的时候教员很爽快的同意了，并且交代她外出要小心。 急匆匆的赶到车站，正好在售票截止前买到了最近一趟的车票。 两个小时后，赵零夏已经跟贺连祁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按照寄信的地址，她轻松的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马路对面就是指挥学院恢宏壮气的大门，门外两侧各有全副武装的哨兵把守，赵零夏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知道现在过去也找不到人，赵零夏就近找到了家招待所办理了入住。 洗漱完睡了一觉后就到了下午，招待所外边有家小餐馆，她下去吃了饭。 九月的傍晚虽然还不冷，但已经隐隐有些凉意了，吃饱了饭赵零夏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出去逛了逛。 因为临近指挥学院，这里的环境不算荒凉，周围不少小店，时不时还能看见一辆军车从面前经过。 赵零夏突然想碰碰运气，漫步走到了马路对面。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学院大门，就被荷枪哨兵给拦住了。 “军事重地，闲人勿进。” 赵零夏被对方严肃冷冽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退出安全距离，心里那点小希望落空，只能失望的回到招待所。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早早的起床把自己收拾妥当，吃过早饭后就出门了。 不同于昨天的大门紧闭，今天指挥学院的大门时半敞着的，时不时就能看见三三两两身穿军装的人从大门里走出来。 赵零夏站在安全区域外，双眼紧紧盯着那扇半开的大门。 可是她等了有二十分钟也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想着凑上前跟哨兵打探一下，刚迈出两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在军事重地探头探脑？”一道戏谑的声音随后在身后响起。 赵零夏身子一僵，骤然转身，就撞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一般，连呼吸都停住了，目光全都被对面那人夺走了。 一年不见，那张冷毅坚硬的面庞仿佛都多了丝柔和，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贺大哥。”赵零夏呢喃出声，嗓音里竟然带了丝颤音。 笔墨写不出的思念，话筒传递不了的情义，在这一刻，仿佛终于有了宣泄口。 赵零夏的眼睛里、耳朵里，如今只剩下一个身影，一道声音。 看见对面的男人上扬着唇角，朝她伸开了双臂。 赵零夏脑子里一片空白，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朝着那人宽厚的臂弯冲了过去。 赵零夏冲过去的力道很大，实实在在的撞进了某人的胸膛。 贺连祁的双脚稳如磐石，双臂一揽，无所顾忌的将她纳入怀中。 周围的人声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除了彼此的呼吸和急剧跳动的心脏，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贺连祁的手臂很有力量，抓着赵零夏纤细的腰肢，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头里。 直到路过的人低低的笑声将他们惊醒，赵零夏才终于恢复了神智，仓惶的想要从贺连祁怀里退出来，却被他按住了头。 “还是别出来了，周围的人……”有点多。 贺连祁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愉悦，小丫头刚才肯定是冲动了，不然就她那兔子胆，怎么可能当众往他怀里钻。 赵零夏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脸后知后觉得变红了，真的就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可是这个姿势实在太尴尬了，他们不能就这么一直站着吧。 贺连祁主动把胳膊环上她的肩膀，“我们走。” 说着就带着她离开了学院大门口，留下身后一道道探究戏谑的目光。 赵零夏被他按在怀里，眼睛只能看见两人步伐一致的双脚，虽然有点尴尬，但是这样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却真实的让她想哭。 一年零一个半月，他们终于见面了。 贺连祁将她带到了学院西边的一处敞开式公园，看着周围没什么人，他才终于放开了双手。 只是还没等赵零夏站直身子，脸颊上就多了一双火热的大手。 眼前也瞬间多了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赵零夏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脸后知后觉的红了，真的就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可是这个姿势实在太尴尬，他们不能就这么一直站着吧。 贺连祁主动把胳膊环上她的肩膀，“我们走。” 说着就带着她离开了学院大门口，留下身后一道道探究戏谑的目光。 赵零夏被他按在怀里，眼睛只能看见两人步伐一致的双脚，虽然有点尴尬，但是这样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却真实的让她想哭。 一年零一个半月，他们终于见面了。 贺连祁带她去了学院斜对面的一个小公园，早过了遛弯儿的点，公园很安静。 说着就带着她离开了学院大门口，留下身后一道道探究戏谑的目光。 赵零夏被他按在怀里，眼睛只能看见两人步伐一致的双脚，虽然有点尴尬，但是这样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却真实的让她想哭。 一年零一个半月，他们终于见面了。 贺连祁带她去了学院斜对面的一个小公园，早过了遛弯儿的点，公园很安静。 小脸因为在他怀里闷得久有些红，贺连祁看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娇颜，万千悸动涌上心头。 抬手理顺她被弄乱的发，哑着嗓音道：“你剪了头发。” 赵零夏眸中带着盈盈水光，弯起唇角轻轻的嗯了一声。 “好看吗？” 贺连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眸光越加幽深。 大手顺着她的头发缓缓下滑，滑过她笑弯的眉眼，滑过她挺翘的鼻尖，滑过她翕动的红.唇后落到那精致小巧的下巴上。 手指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喉咙里低低溢出四个字：“人比花娇！” 赵零夏的脸更红了，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这一眼波光流转，贺连祁只觉得喉头一紧，眯起眼睛欺近了她。 “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你还没尝过怎么知道油不油。” 赵零夏被绕懵了，正想着这有什么好实践的，眼前便是一暗。 紧接着微张的唇.瓣就被人结结实实的给含.住了。 她愕然的瞪大眼睛，正好望进贺连祁那双幽如寒潭的深眸，清晰的看见他眼底汹涌的思念和渴望。 她的心尖颤了颤，想要抗拒的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任由他在自己的唇齿间疯狂肆虐。 贺连祁的动作并不轻柔，仿佛要将这一年来的想念全都借由这个吻倾诉出来。 两张唇辗转厮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直到她感觉肚子被什么东西抵住，下意识的伸手去推。 却听见贺连祁突如其来的闷哼声。 赵零夏到底不是真正十九岁的女孩，瞬间就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碰到的是什么，脸一瞬间爆红。 手忙脚乱的想要退开，却再次碰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贺连祁倒吸了口凉气，一把扣住了她。 艰涩的低喝了句：“别动！” 咳～好歹给他遮掩下！ 赵零夏被他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僵着手脚再也不敢多动一下，耳尖都是红的。 贺连祁抱着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的小丫头还没长大呢。 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坐到了招待所附近的早点摊子上。 贺连祁用开水烫了筷子递给赵零夏，还体贴的帮她把豆腐脑吹凉。 嘴里却是不满的数落着：“没吃早饭就跑去守株待兔，你就不怕我不出来空等一场？” 赵零夏咬了口油条眯着眼睛笑，小声问：“你舍得？” 贺连祁当然舍不得，否则也不会猜到她今天会来就早早的出来等着。 无奈的摇摇头，舀了勺豆腐脑送到她嘴边，“当然舍不得。” 赵零夏可没胆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把勺子抢过来自己喝。 饶是这样，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本来今天就是学员休息的日子，出来闲逛的人不少，其中不乏认识贺连祁的。 新奇的凑上来打招呼，“贺少校，这位是……？” 赵零夏想躲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浅笑着看着对方，心里却想着贺大哥该如何介绍自己？ 还没等她想清楚，贺连祁已经不无骄傲的回了句：“这是我女朋友，是京都装备学院的学生。” 对方打量着赵零夏，心中暗暗称叹。 要知道他们来进修的这些人多数都是泥腿子出身，最羡慕那些有文化的人，尤其是军校分配到部队的人。 没想到贺少校这么能耐，不仅年纪轻轻就捞着进修的名额，还找了个军校女大学生做女朋友。 “贺少校好福气啊，女朋友不仅漂亮还很优秀。” 贺连祁听他这样夸自己，心情大好，愣是帮人家付了早点钱。 等那人走了，便支着胳膊仔细的打量赵零夏吃东西的样子。 在某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赵零夏这顿饭注定是难以消化的，只吃了个七分饱就草草的撂了筷子。 可能知道两人相处一天不容易，原本凶猛的秋老虎今天也收起了利爪，空气中隐隐带着丝凉意。 招待所的房间里，赵零夏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存折。 “那三所房子因为位置好，一共卖了两万六千块，钱都在这里了。” 贺连祁却没有接，“我吃住都在指挥学院，这些钱放在我这也用不上，还是你帮我收着吧。” 赵零夏却觉得不妥，自己已经借了贺大哥三万块钱，再把这钱收下了，那算什么？ 对于她的拒绝，贺连祁拉下了脸。 “夏夏，在我眼里我的就是你的，你非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我……”他这么说赵零夏就给也不是收也不是了。 贺连祁见她为难，直接夺过存折又塞回她的书包里。 “这么宝贵的时间你就要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 赵零夏哭笑不得，两万多块钱在他眼里竟然是无关紧要的事。 贺连祁可不管那些，“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 贺连祁见她追问却又不急着了，坏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脸。 “亲我口我告诉你。” 赵零夏还是第一次被他‘调.戏’，色厉内荏的瞪了他一眼。 “不想说算了。” 贺连祁可不想放过收福利的机会，“你要是不亲，那我就亲你。” 双眼锁着赵零夏的唇，作势要亲上去。 赵零夏赶忙捂住嘴后退，羞怯的垂下了头，半晌，才声若蚊蝇的回了句。 “仅此一次，不许耍赖。” 贺连祁眼睛弯了弯，“那可说不准。” 赵零夏气的要锤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啵”的亲了她的手背一下。 “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 赵零夏：“……” 贺大哥今天你很皮啊。 贺连祁好不容易等到她高中毕业，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别 人两人的恋情，当然甘之如饴。 第三百六十六章 婚约 等在招待所外的人，是袁汐。 这一年来，她找了诸多借口接近贺连祁，但他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 袁汐也不会坐以待毙，她暗中跟人透漏自己是贺连祁的未婚妻，现在好多人都以为他们是未婚夫妻。 说的人多了，到时候就成真的了。 而且有这次进修机会，还是她爸爸走的门路。 他只要不傻，就会知道谁才是最喜欢他，谁才会对他的仕途更有助力。 感情这个东西，在一起的时候还能黏黏腻腻，一旦分开了也就淡了，她相信只要自己多加把劲，总会成功。 所以这一年来袁汐一点都没着急，就等着贺连祁这个‘猎物’掉进自己的‘陷阱’里。 贺连祁的生活很有规律，每逢周日他都很少出去，不是在图书馆看些军事书籍就是去射击场练习打靶，或者跟战友们打打篮球。 袁汐一大早就把自己收拾立整，准备像往常一样去贺连祁面前刷存在感。 但意外的是，她找遍了这几个地方，竟然没有看见贺连祁的身影。 后来还是有个相熟并且知道她跟贺连祁‘关系’的学员，说早晨去外边换口味吃早餐碰见了他，还说他跟一个姑娘在一起。 学员顾着袁汐的面子，没说看见贺连祁跟那个姑娘举止亲密。 袁汐却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里猜到了些什么，“那姑娘长什么样？” 学员吱吱唔唔的说清赵零夏的长相，袁汐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成拳。 跟贺连祁走得近，又年纪小长的漂亮的女人，只有一个赵零夏。 该死！她竟然追到京都来了！ 袁汐问清了他在哪里看到的贺连祁，便急匆匆出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赵零夏就来了，那她肯定是昨晚就住在这里，不然不会这么早。 所以袁汐直奔对面的招待所，一打听，果然被她打听出赵零夏住在这。 还有早晨她带贺连祁回来，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袁汐恨得牙根生疼，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还这么不要脸。 她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索性就等在招待所外面，就算得不到什么好，也要在他们之间插下一根刺。 而此刻贺连祁跟赵零夏看见的，就是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站咋招待所外面，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袁汐。 贺连祁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小丫头身子僵了下，眯起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寒光。 随即收回目光，仿佛没有看见袁汐一样，拉着赵零夏就要进门。 袁汐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扬着笑脸挡在前边。 “连祁，我说早晨怎么没见到你，原来是小赵同学来了。我跟小赵也算相识，她来了你怎么不叫我。” 她语气熟谂，仿佛跟贺连祁十分亲密的样子。 赵零夏静静的站在那，袁汐在这，贺大哥并没有告诉她。 显然，贺连祁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他不是刻意隐瞒，而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叫小丫头误会。 只是他没想到袁汐竟然舔着脸找上门来。 看着赵零夏略显质疑的神色，贺连祁恨不得一脚把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人踢出去。 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寒着脸看向堵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请问你哪位？” 袁汐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凝滞，但很快恢复正常。 “连祁，我知道你对家里擅作主张不满意，但咱们两个的婚约是长辈定下来的，你怎么也要为贺爷爷的身体考虑吧？” 赵零夏正在想袁汐在这里，那上次她打电话听到的那一声“袁医生”就是她了。 她知道袁汐对贺连祁的心思，没想到都被那样对待了还执着的追到指挥学院来，果真好本事。 听见袁汐如此说的时候她还愣了下，等反应过来顿时觉得天雷滚滚。 什么意思。她跟贺大哥有婚约？ 这经典电视剧的桥段，还真是眼熟呢。 接下来是不是要哭诉她这个第三者不要破坏他们两个的感情了？ 好，贺连祁你真是好样的，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我。 要说赵零夏相信袁汐的话吗？不，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相信贺连祁不会在还跟自己恋爱的同时跟别人定下婚约，这件事最大的可能是贺家人搞出的鬼。 她只是气他什么都不说，让她蒙在鼓里被人找上门才知道这些。 赵零夏唇角衔着抹讥讽，要将手从贺连祁手中抽出来，却被他用力攥紧。 贺连祁也有点慌，那个什么狗屁婚约他根本没有认过，但小丫头不知道啊。 “夏夏，我跟她从来没有什么婚。”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赵零夏，生怕她信了袁汐的话。 赵零夏感受到他的紧张，狠狠剜了他一眼，心道有账等会再跟你算。 贺连祁见她没再坚持把手抽走，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转过头满脸阴鸷的看着袁汐，刚要张口说话，却被身边的人打断。 “袁医生是吧？我听说你是正规军医大学毕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不清楚现在国家反对包办婚姻、提倡恋爱自由吗？” 袁汐正等着看他们决裂的好戏，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这小贱人怎么突然又把冒头转到她这来了。 再听见她这番话，心里的窃喜淡了些。哼，嘴皮子倒是利索。 “小赵同学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要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跟连祁的婚约是家里定下来的，现在贺爷爷生病身体不好，我也只是想叫老人家安心才承认这个婚约，连祁也是这样的想法。等贺爷爷身体好些了，我会跟他说我不喜欢连祁，主动解除婚约。” 袁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这样以退为进，赵零夏要是识趣点就赶紧离开贺连祁。 只是她低估了赵零夏的智商，她可不是那些十几岁好哄骗的小姑娘。 “原来袁医生愿意跟贺大哥解除婚约啊，看来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就是做戏给贺大哥的爷爷看是吗，那我明白了。不过现在贺家爷爷并不在这里，你也可以省省力气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她不介意，我介意 袁汐一噎，一般人听见她那么说不是应该很愤怒吗，再不济也要知道自己在贺家不受欢迎而羞愧吧。 赵零夏分明故意曲解她的话，果然是小地方来的，为了扒上个有点本事的人，脸面都不要了。 只是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总不能自打嘴巴说刚才说的都是假话吧。 赵零夏看着她的脸色忽青忽白，唇角勾出个浅浅的弧度，看似在笑，这笑却不达眼底。 贺连祁隐隐感觉到一丝寒意，小丫头肯定生气了，一会儿少不得要跟他秋后算账。 不过想到她主动把话接过去，还这样一副酸溜溜的样子，心里又有点美滋滋。 袁汐虽然跟赵零夏说话，但眼睛始终是落在贺连祁身上，自然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柔色，心里堵的难受。 眼睛转了转，看见了贺连祁手里拎着的小桶，故意忽略刚才赵零夏暗示她该离开的话。 故作惊讶的说：“我就说早晨怎么哪里都找不到连祁，原来你们去海边了，看样子收获颇丰。说起来我在这瞪了你们半天，还没有吃饭，你们也没吃吧。我做海鲜的手艺不错，不如我们借了招待所的厨房，我做给你们吃好不好。” 赵零夏没想到她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袁汐还能装作听不懂，厚脸皮的还要往上凑。 袁汐见她不说话又追问了句：“小赵你不会介意吧？” “她不介意，我介意！” 强烈的求生欲让贺连祁抢在赵零夏之前开口。 双眸锐利的逼视着袁汐，浑身气场全开，无端让人遍体生寒。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马上离开，你应该知道，我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假道义。” 他嗓门并不大，却暗含威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院里搞的鬼，我不跟你计较就已经看在我爷爷面子上。那个婚约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会承认。我贺连祁从始至终喜欢的、要娶的女人都只有一个赵零夏，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如果你觉得我的警告毫无作用，那就尽管试试，惹怒我的下场未必会好过。” 他实在厌烦袁汐如同狗皮膏药一样总是黏在自己身边，尤其他跟夏夏好不容易有这一天的相聚时间，她还敢来破坏，简直是该死。 袁汐被他眸光里的阴鸷吓得脊背一寒。 她怎么就忘了，去年在锦东的招待所里，他掐着自己脖子的威胁。 若不是时候连雅娴主动登门代他道歉，还有贺爷爷说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的保证，以至于她忘了他对自己的警告。 她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袁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一片灰败。 贺连祁没再理她，拉起赵零夏抬脚越过她进了招待所。 刚转过楼梯，赵零夏就借着拿钥匙的机会甩开了贺连祁的手。 进屋后，她也是绷着脸没有说话，贺连祁有点挠头。 狗皮膏药用力撕掉就好，这生气的小姑娘该怎么哄？ 踟蹰了半天，终于厚着脸皮一把抓住赵零夏正在收拾东西的手。 “我可以解释。” 赵零夏没有抬头，低低的道：“我相信你，不需要解释。”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淡漠，贺连祁这次是真的有些慌。 不管她听不听，都坚持要解释：“婚约的事是我爷爷编出来的，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也不可能承认。至于袁汐，我是来到指挥学院后才知道她也调到这里做校医。她在我眼里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说完，他忐忑不安的看着赵零夏，像等待审判的囚犯。 房间里有一阵的沉静，许久后，赵零夏放下手里的东西站直身子。 “贺大哥，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跟你生气。我只是心疼你有事藏在心里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抗着。” 赵零夏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相反，她的人生经历和阅历都比贺连祁要丰富。 虽然这些他不清楚，但两人相处这么久了，他应该是了解她的。 从她答应跟贺连祁交往那天起，就打定主意跟他同进同退，也愿意他在遇到烦恼困惑的时候自己能跟他一起面对。 可是贺家闹出袁汐婚约的事他瞒的死死的，袁汐跟来指挥学院的事他也不说，这让赵零夏很不舒服。 贺连祁听她这样说，心里的忐忑变成了愧疚。 说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她，其实也是怕她多想，可是赵零夏却无条件的相信他，还为此心疼他。 他不是早就验证过小丫头对自己的心，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贺连祁觉得自己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宽阔，她既然敢为了自己考军校，还有什么是能影响到他们感情的呢。 他拉着赵零夏的手不放，眼里却是歉疚，“对不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你，请你原谅我一次。” 贺连祁有生以来所有的低姿态都给了赵零夏。 她也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不然也不会宁肯跟家里人闹翻也要一个人出去闯荡。 所以她也没有为难，浅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赵零夏只请了两天假，今天晚上就得回去，贺连祁不舍，好在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时常见面了。 车是下午三点的，两人在招待所没有停留多久，便收拾着离开了。 赵零夏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回去时手上倒是多了一桶小海鲜。 她找到的那只螃蟹本来是想留下养着玩的，最后想到学校管理一定十分严格，这螃蟹就算带回去也不可能叫她养着，最后只能跟其他东西一起，留着给她解馋用了。 贺连祁一直把赵零夏送上车，在车子出发前又跑出去买了瓶汽水回来，从车窗外递给了她。 “路上渴了喝。” 赵零夏笑着接过来，看见贺连祁额角上已经出汗了，不忍心的隔着窗子帮他擦掉。 贺连祁闻到手绢上独属于她的气味，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车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痞痞的道：“这个归我了。” 赵零夏无奈的笑笑，一个手绢也要抢。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新室友 车子开走后，赵零夏还能看见贺连祁笔直的身影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 想着要不了几天两人又能见面，心里的期待感就冲散了离别的伤感。 回到学校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赵零夏没处吃饭，正好拿着那些海鲜找了个小饭馆，叫他们一股脑全部清蒸，又要了一碗米饭，直接沾着酱油当做晚饭吃了。 只是带回来的太多，她一个人也吃不完，幸好还没正式开学，学校对新学员的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她便悄悄把吃剩下的打包带了回去。 宿舍里又多了两名同学，赵零夏进去时她们正在聊天，乔渔依旧跟之前一样躺在床上看书。 见她进来，两个女生客气的跟她打招呼。 她们都是今天才来报道的，可能是在乔渔那碰了一鼻子灰，是以对她十分热情。 两人都是系统工学专业的，一个叫方君燕，来自豫中；另一个叫李月红，来自巴坝省。 跟乔渔清冷的性格不同，他们都很健谈，只用了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的信息交代了个清楚。 方君燕报考军校是因为对军人这一职业的向往，李月红则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军校待遇是所有大学中最好的。 几人谈的投机，赵零夏索性把自己偷偷打包回来的海鲜拿了出来。 “天气热，这东西也搁不住，不如我们都吃掉吧。” 方君燕和李月红眼睛都亮了，两人都来自内陆城市，很少吃到海鲜，闻见香味都不自觉得吞咽了下口水。 “乔渔，一起吃吧。” 赵零夏自然不会忘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不过她想着以乔渔那性子应该会拒绝吧。 但令她意外的是，乔渔竟然真的走了过来。 还从柜子里拿了两双筷子出来，引得几人全都侧目。 见她们一脸惊讶，乔渔淡淡的反问：“怎么？不是你叫我吃的吗？” 赵零夏后知后觉的嗯了声，急忙让出位置给她。 乔渔也不客气，挨着她便坐了下来，也不等人招呼，伸手就直奔盒子里唯一的一只螃蟹。 动作娴熟的将螃蟹拆开，给每人分了只蟹腿后又把蟹黄递到了赵零夏面前。 “给你！” 赵零夏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摆手拒绝，“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话音刚落，乔渔嗖的就把筷子缩了回去，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赵零夏眼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豪迈’啊！ 回过神来赶紧招呼同样有点傻眼的方君燕和李月红也别客气，“今天要是吃不完明天就该坏掉了，都别替我省着。” 得了她这句话，其余两人也不扭捏了，学着乔渔的样子有样学样的吃起来。 很快，一盒子海鲜就见了底，而几个已经吃过晚饭的人也都吃撑了。 “嗝～”李月红不雅的打了个饱嗝，赶忙尴尬的捂住嘴巴。 几人对视一眼，忽然都低声的笑了起来。 乔渔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却主动收拾残局，赵零夏突然觉得这人的性子也是很可爱的。 经过这一次的集体偷吃事件，几人的关系仿佛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正式开学时间是在星期三，剩下的两天，宿舍里又陆续有四位同学过来报到，八人的宿舍，只剩一名同学没有来了。 星期二中午，几人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正赶上隔壁宿舍有新生报到。 赵零夏看着前边那个背着书包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不过那人一闪就进了屋，她也没看清楚。 想到学院在江林只录取了她一名女生，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碰见熟人，也只当是自己眼花。 下午三点钟，最后一名室友终于姗姗来迟。 学院有规定，家长送新生是不能进宿舍的，所以大家来的时候家长都被挡在了宿舍楼外。 而这最后一名报到的学员却是被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送来的。 女生进屋后先是将宿舍环视一圈，随即皱起了眉毛，转身撒娇的挽住军装女人的手臂。 “妈，这宿舍也太小了，还这么多人，根本没法住啊。您去跟学校领导商量下，给我换个宿舍好不好？” 宿舍里这两天报到的人除了乔渔性子比较冷，其他人都很和气，也很少有娇气的人。 在赵零夏的认知里，娇娇女是绝对不会报考军校的，毕竟来到这里必须做好吃苦的准备。 这女生刚一来就嫌弃宿舍环境不好，看样子并不是个好相处的。 潜意识里便决定要离这个女同学远一点。 “说什么胡话呢？”许捷嗔怒的拍开了女儿的手。 “这是军校，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叫你外公知道了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袁淇听妈妈提到外公，立马不敢说话了。 本来外公就不赞成她报考军校，说她吃不了那些苦，还是别出去给他丢脸了，是她一意孤行执意要证明自己。 若是刚来报到就挑三拣四的事传到外公耳朵里，肯定要挨训。 嘟着嘴不悦的甩开母亲的手臂，“好啦我知道了，您又拿外公来压我。” 许捷见她不挑事了，赶忙出来帮她打圆场。 “各位同学好，这是我女儿，也是住在这个寝室的，希望日后大家都能相互照应。” 说完瞪了袁淇一眼，袁淇不情不愿的跟大家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信息与通信工程专业的袁淇，请多关照。” 母女俩刚才的对话宿舍里的人都听到了，本来对这个进屋后就没正眼看他们的女同学有些不喜，但是见人家母亲举止谦恭有礼，也不好多说什么。 纷纷跟许捷打招呼，方君燕作为宿舍里年纪最大的，主动上前帮袁淇指了她的床位，正好是赵零夏的上铺。 袁淇本就不满意这个宿舍，如今又被安排在不方便的商铺，心里更是不高兴。 看了眼坐在自己下铺的赵零夏，想着是不是可以跟她换个位子。 只是还没开口就被许捷一个立眼瞪了回去，“记住你来这里不是享福的，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趁早退学重新换个学校。” 袁淇一噎，她才不要那么轻易认怂，甩手把自己的包扔到上铺。 “谁说我受不了，我就要叫你们看看，我肯定行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开学 袁淇不耐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母亲争执，拉着许捷的手就往外走。 “好了走啦，我是叫您送我又不是叫你来说教的。我要吃李记的羊蝎子，去迟了肯定就排不到了。” 随着她话音越来越远，母女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宿舍门口，留下了一屋子被无视掉的室友。 宿舍里先是沉寂了一会儿，还是李月红率先开口。 “我滴妈哟！黑死人咯！那个女军官居然是那女子的妈妈，啷个辣么嫩？我还以为是她姐姐呢。” 李月红一激动就没控制住的开始飙方言，大家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理解个大概。 方君燕也道：“我刚看了眼她的肩章，职位不低！” “还有还有，你们看见她穿的那身衣服没？我之前在新开的隆福商厦看见过，一件就要一百多呢。” 说话的是李姗，她是京都本地人，是以报到的时间比较晚。 其他几人也跟着加入讨论，只有赵零夏和乔渔没有参与。 乔渔是本性如此，赵零夏则是不想在背后说人，但也把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 袁淇当晚没有回宿舍，大家只讨论了一会儿便也就不再提起了。 宿舍里八个人分布了四个系，赵零夏不幸的跟乔渔这个冰疙瘩同系。 星期三清早的起床号一响，宿舍里的人就都爬起来了，正式开学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 前一天宿管教员已经叫他们把自己的军装领了回来，面对着面前的橄榄绿色制式军装，大家的情绪不免有些激动。 军校不同于普通大学，除了文化课还有军事训练，全军事化管理也是一大特色，这就意味着这四年他们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辛苦和努力。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怀揣着满腔的梦想和热忱，而这身军装，就是证明他们身份的开始。 大家一起沉默的将衣服穿好，带着股庄重的仪式感。 可能是那一晚的海鲜大杂烩的功劳，乔渔虽然没有主动跟赵零夏说话，但离开宿舍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赵零夏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索性一路沉默。 北校区一共两所教学楼一座实验楼还有座两层的图书馆，他们所在的指挥信息系统工程在二教学楼，距离宿舍有点远。 两人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到，赵零夏暗暗叫苦，若是普通大学还可以在校内骑自行车，这里是不用想了。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员，两个女生进去时原本的窃窃私语声还停滞了片刻。 毕竟按照刘丽说的，学院的男女比例连百分之五都不到，她们两个站在这里绝对算得上‘鹤立鸡群’。 赵零夏面色如常的走进教室，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径自走向教室中央的一排空位。 乔渔这次没有刻意跟她拉开距离，而是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比较矜持的，也没有人主动搭讪跟她们说话，不过时不时还是有打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好在很快就有一名年轻军官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军官走到讲台上，环视了一圈后郑重的行了个军礼。 “大家好，我叫罗骁，是你们的教员。接下来的四年里将由我对你们在校内校外的行为进行全权负责，希望大家认识我记住我，并且对我各项工作给于支持。” 罗骁的语气并不生硬，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接下来他做了一次点名，并且让每个被叫到的同学做简短的自我介绍。 轮到赵零夏和乔渔两名女学员时他还特地看了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 等到全部点名完毕，罗教员又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了。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的言行举止都能对得起自己穿的这身军装。学院的规章守则应该已经发放到你们手中了，我对你们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把规章守则的每个字都给我刻进脑子里，并且要毫无理由的完全照做。” 说完，他双眸锐利的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突然喊道。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喊道。 罗教员皱了皱眉，厉声喝道：“你们是没吃饱饭还是当这里是菜市场？给我好好回答！” 刚刚还一副平和的样子瞬间变得严厉，颠覆了刚才留给大家的好相处的印象。 被他这么一喊，所有人胸中那团名为热血的火焰仿佛都被激起来。 整齐划一的喊声响彻整间教室：“听明白了！” 接下来罗教员宣布了新学员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军训计划，军训地点并不在学校，而是在西郊的某师362团驻地。 “今晚回去打包必须要带的东西，休整一晚，明早起点在校门口集合。” 末了，他还严肃的交代道：“除了随身衣物和生活必需品，其他东西就尽量别带了，不然当众被搜出来丢掉不仅丢东西还丢人，你们最好别把我这话当做玩笑。” 对于这些新学员来说，都是从高考上经历过来的，习惯了以前老师的和风细雨，对于教员如此的严厉一时还有些害怕，自然不敢当他在开玩笑。 等到罗骁离开，大家也起身回去收拾东西了。 知道过了今天就没有清闲日子了，赵零夏和乔渔也马不停蹄的赶回宿舍，准备快点收拾好东西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宿舍里其他人也都回来了，袁淇也在，不发一言的收拾东西。 “你们听说了吗，给咱们做军训的是军事指挥学院的在培学员。指挥学院你们不知道吧？就是给部队培养优秀干部的地方，能进到那地方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这种人肯定特别严格，我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李姗在京都长大，对于这些比别人知道的多些。 大家虽然在报考军校时就知道会有很多苦头，但听她这么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怕自己熬不住，怕在所有人面漆那丢脸。 不过想到他们都是女生，就算再严格的教官肯定也会手下留情，是以被吓得提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 赵零夏若是知道他们心里所想，肯定会说句‘您想多了’。 别人她不了解，就贺连祁那性子，绝不会因为你是女生而有什么优待。 第三百七十章 竟然是蒋乐乐 此次军训是装备学院两个校区共同进行，362团主动派出二十辆军用卡车帮忙运送学生到驻地。 南北校区共有约九百名学员，因为北校区距离有些远，他们有幸被安排在第一批。 第二天早晨起床号一响，不管大家有多不甘愿都飞速的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洗漱后带着准备好的备品先去食堂吃饭。 等到七点钟，大家准时集结在校门口的操场上。 虽然还没有正式接受过军事训练，但教员也勒令所有新学员着装整齐，两人成行三人成列，是以大家按照教员的指挥以宿舍为单位排成一排。 袁淇一副高傲孔雀的样子占据了第一位，不管是处于对她身份的好奇还是为了宿舍的和谐着想，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 等他们站好后另一个女生宿舍的人也来了，依次跟他们站到了一列。 赵零夏站在队列里不经意的回头，突然被一道身影吸引，那个人是？ 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赵零夏才确定并不是自己眼花。 那个走在最后面还在整理军装的人，竟然是蒋乐乐？ 只是蒋乐乐明明高她一届，怎么可能出现在大一新生的队伍里？ 正在赵零夏满心疑惑时，就看见她竟然主动跑到他们宿舍队首的地方，笑容灿烂的跟袁淇打招呼。 袁淇虽然还是那副高傲样，倒是纡尊降贵的跟她说了两句话。 因为离的远，赵零夏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只看见蒋乐乐一脸的讨好。 一直等到教员们远远走过来，蒋乐乐才被同宿舍的人叫回队伍。 只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正好对上赵零夏打量的双眼，蒋乐乐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她做梦都忘不了，这个害她家破人散的罪魁祸首。 蒋乐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再变青，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狠攥紧，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成碎片。 赵零夏一直看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明晃晃的恨意。 她觉得自己很无辜，亲生母亲丢弃年幼的自己跟人私奔，后又丧心病狂的找来钱新国这样的恶人想要坑害她，再到蒋利民仗势欺人。 她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做了反击，那些惩罚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所以此刻面对蒋乐乐，赵零夏问心无愧。 “都回到自己的队伍站好，不要交头接耳、不准随意走动。”教员洪亮的嗓音拉回了蒋乐乐的理智。 她极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杀了赵零夏的冲动，一遍遍告诫自己考上这所大学有多不容易，千万不能因为这个贱人毁于一旦。 片刻后，蒋乐乐垂下眼睑，浑身散发着冷意的擦着赵零夏的身边走过。 赵零夏皱了皱眉，心道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看来她的大学生涯未必就会一帆风顺。 驻地派来的车已经一字排开在大家面前，宿管教员以宿舍为单位检查了遍人数，确认无误后指挥他们上车。 一辆卡车可以坐15-20名学员，这届新生中一共只有十六名女学员，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在了同一辆车上。 赵零夏他们宿舍先上车，她能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却没有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蒋乐乐要是不做什么手脚还好，如果她偏执的把她父亲出事的帐算到自己头上，赵零夏也不会坐以待毙。 上车后，两间宿舍的人自动分成两派，占据车厢的左右两边。 蒋乐乐刻意避开赵零夏，换到了跟袁淇相对的位置。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面，此刻见教员都忙着指挥，便悄悄的低语起来。 蒋乐乐趁机跟袁淇低声交谈，原本高傲不屑跟人交流的袁淇倒是能跟她说上几句，大家不免有些好奇。 赵零夏安静的坐在那，脑子里想的还是蒋乐乐的事。 当初她转校时还有半年高考，想必家里的事对她打击很大，不知道是高考失利还是根本没参加。 现在她跟自己一届，可能是复读了一年。 蒋利民被捕，他那个有权势的大哥也被立案调查，又查出了他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已经被开除dang籍。 那么蒋乐乐这一年多是去了哪里？ 袁淇那样的做派，还有她那个身为军官的母亲，想也知道家世不凡。 她们两个能够相识，想必蒋乐乐在京都的靠山身份也不会太低，这倒让赵零夏很是意外。 这个时候的道路没有后世平坦，车子一路晃晃荡荡，弄的大家都不是很舒服，很快那些窃窃私语声就淡了下去。 好在362团驻地距离学校并不是太远，车子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当车子停下时，好几个女学员脸色都有些惨白，显然被颠簸的不轻。 但是很显然，他们是来军训而不是来享福的。 教员毫不客气的把他们从车上赶到前边的训练场上，命令他们挨个排好后终于大发善心叫他们原地坐下。 大家不敢有怨言，赶忙听话的坐下。 362团驻地叫平宁镇，镇上总人口数不足七万，处于京都跟津门之间。背山临河，地理环境跟双立镇有些相像。 在场的学员多数都是第一次到军事驻地，不免都很好奇，坐下后就开始不停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赵零夏去过锦东军区的驻地，也就没什么新鲜感，但也跟其他人一样四处张望。 只是她看的不是周围环境，而是在找贺连祁。 但看了一大圈并没有瞧见他的影子，也只能作罢。 另一边，教员们已经开始分配宿舍了。 令大家绝望的是，因为驻地宿舍数量有限，仅为女学员提供住宿条件，男学员则是全部住在帐篷里。 这个消息一出，男学员之间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也太苦了吧，现在虽然才只是九月，但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是很冷的。何况军训为期两个月，等进了十一月份气温骤降，到时候不得把咱们冻成冰雕啊。” “是啊，这还是在山里，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晚上爬到帐篷里怎么办？”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教员听不过去大声喝令所有人闭嘴。 第三百七十一章 教官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就要敢于牺牲不怕困难。如果这么点儿苦你们都吃不了，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立马给你们签退学申请。” 这话一出，刚才还哄闹的训练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抱怨归抱怨，真上升到退学的程度是绝对不可能的，被这么一吓唬，再也没人敢乱说话了。 帐篷是驻地官兵已经帮忙搭建好的，就在驻地西南的一处空地上。 四十多顶迷彩军用帐篷围簇在一起，远远看去十分壮观。 另一个校区的学员到达驻地时也是同样的状况，等全部安顿好后再次集结在训练场上，大家终于见到了这次军训的教官。 教官一共三十人，赵零夏一眼便看见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贺连祁穿着一身迷彩服站在队伍的最后，脊背挺直军姿飒爽，在一众人群中格外显眼。 赵零夏心里隐隐升腾起一股骄傲和自豪，不管在哪，他都像璀璨星光一样耀目。 而这个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在贺连祁眼里，赵零夏同样醒目，一列三十余名女学员中，他也能一眼锁定她的位置。 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多做停留，只一扫而过，继续眉眼严肃的直视前方。 但赵零夏还仍然感觉到贺大哥肯定看见她了，下巴都不自觉得高扬了两分。 军训总教官姓卢，同时也是贺连祁所在批次进修班的军事教员。 卢总教官面容严肃的介绍了自己和这批军训教官的来历，之后又申明了在军训过程中坚决不能违反的错误。 “……从你们踏进jfj装备学院那一刻起，你们就是人民的子弟兵。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就要具备全面的军事素养以及过硬的军事技能。通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可以磨练你们的意志力、强化纪律性，增强组织纪律观念，培养艰苦奋斗的作风……我们的教官都是军中的佼佼者，能够有这次的军训机会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团结上进、服从拼搏！” 卢总教官锐利的双眸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嗓音高亢浑厚：“能不能做到？” 学员们被他一番鼓动言论激励，异口同声的高喊：“能！” 卢总教官没有表示是否满意，只是叫他们以所站队形为基准，三列一队，将全部学员分成了三十个小分队。 “从现在开始，为期六十天的军事训练正式开始，六十天后以分队为单位进行军事大比拼。吃苦受累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你们是考场上的天之骄子，但我要你们证明给所有人看，在战场上，你们仍然出类拔萃。能不能做到？” “能！” “能！” “能！” 声音响彻云霄，带着青春的韧劲与不屈！ 之后便是教官分配，三十名教官迈着整齐的步伐依次站到队列的前边。 赵零夏期冀的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的队列走近，直到他站在队伍的最前边。 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不知道是他刻意安排的还是巧合，总之她非常开心。 原本想着两人可以偶尔见一面就很幸福了，而现在，居然还有朝夕相对的机会。 兴奋的不止赵零夏一个人，其他女学员在看见贺连祁颀长的身姿和俊朗的面庞时也非常激动。 天哪，他们的教官居然这么帅！ 所有女学员心底都有一头小鹿在乱撞，简直不敢相信会有福气摊上这么有型的帅哥教官。 贺连祁没有理会那些女学员眼里的惊喜跟崇拜，面容冷素的站定行礼。 “我叫贺连祁，从今天开始担任你们的军训教官。在这里我要郑重声明，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把你们所有的娇气都给我收起来，我要看到的是坚韧不屈的拼劲和韧劲。不管多大的困难，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给我坚持住。谁要是敢拖全队的后腿，就别怪我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他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眼神锋利带着极强的气场，瞬间就将一众女学员心底的热情浇灭了不少。 这个教官看起来很不好惹啊！ 蒋乐乐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倒是袁淇听见贺连祁三个字时多打量了两眼，眼中滑过一丝了然。 赵零夏很少看见贺连祁如此冷冽强势的模样，态度更加端正起来，她可不能给贺大哥丢脸，更不能拖他的后腿。 贺连祁锐利的眸光扫视一圈，目光不经意的在赵零夏身上多停留了半秒又飞速移开。 仅仅这一瞬间，她还是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赞赏的意思，心里顿时甜滋滋的。 贺连祁收回目光下达了第一条命令：“军训第一步，整肃军容，按头发长短自动分成两列。” 女学员们都听说了军校的军训十分严苛，不允许留长发，所以大部分都跟赵零夏一样把长发剪掉了。 但也有少部分舍不得剪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学员并没有剪掉，此刻听教官这么说顿时如坠深渊。 但也乖巧的全部照做，然后就看见那位姓贺的教官不知道从哪变出把剪刀来，然后指着第一排第一个位子的女同学。 “你，替他们把头发全部剪掉。” 几个长发女学员错愕的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教官居然出手这么狠，其中就包括袁淇。 “教官，我，我能不能把头发绑起来？我保证绝对不影响训练。”有胆大的女学员忐忑不安的问道。 贺连祁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道：“看见前面的训练场了吗？场道一圈是一千五百米，你能在六分钟内跑完一圈就可以保住你的头发。” 女学员朝跑道看了一眼，差点腿软。 那么长，别说六分钟，她能不能跑完都是未知数。 贺连祁见她不说话，冷嗤了一声：“做不到就少废话，既然你这么愿意出头，那就从你开始吧。” 说着瞄了眼拿剪子的女学员，“还不动手，等着我教你吗？” 女学员被吓了一跳，赶忙摇头说不用，踩着小步走到那人面前，苦着脸道歉。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服从命令 拿着剪刀的女学员到底还是受不了来自身后教官的眼神威压，战战兢兢的抬起剪刀，在长发女学员委屈的目光中重重一剪刀下去，一大缕乌黑的头发就飘然落地了。 既然开了头，后边的事就变得顺利了，很快就剪完了一个。 另外几名女学员见教官态度坚决，自然也不敢做出头鸟，只能乖乖的顺从。 只有袁淇一个，满脸漫不经心的站在最后，等轮到自己的时候一把挥开了女学员手里的剪刀。 迎着贺连祁的冷眸看过去，突然扯着嘴角撒娇的叫了声：“姐夫！” 她的声音不小，队列里的女学员都听到了，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刚才还想着这教官年轻帅气，要是自己能有个这样的男朋友该多好。 袁淇的一句姐夫打破了他们心里的幻想，教官竟然名草有主了。 最过惊讶的当属赵零夏，她在叫谁姐夫？ 环视一圈，周围只有贺连祁一个男性，这一声姐夫叫的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想到这，两只手不自觉的捏紧，这是什么情况，贺大哥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姐夫了？ 贺连祁自然认识袁淇，却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当众叫自己姐夫，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下来。 厉声警告：“我不知道你说的姐夫是谁，请不要乱攀关系。现在，马上归队！” “怎么叫乱攀关系呢，我已经听说你要和我堂姐要订婚的事了，早晚都要叫你姐夫的。” 袁淇说着还嘟起了嘴巴，似娇似嗔的继续道：“姐夫，我不要剪头发，你通融通融吧。” 赵零夏看着眼前的两人，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 袁汐、袁淇，她怎么没有想到。 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碰见蒋乐乐不说，竟然还碰见了袁汐的堂妹。 不过这个袁淇也是奇葩，不清楚贺连祁讨厌袁汐也就罢了，她哪来的自信贺大哥会当众徇私？ 贺连祁的眼睛不自觉移向赵零夏，见她满脸愕然，心里暗骂了声该死。 脸上是一片风雨欲来的森然，锐利的眸光狠狠扫过袁淇。 厉喝道：“你，出列！” 袁淇皱了皱眉，不明白贺连祁叫她出列是什么意思。 当着这么多学员的面，贺连祁淡然不会把自己的私事拿出来说，但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态度。 “现在围着训练场跑五圈，回来再跟我说话。”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的训练场，五圈下来还不得吐血啊。 “凭什么？”袁淇嗓音尖利的嚷道。 “凭你质疑教官的决定，还教官攀关系意图搞特殊化。” 贺连祁掷地有声的回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里是训练场，在这里只有教官和学员。别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所谓的姐夫是谁，哪怕现在站在这的是我亲妈，也要服从命令。” 一众女学员都被他凛冽的样子吓得大气不敢出，同时也有些同情袁淇在第一天就往教官枪口上撞。 赵零夏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刚刚认识，贺连祁就在同学们心中就被贴上别的女人的标签。 袁淇一张脸胀得通红，找不出反驳的话。 贺连祁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机会，“如果你执意拒不执行教官的命令，我有权将你开除我们的队伍。” 袁淇虽然任性，却也知道自己是坚决不能离开的。 否则别说在学校混不下去，当初跟外公和妈妈许下的豪言壮语也要反过来抽自己的耳光了。 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屈的瞪着贺连祁，却等不来他一个怜惜的眼神。 最后，突然转身，朝训练场边缘跑去。 贺连祁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吆喝所有学员听令，从现在开始站军姿，直到午饭时间。 赵零夏看着他眼睛里的郑重和严厉，知道受苦的时候到了。 “肩膀打开、两脚挺直分开六十度、挺胸抬头收腹、目视前方……”贺连祁飞速下达一连串的指令。 见识到了他的狠厉无情，对他的话再没人敢怠慢，一个个全都打起精神照做。 但就算这样，也少不了挨批评。 “你是早晨没吃饭吗？肩膀挺直，两肩打开。” “还有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抬头，给我抬高。” “……” 轮到赵零夏时，贺连祁满意的点点头，还是他的小丫头厉害，做什么都像模像样。 赵零夏见他没有批评自己，暗自舒了一口气，看来贺大哥还是给她留着面子的。 这些女学员虽然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到底之前都是拿笔杆子的，只坚持了一会儿就有人摇摇欲坠了。 赵零夏也不意外，只是为了不给贺大哥丢人一直咬牙坚持着。 即便这样贺连祁也没有叫停，而是不知从哪弄出根柳树条了掐在手中，看见谁摇晃了或者动作不标准就甩下柳条提醒站正。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尤其是煎熬中的等待，更是度秒如年的感觉。 终于在一声哨响后到了午饭时间，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实在是教官手里的柳条抽人也有点疼。 袁淇快要跑吐血了，终于赶在大家离开前跑完了五圈，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跟条死狗一般。 贺连祁皱皱眉，厉声道：“站起来。” 袁淇不动，我要死了您老看不出来吗？ 没等到她的反应，贺连祁眉峰微蹙，“再不起来下午加跑三圈。” 话音刚落，袁淇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妈蛋，再跑三圈可真的是要了她的亲命了。 人虽然迫于他的淫威站起来了，眼睛却差点要翻出眼眶了。 即便是中午吃饭，这些人还是不能摆脱那个折磨了他们两个小时的教官。 贺连祁吆喝所有人重新整队，按顺序依次去食堂吃饭。 362驻地有近两千名官兵，所以食堂修建的很大，但多加九百名学生也有压力，只能分时段用餐。 这就要求吃饭速度必须要快，否则还没吃完就被赶下桌了。 不过就算没有这点，大家也会很快解决战斗的。 开玩笑，早晨本来就没吃什么。再顶着大太阳站两个小时，吃饭还不跟飞似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还没断奶吗 贺连祁排在打饭队伍的最后，双眼状似不经意的看着赵零夏的背影，心里想着小丫头今天有的罪受了。 但他绝对不会手软，既然选择走这一步，就要扛得起那副重担。 虽然赵零夏将来的发展方向是文职，但只要穿上这身衣裳，就有她无可推卸的责任。 他要做的，就是让她越来越强，强到没有人能够打倒的地步。 八人一张的长条桌，贺连祁没能跟赵零夏坐在一起，却特意寻了背靠她的位置，张开毛孔好像都能感觉到她背后的热气。 食堂虽然人多，但也只有碗盘相撞的声音，一是不敢说话，二是累的没力气说话。 第一天军训就是两个小时的军姿，中间都不带休息一下，大家都认识到了军训的严苛，保留体力准备应对下午的各种摧残。 袁淇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恨不得趴在桌子上不起来。 无奈腹中饥饿，还有心里已经清楚贺连祁铁面无私，若是下午没有力气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整治。 只能紧紧咬住牙关，泄愤似的戳着餐盘里的菜，将它们当世仇一样再狠狠咬断。 赵零夏不巧的正好挨着袁淇，虽然知道她跟袁汐有关系不想过多接触，却还是忍不住想为贺连祁刚才不叫她休息的事解释一下。 “剧烈运动后不宜马上休息，否则会导致心脏缺血大脑供氧不足，容易头晕呕吐甚至休克。” 她的声音很低，不过也足够袁淇听见。 正生气的袁淇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感情刚才贺连祁还是为她考虑了？ 哼！就算怕她出事又怎么样。 罚她跑圈的人难道不是他吗？这时候又来装什么烂好人，反正她是不会领情的。 对于赵零夏的解释，她也没什么感谢的话，倒是丢过来一句：“要你多管闲事。” 赵零夏澄清完了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垂下头继续吃饭。 袁淇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气的想砸桌子。 背后的贺连祁听了，知道赵零夏是在维护自己，虽然他并不需要这种维护，但还是觉得心里格外熨帖。 吃完午饭贺教官大发善心的带着自己的队员找了处树木葱郁的地方，斜照的阳光被大树一挡，遮出一片阴凉。 队员们感激涕零，想着这贺教官也没有那么严厉吗。 图样图森破，人家贺教官只是看见自家小丫头脸都晒红了心有不忍，跟你们毫无关系的好吧。 好待遇仅有一次，训练场上是绝对不允许丝毫懈怠的。 于是大家看见贺教官又折了根柳树条，一个个都瑟缩着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 还好下午不是站军姿了，而是训练稍息立正转向。 此刻，能够动一动对他们来说都是种奢侈的享受了，所以大家格外配合。 但站了一上午的腿此刻都有些僵硬，以至于原本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漏洞百出。 贺连祁沉着脸一次次纠正，言辞也丝毫没有留情面的意思。 赵零夏忐忑的做好每一个动作，生怕在贺大哥面前丢脸。 袁淇性子虽娇纵，但也是个执拗的，绷着股劲叫贺连祁看看自己的能力，倒是也没犯什么错。 “原地休息，二十分钟后整顿内务。” 队员们都累瘫了，对这句话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可是二十分钟后，他们再次后悔了，这是整顿内务？明明就是扫荡啊。 贺连祁身为男教官翻女学员的东西不合适，就找了两个女兵过来。 带来的所有东西都被检查了一番，除了比用品全都被扔到了女兵带来的大箱子里。 “你们是来磨砺不是来享受的，带零食、带小玩物，都还没断奶是吗？”贺连祁毒舌的奚落。 被搜到东西的都垂着脑袋不敢说话，袁淇的包里居然还搜出了个bp机，见那女兵毫不怜惜的也扔进箱子里，想上前挽救却被贺连祁挡住。 “还想再挑战我的耐性？” 袁淇的头发已经被简短了，女学员第一次的练手之作当然没什么美感可言，瞪了贺连祁两眼到底还是没敢发作。 军训非常重要的一项便是叠被子，这个也难倒了一大部分学员。 棉花要压实、折印要对齐、四角要掐直，必须要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反复操作了几十遍，才堪堪像那么点样子，贺连祁却还是不满意。 “从现在开始到晚饭，不合格的明早加跑训练场两圈。” 话音刚落，所有人立刻把懊恼和自暴自弃扔到身后，飞速的练习起来。 贺连祁来回巡视，经过赵零夏床边时停下脚步，自然的伸手帮她把里侧塞实些，之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赵零夏被他这公然作弊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还是把被子打开重新按照贺连祁刚才的样子叠了一遍。 离晚饭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贺连祁依言检查，刚才的威吓显然很有作用，这次叠的不好的只有四个。 四个当中就包括蒋乐乐，虽然还没想起为什么觉得贺教官的名字有些熟悉，可从他对待袁淇这个‘熟人’的态度就知道是个刚直不阿的，也就不敢多耍什么小心眼。 不合格的惩罚放在第二天早晨，晚上依旧列队去食堂吃饭又列队回宿舍。 秋天的山脚下蚊子多的吓人，好在驻地的人体谅他们是第一次这么艰苦的大学生，主动帮忙挖来了很多艾草送到每个帐篷和宿舍门外。 半个小时后，整个营地都是艾草燃气的袅袅青烟。 回到宿舍，也就代表第一天军训就此结束了。 自打贺连祁叫赵零夏跑步后她每天都不间断的坚持，就算这样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全宿舍的人都是脸不洗头不梳的躺在床上，恨不得跟床融为一体。 赵零夏苦笑，这才哪到哪，接下来要吃的苦还更多呢。 为了不让自己第二天爬不起来，只能用热毛巾敷在膝盖上，还时不时的揉按几下。 心里想的却是贺连祁在哪个宿舍，自己出去会不会碰巧遇见他。 第三百七十四章 很委屈？ 疲累让赵零夏很快放弃了偶遇的想法，这才第一天军训，以后有的是机会。 没等吹熄灯号，宿舍里的人就陆续睡下了，袁淇也累得不成样子，歪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很快过去了，起床号吹响的时候，宿舍里顿时想起一阵哀嚎声。 方君燕闭着眼睛坐起来，痛苦的叫了一声：“我才睡着，怎么就天亮了？” 赵零夏也有这种感觉，但她不敢再睡，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下地穿鞋，其他人也都害怕教官发怒再受惩罚。虽然满嘴怨言也都起来了。 只有袁淇，拉过被子捂住头继续呼呼大睡。 赵零夏想要提醒，又怕自讨没趣，犹豫了下没有叫她。 倒是最先穿好衣裳的乔渔，破天荒的走过去一把扯下袁淇头上的被子。 “起来，别害我们被你牵连。” 袁淇的好梦被人打断，愤愤的吼了句：“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宁愿挨罚也不去了。” 妈蛋，她的两条腿都要折了，还不让人多睡一会儿。 乔渔却抓紧她的被子不放，“咱们是一个小队，信不信你如果不去教官肯定不止罚你一个？” 大家都怔了下，显然没想到这种可能。 赵零夏也蹙了蹙眉，想到贺连祁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袁淇虽然任性却也怕犯众怒，见全宿舍的人都看着自己，僵持了两秒后最终败下阵来，心里却嘀咕着要是等会教官什么都不说，她一定叫这些人好看。 耽误这一会儿，等她们赶去训练场时另几个宿舍的人也都到了七七八八。 贺连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报数！” “一、二、三……” 报数时还有几名学员姗姗来迟，都被贺连祁拦在了另一边。 他面色阴沉的扫视一圈，“我昨天有没有说过，起床号后二十分钟内集合？” 几名学员都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有没有？”他的嗓音陡然变大。 学员们吓得一个瑟缩，急忙嗫喏着回道：“有！” “既然我说了，你们仍然无视命令，罚跑一圈！跟她们同一宿舍的出列，罚跑两圈。” 那些原本还庆幸自己没迟到的人顿时一脸菜色，他们又没有迟到，为什么也要被罚，还比迟到的罚的多？ “报告，为什么我们也要被罚，还罚得比她们多？”一名胆大的学员张口喊道。 “很委屈？”贺连祁的目光一一扫过她们不忿的脸。 “一个宿舍就是一个集体，明知迟到会受罚却只顾自己，放任舍友犯错。因小见大，你们要我怎么相信，如果有一天到了战场上，不会为了自身安危而罔顾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将来怎么让你的战友放心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你？她们迟到固然有错，但你们置自己的战友于不顾，这个行为比违反纪律更加恶劣。” 贺连祁的话掷地有声，刚才还忿忿不平的学员都垂下了头。 她们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程度，当时只想着自己遵守教官的命令不被惩罚就行，别人的事又与他何干。 可此刻听着教官的指责，一个个不免心虚。 他们考的是军校，将来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人，若是在战场上抛弃自己的战友，不用别人说自己都要羞愧死。 “现在还委屈吗？不委屈的就给我跑圈去。” 两分钟后，贺连祁打破沉静，那些人再没有一句怨言，心甘情愿的受罚了。 训练场上唯一剩下的竟然只有赵零夏宿舍的人，大家都感激的看向乔渔，就连想要她们好看的袁淇也蔫了，甚至有一丝庆幸自己被逼的爬起来，不然两条腿就彻底废了。 作为奖励，贺连祁叫她们原地休息，大家对此感激不尽。 只是在看见教官自己拎了把椅子跑树荫底下歇着去，又默默的把心里的感激收了回去。 他肯定是为了自己躲清闲，这教官长的好看有什么用，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贺连祁虽然坐着，眼睛却始终盯在赵零夏身上，见她就连坐着后背都挺得笔直，唇角不由勾起抹浅浅的弧度。 半个小时后，受罚的学员终于跑完了。 那些迟到的知道舍友们是受自己的连累，都主动加到两圈，并且彼此照应，竟没有一个掉队的。 原以为跑完了教官总会夸奖一下吧，没成想教官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倒是叫她们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男学员那边也有不少同样情况的也都受了惩罚，以至于今天的早饭都晚了半个小时，倒是落在了驻地官兵的后边。 吃完饭贺连祁马不停蹄的去检查内务，昨天练了一下午，今天的合格率高了许多。 又是一天的训练，吃完晚饭解散时，赵零夏在路过教官身边时手突然被拉了下。 幸好她走在队伍的最后，这一动作才没被人看见，但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八点，我在食堂后边等你。”贺连祁低低的抛出一句话后放她离开。 赵零夏快速的点了点头，回到宿舍后如常的跟大家聊了会天。 经过这十天的相处，他们都已经熟悉了起来，平时没事还能互相按摩累得发麻的腿。 乔渔虽然话不多，但有人要她帮忙做点什么倒也没有拒绝。 只有袁淇，依旧一副高傲的样子，仿佛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倒是蒋乐乐，似乎长在她们宿舍一样，整天不顾大家异样的眼光往这边跑，每天都捧着袁淇逗她高兴。 曾经也是小公主一样的人物如今舔起别人来倒也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赵零夏心中的疑虑还在，只是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至于跟蒋乐乐说话，那是根本不存在的，更别说蒋乐乐每次看向她的目光都阴沉沉的，仿佛夹杂着什么算计一样。 对于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赵零夏也不抱幻想她能因为人生的重大变故便好好，只能处处谨慎小心。 宿舍里的人接触多了也察觉出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方君燕就状似不经意的问她们是不是认识，怎么觉得蒋乐乐每次看她的样子都跟要吃人一样。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只给你开后门 赵零夏没有承认，开玩笑的说可能嫉妒自己长的漂亮还晒不黑吧。 这倒是实话，虽然贺教官体谅她们，每天训练都会尽量选择有树荫的地方，但所有人仍然被晒得脸黑了好几个色度。 唯有赵零夏，好像吃了什么仙丹妙药，紫外线都绕着她走一般，根本没有一点被晒黑的迹象，叫大家好生羡慕。 方君燕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听她这么说笑闹着要呵她的痒，话题就这样被打过去了。 八点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不过在部队驻地绝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赵零夏借着洗漱的机会溜出了宿舍。 食堂后边是两间仓库，储存着整个驻地的食材，绕过平房后边是一片树林。 此时月高风清，赵零夏一眼就看见树林边上的人影，试探着叫了声贺教官，对面传来贺连祁低沉的声音。 “是我，夏夏。” 赵零夏小步跑过去，就见到那个白天一直虎着脸，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绝对不会超过三秒的男人。 驻地里的人都十分警醒，贺连祁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拉着她往树林深处走了一段，确定外边不会有人看见后才停住脚步。 “这两天累坏了吧？”贺连祁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天空细碎的星光，声音更是饱含温柔。 听着他柔声的询问，赵零夏无端升起一丝委屈。 累吗，很累！ 只是人生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得到的越多就要付出越多，所以她又把这丝委屈咽了回去。 笑容灿烂的摇了摇头，“幸好当初你督促我跑步，我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虽然有点累但还是可以承受。而且之后适应了肯定会更轻松些。” 贺连祁知道她没说实话，抬手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 “我相信你可以的，如果实在受不住可以暗示我，我好叫你们休息。” 赵零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怎么？从来在训练上一丝不苟的贺教官要给我开后门吗？” “只给你开后门。”贺连祁一脸的郑重。 原想着叫小丫头无坚不摧，可是真的操练起来又觉得不忍心了，贺教官也很矛盾啊。 赵零夏见他不是在哄自己，立即正色的摇头，“我不要。” “这些苦算什么，你吃过的只会比我多十倍百倍千倍，才练就了现在的钢筋铁骨。我不要做依附你的藤蔓，而是要做撑起自己脊梁的青竹，这些苦我吃得心甘情愿。” 贺连祁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志气，更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但还是忍不住的说。 “夏夏，我愿意让你依附，一辈子！你强大也好软弱也罢，我都喜欢。想闯我就给你摇旗呐喊，累了我就做你的支柱，撑着你一直到白发苍苍。” 赵零夏眼眶有些湿润，这个男人的温柔缱绻，从来只为她一个人而绽放。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对她来说却是一世的许诺。 “贺大哥……” 赵零夏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他，贺连祁却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 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给小丫头招哭了？ 抬手慌乱的抹去她的眼泪，“你别哭，是我不好，要是觉得委屈难过你打我好了。” 赵零夏不想哭的，实在是他那话太感人了，让她都变得矫情起来。 贺连祁见她又哭又笑的更蒙了，突然想到什么，飞速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摆弄两下后塞进了她嘴里。 赵零夏下意识品了下，一股橘子的香甜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开，居然是颗糖。 眼泪一下子止住了，不解的问：“贺大哥你给我糖干什么？” 问完又想到什么，贺大哥不会把她当小孩子哄，哭了给块糖就会开心？ 贺连祁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举止有点好笑，尴尬的挠了挠头，从兜里又掏出了两大把糖塞进赵零夏手中。 “这些糖你揣着，中午别吃太多不然下午训练会没精神还容易胃疼，饿了就吃块糖。” 他经常训练经验丰富，当然知道怎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健康。 赵零夏眼睛亮亮的，可能前生太苦，所以她喜欢甜的东西，对糖当然没有抵抗力。 笑容都跟嘴里的糖一样透着馨甜，“谢谢你贺大哥。” 贺连祁看着她的嘴咕嘟着吃糖的样子，喉咙又有些紧，赶紧别开眼睛不看她。 “你是找借口溜出来的吧，在外面呆太久不合适，快回去吧。” 两人悄悄回了各自宿舍，赵零夏偷偷把糖藏进了自己换下来的衣物里，只是她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却被一双眼睛全都看了去。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吹向后大家飞速的收拾了出去，乔渔却在后边悄悄拽住了赵零夏。 “把你的糖分我点。” 赵零夏吓了一跳，她怎么知道自己有糖？ 这时候是绝对不能承认的，急忙摇头，“什么糖，我没有糖。” 乔渔却不知道从哪翻出块山楂糕来，“我用这个跟你换。” 赵零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当初贺大哥带着两名女教员来搜查寝室，不是把所有不相关的东西都收走了吗？ 乔渔却不给她解释，只坚定的盯着她放东西的柜子，眼睛里恨不得生出小钩子直接把柜子里的糖勾走。 赵零夏见她执着的不肯松手，同宿舍的人都出去了，急着集合，只能飞速接过她手里的山楂糕塞进自己的床铺底下。 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凉快递给她，“先给你两个，晚上回来我再给你拿。” 乔渔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喜滋滋的接过去后冲出了宿舍。 宿舍外大家都等急了，袁淇更是出言讥讽：“教官都说了我们是一个集体，赵零夏你是要拖我们的后腿吗？” 这几天蒋乐乐可没明里暗里的跟袁淇说赵零夏的坏话，是以她对这个长的漂亮皮肤还好的女生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乔渔算是帮过她不好针对她，奚落的话便直奔赵零夏。 “有你数落我的工夫还能赶在集合之前到那。” 赵零夏受人牵连当然不愿意受这份气，顶了回去。 袁淇气愤的还要开口，排在前边的学员却已经迈步走了，只能瞪了赵零夏一眼后跟上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这该怎么熬？ 中午的时候，赵零夏按照贺连祁说的，并没有吃太多饭，训练时要是饿了，就偷偷掏出块糖吃。 贺连祁见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乔渔见她居然没被教官发现，也有样学样。 结果被某位‘铁血无私’的教官当场叫到前边，还罚她做了十个深蹲。 乔渔还算讲义气，没有拉赵零夏下水，只是再不敢挑战教官的眼力。 倒是赵零夏被她逮到好几次腮帮子鼓鼓的，肯定是在偷吃糖，却一次没被教官发现过，乔渔差点郁闷而死。 之后的几天，贺连祁每天带着她们规范内务、站军姿、排队列、转向、正步、敬礼…… 每一个动作都有严格的标准，必须做到分毫不差、整齐划一。 严苛程度超乎常人想象，一开始大家还都怨声载道，到最后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后来慢慢习惯了，每天的训练似乎也没有那么辛苦了。 只是他们还是太天真，当他们熟练的掌握了这些，并为能完美执行后每一条指令沾沾自喜时，新的训练内容又来了。 “明早开始，每天跑五公里。” 教官的话如魔音般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刚适应如今训练强度的学员们又是一阵哀嚎。 抗拒是没用的，第二天一大早集合后所有教官都带着自己的队员开始了五公里的长跑。 五公里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大，但对于他们这些刚入校的学员来说又是一道挑战。 好不容易彼此鼓励硬撑下来跑完一半的路程，嗓子和胸膛都冒火一样难受。 倒是赵零夏，因为曾经贺连祁的鞭策比别人要强上很多，虽然气息也有些不稳，好歹没跟他们一样瘫软在地上。 教官们却根本不给大家休息的机会，挨个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往回跑。 回去的路程仿佛更加艰难，可是教官发话了，掉队的人加跑一公里。 顿时那些已经泄了气的学员跟后边有狗撵一样又冲了出去。 女学员们到底还是有优待的，却也仅仅是允许她们缀在队伍的最后。 等到跑回驻地训练场，两条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女学员这边还能勉强站着的只有七八个，赵零夏当然是其中一个。 午饭的时候，袁淇因为累得走不动最后一个到食堂。 当着一众学员的面，贺连祁丝毫没有给面子的训斥：“已经到开饭时间了，全队的人都在等你一个，你的面子可真大。 袁淇只觉得鼻头发酸，差点就哭出来了，心中更是把贺连祁恨得要死。 明明堂姐说他们两个是有婚约的，为什么他就不能对自己多照顾些？ 等到军训结束，她一定去大伯和堂姐面前狠狠告他一状。 至于拿外公显赫的身份压人，这是袁淇绝对不敢做的事情，她可不敢触碰那尊大佛的底线。 如今靠不上别人，只能咬牙坚持。 贺连祁训完人一点都没内疚，甚至还找机会终于坐到了赵零夏身边，然后趁人不备将自己餐盘里的两块瘦肉飞速扔给她。 驻地虽然有荤菜，但这年代本来油水就少，肥肉才是大家眼中的硬菜。 贺连祁早就知道她不爱吃肥肉，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赵零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好在没人注意到他这一小动作，只能心虚的埋头苦吃。 见她这副谨慎小心的样子，贺连祁不由有些苦恼。 大学四年，他们的关系都要保密，这该怎么熬啊。 训练还要继续，每天的五公里长跑比早饭都准时，训练科目也更加繁多起来：卧倒、起立、匍匐、跃进…… 这些对于男学员来说都很难的项目，女学员执行起来难度更大，于是晚上回到宿舍，赵零夏不时能听到舍友委屈的低泣声。 人的韧性是无穷的，慢慢的，五公里也没有那么艰难了，训练强度又加到了七公里。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眼瞧着就要到guo庆节了。 今年没有大型军事演习，但驻地的庆祝节目却不少，指挥学院的学员也有幸观看了一场盛大的后勤比武。 jun械、炊事、卫生救护、驾驶、帐篷搭设…… 精湛的专业技术和顽强拼搏的精神惊得那些学员一个个目瞪口呆，胸中也有一股豪情在不断的激荡。 比武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体恤这些学员苦练了大半个月，总教官临时决定给他们放假半天，晚上八点之前自由活动。 训练场上顿时掌声雷动，贺连祁却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悄悄给赵零夏塞了个纸条。 “二十分钟后在西侧门等我！” 赵零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拒绝了舍友要一起上镇上逛逛的提议，二十分钟后换了身衣服后依约去了西侧门。 362驻地一个正门一个西侧门，平时车辆官兵都走正门，西侧门是运输物资的通道，平时很少有人走。 赵零夏到了那里便看见贺连祁依旧一身迷彩的坐在一辆军车上。 哨兵岿然不动，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她窘着张脸快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贺连祁抬手跟哨兵打了个招呼后启动车子。 等到车子开出驻地范围，赵零夏才问起要去哪里。 “带你去见个人。”贺连祁声色淡然的回到。 赵零夏疑惑的看着他，好不容易有一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贺大哥这是要去见谁？ 只是贺连祁没有回答她，倒是扯了一些别的话题。 反正一会儿就能知道去见谁了，赵零夏也就没有再追着问。 车子一路开出镇子朝京都方向驶去，路过卖水果的地方，贺连祁还买了一串香蕉和一大袋蜜桔。 半个小时后进了京都境内后贺连祁转了个急弯又驶向了一条小路，又过了十几分钟，赵零夏便远远看见一片建筑群。 等到车子驶进才终于看清，这里竟然是一处疗养院。 贺连祁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守门的人见是他什么都没问就放行了，车子沿着盘山道又走了一段，终于在一栋三层小楼外边停了下来。 贺连祁一言不发的带着她下车迈进小楼，一路上了三楼，在一扇门前站定，将两袋水果都塞进赵零夏手中后轻轻敲响了房门。 第三百七十七章 你不好奇当初我为什么帮忙 “进！” 随着一道虚弱的女声，贺连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赵零夏满心疑惑的跟在后面，全白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倒是窗边站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 女人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一头长发已经半白，脸色呈现出不同于常人的灰白色，眼圈下也是一片青黑，显然睡眠很差。 看见贺连祁后费力的扯了丝笑容，“我就猜到是你！” 女人说完后才看见他还带了个人来，眼里倏地亮了起来，“连祁，这位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小女朋友夏夏吧？” 赵零夏意外这女人竟然知道自己，诧异的看向身旁的人。 贺连祁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放在桌子上，自如的牵起她的手介绍道：“是的二姐，她叫赵零夏。夏夏，这是我二姐。” 赵零夏的心狂跳了两下，贺大哥带她来见的是他的家人？ 不是说他跟家人的关系都很糟糕吗，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慌乱之后才想起来叫人：“您、您好。” 贺婉含笑拉住她另一只手，“嗳，好！以前总听连祁提起你，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漂亮水灵个姑娘。跟连祁一样就我二姐就好，快请坐。” 她态度亲热，赵零夏刚才的紧张也就没有了，顺着她的手坐到房间另一边的木质沙发上，贺连祁则是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斜对面。 疗养院跟医院不同，这里生活设施齐全，称得上应有尽有，屋子里的空气也很好。 贺婉看见他们拎来的水果，主动拿出个蜜桔剥开递给赵零夏。 “来就来吧，还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根本吃不完，扔在那也是浪费，等会你们走时都拿些回去。” 贺连祁在房门外把东西塞给她，显然是要她来做这个人情，赵零夏当然不会戳破。 礼貌的道：“这是买给二姐的，您留下就好，如果实在吃不完还可以分给看护的人。” 在哪都离不开人际交往，虽然赵零夏不知道贺大哥这位二姐是因为什么病来的疗养院，但跟看护人员搞好关系没有害处。 贺婉听她这么说，对这小姑娘更加满意了，她就知道连祁选的人肯定没错。 想到着，她脸上的笑忽然淡了些。 贺连祁一直在观察贺婉的脸色，见状忙上前也剥了个橘子给她。 “二姐你也吃。” 贺婉这才收回自己的思绪笑着接过来，又随意的问了些赵零夏的个人情况。 听说她竟然考进了装备学院也很惊讶，“连祁没跟我说你考军校，去那里很吃苦的，你一个姑娘家何必这么拼。” 刚才贺连祁一瞬间的紧张赵零夏看见了，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说话也多加了些注意。 “我喜欢当军人，就像贺大哥一样。做一名对人民对社会更有贡献的人，所以我不觉得苦。” 夸她弟弟总不会牵扯到什么伤心事吧？ 果然贺婉听后低低的笑了一声：“你跟连祁倒是一样，都是敢拼敢闯的性子。他啊，就是性子太倔了。看来以后我不用担心没人收拾得了他了。” “贺大哥很好，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懂事的人是我。” 赵零夏找到了跟贺婉聊天的正确打开方式，捧着她弟弟就是了，这些话放在平时她是绝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贺婉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显然对这话很受用，之后两人的谈话几乎都围绕着贺连祁。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有护工来敲门说马上要用晚饭了。 还不等贺连祁说告辞，贺婉就主动送客了。 “这边的饭菜不好吃，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不好走，早点回去我也放心。” 说着，她突然褪下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翡翠手镯，直接抓住赵零夏的手套了上去。 “这镯子是连祁第一次开津贴时买给我的，我身边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 赵零夏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慌忙要还回去。 贺连祁也不赞同，“二姐，她喜欢什么我会买给她，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贺婉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又不缺这些，这个镯子意义特殊，给夏夏正好。” 其实那镯子并不值多少钱，却是贺婉唯一始终带在身边的东西。 贺连祁见她神色淡淡仿佛不愿多说的样子，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我回头再给你买更好的。” “好，那我要个更贵的。”贺婉的笑容跟她的名字一样温婉。 等到赵零夏离开的时候，手腕上便戴着那只还带着贺婉温度的镯子。 回到车上后，贺连祁并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而是抽出一根烟点上了。 赵零夏直觉这姐弟两个有点怪，没敢直接询问。 “是不是很奇怪我二姐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贺连祁深吸了好几口烟才说道：“别看她刚才表现得很正常，但其实二姐是躁郁症患者，就是人们常说的精神病的一种。” 赵零夏被吓了一跳，刚才见到的贺婉，除了精神不太好外，其他方面完全跟正常人无异，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躁郁症？ “这个病是有周期的，没犯病时跟普通人一样。若是犯病，就会显得非常狂躁，失眠头痛话多易激怒；或者就是突然抑郁，谁也不理怕见人，不跟人说话沟通。可以说两种发病方式完全是两个极端。” 贺连祁声线毫无起伏的给她解释，双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沉痛。 赵零夏透过他的话，仿佛看见贺婉一会儿兴奋异常精力过剩，一会儿又抱膝缩头的躲在角落里，眉间也渐渐凝起了川字。 “她的病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她小心翼翼的问。 贺连祁又吸了口烟，再次沉默，几秒钟后转脸看她。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在六榆村见面后，你被赵成算计的那一次吗？” 赵零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扯到那件事，虽然已经隔了几年，但她却没有忘，轻轻点了下头。 “那你不好奇，当时你要算计赵成和郑金花，我为什么要帮忙？” 他不说赵零夏都没有注意到。 贺连祁的身份注定了他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当时她要将计就计，按理说与他的信仰有悖，但贺大哥还是主动提出帮她，为什么？ 她直觉他要说的理由肯定跟贺婉有关。 第三百七十八章 贺婉！ 赵零夏猜对了，贺连祁接下来说的就是贺婉的故事。 她的故事很短，短到他只用了几分钟就说清楚了，但是就这紧紧的几分钟，赵零夏却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样难受。 贺婉是贺家大伯的女儿，长贺连祁九岁，今年刚好三十五。 当年大动荡，贺家长辈们相继出事，是贺连祁的大堂姐贺佳敏和二堂姐贺婉担起了照顾家里小辈的责任。 当时贺佳敏已经跟严长宗结婚了，所以照顾他们最多的就是还不满二十岁的贺婉，也因此，贺连祁跟这个二堂姐感情是最好的。 等到贺家平fan时，贺婉已经二十三岁了。 那个年代都早婚，二十三岁还没结婚在别人眼里就是老姑娘了。 但其实贺婉有一个彼此喜欢的男人，不过是因为贺家当时的情况她不想连累男人，才一直没谈结婚的事。 而那个男人因为自己出身不好也不想叫贺婉跟着他吃苦，一直在努力的工作，就想着有一天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贺家重返京都后，两人喜极而泣，终于可以把成亲的事提上日程了。 却没想到又出了变故。 贺家人离开京都五年，彼时的京都早就不是他们当初熟悉的那一个，贺老爷子是有野心的人，当然不甘从此轮于平凡。 一段时间的奔走无果后，终于有人对贺家伸出了橄榄枝，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就是求娶贺婉。 贺老爷子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自然欣然应允。 只是贺婉不同意，她苦了那么久，才终于守得云开，怎么会愿意再次被人拆散。 贺老爷子本就重男轻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弃。 于是他做了一件让人震惊的大事，把自己的亲孙女灌醉送上了那个求娶她的人的床，并且叫那个等了贺婉四年的男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等贺婉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爷爷给害了时，木已成舟。 她受不住打击，当时就割了手腕，却又被救了回来。 一个女人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能嫁给这个人，那她的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一个人异常激愤的情况下可能自杀一次，但未必会有勇气自杀第二次，所以她闹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在贺老爷子以命相逼的情况下妥协了。 贺老爷子的目的终于得逞，也不在乎自己的手段有多无耻卑鄙了。 这件事他做得相当隐蔽，除了几个当事人根本没人知晓，却被远在边疆的贺连祁知道了。 他跟贺婉关系好，驻守边关本就事件艰苦的事，他能说心事的人只有贺婉。 只是贺婉突然不再跟他通信，再得到消息就是她要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痴心汉，贺连祁就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于是他找机会回了京都，那时候的贺婉已经不是曾经他熟识的那个温婉贤淑的二姐了，她颜色灰败精神萎靡，面对谁都是冷冷的。 唯有见到他的一刻，贺婉郁结在心内的冤屈终于彻底崩塌，抱着他号啕痛哭。 在贺连祁的不断逼问下她终于对他说了那个秘密，贺连祁那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想不到，自己敬仰的爷爷竟然会做出如此无耻的事。 他赤红着双眼冲进爷爷的房间，把屋子里砸了个稀巴烂，斥问他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老爷子也没想到他们瞒住了所有人，却没有瞒住自己唯一的孙子。 但他并不觉得理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贺家，间接的也是为了贺连祁。 只要贺家崛起，最能享受这份荣光的就是贺连祁。 但是他不懂贺连祁，贺连祁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更何况这份荣光是他龌龊的用二姐贞洁和后半生幸福换来的，他怎么可能会要。 但是要他真的大逆不道的对自己的亲爷爷做些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还要顾忌着这件事不能被别人知道，不然贺婉就真的彻底毁了。 他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后又冲进那个跟爷爷一起算计了贺婉的人家里，脱了jun装把那人暴揍了一顿。 对方扬言要去部队告贺连祁，贺婉在双重的精神重负下彻底绝望了。 死，死不了；活，活不下去，还要牵连自己唯一的弟弟。 最终，她把自己给折磨疯了。 虽然她这种疯症没有那么明显，只是时而格外、时而惊慌不安、时而焦虑异常，但还是被贺连祁发现了。 他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最终确诊贺婉患上了躁郁症，算是一种精神病。 贺连祁知道后心中沉痛无比，却又觉得这是拯救贺婉出来的机会。 他把病例单甩到那人身上，那人好歹是有什么有地位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有个疯子老婆。 不用贺连祁多说什么，就火速选择了离婚。 赵零夏听他讲完一切，虽然只跟贺婉短短相处了半个小时，但仍免不了红了眼眶。 原来她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是这个世间最苦的人，直到听了贺婉的经历，才知道原来还有人比自己的一生更悲苦。 被自己的血脉至亲当做利用的工具，用下作的手段逼她就犯毁了她的一生。 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赵零夏甚至感同身受般能想象到她当时的绝望，眼眶不自觉有些发酸。 “二姐这个病最怕刺激，我之前不是刻意隐瞒你，只是怕你一时难以消化这么阴暗的事情，在她面前露出什么勾起她的伤心事，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贺连祁又点燃了一根烟，却被赵零夏拿过去掐断了。 他苦笑了下收起火柴，“当初在六榆村我之所以会帮你，就是不想有人经历跟二姐一样的噩梦，重蹈她的覆辙。” 赵零夏回想当初的情景，知道赵成和王老三合伙算计继母的计划后，的确是贺连祁主动说要帮他。 原来那个时候，他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怕又多了一个跟贺婉相同命运的人。 “贺大哥，二姐遇到这样的事是她的不幸。但是她既然已经解脱出来了，就要朝前看。人生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错误里，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觉得如果开导得好，二姐的病还是有希望痊愈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 贺连祁摇头，声音难掩低落。 “很难！这几年不是没有尝试过，在医院和疗养院里都是好好的，一旦回到家，面对那些熟悉的人她就会很紧张。若是再有什么刺激到她，很容易犯病。” 当初医生也说精神开导加药物治疗是有痊愈的可能，但事实证明，那些经历已经刻进了贺婉的骨头里。 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是贺婉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也不想去忘记。 她甚至没法见贺家任何人，尤其是那个害了她的亲爷爷，只有贺连祁是意外。 赵零夏心里堵得难受，那样温婉的一个人，居然会有这样惨痛的经历，她心疼之余又对贺家老爷子产生了很深的反感。 想到贺大哥有这样的家人，也难怪他跟家里关系闹得那么僵。 而最难以接受的是，出了贺婉这样的事，却还是不能阻挡贺老爷子的野心。 自己做不到的事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甚至想叫贺连祁跟他一样，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不然也就不会有袁汐的事了。 “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二姐，至少可以给她解解闷。” 这话虽然显得苍白无力，却也是赵零夏如今唯一能做到的。 贺连祁看得见她眼底浓浓的怜惜，笑着揉了揉她尚未及肩的黑发，“好！” 两人在疗养院呆的时间不长，现在也饿不过才下午四点钟，眼看着要到用晚饭的时间了，贺连祁索性将车子转了个弯，直接开进了市区。 赵零夏对京都不熟，都由着他安排。 车子停在一家名为便x坊的烤鸭店门前，两人下车走进去。 此时正是饭点，店里边人不少，他们找了个临窗的空位坐下来。 赵零夏好奇京都烤鸭最火爆的不是全x德吗，可是这里看着客人也不少。 贺连祁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家店是京都烤鸭的鼻祖，已经有六百多年历史了，论名气不如全x德，但味道要更地道些。” 大部分外地人来京都吃烤鸭首选都是全x德,京都本地人则多数会选便x坊，因为这里的更正宗也更美味。 这里上菜很快，他们没有等太久，点的东西就全部上齐了。 师傅当着二人的面把整只鸭子片成薄片，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赵零夏差点看呆了。 知道她是第一次吃，贺连祁便给她掩饰了下吃法，赵零夏有样学样的包好一张面饼。 一口咬下去，鲜香四溢。她的眼睛亮了亮，朝贺连祁竖了个拇指。 难怪那么多人对京都烤鸭趋之若鹜，真的非常好吃啊。 除了烤鸭，贺连祁还点了盐水鸭肝和蟹黄豆腐。 赵零夏每样都尝了一边后，更觉得今天这一趟出来的值了，也不顾周围的人，便大快朵颐起来。 从京都市区到平宁镇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吃完后还有点时间，贺连祁又带她去天an门转了一圈后才回去。 赵零夏回到宿舍是，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纪律森严，也没人往回买东西，倒是一个个都吃得肚皮滚圆。 见她回来，李月红好奇的问她下午去哪了，赵零夏随口回了句去京郊探望一位病人。 大家虽然好奇赵零夏居然在京都还有熟人，但见她不欲多说也没有追问。 倒是袁淇，睨了赵零夏一眼后嘀咕了句：“撒谎也不打草稿。” 宿舍本就不大，这话大家都听到了。 袁淇跟乔渔是宿舍里两个异类，几乎都很少跟大家接触，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大家也看出来了，乔渔就是清冷的性子，并不是刻意针对谁或者讨厌谁。 袁淇则是骨子里透着股傲气，自觉与他们格格不入，平时虽然没什么冲突，但交流并不多。 此刻突然听她用这种鄙夷的语气说赵零夏，都不解的看向她。 袁淇一脸无畏的迎视过去，“都看我干嘛？我又没说错，京郊根本没有医院，她去那里看什么病人？分明是在撒谎。” 赵零夏当然也听见了，她停下脚步直视袁淇。 “袁同学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 这不是袁淇头一回针对她，先是嫌她多管闲事，后又无端指责她拖宿舍后腿。 就算是受蒋乐乐挑拨，但凡事有在一在二不可在三，赵零夏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唯一担心的是袁淇从袁汐那里知道了什么。 袁淇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脸，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对你不满了，只不过看不惯你撒谎骗人。” 蒋乐乐可是说了，这个赵零夏最不要脸，跟社会上的小混混勾勾搭搭，连亲妈都不愿意认她。 她居然倒打一耙，设计自己亲妈，害她妈妈进了监狱。 一想到自己跟这种恶毒心肠的人住在一个宿舍，袁淇就觉得后背直冒阴风。 宿舍里的人都知道赵零夏的家在锦东，而袁淇是京都本地人，她说京郊没有医院应该是真的。 那赵零夏说自己去京郊看望病人的确有点可以，都疑惑的看向她，等她解释。 袁淇也看着她冷笑，满口谎言的骗子，看你怎么给自己开脱。 赵零夏累的够呛，也不愿意跟她兜圈子。 “谁说看病人一定要去医院？袁同学是京都人，难道不知道京都有名的春晖疗养院吗？” 袁淇听她这么说，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不过那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赵零夏一个从小地方考上来的，怎么可能在那里有认识人？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春晖疗养院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进去的。” “我好端端的，住疗养院干什么？”赵零夏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袁淇气的脸涨红，“你，无理取闹。” 赵零夏觉得她这个样子倒是跟袁汐有几分相像。 “我好端端在宿舍呆着，你张口我撒谎闭口我骗人。虽然我去哪里都是自己的自由，没必要跟谁交代，但为了不被人误会也费力的解释了，你我又说我无理取闹。袁淇，你还说对我没有不满？” 贺连祁之前在训练时就因为他们没有集体观念惩罚过那些迟到的学员，赵零夏十分不愿意跟自己的舍友有什么龃龉。 但是很显然，这个袁淇就是个没带脑袋的，被人当了木仓使还不自知，那她不介意帮她醒醒脑。 第三百八十章 真是个小人 袁淇平时虽然娇蛮，但毕竟家世摆在那里，能跟她正面对上的人不多。 此刻被赵零夏连敲带打，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她又自恃身份做不到揭人短的小人行径，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回去。 “这次算我没弄清楚冤枉了你，对不起。” 她的语气虽然生硬，但到底是当众服软了。 赵零夏对她倒是有些改观，这人跟袁汐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敢作敢当。 “我原谅你了！但我也要劝诫你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很多事情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袁淇对自己态度不好，她是不信里边没有蒋乐乐的‘功劳’，她嘴里的自己，绝对不是个好角色。 赵零夏说完不再看袁淇，转身去铺床了，留下袁淇一头雾水的琢磨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场没有闹大，大家也就看了个热闹，不过心里也都觉得袁淇这个人真是太难相处了。 方君燕趁人不注意，凑到赵零夏身边偷偷塞了个东西给她。 “早点吃掉，别被教官发现。” 赵零夏低头看了眼，居然是几块用油纸包好的驴打滚。 知道这是她特地给自己带回来的，刚才被袁淇败了的情绪倒是好了不少。 半天假虽然很短，但对于被摧残了二十来天的众学员来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于是第二天再训练的时候，大家的精神头都要比之前更强。 乐极生悲，总教官见大伙儿状态这么好，大手一挥，七公里越野又涨到了九公里。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随着训练强度的与日俱增，学员们的身体素质也大大提升。 开始很难做到的事情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却已经轻而易举。 发现这一点后，大家对再次增大的难度系数也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了。 之后又多了俯卧撑、仰卧起坐、军体拳、紧急集合…… 这些还可以接受，最难的是半夜拉练，当你睡得正香甜时，突然被紧急集合的哨声吵醒。 五分钟内要带上自己的装备包赶去集合地点，之后就是急切的长途跋涉。 第一次经历这种半夜拉练时大家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有的人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宿舍了，还有人没带装备包，一路上饿了渴了都只能硬抗。 但让他们惊喜的是，教官没有告诉他们拉练的距离，等到五个小时后大家重新回到驻地，才知道自己竟然一气儿跑了二十公里。 虽然很狼狈，但对于成绩的大幅提升，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又过了些日子，经过不懈的努力，当初那些弱不经风的学员们一个个强健了不少。 虽然比起那些驻地的士兵还差很远，但是往那里一站，也终于有身为一名军人的气势了。 显而易见的是，教官们是见不得他们有一丝骄傲自满的。 之后的单双杠练习，再次将这些天之骄子们虐得哭爹喊娘。 很多人的手都磨破了，四肢磕得青紫一片。 “疼吗？”贺连祁朝着她们大喊。 “疼！”不少女学员是哭着喊出这个字的。 却只换来教官无情的一句：“穿上这身军装，就要忘了什么叫疼！” 这一刻，赵零夏终于明白贺连祁说的那句‘考军校很苦’的含义了，但路是自己选的，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只要咬咬牙，总会熬过去的。 但也有人坚持不住的，例如袁淇，一度甚至想要退学。 贺连祁这次没有坐视不理，将她带去了办公室。 他没有废话，直接拨通了许恒奕的电话，刚说一句话，就被袁淇把电话摁掉了。 平时家里最不待见她的就是许恒奕这个大表哥了，自己信誓旦旦要做给他们看的许下承诺，如今要灰溜溜的回去，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这个贺连祁，不特殊照顾她就算了，竟然还卑鄙的打小报告，真是个小人。 “真不明白袁汐姐看中你什么，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袁淇大哭着朝他吼道，之后猛的一把推开他冲出了办公室。 贺混蛋表示女人什么的简直是不讲道理的代名词，只有他家夏夏是例外。 其实袁淇说退学也有很多任性的成份在里面，毕竟坚持了这么久，眼看还有半个月军训就结束了，现在放弃简直是太傻了。 等到她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便没有再提此事。 只是每次训练看教官的眼神都像夹杂着无数的刀子，心里把他同卑鄙小人划等号。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十一天时，学员们终于磕磕绊绊的把所学的训练项目完全掌握了。 虽然称不上精，但也算勉强过得去。 摧残了他们这么久后，教官终于宣布了一个叫所有人热血沸腾的事，那就是接下来的一周要进行打靶训练。 军校中的打靶是真正的实弹射击，这让每一个男学员都热情高涨。 而女学员则是觉得打靶至少不是体力上的挑战，也算是间接的减轻训练强度。 所以这消息一出，皆大欢喜啊。 赵零夏却隐隐看见贺连祁眼底流露的一抹兴味，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等到真的开始打靶训练，很多人的美梦开始破碎。 开始训练前，教官们先是进行了一番理论讲解和示范教学。 对于这些，贺连祁驾轻就熟，难得话多的讲了很久。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验、据、瞄准、击发的训练。 两天后，大家就初步掌握了射击技能，教官便每人发放了十枚空包弹，每人身旁都站了名驻地士兵，指导并看顾学员射击。 靶场毕竟位置有限，需要按批次进行，其余空闲的队伍还是要继续之前的训练内容。 随着靶场上一声声的口令，杂乱的木仓声响彻全场。 不过很多学员因为姿势错误或者准头不够，一次机会后仍然不能改正就会受到教官的责罚。 一天下来，几乎一大半人都领了罚，以至于不少人都垂头丧气的。 而贺连祁，在这样的训练中终于找到接近赵零夏的理由了。 他可以把赵零夏安排在第一名的位置，理所应当的亲自指导她学习。 第三百八十一章 越宁来访 虽然这样次数多了容易引人生疑，但其实，那些女学员有点害怕贺连祁。 长得帅有什么用，整天黑沉着一张脸，训起人来那嘴跟刀子似的，扎得她们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要是被他亲自指导，那不是荣幸，而是噩梦。 抱着这样的心思，不少人还都替赵零夏捏了一把汗。 而这对两个当事人来说，这却是是难得的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靶位之间隔着段距离，贺连祁也不怕别人听见什么，跟她说话的语气同训练时的冷厉判若两人。 有他指导，赵零夏上手很快，第一次拿到空弹射击就射出了十发七中的好成绩，最高有九环。 贺连祁毫不吝惜的夸奖她，叫一众学员险些跌破眼镜。 赵零夏面上有些窘然，贺连祁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坦坦荡荡，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其他学员也都暗中憋着股劲想要同赵零夏一样幸运，但可能是贺教官仅有的一次好心情贡献出去了，再没人受过表扬。 倒是在他们这一队拼搏向上的劲头下，等到打靶结束的那天，他们的射击成绩竟然跟那些男学员们不相上下。 大家激动地欣喜若狂，实在是体力和素质各方面都不如人家，被压制得太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鉴于这种心理，对于贺教官破天荒表扬一名学员的事也就没精力去在意了。 很快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渐冷，军训活动也进入了尾声。 为了检验学员们的训练成果，军训结束后会举行盛大的汇报演练。 为此，剩下的几天教官们便带着自己的队员进行分列式训练，主要是练习正步和方阵。 汇演当天，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主席台经过，嘹亮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那一张张原本青涩稚嫩的脸，早就在多日的磨练中多了果敢和刚毅。 军训虽苦，却将他们的心凝成了一团，也教会了他们顽强拼搏的信念和战胜困难不畏前险的信心和勇气。 汇演结束的那一刻，不少学员都红了眼眶。 为了多日的艰苦终于画上句号，也为了这些日子以来相扶相助的情谊。 这次军训能完美收官当然离不开指挥学院的帮训教官们，学院领导为此特地邀请他们到学院参观指导。 卢总教官觉得这是个交流学习的好机会，欣然应允。 贺连祁知道这个消息时内心是激动的，再有两天就是赵零夏的生日，原以为这次又要错过，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他。 两人相识这么久，还没有为她庆过一次生，他心中有愧。 为了给赵零夏一个惊喜，贺连祁瞒下了这件事。 当天下午，学员们就回到了阔别两个月的校园。 第二天碰巧是周末，校领导体谅他们历经了整整两个月紧张繁重的训练，特批全员放假休整两天，不用请假。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高兴坏了。 但不管多高兴，眼下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洗个干干净净。 驻地虽然有澡堂，但洗澡时间只有五分钟，每次都是草草冲一下，根本洗不干净。 等到洗好澡回到宿舍，又都不约而同的上.床睡觉。 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他们要狠狠睡一场，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叫他们起来。 于是这一个傍晚，所有新学员宿舍都异常的安静。 赵零夏也是浑身疲惫不堪，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连起床号都没听到，一直睡到九点多。 就这样她还是全宿舍第一个睡醒的人，悄悄下地端着脸盆出去洗漱。 回来时宿舍的人都醒的差不多了，不过都赖在床上不起来，商量着两天的假期该怎么过。 家在京都的当然要回家了，外地的学员相约要去爬chang城，赵零夏也同意了。 只是在出发前突然被宿管教员叫住，说有她的电话。 赵零夏疑惑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竟然是越宁。 “诶？你怎么知道我们宿舍电话的？”她疑惑的问。 越宁低沉的笑声隔着话筒传过来，“我有个同学的妹妹也在你们学校，叫他帮忙问到的。” 他不欲多解释，接着问到：“我们学校离你不是太远，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想都没想，赵零夏拒绝的话脱口而出，“恐怕不行，我跟舍友约好去爬chang城，她们都在等我呢。” 电话那边越宁的脸上滑过一抹失落，但是随即想到什么。 “你们去过chang城吗？用不用我给你做向导？” 他这话已经很简单直白了，赵零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一秒钟都没犹豫就坚定的拒绝了。 “还是算了吧，我们四个女同学，并不是太方便。” 越宁的脸上飞快滑过一抹失落，仍笑着说了句：“好，那你出去要当心。” 挂断电话后，赵零夏就把这事丢到脑后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出去玩了一小天，回来时会在校门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远远的看见站在那里身材颀长、面容更显温和俊逸的男人，她的眉就不自觉得皱了皱。 越宁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虽然赵零夏跟几位同学一起走，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径自朝她走去。 “赵零夏，好久不见！” 他嗓音低醇，说话时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无端就让人生出好感。 其他几人疑惑的看向赵零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久不见。你，怎么找过来了？”赵零夏的语气有些生硬，实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去我姑姑家，正好路过你们学校，算着时间你差不多这个时候回来，就过来碰碰运气。” 越宁说得很坦荡，仿佛真的只是顺脚路过一样，赵零夏却是不相信的。 “这几位是你的室友吧？”越宁态度谦和的跟方君燕几人打招呼。 那几人完全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高大俊朗的男人是谁，眼睛里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就买了点水果，等会你们带回宿舍吃吧。” 说着，越宁把自己手上的袋子往前递了递。 第三百八十二章 王婆卖瓜 赵零夏没有拒绝越宁的好意，笑着道谢后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 几名舍友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不约而同的找借口离开了，顺道还把越宁刚才说叫他们一起吃的水果带走了。 等他们走远，越宁重新开口：“这风有点大，不如咱们找个饭店，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十一月的京都温度已经很低了，赵零夏见他鼻尖都有点发红，隐隐猜到他可能等了很久。 怎么说两人也称得上是朋友了，况且越宁在学习上没少帮助她，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两人也没走远，在附近找了家看着还过得去的饭馆。 进屋后老板娘上了一壶热水，越宁先给赵零夏倒了一杯叫她暖手，之后才将自己杯子添满。 随意的道：“原以为熬了两个月的军训，你的精神肯定很差，没想到还能有精力去爬chang城。” “还好，开始苦一点，后来就习惯了。” “哦！”越宁嗯了一声，“听我舅舅说你们的厂子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开始盈利了，真没想到你们会做的这么好。” 优洁丽开始的宣传打得好，强势的在江林打开了知名度。 因为暂时只在江林本地销售，除掉长途运输的费用，在价格上比洁风厂更有优势。 再加上他们手里掌握的客户资源和始终在维持的人际关系，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把赵零夏亲手开拓出来的洁风洗衣粉的市场夺回了一大半。 尤其是那些企业客户，同样的产品，当然会选择质优价廉的那一个。 所以这一年多，优洁丽就彻底的站稳了江林的半壁江山。 不过对于赵零夏来说这远远不够，她想要的是在稳定的基础上发展壮大，不过这些当然不会跟越宁说。 “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要是跟别人说，肯定会当你是王婆卖瓜。” “哦？怎么讲？” “谁不知道我不总去工厂，这下子又考到京都来了，整个优洁丽都是靠夏经理一个人在搭理，你这么说很显然是在夸自己的舅舅啊。” 越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舅说多亏了你那些好的营销方法，优洁丽才会有今天，你们俩倒是一个比一个谦虚。” 赵零夏没再继续跟他辩驳下去，拿过菜牌递给他。 “今天我是东道主，这顿饭我来请。” 越宁挑了挑眉，“这么大方，那我以后没钱吃饭了是不是可以找你来蹭饭？” 赵零夏只当他是开玩笑，“好啊，只要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和路费。” 越宁眼底愈显幽邃，手上端着菜牌，眼睛却不经意的看向她。 半晌才点了两道做工比较复杂的炖菜，“天太冷，吃这两个暖暖身子。” 赵零夏没注意，又加了道菜后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的无非都是江林的事。 一年多没见，越宁仿佛比从前更健谈了，原本很平常的事，经他嘴说出来都能挑起赵零夏的兴致。 过了很久，菜终于上来了，他又主动帮她盛了碗鲜菇汤。 “在外边求学就是这点不好，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军校本来就比别的地方艰苦，你没事也得多犒劳犒劳自己。” 赵零夏含糊的应下，心了却暗自绷紧了一根弦。 贺大哥说过越宁对她动了别的心思，还叫她离他远点。 她也隐约感觉得到了，可是越宁从来没有挑明，她就没办法明确的拒绝。 原以为过了这一年多，接触了更广阔的世界，他的心态会有改变。 可是他今天突然找来，又是这副莫名奇妙的做派，不得不让赵零夏心生警惕。 别说她已经有贺连祁了，就算没有，她也只把越宁当成朋友。 重活一世，她的人生早就跟上辈子不同了。 她不仅有爱自己的家人，还有贺大哥，还有余晓旭越宁这样的朋友，这是上天对自己的厚爱。 所以她不想破坏这些得来不易的感情，她怕一旦越宁真的说了，他们的朋友也就做到头了。 这顿饭赵零夏吃的颇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在一直到吃完越宁也没说什么过格的话，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结账的时候，越宁却主动掏了钱。 “我在京都这一年也没闲着，接了个兼职，也算自己赚了点钱，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赵零夏拗不过他只能说下次她再回请，两人这才起身离开。 门正好被打开，几名女学员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我说蒋乐乐，你.妈可真是大方。明知道咱们吃住都在学校，每个月的假期也有限，还给你这么多生活费，真让人羡慕。” 顺着那人的话音，赵零夏一眼就看见被人簇拥在中间的蒋乐乐。 越宁不知道蒋乐乐也在装备学院，当然不会把这话联想到她身上，见赵零夏不动还回头问了句“怎么不走了？” 蒋乐乐正享受着同学对她的吹捧，听见这个声音，脸上的洋洋自得突然就僵住了，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 越宁顺着赵零夏的眼睛，正好跟蒋乐乐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两人同时愣住。 当初蒋乐乐对越宁的喜欢是毫不遮掩的，几乎江林一中无人不知，越宁自然也知道。 后来蒋利民被重判，虽然越宁没有求爸爸帮忙施压，但在蒋乐乐哭哭啼啼求上门请他们帮忙时，却被越宁堵在门口。 当时他说的是：“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冤枉一个坏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好人，你想用别的手段，不可能！” 蒋乐乐仿佛还能回忆起他那时森冷的语气。 好歹两家同在一个大院住了那么多年，好歹她喜欢了他很久，还为他做过许多蠢事。 可是在她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不愿意伸出援手。 即便这样，蒋乐乐离开江林后偶尔还会想起越宁，毕竟年少的梦想和喜爱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弃。 她只怨赵零夏为什么会存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她没有被钱新国骗走永远不出现在他们面前，要是没有她，后边的一切灾难就都没有了。 此刻看着自己曾经喜欢，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放弃的人，却跟那个害了她爸爸毁了她美好生活的人在一起，蒋乐乐差点没忍住冲上去问问他们为什么。 可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她什么都没做。 仿佛不认识一般，迈着步子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第三百八十三章 没有墙根挖不倒 越宁怔了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零夏知道他的疑惑，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他没有眼花。 “我们出去说。” 两人出了饭馆，越宁就急不可耐的问道：“那是蒋乐乐吧，她怎么在这儿？” “她跟我是同一届新生，军训之前我们就见过了。” 赵零夏淡淡的道，声音有些沉。 自打再次遇见蒋乐乐，这人给她的感觉就很古怪，今天这种感觉更深了。 从前她对越宁的执念几乎无人不知，刚才她看越宁的眼神中，惊惧中还带着微末的欢喜。 可是很快她就能漠然的无视他走掉，这跟从前张扬肆意的她完全不同。 一个人明面的坏不算坏，偏偏这种叫你琢磨不出好坏的感觉才最让人提心吊胆。 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条藏在草丛深处的毒蛇，你看不到它，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窜出来咬你一口。 越宁自然也不傻，听见赵零夏这么说眉毛就紧紧的蹙成了一团。 蒋利民已经进去了，还因此牵连到他那个仕途正顺的大哥，蒋家其他人怕也被牵扯上，飞快的跟这兄弟俩断绝了关系，当然也没人愿意接纳蒋乐乐。 那她这一年多是去了哪，竟然还有机会考大学，并且还是军校？ 越宁问了些蒋乐乐平时的表现后心更是狠狠提了起来。 “她这个人性子阴沉还睚眦必报，当初蒋利民的事也有你的原因，她心里肯定记恨上你了，你在学校一定要多当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已经打定主意好好查查蒋乐乐。 军校跟普通学校不同，蒋利民触犯法律，按理蒋乐乐是没有资格考进来的。 越宁不能将这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留在赵零夏身边，或许这一点上可以做做文章，他不介意用些手段把蒋乐乐再次赶走。 同时，他心中还隐隐有些开心，终于能为赵零夏做些什么了。 曾经因为身份的桎梏，他能为她做的太少，以至于那个姓贺的始终压他一头。 所以他才更努力的学习，又去强健自己的体魄，就是为了不被他比下去。 越宁知道军校生不可以恋爱，赵零夏跟贺连祁还有四年的时间要走。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根挖不倒！ 不管有没有希望，他总要为自己努力一回。 赵零夏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我会的！”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越宁再找不到留下的理由，只能开口告辞。 赵零夏一直目送他上车后才转身往学校走，只是进校门后没走多远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男人，眼睛不自觉瞪大。 贺大哥怎么跑到她们学校来了？ 贺连祁今天穿的是一身制式軍装，更衬得英姿俊朗，迈出的步子都仿佛丈量过一般，沉稳刚毅。 不知道是因为他突然出现的紧张，还是他这副禁欲气息浓重的样子，赵零夏的心脏仿佛都漏了两拍，差点朝他扑去。 只是随即想到这是在校园里，急忙按耐下狂跳的心。 想要装作平常的样子敬礼后便离开，贺连祁却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赵零夏下意识就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却被他喝止。 “别动！越是坦荡才越不会引人怀疑，你要是敢乱看，只会欲盖弥彰。” 赵零夏立马听懂了，对啊，毕竟是带了自己两个月的教官，见面连话都不说才更奇怪吧。 立即挺直脊背站了个标准的军姿，“教官好！” 贺连祁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扯了个不相干的话题：“我刚无意间听说有人找你？” 当然，那几人讨论的没这么简单。 年轻男人，又帅又有型的年轻男人…… 以至于他大着胆子在校园里光明正大的拦住她。 赵零夏一怔，想到他叫自己远离越宁的事，下意识就想隐瞒。 无奈对上他那双仿佛会透视的双眼，还是嗫喏着没敢撒谎。 “是越宁，他说路过顺便来看看我。” 原以为贺连祁听见会不高兴，可是对面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还不等她松一口气，他又紧接着一句，“还一起去吃饭了？” 赵零夏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谄笑道：“人家大老远来的，不招待下也说不过去不是。” “呵～” 男人喉结溢出一丝冷哼，“你倒是会做人。” 他瞒着她来了装备学院，就想着给她个惊喜。 结果等应付完那些校领导想要找她，却得知她跟人爬chang城去了。 弄的他这颗心堵了一天，好不容易她回来了，竟然又是跟越宁那个早就觊觎她的人吃饭去了。 这让我们向来自傲的贺少校很受伤。 虽然他的脸色依旧如常，赵零夏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悦，心里暗自把那几个多嘴的丫头骂了一通。 “哪儿能啊，我这也是爬chang城累昏了头不分轻重，才一时脑热。” 说着，她不自觉将军姿站得更标准，重重的道：“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她这个样子，叫远远看见的人还以为她是犯了什么错被教官训了，都不约而同的远离以免被波及。 只是等走远了那些人才反应过来，军训已经结束了，这位教官还真是够严厉了，跟到学校管教来了。 贺连祁当然不会真的生赵零夏的气，小丫头什么心性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越宁，绝无可能！ 做出这个样子不过时借题发挥。 赵零夏见他神色缓和，这才想起问他怎么来她们学校的事。 “你们校领导邀请我们过来交流学习，昨天跟在你们后边过来的。” 贺连祁说这话时语气又凉了下来，赵零夏咬了咬舌头，这可真实太多‘凑巧’了。 “那你们明天……” “明天我请了假，早晨在校外等你。” 这句话说的不容拒绝，当然，赵零夏也根本不会拒绝。 两人不可能站在这里聊太久，约定了时间后就各自离去。 赵零夏进宿舍时心情还有些雀跃，甚至不自觉哼着小调，实在是今天贺连祁的出现太叫她惊喜了。 但她这副样子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今天跟她一起出去的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 “快从实招来，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八十四章 情侣装 赵零夏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们问的是越宁，虽说学校严禁恋爱，但都是情窦正开的年纪，私下里也少不得会讨论一些。 看这几人眼里不停闪烁的八卦因子，她可不想横生枝节被人误会跟越宁的关系，一脸正色的解释。 “就是个从前的学长，我们两家有点交情，所以比较熟，今天他真的只是路过。” 她没提越家的家世，更没提自己跟夏志诚之间的合作，不是她刻意隐瞒，而是觉得没必要。 几人听她这么说顿觉无趣，嘁了一声后就散开了。 赵零夏无奈的笑笑，然后把越宁带来的水果给大家分了。 宿舍里除了袁淇和乔渔，其他人都比较和善，大家相处也十分融洽，几人边吃边聊天，一直到熄灯号吹响后才休息。 第二天赵零夏早早就起来收拾了，她带到京都的衣裳不多，但各个季节的都有。 在里边穿了件江薇亲手打的白色高领毛衣，外边套了件杏色长毛呢外套，围着贺连祁送她的红色围巾，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靓丽。 吃完了早饭，跟同学说出去逛逛后赵零夏就径自离开了。 出了大门口又往街口的方向走了一段后，便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怕军装扎眼，贺连祁今天巧合的也穿了件毛呢外套，不过是烟灰色的。 一改平时的端正凛然形象，两手插在口袋里，颀长的身姿斜倚在一根电线杆上，远远瞧着带着股肆意慵懒的味道。 赵零夏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了几分，脚步轻快的迎着他走过去。 贺连祁在她走到近前时站正身子，拉住她的手，“冷不冷？” “不冷，我穿的多。” 虽然这么说，贺连祁还是抓着她的手一同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带着她去了公交站。 赵零夏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只乖顺的跟着他的脚步。 大清早，公交车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一路朝市区驶去。 半个小时后，赵零夏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商场，不解的问怎么来了这里。 “天越来越冷了，我听人家说最近新出了一种棉衣，叫什么羽绒服的，轻便又保暖，给你买一件御寒。” 贺连祁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给她买衣裳是自己应该应分的事。 赵零夏眼睛一亮，她早想买羽绒服了，实在是棉衣好看的不暖和，暖和的又笨拙，只是江林根本没有卖的。 “那我也给你买一件。” 两人很快找到卖羽绒服的柜台，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京都跟江林的不同，即便羽绒服刚面市价格昂贵，但柜台前仍然挤满了人。 赵零夏没有立即挤进去，而是远远站着，将柜台后悬挂的款式都看了一遍，心里有谱后才趁着人少的空档凑上前。 市场经济打破了公有制百货商店一家独大的格局，虽然现在还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但在服务态度上早就大大改观。 售货员态度没有一丝轻慢的按她说的尺码找到那款羽绒服。 干净的粉紫色，衬得赵零夏的小脸更加白皙，掐腰的设计将她纤细的腰肢完好的勾勒出来。 及膝的长度、修身的设计，穿到身上俏丽中不失沉稳。 “哎呀，姑娘你穿这件衣裳实在太好看了，要是配上件紧身裤再穿个高跟的短靴，肯定跟挂历上那模特似的。这个款式卖的火，但这个颜色能衬得起来的人实在不多，更别说有你这好身材了。” 售货员早就磨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件赵零夏穿着合身，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出溜。 贺连祁原本被熙熙攘攘的人挤出的两分脾气也被这番话给抚平了，越看小丫头穿这衣裳越觉得这售货员还是有点眼光的。 赵零夏对着镜子照了照，并没有说买还是不买，眼睛往另一侧的男士羽绒服上瞄了下。 售货员看了眼跟在后边的贺连祁，心思立即活泛起来。 “我们这还有款男士羽绒服，跟这件款式有点像，姑娘不如叫你对象也试试，一起买两件还能打九五折。” 贺连祁不知道被哪句话愉悦到了，不等赵零夏开口便率先道：“拿过来试试。” 售货员兴奋的转到另一侧拿了件墨蓝色的男款羽绒服过来，同样的不料同样的设计，不过是颜色不同长短肥瘦不同，倒是真的很像。 赵零夏看见这两件衣裳，一下子就想到了后世流行的情侣装，耳尖不自觉有点发烫。 还没等拒绝就已经听见贺连祁的声音，“两件都要了。” 售货员立即欢喜的将衣服包了起来，末了还补了句。 “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才女貌，我卖衣裳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像二位一样般配的，以后记得多来照顾姐生意，我还给你们打折。” 赵零夏被闹了个大红脸，急冲冲拉着笑意更深的贺连祁离开。 出了商场大门，她脸上的羞意才退了些，顾左右而言他的道：“不是说我给你买吗，怎么最后还是你付的钱？” “我的你的有什么区别吗？”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贺大哥以前的继续和后来卖房子赚的钱都在自己手里，顿时无话可说了。 贺连祁见她不说话了，这才再次拉起她的手。 “走，我们回家。“ 贺连祁早就从贺家搬出来了，在京都自己买了处房子，只是平时很少在这边住就一直空着。 路上两人又拐去菜市场买了不少的菜，准备中午做来吃。 贺连祁的房子离市中心并不远，是刚建成几年的新楼房区，不远处就是中山公园，环境非常好。 赵零夏看着周围的景致，心里暗算这位置的房子将来可是要值不少钱，没想到贺大哥很真是个隐形的土豪啊。 房子在小区临街的一侧，六层的楼房，贺连祁选了顶楼位置，外面有个露台，正好对着中山公园，一眼望去郁郁葱葱。 这个时候京都已经开始供暖了，两人一进屋就感觉到了阵阵暖意。 “屋子里热，你可以把外套脱掉了。” 贺连祁说着，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红色女式拖鞋。 赵零夏唇角带笑：“这不会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生日快乐！ 贺连祁面色如常的嗯了一声。 赵零夏心里暖暖的，一个大男人，连这些细致入微的东西都能想到，可见其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房子是八十多平的标准格局，屋子里无论布置还是摆设都很符合贺连祁的硬汉作风。 赵零夏却被一面墙上的几枚勋功章吸引了目光，好奇的凑过去，眼睛不自觉睁大。 “贺大哥，这些都是你得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实在是那一个一等功，两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的勋功章太亮眼了，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奖状。 “嗯！”贺连祁的声音里带着郑重。 赵零夏细细的摩挲过那些奖章，眼睛里除了崇拜外还有心疼。 这些荣誉每一份的得来都很不易，其中夹杂着多少沉甸甸的过往无人得知。 两间卧室只有一间有床，另一间放了面硕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除了军事书籍和一些历史、文学类的书，竟然还有不少国外名著。 赵零夏有些诧异，她知道贺大哥十六岁就去当兵了，那时候动荡还没过去，他也没有机会学到更多的知识。 这些书虽然保存得很好，但明显可以看出翻阅的痕迹，显然不是摆样子用的。 原以为他虽然不是目不识丁，但懂得应该也不多，却没想到他涉猎这么广泛,赵零夏觉得她应该重新认识下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 贺连祁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今天你第一次登门，为了表达我对你到来的欢迎，今天我亲自下厨。” 贺连祁不知从哪翻出个围裙系在了腰间，他的体型相貌都偏硬朗，此刻这一打扮显得有点滑稽。 赵零夏笑着反驳，“你刚才还说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转眼就把我当外人了？” 之前他们不是没一起做过饭，相比起自己无聊的坐在这里，她更愿意享受跟贺大哥一起忙碌的场景。 只是贺连祁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你就呆着吧，不是外人的话更不应该计较谁做饭了，我想为你做一顿，嗯？” 他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赵零夏见他坚持，只能同意，任由他在厨房折腾。 可能因为有贺连祁在，也可能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小天地，赵零夏在这里格外安心，虽然觉得今天的贺大哥有点怪，但也听他的话找了本书安静的看了起来。 贺连祁在厨房忙了半天，见她半天没动静，走出来看，才发现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身上，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的眼睛弯出了非常明显的弧度。 历遍千山，走过无数的日升月暮，能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哪怕听见她的名字都觉得胸口甜滋滋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安逸吧，那颗漂泊的心，仿佛一下子有了归处。 赵零夏是被一阵饭菜的香味唤醒的，刚醒时还有些茫然，抬眼就对上男人端着盘子的身影，才恍惚的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贺连祁见她醒了丢过来一句，“醒的正是时候，正准备叫你，精神精神洗手吃饭吧。” “嗳！” 赵零夏甜甜的应了一声，摸到了卫生间，往自己脸上撩了把凉水后才出来。 贺连祁已经摘下了围裙，手里竟然拿了瓶啤酒。 朝她举了举，“敢不敢喝点？” 赵零夏看见他眼底闪着希冀的光，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好！” 贺连祁立即拿了两个杯子摆在桌子上，拉着她落座。 桌子上一共摆了六道菜，味道如何不知道，但却摆得格外好看，显然是用了心的。 贺连祁先拿了筷子给赵零夏夹了块排骨，“这些日子军训太辛苦了，你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他这句话可不是虚的，赵零夏原本备战高考体重就掉了一些，放暑假时好不容易养回来三斤左右。 两个月的军训下来，那三斤肉又都飞走了。 她骨架本来就小，再瘦一点，更显得格外娇-小，贺连祁看着都心疼。 赵零夏笑着夹起来放进嘴里，酸中带甜的糖醋排骨，味道不必饭店的大厨差。 “嗯，好吃。” 她嘴里咬着排骨，含糊不清的道。 贺连祁笑着先抿了口酒，“好吃就多吃点。” 赵零夏用力的点头，心中再次感慨还有这男人不会的事吗？ 除了糖醋排骨，贺连祁还做了香酥里脊，炸了个小黄花鱼，还有两道青菜和一道汤。 可以说种类齐全、色香味也俱全。 赵零夏全都尝了一遍后再次朝贺连祁竖起了拇指。 贺连祁等她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才张口道。 “厨房还有个菜，你去端上来。” 赵零夏不疑有他，起身去了厨房。 只是厨房已经没有菜了，却摆着个不大的奶油蛋糕。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小傻瓜，生日快乐！” 她回过头，便看见男人手上拿着一个红丝绒的盒子，站没站相的朝着她笑。 赵零夏终于想起来了，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眼眶兀的就湿润了。 难怪贺大哥执意要一个人做饭给她吃，原来他是要为自己庆生。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感动了？” 贺连祁上前一步，伸手拭去她眼角涌出的泪，嗓音轻柔。 赵零夏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目光落到他手上的盒子，不自觉得道：“这是送我的礼物？” “嗯！”贺连祁应了一声，然后把盒子打开。 里边赫然是一只手表，赵零夏看着这只表，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再细看，才发现居然跟贺连祁手腕上戴着的是同一款。 “我这只表是我成年那天我爸卖了自己最宝贝的紫砂壶给我买的，所以我舍不得换掉，废了好大劲才找到跟这只同款的，正好拿来送你。” 他声音清浅，赵零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上仿佛被风吹落了一根羽毛，来回的搔动。 还不等她又动作，贺连祁已经把那只表拿出来，不容拒绝的套到她的手腕上。 “想什么呢？我告诉你，人家说了，送人手表就是要套住对方的一生。你已经被我套住了，那就永远跑不掉了，不管难道什么时候，你都是我贺连祁的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瞒不住也没事 贺连祁的语气霸道且蛮横，手上的温热也强悍的顺着掌心传遍全身。 赵零夏定定的看着他深邃幽深的双眼，没有说话，主动环上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怀里。 贺连祁拥住她，“以后你生日，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好！”贴着他胸膛的嗓音有些沉闷。 怀里是娇软的小人，鼻尖是她头顶洗发香波的馨香气，贺连祁嗓子眼有点发干。 强自压下心底的荡漾，抓着她的肩膀带了出来，捏了捏她微红的脸蛋。 “先许愿把蛋糕切了，等吃完饭给你抱个够，嗯？” 好好的气氛被他轻佻的动作和语气破坏了，赵零夏嗔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厨房。 贺连祁端了生日蛋糕出来，还点了一根蜡烛。 赵零夏吃过蛋糕，却从没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 上一世父亲死了、继母走了，就再没人记得她的生日了。 重生回来，继母也不懂这些新鲜花样，生日时煮几个鸡蛋做几道好菜就是庆生了。 “先许愿再吹蜡烛，记得别说出来。” 猜到她没吃过蛋糕，贺连祁细心的提醒。 赵零夏照他的话做，心里默默许下自己的愿望后拉着他一齐将蜡烛吹灭。 贺连祁摘掉蜡烛，先给她切了一块，“尝尝好不好吃。” 这时候的蛋糕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麦淇淋，实际上就是后世所谓的人造奶油，口感硬吃着也腻人。 可在赵零夏心里，这是她两世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见男人正看着自己，她笑着舀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很好吃，你也尝尝。” 贺连祁对甜食向来敬谢不敏，却还是一口将勺子上的蛋糕咬在嘴里。 又甜又腻，的确称不上好吃。 好歹是自己买的，违心的说了句：“不错。” 赵零夏不知道他在哄自己，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贺连祁等她把盘里的蛋糕吃光，举起酒杯，郑重其事的说：“敬你，我的小寿星！” 酒是郭三爷送的，赵零夏也得过一坛，不过给江大舅喝了，度数并不高。 赵零夏前世跟同事聚餐时也喝过酒，还是可以少沾一点的。 所以也没扭捏，直接端起了杯子，眸光晶亮的看着他。 “该是我敬你，谢谢你为我准备的惊喜，我很喜欢，也很开心。” 说完，直接仰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喝过，赵零夏砸吧砸吧嘴，竟然觉得这酒味道还不错。 贺连祁：“……” 她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虽说同样是郭三爷给的酒，但这瓶跟当初给她的可不一样啊。 虽说某人隐隐有点期待小丫头喝醉的样子，但到底不能由着两人一起胡闹，贺连祁将酒瓶收了回来。 “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况且你晚上还要回学校。” 赵零夏还真想再喝点，听他这么说只能悻悻的放弃。 两人边聊边吃，贺连祁突然提起了袁淇。 “她是许大队长的表妹，虽然娇纵了些，但不会耍那些阴暗的小手段。你可以不用理她，但要是她犯到你头上，也不用对她客气。” 袁淇跟袁汐是堂姐妹，两人走的比较近，贺连祁怕她被袁汐当枪使，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至于咱们两个的事，你在学校也不用畏首畏尾，能瞒就瞒，瞒不住也没事。” 昨天他跟装备学院领导吃饭时特意透漏了下，学院严禁学员校内恋爱，但对于已有的校外恋情是可以维持现状的。 他们两个的恋爱报告两年前就批下来了，学校这边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零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不过细想下，装备学院除了通过高考进来的学生，还有一部分是从部队考上来的。 那些人中不乏有家室的，所以关于恋爱这个问题的界定还是比较模糊的。 “贺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只要袁淇不拿我恋爱的事做文章，其他的我都不怕。” 只要不违反校规校纪，赵零夏还真不惧那个喜恶都表现在脸上的袁大小姐。 她还记得袁淇的妈妈是个非常有涵养的女军官，这样的人教育出来的孩子会更懂有廉耻心，行事也不会太过阴毒。 唯一叫赵零夏意外的是，袁淇身为许家的外孙，倒是从没听她跟谁炫耀过，由此可见许家家风的严谨。 但这也解释通了，蒋乐乐为什么甘愿跪舔也要围在袁淇身边。 说到蒋乐乐，贺连祁又想到一茬。 “我叫人查了她，一年前她从你们学校离开，是被她妈妈接走了。” 赵零夏愣了下，她记得余晓旭说过，蒋乐乐的生母早在蒋利民下fang时跟他离婚远走他乡了，不然可能就不会有杜丽雪什么事了。 没想到蒋乐乐是被她母亲接到京都来了。 “她母亲已经再婚很多年了，还给人家生了两个儿子。蒋乐乐被接过来后户口也跟着迁到了京都，就落在他们家。zheng审时只按户口核查了，因此她才没有受到蒋利民的波及。” 听到这，赵零夏才恍然大悟。 这个蒋乐乐倒是有两分本事，亲爹倒了就去找亲妈，不仅给她找到了，还连人带户口一起迁过来了。 这份毫不拖泥带水的撇清架势，也不知她至蒋利民这个生父于何地！ “她的手段倒是花样百出，不过我们学校管理严格，她那些阴损的小手段，我应付得来，你不用担心。” ……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吃完了，贺连祁留赵零夏在屋里看电视，自己钻进厨房去收拾。 她睡了一个来小时的觉，此刻正精神着，拨了个台正在演一部火了很多年的港剧，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了。 贺连祁洗了葡萄出来时她正看到一个好笑的，跟着电视里的情节乐得栽在沙发上。 呃……贺连祁不是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倒是她的笑颜，比电视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好看多了。 他也没打扰她，挨着她坐下，自然的帮她剥了颗葡萄递到嘴边。 赵零夏看得兴起也没在意，顺口接了过去，然后继续看电视。 贺连祁挑了挑眉，小丫头现在在他面前是越来越自在了。不过他 第三百八十七章 这时候的葡萄已经很稀少了，贺连祁还是废了好大劲才买到的。 赵零夏无意识的享受他的‘服务’，等反应过来时半盘葡萄都进了她的肚子。 看着所剩无几的果盘，满脸的尴尬，“呃……我不是故意的，剩下的你吃。” 贺连祁眯着眼看她，“你喂我。” 怕她拒绝，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补了句：“做人得有良心。” 赵零夏：“……” 所以，她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男人幽暗的眸子就那样满怀希望的盯着她，到底还是软下了心肠。 任命的捏了粒葡萄递到他嘴边，贺连祁笑得一脸得意，“我就知道夏夏最心疼我了。” 赵零夏有种想锤他的冲动。 算了，看在今天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只是喂着喂着，气氛就有点变了。 那人的唇总是有意无意刷过她的指尖，她的心跳慢慢变得紊乱。 正想找什么借口逃离，下一秒，手指就连同葡萄一齐被卷进了某个温热的口腔中。 顿时，浑身如同触电般轻颤了下。 惊慌失措的夺回自己的手就想逃开，却被箍住了腰动弹不得。 “放手。”她低斥了句。 只是出口的声音软糯无力，反倒让男人勒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两分。 贺连祁本就躁动的心被撩拨得更痒了，掰正她的身子抵上她的额头，暗沉着嗓音叫了句：“夏夏……” 赵零夏仿佛受到蛊惑般抬眼，正撞进他幽邃的深眸，瞬间就陷落了进去。 眼睁睁看着他的唇一点点压下，呼吸交缠，她才慌乱的闭上眼睛。 贺连祁今天比从前多了些耐心，慢慢研磨着她的唇-瓣，直到她憋不住呼吸想要抗拒，才骤然发动攻势攻城略地。 赵零夏被亲得气喘吁吁，神智也有些迷茫。 等到被亲的气喘吁吁时，才陡然惊觉男人的手竟然顺着衣摆探了进去。 她吓了一跳，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却被他紧紧扣住，“别动！” 赵零夏要哭了，再不动就出事了。 好在贺连祁的理智还在，只是把她困在怀里，没有再继续刚才的事。 许久后，他的呼吸愈见平缓后才一脸苦色的松开她。 赵零夏偷眼瞧着他额头上渗出的细汗，也有些心虚。 “贺大哥，对不起！” 贺连祁失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太冲动了。” 屋子里的气氛很快恢复正常，为了避免再有意外，赵零夏不着痕迹的跟他拉开了些距离。 两人又看了会儿电视，便一起回学校了。 贺连祁还要在这边参观两天，不过这两天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开会，离开时也是集体坐车回去，所以他们两个基本上是没机会再见了。 不过赵零夏已经很满足了，至少现在两人想要见面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车程，跟之前那只能通信通电话的一年想必已经好太多了。 在进学校之前两人就分开了，虽然贺连祁说瞒不住就不用瞒了，但能不叫人知道还是最好的。 一进宿舍就被宿管教员拦住了，说她家里打电话过来了。 赵零夏看了眼号码，是优洁丽的，以为是夏志诚找她，急忙拨了回去。 接电话的却是江薇，原来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今天过生日，晚上吃点好的庆祝下。 她应了下来，顺便问了些家里的情况，知道家里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 夏志诚也在电话旁边，等江薇讲完他把电话要过去。 “听说之前小宁区看你了，早知道你今天生日，叫他过去给你庆生多好。” 赵零夏急忙摇头，“我早就跟舍友们约好一起吃饭了，他要来反倒不方便。” 夏志诚又跟她说了点工厂的事。 “中秋节咱们的营销很成功，销量和订单数都有大幅度提高。不过许鹏那边最近也有动作，他个下作的小人，居然学咱们的手段，也租了个厂地搞免费赠送活动，想要往回拉人气。” 这一年半，优洁丽势头强劲的抢占江林市场，曾经属于洁风厂的客户一大部分都跟过来了。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许鹏，以为客户在自己手里谁也抢不走，如今到嘴的鸭子飞了，他怎么可能坐的住。 想了很多办法，但收效甚微。 于是他就拾人牙慧的走起了赵零夏用过的路数，想要重造声势。 “现在的人是哪有便宜往哪钻，一部分人还真被他给忽悠过去了，我想着咱们要不要再搞一场，跟他打擂台，自己的地盘上总不至于会输给他。” 赵零夏却不赞成这么做，“虽然咱们的销售业绩始终不错，但毕竟根基太浅，跟他打擂台没好处。” “那你说怎么办？我可是一分钱都不想让给他，你让我忍着，这口闲气我肯定受不住。” 若不是自身实力不够，夏志诚是做梦都想把许鹏拉下来。 毕竟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却被人夺走，是个男人都忍不下。 赵零夏跟他不同，虽说代销点开不下去了，但也赚了徐鹏一大笔违约金，所以她理解不了夏志诚的愤懑。 “夏叔叔你别急，容我想想，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她也不是神人，好点子张口就来。 挂断电话后还没等离开，后边又有电话找她，这次是余晓旭，也是祝她生日快乐的。 正巧李月红从旁边路过听见了，便招呼着大家凑钱请她出去吃饭庆祝。 宿舍里，乔渔和另一位家在京都的同学已经回来了，唯独少了袁淇。 不过她不在，大家更自在，李月红这一提议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就连乔渔都破天荒的说了句，“吃火锅，这天气正合适。” 赵零夏看凝眉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就是后世所谓的‘吃货’吧，平时不念声不念语的，一说到吃就比谁都来劲。 大家也觉得这提议不错，就同意了。 一个兴高采烈的整装准备出门，不成想还没走出宿舍，袁淇就回来了。 看见他们穿好衣服兴高采烈要出去，她的脸色就有点不好。 不主动跟人接触是一回事，被排斥在外是另一回事。 看见他们有说有笑的要出去，袁淇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尴尬。 第三百八十八章 谢谢，我也不喜欢你 赵零夏也挺尴尬，人都堵在门口了，要不要邀请？ 虽然贺连祁说这人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眼，但毕竟有过两次冲突，她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还是方君燕见气氛不对主动开口，“袁淇你回来啦！今天是赵零夏生日，我们准备凑钱去吃火锅给她庆生，你要一起吗？” 袁淇这才搞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开心，但心里更郁闷了。 这两个月她自持身份没跟宿舍里的人接触，倒是叫她们抱成了一团，自己反而被排挤在外了。 这次回家母亲训斥了她一番，这些人要跟她在一个宿舍住四年，难道她能一直特立独行下去吗？ 袁淇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也有心跟大家走的近一点。 只是这种近，不包括赵零夏。 但是眼下，若是她拒绝了，跟舍友的关系恐怕就会更冷上一层。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的回答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就连赵零夏都心底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谁也不想被孤立，倒是有些明白袁淇为什么会答应了。 袁淇可不管大家怎么想，把东西放在宿舍里就先一步出去了。 李月红偷偷凑到赵零夏身边跟她咬耳朵，“这人今天怎么转性了？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赵零夏被她这话逗笑了，“你是故事听多了吧，不就是吃顿饭，有什么好图谋的。” 李月红吸了吸鼻子，“嘿嘿，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有好吃的不吃，她就是傻子。”乔渔在后边阴恻恻的接了句。 赵零夏嘴角抽了抽，乔渔这是当别人都跟她一样是吃货？ 袁淇虽然答应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主要是今天的主人公是赵零夏。 就算没有蒋乐乐偶尔在她耳边的絮叨，之前的两次冲突自己可没占到什么便宜，这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算了，来都来了，就当自己脑子抽筋吧。 火锅店离学校不远，虽然不大，但因为价格实惠也有不少学生来这里改善生活。 几人要了个包间，在场的好几个从来没吃过火锅，自然满脸好奇却无从下手。 乔渔见到吃的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主动接过了点菜的任务，语速飞快的直奔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趁大家研究那些杂七杂八的吃食，赵零夏悄悄溜出房间，到前台压了一百块钱。 回去时点好的菜已经上来了，铜锅子底下燃了炭火，正滚滚的冒着热气。 方君燕性子活络些，主动张罗大家动筷。 袁淇还破天荒的在大家聊天时插两句嘴，都不是太难相处的人，她主动加入也没人会给她难堪，于是气氛慢慢就活跃起来了。 一大桌的女学生，虽然不能喝酒，但还是以茶代酒说了些客套话。 袁淇也示意性的举了举杯，只是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 赵零夏看见了，却没有往心里去。 合则来不合则散，她也没必要要求别人都喜欢自己。 冷天吃火锅无疑是一种享受，大家吃的热火朝天，彼此间的关系好像都更近了一步。 快吃完的时候，方君燕跟李月红借口去厕所，实则悄悄去了柜台结账，却被老板娘告知有人已经付过钱了。 还找给了她们二十四块钱，“这是那姑娘压在这里剩下的，你们既然是一起的就给她带回去吧。” 两人回到房间，不好意思的把钱递给赵零夏。 “说好我们请客给你庆生，怎么最后倒是你花钱。不行，这钱我们得给你。” 其他人知道后都跟着附和。 赵零夏笑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怎么好意思叫你们为我破费，是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 她这么说，大家就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想着日后想办法补回来，也没有继续跟她客气。 最意外的当属袁淇，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人真像蒋乐乐说的一样有心计。 只用了一顿饭，就把所有人都收买了，还真是会做人啊。 自觉洞悉了真相，出去的时候，袁淇特地走落后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跟赵零夏说话。 “别以为我今天跟着来了是因为喜欢你，也别以为我和他们一样，被你这点小恩小惠收买。” 赵零夏被说得一头雾水，等明白她的意思后又有点无语。 人跟人相处也是讲眼缘的，她们两个很明显不是一类人。 她似笑非笑的的回了句，“谢谢，我也不喜欢你！” 袁淇虽然从没仗着家世欺负谁，但身边的人也都愿意捧着她，还是第一次碰见赵零夏这种不把她当回事的。 恼怒之下就有些口不择言。 “你有什么好骄傲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前做的那些事，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还把自己亲妈能送进监狱，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狠毒的人。” 这话赵零夏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是对于不相干的外人，她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我以为能考进我们学校的都是带脑子的，但是很显然我高估你了。有打听别人闲事的工夫不如放在学习上，也省着智商不够只会被人欺骗。” “还真是巧舌如簧，就你这样的人品，还想教训我？” 赵零夏双手环胸，冷嘲道：“我人品如何不需要你认可，你几次三番针对我，难道是嫉妒我？” 袁淇差点吐血，“你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 赵零夏戏谑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以你的骄傲劲，肯定不会在家世和长相上跟我比较，那估计是嫉妒我成绩比你好？” 京都的大学对本地学生都有优惠政策，袁淇的成绩并不出色，能进装备学院也是借了京都户口的光。 赵零夏说的也算事实，可袁淇是谁，她的骄傲不容许自己不如别人，被她这么说顿时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 但她还要硬撑，“只一次高考证明不了什么，那些专业知识我可比你懂得多，谁嫉妒谁还不一定呢。” 好歹她家也是出身军事世家，还能叫赵零夏这个外乡人给比下去？ “哦？那就用你的成绩碾压我，到时候就算忘我身上泼脏水也更有底气一些。” 赵零夏一副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的样子，心里却想着要是她能把那些闲心用在学业上，少给自己找点麻烦，那她不介意用些激将法。 果然，袁淇听了她的话，腮帮子气的一股一股的。 半晌后赌气的喊了句：“好，你给我等着。” …… 两天的周末结束后就正式开学了。 第二天班会上教员又重申了一遍在学校要遵守的规章制度，并且给大家发课程表和教材，之后就是按照课程表规定上课。 贺连祁也到了离开的时间，赵零夏没能跟他单独见上面，只在他离开时远远的看了一眼。 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多的交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偶遇旧人 贺连祁离开后，赵零夏的心也算彻底收回来了。 军训虽然结束，但作为军校学员，依旧要遵循学校的军事化管理各项规章。 早六点起床号吹向后就要起床，六点十五分早操及打扫内务，七点十分早饭。 不管是去食堂还是去教室，都要带队行动！ 白天就像普通的学生一样正常上课，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正式的训练，一般是立正，训练三大步伐，队形训练，团队意识训练。 晚上九点钟左右，会再点名一次，有时候还会拉歌。 经过了两个月的‘魔鬼训练’，眼下的这些对于大家来说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也没有人再因为哪里不合格被批评过。 赵零夏所学专业是学院新开设的课程，这个时候虽然计算机还没有普及，但在专业领域内，已经意识到信息技术的重要性。 尤其装备学院还是guo家重点扶持院校，所以在这个大多数国民还不明白计算机是什么东西时，这里竟然已经有了计算机室。 赵零夏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老式厚重的计算机时还颇为惊叹了一把。 原以为自己上辈子接触过计算机，应该比别人多些谅解，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些笨重的大家伙该怎么用？ 好在大家都是零基础，她倒是成了为数不多操作性比别人强的那一个。 不过因为才是大一新生，他们接触计算机的机会并不多，或者可以说除了第一次参观外就没有过。 开始的课程主要是基础的理论知识，作为唯二的两位女学员，赵零夏和乔渔还是受到了微末的优待，譬如被教员提问的机会比别的学员多很多。 这让她们两个犹如被上了夹板一般，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不会在被提问时答不出来丢人。 那些理论知识都是他们从没接触过的，所以除了每天的训练，两人几乎是都泡在图书管理抱着书死啃。 其它学员见他们两名女学员都如此努力，也被带动了，以至于班级里学习氛围格外高涨。 赵零夏有种自己不是在上大学，而是还在高三，即将面临高考的感觉。 好在课程安排的并不紧，那些时间也都是利用的私人时间，没有严苛的规定。 袁淇压力也不小，毕竟被赵零夏刺激了一回，虽然不在同一专业，但也标着劲儿不能让她给落下。 以至于很多次蒋乐乐想要找她说点闲话，都被她以忙碌为借口挡了回去。 蒋乐乐气的直咬后槽牙，要不是知道她身份显赫，继父也叫她多跟袁淇接触，她才不愿意舔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形势所迫，她只能忍下心里的不满。 赵零夏对此完全不知，全副心思放在自己的课业上。 学院虽然有周末，但学员却不可以随意外出，一个班只有四个请假名额，轮流执行。 以至于一直到元旦之前，她都没机会跟贺连祁见面。 这天赵零夏上完一节大课后要去图书馆找资料，路上，正碰上几名校领导簇拥着一个人远远走来。 路过她跟乔渔身边时，两人自动的站立行礼，然后等着那些人过去。 只是等那群人过去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等一下。” 赵零夏不知道是在叫自己，还要往前走，后边又叫了一声。 “那位同学，叫你呢。” 赵零夏不解的回头，就看见刚才过去的人停了下来，被校领导围在中间的人正皱着眉看着她。 显然，叫住自己的就是那个人。 那人带着帽子和围巾，脸捂得严严实实的，赵零夏并不认识。 几名校领导也是满脸疑惑，不明白这位贵客突然叫住一名学员是什么意思。 一直听闻这人脾气很古怪，但架不住人家本事高，学校这次请他过来巡讲可是废了不少功夫，自然要捧着，见状朝赵零夏招了招手。 她疑惑地走过去，重新敬了个軍礼。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不客气的开口。 “赵零夏！”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郑重地开口。 话落的时候，赵零夏隐约看见对面那人眼角抽了抽。 “你跟我们走一趟。”他冷冷的丢下一句后转身就走，留下几名满脸错愕的校领导和赵零夏。 几人对视了一眼，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谨慎起见，还是叫赵零夏跟着。 赵零夏自然不敢拒绝，满心狐疑的跟上去。 几个人呼啦啦的进了教学楼的一个小会议室，赵零夏自然而然的走在最后。 只是到了会议室门口，校领导却被拦在了门外。 “叫那姑娘一个人进来。” 这话显然是很无理的，但校领导却不敢反驳。 赵零夏莫名奇妙的走进去，谨慎起见，没有关会议室的门。 然后就看见那个奇怪的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之后是围巾，一张三分熟悉的脸便缓缓的露了出来。 “莫，莫教授？” 她满脸错愕的瞪大眼睛，嗓音都因为不可置信而拔高了。 那个奇奇怪怪把她拉来的人，竟然是当初她险些被人拐卖时认识的那个海归科学家莫一玮。 莫一玮脸上没什么笑意，说出的话也是极具嘲讽的，“呦，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这贵人事忙早就忘了我是哪号人物呢。” 赵零夏心里的喜悦叫她忽略了他话里的讥讽，“我还想着谁这么奇怪突然叫住我，原来是您，您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莫一玮可不吃她这一套，“别捧了，当初我记得给你留过地址，要是记得怎么可能一次没给我们写过信。” 亏得这几年妻子一直惦记着她，始终不忘她对自己的帮助，这个倒好，三四年全无踪迹。 如今来了京都，竟然也没想过找他们两夫妻。 还好意思装着一副惊喜的样子，骗谁呢？ 守在门外的校领导也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敢情是莫教授认识的，看向赵零夏的眼神顿时不同了。 赵零夏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竟然会在学校偶遇熟人，竟然会在学校偶遇熟人 第三百九十章 公然撑腰 想到去年电视上提到莫一玮回国后所做的事情，赵零夏觉得自己对这位虽然脾气臭但确实有真本事的国宝级教授还是要态度端正些。 “莫教授您误会了，我也一直惦记着您跟钟阿姨，不过当时钟阿姨给我的地址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所以才没有联系你们，这是我的失误，我向您道歉。” 她说的是实话，当时穿的衣裳已经被弄坏了，买了新衣裳时随手把旧的丢掉，忘记把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条拿出来。 即便她想联系莫教授和钟蔓，也联系不上。 听了她的解释，莫一玮臭臭的脸色稍缓了些，不过还是奚落道。 “那么重要的东西说丢就丢，一看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嘴上说的好听，叫蔓蔓钟阿姨，叫自己就是莫教授，这区别对待还真叫人不爽啊。 赵零夏不傻，他的语气虽然带着埋怨，但也透出对她的喜爱。 若是不喜欢，又何必巴巴的盼着她的联系。 她倒是有些诧异，自己跟钟蔓还算促膝长谈过，跟莫一玮，除了横眉毛竖眼睛的怼过几句，还真没什么交情。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有些人气场不合，怎么都捏不到一起去，有些人气场合，即便只是第一次见面也能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是我的无心之失，您狠狠骂我吧，但绝对不能说我没把你们放在心上。您不知道我在电视上看见你的时候有多激动，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能有缘认识你这么大的人物，就差叫全天下都知道了。” 这人的龟毛性子不能硬呛，还是要捧着来的才好，反正好话又不花钱。 况且门外的几个校领导那副不堪其扰又只能隐忍的表情，她可不敢跟这位顶尖教授大小声。 莫一玮的毛被她几句话捋顺了，心情也好了很多，但还是要端着架子。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找个时间登门道歉，也能显示下你的诚意。” 赵零夏怎么敢拒绝，“那是当然，没碰见时不知道怎么联系，现在碰见了是绝对要上门叨扰的，只要您跟钟阿姨不嫌我烦就行。” 说完，她才想起问他为什么来她们学校。 “是他们请我来做巡讲的，真是搞不懂这些人，就知道弄这些形式主义。也不想想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我实验室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我真是……” “莫教授、莫教授……matt！” 赵零夏可不敢当着校领导的面听他长篇大论的数落，急忙出声打断。 莫一玮虽然脾气古怪，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不通，见她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只能冷哼了一声。 转身拉了张椅子坐下，掏出纸笔重新写了地址和电话号给她。 “这周末蔓蔓正好要烤乳酪蛋糕，你也去尝尝她的手艺。” 说完看了眼等在外边的人，“在学校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也能给我打电话，我这张脸皮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 赵零夏，“……” 校领导，“……” 如此公然给一个学生撑腰，也就莫一玮这种怪人做的出来。 不过人家也是有真本事，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就算胡作非为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惹事的性子，这句话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处，赵零夏还是莫名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莫一玮说完也不看大家的反应，起身把纸条塞进她手里，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你快走吧。” 赵零夏嘴角抽了抽，在几位校领导热诚的眼神中款款而去。 回到宿舍，她并没有声张，只把纸条收仔细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乔渔也不是八卦的性子，根本不关心她被谁叫去，又是去做了什么。 不过这件事可没有这么简单就过去，下午刚上完一节课，罗教员就找了过来。 “学校安排你出公差一周，协助安排关于莫一玮教授在学校巡讲期间的相关事宜，这两天除了上课和训练时间，你都过去教务处那边。” 军校学员偶尔会安排出公差，多数是做些打杂的活，也可以算作对学员的一种训练。 赵零夏没想到会这么快安排到自己一个女生头上，不过想想是跟matt有关的，知道校领导这是让自己去搞定那尊龟毛大佛，也就没有什么意外了。 这是不容拒绝的，也没必要拒绝，只是可惜浪费自己的业余时间了。 罗教员说这话没有背人，因此倒是引起了一众学员的羡慕。 之前也有人被安排出公差，不过是些帮教员搬东西或者去机关办打扫的杂活，挨累不说还没什么好处。 赵零夏这一下子去教务处了，还是接待客座教授，这可是露脸的活计，怎么会不叫人羡慕。 不过也都没有那种恨人有羡人无的心理，都只是单纯的羡慕，她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跟乔渔交代一声叫她自己去图书馆后，赵零夏就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负责安排接待事宜的教员听说她跟莫教授是旧识，看见她一副见到亲人的样子。 “这位莫教授的脾气实在是有点怪，我们怕安排的东西他不满意，你过来看看。” 在航空类专业上，莫一玮称得上是国内顶尖级的，能请到他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磨了多少嘴皮子。 除了给相关专业的学生上课外，还要帮学校的实验楼提意见，对于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在接待上当然不敢有一点马虎。 赵零夏仔细回想仅有的几次跟莫教授接触，这两夫妻应该是比较讲究生活品质的，这点从钟蔓住院还要备着咖啡，所用器具都是精挑细选就看得出来。 她也不敢马虎，把自己的猜测跟教员说了。 “要是有咖啡机和咖啡豆更好，他们从国外回来的，似乎对这些东西比较钟爱。” 为了做好自己被安排的任务，赵零夏事无巨细的跟着接待教员把所有给莫一玮准备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 一些觉得他会不 第三百九十一章 苦差事 回到宿舍，赵零夏也没闲着，之前夏志诚说许鹏将她的办法学去，也大张旗鼓的搞起促销拉人气，叫她想想办法。 没有人能做市场的独裁者，但优洁丽打入江林的时间太短，还做不到有容乃大，尤其这个人是许鹏。 这两天她虽然在忙，但脑子里也在想用什么办法应对洁风厂的挑衅。 没错，这在赵零夏看来就是许鹏对他们的挑衅。 否则不会将地点选在江林，还是用的他们用过的营销手段，分明是在抢夺市场之外还要恶心他们一下。 但许鹏的打算注定会落空，前世见惯了商家各种套路的赵零夏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点下作的小手段。 促销只是一时的，靠民众口耳相传也有局限性，她有更便捷的宣传方法，那就是借助媒体。 广播、电视、报纸都可以作为强势的宣传渠道，她要再一次让优洁丽强势的成为家喻户晓的洗衣粉品牌。 原本赵零夏不想这么快跟许鹏正面交锋，但现在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优洁丽再龟缩着不肯迎战，岂不是更叫人瞧不起。 这一年多优洁丽的销售业绩十分亮眼，原计划两年盈利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达到了，而现在她手里还有贺连祁卖房子的钱，资金方便十分充裕。 所以这一次，她叫夏志诚直接跟省台谈广告，并且在锦东公开招收代理商，直捣许鹏的老巢。 夏志诚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得差点抓不住话筒，他等这一天等的脖子都长了，在许鹏那里受到的窝囊气，终于可以撒出去了。 赵零夏下一句话就叫他这种畅快打了个折扣。 “广告发出去，许鹏应该会降价拉拢人气，咱们不用跟风，主要重心还是放在江林。” “那我们花大价钱打广告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之前曲大哥不是打听过，自你离开后洁风厂管理混乱，一直都在吃老本，这一年多盈利额下降不少，夏叔叔你认为他有多少钱可以亏？而且……” 赵零夏说到这顿了下，“而且也没人规定我们只做一次广告，他扛不住太长时间的亏本赚吆喝，肯定还是要涨价。若是他涨价了，我们完全可以再做一次广告，难道他每次都用促销应对？” 洁风厂在江林经营了八年，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想要一杆子打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她就温水煮青蛙。 夏志诚心里的不痛快这才消了下去，“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刚打进锦东，就大张旗鼓跟他唱反调确实不好。就这么慢慢耗着，耗到他撑不下去了，我们再一举反击。” 两人对这事达成了共识后夏志诚就开始运作了，赵零夏也没撒手不管，她想了好几个广告方案，到时候都发电报回去叫他自己看着甄选。 把这件事解决了，刚想安下心学习，忽然导员又给她的任务加了一层，叫她暂代莫教授在装备学院巡讲期间的助理。 原本像莫一玮这样的人物会有助理协助他的日常，不过他独来独往惯了，反倒觉得多个人在身边更碍事。 校领导好不容易把人请回来，当然要人尽其用。 将这一个星期的巡讲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恨不得榨干他脑子里所有东西，所以莫一玮要准备的资料可不少。 正好有赵零夏这个‘熟人’在，干脆就征求了莫教授的意见，把她拉来给他做助理了。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就算是她这个当事人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乖溜溜走马上任。 说的好听是助理，其实就是跟在屁-股后边打杂的。 更无奈的是，为了配合莫一玮的时间，她的课业也要暂停一周。 这其实是个苦差事，但却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觉得这是个在校领导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赵零夏对此不置可否，前世在酒店，她从一个洗衣房女工到主管，中间都少不了勾心斗角，何况身处能左右一个人未来的大学。 但她也不认为给人当一周的跑腿就会叫校领导对自己刮目相看，没有真本事只靠谄上媚下，就算出头，脚下的路也不会坚固。 只是未必所有人都跟她想的一样，尤其是某些本就对她厌恶透顶的人。 袁淇还好，毕竟她的出身在那里摆着，不需要借助外力就让人高看一眼，但蒋乐乐就不同了。 父亲出事，她逃离江林，虽然收容她的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到底这么多年没有在一起生活，母女情分也并没有多少。 继父虽然对她还不错，但是看她的眼神里透着叫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至于母亲跟继父后生的两个孩子，对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也表达了强烈的不欢迎，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使绊子。 这一年多在那个家里她始终格格不入，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发愤图强想走出一条辉煌的路来。 所以她讨好袁淇，努力表现自己，就想着早日出人头地，叫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悔不当初。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什么眉目，那个让她憎恨的赵零夏却走了狗-屎运，竟然被校领导委派给千辛万苦请来的航空专家当临时助理去了。 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若是做的好了，在校领导面前挂上名，不管将来就业还是去部队都会有优待。 这样的好事却没落到自己头上，让蒋乐乐很是愤愤不平。 细打听才知道赵零夏竟然跟那位教授认识，果然，还不是走后门得来的机会。 只是凭什么，她凭什么有这样的好运气？ 赵零夏对此完全不知，只专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别的一概不管。 莫一玮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虽然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但也没有真的给她出什么难题。 因为机会难得，来听课的不止本院的学员，就连南校区几个相关专业的学员们都在教员的带领下跑来蹭课，以至于莫一玮在装备学院的一个星期里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他脾气不好，但实力却是不容质疑的，所以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难以自持的崇拜。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们一起去 赵零夏这个小尾巴也跟着莫教授沾了不少光，走在校园里，不少人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这是她之前没有想过的。 她的专业跟航空类也有互通的地方，每一节课她都跟在后边，也有不菲的收获。 不过一周的巡讲很快进入了尾声，为了感谢莫一玮，学校特地在最后一天结束后安排了一场答谢宴。 这几天赵零夏也是累得团团转，终于可以好好歇一下回归课堂了，急着跟莫教授道别后就要离开，却被他揪住了后脖领。 “我不耐烦应付那些人的客套场面，你跟我一起去。” 赵零夏瞪大了眼睛，琢磨了下赶忙拒绝。 “matt你在开玩笑，我就是一个小学员，可没有胆子跟校领导同席。” 莫一玮对这话嗤之以鼻，“谁跟你开玩笑，都敢跟我呛声，我看你胆子大的能包天了。” 赵零夏默，那能一样吗，开始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说话也没个轻重。 后来知道了，又成了熟人，也就不再害怕得罪了。 莫一玮觉得这姑娘真是傻的可以，这样好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竟然不愿意？ 他这是真的误会赵零夏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matt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去校领导面前刷存在感。 这人虽然每次面对她嘴上都跟抹了毒一样，但实际上真的对她不错，不然她也不会有机会做他的助理。 只是凡事过犹不及，她只是个大一新生，没必要太过出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莫一玮不理解她的心思，还暗自生闷气这姑娘还不如他一个从国外回来的知道人脉的重要性，难道非让他直白的说出来？ “谢谢你matt，但是真的不需要。这一个星期做您的助理，我不仅学到了很多，也认识了很多朋友。这将会成为我大学生活中非常亮眼的经历，而这个，是受了你的帮助，我已经感激不尽。” 这些日子赵零夏对莫一玮的性子更是摸的透透的，知道这人要顺着来，所以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哄着他。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不能一直依靠着你，也要自己努力你说是不是？” 莫一玮听了她这话沉思了一会儿，许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许是不想自己的关心被她看出来，故作鄙夷的撇了撇嘴。 “谁说我是在帮你，你别自作多情，是我自己不愿意应付那些人叫你去帮我挡挡。得，你不想去我找别人，以为谁稀罕你呢。” 说完，也不给赵零夏反应的机会，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交代，“你说过周末要去我家的，我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 赵零夏清脆的应了声肯定会去，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这人，还真是别扭的可爱。 …… 莫一玮走后，赵零夏的生活也回归了正常，这当中，她接到了越宁再次打来的电话，主要内容是说蒋乐乐。 “……真的没想到她离开江林是投靠她亲生母亲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透漏出一点口风，根本没人知道她跟生母还有联系。” 赵零夏已经从贺连祁口中知道这个答案了，也没有什么意外。 “谢谢你越宁，查这个应该不容易，叫你费心了。” 虽然蒋乐乐对自己的厌恶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关系，但有杜丽雪和蒋利民这两个人在，越宁的那一点原由也就不值一提了。 越宁却很自责，毕竟蒋乐乐最开始针对赵零夏就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麻烦是因他而起，他这心里就不好受。 他要为赵零夏做点什么，至少让她不整天生活在那种不安定因素下。 只是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赵零夏，等到办成后再说也不迟。 “不管怎么样，你要多防备些，这人阴沉沉的心思也不正，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在背后给你一刀。” 赵零夏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她行得正坐的端，就不怕有人抓她的小辫子。 若是因为一个蒋乐乐的存在就草木皆兵，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况且这些日子她冷眼看着，袁淇被自己刺激的全心埋在学习上，对蒋乐乐也疏远了很多。 虽然贺连祁说不用顾虑袁淇的家世，但要是有她给蒋乐乐做后盾，赵零夏觉得若是她对自己做了什么，还真不好处理。 眼下没有了袁淇的帮助，自己又因为莫教授的缘故在校领导那里博了个好印象，就算她耍什么小手段也总有应对的办法。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日子还得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越宁也知道再多的劝阻都没有用，毕竟没发生的事谁也预测不出来，只能尽快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她又给贺连祁打了过去。 关心了彼此的日常后，她把遇见莫一玮的事说了，还说了自己周末准备去拜访他们夫妇的事。 “我这周末要去找你，到时候一起过去吧。”贺连祁语出惊人的道。 赵零夏有些错愕，“你要跟我一起去？” “对！”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怎么？是我太见不得人吗？不能啊，我记得当初莫教授对我可是赞许有加呢。” “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尴尬，毕竟当初……” 毕竟当初跟莫教授夫妇认识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什么关系，现在以恋人的身份一起出现在他们夫妻面前，总觉得有点别扭。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现在见个旧人你就这么扭捏，将来见到我家人怎么办？” 提到这个，赵零夏心沉了一分，见贺大哥的家人，这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话题。 贺连祁没有察觉她的不同，“放心，莫教授夫妻都是从国外回来的，比国人更开放，知道咱们的关系只会欢喜的祝福，不会因此嘲笑你。” 他说的有道理，赵零夏也就没有反对。 “那你周日在校外等我，我们一起过去。” 周末很快就到了，军训过后赵零夏还没请过假，加上这次招待莫教授她的功劳不小，所以教员很痛快的给假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爱情真奇妙 一月的气温已经很低了，赵零夏穿着上次跟贺连祁一起买的羽绒服，围上厚厚的围巾才出门。 迎面碰上正打水回来的蒋乐乐，她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后便擦肩而过，留下身后紧紧捏着水壶满眼怨毒的身影。 出了校门，赵零夏远远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人，穿着跟她同款的羽绒服。 可能是等的久了，衣服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但身姿依旧站得笔直，眼睛望着街道上不时来往的车辆。 她没有声张，蹑手蹑脚的绕到后边，捂住了他的眼睛。 粗着嗓音问：“猜猜我是谁？” 贺连祁早在她出校门时就瞧见了，“你是小野猪，还是一只贪睡的小野猪。” 赵零夏：o(╯□╰)o 真是开眼界啊，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说过谁拿野猪来形容自己女朋友。 贺连祁还沉浸在见面的喜悦里，根本没发觉自己这比喻有什么不妥，甚至还觉得小野猪很可爱。 等看见她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还颇有些不理解。 不过也没有深究，拉下她的手放在嘴边呵气。 “冷吗？” 看着他一脸关切，赵零夏控诉的话哽在喉咙里，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不冷，你是坐最早一班车过来的？吃过早饭了吗？” 现在才九点多，他过来这边要坐两个小时的车，肯定是天刚亮就出发了。 贺连祁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还没，你陪我吃。” 毕竟还在学校大门外，叫人看见怎么办，赵零夏赶忙要抽出来。 却被他紧紧攥住，“捂这么严实谁能认出你来。” 她一想也对，就没再继续挣扎，不过在学校附近吃饭就不可能了，两人坐公交去了有名的王fu井小吃街。 赵零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仅有无数叫不上名字的风味美食，还有很多民间工艺品和京韵京腔的戏曲杂耍。 本来只是随便过来吃点东西，倒是趁这个机会把整条街都逛了一大圈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去做客自然不能空手，两人又去了商场。 这几天跟在莫教授身后，知道他对茶文化很感兴趣，认为喝茶能陶冶一个人的心性。 赵零夏投其所好，买了一套精致的青瓷茶具，又给钟蔓选了条质地轻柔印染素雅的品牌丝巾。 两人按照莫一玮留下的地址找过去，看着眼前朱漆大门青墙黛瓦的四合院，赵零夏深觉自己应该检讨下这些日子对莫教授的态度。 别怪她太市侩，实在是眼前这座位于京都繁华中心，青墙黛瓦朱漆门户的四合院叫她太过震撼。 这要是放在后世，就是上千万的资产。 不要怪她市侩，实在是再响亮的名头都不如切切实实摆在面前的实物冲击力大。 “那个……贺大哥，要不我们再去买点更贵重的礼物吧，这点东西好像衬不起这院子的高贵。”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突然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莫一玮臭着张脸站在门里，“你的长相也衬不起我院子的高贵，东西留下，你回吧。” 赵零夏，“……” 我就开个玩笑，您老不要这么认真嘛。 赵零夏舔着张脸笑道：“那怎么行，我走了钟女士的乳酪蛋糕可就没人欣赏了，到时候她肯定会伤心。” 莫一玮刚想再怼她一句，转眼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眉头紧锁。 “他怎么来了？” 赵零夏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个没有正名的贺连祁，脸上的笑收了收，斟酌着措辞要怎么解释。 贺连祁上前一步站在她身侧，空着的手臂顺势揽上她的腰。 “我是陪夏夏一起来拜访您的，莫教授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下子向来淡定的莫教授不淡定了，眼睛落在贺连祁环在赵零夏的手臂上。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对面两人的脸齐齐变黑。 莫一玮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笑笑，“那个，我、我、我是想说爱情真奇妙，哈！” “matt？是夏来了吗？怎么不请她进来？”钟蔓的声音适时地给他解了围。 为了避免妻子跟自己犯相同的错误，莫教授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赵零夏跟贺连祁对视一眼，把客人晾在门口，这是什么操作？ 半分钟后，两道踢踏的脚步声在门内响起。 钟蔓出现在两人面前，她穿了件黑丝呢绒长裙，腰间扎着围裙手臂带着套袖，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 看见他们两个并没有任何异色，上前一步给了赵零夏一个大大的拥抱。 “夏，天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终于把你盼来了。” 赵零夏被她这样的热情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不介意她身上沾着的面粉，主动回了个拥抱。 “能再次见到您，我也很开心。” 钟蔓又淡定如常的跟贺连祁打了招呼后热情的请他们进屋，莫一玮讪讪的跟在后边。 zheng府给这两夫妻置办的房产是重新修葺过的，为了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环境，不仅装修得清淡雅致，还通了暖气。 “来的匆忙，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赵零夏把准备好的礼物摆在屋子正中的实木茶几上。 钟蔓开心的拿起两个盒子，礼貌的问她：“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 她将两个盒子都拆开了，忽视那套茶具，把丝巾拿了出来。 然后欣喜地道：“这个丝巾真的太漂亮了，前两天我做了件水红色的旗袍，正不知道怎么搭配。夏，你送了件非常合适的礼物，我很喜欢。” 钟蔓自幼在国外长大，行事也不像国人那样含蓄，有什么想法就勇敢表达，赵零夏很喜欢这种方式。 莫一玮看着眼馋，也顾不得刚才的失态了，将茶具拿出来端详了片刻。 别扭的说了句：“这套青瓷茶具用来泡绿茶还是不错的，算你有眼光。” “很高兴你们能够喜欢，那就算物有所值了。”赵零夏客套了一句。 钟蔓慎重的将两件礼物收起来，重新坐下后才对着贺连祁开口。 “真没想到上天会有这样奇妙的际遇，贺，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缪斯女神，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第三百九十四章 小丫头你认识我？ 贺连祁虽然听不懂钟蔓所谓的缪斯女神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是好话，颔首表达自己的敬意。 莫一玮的眼睛来回在赵零夏跟贺连祁之间逡巡着，过了会儿突然对贺连祁道。 “赵零夏是个难对付的，你以后要是真的娶了她，恐怕日子不好过。” 某个难对付的女人：呵～还有当面拆台的。 不等她发作，钟蔓就已经赏了莫一玮一个白眼后把他支走。 “matt，厨房的火鸡应该快到时间了，你是不是要过去看一下？” 莫一玮接收到妻子不悦的眼神，摸了摸鼻子起身离开。 “很抱歉，matt虽然嘴巴说话不好听，但其实他是很喜欢夏的。在学校遇见你之后，一直念叨着想邀请你过来，他还说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两个的性命还不知道在不在，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是要回报你的。” 钟蔓客气的为莫一玮道歉。 赵零夏这才明白莫一玮那样骄傲的人为什么会大张旗鼓的给自己撑腰，感情是这样的心理。 只是她不认为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能上升到救命恩人的程度上，对这个还真是受之有愧。 钟蔓却不想跟她细究当初的事，“我烤了乳酪蛋糕，还做了水果沙拉，我自认手艺还是不错的，你们可以尝尝。” 贺连祁很想拒绝，可是对于摆在面前的蛋糕，还是礼貌性的尝了一口。 还好，不是那么甜，勉强可以接受。 赵零夏倒是吃得欢欣鼓舞，跟钟蔓从美食讨论到服饰再到化妆品，完全都是他插不上嘴的话题。 最后还是莫一玮解救了他，邀请他下国际象棋。 贺连祁虽然不会，但也好过跟两个女人讨论这些脂粉味如此重的话题，跑去跟莫教授讨教了。 晚餐钟蔓准备得十分充分，赵零夏还做了助手，中西菜式齐全，足足做了一大桌子。 快要开饭的时候，莫一玮突然开口。 “我有位朋友，一直想尝尝蔓蔓的手艺却没有机会，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我邀请他共进晚餐？” 客随主便，赵零夏跟贺连祁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莫教授这性子能交到朋友，也是件很新奇事，赵零夏不免好奇他这个朋友是什么人物。 “可以，我们不介意。” 莫一玮便去打电话了，隔了有半个小时，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来人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已年近花甲，但是双目炯炯有神，虽然眉眼带笑，可周身气势凌厉，隐隐带着股杀伐之气。 赵零夏看着这个人，心中就无端升起一股敬意。 贺连祁更是难得的神情紧绷，身子都要起来了，却被那人一个眼神压下。 “我说老莫，这回算你有良心，做了好吃的知道叫我。要是再把我忘了，以后就别想我再教你下象棋。” 老人声如洪钟，拍在莫一玮肩膀上的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个有力量的人。 莫一玮被拍得身子都往下沉了沉，挥手拍开他的手。 “真当我稀罕你这个臭棋篓子教？我就是心善看你自己在家无聊的很给你找点活干。” “嘿！你这嘴巴说点好听的能死是吧？我一天天不知道多忙呢，还用你给我找活？” 莫一玮还想怼回去，钟蔓听不过去出了厨房。 柔声提醒：“matt，许先生教你下棋，算得上你的师傅了！” 莫一玮听了这话立即闭嘴，被称为许先生的人哈哈大笑，“没错，小徒弟，你要是对师傅不敬，那可是大过。” 老人说玩自顾的在沙发上坐下，位置正对着贺连祁两个。 只是刚才还和善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赵零夏莫名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当兵的？”老人这话是对贺连祁说的。 贺连祁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陡然站直身子，重重的回了句：“是！” “哪个部队？” “鹰隼特zhan队，第二梯队小队长贺连祁，现于中级zhi挥学院进修学习。” 老人将他从上倒下打量了一遍，“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拿海柳烟嘴威胁人的混小子。嗯，不错，有胆识！” 贺连祁额角的青筋抽了抽，觉得自己该解释下，却不知如何说。 正犹豫着，莫一玮出演给他解围了。 “我说姓许的，你能不能别来我家吓唬人，不愿意呆就赶紧走。” 老人将要出口的话收了回去，干笑了两声，“职业病，别当真。那个小贺你别紧张啊，咱们两个都是莫老头的客人，相当于一个级别的，快坐。” 旁边的赵零夏完全是一头雾水，这人变脸之快完全猝不及防啊。 但她也看出了些端倪，能让贺大哥紧如此敬畏，他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由此，面色也不自觉得带上两份郑重。 “这位是我的邻居，姓许，你们叫他许大爷就行。”莫一玮含糊的给他们介绍。 姓许…… 赵零夏脑子转了转，隐隐猜到个答案。 完了，她也开始紧张了怎么办？ 老爷子眼眸如鹰的扫了赵零夏一眼，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小丫头你认识我？” 赵零夏看着他硬朗的五官硬生生往外挤笑的样子，突然又觉得这人没那么可怕。 再加上莫一玮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她的胆子也大了些。 “我大概是知道了。” 许建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大概是怎么个大概？” 赵零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我跟袁淇是同学。” 老爷子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行，小姑娘还是有点眼力的，说话也有意思，比你旁边那小子可爱多了。” 呃，被这样一个人夸可爱，赵零夏不是太清楚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老爷子却已经不顾别的跟她拉起了家常，“快跟我说说，那丫崽子在学校是不是特别招人烦？整天鼻孔朝天还拽的像谁欠了她钱不还一样？” 莫名的，赵零夏就顺着许建安的话在脑海中勾勒出袁淇的样子。 别说，形容的太贴切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绕着弯夸人 点完头赵零夏就后悔了，当面说人家外孙女的不是，她是有多傻？ 将要出口的话转了个弯，“我跟她不是很熟，不好评判。” 许建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面上带笑，但还是掩盖不住眼睛里探究的意味。 “跟她不熟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 赵零夏没有错过他审视的目光，面对这样的上位者，她不敢耍小聪明，看了眼身旁的人后斟酌着开口。 “您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勇将，即便是笑着，身上也自有一股骇人的气场和威压。我跟贺连祁是恋人关系，我了解他，等闲的人不会让他如此毕恭毕敬。莫教授刚刚介绍您姓许，我还看见您的警卫员等在外面，所以才敢大胆猜测您的身份。” 她条理清晰的解释了自己的理由，态度不卑不亢，也没有遮掩。 许建安不由对她高看一眼，“年纪不大，观察力和联想力都不错，袁淇跟你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听他这么说，赵零夏暗自舒出一口气，看来她选择实话实说是正确的。 贺连祁的紧张是因为对英雄的崇敬，而非畏惧权势，所以在许建安跟赵零夏说话时才没出言相帮。 他也相信，他的女孩分得清轻重，如今听她坦荡的说出跟自己的关系，眉眼中是抹不掉的赞许。 赵零夏笑着客气了句：“您谬赞了，只要认真发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始终被晾在一旁的莫一玮疑惑地问。 赵零夏：“……” 我承认这话有点违心，但您老确定要这么明目张胆拆我的台？ “莫教授您从国外回来时间短，可能不太了解，有目的性不分对错的吹捧一个人叫拍马屁，而我这种，叫崇拜。” 她脸上带笑，嗓音不轻不重，听着就叫人舒心。 “我想，不管是对guo家的贡献还是成就，许jiang军都受得起我这份崇拜，所以您说这叫拍马屁实在太过偏颇。” 莫一玮被她绕的有点懵，疑惑地问：“是这样吗？” 贺连祁想抚额，这丫头打哪学来的一套歪理，瞧把莫教授唬得一愣一愣的。 许建安也是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这是绕着弯的又夸了他一通啊。 莫一玮虽还是蒙的，但又直觉她这话是踩着自己捧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 “亏我还不顾脸面的给你撑腰，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赵零夏一脸无辜，“我哪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教授您跟许jiang军能做朋友，难道不是因为二位旗鼓相当？我崇拜他，也尊敬您啊！” 莫一玮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夸自己，脸上的不忿僵了那么一会儿。 随即讪讪的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许建安没想到向来脾气古怪的莫教授这么轻易就被哄好了，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爽朗的大笑出声：“我就说到底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老莫你巴巴的请回家来，敢情还是个小狐狸。你那脑子搞搞研究还行，对上这丫头可就差了一大截，难怪被她吃得死死的。” 身在他们这个位置，每天见到的阿谀奉承数不胜数，但多数都会扯张真心的幌子。 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讲出来，还巧立名目的给自己的巴结正名。 许建安觉得今天这趟还真没白来。 觉得自己白来的另有其人，贺连祁表示，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自己的存在感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低过啊。 好在钟蔓已经做好了最后一道菜，叫赵零夏帮忙摆桌子。 等她走了，许建安终于舍得把目光落到他身上了。 虽然已经从高位上退下来了，但在军事上也有很多的见解，跟他聊了一会儿，贺连祁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钟蔓顾及大家的口味不同，中餐和西餐都分别准备了一些。 赵零夏也有幸在这个年代吃了顿正宗的西餐，许建安一点架子都没有，在饭桌上还讲了不少他当年打仗的事。 他们听得也是感慨万千，这顿饭称得上宾主尽欢。 吃完饭时才下午两点，莫一玮拉着许建安下棋，他的象棋才学了几天，正是兴致浓的时候。 贺连祁在旁边观战，赵零夏则陪钟蔓收拾残局，还顺便用她送的茶具冲了茶给他们。 两个小时以后，许建安的警卫员提醒他该回去吃药了，贺连祁也顺势提出告辞。 几人出门才发现，外边竟然下起了雪。 雪花飘然而落，将大地覆上一层洁白，赵零夏的心情突然大好。 许建安脸上的笑却淡了些，望着阴沉沉的天边沉默半晌，才举步迈下台阶。 路过赵零夏身边时，她仿佛听见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下雪路滑，贺连祁还要赶回指挥学院，她不敢叫他送自己回学校，催着他直接去客车站。 贺连祁虽然不舍，但架不住她绷着脸强烈要求，心里郁郁的。 这种两地分别的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 看着她脸上的担忧，他突然想到之前许恒奕打电话说的那个消息，之前他还在犹豫，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决断。 赵零夏坐车赶回学校时外边的雪已经下了两指后，她惦记贺连祁，连跟室友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一直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直到晚上七点，才终于听见宿管教员叫自己接电话的声音。 隔着电话，知道他已经安全回了学校，她这颗心才彻底放下。 …… 跟着莫教授做了一周的助理，赵零夏在学院内部也算小小的刷了一波知名度，不止很多学员认识她，还有不少教官也知道她的存在了，一时间竟成了大一新生里的风云人物。 另一个当然是袁淇了，实在是许家在军界的影响颇深，这里是军事院校，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 不知道是赵零夏的激将法奏效了，还是她不想叫人因为许家便看轻她，总之接下来的日子里分外努力，身上那股子傲气仿佛也脱掉了不少。 赵零夏耽误了一个星期，只觉得不管是体能还是课业上都被人落下一大截，也只能更努力的去弥补。 在两人如此紧张氛围的带动下，整个宿舍的人都有了危机感，一时间全都把心思扑在学习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第三百九十六章 寒假 二月中旬就是新年，军校也有寒暑假，只是比普通大学时间短。 两天的考试后，这一学期的学校终于结束了，赵零夏觉得自己的成绩虽然不会出类拔萃，但至少不会垫底。 反正考完了，什么样的结果都得接受，索性不想了。 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她肯定是要回家的，指挥学院那边不比大学，只有过年那五天有假。 不过就算假期长，他们也是不可能在一起过年的。 “你回家过年吗？”电话里，她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电话那边静默了会儿，“二姐一个人在疗养院太无聊了，我去陪她。” 赵零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索性就尊重他的决定。 “路上人多杂乱，你自己回去一定要当心，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贺连祁不放心的嘱咐。 秦永亮在江林那边已经无牵无挂，当然不会再回去。 况且他来了京都后为了谋生，通过别人介绍接了两个兼职，听说做的还不错，就更不可能离开了。 “有人陪我一起，就是我跟你说的来京都时遇见那个跟秦永亮一个学校的女生，她家在锦东，我们一起回去也算是个伴，你放心好了。” 邱慧慧早就放假了，却没有回家，而是赶时髦的报了个旅行社将京都全都溜达了个遍，正好跟赵零夏的归期赶到一起了。 贺连祁想不放心也不行，“如果可以，你早两天回来行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沉，赵零夏听着心里酸酸的，轻轻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前，她酝酿了很大的勇气后才小声道：“我会想你的，贺大哥你也要记得想我。” 不到一个月的假期，倒是像要分别多久似的。 两人通过电话后，赵零夏才开始收拾东西。 当初来京都她带的东西并不多，很多都是到这边新置办的，所以也没什么要带回去的。 不过她给家里人买了不少的礼物，毕竟京都的东西比江林不知好了多少倍。 以至于邱慧慧在火车站见到她的时候，就看见她背上背着一个大书包，两只手还都拎了只鼓囊囊的袋子。 “我说你是被学校开除了准备打道回府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还不快帮帮我，累死了。” 邱慧慧赶忙伸手帮她把背上的包摘下来，“这都是带的什么啊？” “全都是给家里人带的礼物，锦东那边可没有这么多好东西。”赵零夏一边捶着自己酸疼的手臂一边解释。 “呃……”邱慧慧顿觉尴尬，她好像根本没想过给家人带什么礼物回去。 苦恼的挠了挠头，“你在这等我，我也去买点东西。” 只是脚刚抬起来就被赵零夏拉住了，“还有二十分钟就检票了，你现在出去怕是要赶不上车。” 邱慧慧要哭了，之前没想过这点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别人的不带，不给父母带点实在是太不孝了。 赵零夏皱着眉叹了口气，“我买了不少，不然等上车分你几样好了。” 邱慧慧立马破涕为笑，抓起她的手飞速的在手背上亲了下，“你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赵零夏被她这么大胆的操作吓了一跳，这姑娘也太开放了吧。 好在周围都是行色匆匆赶火车的人，没人注意她这么出格的举动。 她虎着脸警告，“大庭广众的你是想让别人把咱么当耍猴看吗？” 邱慧慧嘻嘻的笑着，满脸的不以为意。 “嘁，都是女的你怕什么？” 都是女的就不可怕了吗？那恐怕是她不知道后世有个叫‘蕾丝’的名词。 两人这次还是买的卧铺票，毕竟三天的路程要是坐硬座实在太难受。 等她们搬着大包小包上火车后，还没找到座位火车就启动了。 接下来的行程里，因为有邱慧慧这只爱聒噪的小乌鸦在，赵零夏的耳朵几乎没有一刻消停过。 两天后的中午，火车终于到了锦东，两人又吭哧吭哧背着东西下火车。 一下车，邱慧慧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扬着一只手大喊着‘爸、妈’。 林巧兰远远的看见她们急忙拉着丈夫迎着人群挤过来。 心疼的往下扯邱慧慧身上的背包，“快把东西给我，冷不冷？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说完又把赵零夏手里的袋子接过来，热情的招呼着。 “阿姨帮你拿，到江林的车还要三个小时才发，你要是不介意就去我家吃了中饭歇一阵再回来坐车。” 赵零夏跟邱爸爸打了招呼，刚想开口拒绝，却被邱慧慧抱住手臂。 “去吧去吧，在这火车站呆着也冷，去我家做客叫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这母女俩的热情还真是如出一辙，她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正准备答应下来，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抬头就看见迎着越宁高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邱慧慧也看见了，差点惊掉了下巴，“哎呦，这人谁啊，长的也太帅了吧？” 赵零夏来不及跟她解释，越宁就已经走到了近前。 “听江姨说你坐这班车回来，我正好有事来锦东，就主动请缨过来接你了？”‘ 华清半个月前就放假了，他回来也有些时日了。 赵零夏分不清他这话里的真假，不过即便是真的，她也宁愿装糊涂。 人家都已经接到站前了，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转身跟邱家人道谢并表示下回有机会再过去做客。 伸手从邱母手里拿回自己的袋子，那边邱慧慧居然跳到了越宁身边。 “你是赵零夏的朋友？我叫邱慧慧，认识一下呗？” 赵零夏皱了皱眉，这姑娘要干嘛？ 越宁也皱眉，眼睛根本没在她脸上停留，声音也不同于刚才的和煦。 “不好意思，我对认识你并不感兴趣。” 邱慧慧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直接，还要说什么，就被自家老妈满脸尴尬的拉开了。 “慧慧你别闹！” 林巧兰呵斥完她转头歉疚的看向越宁，“不好意思她性子有点跳脱，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怎么闹了，我就是要……”邱慧慧还想说话，却被邱母一把捂住了嘴巴。 邱爸也觉得很丢人，“既然有人来接你我们就先回去了，天冷，你们路上小心哈。” 说完不顾邱慧慧意愿就生拉硬拽的把她拖走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很出色 赵零夏不知道现在说不认识邱慧慧还来不来得及。 越宁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刚才的闹剧完全与他无关，主动将她带回来的东西都拎在手中。 “走吧，先把东西放车上，我们吃点东西再出发。” 赵零夏没有意见，“在附近随便吃点吧，早点回去省着我妈惦记。” 冬天路滑天还短，尤其现在的道路一点都不平整，开车上路还是有风险的。 两人在火车站外找了家拉面馆，一人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拉面，结账出门时越宁还特地叫店家帮着灌了两壶开水。 车是借越父的公车，他绅士的帮赵零夏开车门后才绕到驾驶室。 提醒道：“路不平还有点滑，你系好安全带，我会尽量慢点开。” 赵零夏点了点头，车子里只有他们两个，想想还是挺尴尬的。 相对于她的尴尬，越宁则是紧张，实在是三个小时的独处机会太过难得。 “听说前段时间有个航空专家去你们学校巡讲，选中了你做他助理？” 他连自己宿舍电话都能打听到，赵零夏也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给莫教授做助理的事。 当初解救莫教授夫妇后并没有对外泄露他们的身份，越宁不知道他口中的航空专家跟赵零夏早就认识，她也不能给他解释。 “嗯，我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能被他指定肯定还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而且我还听说你现在已经算是大一新生里的风云人物了，若是做的不好，也就不会被那么多人认可了。” 赵零夏还真愧不敢当，她敢保证，莫教授同意她做助理时完全没考虑过她有没有能力胜任这个问题，只是顺手帮她一把而已。 至于做的好不好，不过是打杂，任何人来做都不会比她差。 越宁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认可自己的话了。 感慨的说了句：“不管在哪方面，你都很出色。” 他这句话完全出自真心，当年她才十六岁就敢一个人来锦东找舅舅谈生意，年纪轻本来就容易被人轻视，而她竟然真的取得了舅舅的信任，将这桩生意谈成了。 事实证明她并非纸上谈兵，那个代销点也确实被她经营得风生水起。 再到后来许鹏毁约，她也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而是另起炉灶拉着舅舅自己做了老板。 仅仅三年时间，她从一无所有的小姑娘到优洁丽日化厂的第一大股东，这样的成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赵零夏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出色，她带着两世的记忆，若还是碌碌无为，就白白浪费老天给的机会了。 “可能是因为没有退路吧，那时候家里日子太苦了，我要不努力，就永远都没有出路。” 越宁听她语气发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头漫上一抹疼惜。 鼓起勇气开口：“赵……” 刚吐出一个字，赵零夏突然欣喜地低叫了声：“越宁，你看那是不是我们优洁丽的广告牌？” 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里，越宁颓然的垂下双肩。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百货商场外悬挂着个硕大的牌子，上边赫然印着优洁丽洗衣粉的宣传图。 图是赵零夏找秦永亮帮忙画的，跟她想好的广告方案一起发给夏志诚。 当时说的是将这宣传画放在报纸上，夏志诚居然懂得灵活变通，做了这么大个广告牌出来。 锦东这两年虽然先后开了两个大商场，将原本百货大楼的顾客分流出去不少。 但百货大楼成立的早，当初选的就是锦东最繁华的地段，两家商场想要吸引人气自然不会跑远，直接以前以后将百货大楼夹在了中间。 优洁丽那么大的广告牌杵在这，长眼睛的就能看见，而报纸和电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看的。 赵零夏不由想为夏志诚拍手叫好了，“妙，夏叔叔这招实在是太妙了。” 一直到车子开过百货商场，她还在夸夏志诚这件事办的太漂亮了。 听见自家舅舅被人夸，尤其是她这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夸，越宁怎么可能不高兴。 只是他的这种高兴跟自己夭折的表白比起来还是大打折扣了。 车子渐渐开出锦东市区，路况也越来越差，他要全神贯注开车，那些话也就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赵零夏坐了两天的火车也很疲累，靠在椅背上慢慢就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进了济安境内。 江林市政府搬迁到双立县还不到一年，如今整个城市的中心还是在济安，不过市zf大院已经跟着搬迁了，越家现在也住在双立县。 赵家房子所在的位置现在也水涨船高，因为临近江桥，俨然成了一处交通要地。 赵零夏觉得要是有闲钱，在这时候找个好位置屯点土地，将来也能坐等升值。 只是优洁丽想要往锦东发展，为了避免加速扩张带来的资金需求，她手里的钱就不敢乱动。 虽说优洁丽的大股东是她，但如果没有贺连祁在钱财上的支持，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赵零夏望着窗外的景致发呆，车子却在路过一片空地时慢慢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越宁熄了火，没有言语，反倒是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她。 赵零夏的心一紧，隐约有些猜到他的用意了。 其实她完全可以找个理由阻止他说下去，只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与其这样藏着掖着叫他总是抱着希望，不如一次性说明白。 只是过了今天，她自以为是的友情可能就不存在了。 越宁不想再错过这最后的机会，他不知道姓贺的跟赵零夏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只知道自己要是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注定要彻底错过了。 “赵零夏！”他舌尖上噙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润得如同三月的涓涓细流。 “我很开心今天能跟你单独相处这么久，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盼着有这么一个机会。没有别人，只有你我两个，哪怕安静的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对我来说就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车子熄火，车里的温度就降低了很多，赵零夏拢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第三百九十八章 错过就是错过了 “其实我根本不是顺路来锦东，我是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赶来的。我想，要是我不来，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有些话也是这样，如果现在不说，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越宁看着她，语速适中，只有搭在腿上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 赵零夏不无意外的听见他的声音：“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一层窗户纸到底还是捅破了，她心里却很平静，可能因为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既然开了头，就再没有退缩的余地。 “你比我认识的所有女孩都要聪明，也更自立，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不会自怨自艾，有不符于这个年纪的老成。像是迎着寒风绽放的红梅，顽强坚韧。我喜欢你骨子里这种不服输努力上进的劲头，也正是被这种特质深深吸引，一步步沉-沦。” “只是我太自傲了，从小被人追捧就以为自己足够优秀，以为能把一切掌握在手里，也以为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就算不说，总有一天你也会察觉我的这份心思。可是我忘了，别人也会发现你的好，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当我知道你跟那个姓贺的走到一起，才开始慌了，我想找你说清楚，可是这该死的自尊逼着我，叫我不要去自取其辱。我开始尝试不去想你，可是我越努力忘记，你的身影就越往我心里钻。尤其再次见到你，这种感觉就更清晰。” 越宁深吸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睛里是藏也藏不住得情真意切。 “我不甘心，我想至少要勇敢的为自己争取一次，你能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吗？” 赵零夏她说不清是在用什么样的心理听着他对自己的情感剖析，若说没有一点感动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限于感动，她的心里也住进了一个人，拔不掉铲不除。 所以几乎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就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 “对不起！错过就是错过了。” 越宁脸上的期冀一点点退去，失落、哀伤，在他脸上轮番上演。 不确定的又呢喃了一句：“没有可能了吗？” 赵零夏点头，虽然知道这样直接很伤人，但总好过拖拖拉拉叫他还陷在里边拔不出来。 “我有喜欢的人，也想跟他永远走下去，对于你的感情，我只能说句抱歉。” 越宁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手，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两只手抓着方向盘，别着头看向窗外，心里翻涌着难以言说的苦楚。 赵零夏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一定不好看，为了不让他以为自己关心他，她连基本的劝慰都做不到，只能硬下心肠。 越宁心里很痛，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彻底被击碎。 其实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不死心的还要去尝试。 他自嘲一笑，这样也好，至少死的明明白白。 到底是个男人，难受也没多大一会儿，也没有自取其辱的问她为什么不选自己。 重新发动车子上路，只是脸上惯有的和煦已经消失不见。 赵零夏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重活一世，她就想把生活过好，弥补上辈子的遗憾，所以没有时间经营更多的感情。 称得上朋友的只有余晓旭、秦永亮和他，如今他们的友情变了味，以后再想回去就难了。 剩下的路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子停在赵家门外时，赵零夏想要邀请他进屋的，只是没等开口越宁就已经先提出了告辞。 “我爸那边应该还等着用车，我就不进去了。” “嗯！”她应了一声，没等他动手，主动把东西搬下车。 “那你一路小心。” 越宁也没心思跟她寒暄，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匆匆说了声再见后逃也似的驱车离开。 江薇正在店里忙着就看见车子回来了，想出去被倒出手，等忙完出来车子已经走了。 “这么冷的天，越宁送你回来怎么没进屋暖和暖和？” 赵零夏搓着冰凉的手，“他急着送车回去。” “那也不会连喝杯热水的工夫都没有啊，你这孩子真是……” 江薇数落完才拉起她上下左右全都打量了一遍。 “快给我看看，黑了、也瘦了，还有这头发弄得什么玩意儿？衣服倒是不错，看着挺暖和。” 赵零夏有些哭笑不得，几个月不见，不是应该看她哪哪都好吗？ 只是等她看见继母眼角隐隐的潮意时才懂，原来这才叫真正的关心。 优洁丽现在的名头越来越响，生意也岳来越好，直营店这边原来有个从厂子里调来的售货员，只是后来还是忙不过来。 江薇干脆叫那人回去了，毕竟大冬天来回折腾谁都受不住，然后在附近招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媳妇。 都是邻居介绍的，知根知底还生完了孩子正闲在家里。 工资是按销售提成给，虽然比例定的低，但销售量跟上去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两人手脚利落嘴也甜，做的也很不错，这一下子就给江薇的重担减轻了许多。 跟那两人交代一声后，母女两人拎着东西进了院。 晓天正在屋里看电视，看见两人进屋嗷的大叫了声姐，就猛的扑进了她怀里。 “妈说你今天回来，我都等了一天了，你咋才回来。” 小家伙虽然才九岁，但已经长到一米四了，赵零夏被他撞的一个趔趄，幸好江薇在后边扶了一把。 “你个混小子没轻没重的，差点把你姐撞摔了。” 赵零夏急忙阻止继母去揪弟弟的耳朵，“没事没事，晓天这是想姐姐了。哎呀，半年没见，我弟又长高了，再有两年就能赶上姐了。” 晓天笑得一脸骄傲，“那是，我现在在我们班可是最高的。” “嗯，就你最厉害了。”她笑着刮了他的鼻子一下。 刘佳妮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夏夏回来了，冷不？快把鞋脱了放暖气上烤烤。” 平房没有集中供暖，都要自己家里烧，多数人家都是自己垒的火墙。 只有赵家盖房子时，赵零夏特地找唐大庆走了好多门路买了几组暖气片，别说这一片，整个江林都没有几家。 第三百九十九章 妈都一样疼 听见刘佳妮的声音，赵零夏抬头刚想叫人，却发现面前的人小腹竟然微微隆起。 她惊叫了声：“嫂子你怀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刘佳妮腼腆一笑，“你走后不久就有了，妈不让告诉你，说给你个惊喜。” 这的确是惊喜啊，走的时候还在新婚期，回来肚子里就多了个小侄儿。 赵零夏有点激动的上前，“嫂子，我能摸摸吗？” “才显怀没多久，摸不出来什么的。” 江薇一把挡在前边，那架势，生怕把她小孙子摸坏了一样。 “妈，这还没生出来呢您就这么护着了，要是生出来您还不得当宝贝疙瘩一样捧着啊。”赵零夏笑着打趣她。 “人活着不就图个一辈传一辈吗，我自己大孙子不疼我疼谁去？” 江薇说者无心，刘佳妮却吓了一跳，怕大妮儿听见这话多想，赶紧想说什么找补回来。 没想到赵零夏根本没有在意，倒是试探的问了句：“大孙子您疼，大孙女就不疼了？” 刘佳妮听见这话心就是一紧，她听说过很多生了女儿就被婆家各种嫌弃的事例，自打怀孕后她就隐隐有这种担心。 毕竟现在国家不允许生二胎，她怕自家婆婆也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 若是生了儿子还好，要是生了女儿，她真的很怕现在这种和美的日子就到头了。 江薇顿了下，眼睛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转。 等了好半天，就在刘佳妮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前，她突然抬手点了赵零夏的脑门一下。 “你少在这套我的话，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是那么不开明的人吗？” 说完江薇又慈蔼的看向刘佳妮，“佳妮你放心，咱家不兴那一套。不管你生的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妈的大孙子，妈都一样疼。” 刘佳妮紧张的心好像被人灌了一大桶蜂蜜，甜的都要冒出泡来了，感激的叫了声妈，声音里竟然有些哽咽。 赵零夏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然也不会拿我当亲生的一样疼，嫂子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嗯，放心、放心！”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能嫁给江辰，也很感激赵零夏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子。 家里人原还觉得江家这边有个外人会惹出很多糟烂事来，可现实却告诉她，亲情不是维系彼此关系的唯一筹码，重要的是人心换人心。 临近年关，优洁丽送完了最后一批节礼，除了生产部和运输部，其它部门都提前放年假了。 江大舅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上班，把手头上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后提前回家，还没进屋就听见里边笑语盈盈的好不热闹。 人未到声先至，“是大妮儿回来了吧？” “大舅，是我。”赵零夏看着比从前还要有身材的江大舅，真心觉得人还是要有奔头才能活的更自在。 “大舅，我姐给咱们买的衣服，说是什么羽毛的，可暖和了，你快来看看。”晓天捧着个宝石蓝色的羽绒服高兴地大叫。 赵零夏自己穿上羽绒服了，也没忘记家里人，赶在回来前给每人都买了一件。 只有刘佳妮那件因为不知道她怀孕了买的有点瘦，其他的都非常合身。 第二天就是小年，过年的东西都要准备起来了。 江玉凤怀了二胎，要江大舅去她那边过年，江大舅犹豫了很久答应了。 临走前自掏腰包从下边村子买了半扇猪肉回来，在妹子家一住就是几年，虽然大家都拿他当一家人，但也不能把这当做理所当然，适当的表示一下还是必须的。 自打那年被赶出去后，江志宽两口子再没上门过，偶尔江大舅喝酒还会念叨着白生养了这个儿子。 养儿防老，到最后养出个白眼狼，也难怪他心里总是放不下。 江玉凤提过两次要接他过去养老，却被江大舅给拒绝了。 他身子还硬朗，在优洁丽做的也开心，当然舍不得这么早就退下来。 江玉凤没办法，虽然离得远不能总过来，但四时八节的来信和孝敬一点都没少，也算是弥补了江大舅在儿子那里寒下来的心。 过完了小年，江大舅收拾收拾就被江辰送上了火车。 临走前还不放心厂子里那一摊子，说等过完年赶在初七开工之前就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是到了那边，江玉凤能不能放人还说不准。 送走了江大舅，赵零夏就接到了贺连祁的电话。 厂子已经停工了，夏志诚和那些家在锦东的工人一起回去过年了，此时厂子里只有生产部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我们要二十九才能放假，我跟疗养院那边商量好了，把二姐接出来过年，年货今天上午我准备了一些，剩下的二十九那天再置办也不迟。二姐的厨艺你没尝过，比饭店的大师傅都好，所以你不用惦记我，安心在家过年。” 赵零夏嗯了一声，“我跟邮局申请了部电话，应该明天就能来安装，过年那天我给你打电话。” 一年前贺连祁就说叫她用他的钱给家里装个电话，她舍不得那三千块钱没有安。 眼下才回到家几天，她就有点控住不住想他了。 想到厂子过年放假接电话不方便，一狠心跟继母说了声，赶在邮局休假之前办了个电话。 贺连祁隔着电话嗤嗤的笑了两声，“不会就为了过年跟我通电话才装的吧？” 被猜中了心思，赵零夏脸一热，死鸭子嘴硬的狡辩。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又不是有钱烧的，安个电话家里有事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贺连祁多了解她，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话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唉！还以为有人跟我一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很伤心，你说怎么办吧。” 赵零夏憋不住笑，沉吟半晌，“我提前回京都，陪你一起过元宵节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男人弯了弯眼角，“你说的，别反悔啊。” “嗯！” 第四百章 新年 直营店也关门了，剩下的几天，赵零夏跟着继母把家里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 刘佳妮怀着孕，自然不能让她劳累，倒是晓天年纪大点了也能帮上不少忙。 虽然忙碌，但是依旧很充实。 赵勇去世已经出了三周年，这个新年家里终于可以贴上福字对联了，江辰买了两个红彤彤的灯笼挂在大门两侧，新年的气氛也出来了。 二十九这天，江薇就开始烀骨头炖肉，赵零夏还买了三斤牛肉做酱牛肉。 满满的肉香顺着窗户飘出去很远，把路过的人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傍晚，江薇装了一大块烀好的拆骨肉，还把赵零夏酱的牛肉装了一大盘子，叫江辰送去刘家。 给自己媳妇长脸的事江辰怎么会不愿意，乐颠儿的出门了，回来时还带了两个红包说是刘母给赵零夏跟晓天的。 赵零夏惊喜自己这么大了还能收到红包，捏着那薄薄的纸亲了好几口。 江辰忍不住奚落道：“瞅你那点出息，回来后连年终分红有多少都没问，看见个红包倒是乐的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 “那能一样吗？分红是分红，能收到红包说明我还是个孩子。我不管啊哥，明天你也要给我红包。”赵零夏白了她哥一眼后趁火打劫。 江辰嘀咕了句，“都没人给我包红包，凭什么给你们？不给。” “哥你臊不臊，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跟我们争红包？” 刘佳妮正好端了菜进屋，闻言在后边踢了江辰一脚，“大妮儿别理他，嫂子给你们包。” 江辰叫着不公平，被晓天嘲笑羞羞脸，阵阵笑声给这个新年更添了分喜气。 新年这天早上，全家都换上了新衣服，几位女同胞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晓天兴冲冲的看电视里播放的经典取经片。 下午一点钟，丰盛的饭菜都摆上了桌，江辰在外边点燃了一挂五千响的大地红，又放了几个二踢脚后才回屋。 虽然少了江大舅，但有晓天这个开心果在，饭桌上依然十分热闹。 江辰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特地拉了自家老妈陪他，结果一盅白酒下肚，江薇就觉得眼前出重影了。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春晚马上开始时才被晓天喊醒。 电视是贺连祁送给江辰的新婚贺礼，还有电冰箱和洗衣机，这可是非常重的礼物了，一般人家娶媳妇的聘礼都没有这么丰厚。 江薇一直心中不安，拿人家手短，别说大妮儿跟他的事还没定下来，就算两人已经谈婚论嫁，也没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后来还是赵零夏说已经把钱补给贺连祁了她才不再寝食不安。 但其实，赵零夏一提要补的事就被贺连祁一个冷眼打回来了。 “一家人偏要说两家话，夏夏你这是拿刀戳我心窝子啊。”他这样一说她就再也不敢提这事了。 这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少的可怜，有电视的人家也不多，所以能看上一场春晚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有几个跟晓天要好的小孩凑到家里来一起看电视，江薇主动拿出糖果和瓜子花生给他们吃，小家伙们叽叽喳喳，屋子里简直比外边的鞭炮声还要热闹。 几个大人也觉得新奇，凑在后边一起跟着看。 倒是赵零夏看惯了这些没什么新鲜感，主动去和面剁馅准备包饺子。 贺连祁是在零点刚过时打过来的电话，两边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说话都要用喊的。 最后两人一句甜言蜜语都没说上，互相道了新年快乐后就挂断了电话。 赵零夏望着孤零零摆在那里的电话，不开心的嘟嘟嘴。 贺连祁好像能猜中她心思一样，第二天早上踩着她起床的时间又打了电话过来。 屋子里没人，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贺连祁又确认了她是不是真的能在元宵节前赶回去，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赵家这边没有直系长辈，初一这天就不用出去拜年，几人窝在家里吃着苹果嗑着瓜子闲聊天。 等到初二江辰两夫妻就忙起来了，要回娘家，还要挨家的串新门，最后闲着的只有赵零夏了。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她索性研究起了优洁丽接下来的走向。 马上就要进入九十年代，供销社制度要不了多久就会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各种私人商店也会越来越多。 供销社都是江大舅在跑，他维护的很用心，在这上面建立了不少的人脉。 年后花费在这上边的经历就要相对减少，早早在其它方面谋取出路。 对于这点赵零夏有点头疼，一旦没有了这些供销社，面对各种私营商店，优洁丽在销售上会更加零散。 这就涉及到人员配备问题，以前面对供销社时只需要两三个员工就能全部跑下来，而私人商店开业时不会跟谁报备的，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又新开了一家。 人找货好找，货找人不好找，到时候就要遍地撒网式的开发客户了。 赵零夏不想这样，浪费人力效果还不一定好，毕竟私人商店的信誉度就有待商榷。 其实她不是没有方法解决，譬如招收代理商，当初她就是靠这个跟洁风厂搭上关系的。 现在也可以在优洁丽下边发展几家代理商，叫他们去跑宣传的事，但这样势必跟宣传部那边造成冲突。 到底是发展代理商减轻厂子人力上的压力，还是宁可多花钱也不把利益让出去一分，赵零夏很犹豫。 想着等厂子重新开工时跟夏志诚周月他们再商量，她就先把这个问题放下了。 但总之，把放在供销社上的精力撤出来这是势在必行的。 还不等赵零夏再相处什么，就有访客上门了，这次的访客是奔着她来的。 余晓旭穿了件墨蓝色呢大衣，咧着张嘴站在门外，看见她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夏夏你这个没良心的，想死我了。” 她手劲很大，勒得赵零夏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旭，你怎么今天来了，没跟家里人一起出去拜年吗？” “我就是出来拜年的，我爸那边一个亲戚家住在这附近，我趁他们聊得欢还没吃晚饭就溜达到你家来了。” 第四百零一章 苦了俩孩子 赵零夏将人让进屋，半年多没见，两人之间却丝毫没有生疏感。 “到底是去过京都的人，这气质一下子就变了，看看这衣服，在锦东这边可没有这么漂亮的款式。” 一进屋，余晓旭就拉着她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打量加点评，赵零夏有些哭笑不得。 不止她有变化，余晓旭的变化更大，人变瘦了，原来半长不长的头发也留起来了。 “还说我，你变得我都快认不出了，不仔细看还以为哪来这么漂亮个美女。” 余晓旭难得的羞赧一笑，“哎呦，叫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毕竟上大学了，总要有些改变嘛。对了，我爸妈知道我来你家，特地叫我带过来的东西。” 她能考上大学，除了自己的努力，也离不开赵零夏的鼓励和帮助。 余家父母知道这个，对她很是感激，也愿意让女儿跟她来往。 赵零夏这才注意到她还拎了两个袋子，里边装着一盒糖果一盒点心还有两块进口巧克力。 “这些是我姑姑从国外带回来的，只带了几盒，我就给你拿了一半，怎么样，够意思吧？” 现在人送礼跟前几年没多大区别，麦乳精罐头白糖就已经算是好东西了，而余晓旭带来这些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怎么就不能收了，这是我妈同意的，我还嫌给你拿的少了呢，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别客气。” 见她态度坚决，赵零夏这才没继续推辞，心想着回头买点好东西做回礼。 两人聊了些各自在学校里的趣事，之后余晓旭突然提起杨雪。 “她现在可是导员眼里的红人，嘴巴甜会哄人，开学不久就竞选进了学生会，在里边很吃得开。可能是本事大了，见到我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之前有一次跟学长查寝，还说我被子叠的不整齐，气死我了。” 赵零夏知道杨雪是个不安分的，没想到她倒是有手段，这么快就进了学生会。 “她那人没什么胸襟，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做。之前咱们有过冲突，这两年你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要防着别被她抓到什么把柄背后整治你。” 虽然不屑背后说人坏话，但对于杨雪这种为了钱就能出卖朋友的人，赵零夏还是要多提醒她一句。 “嘁！她有那个胆子，我虽然不想跟她计较，但要是真惹到我，我也豁得出脸皮跟她好好掰扯掰扯。”余晓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不主动伤害别人但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凡事还是多留个心眼好。” 杨雪功利心重，这点在刚上高中时主动应聘班长就看得出来，这样的人一旦得势就会觉得高人一等，对于曾经跟自己有过节的余晓旭，肯定会想尽办法吧曾经丢了的场子找回来。 这不是赵零夏危言耸听，防患于未然总比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的好。 余晓旭虽然不爱动脑，但她相信赵零夏，认为不管她说什么都有道理，听了这话赶忙保证一定会多注意。 “对了，你这次回来见过越宁了吗？初二那天我在家属院里碰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赵零夏喝水的手顿了下，心虚的干笑两声。 “见了一次，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被过年串门搞烦了吧。” 余晓旭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赵零夏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也没有追问。 她还要赶回亲戚家吃晚饭，也没在这里多留。 “我们开学比你晚，你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我送你上火车。” 赵零夏送她离开后，坐在椅子上想她刚说的越宁的话，这个年他一定过的不安生吧。 只是她不后悔，长痛不如短痛，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来的。 日子一滑到了初七，江大舅果然没有如愿回来，据说是被江玉凤用自己身子重砖厂里忙不开给留下了。 她是个孝顺孩子，想叫老父亲留在自己身边好方便照顾。 不过赵零夏知道，江大舅最终肯定还是会回来。 年纪大的人都有老思想，认为闺女是泼出去的水，跟着闺女过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宁可借着打工的理由留在妹妹家，也不可能会跟着江玉凤过。 嘴上说着当没有姜志宽这个儿子，但赵零夏听继母说过，有两回江大舅喝多了嘴里一直叨咕自己带大的两个孙子。 赵零夏虽然不赞同他这么迂腐的老思想，但也没有权利和能力去改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初七这天是优洁丽开工第一天，所有人都全部到岗，夏志诚也从锦东赶回来了。 只是意外的，这次是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过来的。 “两个孩子都放寒假呢，在家呆着也没意思，带她们到这边来玩些日子。” 夏志诚给两个孩子介绍了赵零夏，借着越宁那边的关系，两个小家伙甜甜的叫了她一声夏夏姐。 张娟穿着崭新的衣服，画了浓妆还涂了口红，站在夏志诚身边倒是比第一次见到她时更有气质了些。 虽然知道赵零夏也是厂子里的股东，但是现在厂子是在她家老夏手里管着，所以她就觉得这个姓赵的小姑娘没什么用处。 啥事不干还能白得钱，这在张娟看来就是占她家的便宜。 不过大过年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夹着眼缝看向赵零夏，语气里带着两份轻蔑。 “听说小赵现在是京都的大学生了，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也难怪老夏总是跟我夸你。” 赵零夏听出来了，为了和谐还是要装糊涂。 “是夏叔叔抬举了，多亏他在厂子里坐镇，我才能安心上学。” “说的就是呢，老夏跑到江林来，把我们娘仨扔家里，一年来都见不上几面，我倒是好说，就是苦了俩孩子了。老夏自己在这边也没个人照顾，冷了热了饿了我也不知道，这点钱赚的也是真不容易。” 张娟这话说得意有所指，赵零夏不是太明白，只能默不作声的等她继续往下说。 第四百零二章 张娟要进厂 “你跟人家说这个干什么，谁赚钱还不得吃点辛苦。” 夏志诚直觉不妙在后边扯了张娟一下却被她推开。 “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想跟小赵商量下。你看你在江林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咱们一家四口总这么分开两地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打算把家里那边的工作辞了，也来优洁丽上班，小赵你看怎么样？” 这事她来之前根本没提过，夏志诚闻言吓了一跳。 “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我虽说平时不在家，但每个周末都回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娟在档案馆工作，也算是公职人员，轻省又不少赚，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辞职。 “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你看谁家夫妻是一周只能见一面的，再说我过来不是还能照顾你吗。” “照顾我？我在这边住在宿舍吃在食堂，衣服周末拿回去你洗，平时也没什么要动手的地方，有什么好照顾的。你那个工作来的不容易，多少人瞅着你眼红想取而代之，你居然要辞职不干，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 夏志诚气的不轻，就说刚才她那些话有点不对。 她来厂子里总不会什么都不做吃干饭吧，肯定要给她安排个职务，自己媳妇什么样他还是知道的，大本事没有小算计不少。 在家里她就抱怨过赵零夏只出钱不出人，什么事都是他在忙活，显然心里很不服气。 夏志诚却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他充其量就是个马前卒，厂子里的决策和一些大的发展策略都是赵零夏在做。 他也跟她讲明白了，以为她听进去了，没想到会当着赵零夏的面说要辞职来厂子上班。 等赵零夏从初听到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两夫妻已经唇枪舌剑好几轮了。 她不知道张娟心里的想法，还以为她是怕自己跟许鹏一样等功成名就了把夏志诚从厂子里挤走，所以想要来助阵。 即便如此，对于她要入厂的事，赵零夏还是抵触的。 从第一次见面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再到夏志诚入股时的阻拦，现在又要辞职到这边来工作，都可以看出这女人不是个省心的。 优洁丽刚打开好局面，想要发展壮大还要付出很多，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人心涣散，实在是不宜将这样的人招进来。 优洁丽刚打开好局面，想要发展壮大还要付出很多，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人心涣散，实在是不宜将这样的人招进来。 只是眼下她把这事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为难。 同意吧，心里不痛快，也怕留下后患；不同意，又会损了夏志诚的面子。 索性不吱声，静默的站在一旁。 夏志诚跟她认识也有几年了，也算是很了解她的性情，见状就读懂了她的不赞同。 “小赵麻烦你带两个孩子出去逛逛，我跟你张姨好好说说。” “嗯！”赵零夏没有拒绝，直接带着人出去了。 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大的女孩十四岁叫夏娇、小的男孩十一岁叫夏博，她们这算是第一次见。 好歹自己已经成年了，跟夏志诚还是合作伙伴，赵零夏想了想，悄悄包了两个二十块钱的红包给他们。 “给你们的压岁钱，祝你们越长越聪明！” 两个孩子愣了下，还是男孩胆子大些，伸手接了过来，看清里边的钱后眉开眼笑的道谢。 夏娇没有动，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姐姐不是长辈，我们不能要你的压岁钱。” 赵零夏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懂事，弯下腰跟她的眼睛齐平。 “姐姐虽然不是长辈，但也算是大人了，而且我喜欢你们，所以才给你们压岁钱，压岁压岁就是想你们快点长大，这是不能拒绝的，要是拒绝了就长不大了。” 夏娇眉毛皱到一起，显然在考虑她的话，赵零夏又往前递了下，她才伸出两只手接过去。 “谢谢姐姐。” 不得不承认，虽然张娟这人看着不怎么样，两个孩子被她教育的还是很有素质的。 外边太冷，开工第一天其他部门也都忙着给员工布置任务没空招待他们，赵零夏这个大闲人就带着两个小闲人去了生产部。 工人都在开会，机器还没有开始运转，她就领着两个孩子在里边打转。 夏娇还好，夏博是男孩子更活泼好动些，看着那些大家伙眼睛瞪得溜圆，歪着头看来看去非常感兴趣。 等到赵零夏估摸着那两口子也该谈的差不多了要带他们回去时，夏博还没看够赖在那里不想走。 正巧这时候朱主任带着员工过来准备复工，夏娇主动说陪着弟弟留下再看一会儿。 赵零夏叮嘱他们远远看着就好，千万别往近前走，又叫朱主任安排个稳妥的人看着他们两个，才先一步回了办公室。 走到夏志诚的办公室门口，她特地站在那听了下，听着里边没什么动静才抬手敲门。 手刚落下门就应声而开，张娟脸色如常的把她让进屋。 “两个孩子要在生产部那边参观下，我叫朱主任招人照看着。” 夏志诚点头，并没有提张娟是否还要留下来的事。 “娟儿你去看看孩子吧，要是累了就先去宿舍谢谢，我跟小赵说会儿话，等会儿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嗯，小赵你们先说着，我去了啊。” 张娟的态度还可以，但也没有多少喜悦，赵零夏猜着是夏志诚把她劝服了。 等她走了夏志诚才揉了揉眉心，“抱歉啊，这刚过完年就让你看笑话了。” 赵零夏抽出椅子坐在他办公桌对面，“张姨也是为你考虑，有什么好抱歉的。” 夏志诚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说吧，这年也过完了，新的一年有什么好计划没。” 说到正事，她当然不能含糊，拿出自己这几天做出来的一些规划。 “这几年国家政策一直在变，咱们也该有点应对……” 她把对供销社取缔的猜测说了，夏志诚对此很赞同。 “我姐夫隐约提过这个，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跟你商量呢。”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赵零夏说起来就更简单了。 第四百零三章 绝对不能让 “江林本地的市场肯定不能让。” 关于赵零夏对是发展代理商还是只靠营销部自己跑销路的疑惑，夏志诚态度十分坚决。 “代理商模式很好，但也仅限于我们手伸不到的地方，发展在当地更有优势的人作为我们的销售方。但自己手里的资源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一个厂子想要长远发展势必不能只局限在一处，所以发展代理商就是最好的辐射手段。 但要是连本地资源都交到别人手上，那就是把主动权也交给别人了，看起来是省了人力物力，实际上也切断了自己的后路。 经他这么一说，赵零夏也豁然开朗。 自己的东西当然还是要捏在自己手里，况且她想把优洁丽发展壮大，就不能放弃营销这一块，否则跟那些毫无名气的代工厂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往大了说，如果有一天厂子真的发展起来了，完全可以取消代理商这一块，在各地成立直销店，完完全全把所有市场都握在手里。 那些收益跟多聘用几个人的工资来比可就是天壤之别。 “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夏叔叔您说的没错，江林的市场绝对不能让。” 见她赞同自己的想法，夏志诚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看赵零夏年纪小，但是形势老练胆子也大，尤其在厂子的建设上，从始至终她都是处于主导地位，他也渐渐习惯了凡事听她号令。 这还是第一次被他抓到了漏洞，心里莫名的竟然还有些小得意。 看吧，姜还是老的辣啊！ 赵零夏对此不以为意，她没有什么天赋，所倚靠的不过是前世的见多识广和对后世发展的先知。 既便如此，她这个在上辈子碌碌无为的市井小民，能力上还是有欠缺的。 而夏志诚，虽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这个国家会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单就在这一行业上来说，他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不少经验的。 当初她愿意跟他合作不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再加上两人都是能听进去意见的性子，才一拍即合。 “夏叔叔也同意把主要精力从供销社那边分散出来，那关于市场上的销售我们也要把握住，我觉得您在锦东弄那个大广告牌就不错，现在个人的小卖部和商店越来越多，与其叫咱们的营销人员出去拉客户，不如也挂个那样的广告牌，公开宣传我们优洁丽洗衣粉。” 赵零夏的想法是，山不过来我就过去，那些小商店想要经营，品种齐全总是要的，那洗衣粉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现在江林市有三种洗衣粉在销售，洁风洗衣粉虽然在搞促销，但想必时间不会太久，而另一种洗衣粉因为路途遥远单价要高些。 而优洁丽则不同，本土产品，名气打的响价格也不贵，所以优势还是很大的。 “那可不是我的点子，是南鑫给我出的主意，这小子营销上有一套，想法也特别。年前我已经给他提了一级，现在也是副主任了。” 厂子管理的事赵零夏不插手，夏志诚也做得顺手。 “这样吧，下边很多事我也不是很了解，不如放在下午开会的时候再听听大家的意见。” 夏志诚吸取从前在洁风厂许鹏一人独大的经验，现在也知道集思广益了，更深的一层，什么事拉倒面上来说，也省着有人在底下搞小动作。 赵零夏也赞同，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想的不够周全的也能有人给提个醒。 两人又商量了些其他事情，快说完的时候张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面色依旧同刚才一样，不过没再提要进厂的事，显然已经被说通了。 “年还没过完，又是开工第一天，我叫食堂给所有人加餐了，咱们早点过去吃个热乎的。” 夏志诚说着带着几人出了办公室。 新年新气象，路上碰见的员工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见了几人也都高兴地打招呼。 食堂年前就置办下了一扇猪肉，一大早天没亮食堂师傅就已经上工了，一上午倒腾出来四个菜，三荤一素。 这年代虽然比从前日子好过了，但也不是顿顿有肉吃，一个星期能吃上一顿的就算是好人家了。 现在食堂窗口一大盆红烧肉，还有那掺了血肠的酸菜粉，在加一个白菜炖肉，离老远就能闻到香味，早把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幸好厂子规章制度写的明白，吃饭也要按顺序排队，否则这菜肯定会被人打劫一空。 几人进了专门给高层准备的单间，周月、朱主任、曲万青以及南鑫已经坐在里边了，见他们进来赶忙招呼着坐下。 张娟不是第一次来，跟着几人也都打过照面，就没有再单独介绍。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之后都回办公室歇着去了。 赵零夏被周月拉走，进了她办公室后居然又收到个红包。 她想推脱被周月摁住，“你好歹叫我跟少宁一声叔婶，既然当我们是长辈，这压岁钱就必须给。” 她这么说了赵零夏也不好再拒绝，笑着揣进口袋里，心里却突然想起孙少宁跟周月结婚也有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这事她一个小辈不好问出口，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两人在办公室坐到下午一点，就起身去位于一楼的会议室了。 这还是赵零夏第一次出席优洁丽的会议，还觉得挺新鲜的。 出席会议的其实只有十来个人，都是各部门管事的人，有两个她只见过但没说过什么话。 夏志诚作为总经理主持会议，年终时已经开过大会总结了去年一年厂子的各种情况，今天开会就是要筹划下接下来这一年的各项工作要如何展开。 到底是做了几年厂长的人，夏志诚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整个会议进行得有条不紊。 赵零夏也把自己想到的几点在会上讨论了，然后按照讨论结果分别交给各部门叫他们再细化下去。 期间她还针对研发部那边给了几点建议，说是建议，其实就是后世的一些概念性东西。 譬如后来出现的无磷洗衣粉，赵零夏觉得要是研发部那边在这方面有进展的话，完全可以作为一个非常好的噱头面向全国。 第四百零四章 分红 还有后世各种类型的洗涤产品，赵零夏在酒店洗衣房工作几年，对这些东西没人比她更了解了。 不过一口吃不出个胖子，况且说的太多别人也会有疑惑，所以她没有全说出来。 研发部的人是夏志诚费尽心思找来的，这一年半他们也没闲着，一直在致力将洗衣粉的清洁性能上，也算卓有成效。 现在优洁丽用的基本配方就是经他们改良过的，清洁性能照夏志诚原本手里掌握那两个方子好很多，这也是优洁丽能在跟洁风洗衣粉竞争中的一个优势。 单从这点上来说，这些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都是化工专业出身，对于赵零夏说的这些虽然没听说过，只是从字面上也能理解她的意思，当下就表示会着手研制。 这也是赵零夏第一次跟厂子里的几名高管在公开场合见面，为了帮她刷一波存在感，夏志诚几次把讲话的机会让给她。 赵零夏也没客气，又对厂子在管理方面提了几点意见。 除了周月南鑫几个，其他人也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偶尔听到几句这位大股东的事迹。 虽然很佩服她的眼光和决断力，但没有亲眼所见，对那些听来的事多少还是打了折扣。 如今见她坐在这里虽然话不多，但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心里到底还是多了些敬重。 会议一直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夏志诚留下财务主管，叫其他人都各自散去。 年前的最后一次会议，财务主管讲统计的这一年的资金流动做了总的汇报，短短一年半时间，优洁丽净利润就有一万两千块，占总股本的12%。 这个数字叫夏志诚十分意外，要知道洁风厂当时成立第三年才实现盈利，并且还不到总出资额的5%。 虽然股东人数多，分到每个人手头上的金额并没有多可观，但也要知道，这才是第一次分红。 而前期为了打开销量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这些都要从营业额里边减出去，这样的形势下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实现盈利已经是非常令人吃惊了。 年前那次会议赵零夏因为上学并没有参加，所以今天夏志诚特地留下财务叫他重新跟她这个大股东汇报一遍。 虽然相信夏志诚，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不能漏掉，赵零夏听得很认真，以致于最后还真被她发现了问题。 “夏经理，这份净利润里边并没有减去应该支付给你的工资？” 作为厂子的股东，在厂里出任职务是要有相应工资的，否则都像赵零夏一样当甩手掌柜，这厂子还有谁愿意管理。 夏志诚笑笑，“你倒是眼尖，我的工资不是没有，而是作为盈利分给各位股东了，这是我的意思。” 赵零夏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感谢你们，优洁丽开业一年多就有现在的成绩，一大部分原因是捡了曾经洁风厂代销点的便宜。如果没有你们带过来的那些好资源，也就不会这么快将江林市大部分市场掌握在手里了，这其中我并没有出过一分力。所以才决定把自己第一年的工资全部拿出来作为盈利，感谢你们的付出。” 赵零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不由对夏志诚更加高看一眼，也真心觉得自己选择跟他合作是如此明智。 没有人能视金钱如粪土，他却能舍弃自己的利益也要给曾经他们打下的江山一个交代，这样避免了大家心里的不平，也收买了人心。 在这一点上，赵零夏对夏志诚佩服之至。 “夏经理如果这么说，那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作为优洁丽的大股东，厂子发展的好我的受益最大，既然您如此大义，我要是没有一点表示也说不过去，那就把您的工资该分配给我的部分作为销售部的年终奖励吧。” 送人情的事她也会做，何况那些关系网前期的维护虽然是他们一家人开拓出来的，后期的维护主要是周月带着南鑫孟远浩几人在做，不能只把这份功劳记在股东们身上。 夏志诚理解她的想法，“行，那就这样分配吧。” 这样算下来，可参与分红的利润金额一共是一万零九百块，按照占股比例分配下来，赵零夏可以分到差不多4500块。 江薇和江辰各占股5%，一共分到了不到1100多块。 而江薇因为经营直营店是有1%店铺销售利润的，算下来，一家人这一年半共盈利已经接近八千元了。 这个数字已经远超当初做洁风厂代理商时的收益，而这还只是优洁丽刚刚盈利第一年，以后的收益只会越来越高。 赵零夏对现在的局面非常满意，也确信优洁丽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至于夏志诚的收益虽然没有曾经在洁风厂的时候高，张娟可是知道当时洁风厂三年盈利的事，对于第一年能拿到四千块说不上满意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剩下的几天，赵零夏每天都到工厂报到，努力了解工厂在各方面的运营情况。 纸上谈兵终不可取，还是要深入了解才能做出更有利的决策。 就在这种忙碌的节奏中，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二。 她答应了贺连祁要陪他一起过元宵节，两人再次通过电话确认那天贺连祁会在家后，正月十三这天赵零夏辞别了家人，再次踏上去往京都的火车。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江薇自然又是好一番叮嘱后才亲自送她去了车站。 有过几次出行的经历，赵零夏也不担心旅途中会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局面。 在火车上咣当了两天，终于在正月十五这天的早晨，重新踏上京都的土地。 过了年，天气也暖和了一些，穿着羽绒服，竟然觉得有点热。 不过赵零夏没心情想这些，在接站的人群里寻找那个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 贺连祁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是一眼就锁定了她，跨过围栏疾步走过去。 “夏夏！”他的眼角染了笑意，声音也格外温柔。 他身材高大容貌俊朗，即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依旧英军伟岸。 赵零夏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仔细回想了下，上辈子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大善事，才会有重生的机会，还能有幸跟贺大哥结识并相恋。 第四百零五章 你想多了 贺连祁发现小丫头当着自己的面都能愣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 赵零夏隔开他的手，笑眯着眼睛叫了声贺大哥。 贺连祁险些被她这笑晃花了眼睛，相识不过几年，这丫头就出落的愈发标致，亭亭玉立像一朵娇俏的花。 要不是怕影响不好，真想把她搂进怀里不让人窥探到她的美丽 他拎起行李，不顾周围来往的行人，用空出的手牵起她。 “走吧，我们回家。” 思念的人就在眼前，赵零夏也想任性一把，没有抗拒，眉眼带笑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坐上出租车两人的手都没有松开。 家里如同上次过来一样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乱。 换了鞋进屋，才发现屋子里虽然没有贴挂钱，但窗户上的两个窗花还是增添了一分新年的喜气。 贺连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二姐剪的，好看吧？” 贺婉不能离开疗养院太久，贺连祁也担心家里人找过来刺激到她，所以只在这边待到初二就被送回去了。 赵零夏微讶，没想到贺婉还有这样的手艺。 她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疗养院陪二姐一起过元宵节吧？” 贺连祁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头涌上一丝感动，伸手揽住她肩膀。 “疗养院那边会带他们做活动，不方便外人参与。况且是你说要陪我过节，跑去疗养院算怎么回事。” “哦！”赵零夏俏皮的嘟了嘟嘴，扬起脖子看他，“那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 语气里带了丝宠溺，人也顺势靠进他怀里。 贺连祁心中微动，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缓缓吻了下去。 赵零夏没有抗拒，不止他一个人会思念，她也会，亲吻是最能表达爱意的交流方式。 刚从外边回来，彼此的唇上都带着凉意，交叠到一起后又激起了层层火热。 贺连祁看着她慢慢阖起的眼，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稍加了点力道撬开她的唇，攫住了她香甜的舌。 她没有迎合，也没躲开，任由他为所欲为，两只胳膊也不自觉地揽住他的脖子。 贺连祁眯着眼睛，感受到她的乖巧，更是加深了这个吻。 赵零夏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彻底沉-沦在他的吻里，直到舌尖被吮到发麻才恍然惊醒，唔唔的抗拒起来。 贺连祁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唇，看着被自己吮得嫣红的唇-瓣，眼底柔的能掐出水来。 赵零夏被看的有些羞涩，垂眸躲过他的视线。 屋子里还在供暖，两人进屋后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再抱在一起实在是热的难受。 她扭了扭身子，“贺大哥，我好热。” 贺连祁眼睛一亮，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可下一秒就看见她以手作扇在红彤彤的小脸旁边扇了几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她所谓的热跟自己想的那种‘热’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轻咳一声掩饰此刻的尴尬，也顺势松开了她。 一得到自由，赵零夏就赶忙把羽绒服脱下来，然后跑去卫生间洗脸。 撩了两把冷水，身上和脸上的热度才齐齐消散。 想到刚才自己都没有推拒就接受了贺大哥的吻，到底还是有些尴尬，不敢马上出去面对贺连祁，打算在卫生间里多躲一会儿。 只是…… 赵零夏瞪着眼睛看向卫生间的门后，那里赫然挂着个男士四角nei裤。 刚刚凉下来的脸再次涌起烫意，为了避免自己多想，她也不敢在卫生间呆了，又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了出去。 贺连祁正好倒了热水出来，若无其事的放在茶几上。 “坐了两天火车肯定很累了，喝点水去床上睡一会儿，等会吃中午饭我叫你。” 被他的淡定传染，赵零夏慌乱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坐火车确实辛苦，她也没跟他客套，只是抬脚要去休息时才想起整个房子里只有一张床。 她脸上露出一点尴尬的表情，贺连祁敏锐的察觉到了， “床单被罩我都是换的新的，你放心去睡吧。” 心里想的被人识破，赵零夏尴尬的笑了下，“我没那个意思，贺大哥你想多了。” 贺连祁挑挑眉，凑近了一步，“既然你不嫌弃，那不如我陪你一起睡吧。” “呵、呵呵，这个就不用了，我都饿了，贺大哥你做好饭叫我哈。” 赵零夏摆着手后退，还不忘给他安排任务，以免等会他跟进屋子。 她那点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贺连祁失笑，“好，你安心睡，睡醒了就可以吃饭。” “嗯！” 等到她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清新的洗衣粉香气，忽然又觉得没有贺大哥味道的床睡起来并不舒服。 不管舒不舒服，两天没有休息好，躺在床上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贺连祁听着她均匀地呼吸声，失笑的去厨房准备午饭。 赵零夏这一觉睡的很沉，还做了个梦，梦见贺大哥抱着自己小意的亲吻她的脸颊，落下一串湿糯的吻。 只是梦着梦着，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除了落在脸上的吻，还有耳边也能听见的喘息声，她直觉哪里不对劲，睁开眼睛去看，就看见一张俊逸的脸。 赵零夏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脸吓了一大跳，低呼一声就要坐起来，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 “醒了别急着坐起来，会头晕。” 熟悉的嗓音唤回了她的理智，才发现自己竟然偎在贺连祁怀里，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呃……贺大哥！” 原来刚才的根本不是梦，真的是他抱着自己，还亲自己的脸。 赵零夏摆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趁着我睡着偷亲，贺连祁你个色坯。” 贺连祁冠冕堂皇的找着理由，“我只是换种温柔的方式叫你起床，不是亲你。” 说完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伸手捋了捋她睡的有些乱的头发。 “缓缓起来吃饭了。” 他这么一说，赵零夏才闻见空气里饭菜的香味。 因为她在火车上颠簸了两天，贺连祁并没有做太油腻的，清粥小菜先养养胃。 第四百零六章 最浪漫的事 “中午随便吃点，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贺连祁盛了碗菠菜肉丸汤放在她面前，桌子上还摆着个木耳肉片炒黄瓜和红烧茄子。 虽然只是家常饭菜，但他做的用心，味道也非常好。 “贺大哥你这手艺可以去做厨子了。”赵零夏边吃边赞许的说。 贺连祁拿纸帮她擦掉嘴角的汤汁，淡淡的说：“你以为谁都能尝到我的手艺？我只做给你吃。” 呃……赵零夏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甜到了。 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主动夹了块肉放在他碗里，“说过的话就不能反悔哦。” “当然。”贺连祁笑得一脸宠溺。 两人吃完饭一起洗了碗，赵零夏才想起来问，“我们晚上不在家里做饭？” 听见她如此自然的说出‘家’这个字，好像这里真的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家一样，贺连祁突然有些惆怅。 小丫头才上大一，等她毕业还要三年。 三年啊！ 三年后他都三十岁了，成老男人了！ “嗯，晚上出去吃，吃完顺便 “对了，我嫂子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当姑姑了。” 贺连祁只觉得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江辰比他小五岁都要当爹了，等自己能跟夏夏结婚时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日子怎么熬啊！ 赵零夏说完没听见音，转头就看见他有些发陈的脸色，不解的问。 “怎么了？” 贺连祁叹了口气，伸手从后边环住她的腰。 “夏夏，要不我们订婚吧。” 赵零夏怔了下，“什么？” 贺连祁扳着她的身子面向自己，目光中带着一抹坚毅， “我说先订婚，我现在就可以跟上边打结婚报告，等你毕业咱们就领证结婚。” “订、订婚？” 虽然赵零夏早已认定贺连祁是能陪她一同走过后半生的人，可她还只是个学生，现在根本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只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随口说说，略一琢磨，隐约也猜到是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 在这个普遍早婚的年代，贺大哥这个年岁还没结婚的已经非常少了，而他为了自己还要再等三年，想想也觉得愧疚。 主动学着他的样子也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把头贴近他的胸膛。 “贺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理解你心里的急切，这些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你相信我，订婚只是个形式，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有没有这个形式，我都永远只是你的人。” 她声音不高，说的也慢，贺连祁那颗被刺疼的心却奇异的被愈合了。 两人年龄的悬殊，从认识那时起不就清楚了吗，既然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她，就不能再用这个问题来苛责她。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太着急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也不用有压力，我愿意等你。” 他的语气中不无失落，赵零夏埋在他的胸口，心里也有些涩涩的疼。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环抱着彼此，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宁静，两人尴尬的快速分开。 贺连祁安抚的拍了拍赵零夏手臂，“别怕，可能是吕航来给我送车。” 还有四天装备学院才开学，这几天他打算带她在京都好好逛一逛，没有车子去哪都不方便，所以找吕航借了辆车。 两人出了厨房，贺连祁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听见吕航嚷嚷的声音：“我说贺痞子你在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这么久才开门？”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站在屋子里的赵零夏，声音立马顿住。 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赤果果的从上到下将两人打量了一遍。 手指虚点着贺连祁，拉长嗓音：“哦……”了一声。 满脸都写着‘我懂了’三个大字。 赵零夏听懂了他声音里的戏谑，耳尖不自觉的红了。 贺连祁冷睨了吕航一眼，警告道：“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吕航没理他，而是推开他朝赵零夏弯了弯腰，扬声叫了句：“小嫂子好。” 赵零夏：“……” 这脸是没法要了，悲催的是，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钥匙。”贺连祁朝吕航伸手。 吕航笑眯眯的掏出车钥匙递给他，鼻子灵敏的闻到屋子里的菜香。 “还有饭不？我赶着来给你送车还没吃饭，可饿死我了。”说着就要脱鞋进屋。 贺连祁赶在赵零夏说话之前拦住他，“先帮我把门后的东西拿进来。” “好嘞。” 吕航答应着就退了出去，可是门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啥也没有啊，你让我拿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内的男人冲他诡异一笑，然后门就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合上了。 吕航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卧槽，姓贺的你特么还是不是人？*#%￥*＆￥#*＆￥￥……” 屋内，赵零夏也被他这一波操作给弄愣住了。 满脸问号的指着门，“这……？” 贺连祁充耳不闻的的揽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不用管他，等他骂累了就走了。” 说完还顺便把电视打开调大了音量。 吕航：~~(╯﹏╰)~~ 去特么的塑料兄弟情！ 赵零夏也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贺大哥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电视上正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新年那天忙着包饺子也没来得及看。 本来在后世被视为鸡肋的春晚，在这个精神匮乏的年代却格外受欢迎，赵零夏也看的津津有味。 听见一首后来耳熟能详的歌曲时还不自觉得跟着哼唱了两句。 在贺连祁眼里，除了激昂澎湃的军歌，其它都是靡靡之音，完全提不起兴趣。 不过听见她在小声跟唱后倒是眼睛一亮，“夏夏，给我唱首歌吧。” “想听什么？”她会唱的歌不多，但这样简单的要求还是愿意满足他的。 “随便你唱什么，我都喜欢。” 赵零夏：好想检查下贺大哥今天嘴里是不是一直含着糖。 两秒钟后，婉转的曲调在屋子里响起：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 手心里的宝 第四百零七章 第407章 赵零夏的嗓音不算细腻，唱起歌来却宛转悠扬，如同清风拂面，叫人的心都安定下来。 再加上娓娓道来般的歌词，就像在眼前徐徐展开的一副画卷。 画上有他也有她，柴米油盐平安喜乐一直到白发苍苍…… 贺连祁凝视着她，仿佛透过她能看见两人和乐安宁的未来，无数的悸动从心底一波接一波的上涌，将他的心完完整整的填满。 一曲唱完，赵零夏仰头，就看见他定定望着自己的眼。 里边蕴藏着山川海岳般的无尽深情，险些将她彻底淹没。 贺连祁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脸，许久后，喃喃低语的开口： “夏夏，我爱你！” 赵零夏如遭雷击般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说什么？ 我爱你？ 在这个保守到羞于谈爱的年代，她却能听到如此倾情的告白，简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心脏仿佛被泡在了温热的水里，浮浮沉沉的找不到一方归处。 又好像置身在云层中间，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叫嚣着难以言喻的怦然心动。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湿意，泪水不自觉得滚落下来，却连擦一下都舍不得，生怕错过他眼中洪水般泛滥的深情。 贺连祁心疼的看着她泪眼涟涟的样子，缓缓垂下头，一一吻去她脸上咸涩的泪水。 “别哭，我会心疼！” 他越是这样说，赵零夏就越哭的厉害。 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她都没怎么哭过，因为在她看来，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可是此刻，面对他的深情告白，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泪水了。 见她眼泪越吻越多，贺连祁开始慌了，手足无措的揽紧她。 “好夏夏，你别哭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女人听见有人说爱她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他的小丫头就哭了呢，还哭的这么厉害？ 赵零夏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满心的感动无处发泄，眼泪便成了唯一的渠道。 贺连祁别无他法，只能搂着她一遍遍的安慰。 许久后，怀里的人哭声才渐渐弱去，慢慢变成了一声声的抽噎。 贺连祁的心这才放下。 赵零夏止住哭声后就开始后悔，这也太矫情了，被一句表白感动到痛哭流涕，真是出息啊。 深觉得自己真的没脸再见贺大哥了，窝在他怀里进退两难。 “先出来，我拿毛巾给你腾腾眼睛。” 贺连祁柔声劝慰，哭这么久眼睛肯定肿了。 赵零夏尴尬的从他怀里退出来，自觉丢人的捂住了脸。 贺连祁哭笑不得，还是先洗了热毛巾过来，拉下她的手看着她已经红肿的双眼。 故意绷着脸斥她：“这时候知道丢人了？下次再哭我就不管你了。” 说完把毛巾贴到她眼睛上轻轻地揉着。 赵零夏破涕为笑，娇嗔了句：“你不管我我就一直哭，看谁心疼。” 贺连祁觉得自己真的败在这个女人手里了，战场上杀伐果断，唯独在她面前没有一点战斗力。 唉！ 赵零夏的不自在只维持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先聊着把她的眼睛敷好，她也重新恢复了活力。 已经三点半了，贺连祁收拾下带着她出门。 门外早就没了吕航的身影，赵零夏有些担忧的问他吕航会不会生气。 贺连祁笃定的摇头，“不会，顶多回头给他揍一顿。不过你放心，他打不过我。” 赵零夏：“……”要不要这么自信啊？ 吕航送过来的居然是辆轿车，跟越宁爸爸的车有点像。 别看现在物价没那么膨胀，但车子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奢侈品，多少座房子都换不来一辆车，能开得起车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之前贺连祁说过吕航父亲的职务不低，可那不是在锦东吗，在京都也有这么大底气开这么贵的车？ 仿佛读出她的心生一般，贺连祁给她解释。 “吕家是临市人，早些年临市一大半土地房产商铺都是他家的。国内混乱时，吕家倾尽家财资助抗zhan，三位叔爷爷六位堂叔全都死在战场上，称得上满门英烈。平乱后上边统计资产，还回来不少东西，所以他家的日子是你想象不到的优渥。” 赵零夏心中了然，开放后各项政策越来越好，吕家虽然最初成份会受人诟病，但在九位英雄的庇佑下谁还敢再拿成份说话。 同时，对吕家人也敬佩不已。 “最近新开了家饭店，听说味道不错服务也好，我定了位置，咱们去尝尝。”贺连祁说着启动车子。 赵零夏随他怎么安排，完全没意见。 只是等到了饭店后不免还是被外观的奢华震惊到了。 她发誓，即便自己多活了十几年，都没有在锦东看见过比这还要豪华的饭店。 再看饭店的名字，嚯！这在后世也是绝对牛逼的存在。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有些犹疑，“贺大哥，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这里的一顿饭，也不知道要吃掉多少血汗钱。 贺大哥的钱都是拿命换来的，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贺连祁牵着她的手，径自朝饭店门口走去，“来都来了，换什么换，况且我都定好位子了。” 他知道她的隐虑，这里的确贵的离谱，以至于开业两年，他只跟吕航来这里蹭过一次，自己是绝对舍不得来这种地方的。 可是为他的小丫头花钱，多少都值得。 他手劲很大，赵零夏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忐忑的跟了进去。 一进门，侍者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贺连祁报了自己预定的桌号后两人就被带上了位于二楼的香宫。 精致的装潢加上华奢的布置，叫赵零夏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些发虚，实在是没有来过如此高大上的地方。 而走在她前边的男人倒是一派淡定自若，根本没把那些外在的东西放在眼里。 不就是吃个饭吗，味道好就行了，其它都是商家的噱头，中看不中用。 两人被服务人员引到一处角落的卡座上，赵零夏觉得自己要是不刻意控制都容易同手同脚闹出笑话来。 贺连祁看见她这副紧张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了，本来是想让她高兴的，可是这副样子真的跟高兴扯不上关系啊。 “你不 第四百零八章 不用帮我省钱 赵零摇头，进门时她可是看见了，这里的包间都是有费用的，预定了就要交钱。 如果他们走了，这钱就白瞎了，所以就算赶鸭子上架现在也只能留下来了。 酒店昏黄的灯光营造出温暖的氛围，映照着人的脸，更加美丽动人，贺连祁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 直到服务员拿着菜牌提醒他点菜，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知道赵零夏舍不得，他也没问，自己做主一口气点了五道菜。 松茸汽锅鸡、龙井虾仁、凉拌黄瓜、蜜汁叉烧、干炒牛河。 赵零夏偷瞄了眼菜牌上的价格，吓了一跳，赶忙出声说够吃了。 贺连祁没听，又点了份云吞和肠粉、要了份金桔茶后才作罢。 “他家的菜量小，点少了不够吃。再者我说了带你吃顿好的，你也不用帮我省钱。” 服务员走了，他才柔声解释。 要是被她知道这个包间就要10块钱的使用费和15%的服务费，估计小丫头又得炸毛，等会得悄悄嘱咐服务员一声。 赵零夏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并不是省不省钱的问题，只有他们两个，真没必要弄的这么大张旗鼓。 不过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已经晚了，而且这也是贺大哥对自己的心意，拒绝的太过就有点伤人了。 她只能忍住肉疼挤出一抹笑：“好啊，那等会你可不要嫌我吃的多。” “当然不会。”贺连祁说完还打量了她一眼。 “你真得多吃点，太瘦了。”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还是有点肉抱着舒服。” 意识到他又开始调-戏自己，赵零夏的脸僵硬了一瞬，然后撩着眼皮瞪了他一眼。 贺连祁对这种不痛不痒的瞪视已经免疫了，相反还很喜欢她偶尔的小脾气。 不愧是京都有名的饭店，不仅上菜速度快服务好，就连味道都是赵零夏从来没尝过的美味。 即便她吃惯了东北菜，本来并不适应这种甜系的菜肴，但此时还是不得不由衷赞叹一句好吃。 每道菜都很鲜美，以至于说要多吃的她还真的一点没控制，吃的格外香甜。 见她吃的开心，贺连祁也就满足了，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借口去洗手间出去了。 赵零夏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桌上的美味，并没有在意。 就在贺连祁离开两分钟后，她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里侧传来。 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她好奇的抬眼去看，就见迎面走出来三个女生，走在中间的赫然就是许久没见的袁汐。 虽然她不怕面对袁汐，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破坏她跟贺大哥的约会，赵零夏下意识低下头不想被袁汐看见。 三人说笑着从她所在的卡座旁边经过，显然是吃完了准备离开。 错身而过的瞬间，她甚至能闻到袁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正想着等下她会不会碰见贺大哥，本来已经走过去的人又退了回来，然后她就听见袁汐略带惊讶的声音。 “赵零夏？” 赵零夏皱了皱眉，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避无可避也就不用避了，她身子后仰靠到卡座的椅背上并没有站起来，淡笑着说了句。 “是袁小姐啊，好巧，没想到这里遇见你。” 袁汐看见她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了，再看她面前的两套餐具，下意识就转脸寻找起贺连祁来。 没有看见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语气不自觉就带了丝质问的意思。 “你跟连祁一起来的？他人呢？” 赵零夏对她这种问话方式很是不满，所打非所问的回了句。 “我跟谁来的不需要跟袁小姐你汇报吧？毕竟咱们两个并不是很熟。” 袁汐愣了下才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意味，前几天她跟父母去贺家拜年，明明记得贺爷爷给贺连祁打电话叫他回家，他说年假已经休完了没时间回去。 她也特地跟指挥学院那边的人打听了，他这些日子都没有假期了。 那今天赵零夏是跟谁来这里吃饭的？ 对于这种从穷山沟里爬出来的人，袁汐潜意识里就给他们打上了心机深沉的标签。 这种人一旦有了往高爬的机会，绝对可以抛弃所有脸面和底线，疯狂的抓住那些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好运，所以从最开始她就讨厌赵零夏。 在知道她竟然是贺连祁喜欢的女人，这种讨厌更是达到了顶峰。 所以她从没认为赵零夏对贺连祁的喜欢是真的，只把他当成了利用的工具。 抱着这种心理，再加上知道贺连祁今天不可能离开指挥学院，袁汐便下意识的想到另一种可能。 赵零夏不会又找到了新的高枝了吧？ 想到这点，她突然莫名有点兴奋，要是能被她抓到她的把柄告诉连祁，他是不是就会厌恶这个满腹心机的女人，转而意识到她的好？ 是以袁汐狐疑的看着她，“赵零夏，以你的身份地位应该来不起这么高档的地方吧？该不是你又勾搭上了比连祁更厉害的人物吧？我倒是好奇你今天是跟谁来的这里，不如你告诉告诉我，也叫我长长见识，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你放弃连祁？” 赵零夏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还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 跟在袁汐身后的两个人心中倒是有些了然了。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袁汐对贺连祁的那份执念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这两年还隐约有传言说他们两个已经订婚了是未婚夫妻关系了。 毕竟现在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袁汐也等了贺连祁几年，这个消息听说还是从贺家那边传出来的。 所以也没人怀疑她的真假。 只是跟袁汐走的近的人，也没少听袁汐抱怨，说有个小地方出来的女人一直缠着贺连祁。 虽然贺连祁已经拒绝过她几次，但那女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这对两人的感情影响很大。 此时听见袁汐那样和赵零夏说话，两人也就猜到了她就是袁汐说的那个缠着贺连祁的人。 刚在袁汐这里蹭了一顿大餐，两人已经将自己视为袁汐最好的朋友，这种时候当然要为她出头。 第四百零九章 第409章 其中穿红格子呢大衣的女人轻蔑的看了赵零夏一眼。 “穿的倒是人模狗样，不过这耳朵好像不太好使，没听见我们汐汐在问你话吗？” 另一个也跟着帮腔，“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我们汐汐看得起你才愿意跟你说话，你可别不识抬举。” 袁汐听着两人带着攻击的话也不阻止，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这种事当然由别人来做更好，能刺激赵零夏还不脏自己的手，这顿饭请的也算值了。 赵零夏已经反应过来刚才袁汐抹黑自己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不管她是误会还是故意那么说，针对的意图已经不言而喻。 从前她对袁汐多有忍让只是因为自己还是高中生，不愿意多惹麻烦，但不代表她好欺负。 “她问话我就要回，难不成她是天皇老子？我是什么货色不知道，可你们这种跟疯狗一样乱吠的，的确算不上什么好货色。” 袁汐几人站着，赵零夏坐着，但气势上却完全不输几人。 红格子女人被骂疯狗有点恼，扬声质问：“你说谁是疯狗？你一个乡巴佬就算披了身人皮也改不掉身上那股土腥味，还敢说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家虽然没有袁汐外家那样有名气，也没有袁家那么有钱，但在京都也算有些势力，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 赵零夏有点无语，原来‘我爸是李刚’不是后世才有的烂俗戏码啊。 还没怎么地呢就把家里人抬出来，这是有多没底气才会做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袁汐找来这么个战五渣，估计比她更堵心，反而来了兴致。 “诶？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还跑来问我？小姐，你脑子没毛病吧？” 红格子女人被她愣了下，脸涨的有点红，“你脑子才有毛病，谁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赵零夏将她最初的轻蔑眼神回敬过去，“知道自己是谁还来问我，看来你脑子真的有点不正常。” 红格子女人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却被绕的有点发晕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少在那绕来绕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勾搭别人未婚夫不算，又跑这来跟别人私会。我们就要看看跟你一起的奸夫是谁，也叫大伙儿都认识认识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跟袁汐一起来的有两个人，红格子女人上去就被赵零夏给绕懵了，另一个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见缝插针的嚷了起来。 这么多人在场，就不信不能让这个姓赵的颜面扫地，也叫袁汐看看自己对她多好，以后再来这种好地方就带她一个就好。 她的嗓音不低，正是用餐的时间段，附近的客人不少都听到了这边的争吵声。 就连服务员都从不远处赶过来，想询问发生了什么。 赵零夏漫不经心的脸色终于有些发沉，她看了眼在旁边瞧着她们闹自己，却始终一言不发的袁汐，眸底划过一抹森然。 “袁小姐看的开心吗？撒出两条狗出来咬人，自己站在后边看热闹，还真是有心计啊。” 袁汐突然被点名也不恼，见很多人看着这边，甚至还摆了个自认最美的仪态。 脸上的表情带了些许的委屈，“小赵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她们都是我的朋友，知道你跟连祁的事帮我出头而已，虽然他们说话有些冲动，不是太好听，但你这样辱骂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她语调轻柔，映衬得赵零夏反倒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不清楚情况的人纷纷朝赵零夏投来不赞同的眼神。 赵零夏把玩着桌上精致的杯子，要不是场合不对，真的很想为袁汐这高超的演技鼓掌。 袁汐正等着她的反驳，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不解的透过眼角看了她一眼。 就听见她淡淡的声音：“袁小姐，脸是个好东西，你可以要一下。” 红格子女人抓起桌上贺连祁没有动的那杯金桔茶朝赵零夏脸上泼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汐汐说教，我们愿意停下来跟你说两句话就是抬举你了。” 虽然赵零夏在看见的瞬间抬起手臂挡了下，但还是有不少茶水洒在她的头上，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流下来，有些狼狈。 她“这就是袁小姐所谓有教养的人做出的事？还真是叫我大开眼戒。” 女人正得意，眼前突然一晃，紧接着‘啪’的一声，她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这番动作太久快，袁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身旁的同伴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脸，她的脸色也变了。 “赵零夏，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我打人了吗？”赵零夏接过闻声赶来的侍者递过来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掉脸上的水渍。 赵零夏抓住她要对自己挥下来的手臂，“我要是你，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方式自找难堪。” 袁汐正等着她的反驳，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不解的透过眼角看了她一眼。 就听见她淡淡的声音：“袁小姐，脸是个好东西，你可以要一下。” 红格子女人抓起桌上贺连祁没有动的那杯金桔茶朝赵零夏脸上泼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汐汐说教，我们愿意停下来跟你说两句话就是抬举你了。” 虽然赵零夏在看见的瞬间抬起手臂挡了下，但还是有不少茶水洒在她的头上，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流下来，有些狼狈。 她“这就是袁小姐所谓有教养的人做出的事？还真是叫我大开眼戒。” 女人正得意，眼前突然一晃，紧接着‘啪’的一声，她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这番动作太久快，袁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身旁的同伴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脸，她的脸色也变了。 “赵零夏，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我打人了吗？”赵零夏接过闻声赶来的侍者递过来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掉脸上的水渍。 赵零夏抓住她要对自己挥下来的手臂，“我要是你，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方式自找难堪。” 第四百一十章 你别太过分 听着赵零夏毫不留情的讥讽，再看其它客人审视的目光，袁汐觉得这一巴掌如同打在自己脸上一样，火辣辣的疼。 红格子女人也被着一巴掌打懵了，原以为一个农村来的没什么背景的小姑娘好欺负，没想到出手这么快狠准。 她就是标准的欺软怕硬，赵零夏笑着跟她们说话，就以为她性子软好拿捏，再加上有人撑腰，胆子就大些。 现在被打了，也不敢再叫嚣了，只委屈巴巴的看着袁汐，眼泪也再眼圈里滚来滚去，要掉不掉的，显得尤其可怜。 袁汐如同被架在了火上烤，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而这一切都是拜赵零夏所赐。 虽然还在极力维持自己端庄的形象，但紧咬的两腮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愤怒。 “不管怎么说，打人就是你的不对。看在咱们两个也算认识的份上，你给我朋友倒个歉，我就劝她不跟你计较。” 这话看似给彼此都递了个台阶，但赵零夏要是真的道了歉，就是承认她理亏。 明明是她们主动挑衅，还泼了她一脸水，最后还要给人道歉，这个脸不管怎么说她都丢尽了。 赵零夏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里的陷阱，更何况她为什么要道歉？ “既然袁小姐这么大度，不如我泼你一杯水，你再来跟我说不计较好了。” 说着，不等袁汐有反应，她扬手招呼站在身后准备预防突发状况的侍者。 “麻烦再给我上杯水。” 侍者愣了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怎么，顾客点杯水也不能上吗？” 赵零夏的声音有些冷，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淡漠，仿佛真的只是点杯水那么简单。 “哦对了，普通的凉白开就好，毕竟我这么穷，浪费了不好。而且袁小姐这身衣服看起来价格也不低，要是泼上东西洗不掉，我还未必赔的起。” 周围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袁汐的脸色终于要绷不住了。 “赵零夏，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赵零夏冷笑。 “难道不是你大义凛然的叫我不要计较吗，我不懂什么叫以德报怨，所以想给袁小姐一个向我讲解的机会，怎么就过分了？” 赵零夏当然知道侍者不敢去端水，不过是叫袁汐知道，她想又当又立不是那么容易的。 被她这样直接顶回来，袁汐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已经被彻底的踩在地上，脸气的鼓鼓的，连指尖都在发抖。 她的两个同伴原本只从袁汐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以为从农村出来的没有什么见识，还不是任由她们欺负，却没想到这人战斗力这么强。 而且看她那么有底气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忌讳袁家，甚至也不怕她背后的许家，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京都这个地界，不说一砖头砸下去就能咂到个当guan的，但谁家还没个亲戚朋友，七拐八拐总能扯出点关系来。 两人见她底气这么足，不由怀疑是不是袁汐没跟她们说实话，这人身后有大靠山。 一想到这种可能，两人的脚步就不自觉地往后移了移。 本来就在愤怒边缘的袁汐敏锐的察觉到两人的举动，更是被激得失去了理智。 要不是这个女人，她跟连祁早就修成正果了，再看赵零夏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恨意。 凭什么她就可以肆意妄为，自己千般小心的讨好还得不来一个温柔的对待，凭什么？ 论身世论出身这个女人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她不甘心，她也想任性妄为一把。 这样想着，袁汐的手臂鬼使神差的抬了起来，对着赵零夏的脸狠狠挥了下去。 之前被水泼是因为根本没注意到对方，但要是这样直面而来的耳光都拦不住，赵零夏这半年多的训练也是白练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袁汐以为自己即将得逞时，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捏住，生生止在了半空中。 因为锻炼，赵零夏的手劲不小，这从那名红格子女人肿起来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袁汐虽说是军医学院毕业，但也没参加过什么训练，更何况这几年去了军区医院更是养尊处优，怎么受得住她刻意加重的力度，疼的立即哎呦了医生。 赵零夏贴近她耳畔，声音中暗含威胁：“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方式自取其辱。” 袁汐被她阴恻恻的声音吓了一跳，慌乱的想抽出手臂，却被她攥得牢牢的根本拽不出来。 她痛的紧皱着眉，朝旁边的两个同伴大喊：“你们两个是傻了吗？还不来帮我。” 两个同伴对视一眼，到底还记得自己跟袁汐是一伙的，赶忙上前想要把两人分开。 只是刚抬脚，一道带着威仪的男声就在身后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回头，就看见贺连祁伟岸的身姿由远及近。 他步伐稳健肩背挺直，眉峰紧紧簇成一团，明显的担忧和不悦。 毕竟在袁汐口中，她跟贺连祁两情相悦，所以她们便以为他是看见袁汐被欺负才这样紧张。 红格子女人颠倒黑白的告状：“祁少你快帮帮袁汐，那个女人要打她。” 贺连祁下楼时碰巧遇见个熟人，站在楼下聊了一会儿，没成想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幕。 赵零夏在看见他的时候就松开了袁汐，正主回来了，也就用不着她再逞凶了。 看见她还湿着的头发和衣襟，贺连祁下意识把目光落在袁汐身上。 语调有些森然：“谁干的？” 袁汐在看见他那一刻脸上突的扬起一抹惊喜，“连祁……” 话说了一半，就看见他神情冷鸷的盯着自己，顿时就明白了他质问的人是自己，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他没看见现在受欺负的人是谁吗？ 明明是赵零夏抓着她的手臂不放，他来了问都不问一句，就站在那个女人那边，他把她当成什么？ 多年来在贺连祁面前的低姿态促使着她眼眶酸涩，豆大的泪滴兀的就滚落了下来。 但是心里却在飞速权衡怎么说才对自己最有利。 “连祁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见小赵跟别的男人在这里吃饭，所以想问问她是不是跟你闹别扭了。没想到小赵她怕我告诉你，就打了我朋友还要打我。是我冲动了，不该直接上来质问让她难堪，你别怪她，她肯定不是有意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放弃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赵零夏觉得自己前世看的宫斗剧还是太少，不然怎么会被袁汐突如其来的演技给震惊到。 不是说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吗？为什么她碰见的一个两个都是黑芝麻馅包子？ 这说哭就哭都不用酝酿的情绪，还有信手拈来般的倒打一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贺连祁并没有如同袁汐期待的一般质问赵零夏跟谁来的这里，而是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没事吧？” “被人泼了杯水算不算有事？” 赵零夏可不会给袁汐她们遮掩，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贺连祁的脸因为她这句话更冷了两分，然后也不顾周围那些打量的眼睛，捡起桌上她刚才用过的毛巾轻柔地帮她擦掉头上残余的汁液。 他的这番动作惊呆了不少人，包括袁汐几个。 袁汐的两个同伴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很显然，贺连祁这个动作昭示着谁才是她真正在乎的女人，之前她说的什么他们两情相悦根本就是个谎言。 袁汐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不过这次是羞恼的，当众被人打脸，这滋味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到的。 她已经顾不上自己刚才说赵零夏的那些话已经是自扇嘴巴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心也揪着似的疼。 赵零夏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了，这是她的男人，凭什么要藏着掖着？ 你们不是要看吗，那就看个够，甚至她还朝贺连祁投去一个柔情蜜意般的眼神，惊得他手里的毛巾差点没握住掉下去。 虽然缓过神来后明白她是故意做给某人看的，贺连祁还是纵容的回了一个同样温柔的眼神。 两人之间的互动悉数落在众人眼里，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阵唏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秀恩爱，到底是年少轻狂啊。 袁汐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却还是阻止不了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屈辱感。 她强忍住眼底的泪意，眼睛直直的望着贺连祁，用只有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质问。 “贺连祁，别忘了我们两个是有婚约的，你确定要如此羞辱我？” 贺连祁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撩起眼睑睨着她。 “顺口胡诌个婚约就想让我承认？谁订的婚约你找谁去，我贺连祁可没答应过你什么，更没给过你什么许诺，所以你赖不到我身上。” 这所谓的婚约，不过是老爷子上嘴唇碰下嘴唇随口编出来的，真以为他会信？ 即便是真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现在可不是旧社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未来和婚姻，都只能掌握在自己一个人的手里。 “可是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我拒绝了喜欢我的人，跟着你从秦西到锦东再到京都，我自认没有人能做的比我更好了，可是我这么多的付出你就真的一点都看不到吗？” 一次次被无情的伤害，她都忍了，谁让她喜欢这个男人。 可是现在，面对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柔情，她才明白，自己的隐忍根本换不来男人的回眸。 眼泪从最开始的成颗滴落到现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她的伤心那么明显。 人性都会同情弱者，此时的袁汐没了开始的咄咄逼人，竟然真的带出了三分柔弱与苦情。 众人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就倾斜了，甚至想着，如果有个人肯为自己做到这样，他们恐怕早就扛不住了吧。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忘记了，感情的事，是根本不能用时间和付出做等价兑换的。 就连赵零夏都不得不承认，袁汐这一番哭诉比刚才的挑拨离间要高明的多。 但她至少还是清醒的，知道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她倒是想听听贺连祁会如何回答，不是她不信任他，只是单纯的好奇。 贺连祁望着袁汐，许久没有说话。 现场的气氛再次凝滞下来，就在袁汐以为男人动摇了、了悟了只有她才是对他最好也最有利的另一半时，终于听见他淡漠的声音。 “所以我才没有计较你罔顾我的警告屡次找她的麻烦，也没有理会你在外边散播我跟你有婚约并且两情相悦的传言，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程度上的忍耐了。不然你还想要什么？我从最开始就说过不喜欢你，也告诉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但你执意如此，难道我就应该因为你的道德绑架而放弃自己的所爱吗？” 贺连祁的语速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强大的威压，让袁汐越听脸色越白。 是啊，他说过不喜欢她，也说过不管她怎么努力他们都不可能。 可是她不信！ 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袁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是喜欢的人。 所以他的那些话，她只当耳旁风，还是不厌其烦的追在他身边。 那时她想着，连祁不止对她一个女人这样，对别的女人也没有好脸色。 金石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坚持下去，总有成功的一天。 可是到赵零夏出现后，她终于有了危机感，实在是贺连祁看这个女人的眼神跟看别人的完全不一样。 果然，她的感觉灵验了。 现在他为了这个女人，急于跟她撇清关系，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冷酷无情的犹如面对战场上的敌人。 “你以为我退出了，贺爷爷就能接受她吗？” 袁汐手指着赵零夏，突然咧着嘴角笑了，只是这笑里边多了抹肆无忌惮的憎恶。 “贺连祁，你少自欺欺人了，你的家人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不可能认可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我放弃，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赵零夏的手紧了紧，不得不承认，袁汐说的没错，贺家人那边的确是很难过的一关。 贺连祁感受到她的紧张，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自称了解我和我的家人，那你认为我会在乎他们的认可吗？” 这话说得极其嚣张，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种不可一世的霸气。 袁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啊，贺连祁跟家里闹翻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那么容易妥协，当年就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家一个人搬出去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她就不能是家猪吗？ “看在许大队长的面子上，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我也是有底线的。” 贺连祁嗓音淡淡的，眼底却冷凝一片，周身凛然的气势张扬的外放，这让袁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们现在就给夏夏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跑她面前蹦哒，我就可以不计较你们以多欺少，否则……” 他锐利的眼眸从三个人身上一一掠过，掷地有声的道： “只要你们骨头够硬，我不介意让你们见识下我是不是真的会打女人。” 袁汐脸白了白，从前即便他屡次警告，她也没往心里去，依旧我行我素。 不过是笃定看在两家的关系和许家的面子上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但是贺连祁一句有底线，到底还是让她的笃定动摇了。 她嘴唇嗫喏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连祁，你不会的。” 贺连祁的眼睛里带了抹轻蔑，“你可以试试。” 另外两个女人可没她这么大的胆气，就是普通男人打她们两下都受不住，更何况是贺连祁这个在部队都有赫赫威名的特战队员。 她们那小身板还真不抗他的揍，两人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 “对不起祁少，是我们两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赵小姐，我们以后绝对不敢了，请原谅。” 贺连祁却冷声提醒，“你们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两人吓了一跳，立即看向赵零夏，一狠心朝她深深鞠了个躬。 “对不起赵小姐，是我们嘴贱是我们蠢，不该仗着人多欺负你，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们！” 赵零夏站在那里没动，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她可是都还急着呢，不趁机给点教训，也对不起贺大哥给她搭的台子。 她不吭气，贺连祁的脸更沉了。 两人偷瞄着他的脸色，脊背弯的更深，胆战心惊的又把刚才那话重复了一遍。 不是赵零夏瞧不起别人，实在是瞧不上这种能惹事不能平事还软骨头的人。 等她们说完第二遍后才淡淡的回了句：“你们走吧。” 罪魁祸首还在这里站着呢，不过是两个帮凶，吓一吓就算了。 更何况打女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她当然不忍心叫贺大哥去做。 就算动手，也得她自己来不是。 贺连祁没发话，那两人还是不敢动，直到他冷冷吐出个‘滚’字，才如蒙大赦般丢下袁汐转眼就消失在楼梯口。 袁汐始终站在旁边，看着这样一幕，心头漫上一股寒凉。 看啊，这个男人不要她，连那两个自称是她朋友的人也抛弃她，她活的还真是惨啊。 贺连祁可不管她心里想什么，带着凉意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袁汐当然不敢验证他是不是真的会对自己动手，强忍下内心的屈辱，抬起已然红肿的双眼看向赵零夏。 “对不起！” 三个字如同千万斤巨石，重重地砸在她胸口，疼的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份道歉虽然谈不上有多少真心，但到底还是屈服了，贺连祁说话算数，也不再揪着不放。 “你走吧。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再有下次，别说爷爷来了不好使，就算许恒奕出头，他也会让她知道几次挑战他耐心的后果是什么。 贺连祁说完就不再看她，反而转身歉疚的对赵零夏道： “又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还没离开的袁汐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心上又被扎了一刀，但她也只能擦掉眼角的泪一步一步艰难的离开。 赵零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平淡无波。 何必呢！ 再看向贺连祁，她的脸上又挂上了笑意，“她已经道歉了，这就够了。” 袁汐身后有贺爷爷有许恒奕，他处在中间，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时有烟花在眼前绽放，贺连祁一路驱车带着赵零夏去了燕郊。 迎宾路上，各式各样的彩灯扎满了一整条街，还有很多手艺人在此展露技艺，更有无数的眼花冲破云际，给这个节日更增添了一分喜庆的色彩。 赵零夏一走进去就看见了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兴冲冲的跑过去买了两根。 回来时满脸笑意的递给贺连祁一个，在他伸手接过去之前，啊呜一口把上边多余的糖咬了下去。 贺连祁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模样还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这样子更像小野猪了。” 赵零夏：呃…… 她就不能是家猪吗？ 贺连祁说完也没看她窘迫的脸色，径自拉着她的手挤进人群。 燕郊灯会有三天，顶数这天最热闹，人也是最多的。 已经进一月，晚上的天还是比较冷，但贺连祁温热的大手就像只移动的小火炉，热度顺着交叠在一起的手心传进她的身体。 这一刻，赵零夏觉得格外满足。 等会上的花灯种类多得让人目不暇接，甚至还有一盏足有十几米长的巨龙灯，做的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就要腾云驾雾的直冲云霄，差点看花了赵零夏的眼。 除了灯，还有不少的灯谜，两人一路猜过去，还得到了不少小玩意儿。 直至走到一个摆着摊子给人画像的地方，贺连祁突然停住脚步。 “让老板给我们画一张合影吧。”他认真的道。 去年带赵零夏去照相馆时他就有过这个想法，不过碍于那时她的学生身份，他没有说出口，后来却后悔不迭。 看着他眼里暗含的期待，赵零夏犹豫了下，重重地说了句：“好！” 画摊前摆着两个小板凳，贺连祁高大的身子坐上去格外的不舒服，但是为了一张合影，他默不作声的忍下了这点不适。 老板摆好画具，招呼他们两个人离的近一点。 “两位是刚处对象吧？没关系的，年轻人嘛，就该有朝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贺连祁闻言尴尬的往赵零夏那边凑近了一点。 “再来点再来点，那个男同志你可以搂着女同志的腰……哎呀，表情自然点，我跟你们说我从来没见过比你们两个更般配的，简直是郎才女貌，你那么僵硬我根本画不出效果啊……对对对，这样就很好，女同志也可以把头放在男同志的肩膀上……” 第四百一十三章 孤男寡女 两人在老板絮絮叨叨的唠叨中一直坐了二十分钟，才听见他喊了声。 “好了，你们来看看，简直太完美了。” 老板洋洋自得的招呼他们，两人动了动已经坐僵了的身子，起身走过去看。 纯白的画纸上，两人的身影毫无间隙的靠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分外和谐。 在花灯的红光映照下，女的面若桃花娇俏明艳，男的春-光满面俊秀清逸。 两人深情凝视着彼此，那温情仿佛都要透过画纸溢出来了。 “好看！”贺连祁对这幅画满意极了，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不由自主的开口。 “我就说吧，你们两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加上我这高超的绘画功底，不好看才怪呢。” 老板又开始沾沾自喜起来，随后想到什么的问到：“我说这幅画我能不能临摹一份挂在这画板上？”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老板脸上讨好的笑僵了下，随即干笑了两声，“也对，这么漂亮的画当然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看，理解理解。” 赵零夏眼睛落在画上，脸上突然又浮现一抹不自然。 不是老板王婆卖瓜，这画确实好看，不过两人挨得这么近，还被画在纸上，怎么想都觉得羞涩。 趁着贺连祁付钱的空档，她想把画拿过来自己收着，但是手刚伸到老板面前，画纸就被另一只手夺了过去。 “钱是我付的，画当然由我来保存。” 贺连祁给了个极其正当的理由，之后就理所当然的将画纸折好，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赵零夏尴尬的挠挠头，是经过她同意画的，动作也是她摆的，现在再矫情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只能把自己的想法按下，任由他把画收走。 贺连祁见她不说话微扬了嘴角，牵起她的小手，“走，咱们继续看热闹去。” 两人一直逛到九点钟快散场了才回家，期间他们还吃了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路上，赵零夏的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兴致勃勃的回忆刚才的所见所闻。 直到迈进屋子，她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这房子里就她跟贺大哥两个人，孤男寡女、夜黑风高的，总觉得有那么两分不稳定因素。 “今天走了不少路，我去烧水，等下你好好泡泡脚。” 贺连祁不知道是没意识到还是觉得无所谓，周道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事。 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小声地开口，“贺大哥，不然你还是送我去找个招待所住下吧。” “为什么有家不住要去招待所？” 贺连祁问完，看着她别扭的神色，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赵零夏垂下眼睑，没回他的话，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眼前忽然一暗，男人弯下腰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 “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你以为你逃得掉？”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赵零夏的心脏却莫名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回了句。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孤……” 话说了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这不还是害怕他突然对自己做什么的意思吗。 “孤什么？” 贺连祁无视她的紧张，精壮的身子贴近了两分，打破砂锅的继续问。 赵零夏鼻尖都是他清洌的男性气息，她不自觉得吞咽了下口水，脚步往后挪了挪。 “没、没什么？” 晚死总比早死强，她干脆一咬牙转移话题，“贺、贺大哥你不说要烧水给我泡脚吗，怎么还、还不去。” 贺连祁听她声音都在发抖，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也不打算吓她了。 收起脸上的戏谑站直身子，“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就安心住下来吧。” 说完把空间留给她，转身去了厨房， 赵零夏在他离开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贺大哥既然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 只是半个小时后，难题又来了。 屋子里有两个房间，却只有一张床，这该怎么睡啊。 贺连祁眸底精光闪现，说出的话却格外坚定。 “这床这么大怎么睡不下咱们两个了，我占地方很小的，大不了你在中间放一碗水，我保证不过界。” 赵零夏看着只有一张床的卧室愣了片刻，启唇道：“屋子里不冷，我睡沙发也是可以的。” “那怎么行。”贺连祁毅然决然的反对。 “沙发那么小，睡在上面肯定很累，你今天玩了那么久肯定很累了，休息不好也影响明天的精神。” 赵零夏也很犹豫，客厅的沙发是两人位的，她身高虽然比不上贺连祁，好歹还有168，睡在上面肯定睡不开。 她眨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贺连祁：“那怎么办？” 贺连祁喉结滚了滚，随意的道：“只有我那个办法。” 最后，赵零夏在他连续的保证下到底妥协了。 一遍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贺大哥是值得信任的人，他说不会动自己就不会动。 这个年代的人相对保守，若是爆出婚前失贞，那绝对是大事，赵零夏相信贺大哥也不会将她置于那种境地。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她的心绪平静了很多。 为了表示‘诚意’，贺连祁又抱了床新被子过来。 “这个是没盖过的，你盖吧。” 他这一举动让赵零夏更相信他说的话了。 只是等到两人都躺在床上，某个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男人趁她不备一点点接近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果然，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可以上树。 原本各自占据一个床边的两个人，现在已经越来越近了，赵零夏甚至感受到身后贴近的喷薄热气。 她的手不自觉得握成拳头，心脏也狠狠的提了起来。 “贺大哥，你、你要干什么？”她抓紧胸-前的被子，忐忑不安的问。 “夏夏，难得我们两个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以抱抱你吗？”贺连祁循循善诱般哄着她。 赵零夏脸再次红了红，躺在一张床上不算，他还要抱着她睡，这…… 贺连祁见她没反应，苦下了脸来，像只受伤的打狗，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夏夏你一定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抱抱，行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Hold不住 听着男人近似祈求的声音，她的心突然就软了。 许久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贺连祁的眼睛瞬间晶亮得如同淬了一团火焰，伸出胳膊，小心翼翼的隔着被子将她揽进了怀里。 虽然冲动下做出这个决定，但赵零夏的内心还是很紧张的，所以她一动都不敢动。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贺连祁感受到手下的僵硬，主动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有四天的假期，这几天陪你在京都好好逛逛，你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明天咱们计划好路线，看看怎么走最省时省力。” 指挥学院新年只有五天假期，贺连祁能多出这几天时间，是用下个月每周末出公差换来的。 这个出公差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去做杂役。 按理说他现在这个职位早就不需要做这种事情了，但为了能跟她多些相聚的机会，再苦再累都值得。 这个他并没告诉赵零夏，她也只以为他的假期还有剩。 “说起来我来京都这么久还没怎么逛过，过年回家晓天问我京都有什么我都说不出来。旧宫、y和园什么的，我都想去看看。” “没问题，这几天我带你都走走，开着车也方便。” “对了，我还打算去给莫教授拜年，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没到二月二年就不算过完，莫教授夫妇对她多有帮助，肯定是要过去拜年的。 贺连祁想了想，“我就不去了。” 他们只剩三天相处时间，他只想跟她腻在一起。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也没反对，反正她要正月二十才开学，等他走了再去也不迟。 两人说着话，她也忘记了刚才的紧张和害怕了。 晚上供暖就停了，屋子里也开始凉了下来，被子并不是很厚，赵零夏有点冷，不自觉的将自己蜷成一团。 贺连祁察觉到了，沉着嗓音问了句：“冷吗？” “有点。”她小声地回道。 话音刚落，他就将自己的被子掀起来扯了一半盖到她的被子上。 “这样能暖和点。” 他无微不至的体贴让赵零夏有点窝心，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贺连祁听着她这声谢心里却只有苦涩，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看得见吃不着了。 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叫你嘴欠，说什么不动她，分明是给自己找罪受。 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的位置，盖了两层被子的某人终于不冷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就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贺连祁等了一会儿，听见她均匀地呼吸声，轻轻唤了她一声没听见回音，才确信她睡着了。 他支起手肘抵住头，借着清冷的月光看着她安宁的睡颜，竟然舍不得移开眼。 月光下，她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扇形剪影。 眉毛细长，唇角微翘，给她平添了两分柔美，像是大姐给小外甥讲的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贺连祁忍不住在她潋滟的红-唇上印下一吻，轻声道了句晚安后才紧挨着她的头躺下，却是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 而在京都的另一个地方，却有人注定要无眠了。 袁家的独栋小楼内，位于二楼的一间房门紧紧关闭着，屋外的袁母一遍遍的敲着房门。 “汐汐，你开门给妈妈进去，我不问你了好不好？我就想看你一眼，你给妈妈开门。” 袁汐今天跟朋友约好一起去吃饭，然后去看烟花，按照往年惯例肯定不玩够不会回来。 可今天吃完晚饭，还没等元宵晚会开播她就红肿着一双眼睛回来了。 见了人也不打招呼，径直冲上楼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弄的袁父袁母都被吓了一跳。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叫门她都不开，问的急了就嚷嚷着让他们走开，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袁母知道这肯定是碰见大事了，不放心的隔一会就来敲一次门，只是一直到十点多，她都还是不肯开门。 “她不开就算了，人家不想说你还非逼着她说干什么。一天天本事没多大脾气倒是不小，大过年的作给谁看呢？不出来拉倒，别管她，让她自己闹去。” 袁父被扰的不耐烦了，冷冷喝出这几句话后就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袁母离开了。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屋内，袁汐趴在床上，眼泪早已哭干了。 她捏着床单，眼睛里是层层的悔和怨。 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精力，最后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怎么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了解贺连祁，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只凭一己之力走到今天的地位。 正是因为这份了解，现在他放下所有顾虑警告，她就不敢再挑战他的底线。 可是她恨啊，她袁汐真的就那么不堪吗？让他连一丝情面都不愿意给她留。 长这么大，她只对这一个男人动过心，耗费了所有的精力追随他的脚步，最后只换来这样一个结局。 她的心已经揪成了一团，痛得不能自已。 她是骄傲的公主，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 看着窗外偶尔还会有烟花绽放的夜空，袁汐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陷入一片灰暗了…… 赵零夏睡的很沉，一觉到天亮。 她是被热醒的，脑子还没有恢复运转，迷迷糊糊的就要把身上沉重的被子掀掉，可是一伸手就触到了一片紧绷的肌肉。 陡然惊醒，睁开眼睛就撞见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等反应过来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明明昨晚两人是分开睡的，怎么现在…… 男人坚硬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只穿了秋衣的身子，原本的两床被子只剩一床了，还是昨晚贺连祁盖的那条。 而她的被子则孤零零的被扔在床的另一边。 赵零夏风中凌乱了，这tm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睡的太熟了，竟然没有被她的动作吵醒，这下她更加不敢动了。 大清早就上演这么惊悚的剧情，小赵同志表示自己hold不住啊。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归原位，以免被他发现自己竟然踹了被子滚进他被窝，还不知羞的缩进他怀里。 想想那样的后果，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第四百一十五章 帮我 赵零夏屏着呼吸，生怕吵醒身旁熟睡的人，悄悄将被子抬起一个角，慢慢挪出一条腿，之后是另一条。 两条腿都挪出去后又谨慎地停顿两秒，之后身子后仰，打算一点点蹭离他身边。 就在她暗自庆幸马上就要成功时，却陡然撞进一双清亮的眸子里。 “嚯～？”赵零夏吓了一跳，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 脸上像打翻了五色盘，精彩纷呈：“贺、贺大哥……” 贺连祁没说话，眼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意，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赵零夏正懊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面的脑袋突然伸了过来，精准的衔住了她因为惊惶而微张的唇。 他的吻来的又快又迅猛，她根本来不及躲闪，两人的牙齿就撞到了一起。 “唔……”轻呼声被埋在了交缠的唇齿间，舌尖被他强势缠住，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想反抗了。 惊慌劲儿过去，回味起这种睁开眼就能看见自己所爱的人的感觉，简直能甜进心里去，她突然非常贪恋此刻的温馨，思绪也变得飘飘沉沉没个着力点。 感受到她的顺从，贺连祁的眼底慢慢簇起一丛小火苗，男人独属于清晨的某种‘特质’也渐渐猖獗，叫嚣着想要冲破禁锢，不停的灼烧他的理智。 他皱了皱眉，许久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借着她换气的机会，带着热气的嗓音悉数灌进她的耳蜗。 “夏夏，帮我！” 赵零夏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眼神略有迷茫的看着他。 贺连祁嘴角噙笑，轻轻牵起她的手，缓缓下移。 …… 二十分钟后，赵零夏甩着手，也不顾衣裳已经皱成一团，蒙头就冲进了厕所。 关门落锁，动作快的像身后有狼在撵。 但薄薄的门板仍然隔不住他低沉浑厚的笑声，隐隐的竟然带着股说不清的餍足味儿。 赵零夏倚靠在门上，飞速平复自己的呼吸，正对门的镜子里，清晰的映出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还有那一脸的羞恼之色。 她吓得又立即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垂着头冲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将手上残余的罪证一遍遍的用力清洗干净。 只是等洗干净了，她却磨磨蹭蹭的不敢出去。 贺连祁其实也有点后悔了，但他实在是憋的难受，一时情难自禁…… 看着厕所的门一直没有动静，他任命的起身草草的收拾了下自己，走过去叩响了门板。 “夏夏，出来。” 赵零夏听见他的声音，心头又羞又恼。 明明她都拒绝了，他还不顾她意愿的逼她，这人实在太可恶了，亏她还信他说的不会对她怎么样。 虽然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但这在她心里已经大大的逾越了。 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她便没有做声，只握着门把手细听外边的动静。 “里边没窗户，你不嫌闷吗？” 就算不闷，谁还没事躲厕所里啊。 好吧，她现在是有事。 见她还是没动静，他就有些急了，顾不得脸面了，沉声道歉。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夏夏你出来，我给你道歉。” 他的声音里有愧疚、有心虚、还有点疼惜。 赵零夏到底不能一辈子躲在里边，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自己给自己打气。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不都是那样吗，有什么好怕的？ 确定自己脸上的红意散的差不多了，才板着张脸拔下了插销。 看着人满脸委屈的从里边出来，贺连祁才松了口气。 “跟我生气你就打我骂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里边干什么？” 说好的道歉没有，倒是换来了一句指责，赵零夏立马又不快了。 “贺连祁，你混蛋，明明说好不动我的，可你……” 贺连祁见她恼了也不哄，倒是凑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句：“我没食言，不是我动你，是你动我。” 赵零夏初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这句话里的含义时，人都已经被他拉到床边上坐下了。 差点被气哭了，“你，你无耻。” 末了又补了下，“还不要脸。” 无耻的不让她把手抽走，不要脸的居然叫她帮那种忙。 贺连祁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竟然觉得像从前他捞起过的一只鼓囊囊的小河豚，煞是可爱。 “嗯，是我混蛋，我无耻我不要脸，我还下流。我给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河豚正兀自生着气呢，听见男人老实的认下这些罪名，道歉还那么诚恳，鼓起的腮帮子扁了些。 贺连祁见她不生气了，讨好的说：“你要是累了或者没睡醒再会床上躺一会，我去给你做早饭。” 赵零夏没反对，谁让他做错了，献殷勤是应该的。 只是他那话说的，总觉得哪里别扭，还要再问，他已经绕去了厨房。 但她并没有听话的回卧室躺着，实在是想到刚才在那里发生的事，她这脸就又红了。 转身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贺连祁探头瞅了她一眼，确定好像消了不少气儿，这才兴高采烈的继续准备早饭。 等到吃食都摆上桌，给她剥了个鸡蛋又晾了一碗粥，这才将功折罪似的叫她过来吃饭。 赵零夏也不是真的要给他摆脸色，见他态度这么好，装作不情愿的坐在了餐桌旁。 看着面前的粥碗和剥掉外皮的鸡蛋，她心里最后的一点怨气也该消了。 刚想捞起勺子喝点，暗示下他自己不计较了，却有人的手比她更快一步。 “我喂你。” 贺连祁声音平淡的端起桌子上的碗，舀了一勺后递到她嘴边。 “过个年也没把你这点肉养回来，你回家都吃什么了？” 赵零夏不吱声，就着他的手一口吞下勺里的粥。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当我什么人 贺连祁刚得了好处，也没觉得一个大男人喂个女人喝粥有什么好丢脸的，反而乐此不疲。 赵零夏一口气喝了小半碗粥，却在他拿起鸡蛋递过去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她的眉心皱出个川字，顿了会儿后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小心翼翼的问：“你刚才洗手了吗？” 贺连祁被问的莫名奇妙，“洗手干嘛？” 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的脸色变得仿佛吞了只苍蝇一样的嫌恶，起身冲进厨房倒了杯水开始漱口。 “这是怎么了？” 赵零夏连着漱了十几口水后心有余悸的瞪着他，“你那手刚才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贺连祁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在说什么，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没噎死。 “赵、零、夏！你当我是什么人？” 咬牙切齿的低吼声震得房梁都跟着颤了几颤。 两分钟后，赵零夏小意的拉着某个一脸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人的衣袖。 “对不起嘛，是我误会了，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贺连祁绷着脸甩开她的手，“别，就是你想的那样，没有误会，你不用跟我道歉。” 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赵零夏怎么敢松开，将他的衣袖抓得死死的。 “不是的不是的，贺大哥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是我小人之心，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他还是不说话，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连个眼风都不给她。 赵零夏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顾不上计较明明是他没有说清楚，怎么能怪她误会呢，只想着怎么把这个一直对自己无下限宠溺的男人哄好。 看着他紧抿的唇-瓣，突然计上心来。 翘起脚凑近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捏着嗓子撒娇道：“原谅我好不好嘛！” 甜腻腻的嗓音加上上挑的尾音，像是夹了无数的小钩子，勾的贺连祁腰腹间一酸，强绷着的郁色瞬间破功。 长臂一伸挡住她要后退的身子，对着她的唇就咬了下去。 赵零夏吃痛的闷哼一声，耳边响起他阴恻恻的声音，“这是给你的教训。” 两分钟后，重新坐在餐桌前的女人摸着自己被咬破的唇，一脸的郁结。 叫你瞎想，叫你多嘴，活该你倒霉！ 却没看见对面闷头喝粥的男人眼角飞扬的笑意。 …… 京都可观赏的地方实在太多，为了让赵零夏一次性看个够，贺连祁做了完善的规划。 在指挥学院的进修计划还有不到半年就结束了，原来觉得自己在锦东跟她离的近，想见面也方便。 现在她来了京都，这个距离反倒拉长了。 贺连祁进鹰隼不过两年，就算从指挥学院毕业回去，短期内肯定是不宜调动。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心中隐隐有些谋划，还需要跟许恒奕好好探讨下。 但不管怎么样，近期内两人想要见面肯定不是太方便，所以他很珍惜这几天相处时光。 赵零夏并不知道这些，一路上都非常开心，还特地拉着他买了个照相机，将自己所见的东西都拍了下来。 三天的时间他们走了很多地方，胶卷都用了三卷，才终于把所有地方都逛完。 两人一起把胶卷送去照相馆冲洗时，赵零夏才想起元宵节那天被他收起来的肖像画。 只是问了半天他也不说放在哪里，好在这两天他们也请路人帮着合照了几张照片，她就没再继续讨要。 贺连祁没时间在这里等照片冲洗出来，约好了第三天赵零夏自己来取后，他就要启程回去了。 这几天两人一直腻在一起，冷不丁要分开，赵零夏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想要去送他却被拒绝，“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我先送你回学校。” 她还要坚持，却被他一把抱住，“乖，我不想叫你看着我离开，不然我会心疼。” 想想自己要是去送他，少不得要难受好一阵，只能闷闷地点头。 贺连祁拿出房子的钥匙还有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给她。 “周末不愿意在寝室住就回家去，这个是吕航的电话号码，有急事不能联系上我的时候可以找他，在学校别太辛苦，凡事量力而行……” 他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许多，赵零夏的眼角慢慢爬上湿润，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原本离别就是件伤感的事，他又说这些窝心的话，是故意要看她哭鼻子吗？ 用力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 “你在那边也要事事注意，别生病别受伤，有什么事也不许瞒着我。” 贺连祁重重地点头。 半个小时后，赵零夏站在校门口，看着渐渐驶远的车子，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寒风吹过，很快脸上的泪就干了，但是心里的不舍却更深。 四年啊，快点过去吧，到时候她就可以追随他的脚步，他去哪她就去哪了。 赵零夏用力抹了抹脸，转身沉默的拎起被他多填了一倍的行李，转身进了校园。 …… 虽然还有两天才开学，但是几位家离的远的同学也差不多都提前到了。 大家见面少不得一阵寒暄，李月红还带了不少家乡特产过来，方君燕也带来了不少她家里人给做的吃食。 赵零夏想到自己什么也没给人家带，不仅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当她收拾行李时发现里边摆着的几份好像之前在哪个景区见到的小摆件，不由愣了下。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些东西？ 查了下，一共是七个，顿时明了肯定是贺连祁悄悄给她准备的。 心里立时甜滋滋的，赶忙拿出来分给几人，剩下的几名没来的也都摆在了她们床头。 开心之余又有些酸涩，贺大哥事事替她想的周全，反倒她很少为他做什么，更是觉得愧疚难安。 晚上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趁着宿管教员不在，快挂断时她低低的叫了他一声。 “嗯，你说。” 赵零夏眼里含泪，唇角却带着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电话那头怔愣了半晌，笑道：“你知道我没文化，还拿这东西来考我？” 赵零夏跟着他笑，“没什么，只是想说：我想你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人家有对象，你，没戏。 赵零夏并不知道，为了她莫名奇妙的一句话，贺连祁折腾的半宿没睡好觉。 半夜把一个读书比较多的战友薅起来问人家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战友睡的正香被吵醒，差点撕了他，没好气的低吼了句：“就是除了你谁也不要的意思。” 听到这个答案，贺连祁好生把人家按回床上才躺到自己的铺位上偷着乐。 弄的战友心里毛骨悚然，要不是信奉无神主义论，还以为他冲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 这个新年，秦永亮一个人的留在京都打工，江薇可怜他孤苦伶仃，带了些东西叫赵零夏带给他。 想想两人也半年没见了，赵零夏正打算去看看他，顺便逛逛名声显赫的京科大，第二天就带着东西出发了。 这里没有装备学院那样守卫森严，问过门卫后她轻松的找到了秦永亮所在系别的宿舍楼下。 虽然还没开学，但也有不少学生早就到了，来回走动的人不少。 过了元宵节气温就有所回升，她今天穿了件粉紫色羊绒大衣，脚下蹬着双黑色小皮鞋，她身量本来就高，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线，不时有路过的人悄悄瞅她。 赵零夏也没往心里去，拉住个路过的人让他帮忙叫下材化专业的秦永亮。 那人早就看见宿舍楼下站着个漂亮姑娘，被她叫住还有点兴奋，当然不可能拒绝她的请求，兴冲冲的上楼了。 秦永亮最近接了个兼职，正是忙的时候，在宿舍里写写画画正忙的不亦乐乎。 听说有人找自己还有点诧异，再听说是个美女，心里隐约猜到是赵零夏了。 在舍友调侃的眼神里下了楼，看见果然是她，经常皱着的眉舒展开，笑着迎上去，接过她手里沉沉的包裹。 熟谂的道：“不是还没开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虽然没有瞒着他自己跟贺连祁的关系，但她还是不好意思说是跑来陪人家过元宵节，只说这边有事要办。 “这些是我妈嘱咐我一定带给你的，有她腌的小咸菜还有点酱牛肉和辣酱，还有件毛衣是纯羊绒的，是她找人帮着织的，这时候正适合穿。” “又让江姨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秦永亮抱着包裹的手紧了紧，沉声道。 “这有什么的，我妈她就是这样的热心肠，看中谁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你不让她做她还会觉得是你看不上她呢。” 赵零夏怕他多想伤感，宽慰着说。 秦永亮笑了笑，“江姨是好人。” “别说这些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带我逛逛？” “行，我先把东西放上去，等下请你吃饭。” 这半年来他做了不少兼职，也算攒下点钱，说话也有底气了。 “好！”赵零夏没有拒绝，他就上了楼。 楼上，刚才帮忙叫人的还在他宿舍等着，见他回来宿舍里的几个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老秦，看不出来啊，你还认识那么漂亮的姑娘，快说说那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刚才他们在窗户那都看见了，那姑娘长的可真是好看，比他们入校时师兄们评出来的这一届的系花还要好看。 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跟这个向来深居简出，对女同学从不另眼相看的秦永亮认识，简直是材化系一大奇闻啊。 在优洁丽锻炼了那么久后，秦永亮待人没那么冷漠了，身上多了不少烟火气，跟几个舍友关系也不错。 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只是同学，没什么关系。” “哦？没有关系人家大老远来找你，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你少骗我们？” “就是，而且你居然接了她的东西，一看就关系匪浅。” 不怪他们好奇，秦永亮个子高长的也好看，在系里边找不到比他更努力的了。 虽然才上了半年的大一，但是系里各专业的导师都对他另眼相看，虽然是小地方来的又没什么家世。 但能考上京科大这样的高等学府，个人能力比家世更重要，他这样各方面都突出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这样的他也很招女同学喜欢，不少女生都找着各种借口接近他。 要是别的男生早就沾沾自喜了，偏他对向他示好的人从来没有好态度，冷冰冰的吓退不少人。 就连他们系花，都愿意往他身边呢凑，但一样没得到什么特殊待遇。 所以对于突然出现在楼下的姑娘，大家都要好奇死了。 秦永亮穿好衣服，“如果你们非要逼出点关系，那就把她当成是我妹妹好了。” 赵零夏曾经救过奶奶一次，后来奶奶去世她跟江辰又帮着张罗丧事，江薇又是给了他不少帮助。 在秦永亮看来，那一家人虽然不是自己的亲人，却跟亲人没什么两样了。 几人看他神色知道他没撒谎，也就不再追问了，倒是之前帮忙叫他的男人眼睛亮了亮。 “能问下你妹在哪上学吗？” 秦永亮瞥了他一眼，淡然的扔下一句，“人家有对象，你，没戏。” 说完丢下哄堂大笑的室友推门出去了。 这时还没到中午，两人都是吃了早饭的，就在校园里闲逛了起来。 京科大比装备学院要大很多，毕竟是这个年代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高等学府，很多东西都是军校那种冷门地方比不上的。 赵零夏说了些自己在学校的事，又询问了他的近况。 “之前接的几分家教的活还在做，还有个导师帮我介绍了个化工厂的材料统计的简直，很简单的东西，不过能学到不少跟我们专业有关的知识，还有工资拿。说起来也挺忙的，但过的非常充实。”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凡事只能靠自己拼搏，势必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但秦永亮从来不觉得苦，这么多年奶奶教会他一个道理，生活越是困苦不堪，越要感谢老天给你可以奋进的机会。 健康的体魄和端正的心态，比金钱比权势更重要。 赵零夏对他由始至终也只有敬佩，她在学校崭露头角是借了莫教授的光，秦永亮能被导师认可则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能力。 不管是在高中阶段的学习和现在的大学，她相信他都会为自己拼搏出一个辉煌的未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不就是谈个恋爱 秦永亮带着赵零夏将整个校园都逛了一遍后就要带她出去吃饭。 “之前就听说过你们学校的食堂很有特色，不如去那里吃吧。” 虽说没有拒绝他请客的要求，但也不会真的让他破费太多，况且她是真得对京科大的食堂比较好奇。 秦永亮犹豫了下，赵零夏却已经迈开步子往食堂的方向走了，他只能跟上。 京科大因为学生比较多，一共有三个食堂，离他们最近的是二食堂。 两人刚走到二食堂的门口，迎面就碰见两个女同学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薄棉服的女孩子梳了一头的披肩发，发尾微微上挑带着点俏皮，看见秦永亮眼睛倏地亮了下，脚步加快就要过来，却在看见站在他身旁的赵零夏时顿住了。 赵零夏慢下脚步，“认识？” 秦永亮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女孩一眼，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紧走两步掀开食堂门口的棉布帘子，“走吧。” 赵零夏明显察觉女刚才还略显兴奋的神色黯淡下来，失望的垂下嘴角，眸底闪过一抹兴味。 这恐怕是他的爱慕者吧？ 秦永亮这个人性子不算太冷，但也绝对称不上热情，真是想不出他面对追求自己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看现在的态度，这女孩肯定没讨到什么好。 跟装备学院食堂严整的氛围不同，这里一片人声鼎沸，食物种类也五花八门，赵零夏觉得没去外面吃还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在外面走了那么久，手脚都冻凉了，她便点了份热腾腾的臊子面。 油汪汪的面汤配上一大把肉臊子，看着就好吃。 秦永亮以为她是替自己省钱，又点了份红烧肉和一份糖醋鱼，自己则是要了份六两的米饭。 赵零夏低头刚要吃面，在门口见过那个女同学端着打好的饭朝他们走了过来。 “秦同学你好，请问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 秦永亮的眉皱了下，淡淡的说了两个字：“随便。” 女生笑着道了谢，拉着同伴坐到了赵零夏这一侧。 落落大方的对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周晴，是秦永亮的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赵零夏有点意外，但还是善意的跟她握了握手，“赵零夏，他的高中同学。” 秦永亮的眉皱的更紧，“快点吃饭，等会该凉了。” 语气有点生硬，仿佛在责怪周晴打扰他们吃饭了。 赵零夏无声的叹息，这人还真是不解风情，人家分明是想要接近他嘛。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她也不好随便插手，只能干笑两声后赶忙吃饭。 臊子面的味道不错，而且自打来装备学院后，每天的训练加上忙碌的课业，她的饭量也开始见涨，一大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秦永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特地给她夹了两块红烧肉，“没吃饱就再点些别的。” 赵零夏明显感觉到周晴吃饭的动作停了下，他这是打算拿她当挡箭牌？ 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吃饱了。” 秦永亮对此不以为意，几口把自己的饭扒拉干净后起身。 “那走吧。” 赵零夏只能认命的跟在这棵木头身后，一直到走出很远，还能感觉到投射到自己后背的目光。 出了食堂，赵零夏揶揄的问：“她是对你有意思吧？” 秦永亮眉角跳了跳，“没有。” “真没有？那你干嘛拿我当挡箭牌？” 他们两个就算再熟，也没到互相夹菜的地步，他做的那么明显，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 这下秦永亮无话可说了，沉默半晌后才开口。 “我是来念大学的，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这回换赵零夏沉默了，他是在暗示她不务正业吗？ 小心脏有点受伤啊。 秦永亮后知后觉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再看她满脸黑线，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你、你不一样。” 她的确不一样，能把学习、恋爱、事业三者兼顾的女孩子，在他的人生认知里真的没有几个。 就算抛除她对自己的帮助，秦永亮也十分敬佩她的努力上进。 赵零夏知道他是无心的，也不想跟他计较，反正说的也是事实嘛。 再说了，不就是谈个恋爱，有什么好丢人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赵零夏还要去给莫教授夫妇拜年，很快就提出了告辞。 秦永亮一直把她送上公交车才回去。 赵零夏先去之前跟贺连祁去过的商场，挑来捡去买了套质地不错的四件套，之后又买了点水果和罐头，才奢侈的叫了个出租车赶去莫教授家。 对于她的到来，莫教授夫妇很意外，热情的将她迎进去，听说她已经吃过午饭还嗔怪了两句。 钟蔓拿出了珍藏的咖啡邀请她品尝，“matt之前在你们学校巡讲的效果非常好，昨天你们校领导还专程过来拜访，邀请他做学校的客座教授，他答应了，以后你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赵零夏有些意外，他这个级别的任务，能够请到就是莫大的荣幸了，校领导也真是敢提议。 最为奇怪的是，他居然答应了。 莫一玮端坐在沙发上，看见赵零夏眼里的探究也没解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钟蔓了解自己的丈夫，刀子嘴豆腐心，也不会争名逐利，即便做了好事也不说。 但她却是心疼的，主动解释。 “你也知道matt的年纪大了，他不想把一身的本事都带进棺材里，极尽可能的想要教授更多的人。而他性格孤僻，又不愿意收徒弟，所以这两年主要精力除了放在科研所那边就是写他的专业著作。即便这样，他仍然觉得不够，所以这次才会同意你们校领导去做客座教授的提议。” 她说的中肯，从前在x国时他就一直心系祖国，想把那些先进的知识理念带回国内。 即便一直没有机会，他也始终为回国做着努力。 为了不让x国人有要挟自己的筹码，他们夫妻甚至连孩子都没要， 如今回来了，他也真正展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这让钟蔓非常骄傲， 赵零夏也由衷的敬佩，心中不免后悔自己对莫教授的态度太过随意。 真诚的起身，朝莫一玮深深的鞠了一躬，“莫教授，我为从前的不敬向您道歉。” 第四百一十九章 卧虎藏龙 莫一玮被她的举动惊了下，身子紧紧贴着沙发，脸色尴尬的发红。 “你、你少给我来这一套。” 钟蔓也觉得这孩子小题大做了，笑着拉住她。 “夏，你这是会吓坏matt的。我们一直把你当做朋友，他平时跟你斗嘴也是因为喜欢你，你要是恭恭敬敬的他反而不习惯，所以千万不要再这样了。” “就是，我有那么小气吗，还会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莫教授也在一旁磕磕巴巴的解释。 当面对他毕恭毕敬背后骂他性子古怪的人太多了，他可不想看见自己欣赏的小姑娘也跟那些人一样，脸上整天挂着虚伪的笑。 不管怎么说，赵零夏该表达的敬意还是不能略过，但也更喜欢这对夫妇。 没有阶级观念对人又真诚，虽然莫教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但真的认可一个人只会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莫一玮有睡午觉得习惯，她也不好多打扰，只坐了一会儿就提出告辞。 临出门前，莫一玮别别扭扭的从兜里掏了半天，虎着张脸递给她。 “压岁钱。” 赵零夏看着他手里皱巴巴的一大团钱，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婉拒道：“谢谢您，我已经二十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压岁钱。” 莫一玮却强硬的塞进她手里，“只要还没生孩子就是个孩子，我给你的还敢不要？就当做是你给我做助理的工资了。” 见她坚持，赵零夏只能笑纳了，“那等您再去学校我再给您帮忙。” 莫一玮梗了梗脖子，“当然，不然那些资料你还想叫我自己拿啊？” 再次道别后，赵零夏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胡同里不好叫出租车，她就一路往外走，顺便欣赏下周围的景致。 这一趟全都是高们深深的四合院，住在里边的人非富即贵。 她不由心中艳羡，自己手头要是有余钱，在这里买一套房子，等到两千年后说不准就可以躺赢人生了。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罢了，与其买个死物放在这里静等，她更喜欢从现在就开始更努力的拼搏。 以现在优洁丽的发展趋势，要不了两年就能重新跨上一个台阶，到时肯定还要投入资金，自己手里的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要瞧着快要走出胡同口了，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赵零夏没回头，自觉地往路边靠了靠，一辆吉普车从她身边驶过，即将转弯时突然停了下来。 车窗打开，探出一张熟悉的脸，还有尖锐的嗓音。 “赵零夏？你怎么在这？” 赵零夏抬头，就看见袁淇那张还算熟悉的脸，对方脸上除了惊讶外只剩高高在上的轻蔑。 想到之前给自己添堵的袁汐跟这人是堂姐妹，她就更生不起跟她说话的心思了。 没有接话，目不斜视的从旁边走过。 “欸？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跟你说话连理都不理，怎么这么没礼貌？” 袁淇说完就要推车门出去，却被里边的人拉了下。 “淇淇别胡闹，你刚才说话那态度，就算是我都不会搭理你。” “妈，你不知道她……”袁淇想要说上学期她在学校挑衅自己的事，却被许捷拦住。” “不管什么理由，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尊重是互相的。” 许捷对这个女儿也很头疼，明明他们夫妻对她都很严格，但无奈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 “还是抓紧去你大伯家吧，你跟袁汐玩的好，等会好好劝劝她。” 大伯家那个女儿也不是个省心的，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感情这事难道是强求来的吗？ 袁淇听母亲提起堂姐，再看赵零夏已经走没影了，只能作罢，安份的坐回椅子上。 “我不觉得堂姐有错，劝什么劝？明明是那个姓贺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堂姐追求爱情有什么错。” 许捷白了她一眼，“爱情是相互的，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说什么自由恋爱，但那是建立在彼此都有情谊的基础上。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还一直纠缠，这是放在女人身上，要是个男人就叫耍流-氓了。” 袁淇听母亲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也不知道堂姐是怎么想的，偏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 赵零夏回到学校便被刚刚到校的李姗通知期末的成绩单公布了，乔渔还没来，她就一个人去了系教学楼。 成绩单就贴在楼下的公示板上，她找到自己的班级，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六门专业课，她的成绩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也在中上。 不过赵零夏还是不够满意，她想要在学校做出点成绩来，日后在就业选择上才会更有优势，才能优先选择离贺大哥近的地方。 又看了乔渔的，居然各科成绩都在自己之上，赵零夏不由感慨，果然在大学里处处卧虎藏龙啊。 出于好奇，她又绕去了袁淇所在系的教学楼，查看了她的成绩单。 呃…… 这家伙上学期在她的刺激下不是挺努力吗，怎么成绩这么惨不忍睹？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人总是要朝前看的，总是看着自己身后有多少人而沾沾自喜，那永远都不会进步。 只有知道自己比别人差多少，才会更加努力的想超越，所以从现在开始，乔渔成了她想要奋进的目标。 不过知道没有被袁淇超过，她倒是轻松了不少，毕竟不用面对她的冷嘲热讽，想想也挺好。 第二天晚上袁淇来报到，知道自己的成绩后先是不可思议，之后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见了赵零夏也没有昨天的那种趾高气扬，恨不得绕道走。 赵零夏也没有奚落，只当一个陌生人完全冷着她罢了。 星期一开学，阔别了一个寒假的同学们重新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讲这个假期的见闻。 装备学院的女生实在太少，他们班更是只有她和乔渔两个。 乔渔是个闷葫芦，赵零夏知道她的爱好，悄悄递给她一块昨天钟蔓给拿的巧克力。 巧克力是进口的，乔渔看见眼睛便是一亮，嗖的拿走迅速揣进了口袋里，生怕她反悔一般。 赵零夏抿唇笑笑，刚想说点什么，教员就进来了，她只能作罢。 第四百二十章 你不记得我啦！ 因为学校的特殊性，为了让学员收心，开学前几天安排的全是训练课。 罗教员话不多，简短的布置了任务后就匆匆离开。 假期在家还能坚持锻炼的人很少，几天训练下来大家都有点吃力，寒假时攒起来的那点懒散劲都被吓跑了。 一个星期后恢复正常上课时，大伙的心还真的都收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越宁的刺激，赵零夏在学习上的拼劲更足了，每天教室图书馆实验楼的忙个不停。 谁说大学生活只是轻松的享乐，欲戴皇冠先承其重，她不想在该奋斗的年岁里只享受安逸。 在赵零夏已经步入紧张有序的学习中时，越宁才刚刚踏上前往京都的火车。 已经上大二的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却没想到这次的旅程却被人给缠上了。 邱慧慧是被父母一起送上车的，大包小包带了一大堆，等到父母离开，她才想起自己的水杯被放在了上边的行李架上。 准备取下来时，不小心碰掉了包，砸在了睡在上铺的旅客身上。 包其实没有多沉，但那人见邱慧慧穿着不错，就起了讹诈的心思，狮子大张口的叫她赔钱，没有一百块就别想了事。 邱慧慧性子本就火爆，一点就着，不顾形象的跟人吵了起来。 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眼看拳头就要咂在她身上了，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腕。 “一个大男人朝个姑娘家动手，你害不害臊？” 邱慧慧还以为自己这下真的要倒霉了，却没想中途出了个见义勇为的，感激的看去，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他？ 寒假回来时接赵零夏的那个男生。 看着越宁一张脸上满是正义之色，她的心不自觉得狂跳了两下。 “靠，老子的事要你管？是她先砸了老子还骂人，我打他怎么了，要你多管闲事。” 男人大声咒骂着就想甩开钳住自己的手，却没想到对面这小年轻瞧着瘦瘦高高的却挺有力气，他挣了两下居然没有挣开。 “快放开老子，不然我让乘警抓了你。” “那正好，等乘警来了让他们给断断是非，讹诈不成就要打人，看看该抓的人是谁。” 男人不过仗着自己身材魁梧才敢在火车上大放厥词，没想到对面的年轻人一点都没怕。 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讷讷的收了声，但是看向邱慧慧的眼睛里却带着怨毒。 似乎在说：小丫头片子，等会儿再收拾你。 邱慧慧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想着自己还要在火车上两天，对面坐着这么个人，她怎么能安心。 眼看着越宁连她一声谢谢都没等就抬脚离开，她眼睛转了转，拎起自己装了贵重物品的包就跟了上去。 中间隔了两个人越宁也没注意到，等回到自己的铺位刚躺下，就看见刚才被自己帮过忙的小姑娘站在自己旁边，正和睡在他上铺的旅客说话。 “大哥你好，请问我能用三号车厢的下铺跟你交换吗？” 下铺的价格比上铺贵，睡着也更舒服，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答应，被叫做大哥的人立马兴高采烈的同意了。 越宁眉头皱了皱，猜想这姑娘是不敢跟之前那人再坐在一起才这么做的，就没吭声。 只是他没想到，她蚂蚁搬家似的把自己几个包裹都搬过来后居然毫不客气的让他帮忙摆上去。 越宁的脸沉了沉，“抱歉，我好想没有这个义务帮你。” 邱慧慧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然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同学，你不记得我啦？年前咱们还见过，你来接赵零夏，我是跟她一起回来的。” 听见赵零夏三个字，越宁刚要合上的眼睛倏地睁开。 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在努力把那个人从自己心里挖出去，却没想到，今天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了。 虽然知道自己还在乎她是不对的，但他还是起身帮邱慧慧把行李放上去。 邱慧慧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不仅躲过了那个满眼怨毒的男人，还接近了自己之前瞧中的帅哥。 等越宁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放好，她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刚才真的谢谢你，我叫邱慧慧，很高兴认识你。” 越宁却没有跟她握手，冷硬的问了句：“你是她同学？” 邱慧慧的自我介绍被人忽视也不恼，笑着收回手，“不是，我跟她顶多算是路友。” 越宁的眼睛黯淡了两秒，原以为还能听见更多关于她的事，没想到…… “嗳！方便透漏你的名字吗？”见他不说话，邱慧慧抱住身旁的卧铺支架饶有兴致的问道。 只是刚才还能冷冷跟她搭两句话的男生突然拿她当空气了，甚至翻出本书盖在了脸上，躲过她探究的目光。 邱慧慧却仿佛没看见他的抗拒一般，穷追不舍的问：“怎么，是不方便说吗？那能问下你跟赵零夏是什么关系吗？” 这人长的这么好看，赵零夏又那么漂亮，男才女貌的，可别是一对儿啊，那她课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关系？越宁的呼吸顿了下，半天才吐出三个字：“没关系。” 原本他想有关系，可惜没有机会了。 邱慧慧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沉重，“那你有女朋友吗？” 旁边铺位还有两个人，听了他这话都抬眼好奇的打量她。 就连越宁都怔了下，这么直接的问是否有女朋友问题，还真是罕见。 但是心里却觉得这姑娘真是吵，他那么明显的暗示不想跟她说话，怎么还缠着问东问西的不停？ 这样想着，原本对打探她跟赵零夏关系的心思也没了。 邱慧慧没等到他的答案，没有任何尴尬不说，还突然把头凑到他的脸附近。 越宁明显感觉一道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气息接近自己，紧紧皱了皱眉，猛的把书拿下来坐直身子，“你要干什么？” 邱慧慧正仔细看他盖在脸上的书，他突然坐起来，一下子就撞上了她的额头。 “哎呦！”她低呼一声，捂住了头。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举报信 还没等越宁问她为什么凑这么近，她反而先倒打一耙的哼唧道：“你这人起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越宁满脸黑线，她要不凑过来会撞到一起？ 不等他反驳，邱慧慧又咧嘴笑了，抬着下巴指了指他握在手里的书。 “原来你叫越宁啊，这名字可真好听，还有你的字写的也好看。” 越宁垂眸正好看见书页上自己写下的名字，下意识把书合上扣到座位上，难以应付她这样的殷勤，也不想再跟这种人打听赵零夏的事了。 “我要休息，麻烦这位同学不要再打扰我好不好。”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哪个学校的。”邱慧慧耍赖的嬉笑道。 “你……”越宁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女生给调-戏了。 对面铺位上的两个人饶有兴趣的打量让他耳根发烫，咬紧后槽牙看着邱慧慧。 “你愿意说就站在这里说个够吧。” 说完气闷的躺了回去，反正又不是只打扰他一个人。 邱慧慧知道自己这是惹人烦了，不过她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就不信挖不出他的底细来。 对着越宁僵硬的背影，她笑得有些诡异，竟叫对铺两名旅客齐齐打了个寒颤。 …… 赵零夏对火车上这一插曲全然不知，此刻她正看着挡在自己对面的人，面容有些冷素。 “怎么，你敢做不敢认吗？我家里的事情学校根本没人知道，除了你。” 蒋乐乐怎么也想不到，她还在筹谋怎么能兵不血刃的解决赵零夏，却被她先下手为强了。 居然去校领导那里举报自己政审环节有问题，闹的上边要重新彻查她的家庭。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是谁所为，所以就气急败坏的来堵她了。 赵零夏一头雾水的听她说完，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前贺连祁打探出蒋乐乐政审环节出现漏洞，所以才能顺利考进装备学院。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就想着要不要在这上边做些文章，只是还没等她动手，居然已经有人把蒋乐乐给举报了。 这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但是她不想给别人背锅，所以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认？” “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你先是毁了我的家庭，现在又要毁我前程。赵零夏，你这么阴险下作怎么不去死？” 蒋乐乐根本不信，一口咬定就是她做的。 赵零夏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再继续解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如果是行得正坐的端还怕别人举报？明知道成分有问题还要弄虚作假报考军校，还真以为纸能包的住火？” 蒋乐乐气急败坏的瞪着她，发现自己说不过，抬手就想打人。 赵零夏可不会傻傻的站在那里给她打，身子一闪躲了过去。 刚才她是靠着门站着，这么一躲开，蒋乐乐的巴掌直接烀到了门框上。 她用的力度不小，磕的痛呼一声抱住了手掌。 愤恨的抬起头来：“你居然敢躲？” “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站在那里给你打？”赵零夏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蒋乐乐气的脸都白了，但是也清醒了两分，现在她正处在风口浪尖，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惹事，否则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赵零夏，你敢害我就要承受得起代价，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呵……”赵零夏笑了，“没有这一回事，你就会放过我？” 就她那性子，能忍半学期没想阴招害她已经是奇迹了，她可一直提防着呢。 蒋乐乐的确没想过放过她，是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从云端的小公主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这个仇怎么可能不报。 只是现在没有了疼爱她的父亲，母亲对她也没什么感情，继父更不用说了，把她当成白捡的棋子。 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未来，不能因为莽撞给毁了，所以她才一直踌躇不前。 却不想自己被人反将一军，蒋乐乐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好，你等着！” 丢下句狠话后她就迈着急切地步子离开了。 赵零夏看着她的背影，丝毫没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今日的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处处有所顾忌的人了。 蒋乐乐要是安分守己还好，要是她对自己整什么幺蛾子，她就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到底是谁举报的呢？ 而此时，越宁已经回了学校，正好碰见那个妹妹在装备大学上课的同学。 “你叫我办的事我已经办成了，你答应的饭是不是该请了？” 越宁想起自己叫这人帮忙办了什么事，心没来由的又是一涩。 他总想为她做点什么，可不是错过就是无疾而终，难道注定他们两个永远没可能吗？ 赵零夏并不知道，在越宁见过蒋乐乐后，心里总觉得不安，所以他托同学写了封举报信，再叫他妹妹悄悄投进了装备学院的邮筒里。 这件事做的什么不知鬼不觉，就算那边要查信的来源，核对笔迹还是要找相关嫌疑人，都怀疑不到这件事是他在华清远程操控的，根本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但是他忽略的事蒋乐乐的个人想法，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赵零夏做的，她都算在了她头上。 赵零夏知道蒋乐乐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愤怒容易使人失去理智，这个时候她就是颗危险的炸弹，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所以在她彻底离开这个学校，再也威胁不到自己的前，她都会谨慎小心的。 不过欺瞒生身父亲因犯罪入狱的事，在这样严禁到近似严苛的学校，赵零夏不信她还能翻身。 只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隔了几天后也没有听说关于蒋乐乐的离开学校的事情。 倒是看着她趾高气扬的走到自己面前，扬起最大的笑容。 “赵零夏，真以为你那点小手段就能搞垮我？简直是做梦！” 赵零夏并没有如她想的一样气急败坏，而是从容的从她身边路过。 还不忘插一刀：“让你贱笑了，不过希望你能永远笑下去。” 一直等她走远，蒋乐乐才明白她一语三关的说那么一句其实根本就是在骂她。 想要找人骂回去。却根本找不到。 第四百二十二章 设计 举报蒋乐乐不是赵零夏所为，但这个‘罪名’却被安在了她头上。 一如刚才她说的，就算没有这事蒋乐乐也不会放过她，多这一件也无所谓。 不过这个罪名她可不想白担，她说是自己害她，那就当这是真的好了。 zheng审做假的事都能蒙混过关，还能跟袁淇搭上线，想必蒋乐乐的亲生母亲现在的身份也不低。 既然他们罔顾规矩，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不到周末贺连祁那边没法联系，赵零夏便拨了之前他留下的吕航的电话。 听见是她，吕航原本懒散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老贺交代过一定要照顾好你，嫂子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 赵零夏被这一声嫂子叫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去刻意纠正。 “我想请你帮我查个人……” 不同于李猛的吊儿郎当，吕航是个很爽利的人，“没问题，明天晚上给你结果。” 赵零夏以为他的一天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校园内。 军绿色的衬衫挽到小臂上，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一口瓷白的牙亮的有些晃眼。 顶着两杠两星的肩章，收获了一众学员好奇的目光。 赵零夏正跟乔渔一起从图书馆出来，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每天同进同出却零交流，除非必要的话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别人觉得乔渔怪不爱与她多接触，她倒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至少不吵。 远远看见吕航蹬着军靴站没站相的样子，赵零夏眼角抽了抽，认命的走过去。 利落的抬手敬礼，吕航回了一礼后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 “你要的都在里边。” 赵零夏接过去却没有立即打开，“吕大哥还没吃饭吧，去我们食堂尝尝？” 吕航想着她看完了应该还有事叫自己去做，点头答应了。 乔渔像不存在一般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安静的在食堂里用完了晚饭，她便识相的先离开了。 几人选的位置比较偏僻，赵零夏直接把文件袋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吕航这份资料查得十分详尽，不仅有蒋乐乐生母还有继父一家的身份背景和关系网，就连蒋乐乐进京这两年做了什么都写的详细。 她不由对贺大哥这位战友高看了一眼，一天的时间就能查到这么多东西，身份和能力都不容小觑。 等她看完资料，终于明白蒋乐乐为什么有恃无恐了，原来她那个后爸来头还不小，就是不知道对于zheng审造假这件事他是否知情。 “这人我从前略有耳闻，谄上媚下一心往上钻营，交际手腕很高。他那位夫人倒是有些女人的小心思，爱占点小便宜却也无伤大雅。” 吕航觉得这样明显的把柄，以那位谨慎地性子未必会去做。 赵零夏凝神想了会儿，“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既然蒋乐乐现在是他养的，这帐我就算在他头上。” 蒋乐乐会往她头上按罪状，她也会迁怒。 没有那人给她提供的环境，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本事翻起风浪。 既然要做，就彻底斩除能让蒋乐乐再作妖的机会。 吕航看着她眉眼中的冷厉，突然有些明白贺痞子为什么会选她了，两人的行事风格还真的很像。 “你打算怎么做，交给我。” 贺连祁曾经救过他的命，对于他的吩咐吕航从来是不打折扣的服从。 对赵零夏这个贺连祁最为珍视的人，他当然也要爱屋及乌的帮她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赵零夏把资料递还给他，这些东西放在学校并不安全，还是给他带走的好。 “暂时还不需要，不过日后肯定会有用得到你的时候，还请吕大哥不要嫌我烦。” 吕航接过去笑着调侃了一句，“说这些就见外了，只要你一个电话，当跑腿小弟都没问题。” 送走了他，赵零夏又去传达室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打给莫教授的，询问他什么时候会再来学校，听到对方说明天就会过来时她眼里划过一抹欣喜。 “明天中午我去找您。” 第二天，莫一玮来学校后就扎进了实验室，跟几名教授级导师探讨了一上午后，中午才回了学校特地给他准备的办公室。 赵零夏第一时间找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盒绿茶。 “这个放在您办公室，休息时可以喝。” 莫一玮睨了她一眼，“我看你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要睡午觉呢。” 虽然顶着个客座教授的名头，他一年能来这边几回？还摆着一盒茶给谁喝？ 献媚都不会，真不知道这么笨的脑瓜子怎么考上装备学院的。 赵零夏的小心思被识破了一点也不恼，“还是莫教授您最了解我，是这样的，我被人给欺负了。” 一听她这话，莫一玮斜靠在椅子上的后背陡然绷直，“谁那么不知死？” 赵零夏暗自吐了吐舌头，“具体是谁我不能说，不然以您的暴脾气没准不顾身份的冲过去一通骂，我可不能做这种害你的事。” 他的性子她还是了解一二的，古怪又护短，而她自己，显然已经被他列为自己的保护范畴了。 果然，莫一玮眉毛一立，“不知道你是我罩着的人吗，还敢欺负你，这不是故意挑衅我？我骂他都是轻的，你快告诉我是谁。” 赵零夏咬紧牙关不敢说，“这个真不能告诉您，但是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莫一玮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要是真赤膊上阵帮一个小丫头撕人太过丢人，听她这么说就消停下来了。 “只要不是让我杀人放火就行。” 赵零夏噗哧一声笑了，这小老头咋这么可爱？ 她谨慎地看了眼办公室的门，招手叫莫一玮过来，趴在他耳边嘁嘁嚓嚓说了一堆，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之后扑棱扑棱脑袋，“不是说被人欺负了吗？过去骂一顿不就行了，骂不过瘾就动手打一顿，反正你都练这么久了。出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啊，我都听不明白。” 赵零夏坚定的摇头，“那不行，我可是要钓大鱼的，您就说帮不帮我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意料之外 赵零夏不知道保住蒋乐乐的人是谁，她想要把这个人挖出来，顺便揪出她z审做假的事，就不信她还能留在这里。 莫教授搞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她这个提议对他也是有利的。 之前修订的工作一直是钟蔓在做，最近她身体不适太好，他也不想叫她太过劳累，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几天后，莫教授要在学校遴选两名优秀学员，帮自己最新撰写的专业向书籍做誊写及修订的消息就在校内传开了。 以莫教授在航空专业上的超然地位及深厚的学术知识，无论是谁，若能参与其中绝对是绝佳的学习机会和莫大的荣誉。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校园，不少人找赵零夏这个曾经做过莫教授几天助理的人询问真假。 她含混着说不清楚，但也不小心透漏了两句。 莫教授这人性子古怪，他写的东西也都是绝对保密的，愿意在他们学校选人是因为军校学员都学过保密条例，嘴巴比较紧，提前泄露的可能性低。 另一点就是，男学员就不要报希望了，毕竟这种核对校正的事还是要细心的，在这上面男学员肯定不如女学员。 这两个消息在学员之间悄悄传开了，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男学员当然哀嚎声一片，女学员却都暗自窃喜。 虽然这样的好事未必落到自己头上，好歹可能性更大一些。 就连一向事事不关心的袁淇，心思都活起来了。 她知道莫教授跟外公关系不错，但这种事就算她找外公也没用，他只会说有本事自己去争取，走后门绝对是妄想。 尤其想到赵零夏跟莫教授熟识，说不准已经内定了一个名额，她心里就堵了一口气。 不行，剩下的这个名额她怎么都要争取到。 有这种心思的不止她一个，蒋乐乐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赵零夏肯定会从中捣鬼，要是她在莫教授面前说自己坏话…… 想到这种可能，她也是郁闷的要吐血，这个女人真是自己的克星。 这还不够，晚上去厕所，偶然碰见赵零夏跟同宿舍的一个女学员正在水池那里洗衣服。 她躲在厕所的隔间里，清晰的听见她们地谈话。 “好夏夏，你就跟我透漏下呗！你说莫教授答应给你留一个名额，那另一个名额是不是我们都有希望竞争？” “这个不好说，莫教授虽然性子怪也比较独断，但他毕竟做了咱们学院的客座教授，跟学校的领导也算是同事了，有时候同事之间相处还是要给彼此点面子的。” “啊？你的意思是如果有领导求到莫教授头上，他可能拿剩下的那个名额做人情？”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别啊，你还是跟我说清楚吧，我保证不跟别人说。要是真是这样我就不去跟别人抢了，反正都是内定好的。” “呃，你别为难我啊，这事我是真不好说。不过我听说下午袁淇去了校长办公室，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算了，你就当我没说，我洗完先回去了。” “我也洗完了，你等等我……” 然后就是两个人窸窸窣窣离开的声音，蒋乐乐又在厕所里等了一分钟，确定外面没人了才阴鸷着一张脸出来。 真没想到那个莫教授居然是这种曲迎奉承的人，居然还想拿这种事做人情。 做人情无所谓，偏偏还要给那个贱人留个名额，她凭什么？ 还有袁淇，她去校长室肯定是走关系去了，毕竟这种扬名的好机会多少人听都没听过。 想自己这半年多一直小意的讨好她，她却整天跟个高傲的孔雀一样，顺心的时候赏自己两个笑脸，不顺心的时候就给自己甩脸子。 还口口声声说凡事只靠自己的能力，不借家里一点力，呸！ 亏她下午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是背地里使手段，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内心的不忿让蒋乐乐的面容都狰狞的可怕。 走廊的拐角处，赵零夏跟方君燕两人端着盆子站在那里，看着蒋乐乐离开的方向，两人对视一眼后安静的回了宿舍。 方君燕性子沉稳，但学习成绩并不突出，从莫教授找人的消息放出来时她就没抱什么希望。 赵零夏斟酌在三后请她帮自己演这场戏，目的就是让蒋乐乐上钩。 只是她等了两天也没有找到人去莫教授面前替蒋乐乐说话，不免有些怀疑这个诱饵是不是不够大。 不过她也不急，就算鱼不咬钩，那就只当是给莫教授找两个帮忙的人了。 但她想以蒋乐乐那种性子，肯定不愿意被自己给比下去，尤其她散布消息袁淇已经在悄悄运作。 她肯定会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等到第四天的时候，莫教授终于来电话了。 “你说的人是不是叫蒋乐乐？今天有人向我推荐了她。” 赵零夏精神一振，“是谁？” “是你们学校的副校长，不过事情跟你想的有点不一样，他向我推荐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行为，而是你们校领导的请求。” 赵零夏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抓到什么大鱼，莫一玮的声音里也隐隐透着失望。 “他说这位学员的父亲是你们学院图书馆的主要出资人，人家找上门想给自己女儿求个机会，校领导才厚着脸皮来求我，没有你所说的什么内部交易。” 这个结果实在太意外了，原以为蒋乐乐能够躲过一劫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个在吕航查到的资料里是没有的，赵零夏只知道蒋乐乐那个继父是个非常有名的商人，在开放初期就下海经商，几年时间就折腾出了不少产业。 人家的高明之处在于懂得明哲保身，在打击投机倒把时主动把财产上交一部分，并且以支持国家建设为由给好几所学校捐款，名声赫赫，所以安然躲过一劫。 这样的人对学校来说就是大善人，现在大善人的女儿要在你们学校念书，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她记得这双眼睛…… 不管这人的身份是什么，赵零夏的计划也不会搁浅，无非是在z审做假一事上没有文章可做。 但她还是要为莫教授考虑，“会让您为难吗？” 莫一玮对此嗤之以鼻，“我自己的事，愿意怎么做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话虽这么说，赵零夏也知道自己这次又欠了莫教授人情，她由衷的道谢。 “少给我弄这些虚的，有时间就来陪陪你钟阿姨，她跟那些长舌妇处不到一块去，在这里也挺寂寞的。” 这个倒不是他夸张，钟蔓在国外生活多年，生活习惯和处事方式早就变了，对于国内那些老阿姨整天东家常西家短的事还真的疲于应对。 “没问题！”赵零夏欣然应允。 “说起来您跟钟阿姨还没有尝过我的手艺，下次有时间去您那里，我也给您二位露一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两人挂断电话，赵零夏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脑子里想的是当初吕航带来的那份资料。 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蒋乐乐身上，只记得她这位叫司空寻的继父现在是一家铸造厂的老板，好像其中一个针对方向就是军工类中某两种精密铸钢件。 赵零夏不由对这个司空寻起了两分兴趣，当年能毅然决然捐出全部身家，这样的魄力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其后又能白手起家置办下如今的家业，能力和头脑必然也十分卓绝。 但吕航对他的评价却是谄上媚下、一心钻营。 从他那样的角度，若是只在商业上努力上进，绝对不会给出这样的评价，也就是说这个人的手还伸向了其他地方。 这就耐人寻味了！ 但最让赵零夏纳闷的是，对于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每次想起他，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心里存了事，赵零夏这一晚睡的很不安稳。 第二天，她决定还是再给吕航打个电话。 听说她想要司空寻的照片，吕航一口答应下来，隔天上课，赵零夏就被罗教员叫出去了，递给她一个信封。 “这是别人托我带给你的。” 她诧异吕航是怎么找上罗骁的，还没等细问，罗教员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吐了吐舌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拿出了信封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了身黑色毛衣，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椅子上，平平无奇的相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当赵零夏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她的手陡的一缩，脊背瞬间窜上一股寒意。 那是一双藏在记忆深处的眼睛，阴鸷的注视着镜头，好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能把她整个吞吃入腹。 她目光惊惧的看着那张相片，好像被那锁了魂一样。 明明天气已经转暖，可是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被人扔进了冰窟窿里，遍体生寒。 滴滴答答，房檐的冰棱被太阳炙烤得融化，落在地上砸出来的声响唤醒了她迷失的神智。 赵零夏陡然惊醒，她急促的呼吸，才从刚才那种冲天的恐惧中彻底清醒。 她记得这双眼睛…… 前一世，就是在看见这双眼睛后，她被炸的面目全非，最终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说对钱新国这个杀人凶手，她有的是彻骨的恨意；那么对这双眼睛，她则是从骨头里恐惧。 爆炸时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浑身无处不在的剧痛现在还能回味的出来。 她可以确信，这个人就是前世引起爆炸，最后间接促成自己死亡的凶手。 理智回笼，赵零夏告诉自己不要怕，距那场爆炸还有十几年的时间。 可是想到自己见到这人的第一眼，他狠戾阴鸷的目光盯着的人是贺连祁，赵零夏还是害怕的双手都在颤抖。 重生以来，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前世见到贺大哥的时候他是坐在轮椅上的，还有制造爆炸的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而现在，这张照片的出现，却赤果果的提醒她，自己怎么可以忘记贺大哥后来惨状。 “啪！”赵零夏突然扬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怎么可以这么蠢，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一耳光她可是一点都没留情，脸上迅速浮起了红痕，双眼也布满了可怖的猩红。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害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贺大哥还是安全的。 这个司空寻，应该还没做什么。 可是现在，她要把一切都弄清楚，要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让他们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恨。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能让贺大哥重蹈前世覆辙。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跟人说的，就算贺连祁也不行。 那么眼下，自己究竟该如何做？ 赵零夏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混，一时竟抓不出什么头绪。 颤着双手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攥在手心里，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捏得不成样子，之后冷漠的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就先把这个司空寻起底吧，从中抽丝剥茧，总能找出些有用的线索。 一事不烦二主，她也顾不上吕航会不会嫌自己事多了，再次把电话打到他那里。 “我要司空寻全部的资料，从大到小事无巨细，就算是哪天他在街上捡了个螺丝钉都不可以放过。” 吕航跟她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是这姑娘给人的感觉是冷静睿智又和善的，对于她这样的要求有些诧异。 尤其她的语气像是淬了冰碴一样，其中好像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这让吕航也有点心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吕大哥你要是能帮到我请一定不要推辞，这件事对我十分重要，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不管出人出力出钱都没问题。” 吕航哪敢推辞，这丫头今天太怪了，他要是不答应，后边再出什么问题他可没法跟贺痞子交代。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查个清清楚楚。” 话虽这么说，但是挂断电话后，他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不行，这事他必须告诉贺连祁。 虽然指挥学院那边难以联系，但吕航有自己的渠道，最后还是如愿的跟贺连祁通上话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天大的过节 赵零夏知道这事既然托给吕航就肯定瞒不住贺大哥，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跟他的安危比起来，一切都不重要。 浑浑噩噩的上了一节课后回到宿舍，宿管教员就说已经接到了三通找她的电话。 看了眼号码，正是之前贺连祁给她打过很多次的那个，她试探着回拨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就被人接起来了。 “夏夏？”贺连祁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丝急切。 “嗯！”她应了一声，鼻头有些发酸。 敏锐的察觉到她带着鼻音的声音，贺连祁的心都提起来了。 “有人欺负你了？” 这个傻子，只想着她，为什么不想想他自己？ “是哪个叫司空寻的吗？”贺连祁试探着问。 赵零夏握着电话却不说话，越是这样他越担心，“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吕航也是一头雾水，但也很明确的告诉他，她跟那个司空寻根本不认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毕竟还没到周末，赵零夏也不可能出校园，两人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想要欺负她也找不到机会。 但在贺连祁的认知里，还没有人叫她如此失控，失控到什么都不顾的地步。 赵零夏又沉默了好一阵，才收敛了情绪开口。 “贺大哥，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我跟这个人有过节，天大的过节。” 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儿，之后贺连祁的声音再次传来。 “夏夏，我可以不问，也可以让吕航配合你。但是我要去你身边，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里。” 他可以不问，但也知道她要做的绝非小事，他不放心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 不管她要做什么，刀山火海，他陪她闯就是了。 赵零夏怎么敢让他过来，如果可以，她希望贺连祁这一辈子都不要遇到司空寻，这样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不，你别过来。”她疾声阻拦。 待觉得自己这样的态度更让贺连祁不放心后，又立即出言安抚。 “我暂时什么也不做，只是让吕大哥帮我查查这个人。而且我一个人又能做什么，总不至于杀人放火吧？就算要有所行动，肯定要是要跟吕大哥或者你求助的，你大可以放心。” 她在京都孤立无援，能依靠的只有莫教授和贺连祁，莫教授不适合参与到这种事情，即便她要对司空寻做什么，总绕不过贺连祁。 她可以任性的一句解释也不给，但也绝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危险中。 况且她也不清楚贺大哥的腿跟司空寻有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又是在什么时候。 或许现在司空寻还没有坐下针对贺大哥的恶事，现在她要做的是查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对症下药。 但是不管怎么样，司空寻这个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正好，跟蒋乐乐一起收拾了。 但绝不是现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现在还不宜有所行动。 贺连祁知道她的固执，听她这么说就没再坚持，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之前钱新国的事，这丫头一声不吭的跟李猛来了个引蛇出洞，最后害的他方寸大乱。 若是这次再来一回，他会被她吓死的。 暗中打定主意却没有跟赵零夏说，只叮嘱她不要小看吕航的能力，在京都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他说，还有不要轻举妄动，更不可以以身犯险。 赵零夏一一应下，还嘱咐他不要为这事分心，相信她一定可以处理好。 吕航那边得到贺连祁的嘱托，立即着手调查司空寻。 而赵零夏这边冷静下来，也开始在脑子里搜寻前世有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抽丝剥茧的一点点去分析。 虽然不愿意回想，但还是逼着自己去想爆炸那天见到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穿着身破旧的棉袄，面容枯槁，头发也像很久没打理过一样。 那样的形象，绝对不是一个成功人士该有的。 而现在的司空寻，可谓是名利双收，给各大院校捐款，又有自己的事业。 凭借他聪明的头脑和社会地位，不可能混成那样，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而他记恨贺连祁，是为私事还是公事？ 贺连祁虽然最毒心冷容易得罪人，但也不至于让人恨到跟他同归于尽。 那更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公事，若是公事，是不是证明这个司空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他发现，最后导致他弄成那样潦倒的样子？ 赵零夏脑子里乱糟糟的，索性拿出本子把这些线索和可能一一全都记录下来。 不过这些也都是她的猜想，主要还是要看吕航那边的调查结果。 在等待吕航调查的时候，莫教授那边也开始动作了。 赵零夏之前放出风声莫教授会给自己留一个名额，让不少人都眼红的不得了。 但是也知道这事是莫教授自己决定的，也没人敢对他有怨言，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个名额上。 就连蒋乐乐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找人去莫教授那里说情了，但机会只有一个，给谁不给谁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隔天，就有消息传出来，莫教授选定了其中一个人，就是袁淇，而对于是否要用赵零夏，他却没有明确表示。 蒋乐乐原本失落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没选赵零夏，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有机会？ 果然，说什么跟莫教授关系好，权势扯淡，关键时刻还不是被抛弃的那个。 赵零夏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他明明答应我的？” 或许是多了司空寻一层关系，恨屋及乌，她现在对蒋乐乐的憎恶之意比从前更胜。 但赵零夏不会让自己情绪外露，只会更加奋力的演出，把蒋乐乐拉进自己一早挖好的坑里。 周围的学生不少，全都看着她满脸错愕的样子，蒋乐乐觉得解气极了。 忍不住出言讥讽，“就是有人那么不自量力，被人赏了两个笑脸就以为自己讨好了主人，摇着尾巴往上贴，还大言不惭的炫耀自己多大的脸面。现在好，打脸来的太快，我都替她疼的慌。” 第四百二十六章 名额被替换 赵零夏咬唇不语，样子瞧着委屈极了，然后一把推开堵在前边的蒋乐乐。 “我的事要你管，就算没有选我也轮不到你。亏你和人家还是好姐妹呢，关键时刻还不是被甩的远远的，又比我好多少。” 她这话触到了蒋乐乐的痛处，曾经她是众人簇拥的焦点。来了京都后，为了活命，她委屈自己讨好母亲继父还有他们生的两个小崽子。 这还不够，还要听继父的意见跟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女打好关系，整天做小伏低，一点尊严都没有。 尤其这个袁淇，无理取闹性子娇纵，要不是怕惹到她没法跟继父交代，真以为她愿意拿自己的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啊。 可是付出那么多，最后她得到了什么？想要的名额争不到，还要被自己的仇人嘲笑。 蒋乐乐拳头攥的死死的，才能控制住没有冲上去抓花赵零夏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围观同学的眼里仿佛都盛满了对她的鄙视，这让她对袁淇也产生了怨念。 就她那草包脑袋，要不是投了个好胎，她有哪点比得上自己？ 赵零夏看着蒋乐乐扭曲的脸，又补了句，“而且另一个名额还没有公布，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现在嘲笑我还为时过早。” 说完，输人不输阵的仰着高傲的头颅离开了。 心中默念着，亲，你要给力啊，千万不要这么轻易的放弃。 回到宿舍，赵零夏就看见袁淇正哼着歌叠被子，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见她回来倒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眼底的惋惜还是叫她看得分明。 她现在信了贺连祁的话了，这就是个被家人宠坏的孩子，其实本性还是不坏的。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袁汐没有把她跟贺连祁的关系告诉别人，那天在自己这里受欺负的事也被她瞒下了，否则袁淇看见自己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想想也是，她是那么骄傲的人，这么丢脸的事怎么敢告诉别人。 蒋乐乐回宿舍会经过他们宿舍，袁淇隔着门看见她走过，高兴地叫了她一声，想跟这个唯一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只是蒋乐乐却根本没理会她的叫声，步履匆匆的回了宿舍，留下了一脸莫名的袁淇。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赵零夏唇角勾了勾，无声的浅笑着。 第二天是周末，大家不用去上课，早操之后就在宿舍里做自己的事，赵零夏假意出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脸上带笑，一副喜事临门的模样。 李月红好奇的问她有什么喜事，赵零夏抿唇，“刚接到莫教授夫人的电话，说她已经说服莫教授选我了。”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大家还是全都听见了，一时间都拥上来说着恭喜的话。 “两个名额都落在了咱们宿舍，这真是可喜可贺，咱们应该庆祝下。”李姗兴致勃勃的道。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谁料赵零夏的笑容却僵了下，有些别扭的看向袁淇。 “我听说……另一个名额换人了。” 宿舍里顿时一静，本来还悠哉的揽镜自照的袁淇一怔。 “换人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也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赵零夏垂了眼睑。 “我听说有校领导去莫教授那里拜访，说咱们学校图书馆当年是蒋乐乐父亲出资建成的，希望莫教授看在他对学校的贡献上给蒋乐乐一个机会……” 话说到这里大家已经都明白怎么回事了，赵零夏跟莫教授关系好，碍于人情她的名额不能不给，蒋乐乐那边又携恩图报，莫教授为了不让学校为难，只能撤换掉另一个人。 袁淇已经腾的从床上坐起来了，瞪着眼睛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撤换掉我？” 赵零夏摆手，“这事不是我决定的，你别问我。” 虽然袁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上，但她绝对没有让自己的家人去求情，她以为是莫教授看中了自己的人品和能力，为此还十分高兴。 昨天得知这个消息还特地给家里打了通电话，狠狠的炫耀了一番。 没想到高兴劲还没过去，就得知自己被人用不正当手段给替换了。 而换掉她的人，居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最好朋友的蒋乐乐。 不行，她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赵零夏看着她翻身下地去找蒋乐乐，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宿舍里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只是袁淇找到蒋乐乐宿舍，却被告知她请假回家了。 袁淇愤怒的朝墙踢了一脚，明明上周末她都已经回过家了。 军校虽然有周末，但是出校园还是要请假的，并且每班请假名额只有四个。 同一个人连续两周请假的情况根本不存在，至此，袁淇笃定蒋乐乐就是故意的，她请假离校就是为了躲着自己。 虽然外公从来不让他们借着自己的身份在外边作威作福，但不管在哪，都会有人对她大开方便之门，这种因为身份原因享受便利的事情在袁淇这里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还是第一次，被人凭借身份压制。 要知道她获得这个名额可没找任何人去说过情，蒋乐乐她作为自己的朋友，居然走后门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名额，这口气袁淇怎么可能咽得下。 几分钟后，她满脸愤怒的回了宿舍，迎上的就是大家关切的目光。 她心里一委屈，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赵零夏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嘴唇嗫喏了几下，一脸惋惜的模样。 “你也别太难过，可能她没想抢你的名额，而是想要另一个名额。毕竟莫教授只是在口头上答应会给我一个名额，也可能不做数的。” 她虽然看似为蒋乐乐辩解，但听在袁淇耳朵里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在赵零夏有意无意的透漏下，大家都知道虽说有两个名额，但其中一个肯定是她的，可以竞争的名额只剩下一个。 这个时候蒋乐乐还找人走后门要名额，抢的是谁的，长眼睛的人都知道。 但宿舍里这么多人看着，袁淇不想承认自己眼瞎，赵零夏这说法给了她一个可以保留颜面的台阶。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的名额给你 虽然不知道这傻子明明跟蒋乐乐关系很差，为什么还要替她开脱，但她还是违心的当着大家伙的面应下了她的这种猜测。 但心中到底不甘，打算等见到蒋乐乐好好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只是还没等她找上蒋乐乐，赵零夏就找了个空偷偷叫住了她。 “我可以把我的名额让给你。” 袁淇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不是为了你，只是不想莫教授为难。我知道他跟你外公是朋友，撤换掉你的名额他心里也不好受。我靠着曾经对他的救命之恩，已经在他那里得了不少好处，我不愿意看见他为难，所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这个名额让给你，并且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她的语气平淡且笃定，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事情峰回路转，袁淇刚才还愤懑的心一下子变成了错愕。 “你真舍得把名额让出来？” 赵零夏脸上写着不舍，但头还是重重地点下，“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给莫教授打电话。” 几分钟后，袁淇亲耳听到她对着话筒说把名额让给自己，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挂断电话，赵零夏转头看向她，“这回你信了吧，希望以后你别再找我的麻烦。还有那个蒋乐乐，你以后离她远点，免得再被她卖了。” 袁淇的脸黑了两分，到底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就连含在嘴边的谢谢都很难出口。 赵零夏也没敢承她的谢，转身飞快的走掉了。 等到周日晚上蒋乐乐回到学校，就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告知另一个名额落在她头上了。 蒋乐乐脸上的表情很自然，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昨天她回家求了继父，他答应再帮她说说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继父好像对这件事十分热心。 不过细想下，自己要是出息了也能给他脸上增光不是，这样想着，那种微乎其微的错觉也就不存在了。 随之而来的是傲慢和自得，赵零夏不是说自己跟她半斤八两吗。 现在好了，她顶替了她的名额，看她还有什么本事跟自己叫板。 想到赵零夏知道这件事后的脸色，她就隐隐觉得兴奋，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就跑去了她们宿舍。 “袁淇，听说了吗？咱们两个都被选中了，这真是太好了。” 袁淇靠在床头看书，虽然很想一耳刮子扇上去打碎她那张虚伪的脸，但这么多人看着，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的。 不阴不阳的回了句，“确实挺好的，以后还要你对我多多关照啊，毕竟你比我厉害。” 蒋乐乐沉浸在幸福感里，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 “咱们是好朋友，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只要努力做事，相信我们两个都会很快做出成绩来的。” 说完她才像不经意的看见正在泡脚的赵零夏，故意挑衅的开口。 “哎呦，说起这个事来，我还要跟赵同学说句对不起呢。明明说好是你的名额，最终却只有我跟淇淇被选中了，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不过没关系，你跟莫教授关系那么‘好’，以后这样的机会有的是，这次就当时你让给我们的了。” 赵零夏咬着牙抬头，眼眶有微微的红。 “你少在我面前得意，成王败寇，我认栽。但是我要送你一句话：人情似纸张张薄。做人还是要收敛点的。” 蒋乐乐选择性的忽略了她后一句话，“说的没错，成王败寇，虽然不知道莫教授为什么疏远你了，但日后我肯定会多跟莫教授多说你好话的，你放心好了。” 赵零夏：我放心，我放心的很。 但脸上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谁你瞎好心，你赶紧出去，这是我们宿舍。” “你看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呢，我是好心才说那些话，你不领情就算了。” 蒋乐乐对她毫无礼貌的驱赶一点也不觉得难堪，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袁淇拦住。 “我累了要睡觉了，你先回去吧。” 蒋乐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了不让人认为她幸灾乐祸，顺从的离开了。 心里的志得意满让她忽略了今天袁淇的异常。 等她走了，袁淇才小声对赵零夏说了句对不起。 赵零夏脸上的哀戚已经不在了，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管你的事。” 袁淇却只当她是怕自己担心故意摆出这个样子的，心里更加愧疚。 她看人的眼光真的非常不准，拿那种背地捅刀子的小人当朋友，却对赵零夏这种胸怀坦荡的人不假辞色。 以后她已经不能再偏听偏信，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蒋乐乐对这其中的一波三折完全不清楚，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像高傲的孔雀一样高昂着头颅，迈出的步子都虎虎生风。 赵零夏冷眼看着她的变化，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 跟在她身后的方君燕莫名的拢了拢衣领，是不是要变天啊，怎么突然间冷了起来。 人选定下来后，莫教授特地来了学院一趟，见了两名学员。 近距离接触这名举国闻名的专家教授，蒋乐乐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 她的崇拜不是因为莫教授有多大的本事，为祖国的航空事业做了多大的贡献，而是自己得到这个名额后带了的好处。 以后她可以出去吹嘘，自己跟莫一玮一起写过书，就这一条，就足以奠定她在相关专业里的地位。 蒋乐乐想的很美，却不会预料到她其实只是个改字工，并且连这样的机会都是别人挖好的坑。 当着两人的面，莫教授把自己的手稿摆在了桌子上。 “这本书是我用了两年时间写出来的，这里边倾注了我很大的心血，等到全部完成后还要送到研究所那边备案，日后会作为研究所的内部资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严禁对外泄露一个字，更不允许有一个错别字。所以你们两个要分别校正，出现错别字的地方单独标记，最后再汇总在一起加以修改。然后再重新检查一遍，一共三遍，必须确保这本书的严谨和规范。” 厚厚的一本书，前后一共要经过三次修改校正，这是个十分庞大的工程。 即便这样，两人还是欣然应允，毕竟机会难得，辛苦一点又能怎样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反间计 第428章 莫一玮公式化的把要说的话交代完，便木着张脸拿了份资料坐到了另一张办公桌前。 蒋乐乐想套近乎的话没说出口，转脸跟袁淇笑了笑，却意外的收了个白眼。 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这位大小姐了。 眼下还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要是能得莫教授两句夸奖，岂不是比讨好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小姐来得更实在。 袁淇想得则是比蒋乐乐更深一层，当初来装备学院是为了做给家人看，叫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只会靠家里的娇-小姐。 来到这里后，先是经历了严酷的军训，后又辛苦的跟赵零夏比拼成绩，现在她的心态已经跟发生了变化。 她喜欢这个学校，喜欢自己学的那些东西，更想在这一行业做出成绩来。 她竞争名额最主要的目的是可以从他撰写的书籍里学到很多在课堂上没有的东西，毕竟这本书最后只会作为研究所的内部研究资料，外边是买不到的。 出于这种心态，袁淇看得十分认真，字斟句酌的将莫教授的手稿当自己汲取知识的法器。 而袁淇则不同，虽然也是细心在看，但都走眼不走心，专门挑语句不通或者错词错句，因此她的速度要比袁淇快很多。 莫教授虽然在看文件，但也在偷偷观察他们，只两个小时，他心里就有数了。 佯装累了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来将自己刚看的那份资料慎重的收进抽屉里锁好。 还特意强调：“我要明天才过来，你们两个今天先看第一大章，明天把失误的地方汇总了再综合修改。还有，我办公室里有重要文件，我不在的时候除你们两个外谁都不可以放进来。” 两人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莫教授这才安心离开。 不过离开前又确认了一遍放文件的柜子有没有锁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放进去的东西肯定十分重要。 他刚离开，蒋乐乐就放下了手里的笔，笑着跟袁淇搭话。 “莫教授好严肃哦，真不知道赵零夏是怎么得他喜欢的。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实在是太意外了，我以为有你跟赵零夏在，自己肯定没有希望了，真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照顾上我了。” 她还当两人是亲密无间的伙伴，话语中也隐隐带着得意。 可这话听到袁淇耳朵里就是炫耀，还拿她当傻子，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从前辈这人的巧嘴忽悠了，还充大头的帮她针对赵零夏，到最后自己的名额却是人家让出来的。 袁淇不是没良心的人，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更不想看见蒋乐乐伪善的脸。 合上手里的东西放进柜子里，起身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记得锁门。” 看着关上的房门，蒋乐乐脸上的笑顷刻间荡然无存，狠狠把笔摔在桌子上。 “装什么装，真以为谁愿意捧你的臭脚，要不是看你家世好，姑奶奶才不愿意伺候你。” 不巧的是，袁淇出办公室时发现鞋带松了，弯腰系鞋带没有立即离开，正好把她这句咒骂听进耳朵。 眉毛深深皱起，伸手要推门进去问问蒋乐乐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看见两位同班的男学员朝这边走了，为了不被人笑话，她只能把这口气咽回去。 心里想的却是对以后一定离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远远的。 虽然要帮莫教授校正书籍，两人的课程却是不能耽误，所以能利用的只有课余时间。 一天两天还好，三天后，蒋乐乐就有点吃不消了。 只觉得头晕眼花，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她头疼，她突然有些后悔费那么大劲给自己求了个苦差事。 于是她核对的速度就更慢了，这引起了袁淇的不满，毕竟针对相同章节他们要分别核对后再重新汇总。 这两天她都早早做完了，却还要等蒋乐乐，这引起了她心里强烈的不满。 想要跟莫教授告状，他却只在头两天各来过一次，根本抓不到人影。 她也不想撕破脸闹的太难看，毕竟从前都是人家忍她比较多，自己要是翻脸没准会被人指责没良心。 有气发不出，她的怨念也就更深。 蒋乐乐对此是毫不知情，她还沉浸在被人羡慕的喜悦中。 之前赵零夏做莫教授所谓的‘助理’，几乎全校学员都认识她了，现在自己也能享受这种荣光了。 志得意满让她忽略了袁淇的变化，只当她是在跟自己耍脾气，等哪天自己心情好了，再去哄哄她肯定就没事了。 赵零夏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对自己这招反间计的效果十分满意，看来接下来就可以洒饵了。 这天，消失了许久的莫一玮终于现身了。 他先是草草检查了下两人这几天的成果，然后皱紧了眉头。 “你们这种速度，这一本书全部校正完要到什么时候？” 蒋乐乐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低垂了头不敢说话，袁淇早就等着这一天呢，立马开口道。 “莫教授，我觉得蒋乐乐学员不能很好的胜任这项工作。她校对速度慢、出错率大，这严重影响了我的进度，我请求换人来做。” 蒋乐乐被她突如其来的告状弄蒙了。 虽然两人最近没怎么说过话，但她也没做过什么的最她的事，这人怎么敢跟教授说换人？ 看着莫教授狐疑的眼神，她急急地给自己辩解。 “不是这样的，我也有认真在做，并没有耽误什么进度。” 袁淇还要再说，却被莫教授打断，“你说换人就换人？你当我是叫你们两个来过家家的吗？你们两个是一个整体，有问题我不问谁对谁错，出了什么事都要一起承担。” 袁淇还要再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脸色顿时变差了。 这个莫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公开的偏袒蒋乐乐？ 不过她可是听外公说了这小老头的臭脾气，不敢公然顶撞他，只能又咽下这口气。 蒋乐乐得意了，还以为校领导的余威还在，莫教授不敢得罪自己，心中隐隐得意 第四百二十九章 洒饵 袁淇负气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丝毫没给蒋乐乐面子。 出门时正好碰见迎面走来赵零夏，脸色难看的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赵零夏隐约猜到是跟蒋乐乐闹不愉快了，对这种事乐见其成，伸手拍开了办公室的门。 “莫教授，我能跟您谈谈吗？” 莫一玮见是她，故意做出副尴尬的表情，犹豫了下后道：“去隔壁办公室吧。” 临出门前，赵零夏意味不明的看了蒋乐乐一眼，这一眼让她心头蓦地一慌。 这个贱人找莫教授干什么？ 袁淇前脚刚出去她后脚就进来了，这两人莫不是商量好的？ 想到这些日子袁淇对自己的冷淡，蒋乐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犹豫了下，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隐约可以听见隔壁赵零夏急切地声音，好像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见走廊里没人，她悄悄走到隔壁办公室门外，把耳朵贴到薄得根本没法隔音的门上，清楚的听见了屋内的对话声。 “教授，我不是对您不满，而是您不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人去做，万一出了什么事您后悔莫及。” “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她也做了快一个星期，这个时候你让我换人，我怎么跟大家交代？” “她跟蒋利民这个生父断绝关系根本就是权宜之计，我已经叫人帮忙调查了，他们反馈给我的信息是，去年蒋乐乐还回了家乡，亲自把蒋家的房子卖了，钱也自己收起来了。如果她真的跟蒋利民断绝关系，为什么还能随意处置他的家产？这根本说不过去。” “我已经拿到了她转卖蒋利民财产的证据，只要把这些交给校领导就可以证明她z审造假的问题确实存在，她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根本不配拥有这个名额。” 门外的蒋乐乐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这个贱人居然调查她。 跟父亲断绝关系确实是假的，从小她就被生母抛弃，对她最好的人就是父亲，他无条件的宠着她，满足她所有要求给她最好的生活。 而那个女人为了更好的生活抛夫弃女，跟杜丽雪那个贱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她怎么可能完全信任她。 尤其那个家是司空寻当家，母亲跟本没什么地位，她就更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了。 所以在知道自己考上装备学院后，她找借口回江林见了父亲，也在他的授意下把房子卖了，存进了以自己名字开办的户头。 手上有钱心不慌，她才更有底气赖在司空家不走。 可是现在，这件事竟然被赵零夏拿来当做打压自己的工具，蒋乐乐不恨自己没有收拾干净尾巴，只恨那个贱人实在是诡计多端。 要是真被她把证据交给校领导指证她撒谎骗人，就算继父的面子再大也不够她几次三番卖的，到时候学校会怎么处置自己根本没法想象。 蒋乐乐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的门，恨不得将门瞪出个洞来，再把那个处处与她做对的小贱人千刀万剐。 可现在不是跟赵零夏算账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根本没办法把这份证据交上去。 打定主意不管是偷是抢还是威逼利诱，她一定要把赵零夏手里的证据弄到手，蒋乐乐更加仔细的听屋里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终于听见她的祈祷开始眷顾她了，蒋乐乐听见莫教授沉闷的声音。 “这份东西先交给我，我想想该怎么跟校领导说，毕竟朝令夕改很影响我的形象。如果真的确定蒋乐乐撒谎了，那你就来帮我弄东西吧。” 紧接着就是赵零夏欣喜地声音，“真的吗教授？那我就等教授的好消息了。” “对了，这个证据只有一份，教授您一定要保存好了，如果丢了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就没办法指认蒋乐乐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唠叨。”莫教授不耐烦地顶了回去。 之后蒋乐乐听见踢踏的脚步声，显然里边的人要出来。 她也顾不得看四周有没有人了，仓惶的逃回莫教授的办公室，佯装认真的看着桌上的手稿。 两分钟后她听见赵零夏说再见和离开的脚步声，然后莫教授才再次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他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失望和嫌隙，但也没有开口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蒋乐乐还是觉得跟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好的莫教授，春天天气干容易上火，您多注意身体。”她讨好的说了句后就收拾东西出去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远，确定赵零夏真的离开后，见走廊没什么人，她又悄悄的回了莫教授办公室的门口。 将虚掩的门悄悄推开一条缝，清楚的看见坐在办公桌前不知在看什么的莫教授。 几秒钟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不耐烦的把手里的东西跟之前他说的那份重要文件锁在了同一个柜子里。 蒋乐乐记清了东西的位置，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她脑子里成型了。 赵零夏不是说证据只有一份吗，只要自己把证据毁掉，她就没法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做好决定，她悄悄离开了教学楼，并没有看见回来取宿舍钥匙的袁淇，倒是袁淇把她鬼鬼祟祟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好奇这人又要做什么坏事。 不过她聪明的没有声张，而是又观察了蒋乐乐一会儿，见她只是在门口悄悄张望了会儿并没有做其他事。 但这样不磊落的行为，她是十分不屑地。 不屑跟这种小人为伍的袁大小姐干脆转身躲在了一旁，等到蒋乐乐离开后才进去找了莫教授。 还顺便提了嘴看见蒋乐乐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口，莫教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含糊的应承过去就催着袁淇离开了。 赵零夏也知道了蒋乐乐的所作所为，心中明了这个计划终于要收尾了，剩下的就要看吕航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为了避免自己总是观察蒋乐乐引起她的警觉，这两天她都尽量避开她，静等吕航的消息。 三天后的傍晚，终于被她瞧见蒋乐乐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出了宿舍楼。 第四百三十章 收网 袁淇抓狂了，“每天都拖后腿，你要是做不了就主动跟教授说不做了。” 蒋乐乐满脸难为情，“对不起，我今天不怎么舒服。不然你先去食堂吃饭，我自己在这里弄，等你吃完回来也就差不多好了。” 袁淇看了眼手腕上的梅花手表，已经四点半了，再有半个小时食堂就会关门。 她可不想因为蒋乐乐委屈自己的肚子，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你快点检查，晚上我还要洗澡，去晚了没位置。” 离开时还重重地甩了下房门表达自己的不满。 蒋乐乐脸上的为难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前她也是被无数人奉承过来的，现在却要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别人，这是她的耻辱。 她咬了咬牙，总有一天，她要成为人上人，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都付出代价。 不过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办公室的房门不能反锁，但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食堂，办公楼里异常安静，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了。 那天蒋乐乐看见莫教授将东西锁在了抽屉里，抽屉上虽然挂着铁将军，却难不倒她。 小时候跟表哥魏龙一起玩，两人为了去父亲的书房里偷看武侠小说，可是没少溜门撬锁，早就驾轻就熟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发卡，插进锁眼里，左右晃了晃，几秒钟后就听见哒的一声，铁锁轻而易举就被她拧开了。 蒋乐乐面上一喜，轻巧的将锁拿下来，抽屉打开的时候发出陈旧的吱呀声，吓得她赶忙收敛了自己的得意。 莫教授并不在学院常驻，抽屉里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两个文件袋。 她不知道赵零夏给莫教授的证据是什么样的，索性把两个文件袋都打开了。 里边都是跟航空有关的资料，因为心慌，她也没有细看，只认真的找自己要找的东西。 好在很快就被她给找到了，她没想到赵零夏所谓的证据居然是她卖了父亲两所房子的房屋买卖合同的复印件，上边清楚的签着她的名字…… 另一边，袁淇刚走了一半就迎面碰见了莫教授跟赵零夏两个，赵零夏手里还端着个奇怪的盒子。 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莫教授今天的兴致好像不错，笑着指了指赵零夏手里的盒子。 “我夫人烤了披萨，我想着这丫头没吃过就带过来给她尝尝。”说完看了她一眼，“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去吃吧。” 袁淇有些受宠若惊，虽然莫教授跟外公关系好，但是见到他的两次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这让她心里有些小别扭。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主动邀请自己用餐，这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虽然她吃过披萨，并不是太喜欢，但架不住可以跟莫教授拉近关系，顺便趁着他心情好讨教点问题，于是便欣然应允了。 莫一玮趁着转身的空档嗔怪的看了赵零夏一眼：这姑娘这么好骗，你心里不愧的慌吗？ 赵零夏面色如常：又没让她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不过是帮着当个目击证人吗，有什么惭愧的。 走在后边的袁淇当然看不见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倒是有些奇怪两人关系这么好，莫教授为什么不多增加个名额给赵零夏？ 不过她向来不爱动脑子，也不愿意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进了办公楼，莫一玮跟赵零夏同时收了声，连脚步都放轻了。 袁淇也不好贸然插话，就安静的跟在后边，几人一直走到办公室的门前。 赵零夏故意让开个位置，让袁淇正对着房门的方向，然后悄声推开了虚掩的门。 屋内的蒋乐乐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场就撕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准备把那些资料全都放回去。 门就是这时候被赵零夏给推开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袁淇愕然的看着屋内的情景，惊叫出声： “蒋乐乐，你在做什么？” 蒋乐乐被她突然的惊叫吓得差点跳起来，错愕转身，才发现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个人，全都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还拿在手里的资料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莫一玮见状脸色陡变， 风以般冲了进去捡起掉到地上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吼道：“你怎么乱动我东西？” 蒋乐乐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愣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没用赵零夏提点，袁淇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锁头和发卡，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不可置信的质问道：“蒋乐乐？你开莫教授的抽屉干什么？” 那天她清楚的记得莫教授把看完的文件放在这里边，还特地叮嘱他们办公室里有重要文件，不要放别人进来。 可是现在，蒋乐乐居然撬开了莫教授的抽屉，她到底要做什么？ 蒋乐乐已经彻底的蒙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几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此刻却全站在这里。 最关键的事，自己偷拿东西被发现了。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莫教授的胳膊。 惊慌失措的嚷道：“莫教授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我是……我是不小心碰掉了这个锁，好奇就打开看看。” 这谎话说的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赵零夏在一旁冷笑，她就这点道行吗？ 莫一玮横眉怒目的瞪着她：“你的意思是这锁自己掉下来的，这文件也是自己跑你手里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真是不是故意的。” 蒋乐乐还想辩解，却被莫教授一把甩开，然后转头对着赵零夏吼道： “马上去把你们校领导都找来，就说我这里失窃了。” 蒋乐乐吓得面色惨白，眼睛都红了，“没有，我没有偷东西，不要叫校领导来。” 可是也知道这话谁都不会相信，现在的场景可以算得上是‘人赃并获’了，要是校领导来看见了，自己就毁了。 可是赵零夏怎么可能会听她的，毫不犹豫的转身就朝外跑去。 “不要！”蒋乐乐大喊一声，却根本阻止不了她离开的脚步。 第四百三十一章 指证 第431章 赵零夏等的就是这一刻，怎么可能被她拦下，脚步飞快的直奔校长室。 校长没见到，倒是正巧撞上几位刚从食堂用餐回来的校领导，她直直的迎了上去。 一听说在校内居然有失窃的事，几位校领导神情立即严肃起来，再听说事关莫教授，一个个脸色更是分外凝重。 “过去看看。”几人跟着赵零夏去了莫教授的办公室。 蒋乐乐正一脸灰败的被莫一玮和袁淇堵在门内，还在极力的为自己辩解，看见几名校领导过来，两条腿都开始打起了摆子。 “莫教授，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头发半白的正是装备学院的副院长，之前举荐蒋乐乐的人也正是他。 莫一玮见校领导都过来了，摆出怒不可遏的表情指着蒋乐乐。 “刘院长，这就是你向我推荐的学员？我看在学校的面子上给她机会帮我忙，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小偷，企图偷我所在抽屉里的研究所内部资料。” 他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明白了，顺便还损了刘副院长一顿。 跟在刘副院长身边的几人互视一眼，都猜到了蒋乐乐的身份，毕竟当初叫刘副院长去找莫教授求情是他们院领导一直通过的决定。 刘副院长脸上的神色很尴尬，看向蒋乐乐的目光也带了不善，但为了学院的声誉，还是忍不住给她辩白的机会。 “怎么是你？到底怎么回事？” 蒋乐乐见来了这么多人已经吓傻了，别人她不认识，刘副院长她认识啊，继父之前就说过有事可以找他。 想到这人可能是自己的靠山，她立即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刘院长，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不小心把锁碰掉了，看见有东西掉出来就捡起来看看，我真的不是有意去偷东西。” 这个时候是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撬锁的，即便是找她跟生父来往的证据也不行，否则她先是z审造假，之后又欺骗校领导，再加上眼下这一桩，她肯定很难脱身。 所以她飞速的权衡利弊后就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承认，坚决咬定是不小心碰掉的。 只要拿不出证据，他们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这样想着，蒋乐乐安心了许多，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你胡说，你说锁不小心碰掉的，那这只发卡是怎么回事？”赵零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指着桌子上还没有收起来的发卡。 谁料蒋乐乐早就想好说辞，“我也不知道，这个也是我在地上捡的。” 赵零夏决定收回之前对这人的评价，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办法狡辩，不过这样她就没办法了吗？ 莫教授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就是证据。 “狡辩，我亲眼看见你拿着我的文件在看，那可是研究所的机密，我之前还特地强调过，你别说没有听见。而且就算是锁掉了，难道文件也掉你手里了吗？我们进来时分明看见你拿着那份文件在看。” 袁淇作为目击证人之一，再加上心里对蒋乐乐已有不满，也帮着莫教授指证。 “之前莫教授确实强调过，当时我们两个都在场。并且刚才我就觉得奇怪，蒋乐乐虽然平时核对速度就很慢，但也不会差太多，可是今天她整整比我慢了一半，之后更是找借口把我支走，我觉得她这是有预谋的，根本不是她说的不小心。” 她只是实话实说外加一点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往更深层次想，赵零夏却对这个神助攻十分满意。 莫教授听完她的话便看向刘副院长，“您也听见了，这件事从头到位就有问题，她说无意我是不相信的。不过到底是贵学院的学员，我没办法处理，还请刘副校长能把此时调查清楚，给我个交代。” 刘副院长和几位校领导在听见莫教授指证蒋乐乐的时候就已经信了八分，毕竟以莫教授的身份，还没必要去冤枉一个小姑娘。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袁淇的身份，其中有两人还曾经在许建安手下呆过，现在两个重量级的人都指证蒋乐乐，想要对此大事化小都不可能了。 只是他们真的想不到，在装备学院管理如此严格的地方，居然会有人这么大胆子，而这个人还是学校举荐给莫教授的，这简直是打他们的脸。 于是刘副院长也不管蒋乐乐的辩解了，郑重地对着莫教授行了个礼。 “这件事虽然有学校管理不善的原因，但仍然属于个人行为，我们一定会认真严肃的调查，给您一个交代。还请莫教授您不要因此对我们学校失望，我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仅此一次。” 莫教授觑了眼赵零夏的脸色，见她暗暗点头，他才收敛了身上的怒气。 “我相信贵校会秉公办理，不会因为某些人的身份特殊而减少责罚。这件事我会一直跟进的，还会上报给研究所那边，还请刘副院长不要怪我小题大做，毕竟那么重要的东西，谨慎一点总没错。” 刘副院长丢了个大人，哪里还敢反驳，嗫喏这应是。 转头就寒了一张脸，挥手叫来警卫将蒋乐乐带走先关进禁闭室。 蒋乐乐已经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在看见赵零夏的瞬间跟疯了一样朝她扑去。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陷害我？” 她突如其来的冲到面前，赵零夏并没有害怕，而是下意识将莫教授往身后一挡。 “蒋同学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只是碰巧跟莫教授一起过来，怎么就陷害你了。” 蒋乐乐却不信她的说辞，她心中有种感觉，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个坑。 莫教授就算做了学院的客座教授，但他来学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又怎么可能带来那么重要的文件放在抽屉里。 而后来赵零夏更是找上他，给了他一份能证明自己撒谎并且z审做假的证据，偏巧就跟这文件放在一起了。 再后来她偷东西又被他们抓了个正着，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总让人觉得诡异。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受伤 蒋乐乐不傻，也十分会为自己打算，否则就不会在蒋利民出事后假意跟他撇清关系跑来京都。 几乎在第一时间，她就肯定了，这一切都是赵零夏搞的鬼，否则怎么就会这么巧。 想通其中的关节，她真的吃了这个贱人的心都有。 尤其此时她还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在说：就是我做的你能怎么样？ 被扣上盗窃的罪名，还有莫教授和袁淇指认，就算继父肯给她求情恐怕都没用了。 而这些都是赵零夏害的，想到自己的前途可能毁在这个贱人手里，她真的恨不得她去死。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喊完这句，她突然闷头不管不顾的用力朝赵零夏撞了过去。 赵零夏早防着她呢，下意识就要躲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住了，做出一副吓傻了的样子，愣愣的站住没动。 跟在蒋乐乐身后的两个警卫根本没防备她会突然发疯，想要伸手去抓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咚的一声，蒋乐乐的头就撞到了赵零夏身上。 关键时刻她还不忘把站在身后的莫教授推开，然后随着蒋乐乐的力度，两人一起朝后栽去。 “小心。” 随着莫一玮惊慌的叫声，赵零夏的腰重重磕在了身后办公桌的边缘，疼的她倒吸了口凉气。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的冲过来扣住还压在她身上的蒋乐乐。 蒋乐乐还不罢休，嘴里叫嚷着赵零夏你这个贱人，害了我爸爸不算还要害我，你怎么不去死，脚还不停的踢着，想要攻击赵零夏。 刘副院长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灰了，怒不可遏的吩咐警卫：“赶紧把她带走，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警卫也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当着领导的面还敢伤人，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下子他们肯定也要跟着受牵连。 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的胳膊反剪到身后，用力压住，“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莫教授此时正手足无措的要扶赵零夏起来，嘴上还不忘数落，“你是不是傻？怎么不知道躲？” 赵零夏呲牙咧嘴的扶住自己的腰，她是要施展苦肉计，只是失算的忘了身后的办公桌。 颤着声音阻止莫教授扶自己起来的动作，“教授你别动我，我的腰好像要断了。” 莫教授吓了一跳，刚碰到她的手赶忙收回来，“那、那该怎么办？” 赵零夏一动不敢动，“等、等我缓一下。” 她没有过这种撞伤经验，但想着缓一会儿不疼了再起来应该没事。 倒是站在一旁满脸怒气的刘副院长发现不对劲了，“不行，马上去叫医务员，她这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赵零夏也觉得疼的厉害了些，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说道：“不用吧，就是撞了一下，缓会儿就能好。” 刘副院长却不赞同，“撞了腰可不是小事，你现在先别乱动，还是等医务员来了再说。” “对对对，听刘副院长的，万一你的腰真断了可怎么办。”莫教授见赵零夏已经疼的额头都冒冷汗了，也跟着开始冒虚汗。 赵零夏听他们说的这么严重，也怕真有问题，当真不敢乱动一下。 心里还暗骂这波苦肉计演亏了，要是真出了问题完全就是自找的。 想到这一点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宁肯让将乐乐再次逃过一劫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保持半仰在办公桌上的姿势，坚持着等医务员过来。 校内就有医务室，被刘副院长派去叫人的卫兵很快带了名女医务员过来。 女医务员一见赵零夏的姿势就暗道一声不好，“她这种情况不能乱动，要用担架抬过去再细细检查。” 莫教授一听这话顿时傻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抬担架去啊。” 赵零夏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可是此时她已经疼的眼冒金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们处理。 很快担架就被抬来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到担架上，就这一简单的过程，赵零夏都疼的被冷汗浸湿了后背。 莫教授此时也没心情责备她了，甚至还在不停的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叫医生看看马上就会好的。” 赵零夏是趴在担架上的，女医务员在她后腰按了几个位置问她疼不疼，赵零夏虽然没说话，但不断的闷哼声就说明了一切。 医务员脸色发沉的抬起头，“不清楚是软组织损伤还是骨折，需要送去医院用仪器检测。” j校内的医务室跟普通院校不同，毕竟在这里训练的学员时有损伤，所以这里的医生都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并且有从业经验的。 但这里没有什么专业的仪器，赵零夏现在的情况医生只凭手也不好判断，必须用仪器检测。 莫教授一听这话更慌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叫车去医院啊。” 警卫这次不用刘副院长吩咐飞快的跑出去，其他人也没闲着，在医生的指挥下把担架抬起来，小心的往外走。 莫教授的办公室是三楼，需要下两层楼梯，这可苦了赵零夏。 每次到楼梯转弯处担架都要倾斜下才能过去，害的她根本躺不稳，一动腰就疼的厉害。 但是就算叫出声来也缓解不了疼痛，更何况当着校领导的面她也不敢那么丢人，只能咬牙坚持着。 莫教授跟在旁边看她一脸菜色还极力隐忍不敢喊疼，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还以为刚才赵零夏一定是忙着推开他才没来得及躲开，否则撞到桌子上的人就是他，心中更是愧疚难安。 如果被他知道这是赵零夏自作自受，估计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当然，赵零夏现在也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这次亏大了。 好在很快就下了楼，虽然疼但也比刚才好一点了，赵零夏才能缓口气过来。 车子已经等在楼下了，大家齐力把她抬上车，莫教授也跟着上了车。 他都跟着了，刘副院长当然也不好离开，叫其他人马上联系医院准备好仪器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顺着平缓的大道开往不远处的军区医院。 到了医院医护人员已经接到电话等在外边了，赵零夏很快被推进了检查室。 一通仪器照下来，她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先给她做了简单的处理，半个小时后加急的片子才出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住院 女医生自觉接过片子，看到上面显示‘轻度腰部软组织损伤’后长舒了口气。 “还好，只是软组织轻度损伤，并不是太严重。” 莫教授一直提着的心猛的跌回肚子里，又追问了句，“可是她这么疼该怎么办？” 女医生放下片子，“疼痛是正常的，所以她需要卧床休息不能乱动，给予局部热敷的同时服用活血化瘀的药，两周左右就可以逐渐缓解。” 经过医生的处理，赵零夏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听见这话心中一阵哀嚎。 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啊。 “那我需要住院吗？” “当然，不然谁能照顾你？”女医生理所当然的回到。 赵零夏一想也是，家人都在江林，她孤身一人在京都，总不能叫同学照顾自己吧。 莫教授虎着脸看她，“都这样了你还想去哪？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你钟姨正好有时间，我会让她抽空来照顾你。” 赵零夏知道最近钟蔓的眼睛不是太好，怎么好叫人家来照顾自己，赶忙摆手拒绝。 “不用的莫教授，这边医院不是有护工吗，您帮我找个可靠的护工就可以了。” 莫一玮其实也舍不得自家老妻，听她拒绝就没再坚持，“那我就让她每天给你送饭吧，家里有司机，她来回也方便。” 研究所那边是给他配了车的，不过平时用的很少，这次赵零夏又是‘为了他’才受的伤，莫教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赵零夏不知道他这心思，还只当是他对自己的爱护，知道这个要是再拒绝也叫莫教授下不来台，便应了下来。 刘副院长最是有眼力，看出莫教授对这位姓赵的学员的重视，能得莫教授在学院坐镇，不知道其他相关学校的领导怎么羡慕他们呢，但凡能博莫教授好感的事他都愿意做。 加之赵零夏又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的伤，立即表示学校会承担全部的医药费，包括请护工的钱。 对于两人这样的热情关心，赵零夏觉得自己真是受之有愧，可是眼下要说自己是为了让蒋乐乐的罪名更深才自作自受，也实在没法说出口，便厚着脸皮忍下了。 就这样，她在医院住了下来。 对于蒋乐乐的事却不好多掺和，毕竟她的身份只能算个不相干的人证。 但是她相信学校这次一定会秉公处理，况且莫教授手上还有一份蒋乐乐跟蒋利民联系的证据。 复印件嘛，谁规定只有一份，所以不管蒋乐乐撕了多少都没用。 现在她受了伤，自然会有人帮她把这事处理好。 护工很快被找来了，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衣裳也穿的利落整齐，看着就是个利索人。 来了之后熟练的按照医生吩咐打了热水回来，把毛巾投湿后拉起病床边的帘子掀开她的衣裳敷了上去。 “有点烫你先忍下，医生说这样效果才最好。” 赵零夏已经疼麻木了，并没有感觉到太严重的烫意，便点了点头。 来来回回地换了四次热毛巾，护工才收拾东西去护士站领药。 莫教授始终在旁边看着，就怕护工照顾的不好，他不走刘副院长也不好离开。 赵零夏见外边天色都暗了，也担心莫教授跟着折腾一天身体吃不消，叫他们先回去。 “那你一定好好躺着别乱动，明天我叫你钟阿姨来看你。” 赵零夏感动的点头，“谢谢您。” 莫一玮收起脸上的可怜，瞪了瞪眼，挤出两个字；“有病。” 然后也不交代一声转身就走，弄的赵零夏哭笑不得，小老头的倔毛病又犯了。 刘副院长匆忙交代她好好养病，学校那边他会帮她跟罗教员说，之后就紧随莫教授脚步离开了。 因为这一通忙乱晚饭没吃成，这个时间食堂也停止供应了，她又拿了钱叫护工去外边帮着买了点饭。 不敢乱动，只要了份卷饼，不过吃惯了学院食堂里的东西，偶尔换换口味还挺新鲜的。 病房虽然是四人间，但因为来军事医院的大多数都是军人，女人很少，所以这间病房里只有她一个病人，护工便睡了另一张床。 不过护工很尽心，知道赵零夏的腰肯定会疼，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照顾的很是周到。 赵零夏也疼的难受，保持姿势不能乱动也很难受，根本睡不着，索性拿了病床边上的报纸半躺着看了起来。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等到第二天早晨吃过护工打来的早饭，病房里突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您是袁淇的母亲？” 看着面前穿了一身制式常服的女人，赵零夏不确定的问。 许捷笑着将手上的果篮放下，“小姑娘记性真好，昨晚袁淇给我打电话说了你的情况，她不放心，特地嘱咐我过来看看你。” 没有教员批准学员是不可以私自离校的，所以昨天袁淇并没有跟来，只是赵零夏真的想不到她居然叫自己的母亲来看她。 两人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好，就算最近有所缓解，也有自己的算计在里边。 赵零夏受宠若惊的同时还很愧疚自己利用了人家，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现在再愧疚也是矫情，只能以后多对人家好点，弥补自己的虚情假意。 同时她也对袁淇这个小姑娘有了更大的改观，嘴硬心软，虽然娇纵心地却是好的，跟她那个拎不清的堂姐真的完全是两种风格。 “许阿姨您请做。”回过神来，赵零夏赶忙请许捷坐下。 许捷也不扭捏，顺势坐在了病床边唯一的椅子上。 直言不讳道：“之前我就听袁淇提过你，不过她对你的评价并不是很好，昨天接到她的电话还很意外。” 赵零夏尴尬了下，这位许阿姨还真是直接啊。 不过人家说的也是实情，她只能干笑了一声，“之前我们两个有点小误会，起了点冲突，她对我评价不好是正常的。” “嗯，这个淇淇也跟我讲了。那些事不能怪你，是那个蒋乐乐跟她说了不少你的事情，言语中多有偏颇，淇淇性子直不懂变通，很容易听信别人的话。” 她对自己的女儿倒是十分了解，赵零夏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脸慈爱模样，再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由苦笑。 第四百三十四章 喜欢跟你说话 许捷见她不说话，以为小姑娘心里不舒服，补了一句。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说过淇淇了，与人相交要凭自己的眼睛和心去看，而不是靠耳朵听别人怎么说。我爸之前在莫教授那里见过你，他说你行为坦荡，是个真诚的人。” 赵零夏有些惊讶，不过是一面之缘，许建安竟然还能记得自己，甚至还跟女儿聊起来。 “是许首-长谬赞了，没想到他老人家还记得我。” 许捷抿嘴笑了笑，“他说莫教授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能让他那么上心的绝无仅有，所以你在他眼里就不是一般人。” “没错，我是二班的。” 赵零夏很喜欢许捷说话的方式，忍不住开了句玩笑，换来了对方一阵轻笑。 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又郑重了起来，“听我爸说你跟贺家小子在处对象？那你应该知道淇淇跟袁汐是堂姐妹吧？” 赵零夏心中一凛，袁淇对她的表现毫无异常，显然并不知道她跟袁汐之间的纠葛，她就以为袁汐将这事瞒下了，看来并不尽然。 “我知道。” 许捷喜欢跟爽快的人打交道，也没兜圈子，直言道： “袁汐中意贺家小子的事我早就知道，也知道从始至终就是她的一厢情愿。虽然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她好歹叫我一声婶婶，所以我没法站在你们的立场考虑，希望你不要怪我。” 赵零夏知道她肯定还有后话，是以没吭声。 许捷继续道：“我想跟你说的事，袁淇这孩子性子耿直也没什么心眼，跟袁汐不同，你要是愿意跟她交朋友就别把她当成跟袁汐打擂台的工具。若是不愿意，你就当我今天的话没有说。” 赵零夏原本的好心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虽然贺大哥一次次的保证他们的感情不会被任何人阻挠，她也见识过他对袁汐的冷情，更相信他对自己的心意。 可是这个人就像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吐不出，总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现在更是影响到她与人相交。 虽然许捷说的还算中肯，至少没有一昧的袒护袁汐对她横眉冷对。 可是心里的不舒坦还是让她冲动的开口了。 “首-长，我想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有一天袁淇喜欢上了一个心中根本没有她的人，您会支持她不择手段强行插入别人的感情之间吗？” 赵零夏说完，明眸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许捷。 许捷以为自己说了那番话，小姑娘就算不委屈也肯定不敢再跟她多说话了，没想到她居然带着质问的语气问了这么一句话。 作为许家的小女儿，虽然家风严谨，但她也享受了大多数人没享受过的荣光。 看问题的方式也跟常人不同，她没有动怒，倒是真的静下心来想赵零夏这个问题。 然后她发现，如果淇淇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只会劝自己的女儿放弃。 强扭的瓜不甜，何必为了一段根本就不会有好结果的感情让三个人都不痛快呢。 就算最后成功了，恐怕也只是这个世界上多了一对怨侣和两个离散的鸳鸯，这样的结果她不接受。 “对不起，是我狭隘了。”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许捷也不会仗着身份高并且是长辈而拒不承认，真诚的道歉。 赵零夏此时不由对她又佩服了两分，也难怪能养出袁淇那样虽然心眼不够多但足够真性情的女儿。 至少她的三观是正的，不会只看关系亲疏远近来认定对错。 “您没错，只是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我也不是针对你，更不会将袁淇跟袁汐混为一谈，这点您可以放心。” 许捷看着她满脸郑重地样子，无端的就从心里确信这姑娘说的是真的。 而且她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完全是多余，就算没有她的试探，这姑娘也不会因为袁汐而牵连到袁淇身上。 此时更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尴尬的笑笑，主动从自己带来的果篮里拿出只香蕉帮剥了皮递给她。 “当然，我也会想办法把你跟袁汐之间的事告诉她。但你放心，我有办法保证她不偏袒袁汐。” 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这点自信许捷还是有的。 赵零夏鬼使神差的被她这样磊落的态度给吸引住了，不自觉伸出手接过香蕉咬了一口。 嚼了两口才惊觉自己怎么就这样自来熟接了过来，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啊。 许捷也觉得自己跟这姑娘相处起来十分自得，完全不像第一次认识的样子。 那种感觉就是看见她就觉得心里舒坦，想跟她多说两句。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也喜欢跟你说话。淇淇虽然不是太像我，但我想没有了小人挑拨，你们两个没准还真能做成朋友。” 赵零夏意外她给了自己这样的评价，不过能不能跟袁淇成为朋友，这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只谦虚的笑笑，“朋友也是靠缘分的！” 许捷对此不置可否，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便提出了告辞。 赵零夏的腰还疼着，坚持跟她聊这么久已属不易，便客气的跟她道别。 一直等许捷出了病房门，她的脸才抽成了一团，忙不迭的叫着护工帮她动一下发麻的左腿。 病房门没关，还没走远的许捷听见她的低呼声，才想起自己怎么就忘了人家小姑娘还是病号，拉着人家说了那么久的话。 不过同时也觉得好笑，半大小姑娘倒是挺好面子，硬撑着跟自己聊天也不喊一句疼。 但这也能说明这姑娘性格的坚毅，长的漂亮、有理智又讨喜，也难怪贺家小子选她不选袁汐。 赵零夏不知道短短的几句对话就能叫许捷对她改观，只知道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刚才怎么就为了不输气势强忍着疼来着，闹的肌肉都僵硬了，动一下更是疼得厉害。 这两天真是诸事不顺，当然，除了成功给蒋乐乐挖坑的事。 等到安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个事，明天就是周末了，她不在学校不能给贺大哥打电话。 要是他打过来知道自己受伤住院了，该怎么跟她交代？ 想到这点，赵零夏哀嚎出声。 她不止给蒋乐乐挖坑了啊，还把自己也埋了一半，这下真是亏大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道歉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赵零夏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这伤没白受，无奈她在医院，也没法打听学院那边对蒋乐乐的处理情况。 好在她相信莫教授会把后续事情都处理妥当。 当初找上莫教授的时候赵零夏详细讲了自己跟蒋乐乐之间的恩怨，莫教授没有儿女，但不代表他不清楚正常的血亲相处之道。 他不能理解杜丽雪是抱着怎样的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做下那些事情，只知道听了那些过往后胸膛都要爆炸了一样的感觉。 再听蒋乐乐享受了赵零夏那么多年没法享受的母爱，却还多次加害于她，莫教授怎么可能对她有好印象。 所以在赵零夏请他帮忙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不是正义的卫道士，也相当护短，对这个自己难得看上眼的小辈更是十分爱护，当然愿意帮她出这个头。 从始至终他没觉得这做法有什么不妥，毕竟蒋乐乐要是心中没鬼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走进局里。 钟蔓有失眠症，早晨起的晚，没来得及给赵零夏送早饭，赶在中午之前过来的。 关切的问她怎么样了，还感谢她关键时刻推开了莫教授。 “matt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推了他一下，被撞到桌子上的人肯定就是他了。” 赵零夏汗颜，真的没脸再瞒下去了。 “其实，我是可以拉着莫教授一起躲开的，只是想给那人再加一层罪名才故意站在那没动。所以钟姨您可别再谢我了，我真是无地自容啊。” 那天要不是刘副院长在，她也会找机会跟莫教授说清楚。 只是阴差阳错的就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钟蔓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就不好了，伸手用力点了点她的脑门。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怎么就这么莽撞，想要做实她的罪名有很多种办法，犯得着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她一直当这姑娘是聪慧的，怎么总办糊涂事？ 赵零夏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委屈巴巴的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您就不要怪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不过您想啊，我要是不莽撞，当年也就没机会认识您跟莫教授了不是？” 当年她冲动的跟踪葛三儿两个人贩子，差点酿成大祸，虽说有点犯蠢，但要没有那一遭，也就不会有她跟这两夫妻之间的缘分了。 祸兮福之所倚嘛，赵零夏只能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钟蔓被她的歪理气笑了，嗔了一眼后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拿出来。 “我说不过你，回头叫matt知道肯定有你好受的，赶紧吃饭！” 赵零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却不小心扯到了痛处，立马不敢乱动了。 钟蔓带了三个菜，红烧蹄膀、黄瓜炒鸡蛋和虾皮豆腐汤。 “matt昨天问过医生，说你吃这些好。对了，我还带了一罐牛奶，每天早晚叫护工冲给你喝，对你的恢复也有好处。” 除了牛奶，她怕赵零夏在病房里呆着无聊，还带了两本书过来。 赵零夏眼眶泛起了一层潮意，被她的周到细致给感动了。 钟蔓也没吃午饭，她便叫她一起，还有护工，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后又坐了两个小时才离开。 隔了一天，赵零夏的腰也那么疼了，只要小心动作还可以下地走走，她便不让钟蔓来回奔波了。 周末这天，罗教员来医院看她，询问了她的伤势后，提起了蒋乐乐。 “学院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已经联系了她的家人，不过蒋乐乐本人对此拒不承认，一直嚷嚷着是你害她，。不过鉴于莫教授的身份和资料的重要性，她现在已经被隔离审查了，再加上她的zz面貌不符合我们学校的规定，已经暂时停课了，后续的处理结果还要再等等。” 蒋乐乐当然不会承认，一旦承认，她的前程也就毁了。 可赵零夏管不了这么多，抛开个人恩怨，难不成她z审造假一事就可以视若无睹吗。 “我相信学校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至于我的伤……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故作无奈的又坑了蒋乐乐一把，好歹是自己的学生，罗骁怎么能不护着，无辜被卷进来还受了伤，学校要不严肃处理此事，他也不同意。 “你放心，我会一直盯着这事的，你也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回来把落下的课程补上。” 赵零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欣然点头。 她以为这件事很快就有结果，只是没想到在结果出来之前，就又人找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陌生的女人，赵零夏满脸疑惑，“请问您是？” 女人穿了一声中长款西装，梳着干练的短发，眉眼间也透着睿智的精光。 “我是蒋乐乐的母亲，今天是特地过来向你道歉的。” 蒋乐乐的妈？ 赵零夏想到曾经余晓旭跟自己八卦的事情，这个女人在蒋利民下放到乡下后火速抛夫弃女的离开，一走就好无踪迹。 说实在的，跟杜丽雪那个无情的女人还真是同类人。 这样两个身份在这摆着，赵零夏能喜欢她才怪，刚才还和煦的脸立刻落了下来。 “道歉就不需要了，相信这件事学校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出她语气里的抗拒，蒋母脸上的神色未变，甚至更加和蔼了几分。 “我之前听乐乐提过你，也知道你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今天我过来道歉，一是因为乐乐误伤你的事，其次也是希望你不要因为那个女人做的事而迁怒到乐乐身上，毕竟她也没办法替自己的父亲选择人生的伴侣。” 她语气温和，只是赵零夏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若说只是单纯的道歉，又为何要提起杜丽雪，还叫她不要迁怒，她这是知道什么了？ 是了，她见过蒋乐乐，肯定也听见她说的自己害她的话。 蒋母当然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在明知道是赵零夏害了蒋乐乐后还能如此淡定的过来跟她道歉，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甚至她刚才的话里也不无警告的意思，点出了她跟蒋乐乐之间有旧怨，想要警告她吗？ 赵零夏倒是真没害怕，她可没推着蒋乐乐撬锁，就是给了她错误的暗示，也要拿出证据来，不然以为只凭空口白呀就想洗脱罪名吗？ 第四百三十六章 慢走不送 赵零夏面上一派坦然，“虽说我跟蒋同学曾经有过节，但也涉及不到迁怒上来。毕竟这次是她犯错了，我没有趁人之危追究她的责任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忍让了，夫人这么说恕我听不明白。” 蒋母原想着不过是个小姑娘，乐乐这次栽在她手上只能怪她自己太笨，刚才说那话除了警告外还有两分的试探，却不想被对方滴水不漏的顶了回来。 蒋母这时候才开始重视面前这个看起来眉眼浅淡、毫无攻击力的小丫头。 神色也冷了许多，“究竟是怎么回事，相信你我都心知肚明，赵同学实在没必要跟我再兜圈子，直说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乐乐就好。” 这件事的关键在莫教授，只要他不追究，她自然有办法保住乐乐。 而从蒋乐乐的说法，莫教授肯定是被眼前这位蛊惑的，故意栽赃陷害她，所以蒋母今天才会屈尊降贵的跑来跟她道这个劳什子歉。 赵零夏捕捉到女人眼中的轻蔑和不耐烦，心中冷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就算蒋乐乐跪在面前，她都不打算放过，这女人明面上是来道歉，实际是咄咄逼人让她承认陷害蒋乐乐。 这是看自己年纪小好骗？ 本不想再搭理她，让她自讨没趣的离开，可是突然想到对方跟司空寻的关系，赵零夏一下子改了主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本蒋乐乐犯了错误学院那边自会秉公处理，我也没必要落井下石。但你嘴上说着来跟我道歉，实际上却是想把黑锅推到我身上。也许你觉得我跟莫教授关系好，被你吓唬两下就去找他求情，但我想告诉你，我也不是泥捏的，你如果不是诚心道歉，那就请离开我的病房吧。” 护工一直尽责的守在门外，赵零夏也不怕把这个女人得罪了对自己不利，所以出口的话毫不留情。 她的态度突然变冷，蒋母还怔了下，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呛声了，火腾的就烧起来了。 要不是这些年脾气磨没了不少，而且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懂得怎样隐忍自己的情绪，早就当场闹起来了。 可是这话是肯定谈不下去了，她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意，淡淡的开口。 “赵同学可能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也可能因为对乐乐心有怨怼，我不会跟你计较，今天是我打扰了，改天我带了礼物再来看你，相信你会看到我的诚意。” “那就慢走不送了。”赵零夏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蒋母拿着包的手紧了两下，才皮笑肉不笑的转身离开。 等到病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赵零夏脸上的平静也消失了，转而换上了一丝不确定。 她刚才之所以态度那样强硬，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有机会见司空寻一面。 虽然想起前世那场爆炸仍然心有余悸，可她不能就此放任不管。 在吕航调查到的资料里，在动乱时期，司空寻为了自保几乎捐出了全部身家，但他是个有头脑的，动乱平息后靠着从前积累的人脉买下了好几个效益不好的厂子。 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将自己的资产再次膨胀，如今的他是京都有名的大商人，名下的工厂收益都十分可观。 赵零夏不知道他跟贺连祁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能让他会选择同归于尽这样的方式，但她相信贺大哥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就算得罪人，错处肯定也不会在他。 既然如此，那这个错处肯定是在司空寻身上。 她没办法跟贺连祁讲前世今生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也不能对司空寻这个人放任自流。 好在现在才是89年，离后世爆炸的时间还有十余年，这个时候的司空寻意气风发，想必跟贺大哥之间的仇恨还没有爆发，跟她更是毫不相识。 不能告诉贺连祁，那她就得靠自己一点点弄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她跟司空寻素不相识，自然没有打交道的机会，可是今天蒋母的到来给她提供了契机。 之前调查蒋乐乐时赵零夏就知道了，蒋母自打十几年前离开锦东来到京都后只在家做了个全职主妇，她能高傲的站在人前，靠的就是司空寻这个丈夫。 今天她在赵零夏这里吃了瘪，肯定会想办法解决，只靠她一个家庭主妇估计是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这个时候，作为她的老公，司空寻应该会想要见她一面吧。 毕竟有莫教授在学院那边顶着，再想走后门给蒋乐乐放水是不可能了。 这个时候她这个莫教授的熟人就相当重要了。 搂草打兔子，一旦她的目的达成，司空寻真的来了，她也能好好探探他的底。 但毕竟不清楚蒋乐乐跟她那个继父关系到底如何，赵零夏也不确信他会不会出现。 只是事在人为，她必须要试一试。 为了避免自己在面对司空寻时控制不住情绪让他起疑，‘送’走了蒋母后，赵零夏便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期在见到司空寻时能做到淡定自若。 等到晚上，赵零夏才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之前她嘱咐过吕航多帮忙关注下蒋乐乐。 按理说蒋乐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知道，那她受伤住院的事他也应该有所耳闻。 可是她已经在医院住了三天了，对方连个人影都没看着。 要是他在，赵零夏还能让他想办法给贺连祁打电话报个平安，可是现在他不出现，她躺在床上不敢乱动，想打电话是不可能了。 “唉！所谓自作自受，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吧。”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倒在床上看钟蔓帮她带来的书，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事太重，这一晚赵零夏睡的并不安稳，甚至还做起了噩梦。 梦中是那场让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爆炸，巨大的热浪夹杂着无数的砖块瓦砾和物品残渣铺天盖地朝她砸过来，四周除了爆炸声好友不断地哀嚎声。 下一秒，就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扑倒。 她看清了将自己牢牢护住的男人，是贺连祁，还有他飞起来的断腿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第四百三十七章 摸底 “贺大哥！” 赵零夏陡然从睡梦中惊醒，声音凄厉尖锐，吓得睡在一旁的护工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闺女你没事吧？”护工见她满头的汗，赶忙拿了毛巾帮她擦掉。 赵零夏心有余悸的看了她一眼，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接过毛巾自己擦汗，叫她帮忙到了杯水过来。 一杯温水下腹，她还在惊惧的灵魂仿佛才重新归位。 护工见已经是早晨了，就去打水给她洗脸。 屋子里安静下来，赵零夏想到刚才的梦，心脏还不由的抽紧。 沉思了许久后，她的目光中透出无尽的坚毅。 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让贺大哥重蹈前世的覆辙！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还好今天外边的太阳很大，她便叫护工跟医生借了轮椅推她下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虽然已经可以自己下地，但医生嘱咐除非必要还是尽量卧床休息，所以除了上厕所外她一直躺在床上。 不过坐轮椅不会吃力，医生也是准许的。 已经三月末了，天气也暖和了起来，草地上都已经冒出不少绿芽了。 在病房里关了几天，实在憋闷的难受，一出了屋子，赵零夏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军区医院不像其他医院一样人员杂乱，虽称不上安静，但也不吵闹。 赵零夏让护工把自己推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安静的坐在那里晒太阳。 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身上，感觉十分舒爽，她觉得在这里睡个午觉也是不错的。 但这个午觉注定是睡不成了。 “你是赵零夏同学吧？我是蒋乐乐的父亲，冒昧打扰到你休息，十分抱歉。” 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稍显宽大的西装，正是这个年代所谓‘成功人士’的标配。 虽然版型并不是很合身，但材质很好，价格应该不便宜。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白发，面容和善，无端让人觉得亲切。 这样的形象，跟前世她见过的那个在身上缠了炸药面容阴鸷的样子完全不同。 但是那双眼睛，就算是化成灰赵零夏都不会认错。 虽然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是乍一见到这个人，赵零夏的血液还是瞬间涌到了头顶，手掌也猛的握紧。 幸好她刚才觉得有点凉，把手缩进了毯子里，否则肯定会显得很奇怪。 “你找我也是为了蒋乐乐的事？”赵零夏不动声色的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冷声开口。 对于她的没礼貌，司空寻仿佛一点都不介意，笑容依旧和煦。 “赵同学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呃……这夸赞还真是不走心啊。 司空寻好像没察觉自己这句夸奖有多敷衍似的，见旁边就是石桌石椅，也不管上边是不是有灰尘就坐了下来。 这样一坐，他跟赵零夏的高度就差不多了，她也不用仰着脖子看他。 这一举动可以说很绅士了，可赵零夏却总觉得怪怪的。 “乐乐把你撞伤是她的不对，我在这里代她向你道歉，还有昨天我夫人过来说了些不恰当的话，她也只是爱女心切，赵同学大人大量，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司空寻开门见山的直入主题，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跟昨天蒋母过来时高高在上的样子完全不同。 “乐乐这孩子是两年前才到我家的，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她性子娇纵，嘴巴也不饶人，并不是个讨喜的孩子。也是我忙于事业，疏忽了对她的教育，才让她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他并没有替蒋乐乐开脱，语气里也是对她做出这种事的惋惜之意。 这就更让赵零夏摸不清套路了，只能沉默应对。 她不说话，司空寻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自说自话。 “我听说她偷的是著名航空专家莫一玮教授的机密资料，你说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说句托大的话，我们家的条件也算过得去。她自己也争气，考上了你们学校，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她却为了一些不相干的，拿来都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资料就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可能我年纪大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赵同学你跟她年纪相仿，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话里话外全是全心全意替女儿考虑的慈父之心，可是这些话听在赵零夏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若说蒋母没有跟他说自己跟蒋乐乐之间的那些恩怨，她是绝对不信的。 可是司空寻对那些只字不提，只拿她当一个旁观者来看，却又表示蒋乐乐偷资料这件事有多匪夷所思。 这些话里没有一句是为蒋乐乐辩解的，可是又侧面的说明了这件事存在的不可能性，还叫她帮忙分析原因。 这分明是在套她的话，赵零夏再次肯定这人的心思绝非面向上看起来的那样和善可亲。 “蒋先生身为父亲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我一个外人更不好说什么了。”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蒋乐乐和他的关系，张口唤了句蒋先生。 若是一般人遇见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十分尴尬，可司空寻依旧面色如常，就连脸上的笑都没有淡下一分。 “赵同学误会了，乐乐是我爱人跟他前夫的孩子，我只是她的继父。不过我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跟我说。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司空寻，你可以叫我司空叔叔。” 他越是如此淡然赵零夏越要提高警惕，这人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 想要摸清他的底，必须更加谨慎小心。 “哦？原来你是蒋乐乐的继父，我还以为她亲生父亲刑满释放了，看来真是我误会了。您姓司空？这个姓还挺特别。说来我跟蒋乐乐也不是很熟，毕竟关系比较尴尬，加上之前还有点误会，上大学以来我们几乎连话都没说过，司空先生让我帮着分析她，我也说不出什么来，您不如去问问您的夫人，毕竟知子莫若母。” 她不敢什么都不说，那样会让司空寻起疑，肯定不容易套话。 所以故意语气酸酸的回了几句，顺便把自己的底也交代了些，权作抛砖引玉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交锋 “你跟乐乐的事我也听说了些，只是知道的不多，听说你们以前有过误会？” 司空寻真是老奸巨猾，根本没上赵零夏的当，反倒把问题又丢了回去。 前世在职场上混的久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比起打言语机锋，赵零夏觉得自己比上不足，至少比下有余。 可是面对司空寻，她还是觉得很吃力，这人能不动声色的绕开她挖的坑，还能反手再挖一个给她。 但事关贺连祁的人身安全，不管多难她都不会放弃。 “呵～她做的那些事估计也不好意思跟您提，我也不是爱背后告小状的人，这些事还是不说的好。” 适当耍一下小性子，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也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果然，司空寻听了这话没再继续追问，也终于步入了正题。 “不管乐乐犯了什么错，她现在总归是我的孩子，我对她有抚养教育的义务。但是我们家这情况实在是特殊，我要是管的严了，别人会觉得我苛待继子女，所以即使我认为她这次本该受到严惩，却还是不得不出面帮她周旋。希望赵同学能理解我的难处，我并不是想纵容乐乐的这种做法，只是我也很无奈……” 赵零夏冷笑，说了那么多，这才是他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 司空寻不看她倏然变冷的脸色，径自说道。 “我听乐乐说莫一玮教授对你很好，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找你求求请，看看能不能让莫教授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追究乐乐这次犯的事。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做出任何不好的事。” 赵零夏没有接话，直觉还有后文。 果然，司空寻继续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帮这个忙，我听说你家里是做洗衣粉生意的。说来也巧，京都的隆福商厦你知道吧？那的采购经理是我朋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荐，介绍你们家成为隆福商厦的供货商。” 赵零夏家里做洗衣粉生意的事蒋乐乐是知道的，司空寻能够得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他后面一句话却让她大为惊讶。 这个隆福商厦她是听过的，就在袁淇入校那天李姗就说过，她身上穿的裙子就是在那里买的，要一百多块。 后来也听说过一些，这个商场虽然开业时间不长，但是因为管理得当，商家也很会做噱头，客流量一直居高不下，效益非常好。 若是优洁丽能成为隆福商厦的采购商，销售量简直不可估量，赵零夏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确定的问：“你是说去年新开的那个隆福商厦？” 她的这种反应正在司空寻预料之中，他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没有足够的筹码怎么可能来跟她谈判。 这么大的诱-惑，相信没几个人舍得拒绝。 “没错。这么大的事相信赵同学也不好独自决定，我可以给你时间跟家人商量，不过机不可失，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 赵零夏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这个巨大的好消息中回过神来，也终于记起这个好消息是有交换条件的。 那就是劝莫教授放过蒋乐乐。 想到这一点，她的理智也回笼了。 这个司空寻真的太不简单了，打蛇打七寸，抓着她的要害给她扔了个馅饼。 巨大的利益收益和针对蒋乐乐，究竟哪个对她更重要？ 相信大多数人根本不需要考虑，就会选择前者。 但赵零夏冷静下来却想起了一句话：天上掉馅饼，不是火坑就是陷阱。 这事，她不能同意。 其一，她这次已经下定决心不放过蒋乐乐，这是不能更改的。 其二，如果优洁丽靠走后门成为商场的供货商，是不是以后也要看人脸色行事，岂不是受制于人。 第三，她不放心司空寻这个人，在还没有将前世那些事都搞清楚之前，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的利益牵扯。 更何况，如果她答应了，岂不是从侧面印证了她能够左右莫教授的决定。 蒋乐乐也就更加认定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栽赃戏码，如果那样，不仅她会被人怀疑，恐怕连莫教授都会被拖下水。 “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 司空寻以为她答应条件是板上订钉的事，乍然听见她的拒绝，他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赵零夏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道：“我说这件事我做不到。” “为什么？”司空寻还从未遇到过送上门的钱不要的人， 赵零夏一脸为难，“您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我也真的很想答应。可是你不会以为莫教授会无底线的纵容我吧？他是对我比较照顾，那也是因为我曾经对他有恩，可是照顾归照顾，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他怎么可能会任由我胡闹，您真是高看我了。” 见他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淡，赵零夏又往火上浇了一把油。 “况且蒋同学这次偷的是科研所得秘密资料。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她并不知道那份资料有多重要，那她就是简单的偷窃。往大了说就是涉嫌窥探gj机密，如果闹到这一步，就算莫教授也保不住她。这么重大的事，您和尊夫人却都来找我一个旁观并且无辜受牵连的人，不会天真的以为我的有能力左右律法吧？” 她故意将这件事夸大，然后就静静的观察司空寻的反应。 若是寻常人听见这样的话，肯定会有不甘和愤懑，脸上的和善肯定就会维持不住。 司空寻也确实怔愣了一下，向来处变不惊的脸也紧绷了起来。 可是转瞬间，他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样子。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赵同学说的有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大学生能决定的，乐乐她这次糊涂，犯下这种事，就算我们想帮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他从石椅上站起来。 “今天是我冒昧了，打扰了赵同学赏景的时间。为了弥补我的过失，刚才我说的话还作数，赵同学如果愿意，我还会给你引荐我的朋友。” 第四百三十九章 细思极恐 一般人听见这话肯定会很开心，赵零夏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干脆的拒绝了。 “刚才我说莫教授不能由着我胡闹是原因之一，其实我拒绝您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们家的厂子规模不大，没有那么大的生产能力，有多大肚子吃多大馍，谢谢您的好意，真的不需要了。” 这理由找得合情合理，即便司空寻觉得这姑娘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出人意料，但也不相信二十来岁的年纪会有多深的城府。 见她神色坦荡，也只当她没心没肺，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好机会。 到底是年纪小啊！ “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劝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赵零夏看着司空寻走远，捏得死死的两只掌心才慢慢松开。 跟这人说话实在太费力，一句一个坑，要不是她早清楚这人绝非善类，今天肯定会被他带进坑里。 不过语言来来往往间，她也对这个人加深了些了解。 资料上只有他的生平，做了什么结交了些什么人，而通过刚才的接触，赵零夏觉得那些所谓的事迹可能只是迷惑人的表象。 不管她说了什么，诋毁蒋乐乐、拒绝巨大的利益，他的面上依旧是一派波澜不惊。 仿佛她说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可越是这样，赵零夏越觉得细思极恐。 她可不认为世间会有人真的没有喜怒哀乐，尤其这个司空寻的社会地位并不低，还有自己的产业。 一个人深处高位久了不自觉得就会带上两分运筹帷幄的威严，可这点在司空寻身上丝毫都看不见，他就像是邻家叔叔一样，处处为人着想，一点都没有架子。 不提别人，就连他的妻子、蒋乐乐的母亲，都带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司空寻却能始终维持一张足以让人放松戒备的笑脸，就像在脸上贴了张微笑面具，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俗话说会不叫的狗咬人最凶，越是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反倒越有危险性。 赵零夏越分析越觉得细思极恐。 直到后背因应对司空寻而冒出的汗被冷风一吹带起一阵凉意，冻得她打了个哆嗦，才想起自己还在外边。 她扬声叫着在自己跟司空寻谈话时就礼貌避开的护工，却没看见她的人影。 正奇怪护工去哪了，身上忽然一重，多了件衣裳。 她诧异的回头，就撞上一张熟悉的俊颜，眼里顿时光华初现般亮起一道光。 惊叫出声：“贺大哥？” 此时站在轮椅后边，面色沉沉看着她的男人，正是一个多月没见的贺连祁。 要不是她不能乱动，肯定要开心的跳起来，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见到贺大哥了。 “贺大哥你怎么来了？今天并不是周末啊？” 贺连祁看着轮椅上坐着的小女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赵零夏你能耐了，上个学都能把自己上到医院里来。” 赵零夏怔了下，才注意到贺连祁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灰了，也明白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是为哪般，心虚的垂下了头。 “那个，贺大哥，我……” 还不等她解释完，护工小跑着回来了，“不好意思啊小赵，我去了趟茅房。” 等她看见赵零夏身后站着的男人换了个人，立刻警觉起来，上前一步要把贺连祁挤开。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张姨，别，我们认识。”、“我是她男朋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贺连祁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说完也不顾她尴尬的脸色，转身看着那名护工，眉眼凌厉。 凛声道：“她行动不便，你是她的护工就应该始终跟在旁边照应着，怎么能把她跟一个陌生人单独留在这里？” 护工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弄蒙了，愣了下才忐忑的垂下了头。 但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走远，就是去了趟茅房。” 刚才她是见小赵跟那个找她的男人聊的挺好，以为他们是熟人，便走远了些＝。 后来尿急，见他们还没有谈完，想着自己马上回来，就没有问小赵自己离开了。 现在被人训斥，她也觉得很委屈。 赵零夏见状拉了拉贺连祁的衣袖，小声道：“贺大哥，张姨对我照顾挺好的，刚才她也是特殊情况才离开的，你就别怪她了。” 这几天护工对她照顾的也算无微不至，不能因为这一点小错误就对人家揪着不放啊。 贺连祁差点气乐了，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给护工求情。 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问了护士她的病房，找过去却扑了个空，听说她出来散步就追了出来。 正好看见夏夏跟个中年男人在说话。 之前赵零夏找吕航调查司空寻，当时她的语调十分郑重，还叫他事无巨细全部查清。 吕航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悄悄把这事跟贺连祁说了。 贺连祁也觉得她的行为奇怪，就留了个心眼，让吕航把调查到的资料给他也留一份。 所以在看见司空寻的第一眼，贺连祁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想到他可能是为蒋乐乐的事来，他就没有上前，而是悄悄躲在树后边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当他听见赵零夏拒绝那个人优厚的谈判条件后，莫名觉得男人身上窜起股难以言说的寒气。 他当下就吓得想要冲过去，然后便看见男人重新软了脸色，对赵零夏也更加和善。 贺连祁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看错了，之后更是紧紧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离开。 奇怪的是，随着男人离开，赵零夏也陷入了沉思，他就没立即过来打扰。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贺连祁还是觉得很不妥，毕竟赵零夏现在行动不便，谁知道她面对的是好人坏人。 这种情况下护工将她一个人丢下，这让贺连祁十分不悦。 转头看了眼还想求情的赵零夏，“你的账回头我再跟你算。” 赵零夏立即被他严肃的表情给吓怂了，再不敢乱说话。 “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听说她还要住院十来天，这样的错误我希望你不要再犯。” 第四百四十章 下不为例 护工是从农村上来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此刻被贺连祁凛声斥责，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件事严格说起来也算是她的失职，毕竟人家给钱的时候就说了，这姑娘只是个学生，家人都没在这边，叮嘱过她要好好照顾。 “对、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现在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幸好这年轻人看着很厉害，倒是没有说辞退她的话。 要知道这个年代家家日子都不好过，能请的起护工的人很少，她很珍惜自己的这份工作。 得了她的保证，贺连祁也没穷追不舍，亲自推赵零夏回了病房。 路上，贺连祁便不再说话，只沉默的推着轮椅。 赵零夏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忐忑不安的想着等下要怎么给他解释。 两人很快到了病房，贺连祁将轮椅推到病床边上后就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赵零夏心虚，也不敢叫他扶自己，小心的拄着轮椅试图站起来。 只是下一秒，身子一阵旋转，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贺连祁黑沉的俊颜放大在眼前，虽然故意不看她，手却刚好避开她腰上的伤处。 出口的话却没有这么温柔：“受着伤还瞎逞强，你是想慢点恢复好光明正大的逃课吗？” 赵零夏扁扁嘴，“你不是不想理我嘛？” 贺连祁瞪了她一眼，“闭嘴。” 他是不想理她吗？分明是等着她主动认错。 他从前怎么就会认为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呢，分明是笨的可以。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了病床上。 等到贺连祁抽出手臂站直，赵零夏才醒悟过来，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吧？ 哎呀，还没好好感受下呢。 “喝水。”贺连祁从暖瓶里倒了杯热水给她，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赵零夏乖巧的接过来，小心的觑着男人的脸色，动作都不敢太快，生怕叫他更加不满。 等她喝完才谨慎地问道：“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过来了？” 贺连祁很想说，如果不是元宵节那次欠下的公差没有还完，他早就过来了。 他叫她有事找吕航帮忙，她也是真没客气，给吕航找了不少事做。 这他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打跟吕航接触后，小丫头再有什么事都不也他说了，显然把他这个中间人给抛弃了。 这让贺连祁很不舒服，尤其是最近她一系列诡异的行为让吕航心中警惕，打电话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他。 贺连祁了解赵零夏，但凡能自己做到的事她都喜欢亲力亲为。 就像当初独自去锦东找洗衣粉厂商，那时她才十六岁，就敢一个人坐火车去省城，这可不是一般同龄女生可以做到的。 所以在吕航说了那些事后，他就觉得奇怪。 调查蒋乐乐是正常的，调查司空寻就十分奇怪了。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打算过来的，只是没有机会。 结果这一耽搁，得到的就是她受伤住院的消息。 贺连祁当时真的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对翅膀马上飞到她身边，可是受身份所累根本没可能做到。 幸好后来被他抓住了机会，终于能来看她了。 虽然看着她穿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很心疼，可他还是不能给这丫头好脸色看，以免以后她行事更加无所顾忌。 “要是我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把受伤的事一直隐瞒下去？” 赵零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这不是怕他担心吗。 贺连祁一眼猜中了她的心思，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只想到瞒着我我就不会担心，怎么就不想想日后我知道了，除了担心还会愧疚？” 若是她受伤了他却毫不知情，岂不是显得他这个男朋友很不称职，更要愧疚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照顾他保护她，什么事都要她一个人抗。 赵零夏垂下头，仿佛一个乖乖听训的小学生。 自己没能告诉他受伤都能换来一痛数落，这伤是怎么来的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不然还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她这么最识时务，当然要明哲保身，当然，还要适当的卖乖。 耷拉着嘴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对不起贺大哥，是我错了。” 贺连祁还想再说什么，见她这个样子就舍不得了，肚子里还没来得及倒出来的一堆大道理也收了回去。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零夏忙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甚至还伸出三个手指做发誓状。 “我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告诉贺大哥，绝不隐瞒，否则就叫我胖十斤。” 贺连祁额头上有黑线划过，这发的什么誓啊。 不过他也没阻止，这丫头主意太正，是该给她点教训。 赵零夏见他神色和缓了些，又重复了遍刚才的问题。 “还有两个多月我们的进修期就要结束了，管理也没有从前那么严了，正好京都这边有点事要办，我就回来了。” 贺连祁没有说实话，他这次回来确实是办事的，不过这事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在指挥学院进修的两年，不管是在新型作战经验和军事素养上，亦或者在个人战斗力培养上，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但是要结业，也要向上边展示两年的学习成果。 按照往年的惯例，会给他们分派不同的任务，以最终完成情况判定是否具备结业资格。 能进指挥学院的都是部队中的各路精英，对他们的检验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任务，多数都是极难解决或者极为危险的任务。 原本贺连祁被安排的任务所在地是他曾经待过的秦西，因为他对那里比较熟悉，执行任务也比别人更有优势。 可恰逢此时，他收到吕航传过来的信息。 想着小丫头这番行事实在古怪，她又受了伤，心中惦念。 所以他跟上边申请调换任务，jun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想而知他这个要求有多难达成。 为了如愿，贺连祁嘴皮子都差点磨漏了，还难得的找许恒奕帮忙求情，经过了几天的周旋，他才最终如愿以偿。 不过这些事涉及到保密条例，他一个字都不能跟赵零夏透漏，只能含糊其辞。 第四百四十一章 你相信梦有预兆吗？ 赵零夏在装备学院学习大半年，虽然没有直接对接部队，但还是有些了解的。 中级指挥学院绝不可能因为即将毕业就对学员放松管理，贺连祁这个理由十分牵强。 她学过保密条例，知道有些特殊任务需要严格保密，心中隐隐猜测贺大哥这次来京都的目的不纯，识时务的没有追问。 贺连祁显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才跟你说的话人是谁？我看你很紧张的样子。” 话音刚落，赵零夏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看见他了？” 贺连祁点头，“我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们在说话，就没上前打扰。” “他看见你了吗？”赵零夏的声线都紧绷起来。 贺连祁狐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紧张了，但还是老实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教员，没敢叫他看见。” 虽然他说过就算两个人的关系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但能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 赵零夏在京都没什么认识人，加之她是在学校出的事，所以他下意识将司空寻当成装备学院派来看她的教员了。 听见这话赵零夏并没有立即放松，追问了句：“你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是谁？”贺连祁觉得今天的她很奇怪，似乎提到那个人就十分紧张的样子，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不认识，赵零夏闻言长出了口气。 还好，贺大哥现在跟司空寻还没有交集，说明现在他还是安全的。 “这人是蒋乐乐的继父，叫司空寻，今天过来找我是想为蒋乐乐求情。” 她介绍了司空寻的身份，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知道的是，吕航已经把她要调查的事情都告诉贺连祁了，她当时的原话是：从到大小事无巨细。 贺连祁的印象中，这还是赵零夏第一次如此激进。 那时他就特别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如此上心。 所以叫吕航调查出结果后也告诉他一声，资料是查出来了，可贺连祁却发现这人除了是蒋乐乐继父外，根本找不到一点特别之处。 他很想问问赵零夏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人，但一直没有机会，不成想刚一回来就撞见她跟那个人说话。 还有她当时的神情，虽然隐藏的很好，但现在细细回想，还是不难发现在她的紧张中略带了些惶然，仿佛在害怕什么。 贺连祁正了神色，语气也沉了下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赵零夏看着他陡然严肃的脸，也开始踌躇起来，她要不要告诉贺大哥？ 重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当然没法说，以后司空寻可能对他做的事也不能说，她要怎么让贺大哥相信这个司空寻是个对他十分危险的人物？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她之前的行为本来就奇怪，日后为了查清楚司空寻究竟是如何跟贺连祁结怨，肯定还会让贺连祁知道，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 看着她陷入沉思，贺连祁也没有继续逼迫，只静静的立在旁边，等着她想通。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就在他不忍心看她满脸为难的样子准备妥协的时候，赵零夏终于开口了。 “贺大哥，你相信梦会有预兆吗？” 她一开口，就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贺连祁虽然奇怪，但直觉她不会在这种时候说无用的话，认真的想了一秒后坚定的回她：“不信！”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他更相信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情。 赵零夏并不意外他的答案，本来就是她想到的可以骗过贺连祁的理由，别说他不信，她也不信。 可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他相信。 “我做了个梦，梦里的你坐在轮椅上，两条腿一动不能动，年龄看起来也比现在要大些。” 她语气很平缓，努力做到与平常无异。 “你独自一人在一家饭馆吃饭，而你的身后，坐着个满眼怨毒的男人，男人一直盯着你，好像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可你却根本没有察觉。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冲向你，我清楚的看见他腰间缠着一整圈的炸药。我想要阻拦却根本没有机会，然后就听见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下一秒，我就看见你们两个就都被炸的血肉横飞的场景。” 赵零夏一鼓作气将自己编织好的理由说出来，虽然半真半假，可对她这个当时事故的亲历人来说，爆炸时的景象仿佛还历历在目。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鲜血喷溅的人间惨象，数不清的哀鸣声，还有浑身上下彻骨的疼痛，在这一瞬间仿佛全部回归。 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搭在膝盖上的手都剧烈抖动起来。 贺连祁从她奇怪的话语里醒过神来，就看见她惊恐不安的样子，心陡然一惊。 手脚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反应，飞快的做到床沿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一个怪异的梦吓成这样，还是低声安慰。 “别怕，那只是个梦，并不是真的。” 在他的安抚下，赵零夏情绪缓解了很多，却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语气异常坚定：“不，我不认为那是假的。” 贺连祁有一瞬间的怔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我在现实中见到了梦里的那个男人。”赵零夏下一句话给了他解释。 贺连祁抱着她的手蓦地紧了紧，“你说什么？” “我说，我见到了那个裹着一身炸弹跟你同归于尽的男人，不管身材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 “你说的那个人，是司空寻？” 贺连祁的嗓音也有些干涩难忍，这样的巧合，在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可赵零夏的态度绝不像是在骗他，而他还记得这个话题是因何而起，所以他不确定的追问。 赵零夏握紧了拳头，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没错！”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两个人互相望着彼此，一片静默。 赵零夏眼里隐隐涌动的恨意和恐惧让贺连祁相信，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受伤也是活该 可是怎么可能？ 贺连祁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论者，当然不相信有先知的事，但他可以肯定，在赵零夏让吕航调查司空寻之前，两人从未谋面。 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却意外的出现在了梦里，还是个那样惨烈可怕的梦，也难怪她会怕成那样。 而且他也相信赵零夏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更不可能杜撰出这么个诡异的经不起推敲的梦。 贺连祁突然想到在指挥学院上过的一堂课，课上就讲述了军事思想中的‘直觉决策理念’。 虽然跟赵零夏眼下的情况不尽相同，但同样可以理解为是思想的主观能动性。 如果单纯的是个噩梦，贺连祁会觉得她是太过担心自己。 可是梦里的人出现在现实中，贺连祁也不敢否定这个梦是无稽之谈。 赵零夏见他始终不说话也很忐忑，要是贺大哥不相信自己，甚至阻止自己再去关注司空寻，她该怎么办？ 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贺连祁一阵心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丫头一定太担心自己，才会在梦里也梦见他身处险境。 至于另一件没法解释的事情，他也不想继续追究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她相信梦有预兆，提前防备着总不会有错。 “这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多想，不管你的梦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多加注意，绝不会出现你梦里那一幕。” 听到他的保证，赵零夏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让贺连祁多多关注到司空寻这个人，并且在遇到类似的事情时会心生警惕。 为了叫他更加重视，她还把刚才自己跟司空寻谈话的内容都说了。 “这人给我的感觉十分怪异，看起来和善可亲，可是他的脸上仿佛始终带着张面具，让你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贺连祁把其中的疑点一一记下，又再三保证绝对会引起重视后才转移了话题。 “你还没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呢，我去问过医生，说是撞伤导致的软组织损伤，告诉我是怎么撞到的。” 提起这个，赵零夏立马心虚的不敢看他。 要是被他知道这伤是她自找的，肯定少不了一通数落。 “就、就是不小心撞到的。” “嗯？” 贺连祁立着眉毛，眸光凛然的看着她。 赵零夏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他不会知道了吧？ 最后，到底还是认怂了，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贺连祁阴沉着脸，“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想要收拾人有的是方法，犯得着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嗯！” 不管他说什么，赵零夏都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贺连祁的训斥也进行不下去了，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她。 “看来还是练的少，别人推一下就倒，受伤也是活该。” 话虽这么说，脚却不由自主的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回来时脸上的郁结少了许多，“我问过医生了，辅助按摩治疗效果会更好。正好我这几天没什么事，刚跟医生学了按摩的手法，你趴下我给你按按。” 其实医生还说了针灸治疗，但他问过，医院只有一名针灸医师，还是位男性，小心思作祟导致某人刻意忽略了这一茬，反正按摩也能达到同样效果。 赵零夏虽然觉得别扭，可也没敢拒绝他的提议，乖顺的转过身趴在床上。 贺连祁倒是没有趁机占便宜，力度轻重适中的帮她按摩。 赵零夏舒服的喟叹一声，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贺连祁按着按着就听见她均匀地呼吸声，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睡着了。 恨得咬牙切齿，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居然放任自己在一匹饿狼面前睡着。 不过随后又苦笑着摇头，他的小丫头这是聪明着呢，知道他不会在这种环境对她做什么，才放松的养精蓄锐。 手上的动作也就越发轻柔。 赵零夏是被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吵醒的，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垂，只剩下最后一点余辉。 可是屋子里却没有了贺连祁的身影，就连护工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这两人去食堂打饭了？ 可打饭也用不了两个人吧。 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贺连祁拎着个食盒快步走了进来。 “醒了？坐那等一下，我打水给你洗手准备吃饭。” 食盒是崭新的，一看就是心买的，只是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 等到贺连祁打了盆水帮她将手洗干擦干后，才又端着盆出去。 赵零夏隐约闻见羊肉的香味，顺手把食盒拎过来打开，就看见里面满满的水饺。 也不知道饺子是在哪买的，虽然闻着还不错，可样子真的不敢恭维。 她在心中暗暗吐槽，等下贺大哥回来告诉他下次别去这家买。 正想着，护工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招呼。 “小贺你走的急没拿蘸料，快拿碗把这个倒出来。” 结果看见贺连祁没在，只能自己打开床头的柜子把赵零夏一个饭缸的盖拿下来倒了些蘸料在里边。 “小赵你快吃吧，这个是人家小贺同志亲自给你包的饺子。” 赵零夏刚要塞饺子进嘴的动作顿了下，“张姨你说什么？这饺子是贺大哥给我包的？” 护工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是啊，小贺说买的饺子不干净，就找了个面馆，借了人家的面案，又去市场买了羊肉和胡萝卜回来。叫我帮忙拌了馅，还让我教他怎么包。你可别小看这些饺子，可是小贺包漏了好多后才剩下来的。” 贺连祁的手拿刀拿枪还行，可要是做这种女人才适合的精细活还是有些费力，所以包坏了不少饺子。 看的护工一阵心疼，要知道那可是香的流油的羊肉馅啊。 所以在贺连祁勉强凑够可以看的饺子亲自下锅去煮后，她留下把那些包坏的饺子一个个扒了馅到碗里，重新捏了碗馄饨出来。 贺连祁对此不以为意，叫她自己煮来吃，他则带着煮好的饺子给赵零夏送来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烂桃花 贺连祁回来时赵零夏已经吃了几个饺子。 见她面色如常，他还是忐忑的问了句，“吃着怎么样？” 赵零夏嘴里正嚼着一只，含糊不清的回他。 “好吃，贺大哥你这饺子在哪家买的？明天我还要吃。” 贺连祁脸上浮现一抹自得，刚想炫耀下这饺子是自己亲手给她包的，就看见她面前的蘸料。 好啊，护工都回来过了，小丫头能不知道这饺子是怎么来的？ 敢情是在这故意逗自己呢，嗔了她一眼，“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赵零夏笑得见牙不见眼，“谁哄你了，是真的好吃。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一个破的都没有，比我第一次包饺子时好多了。” 贺连祁有点囧，谁说没破的，只是都被他扔掉了而已。 只是这话他可不会承认，他还想做小丫头心里无所不能的贺大哥呢。 饺子很多，还是纯肉馅的，赵零夏只吃了十几个就吃不下去了。 贺连祁见她吃完了，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唏哩呼噜将剩下的饺子都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赵零夏见他心无芥蒂的用自己用过的筷子，耳尖微微泛红，心里却甜得冒泡。 贺连祁吃完主动去洗了碗，洗完往回走时路过护士站，几名小护士正凑在一起闲聊。 等他一走过，几人脸上齐齐都露出惊艳的目光。 “哇！好俊的男人。” “嗯嗯，长的可真好看，这身高得有185了吧？” “咦？这人是哪个部分的，之前怎么从没有见过。” 贺连祁虽然没穿军装，但浑身上下那股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和挺直的脊背还是不难看出他的身份。 护士长看了眼贺连祁离开的方向，“是304房病人的家属吧，刚才我看见他推着那姑娘从外边回来的。” “啊，那是我负责的病房。那姑娘我知道，是装备学院的学生，刚上大一。” 说话的女护士身材高挑、皮肤白净，一双秋水剪瞳的眼睛笑得像一弯月牙。 另外几个小护士一脸艳羡，“悦悦快抓紧机会，近水楼台啊。” “就是，我们小敏可是咱们科室一枝花，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的上我们小敏，你们说是不是啊？”其他几人也都跟着起哄。 被叫做小敏的人扭了下腰，嗓音也多了两分娇媚。 “胡说什么呢，没准他是那女学员的男朋友呢，我可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怎么可能，你刚不说了吗，那女的是装备学院的学员，军校生不准恋爱你忘了？所以他们肯定不是恋人关系，你就放心的去吧。” 听见这话，悦悦眼睛亮了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就是，正好中午了，你不是还没去发药，赶紧借着机会过去看看。” 几个小护士嘁嘁嚓嚓的推着悦悦往病房走，被推的人面上虽然扭捏，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病房里，贺连祁正给赵零夏削苹果，他手指结实有力，拿刀的动作也十分娴熟。 几下就将苹果削好了一半，更厉害的是苹果皮一点都没断。 赵零夏第一次发觉原来男人削苹果也能这么帅气，撑着下巴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动作。 只是这短暂的静谧很快就被踢踏的脚步声打断，紧接着病房门口就出现了个年轻护士的身影。 护士一眼就看见坐在凳子上依旧显得高大挺拔的身影，心脏仿佛都偷停了两秒。 她压下心底的紧张，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自然些。 “赵零夏对吧？这是你的药。” 说着，将推车上标着对应名字的药包拿起来，主动送到病床前。 贺连祁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她过来时正好站在他身边，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仿佛上帝精心雕琢过一般，煞是好看。 此时他正把打好皮的苹果切成小块码在盘子里，样子无比认真。 护士不由感叹，这男人不仅长的好看，居然还这么细心，心里的小鹿都快要跳出来了。 赵零夏接过药，张口说了句：“贺大哥，帮忙把水杯递给我。” 贺连祁嗯了一声，抬手把已经晾好的水递给她。 护士没听清前边的字，只听见她叫他哥，心中大喜，原来他们是兄妹。 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温柔的抚了抚鬓角边散落下来的碎发，嗓音娇柔。 “这位同志对你妹妹可真好，不过之前几天怎么没看见你呢？赵同学在这里住了几天一直是护工在照顾，我以为她的亲人都不在身边。” 赵零夏之前也见过这护士几面，发药从来没有多余的话，怎么今天突然这么热情了？ 小敏矫揉造作的说了句话后也在静等男人的回答，只是男人却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安静的切苹果。 病房里一度陷入尴尬，赵零夏正琢磨要不要帮忙打个圆场，贺连祁已经切好了苹果递到她面前。 “快吃，一会儿该氧化变黑了。” 完全把旁边等着他搭话的小护士当做了空气。 护士并不气馁，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话却是对赵零夏说的。 “小赵同学这个伤要多补充豆类营养，我们家楼下就有个早餐店，每天早晨都会有新鲜的豆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明天开始我每天给你带一杯过来怎么样？” 赵零夏被她嗲嗲的话音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时候也嗅出一丝不对劲来。 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四五天，可没见着护士如此热情，还要给自己带豆浆，这是要做什么？ 待目光落在岿然不动的贺连祁身上，再看护士含情脉脉的眼神，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敢情这是贺连祁招来的烂桃花啊。 当着她的面就勾搭她男人，这脸皮也够厚的了。 赵零夏怒了，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不好意思，我豆类过敏。” 贺连祁老神在在的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 小敏契而不舍的追问，“那我中午帮你打饭吧，食堂的饭没营养又不好吃。” 她心里想着这个男人那么照顾他妹子，自己对他妹子好，他肯定心里感动，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 赵零夏的脸色却因为她这句话更难看了起来，“这些我的护工都能帮我做，就不劳烦你的大驾了。姐姐你很闲吗？别的病房的药都发完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开除学籍 对待没有恶意的人，赵零夏向来很和善，可她刚刚那句话却带了两分攻击性。 旁边的贺连祁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小丫头终于肯在乎他了。 看够了热闹，多余的人留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出去！”贺连祁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小护士没想到男人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可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自诩年轻貌美，就不信得不到他的青眼。 她眼睛咕噜噜转了几下，歉疚的说了句抱歉后转身要走。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故意用右脚绊左脚，然后花容失色的低呼一声，整个人就朝贺连祁所在方向倒了下去。 时间和位置都是她算计好的，这下子肯定能跌进男人怀里。 可是下一秒，就在她以为愿望马上就能得逞的时候，突然对上男人嫌恶的眼神。 没等她想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看着自己的时候，突然肚子上一痛，紧接着整个人就朝另一个方向倒去了。 伴随着陡然增大无数倍的惊叫声，她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护士的脸这回是彻底惨白一片了，还算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扶着被摔疼的屁-股哎呦哎呦的痛呼出声。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的很快，赵零夏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护士已经摔到地上了。 等到反应过来她想对贺连祁投怀送抱，差点就拍手称快了。 可是又怕贺连祁被这女人给讹上，抢在她说话之前开口。。 “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当心，幸好手里没拿着药瓶，不然摔碎了算谁的？快起来吧，这样子坐在地上叫别人瞧见多难看。” 对于一个自负到跟个刚见面的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跟屁-股疼比起来，当然是形象更重要，尤其在自己看中的男人面前。 为了不让更多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动作麻利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刚才还倒在那里哎呦的人不是她一般。 只是平淡的外表下究竟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回过味来才想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摔倒的，看向贺连祁的眼神里也带了些许的恐惧，生怕他再踢自己一脚。 贺连祁也没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一丝道歉的意思，眯着眼睛看小护士，好像她是不识相的外来闯入者。 赵零夏见状赶忙示意护士快走，她觉得如果再慢一步，以贺连祁的尿性绝对做得出拎着护士领子扔出去的举动。 护士这次没有磨蹭，动作迅速的出了病房。 等到听着脚步声走远，赵零夏才满脸笑意的朝贺连祁竖起了拇指。 “贺大哥威武！” 这下子估计没人敢来他面前找存在感了。 贺连祁面色如常，对这种小把戏很不屑一顾。 他这次回来好像很空闲，留在医院并没有急着离开，晚上就睡在医院里空着的病床上。 白天偶尔扶着赵零夏适当的活动，其余时间就是看报纸给她读报纸。 这是赵零夏刚发现的一个新技能，贺连祁平缓磁性的嗓音，读起报纸来像是电台主持人一样，格外好听。 于是她便人尽其用的把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了他。 贺连祁对此很无奈，却还是纵容的任由她胡闹。 期间莫教授夫妇来看望赵零夏，见到贺连祁时两人十分惊讶，寒暄了几句后莫教授主动提起了蒋乐乐。 “学校给了她开除学籍处分，但并没有对外公告，也没有记录在她的zhengzhi履历上，这些都是她那个好继父活动的效果。” 也就是说，蒋乐乐虽然被装备学院开除了，但她还可以重新读高中，继续考个非军事类院校。 莫一玮对这种处理结果还算是满意，毕竟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坑，他所谓的保密材料都是假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达成所愿了。 赵零夏也知道适可而止，这次的事要是没有莫教授的帮忙，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也不能因为这个，而强硬的拖莫教授下水。 对蒋乐乐那种骄傲的人来说，这已经是灭顶之灾了，这就足够了。 挖除了埋在身边的隐患，赵零夏心情都好了许多。 莫教授除了带来这条好消息外，还把当初作为鱼饵的资料全都拿来了。 “现在就袁淇一个人在帮我校正，你叫我白白浪费一个名额，就自己补上吧，反正我看你在医院里也挺清闲的。” 赵零夏并没有拒绝，这可是被人抢都抢不来的机会，若不是当初为了引蒋乐乐上钩，她也不会把这样的好机会拱手相让。 况且这些日子不能回学校上课，课程上肯定会落下不少，帮莫教授校正的同时也能多学到点知识，算是另一种弥补吧。 虽说在大学里只要不挂科就可以毕业，但这不是赵零夏想要的。 她要出类拔萃，才能有底气匹配贺大哥，所以她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又过了两天，随着赵零夏恢复进度的加快，她的活动范围也逐步加大。 想着有日子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她就让贺连祁推着她去了医院下边的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刘佳妮接的，她现在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增大。 江薇这个婆婆更是好汤好水的招呼着，孩子长没长不知道，她倒是胖了一大圈。 赵零夏从她的声音里都能听出幸福的味道，不由天马行空的幻想将来自己嫁给贺大哥，也怀上个小宝宝，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自己的肚子里会有个长相酷似贺连祁的宝宝，她的嘴角都不可自抑的翘了起来。 直到刘佳妮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叫了两声，她才猛然回神，脸也迅速泛起了红，自己这是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你哥前些日子调岗了，去了调度部门，不用整天东跑西颠爬上爬下的了。” 江辰在电业局的工作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虽然不如别人会说话办事，但这些领导都看在眼里。 所以年一过完，就给他调到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岗位，这个消息让家里高兴了好久。 毕竟之前总在外边跑，架设电线查处漏电事故什么的，又辛苦又危险。 如今好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赵零夏听见这个消息也由衷的为哥哥高兴。 第四百四十五章 许鹏扛不住了 去年底优洁丽在锦东用大广告牌的宣传效果很好，夏志诚便叫人在江林也做了几个。 短短几个月时间，厂子里的销量就提升了20%，就连直营店这边每天的客流也有非常明显的提升。 赵零夏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江薇正在店里忙着，刘佳妮要去叫她，被赵零夏给拦住了。 “妈忙着就别叫她了，你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就行。” 刘佳妮笑着应下，说了些江薇的近况后又跟她提到了江大舅。 江玉凤是想将老父亲留在她那里的，江大舅却坚持回来，但是也同意等他干不动的时候再去她那。 对姜志宽这个儿子，江大舅已经彻底寒了心，但他总不能一直赖在妹子家，真由外甥给养老。 江大舅在优洁丽工作有底薪和业绩提成，加上年终分红，这一年也赚了三千多块。 虽然很快就要进入九十年代，但在江林市，正式职工一年还没赚到两千块。 他再多干几年，多攒下点前来，到时候也能少给闺女添负担。 江玉凤拦不住，只能让他回来了。 赵零夏觉得这样也好，这个年代还崇尚养儿防老，女儿给养老的少之又少，江大舅手里有钱，去了女儿家底气也足。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赵零夏才道：“知道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嫂子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小侄子出生我应该赶不回去，但满月肯定能赶上，到时候我给小侄子带满月礼。” 刘佳妮笑着说不用，还告诉她在出门在外不用总想着省钱，好好照顾自己。 一直到挂断电话，赵零夏对自己受伤一事只字未提。 打完家里的电话，她又给夏志诚打了个电话。 听见她的声音，夏志诚就急忙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给你们宿舍打电话，那边告诉我你不在学校，到底怎么回事？” 赵零夏倒是没瞒他，毕竟蒋乐乐的事肯定会传到越宁耳朵里，所以便把受伤的经过说了，隐瞒了自己设计她的事。 夏志诚并不关心蒋乐乐的死活，也没问具体经过，直说找她的原因。 “许鹏找我来了。” 赵零夏一怔，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找你做什么？” “求我高抬贵手呗。” 夏志诚的语气十分轻快，显然心情很不错，赵零夏听到是这个，也放松下来。 “他扛不住了？” “岂止是扛不住了，他居然找我打感情牌，说当初我们两个创建洁风厂有多不容易，说他现在撑不下去了，想要跟我合作。” 优洁丽大张旗鼓的在锦东打广告招代理商，洁风厂为了笼络现有客户只能选择降价。 只是许鹏不会想到，夏志诚这是虚晃一枪。 因为有成本和支出跟着，洁风厂的降价策略维持不了多久，一旦他提价，夏志诚就重新投放广告。 几次三番，洁风厂的资金就开始吃紧了。 优洁丽这时候才动真格的，一口气在锦东招了三家代理商。 并且大肆在街头做现场试验，拿出十余箱优洁丽洗衣粉，叫民众自己带了家里的洗衣粉肥皂过来，亲自试验洗涤效果。 经过研发部门的改良，优洁丽的清洁效果比从前有了很大提高，试验结果可想而知。 而那些老百姓不知道的是，他们试验的过程已经被夏志诚请来的电视台的人拍成了广告，在电视里播放。 当然，广告的资金是优洁丽跟三家代理商共同承担的，所以他们也没出多少钱。 但是优洁丽的名字却在响彻锦东大街小巷。 等许鹏知道的时候，那三家代理商已经迎来了一大波顾客。 他当下就急的直跳脚，想要找夏志诚算账却被人堵在了外面。 即便这样许鹏还端着架子不肯放下，叫嚣着要把优洁丽赶出锦东。 洁风厂开业之初的人脉都是夏志诚找的，只是后来的维护上都是许鹏在走。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开始算计着架空夏志诚，没有明着表现出来而已。 到后来，那些人脉已经完全掌握在许鹏手里了，所以他才敢跟夏志诚撕破脸把他赶出洁风厂。 他以为自己这些年没少投入，想把夏志诚这个落魄的凤凰赶出锦东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老天好像都看不惯他踩着人上位有把人一脚踢开，夏志诚的姐夫、越宁的父亲，这个时候突然被调到锦东来了，并且主管的就是商业经济这一块。 这下子许鹏傻眼了，曾经那些他重金交下的所谓的朋友，在听说夏志诚跟越父的关系后，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谁也不敢应他的请求了。 许鹏走了整整三天，嘴皮子都磨烂了，还是没有一个肯帮他。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豪言壮语根本不会有机会实现。 夏志诚打了那么久的广告都不真的招代理商，偏偏姓越的来了他就行动，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动不了他有恃无恐。 意识到这一点，许鹏顿时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自打他将夏志诚赶出洁风厂，厂子里的收益就越来越低，再后来就是勉强达到收支平衡。 等到去年底优洁丽打广告，洁风厂降价拉拢客源，厂子里就开始入不敷出了。 而到了现在，最后剩的那些也会被优洁丽瓜分掉。 这个时候许鹏才终于知道怕了，开始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叫优洁丽撤出锦东这完全是不可能存在的事了，许鹏苦思冥想，就把主意打到夏志诚头上了。 他知道这人的脑子虽然还可以，但十分重情重义，否则也不会被他忽悠欺骗了好几年年都没有察觉。 所以他找到夏志诚，说自己错了，当初不该鬼迷心窍信了他那个外甥小陈的谗言，说只要把夏志诚赶出去，这个厂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是没看见啊，他可真豁得出去自己那张老脸，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夏志诚提起这个都想拍桌子叫好。 当初被赶出洁风厂时有多丢脸，现在他心里就有多畅快。 不过畅快归畅快，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许鹏忽悠的滴溜乱转的夏志诚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变成自己的 他表面上为许鹏惋惜，曾经洁风洗衣粉几乎独揽了整个锦东，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也不想看到。 实际上却是在往许鹏心里扎刀，毕竟洁风厂有今天，他‘居功至伟’。 许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现在是他求人的时候，不管夏志诚说什么，他都是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 要不是曾经被他坑的太狠，夏志诚就信了，可现在他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自说自话。 一直到最后见他始终不接茬，许鹏才道出来找他的真正目的，居然是要做优洁丽的代理生产商。 “他说优洁丽建厂不过两年，根本没能力吞下锦东这么大的市场，日后订单多了，产量很难跟上去。再加上江林到锦东在运输上也有一定困难。如果跟洁风厂合作，由他们做代理生产商，这些问题都能解决。而且洁风洗衣粉原本的那些企业客户也能顺理成章的落到优洁丽名下。” 赵零夏听见这话不由好笑，许鹏还是有点脑子的。 “你怎么答复的？” 夏志诚低低的笑道：“你还真当我会被他的花言巧语忽悠住啊，别说他绝对不会这么大度，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再跟他这种小人有任何牵扯。”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新坑，他虽然搞不清楚，但宁可不要这个机会，也不会以身犯险。 但他也没立即否定，只说这事要咨询股东的同意，让他回去等消息。 赵零夏对他这种做法还是很满意的，她还真怕夏志诚信了许鹏的话，为了厂子的发展盲目冒进。 但也仔细的给他分析了一下。 “许鹏这个条件看似诱人，但我们绝对不能同意。首先，他说要做我们的生产商，可是优洁丽洗衣粉是经过我们研发部改良的，如果由他代理生产，我们总不会还用洁风洗衣粉的老配方，这就涉及到配方泄露问题。” “第二，洁风洗衣粉为了应对我们的广告宣传不得已采取降价手段，等我们的广告到期他又把价格提回去，如此几次，你觉得跟洁风厂合作的企业会不会有意见？我敢保证，他手里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客户了，这个许诺根本就是一句废话。” 她不知道许鹏打的是哪个主意，但不管哪个，对他们都是有害无益。 夏志诚听她这么一分析，也想透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中不免庆幸。 “靠，我就说他没安好心眼子，先是打苦情牌让我放松戒备，然后就挖坑给我跳，幸好我没答应他。听你这么说我明白了，你等他再来找我的，肯定叫他好看。” “先别。”赵零夏突然说道。 “这件事还可以换个角度考虑，夏叔叔你想没想过，洁风厂现在肯定是撑不下去了？不然许鹏也不会明知道你防备着他还迎着头皮上门。他虽然没有憋好招来找你，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锦东的市场很大，我们优洁丽如果要发展壮大，可能真的有点力不从心。” 优洁丽一气儿在锦东招了三家代销商，从前她在江林，一家代销商就差点将整个江林市场垄断。 为了赚钱，三家代销商一定卯足了劲宣传，优洁丽的名头只会越来越响。 而厂子的生产力有限，加上运输上确实是个问题，短期内供应不会有问题，可长期呢？ 到时候订单来了，生产里跟不上，这笔单子你是接还是不接？ 夏志诚有点懵，“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真的要跟洁风厂合作？” 赵零夏眼睛眯了眯，里边闪过一道志在必得的光，“洁风厂我们要，但不是跟许鹏合作。” “你别在这给我打哑谜，说清楚。” “谁说我们要洁风厂给优洁丽生产就一定要跟许鹏合作？我们完全可以把洁风厂变成自己的。” “变、变成自己的？”夏志诚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从他迈出洁风厂大门那天起，他就发誓自己跟洁风厂不共戴天，可现在，赵零夏却告诉他要把洁风厂变成自己的？ 谁来掐他一下？ “没错。”赵零夏看不到电话那边他的表情，继续淡定的说道。 “许鹏如果再来找你，你就跟他说，合作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如果他支撑不下去了，可以考虑把洁风厂卖掉，还能换一大笔钱。否则就等着被优洁丽挤的没有立足之地吧。” 放在两年前，她是绝对不敢说这话的，可是现在不同。 不到两年时间，优洁丽就已经开始盈利，并且发展势头很迅猛。 抢占锦东的市场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许鹏还算有点头脑，也知道现在如果他拉不来大笔的资金继续跟优洁丽打擂台，迟早有一天洁风厂会成为历史。 如果现在将洁风厂出售，至少还有盈余。 真等到那一天，就算破船还有三千钉，跟现在也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夏志诚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砸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洁风厂也是他的心血，就是因为付出的太多，离开的时候才更加的怨憎。 天知道离开的时候他要用多大的努力才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才不至于显得狼狈。 那时候他就发誓，以后一定混出个样来。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夏志诚还有好几个十年，他等得起。 可是没想到，才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有能力实现当初的誓言了，这让他如何淡定得了。 可是随即想到经过今年初的分红，优洁丽账目上除了提前预备好的生产资金和流动资金外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 想到这一点，他就跟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一下子就蔫了。 “我手头有一笔钱正不知道做什么用，完全可以拿来做收购洁风厂的资金，这笔钱可以算作我借给厂子的，不算进股本里。” 赵零夏下一句话就把他从冰冷刺骨的冬日拉到了艳阳高照的夏季。 “真的？那太好了。两年前我们清算过洁风厂的账目，这两年它一直在走下坡路，我相信如果现在收购它根本用不了多少钱。” 夏志诚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赵零夏也被他感染了，唇角高高的翘起来，但还是没忘记补充道。 “公是公私是私，这笔钱虽然是我借的，厂子也是要付利息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你忘了朱主任 “没问题，银行利率是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夏志诚答应得很爽快，拉下许鹏，还能收购洁风厂，这对他来说是双喜临门。 别说给利息，就算是高利贷他都敢借。 “你也别太乐观，许鹏肯定不会轻易撒手，这件事还要再运作运作。” “你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我听着。”夏志诚态度十分诚恳。 他了解赵零夏的能力，十六岁就能孤身跑省城，跟洁风厂这种有着二百名员工的厂子达成代理协议。 这样的魄力、决断力和交际手段，很多成年人都未必做得到。 更不用说后来更是拉着他一起自己建厂，所以赵零夏说的话他都会认真去听。 “许鹏如果知道咱们要收购洁风厂，他要么咬死不卖，要么就故意抬高价格，所以我觉得这件事由咱们出面不合适。” 两个厂子其实也算是死对头，许鹏又是个小人，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自己失败。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把洁风厂卖给优洁丽的，就算形势所迫要卖，肯定也要从中大赚一笔。 “你的意思是我们找别人跟他接洽，替我们买下洁风厂？” “没错。” “可是我们去哪找合适的人？涉及到一个厂子的买卖，在合同上肯定慎之又慎，就算最后谈成了，许鹏发现买方是优洁丽时也有很大可能反悔。 赵零夏笑笑，“至于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夏志诚觉得这小妮子今天就是故意在吊他胃口，绷着脸虎道：“你快点说，说完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原则，夏志诚将要说的话定义为‘好消息’。 赵零夏对他说的好消息没什么兴趣，但也没再继续绷着。 “你忘了朱主任了？” 朱主任做了十几年纺织厂的厂长，后来更是把收购了第二纺织厂自己做老板。 虽然最后亏本了，厂子也卖了，但多少年的积威还在。 由他出面找许鹏谈，就说自己卖了纺织厂后又看好洗衣粉这个行业，想要重头再来，相信许鹏会很乐意见他。 “朱主任以个人名义签下洁风厂，等许鹏走了，我们再跟他签个转卖协议，这件事就成了。” 朱主任的为人赵零夏还是相信的，宁肯自己吃不上饭也要卖厂子给员工发工资，她也不担心他会用了自己的钱签下洁风厂后不耍赖不再转卖，这个计划简直是完美。 “好，我等下就去找朱主任商量，尽快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夏志诚急着就要挂电话，却又被赵零夏叫住。 “您先别急啊，你先联系许鹏跟他说优洁丽收购洁风厂的事，让他动了这个心思，朱主任再找他的时候绝对事半功倍。” 夏志诚真的想给赵零夏竖大拇指了，这丫头脑子里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 “行，我马上就去办。对了还有个事。” 这次是他舍不得挂电话了，“你又不是缺钱，能不能买个bp机带着，这样我有事联系你的时候也能找到人。” 这个时候bp机已经面试了，现在有点本事的人哪个身上不揣着一个，方便联系还彰显身份。 赵零夏身为优洁丽的第一大股东，却常年远在千里之外，想要找她只能通过宿舍电话，实在是不方便。 要是她买了bp机，夏志诚想找她呼叫一下就好了。 赵零夏皱了皱眉，这个时候的bp机可是很贵的，虽然方便，但跟后世人手一部的智能手机比起来可是天壤之别。 而且要不了几年大哥大就要问世了，何必现在浪费那个钱呢。 可这些话她没法跟夏志诚解释，只能含糊的说了声知道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倒是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的贺连祁听到了，暗中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买个那玩意，到时候就算他不知道夏夏在哪也有办法联系她。 嗯，找时间一定去买一个。 不对，买俩。 赵零夏不知道他的心思，挂断电话后回头歉疚的问他，“站累了吧？我们回去。” 她这两通电话打了足足四十分钟，贺连祁就那样身姿笔直的站了四十分钟。 “跟站军姿比起来这算什么。”贺连祁满不在乎的回了句。 呃…… 赵零夏觉得这人真不懂情调，自己那不是心疼他吗。 算了，不跟他计较。 回去的路上，贺连祁突然问道：“你想要把洗衣粉厂开到锦东？” 他还是第一次过问生意上的事，赵零夏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所在地越大越容易赚钱？” “那是当然了，地方大人口多，用的人才多嘛，你问这个干嘛？” 贺连祁停下脚步，“之前司空寻给你介绍隆福商厦的采购经理，你如果答应了他，是不是优洁丽就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次赵零夏没有立即回答，贺大哥这是觉得自己因为替他担心，所以放弃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吗？ 她沉思了会儿，伸手握住贺连祁抓在轮椅上的手，仰着头看他。 “就算没有那个梦，我也不会接受司空寻的提议。毕竟他是有附加条件的，我不可能为了点钱就留一条毒蛇在自己身边，这是其一。其二，要是没有今天夏叔叔这通电话，我也不会突发奇想要收购洁风厂，只靠优洁丽一个小厂子，也绝对没有实力进隆福商厦。比起好高骛远，我更喜欢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个未来。所以我拒绝司空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些话都是真的，但赵零夏更在意的是司空寻这个人，只是为了打消贺大哥的自责，她不能说。 况且司空寻也是前世间接害死她的人，她可没那么大的胆量和肚量去接受自己仇人的施舍。 贺连祁听她说的条理分明不像是在撒谎，心里的不舒服才淡了下去。 虽说夏夏因为一个梦境让他远离司空寻有些荒诞，但他也不想自己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羁绊。 赵零夏见他神情放松，不由又叮嘱一遍。 “即便我不接受他的好意跟你没关，但你也绝对不可以对他掉以轻心，你答应我。”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们订婚吧 赵零夏再次郑重地重申，贺连祁不忍她担心，也十分认真的向她保证。 “只要涉及到司空寻得事，我一定慎之又慎。” 见他没有敷衍之意，赵零夏这才放心。 “中午我想吃鱼，不如你推我出去吃吧。” 赵零夏可以动后就没让钟蔓再送饭，食堂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这两天都是贺连祁从外边买回来给她吃。 打包回来的东西味道总是差了一点，贺连祁想想就没有拒绝。 已经三月末了，路边偶尔能看见冒出绿芽的小草，吹在身上的风都是暖暖的。 赵零夏坐在轮椅上由贺连祁推着，觉得惬意的很。 话不过脑的道：“都说男人比女人老的快，你年纪又比我大，等你老得走不动路时，我也用轮椅推着你出来兜风。” 身后的男人脸黑了两分，闷闷地回了句：“我身体比你好。” 赵零夏没看见他的脸色，“岁月不饶人，现在身体好，难道七八十岁还好吗。” “当然！”贺连祁这两个字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但是细想想小丫头现在才二十岁，他已经二十七了，等到她大学毕业可以结婚，他都三十岁了。 三十岁，都是老男人了。 一想到这个，贺连祁心里就憋的慌。 “夏夏，我们订婚吧。”他突然说到。 前边的赵零夏正在幻想贺大哥白发苍苍的样子，顺口回了句：“定什么婚？” 贺连祁停下脚步转到她面前，一脸的郑重其事。 “我们两个订婚，等我在指挥学院结业就给上边打结婚报告，你一毕业我们就可以立即结婚。” 越说他越觉得自己这想法太好了，不然等夏夏毕业再打结婚报告，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呢。 而且他还有一重私心，只要结婚报告上边审批通过。就算没领结婚证，他们两个的婚姻关系也是不可更改的了。 赵零夏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给震住了，现在就订婚？ “可是你的家人？” 贺大哥的家人想要的儿媳妇绝对不是她这样的，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怎么订婚？ 贺连祁蹲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直视着她。 “我说过你不用在乎他们，他们认可你就罢了，如果不认可，你就当他们不存在。我的亲人只有二姐一个就够了。” 他虽是父母所生，但教他养他的人是二姐，那一家人却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害了二姐。 现在他们利用完了二姐又想摆布他的人生，贺连祁不同意。 赵零夏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订婚这种事非同小可，就算不考虑贺家人，她也还只是个学生啊。 她的犹豫让贺连祁的心都跟着沉了下来，苦涩慢慢爬上他英挺的俊颜。 “夏夏，等你毕业我都三十岁了，你真的想让我等那么久吗？” 赵零夏最见不得他情绪低沉的样子，闻言不由有些心软。 凝眉沉思了几秒后才低低的开口，“这事要跟我妈商量下。” “意思是你同意了？”贺连祁面上一喜。 江姨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点的，虽说只是继母，但对夏夏绝对没话说，她说的话江薇很少有反对的时候。 所以只要夏夏同意，这件事就基本是确定了。 贺连祁却恨不得连轮椅一起抱起来大转三圈，向全世界昭告他的小丫头愿意跟他订婚了。 看着他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赵零夏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给贺大哥的回应太少了，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等兴奋过了，贺连祁突然倾下身子，对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然后在她一脸错愕中沙哑着嗓音说：“谢谢你夏夏，这是你说过的最动听的话。” 他很少喜怒形于色，可现在，他的开心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磅礴的往外溢。 赵零夏很想问问他，答应订婚就能让他兴奋成这样，如果两人结婚，他会是什么样。 想想若是问了，说不准他就要厚脸皮的说结婚了，赶忙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还在医院的门口，不少路过的人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从前保守，但到底还没有开放到可以当街亲吻的地步，是以引来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赵零夏一察觉到，脸就氤氲上了一片红云。 嗔怒的看着让她丢脸的罪魁祸首，“贺大哥你再不推我去吃饭，你就只能跟个饿死鬼订婚了。” “这就去，我给你点全鱼宴让你吃个够。”贺连祁的声音里都带着喜色。 吃饭的时候，他果然点了好几种鱼，甚至全程细心的帮她剔鱼刺，自己却根本没怎么动筷。 赵零夏不由开始反思，若是自己早点答应他，是不是就能让贺大哥早点开心了。 两人的饭吃到一半，她才想起来夏志诚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好消息’。 想想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他不会忘记说的，也就没有在乎。 而此刻的夏志诚正在暗中窃喜，这个‘好消息’差点被自己给泄露了，幸好小赵后来忘了提。 否则如果叫越宁知道，令他头疼不已的事却被舅舅给当做交换筹码告诉赵零夏，肯定会吐血三升。 赵零夏虽然答应了贺连祁订婚的事，但是她说还要再等等，等她放暑假回家好好跟继母说说。 正好那时候他也从指挥学院结业了。 贺连祁虽然有点小失落，却也觉得太仓促了对夏夏来说不公平，便也同意了。 至于赵零夏学校那边，他也打听过了，只要赵零夏成成为学校里的士官学院，不可恋爱这条规定就能相对放松。 他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回头找莫教授好好聊聊，凭他的本事，给夏夏在校期间争两个功，她成为士官学员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以说，为了跟赵零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贺连祁真的是煞费苦心。 贺连祁回京都不是来享乐的，在极力争取下，他也只能在医院逗留三天。 三天后，他必须要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两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第四百四十九章 收徒 赵零夏好奇的打开，发现里边竟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bp机。 “你买这个干什么？” “我会暂时留在京都，只是未必固定呆在一个地方。那天夏经理的话提醒了我，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就可以互相联系了。” 如果是从前，咬咬牙他也可以忍受跟夏夏一个星期不联系。 可是她答应跟他订婚，在贺连祁心里，她就是他的人了。 放着自己的小媳妇一直见不到不说，连她的声音都不能听到，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正好那天夏志诚说要赵零夏买bp机方便联系，他才想到这个好办法。 赵零夏有些哭笑不得，贺大哥这是要从钢铁汉子往黏人精上发展吗？ 但是同时，她心里也喜滋滋的，这样她想贺大哥的时候就不用只能忍着了。 两人头挨着头研究好了这种东西怎么使用，贺连祁才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别。 然后生怕自己反悔的转身就走，只留给赵零夏一个落寞的背影。 等到病房门一关上，赵零夏就觉得自己心里失落落的，情绪也瞬间低了下来。 不过日子还得过，贺连祁的职业注定了两人聚少离多的命运，她要做的只有努力追赶他的脚步。 所以剩下的几天时间，她在医院一刻也没闲着，抓紧一切时间帮莫教授校正书籍。 虽然赵零夏才上大一，但是课业的安排上十分紧凑，尤其她的专业有几门课程就属于航空领域。 莫教授的文笔简单易懂，她边校正边用心的理解、记忆，不仅帮莫教授修正了个别的错别字，也掌握了不少以前从来不懂的东西。 甚至她还发现由于莫教授的一处小小的笔误，引起了一个数据的错误。 当她把这个事情告诉莫教授的时候，他吃惊不已，立即就赶到医院。 核证后发现确实是自己弄错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立即着手修改后，才心有余悸的感谢赵零夏的细心。 “幸好被你发现了，如果这本书作为以后科研所那边的指导资料，很容易引发大问题。” “这不算什么，不过是发现了个前后不一的数据，看了教授您的书，我才知道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赵零夏十分谦虚，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天大功劳。 莫教授就欣赏她这样的态度，做事胆大心细，遇事也不慌不忙，不居功、不满心眼的小算计。 想到贺连祁离开前找自己说的话，他沉思了片刻。 “小赵，你想没想过转专业的问题？” 赵零夏被他问的一愣，“为什么要转专业。” 莫教授听了这话，更是满脸欣慰。 说起来，他回国时间并不长，但做出的成绩是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 就是因为这样，很多人对他敬仰的同时也都起了小心思。 直接的、间接的找到他面前，打着想要跟他学习的幌子，但其实想将他一身本事学到手的人数不胜数。 可莫一玮性子特殊，别看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他所向披靡，人际交集上他却是个渣渣。 看的顺眼的人他还能多说两句话，看不顺眼的人，他就从没有个好脸色。 莫教授的倔性子在京都都是出名的，就因为这个，也有不少人在背后数落他。 但是都屈服在他的身份地位上。 莫一玮不是不想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传扬出去，若是真不想传，他又何必辛苦的在钻研只余出去讲座，还做什么客座教授还出什么书。 他只是不会交际、不愿与人接触。 可是赵零夏这个小丫头，自打几年前在生死攸关之际相遇后，莫一玮还算是难得看得上眼的。 尤其后来在京都相遇，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现在他更知道了赵零夏的能力，她也有这个便利条件，心突然就活了。 “如果你愿意转到航空相关专业，我就收你做徒弟。” 莫一玮说这话时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从来都是别人求他，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赵零夏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她闭眼摇摇头，然后一脸傻笑。 “我刚才可能没睡醒，居然听见教授你说要收我为徒，呵呵。” 莫教授满脸黑线，他要否定自己刚才那种这丫头聪明伶俐的想法。 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那你就当自己做梦吧，笨死了。”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赵零夏只觉得头顶一个惊雷，瞬间把她劈醒了。 “莫教授你不会真要收我为徒吧？” 莫一玮冷哼了一声，傲娇的说，“我现在反悔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赵零夏这回终于信了，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他。 “我愿意、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她急不可耐的喊道。 能成为莫教授的徒弟，这是多荣光的一件事，傻子才会不愿意。 莫一玮对她这样的急迫十分受用，要知道自己收徒可是百年一遇的大好事。 她要是敢表现得兴致缺缺，他就跟她绝交。 对，是绝交。 赵零夏的激动已经难以用言语表达了，她一把抓住莫教授的手。 “教授，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让您对我失望的。” 莫教授一脸嫌弃的甩开她，“说话就说话，别跟我动手动脚的。还有，你叫我什么？” 赵零夏立马领会他的意思，陡然站直身子，刷的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师傅！” 莫一玮这才昂着下巴，淡淡回了她一个，“嗯！”样子高傲得不得了。 “师傅，等我出院了肯定请您跟钟阿姨好好搓一顿，到时候给您敬茶磕头行拜师礼。” 这次莫教授没有拒绝，这套程序是必须走的。 “那你得多准备两桌，我莫一玮的收徒礼怎么可能那么寒酸。你不是说自己开厂子了吗，请客的钱肯定有吧？” 赵零夏听他这意思是要大办，立时就有点为难了。 “莫教授，您看我现在只是个大学生，也没有作出过什么成绩，能成为您的徒弟就已经是受了天大的恩惠了。这件事能不能别太招摇，不然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对您的声誉影响也不好。” 第四百五十章 是我未婚夫 比起莫教授，赵零夏更清楚在华国的生存守则。 莫教授想向世人昭告她赵零夏是他的徒弟，这其实是为她造声势替她着想。 可是以莫教授的地位，那些觊觎这个位置的人难免会心生不满，到时候肯定会说莫教授简直是在胡闹。 放着那么多优质人才不收，却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 人言可畏，最后还不定会传成什么样，赵零夏不想莫教授因为自己而引麻烦上身。 莫一玮眼睛一立，“你觉得我会怕那些？” 赵零夏赶忙讨好，“您当然不怕，可您也不想每天都有苍蝇在耳边转来转去吧？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其他人不会觉得自己比我更有本事，肯定也有希望成为您的徒弟吗？到时候您跟钟阿姨还想有清静日子过？” 经她这么一说，莫教授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真像她说的那样，他家的门槛都得被人踏烂了，想想还是算了。 “那也不能就我跟你钟阿姨两个，我琢磨再找两个靠得住的人吧，不然也太小气吧啦了，好像我莫一玮收徒是多见不得人的事。” 这次赵零夏没有反对，也知道莫教授是为了她好，便欣然答应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晚上回去莫一玮就跟钟蔓说了。 钟蔓听说他居然收了赵零夏为徒，也跟赵零夏一样以为自己在做梦，又问了一遍才确定mart真的想开了。 开心的给了mart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好好，赵是个好孩子，她做你的徒弟我也十分喜欢，” 之后又问他：“我们是不是要在家里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招待一下你的小徒弟？” 莫一玮十分傲娇的回了句，“要招待也是她招待我这个师傅，怎么能让你辛苦。” “你看我，一开心就本末倒置了，你是师傅，自然要有师傅的威严。” 莫教授离开后，赵零夏都难掩内心的兴奋。 这样好的消息，她要一定要跟贺大哥一起分享。 现在她已经活动自如了，不过还要观察两天，所以虽然还没离开医院，但护工已经不用了。 没有人陪她也不能自己出医院，于是便去了护士站，请求借电话用。 护士都跟着医生去查房了，只有一名护士在值班。 抬头看见借电话的人是她，护士轻嗤了声，“医院的电话不能外借。” 她刚才一直垂着头赵零夏也没看清，听见声音才知道竟然是之前主管她病房的那名叫小敏的护士。 不过那天对贺大哥做了那样的事后被他踹了出去，之后就没有见过她，听着语气，是对自己有怨气了啊。 赵零夏不想惹麻烦，现在不行就等她不在了再借，便转身要回病房。 护士见她一言不发就要离开，又觉得自己太刻薄了。 “要打就快点，等会护士长回来肯定会批评的。” 虽然不敢见那个男人，但小敏心里还是觉得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己，不如自己跟这姑娘打听下她哥喜欢什么样的。 赵零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但也没有假清高，给寻呼台留言‘有事，速回电’几个字后就挂断了电话。 小敏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你哥是做什么的？” 赵零夏觉得这小护士也是别扭的可爱，想到自己跟贺连祁都要订婚了，就想早早宣誓主权。 “他不是我哥，是我未婚夫。” 小敏啊了一声，“什么？他怎么会是你未婚夫呢？” “他为什么不能是我未婚夫？”赵零夏反问。 “是你未婚夫你还叫他哥，你、你太过分了。”小敏的声音有点大。 一想到那天自己竟然当着她的面勾搭别人的男人，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踹飞，脸也跟着胀红了。 她虽然自恃美貌生性清高，但也是有原则的，那就是有主的不碰。 却没想到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赵零夏看出这人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性子，也不想她继续误会下去。 “他是我哥战友，我就随着叫哥了，这没什么吧？” 小敏一听是这个原因，简直要吐血了。 “这、这……” 这了半天，突然又想到什么，“你肯定是骗我的，不是说军校生不能恋爱吗，怎么可能有未婚夫，你这小姑娘咋这样呢？” 说到最后她都有点急了，肯定是这小姑娘看中那男人了，故意说这话让她打退堂鼓。 赵零夏早就想好理由了，“我们订婚是在我上大学以前，虽然军校生不能恋爱，但已有婚约是可以继续维持的，这有什么问题？” 她的表情十分真切，小敏盯着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破绽。 肩膀一下子缩了下来，心都凉了半截。 她正极力压制体内的怒火，电话铃就响了，怒气冲冲的一把抓起话筒。 没好气的吼了句：“找谁？” 低沉磁性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我找赵零夏。” 小敏的怒气顷刻间就没了，“您好，我们这边没有……” 话音未落，赵零夏就伸手拿过话筒，“不好意思，是找我的。” 小敏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得手，才想起刚才那声音有点熟悉。 啊～打电话的是那天那个男人。 想起刚才自己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恨不得找块没人的地方吊死自己，这下子更没希望了。 赵零夏不理会她的小心思，甜甜的叫了声，“贺大哥。” 贺连祁嗯了一声，“这么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耳力很好，听出了小护士的声音，还以为是她为难了夏夏。 “没有，我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贺连祁这才放下心来，“什么好消息？你可以出院了？” 赵零夏等不及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不，是莫教授，他提出要收我为徒。” 贺连祁眉毛一挑，“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他是找过莫教授，拜托他帮夏夏找个好点的导师带一带，若是能跟着参与两个项目，她就有希望升为士官学员。 没想到莫教授居然送给他们一个这样大的惊喜，居然亲自收夏夏为徒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冰释前嫌 虽然装备学院主打航空类专业，也有自己专门的实验楼，里边还有各种仿真机型，但到底比不过跟着莫教授，或许还有机会见到真家伙。 除了这点，莫教授不管是实战经验还是专业知识都比学校里的那些普通教授要高很多。 “恭喜你，跟着莫教授你能学到很多在学校里没有的东西，这是你的好机遇。” 他这话赵零夏是十分认可的，莫教授在航空专业的超然地位可以让她飞快成长，这是她人生最大的际遇。 “还有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吧？” “嗯，你……”赵零夏想问他能来接自己出院么，随即想到还是别打扰贺大哥了，他有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事做。 贺连祁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只是他这边才刚刚开始进入正轨，实在没办法回去。 “我这边刚安顿下来，暂时过不去，你自己多保重，虽然出院了也不能运动过量。” “嗯，我知道的。” 在赵零夏讲电话的过程中，小敏始终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很想把电话线扯掉怎么办？ 在她心上捅一刀就算了，还往上边洒一把盐，这女人太可恶了。 赵零夏感受到她满心的愤懑，也不好做的太过，又说了两句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把话筒递回去，笑着道了声谢。 “哼！”小敏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她。 赵零夏觉得这护士比起自己更像个孩子，忍不住逗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这么小气嘛。” 小敏又瞪了她一眼，“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芳草在哪呢？你给我找出一支来。” 她好不容易碰见个好的，谁知道还是个有主的。 赵零夏觑了眼走廊的另一头，伸手一指，“喏，芳草来了。” 走廊那边走过来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身姿挺拔容貌清逸，一笑的时候脸上两个酒窝。 伸手将手上拎着的一袋黄瓜放在桌子上。 “我们老家大棚里种出来的，我妈昨天给我送的，有多的，给你们分吃吧。” 说话的人是何医生，赵零夏见过几回。 但仅有的几回就被她发现了，这人的目光总会不经意的落在小敏身上。 小敏被突然出现的何医生吓了一跳，什么嘛，这就是她说的芳草？ 长的是好看了点，可家世一般，原本她是很看不上眼的。 不过经赵零夏这么一说，她就有点不是心思了。 何医生虽然普通，但对她也确实是好。 “哎呀，我这站的久了腰有点酸，得回去休息了。” 赵零夏意味深长了看了小敏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小敏的脸莫名的就有些红了，何医生没有发现异常，还给她解释。 “我听人说黄瓜还可以美容，你晚上睡前……”剩下的话赵零夏就没有再听到了。 又过了两天，赵零夏终于可以出院了。 这天莫教授有事业没过来，她以为自己要悲催的一个人回学校。 突然罗教员带着袁淇和乔渔两个人过来了。 “听说你今天出院，我们来接你。”罗教员笑得一脸和善。 对于他的出现赵零夏还算可以接受，另外两个人就叫她惊讶了。 袁淇别别扭扭的看着她，“我，我在宿舍呆着没事干，就跟着来了。” 嗯，星期三，她没事做可以随便进出校园。 赵零夏不知道她母亲有没有告诉她自己跟袁汐之间的纠葛，识趣的没有戳破她蹩脚的谎言。 罗教员去找医生开出院证明，乔渔虽然始终沉默，却主动帮忙收拾东西。 赵零夏知道她不爱言语但心是热的，就要跟着她一起收拾，却被袁淇拽住。 “你身上忧伤就别乱动了，我来。” 她的语气有点生硬，动作却很快。 赵零夏对她这样的态度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还要共处三年的室友，如果总是相敬如冰，日子过的得多难受啊。 收拾完东西罗教员也办好出院手续回来了。 “呦，你们动作够迅速啊，既然都收拾完了咱们就出发吧。” 罗教员是开着学校里的车来的，学校一共就四辆这种吉普车，接她就用上了，赵零夏有些受宠若惊。 乔渔主动坐上了副驾，赵零夏跟袁淇还有两个包袱挤在后面。 几人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就都没有说话。 车子很快开进学校，正好是上课时间，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袁淇和乔渔把几个包袱都抱出来帮她送上楼，赵零夏谢过罗教员后也跟了上去。 然后才发现袁淇居然在等她。 她的表情很局促，拎着包袱的手也捏得紧紧的。 赵零夏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袁淇顿了下才鼓起勇气开口。 “对不起，我不知道蒋乐乐是那种人，之前我还听信她的片面之词针对你，是我不对，我在这里郑重地向你道歉。” 赵零夏对她还真没什么反感之心，况且之前自己也利用过她，也算是两两相抵了。 “那些事我知道你也是受了蒙蔽，早不怪你了。” 袁淇听见她这么说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赵零夏不肯原谅她。 “那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和平过吗？”赵零夏反问。 袁淇脸上迅速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容，“当然没有。” 看着她的笑容，赵零夏可以肯定许长官肯定没有告诉她袁汐的事。 现在是冰释前嫌了，等她知道袁汐的事以后，两人的关系会不会重新回到冰点。 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只能说他们两个注定成不了朋友了。 赵零夏虽然出院了，但她的伤也不可以做剧烈运动，所以文化课照上，训练却不用跟着一起。 没有课的时候她就抓紧校正资料，顺便还留心做了笔记。 同在办公室的袁淇看见了，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没想到你这么用心，我只是单纯的校正，从来没想过整理笔记，佩服。” 赵零夏笑笑，“我这也是取巧了，想着在医院住院耽误了课程，总要弥补一下。” 她这么解释，袁淇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从这天开始，再碰见跟专业相关的内容也会记录下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机会来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赵零夏虽然康复了，但短期内也不能进行训练，所以她的时间比较充裕。 司空寻的事她已经假说梦境让贺大哥注意了，如果这时候再找吕航帮忙调查就有点画蛇添足了，肯定会让贺大哥生疑。 吕航这条线也就算断了，但是因为跟袁淇越来越熟，她之前跟蒋乐乐可是很熟悉的。 当初蒋乐乐那样讨好袁淇，应该是知道她身份的，说不准袁淇能知道点什么。 所以在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赵零夏试探着问了些袁淇的情况。 然后不经意的提到了司空寻。 “我父亲在航二集团物资科工作，蒋乐乐的父亲工厂里生产的两种材料正是我父亲他们集团需要的，就因为这个司空寻跟我父亲就有了来往。后来才知道蒋乐乐跟我同校还同年级，报考的时候听说我报了装备学院，她便也跟着填报了我们学校。” 袁淇说的漫不经心，但航二集团赵零夏还是知道的，是有名的jg企业,没想到司空寻还跟这样的集团有来往。 她记得吕航之前调查来的资料，里边确实提过司空寻的厂子是制作针对jg类中某两种精密铸钢件的。 那他跟袁淇的父亲相交就是一种变相的讨好，只是蒋乐乐跟袁淇同年级同班，还跟她一同报考装备学院，这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你跟蒋乐乐关系那么好，肯定也去过她家见过她母亲吧？”赵零夏又问了句。 “说起来之前她来医院找过我，对我说话趾高气扬的，命令我要是不想惹麻烦就去跟莫教授求情，被我赶走了。后来她继父也去找我，却是很温和的求我去找莫教授说情，还许诺给我们家厂子拉生意。这两夫妻的性格还真是南辕北辙。” “没去过她家，毕竟那里并不是她真正的家，所以我只邀请她去我家。至于她母亲我还真没见过，竟然是这样的人，不过她继父的性子是真的好，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对什么人都很和善，真想不出他们能成为一家人。” 为了避免袁淇生疑，赵零夏没有再继续追问。 但是仅仅这些，她就觉得司空寻这个人像是个很深的谜团一样。 如果她没记错，从前在锦东，蒋乐乐的成绩好像并不算突出。 虽然京都本地学生报考大学会有优待，但她也不认为以蒋乐乐的成绩，不通过加倍努力会如此轻易的考进来。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就算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会盲目的跟从报考同一学校吧？ 赵零夏想了很久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只能暂且搁到一边。 再说夏志诚这里，自打上次给赵零夏打过电话后他就在等许鹏的到来。 可是一直等了一个星期他才出现，按照商定好的，他直说了合作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他被他坑怕了。 但是如果洁风厂开不下去了，可以考虑整体出售，看在那好歹也是他经营出来的心血，他可以考虑收购。 许鹏一听这话气的当场就怒了，“夏志诚你什么意思？痛打落水狗也没有你这样的，是把我当要饭花子施舍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洁风厂我宁肯让他倒闭了也不会让你收购。” 说完摔了凳子就离开了。 夏志诚还假模假样的在后边喊：别忙着拒绝，他可以出高价的，肯定不让他亏钱。 许鹏差点想冲回去将他狠狠揍一顿，曾经的手下败将现在如此跟自己叫嚣，真以为他走投无路了吗？ 可是想到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也不敢太放肆，但也暗下决心，他许鹏就算饿死在街头也不可能让夏志诚得逞。 就这样，夏志诚成功的给许鹏上了眼药。 然后给在锦东新招的几个代销商打招呼，尽可能的开展业绩，厂子里现在有存货，管够。 几家代销商早就憋着劲呢，一得指令立马大肆行动起来，疯狂的相处各种办法吞噬锦东的市场。 半个月后，夏志诚得到消息，许鹏在悄悄的联系买家，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朱主任那边早就安排好了，知道是当初摆了夏经理和小赵一道的人，他也想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在万事俱备后，他便带着优洁丽聘请的法律顾问上门了。 夏志诚静静的等待消息，这期间朱主任一直在锦东，两人只通过电话联系，一点马脚都没给许鹏漏。 朱主任拿出自己当初做厂长时的证明，还有当初卖厂子的转账记录，证明自己有实力收购洁风厂。 许鹏最近也确实联系了几个买家，不过对方知道他的情况，压价都十分严重。 看着眼前这个体态老迈，还远从江林过来的老头子，只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按照别人给他出价的两倍定了出售底价，朱主任一脸慈蔼的笑意。 “许厂长，我虽然年岁已高，但是敢经手这么大的买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你这个价格别说买下你们这个濒临倒闭的老厂子，就连我们江林最近两年声名鹊起的那个叫什么洗衣粉来着……” “优洁丽。”律师从旁小声提醒。 “对，就这个土不土洋不洋的厂子都买的下来，人家那机器比你这新，厂地比你这大。你这娃子再不厚道也不能欺负我一个孤老头子吧？” 许鹏仿佛丝毫不明白他在暗指什么，但听对方提到优洁丽，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一听对方的语气，估计对优洁丽也没什么好印象。 肯定是夏志诚那个蠢货风头太盛遭人嫉妒了。 “朱老您真会开玩笑，我们洁风厂虽然不够新不够大，但说句不客气的话，客户的积累量岂是一个小地方的厂子能比的，更别说锦东的地价也比江林高很多。” 他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把朱主任当冤大头宰。 朱主任依旧十分淡定，伸手朝律师要了个什么东西。 “说起来老朱我在锦东也有几个朋友，我怎么听说他们给许厂长的价格要低很多呢？” 律师递过来的正是许鹏之前联系其他可能收购的人给的价格，这是夏志诚通过自家姐夫千心万苦淘来的。 朱主任把那张纸扔在桌子上，然后起身。 “看来今天许厂长是没有诚意谈下去了，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怎么在这？ 许鹏带着眼镜，一眼便看见纸上的内容，脸色变了变，赶忙起身拦住朱主任。 “朱老请留步，在商言商，价格上还是可以商量的，我也没一口咬死不是？” 朱主任也没执意要走，顺势留了下来。 “我老朱性子直，许厂长也就别再给我兜圈子了，只说你最低能让到多少。我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就继续商量，要是还像刚才一样忽悠我，那就江湖再见吧。” 许鹏笑得一脸谄媚，“朱老，不是我故意抬高价格。可是我们厂子的情况刚才也跟您介绍过了，您凭良心说，就您看到那几家给我的价格，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我知道您老是个实在人，也不会见我这个晚辈落魄了就跟他们一样趁我病要我命。这个厂子，我包括机器和客源全部出让，价格给您做到八万块，您看怎么样？” 朱主任凝眉沉思了会儿，气定神闲的回道： “贵厂的机器已经用了快八年了，设备陈旧，哪天出点问题我想买配件估计都找不到地方，所以这些机器对我来说跟废铁无异。再说你们的客源，据我所知，因为之前许厂长的错误决断，价格忽高忽低，引起了很多客户的不满。一旦我接受，别说借到你从前积累的光，没的还得备上厚礼去给人家道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朱主任在来之前早就把所有情况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许鹏想要跟他耍小心思，简直是天方夜谭。 许鹏只觉得后背都渗出冷汗来了，比起那几个买家张口就说你这厂子除了我没人要，然后给个超低价外，眼前这个老头才是真正的谈判高手。 他把洁风厂所有的优势都变成了劣势，这让他还怎么抬高价格？ 这下子许鹏彻底老实了，这些日子为了维护厂子的基本运营，他每天都在倒贴钱。 洁风厂多在他手里一天他就多赔一天钱，现实面前，他不得不低头。 只要不是给夏志诚跟赵零夏这两个狼崽子，他认了。 “这样吧朱老，我也不跟您玩虚的，七万块，这个厂子就是您的了。” 当初夏志诚分走了厂子里六万块，许鹏绝不允许自己最终赚的比他还少。 朱主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七万块……如果我能连同贵厂的那些员工一起接纳，许厂长能否在价格上做些让步呢？” 夏经理认真核算过洁风厂的剩余价值，给他定的收购价格就是七万。 朱主任想到当初他卖掉纺织厂，为了给那些员工一个活路宁肯自己一分钱不赚，所以也拿这个当做交易筹码来跟许鹏谈，或许还能把价格再定低一点。 只是他没想到，对面这个面相精明的年轻人却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不瞒朱老说，我们厂最近一直在负债经营，七万块刚好够我还债的。至于那些员工，这几年我可没有亏他们一分钱，这个时候我顾命还来不及，也实在是没法再管别人了，相信他们也能理解，总不能为了他们逼我去死您说是不是？” 绝情到这个地步，也实在让朱主任讶然，难怪夏经理说他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洁风厂的员工跟他老朱可没有一点感情，他当然也不会枉做好人。 “既然如此，那七万就七万吧。不过有一点我要声明，在我们签合约前，你要负责把厂子里的员工全部清空，我不想接手后还要处理从前留下的尾巴。” 许鹏对此完全没有意见，别人的死活干他何事，他拿到钱就好。 “这个是应该的，我肯定给您处理得干干净净。” 朱主任不想再继续跟这种不讲道义的人周旋，起身伸出了手，“那我就静候许厂长的佳音了，你什么时候处理好了联系我的律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听到他这么说，许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那您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许鹏客气的把朱主任送出去，然后就火速处理那些员工的遣散问题。 赵零夏再次接到夏志诚的电话时朱主任已经回了江林。 “我让财务统计了下，算上锦东三家代销商交的押金，还有年终分红后几个月的进账，现在账上还有两万九千块余额，想要凑齐七万还差四万块。” 当初帮贺连祁买的三所房子一共卖了两万六千块，年终分红赵零夏分了四千块，加起来有三万块。 她问过继母，家里还有点钱，凑齐四万块足够了。 “回头我叫我哥把钱给你送去，尽快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小赵，钱不用你凑了。”夏志诚突然道。 赵零夏愣了下，“为什么？” 四万块钱，夏志诚要去哪里弄？ 夏志诚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得意，“之前我们开会说起收购优洁丽的事，周主管说想要筹钱可以向银行贷款，正好她弟弟就是管这个的，所以她当时就打了电话过去。以我们优洁丽的资本，足够贷到四万块的款子。” 赵零夏这才想起来，当初优洁丽建厂的时候自己见过周峰，那时候就想着以后用钱可以通过他贷款。 只是隔了这么久，自己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幸好周月婶提醒， “这真是太好了，有了这笔贷款，我们也不用再担心厂子里的流动资金不够了。” “嗯，所以你就安心在学校学习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那好，我就静待佳音了。真的很期待看见许鹏知道是我们收购了洁风厂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哈哈……我也很期待。”夏志诚朗声大笑起来。 时隔两年，他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而他能有今天，赵零夏功不可没，夏志诚从心底里感激她。 半个月后，朱主任再次赶赴锦东。 许鹏迫不及待的跟他签订了转卖合同，并且在工商部门做了所有权变更手续。 七万块钱接到手还没捂热乎，转身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在这？” 许鹏看着面前一脸春风得意的男人，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百五十四章 痛打落水狗 “老许，没想到咱么两个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夏志诚今天穿得十分正式，墨色的西装剪裁得十分合体，裤线压得笔直，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 许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准备继续逼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就看见刚刚跟自己签完合同办完手续的朱老板一脸郑重的走到夏志诚面前。 态度恭敬有礼：“夏经理，幸不辱命，我们现在去办转让协议？” 听见这句话，许鹏的眼睛陡然睁大，里边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夏志诚很满意他的反应，笑容温和的朝朱主任欠了下身，“朱主任辛苦了，转让协议不急着办，眼看中午了，我安排您吃顿好的。” 这件事能办成，朱主任劳苦功高，夏志诚当然不会亏待他。 朱主任看了眼时间，果然是中午了，“那就劳夏经理破费了。” “您说的哪里话。” 两人旁若无人的讲完，夏志诚才重新看向许鹏。 “想请不如偶遇，老许一起过去？虽然刚刚破费了一大笔钱，但是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许鹏此时已经一口血翻涌到喉咙口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十多天前自己还强硬的甩了夏志诚的面子。 信誓旦旦的说就算洁风厂倒闭了也不会卖给他，可是转眼就被他给摆了一道。 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个所谓的朱老板根本就是夏志诚给他设的局，真正的收购人，是他。 许鹏目呲欲裂的瞪着夏志诚，“姓夏的，你坑我……” “我怎么坑你了？我一没逼着你卖厂子二没不给你钱，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我坑你什么了？” 夏志诚面上一脸无辜，心里却笑开了花。 看着许鹏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爽啊。 当初受到的耻辱在这一刻终于找回来了，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恨不得仰天大笑。 朱主任适时地补了一刀：“许厂长，哦不，现在该叫许先生了。从刚才我们登记时算起，这个洁风洗衣粉厂就已经在我老朱名下了，我愿意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所以你说夏经理坑你，实在是不应该。” 夏志诚上前一步走到许鹏面前，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不是我说你老许，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厂子可是蒸蒸日上的，怎么在你手里不到两年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么做也是不想看着咱们两个呕心沥血建起来的基业彻底毁掉，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这还没完，夏志诚继续给他捅刀子。 “这样，我知道你对这个厂子还是有感情的，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请你回厂子来工作。你看我们优洁丽要扩大经营，锦东这边总要有人管理吧，你身为曾经的厂长，肯定最合适不过了。” 我理解你个屁！ 夏志诚这么说，比拿鞋底子抽他的脸都让人羞愤，许鹏的神情扭曲到几欲痉挛。 “行，姓夏的我算你狠。我许鹏今天输给你我认了，日子还长着，咱们走着瞧。” 到了这个地步，许鹏还不忘逞凶斗狠，根本就是黔驴技穷了。 夏志诚看着他这样，心底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只是这还不够，痛打落水狗吗，当然要彻彻底底。 “那咱们就走着瞧，哦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天被你的外甥小陈用强硬手段赶走的那些工人现在都等在洁风厂的大门外，求着我这个新老板收容他们呢。我这个人向来大度，我已经让人去贴公告了，只要愿意回来的，我无条件接纳。你看，虽然你对不起我，可我还不忘帮你收拾烂摊子呢。” 之前朱主任跟许鹏谈判，是有说过用留下这些工人做筹码来降低收购价格的。 只是许鹏只顾着自己捞钱，根本不管那些工人的死活。 之后朱主任说让他把人都遣散掉，以许鹏的行事风格，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遣散那些工人还不耗费一分钱，肯定得用非常手段。 不得不说夏志诚经过那一遭也终于了解了许鹏，他的手段非常强硬。 厂子开不下去了，遣散费没有，肯走的，收拾好东西趁早滚蛋。 不肯走的，他还有小陈这个打手，纠集了一群人直接打出去。 因为这个闹了很多天，所以才把签合同的事推到今天。 那些工人都是洁风厂的老人，很多都是指着这份工作生存的，一下子被赶走肯定满心怨气，对许鹏也是彻底恨上了。 他想继续在锦东立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而此刻，夏志诚这个当着他们面被赶走的人重新回来了，还大度的接纳他们，这些人对他只有感激。 两相一对比，许鹏不仅失去了洁风厂，也彻底失去了人心。 夏志诚则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这些人心。 许鹏觉得自己的双-腿开始发软，他一辈子自诩聪明，拿别人当傻子，谁想到最后却一败涂地。 他咬着牙，愤恨的等着夏志诚，却强硬的不肯认输。 你以为夏志诚这就够了？不，还没够。 “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听说昨天晚上，你那个外甥小陈跟人赌博，大手笔的竟然一下子输了三万多块钱。真是没看出来啊，他跟在你手下还真没少捞油水。” 许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什么三万块钱？” “咦？你外甥有多少家底你不知道吗？昨天曲万青听说他在外赌博，一出手就是上万，相当阔绰了。” 他话音刚落，许鹏就嗷的一声蹦起来了。 “畜生，这个畜生……” 然后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风似的就消失了。 朱主任看着刚才还愤恨的要杀人的人，转眼却没了踪影，还有些怔愣。 “夏经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志诚跟他看的是同一个方向，嘴角上翘，眼里带着幽幽笑意。 “如果我没猜错，你给许鹏的那七万块钱，应该是在他外甥手里。” 小陈这些年一直为许鹏马首是瞻，他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所以许鹏对他也是极其信任。 第四百五十五章 拜师宴 朱主任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是说，许厂长那个外甥赌输的钱是他的？” 夏志诚冷笑，“不然你以为呢？” 这半个月许鹏忙着清退厂子里的工人，小陈很是威风了一把，那些工人中有跟曲万青相熟的，找到江林去求他给指条出路。 当初投奔夏志诚的那批人现在都混得不错，留下的早就已经追悔莫及。 其中很多人是因为有家是拖累才没法跟来，却不想最终落了个被驱逐的下场。 到底曾经共事过几年，曲万青也心有不忍，带着他们去建了夏志诚。 夏志诚也不含糊，虽然没有透漏自己就是洁风厂的收购方，但也叫他们回去等消息。 等到他们一走，他便悄悄带着曲万青去了锦东。 他知道小陈爱赌，不然也不会跟着许鹏做了好几年中饱私囊的勾当却一分钱没有攒下。 夏志诚找人给他做了个局，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虽然他承认这样做并不累落，但是憋了两年的气，终于有机会发出来，他就不会让许鹏再有翻身的机会。 夏志诚只想告诉他，自己这滩泥也不是那么好捏的。 不过这事他不会跟任何人说，所以他只轻轻揽住朱主任的肩膀。 “不管别人的事了，走，我们喝酒去，给您老庆功。” …… 第二天中午，赵零夏就接到夏志诚打来的电话，得知了洁风厂的所有转让手续都办完了。 “我已经让人做好了优洁丽的牌匾，明天一早就挂上，洁风洗衣粉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就彻底消失了，只是可惜你这个大股东没法参加挂牌仪式。” “这些您做主就好。”赵零夏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但还是由衷的祝贺他：“恭喜您夏经理！” 夏志诚朗声大笑，“同喜同喜。” 收购了洁风厂，优洁丽的发展又壮大了一步，尤其锦东是夏志诚的老巢，他在这里能更好的施展拳脚。 心头的一件大事了了，赵零夏也开始着手拜师礼的事了。 很快就到了四月末，她也开始筹划拜师礼的事，正好劳动节有三天的法定假日，她就选中了其中一天。 能拜莫教授为师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赵零夏当然不敢马虎，很快便敲定了饭店，就是元宵节贺连祁带她去的那一家。 虽然价格昂贵，但她却丝毫没有心疼，实在是这钱花的值得。 贺连祁还在京都没有离开，因为有了bp机，两人联系起来也方便，不过他也表示拜师礼回不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赵零夏心里还是有些小失望。 不管怎么样，很快就到了定好的这天，赵零夏一早起来就起来将自己收拾立整。 本想去莫教授家接夫妇俩一起去饭店，却被告知他们自己过去就好，她便提前去了饭店，在那里等他们。 赵零夏这次定的是一个包间，深红色的地毯和奢华的水晶灯将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宽大的圆桌上还摆着盛满露水的鲜花和精致的餐具。 即便如此，她还是谨慎地检查了一遍，生怕今天的拜师宴出丝毫的纰漏。 十点半左右，莫教授跟钟蔓两夫妻相携而来，赵零夏恭敬的将他们请进房间。 莫教授打量了眼房间，也知道这丫头是用了心的，对此十分满意。 “我还请了几个朋友过来，等下他们到了这个拜师宴就可以开始了。” 只是对于自己请的人是谁却只字不提，好在没让他们久等，很快就有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找了过来。 “刘副院长，您好。” 来人正是之前赵零夏受伤时送她去医院的那位刘副院长，他赶忙殷勤的迎上去。 “赵同学，我们又见面了。”刘副院长笑容可掬的看着他，态度也没有一点傲慢。 之前他就觉得莫教授对这位女学员有所不同，没想到竟然会收到莫教授收她为徒的消息，这不仅是赵零夏一个人的荣耀，也是装备学院的荣耀。 要是被世人知道，莫教授的徒弟出自他们学院，也能给学院的赫赫威名上添光加彩。 “你是个好同学，学校以你为荣。”刘副院长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之意。 赵零夏知道，这都是看在莫教授的面子上，客气的说是学校给了她这个机会，然后请他落座。 后边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除了装备学院的，还有莫教授在研究所的同事。 莫教授一改平时的高冷，主动给她介绍，抬举之意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赵零夏也终于明白，莫教授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给她开拓人脉，心中感激涕零。 包间里的桌子很大，几乎能容纳二十人，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了七八个人，她以为差不多也就这些了，不成想外边又传来走路的声音。 紧接着进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手里拄着跟拐杖，进屋后就客套的跟莫教授握了握手。 “恭喜莫教授喜得高徒，贺某很荣幸能见证这个时刻。” “贺老客气，你能来才是我的荣幸。”莫教授说着将身旁的赵零夏拉了过来。 “这位是贺老先生。贺老，这是我的小徒弟，赵零夏，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接待了好几个人，赵零夏脸都有点笑僵了，却还是谦虚的鞠躬跟着叫了声贺老先生。 贺老笑容亲切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嗯，不错，小丫头长的就可人疼。能叫莫教授看中的肯定也是不同凡响，恭喜恭喜。” “贺老客气了，您里边请。” 虽然莫教授没有介绍这位贺老先生的身份，赵零夏依旧驾轻就熟的将他请到座位上，却没有发现身后莫教授脸上一闪而逝的精光。 这边贺老刚刚坐下，那边又有人进来了。 “呦，这么多人都在呢，我是不是来晚了？” 来人刚一进屋就朗声大笑，赵零夏不用回头就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许建安，莫教授竟然连他都请来了。 屋子里的人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都恭敬的站了起来。 许建安龙行虎步的踏进屋，“丫头，我也来凑热闹了，欢不欢迎啊？” 赵零夏受宠若惊的站直身子，立正行礼，“许老英雄能来是我的荣幸。” 说完话，才注意到许建安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见过两面的许捷，还有前天刚从宿舍离开回家的袁淇。 再往后，还有一张熟面孔。 第四百五十六章 礼成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处，袁汐眼睛狠狠的缩了缩，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主人公会是赵零夏。 赵零夏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恢复淡定，忽视她的存在朝许捷跟袁淇打招呼。 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瞒过了所有人，却被许捷看得清清楚楚。 她是故意叫袁汐过来的，这孩子太执拗，借着这个机会也好让她彻底清醒一下。 “恭喜你小赵同学！”她的态度一如从前温和。 袁淇的表情却有些别扭，她是在两天前才知道赵零夏跟贺连祁的关系。 当时真的差点被惊掉了下巴，差点立即冲回学校找她算账。 军训的时候她还当着那么多学员的面叫贺连祁姐夫，现在想想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最可恨的是这么久了赵零夏居然一直瞒着她。 可是经过母亲的一番开导，袁淇又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怪不到赵零夏身上。 她是新时代女性，崇尚恋爱自由，也崇尚女人不能依附男人，而应该活出自我。 原本她以为堂姐跟那个姓贺的两情相悦，后来才知道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堂姐一厢情愿，为此还给人家造成了很多困扰。 这在袁淇看来就是不自重不自爱的表现，奈何那个人是她的堂姐，她连指责的立场都没有。 尤其这些日子跟赵零夏接触下来，袁淇对她并不讨厌，甚至觉得这人有些真性情，跟自己很像。 所以在母亲决定将堂姐诳过来的时候她才没有反对。 忽略一旁袁汐发白的面庞，袁淇也尴尬的说了声恭喜。 赵零夏脸上的笑容不变，“谢谢你们能来，里边请。” 许捷率先跟在许建安身后走进去，袁淇紧随其后，只有袁汐站在那里没有动。 两个月前，同样是在这家酒店，她的尊严被面前这个女人踩在了脚底下，也彻底明白了，不管自己怎么做，跟贺连祁都绝无可能。 几年的感情，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所以她一蹶不振，最近才慢慢走出阴影。 可是今天，就要到这来看着赵零夏的春风得意，她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 可是看着前边谈笑风生的许建安，她却连甩手就走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袁汐妥协了。 涩涩的跟着说了句恭喜后仓惶的追上许捷。 见她没有闹，赵零夏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些，真的很怕在这样关键的场合上出意外。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没有人感觉得到，莫教授见人都到齐了，带着钟蔓和赵零夏落座。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钟蔓还体贴的牵起她的手，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莫教授今天穿了件暗红色的西装，一脸的喜气洋洋昭示着他对赵零夏这个徒弟的满意。 作为赵零夏学校的领导，莫一玮还是学校的客座教授，刘副院长当仁不让的主持了这场拜师宴。 刘副院长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先是讲了一段赵零夏跟莫教授之间的渊源，之后才步入正题。 “莫教授是生物学专业中的顶级人才，赵零夏同学能有这个机会和运气成为她的徒弟，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在里边。所谓青蓝相接、薪火相传，相信在莫教授的潜心教导下，生物学领域当中会再出一代英才。”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语言很有渲染力，将气氛推向高潮。 “接下来有请赵同学向莫一玮教授三鞠躬。” 赵零夏恭敬不失郑重地走到莫教授对面，眼中满是崇敬与孺慕之情。 正衣冠、整身型，对着莫教授深深的鞠了一躬。 “感谢师傅不嫌我资质浅薄，屈尊收我为徒。” 二鞠躬：“徒弟定将竭尽全力，学习课业知识，努力上进。” 三鞠躬：“将师傅为国为民的精神发扬光大，充分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造福社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赵零夏嗓音清越，每个字都带着坚毅、果决、郑重其事。 莫一玮莫名红了眼眶，他伸手掺起她。 “好孩子，我相信你！” 大家齐刷刷的鼓掌，服务员端来了两杯茶水，赵零夏双手执杯，依次递给了莫教授和钟蔓。 甜甜的唤了句：“师傅、师娘，请二位用茶。” 莫教授夫妇欣慰的看着她，眼里带着宠溺，举起手中茶杯齐齐饮尽。 在另一阵掌声中，刘副院长扬声宣布：“礼成！” 从这一刻起，赵零夏就正式成为了莫一玮教授的亲传弟子。 桌子上坐了十余人，大家的眼神里有欣慰有艳羡，唯独只有一人的目光却如死水般无波无澜。 袁汐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心仿佛都麻木了一般。 从前贺连祁一次次的冷言拒绝，她都可以自欺欺人的无视，可次数多了，再坚硬的心也会招架不住。 最后的一次，在这家饭店里，被贺连祁当众羞辱，还被迫向赵零夏弯腰，也间接在这个女人面前丢弃了自己的尊严。 那一刻袁汐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 今天，还要坐在这里看着那个女人的风光，她的心已经破碎成了筛子。 但是，谁又会在乎呢。 赵零夏一个眼神都没有瞟向她，自然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她也想明白了，在这里的都是大人物。尤其还有许建安在，袁汐只要还没蠢到家，就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闹出事来。 拜师礼完成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被端上来，在莫教授这个主人家招呼后，大家也都开始动筷。 那位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的贺老笑着打趣，“看来莫教授是真的喜欢这位小徒弟啊，今天这顿可是没少破费。” 莫教授正在给钟蔓布菜，闻言漫不经心的道：“贺老说笑了，我莫一玮好歹是有徒弟的人了，怎么着也得给她一个孝敬的机会啊。” 贺老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敢情这顿饭是他那个小徒弟请客。 之前他打听过，说是个从小地方出来的穷学生，没想到还能摆下这么大的排场。 不过想到能拜莫一玮为师，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尤其今天到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识相点的，就算倾家当差也要把这个场子撑起来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家风 不管这姑娘从前多不起眼，过了今天，她的名字都将会被华国科学界的人知晓。 贺老识趣的应了一声：“璞玉还需高手雕琢，有莫教授这样的师傅在，相信贵高徒的前途不可限量。” 很平常的奉承话，一般人听完也就一笑而过，莫教授却像是来了兴致一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没想到贺老跟我一样是有眼光之人，我这徒弟可不就是块璞玉吗，只是现在还没有被发掘出来而已。” 只是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惋惜。 “不过并非每个人都向贺老与我一样慧眼如炬啊，就有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觉得我家徒弟出身不高就轻视她，对于这种目光短浅之人，莫某人实在有些瞧不上眼。” 周围的人都在闲聊交流，但莫教授作为今天的主角，加之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所以他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是话里有话。 赵零夏正在跟钟蔓低声交谈，听见师傅讲自己的私事拿到这样的场合来说还有些别扭。 还不等她提醒，刘副院长作为她的校领导率先开口。 “莫教授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装备学院的学生，哪一个拎出来不是社会的栋梁，别人凭什么瞧不起我们学员的学生？” 莫教授同在研究所的一位同事就已经一脸正气的开口。 “社会的风气就是让这种人给败坏了，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以出身论人品实在令人不耻。” 莫教授但笑不语，眼睛却看向贺老。 原本这话是他们两个在聊，贺老当然也不会落于人后。 “说的没错，当初我们这些泥腿子拼死拼活的打天下，可不是为了给一部分人搞特权用的。” 他说的义正言辞，却没有看见莫教授眼底深深的笑意。 “贺老如此正直且深明大义，也难怪能养出那样优秀的孙子，我以茶代酒，敬贺老一杯。” 贺老跟莫教授不过是在一些宴席上有过两面之缘，今天被邀请来也是因为自家孙子曾经对他有恩。 贺家在京都虽然小有权势，但是跟在座的这些人比还是弱了些。 尤其是许建安，那可是自己一直想巴结的人物。 莫教授当着这些人的面如此抬举他，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赶忙举起手中的杯子，“莫教授严重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我贺家的家风一向如此罢了。” 贺老说完，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莫教授的眼眸更加深邃了些，唇角的笑意也更深。 二人只见看似平常的话语，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唯有袁汐跟许捷的脸色有些微妙。 尤其是袁汐，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看着贺老仿佛有话要说，但碍于场合不对，却只能闭口不言。 话题转的有点偏，赵零夏这个当事人脸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 师傅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讨论自己徒弟被人瞧不起的事吗？ 为了避免莫教授继续泄她的底，赶忙用公筷夹了一大团青菜放进莫教授碗里。 “师傅您吃菜。” 莫教授哈哈笑了两声，不再提起此事。 许建安因为身份特殊，只吃了一半就起身提出告辞。 临走前还特地叫了赵零夏到身边来，状似亲密的凑到赵零夏身边跟他咬耳朵。 “小丫头，以后那老头要是教了你什么，记得多提点提点我家淇丫头，别跟你师傅一样小气吧啦的。” 他刻意压低声音，没有叫旁边的袁淇听见。 到底是自家外孙女，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疼，只是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许老英雄放心，袁淇同学聪明又肯用心，绝对不会失了老英雄的风骨。” 袁淇跟袁汐不同，她知道上进，三观也正，赵零夏还是挺喜欢这姑娘的。 “外公你们在说什么？”跟在后边的袁淇好奇的问。 许建安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虎着脸看她。 “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这是我跟小赵同学之间的秘密，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走了，回家。” 他这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能被莫教授收为徒弟，又跟许老英雄关系亲密，这姓赵的姑娘，不简单啊。 贺老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再看始终被晾在一边的袁汐，心里的天平不由得倾斜了。 而袁汐，木着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许捷看着她的反应，虽然有些担心，却并不后悔今天带她来这里。 只希望她能认清形势，早早放开自己的心。 送走了许建安一家，大家并没有马上离开，都是在京都有地位的人，就算坐在一起只是闲聊，也是难得的交际机会。 赵零夏在莫教授的引领下，时不时的被人拉住说几句话。 她始终保持着端正有礼的态度，别人问话知道的就答，不知道的也从不托大，态度不卑不亢也不会刻意讨好谁，赢得了一致好评。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这场宴席才进入尾声，赵零夏跟着莫教授夫妇将这些人全部送走，然后才催着二老早点回去休息。 莫一玮看了眼她身后的位置，“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你再来家里，我跟你交代点事。” 赵零夏没注意他的眼神，笑着应下，“师傅有事尽管吩咐，弟子一定竭尽全力。” 莫教授难得的没有给她脸色，“那都是你应该的。” 说完也不多逗留，带着早就面露疲色的钟蔓离开。 赵零夏看着他们上车走远，才转身进酒店准备埋单，只是一回头就发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堵墙。 眼睛瞬间一亮，“贺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连祁笑眯眯的看着她，“刚刚你跟莫教授说话的时候就来了。” 这里没人再认识他们，对于贺大哥出现在这里也是太过高兴了，赵零夏毫不避讳的主动挽上他的手臂。 “那你怎么不早叫我，莫教授看见你了吧？下次见面肯定会拿这个打趣我。” 贺连祁面色柔和，轻轻顺了顺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怎么？你会害羞？” 赵零夏眼睛转了转，“不会，我只会在你面前害羞。” 其实说起来，她脸皮还蛮厚的，毕竟心理年龄大嘛。 只是每次面对这个男人的撩拨，她就难得的露出小女儿的娇羞。 第四百五十八章 疑车无据 赵零夏要去结账，却被贺连祁牵着出了饭店。 “我已经买完单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赶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回来，就是想跟她短暂的相遇，只是刚才不好出现，才等到现在，自然不会浪费每一分钟时间。 赵零夏也不问他去哪，甜甜的应了声好。 贺连祁是骑自行车来的，赵零夏熟练的坐在后座上，揽上他的腰。 想到曾经在江林骑自行车带她，小丫头别别扭扭的不敢碰他，贺连祁的眼角就眯了起来，只觉得现在的日子真的是太幸福了。 “坐好了。”低声交代后，他便奋力瞪起了车子。 因为放假，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这个年代路上的汽车也少，贺连祁愣是将自行车骑出了摩托的感觉，赵零夏搂着他的手不由又紧了两分。 目的地离饭店并不是太远，车子骑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看着面前草木扶疏的公园外摆着‘园林修整、暂停开放’的牌子，赵零夏有些诧异。 “这里不让进啊？” 贺连祁抿唇笑了笑，“跟我走就是了。” 说完也不叫她下车，推着她一路朝公园另一侧走去。 经过了一片密闭的树林后，贺连祁找到处栏杆有残缺的位置，瞄了眼四周。 “从这进去。” 赵零夏脸上隐隐有几道黑线划过，所谓的好地方，原来还要做贼似的偷溜进去啊。 趁她愣神的工夫，贺连祁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将自行车藏进去锁好，然后折回来不由分说的再次牵起她的手。 “走吧，保证你绝对不虚此行。” 说着，率先顺着缺口挤了进去，赵零夏无法，只能跟在后边。 园林里除了啾啾的鸟鸣声和风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贺连祁轻车熟路的带着她沿着丛林中的一条小径穿过去。 走了约有十几分钟，赵零夏便看见前边不远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樱花树。 可惜的是，他们来的时间有点晚，刚好过了花期，只看见满地的落英缤纷。 赵零夏以为贺连祁带她看的就是满地的樱花辦，还想着这有什么好看的，正惋惜的时候，贺连祁却目不斜视的从这里走了过去。 又在公园里绕了半圈后，赵零夏再次看见了另一片樱花林。 这里跟刚才那处不同，无数盛开的樱花俏丽枝头，蔓延成一大片花海。 清风吹过，花瓣自枝头飘然而落，像是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樱花雨。 赵零夏在锦东也见过樱花，但只有寥寥几枝，远没有这片花海带给她的震撼大。 “这里好美啊！”她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声，没有招呼贺连祁，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林间。 “贺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实在是太美了。” 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笑靥如花的朗声问道。 无数的花瓣随风飘落，她的头上、肩上都被细碎的花瓣覆盖，像是误落人间的花中精灵。 贺连祁看着她在一地鲜花铺就的地毯上欢呼雀跃，只觉得美-艳不可方物。 “喜欢吗？”贺连祁的嗓音越发低沉。 “嗯！”赵零夏重重地回答，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这片樱花林应该是新种植的，还没有被人造访过，整片花海仿佛与天边相接，美得令人窒息。 每个女生心中都有浪漫情怀，赵零夏也不能免俗。 身处花林中，眼睛里是恣意绽放的鲜花，鼻尖是沁人心脾的芬芳，身边还不时有彩蝶飞舞。 再加上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那个满脸宠溺的男人，赵零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满满的柔意填满了。 她突然绽开一个最美的笑容，猛的拔腿朝男人扑去。 贺连祁猝不及防被她整个人扑到身上，脚下一个不稳，直直的朝后跌去。 下意识的伸手环住身前的人，用自己当了肉垫。 樱树林种植时间不长，地上的土还很蓬松，加上层层的落英，虽然重重地摔下去，他却丝毫没感觉到疼。 本想问赵零夏怎么这么冲动，就听见身上的人突然咯咯的低笑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在空荡的树林里回荡，带起阵阵回音，贺连祁看着她如花的笑颜，竟有些痴了。 赵零夏见他愣愣的样子，心仿佛都软成了一滩水，垂头突然吻住了男人的唇。 幸福来的太突然，贺连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出于本能，还是给了她最大的回应。 一阵清风吹过，树上的花瓣纷繁而落，仿佛是故意给此刻的旖旎增添气氛一般。 四片唇-瓣紧紧相接，许久都没有分开，时间好像都静止住了，天地间只留他们两个。 直到贺连祁身体羞耻的起了变化，才仓惶推开身上的女人。 赵零夏突然被他推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迷离，平添一股媚态。 贺连祁倒吸一口凉气，狼狈的移开视线。 该死，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诱人？ 要不是环境不容许，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赵零夏刚才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劲头一过，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她并不后悔，丢脸丢多了，可能已经习惯了。 况且眼前的是她的男人，不就是个吻吗，也没什么……吧？ 虽然努力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她的脸还是不由的染上一片红，只能故作漫不经心的起身，转移话题。 “哎呀，这地上可真是软，摔一跤居然都没事。” 贺连祁见她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但还是虎着脸斥了一声。 “那换我扑倒你试试？” 赵零夏觉得自己堕-落了，为什么觉得贺大哥这话里有歧义呢？ 故意忽略心里的那一丝异样，干笑了两声：“呵呵，我这身娇体弱的，当然不能跟贺大哥你比哈。” 为了避免被她看见自己的变化，贺连祁又在地上侧身做了一会儿，待证据消散才敢起身。 “这些樱花是今年新移植过来的，之前我路过看见了，就猜着你会喜欢。” 整个园子里移植了2000余株樱花，只有这一片是晚樱，其它的都已经凋谢了。 赵零夏心中有柔情在激荡，一个人只有真正的把你放在心里，才会看见什么好的就想带你去看。 贺大哥无数次用行动证实，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媳妇儿 毕竟是偷溜进来的，两人并没有在林子里多呆，看够了美景，便又顺着来路摸出去了。 “你的事情办完了？”回去的路上，赵零夏顺嘴问道。 “还没有。” 这次贺连祁刻意放缓了速度，能欣赏路边的风景，还能跟小丫头多呆一会儿。 事情的进展并不是太顺利，不过他却一点都不急，实在是事情若是办完了他就要回培训学校了，到时候离她又远了。 赵零夏不知道他的私心，还有些心疼。 “你要是忙不用非得抽时间来见我，来回奔波很累的。” “看见你就不累了。” 贺连祁突如其来的喂了口糖，甜的赵零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骑的再慢路也有尽头，很快就到了学校大门外，贺连祁停下车子。 “回去吧，晚上不要吃太多，不好消化。等我事办完了能有几天假期，到时候再来陪你。” 赵零夏高亢的情绪已经没了，闷闷地点头。 “你也是，不要让自己太累。还有，别忘了我的那个梦。” 贺连祁一手握着车把，一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了媳妇儿。” 突如其来的一句媳妇给赵零夏叫傻了，愣愣的看着他。 贺连祁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得意的笑出了声，然后长腿一跨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晚上，宿舍里的人都发现，赵零夏今天有点不对劲。 一直傻乎乎的瞅着他们笑，笑得几人脊背发凉。 “快从实招来，今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被哪个小男生勾走了？”方君燕故意开她玩笑。 大家在一个宿舍住久了，彼此都很熟悉了，一些小玩笑开起来也毫无负担。 听见她这么问，赵零夏才惊觉自己这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 学校明面上到底是严禁恋爱的，能瞒着她当然也不想爆出来，正好拿莫教授的事情当借口。 “我今天认了个师傅。” 这件事在彻底捶定之前她谁也没说过，只有被许建安带去现场的袁淇知道。 几名舍友立即好奇的问她是怎么回事，当听说赵零夏竟然拜了莫教授为师，宿舍里爆出了一阵阵惊叫声。 “真的假的？莫教授收你为徒了？”数方君燕的嗓门最大。 他们都知道赵零夏跟莫教授关系匪浅，但是真的没想到，别人求之不得的师傅居然就这样被她们宿舍的人给俘获了。 赵零夏点头，“今天我就是去参加拜师宴的。” “啊……真的真的真的，夏夏你居然成了莫教授的徒弟。我的妈呀，这消息也太劲爆了。”李月红跟着喊到。 “天哪，我怀疑我在做梦，月红你快掐我一下。”下午才从家回来的李姗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大家围着赵零夏，就差拿她当珍稀动物一样观赏了。 就连最没有存在感的乔渔都硬邦邦的丢过来一句：“恭喜你！” 其他宿舍的人被他们突然的叫声吓得都出来瞅，但是因为隔着房门，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行不行，这么大的喜事要请客，我也要沾喜气儿。”李月红嚷嚷着。 赵零夏被热烈的气氛感染了，小手一挥：“走，今天我大出血，菜随便点。” “耶～”又是一阵尖叫声，整个寝室都像是被点燃了。 …… 拜了莫教授为师不代表一步登天，该上的课该做的训练一样都不能少。 激动过后，赵零夏再次投入紧张的学习中。 莫教授的那份手稿已经从头到尾核对过两遍，跟袁淇汇总过后同时确认无误，也终于可以交工了。 莫教授笑着接过去，跟两人道了声辛苦。 “我已经跟研究所那边申请了，会把你们两个的名字也署上去，以此感谢你们这些日子的辛苦。” 赵零夏习惯了莫教授对自己的偏爱，倒是没有太激动。 袁淇是真的受宠若惊了，“莫教授您说的是真的？” 当初知道莫教授收赵零夏为徒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们两个同样为莫教授做事，他却只收了她一个。 了解内情的知道他们两个早有渊源，不了解的还以为她袁淇不受待见。 不过这些到底是她的私心，袁淇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只能极力把那些不痛快压在心底。 可今天莫教授说要把他们两个的名字一起署在他的书上，心里难免雀跃。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莫教授换了一张郑重脸。 得到更确定的答案，袁淇惊喜得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搂住了赵零夏。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我们的名字能出现在莫教授的书上了，我的天啊。” 赵零夏被她突然搂住，一口气差点被上来，急忙挣扎着扒开她的胳膊。 “听见了听见了，袁淇你是打算勒死我好让莫教授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吗？＂ 袁淇反应过来自己激动过度了，赶忙收敛情绪，伸手帮赵零夏顺气。 “别气别气，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因为莫教授这一举动，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几分。 从此后，赵零夏跟乔渔的二人组突然又多了个人，这人就是袁淇。 对这姑娘突然的热情，赵零夏还有些招架不住，可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半个月后，贺连祁在京都的事办完，竟然直接出现在了装备学院内。 赵零夏在操场上被他叫住还吓了一跳，谁料贺连祁一脸淡定的说： “赵零夏同学，有件事要跟你了解一下，麻烦跟我走一趟。” 赵零夏一脸莫名，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贺连祁也不解释，带着她直接去了刘副院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刘副院长局促的坐在那，看见贺连祁进来，身子都挺直了不少。 贺连祁反客为主的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请坐。” 赵零夏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也不敢随便泄露两人的关系，顺从的坐了下来。 “同学不用紧张，今天找你过来是想了解下有关于曾经在贵学校就读的蒋乐乐同学的情况，听说你跟她曾经在锦东省时就相识？” 贺连祁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却一句话打消了赵零夏心里的疑虑。 第四百六十章 商业间谍 跟蒋乐乐有关，赵零夏脑子里立即就出现了司空寻的身影。 “没错，我们曾经是校友。” “那么你对她了解多少？” “我跟她接触不多，只知道她从小父母离异，两年前她的父亲因为重婚罪被判入狱，后来她就跟着亲生母亲来了京都。” 这些情况其实贺连祁都知道，但是他让她说，她便当着刘副院长的面重申了一遍。 贺连祁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刘副院长，“据说司空寻曾经给学校捐献过图书楼，后来蒋乐乐同学来的装备学院后关于她的事情也都是他经手的对吗？” 刘副院长知道他是亿威公司的人，也接到了上边传达下来的命令，要配合他了解情况。 对此也知无不言，“没错，毕竟是学校的名誉校友，所以在蒋乐乐同学审查有问题，司空寻给她求情的时候，我们综合考虑后没有继续追究。后来因为莫教授想要找学生帮他校对书稿，我还接过司空寻的电话，希望蒋乐乐也能获得这个机会。” 贺连祁凝神细听，追问道：“在司空寻出资投建图书馆后，便再没有来过贵校吗？” 刘副院长摇头，“不是的，在图书馆建设之初，他跟我们说自己也十分爱好读书，希望学校能通融他，允许他随意出入图书馆。这几年间他隔一段时间会到图书馆看书，偶尔也会在校园内转转。” “每次他出入学校会有记录吗？” “有！”刘副院长回答的很笃定，“因为我们学校的特殊性，即便是司空寻可以随意进出，但每次都会做登记。” “我想看看登记本可以吗？” 刘副院长配合的起身，“我这就去拿来。” 他已经知道此事关联重大，也不敢马虎，亲自去取登记本。 等到刘副院长一离开，贺连祁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关系到司空寻，赵零夏没法淡定。 “别急，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贺连祁说着，还顺便倒了杯水给她，赵零夏没有喝，静静的等他跟自己解释。 “夏夏，你能再跟我说说你的那个梦吗？”他却转移了话题。 赵零夏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贺大哥可能在司空寻身上抓住了什么。 虽然心里急迫，却还是将那个并不存在的‘梦’又讲了一遍。 贺连祁沉吟了会儿，“你说梦里的我是坐在轮椅上的？” 赵零夏点头，这个并不是她编造的。 贺连祁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后，就在她快要等不及时才缓缓开口。 “我这次来京都是因为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情，一份十分重要的保密材料失窃。这份材料上记载了公司创建十余年间研发的所有药物的成份、药材产地、药效，以及参与人员名单等等重要信息，这相当于是整个亿威公司的家底。” “自打上次你跟我提到他叫我注意后，我就叫吕航找人关注着他，原本我是没有把他跟公司资料失窃的事联想到一起的。只是后来，根据吕航找去的人反馈过来的消息，我突然察觉这个司空寻涉及的领域全部跟我们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贺连祁没想到，赵零夏一个匪夷所思的梦境，竟然帮了自己大忙。 “后来我就把调查重点放在了司空寻身上，然后就像你说的，这个人几乎完美得没有任何缺点。可是你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这个没有缺点本身就是最大的纰漏。尤其他在给装备学院捐献图书馆之前籍籍无名，在那之后突然声名鹊起，我们调查之前的事情，居然遭到了不明势力的阻挠。” “再后来，我们又挖到了一条线索，就是这个司空寻，居然跟当年利用权势求娶二姐的人有关联。” 贺连祁说这句话时眸光深深，显然想起了十分不愉快的事情。 赵零夏的心也因为这句话提了起来，为什么会这么巧？ 结合前世他跟贺大哥的仇怨，贺大哥肯定是破坏过他什么，才会引起他极端的报复。 “你怀疑蒋乐乐进装备学院也是司空寻刻意安排的，所以才来找我调查她？” 贺连祁点头，“刚才刘副院长也说了，蒋乐乐本来是没有资格留在你们学校的，是司空寻求的情。后来莫教授招人，也是他走了刘副院长的后门把她送进去。他投资建图书馆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年除了随意进出装备学院外他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唯有在蒋乐乐一事上一求再求。刚才我也说了，他这个人完美得毫无缺点，这样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一个继女屡次做有损形象的事，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些事都是他凭空推断的，没有丝毫证据，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有没有错。 但只要有一丝异常，他就会调查到底。 赵零夏郁闷的想抓头，她真的很想帮助贺大哥，可是自己知道的信息真的太少了。 不对，她忽然想到什么。 “只有亿威公司一家出现材料失窃的事吗？” 贺连祁愣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司空寻好像通过各种手段在帝都织出了一张无形的网，可是用十余年的时间织网，就为了亿威公司的一份材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赵零夏这么说是有原由的，因为她突然记，前世的京都，在几年后好像爆发过一次大的刑事案件。 当时她之所以关注，是因为这个大案让她听说了一个新名词。 这个名词叫：商业间谍。 那个刑事案件涉及了好几家京都的大公司，亿威集团也前脸其中。 只是她远在锦东，只是偶然间听别人提起，之后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诡异的是，另一件事跟司空寻也说得上有关联。 那就是曾经他作为交换条件跟她提过隆福商厦，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家商场开业没两年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付之一炬。 赵零夏不知道这些事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但是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给贺大哥提供可以推敲的东西。 至于后边的事情，就不是她知道也没办法知道的了。 果然，贺连祁听完她的话后再次陷入沉思。 第四百六十一章 保密 正巧这时候刘副院长拿着登记本回来了，打断了贺连祁的沉思。 “这是这些年间司空寻出入学校的记录。” 贺连祁接过登记本，仔细的全都翻看了一遍，只是越看他的脸色越凝重。 “这个登记本可以借给我用吗？我有事要去核实。” 不过是个出入登记本，刘副院长也没当回事，“可以。” 得到允准，贺连祁直接站起身子，“感谢院长今天的配合，因为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今天我过来的事情还请您不要外泄。” 刘副院长赶忙点头答应，虽然对面这个年轻人只是亿威集团的员工，但是耐不住上边下令全力配合啊。 贺连祁得到肯定的答复也没多做停留，拿着自己要的东西就出了办公室。 路过赵零夏身边时，无声的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赵零夏不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碍于刘副院长在场也不好问出口，只能看着他越过自己离开。 只是等他离开后，刘副院长忽然想到什么。 “为什么他只叫我保密，却没有跟你说？” 赵零夏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当然是贺大哥知道她绝对不会外泄了。 可她不能直说，只含混的说：“您是校领导，他吩咐了您自然知道您会嘱咐我。” 刘副院长接受了这种说法，“那赵同学请你记住，这件事一定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赵零夏点头应下，之后心事重重的回了宿舍。 因为在院长办公室这一耽搁，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上课时间，宿舍里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正好她心里藏着事她也无心听课，既然都迟到了，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公然逃课了。 其实这要是在普通大学，偶尔逃课是司空见惯的事，只是装备学院这边管理严格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借着空荡荡的宿舍自己静一静。 想到刚才贺大哥是在看过登记本后才突然起意要走，很显然他在司空寻进出学校的时间上发现了端倪。 而之前她刚刚跟贺大哥提过其他企业是否同样有过失窃事件，就是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反正能给贺大哥的帮助都给了，她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相信贺大哥肯定会查出来的。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衣裳也从长袖换成了短袖，贺连祁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她打电话过去，也只说正在进展中，叫她再等等，显然是电话里不方便细说。 莫教授的书就算出版印刷也不会广泛发放，大概率会作为研究所内部资料，但赵零夏跟袁淇被同时署名的事还是被校领导知道了。 校领导对此十分引以为傲，还在一次全校大会上点名表扬了他们两个。 一旦他们的名字被印在书上，也是学校的一种荣誉。 毕竟大一新生就能在专业著作上书名，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尤其是莫教授毕生心血写出的书。 而这次大会之后，离期末考试也就不远了，离贺连祁培训学员那边结业的时间也非常近。 赵零夏觉得这半年过的简直是焦头烂额，就没怎么潜下心来学习。 最后的关头只能把所有担心都抛在脑后，开始临阵磨枪。 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好在赵零夏在帮莫教授校正文稿的时候是真的用了心。 几门专业课考得还不算很费劲，至于高数英语这些，就都赖于高中时打下的好底子，也算勉强说得过去。 学校人性化的在假期之后才公布成绩，让大家安心的放假。 只是这次赵零夏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家，她要等贺连祁。 趁着这个机会，她将京都的各个商场都走了一遍，想寻求一家可以合作的商场，将优洁丽引入京都。 这件事是司空寻给了她启发，现在优洁丽多了锦东的生产地，在供货量上大大提升。 锦东的市场毕竟有限，想要往更大了发展，没有比京都更合适的地方。 她将来肯定是要留在京都的，而现在刚刚九十年代初，正是商业刚刚也迅猛发展的年代。 只要抓住这个机遇，她曾经那个想把优洁丽打造成全国知名品牌的梦想，很有可能真正实现。 考察商场，首要排除的就是隆福商厦。 她不知道那场大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也不知道起火原因，但她没有资本去冒险，只能远远避开。 至于阻止这场大火，赵零夏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只能多留心，一旦被自己发现问题的时候再想办法。 留在京都的第三天，她接到了贺连祁的传呼，立即就找了个电话亭给他拨了回去。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在中街这边，你的事情解决了？” 说到这个，贺连祁的长出了口气，“解决了，你在哪等着，我去接你。” 听到他说解决了，赵零夏提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好，你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阴郁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半个小时后，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赵零夏面前，贺连祁从里边探出头来。 “上车。” 赵零夏立即跳上了车，男人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几天没换了，皱皱巴巴的。 眼睛里还有红血丝，鼻子下边也冒了办公分长的青胡茬，看着格外狼狈。 贺连祁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这几个天一直在忙，也没来得及梳洗，身上都要熏死人了，你别看了。” 赵零夏没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什么丢人的，只是有些心疼。 “这些日子一定累坏了吧，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先回家梳洗下睡一觉再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自如的称贺连祁那里为‘家’。 贺连祁听见这个字眼就觉得心中十分熨帖，身上的疲乏好像都去了一半。 回家后赵零夏就把他推进了浴室，之后自己去厨房烧水煮面。 正是中午的时候，贺大哥肯定还没吃饭。 等她的面煮好了，厕所里的男人突然叫了她一声。 赵零夏走过去问他怎么了，男人无奈中又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夏夏你忘了给我拿内-裤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你没给我拿 赵零夏满头黑线，才记起刚才进屋就把贺大哥推进了厕所，根本没想给他拿换洗衣物的事。 “在哪个柜子里，我现在给你拿。” “衣柜右边门的最下边。”贺连祁强忍憋笑的回道。 她转身去了卧室，他的衣柜里不算少，每件都叠的整整齐齐，边角都奇异的在同一位置。 赵零夏有些咋舌，贺大哥这是强迫症还是自律性太强？ 蹲下身子就看见了同样叠的整齐的内-裤，统一颜色的摆在那里，一眼就叫人看的分明。 到底两人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拿这么私密的东西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捏了一个角拎出来一条，就飞快的朝浴室方向走去。 靠在墙壁的一侧唤了他一声，很快浴室门被打开，一只湿漉漉的大手从里边伸出来。 赵零夏赶忙递过去，眼睛都不敢乱瞟一下，生怕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贺连祁不用瞅，就能想到小丫头一脸窘然的样子，不由低低笑出了声。 赵零夏被他笑得更尴尬了，一转头跑进了厨房躲得远远的。 只是两分钟后她端着煮好的面条和肉卤出了厨房，就看见男人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大喇喇的走了出来。 手下意识一松，手里的盆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幸好男人手疾眼快的接了过去。 “呼！你要干什么啊，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让我看的见吃不着吧。” 贺连祁明知道她刚才那样是为什么，还故意逗她。 赵零夏的脸一下子从耳根红到头顶，两只手飞快捂住眼睛。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虽然看不见了，可刚才第一眼瞄到的那一团，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你也没给我拿啊，”贺连祁老神在在的回她。 赵零夏无话可说了，刚才她只顾着尴尬了，拿了内-裤就跑去给他，根本忘了再拿别的。 “那你还不快去找出来穿上。” 贺连祁顺手将盆放在桌子上，岿然不动的堵在她面前。 嗓音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夏夏你在怕什么？早晚不都是会看到。” 赵零夏羞的脸都要滴出血了，“贺连祁你再这样我就回学校了。” 贺连祁也不敢太过分，年的小丫头真的一气之下跑走了，他还得辛苦的往回哄。 “好好好，我这就穿上。” 赵零夏听着他离开的脚步，确定男人已经不在自己眼前了，才敢一点点睁开眼睛。 等到贺连祁把衣服都穿好她才色厉内荏的瞪了他一眼。 “我看你根本就不累，觉也别睡了。” 还有闲心调戏她，累你个大头鬼。 贺连祁蹭了蹭她胳膊，“这不是想你了吗，我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睡觉。” 他一小意讨好，赵零夏刚还坚硬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 “那还不赶紧吃饭，吃完饭去睡觉。” 贺连祁眯着眼睛笑，就知道他的小丫头最会心疼他。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连吃了三大碗面条，赵零夏更心疼了，想要问问他这两天都做了什么，到底还是没忍心。 等他吃完就催着他去休息，贺连祁却把她手里的碗筷抽走。 “放在那等会再收拾，你陪我躺着去。” 赵零夏不肯，只是拒绝的话还不等说出口就被他生拉硬拽的拖去了卧室。 好在到床上之后贺连祁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挨着她躺下，乖巧的把自己的头贴在了她的肩膀上。 嘟囔了句好累，不出三秒就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赵零夏有些愕然，终于是信了他说这两天都没有睡觉的话。 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贺连祁的头贴在她的肩膀上，她也不敢乱动。 瞥见床头摆着一沓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旧报纸，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叠成长方形的样子，充当扇子给他扇风。 平静的午后，屋子里安静得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赵零夏看着男人安静且难掩疲累的睡眼，心里蓦地想起两年前在锦东的招待所。 她睡着了，贺连祁也是这个样子给她打扇，那时候他即使睡着了手里的扇子也没有停。 那时候的他，跟现在自己的心里应该是一样的吧，看着眼前的人，只恨不得把他藏进自己的口袋里，珍而重之。 贺连祁这一觉一直睡了三个小时，等到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金黄色的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正好投在女人黑亮的头发上。 赵零夏不知什么时候歪在床头睡着了，安详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而自己的头还靠在她的肩膀上，想到这么久她的肩膀肯定被压麻了，想要挪走，不成想这边刚一动，赵零夏就醒了。 “贺大哥你醒啦？”赵零夏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才发现半边身子已经木的动不了。 纤细的眉头紧紧簇在一起，低哼了一声。 贺连祁察觉马上坐直身子，“是不是麻了？” 嘴上说着，手已经飞快的轻轻帮她捏了起来。 赵零夏苦着张脸，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想学着贺大哥的样子给他打扇的，怎么就睡着了呢。 贺连祁帮着按了好一会儿，她麻木的半截身子才有了感觉。 “傻丫头，我睡着了你推开我不就行了，害的自己遭罪。” 赵零夏憨笑了两声，“这不是怕吵醒你吗。” 说着起身下地，给他倒了一大杯水过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被她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贺连祁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就连平淡无味的水都觉得甘甜无比。 等到两人都彻底清醒过来，赵零夏才开始询问这些天他都做了什么。 提到这个，贺连祁的眸光深了深。 “夏夏，你真是我的小仙女。” 赵零夏听见这话，立即就想到肯定跟司空寻有关。 事情已经办妥了，贺连祁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将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一股脑的都告诉了他。 “我真的没想到，在京都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人存在，要不是你的提醒，我也不会注意到司空寻就是一条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巨蟒。之前几年几家公司的机密资料失窃，居然都是他的手笔。” 第四百六十三章 送死 那天赵零夏一句其它公司有没有失窃事件，让贺连祁想起几年前一家名为耀市的公司就是机密资料丢失以至于竞争对手趁机打压，最终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 当时他还想着或许是巧合，可是在看见装备学院的出入登记表，在他记忆中耀市公司出事的前后一段时间，司空寻进出装备学院十分频繁。 他直觉这里边可能会有关联，所以回去便开展调查。 专门查这些年来在京都出现过资料失窃的公司，还真被他找到了几家。 对照司空寻的进出记录，他发现每次有公司出事的那段时间，他都会集中出现在装备学院。 贺连祁已经确信司空寻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可能从前那些公司在资料失窃后也都大肆调查过，却全都无疾而终，加上司空寻隐藏的非常好，没有人能在他身上找到一点纰漏，才任由他逍遥多年。 将几起失窃案全都串联在一起，其中的疑点就越来越多的冒出来了。 几家公司全都在失窃后两个月内便有个神秘的竞争对手出现，大肆打压相关市场。 贺连祁认为，对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屠戮药品市场，经公司高层多方沟通，最终获得上边领导支持，全面监控药物原材料及化学制剂市场。 在这样的天罗地网之下，对方的人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当贺连祁得知这人的身份时，不由替赵零夏捏了一把汗。 原来这个对方的出头人，竟然就是现任隆福商厦的采购经理。 若不是赵零夏当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司空寻的提议，她也很可能被扯进这件事里来。 扯出了一个线头，剩下的事就好处理了，从这个采购经理的嘴里撬出了司空寻，得知他居然是隆福商厦的真正幕后老板。 所谓的隆福商厦，不过是他们洗钱的工具而已，借着商场的掩护，实际上背地里却有数不清的暗装交易。 亿威公司当即选择报警，并且联络之前失窃的几家公司一齐立案，并且告诉警方装备学院的图书馆可能有问题。 警方立即展开行动，一组去趁着司空寻没有察觉将他抓捕归案，一组封锁隆福商厦不得随意进出，第三组则是等待学生放假，对装备学院的图书馆进行大规模搜索。 贺连祁记得赵零夏的叮嘱，离司空寻远远的，并没有主动往上凑。 选择了跟第二组去隆福商厦帮忙疏散商场内的群众，只是没想到，竟然正巧遇到了到商场找采购经理的司空寻。 知道可能事发，司空寻竟然丧心病狂的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两根雷管，扬言如果他们不放他离开，就要引爆整个商场。 赵零夏听到这里整个心再度提了起来，引爆整个商场，那上一世隆福商厦的大火并非意外。 实在是她远在锦东，对京都的事并不清楚，只从别人嘴里听得一二，也从没有往心里去。 前世贺大哥肯定也是制服了司空寻的，不然不会引起他那样强烈的报复，随意说隆福商厦的那场大火，贺大哥也在现场？ 赵零夏只觉得世事真的很玄妙，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先知可以让贺大哥避免前世的悲剧，可是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同上一世一样避无可避。 “后来呢？” 贺连祁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心虚，但还是本分的回答。 “司空寻周围还没疏散的群众都被他当成了人质，警察队长劝他抓着那么多的人质不好逃走，要以自己交换那些人质被拒绝，后来我……” 赵零夏的呼吸停滞了两秒，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所以你这个老百姓就逞能的上前给他当人质去了？” 她了解贺连祁，一看他那心虚的神色就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她一遍遍告诉贺连祁司空寻的危险，让他一定要小心，可是他呢？竟然主动要去送死。 赵零夏觉得与其等着他被司空寻炸死，不如自己咬死这个不要命的。 贺连祁见她真的生气了赶忙来哄，“你看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吗？” “有事就晚了。”赵零夏的眼眶突然赤红一片，朝他低吼出声。 她苦心积虑的编了个梦告诉他远离司空寻，他却不知死活的还往上凑。 他究竟把她置于何地？ 赵零夏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前世贺连祁的双-腿极有可能就是在这场爆炸中毁掉的。 如果今生他还要重复前世的命运，她不敢想象…… 贺连祁见她竟然真的哭了，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夏夏你别哭啊，这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求你别哭了。” 赵零夏第一次觉得这人的脑子里都灌了水，她为什么哭，还不是怕他出事。 怕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找到的幸福最终还是没有摆脱前世悲惨的命运，为什么他就不能体谅她的苦心？ 她赵零夏不是拯救世人的活菩萨，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跟自己所爱的人平安终老。 见她越哭越凶，贺连祁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恼了她，不死心的出言补救。 “我知道你的担心，所以我没傻乎乎的直接冲上去，早在我跟警察去疏散群众之前就跟他们借了套防弹衣穿上，并且在司空寻答应我交换人质后，在第一时间将他手里的雷管抢了过来。” 贺连祁说的格外轻松，赵零夏却听得心惊胆战。 这要是一个不妥，他的命运将如何没有人能预料，这人还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不怕她将来成寡妇吗？ 怒火已经取代了赵零夏的理智，她愤愤的瞪着男人，突然抓过他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上去。 贺连祁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她咬个正着，他也没躲闪，任由她发泄着怒气。 赵零夏这次是真的一点没有留情，咬得格外的狠，很快就感觉到口中蔓延的血腥味。 又用力咬了下，见贺连祁根本不反抗，到底还是不忍心的松了口。 贺连祁这才捧起她的脸蛋，一脸沉痛的样子。 第四百六十四章 蒋乐乐之死 “夏夏，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这件事是我莽撞了，没有想过自己如果出了事你该怎么办，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这次的道歉是诚心诚意的，贺连祁也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的夏夏这么好，他要是真的出了意外，还有谁能像自己一样宠着她疼爱他。 现在的他，不仅是为自己而活，也要为他的小丫头而活。 赵零夏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想要看出他是不是诚心悔过。 直到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在敷衍她，才猛的撞进他的怀里。 “贺连祁，你要是再敢这样，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找个愿意只守着我一个人的过日子去。” 若只是像上一世一样只是瘸了腿，她也不会抛弃他，可要是一个失误他失去了生命，她重活这一活又有什么意义？ 到这一刻赵零夏也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在她生命里的重要程度，说是珍若生命也不为过了。 贺连祁一听说她要去找别人心也慌了，抓紧她的肩膀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不许胡说。” 赵零夏的眼泪早就全都蹭到他身上去了，此刻就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瞪他。 “就许你胡闹，凭什么不许我胡说？再说我哪里胡说了，你下回要是还敢这样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真的就不要你了。” 贺连祁不想听见她再说什么不要自己的话，倏地垂头以吻封住她胡言乱语的嘴。 同时心里也开始自省，听说她不要他，都会慌成这样。 要是他真的出了事，他的小丫头又会怎么样。 到这一刻贺连祁才终于开始后怕，见赵零夏不再反抗也不再乱说话，才松开了她。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来了。” 的确混账，以为自己是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却忘记了他最应该是的，是他的小丫头一个人的英雄。 赵零夏闹够了，见他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才破涕为笑的原谅他。 “继续跟我讲。” 贺连祁心有余悸的瞄了眼她的神色，确定不会再因为刚才的事跟自己闹，才继续说。 却避开了抓捕司空寻的那一段。 “司空寻被抓后去往你们学校的那一队警员也回来了，说是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底下竟然发现了一个密室。 在里边搜出了大量的研发资料，还有司空寻藏在那里的大量钱财，更可怕的事他们在底下还发现了不少易燃易爆物品。” 赵零夏被这句话惊住了，学校的图书馆底下有打量易爆品。 天哪，这个司空寻也太可怕了吧？ 要知道装备学院有两千多名学生，图书馆是他们课余学习唯一的去处，就连赵零夏也是经常在那里学习。 若是一个意外或者不小心，底下的易爆物被引燃，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贺连祁感受到她突然紧绷的身体，抬手在她后背上下抚摸。 “没事了，那些东西都被警方查获并且销毁了，你们已经彻底安全了。” 他也是想不到，一个资料失窃案，竟然牵扯这么大。 司空寻这个人面上一派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赵零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最关心的还是司空寻的结果。 “他这样性质的暗自会被怎么判？” “大概会坐十几年牢吧。” 赵零夏的心又提起来了，十几年？若是在狱中表现好，是不是还会被减刑？ 前世那起爆炸案就发生在零几年的时候，算起来司空寻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出狱。 若是这样，到时候这颗定时炸弹还是有爆炸的危险？ “他做下那么多坏事为什么只会被判十几年？”赵零夏愤恨的问。 贺连祁见她这副小模样，以为还是因为担心自己，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 “毕竟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十几年估计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赵零夏很失落，到底还是不能把这颗毒瘤拔除啊。 “对了贺大哥，蒋乐乐呢？你看到她了吗？”她突然想起毫无踪迹的蒋乐乐。 按理说司空寻出了这么大的事，蒋乐乐应该也会出现吧。 贺连祁想了想，“这两天我都在警局那边，并没有看见她。” “不可能啊，她在江林已经没有亲人了，房子也卖了，蒋利民还没出狱。她应该还在京都，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不出现？” 好像自打蒋乐乐被学校清退，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贺连祁也觉得奇怪，司空寻的妻子虽然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她也是知道司空寻做的是不法生意，她知情不报，并且这些年用着那些不发所得大肆挥霍，虽然不会与司空寻同罪，但也会判个两三年。 可是从头至尾，他都没听这个女人提过自己的女儿一句。 若是其他人肯定不会关注蒋乐乐，赵零夏却是跟这个女人有着太深的纠葛，才第一个想起了她。 “我会跟警方提一下的，查查她的下落。” 赵零夏点头，虽然这样，她的兴致依然不高。 脑子里都是将来司空寻出狱后，是不是还会视贺连祁为宿仇而找他报仇。 贺连祁敏-感的察觉到了，“夏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赵零夏摇头。 “那你？” 赵零夏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十年后司空寻会找你报仇，把你炸死吧？ 正琢磨怎么回他，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贺连祁去接电话，电话是吕航打来的。 “老贺，刚刚我的人在京郊发现了蒋乐乐的尸体。” “你说什么？” 贺连祁的声音高了两度，他们刚讨论完蒋乐乐，吕航的人就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时候的电话不拢音，赵零夏也听见了电话的内容，陡的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我的人一直在跟踪司空寻，前两天发现他带着蒋乐乐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后来他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当时他们就觉得不对劲，所以这两天都在小村子附近找人，终于被他们在一处废井里找到了蒋乐乐的尸体。” 第四百六十五章 返乡 得知吕航已经报警了，贺连祁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这件事我不想管了，司空寻也已经被抓了，叫你的人把这事了了就撤了吧。” 吕航找人也不是白让人给跑腿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好的我明白。” 挂断电话，贺连祁看向赵零夏，“这次司空寻怕是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蒋乐乐的死根本不用问，肯定是司空寻所为，具体是为了什么，只有审问过他才会知道。 但是杀人偿命，加上之前的那些罪行，他的死罪是难逃了。 赵零夏听见蒋乐乐死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怔然，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的确令人唏嘘。 虽然两人之间算得上仇人了，可她也没想过要蒋乐乐死。 前世没有吕航跟踪司空寻的事，可能蒋乐乐永远沉尸荒井都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司空寻只判了十几年刑罚就出狱了，可是现在蒋乐乐的死被爆出来，他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赵零夏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替蒋乐乐的死惋惜。 想到她的死反倒是成全了自己跟贺大哥一个安稳的未来，赵零夏突然对她就恨不起来了。 人已经不在了，过往的那些恩怨就也一同消散吧。 司空寻的案子要判下来还得一段时间，贺连祁也得回培训学院参加结业仪式，赵零夏也得回家。 只是想到自己还是要一个人回锦东，她这心里又开始不舍起来。 “贺大哥，干脆我跟你一回培训学校吧，等你参加完结业仪式咱们两个一起回锦东。” 贺连祁闻言一喜，“可以吗？” 她的暑假本来只有一个多月，他以为她会迫不及待的回家。 赵零夏点头，反正之前她跟继母说过要在京都这边调查下市场，也有了晚回去的借口。 说走就走，赵零夏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带回家，收拾了个包袱就跟贺连祁去了津门。 培训学校那边已经到了最后的报到期限，把她安排进上次住过的那间招待所，贺连祁就回学校报到了。 赵零夏没有安份的呆在招待所，而是趁机在津门逛了逛，买了些当地特产准备到时候带回家去。 临近结业，培训学院的管理也松懈下来，贺连祁找了个机会把赵零夏带了进去。 期间遇到了当初给装备学院做教官的人，对赵零夏还有印象，毕竟女学员太少，她的长相也算出挑。 看着贺连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里边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小子行啊，两个月的军训就搞到手一个。 贺连祁没有给任何人解释，只由着他们误会着。 可架不住有那同样还没媳妇的跑赵零夏面前刷存在感，让她也帮忙介绍学校里的女学员，弄的赵零夏哭笑不得。 贺连祁只能又仓惶的把她带走，最后惹的赵零夏一通调笑。 “贺大哥你说你找到我这么个女朋友是不是太有福气了，毕竟那么多人都还打光棍呢。” 贺连祁黑着脸瞪她，他也很受欢迎的好不，谁跟那些没眼色的一样。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说，求生欲他还是有的。 “是是是，多亏了夏夏你拯救了我，不然我也跟他们一样，见到个女的就往上扑了。” 赵零夏被他这话逗得咯咯笑出声来，笑了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散，贺连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见袁汐一脸漠然的迎着两人走过来。 贺连祁习惯性的挡在赵零夏身前，不想再让她碰见这个糟心的女人。 可是奇怪的是，袁汐在路过他们身边时没有丝毫停留，目不斜视的直接走了过去。 两人互视一眼，都不知道袁汐这个意思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了。 “走吧，不相干的人管她干嘛。”贺连祁无所顾忌的在大街上就牵起了赵零夏的手。 培训学院这边的结业并不复杂，所以贺连祁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拿到了结业证，还有一张荣誉证书。 “这个是对我帮警方破获司空寻商业间谍案的奖励，我觉得它更应该是属于你的，如果没有你，我是绝对不会发现这个人的。” 贺连祁把荣誉证书递给赵零夏。 赵零夏却觉得有些心虚，毕竟前世没有她司空寻也没逃脱法律的制裁。 如果说她有功，只是帮他们缩短了时效而已。 “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司空寻挟持的那些人质，这个荣誉你实至名归。”她又把证书推了回去。 贺连祁听她又提起这茬，吓得不敢再跟她谦让了，干笑两声收了起来。 当天下午，两人又折回京都，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了一晚，准备了火车上要吃的东西后，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回锦东的旅程。 两人上次同一列车还是初识之时，贺连祁至今不忘小丫头一个人背着两个大包袱去锦东。 被坏人盯上了还知道找沈飞求助，缘分这个东西还真的是奇妙，那时候的他绝对不会想到。 这个在车上还不忘看书的姑娘，最后会深深走进自己的心里。 列车咣当了两天才到锦东，不做停留的又上了回江林的车。 等到两人终于踏上江林的土地上，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看出赵零夏累坏了，贺连祁直接拦了个出租车。 本想着回家能好好休息一下，不成想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店员在看店。 见到赵零夏回来，惊喜的叫了一声。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妈跟我嫂子呢？” 店员惊喜交加的嚷道：“佳妮发动了，现在他们都在医院呢。” 赵零夏吓了一跳，嫂子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怎么这么早就发作了？ 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医院跑，贺连祁紧随其后。 到了医院后就看见等在产室外的江薇母子。 “妈、哥，嫂子怎么样了？” 江薇看见她大喜过望的喊了声大妮儿，随即想到刘佳妮已经进去十几个小时了还没出来，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些。 “都进去十几个小时了，医生说宫口开的不够大，还要再等等。” 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产室里边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第四百六十六章 到底咋回事 “生了生了！” 江薇手足无措的叫出声来，一旁的江辰却是紧张的扒着产室的门，试图看清里边的情况。 赵零夏也很激动，她刚来嫂子就生了，真是太巧了。 几分钟后，产室的门被推开，护士先抱着个婴儿出来了。 “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几人全都围了上去，看着被小被包裹着的小小婴孩。 “我媳妇呢？我媳妇什么时候出来？”激动过后江辰赶忙问护士。 江薇也抬眼看去，“对对对，我儿媳什么时候出来。” 正说着话，里边的护士已经推着刘佳妮出来了。 大家又都去看她，却留下抱着孩子的护士对着不好上前的贺连祁。 护士不认识他，还以为也是这家的人，直接就把孩子塞到他怀里了。 贺连祁怔然的接过孩子，差点一个手抖扔出去，反应过来这个不能扔，就一脸惊惶的看着怀里那个闭着眼睛满脸通红的小东西。 等到赵零夏看完刘佳妮想起孩子回头，正对上他说不上嫌弃还是恐惧的眼神。 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哈哈，贺大哥你。” 向来无所畏惧的贺连祁此时跟被人施了定神术一样，僵直着手臂一动不敢动。 其余人也都看见了，齐齐的笑出了声。 尤其江薇看见小家伙被这一阵笑声吵的竟然睁开了眼睛，更是笑不可抑的说： “看来这孩子跟你们两个真是有缘，在佳妮肚子里赖了十几个小时不肯出来，大妮儿一来他就急慌慌的跑出来了。连祁一抱过去他就睁眼了，有你给这孩子踩生，将来肯定跟你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老话有踩生一说，孩子出生后睁开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谁，将来就像谁。 没想到第一个看见的人居然是贺连祁这个刚刚赶到的人，可不是缘分吗。 贺连祁可是怕了这个小小的软体动物了，求救似的叫着江薇。 “江姨您还是接过去吧，我、我……” 后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被一个六斤多重的奶娃娃吓成这样，他贺连祁的一世英名算是全毁了。 江薇也怕他大手大脚的伤了自家宝贝孙子，赶忙上前接过来。 孩子一离手，贺连祁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看的旁边的赵零夏差点笑弯了腰。 就连刚生产完没什么力气的刘佳妮都憋不住笑了。 正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刘家人也都来了，呼呼啦啦将病房都快挤满了。 刘家父母看见外孙，也是乐的嘴巴都和不拢了。 母子两个被送回病房，江薇就张罗起给孩子喝烧酒防止肚子疼的老办法。 赵零夏想阻止，又觉得这是老一辈留下来的房子，她一个才二十岁的大姑娘就说不行实在是有点奇怪，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江辰则在一旁又给刘佳妮喂水润喉又擦汗的，殷勤的伺候着，其余人都关心的询问孩子和大人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孩子在肚子里营养好，刚出产室就睁开了眼睛，虽然刚出生的孩子还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四处乱转着眼睛，叽里咕噜的好不可爱。 江薇和刘母一起给孩子喂完烧酒，等到他不哭了就抱着孩子去刘佳妮那喝母乳，初乳是最有营养的，可不能错过。 这个时候大家就不方便留在这里了，全都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赵零夏跟刘家人寒暄几句后就去找独自站在窗边的贺连祁。 “贺大哥你这么怕小孩子，将来不会也怕自己的孩子吧？” 想到刚刚贺连祁的囧样，赵零夏忍不住逗他。 贺连祁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高冷形象，听她提起自己的孩子，斜睨了她一眼。 “是你生的，我就不怕。” 赵零夏：“……” 她这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贺连祁扳回一局，终于痛快了。 等刘佳妮这边安顿好了休息了，江薇才从屋子里出来。 赵零夏也才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不是还有还有一个月才到预产期吗。怎么提前发作了？” 其余刘家人也是一脸不解，“是啊，前两天辰子还说日子还早着，怎么今天就发作了呢？” 提起这个，江薇的脸就落了下来，看向刘家人的目光也带了抹怨怪。 犹豫了下开口道：“是佳妮的小姨。” 听见这话，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刘父皱紧了眉头，“到底咋回事。” 江薇也是存了一肚子怨气。要不是佳妮这边离不开人，她真想去找她小姨讨个说法。 “昨天晚上她来家里了，带着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说佳妮要给我们家生孩子了，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我们江家要是厚道人家就给她表弟在厂子里安排个工作。” 刘家小姨的态度十分嚣张傲慢，甚至说江家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肯定是不重视佳妮。 叫刘佳妮跟江辰离婚，带着孩子再找一个，叫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去。 这话她根本毫不避讳，就当着江薇母子的面说的。 晓天今年已经十岁了，也能听出好赖话了，一听她这么说就嘟囔了句。 就她儿子那样的去了厂子里也是祸害，他姐又不傻，干嘛花钱养麻烦。 刘家表弟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也不管自己长的五大三粗，伸手就推了晓天一把。 晓天到底年纪小，被他推了一下直接就摔倒了。还撞到了水盆洒了一地的水。 刘佳妮生气了，叫他们赶紧走，这件事她没办法帮忙。 刘家小姨就大嚷着她攀上高枝了，连自己亲姨亲表弟都不认了，说她没良心，难怪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刘佳妮也不是软性子，当时就跟她吵起来了。 刘家小姨一激动就推了她一把，不想地上又刚才晓天摔倒时撞洒的水，刘佳妮脚下一滑就也倒了下来。 “辰子当时不在家，我叫他们帮着送佳妮来医院，他们两个竟然怕这件事赖到头上，把佳妮扔在那不管转身就跑了，你们说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江薇说到这气的眼眶都红了。 那可是他们的亲外甥女亲表姐，要不是她出去叫了邻居来帮忙送来医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四百六十七章 凭什么原谅？ 刘家人闻言全都愣住了，没想到当中还有这么一遭。 一想到自家姑娘怀胎九月，正是危险的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母子两个可能都保不住，刘父气得浑身直抖。 “畜生不如的东西，那可是她亲外甥女，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刘家大哥也很气愤，“我小姨这是要干什么？佳妮要是因为这个出点什么事，我……” 刘佳妮事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所以父母跟几个兄长都很疼爱她。 刘母也被吓到了，但还是不确定的问：“大妹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英兰咋可能这么做呢？” “大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妈还能说谎骗你们不成？” 一旁的赵零夏早在听见嫂子的早产原因居然是这样时就很生气，再听刘母居然还想给她开脱，更是怒火中烧。 刘母被噎了下，神色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英兰她再怎么也不能这么糊涂。” 虽然自家那个妹子平时是有些不着调，要说不小心推到佳妮也是可能的，但丢下要生产的她就跑，她还是觉得不可能。 江薇也生气了：“刘大嫂要是不信可以进去问问佳妮，我跟她小姨又没什么仇怨，也没理由冤枉她。” 之前刘佳妮在产房，她跟辰子也抽不出空去找她小姨算账。 原以为刘家人知道自然会替佳妮出头，却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刘母还如此拎不清。 还好刘父是个明白人，怒目呵斥了一声。 “你个死老婆子胡说什么？亲家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糊弄我们，自己的闺女不关心，居然还替你那个整天四六不着调的妹妹说话，我看你是糊涂到家了。” 刘母被老头子这么一骂也醒过味来了，脸上的表情讪讪的。 刘父又给江薇道歉，“大妹子，这事是我们刘家人做的不地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母子白受这个委屈，肯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听了刘父这番话，江薇和赵零夏心里的怒气才消散了些。 估算着孩子也该吃完了，大家伙又都回了病房，见了江辰，也没人再提起这件事。 这边刘佳妮刚生完孩子，江薇这个婆婆肯定是要留在医院照顾的，自然没时间给赵零夏接风，她也根本不会计较。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陪着嫂子，刚才我听医生说等嫂子醒了就可以吃东西了，等会儿给她熬点粥送过来。” 江薇点点头，看了眼始终安静的跟在赵零夏身边的贺连祁。 “不好意思啊小贺，你看你一来家里就乱成这样，也没时间招待你。” “没事的江姨，添人进口是大喜事，我也替你们高兴。” 面对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贺连祁的态度十分恭谨。 两人回了家，赵零夏就马不停蹄地生火做饭。 除了刘佳妮要喝的粥和鸡蛋，还有他们几个人的晚饭。 好在她手脚快，还有贺连祁在一旁打下手，在粥熬好的同时菜也都准备出来了。 装进保温饭盒里准备送去医院，却被贺连祁接了过去。 “这两天你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赶紧先吃饭，吃完饭就去睡觉去。这饭我来送。” 赵零夏还想拒绝，就已经被贺连祁给推回了房间。 再出门时早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只能听话。 等到两人都吃完饭洗漱过准备睡觉时已经八点多了。 晓天刚放暑假时就被江辰给送去江玉凤那里了，那里有江大舅还有表哥小辉，所以他们也不用惦记。 就算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赵零夏也是不敢让贺连祁睡在自己的屋子里。 除了怕家里突然回来人没办法交代，也怕这个男人把持不住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来。 贺连祁很想抗议，之前在京都睡在一张床上不是也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只是在赵零夏一个你还好意思说的眼神中讪讪的闭嘴了，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还是有点过分举动的。 刘佳妮生了孩子，现在也不是提他们两个订婚的好时机，两人只能暂时先把这事压下。 贺连祁还有几天假期，就也一同留在了江林。 刘佳妮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回家了。 奶娃娃一天一个样，不过才三天时间，就白了不少，原本皱在一起的脸蛋也舒展开了。 他很懂事，吃饱了就睡，不哭也不闹，这让一家人都省心不少。 赵零夏前世没有过自己孩子，见到钱俊的时候他已经七岁了，也没怎么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也喜欢的不得了。 在江薇的指导下赵零夏尝试着抱了一次孩子，才发现抱孩子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困难。 贺连祁隔着堵墙都能听见江辰屋里她银铃般的笑声，脑海里不由幻想起将来他跟夏夏有了自己孩子的样子。 在刘佳妮出院第二天，刘家父母就带着刘家小姨上门来了。 这几天刘父刘母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女儿和外孙，倒是一直没有提起刘家小姨的事，赵零夏差点都以为他们给忘了。 “你们带她来干什么？让她出去，我不想见到她。” 刘佳妮一看见小姨，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 刘母看着女儿，心疼的说：“佳妮，那天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之前是想着你刚生产完怕你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现在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带你小姨来给你赔罪来了。” “不需要，我一个晚辈哪来的资格叫小姨给我赔罪，你们还是叫她回去吧。” 想到那天自己倒在地上，肚子疼的要命，小姨跟表弟居然就那样跑掉了，她这心都凉透了。 方英兰的样子有些狼狈，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父刘母对她做了什么。 看了眼姐夫虎着的脸还有姐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只能低头跟刘佳妮道歉。 “佳妮对不起，那天是小姨我被猪油蒙了心，差点闯下大祸，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原谅小姨吗？” 她虽然这样说，但刘佳妮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她的诚意。 来了不问她身体如何，也不看一眼孩子，只求她的原谅。 对一个差点害了自己性命的人，她拿什么原谅？ 第四百六十八章 要债 刘佳妮把脸转到里边不说话，非常明显的拒绝。 方英兰脸上浮现一抹怒意，可是看见姐夫那张要吃人的脸，还是忍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往跟前走了一步，“佳妮你看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小姨并不是故意想推你，这不是话赶话赶到那才一时冲动了吗。” 说完心里却暗自想着要是刘佳妮这个不识数的当时答应她，哪来后边的那些事。 刘母见女儿还是没有原谅妹妹的意思，心里也很纠结。 不过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佳妮现在也确实没什么事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还能怎么办。 用力在方英兰背后拍了一下，“你瞅你做的那个糊涂事，我要是佳妮也恨不得掐死你，她咋就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姨。” 说完又讨好的看向刘佳妮，“佳妮，你小姨也知道错了，好歹是一家人，你也不能忍心真把她送派出所去是不是？我叫她好好给你道个歉，你还有啥想法就吱声，我肯定都叫你小姨照办。” 刘母话说的好听，但明眼人都能听出她在偏帮着方英兰。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委屈闺女了，可另一边是自己妹子，她也很为难。 刘佳妮眼眶蓦地就红了，为了家和万事兴就要她委曲求全，她心里憋屈。 江辰站在旁边不忍心了，沉着脸道：“妈，佳妮还在坐月子呢，有啥事不能等她出了月子再说，非得现在逼她。” 就算佳妮想原谅，他也不许。 对一个差点害了自己老婆孩子的人，要是不给点教训，他咽不下这口气。 刘母还要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这才想起来闺女还在坐月子，不能累到也不能哭。 刘父更是虎目一瞪：“回去，啥时候等佳妮气消了，你再带着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来给她赔罪。” 方英兰根本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哪有做长辈给晚辈道歉的道理。 一听说让她走，差点就笑出了声，谁料江辰紧接着就又说了一句话。 “小姨，去年底你说家里欠了一笔钱还不上，被人追债追到家门口，跟佳妮借了四百块钱说开春就还，现在是不是该还了？” 方英兰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刘家父母根本不知道她跟佳妮借钱的事。 刘母更是不可思议的喊了声，“英兰，去年底你不是跟我借钱说还债吗，咋还又跟佳妮借了？” 她这个妹妹找个男人没本事，生个儿子又不学好，日子过的捉襟见肘，不时还需要她这个当姐姐的接济一下。 刘家四个儿子都有工作，日子也还说得过去，小来小去的钱她也没太在乎，能帮就尽量帮一下。 去年快过年时她来家里哭诉说债主堵门口了，让姐姐千万帮她渡过这个难关。 刘母见她哭的可怜，就借了三百块钱给她，却没想到她不止在自己这借钱。 见方英兰神色难看却没有反驳江辰的话，刘母舅知道姑爷说的是真的。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到底要干啥？跟我借钱就算了，还借到佳妮头上了，借了钱你好歹知道感恩，就因为佳妮不同意给你儿子安排工作，你又推的她差点流产。方英兰，我们家到底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要这么搅和我们的日子不安宁啊。”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拿了佳妮的钱还想摆出小姨的款来，简直是不要个脸，连累着她都在亲家面前跟着丢人。 还有佳妮那里，亲家会怎么看她？ 方英兰没想到江辰会挑这个时候让她还钱，缩着脑袋磕磕巴巴的回到。 “那个辰子，小姨现在手里不宽绰，你能不能容我些日子？再等一个月，我、我肯定把钱凑齐还你们。” 江辰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我看小姨你还是现在还吧，我们家可不敢让你再登门，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方英兰到底是长辈，被他眀讥暗讽的数落脸面上就挂不住了。 面红耳赤的给自己辩解，“我不说了不是故意的吗，你们咋就揪着不放了呢。” 这样的态度，好像犯错的人是江辰一样。 刘母这次也不偏帮她了，“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哪有你这样当姨的。这钱你今天必须还上，要不然我也不认你这个妹子了。” 方英兰这下子是真的急了，要是离了姐姐家，日后再有点啥事她找谁帮忙。 “姐我不是不还，可我现在手里真没有，你就算把我卖了也还不上啊？” 说完又看向刘佳妮，“佳妮你快帮我说说话，再容我些日子，到时候我肯定还还不行吗？” 刘佳妮冷着脸坐在那里不接话，心里却舒服了不少。 不是她冷血，谁让小姨这次做的太过分，也该让她急一急了。 方英兰见她也不帮她，这次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佳妮，小姨在这里给你道歉给你认错还不行吗，之前是我糊涂是我蠢，干出那种不是人的事，只要你愿意原谅我，就算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以后我肯定不为难你，也不逼着你给你表弟安排工作了。” “对对，我来给你伺候月子，你们别再生我的气了行吗？” 她不傻，也猜到江辰是不满她刚才道歉的态度，所以才故意叫她还钱来逼她。 方英兰识时务的赶忙道歉，甚至还抹起了眼泪，就差给刘佳妮跪下了。 刘佳妮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不能真的去派出所告小姨，现在见她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她心里的气也就消了些。 硬邦邦丢出句：“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方英兰看看她再看看江辰，不明白这是原谅了还是不原谅。 江辰却从媳妇脸上看出了无奈和妥协，身为晚辈，他们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还有，以后别再带着你那个儿子来我家，我们还想好好过日子呢。” 方英兰闻言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定、一定。”、 被一个晚辈当着这么多人面逼债，她这张老脸是彻底丢尽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邱慧慧 毕竟是刘佳妮的娘家人，江薇和赵零夏虽然也在场，却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方英兰离开时刘家父母并没有跟着一起走，江薇他们知道老两口有话跟刘佳妮说，找借口都出去了。 刘家父母一直在江辰屋子里呆了快一个小时，才一脸愧色的出来，又跟江薇道过歉后才拒绝了她留饭的话离开。 赵零夏冷眼看着，也知道这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终归是一家人，怎么也不可能闹大。 “我绝对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谁都不行。” 旁边的贺连祁突然开口，像是给她的许诺，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赵零夏奇怪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随后反应过来，大概是怕贺家人会为难她吧。 她甜甜一笑：“贺大哥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委屈求全的性子？” 只有在乎的人才能伤到她，只要贺大哥立场坚定不放弃，就没有人可以叫她受委屈。 贺连祁看着她自信的笑脸，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 虽然江辰跟单位请了半个月的假，但要照顾产妇和孩子两个人还是有些忙不过来。 周月知道后，细心的调了个人过来代替江薇，好让她有时间在家里帮江辰。 赵零夏回来后还没去过工厂，正好趁现在家里人手够了，便拉着贺连祁去了优洁丽。 她已经上了大学，是成年人了，两人的恋情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收购洁风厂成为优洁丽在锦东的分厂后，为了让那边尽快步入正轨，夏志诚就很少过来江林了。 而江林这边，两人商议后将周月提为了副经理，由她全权主管，南鑫则是阶梯了周月原来的位置。 赵零夏到的时候周月正在打电话，见到他们并不意外，点头示意他们稍等。 因为夏志诚不时还会过来这边，周月这间办公室是新收拾出来的，桌椅板凳都是新的。 女人到底比男人更精致，房间的窗台上还摆了两盆花，其中一盆是茉莉。 正好赶上花期，屋子里都是淡淡的茉莉香，赵零夏忍不住多嗅了两下，只觉得周身上下都舒坦不少。 周月这通电话一直打了十多分钟才挂断，笑吟吟的起身给他们倒水。 “这两天一直在忙，也没倒出时间去看看佳妮和孩子，连我妈给缝的百家衣都忘了送，等会你们正好带回去。” 所谓百家衣，就是用从不同人家要来的碎布缝制的小衣裳，据说小孩穿上少病少灾容易长大成人。 这是人家的心意，赵零夏当然不会拒绝。 “窦大娘有心了，我替我嫂子谢谢她。” 周月又跟你贺连祁聊了几句，知道她们有话说，贺连祁找个借口出去了。 等他走了，周月才跟赵零夏说起刚才那通电话的事。 “我经人介绍联系上了油田供应处的一个科长，他们每个季度都会给员工发放劳保，其中就有洗衣粉。之前他们都是找外地的代工厂，我跟他谈了谈，希望能成为他们的代理生产商。” 赵零夏听见这个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啊，油田可是咱们江林的支柱产业，我听说只员工就有上千人，要是每个季度的劳保都是咱们代理生产，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最关键的是，如果能保持长期稳定的合作，那优洁丽的销售就有最低保障了。 周月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咱们现在有两个厂子，生产力大大提升，也有实力接下这样的任务。不过油田这样的大企业，在采购上十分严谨，这事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但我肯定会尽力而为。”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了。 经过几年的历练，现在的周月，在销售上有自己独到的想法和手段。 看着周月这么努力，赵零夏觉得自己这个大股东的用处似乎越来越小。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当甩手掌柜。 “我这边也有个想法，正打算跟夏经理和您商量，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她是想跟他们谈谈有没有可能把洗衣粉销售进京都的事，现在她对厂子了解的很少，还要征求这些人的意见。 “下周应该差不多，锦东那边的设备有些老化，夏经理之前一直在联系人重新检修。那边的工人原来在许鹏的管理下也十分懒散，他准备把曲万青几个原本从锦东来的人调回去做管理，下周肯定要过来协调。” 当初曲万青带着几个人从锦东来江林，为那些纺织厂留下来的员工做技术培训，帮了优洁丽很大的忙。 但他们毕竟都是锦东人，在外讨生活不容易，若是能回去肯定是乐意的。 赵零夏想着若是他们回去，也能把那些一盘散沙的人拢在一起，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趁着她回来，周月跟她说了不少工厂的事。 两年多的时间，优洁丽就已经覆盖了整个锦东市场，这是从前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也正因为如此，厂子里的每个人都更有干劲、更有斗志。 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周月突然提到了越宁。 “他这次暑假也来咱们工厂打工了，说是要历练一下，不过是跟夏经理在锦东。” 赵零夏愣了下，越宁来优洁丽打工？他这是要干什么？ 自打寒假见面，他把话挑明，赵零夏也明确告诉他自己跟贺大哥会永远在一起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那次蒋乐乐被人举报，她猜到是越宁做的，本想给他打个电话致谢。 后来有了司空寻的事，忙起来就给忘了。 越父调去锦东，他在锦东也很正常，两人以后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有意思的是，他前脚去工厂，后脚就有个小姑娘追去了。还是打的你的旗号，求夏经理给她个工作的机会。” “打着我的旗号？谁啊？” 周月想了想，“好像叫什么慧慧的，听夏经理说是越宁的校友，从年初那阵跟越宁在火车上相识后就公开的追求他，据说在学校闹得挺大。” 赵零夏这下子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跟越宁是校友，还叫什么慧慧，打着她的旗号去优洁丽打工。 邱慧慧？？？ 第四百七十章 等你消息 赵零夏想到去年寒假回家邱慧慧见到越宁时的样子，以她的性子，还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幻想越宁被邱慧慧缠得满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原谅她不厚道的笑了。 她不会跟越宁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话，但也不希望他陷在一段根本不可能的感情里拔不出来。 邱慧慧虽然性子跳脱，但她本性纯善，若是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赵零夏当然乐见其成。 “你说的这个人我应该认识，是个挺有趣的姑娘。”她随意的回了句，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月不知道越宁对她的心思，也是顺口一提，之后便说邀请她跟贺连祁去他们家里做客。 孙少宁的酒厂跟优洁丽差不多时间开业，那边投资少，在第一年理所应当的盈利了。 两口子都有自己的事业，很快就在江林买了房子。 赵零夏想了想，“说起来我还没去过少宁叔的酒厂，不如等会我们就去那里转转。” 周月听她说完琢磨了下，“这样也行，那等我下班过去找你们，咱们去饭店吃吧。” 两人就这样说定了，赵零夏就提出了告辞。 她没用周月送，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出了办公楼就看见长身玉立站在树荫底下的男人。 看见她，贺连祁清冷的神色柔和下来，“谈完了？” “嗯！” 赵零夏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很多女工，都在状似不经意的偷瞄他们的方向。 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她眼珠转了转，突然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我们走吧！” 贺连祁眼眉一挑，不明白小丫头怎么突然间胆子这么大了，对此倒是很受用，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相携着走远，自然看不见身后那些艳羡的目光。 …… 孙少宁的酒厂建在城西，原本是一处荒地，被他以一千元的价格买了下来。 这个价格在当时算得上高价了，可自打一年前江林市政府从济安搬到双立县，整个双立县就迅速发展起来了。 城区扩建，工业发展，原本位于城郊的地方也被划到了市区内。 孙少宁酒厂的地段也火了起来，不过他向来眼光独到，即便有人出两万块要买这块地都没有动心过。 赵零夏重生之初就听他讲过市场经济，还有他抢先种扣膜蔬菜，都可以看出他很有商业的敏-感性。 即便不知道往后数年土地价格只会节节攀升，他也没打算把土地出手，这叫赵零夏十分敬佩。 酒厂占地很大，只厂房就有上千平，加上一排六间的办公室，规模不小。 贺连祁以前来过，也没打招呼，轻车熟路的带着赵零夏去了孙少宁的办公室。 隔着门听见屋里有动静，贺连祁抬手敲了敲门。 只是等了好半天，才听见应门的声音。 两人推门进去，孙少宁一见他们惊诧的站了起来。 “老贺、大妮儿，怎么是你们？” “夏夏说没来过你这里，我就带她过来转转。” 贺连祁跟孙少宁打招呼，赵零夏也笑着叫了声少宁叔，然后才看见沙发上还坐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合体的剪裁将她的好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再配上一张娇艳的脸蛋，很是引人注意。 孙少宁看见她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眉头皱了皱。 转头淡淡的对女人道：“你说的事我会再考虑下，我这边还有客人，就先不招待你了。” 女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柔柔的回了句：“好，那我等你消息。” 然后起身，朝贺连祁跟赵零夏欠身后迈着小碎步出了屋子，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虽然女人的动作没有什么异常，赵零夏却莫名觉得她刚才看孙少宁那一眼有种含羞带怯的意味在里边。 再想到刚才贺大哥敲门，少宁叔隔了会儿才叫他们进来，心里说不上哪里别扭。 孙少宁也没跟他们解释这个女人是谁，笑着请他们坐下。 分别倒了杯水给他们，才转向贺连祁。 “之前就听说你过来了，还想着找时间咱们几个聚聚，没想到你就找上门来了。两年没见，你小子还跟从前一个样啊。” “孙连你倒是不一样了，现在是大老板了，瞧着比猛子都富态了。” 孙少宁确实照从前多长了些肉，但也没有贺连祁说的那么夸张。 佯怒给了贺连祁一杵子，“没你这么埋汰人的啊，我现在顶多跟李猛一个样，什么叫我比他还富态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孙少宁才看向赵零夏。 “你嫂子和孩子都挺好的吧？你-妈说没说啥时候办满月酒？到时候通知我一声，酒什么的就不用准备了，从我这边拿就行。” 赵零夏压下心底的疑惑，笑着答了他的话。 “满月酒肯定是要办的，不过我们家的喜事怎么好叫少宁叔您破费，酒可以拿，钱也是一定要给的。” 孙少宁瞪了她一眼，“跟我这么外道干什么，我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叫你们拿就拿得了。” 见他坚持，赵零夏也就没再推拒。 “你这小丫头厉害啊，优洁丽建厂两年就把洁风厂给收购了，你周月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你还真给办下来了。” 从前孙少宁只知道这孩子胆子大注意正，没想到还真有点手段，知道许鹏不会把洁风厂卖给他们，居然想出叫朱主任从中转一道的主意。 赵零夏谦虚道：“都是小聪明，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贺连祁却在旁边不无骄傲的炫耀：“夏夏本来就厉害。孙连你有所不知，她现在已经是著名生物学专家莫一玮教授唯一的关门弟子了。” 孙少宁眼睛一亮，“真的？那可真是厉害了。” 说完又欣慰的点点头。 当初知道贺连祁打大妮儿的主意，他是不同意的。 他深知以贺家人的秉性，大妮儿这样的身份肯定是入不了他们的眼，只是贺连祁坚持，赵零夏自己也愿意。 他又不是她亲叔叔，也不好从中阻挠。 原想着这孩子将来肯定得受一番蹉跎，可现在再看，这孩子一身的本事，贺家人要是没糊涂到底，应该还是有可能接纳她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25岁以前生孩子不好 孙少宁带着他们在酒厂里参观，赵零夏是第一次见到酿酒的过程，觉得很是新奇。 酿酒方子是郭三爷祖上传下来的，他后继无人，也不想老祖宗的技艺在他这一辈失传，所以大方的给了孙少宁。 酒厂要更好的发展，肯定不能只有一种酒，孙少宁又从别处买了两个酒方，现在酒厂里一共有三种不同类型的白酒。 闲逛的时候，赵零夏看见酒厂后边正在施工。 “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新建的厂房，我打算再引进一条啤酒生产线。” 孙少宁的眼里不无骄傲，“这两年我一直在观察，随着市场的开放，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也愿意追求些从前没享受过的东西。白酒的销量虽然在逐步攀升，但是比起啤酒的凶猛势头还是差的很远。所以我想尝试下，会不会比白酒更有前景。” 赵零夏再次被孙少宁的远见给折服了，甚至突然有种荒唐的想法，少宁叔不会跟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吧？ 他说的没错，今后的十余年里，啤酒会逐渐普及，加上这东西消耗快，销量上肯定是白酒无法比拟的。 “少宁叔你这个主意不错，相信肯定会很有前景。”赵零夏朝他竖起了拇指。 孙少宁脸上的笑容放大，他还真怕这小妮子给他泼一瓢冷水。 几人回办公室时正好赶上周月过来，说已经定好了饭店，现在过去就可以。 席间两个男人免不了要喝酒，两年没见，孙少宁很热情，喝的就多了点。 正天南海北的聊着，他突然提到了江辰。 “真没想到辰子刚结婚一年，儿子都生出来了，这速度也是够快的，真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话音刚落，赵零夏明显感到周月的动作僵了下，脸上的笑也淡了些。 想到他们两口子结婚快三年了还没什么动静，猜想周月是多想了。 可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也没有劝说的余地，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转移话题，就听见贺连祁开口了。 “25岁以前生孩子对女人的身体伤害很大，不好。” 周月今年正是25岁，他这话一下子给她解了围。 只是贺连祁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孙少宁其实也没有抱怨的意思，他跟周月感情好，两个人还都忙于事业，在要孩子这个问题上他真的没有急过。 只是贺连祁一个大男人却对女人多少岁生孩子好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就有点诡异了。 赵零夏也同他有一样的想法，贺大哥什么时候懂这些东西了？ 感受到她们异样的目光，贺连祁尴尬的咳了一声。 “这是夏夏之前的主治医生说的，我就听了那么一耳朵。” 孙少宁和周月并不知道赵零夏受伤住院的事，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这顿饭一直吃到七点多，孙少宁买了辆摩托车，先载着周月先回家了。 天还没黑，赵零夏提议两人散步走回去。 路上，她调侃的问：“贺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听医生说生孩子的事了？” 听她又提起这茬，贺连祁停下脚步，眸光深深的看着她。 “就是之前你住院的时候，医生大概是以为咱们两个是夫妻，就叮嘱我虽然你的腰没有大碍了，但也不能太早要孩子，说是女人25岁之前骨骼还没完成什么钙化。所以我想着就算你大学毕业咱们两个也不用太早要孩子，怎么也要等到你25岁以后才行。” 他这话说得直白，倒是让赵零夏闹了个大红脸。 婚都还没定呢，就能想到将来生孩子的事情上，真是不知羞。 贺连祁见她这个样子，唇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叫你笑话我。 …… 贺连祁原想着等江薇忙过这几天，适应了照顾产妇和新生儿的生活后，再跟她提同赵零夏订婚的事。 只是假期刚过了五天，突然接到公司的通知，有一个拓展训练的任务，对方点名要他来接。 贺连祁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夏夏同意跟自己订婚了，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呢？ 赵零夏看着他一脸苦相，也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忍不住出声安慰。 “我的假期还有些时日，等你这次训练结束再提也不迟。” 话虽这么说，贺连祁还是郁郁的，盯着她看了好一阵，不高兴的指了指自己的唇。 赵零夏瞪着眼睛想了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暗嗤贺大哥现在怎么跟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样还要人哄了。 可是又不忍心见他不开心，趁着屋里没人飞快的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不料却被贺连祁扣住，加深了这个吻。 这大白天的，继母跟哥哥都在隔壁，万一他们过来看见了怎么办，赵零夏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慌张的去推他，男人却岿然不动。 直到她急了，用力踩了他一脚，贺连祁才突然在她的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后放开了她。 “记着每天都要想我，隔一天给我打一次电话。” 赵零夏捂住发痛的唇，拧着眉毛瞪他。 “谁要想你，谁要给你打电话，无赖。” 贺连祁挑眉，“你要是做不到，等我回来，就当着你哥的面抱你。” 赵零夏眼睛瞪得更大了，这男人太坏了，竟然威胁她。 “嗯？”他的脚往前凑了凑。 赵零夏可真是怕了他了，生怕他又不管不顾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赶忙答应。 “好好好，我每天都会想你，每天都给你打电话还不好吗？” 贺连祁这才满意的站定，“这可是你说的，每天都想我，每天都给我打电话。” “嗯！” 其实就算贺大哥不威胁，她也会每天都想他。 贺连祁这次依旧没有用赵零夏送，趁着她在店里帮忙时匆匆离开了。 等她回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失落感。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干脆去厂子里找活干。 可是厂子里人员配备都是最齐全的，哪里有她干的活。 周月知道她的心思，借口自己想买两件衣裳，干脆拉着她去逛街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谁抢你男人了？ 当初赵零夏帮贺连祁买下的房子被她以两万六千块的价格卖给了人建商场，如今这座商场已经建成。 巧合的是，新建的金盛广场在三天前刚刚开业。 原本双立区的市民要买东西只能去百货商店，金盛广场的开业引起了一番热潮，即便已经过去三天了，人流依然不减。 赵零夏和周月顺着人流进去，商场一共四层，地面是大理石的，墙面是马赛克瓷砖。 这样的装潢在现在算是相当前卫了，想到金盛广场的老板是广城人，赵零夏也就不奇怪了，毕竟那边是改革开放后最先富起来的地方。 商场一楼是对外门市，可能因为开业时间短，并没有租出去几间。 赵零夏看见其中有一家金店，想着等会出来看看有没有银手镯和长命锁，正好给小侄子买一对。 二楼服装三楼家电四楼日用品和布料五楼则是美食大排档，商场设计得很合理，分门别类，走廊里都有指引牌，能让人很轻松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赵零夏不得不佩服，在这个年代就有如此合理的设计，也难怪金盛广场在其后的几年里迅速成为江林市最繁华的地方。 因为有广城背景，商场里的衣裳多半是从那边过来的，款式很新颖，比起百货大楼里的衣裳好看很多。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周月兴冲冲的拉着赵零夏在二楼逛了起来。 赵零夏在学校穿不到这些衣裳，也就没给自己看，倒是想给继母跟嫂子一人买一套。 漂亮的衣裳太多，倒是叫周月挑花了眼，哪个都想试试。 商场的服务员应该是接受过岗前培训，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地样子。 就这样周月一共看中了五六套，赵零夏都选好了给继母跟嫂子的衣裳，她还没定下来买哪套。 “夏夏你帮我看看，这几件我都挺喜欢的，可是挑不出来究竟哪个最适合我。” 赵零夏走过去，全都看了一遍后，挑出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和另一套白色带蕾丝的纱料短袖带暗红色半身裙来。 “这两套吧，不管是上班还是在家都可以穿。” 听她这么說，周月也觉得这两套衣服更好看。 “那我听你的，就买它们了。” 她伸手刚要把两件衣裳拿起来去付钱，突然斜刺里伸出另一只手，把两套衣裳都拿了过去。 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响起：“服务员，这两套衣裳我要了，帮我装起来吧。” 周月伸出的手停在那里，一脸莫名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不好意思，这两套衣裳是我选好的，你不能拿走。”周月收回手，挡在了女人面前， 赵零夏也被这突发状况弄的有点蒙，只是等她看清女人的长相，神情突然僵了一下。 这不是那天在少宁叔办公室里的女人？ 她的眉心蹙了蹙，她身为晚辈不好打听长辈的私事，就没问少宁叔这个女人是谁，他也没想过给他们解释，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碰见了。 周月只有一米六的个子，这个女人的身高则是跟赵零夏差不多，站在她面前，气势明显被人比了下来。 但她还是强硬的挡在那里。 女人抱胸看着她，“你又没付钱，我怎么就不能拿走了？” 赵零夏站在一边，明显看见女人眼底的得意，还有她这嚣张的架势，想到那天在酒厂看见她时同现在完全不同的温柔，不免怀疑她是故意的。 搞不清这女人跟少宁叔是什么关系，为了避免造成误会，她也不敢直接质问。 见女人只顾着跟周月对峙并没有及时付钱，她悄悄走到服务台，将两套衣服的钱都交了。 然后才拿着购物小票走回来，举到女人的面前。 “不好意思，现在我们付钱了，能把我们的衣服还回来了吗？” 女人没想到居然被她钻了空子，愣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轻蔑的表情。 “不就是两件破衣裳，让给你就是了。” 说完，她手一松，衣服就全都轻飘飘的掉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要是还看不出来她在挑衅，周月就是傻子了。 她寒着张脸看向女人，“你是故意找茬的？你认识我？” 赵零夏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她想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听见女人嗤笑一声， “当然认识，抢了我男人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商场里客流很多，这边的争执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很多人都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待听到女人的话，大家看周月的目光就变得异样了。 周月则是被她这话给弄糊涂了，“你说清楚，谁抢你男人了？你男人又是谁？” 赵零夏也蒙了，就算这女人真的跟少宁叔有关系，也是她抢周月婶的丈夫，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 女人得意的扬起了下巴，“孙少宁本来是我的未婚夫，你说谁抢了我的男人？” 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一样砸在周月头上，她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 “什么？” “你还听不明白？如果不是你，孙绍宁就会娶我。不过也没关系，虽然现在我们不是夫妻，但我有事他还是会帮我。而你，就算霸占着他妻子的名分，也不过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怎么有脸还赖在他身边不走？” 周月还没从她是孙少宁未婚妻的事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她这番怨毒的话。 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一样。 孙少宁从来没说过他还有个未婚妻，而且听这女人的意思，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还有她后边的话要不是有联系，这个女人又怎么会认识自己，还知道自己没怀孕的事。 不自主的，周月就信了这女人的话。 她嫁到孙家三年不曾有孕，逢年过节他的父母和兄嫂都会殷切的问她有没有怀上。 虽然少宁没说过什么，但那天吃饭他说的羡慕江辰的话，也说明他很期待有个孩子。 周月心里也着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如今却被这个自称是孙少宁前未婚妻的女人指着她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周月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上前一把揪住女人的衣服，“你给我说清楚，他帮你什么了？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第四百七十三章 我知道你是谁 周月并不是隐忍的性子，被这女人一刺激-情绪就有些激动，只是那个女人身量高力气也大，一把就把她推开了。 不屑地看着她，语气轻慢：“我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缺钱了找他要，家里房子坏了他帮忙给我租房子而已。” 她不说这话还好，越说周月越觉得孙少宁背叛了自己，否则这女人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跑到她面前叫嚣。 突然冒出个前未婚妻就罢了，两人之间竟然还藕断丝连。 怒极的周月已经忘了分辨女人话中的真假，脑子里全是孙少宁背着自己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 她没受过多大的文化教育，此时能想到的就是撕烂这个女人的嘴，挠花她的脸。 只是她刚抬起手就被女人抓住胳膊拧到了后边，痛的她低呼一声。 “哎呦，你可别对我动手哦，少宁曾经可是教过我擒拿术的。” 她句句不离孙少宁，还表现得十分亲昵的样子，周月差点没气吐血。 女人见她不服气的样子，还要再掰周月的胳膊，下一秒她的肩膀就被人用力扣住了。 “放开她，不然你这条胳膊就别想要了。”赵零夏冷厉的声音随之响起。 那天在孙少宁的办公室只是匆匆一面，女人的注意力都在孙少宁身上，赵零夏当时站在贺连祁身后，她根本没注意到。 刚才看见也只以为是周月的朋友或者亲戚。 赵零夏在学校训练了一年，不管是手段还是力气都比女人要大，她明显感觉对方的手指只要一用力就要抠进自己的骨头里了。 识时务的松开了钳制住周月的手。 周月一得到解脱，见女人被赵零夏控制了，还要动手。 却被赵零夏给拦住了，“周月婶你别激动，我不相信少宁叔是那种人，这女人分明是故意这么说激怒你。” 说完她用力一推，女人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身子。 不给女人开口的机会，赵零夏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我知道你是谁，少宁叔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再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 女人和周月同时愣住，女人心虚的眼睛乱瞟，赵零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妮儿，你认识她？”周月激动地问。 赵零夏看着女人悄悄后退的脚步，冷哼一声。 “我不认识，但听说过。她没有撒谎，她曾经确实是少宁叔的未婚妻。” 刚才这女人提起自己是孙少宁的未婚妻，赵零夏就知道她是谁了，虽然没见过，但她还记得这女人的名字，好像是叫莫小莹。 周月听见赵零夏居然肯定了女人的身份，心立马凉了半截。 只是下一秒赵零夏又突然拐了个弯，“但是……当年少宁叔在保卫战里断了三根手指退伍，又因为同情战友的遭遇将自己的好工作转手相让，这个女人跟她的家人就去孙家闹着退婚，推倒了孙奶奶害她受伤不说，还厚颜无耻的霸着订婚的过礼钱不还，后来更是在外边诋毁少宁叔行事不端才退了这桩婚事。就这样的女人，周月婶您觉得少宁叔会傻到继续跟她有瓜葛？” 这些事六榆村的人都知道，也是因为这个，唐大庆才一直心中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孙少宁。 周月听了这话，心底又燃起了希望。 这么丢人的过往，也难怪孙少宁不愿意跟她提起。 同时也觉得赵零夏说的没错，这女人刚才那些话都是故意说来骗她的。 莫小莹意外赵零夏不仅认识她，还对那段过往如此清楚，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而刚才还同情她的围观群众，听见这话全都愤愤不平。 “哪有这样的人？人家负伤退伍是为了保护我们老百姓，她居然退婚，不还礼钱还败坏人家的名声，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错，还跑到人家妻子面前挑拨离间，这脸皮也是真够厚的了。” “诶呦喂，你们听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指责人家霸占着妻子的位置。肯定是见那男人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又死皮赖脸的贴上来，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是怎么好意思活下去的。”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全都传进莫小莹的耳朵里，她愤恨的咬紧了嘴唇。 都怪这小姑娘，居然当众揭穿那些陈年旧事。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找男人不就是为了让对方养活自己吗。 孙少宁断了三根手指头，还连工作都丢了，她要是跟他结婚，还不知道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所以莫小莹一点都不认为跟他退婚有错。 错就错在自己命苦，跟孙少宁退婚后找了个男人却是个短命的，结婚刚两年单位出事故，被掉落的钢架砸死了，只剩下她跟才满一岁的儿子。 虽然男人的单位赔偿了一笔钱，但是坐吃山空肯定不行，所以莫小莹就把孩子丢给他爷爷奶奶照看，自己出来打工了。 莫小莹长得好看，加上嘴甜会说话，所以就在一家中档饭店做起了服务员。 她想着自己还年轻，也不可能给那个死鬼守一辈子寡，饭店这地方来的人多，没准就给她碰见个合心意的呢。 不成想合心意的没碰见，倒是碰见请人吃饭的孙少宁。 看着当年那个被自己抛弃的男人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的从自己面前走过，莫小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后来悄悄跟同事打听，才知道孙少宁居然自己开了家酒厂，规模还不小。 曾经被自己瞧不起的穷当兵的，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要是没有心动肯定是假的。 莫小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要是不跟孙少宁退婚，现在是不是就是酒厂的老板娘了？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怎么止也止不住了，想到跟孙少宁订婚的那两年，他一有假期就回来看自己，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给她带东西。 他对她那么好，肯定是很喜欢她的。 莫小莹觉得自己要是主动送上去，孙少宁肯定不会拒绝她。 她是个行动派，想到就要做到，当即把自己的衣服弄的脏乱一些，故意在孙少宁送走客人后跟他撞到了一起。 第四百七十四章 奔着周月来的 莫小莹手里还端了盘菜，撞上的时候故意洒在了孙少宁身上。 然后装作没认出他来，诚惶诚恐的道歉，还故意说的大声，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被训斥了一顿。 孙少宁认出了她，但也没做停留，转身要走。 眼见刚得来的机会就要没了，她一狠心挡在了他面前，坚称自己弄脏了他的衣服，为了弥补过失要帮他洗干净。 孙少宁冷声拒绝，她就泫然欲泣的说当年退婚是家里人逼她去的，这些年一直觉得愧对于他，希望他能原谅。 莫小莹本就长的好看，再做出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任何人都没办法拒绝。 无奈孙少宁被她伤的太深了，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只丢下一句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就走了。 看着男人坚毅挺拔的背影，莫小莹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新的目标。 后来她多方打听，知道孙少宁已经结婚了，心中还隐隐有些失落。 可是知道他媳妇三年还没怀上孩子，她又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于是故意找了人，特意等在孙少宁回家的路上，演了一出被人逼债的戏码。 一个女人被三个大男人欺负，孙少宁根本没法袖手旁观，不计前嫌的救了她。 莫小莹崴了脚没法走动，但她是个聪明人，没有哀求他送自己回家，反倒让他别管，赶紧回家别叫媳妇惦记。 她面上大方，心里却明白在这样的深夜，孙少宁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把她一个扔在这里。 果然，孙少宁脸色虽然难看，还是问了她家里的地址，骑着摩托车将她送了回去。 后来她又制造了两次偶遇，原以为他很快就会跳进自己挖好的坑里。 但当她刻意让他目睹自己被公婆辱骂并连同孩子一起赶出家门后，这男人依然对她避而远之。 莫小莹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她拉下脸面哭求孙少宁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她租个房子。 还说家里人只知道拿她当敛财的工具，要是知道她被赶出来肯定不会接纳她。 孙少宁被缠的烦了，想着帮她解决了这事就赶紧撇清关系，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莫小莹知道缠的紧了男人会厌烦，所以很长时间没有去找他。 直到前几天赵零夏碰见的那次，她去找孙少宁，说有个朋友在省城做白酒经销商，为了感谢他几次的帮助，希望能给他引荐一下，将酒销售到省城去。 她以为这样的举动合情合理，却还是被孙少宁看出了端倪。 他直言自己是有妻子的人，跟妻子感情也很好，之前帮她不过是顺手，也不用她感激，以后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莫小莹只愣了一瞬，就狡辩说自己也没有别的心思，她嫁了人还生了个儿子，现在只想抚养儿子长大，其他的都不想。 费了好大的劲才叫孙少宁相信，还不等再劝，就被突然来访的客人打断了。 后来她又找过去，却被坚定的拒绝了，再次警告她不要再来。 莫小莹主动提出帮忙却碰了一鼻子灰，但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这条路走不通她就换一条。 孙少宁说跟他妻子感情好，她就在他们之间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看他们的感情有多坚固。 所以今天她出现在了这里，就是奔着周月来的。 本来就要成功了，只要那个叫周月的女人信了她的话，她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没成想突然冒出个人来，不仅知道自己是谁，还当众把过去的那些丑事都抖落出来了。 莫小莹听着那些人讨伐自己的声音，怒火直冲脑门。 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偷偷看了眼时间，故意换上副委屈又愧疚的表情。 眼里迅速漫上一层水雾，“小姑娘，我不知道你跟少宁是什么关系，但当年的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说着，她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一副欲说还休受尽委屈的样子，瞬间叫那些不明情况的人搞不清楚立场了。 这还不够，莫小莹继续可怜兮兮的说： “刚才我也不是故意要跟你们争衣服，我男人死后我跟孩子就被公婆赶回了娘家，我嫂子是个不容人的，整天骂我是吃白饭的，让我把所有钱都交上去不说还不给我和孩子好脸色看。前天她逛街相中了这两套衣服却舍不得买，为了让她不趁我上班时虐待我儿子，我才跟同事借钱来买这两套衣服想讨好她。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跟你们抢。” 刚才他们刚起冲突时看见的人并不多，莫小莹后来那些嚣张的话也都说得很小声，所以大家并不知道她根本是在撒谎。 但人心永远偏向弱者，这女人哭的这么可怜，当初的事可能真有什么隐情。 一时间都纷纷劝周月和赵零夏别得理不饶人，人家这个样子一看也不像是有坏心眼的。 周月没经历过这种道德绑架，气的脸都涨红了。 莫小莹见她这样心里更高兴了，继续火上浇油。 “今天是我的错，二位想要这两套衣服我就该让给你们，不应该跟你们争。是我不自量力，两位人美心善，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的无理。” 这话听着像是服软，但配上她极度隐忍的表情，不知情的人只会觉得是周月他们两个在仗势欺人。 尤其莫小莹今天故意穿了件洗得发白的上衣和打了补丁的裤子. 周月每天要见那么多员工，不时还要接待客户，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 赵零夏的衣服更是在京都商场里买的，一看就是上档次的好衣服。 两相对比，众人心底就自发地认定了是她们在欺负莫小莹。 周月也终于品过味来了，这女人根本是以退为进想把脏水泼到她跟大妮儿身上。 “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刚才明明是你说少宁……”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莫小莹眼睛看着她对面，突然身子一弯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赵零夏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就暗道不好，这女人一定要耍什么手段。 这心思刚起来，就听见身后孙少宁熟悉的声音。 “大妮儿，发生什么事了？你周月婶怎么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你算哪根葱 孙少宁说着话，已经焦急地挤过人群走了进来，看见自家小媳妇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心才落回原地。 “月月你没事？吓死我了，也不知道哪个……” 他刚想说不知道哪个混蛋打电话去酒厂说周月出事了，就被一道期期艾艾的声音打断。 “少宁……” 顺着声音看去，眉头不自觉皱紧，“怎么是你？” 莫小莹捂着肚子，满脸痛色，却不说话，只畏缩的看着周月，身子紧紧缩成一团。 赵零夏眉目寒了下来，都不用想就已经猜到少宁叔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她担忧的看向周月，却见她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 周月的理智在看见孙少宁那一刻彻底回笼，若是他们两个真有什么，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如此嚣张的闹到自己面前。 冷静下来，周月知道自己不能闹，至少要给孙少宁一个辩白的机会。 莫小莹等着周月撒泼，却见她半天没反应，就有些急了，赶忙加一把柴。 “少宁，我跟周同志只是偶遇，我们、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她欲言又止的说完，还频频用畏惧的眼神看着周月，好像多委曲求全一样。 赵零夏真心觉得，这女人能把白莲花演绎得如此传神，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毕竟是长辈的事，她不好插手，于是便自觉的退开了。 孙少宁也觉得她这做派别扭，再看媳妇淡漠的脸，隐隐品出点味儿来。 “有话就说，你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我媳妇欺负你了呢。” 赵零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看来不是少宁叔有钱就变坏，而是被这女人给算计了。 莫小莹一噎，她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啊，大哥你看不明白吗？ 可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白莲花形象，她只能坚定的摇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这么委屈的看着我媳妇干啥？” 孙少宁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我不记得给你介绍过她，你们也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媳妇，还知道她姓周？” 莫小莹顿时也忘记捂肚子了，周月不按套路出牌，她一慌乱就把这茬给忘了。 眼珠咕噜噜乱转了两下，底气不足的回：“我、我无意间远远碰见过你们一次，听见你喊她名字了。” 这个借口也说的过去，孙少宁信了。 “那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拦住我媳妇是要干什么？” 孙少宁无视她刚才故作痛苦的模样，还左一口媳妇又一口媳妇的，莫小莹气的差点吐血。 “她拦住我，是想告诉我，我这只不下蛋的母鸡没有资格霸占着你孙家媳妇的位置。” 一直沉默的周月开口了，说的也是莫小莹期待的话，但是这语气却不是她想要的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慢条斯理没有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她这个样子，话的可信度反而更高。 莫小莹知道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张口想要辩解，却被赵零夏给抢白了。 “不止啊，她还说少宁叔您给她钱花，给她房子住。呵，少宁叔您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是我说的，你跟周月是一伙的，你们冤枉我。” 莫小莹可不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呼着反驳。 孙少宁听着赵零夏凉凉的嘲讽，脸一下就白了。 终于明白媳妇为什么那么看自己了，急忙将这段时间跟莫小莹的每一次接触交代个一清二楚。 “月月你别信她胡说，我跟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那些都是她在胡扯。她都结婚了还生了个儿子，我孙少宁就算脑袋让驴踢了也不会再跟这个当初瞧不起我的女人有一点关系，你要相信我。” 他急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心中后悔不已，就不该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什么对他没企图，什么偶遇，现在看来全是扯蛋。 就连今天的事，说不准就事她故意设计的。 之前没告诉周月，一是觉得自己被未婚妻退婚很丢人，二也是怕她多想。 却没想到莫小莹表面上一派坦荡，背地里却在暗搓搓的算计着自己。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他太傻，真把她当可怜虫同情了，差点害自己媳妇误会。 怒火腾的就升了起来，寒着脸看向莫小莹。 “你算是哪根葱，敢管到我家的事上来？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给你钱花了？我是帮你租过房子，难道不是你堵在我回家的路上说没地方住，要带着孩子流落街头了求我帮你找个出租的房子，我只是给你牵了线而已。” 孙少宁毫不留情的当众戳穿她的谎言，生怕被围观的人误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莫小莹知道自己的所有算盘都落空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少宁，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当年退婚我是被逼的，我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她三年都生不出孩子，你就不怕孙家在你这绝后？我能给你生孩子，你跟她离婚娶我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孙少宁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 “我大哥有儿子，我们老孙家绝不了后。至于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你，更何况我喜欢我媳妇，哪怕我们两个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也愿意。” 周月听了孙少宁的解释虽然知道他没有对不起自己，可还是生气他对曾经抛弃自己的女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所以在他解释后仍旧一言不发，如今听见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有那句哪怕一辈子没孩子也愿意，到底还是动容了。 不忍心他一个大老爷们当街跟个女人吵架，上前一步冷眼看着莫小莹。 “你说跟他退婚是父母逼的，总不会嫁人也是被逼的吧？然后又逼你生了孩子。那现在呢，你不顾廉耻的来找少宁，就不怕你父母再逼你了？还是说当初退婚根本就是你自愿的，现在看少宁日子过的好了，就舔着脸的贴上来。明知道人家有家庭有妻子还恬不知耻的来破坏我们的家庭，你这样的人品，长眼睛的人都不会娶你，我劝你还是省省心替你那个儿子多积积福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 你那脸皮是镶了金子吗 莫小莹当然会承认，“我没有，少宁你不要信她的话。” 话音刚落，眼前黑影一闪，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周月收回自己被震麻的手，语气里满是嘲讽。 “少宁也是你叫的？勾搭有妇之夫，你这种放在过去可是要浸猪笼的，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在这唧唧歪歪。” 赵零夏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月发飙，没想到平时和颜悦色的她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心里暗暗叫好。 孙少宁也被她这彪悍劲儿给吓到了，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傻啊？使那么大劲手不疼吗？” 被周月一巴掌扇懵了刚反应过来的莫小莹听见这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挨打的是她，孙少宁居然去关心那个贱人的手疼不疼。 这时候她也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打算看来是要落空了。 她不甘心，撬不过来这个男人也得从他们身上撕块肉下来，否则这些日子花在孙少宁身上的那些工夫不都白费了。 这样想着，莫小莹身子一歪就想往下倒。 赵零夏一直防着她，并没有上前去扶，却在她马上就要摔倒时突然指着莫小莹的脚大喊了一声。 “啊，你脚下有老鼠。” 一听有老鼠，莫小莹也忘了假摔的事了，尖叫一声就跳了起来。 等到发现自己上当了，再想晕倒已经没有机会了。 孙少宁和周月看见这一幕，再看赵零夏眼底的狡黠，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鄙夷的看了莫小莹一眼，招呼赵零夏，“大妮儿，我们走。” 莫小莹丢了这么大的人还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两步蹿过去挡在前边。 “不能走，她打了我，得赔偿，” 周月拉住要发火的孙少宁，“哦，你想要多少？” 莫小莹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还以为她打完人就害怕了，眼珠转了转。 “五百，你得赔我五百块钱。” 众人本来就瞠目结舌的看着这波反转，再听她挨了一巴掌居然狮子大开口的要五百块钱，更是都错愕的张大了嘴巴。 周月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就在莫小莹以为她要息事宁人的答应时，她却突然笑了。 “打一巴掌就要五百块钱，你那脸皮是镶了金子吗？五百块没有，五百块的黄纸我倒是还买得起，你想要我回头烧给你。” 这句话可以说是非常恶毒了，可是对这种想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周月还觉得不够呢。 “你……”莫小莹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她，却被孙少宁架住胳膊。 他的眼睛冰冷得骇人，一字一顿的说：“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莫小莹被吓得一个瑟缩，再没有了动作。 …… 等到出了商场，周月就一把推开孙少宁的手，声音有点冷：“别碰我。” 孙少宁自知理亏，厚脸皮去拉她的手：“月月我错了，我没想到这女人从开始就在算计我，是我傻是我笨着了她的道。但我对她绝对是一丁点的心思都没有，你千万别生气。” 周月才不听他解释，谁叫他乱发同情心，也该叫他吃吃教训。 不再理他，抓着赵零夏的手自己走了。 孙少宁见状而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地跟在后边。 被莫小莹这一耽误，已经到了中午，两人肚子都饿了，便直接去了五楼。 江林发展并不快，外边顶多有路边摊，金盛广场这种集中的大排档再江林还是独一份，很多人都是觉得新奇上来凑热闹。 档口都是招商来的，开始大家还不抱太大希望，没想到效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如今才是十一点，这里已经一片热火朝天。 赵零夏看了眼，虽然品种不是很丰富，但对于现在的江林市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去处了。 金盛广场的设计者非常有先见之明，知道五楼会动明火，夏天人多会很热，头顶装了很多吊扇，徐徐的微风吹下来顿时凉爽了不少。 赵零夏收回视线想问问周月吃点什么，却看见她的面色不太好。 “您怎么了？” 周月抬手捂住胸口，压下胃里的一阵翻腾。 “可能是早晨吃的太急了，胃有点不舒服。没事，缓缓就好。” 跟在后边的孙少宁立即上前一步，讨好的问：“是不是这里太呛了，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吃？” 周月余怒未消的瞪了他一眼，“就你矫情。” 孙少宁被下了面子也不恼，“那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想吃啥我给你买。” “是啊周月婶，你不舒服就别乱走了。”赵零夏到底还是没忍住帮孙少宁说话了。 周月本想给孙少宁点颜色看，可是见赵零夏都劝了，不好当着小辈的面耍脾气。 “太热了，我想吃点凉的，买份冷面吧。” “好，我去给你买。”孙少宁立即跟得到上级指令一样蹿了出去。 可是等他买完回来，周月刚吃了一口，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不好吃？”孙少宁也跟着皱眉。 话音刚落，她就腾的站起来朝楼梯口跑去，差点撞上那刚刚端了碗面回来的赵零夏。 两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周月正蹲在楼梯转角处不停的干呕。 孙少宁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急切地问：“月月你这是怎么了？” 周月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赵零夏赶忙拿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孙少宁帮她擦了嘴角，扶她站起来。 周月的神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可能是中暑了，总是想吐。” “那咱们不吃了，去医院看看。”孙少宁正是求表现的时候，急忙道。 却被周月赏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去什么医院，买点藿香正气水喝喝就好。” 对现在的孙少宁来说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那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赵零夏却拧眉想了下，不确定的问：“周月婶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孙少宁刚要离开的脚步被她一句话止住，不可置信的回头。 “大妮儿你说啥？” 赵零夏不确定的说：“我记得我妈怀晓天时就这样，没原由的干呕。” 第四百七十七章 怀孕 周月也愣住了，细一想自己这个月的月经还真的没来，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孙少宁看着她的神色，也明白了什么。 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都有点发颤。 “走，我们去医院。” 周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忘了冷战的事了，乖顺的由他牵着。 出了门孙少宁毫不犹豫叫了个出租车，一路直奔医院。 挂号排队等待检查，期间两人一句话不说，都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是空欢喜一场。 半个小时后，周月从检查室里出来，又等了二十分钟，护士拿了张单子出来叫了她的名字。 夫妻两个居然都不敢去接，还是赵零夏主动接了过来。 “大妮儿？” 两人齐齐的用满怀期冀的目光看着她，赵零夏低眸在纸上扫过，随即脸上就笑开了花。 “恭喜你周月婶，您已经怀孕七周半了。” 她的话音刚落，手里的纸就被孙少宁一把夺了过去，待看见上边白纸黑字写着的“早孕七周半”几个大字后，终于咧开嘴笑出了声。 “媳妇，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他激动地吼出声，整个走廊都听见了。 周月眼眶有些湿，用力的点了点头，“太好了。” 孙少宁突然弯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她，“谢谢你媳妇，谢谢。” 赵零夏没法理解他们的心情，但仍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悦。 周月结婚三年没有怀孕，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现在终于怀上了，喜极而泣的哭了起来。 孙少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转头一脸郑重的看着赵零夏。 “大妮儿，你赶紧找人替换你婶子的工作，可不能让她累着。” 赵零夏：“……” 这么突然，她找谁啊。 周月从欣喜中回过神来，赶忙拦下孙少宁的话。 “别听你少宁叔瞎说，我就怀个孕怎么就那么金贵了，我在厂子里又不用做什么，就坐在那指挥还能累到什么。” 孙少宁还想反驳，却被她一个眼神呵退。 想到刚才小媳妇还跟自己生气，立马闭上嘴不敢再说了，心里却想着回头找大妮儿说说，一定要让周月好好回家养胎。 孙少宁又找医生打听了些孕期的注意事项，然后就跟捧着个精美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护着周月出了医院。 她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再逛街了，赵零夏也没留她，让她回去先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等到他们走了，只剩赵零夏一个人了，她也没再回去吃饭，去了金店，挑了套银手镯和长命锁就回家了。 到家时刘佳妮刚吃完午饭，听说她还没吃饭，江薇就在原本清淡无味的猪脚汤里又加了调料重新煮了给她吃。 听说周月怀孕了，大家都替她高兴。 “这还真是喜事接连着来，你嫂子这边才生了个大胖小子，她那边就怀上了。这下子窦大娘也不用整天唉声叹气的了。” 当娘的哪有不心疼闺女的，女儿结婚三年没有身孕，窦大娘就怕她在婆家受委屈，如今可算是好了。 “回头叫我周月婶常来嫂子这边坐坐，没准也能怀个胖小子。”赵零夏逗趣说到，惹得刘佳妮笑的十分开怀。 再看到她买给儿子的银锁和手镯，刘佳妮倒是不好意思了。 “你还在上学，没必要这么浪费。” 自家什么都没做，还在优洁丽占着股份，这都是赵零夏这个没有血缘的小姑子给的。 当初她订婚时小姨还当众拿这件事给过大妮儿难堪，现在想想她还愧疚不已。 赵零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我这不是还赚着钱呢吗，再说了，给我大侄儿买多贵重的东西都是应该的。” 说着还不忘按按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是不是啊，大宝？” 小家伙已经有名字了，叫江烨。 出院第二天江辰就把晓天的字典翻出来，跟刘佳妮两个在房间里嘁嘁嚓嚓半天，出来后说烨这个字很好，就叫赵烨。 赵勇生前他没有叫过一声爸，也没有改姓，这一直是江辰心里的遗憾。 所以直接叫自己的儿子姓赵了，却当场被赵零夏否决了。 她说爸爸不是赵家人，她也不喜欢赵家人，没必要用这个姓来纪念爸爸。 江辰见她说的坚决也就没再坚持，这才有了江烨这个名字。 …… 因为周月的怀孕，赵零夏这下子没法做甩手掌柜了，第二天就去了厂子，没想到周月比她还早。 赵零夏没看见孙少宁，打趣道：“少宁叔没跟你一起来？” 周月叹了口气，“可不是要跟来，被我骂回去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当年我妈生我二哥哥时还在地里干活呢，还不是壮的跟小牛犊似的，哪个向他一样，我这刚怀上就要把自己吓死。”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担心的，毕竟盼了那么久才盼来这个孩子。 “少宁叔还不是担心你，大夫不是也说了，头三个月要当心。正好这段时间我放假，你可以在家歇歇，厂子的事交给我就好。” 现在锦东和江林都有优洁丽的厂子，管理层却只有夏志诚和周月两个，如今看来是要提拔两个人了。 周月孕期过去后就要休产假，总不能叫夏志诚两边跑。 赵零夏想过朱主任，之前收购洁风厂他出了大力，而且之前还有多年纺织厂厂长的经历。 可朱主任毕竟年纪大了，担子太重肯定吃不消，所以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这边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夏志诚终于回来了，看见她们两个同时在厂子里坐镇还愣了下。 “怎么？放假不用陪你小对象了？” 赵零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直言道：“他回锦东了啊，不然你以为我会在这里？” 夏志诚被她这厚脸皮的架势给震了下，“哎呦，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啥话都敢说了啊。” 两人玩笑了几句，就开始不如正题。 收购洁风厂虽然很顺利，但是那边的机器到底是用了八年，不少设备都有各种问题。 加上许鹏以前的管理松散，导致员工积极性都不高。 夏志诚回归后，其中有些人还抱着混吃等死的心态，尤其曲万青曾经跟他们平起平坐，如今却坐上了管理，不少人心里不服气。 第四百七十八章 申请专利 夏志诚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批人，终于帮曲万青立了威，之后就是设备检修，加上从前被许鹏糟蹋的那些人脉、销售方的关系修复。 这些日子他在锦东也是马不停蹄地忙，好不容易才暂时稳定下来有时间回江林。 “说吧，找我回来做什么？”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都是优洁丽最高层的人物，赵零夏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销进京都？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夏志诚和周月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虽然现在咱们有两个厂子，生产上肯定没问题，可是你也看到了，人员上根本就不够用。况且收购洁风厂虽然贷款了，但是咱们的流动资金也只够支撑这两个厂的正常运作，要开发京都的市场，人力财力物力都要投入，咱们根本没那么多钱。” “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销进京都不是要在京都设直营店，而是打算以供货商的形势把我们优洁丽洗衣粉推进商场。” 赵零夏这么一解释，夏志诚和周月都听明白了。 “你是想给商场供货？可是这事没有人脉很难做得通。” 毕竟优洁丽的规模并不大，商场采购一看产品二看资质，万一产品在销售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人家找到你头上你能负得起责才是。 这也是赵零夏头疼的地方。 夏志诚琢磨了下，“若是我们厂能申请到两项专利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赵零夏眼睛一亮，“这话怎么讲？” “研发部有位同志原来在广城那边的日化厂工作过，之前我听他提过，要是厂子里有发明申请到了专利，在这个行业里就算有了卓效成就，不管到哪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赵零夏开洗衣粉厂完全就是凭借前世模糊的概念来做，具体的执行都是夏志诚在弄，所以也从来没跟相关的人打过交道，如今听他说完顿时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给优洁丽的机会。 后世洗涤行业那么多的噱头，只要拿出一个来，一旦研发成功就有机会申请专利。 赵零夏最先想到的就是无磷洗衣粉，现阶段的洗衣粉配方中为了提高清洁效果会以磷酸盐作为主要助剂，而这种含磷洗衣粉不仅伤皮肤还污染环境。 前世在洗衣房工作，她对这些有相应的了解，但是她不清楚那些无磷洗衣粉是用什么替换原本的磷酸盐。 “召集研发部人员开会，我有事跟他们讨论。” 虽然叫研发部，但其实只有四个人，赵零夏把他们叫到一起，说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无磷洗衣粉这个概念，但对于赵零夏这个幕后大老板他们也不敢懈怠。 其中一人踌躇了会儿后大着胆子开口：“现阶段洗衣粉中的助洗剂基本都是三聚磷酸钠，没听说过有什么物质可以代替它的效果。如果我们能研制出来，肯定会在业界掀起轩然大波。” 话虽这么说，但是要做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几个虽然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可是要开创新领域肯定是要耗费很多时间。 “我会再找人咨询，你们暂时先主攻这一个方向，若是有什么新进展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前世她在接触洗涤用品时偶尔也会听到些什么专有名词，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没有诞生，她不敢贸然说出来，只能回去慢慢研究。 她主修的是生物学，跟这些东西虽然有相通之处，到底是两门学科。 不过赵零夏倒是想到个人，秦永亮学的是材料物理与化学专业，尤其还在京科大这样的高等学府，或许从他那能得到什么启发。 把事情安排下去，她才跟夏志诚提起周月怀孕的事。 “厂子里的事看起来不多，但堆在一起也是很庞大的工作量，加上周经理这段时间一直在跑油田劳保的事，的确是有点吃力。” 夏志诚虽然也替周月高兴，但他更多想的是厂子里的事该怎么办。 周月坐上这个副经理的位子才没多久，现在就让她回家去养胎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暂时我放假还能帮她一些，可是等我开学又只剩下周月婶一个人了，厂子里暂时我想不到可以替代她的人选。” 赵零夏把难题甩给夏志诚，毕竟他在厂子里的时间最长，对这事最有发言权。 夏志诚也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 “谁说非得找人替换，给周经理安排个助理不就行了，大事审批一下，其它的事助理代劳，省力气还不耽误养胎，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赵零夏欣喜地拍手。 后世那些集团老总什么的哪个身边不配个秘书助理啥的，能帮忙分担手头上很多工作，她怎么把这点给忘了。 “那夏经理您觉得谁最合适？” 夏志诚琢磨了下，经理助理可不是随便抓个人过来就可以做得，他心里最属意南鑫。 可南鑫接手了销售部那一摊子，肯定是不能让他放下的。 剩下的也就孟远浩跟周月时间最长，这个人嘴皮子不如南鑫利落心思也没他活泛，不过倒是个踏实肯干的。 他提了下，周月和赵零夏也觉得孟远浩可以。 当初李猛把他跟南鑫一起介绍给她，还是周月做的他们两个的面试官。 这两年周月一直把南鑫呆在身边，后来更是提拔了他当销售部部长。 孟远浩从没因为自己资历跟南鑫一样老却不如他而心生不满，这足以证明他的人品，他在销售部虽然不是最出色的，但也算勤勤恳恳。 他的细心程度更不用怀疑，一个大男孩，独自一人抚养三个弟妹就足以证明，由他协助周月工作确实是最合适不过。 人选就这样定下来了，虽然赵零夏假期会在厂子里协助，但也要孟远浩从现在就开始适应并且一点点接触。 所以当天就把他叫了过来，知道自己要做经理助理，孟远浩很开心。 但也担忧的表达怕自己做不好耽误厂子的大事，在周月的一番褒奖下他也郑重表示不会的一定会努力去学，不叫他们失望。 第四百七十九章 招标 在赵零夏跟孟远浩的协助下，周月的工作量就小了，孙少宁知道后便也同意了她继续上班。 油田劳保的事周月已经谈了差不多三个月，虽然跟供应处的人接触很多回，但对方说这件事的决定权还要集团领导决定。 其实代理生产洗衣粉的利润并不大，但锦东油田下设几十个分公司，员工人数将近两万名。 要是能将这份劳保物资承接下来，优洁丽这个小厂子立马就能翻身，一跃成为锦东省甚至整个东北最大的日化用品生产厂商。 所以这事绝对不可马虎，几人商量过后，决定请那位跟周月联系的科长帮忙引荐下他的上层领导。 自打那天确诊有孕后，周月的害喜反应愈发严重，锦东那边还有事要夏志诚回去处理，跟供应处联系的事就落在了赵零夏头上。 几天后，得到对方的消息，供应处的余处长答应见他们一面，赵零夏便带着孟远浩一同过去了。 两人在对方的办公室外等了二十分钟后才被请进去。 只是在看见屋里坐着的人时，赵零夏明显愣了下。 “余叔叔？” 她怎么也没想到，供应处的处长居然是余晓旭的父亲。 之前在赵零夏的鼓励和帮助下，余晓旭的成绩有了显著的提高，为此余家夫妇曾邀请她去过家里做客。 当时只是单纯的做客，她也没有打听过余晓旭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今天竟然意外的在这里碰见。 余父见到她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热情的招呼他们落座，还叫助理给两人倒水。 “以前就听晓旭说过你跟别人合伙开了一家日化厂，主营洗衣粉，曹科长跟我提到优洁丽洗衣粉时我就猜到可能是你们家，还真叫我给猜中了。” 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原本赵零夏还担心这位余处长不一定好说话，如今知道是余晓旭的父亲，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不过代理生产洗衣粉可是件大事，自然不能凭着有关系就能大开方便之门，如果是那样夏志诚找他姐夫帮忙更方便。 优洁丽想要长久发展下去，最应该凭借的是自己的实力。 赵零夏一直跟余晓旭保持通信，也知道她放假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南方的外婆家。 跟余父叙了会儿旧后赵零夏便提到了此行的目的。 一旦说到正事，余处长也严肃了下来。 “之前曹科长跟我介绍了你们厂子的优势，说实话，这几年我们集团的洗涤用品采购一直是在南方的一家日化厂。这之间涉及到运输问题，相对于本地的厂子明显缺少优势，集团领导也确实有换一家的打算。不过咱们锦东跟青怀省接壤，那边也有两家日化厂在跟我们接触，在选择上我们还是有考量的余地的。” 还有竞争者的事就连那位跟周月联系的曹科长都不知道，这也是余处长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泄露出来的。 赵零夏神情有些凝重，“不知道贵公司的领导打算通过什么方式来决定最后选择哪一家？” 余处长笑了笑，“竞标！如果你们工厂有信心，就可以参与这次的投标。” “有，我们有信心。”赵零夏当然不会拒绝。 竞标失败了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但绝对不会不战而退。 余处长很欣赏她这爽快劲儿，“那就预祝你们成功了。” 从余处长那里拿到了招标书，赵零夏并没有马上离开，状似闲聊的透漏出来不少信息后才带着孟远浩回去了。 要想投标就要编写投标书，周月和赵零夏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一下子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孟远浩竟然主动把这个活揽了过去。 “我有个亲戚曾经做过这个，我可以跟他请教投标书该怎么写。” 孟远浩虽然只有二十四岁，但因为要抚养三个弟妹，所以很早便自立了。 平时行事老成稳健，没有一定把握的事他事绝对不会应承下来。 赵零夏见他信心满满就答应让他试一试，心中想的却是如果孟远浩做的不好她就只能跟高向阳求助了。 只是几天后，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孟远浩递交上来的投标书非常全面且简练的概述了优洁丽的各种优势，其中很多东西赵零夏完全不懂都能看得明白。 “这是你自己写的？”赵零夏满脸错愕的看着孟远浩。 孟远浩羞涩的点了点头，“其中不少东西是我大妹的老实帮忙弄的，她在读中专，学的财会专业。” 话虽这么说，但这份投标书中对优洁丽整个从生产到质检和产品质量，还有产量和生产周期都描述得十分详尽，这可不是一个外人能了解到的。 就连她，都有很多东西第一次知道。 赵零夏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表示出对这份投标书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而是说到另一件事。 “孟助理，你也知道我很少到厂里，这边很多事情我都不了解。你能帮我写一份关于厂子的详细介绍吗？” 孟远浩不知道她要这个干什么，但也没犹豫的答应了。 周月看到这份投标书时也很惊讶，“以前在销售部小孟业绩平平，也不如南鑫那样八面玲珑，没想竟然个是内秀的。” 就连她这个老上级都不知道，自己的部下还有这样的本事。 赵零夏没提自己又给孟远浩安排活的事，跟周月讨论了竞标的价格。 因为是招代理生产商，所以招标书上没有底价，而是有个最高限价。 这就要考率生产成本了，想要盈利，价格自然越高越好，可这样就有可能投标失败。 而价格定的低了，盈利就可能减少。 虽然心疼赚的钱都不如代销点抽成后的多，但是薄利多销。 赵零夏跟余处长打听过，油田的劳保是每个季度发放一次，普通工人一次发放四袋洗衣粉，现在锦东油田一共有一万三千多名员工。 具体算下来，每个季度就要生产五万多贷洗衣粉，这是十分庞大的基数。 两人研究过后，一狠心把盈利空间控制在了一毛之内。 即便这样，一个季度的盈利也在五千元以上。 第四百八十章 中标 这个时候赵零夏就开始期盼另外两家工厂胃口比自己的要大，生产成本也比自家高，这样他们胜出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加强。 孟远浩很快把赵零夏要的的东西做好了，她拉着周月一起看完后，一致觉得这人曾经在销售部真的是屈才了。 “我觉得你生产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厂子里的事交给他。” 赵零夏中肯的建议。 周月对孟远浩的这份才能也十分赞许。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一点点把自己手头的事移交给他，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大事上还是要我亲自把关才放心。” 当年夏志诚若不是过份信赖许鹏，也不活落得被赶出洁风厂的下场。 这是摆在眼前的前车之鉴，赵零夏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星期后，到了锦东油田关于劳保用洗涤用品代理生产商公开招标的日子。 赵零夏跟孟远浩一起去了现场，余处长等在外面，为了避嫌，见到他们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次招标涉及的金额对于锦东油田这种大型国有集团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很快就会出结果。 在这个年代人们还是实事求是的，没有那么多暗箱操作，加上还有余处长这个‘熟人’在，赵零夏也不担心会被别人钻了空子。 三个小时后，竞标结果还没出来，余处长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找了过来。 “我看到了你们三家的报价，你们家最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中标。” 听见他这么说，赵零夏欣喜若狂，要不是怕被别人注意到，恐怕都要跳起来了。 “谢谢您余叔叔！” 余处长摆摆手，看了眼孟远浩，“听说那份投标书是你写的？刚才我们领导看见了都夸写的好，小伙子不错。” 孟远浩被夸奖了也没有自傲，谦虚的说他只是实事求是的写出工厂的实际状况，这让余处长跟赵零夏更对他刮目相看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竞标结果出来了，不出余处长意料之外，优洁丽真的成功了。 赵零夏两个人进去签代理生产协议，经过这一个多小时，两人激动地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对方见优洁丽派来的居然是两个年轻人，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待看见他们处变不惊，谈吐举止也是从容不迫。 再得知赵零夏居然是优洁丽第一大股东后，更是惊叹不已，直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代理生产协议是已经准备好的，谨慎起见，赵零夏从头至尾全都细读了一遍，之后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当场由双方的法律顾问确认无误后，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出了竞标现场，赵零夏表示要请余主任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不过昨晚晓旭回来了，听说你居然跟我们公司合作，正吵着要去找你呢，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我家里做客，或者让她去工厂找你。” 听说余晓旭这个时候回来，赵零夏非常开心。 不过刚签了代理生产协议，厂子那边的生产任务肯定是要重新规划的，去余家做客还是算了吧。 “晓旭还没来我们厂子看过，要是她愿意，我在厂里等她。” 余父觉得这样不错，就替余晓旭答应了。 赵零夏有预感，以晓旭那种雷厉风行的性子，明天一早就得找过去。 所以第二天在厂区门口见到她时一点都没有惊讶。 一看见她，余晓旭就迅速冲了过来，毫不迟疑的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夏夏，我想死你了。” 赵零夏被她勒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哭笑不得的嚷道。 “你再不撒手，我会觉得你不是想死我，而是想我死。”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趣呢。”余晓旭嘟囔着松开她，脸上却堆满了笑意。 一个学期没见，她好像又瘦了些，但跟赵零夏相比还是有点肉肉的。 赵零夏最近捏小侄子的脸捏上瘾了，顺手在她脸上也捏了下，故意逗她：“这肉怎么还不掉？” 余晓旭嘟了嘟嘴，“我这是婴儿肥好不好？多可爱啊，就你没眼光不会欣赏。” 这话正好被刚来上班的孟远浩听见了，没忍住往她脸上瞧了一眼。 余晓旭以为他也觉得自己胖，顿时不满意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以前孟远浩跟南鑫两个轮着接送赵零夏上学见过余晓旭几次，知道她爱开玩笑也没往心里去。 但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不胖，你这样正好。” 余晓旭闻言立马多云转晴，“你看你看，人家小孟都说我不胖了。” 赵零夏无语抚额，这都眼瞅上大二了，跳脱的性子怎么还越来越严重呢？ 怕来往的工人笑话，赶忙拉她回了办公室。 余晓旭第一次来这种工厂，看什么都新奇，这里摸摸那里瞅瞅，过了好半天才想起问蒋乐乐的事。 “你写信也没说明白，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当时她只在信里提了一嘴，她虽然讨厌蒋乐乐，但对于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没了还是有点惊悚的。 赵零夏其实并不想多提此事，但她问了就也没瞒着，挑关键的给她讲了一遍。 余晓旭听完嘴巴张得大大的，“什么商业间谍，还有炸药，我的妈呀，你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太可怕了吧。” 在她的世界里，杨雪那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已经是很厉害的手段了，却没想到赵零夏还有过这么惊心动魄的经历。 而蒋乐乐居然是被自己继父给杀死的，听的她这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赵零夏摇头，表示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总能碰见这些生死大事。 不过想想解决了司空寻，也就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以后的日子都不用为这个隐藏的炸弹担心了。 历尽风雨才能见彩虹，经历了那么多，相信她的未来只会是一片坦途。 余晓旭心思浅，感慨过后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这一天她哪也没去，就跟在赵零夏屁-股后边，把整个工厂都参观了一遍。 以前只知道赵零夏跟人合伙建了个厂子，却没想到规模这么大，同样的年龄，自己却只知道混吃混喝。 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跟人家之间的区别，也终于体会了父亲为什么要让她多跟赵零夏学学的意思。 第四百八十一章 聚餐 第四百八十一章 谈成代理合同是件大喜事，加之余晓旭在，赵零夏决定趁机好好庆祝一下。 通知晚上食堂加餐，大家都不用回去了。 消息一传出去，厂区里一阵欢呼声，大家伙的干劲都比之前要足了。 余晓旭都看得热血沸腾，一个劲儿问赵零夏有没有什么活是自己能做的。 赵零夏四下瞄了瞄，厂子里的不是技术活就是力气活，她一个只知道吃的大小姐还真是干不来。 不过她脑子转的快，立马想出个好主意。 “临时加餐，食堂肯定很忙，要不你去那边？” 原以为余晓旭会拒绝，没想到她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都没用赵零夏送，自己就摸了过去。 她走后赵零夏就叫了朱主任过来，从周月跟油田那边接洽朱主任就已经未雨绸缪的开始盘算生产计划该如何分配的事，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谈完了。 生产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周月却还是愁眉不展。 “咱们厂只有一辆卡车，运输这块肯定是不够用的。收购洁风厂是跟银行贷款，我问过小峰，以咱们的资质只能贷那些，而且他们所今年的贷款份额已经放完了。” 这年月车子是紧俏货，价格也十分昂贵，要买一辆新卡车怎么也得两三万。 赵零夏倒是不愁，“钱我有办法，不过要同银行贷款一样给利息。” 这事之前要收购洁风厂时她就跟夏志诚提过，只是后来批到了贷款就没用上。 周月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心里的愁绪顿时就散去了。 因为惦记余晓旭，赵零夏把手头上的事都忙完就去了食堂。 到那的时候她正在后厨帮着切花，一块萝卜经她的手一捯饬很快弄了朵漂亮的花出来。 见赵零夏过来还兴奋的举起来给她看，指着面前的一排盘子邀功。 “师傅教给我的，这些盘子里的都是我弄的。” 赵零夏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狠狠把她夸了一遍，余晓旭的脸都要笑开了花。 四点半工人下班，食堂就慢慢热闹起来了。 经过两年的发展，江林这边的厂子已经有七十多名员工。 虽然是下午才通知的，但因为赵零夏发话了，食堂也很快弄了八桌菜出来。 怕职工跟领导坐在一处拘束，他们的菜还是摆在了专用的包间里。 五点钟的时候，人都到差不多了，周月作为经理主动站起来招呼大家落座。 孙少宁来接媳妇，听说他们大聚餐，就叫酒厂的人送了三箱白酒过来。 还惋惜的说要是啤酒生产线要是已经投产就好了，能给大家尝尝鲜不说还能顺带宣传一波。 赵零夏笑着跟大家打趣：“孙厂长这这算盘打的够精，酒还没生产出来呢就跑我们这找销路来了，要是喝了您的酒，是不是还得帮着宣传啊？” “那是当然，不然你当这酒是白喝的？” 孙少宁说完还厚脸皮拉着周月的手补一句：“况且我还要养娃，可不得精打细算着来。” 除了赵零夏和孟远浩，在座的还都不知道周月有孕，闻言纷纷向两人道喜。 朱主任主动张罗大家都把酒杯满上。 赵零夏原本是不想喝的，只是余晓旭闻见了酒香就有些嘴馋，哄着赵零夏陪她喝点。 想着郭三爷的酒方纯而不烈，少喝点应该没事，就答应了。 众人说着厂子里的人和事，期间赵零夏还代替周月领着几个领导去给员工们敬酒，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只是外边那些工人喝的正尽兴，他们也没有打扰，自己悄悄的散了。 孙少宁虽然没喝多少，但骑摩托带着周月这个孕妇也不安全，赵零夏就让运输部的人开着唯一的一辆车送他们回去。 之后赵零夏看着一脸傻笑的余晓旭就有些犯愁了，这姑娘张罗的欢，谁成想酒量却是个浅的，不过是两盅酒就迷糊了。 偏她还不承认自己喝多了，非要走直线给他们看，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可是她这个样子该怎么回家啊？ 赵零夏是骑自行车来的，但别说她载不动她，就是载的动，看她醉酒后手舞足蹈的样子她也怕半路被晃到沟里去。 站在那里正头疼的时候正好孟远浩推着自行车过来，见她为难走了过来。 “小赵，你要是放心的话我送余同学回去吧。” 赵零夏犹豫了下，想着当初自己上学都是孟远浩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况且认识这么久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也行，不过她有点喝高了手脚不老实，孟哥你路上小心点。” 告诉他余晓旭家地址后，两人一起把她扶到自行车后架上。 “小赵你放心，我一定安全的把余同学送回家。” 赵零夏点头，看着他们离开后才骑着车子回家。 她的酒量虽然比余晓旭强，但也有点晕，被风一吹酒劲上来更是迷迷糊糊，车子都被骑得左摇右晃。 好在没有摔倒安全到家了。 之前给江薇打过电话告诉她补回来吃了，只是见她是喝了酒回来的，江薇还是担心的把她扶进了屋后冲了杯蜂蜜水给她。 一路回来她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就着继母的手把水都喝了，更是舒坦的喟叹一声。 江薇嗔怒的点了她脑门一下，“喝了酒也不打电话回来叫你哥接你。” 赵零夏眯着眼搂住她胳膊，“哥照顾嫂子也挺累的，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回来。” “哦，对了，小贺刚才来电话来着，叫你回来给他回一个。” 一听贺连祁来电话，赵零夏最后一点醉意也没了，腾的坐直身子。 “我这就给他打。” 说着就急匆匆的趿拉着鞋下地了。 江薇在后边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默念了句儿大不由娘舅由着她去了。 贺连祁那边的电话号码清楚的记在赵零夏脑子里，即便喝了酒也能准确的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接着就听见贺连祁醇厚磁性的嗓音。 “夏夏？” “贺大哥！”赵零夏的声音十分开怀。 那边的贺连祁虽然看不见，但仍然能听出她很欢喜。 “喝酒了？”他敏锐的问。 第四百八十二章 接站 赵零夏低笑了两声。 “就喝了一点点，贺大哥你是狗鼻子吗，隔着电话线都能闻见。” 因为微醺的醉意，她的嗓音难得的娇软。 贺连祁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痒，用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心底疯狂奔涌的思念。 赵零夏忍不住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贺大哥你知道吗，我们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一年能增加上万块的收益呢。” 这事之前江薇已经跟他说了，但贺连祁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这么能赚钱，看来以后要你养我了。” 赵零夏嘿嘿笑了两声，之后霸气的回应，“好啊，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养着你。” 说完后情绪又有点低落，“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想你了。” 听见她软软的声音，贺连祁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她面前。 “我这边事情已经结束，明天把后边的事安排下，就可以买后天早晨的车票过去了，到时你来接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早看见她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种幸福。 赵零夏不过是随便感慨一句，没想到他真的马上就要回来了，开心的笑出声来。 “好啊，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她的心情更好了，洗漱后跑到哥哥房间逗了会儿孩子。 翌日满面春风的去了厂子，迎面碰见孟远浩，却见他青着一只眼睛。 “我的天，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孟远浩苦笑，“被余同学给打的。” 说完还不忘感慨：“幸亏你没去送她，不然就惨了” 赵零夏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孟远浩就火大，昨天他们两个把余晓旭扶上车子，刚出去的时候她还算老实。 可是走了一段就手舞足蹈的开始唱歌，他那个自行车本来就是旧的，除了车铃不响哪都响的那种。 余晓旭坐的不安稳车子就跟着打晃，好几次都差点栽沟里。 后来孟远浩忍不住了就吼了她两句，这姑娘才算消停。 结果隔了一会儿没注意，她居然不吭不响的吐了他一后背。 幸好他是在工字背心外边套了件白衬衫，为了不把里边的衣裳也弄上脏东西，他赶忙停下车子将外边的衬衫脱掉。 结果余晓旭迷迷糊糊见他脱衣服，冲上来就是一拳，还嚷嚷着‘臭流-氓想占老娘便宜，我打死你’这样的话。 孟远浩说完指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就这样了。” 赵零夏简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丫头喝完酒完全跟平时两个样子啊。 尴尬的抓了抓头发，“那个，我也不知道她会这样，抱歉啊。回头我叫她来给你道歉。” 孟远浩赶忙摆手说不用，“她妈妈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他没说的是，余妈妈还把他衣服抢走了，说余同学自己闯的祸自己圆，那衣服等她醒了亲自洗干净再来还给他。 他推脱了半天都没有把衣服拿回来，想到叫人家一个大姑娘给自己洗衣服，还挺别扭的。 赵零夏听说已经道过歉了也就没再说什么，跟他前后脚进了办公楼。 一整天她都在想贺连祁要回来的事，做起事来手脚都轻快不少。 之前跟研发部门的几个人提了无磷洗衣粉的事，这在现在是全新的概念，想必要研制出来还需要时间。 随着市场经济的开放，越来越多的人下海经商，时机不等人，还是要加快进程，不然以后更难做。 想到这点，她突然记起秦永亮学的是材料物理与化学专业。 之前去找他时他提过导师给他介绍过化工厂的简直，说不准他能帮上什么忙。 赵零夏当即就拨了他以前留下的电话，麻烦宿管老师帮忙叫人。 庆幸秦永亮在宿舍没有出去，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听见是她，他清冷的嗓音都柔和不少，两人寒暄几句后她就说到了正题。 秦永亮安静的听完，“你这么说太笼统，之前我跟研发部几个人接触过，不如你叫他们跟我联系，把他们这段时间研究出来的大方向给我发过来，我找人给你看看。” 赵零夏听他没有一口拒绝，就觉得自己找对人了，立即就叫研发部的人和他联系。 第二天她没有去工厂，吃过早饭后跟江薇说了贺连祁要过来。 江薇已经习惯了贺连祁不时地出现，还特地交代她买点菜回来晚上加餐。 刚上大一时剪的短发现在已经在肩膀以下了，赵零夏没有梳起来，就那样随意的披散。 挑了件简单的白色纱料短袖上衣，配上长及脚踝的墨色宽松长裙，穿了双白色护士鞋。 往那一站，亭亭玉立像是初春枝头绽放的俏立寒梅，让人挪不开眼睛。 对着镜子甜甜的笑了下，确定这身装扮没问题后才骑着自行车出门。 火车十一点到站，她提前半个小时到的。 找了个阴凉地方等着，直到看见出站口人流涌动才迎过去。 刚站好，就看见人群中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仿佛自带气场，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人第一个注意到他。 贺连祁也看见她了，示意她等在那别动，脚下的步子加快，须臾就挤过人群站在了她面前。 “热了吧，我带了水来，在冰箱里冰过的。” 赵零夏说着，把手里的水壶递给他。 贺连祁没接，反倒抬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 语气里带了丝心疼，“是我考虑不周，这么热的天还让你来接。” 赵零夏噗嗤一声笑了，“贺大哥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当初军训一站就是三个小时也没见你心疼。” 贺连祁…… 我竟无言以对！ 见他一脸窘迫，赵零夏赶忙拉住他的胳膊。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是职责所在。况且我可是人民战士，没有吃不来的苦。” 说着还抬了抬手臂，表示自己很有力量的样子。 贺连祁被她逗笑了，“站没站相，出去可别说是我带出来的学员。” 赵零夏陡然站直身子，煞有介事的朝他行礼：“遵命！” 看着她一脸巧笑嫣然，贺连祁却知道。 有些时候可以心软，有些时候却必须严厉。 她选择的学校，注定要比别人吃更多的苦。 就算再不忍，他也不会让她今天的懈怠成为明天的负累。 第四百八十三章 玩笑 已经中午了，从济安回去还要些时间，两人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吃完后贺连祁载着她往回走，中途还折去农贸市场买了晚饭要用到的菜。 因为算是给贺连祁接风，买的都是他爱吃的。 两人到家时已经两点多了，听见他们回来，江薇就迎了出来。 见他们身上都热出了汗，江薇招呼江辰把冰箱里的西瓜拿出来切了，又把买回来的菜都送到厨房才坐下来。 两块西瓜下肚，赵零夏很快就恢复了活力。 江薇已经彻底接受了他们两人的关系，甚至还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所以拉着贺连祁打听了很多他在单位里的事情。 贺连祁平时话不多，还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但在江薇面前却极其恭敬，有问必答。 两人聊了一会儿，江辰居然把小江烨抱了过来，一脸得意的给贺连祁看。 “才二十天，已经涨了三斤多了，我儿子出息不？” 贺连祁对小孩子本来就无感，再听他这炫耀的语气，只觉得心里嗖嗖的往外冒酸气。 颇为怨念的瞅了赵零夏一眼。 某人心虚的把眼睛移开，表示这与我无关。 贺连祁只能忍着酸意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江辰没看懂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等了半天没听见贺连祁的夸奖，索性自卖自夸。 “看看这大眼睛，跟佳妮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长大肯定是个俊小伙。小腿也比别的小孩子有力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将来一定比他爹我出息。” 喋喋不休的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察觉两人之间安静的气氛。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啊。你们两个长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看，将来生的娃没准比我大儿还好。” 赵零夏满脸黑线，哥你不会说话能闭嘴吗？ 贺连祁看江辰的眼睛里都带着寒光。 如此明目张胆扎他的心，要不是顾忌这是未来大舅哥，他这拳头就上去了。 他瞅了眼孩子，阴森森的吐出两个字。 “尿了。” “啊？”江辰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下一秒就感觉小腹处一阵热流，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个混小子能不能别总想着往你爹身上尿？我又不是庄稼，不缺肥料。哎呀，愁死了这都是我今天第三套衣服了。” 他边嘟囔边消失在门口，贺连祁觉得耳根终于能清静一会儿了。 随即想到刚才江辰说的话，幽怨的看着赵零夏。 赵零夏聪敏的猜到了他心底的想法，干咳一声，起身溜之大吉。 “我去帮我妈做饭，贺大哥你自便啊。” 贺连祁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人是自己选的，苦果也得自己吞啊。 伺候月子不仅要照顾大的还要照顾小的，江薇这些日子也很累，赵零夏便让她去休息，自己包揽了晚饭的事。 等到全部做好正好四点，她还特地买了鲫鱼给大嫂熬了一锅汤。 小江烨已经睡着了，他们也能安心的坐下吃顿晚饭。 没有江大舅在，江辰晚上还得照顾孩子，就没有人提喝酒的事。 想起前天晚上电话里小丫头甜糯的声音，贺连祁还觉得有点可惜。 好在桌上的菜都是他喜欢的，趁着继母跟哥哥不注意，赵零夏还偷偷的给他夹了两次菜，他心底的郁闷才减轻了些。 吃完饭赵零夏主动收拾了桌上的剩菜便去洗碗。 洗到一半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都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刚想说自己能忙过来，叫他回去坐着，腰上便是一紧，紧接着贺连祁热热的头就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赵零夏吓了一跳，“快松手，我妈他们还在呢。” 贺连祁却搂紧她不动，“江姨在外边洗尿布，江辰回去照看孩子了，我不做什么，就抱抱你。” 莫名的，赵零夏竟然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她晃晃脑袋，甩掉这个奇怪的想法，贺大哥可是刚硬的汉子，怎么可能跟人撒娇呢。 可是下一秒，贺连祁就在她肩上蹭了蹭。 “我不开心，你哄哄我。” 他的唇贴在她耳后，呼吸打在她的耳蜗里，赵零夏握着碗的手一紧，整个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红。 “你、你怎么了？” 贺连祁却又不说话了，要不是那种心悸的感觉还在，赵零夏差点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赵零夏猜想是刚才哥哥的话刺激到他了，心里也有点难过。 就像他说过的，他已经28岁了，在他这个年纪还单身的男人已经很稀有了，而他还要再等自己三年。 “对不起贺大哥，是我让你为难了。” “嗯，是挺为难的。” 贺连祁的声音有些发沉，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赵零夏的心蓦地一跳，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贺大哥不会是累了倦了不想再跟她继续下去了吧？ 想到这一点，她的脸唰的就白了，连呼吸都断了两秒。 艰涩的吞咽了下口水，想要推开他站直，耳垂突然被人轻咬了下。 紧接着男人暗哑的嗓音一丝不漏的传进她的耳朵。 “所以你要补偿我，晚上，等大家睡着后我能去你房间吗？” 赵零夏还沉浸在男人是不是变心了的惊惧中，就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弯给闪得一口唾沫呛进了喉咙里。 “咳、咳……” 她弯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都红了。 贺连祁急忙帮她顺后背，“怎么搞的，等下我去给你倒水。” 一杯水喝下去又咳了几声，赵零夏才慢慢恢复正常。 气鼓鼓的看着贺连祁，“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 贺连祁干笑了两声，“我就是想逗逗你。” 赵零夏瞪他一眼，“有你这么逗人的？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我不要命也不能不要你啊。”贺连祁赶忙摇头表忠心， 赵零夏听见这话却更气了，“你个混蛋，命都没了，你以为我还会要你？” 贺连祁真的没想到她会因为一个玩笑动怒，心里很虚。 小心翼翼的拉着赵零夏的衣襟晃了晃，“对不起，我错了，你千万别跟我生气。” 第四百八十四章 栾、新、舟，你找死 贺连祁向来严肃正经，只有在赵零夏面前才会崩人设。 如今一副小心谨慎，生怕再惹她发火的样子，像个犯错误的孩子，她就心软了。 贺连祁瞄着她的脸色，见她神情松动才试探的把她圈进怀里。 “是我叫你没有安全感了？” 刚才那个玩笑原本无关痛痒，她的反应却特别大，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这回换赵零夏沉默了。 没有安全感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从前她不会这样，坚定的认为两个人会在一起一辈子。 好像经过莫小莹一事后，她突然变得患得患失。 多少感情熬不过时间，湮灭在一地鸡毛里，她跟贺大哥还有三年时间要走，还有贺家人那一关要过。 赵零夏也开始担心，这段感情会不会无疾而终。 这或许就是他说的没有安全感。 她虽然没说话，贺连祁还是读懂了她沉默里的含义，他猜对了。 从相恋到现在，两人聚少离多，多少次匆匆见面又匆匆离别已经数不清了。 多少次她需要的时候，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努力办工厂、用功读书，为了跟他匹敌考到京都的大学。 这段感情是由他开始的，她却成了付出更多的那一个。 小丫头懂事，从来没抱怨过一句，他就以为她不在乎不计较。 心疼之余，又多了丝丝缕缕的愧疚。 之前一直无法抉择的事，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决断。 贺连祁抓着赵零夏的肩膀让她站直，直视着她的双眼郑重保证。 “夏夏，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担忧害怕。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赵零夏知道刚才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但是贺大哥不仅没有怪她，还能读懂她没有说出来的心思，这就足够了。 知道贺连祁要来，江薇已经把被子拿到外边晒过了。 晓天抱着暖烘烘的被子不撒手，非要跟他睡一个房间。 最终，他想偷溜进赵零夏房间的计划因为小家伙的存在中途夭折。 贺连祁来了，赵零夏就把厂子里那一摊丢下了，专心陪他。 上次他过来江林没有见过李猛，被他打电话数落了一通，两人正好不知道做什么，就去找他了。 只是到那里的时候正撞上他红着脖子跟一个女警吵架。 李猛向来脾气好，整日挂着小脸，这样急赤白脸的样子赵零夏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女警年纪看起来不大，身高却不挨，几乎跟李猛平齐，两人对面站着气势丝毫没有被她压下去的样子。 “我告诉你，这案子我肯定负责到底，你要是嫌麻烦可以跟上边申请换人，但别想让我退出。” 李猛瞪着眼睛，气的不轻的样子。 “你说负责就负责，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就敢以身犯险，万一他们手里有武器，就你这身板能抗住几个？” 话音刚落，女警突然伸手抓住李猛两肩，同时右腿猛的抬起就踢向了他腰窝的位置。 趁着他吃痛弯腰时另一只腿对着他的小腿一勾，双手同时抓住他的肩膀。 只听‘嚯’的一声低喝，她双臂用力。 赵零夏就看见足有八十多公斤的李猛被人家一个过肩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楼板都颤了两颤，赵零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猛也懵了，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更丢脸的是，他摔的角度正对着两人的方向。 自己如此窘状居然被他们看见了，李猛吃人的心都有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 带着阵阵寒气的低吼声差点戳破人的耳膜：“栾、新、舟，你找死。” 栾新舟浑不在意的抱胸俯视着被自己成功放倒的男人，语气中全是得意。 “现在李警官还觉得我会吃亏吗？” 说完也不给李猛反驳的机会，一甩头英姿勃然的大步离开了，只留下李猛在后边气的整个脸都爆红。 低声咒骂了句：“该死！” 才转过头面色不善的吼了句：“你们两个，这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就跟你们绝交。” 妈的，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人过。 贺连祁满脸都写满了鄙夷，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出息。” 原以为李猛会反驳两句，没想到他担忧的看了眼刚才那个女警消失的楼梯。 咬牙丢下句“你们两个先去办公室等我”，人就匆匆消失了。 赵零夏被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给搞蒙了，“他干什么去了？” 贺连祁没回她，望着李猛背影的眼睛里却飞速划过一抹了然，这小子有情况啊。 然后牵起赵零夏的手就往外走，“我看他今天应该没时间理会咱们，还是走吧。” 赵零夏见他眼里都是兴味，脑子一转，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心里一阵雀跃，“走什么走啊，我们留下看热闹。” 李大哥春心萌动了，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他比贺连祁小了四岁，如今也算是大龄青年了，不过他这个工作有危险性，并不好找对象。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他们撞破他的事，赵零夏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贺连祁虽然觉得李猛未必会承认，但媳妇想看热闹无论如何都要成全啊。 于是两人又回了李猛办公室。 看见桌面上摆着的东西，贺连祁突然想起件事。 “忘了跟你说，司空寻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 “这么快？怎么判的？”听见是司空寻，赵零夏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因为涉及到的公司比较多，加上还有科研所那边施压，所以判的快。商业间谍罪加私藏武器还有谋杀蒋乐乐，数罪并罚，死刑！” 死刑！ 听见自己期待的结果，赵零夏简直欣喜若狂。 不是她冷血，司空寻还活在世上一天，对贺连祁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她要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怕他重蹈前世覆辙。 可是现在，她可以彻底解脱了。 至少那场能夺走贺连祁和另外十七条性命的爆炸再也不会发生。 贺连祁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之前她叫吕航调查司空寻时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据他掌握的信息，司空寻一直在京都周围活动，而赵零夏在上大学前就从没出过锦东。 她所谓的‘天大的过节’又是哪来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帮忙 贺连祁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当初钱新国出现的时候，夏夏也是一副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在眼前的模样，对待司空寻也是这样。 她性子虽称不上亲和，但也不会对不相干的人莫名抱有敌意。 贺连祁想问，又觉得她若是想告诉自己早就说了，若是不想告诉，问了只会叫她为难。 所以他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零夏沉浸在自己无法言说的喜悦里，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李猛过了会儿才回来，脸色仍然不怎么好。 语气也有些冲，“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贺连祁没有被他恶劣的语气吓到，戏谑的道：“不找过来怎么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呢。” 李猛就知道他不会放过嘲弄自己的机会，嘴硬的反驳。 “屁的好戏，我是看她年岁小还是新人故意让着她呢。我可告诉你啊，敢给我说出去一个字咱们两个就绝交。” 刚才那一出实在是太丢人了，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没想到那个臭丫头真敢动手。 贺连祁嘴角勾了勾，没有继续拆穿他。 倒是赵零夏不怕死的追问：“李大哥，刚才那个是你同事吗？她身手好厉害啊。” 李猛心里受到一万点暴击，又不能对她发脾气，只能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栾新舟是去年新调过来的，因为是新人，上边就安排人带一带她，李猛成功的被选中。 原本他是不看好的，一个小丫头，做个文职不好吗，非得跟他们这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 瞧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碰见个把小贼，人没抓到自己腿先软了。 所以开始时他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可栾新舟是个性子好的，说既然李猛愿意带他就是她师傅了，以后什么都听她的。 整天师傅长师傅短的，早晨给买粥中午给打饭，热了给打扇冷了给倒热水，那叫一个殷勤啊。 李猛又不是铁石心肠，时间长了态度也软了下来，还真用心去带她了。 小丫头也是个聪明上进的，一教就会，就连每天被逼着锻炼都没有一句怨言。 过了一年多，她的本事倒是大了，但也开始不把李猛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事都敢往上冲，拦都拦不住。 就像这次，前段时间接连有晚上外出的独身女性被人尾随抢劫，他们出动了两次都无功而返。 这丫头就冒失的说要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他不同意，两人就吵起来了，没想到被贺连祁跟赵零夏看个正着。 现在想想还很气，该死的臭丫头，不分好赖、不识抬举。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眼睛瞄了瞄贺连祁，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老贺你晚上有事没？没事给我……” “有事！” 没等他说完贺连祁就给拒绝了。 李猛却不死心，“算我求你还不行吗？好歹兄弟一场，连个忙都不帮，以后这关系还能不能处了？” 贺连祁还能不了解他？ 一瞅这满脸谄媚的模样就知道绝对没好事，他才不上当呢。 “不处就不处。夏夏，咱们走。”说完还真的起身要走。 李猛一下子从座位上蹿起来，“老贺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当初你让我帮忙照顾小赵我可是从没推脱过。” 提起这个，贺连祁的脚终于停了下来。 “说说看。” 李猛看了眼赵零夏，欲言又止。 贺连祁皱了皱眉，“有屁就放，我的事没什么她不能知道的。” 李猛想想也是，也就没扭捏。 “我们前两次行动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对方似乎认识我们，逮着我们的影就尥，所以才没抓到她们。栾新舟……” 提起这个名字，李猛干咳了一声。 “就是刚才你们看见那个女的，她之所以要当诱饵就是因为她很少在外面露脸，可是她虽然来了一年，但到底是女孩子，我怕她有危险。而你是生面孔，对方肯定不认识你，所以我想让你在暗处保护她，一面她遇到危险。” 贺连祁迟疑了下，“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个姑娘。” 赵零夏虽然不愿意贺连祁一个平民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但她相信他的能力，也尊重他的决定。 再听见他答应的条件，便明白他的心思了。 要是李大哥对那女警真的有意思，他可以帮忙。 要不是，他也没那闲心管别人的事。 李猛跟贺连祁相处的时间比赵零夏还长，她都想到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不懂呢。 垂着脑袋脚在地上蹭了蹭，磨蹭了半天才吭哧着开口。 “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了，不过我还没跟她提过。” 听他承认了，贺连祁眼底顿时浮上抹笑意，“我答应你。” 李猛闻言也顾不上害羞了，当即大笑出声。 “我就知道老贺你最够兄弟，走，我请你吃饭。” 赵零夏眼睛一转，“那不如叫上栾警官一起吧” “这不好吧？”李猛却有点犹豫。 赵零夏推着他往门外走，“哎呀，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说让她跟贺大哥先认识下嘛。” 就他这扭捏劲，要是没人推一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人搞到手呢。 其实李猛也觉得这提议好，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下子赵零夏借口都给他找好了，当然乐颠的跑了。 几分钟后就带着栾新舟出现在门口。 磕磕巴巴的给他们作介绍，反倒被栾新舟抢了先。 “二位好，我叫栾新舟，是师傅的徒弟。总听师傅提起你们，久仰大名。” 说着伸手跟赵零夏握了握，又礼貌的朝贺连祁点头示意。 见状，赵零夏对这姑娘就有了好感。 知礼有分寸，说话还透着股爽利劲儿，倒是挺对她的胃口。 “你师傅以前没少欺负你吧，今天他请客，给你一个狠宰他的机会。” 栾新舟却摇了摇头，“师傅对我很好，是我总给他惹麻烦。” 这话倒是叫被甩在后边的李猛心里熨帖了不少，还算这臭丫头有点良心。 “师傅说这位贺同志很厉害，晚上还要保护我，所以今天这顿饭我来请，算是感谢你们。” 第四百八十六章 小红娘 几人找了个离得不远的饭店，落座后贺连祁就不客气的把菜牌塞进赵零夏手里叫她点菜。 “新舟你喜欢吃什么？” “我随便，给我点个辣的就行。”栾新舟不挑事，却特别爱吃辣。 李猛却皱着眉反对，“大中午的吃什么辣，胃不要了？小赵你别听她的。” 栾新舟不干了，“说了这顿我请，难道连个爱吃的菜都不能点吗？” “不能！”李猛回答的十分坚决。 “哼！”栾新舟鼻孔都气冒烟了。 赵零夏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感情还没开窍，根本不明白李猛是在关心她。 没忍住调侃了句，“就是的，李大哥你可省省吧，又不是人家男朋友，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话锋一转，“新舟你别跟李大哥生气，我想他也是关心你，毕竟辣吃多了胃疼是真的。尤其做你们这行，动不动饥一顿饱一顿的，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些的好。” 李猛听见赵零夏说自己不是新舟男朋友时心就是一紧，再见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眉头就舒展开了。 栾新舟默了下，也知道她说的没错，抿唇嗯了一声。 赵零夏只点了两个菜，就把菜牌递给了李猛。 “我只点了我自己爱吃的，李大哥你了解新舟你来点。” 李猛接过去看都没看，就直接点了两个菜。 虽然不是辣的，但也是栾新舟爱吃的，她心里的气就少了许多。 赵零夏刚才已经暗示了两次，怕做的明显反而适得其反，就没再给李猛说好话。 期间贺连祁一直保持沉默，静静的看着她跟个小红娘似的在中间撺掇。 眼睛却鄙夷的看着李猛，这种事还要他媳妇帮忙，真是没出息。 他却忘了，当初对赵零夏动心后是忍了多久才鼓起勇气跟她告白。 菜很快上齐了，李猛见栾新舟爱吃的一道菜被服务员摆在赵零夏面前，还特地换了过来。 栾新舟是个实在姑娘，也不会因为有外人在就拘着放不开，吃的分外香甜。 李猛今天受到了鼓励，大着胆子给她夹了块里脊肉。 “谢谢师傅。”栾新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夹起来就塞进了嘴里。 嚼了一口眼睛就是一亮，“嗯，这个香酥里脊好吃，师傅您也尝尝。” 说完她也给李猛夹了一筷子，然后也不移开目光，就等着他吃完。 李猛只觉得这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赵零夏看这栾新舟望着李猛的眼神，莫名觉得这姑娘应该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 她垂在身侧的手拉了拉贺连祁衣摆，示意他去看，却被抓住了手。 “吃饭！” 尴尬的想抽回，无奈他抓得太紧，只能作罢。 中途贺连祁问李猛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栾新舟还热情的给他们推荐了个地方。 “桥头往东有一片无主的桑树林，现在正是桑葚成熟的时候，你们可以去那边摘桑葚，很有意思。” “哦？具体在哪。”赵零夏立马来了兴致。 栾新舟说了地址，还说那边有很多果园，现在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他们摘完桑葚还可以去摘果子，给园主点钱就可以。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赵零夏在江林生活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栾新舟哈哈笑了两声，一脸的狡黠。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家就住在那。你们要是恰好进了我家果园，跟我爸妈替我就可以不要钱免费拿走了。” 这顿饭就在他们嘻嘻哈哈中吃完了，栾新舟还记得自己要请客的事，要掏钱时却被李猛先一步把钱付了。 “说好我请客的，师傅你怎么连这个都要跟我抢。” 李猛这次十分上道：“先欠着，下次你再请我不就还回来了。” 心里却暗搓搓的想着，这样就有机会跟她多出来吃几次饭了。 赵零夏差点笑出声来，看来是她多虑了，李大哥在这上面还是挺有心眼的。 只有栾新舟这傻姑娘没听出来，还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全还上。 他们两个下午还要上班，吃完饭后几人就分道扬镳了。 贺连祁骑着自行车，带赵零夏去了栾新舟说的地方。 那里其实是居民区，不过每家的院子都差不多占了两三亩地，院里都种着各种果树。 如今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红的黄的挂在枝头上，看起来特别诱人。 两人随便选了家果园进去，跟园主达成商量后便借着园子里的梯子摘起了水果。 李子、葡萄、杏、西红柿……两人挨样都摘了些，直到把从园主那里买来的编织筐都装满了才作罢。 走的时候园主也没看他们都摘了些啥，一斤四毛钱，过秤后就全都给他们了。 那慢慢一筐的水果，最后才花了不到六块钱，这可比农贸市场上的便宜多了。 两人出了果园后才去桑树林，林子里也有很多跟他们一样摘桑葚吃的，赵零夏立马学着他们的样子忙活了起来。 时间很快到了三点，想着贺连祁晚上还要跟李猛出去，赵零夏就不摘了。 “回家吃饭，然后你睡一觉养足精神再出去。” 虽然相信贺连祁的本事，但知道他要做的事有一定的危险性，她还是挺担心的。 贺连祁看出来了，安慰她没事，几个小毛贼他还不放在眼里。 怕继母担心，这事就没告诉她。 吃完饭贺连祁睡了一个小时，六点钟的时候歇够了的他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他走了，赵零夏的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 那些人抢劫的对象都是夜晚独自出行的单身女性，所以今天晚上贺连祁回来的肯定会很晚。 但赵零夏还是没有回房间睡觉，反倒是坐在凳子上看起了电视，眼睛却不时地瞄向时钟。 一直到九点多，她抵不过困意，歪在方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面前有隐隐的热气传来，痒痒的、酥酥的。 熟睡中的她不悦的蹙眉，抬手挥了挥，却不想打在了什么东西上。 陡然睁眼，就看见面前放大的俊颜。 “贺大哥你回来啦！” 第四百八十七章 继母同意了 见贺连祁回来，赵零夏紧张的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心才放了下来。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菜。”她没问抓捕结果，起身要给他热菜。 贺连祁按住她，眼神柔柔的，“我跟他们吃过了，你怎么不去睡，不用等我的。” 嘴上虽这么说，天知道回来时看见屋内还亮着的灯，还有等在这里的她，他是有多开心。 赵零夏直起身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意的回了句。 “你不回来我不放心。” 话音刚落，腰上就是一紧，然后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赵零夏差点惊叫出声，想到现在已经是半夜，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贺大哥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快放我下来。” 贺连祁嗓音低低的，五官都透着宠溺，“别吵，我送你回去睡觉。” 说着，迈开长腿刻意放慢步子朝她的房间走去。 赵零夏觉得这男人疯了，要是被继母跟哥哥看见，她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好在房间就在堂屋的一侧，速度再慢也是几步路就走到了。 贺连祁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在炕上，还弯下身帮她脱掉了鞋子。 虽然不情愿，还是在她额头印下了一吻：“乖，好好睡觉。”然后转身离开。 之前说要在她房间里睡不过是句玩笑，他要考虑她的名声。 赵零夏看着男人踟蹰的背影，差点就想叫他留下了，好在还有理智这种东西。 贺连祁这次来江林的目的就是想跟江薇提订婚的事，所以第二天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两只手都拎满了礼物。 赵零夏一看见他这个架势就明白了，心里莫名有点雀跃。 下午，趁着刘佳妮和江烨都睡着了，贺连祁将江薇母子请到了一起。 “江姨、辰子。” 他说着话，突然深深的朝他们鞠了一躬。 看着两人一头雾水，他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想跟你们商量。” 他说着看了赵零夏一眼，缓缓开口。 “我跟夏夏已经处了三年，她是个非常好的姑娘，能得到她的青睐是我贺连祁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愿意跟她永远的走下去，我知道夏夏还有三年大学毕业，也愿意等着她。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我们两个的感情能更坚固稳定，今天我想请求江姨能同意我们两个订婚。” 这番话他在心里不知道斟酌了多少遍，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眼睛紧张的看着江薇，垂在身侧的手也捏得紧紧的。 赵零夏同他一样紧张，订婚是大事，她虽然答应了贺连祁，还是要看继母的意思。 江薇比他们想象中的平静，江辰倒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其实这是江薇预料中的事，两个孩子的感情什么样，从平时的表现里就能看出来。 贺连祁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大妮儿也不差，她不知道两家是不是门当户对，但他们两个绝对是足以相配的。 更为重要的是，他对大妮儿好，大妮儿也喜欢他。 所以她在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女婿。 只是…… “小贺你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贺连祁僵硬的顺着她的话做了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江薇，试图从她脸上读出什么。 江薇看出他的紧张，面容更加和缓，语气也很柔和。 “我知道你跟大妮儿的感情很好，你呢，也是个好孩子，江姨知道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你肯定会对她好。只是我想问问，你来提亲，你的家人知道吗？” “没有，我家里人还没见过夏夏，不过但她这么优秀，相信他们也会很喜欢她。我今天来就是想先征求您的意见，只要您同意，我马上回去跟他们说。” 贺连祁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违心，家里那些人什么想法他是最清楚不过。 先在夏夏可是莫教授的高徒，在京都谁不高看她一眼，尤其爷爷还是当时的见证者。 这事他没跟夏夏提起过，但他相信，只要爷爷见过夏夏，知道她有多么优秀，肯定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反对他们。 话说回来，就算他们不同意又如何？ 他贺连祁是有血有肉有敢情的人，而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这辈子只认准了赵零夏这一个女人，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江薇不知道贺连祁的心理活动，对其中的内情也不了解。 反而觉得这孩子考虑得周道，先征求了她的意见才回去跟家人说，这不仅是对大妮儿的尊重，也是对她这个继母的尊重。 看了眼始终沉默的赵零夏，虽然猜到这两人应该是早就通过气儿了，但还是象征性的问了句。 “大妮儿你是怎么想的？” 赵零夏能怎么想，要是她没答应，贺大哥也不会冒失的提出来。 只是被继母问到头上还是挺羞涩的，慢慢垂下了头，嘴硬的说：“我都听妈的。” “哦？都听我的？那我看你年纪……”江薇故意笑着逗她。 赵零夏一听这话就急了，急匆匆的开口：“妈……” “哈哈……”江薇笑出了声，手指隔空虚点着她。 “你这臭丫头还跟我不好意思起来了，愿意就直说，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说完也不追问了，转头看向贺连祁。 “小贺，江姨知道你的诚意了，大妮儿她也同意。所以我会尊重你们两个的意思，只要你的家人没意见，我同意你们订婚。” 这句话一出口，贺连祁只觉得胸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猛的站起身子，又给江薇鞠了个躬，嗓音洪亮的喊道： “谢谢您，江姨。” 然后就转头看着赵零夏傻笑，要不是未来岳母和大舅哥在场，真想抱着她转上几圈。 江辰在旁边也很开心，贺连祁是他见过最好的人，对大妮儿也好。 妹妹能跟他在一起，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妈，晚上咱们吃顿好的庆祝下，我去买菜。” 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隐隐传来的婴儿哭声。 贺连祁急忙识趣的接口，“我去买我去买，哥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江辰刚迈出去的脚步听了下来，“你叫我啥？” 贺连祁嘿嘿笑了两声，“夏夏的哥哥就是我哥哥，我不介意你占便宜。” 第四百八十八章 回京 江辰第一次见贺连祁笑，不觉得亲切反倒有种惊悚的感觉，话都不敢多说掉头就出了屋子。 赵零夏噗嗤笑出了声，虽然继母答应他们订婚她也很开心，但贺大哥这个样子简直是乐得找不到北了。 想想他平时的冷静自持，简直就像两个人。 天气还是很热，要不是刘佳妮这边离不了人，贺连祁真想带他们出去吃。 但是没办法，他只能让赵零夏在家里等着，自己一个人出去买菜。 回来的时候自行车两边车把和后架上都挂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江薇都被吓了一跳，直说买这么多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贺连祁心情好的要飞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买的多，反正家里有冰箱，那些鸡鸭鱼肉放里边冻着就行。 之后的两天贺连祁就像个小尾巴一样，不管赵零夏去哪他都跟着。 开始的时候厂子里那些人还很好奇他的身份，尤其是他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矜贵气息，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这么帅气的男人是谁。 甚至还有自诩相貌出众的女工故意找借口搭讪，贺连祁却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在等未婚妻。 再看见他跟赵零夏走在一处，大家就都知道了，再没有人敢凑上去了。 而赵零夏对此却丝毫不知情。 之前摆脱秦永亮看看能不能在无磷洗衣粉的事情上帮上忙。 没想到四天后他那边就传出消息来，说他导师研究了几天，找出几种物质可以替换三聚磷酸钠。 但是，并不确定是否会和现有配方中的化学物质产生冲突，希望赵零夏能带着配方和样品过去一趟。 毕竟无磷洗衣粉的概念在现阶段是一片空白，研发部那边进展也比较缓慢、 赵零夏急于借着这个申请专利挺进京都，想着假期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当机立断决定提起回去。 江薇听到这个消息很是不舍，但也知道正事要紧，就没拦着。 贺连祁刚从京都回来不到一个月，短时间内无法过去，心中别提多郁闷了。 当天晚上江薇收拾了很多吃的用的给赵零夏带上，第二天又依依不舍的送她离开。 虽不是亲生母女，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对大妮儿的感情不比自己儿子少。 直到车子走远，赵零夏还能看见继母伫立的身影。 “贺大哥，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是最幸福的。虽然没有了父亲，也经历了不少磨难，但是仍然有那么多爱我喜欢我的人，真的足够了。” 贺连祁抓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我，这才叫足够。” 赵零夏没说话，却是轻轻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啊，有他，才最足够。 贺连祁一直把赵零夏送上了去往京都的火车，又叮嘱她到站后给他打电话，还有遇到什么事情找吕航。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她不好回宿舍去住，他就把房子钥匙给她了，叫她住在那边。 赵零夏没忍住逗他道：“贺大哥你现在跟我妈是一个腔调，你们两个倒像是亲母子了。” 贺连祁笑着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废话，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们可不就是母子吗。” 她吐了吐舌头，自打继母同意订婚，这男人的脸皮也是越发的厚了。 “好了你回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有什么好惦记的，你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随着火车的开动，贺连祁才离开站台。 两天后，火车到了京都，赵零夏一出站就分别给贺连祁和家里都打了电话。 知道她平安到达，他们的心也才放下。 带的东西在火车上吃差不多了，赵零夏只背了个双肩包再加一个布兜。 不过坐火车很累，所以她也奢侈了一把，拦了辆出租车就直奔贺连祁在京都的房子。 放下东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点不习惯。 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她以后可能会在京都扎根，也不知道贺大哥有没有机会能调回京都。 赵零夏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贺连祁，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现在过去秦永亮那边回来会很晚，她决定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他。 这个时候热水器也不过刚刚面市，贺连祁这里自然没有。 好在有个大的铁质澡盆，赵零夏便烧了满满两蒸锅的热水，然后把自己埋在温热的水里，一身的疲惫仿佛都杯泡没了。 洗好了澡，她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屋子里只有她自己，下边便只穿了件同样宽松的短裤。 然后用贺连祁准备好的毛巾给自己擦头发。 正忙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赵零夏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因为不清楚贺大哥在这边都有什么熟人，她没敢贸然去开门。 只是对方似乎知道屋内有人，敲门的声音一直没断，同时还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 “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听见是女人的声音，赵零夏更好奇了。 这一年多在学校她学了不少防身的本事，所以也不怕有坏人，犹豫了下还是将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个衣着高雅的中年女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谁？怎么会在连祁这里？” 赵零夏还没等开口，女人倒是先问起来了。 她的心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贺连祁的妈妈！” 心里的猜想成真，赵零夏恨不得地上有道缝能让自己钻进去，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贺大哥的妈妈找上门来。 但还是强自镇定的开口。 “阿姨您好，我是贺大哥的女朋友，您快请进。” 连雅娴也很意外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传说中的小女朋友。 当初袁汐跟她告状她还专门跑去锦东想把这个人挖出来，不过被贺连祁给阻止了。 后来老爷子安排他去进修，也承诺只要五年后他能做到老爷子说的，就不会管他跟谁处对象，连雅娴也就没有再去打探。 但她心里对此也并不是很认可。 袁汐那孩子多好啊，家世好长得好，一门心思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配不上我儿子 连雅娴真的不清楚自家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执拗，放着更便捷的路不走，一意孤行出去硬闯，对此她十分不理解。 好在他有能力也有头脑，还真被他闯出一条路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在婚姻一事上他依旧十分顽固。 放着袁汐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要，居然找了个出身差心机重的，天知道袁汐告诉她的时候，连雅娴指甲都快掐断了。 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大人的苦心呢，她是他的母亲，还能害他不成。 贺连祁在京都买了房子她是知道的，可是问过很多回他就是不说。 最近这一年他一次都没有回过家，就连过年都不见人影。 连雅娴打过很多次电话，他只一直说忙忙忙，她也就信了。 直到前段时间见到袁汐的母亲，才知道他居然在京都呆了很久，甚至还把那个小对象给带过来了。 更荒唐的是，袁汐还被那个农村丫头当面羞辱了，回去后就一蹶不振。 袁母还说，要不是他们两口子一直看顾着，那孩子几次都有了轻生的念头。 连雅娴被人给点着鼻子数落了半个小时，脸都丢光了。 她想着贺连祁或许还在京都，所以找上吕航，再三逼问下才问到了他的住址。 只是没想到找上门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穿着随意不修边幅的小丫头片子。 尤其在看见赵零夏应该是刚洗完澡的样子，突然冒出个想法，不会是这小狐媚子勾着儿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心下立时一紧，突然伸手猛的推开了赵零夏，“你给我起开。” 气急败坏的进了屋，扬声叫到：“贺连祁，你给我出来，贺连祁。” 赵零夏不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子后急忙叫住她。 “阿姨您别误会，贺大哥并不在京都，我只是借住在他的房子里。” 连雅娴闻言止住了脚步，狐疑的看着她：“你没有骗我？” 她现在是真的担心儿子跟这个小狐狸精有什么，否则到时候肯定是甩都甩不掉。 赵零夏已经从初见时的惊慌中冷静下来，既然撞上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恭顺的嗯了一声。 连雅娴见她的样子不像说谎，这颗心才放了下来。 转过身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眉头紧紧蹙成一团。 “你就是连祁在锦东处的那个小女朋友吧？长得倒是挺清纯，可惜是个不庄重的。一个大姑娘住到男人家里，还穿成这个样子，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 她的语气很差，话说的也难听，赵零夏想要解释。 “对不起阿姨……” 却被人给打断了，“别叫我阿姨，我跟你不熟。我不知道连祁喜欢你什么，但我告诉你，你配不上他。看在你年纪不大可能一时糊涂的份上我也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我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他。” 虽然碰见是个意外，但连雅娴立即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连祁再喜欢又有什么用，要是这个姑娘能主动离开，那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 赵零夏忍受她的奚落是因为她是贺大哥的母亲，可要是逼她离开贺大哥，那是不可能的事。 目光平静的直视着对面的人：“抱歉阿姨，恕我做不到。” 连雅娴的脸更冷了。 “我劝你最好还是考虑下我的建议，我们连祁要娶的是能对他在事业上和生活上有帮助的女人，而你有什么？我听说你还只是个学生，就算现在考上大学，也只上大一吧？我想问你，你能为他做什么？” “阿姨，虽然我没有立场对您说教，但我还是想您能清楚，婚姻不是彼此交换利益的筹码。没有感情的婚姻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即便我不能为贺大哥做什么，但我们相爱，也愿意互相扶持着走下去，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赵零夏其实是可以理解连雅娴心情的，毕竟老祖宗留下来的老思想就是门当户对。 只是他们对贺大哥的要求太高了，罔顾了他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有人愿意找个跟自己高度一致的伴侣，追求的是地位和权势，可贺连祁不是这样的人。 他更想活的恣意，不追名逐利，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厮守终生。 可这样的想法却不被他的家人接受，甚至他们的功利心更强，不顾孩子的意愿，也要将自己的想法加注在他们身上。 她站在连雅娴的角度想，对方却不这样认为，只觉得她巧言善辩。 “一个小丫头，居然也敢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果真是农村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虽然没说什么羞辱的话，但字字句句里都是蔑视。 “阿姨，我并不认为我从农村出来有什么好丢人的，也不认为农村人就是没有教养。同样都是吃五谷杂粮，也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她这话虽然没有什么锋芒，可在连雅娴看来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教？” 赵零夏算是看清了，对方从心底就没瞧得起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忽然觉得自己的忍气吞声反倒更让人觉得好欺负。 贺连祁不是说不用在乎他的家人吗，那她还顾虑什么？ “我是不算什么东西，可阿姨您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往上数八辈，您的祖上也未必就是坐在金銮殿上。所以我不认为我否认您的观点有什么问题。” “你……” 连雅娴没想到这姑娘如此牙尖嘴利，顿时怒火中烧，一时冲动，抬手就想朝她脸上招呼。 赵零夏怎么可能被她得逞，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臂。 见她居然敢反抗，连雅娴更是气的咬牙切齿，“连尊重长辈都不懂的人，还敢说自己有教养。” 赵零夏也被激出了脾气，贺连说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那她现在被指着鼻子骂，还差点被打又算什么？ “阿姨，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德，律己者为德，律他人者无异于私刑。您一边叫我离开您的儿子，一边又想摆着长辈的款儿来教训我，这有点不公吧？” 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立场来说别人。 第四百九十章 无家可归 连雅娴被抓住手臂时就后悔了，她自认是个贵妇，却做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事，跟那个没教养的丫头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这么想，这不代表她认为赵零夏说的是对的。 捧高踩低的人她见多了，当年贺家还在位的时候，谁不是对她毕恭毕敬。 可一旦落魄，那些人真的恨不得把他们踩到泥里永不翻身，尤其那种从底层起来的人更是明显。 所以连雅娴可不认为这个小姑娘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得志便猖狂。 只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想教育她，简直不知所谓。 “呵，我看你就是靠着这张巧舌雌黄的嘴，才让我儿子对你执迷不悟吧。”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赵零夏知道，人的思想要是钻了牛角尖，任谁都没办法拉出来。 何况贺大哥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扭转乾坤。 “不管阿姨您怎么想，我跟贺大哥的事，只要他不放弃我就会坚持到底。今天我也无意跟您发生冲突，虽然只是借住，但您说的对，我住在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赵零夏说走就不会拖泥带水，当下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只带了两个包，收拾起来也很快，还顺便把自己弄乱的卫生间整理好，换了身干净衣服。 连雅娴还以为这只是她拿捏自己的手段，没想到她真的手脚麻利的拎着东西准备离开。 一时间倒是挺欣赏她的利落劲，但欣赏归欣赏，并不能因为这微末的欣赏就搭上儿子的前途。 赵零夏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着她鞠了一躬。 “我为我刚才态度的强硬向您道歉，但是我的想法不会因此而改变。” 说完也不等对方应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雅娴站在那里，第一次有被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狠狠将门甩上，声音大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赵零夏自然也听见了，虽然努力告诉自己千万别生气，但已经想好回头怎么跟贺连祁告状了。 受委屈是不可能的，当妈的欺负她，她就欺负她儿子去。 走出楼道，赵零夏就郁闷了。 学校那边回不去，贺大哥这里又不能住了，她居然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站在那里想了想，决定去莫教授那里。 自打认了莫教授为师，赵零夏经常被钟蔓邀请过去，几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眼下无处可去，只有师傅那里可以容纳她了。 莫教授看见她的时候十分意外，“还有些日子才开学，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赵零夏一脸颓败的靠在门框上，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师傅，您能让我先进去喝口水再问话吗？” 莫一玮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也转过身子把她让进门。 赵零夏进屋后才发现师傅家里居然有客人在，闲散的身子立即站得笔直。 恭敬的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老人敬了个礼：“袁老好！” 许建安今天是闲来无事来串门子的，刚还赢了莫教授两盘棋局，此时正心情大好，对她态度都和蔼不少。 “好好好。” 抬手压了压示意她把手放下，“这是你师傅家，我不过是个外人，不用这么拘谨。” 赵零夏见过许建安两次，也觉得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平易近人，脆脆的应了声是后把手放了下来。 莫一玮倒了杯水塞到她手里，“刚才怎么回事，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子？” 赵零夏已经习惯了他跟自己没好气说话的方式，也没在意，灌了一大口水。 “师傅师娘，你们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不欢迎！”莫教授虎着脸。 收她当徒弟就不错了，还想来他们家蹭吃蹭喝，美的她。 赵零夏一张小脸立即垮了下来，委屈巴巴的拽了拽莫教授的衣摆。 拉长声音：“师傅～我没地方去了，您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莫教授才不吃她这一套，“少糊弄我，你以前不在学校住的时候也没见睡大街上？” 他可是知道贺连祁在京都有所房子，她来了还能没地方住？ 但当着许建安的面，赵零夏也不好说自己被赶出来了。 “我没骗您，这次是真的不方便。” 莫教授却非要打破砂锅的继续追问，“到底怎么回事？瞅你刚才哭丧着个脸，你师傅我还没死呢。” 啊呸呸呸，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 赵零夏也是服了自家师傅这张嘴，看了眼许建安，欲言又止。 钟蔓到底是个女人，比莫一玮心细，直觉赵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赶忙拉住丈夫的手。 “matt，赵留在这里还可以陪我做伴，有什么不好，你就不要阻止了。” 莫一玮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赶她走，要真不喜欢她，又何必为她做了那么多，还收她为徒。 而是就这种龟毛性子，遇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自觉就想反对，就像怼一下子。 赵零夏见状脸上立即笑开了花，扔掉莫教授的衣服转头钻进钟蔓怀里。 “我就知道师娘对我最好了。”说完还不忘眯眼耸鼻的故意气莫教授。 莫一玮气的差点要拿鞋底子去抽他。 许建安在一旁看热闹看的乐不可支，怎么感觉这个老莫每次都被他这个小徒弟吃的死死的？ 钟蔓的身体不好，莫一玮不忍心她劳累，就请了个保姆回来照顾他们的起居。 已经到了要准备晚饭的时间，保姆便过来请示晚上想吃什么。 天气热，钟蔓的胃口也差，已经好几天晚上都吃不进去东西了。 “我就不吃了，赵今天刚过来，晚餐吃什么就听她的吧。” 赵零夏皱了皱眉，“不吃晚饭怎么行，身体会更吃不消的，师娘您多少都得吃点东西。” 钟蔓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好，可她就是吃不进啊。 见她一脸苦色，赵零夏想了想，“可能是阿姨的手艺不合您的胃口，不如今天晚饭由我来准备吧。” 钟蔓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也不忍叫她失望，“那就试试吧。” 第四百九十一章 尴尬 许建安见几人三两句话就把晚饭定下来了，丝毫没理会他这个客人，心里就不得劲了。 “哎我说老莫你不厚道啊，我那天可还送了你一只沟帮子熏鸡，你这小徒弟要孝敬你，也不说留我跟着沾沾光。” 人岁数大了吃什么都不香，但又什么都想尝试，所以许建安决定厚脸皮跟着蹭顿饭。 莫一玮竖着眉毛：“不就一只熏鸡，几块钱的玩意儿，也值当他你在这要人情，丢不丢人？” 钟蔓一瞧他这架势就知道又要跟人杠起来了，赶忙拦住他。 “matt！” 莫一玮什么都不怕，就怕媳妇不高兴，见她一皱眉就怂了。 “吃就吃，一顿饭还供得起，不过你可得注意少吃点，别给自己撑坏了。” 赵零夏咧了咧嘴，现在说不认识这个小老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早就对莫一玮脾气了若指掌的许建安对此根本毫不在意。 恐怕没人会知道，当初他之所以接近莫教授，就是想要收服他，啃下这块人人畏惧的硬骨头。 没成想后来，两人倒是相处的出奇和谐，就算偶尔有不和谐的场景，也被他主动忽略了。 反正这么大岁数了，每天就差闲的数牙签打发时间了，有这么个龟毛的小老头逗着也挺有意思的。 莫一玮是不知道他这心思，不然非得把他头发扒光让他自己数个够。 总之，在两人彼此不顺眼的情况下，赵零夏选择了溜之大吉。 莫教授家的菜基本都有专人给陪送，所以在材料上相当齐全。 屋子里都是上了年岁的人，赵零夏也只做了些清淡的。 毕竟是第一次展现自己的厨艺，所以即便是青瓜小菜也要有新意。 好在有前世在酒店的工作经验，虽然只是洗衣房，但跟各位大厨也是时常接触，学了不少东西。 冬瓜排骨汤、白灼秋葵、苦瓜煎蛋、清炒西兰花、蒜苔炒腊肉、清蒸鱼…… 在保姆阿姨的帮助下，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准备好了一桌清淡美味的中餐。 叫阿姨帮着把菜都端上桌，赵零夏见冰箱里还有苹果和芹菜，突发奇想找了颗柠檬出来。 将芹菜大了水焯后跟切好的苹果块、柠檬片一起用干净的纱布包好。 放在空的器皿里，拿干净的蒜杵用力挤压出汁液后倒进盛了冰块的杯子里，足足灌满了三大杯才作罢。 赵零夏出来时，屋内的三人已经等了半天。 还没开吃，就已经被颜色鲜亮的摆盘吸引，再看她端在手上青绿的更是一脸好奇。 “这是芹菜苹果汁，多喝可以防癌延缓衰老，还有降血压预防糖尿病的功效，几位可以试试。” 这些功效是曾经在证券大厅兼职时一位老股民告诉她的，今天也是突发奇想觉得应该适合几位老人喝。 许建安虽然见多识广，可是对这种绿绿的不甚雅观的颜色却有那么多作用还是挺好奇的，当下就端起来喝了一口。 可能是赵零夏第一次做这个，柠檬的量有点大，酸的他眉毛鼻子都皱到一块去了。 许建安呲牙咧嘴的半天才缓过气来，“丫头，老头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酸死我？” “啊？真的很酸吗？” 赵零夏的表情很无辜，不自觉伸手去拿他的杯子就尝了一口，结果可想而知。 “啊，你们等下，我拿点蜂蜜再调调。” 说完也不管几人的反应，抓起来就又钻进了厨房。 许建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愣愣的瞅了眼莫教授。 “她刚才喝的是我的吧？” 这么多年，还没人敢从他手里抢东西，居然还跟他用一个杯子。 莫教授虽然也被赵零夏的冒失吓了一跳，不过身为师傅的他当然得给徒弟撑腰了。 虎着脸大声嚷嚷：“怎么的？你嘴上镶金粉了还是手指能点石成金了，你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不行，人家小姑娘没嫌弃你就烧高香去吧。” 许建安看着对面跟炸毛老母鸡一样护崽子的莫教授，“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吼什么吼？” 他就是觉得新奇，居然敢有人抢他的喝的。 更新奇的是，自己居然不觉得小丫头这样非常没礼貌。 甚至觉得那么干净的小丫头也不嫌弃自己个糟老头子，这种感觉真特么的好。 不过这种隐晦的心里他当然不会跟别人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个老头子对人家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但是天可怜见，他就是觉得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被人这样心无芥蒂的亲近过而已。 赵零夏在厨房将几杯芹菜苹果汁都加了一大勺蜂蜜搅拌均匀后又端了出来。 “我尝过了，这次的绝对不会酸。” 许建安下意识看了眼三个杯子，好样的，一看她就是可他那一杯尝的。 赵零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唯一少了的那杯，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办了什么糊涂事。 “对不起袁老，我忘记了……” 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过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真是恨不得捶死自己。 “实在是太抱歉了，这杯您还是别喝了，我喝。” 说着，红着脸就要去拿许建安手里的杯子，却被他给躲开了。 “哪那么多讲究，想当年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吃过，你个小丫头都不嫌乎我这老头子，我还能嫌乎你咋地？” 瞧他把杯子护得紧紧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拿着的是什么绝世宝物呢。 赵零夏想着，老人家肯定是看出自己的尴尬用这种方式给自己解围，心中十分感激。 “这次是我糊涂了，下次有机会袁老您有什么用得上的，我一定任你驱驰。” 许建安赞许的点了点头，小丫头倒是挺会说场面话。 “行，你的话我记下了，到时候我找你可别反悔啊。” 赵零夏用力点头，“绝对不敢。” 话虽这么说，但她可不认为，以许建安的身份和地位有什么能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人家不过是给自己个台阶罢了。 这一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赵零夏落座后几人就开始动筷了。 芹菜汁加过蜂蜜后虽然还有点酸，但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再加上有苹果的清香，喝起来味道还真的不错。 尤其被酸味刺激了味蕾，就连钟蔓都觉得有了胃口。 第四百九十二章 赞许 这年代人们吃的大多清淡，但处在莫教授和许建安的地位上，反倒是经常大鱼大肉。 如今清粥小菜，加上赵零夏做的菜都比较有新意，居然也都吃的十分香甜。 赵零夏还顺便给他们科普了下年纪大的人不该吃太多荤腥，还有青菜里的营养。 虽然她也不过是个半吊子，但还是把几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钟蔓难得的吃了小半碗米饭才放下筷子，又把芹菜汁喝的一滴不剩才算结束。 莫一玮见到妻子终于能吃进去饭了，顿时心情大好。 毫不客气的指挥道：“你想住在，那这几天做饭的事就交给你了。” 赵零夏：“……” 我可能是做错了什么？ 许建安根本没听见他们说话，只埋头吃自己的，这桌子菜做的虽然比不上他吃过那些饭店的大厨，却比那些除了油就是肉更对他胃口。 趁着他们聊天，自己多吃点，免得一会儿没有了。 回头告诉家里的勤务员，以后也要多做青菜，他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 钟蔓吃完了，才想起来之前问赵零夏为什么提前回京的事她还没回答。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赵零夏就实话实说了。 “是厂子那边有个研究的新方向，先要改善现在的配方，但是一直没有头绪。我联系了个这方面的专家，他提出了几条方案，所以我提前带着资料过来跟他们探讨整合下意见。” “哦？是什么新方向？” 生物和化学多少是有些联系的，莫教授就顺嘴问了句。 赵零夏便把磷酸盐的弊端说了，“所以我们想找到一种可以替代它的物质，以求减少对环境的污染。” 许建安这时候也吃完了，听了她的想法后也对这小姑娘刮目相看了。 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远见，这是很多在位者都未必能想到的是。 后代们是要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要是自己的家园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毁掉了，子孙后代靠什么存活？ 这么想着，看赵零夏的眼光里都带着些许赞赏。 不过深处高位久了，对不了解的事情他不会妄下断论，也就没有出声。 吃完饭自有保姆洗碗，钟蔓就拉着赵零夏去看她新画的一副抽象画。 客厅里就剩下两个老头子了，许建安喝着刚沏好的金银花茶，顺口打听了下赵零夏。 莫一玮面上对小徒弟横眉冷对，她不在场的时候又恨不得给她夸成一朵花。 当下就把她怎么在父亲死后带着继母和哥哥走出农村，又是怎么想出个代销商的点子在镇上站稳脚步，再到后来被人坑了，凭着股韧劲自己办起了厂子的事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都是平时赵零夏跟钟蔓聊天时一点点说出来的，那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捏在一起都讲出来，就连他都开始佩服这个小徒弟了。 年纪不大，出身也不好，却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 虽说中间也少不了贵人相助，譬如他……咳咳，扯远了。 一切还是归功于她的上进和不屈，还有灵活的头脑。 许建安安静的听着，心中只觉得这姑娘是真的不容易。 他见过的那些小辈，都是借着长辈的余荫，从小没受过什么磨难，也很少体会时间疾苦。 就算几个男孩子被他丢到关键的位置，做的也很不错，但总是少了那么点什么。 此刻听到赵零夏的那些历史，真心觉得果然是磨砺才能使人成长。 不行，等他回家得告诉袁淇那丫头，多跟人家学学。 天还没有黑，许建安就提出了告辞，而赵零夏就厚着脸皮在师傅家住下了。 隔天一早，她就殷勤的做好了早饭，吃过之后跟莫教授夫妇道别就去了京科大。 秦永亮猜到她这两天会到，就一直等在宿舍里。 赵零夏来后两人也没怎么寒暄，他就直接带着她去找自己的导师。 京科大有专门的职工公寓楼，就在校园内，两人几分钟就走到了。 秦永亮礼貌的敲响了门，隔了两秒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喊“来了”。 紧接着房门打开，赵零夏就看见一张好像在哪见过的脸。 周晴见到是秦永亮，立即用手扒拉了下蓬乱的头发，“哎呀，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我先去洗脸。”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又跑了回去。 赵零夏有点怔愣，自己这么个大活人，是被无视了吗？ 不过刚才那么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经想起了为什么觉得这女生眼熟了。 上次她来找秦永亮时见过的他的爱慕者，她还做过自我介绍，好像是叫周晴。 而他们是来拜访秦永亮的导师的，很显然，周晴不止跟他是同学，还是他导师的家人。 周天和正在书房里整理东西，听见秦永亮的声音也没动地方，只扬声叫他进去。 两人进去时正好周晴整理完自己出来，散乱的头发扎了个俏皮的马尾，身上宽松大背心充当的睡衣也被换成了纯白的衬衫裙，还带了副眼镜，满脸的书卷气。 赵零夏毕竟是在感情上开了窍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女为悦己者容吗。 周晴这时才注意到来的不止秦永亮一人，先愣了下后又恍然大悟。 “原来秦永亮说的同学是你，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上次你来我们学校，我叫周晴。” 她的态度很热络，并不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是的拘谨。 赵零夏笑着跟她打招呼，“对于美女，我向来不会忘记。” 周晴闻言眼睛都笑弯了，转头朝秦永亮吐了吐舌头，“你这位同学比你有眼光多了。” 说完不等秦永亮接话，又道：“快进去吧，我爸还等着你们，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赵零夏看了眼这姑娘自然熟谂的模样，猜想秦永亮应该是经常过来，只是不知道那姑娘的一片真心有没有得到回复。 旁边的秦永亮一脸正派，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把心里的八卦因子给按了回去。 周天和是秦永亮的导师，当初也是他发觉自己这学生在专业方面很有天赋，为了这样的好苗子不被别人抢先，早早就找上他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 为了拉拢他的心，在知道他是个孤儿，只靠着兼职过活时还给他介绍了两个轻松又赚钱的好活，才终于把他收于麾下。 第四百九十三章 生日礼物 赵零夏跟在秦永亮身后进了书房。 周天和不到五十岁的样子，随便穿了件并不是很合身的短袖，鼻梁上卡着副瘸了腿用医用胶布缠着的眼镜。 “导师，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到的同学，赵零夏。”秦永亮介绍道。 周天和透过眼睛中间的缝隙看了赵零夏一眼，没有寒暄的开门见山道：“来了，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赵零夏点头，将准备好的材料和样品递过去。 周天和接过去，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就看了起来，中途还跟他手边的一沓材料做了对比。 许久后才抬起头，“具体的东西我还要实验过后才能知道，你着急吗？不着急的话三天后过来拿结果。” 赵零夏摇头，“不急。” 三天就能出结果，这已经在她意料之外了。 周天和闻言继续看资料，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还站着。 “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去忙。” 这算是下逐客令了，赵零夏刚想说告辞，周晴就端着水果进来了。 “爸，你这态度人家还以为在赶客呢。” 说完转头对赵零夏道：“我爸就是这个样子，一旦做起研究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赵同学你别往心里去啊。” 赵零夏摇头，“客气了，能请到周教授帮忙就是我的荣幸了。” 可能学问大的人都有点小怪癖，例如她师傅，所以她根本没当回事。 周晴把手里的水果挑出两个大的放在周天和的书桌上，转身拉了赵零夏的手。 “我们不理他，叫他自己忙去，咱们去客厅坐。” 赵零夏不好意思继续打扰，“我还要去看个长辈，周教授这边也忙着，改天我再来拜访吧。” 周晴听她如此说就没有再挽留，见秦永亮要送她，转身朝周天和说了句我去送送赵同学，就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周晴故意拉了下走在前边的赵零夏，示意她等等。 赵零夏狐疑的慢下脚步，看着秦永亮离的有点远了，才低垂着脸娇羞的开口。 “赵同学知道秦永亮喜欢什么吗？过几天是他生日，我想送他礼物又怕他不喜欢。” 秦永亮找周天和帮忙时把赵零夏曾经对他的帮助都说了，周晴旁敲侧击的问出她是有对象的人，所以才会在面对她时如此平和。 想着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更长交集也多，或许她能更了解一些。 赵零夏自己有归属了，就希望身边的人都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周晴这姑娘她见过两次，不难看出她性子活络，也很会说话办事，跟秦永亮那刻板又一板一眼的性格还真有点互补。 虽然别人的感情之事她不好掺和，但提点两句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至于成与不成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不过垂眸想了会儿，还真想不出秦永亮这人有什么爱好。 给他买画板？这个虽然实用，但肯定送不到人心里去。 琢磨了半天，她突然觉得送礼未必要是实物。 “其实我觉得，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死物，还不如你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晚饭，赔他一起庆生更温暖。” “这就可以吗？会不会太寒酸？”周晴觉得不妥。 “他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吧？” 赵零夏先是试探着问了句，见她点头才继续道： “他从小没有父母，唯一相依为命的奶奶又撒手人寰，他现在孤身一人，最缺的应该就是别人的关怀和爱。所谓我觉得你的真心和关心，比什么都重要。“ 周晴听了这番解释，顿时恍然大悟。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我亲自给他做饭，他一定会感动。” 嘴上这么说着，脑子里却已经幻想着能不能把父母赶出去，到时候两人也学学电视里那些外国人一样，来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只是下一秒，她嘴角的笑就垮了下去。 “可是……我不会做饭啊？” 周晴的父母都是医科大的教授，两口子只有这一个姑娘，从小也算是娇宠着长大的，她连家务活都几乎没有做过，更别说做饭了。 赵零夏对此不以为意，“你可以学几道简单的菜，多练两次就会了。” 周晴知道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我会努力的，谢谢你的提议啊。” 赵零夏嗯了一声，然后才试探着问：“你们两个现在……” 周晴嘿嘿笑了下，“不瞒你说，前一段我跟他表白被拒绝了。不过我妈说了，女追男隔层纱，而且我自认也不是很差，所以我肯定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的。” 瞧着她煞有介事的小模样，赵零夏都不自觉想笑。 “你这么漂亮，我要是他，肯定不舍得拒绝。” 周晴瞪着眼睛用力点头，“是吧是吧，我就知道自己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赵零夏刚想点头就听见秦永亮在前边大声的问他们：“怎么不走了？” “唉！这就来了。” 周晴急忙应了一声，然后拉着赵零夏快跑两步，跑的间隙还不忘小心叮嘱。 “我要给他惊喜，你被提前给我泄露了。” 两人追上秦永亮后很快就到了学校大门，赵零夏这才想起把自己的呼机号给他。 “这些日子我住在一个长辈家里，周教授这边出结果了你就打这个找我。” 秦永亮淡定的接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跟他们道别后，赵零夏就上了公交车。 还不到中午，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去了最繁华的商业街。 她不是去闲逛，而是想先将京都几家大商场都走访一遍，看看都是什么样，过段寻求合作的时候也能有点了解。 京都的发展比锦东快了不止十年，俨然以后有了锦东新世纪后的感觉了。 要不是在新世纪生活过，赵零夏看着鳞次栉比的商场还真有点晕。 之前她有将洗衣粉销售到京都来的时候就跟同宿舍的李姗打听过京都几家有名的大商场，还问了详细的位置，所以逛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这个时候的京都能叫的上号的大型商场就有六家，她边走边打听，逛完第五家就已经下午了。 还要赶回去给师傅师娘做完饭，剩下一家她就没有继续去逛。 第四百九十四章 告状 走在半路上，赵零夏才突然想起来，昨天说要给贺连祁告状的事都给忘了。 正好路上有电话亭，她便打了他的呼机，留了莫教授家里的电话给他。 回去后吃过晚饭，赵零夏就被莫教授拉进了他的书房，丢了一大堆的书给她。 “你既然认了我当师傅，我也要做出个师傅的样子来。这些是比较基础的资料，你先看着，有不明白的就问我。” 赵零夏知道他要开始带自己了非常开心，“师傅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不给您添麻烦。” 莫一玮哼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她，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赵零夏也沉下心来看书，其中有不懂的就做了标记。 能在书里找到答案的就自己解决，找不到的记录下来，找个时间集中跟莫教授请教，以免一会儿一个问题打扰到他。 莫一玮偷瞄了她两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师徒两个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书房里互不干涉各忙各的，直到晚上七点多，客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钟蔓过去接了电话，然后敲响了书房的门。 “赵，是你的电话，要接吗？” 想着自己给贺连祁的留言，赵零夏放下书本走了出去，“我去接，应该是贺大哥。” 钟蔓想着两个男女朋友说话肯定不方便被外人听，便提起她去自己的房间，那边有分机。 赵零夏笑着道谢后顺从的回了安排给她的客房，接起电话后就听见另一边话筒放下的声音。 这也是她尊敬莫教授夫妇的另一重原因，不管有多亲近，他们都会用最大的努力尊重对方的一切，包括隐私。 “夏夏？” 贺连祁见她半天没说话叫了一声，赵零夏这才回过神来。 “贺大哥你下班啦，吃饭了吗，这几天忙不忙啊？” 贺连祁一一回了她的问题，才奇怪的问她为什么会在莫教授的家里。 赵零夏打这通电话本就是要告状的，当下就委屈吧啦的把自己被他母亲赶出来的事说了。 就连自己险些被打和对他母亲的顶撞也没有隐瞒。 说完还试探的问了句，“我顶撞了阿姨，这样是不是不好？”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如果情景重现，赵零夏还是不会忍下这口气。 贺连祁从听见母亲找到那里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再听见还差点对她动了手，更是捏紧了拳头。 说好五年内不过问他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信守承诺？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下次如果再遇到也别让自己受委屈。” 赵零夏闻言知道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贺大哥你也是，不用为此有心理负担，将来一起过日子的人是我们两个，所以只要我们还坚持，就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拆散。” 贺连祁听见这话，烦闷的心情好了些许。 “你现在莫教授那里住着，我暂时还不能回京都去，不过我能保证我母亲不再去找你麻烦。” 说完也不等她答话，“我想起还有点事，就这样，你早点休息。” “喂……贺大哥？”赵零夏还想跟他聊一会儿，可是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想也知道，以他的性格现在肯定是要打电话回去质问的。 赵零夏暗搓搓的想着，这口气总算是撒出去了，也不担心贺连祁跟他母亲争吵，乐颠的又去了书房。 …… 连雅娴接接到儿子电话时还有点激动，压根忘了自己跟赵零夏的冲突。 “你个没良心的，可算想起我这个妈妈了，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生的是个假儿子。”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贺连祁没有立即开口质问，而是先询问了家里的情况和爷爷的身体。 连雅娴挑重要的跟他说了，为了叫儿子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其中不乏有夸大的成份。 “你有去看过二姐吗？”贺连祁突然问到。 连雅娴的声音一顿，有些心虚的回道：“我最近挺忙的，就、就没有过去。而且我们花大价钱把她送到春晖疗养院，相信那边的人一定能照顾好她，不过去也没事的。” 贺连祁眸底的光暗淡了两秒，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忙到有时间打听我的住处打上门去，却没时间去看替你养大儿子又因为你们的私心毁掉后半生的二姐。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是难得。” “不是的连祁，我是真没时……” 连雅娴说到这突然停下，才反应过来他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跟你告状了？” 虽然是问句，但她已经肯定就是这样，不然儿子又怎么可能知道。 还真是下作的小人，在她面前装得多有骨气一样，转过头就告她的状。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袁汐那么好的女孩子不要，偏偏喜欢上那种没教养又不懂礼貌的乡下丫头，但是贺连祁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把我气死就趁早跟她断了联系。” 说完，连雅娴又想到儿子那执拗的性子，稍稍松了点口。 “如果你不喜欢袁汐，我还可以找人给你介绍其他的好姑娘，总好过你剜筐就是菜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那天被袁母指着鼻子骂，她心里也有怨气。 袁家虽然现在比他们得势，但若不是靠着许家这座大山早就倒下了，而她儿子的未来却不可限量。 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压制他们贺家，连雅娴对此也十分不喜。 尤其想起那天老爷子参加了场拜师宴，回来就夸那个举国闻名的莫一玮教授新收的徒弟虽然也是小地方出来的，但举止得体谈吐有度，实在是令人羡慕。 那时她突然有个想法，京都的闺秀又不止她袁汐一个，他们为什么非要在明知连祁对她已经厌恶的情况下强行将两人凑到一起。 正因为如此，连雅娴突然就改变策略了。 只要连祁跟那个乡下丫头分手，即便不是袁汐，她也能找到足以与儿子匹配的人。 连雅娴自认这个办法一定能让儿子变回从前的样子，只是她的话刚说完，那边就传来贺连祁有些愠怒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五章 入赘 “妈！您记性不好我可以提醒你，当初爷爷答应过我的。只要五年之内我能做到他说的，就不会管我的事，你现在是想替爷爷毁掉这个承诺？” 连雅娴当然不敢，老爷子在贺家是绝对的权威，他的话除了电话那边的小混蛋没人敢违逆。 “连祁，妈妈都是为你好。” “我说过，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着让我厌恶的事。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您的那些理由在我这里站不住脚。” 贺连祁不想继续听母亲在这里打太极，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妈，您可以不接受赵零夏，但既然爷爷答应了我，就要信守承诺，您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心丢掉贺家的脸面。如果你执意要违背承诺，那就等着我辞去工作去赵家入赘吧。您知道我的性子，说到肯定会做到，我不希望咱们母子关系决裂到那个地步，所以您自己斟酌吧。” 说完，他毫不迟疑的挂断了电话。 连雅娴握着话筒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儿子刚才说什么？如果她反悔，他就要辞职后去那个女人家入赘？ 她的脸唰的就变成了一片惨白。 不会的，连祁他不会这么糊涂的，这不是胡闹吗。 可是她的确了解自己的儿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敢说这话，就绝对是真起了这样的心思。 这下子连雅娴的心惊远剩于气恼，甚至连手脚都开始发软。 要是真把连祁逼走入赘那个什么赵家，贺家就后继无人了。 那她岂不是成了整个贺家的罪人？ 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 连雅娴手忙脚乱的按着刚才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可是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人接，急的她原地搓脚都没有用。 “这个该死的混蛋！” 她低声咒骂了句，红了眼眶。 “雅娴，出什么事了吗？谁来的电话？” 刚从外边遛弯儿回来的贺老爷子发现儿媳的不寻常疑惑地问。 “爸，连祁他……” 赵零夏不确定贺连祁会不会因为她跟家里人起冲突，不过这事她不想管，她也管不了。 他们两个要在一起，必然要面对这些阻力，如果一昧退缩，等着他们的估计也就剩下分手一条路了。 剩下的两天时间，她留在莫教授家里哪也没去，专心的看师傅丢给她的那些书。 知道周天和说出结果那天的早晨，她才迫不及待的在吃完早餐后出了门。 这天是周末，秦永亮要去给人做家教，她独身一个去了周家。 周晴和她母亲出去逛街了，只有周天和一个人在家，依旧同上次见面时相同的装扮。 “周教授，结果怎么样？” 周天和依旧是一副有事说事的样子，递给她两样东西。 “这份材料是我研究出来的可以替换三聚磷酸钠的物质，后边的两页是我经过严格的实验后筛选出来最不会起反应的三种。这三份是样品，你带回去给你们的研究员，让他们再做最后的测试，如果不会产生有影响的化学反应，就算是成功了。” 这是他从十余种物质里逐个分析出来的，虽说叫赵零夏回去再做测试，但他心里已经有80%的把握会成功了。 赵零夏忐忑的接过那些东西，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周教授，若是这个能研制成功，绝对会为保护环境贡献一份力量。而您居功至伟，不满您说，我是打算研制出来后申报专利的，如果科大这边没有什么影响的话，我会将您的名字作为主要研发人员也放进申请材料里，您看可以吗？” 周天和一愣，当初秦永亮找他只是说帮个忙，能做成最好，做不成也不会怪他。 他听说了这人对自己的学生有过很多帮助，她要做的事也是对社会有利的，便答应了。 但也只是单纯的以帮忙的立场，却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没有独揽功劳的意思，还要把他的名字写进去。 周天和虽然不是那么在乎名和利，但这等利国利民的大事不同，这标志着他对人类的贡献，这样的好事又有几个人会拒绝呢。 只是他有点担心小姑娘说的只是客气话，“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蹭了我的方便车？” 毕竟他是相关专业的资深教授，虽然只在业界小有名气，但好歹也比她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强。 若是大家把功劳都落在他身上，优洁丽的付出岂不是都白费了。 赵零夏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笑着摇摇头。 “不瞒周教授您说，我是个彻彻底底的俗人。当初做这件事的初衷也只是为了利益、金钱，关于名，我自认只是个小人物，要那些东西也没用。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您出力最多，我们的研发人员只是辅助您做了前期的铺垫。所以您才是这个无磷洗衣粉配方的真正发明人。” 她的态度诚恳，说出的话也是有理有据，甚至还贬低自己只求钱不求名。 见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比自己坦荡磊落，周教授反而觉得愧疚了。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希望日后你不会反悔。还有，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两人只见过两面，寥寥数言，赵零夏能让人家为自己做什么啊。 凝眉想了想，“我跟秦永亮是好同学好朋友，您作为她的导师，只要重视他多教导他些，这事就算清了。” “这就够了？”周天和不太确定的问。 “够了啊。”赵零夏笃定的回答。 这样的胸襟出现在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身上，周天和自愧不如。 “不行，你这样我心里还是有愧。这样吧，我看你们工厂的几名研发员也就算是结果半吊子，水平还是低了点。既然我欠了你的人情，那就屈尊做你们工厂的外聘研发员吧。” 赵零夏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真的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周教授您说的是真的？” 问完又觉得不妥，万一人家只是随便逗她怎么办。 第四百九十六章 申请调回京都 周天和抖了抖身上掉落的铅笔削，斜睨了她一眼。 “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跟你开玩笑不成？” 赵零夏喜上眉梢，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能得到您的指导，是我们整个厂子的荣幸，真的太感谢您了。” 虽然周天和跟莫教授那种级别的人没法比，可也是行业内顶尖的人才，能得到他的许诺，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周天和没料到她会这么激动，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干咳了两声。 “别高兴太早，虽然我答应了，但我不会离开京都，能帮到你的地方应该也不多。” “我明白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平常的小事我们也不敢麻烦您。” 两人又说了些后续的事情，赵零夏才踩着开心的步伐离开。 还有四天开学，她没法回去江林，只能冒险的去邮局发了包裹。 然后打电话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周月。 “研发部那边如果确认没有问题，就先少量生产样品，然后测试洗涤效果，最终保证没有其它弊端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周教授的三种方案分别是用螯合分散剂和4a沸石以及聚丙唏酸納盐替换三聚磷酸钠做助洗剂，虽然他可以保证跟现有的材料不会起冲突，至于洗涤效果就要等样品出来后再做测试了。 赵零夏对此还是比较乐观的，三种，就算矬子里边拔大个也能选出个各方面都比较出色的配方。 周月的喜悦并不比她少，“你放心，我一定会盯着他们不出差错。至于申报专利这件事还是得劳烦夏经理。” “嗯，等下我给夏经理打电话。另外，一旦申报专利成功我这边就要着手发展京都市场了，我们学校管理严格，出去的机会少，所以我需要个人来协助我，周月婶您有合适的人推荐给我吗？” 提到这个周月就愁，自打锦东分厂开业后，人手方面就开始捉襟见肘。 “等会我问问南鑫吧。还有件事，厂子现在要扩大生产，现在的人手不够，我打算再招些人。” “周月婶您做主就好，如果觉得吃力，可以交给孟远浩，我觉得他还是值得提拔的。” 在工厂半个月，赵零夏不止帮周月分担工作，同时她也在观察孟远浩。 他勤勉肯干做什么事也上心，更十分严谨，应该足以胜任经理特助这个职位。 周月开始的时候不也只想安心做个家庭主妇，而如今却可以独当一面，她相信孟远浩应该也会很快成长起来。 “嗯，我也觉得小孟不错。” 赵零夏紧接着拨了夏志诚的电话，他表示只要那边出结果就会过去，申报的事就交给他。 这年代的邮寄速度很慢，不管她多担心，都只能等着。 …… 与此同时，在锦东鹰隼拓展基地，许恒奕捏着手里的请调申请表一脸的错愕。 “怎么突然想调回京都了，你来鹰隼才四年，正是出成绩的好时候，为什么要走？” 况且他当初调到锦东为的就是躲开京都那个烂摊子，怎么现在又要回去了？ 贺连祁敛眉，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我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感谢大队长四年来对我的照拂。就算回了京都我也是您的老部下，也不会因为那边工作轻松而有所懈怠给您丢脸。” 许恒奕不耐的摆摆手，“我的脸还轮不到你丢，你这人做事很少虎头蛇尾，更不愿意半途而废，今天不给我个合理的理由这份申请我不会帮你递交上去。” 贺连祁抿唇不语，叫他怎么说？ 因为女朋友差点被老妈欺负，就冒失的要回去保护她，这话说出来人家肯定会把他当傻子看。 许恒奕见他不说话，脸上多了丝失望，须臾，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连祁，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在，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上边已经决定要我调回京都，我已经向上边反应提你坐我的位置，你如果现在走，损失就太大了。” 贺连祁一怔，显然没想到许队长会如此看中自己。 鹰隼三个梯队，另外两个队长的能力也不弱，当初他空降过来就已经让他们心里不舒服了，他也没想过会越过那两位队长。 能坐上大队长的位置，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 不过贺连祁斟酌了会儿，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感谢大队长对我的抬爱，但我还是想回京都，哪怕跟在您后边做个跑腿的也行，还请成全。” 许恒奕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臭小子还是不改主意，气的就要骂娘。 可是听见他后边那句，心里又觉得总算没白照顾他。 不管是从私人角度还是个人能力上，他都十分欣赏贺连祁，也知道这人是一根筋，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沉默了半晌后才沉沉的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阻拦，我会把你的材料交上去，至于回去做什么，就听天由命吧。” “我想还跟着队长您，这不是恭维，有您在我身后，我做什么都放得开手脚，希望队长您帮我说说。”贺连祁突然道。 他跟许恒奕两个还是挺对味的，原想着自己调回京都就不能再跟着他了，却突然听说他也要回京都，阴郁的心一下子就晴朗了。 许恒奕被他这句话给取悦了，“好，那这个队长的位置我就让给刘四通吧，至于你的事，就交给我。” 贺连祁听见他这样说，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肯定能达到。 “那就劳烦队长您了，回头我送您一包好烟。” “我说你小子就是会拍马屁，不过也就是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到了京都可就不能兴这套了。” 贺连祁很想说，要不是看在你帮我解决大问题的情况下，谁愿意搭理你。 可是看见许恒奕那张倍感荣幸的脸，还是没敢说出口。 …… 四天后是返校的日子，赵零夏告别了莫教授夫妇，带着他给的资料回了学校。 一个假期没见，大家有很多话题一起分享，凑在一起好不热闹。 袁淇照例最晚一个到，她比上学期开朗不少，不仅主动跟他们打招呼，还从家里给大家带了新鲜的糖炒栗子。 自打蒋乐乐出事后她就一点点的在转变，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对她也亲近不少。 第四百九十七章 扯虎皮做大旗 赵零夏正在整理自己的书，袁淇抓了把栗子给她送过去。 “听我外公说你来京都好些日子了，我本来想去找你的，可是他说莫教授不喜欢生人上门。” 两人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好，但也称不上有多亲近，她这样说倒是让赵零夏新奇。 但还是只淡淡的回了句：“找我有事？” 袁淇扭捏了下，才声若蚊蝇的道：“我外公说你很厉害，叫我多跟你学学。” 她承认赵零夏的确有可取之处，但也没想到她能得到外公的夸赞，他老人家可是很少夸人的。 赵零夏想到拜师宴那天袁建安说的话，叫她多学点东西好教教袁淇，当时只当是随口一说，可看现在这架势，应该是真的信任她想叫她带一带袁淇吧。 这样想着，她就从莫教授给的几本书里挑出她看过并且做了笔记的一本书扔给她。 “既然你外公叫你跟我学，那就先从这个开始吧。” 袁淇懵了，她说的学习不是这个啊。 外公夸她小小年纪就能自力更生，又相应号召自己建厂，解决了很多人的吃饭问题后还不忘回馈社会…… 总之言下之意就是说袁淇从小在众人的呵护下长大没受过什么苦，多跟着赵零夏历练下，多学学人家的上进精神。 可是只看书，她在哪里不能看？ 赵零夏却不理会她的呆愣，转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大二的课程比大一紧凑得多，虽然不想普通大学一样有很多社团、学生会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但在管理上更加严格。 文化课加上训练课，就已经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开学第六天，周月那边终于安全收到她邮寄回去的包裹，赵零夏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因为新品研发的事，她几乎每晚都要跟厂子里联系。 好在研发部的那几个人也没有周天和说的那么不堪，动作迅速的重新检验了三种配方后觉得可行就立即组织人将样品生产出来。 三种样品进行了数十次的检验后，终于确定其中两种的清洁效果相当，完全可以替代磷酸盐。 夏志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两种配方一齐递交了上去，其中还有一份关于含磷洗衣粉对环境污染的陈述材料。 这些赵零夏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一直关注着事件的进展。 她想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件事落实，之后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去做。 只是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等夏志诚真正开始做的时候才知道，申报专利的过程中有很多程序，对方也要实际调研，确保无误。 这一来一回，有些人申报一个专利到最后成功居然要两年之久。 赵零夏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两年，市场经济发展迅猛，时局瞬息万变，她没有两年的时间可以等。 虽然一旦专利申请成功，作为专利所有人他们可以对想要使用他们专利的人收取一定的使用费用。 但那些跟打开京都市场来比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况且赵零夏胸中也有民族大义，这项专利的成功对环境污染有一定的好处，她不想为了那些微末的利益而藏私。 总而言之摆在面前的难题就是她等不起。 好在夏志诚有个本事颇大的姐夫，他说会帮忙叫专利认证部门尽量减少繁杂无用的程序，将时间尽量缩短。 但这远远不够，赵零夏想了两天，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找上了自己的师傅。 莫教授来学校的次数并不多，但她有他授课的时间表，想要堵住他还是很容易的。 远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莫教授一听是这事当即就应了下来。 赵零夏感激涕零，莫教授白了她一眼。 “我可不能白帮忙，你得给我们家当厨娘，放假就去给我们做饭。” “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有吩咐尽管开口就是。”得了便宜的赵零夏毫不吝啬的扮巧卖乖。 有了莫教授和越市苌说方面共同作用，申请专利的事肯定速度会提上很多。 但夏志诚估算着怎么也得半年多，赵零夏得到了确切的保障，干脆也不着急了。 她确信只要流程上不出问题，申请成功是一定的，既然是一定的，她提前宣传也不妨事吧？ “提前宣传是什么意思？” 赵零夏狡黠一笑，“扯虎皮做大旗夏叔叔您会吗？” 夏志诚还是有点懵，以为她要做什么坏事。 急忙道：“小赵，咱们厂子现在发展挺快的，你真的没必要操之过急，毕竟违法的事不能做。” 赵零夏有些哭笑不得，“夏叔叔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我是想着既然咱们这个专利八成把握能够成功，我不妨就提前告诉他们，也算作是一种资质，这样就不用非得等专利申请审批的最后结果也能宣传了。” 夏志诚这才明白她说的提前宣传是怎么回事。 “嗯，你这个办法不错，但是人家不信你怎么办？” 毕竟不是真的下来，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 “这您就别管了。对了，之前我周经理说叫南鑫给我找个合适的人过来京都帮我，找好了吗？” “这事我知道，人不用选了，我已经跟南鑫说叫他亲自去找你了。” 赵零夏一怔，“那销售部那边怎么办？” “销售部的事在他走前安排好就行，锦东那边我整理的差不多了，曲万青他们已经完全可以管理好，所以我会在这边盯一阵。” 有夏志诚在江林，赵零夏也就不用担心了。 “那好，我等着南大哥过来。” 事情敲定后赵零夏挂断电话，一转身却看见袁淇两眼睛亮的盯着她。 “怎么了？” 袁淇往前走了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赵零夏，我听见你叫人过来要开始宣传你们家的洗衣粉，我想问问，到时候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长长见识？” 呃…… 赵零夏有点头疼，这大小姐自打这学期开学后就赖上她了，什么都要跟她学，还美名其曰她外公吩咐的。 她那么听袁建安的，当初怎么还堵着气不顾阻拦非要考装备学院？ 第四百九十八章 捐赠 袁淇见她犹豫，急忙举起一只手。 “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乱，就当你的小尾巴行不行？” 也许一开始她是听了外公的话来跟赵零夏学习，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对这些事好奇起来。 尤其她自认不比任何人差，别人能做到的事她肯定也能，所以宁肯拉下脸皮也要达成所愿。 赵零夏见她态度坚决，碍于许建安和许恒奕爷孙两个的面子她也不好拒绝，最后只能同意。 南鑫是在一个星期后过来的，赵零夏叫他先找个招待所住下，先重新走访一遍各家商场。 “不需要跟主管人员接触，侧面打听下他们洗衣粉的品牌、进货渠道还有销量。之后你去找电视台，问问在黄金时段做广告要多少钱。” “啊？”南鑫一愣，“还要做广告？” 当初在锦东做广告效果是好，可是投入也不少，更何况要在京都的电视台做广告，肯定价格更高。 现下厂子里又新招了一批人进来，这样资金压力只会更大。 赵零夏做出这个决定也十分肉疼，厂子蒸蒸日上，资金流越来越大，可是钱包就是怎么都鼓不起来，每当要用钱的时候就总会有中捉襟见肘的感觉。 “先打听着吧，想要打进京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总要做点什么的。” 南鑫闻言也无话可说，上边的命令只能遵循，更何况小赵向来眼光独到，相信她心中有数。 把事情交代下去赵零夏就又只能干等着，等积攒出两天假期可以出去，等南鑫那边传回来消息。 她这个正主不急，倒是把急于出去长见识的袁淇给急坏了，天天盼着脖子都长了。 一直等了十余天，南鑫才反馈消息回来，已经把所有商场都走访了一遍，该打听的都打听了。 “只是电视台那边有点难办，找了两次都爱搭不理，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我们给的钱太少。” 赵零夏皱眉，为了省钱，她只叫南鑫去找了京都地方电视台，原以为会很顺利，居然也有门槛限制。 袁淇知道她的电话是打给南鑫的也跟了过来，站在旁边竖着耳朵听。 闻言面色有些古怪，犹豫了半晌还是给赵零夏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她拿下话筒小声地问。 袁淇支吾了两声后才开口，“我有认识人在地方台上班，是、是我大伯母。” 赵零夏开始还没明白这话有什么不好说的，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袁淇的大伯母不就是袁汐的母亲吗？ 不提这层关系还好，提了才会弄巧成拙吧。 “你觉得你大伯母要是知道是我要做广告，会给我们行方便还是出面阻拦？” 袁淇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就她大伯母那个性子，哪怕广告谈下来了，知道优洁丽老板是谁后都得给搅黄了。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就当我没说。” 这件事她没法帮忙，否则容易被骂吃里扒外。 赵零夏原本还想让南鑫再尝试沟通一下，现在也不敢了。 看袁淇的样子，她那个大伯母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不能冒险往人家手里撞。 可是除了地方台就只有华视了，那边的门槛只会更高，赵零夏觉得这次真的要破财了。 “你明天跑一趟华视，看看那边的广告都怎么收费。” 此路不通就换条路走，就不信想花钱还能送不出去。 说到钱，赵零夏突然想到了什么，凝神想了会儿，眼睛倏地就亮了。 “南大哥，明天你去找电视台就这么跟他们说……” 南鑫听完她的话有些错愕，“这能行吗？你确定我这么说他们就会同意？” “试试吧，没准成功了呢。” 挂断电话，就看见袁淇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着她。 “做广告赚钱的我见的多了，做广告送钱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赵零夏你不会是傻了吧？” 外公确定要她跟着赵零夏学习？ 这样上赶着往外撒钱的她可真是第一回见。 赵零夏看着她笑，迈着脚往楼下走。 “你觉得我这方法会亏钱？” 袁淇不置可否，“难不成还能赚钱？” 什么每销售一袋洗衣粉就向慈善总会捐款五分钱，她虽然养尊处优，五分钱根本不看在眼里，可是想想刚才听见电话里那人报上的各家商场销量。 要真是进驻商场，一天几千袋的销售量，累积起来一天就要损失二三百块钱，一个月就是上千块了。 要知道她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加津贴也才不过八百块。 赵零夏停住脚步，“账不是这么算的，你只看到我损失多少，却没有看见我赚了多少。” 对这个直白没什么心计的姑娘，她也愿意提点。 “我们的洗衣粉成本会控制在七毛五以内，去除杂七杂八的费用，盈利也能达到两毛。就算减掉这五分钱，盈利也在一毛五，举个例子，如果各大商场加起来销量能达到五千袋，日盈利额就有七百五十块。” 一天七百五，一个月就有两万多的收益，这样对比着捐赠出去的两千多块，是赚是亏一目了然。 袁淇很快就转过弯来了，“你是想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这样销量肯定还会大增，到时候的月盈利可能就不止两万多了是吗？” 赵零夏笑着点头，这姑娘也不算笨。 “而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不能只顾着自己赚钱，也要想想那些还在底层挣扎奋斗的人们，这也算是回报社会了。” 她继续解释，“这种方法从前没人用过，一旦有成功案例，肯定会有人争相效仿。于人民大众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电视台，可能也会因此收到不少的订单。一举三得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 袁淇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不由佩服起赵零夏脑筋转的够快，那么短的时间就被她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 看来外公的眼光是正确的，这人的确有点小聪明。 嗯……除了小聪明，还有点为国为民的大义精神。 就在袁淇一点点被赵零夏吸引的时候，贺老爷子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惊喜。 “你真的调回京都了？你这臭小子可算是开窍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后尘 相较于贺老爷子的兴奋，贺连祁面色就淡然许多。 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但也足够让在坐的人高兴了。 贺三伯的手在茶壶上不停摩挲，“回来好回来好，我就说嘛，在锦东那样的地方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想要好机遇还得是京都。” 连雅娴也满眼激动的看着儿子，要不是还记得上次被他在电话里警告了，恐怕就要问问他回京都是不是被自己那个不是袁汐也可以，再给他介绍别的姑娘给打动了。 就连白淑兰都一脸得意的说：“回来了就好好在京都干，找个机会也叫你堂姐夫调回来，他们小两口也有机会团聚了。” 贺连祁看着屋内几人神色各异，面上依旧淡漠。 贺老爷子隐隐察觉到什么，试探着问：“有没有说你回来会安排在什么职位上？你去锦东之前就是中层管理，在那边磨砺了四年，怎么也要再升一升了吧？” “不清楚。”贺连祁不想跟他们谈论这些，直接拒绝。 孙子能回到京都和姥爷子就已经喜出望外了，见他不想说，想着回头自己也能打听出来就没再继续追问。 连雅娴沾沾自喜的看着儿子，“连祁，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也是该考虑结婚的事了。现在回来就安心的工作，其余的事交给妈妈，这回肯定找个合你心意的姑娘。” 她儿子回来了，那些姑娘还不都趋之若鹜的凑上来，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挑挑，找个各方面都配得上儿子的女人。 “对对对，前些日子碰见齐主任家的媳妇还跟我说她家闺女刚大学毕业，分配到报社上班了，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对象介绍下。我看那姑娘长的……” “齐主任的姑娘？我见过啊。小丫头确实长的不错，文化也高，还是学校的大才女呢。”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就想着咱家连祁了，可是又怕他相不中就没敢应声。现在他回来了，要是真有那个意思，见一面应该也是可以的。” 连雅娴和白淑兰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唠了起来。 “三婶现在不打麻将改行当红娘了？几年没怎么回来，爷爷的威信是降低了吗？” 贺连祁冷冷打断他们的谈话。 白淑兰可不敢被扣上这样的帽子，“连祁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在说你的事，怎么扯到爷爷身上了。” 贺连祁冷笑，“既然不是，那您跟我妈都罔顾爷爷说给我五年时间的话，拼命想把我卖出去又是为的什么？还是说，爷爷要出尔反尔收回当初对我的许诺？” 众人的神色一哽，刚才两妯娌说话时老爷子可没有阻止的意思，可不就是隐隐有这个意思吗。 贺老爷子默不作声，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贺三伯见气氛有些冷，笑着开口。 “连祁你别多想，我们这不也是替你着急吗，当初你爷爷说是五年，可是你也不想想，再有三年你就三十了。三十岁再想找到好姑娘可就不容易了，你应该体会我们的苦心。” 贺连祁见他们只字不提赵零夏，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果真年岁大了记性不好，我说过我有女朋友，妈你不是还见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听到他提起赵零夏，连雅娴脸色就是一僵。 “我也说过，咱们家不可能容忍那么没教养又粗俗的女人，连祁你要是不想气死我就抓紧跟她断了联系。想要好姑娘有的事，妈给你介绍。” “就是，你年纪小不了解这个社会，有的是女人扒着个条件好的就死命不撒手。一个农村丫头能有什么学识，连祁，咱们家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可不是叫你领回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女人。你要是还想认我们这些亲人，就听你-妈的。” 贺三伯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儿子，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唯一的侄子身上了，也是真心的想让他越走越高。 “什么叫好什么叫坏？你们的眼光如果好的话，当初就不会逼着二姐嫁个那个畜生，现在还想叫我步她的后尘吗？”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再是一静，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贺老爷子面色也阴沉下来，“当年要不是你去闹那一出，也许事情不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旧事重提，他依旧认为是贺连祁的错。 要不是只有这一个孙子，贺老爷子真恨不得当初就抽死他。 贺连祁冷哼，“爷爷您觉得您没错，当年要不是我强行让他们离婚，那个人也不会被抓，后果您想过吗？我们贺家可能就会被牵连成为间谍，你口口声声说为二姐好，为贺家好，可是您的糊涂却差点把贺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贺老爷子一怔，本就灰败的脸更是一片死寂，“你说什么？” 贺连祁扫过他们的脸，“前段时间京都有名的商业间谍案你们有听说吧？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您当初给二姐选的好女婿的亲哥哥。而您那个好孙女婿，当时也是同党，不过是被我赶跑了才没有再出现。” 司徒训被抓后并没有立即判刑，而是又做了很长时间的调查审讯。 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他也不做挣扎，将自己这些年犯下的事全部招认。 “他那个哥哥，看着身在高位，其实内里早就一团脏污。而上边对他也开始有所怀疑，他想跟咱们家结亲，也是想借借爷爷您的名头，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成为贺家的女婿，好歹能叫人多谢顾虑。所以当初，您是被利用了。” 贺连祁知道这个结果后，真的想要回到那年，肯定不会放任那个畜生有机会逃走。 同时，他对爷爷的埋怨就更深了。 如若不是他的错误决定，二姐就不会变成那样，而偏偏，他还从来都认识不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甚至妄图用同样的办法来捆绑他，贺连祁只觉得内心一阵悲凉。 屋内死一般的沉静，贺老爷子缓了好半天的气才颤巍巍的开口。 “你说的都是真的？” 贺连祁垂眸，手在裤子上掸了两下，“您觉得我有必要骗您？” 是啊，这样的陈年旧事，他有什么必要拿出来骗人。 可是此时的贺老爷子，却宁愿他是在骗自己。 第五百章 那就娶吧 贺连祁根本没指望老爷子会因为这件旧事而幡然醒悟，不顾爷爷沉郁的脸继续开口。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二姐和我都不想揪着不放，也不会怨恨爷爷您。但是我们余下的人生，是不会再由爷爷您操控的。” 贺老爷子浑浊的眼望着这个忤逆又出色的孙子，“你想说什么？” 贺连祁坐直身子，语气坚毅。 “既然爷爷食言在先，那之前的五年之约就作废吧。赵零夏，我娶定了。” “我不同意。” “不行。” “连祁，别胡闹。” 三道如出一辙的声音同时想起。 贺连祁看着他们的反应，就知道刚才那话白说了，嘴角勾了勾。 “不同意也行，既然贺家的门槛这么金贵，她不进就不进吧。” 贺老爷子闻言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喘匀，就听他继续道。 “赵家的门槛低，我想进还是很容易的，只是对不起各位长辈这些年的栽培了。” 连雅娴突然想起那天他已经在电话里说过这话，当时她也十分紧张，只是跟老爷子刚提了一嘴就被他打断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说真的。 “你、你说什么？”第一次听到这话的贺三伯不可置信的问了句。 贺连祁没回他，只看着老爷子道：“爷爷，您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 贺老爷子看着他认真的脸，颓然的瘫坐在沙发上。 重症须下猛药，贺连祁不打算再拖下去了，这件事今天一定要解决。 “我感谢爷爷这些年对我的抚养和栽培，也不想因为婚姻一事跟您决裂，今天我只要您一个答案，是不是还愿意要我这个孙子。” “连祁，你能不能别闹了？”连雅娴想要阻止儿子，却被他推开。 贺三伯也怒了，拎起老爷子立在沙发边的拐杖就朝他后背敲了下去。 “你个数典忘祖的畜生，为了个女人居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我们贺家养你这么多年就是看着你去给人家倒插门的？早知道这样，不如早点把你打死省着丢尽贺家的颜面。” 贺连祁后背挨了重重一下，身子却岿然不动。 唇角掀起一抹冷嘲？“三伯是不是忘了？在你们一次又一次卖女求荣的时候，贺家的颜面就已经不在了。” “贺连祁。”这次连雅娴也生气了。 白淑兰也上来指着贺连祁骂，整个客厅全是她们指责的声音。 贺连祁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只坚定的看着掌握所有决策权的爷爷。 贺老爷子从前总是借口身体不好诳他回来，今天接连受到两次打击，竟然把装病的事给忘了，就那样满脸灰白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眼睛也是没有移开半分的和贺连祁对视着，祖孙两个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最大的博弈，就看谁会败下阵来。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知道老爷子低哑的音吐出两个字。 “够了。” 几人数落的话音顿时消失无踪，贺老爷子伸手，早就被贺连祁预防着出问题叫过来的医生上前一步扶起他来。 一步步走到贺连祁面前，“你想好了？” 贺连祁坚定的点头，“是的。” “不后悔？” “不后悔。” 贺老爷子看着比自己高出将近两个头的孙子，身子仿佛更佝偻了一些，垂头咳嗽了两声。 然后转身，“既然如此，那就娶吧。” 这个结果早在贺连祁预料之中，所以他只沉声说了句：“谢谢爷爷。” “爸……”几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不明白老爷子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贺老爷子却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只是在上第一个楼梯的时候脚下踉跄了下，幸好医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贺连祁看着他愈显苍凉的背影，垂眸开口。 “爷爷您相信我，夏夏她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您要是见了，一定会喜欢。” 老爷子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虽然有些蹒跚，还是坚持自己走上了楼。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连雅娴才红着眼睛冲到他面前，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可是触及他那双粲然的眸子，到底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这下子你得逞了？贺连祁，我倒是要看看，将来为了那个女人吃尽了苦头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 南鑫按照赵零夏说的去找了华视台，两次失败的经历叫他心里有点没底。 原以为事情会更加难办，却没想到华视台的人耐心的接待了他，并且询问了广告类别。 听到他讲起无磷洗衣粉的优点，还有正在申请专利的时候对方显然很感兴趣，再听到他们的广告策划，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再三确认他没有忽悠人后对优洁丽洗衣粉的这种带着公益性质的广告策划十分赞赏，当场就答应下来可以为她们做广告。 广告投放是分时间段的，这个赵零夏在他来之前就有交代，要想一炮而红叫所有人都知道，那就要选观看人数最多的时段。 只是看着上边标注的广告时长以及对应的广告费用，南鑫不免有些咋舌，15秒的广告就要215块钱，还只有一天，这确定不是在抢钱？ 好在他是个听话的员工，老板怎么吩咐就怎么行事，忍着肉疼的当即定下了三天的广告投放。 赵零夏听到价格的时候也肉疼了两秒钟，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相信这钱一定花的值。 华视台的广告位有限，想要去做广告的人却很多，所以他们的广告排期被定在了二十多天以后。 虽然觉得有点晚，但形势所迫也只能接受。 这边的前提铺垫已经打好了，赵零夏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上天再次眷顾了她，正巧赶上国庆假期，她有足够的时间在外边跑。 袁淇知道好也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你放假不回家？”赵零夏疑惑地问。 袁淇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回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历练的机会却不多，我决定跟着你。” 第五百零一章 寻求合作 既然要去谈合作就不能穿得太随意，之前钟蔓送过赵零夏一件暗红色长款风衣，这种天气穿正好。 搭配上普通的白衬衫黑西裤，得体又干练，确认自己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妥后她便招呼袁淇出了学校。 南鑫已经等在外边了，见她出来伸手递了个小盒子过来。 袁淇见里边居然是一整盒的名片，这东西她只偶然在大伯那里见过，没想到赵零夏还挺会赶新潮。 做名片只是图个方便，赵零夏也没想那么多，随手往背包里一塞，“走吧。” 南鑫走访得细致，还做了份可行性报告，对京都六家大型商家的日客流量和主营方向都做了详细的了解。 这个年代人心淳朴，也不用担心没人牵线就找不到门路。 受限于产量问题，这次优洁丽的主要合作目标就是几家知名的大型商场，这样也能让够买洗衣粉捐款的广告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几人先去的是知名的华友商场，赵零夏穿着得体面色肃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着倒是有几分领导的派头，所以在询问过商场的工作人员后轻易的就见到了采购部门的领导。 对方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很喜气，经介绍他姓苏，是华友商场的采购部副主任。 第一次过来就能见到人，就算是个副的也是他们的幸运。 赵零夏此刻就是个营销人员，自然要把姿态放低，态度恭敬的递上自己的名片，说话也十分客气。 “苏主任您好，我们是锦东省优洁丽日化厂的人，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副主任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后招呼他们坐下。 隐约猜到他们来的目的，还是惯常询问了句，“几位今天过来是想……” 赵零夏见对方态度尚可，直截了当的回了。 “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跟贵商场谈谈合作的事，苏主任您看下，这是我们厂新研究出来的无磷洗衣粉。” 南鑫在示意下将手中的成品和产品介绍放到办公桌上。 “现阶段的洗衣粉为了达到清洁效果都会在里边加上磷酸盐类物质，虽然洗涤效果加强了，但对人皮肤和环境都没什么好处。这两款无磷洗衣粉是用其他物质代替原有的磷酸盐作为助洗剂，不仅洗涤效果上没有影响，还能起到保护环境的效果。” “并且，我们这两款洗衣粉已经提交了专利申请，一旦专利申请成功，将会引起洗涤业的一次震荡。相信要不了多久，无磷洗衣粉就会慢慢替代现有的配方。” 赵零夏昨晚就整理好了今天要说的话，此刻讲起来头头是道。 “贵商场的经营理念和经营方式我都是非常喜欢并且欣赏，我们优洁丽日化厂虽然成立的时间短，但发展势头还是十分强劲的，资质上绝对有保证。如果贵商场能够愿意采购我们优洁丽洗衣粉，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为彼此双方都带来可观的利益。” 商人逐利是事实，赵零夏也没有隐瞒自己成为供货商后也会有收益，这样谈成的态度倒是比那些只知道哭穷说没有人采购就要倒闭的人高了点段位。 苏副主任眼睛看着手中的产品介绍，耳朵也在听她说，完后还点了点头。 “你倒是实在，这个产品的噱头也不错，不过采购是大事，我不能只听你们说。这两份样品和介绍留下，回头我会找人核查，然后再研究是否合作的事。” 总不能随便来个小作坊说些没有根据的好话他们就决定采购，这些都是要走正常程序的。 赵零夏本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成功，浅笑着起身。 “那就拜托苏主任了，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期待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她说话干脆利落，也不纠缠，苏副主任倒是对她印象好了不少。 “没问题，我们的采购是完全透明的，你尽管放心。” 从进办公室到结束，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袁淇诧异，所谓的谈生意就这么简单吗？ 几人出了门，她好奇的拉住赵零夏，“这生意是谈成了还是没谈成啊？” “不清楚。”赵零夏只回了三个字。 袁淇不接受这样的敷衍，追在后边继续问。 “在我的理解里考虑就是拒绝的意思，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淡定？还有刚才怎么不多劝几句，没准就成功了呢，我看那人笑得一脸温和，应该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喋喋不休的发表意见，赵零夏被吵烦了只能停下脚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现在先不发表意见，你再继续看下去。” 袁淇被她搞的一头雾水，但是见怎么也问不出来，只能闭嘴。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家的顺利接洽，赵零夏精神头都好了不少，马不停蹄地直奔下一家。 不过这家却连采购的人都没有见到，她不气馁的给对方接待人员留下了名片。 “什么时候方便我希望能再过来拜访，还望您到时可以通知我。” 对方接过名片笑着说了声好然后送他们离开，只是还没等走远，袁淇无意间回头就看见那人随手把赵零夏给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赵零夏……”她叫了一声。 赵零夏回头也看见了，顿了一秒后若无其事饿耸耸肩。 “走吧。”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解释。 剩下的几家，有一家是用下边的人打发他们的，还有两家一听说他们是来寻求经销商的直接就拒绝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还有三四家倒是见到了相关人员，态度也很不错，但也没有放准话说是否会合作。 另外还有一家当着他们的面就把名片扔掉了，还说什么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都敢跑京都来啊。 袁淇差点出去将那人大骂一顿，却被赵零夏很很拽住，朝她摇头才安抚下来。 整整走了两天，几人才将南鑫之前走访过的商场和百货都走了一遍。 袁淇觉得这比在学校里做了两天的训练都要累。主要是体能和精神上的双层打击。 “这也太难了吧？”坐在一家饭馆里，袁淇愁眉苦脸的瞪着赵零夏。 被她盯着的人仿佛没看见般，一脸娴雅端庄的模样擦着手中的餐具。 漫不经心的道：“你也跟着跑两天了，说说感受吧。” 袁淇立即坐正身子，好像在课堂上被老师提问一样。 第五百零二章 校门口等你 只是说起感受来，袁淇就有些沮丧。 原本她以为十分容易的生意，没想到谈起来这么难。 “这两天我们虽然拜访了很多商场，可是一个有合作意向的都没有，至于那几家留下名片说要考虑的，根本就是在委婉地拒绝。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你在电视台做的那个广告趁着还没播放赶紧撤下来吧，不然肯定会亏钱。” 赵零夏静静的听她说完，“只努力了一次就放弃了？” 袁淇语气有点急，“一次还看不出来吗？人家不认可咱们的东西，你去多少次都没用啊。京都的市场虽然大，但是你们来的太晚了，市场已经被人家捷足先登了，再想挤进去根本不可能。” 袁淇做什么都力争最好，这些日子还专门想过关于做生意的事，还是有些自己的见解的。 趁着现在还没什么损失早点收手不是更好。 赵零夏拎起水壶把三人面前的杯子填满，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还记得前天我们从华友商场出来，你叫我再劝劝那位苏副主任没准就成了，当时可是挺有拼劲的，怎么现在就退缩了呢？” 袁淇表情一僵，“那不是那个秃头笑得像个弥勒佛，我寻思着好说话吗。” “这你就错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在商场上看中的是利益，只有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才是合作的基本原则，而不是靠着好说话卖同情心。如果那个苏副主任只靠着好说话，恐怕也做不到这个位置上了。” 既然答应了许建安会帮助袁淇，赵零夏就不会有所保留。 “现在是我们上门推销求着人家跟我们合作，除了让对方看到我们的资质和实力，另一重就要让人家知道有利可图，否则就算我们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济于事。” 合作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你能给对方带来收益，人家就不会把你往外推。 “可是咱们什么都没有，人家怎么会相信我们会给他们带来利益，要是他们不知道，还怎么可能跟咱们合作。”袁淇好学生模样的追问。 “这就要看我们的铺垫做的是不是够好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在生意还没谈妥，还不能确定是否有商场愿意接纳我们就叫南大哥去电视台花大价钱做广告吗？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有这个东西，一旦大家知道了，就会想要尝试想要去买。到时候顾客上门去找，商场却没有，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着急？若是找的人多了，商场还是没有，就赚不到他们的钱。到时候就不是咱们求着他们，而是他们来求着咱们了，而我做广告，为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袁淇琢磨了会儿，还是觉得不太妥。 “可你怎么知道老百姓会对这东西感兴趣，万一他们不去问不去找，你说的这些都不存在了。” 赵零夏笑笑，“没人去问我们自己叫人去，只要去的多了，商场就会注意到。一旦他们觉得这东西有利可图跟我们达成合作，货物入驻商场摆在柜台里，顾客总会看到吧，这就是最直观地宣传。” “你、你是说找托过去忽悠商场，这不是骗人吗？” “这算什么骗人，就是种宣传手段而已。而且我有信心，我们的无磷洗衣粉肯定会受欢迎，更何况我们在电视上做的广告可不是白浪费钱的。” 袁淇不知道她这么大自信怎么来的，还是有点担忧。 正好服务员上菜，赵零夏给她递了筷子，“做生意不能投鼠忌器，既然想了就努力去做，就算失败了，至少我们尝试了就不会后悔。我这个老板都不急，你愁什么愁，有没有效果等着看好了。” 说完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先吃饭，然后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袁淇还是觉得不妥，“不然我们回头再去各家拜访一遍吧，多去两次他们肯定能看到我们的诚意。” 这次赵零夏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说的没错，见面三分情，我们再去肯定会加深印象。想不到你现在已经摸到营销的门槛了，就是要契而不舍加厚脸皮。” 袁淇终于被肯定了一次，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赵零夏跟南鑫约好明天再将几家拒绝的并不坚决的商场重新走一遍，之后就回了学校。 只是刚回到宿舍，放在包里的呼机就响了。 拿出呼机，便看到上边简短的一句留言：明天九点，校门口等你，祁。 赵零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什么意思，贺大哥回京都了？ 又看了一遍，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不声不响的回来了，可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一颗心就止不住雀跃，突然抱着bp机用力的亲了一口。 袁淇刚脱了鞋栽到床上，就看见她这一脸荡漾的笑，撇了撇嘴。 “姓贺的给你发消息了吧？我说赵零夏，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学校可是禁止恋爱的，你也不怕我去举报你。” 赵零夏无所谓的摇头，“去吧去吧，你外公知道了都没说什么，我不怕你举报。” 话虽这么说，但她是知道袁淇肯定不屑做这种事。至于许建安，人家一个大人物哪有闲心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袁淇嗤了一声，“哼，要不是我妈拦着，你以为当初知道你抢我堂姐男朋友我会跟你善罢甘休？” 赵零夏动作一顿，冷了语气。 “你这话说错了吧，从始至终都是你堂姐一厢情愿，贺大哥明确的拒绝了她很多次，可她还是执迷不悟，怎么就成了我抢她男朋友了？” 袁淇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怎么一时嘴快就什么话都往外溜。 “对不起，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 赵零夏也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摇头说了句没事，拿起放在铺位底下的盆出去了。 出了宿舍，她的情绪就冷静过来了。 虽然上次被贺连祁的母亲赶出来很快就告了状，但她心里还是有点疙瘩，要是贺大哥的家人执意反对他们在一起，两人真的能一直坚持下去吗？ 第五百零三章 调回 袁淇懊恼的看着赵零夏离开的背影，暗骂了自己一声嘴笨。 犹豫了片刻，抓了套衣服扔进盆里也追了出去。 每天下午六点到晚九点是公共浴池开放的时间，装备学院女学员比较少，女浴并不是很挤。 袁淇飞快的洗好出来，正好看见赵零夏站在镜子前擦头发，便凑了过去。 别扭了半天才开口道：“为了弥补我刚才的过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哦。”赵零夏随意的应了声。 见她不以为意，袁淇有点急，“我是说真的，你认真点好不好？” 赵零夏心里虽然不舒服，可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跟她计较，但见她这样不得到原谅就不罢休的架势，只能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说，我听着。” 袁淇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颇有些难以启齿的道： “其实、其实我堂姐她、她跟那个贺连祁根本没有什么婚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实在是大伯母和堂姐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法强行绑住一个男人叫她都跟着丢脸。 原本她是不准备说的，毕竟论起亲疏来，她应该站在堂姐的一边。 可袁淇还是觉得心中有愧，加上自己那番话那番话肯定惹她生气了，所以她一咬牙把知道的真相说了出来。 说完就一脸讨好的看着赵零夏，不料对方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不高兴吗？知道他们没有婚约，你们两个在一起的阻力就小了。” 赵零夏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更是将她跟袁汐划清了界限，这对堂姐妹的性子还真是天壤之别。 袁汐满肚子算计还认不清现实，而袁淇则是真实到可爱。 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不算胖的脸，“这个我早就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对我以诚相待。” 她个子比袁淇高，这样子就像个长辈在逗小孩子。 “干嘛捏我脸，讨厌。” 袁淇红着脸挥开她的手，却忘了手里还拿着梳子，不小心刮到了赵零夏的脖子。 “哎呀对不起，你没事吧？” 袁淇吓了一跳，慌张扔掉梳子上前查看。 赵零夏捂着脖子后退了一步，“没事，不是很疼。” 袁淇却不放心，“我看看破没破，那梳子整天梳头可不干净，万一划破了感染怎么办。” 说着执意扒开了她的手，看到上边只有两条被梳子齿尖划出的红痕，倒是没有破，她才放心。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皱着一张小脸道歉。 赵零夏也从镜子里看见了，笑笑，“就两条印子，很快就下去了，不用在意。” 袁淇暗怪自己的冒失，眼神不经意扫见她脖子上露出的一截黑绳，上边拴着个玉佛。 她好奇的咦了声，“男戴观音女戴佛，你怎么带了个观音的吊坠？” 赵零夏垂眸，用手捻了捻胸-前的吊坠，“这是我爸留下来的遗物。” 袁淇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今天怎么总捅别人痛处，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赶忙转移话题。 “你这个观音用料并不是很名贵，做工倒是很精细哈。” 袁淇没有胡说，她外公就好玉石，赵零夏带着这个属于青玉，不过是普通品相。 可是观音的雕工却非常的精湛，看得出来是出自老师傅之手。 赵零夏不懂这些，但在吴桂珍手里捏着没被卖掉，想也知道并不值什么钱。 但不管是否贵重，父亲的遗物对她来说就是珍品，所以那次家里遭了火灾后为了便于保管她就一直随身带着了。 她把吊坠塞回衣领里，没搭袁淇的话，起身回了宿舍。 贺连祁留言说早晨九点在校门外等她，赵零夏也就没起太早，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 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心里也是想念的。 想着每次见面都是贺大哥等她，这次索性吃完饭她就跟袁淇告辞出了校门。 秋风萧瑟，不冷，但是扬起片片落叶还是显得有些凄凉。 好在她没有等多久，一辆京都牌照的吉普车就停在了她面前，贺连祁迈着长腿跨步下来。 几步走到她面前，目光中满满的自责。 “抱歉是我来晚了，叫你久等了。” 距约定的九点还有十几分钟，明明是她来的早，他却只怪自己来的迟。 赵零夏浅笑盈盈的望着他好看的俊颜，“没，是我来的早。” 然后看了眼他开来的车，好奇的问：“你又找吕航借的车？” “先上车再说。”贺连伸手摘掉她肩头的落叶，顺势揽住她肩膀打开副驾驶的门。 两人离的近，赵零夏能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突然想到好像很久没看见贺大哥吸烟了。 贺连祁熟练的启动车子驶离了学校，然后才开口，“夏夏，我调回京都了，这车是公司给配的。” 赵零夏正在想他吸烟的事，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调回京都？为什么？” 贺连祁瞄了眼她瞬间从迷糊清醒地样子，“想回来就回来了呗。” 赵零夏是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她还记得贺大哥调去锦东的原因，就是不想被家里人操控，可四年后怎么又突然调了回来？ 想到之前自己跟他告状，贺大哥不会是为了给她撑腰才回来的吧？ 贺连祁见她脸色不断变化，空出只手拍了拍她的。 “别多想，人往高处走，我早晚都会回来的。而且这次回来，是好事。” 他没有说爷爷答应两人在一起的事，准备等会儿再给她个惊喜。 赵零夏见他神色正常不像是为难的样子，心里的那点不安也就放了下来。 两人都吃过早饭了，也无心闲逛，贺连祁便开着车子回了家。 之前被人从这里赶出去，还被人说不自重，赵零夏心里是别扭的，脚下的步子就慢了点。 贺连祁看出她的心思，主动牵起她的手。 温热的大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赵零夏不想叫他为难，跟了上去。 房门打开，她就被正对着房门的一束花惊了下，一脸茫然的回头。 “贺大哥，这是？” 第五百零四章 你受伤了 贺连祁没有回她，耳尖微红的走过去捧起那束花举到她面前。 语气有些生硬，“这个送你。” 赵零夏诧异的看着他，现在才是九零年，贺大哥就知道送女孩子鲜花了？ 贺连祁见她不肯接，尴尬的咳了一声。 “钟阿姨说鲜花是最能表达爱意的东西，所以我……” 他说不下去了，天知道他捧着这一大束花回来时有多尴尬，为了哄小丫头开心他也是拼了。 赵零夏莫名觉得此刻的贺连祁可爱到爆，伸手接过那一捧五颜六色毫无艺术感的鲜花，差点笑弯了腰。 贺连祁以为她也在嘲笑自己，一张脸迅速黑了下来。 谁料下一秒，赵零夏突然抬起闲着的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红唇精准的印了上去。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谧了下来。 贺连祁看着她水润含笑的眸子，才明白她的笑代表的是开心而不是嘲笑。 想通这点，原本阴郁的心情刹那转晴，反客为主的将她扣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赵零夏才想起手里的鲜花，一低头，就看见早已被两人挤压得坏掉了不少。 “贺连祁！”她愠怒的低喊了一声。 贺连祁看了眼自己辛辛苦苦集齐的鲜花，嘴角抽了抽。 “那个，下次我再送你。” 赵零夏要被气哭了，生平第一次收到鲜花，才几分钟就夭折了。 好在还有很多没被弄坏的，语气有些冲的叫贺连祁拿了瓶子过来。 知道自己弄巧成拙的某人乖乖的听她指使，赵零夏仔细的把那些压坏的花挑出来扔掉，剩下的插在花瓶里还摆弄了一会儿才收手。 谨慎地放到轻易碰不到的地方，才瞪了贺连祁一眼，“不许再弄坏，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贺连祁哪敢不应，信誓旦旦的保证后才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心里想的却是钟蔓阿姨果然没有说错，鲜花反倒比他这个送花的正主还重要了，只是心里怎么这么酸呢。 安静下来，赵零夏也终于有机会问他调回京都的事。 “我不想再过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你毕业后肯定会留在京都，如果我还在锦东就势必要两地分居，难道你希望这样？” 贺连祁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思，然后继续道。 “你在不停的努力上进，我也不能再原地徘徊不前，相较于锦东，京都才是更利于发展的地方。许大队长也调回京都了，我跟着他一起进了集团总部，被安排到了总工办。” 赵零夏没接触过这种大型企业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这个什么总工办是做什么的。 但是她相信，贺大哥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岗位选择上肯定也不会亏待他。 想到以后两人以后就可以长久的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赵零夏的心都要飞扬起来了。 这还不够，贺连祁紧接着又丢出一记重磅炸弹。 “爷爷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赵零夏还沉浸在喜悦中，随口回了句：“你少哄我，怎么可……能。” 最后一个字在看见他郑重的神色时蓦然收了音，“贺大哥你说真的？” 她声音很轻，仿佛怕惊醒美梦，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就成了幻影一般。 贺连祁用力的点头，“真的。” 赵零夏的呼吸都慢了半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若不是他做了什么，贺家老爷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妥协。 “也没做什么，只是威胁他如果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辞职去你们家当上门女婿。” “就这样？”赵零夏还是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贺连祁想到自己背上挨的几拐杖，有意避开她的视线，“不然还怎样。” 他这样反倒叫赵零夏生疑，也不询问，直接站起身朝他走去。 贺连祁眉心一紧就想躲开，却被她给按住，“你受伤了。” 她说的是肯定句，想也知道，如果因为一句威胁就有效果，他也不会跟家里闹成现在这样。 他欲盖弥彰的动作反而让她猜到了真相，贺连祁见瞒不过，只能吱吱唔唔的说没什么，就是被三伯敲了两下。 赵零夏怎么可能会信，径自去找了药箱过来，拿出里边的碘伏和面前。 “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 贺连祁抗拒不过，只能将身上的衣服脱了。 那天三伯怒极，下手也重，家里人都对他动了怒气，也没人关心他伤成什么样。 贺连祁自己又够不到后背，就这样挺着了，隔了两天，那后背的伤处不仅肿起来了，还青紫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赵零夏的眼眶不争气的红了，“贺连祁你是傻子吗？伤成这样也不找人帮你上药，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还打算硬抗过去？” 嘴里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地不得了，生怕力度大一点弄疼他。 贺连祁知道她是心疼了，无所谓的笑笑，“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一点都不疼，别担心。” 况且他之前做的事哪件不是危险重重，身上大伤小伤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这点疼在他看来真的已经无关痛痒了。 可赵零夏不一样，虽然知道他原来当兵时肯定也没少受伤，可也没有这样直面他伤口的触动大。 她强忍着眼泪一点点的将他身上的伤口涂好了药，还不忘虎着脸叮嘱。 “这几天先别碰水了，以免感染。” 贺连祁慢慢把衣服拢上，抬手刮了刮她湿润的眼角。 “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还要跟我的夏夏长长久久呢，不可能叫自己太早挂掉。” 赵零夏被他的口无遮拦气到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贺连祁赶忙投降。 两人腻在屋子里聊了聊这些日子的事，赵零夏还说了在电视台做广告的事。 “我不是说叫你有事找吕航吗，那小子门路广的很，肯定比你们一头雾水的乱撞好。” “自己生意的事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吧，况且优洁丽要在京都房展，不能只靠裙带关系，自己搭建的堡垒才最结实，所以我们自己能做到的事就尽量不求人。” 第五百零五章 偶遇越宁 贺连祁知道她的抱负，虽然不理解，但绝对支持，所以也没再劝。 两个人在一起，即便只是安静的闲聊，都觉得格外充实。 “明天中秋，你们也要上一整天的课？” “嗯，不过放学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不限制出入，怎么了？” 这个年代的中秋节还不算法定假日，所以是正常上学的。 贺连祁想了想，“那不如我们去把二姐接回来，明天你放学后过来，咱们三个一起过个团圆节。” 还能顺便把他调回京都的好消息告诉她，贺连祁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赵零夏也赞成，“中秋节本来就是团圆的日子，把二姐接出来也好。” 想到贺婉，她心里还有点愧疚，当初明明说好有时间就去看她，可这一年来也只去过两次。 说到就做，两人草草吃了午饭，就起身出发了。 路上赵零夏叫他先去趟商场，准备给贺婉买点礼物。 “没这个必要，你就算空着手去二姐也不会挑理。”贺连祁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 “那怎么行，怪不怪是她的事，买不买是我的事。” 贺连祁无奈，只能把车子拐到另一条街上。 贺婉在疗养院住着，很少见外人，所以衣服首饰什么的她基本用不上，赵零夏便想给她买点实用的东西。 想到天气渐渐转凉，疗养院又是在山上，冬天风肯定很大。 她记得前天去的那家华友商场时好像看见有卖鸭绒被的，便转个弯找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鸭绒被可是新鲜东西，价格也很高，一条厚度适中的单人被就要四十多块钱，赶上工人半个月工资了。 不过这个被子轻薄又保暖，北方的冬天盖最适合不过。 这个年代没什么假冒伪劣产品，但赵零夏还是仔细的看了又看，确定没有问题才交钱买下来。 出了商场她又想买水果，“二姐一个人在疗养院，不如我们再买点水果带给他们，也能请他们多照顾下二姐，怎么样？” 她真心为二姐考虑，贺连祁自然开心，也不会拒绝她的美意。 商场另一侧的胡同里就有不少推着两轮车的摊贩，抑扬顿挫的吆喝着，两人便找了过去。 香蕉、橘子、葡萄、桃子，赵零夏每样都挑了一些。 疗养院人多，自然不会每个人都管够，只是份心意罢了。 选好了东西，还没等付钱，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您老人家倒是快点啊，已经下午了。我第一次去姑姑家拜访，总不能踩着饭点儿去，那多没礼貌啊。” 紧接着是另一道声音，“纠正一下，那是我姑姑。” “哎呀，没差别啦，早晚也是我的，嘿嘿！” 越宁的嗤笑声还没有发出来，就看见满眼惊诧站在对面的人。 下意识就将邱慧慧挽住自己的手臂推开，然后又惊觉自己此举的不妥，尴尬的耳根泛红。 “那个，好、好巧啊。” “嗨！赵零夏。”邱慧慧粗线条的没有发觉他的异常，兴奋的跳了起来，直接朝赵零夏扑了过去就是一个熊抱。 赵零夏一个不查，差点被她扑摔了，还好贺连祁在后边扶了一把。 “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哎呀呀，你这个没良心的用过就扔，怎么也不联系我。” 赵零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推开邱慧慧保持了个安全距离，这姑娘的热情容易伤人啊。 越宁满头黑线的把邱慧慧拉回来，某个神经大条的人这才看见赵零夏身后还站着个人，眼里立马闪现八卦的光。 朝赵零夏挤了挤眼睛，扬着下巴指向贺连祁，“这位帅哥哥是谁啊，好有型哦。” 早就见识过她大大咧咧的性子的赵零夏一点也不意外，大方的介绍：“我男朋友，贺连祁。” “这位是邱慧慧，我大一开学时在火车上认识的。” 贺连祁早在看见越宁的第一时间就站到赵零夏身旁宣示主权了，颔首打了个招呼。 然后才看向越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越宁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实在是去年底才跟赵零夏表白被拒，今天就被她撞见和邱慧慧一起太过尴尬。 邱慧慧倒是大方的揽住他的手臂，“夏夏，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跟越宁在一起了，惊喜不？” 赵零夏早在周月那听说邱慧慧追求越宁的事了，此刻见她真的得偿所愿也替他们开心。 她对越宁无心，自然也不希望他始终吊在自己这棵树上。 “那可真是件喜事，祝福你们。” 越宁的神色有一秒钟的暗淡，不过很快消失不见，已经决心开始新的感情，又何必为她伤怀。 邱慧慧一脸甜蜜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才看见他们两个大包小裹的拎着东西。 “你们这是要去看长辈吧？我们也是，正要去越宁的姑姑家拜访，那就不聊了，改天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我们已经买完了，就先走了。” 说话的工夫，贺连祁那边已经付好了钱，赵零夏抱着鸭绒被他拎着几兜子水果，跟两人说了告辞后就率先离开了。 越宁望着他们的背影，沉沉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才转身叫邱慧慧，“走吧。” “他们两个？” 路上，贺连祁觑着赵零夏的脸色，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怕他误会，赵零夏不敢说越宁专程开车去锦东接自己，直说偶然在车站碰见，邱慧慧对越宁一见钟情。 “之前就听周月婶说邱慧慧追求越宁都追求到我们厂子里去了，现在他们两个能成，真心为他们高兴。” 贺连祁没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但也觉得少了个觊觎他媳妇的人是件好事，就没再继续追问。 赵零夏这才小心的长出了口气，越宁跟她表白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两人到疗养院的时候并没有在病房里看到贺婉，问过才知道院领导正带着所有患者在食堂包月饼。 他们找过去就看见贺婉开心的跟众人有说有笑的正在揉面，精神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贺婉看见他们十分开心，兴致勃勃的端了几块先烤好的月饼给他们。 “尝尝看，这是我们自己烤的月饼，很好吃。” 第五百零六章 同聚 贺婉记得弟弟的喜好，挑了个五仁馅的给他，问过赵零夏后又给她拿了个枣泥馅的。 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人都尝了一口，齐齐竖起拇指。 “皮薄馅大，火候掌握的也好，非常好吃。”赵零夏笑着夸赞，贺连祁也点头称是。 贺婉被他们一夸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吃就好，我们包了很多，走的时候给你们带些回去。” 两人给面子的把一整个月饼都吃进了肚，贺连祁才将买的那几兜水果都拿过来，当场交给了护工叫她分发下去。 能住进春晖疗养院的都是有点身份的人，其实不缺这些东西，但是心意难得，所以都十分开心的道谢，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的帮着洗水果发水果。 等到东西都发下去了，贺婉才带他们回了病房，看见赵零夏还抱着个东西好奇的问是什么。 听说是鸭绒被，皱眉嗔怪了句，“你来看我就很开心了，怎么还要破费，我在这里吃住都有人管，什么都不需要，这个拿回去你在学校盖。” 送出去的礼物怎么可能收回，赵零夏不顾她的阻拦坐到床上，将她的被子打开拆出里边的被芯，把鸭绒被塞进去后拍打均匀。 “学校什么都要统一，这个我拿回去也盖不到。二姐您身子虚冬天容易受凉，这个轻便保暖，您盖着试试，如果感觉不错回头我再给你买一个做换洗用。” 贺婉摸着柔软蓬松的被子，神色都柔和了下来。 生病这么久，也算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多少人当面假意关心唏嘘不已，背后却骂她是精神病。 就连她的家人，都觉得她是累赘，除了连祁，很少有人在这种实处的地方关心她。 想到这些，贺婉的情绪就有点低落。 贺连祁虽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也能从脸色上猜到一二，赶忙转移话题。 “二姐，明天是中秋节，我想接你过去我那边，咱们几个一起过节，好不好？” 贺婉有些犹豫，每次离开疗养院，她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再遇到什么犯病。 赵零夏见状上前一步揽住她的手臂，“二姐，您看我在京都这边也没什么亲人，中秋节本来是团圆的日子，却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您那么心疼我，肯定也不忍心我自己回学校胡思乱想是吧？” 贺婉的性子温柔，即便现在生病，却还是总会尽心的为别人考虑。 一看她可怜巴巴满脸祈求的样子，沉默了两秒后慢慢的点头。 贺连祁的脸上立马漾起了笑容，悄悄朝赵零夏竖了下拇指。 他们先去找了医生，确定贺婉最近情绪稳定后才准许出院。 赵零夏帮着收拾了些需要用的日用品，然后才扶着贺婉上了车。 路上，想到家里没什么菜，贺连祁又绕到了农贸市场。 “二姐的手艺绝对是天下一绝，明天咱们两个有口福了，二姐，你可得好好给我们露一手。” 路上，他还不忘给贺婉做广告。 贺婉笑着拍了他一下，“我才看明白，原来你接我出来是打算叫我给你们做厨子的。” 贺连祁假装被打疼了，夸张的跳了起来。 “哎呦，刚才那话可不是我说的，二姐饶命。” 简短的互动，完全可以看得出这姐弟两个感情的深厚，对于亦姐亦母的二姐，贺连祁是打从心底里尊重。 赵零夏明天还有课，就没有跟他们一起过去，贺连祁将她送回学校，看着她进了校门后才驱车离开。 回到宿舍，袁淇还在，正跟几名室友热闹的交谈着什么。 “零夏你回来了。”李月红开心的跟她打招呼。 “明天晚上学校有拉歌晚会，我们正在讨论要出什么节目，你也一起啊。” 虽然中秋节不放假，但是在学生那么多，学校总不会放任不管。 赵零夏肯定没法参加，找了个借口。 “明天我要去师傅家陪师傅师娘一起过节，就不过去了。” 说完就看见袁淇玩味的眼神，睇过去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正要洗漱休息，就听见宿管教员叫她说有电话。 袁淇眼睛一转，凑到她耳边，“你猜，会不会是莫教授叫你过去过节？” “你少乌鸦嘴。”赵零夏瞪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结果还真叫袁淇猜中了，电话是钟蔓打过来的，邀请她明天一起过中秋节。 赵零夏这时才记起自己可是有师傅的人了。 师傅师娘孤身在国内，身边也没什么亲人，她这个做徒弟的在节日里却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他们，实在是不应该。 可是那边已经先答应了贺大哥，这该怎么办？ “怎么了，是有什么为难的吗？” 钟蔓也挺期待她能过来的，老两口冷清久了就喜欢热闹。 以前在国外没有中秋节也没那么多念想，回国后人家过节都团团圆圆，只有他们还是两个人，多少有些孤寂。 如今收了赵零夏这个徒弟，matt也挺希望能跟她一起过节的。 赵零夏听出她语气了的期盼，脑子转了转，突然有个想法。 “师娘，我等下再打给您可以吗？” 然后在钟蔓的疑惑中挂断电话，紧接着给贺连祁打了过去。 “怎么了，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贺连祁没正形的开着玩笑。 赵零夏没理他，直奔主题。 “贺大哥，你问问二姐，明天可以一起去我师傅家过节吗？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他们两个人自己过节也挺孤单的。” 贺连祁没想到她说的这个，“好，我问问二姐。” 过了两分钟他回来了，“二姐说既然是你的师傅，过节你去陪着是应该的，只是她去打扰不太好吧。” “没有，我师傅肯定最喜欢热闹，咱们一大家子一起过节，只能更开心。” 这次贺连祁开了免提，贺婉温婉的嗓音隔着话筒传来。 “只要人家不嫌打扰我自然是没问题，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有热热闹闹的过中秋了。” 疗养院虽然人多，但都是同她一样身患疾病的，想要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节也十分难得。 贺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但不代表她不渴望家的温暖，所以在听见赵零夏那句‘一大家子’后，她便答应了。 第五百零七章 心理医师 赵零夏欣喜地跟她道谢，挂断电话后赶紧又给钟蔓打了回去。 听说还有其他客人要来，钟蔓没有不欢迎，倒是紧张起来了。 “你说要带贺的姐姐来，那我们岂不是要见亲家了，这可是大事，要不要准备什么啊？” 赵零夏被她这句亲家说的脸红，“师娘，我跟贺大哥只是谈恋爱，什么亲家不亲家的啊。” 钟蔓笑了，“好好好，我不乱说，我一定会准备最丰盛的晚餐招待你的男朋友和他姐姐。” …… 这晚，大家都没有睡好，除了赵零夏。 都是孤独太久的人，想到明天要热热闹闹的过中秋，难免会兴奋。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最后一节课上完，赵零夏就收拾东西出门了。 贺连祁载着贺婉等在外边，车后座堆了很多东西，有昨天一起买的食材，还有几件礼品。 贺婉笑着给她解释，“第一次上门总不好空手，也叫你师傅他们笑话不是。” 贺家得势那些年也是将几个孙女当名媛教养的，即便贺婉现在生病了，那些礼仪规矩也是早就成了习惯。 莫教授家大门四敞，保姆第一时间看见他们，两夫妻一起迎了出来。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两位老人居然都穿得十分正式，可见对贺婉到来的重视。 赵零夏扶着贺婉下车，打过招呼后给几人做了介绍。 莫教授脸上的笑虽僵硬，但还是极力保持着，这让赵零夏心头暖暖的。 几人被迎进了屋，看着他们带来的礼物，钟蔓没有拒绝，笑着道谢。 贺连祁一直陪在贺婉身边，见她情绪很正常心中稍安。 其实只要没人刺激她，贺婉的表现与寻常贵妇名没有什么异常。 她与钟蔓都是温婉的性子，聊起天来也很投契。 尤其她们都有共同的爱好，看书和弹琴，竟然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莫教授虽然很少说话，但难得的没有摆臭脸，屋内的气氛竟然出奇的和谐。 他们带来的食材都是收拾好的，保姆便分门别类的都摆出来。 贺婉跟钟蔓一起进了厨房，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准备晚餐，倒是把赶过去帮忙的赵零夏给排挤在外了。 屋内，贺连祁的眼睛一直盯着厨房门口，生怕二姐出什么突发状况。 莫教授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神色有些不满。 赵零夏赶忙为贺连祁解释。 莫一玮听完沉默了会儿，“你们有给她找过心理医生吗？其实蔓蔓在x国有拿过心理医师执照，或许她能帮到贺女士。” 贺连祁满眼迷茫，不明白心理医师是什么。 赵零夏倒是眼睛一亮。 这个时候的华国还没有心理医生这个词，可是在十几年后，这个职业可是遍地开花。 二姐的病因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若是能由心理医生疏导下或许会有效果。 只是她没想到师娘居然还是个心理医生，之前并没有听他们提过。 赵零夏越想越觉得这事的可行性很大，装作懵懂不知的跟师傅请教心理医师是怎么回事。 莫一玮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其实他的话是有些谦虚的。 钟蔓可不止有心理医师执照那么简单，在x国，她可是小有名气的，多少人都会慕名找她治病。 只是国内在这一块上还是空白，她也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贺连祁耐心地听他解释，然后就像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您的意思是如果通过钟阿姨的心理辅导，我姐有可能痊愈？” 这个莫一玮不敢保证，“这个要问过我的妻子，还需要你们把她从发病到现在的所有都讲给她听，她才好结合症状给出合理的治疗方案。” 贺连祁几乎不假思索的就点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放弃。 几人聊天的时候，厨房里已经传出了阵阵香味。 莫家住的虽然不是四合院，但也有个还算宽敞的院子。 钟蔓是个很懂生活的女性，在院子里辟出两块地做花圃，还种上了一架葡萄。 此时正是葡萄生长繁茂的时候，缠缠绕绕结出一道天然幕布。 保姆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将所有的菜都端到了院内。 为了迎接所谓的‘亲家’，钟蔓本来就准备了很多，再加上贺连祁带过来的，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一起做了这顿饭，钟蔓跟贺婉的关系更亲近了。 到底是专业的心理医师，即便没有听说，钟蔓也隐约从交谈中察觉到了什么，说话的时候尽量放缓语速嗓音轻柔。 莫教授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葡萄酒，除了贺婉，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点。 美酒佳肴配上满院子若有似无的花香，不用吃都已经薰然欲醉了。 大家有说有笑的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月色，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他们并没急着离开，赵零夏找借口将贺婉拉走，贺连祁悄悄跟钟蔓去了书房。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来，钟蔓走到贺婉面前拉住了她的手。 “今天跟你聊得实在投缘，听说你住的地方风景秀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去疗养院找你聊天呢？” 贺婉也很喜欢跟钟蔓说话，闻言有些心动。 想着疗养院对于探视方面十分宽松，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钟蔓并没有提到贺婉生病的事，也没说要替她治疗，却只用了两句话便让贺婉同意她随时去拜访。 不得不说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从莫教授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贺连祁先把二姐送回家，然后在她戏谑的目光中拉着赵零夏离开。 夜晚的风有点凉，可是赵零夏心情好。 加上喝了点红酒，也不觉得冷，执意打开了车窗，感受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发丝被风吹起，肆意张扬的飘起来，格外舒服。 这个中秋节虽然没能陪在家人身边，但对她来说还是过得十分有意义。 车子驶到学校门口时她还沉浸在那份满足中，直到贺连祁突然倾身过来才猛然惊醒。 “咦，到了？” 假装看不懂他眸底的深意，赵零夏想推开他下车，门锁却被人给按住。 “小丫头，今天过节你都没怎么理我。” 贺连祁的声音有些期期艾艾，跟他硬朗的无关极度违和。 第五百零八章 广告 晚饭时赵零夏喝了两杯红酒，被风一吹，也有了三分醉意。 见贺连祁一副求关爱的模样，她唇边溢出两声轻笑。 伸长胳膊捧住他的脸，突然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补偿你的，不委屈了哦。” 被她这么一撩拨，再听着她甜糯的嗓音，贺连祁眸底一暗。 双手抓住她手腕突然将人拽进了怀里。 赵零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低呼一声，下一秒声音就被封进了某人炙热的唇舌里。 短暂的惊吓后，她乖顺的闭上了眼睛，抬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 …… 许久后，贺连祁才仓惶的推开她，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 “你该回去了。” “我不要。” 赵零夏酒意上头，蛮横的拒绝了他的话，“贺大哥，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刚刚才被亲吻过的唇泛着潋滟的水光，在配上那副娇媚动人的醉颜，贺连祁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小丫头带到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尽情的放肆。 可到底知道现在不是胡来的时候，用尽最大的力气别看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 声音却柔的能掐出水来，“乖，我现在调回了京都，以后肯定会经常来看你。” 赵零夏揪着他的衣摆还是不肯放开。 贺连祁无奈，轻声道：“那我把你送到校门口，看着你进去好不好？晚上学校应该会查寝，你必须回去。” 接连被拒绝了两次，赵零夏也没醉到人事不知，凝眉想了会儿，才郁郁的嗯了一声。 贺连祁这才如蒙大赦般长出了口气。 天知道面对深爱的女人近似邀约的请求，他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心底奔涌如潮的裕望。 虽然没有路灯，但高悬的月亮还是将地面照得一片清亮。 两人并肩走在月光底下，脚下是被拉长的影子，耳边还有蟋蟀不时地鸣叫声，一切都那么的安静祥和。 到校门口的时候，赵零夏的酒意也被冷风吹散了些。 想到刚才自己的大胆，还是有些窘迫的。 不过好在就算丢人也只是在贺大哥面前，反正他们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嘛。 校门外有人站岗，贺连祁怕给她惹麻烦并没有靠的太近。 帮着赵零夏拢了拢衣领，低声道：“我看着你进去。” 赵零夏垂着头，闷闷地应了声哦。 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到家记得给我留言，我下周末没时间，要半个月后才能有机会出来。” “好。” 贺连祁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舍，他又何尝不是。 只盼着她快点毕业，他们就可以朝夕相对了。 赵零夏是赶在熄灯号前回到宿舍的，同学们还沉浸在今晚篝火晚会的盛况里，见她回来满脸兴奋的替她没能参加惋惜。 “暖水瓶里有热水，你快洗漱吧。” 存在感极低的乔渔鼻翼耸动了两下，看了眼她微红的脸，善意的提醒。 袁淇窝在被窝里，闻言戏谑的看着她，低低的笑出了声。 赵零夏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两眼，在其余人疑惑地目光中拎着盆冲出了宿舍。 …… 中秋一过，所有人都投入到紧张有序的学习工作当中。 袁淇却还想着赵零夏之前带她走访的那些商场，可是等来等去一个回复的都没有。 偏偏赵零夏一点都不急，反倒潜心的埋头学习，好像彻底将这事忘了一般。 她提了两次，人家只是笑而不语，反倒叫她看不懂了。 一直等到十月过去了一半，别说商场那边的回复了，就连南鑫都音信全无了。 直到这天傍晚，学校照例在大会堂组织学生观看新闻联播，学习政策精神终于看到了优洁丽的广告。 袁淇激动地一把抓住赵零夏的手臂。 “投放了，你快看啊，是优洁丽的广告。” 她力气不小，赵零夏觉得自己手臂都被掐红了。 哭笑不得的把她的手扒拉开，“我看见了，嘘！安静。” 广告虽然是找专门的策划公司做的，可赵零夏对这个年代直白的广告语实在敬谢不敏，所以点子是她自己想的。 虽然她不懂这些，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前世在电视上看过那么多五花八门的广告，也给了她不少的灵感。 袁淇激动过后便紧紧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一帧画面。 广告的开始是一群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坐在简陋的教室里认真听老师讲课，下课后在操场上释放跑跑跳跳释放天性。 画面一转，便是放学后，那群孩子的母亲不约而同的带着脏衣服到河边清洗。 洗衣粉的泡沫被冲到河流下游，促使藻类大面积繁殖，鱼类因缺氧死亡。 接着便是画外音响起： 优洁丽无磷洗衣粉，关爱生态环境、关爱贫困儿童！ 每售出一袋优洁丽洗衣粉便向希望工程捐赠五分钱！ 请全民见证！ 画外音的背后，清澈的河流边上，十几个孩童手捧着崭新的书本腾空一跃。 随着画外音的结束，画面定格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脸上，还有左上角空白处优洁丽鲜亮的logo图标。 赵零夏安静的看完这段广告，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只给南鑫讲了大概的广告思路，剩下的创作和那些小演员以及取景都是他跟广告公司那边沟通的。 说实话，广告没播出来之前赵零夏还是有点忐忑的，怕广告做出来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可是此时，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段广告非常符合她最初的设定。 而旁边的袁淇却是久久没有出声，赵零夏好奇的转过头去，却见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她悄悄捅了下袁淇的手臂，低声询问：“怎么了？” 袁淇仿佛才回神一般，看向她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沉痛。 “这广告有点夸张了吧？哪有那么破的教室，还有那些孩子身上的衣裳，都是补丁摞补丁的。” 赵零夏很意外她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想着袁家及许家的社会地位。 袁淇不说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可围绕在身边的也多数都是上层社会的人，根本没有机会跟底层人民接触。 自然不会知道这世界远没有她所看到的那般温暖。 第五百零九章 得偿所愿 赵零夏望着已经换了广告的电视机。 “多出去走走看看，你就会知道，广告里还不算最差的。” 袁淇眼底划过一抹震惊，然后慢慢陷入了沉思…… 南鑫一气儿买了五天的广告位，虽然知道赵零夏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可来京都什么都没做就先花出去了一千多块钱，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怕这些钱砸下去一点水花都翻不起来。 他是个有韧劲的，知道做销售这一行就是要脸皮厚。 所以在等待广告上映的时间里，他又重新拜访了两次之前去过的商场。 虽然还是无功而放，但也在那些人面前刷了个脸熟。 赵零夏知道他做的这些也没阻拦，南鑫的干劲更足了。 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中，终于等到了广告的投放。 等了许久的时刻终于到了，南鑫能不激动吗，广告播出后的第二天南鑫就出去溜达了。 他专门去卖洗衣粉的地方，不买也不问就闲逛，看有没有打听自家洗衣粉的。 可能是广告播出的时间还短，南鑫在几家商场卖洗衣粉的地方逛了一整天也只听见几个打听的。 他没有气馁，第二天又去，这次打听的人就多了。 南鑫心里高兴，当时就给赵零夏打了电话。 赵零夏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景，对此倒是没过多惊讶。 “等第四天广告播放完你再把那些商场拜访一遍，一定要做到每一家都留下联系方式，多余的不用劝。” 南鑫欣然应允，两天后再次登门。 这次的待遇就跟之前不一样了，几家商场的人见了他都笑容满面，连声说优洁丽洗衣粉这广告做的好啊。 询问他们提出来的含磷洗衣粉会危害环境是不是真的，还有给希望工程捐款的事不会只是说说吧。 华友商场的苏副主任原本态度就不错，再见面更是哥长弟短的叫个不停。 到这一刻南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凭借那只广告，优洁丽的名号真的在京都一炮而红了。 南鑫也不拿乔，不管之前过来时人家对他们有多不客气，他的态度依旧是那样和善。 毕竟和气才能生财嘛。 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要不是无磷洗衣粉的概念新颖又具有有深远意义，广告做的再好都没用。 南鑫这边走访的时候，赵零夏的呼机里也收到了几条陌生留言。 她趁着休息时间一一回拨过去，无一不是对无磷洗衣粉感兴趣，想要洽谈采购的商家。 赵零夏也客气的说自己暂时不方便，改天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电话刚挂断，袁淇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真的是想要合作的商家？” 到这一刻，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就是做了个广告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赵零夏肯定的点了点头，“这里边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们成功了。” 袁淇听见这话，唇角的笑怎么都憋不住了。 “赵零夏，所以说我并非一无是处是吧？” 其实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没出什么力，只因为全程参与其中，便给了她一种自己也有份的感觉。 此刻听见她的夸奖，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成就感。 不过自知之明袁淇还是有的，高兴地一把抱住赵零夏。 “恭喜你，也谢谢你！我终于明白外公叫我跟你学习什么了。” 学习开拓思路，学习运筹帷幄，学写处变不惊。 这些精神在从前她接触的那些公子哥、大小姐身上是完全看不到的。 到这一刻，袁淇也终于明白外公的苦心了。 “合作的合同是不是还需要你去签？到时你还带上我吧。” 既然跟着学了，那就要学到底，袁淇此时可是充满了干劲。 京都的繁华程度远非锦东省能够比拟，一旦几家商场的供货协议签约成功，优洁丽的规模将会发生大幅度的飞跃。 赵零夏并没打算延续在锦东的代理模式。 如今的京都虽然没有后世寸土寸金，但架不住日后的飞速发展。 赵零夏不想放过这一块大蛋糕，所以她跟夏志诚商量后决定暂时做为供货商。 等到有实力是要在京都周边买地皮建厂。 不得不承认，优洁丽两个大股东都是有野心之人。 要做就要做最好，这也是他们两个能一拍即合的另一重原因。 只是简单的采购供货协议南鑫就可以全权代理，只是为了让袁淇更多些了解的机会，赵零夏叫他留下了两家她自己去谈。 锦东那边，夏志诚也已经开始联系引进新的生产线，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又过了一周，赵零夏带着袁淇去签最后两家的采购协议。 优洁丽广告带来的影响力着实不小，九零年的华国，大部分老百姓都能吃得饱饭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优洁丽每售出一袋洗衣粉就向希望工程捐款五分钱的广告，彻底唤醒了国人饱腹后内心的善。 不费一分钱就能帮助到别人，没有人不愿意去担这份善良。 一时间去商场打探优洁丽洗衣粉的人越来越多。 商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潜藏的商机，所以现在形式调转，不是当初赵零夏去拜访他们时的高傲。 而是生怕优洁丽的人计较之前受到的轻慢，不给他们商场供货。 南鑫也是个小心眼的，留下的两家都是当初撕掉赵零夏给的名片的两家。 袁淇看见两家商场采购部的人一改上次见面的高傲态度，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 赵零夏也有故意晾着他们的意思，在供货量上踟蹰了好久。 两家商场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是之前做的太过惹人家不高兴了，处处赔着小心。 若是按他们平时的作风，一个小小供货商，大不了不用他们的产品。 只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洗衣粉厂子，却做出了影响力那么大的广告，连商场的高层都注意到了，点名要他们联系采购这个优洁丽无磷洗衣粉。 上边都发话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好在赵零夏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他们，毕竟是互惠互利的事，所以让他们急了会儿也就没再继续为难。 签完合约，对方的人又客气的将他们送出去。 在下楼的时候，无意间碰见个有些面熟的老人。 老人倒是一眼认出了赵零夏，“丫头，还记得我吗？” 第五百一十章 调皮的袁淇 赵零夏愣了下神，隔了两秒想起来，当初在拜师宴上见过这位老人。 只是当时到场的人太多，她并没有认全，而且师傅好像也没给她介绍这位老人的身份。 但她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老先生您好。” 贺老爷子笑得一脸慈爱，“好好好，你师傅他身体也好吧？” 其实他跟莫一玮根本没什么交情，上次参加这小女娃的拜师宴也是因为自家孙子对莫教授有救命之恩。 所以他这话也只是客气而已。 赵零夏不清楚内情，如实道：“师傅他身体很好，每天还能晨起打一套太极拳。” 莫教授最近迷上了太极，每天早晚都不懈怠的练习。 “他倒是老当益壮，可惜我是迈不动那个步喽。” 袁淇下楼梯时被南鑫挡住了视线，此刻几人停下来，她才看见跟赵零夏说话的人是谁。 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是揉了揉眼睛，看到的还是那样的景象。 她有点懵，这到底怎么回事？ 贺宏达在她探出头后才发现她，“哎？淇丫头你怎么也在这，你跟……你们这是？” 老人家岁数大了，只记得赵零夏是莫教授的徒弟，却忘了她的名字。 袁淇脑筋转的快，隐隐猜到这两人应该不知道对方底细。 这可就好玩了。 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心中有了计较。 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贺爷爷好！我跟小赵是同学，今天过来是跟她学做生意的。” “做生意？”贺宏达有点诧异。 “是啊，贺爷爷你别看小赵她跟我一样还是个学生，可是她早早就自力更生了。开办了一家日化工厂，主要制作洗衣粉，做的可大了呢。喏，这不是最近往咱们京都发展吗，我们刚跟七八家大型商场签订完供货协议。” 袁淇说着还朝身后商场的采购人员努了努嘴。 “没错，我们刚跟优洁丽日化厂签订了三年的采购协议。” 对方的人员这次很上道，适时地给袁淇捧场。 赵零夏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阻止袁淇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谦虚的道：“没有袁淇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跟着跑跑业务。” 贺宏达听出来了，也知道袁淇不是会撒谎的孩子，心中难掩震惊。 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厉害，成为顶尖生物专家莫教授唯一的亲传弟子就罢了，小小年纪竟然就已经开办工厂了。 眼底划过一抹赞赏，看着袁淇就想到了袁汐。 或许连祁说的是对的，那种娇蛮任性的大小姐或许真的不适合她。 眼前这姑娘倒是不错。 只是可惜，那小子执迷不悟，非要娶个一穷二白的乡下丫头。 他老了，有些时候想管也力不从心了，只希望将来他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贺宏达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直到赵零夏疑惑地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老先生您是来办事的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并不是什么熟人，也没有那么多话题可聊，赵零夏便提出告辞。 贺宏达轻轻点了下头，客套了一句。 “好，以后有机会邀请你来我家玩。” 赵零夏没怎么样，袁淇却有点憋不住笑。 贺家当初对堂姐跟贺连祁的婚事报了多大希望她是知道的，虽然堂姐跟他无望了，可贺家对贺连祁未曾露面过的女朋友可绝对不会抱有好感。 可偏偏就是这儿巧，这贺老爷子经过赵零夏拜师宴一次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了。 一想到若是将来知道彼此身份，袁淇就觉得体内的八卦因子快把她烧化了。 哎呀，要是赵零夏去贺家登门拜访时她能在场就好了，肯定特别精彩。 赵零夏不知道袁淇的这些内心活动，奇怪的问他。 “刚才那位老先生你认识？之前拜师宴上我师傅没给我具体介绍，他是谁啊？” 谁料袁淇紧闭着嘴一副我不说你奈我何的模样，赵零夏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 不过是个一面之缘的老人，也没再继续追问。 …… 在确定不少商场有签约意向时，锦东那边已经在加班加点的抓紧生产了，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将货物运送到锦东。 采购协议全部拿到手后，赵零夏便通知夏志诚安排第一批货用最快的时间运往京都，趁热打铁的投放到市场。 因为签署采购协议的商场一共有七家，全部货物加在一起可不是个小数目。 工厂的车还要负责本地货物的配送，所以这次夏志诚直接接洽了有资历的货运公司。 由工厂负责出人押送，货运公司承担运输任务。 在协议全部签署完毕当天就由锦东出发前往京都了。 贺连祁得到消息的时候赵零夏已经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明明他在京都，她却还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这让他心里有点不舒坦。 苦于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赵零夏察觉他情绪的低落，追问下才知道是因为这个，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还真有事要麻烦贺大哥你。” 贺连祁眼睛一亮，“什么事，你说。” “南大哥不能一直在这边，所以我打算在京都成立个办事处。需要你帮我找个房子，并且招几个人。” “没问题。”她话音刚落，贺连祁都没考虑就答应下来了。 京都可是他的大本营，在这里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赵零夏见他眼睛里都泛着光，不理解为什么往自己身上揽活还能这么高兴。 贺连祁也不需要她理解，第二天就找好了地方。 办事处的人没有人管制，自然要找靠得住的，这个耽误了两天，但也仅仅是两天。 两天后，便一起找了三个人过来。 “他们都是从前我在部队的战友，人品绝对信得过，工作水平上也都是好学上进的，你完全可以放心。” 赵零夏惊讶他动作的迅速，但南鑫在这，这些事也就不需要她管了，便把几人一起交给了他。 晚上，贺连祁做东，请大家一起吃饭。 想到袁淇这些日子始终跟着跑东跑西，征求他的意见后，赵零夏也带上了她。 第五百一十一章 登门 席间，赵零夏见到了贺连祁找来的三个人。 除了他的两位战友，还有一位姓曹的中年女人，这是赵零夏特别要求的。 京都办事处还要承接商场和工厂之间的资金往来，肯定要有专门的人负责这方面。 这位曹阿姨据说曾经在造纸厂做过十几年的会计工作，后来造纸厂倒闭了才闲下来的。 出纳的岗位因为涉及到钱财方面，在人选上一定要尤为慎重。 赵零夏本想叫南鑫再留在京都观察一阵子，可是想到他离开锦东也快一个月了。 夏志诚也不能一直挂着销售那边，还有他家里人肯定也担心。 想着贺大哥找人时一定也是慎之又慎，还有她自己也在京都。 课余时间也可以兼顾办事处的事情，就没再叫南鑫继续留下去。 袁淇听着她在饭桌上还不忘安排工作的事，给几人将他们的工作内容和薪资安排。 心里暗暗将这些都记下来，毕竟技多不压身，总有能用到的时候。 这顿饭之后，优洁丽日化厂京都办事处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南鑫一直等到第一批货全部运到，接手后按照采购合同带着新招上来的两个人一起安排交货事宜。 只用了一天班的时间就全部给付完成，他匆匆给赵零夏打了个电话，就跟着锦东过来的货车一起回去了。 工厂的事到这时候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事就要看那几个人的能力了。 赵零夏也终于可以潜心学习。 莫教授之前丢给她的几本书只看了不到一半，所以剩下的时间虽然贺连祁也在京都，两人见面的机会还真不是很多。 …… 时间一晃又到了年底，元旦节前夕，贺连祁突然提出要带赵零夏回家过节。 赵零夏怔愣了两秒，突然有些胆怯。 “之前你逼着他们接受我，想必心中还有怨气，大过节的我要是过去，岂不是给他们添堵？” 贺连祁不答反问：“你是在害怕吗？” 赵零夏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怕吗？应该还是怕的吧。 可是这根本阻止不了她想跟贺大哥在一起的心。 一瞬间，她就改变了主意。 坚定的回了句：“只要你站在我这边，就不怕。” 贺连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我什么时候不站在你这边了。” 赵零夏吐了吐舌头，“那我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站到你家人面前，也叫他们看看，我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元旦的前一天下午，学生可以自由活动了，她就拉着贺连祁去逛街了。 为了给贺家人一个好印象，赵零夏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的，直接去了京都最有名的商场。 她见过贺母，从穿着打扮上来看是个十分精致的女人。 在着装上尽量优雅大方，所以赵零夏不惧严寒的选了件内里加毛的长款呢大衣。 中长款白色的v领毛衣里边搭配件小立领带一截飘带的同款衬衫，下身是修身的黑色呢料长裤。 还破天荒的选了双七公分左右的高跟鞋。 这一身完美的勾勒出了她的好身形，清爽中不失女人味、温柔婉约。 一旁的售货员小姐不迭声的夸她自己搭配的实在太好看了。 贺连祁更是在她还犹豫要不要再试试其他衣服时就已经付好了钱，她想拦都已经晚了。 他们来的这家商场算得上这个年代京都最高端的商场了，赵零夏试的这一整套下来要四百多块钱。 这已经相当于普通工人三个月工资了，贺连祁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其实我可以自己付钱的。” 赵零夏嘟囔了一句，以优洁丽现在的发展势头，年底分红一定十分可观。 她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 贺连祁却用一句“我的女人我还是养得起的”堵住了她的嘴。 惹的售货员双眼都直冒小星星。 第一次登门，还是在元旦，赵零夏肯定不可能空手去。 贺家人口虽多，但只有贺三伯夫妻跟老爷子住在一起。 贺连祁的大伯母和二伯母都随着女儿一起生活，四伯母已经改嫁。 连雅娴因为自己儿子是贺家唯一的孙子，心甘情愿留在贺家。 但她一个孀妇总不好继续跟公公和大伯一家住在一起，便在贺家老宅附近另购置了所房子。 虽然不清楚明天会有谁到场，赵零夏还是谨慎地按人头都买了礼物，就连贺连祁的子侄辈都没有忘记。 贺连祁很想说她没必要这么谨慎小心的讨好那些人，可是看着小丫头挖空心思的选东西都是为了他的家人，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它人的礼物还好说，赵零夏选的都是实用又能体现价值的。 只有在贺家爷爷和贺母的礼物上多用了些心思。 老人家身体不好，她便去花大价钱买了一株百年份的人参。 贺母虽然年纪大点，但是风韵犹存，而且上次见面赵零夏也看出来对方十分在乎自己的容貌。 最后她选了份口碑很好的进口化妆品。 只这两样，就花费了六百多块钱。 这些东西都是赵零夏的心意，所以她执意不让贺连祁付款，都是自己掏的腰包。 贺连祁虽然无奈，但想着将来自己的钱还不是都归她管，也就释然了。 东西全部选好后装进了贺连祁的车里，约定明早九点他过来接她，赵零夏就回了学校。 不知道是因为丑媳妇终要见公婆的忐忑，还是担心明天贺家人会把自己赶出去，赵零夏这一晚做了很多的梦。 第二天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想到之前师娘给自己拿过一桶国外朋友寄过来的咖啡，赵零夏便冲了一杯。 然后又破天荒的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九零年代已经出现了很多摩登女郎，不过他们的妆容在赵零夏这个看惯了后世清透裸妆的人来看就有点用力过猛。 前世作为酒店的员工，也会面对不少的顾客，化妆是对客人的尊重。 所以即便赵零夏家境不好，在化妆一事上还是颇有心得。 等到她化好妆换好衣裳，宿舍里的几个人都惊叹出声。 站在贺连祁面前的时候，他更是看呆了。 “夏夏，你是天上的小仙女吗？” 第五百一十二章 小舅妈 没有人不爱听夸奖，赵零夏也不例外。 “这样可以吗？” 贺连祁用力点头，“绝对可以惊艳所有人。” 说完故意学着电视里绅士的模样，单手背后打开车门，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仙女请上车。” 赵零夏嗔了他一眼，“臭贫。”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一路上，贺连祁不时偷瞄她一眼，越看越觉得哪哪都好看。 贺家住在老城区大院里，眼下这边虽然因为房屋老旧而显得破败，但十几年后，绝对称得上寸土寸金。 即便现在贺家已经从权利中心退出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望着面前墙壁都已经斑驳但依然显得巍峨的两层小楼，赵零夏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 下一秒手却被贺连祁握住，他看她的眼睛坚定而有力。 “放心，有我在。” 莫名的，赵零夏的心就安了下来。 贺连祁牵着她的手去敲门，片刻房门打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小舅舅你回来啦。” 说话的是个跟晓天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见是贺连祁笑着唤了声。 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在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赵零夏时倏然一亮。 眼珠子骨碌了两下，突然鞠躬叫了声：“小舅妈好。” 赵零夏原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张冷脸，却没想到是个萌萌的小正太。 还有，他居然叫她……小舅妈？ 这个称呼吓了她一跳，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贺连祁带着笑意的声音。 “晟晟眼力不错，回头舅舅奖励你个小霸王游戏机。” 陈晟刚要让开门的脚在听见他这句话时绊了下差点没摔倒。 一脸的不可置信，“小舅舅你说真的？” 他缠着妈妈想买小霸王很久了，妈妈却总说那东西会耽误他学习不肯给买。 贺连祁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晟晟那句小舅妈给取悦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晟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猛的跳了起来。 “耶！我就知道小舅舅对我最好了。小舅舅小舅妈快请进，我爸妈都等你们半天了。” 两人自顾的说着话，完全把想要辩解的赵零夏晾在了一边。 等她想跟小正太解释自己不是他舅妈的时候，他已经一蹦一跳的跑进去跟小兄弟们炫耀了。 贺连祁余光扫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左手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右手拉着她大踏步进了屋。 与想象中差不多，今天的贺家十分热闹。 宽敞的客厅里，连大带小足有十几人，此时目光齐刷刷的朝门口方向望了过来。 就算做好了心理建设、就算手还被某人抓着，赵零夏还是不自在的吞咽了下口水。 屋子里的人或站或坐，虽然多，但并没看见贺连祁的母亲和爷爷。 “小赵同志你来啦，快进来坐。” 说话的是个熟面孔，就是之前在鹰隼见过的贺连祁的堂姐夫严长宗。 估计是怕她尴尬，严长宗对她的态度很热情，还悄悄给自己媳妇使眼色。 贺连祁见爷爷和母亲都没在，心里也知道这是借此表达他们的不满呢。 可他一点都不在乎，面色如常的带着赵零夏走向屋内唯一的两位长辈。 “三伯三伯母，这是我对象赵零夏。夏夏，这是三伯和三伯母，现在跟爷爷住在一起。” 来都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赵零夏索性收起了自己的紧张。 落落大方的朝两位长辈欠了欠身，“三伯三伯母好。” 贺三伯两口子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赵零夏进来后还是让他们眼前一亮。 这姑娘身材高挑皮肤白净，相貌出众穿着也优雅得体。 尤其浑身的气度，举止大方不卑不亢，倒是瞧不出一点小家子气。 不是说农村出来的吗，还真是看不出，跟连雅娴形容的轻浮狂慢也完全不搭边。 可已经先入为主的不喜欢她了，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贺三伯收回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 三伯母白淑兰的态度倒是好一点，笑着说了声：“来了。” 只是这笑容有些牵强，说的话也很敷衍。 好在赵零夏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把他们的轻慢放在心上。 贺连祁却立马冷了脸，都不给她们继续说话的机会，拽着她转头就走。 贺三伯被他这态度气得当场就要发作，被白淑兰拉了下示意别在大过节的闹起来，才强忍了下来。 赵零夏也有点无奈，可贺连祁却不容拒绝将她直接拉到严长宗面前。 “大姐夫你们已经见过了，这是大姐。” “大姐大姐夫好。”赵零夏乖巧的打招呼。 贺佳敏已经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看起来倒是风韵犹存。 早就被严长宗叮嘱过，知道贺连祁对赵零夏的重视，笑着拉起她的手。 “连祁叫你夏夏，那我也就这么叫了。之前我去看小婉还听她夸过你，是个好姑娘，我们连祁就是有眼光。” 贺佳敏的婚事也是当年老爷子给安排的，但她运气好，遇见的是严长宗这个知道疼媳妇的。 所以即便她也看不惯家里人汲汲营营的做派，倒是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 但也没顾忌三叔三婶是否会不高兴，直白的表达了对赵零夏的喜欢。 还拉了下身旁的一双儿女，“静静、小皓，还不快叫人。” 严静已经十六岁，赵零夏虽然尽量将自己打扮得成熟，可那张脸却是骗不了人，一看就没比自己大多少。 严静在心里暗骂小舅舅真是禽兽，居然对个跟自己外甥女差不多大的女孩下手，一边为难的看着贺佳敏。 “妈，我该怎么叫啊？” 她这么一问，贺佳敏也被难住了，看向贺连祁无声的询问。 贺连祁倒是极为淡定，“该怎么叫怎么叫，这还要问吗？”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的女朋友，年纪在小也是长辈。 严静还能说什么，垂着头极不情愿的飞快喊了声：“阿、阿姨。” 叫完后她跟赵零夏两个都觉得不自在，只有贺连祁是满脸不满。 严皓倒是比自家姐姐更上道，想到刚才晟晟叫了声小舅妈，小舅舅就要给他买小霸王。 抓着手指想了会儿，笑眯眯的叫了声：“小舅妈好。” 话音刚落，果然见小舅舅立即多云转晴，就知道自己叫对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敲打 严皓说完仰着小脑袋看着贺连祁，“小舅舅我也想要小霸王。” 贺佳敏真想捂住儿子的嘴，可贺连祁已经大笑出声，摸着严皓的小脑袋。 “好，小舅舅给你买。” 贺三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靠这些小恩小惠收买几个小屁孩呢。 皱眉干咳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贺连祁见好就收，打发了严皓转头继续给赵零夏介绍其他人。 除了严长宗夫妇，在场还有他三位堂姐和两位堂姐夫，以及几个外甥外甥女。 严静最大，最小的只有六岁，大家对待赵零夏的态度都很不错，显然并不排斥她。 贺三伯的长女四堂姐贺晨雨面上更是带了一丝赧然。 “我爸妈脾气就那样，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贺晨雨对父母这样也很头疼，小弟都已经放话要去人家当上门女婿了，真不知道他们几个老的还别扭个什么劲儿。 既然已经答应了，还摆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惹小弟不开心，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知道的四姐，他们也是关心贺大哥，若是不相干的外人也不会管他。” 虽然两人声音并不大，但贺三伯夫妇坐的也不算远，自然将这话听在了耳里。 心里倒是宽慰了些，可不就是因为关系连祁，他们才做这个黑脸的吗。 最关键的两个人不在，赵零夏也不知道自己带来的礼物要不要拿出来。 刚想问问贺连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嗓音。 “我们这些长辈就算再关心又有什么用，也抵不过别人的两句温言软语，白瞎了我们的一片心。” 赵零夏记得这个声音，是贺大哥的母亲。 回身便看见一身雍容华贵的连雅娴。 就算对方没给自己好脸色，作为晚辈，赵零夏还是礼貌的弯下了身子。 “阿姨您好！” 连雅娴眉目疏冷，还想出言奚落，贺连祁却比她先开口。 “妈，您要是不想我们回来就早说，犯不着拿这话敲打人。” 他的维护之意太明显，连雅娴想要忽略都难，将要出口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不过目光落在赵零夏身上，她还是惊讶了一把。 那天见面她穿的很随便，虽然后来换了衣裳，可连雅娴正在气头上也没仔细去看。 今天再见，显然精心打扮过，以她独到的眼光，这一身没有三四百块肯定是下不来的。 想到对方只是个农村出来的穷学生，哪有钱买这种高档衣服，连雅娴就觉得这肯定是花的她儿子的钱。 这么多年他孝敬自己都没这么尽心过，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呸呸呸……她怎么能承认这女人是自己儿媳妇呢。 连雅娴心思翻转，只是面对儿子的执拗还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只能淡淡的对着赵零夏应了一声好，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贺连祁见没人招呼赵零夏落座，主动拉着她坐到了连雅娴旁边，他在中间将两人隔开。 “怎么没看见爷爷？” 虽然贺连祁知道爷爷可能是故意不出现，想给赵零夏个下马威，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要是明知来客人还躲出去，这做法就有点掉身份了。 连雅娴当然也知道，只能找了个似是而非的借口。 “你爷爷有个老友今天做寿，他过去那边了。” 贺连祁识趣的没有追问，反正这个答案足够让夏夏安心了。 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走到门口，将赵零夏买的那些礼物拎了进来。 “妈，这是夏夏给大家买的礼物。” 赵零夏见状也起身走了过去，最先拿出的就是给连雅娴准备的化妆品。 “阿姨，我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您的喜好。这款护肤品的口碑很好，也不挑皮肤，希望您能喜欢。” 连雅娴随意瞟了一眼，立马看出这是最新从上市的一款知名进口护肤品。 她很重视自己的容貌，所以平时的保养一刻不敢懈怠，对这些化妆品称不上如数家珍，但也是非常了解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一盒就要两百多块钱。 贺家的日子虽然还不错，可到底不比从前，她平时的化妆品最贵的也就一百块，没想到这丫头倒是舍得。 可是转念想到这可能是用自己儿子的钱买的，她心里又开始往外冒酸泡。 “家里什么都不缺，买这些做什么？连祁赚的都是辛苦钱，可扛不住你这么浪费，做女人还是要懂得俭省。” 赵零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想到贺大哥为自己做那么多，她受点委屈又有什么。 若是现在说这是自己花钱买的，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 “是，阿姨您教训的对，我以后会记得。” 贺连祁想要解释，也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贺老爷子不在，他的礼物就放在后边了。 给贺三伯准备的是一套纯羊毛毛毯，“贺大哥说三伯德腿每逢春秋天气变幻便会隐隐作痛，这毛毯是加厚的，三伯外出时可以盖着，或许能缓解疼痛。” 赵零夏语速不急不缓，态度也很恭谦。 “我这里还有个老中医开的烫脚中药方，我舅舅也跟三伯您有一样的症状，就是用这个泡脚方缓解的，三伯您可以试试。” 江大舅之前一到冬天腿就疼，后来赵零夏托人找了个中医要来这个方子，他一直坚持烫脚，后来还真的奏效了。 所以赵零夏在听贺连祁说过后就想到了，昨晚特地打电话给继母要了过来。 这个她之前没跟贺连祁说过，倒是叫他也意外了下。 贺三伯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毕竟自己刚才可没给人家好脸色看。 她却能想得这么周到仔细，倒是显得他小人行径了。 赵零夏没给他尴尬的时间，转头给三伯母白淑兰送上了一套沪市丝巾，跟当初送给钟蔓的是一个牌子，也算是价值不菲。 至于其它人，她也按照之前从贺连祁那里打听来的信息，送上了合适的礼物。 这一番操作下来，惹得众人看她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 贺家的身份地位，送礼这种事不过是看个心意。 礼轻情意重，比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才更有用。 就连连雅娴，面上都有些讪讪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认准了她 拿人手软，更何况是用心准备的礼物。 尤其几个孩子，赵零夏不知道他们会喜欢什么，索性每人送了张新华书店的五十元购书券。 这礼物虽然没什么新意，胜在他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图书，也算是叫几个孩子开心了一把。 大人们对这礼物也很满意，毕竟现在人们已经意识到知识是力量的源泉，对孩子的教育也都开始重视起来。 送购书券比那些玩具更实用。 贺佳敏也觉得这礼物送的很贴心，想到之前丈夫说赵零夏考上了京都的大学，好奇的问： “夏夏，听说你在京都上大学，是在哪所学校啊？” 当着贺家人的面，赵零夏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我在jfj装备指挥学院上学。” 屋内的人俱是一怔，刚上高一的严静更是惊讶地看着她。 “阿姨原来您考的是j校啊，我听学长们说过，装备学院可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录取分不比清北那些名校低，对其他方面要求也是极高的。” 贺家也是体制上退下来的，自然知道装备学院的赫赫威名，只是他们很意外赵零夏居然是装备学院的学生。 连雅娴也有些怔愣，这个之前袁汐并没有跟她提过，贺连祁更是一个字没透漏。 不过能考上装备学院又怎么了，越是这样的人心计才更深。 否则怎么早不说出来，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分明就是炫耀来了。 赵零夏要是知道她这样的想法肯定觉得冤死了，她笑着朝严静点了点头。 “确实要求高，不过好在我比较幸运。” 严静又何尝不知道她是在谦虚，如果靠幸运就能考上大学，那还学什么习，去寺庙里烧香拜佛好了。 贺家人学历都不高，眼下逮到个高等学府的大学生，严静怎么可能放过。 “夏夏阿姨，我要是遇到不会的不懂的，可以向您请教吗？” 贺佳敏眼睛也是一亮，原本在初中时静静成绩还算出众。 只是升到高中，面对更多优秀学生，她也不再有从前那么出色。 越这样她越没有努力的动力，成绩也缓慢开始下滑。 “夏夏，你要是能辅导静静可就真是太好了。” 赵零夏听着母女两个都想叫自己帮忙辅导，她虽然很想帮忙，只是……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学校管理比较严格，一个月都未必能出来一次，并不是很方便。” 想了想她又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静静介绍个人，他是我们市的高考理科状元，成绩十分优异。” 赵零夏提到的人是秦永亮，他一直有接辅导学生的兼职，严静这里应该没问题。 贺佳敏刚听见她的拒绝还有些失望，听见下一句又高兴起来。 “好好好，你帮我们联系下，只要价格不离谱，我们都没问题。” 赵零夏笑笑：“我们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价格方面大姐你尽管放心。” 原本她想着自己给严静辅导肯定不好意思收钱，若是介绍秦永亮，她可以悄悄负担严静的辅导费用、 没成想贺佳敏根本没有一点占便宜的心思，她也不会上赶着去做好人。 通过这一番交谈，众人也看出赵零夏是很随和开朗的性子，也都找话题跟她攀谈起来。 连雅娴和白淑兰坐在一起，虽然看似小声聊着什么，但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赵零夏身上。 十点多的时候，几个堂姐就进厨房准备午饭了。 因为今天是元旦，家里人多，要准备的东西也多。 赵零夏自然不会坐在那等着，主动进厨房帮忙。 连雅娴这才得空跟儿子单独说两句话。 “你就认准她了是吧？” “您觉得您的儿子是那种朝令夕改、朝秦暮楚的人？我说了，这辈子非她不娶。” “可……” 连雅娴还想说什么，却被贺连祁截断。 “妈，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我自己，也请您能尊重我的决定。夏夏她会成为您的儿媳妇，将来您跟她还有很多年的相处时间，如果您愿意整天跟她势如水火，那就继续摆架子。” 贺连祁说完也不管母亲的反应，大踏步的也进了厨房。 连雅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转头去找白淑兰说话去了。 赵零夏本就手脚麻利，虽然贺佳敏几人一再重申不用她帮忙叫她回去坐着聊天，她hi啊是坚定的留在厨房。 几人也趁机打听了下她家里的情况，当听说父母都不在身边，她是跟继母一起生活的时候，几姐妹眼里流露出一抹同情。 “我继母对我非常好，所以就算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我依然很幸福。” 怕她们误会，赵零夏赶忙解释。 那几姐妹却不信，到底是后妈隔着一层，再好又能怎样。 贺连祁蹲在地上摘菜，顺口回了句：“她说的是真的。” 自家小弟的脾气几个姐姐还是知道的，根本不屑撒谎，这回就信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丰盛的午餐就已经准备好了。 赵零夏又主动帮忙端菜，餐厅在客厅门旁边，她走过去还没等翻盖手里的盘子，房门就从外边打开了。 她下意识太对，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屋里屋外的人都愣住了，还是贺宏达先反应过来。 “丫头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赵零夏有点蒙，“您、您家？” 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天跟袁淇在商场遇见这位老先生，她好像喊的是‘贺爷爷’。 赵零夏脑子嗡的一下，这位见过两面的老先生，不会就是贺大哥的爷爷吧？ 贺宏达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她一身装扮，再看见迎面走来的小孽障，贺宏达也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丫头，你不会是那个兔崽子的对象吧？” 他虽然没说贺连祁的名字，但赵零夏已经下意识的点头了。 走近的贺连祁满脸黑线，他爷爷就不能好好叫一次他的名字吗？ 天天拿小孽障、兔崽子、不孝子这些词代替他。 可偏偏，赵零夏傻乎乎的居然还点头了。 “爷爷您舍得回来啦？老友做寿应该已经安排您吃过饭了吧，那我们就不等您老了。” 说完拉着赵零夏就要走。 贺宏达这时反应过来了，中气十足的吼了声：“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第五百一十五章 打脸 贺老爷子的声音不止让前边两人停住了脚步，屋里的人也都望了过来。 赵零夏也有点懵，不明白自己见过两面的老先生怎么会是贺大哥的爷爷。 贺宏达人老成精，比她先一步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定定的看向贺连祁。 “莫教授的收徒宴，是你故意叫我过去的？” “是我！”到了这一步，贺连祁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不过我并没有戏耍您的意思，只是想让您站在最公正客观的角度来认识夏夏，想让您知道她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相反，她非常优秀。若说配不上，也是我这个泥腿子配不上她。” 虽然他贺连祁的未来不会靠任何人，但也不能容许别人看轻他的夏夏。 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婚姻圆圆满满，若是不能得到婆家人的认可。 即便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肯定也会梗着一根刺。 贺连祁不想她受这样的委屈。 赵零夏闻言一怔，原来她跟贺老爷子的相识并不是偶然，而是贺大哥早就安排好的？ 贺宏达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承认，心里一阵气闷。 真是没想到啊，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臭小子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算计他了。 “那之前我们在吉庆商场碰面也是你安排的？”他又追问了句。 贺连祁被问的一愣，疑惑地看向赵零夏：“你们后来又见过？” 赵零夏已经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闻言点了点头。 “嗯，我去签采购合约时确实碰到过老先生。” 她之前只当贺宏达是不相干的人，所以并没有跟他提起。 贺连祁没想到自己只安排了一次，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这个我并不知情。” 说完他突然嗤笑了声，“这么说，爷爷您跟夏夏还挺有缘分的。” 虽然他不齿家人醉心权利，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 可这样的巧合还是对他们有利的不是吗？ 狗屁的缘分！ 想到自己当初那么嫌弃贺连祁找了个乡下女人，转过头又跟人夸莫教授的徒弟这好那好。 贺宏达就觉得这脸被打得啪啪响。 可是贺连祁说的没错，他今天故意躲出去，不就是因为对赵零夏的不认可么。 结果现在发现自己推崇和厌弃的是同一个人，贺宏达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直到连雅娴一头雾水的走过来。 “爸，你们在说什么？你认识她？” 她故意不说赵零夏的名字，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贺宏达看了眼赵零夏，低声道：“嗯，认识。她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莫一玮教授的徒弟。” “怎么可能？” 连雅娴一时忘了当事人在场，失态的叫出了声。 几个月前公公参加了一位国内非常有名气和影响力的生物学教授的收徒宴，回来后就对这位教授的徒弟赞不绝口。 前些日子又在商场巧遇了那位姑娘竟然跟袁汐的那个堂妹在一起，甚至还自己经营了一家厂子，生意都做到京都来了，跟好多家商场都有合作。 老爷子说这些时不无羡慕，怎么那么多优秀的姑娘他家孙子就是看不到，非要执迷不悟的吊死在个农村丫头身上。 可是此刻，老爷子却告诉她，赵零夏就是他无比向往的那个人。 这个消息对连雅娴的冲击太大，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贺连祁却不管他们是否能接受，继续补刀。 “夏夏他们的洗衣粉广告前些日子还上了新闻联播前的黄金时段，不仅提出了无磷洗衣粉的概念，还要上希望工程捐款，你们应该也有听说过吧。” 他的语气分外骄傲，一副与有荣焉得样子。 连雅娴没反应，倒是三伯母白淑兰讶异的张大了嘴巴。 “是那个优洁丽洗衣粉吗？我前天在商场排了好半天的队才买到，商场的人还说库存不足要限量供应，我只买到两袋。” 在电视上一炮而红后，南鑫又趁热在京都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上买下了个小板块。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直白的宣传优洁丽洗衣粉，而是阐述了磷物质对环境及皮肤的损害。 特殊说明了一点，小孩子皮肤娇嫩，若是长期接触磷物质，容易造成皮肤干燥、还可能增大患皮肤病的概率。 南鑫只是在电视广告上尝到了甜头，才有了这个想法。 赵零夏知道后，更加认定了南鑫在销售方面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他玩儿的这一手，妥妥就是后世所谓的‘软文’啊。 在这个信息还并不足够发达的时代，能够另辟蹊径想到这种宣传手段，真真令赵零夏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结合这篇软文广告，再加上电视广告的余热还在，优洁丽洗衣粉是彻底火了一把。 对于这些商场上的手段白淑兰肯定是不懂的，但优洁丽洗衣粉卖的有多火爆她可是看见了。 想起刚才自己还在心里吐槽赵零夏这么大方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现在就庆幸自己并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否则肯定被打脸。 此时再看赵零夏的眼神就不同了。 连雅娴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还是无法将公公盛赞的人跟自己儿子喜欢的女人联系到一块。 但自己当初可是还想着能不能找到机会给他们牵线的，她也觉得脸臊得慌。 看向赵零夏，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嗫喏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得出来。 经过两人这一打岔，贺宏达终于找到机会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见桌上已经摆好了菜，绷着脸打破了僵局。 “还不吃饭，是等着饭菜都凉掉吗？” “对对对，大过节的，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 严长宗看了一出大戏，虽然心里憋不住笑，却又不得不开口打圆场。 餐桌并不是很大，大人们坐了一桌，孩子们则是由严静带着坐到了另一张。 贺宏达依旧保持这大家长的风范，之前的尴尬已经荡然无存。 贺佳敏虽然还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敏锐的发觉爷爷和三叔三婶对待赵零夏的态度有微妙的改变。 只有五婶婶，还有些呆呆傻傻的，好像被刺激到一样。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赵零夏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 触动 感受到饭桌上宁静的气氛，贺佳敏眼睛一转，抬手招呼严静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严静听完悄悄点头，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她端了个托盘从厨房出来，上边是几个白瓷汤盅。 “太外公，这是人参鹿茸鸡汤，我妈妈他们煨了三个多小时呢。” 贺宏达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接过了汤盅。 “这汤我用的是十年参，虽然效果不是那么太好，冬天喝着也很滋补，爷爷您多喝点。” 贺佳敏说完，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贺连祁一脚，眼睛瞄向茶几上唯一没开封的盒子。 贺连祁会意，起身把那个盒子拿了过来。 “爷爷，这是夏夏孝敬您的，我们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 盒子一面是透明的，正好露出里面的人参。 贺宏达一眼就看出这只参的年份不浅，想来是没少花钱。 赵零夏看出贺连祁的用意，有点小紧张的开口。 “第一次登门拜访，也不知道送您什么合适，您年纪大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向来也就用不上了，所以就买了这个，希望您能喜欢。” 她这话说的客气，也没有一丝因为之前被看轻的不虞之色。 见她这么用心讨好自己，贺宏达心里也熨帖了许多。 面色虽然依旧冷峻，但也轻轻地说了句：“你有心了，吃饭吧。” 短短的几个字，但也带着淡淡的关心。 贺连祁听见这话就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连雅娴是个非常传统的媳妇，也很尊敬自己的公公，只要他发话她就没有不从的。 此时也察觉了公公对赵零夏态度的转变。 想到自己还曾经在贺连祁的房子里数落过她，又把她赶了出去，她的脸也臊得慌。 可现在老爷子都已经表示出了认可，她也开始反思自己。 只是，她身为一个长辈，未来还有极大可能成为赵零夏的婆婆。 叫她跟一个小辈道歉也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所以她只能安静的不说话。 很快，这顿饭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间里吃完了。 贺宏达放下筷子，叫贺连祁跟他去书房一趟，然后爷孙两个就走了。 留下赵零夏跟连雅娴之间就隔了个凳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淑兰跟连雅娴两个妯娌感情很好，想着她肯定是碍着面子不好开口，便主动拉着赵零夏攀谈起来。 反正她只是个三伯母，之前也没明着给赵零夏脸色看，由她出面打破尴尬最合适不过。 “之前是三伯母态度不好，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赵零夏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但人家愿意接受自己她也不会拒绝。 “三伯母对我很好。” 虽然是虚假的客套话，白淑兰却很受用。 “那你能跟三伯母说说，你们参加那个希望工程的事是怎么想的吗？” 白淑兰信佛，平时也爱救助小猫小狗什么的，对这个希望工程的事倒是很感兴趣。 长辈询问赵零夏肯定不能不答，便拣着重要的回了几句。 连雅娴坐在旁边没有动，耳朵却竖着听他们谈话。 白淑兰本就是抱着打探的心思跟赵零夏攀谈，所以说着说着话题就转了，询问了她家里的情况。 赵零夏也猜到了她的目的，事无不可对人言，她便也没隐瞒的都说了。 只是对生母杜晓燕还在世的事却没有提及，只说在她三岁时就去世了。 到底都有慈母心，连雅娴听着也觉得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尤其听到后来，她一个人为继母筹手术费，一个人跑锦东认识贺连祁。 到后来谈成洗衣粉代销商，再就是后来被人踢出局后毅然决然自己开办工厂，更是听得两人心惊胆战。 “你那时候就没想过会赔钱血本无归吗？”连雅娴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 “当然想过了，不过我想着，最坏也坏不过我们刚从村里搬出来的时候吧？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听他们说话的不止连雅娴和白淑兰两个，几个堂姐也都在用心倾听。 贺晨雨颇有些感慨：“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你还能兼顾学业考到京都来，实在是太令人佩服了。” 赵零夏笑笑，“出身没法选择，但是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命运没有给我优渥的生活，但它阻止不了我上进的脚步。事实证明，我的拼搏和努力没有白费不是吗？” 她这句话深深的触动到了连雅娴。 想当年她嫁进贺家正是贺家顶峰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丈夫体贴儿子乖巧。 可是当动乱来临的时候，她又感受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那些曾经捧着他们的人再见时都是满眼嫌恶，丈夫殒命，自己也在艰苦的农村受着折磨。 要不是还有公婆要孝顺，这些妯娌相互扶持，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走下去。 只是现在看见赵零夏，连雅娴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懦弱。 什么事都依靠别人，把儿子丢给侄女，自怨自艾的埋藏自己的心。 最终以至于母子离心，自己以为的好却是他所厌弃的。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赵零夏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让连雅娴第一次开始自我反思，还在回答他们的问题。 等到贺连祁下来时几人正聊得火热，看着这样和谐的一幕，贺连祁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虽然他始终坚称不用在乎家人，可他也不是石头心，若是真的不在乎，又何必一次次被爷爷要挟。 可是眼下，似乎他们的未来已经不会太过艰难了。 两人一直在贺家待到下午三点钟，因为莫教授夫妇在国外生活多年，对元旦节的重视程度还是很重的，所以他们肯定是要过去的。 跟贺家人又寒暄了几句后便提出了告辞。 贺宏达难得的说了句话，“去你师傅那里也别空手，毕竟人家照顾你那么多，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丢。” 这便是提点她了，虽然赵零夏也懂得这些，但长辈愿意教你就是一种认可。 所以她乖巧的说了声好。 第五百一十七章 留宿 离开贺家，赵零夏全身都松懈了下来，慵懒的靠在座椅上。 贺连祁的心情很好，今天这一趟，他原本就做好了若是他们不给赵零夏好脸色就撕破脸的准备。 可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要好。 虽然开始时母亲对她还有些排斥，但后来她能愿意跟夏夏攀谈，也算是变相承认了她。 他的那些努力和坚持，终于算是没有白费。 赵零夏也开心，那些害怕贺家人不能接受自己的担忧和忐忑，在这一刻终于落下帷幕。 不管贺家人接受她的初衷是什么，只要不成为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这就是好事。 贺大哥曾说过贺家人趋炎附势，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那些事她没有经历过，也无权判断谁对谁错，但就她个人而言，倒是能够理解贺宏达的心思。 贺家有过辉煌也经历过低谷，渴望被人仰望，这已经成了老爷子心中的执念。 五个儿子只剩下一个，还没了双-腿，想要再建功立业绝对再无可能。 所以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贺连祁这个唯一的男丁身上。 可他们忽略了贺连祁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他瞧不起家里人趋炎附势的做派，这些年也都跟家里人唱反调。 老爷子觉得孙子难摆布，自己的执念就要没法实现了，他能不急吗。 越是这样，越会恶性循环，也就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门当户对，即便是她在前世多活了十几年，这种思想依然还存在于世。 她也不抱希望贺家人会那么开明，所以很早就为缩短他们之前的差距做着努力。 目的就是等有一天她站在贺家人面前的时候，能高傲的说一句她足以跟贺连祁匹配。 而今天，她做到了。 “贺大哥，贺爷爷叫你上楼说了什么啊？”赵零夏挺好奇他们爷孙两个聊了什么。 “只是问了我工作上的一些事。” 赵零夏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他才调回京都多久，多少工作要说一个小时。 不过他不愿意说，她也就没有再追问，反正能告诉的事贺大哥肯定不会瞒她。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莫教授家，赵零夏早就给师傅师娘准备好了礼物。 两人拿着东西进了门，却意外的看见贺婉竟然在这里。 中秋节的时候，贺连祁跟钟蔓就贺婉的病情谈过一次话。 钟蔓表示虽然她不能保证彻底治好她的病，但可以尝试着让她封存那些不好的记忆，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贺连祁闻言十分激动，邀请钟蔓替二姐治病。 同时也跟疗养院那边打过招呼，钟蔓过去或者接二姐出来叫他们给行个方便。 没想到今天元旦，他们没去疗养院看二姐，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贺婉看到他们也是一愣，“蔓蔓阿姨说你们今天回家过节了，怎么会来这里？” 问完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脸为难的看向赵零夏。 小声问：“是、是他们为难你了吗？” 贺婉还是了解自己家人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想着赵零夏或许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不然怎么还会到这儿来。 “没有，爷爷和阿姨他们都很喜欢我。只是我想陪师傅师娘过节，就提前离开了。” 怕贺婉情绪激动，赵零夏赶忙开口解释。 “不过我要是知道有你陪着我师傅他们，就不急着赶过来了。” 她说得很随意，也叫贺婉看出她心情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着，有人陪我你就不过来了？赵零夏你是不是太没良心了点儿？” 莫一玮的嗓音从几人身后传来，赵零夏回头，就看见老头狠狠剜了她一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哪儿能啊，我最惦记的当然还是师傅您啦。师傅，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说着，赵零夏认真的鞠了一躬。 莫一玮这才老怀安慰了些，只是说话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行，算你还分得清里外拐，别还没嫁过去心就早就飞到人家去了。” 他们夫妻两个始终独居在这边，因为他性子特别，也没交到过什么朋友。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自打赵零夏来着住了几天又搬走后，顿时就觉得房子空荡荡的。 幸好钟蔓还能时不时的去一趟疗养院，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三个月来，她通过循序渐进的方式一点点的开接着贺婉。 经过中秋节那次交谈后，贺婉也很喜欢温柔慈蔼的钟蔓，两人相处得也十分融洽。 所以这次钟蔓邀请她一起过元旦，贺婉便没有拒绝。 虽然没有疗养院人多，但胜在温馨和谐。 “快进来坐，中午那阵蔓蔓阿姨教了我如何烤披萨，正好还剩了一块，便宜你们了。” 贺婉如同主人一般招呼他们进来，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赵零夏跟贺连祁对视一眼，现在的贺婉一改赵零夏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拘谨和自卑，反倒是开朗了许多。 看来师娘的办法是奏效的，本来贺连祁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如今看见二姐的变化，他的心也开始期待起来嗯了。 因为过节，钟蔓认为保姆也该享受这个欢快的节日，便给她放了一天的假。 准备晚餐的工作就得她自己承担，好在还有贺婉能帮她。 眼下赵零夏来了，更有人帮她承担了，钟蔓便把厨房完全交给赵零夏，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赵零夏对此也没有怨言，屋子里都是她喜欢并且尊重的人，她当然也要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虽然在贺家已经吃过了，但被那么多人时不时的打量，赵零夏也会别扭。 所以并没有吃多少，这下正好可以再跟着他们混一顿了。 席间，钟蔓对贺婉很是照顾，并且已经掌握了她的喜好。 饭桌上，贺婉在她的引导下说了很多话。 虽然都是平平常常的事情，但也是一种进步。 吃完饭，天已经暗了下来。 钟蔓将贺婉接出来就没准备让她当天就回去，正巧贺连祁他们过来了，钟蔓便留他们都在这边住下。 莫家的房子很大，空房间也有好几间，足够他们住了。 贺连祁想着二姐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过夜可能会害怕，便点头答应了。 赵零夏在这边有自己的房间，自然也没拒绝。 第五百一十八章 手镯 唯一叫贺连祁遗憾的是，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还是隔着一堵墙。 莫教授夫妇毕竟年纪大了，八点多就回房休息了。 贺婉虽然同意在这边住下，心里还是很拘谨的。 赵零夏感受到她的不安，主动去了她的房间，陪她聊了很久。 直到快要十点了，看到贺婉面露疲色，她才起身离开。 只是人刚进房间，手臂就突然被人拽住，紧接着身后的房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朝她的身子倾轧了过来，男人熟悉的气息瞬间窜进鼻尖。 赵零夏一惊，低呼了声：“你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 贺连祁单手扣住她刚准备反击的手臂，另一只手贴着她撑在刚被关上的门板上。 嗓音低沉：“我也害怕，你也哄哄我吧？” 男人低头说话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倏地惊起一层细密的颤栗。 赵零夏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是疯了吗？ 这可是在师傅家里，虽说师傅师娘在楼上，可二姐还在隔壁。 “贺大哥你别闹。” 因为处于劣势，她的嗓音不自觉带了丝颤音。 乌黑的房间里，只有贺连祁的眼眸黑湛湛的仿佛洒满了星光。 “你不想知道爷爷叫我上去说了什么吗？” 他仿佛没听见赵零夏的话，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赵零夏顿时被转移注意力，“说了什么？” 黑暗里，贺连祁悄悄勾了勾唇角，声音里带了丝痞气。 “亲我下我就告诉你。” 赵零夏：“……” “怎么？都这么久了你不会还害羞吧？” 贺连祁见她没动，覆在她耳边继续道。 赵零夏的身子下意识一抖，汗毛都竖起来了。 其实她也挺奇怪，虽说两人如此亲密已经有过很多回了。 但每次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紧张，只是不想被他看出来，强撑着还嘴。 “哪、哪有……” 贺连祁得逞似的低笑了两声，“没有你怎么不亲？” 被他这么一激，赵零夏头脑一热，仰头对着他的唇就狠狠嘬了一口。 只是想要撤离时，后脑勺却被人按住了，男人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三分钟后，昏暗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道抽气声。 “嘶……你干什么？”贺连祁捂着唇不可置信的低呼了声。 窗子上路灯投射的余光下，可以看见他的下唇渗出了血痕。 赵零夏迅速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低声呢喃了句。 “谁、谁叫你乱动的。” 骗她亲他就算了，手也不规矩。 要不让他清醒下，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可以为所欲为呢？ 啊呸，自己家也不行。 他们两个可是连婚都没订呢。 贺连祁有些懊恼，谁跟他说女人不从就亲晕她来着？ 纯属放屁，他的小丫头还清醒着呢。 当然，某人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技术不行。 只是摸着自己被咬破的下唇，贺连祁突然又笑了。 “所以你给我咬成这样，是想明天告诉所有人，我们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赵零夏一怔，旋即看到他破了一块的唇，额头划过几道黑线。 尴尬的挠了挠头，“那怎么办？” 说完不等贺连祁开口，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眼睛一亮。 “有了，你就说晚上起夜没看清撞门框上了。” 贺连祁：“……” 咬牙吐出一句，“你才撞门框呢。” 赵零夏嘿嘿一笑，“就是这么一说嘛，他们不会深究的，放心好了。” 贺连祁面色黑了几分，当别人是傻子，会以为他这么蠢？ 赵零夏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还没说爷爷说了什么。” “爷爷说……” 赵零夏竖着耳朵听，谁料贺连祁突然痞笑了声。 “让你早点给他生个曾孙。” “贺连祁，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赵零夏觉得这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分时辰场合就随意逗弄她。 贺连祁见她真的急了，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哎呀好了，不生气啊，我说还不行吗。” 说完，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个小盒子。 “喏，爷爷叫我给你这个。” 爷爷追名逐利了一辈子，也不可能轻易更改。 所以在知道赵零夏就是他喜欢的女人时，瞬间就改变了看法。 只是老爷子好面子，觉得自己曾经那么强烈的反对他们在一起。 如今突然转变，目的性太明显，所以才单独叫了贺连祁上去。 贺连祁则是只要能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可以。 反正他们想归他们想，怎么做就还是自己说了算。 至少这样不会让他们再轻看了夏夏。 不过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当初夏夏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努力。 当时她说想要站在相同的高度与他匹敌，他还觉得没有那么必要。 可如今，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她足够努力，今天的事也不可能会如此顺利。 赵零夏一脸莫名的接过他手上的盒子，“这是什么？” 贺连祁伸手帮她打开盒子上的暗扣，里边竟然是一对羊脂玉镯。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赵零夏虽不懂这东西，但只看这对玉镯晶莹剔透，白得纯澈无暇，也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贺连祁之前并没有打开盒子，所以也不知道里边的是什么。 见状也是一怔。 这对玉镯他记得，是贺家祖上传下来的。 曾经爷爷诓骗他跟袁家有婚约，当时就是用这手镯作为借口。 但其实他早就知道，爷爷当年为了平反，忍痛将这对手镯送给袁老当做代为活动的筹码。 跟袁汐所谓的‘婚约’被他公然无视后，他也从来没想过这对手镯会重新被爷爷找回来。 可现在，它就平静的躺在他们面前。 虽然不知道爷爷用了什么代价换回这对手镯，但贺连祁明白，老爷子这算是彻底认同他们了。 “既然是爷爷给的，你就收着吧。” 其实说起来赵零夏今天第一次登门，还给所有人都带了礼物。 按理说长辈是应该给她点东西以示满意的，可是从头至尾贺家人都没人提过这一点。 她虽然告诉自己没必要计较这些小节，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可此刻看见这对手镯，赵零夏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贺大哥，这镯子放在学校不太妥当，不如你先帮我收着吧。” 手镯贵重，学校也严禁佩戴饰物，她还真想不出该放在哪里。 贺连祁想想也是，“那就先放我这。” 夜已经很深了，虽然他还想留下，但也分得清轻重，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只能悻悻的离开了。 赵零夏今天应付了一天贺家人也很疲累，待他一走便收拾着睡觉了。 只是天还没亮，她就被一声尖叫惊醒。 赵零夏吓了一大跳，但也听出这声音就在自己隔壁。 想到贺婉，她迅速从床上坐起来跑了出去。 走到隔壁门前，却看见钟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应该也是听见叫声进来的。 此刻，她正抱着贺婉的身子，温柔的顺着她的后背。 嘴里还在低喃着：“乖，婉婉不怕，不怕啊。” 贺婉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但是眼角的泪水和低低的呜咽声还是显得十分不安。 贺连祁随后也跑了过来，不过看见屋子里的情景，两人都没敢发出动静。 渐渐地，贺婉哭泣的声音小了很多，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这中间，钟蔓一直在低声的安慰她。 见她再次陷入沉睡，才准备缓缓将她放下。 只是刚抽出一只手，腰就被贺婉紧紧搂住。 “别走……” 她的唇畔发出低低的呓语声，钟蔓的动作顿住。 抬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嗯，不走，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保护你。” 赵零夏跟贺连祁对视一眼，心疼贺婉的同时又很诧异她居然会这样依赖钟蔓。 两人见二姐已经安定下来，悄悄的退了出去。 墙上的挂钟才指向五点，贺连祁却已经没有了睡意，走到沙发上双手扶头的坐了下来，心情很是低落。 赵零夏虽然还困着，但还是走过去陪他一起坐着。 “你说，二姐真的有希望好起来吗？” 许久，他低声问道。 赵零夏也不清楚，但是不忍心看他情绪低落的样子。 “会好的，二姐那么好的人，肯定会有福报。” 钟蔓是在十几分钟后出来的，轻轻将门掩上才朝他们走过来。 她年纪大了起的比较早，本来是准备去洗澡的，却听见贺婉的叫声，就第一时间过去了。 “贺女士只是因为突然换了地方没有安全感，现在已经睡着了。” 钟蔓向他们解释。顺便说了这些日子通过接触对贺婉病情的一些了解。 “就我观察，她还是比较会管控自己情绪的，至少在我们接触的这些日子，她的表现与平常人无异。” 听见这话，贺连祁的心蓦地松了一松。 “那您的意思是，二姐她有痊愈的希望？” 钟蔓却摇了摇头：“上次我们谈话的时候我就说过，对于这种躁郁症，不管是从医学角度或者从心理学角度，都是很难痊愈的。” 贺连祁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 “不过。”钟蔓的话还没说完。 “虽然我不能保证能够治愈她的病情，但我可以慢慢辅助她对过去那些事释怀，这样即便没有痊愈，只要不受到太强烈的刺激，就不会再次诱发她的病症。她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过这个过程我还不能保证，短则三个月，长则一两年。” 贺连祁的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幸好这次钟蔓没有再说‘不过’。 只要二姐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在疗养院住了这些年，他都已经不抱希望她还能离开那里。 时间的长短他根本不在乎，只要不是一辈子就行。 说着话就已经六点钟了，赵零夏也没法再睡，便去了厨房准备早餐。 钟蔓特地叮嘱大家不要吵醒贺婉让她多睡会儿，大家走动起来都轻手轻脚的。 但早餐端上桌后她还是被隐隐传过来的香气吸引，自己醒了过来。 只是根本不记得之前自己惊叫的事，还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因为元旦只有一天假，赵零夏吃过早饭后就要赶回学校。 贺婉还要在这边住两天，贺连祁便去送她。 还有半个月学校就要放寒假了，两人又要有些日子见不到。 赵零夏其实想问他跟继母说要订婚的事有没有跟贺家人提，又觉得身为女孩子主动提起这个不好，就没好意思问。 因为是白天，贺连祁没敢把车子靠的太近，然后一直看着她进了校园才驱车离开。 …… 半个月后，参加完期末考试，学校就正式放假了。 南鑫早就回了江林，京都这边赵零夏偶尔照料一下。 虽然签了供货协议后一共才送了三批货过来，但账目的事还是要上点心。 尤其现在是年底，趁着回京都前查下账还是应该的。 赵零夏放假便直接去了办事处，虽然她一个月也来不了两次，但每次过来这边的几个人也都没有闲着。 虽然只是个办事处，却承担着优洁丽在京都的各种宣传和与各商家的维护，在管理上绝对不可以懈怠。 这也是赵零夏让贺连祁帮忙找人的原因。 好在他找的人还是很靠谱的，不仅将办事处整理得干干净净，对每个商场的后续联系也都记录在案。 甚至还做了些销售调查之类的，这是南鑫走之前安排下来的，隔了几个月，他们依然坚持着没有懈怠。 赵零夏查看了账目，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京都这边的付货量就已经达到4000件。 总体算下来大概的盈利额就有九万多，赵零夏看见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详细计算了三遍才确信没有眼花。 早就知道京都的市场非常庞大，但也从没想过会这么火爆。 当然，也算借了当初那则广告的光，毕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引起的热度绝对不容小觑。 而捐献给希望工程的数额也有两万块之多。 虽说进入八十年代后期市场经济的威力显现出来，人们的腰包也鼓了不少，但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也不过五六千块钱。 这些钱任谁看来都不是个小数目。 第五百二十章 飞来横醋 优洁丽的广告播放以来，大家最多关注的就是他们能不能说到做到。 赵零夏既然许诺了，当然不会为了这些钱砸牌子。 早就跟各商场商定好了，由他们公布每个月的销售量。 到月底核算出总销量，然后统一按照承诺的：每卖出一袋洗衣粉向希望工程捐赠五分钱。 严格核算出详细的款项，在大家的监督下将这笔钱通过银行转到希望工程的公立账户上。 最后再由希望工程那边出具收款证明，所以这其中是一点猫腻都做不得的。 大众也因为优洁丽的守信重诺，对它更为信赖。 所以即便广告已经不再播放了，销量却始终居高不下，才会有了如今的局面。 而去除了捐赠的钱，京都办事处三个月的盈利也有七万块之多。 自打优洁丽建厂以来，虽然在日渐走向繁荣，但在资金上却始终不够充足。 赵零夏时常会为没有钱发愁，把贺连祁放在她这里的钱都借出去了不说，还欠着银行的贷款。 有时候她也会害怕，若是厂子的发展没有按她预想的走，这些钱最后都会打了水漂。 可今年却不一样了，工厂几乎包揽了锦东省大半的市场，又承接了油田的劳保代生产。 再加上京都这边的突然火爆，这一年的收益，肯定会将之前欠下的都补上，应该还会有一部分结余。 虽然，听起来最后能够分到手里的钱还是不会太多。 但他们的厂子越来越壮大，置办下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前期的铺垫打足了，以后的收益才会井喷式增长。 赵零夏只觉得胸腔里现在是满满的干劲。 仅仅这些还是不够的，她还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将优洁丽发展到京都。 只是暂时他们的实力还达不到，但赵零夏不急，她还有时间。 如果说之前是高歌猛进，到了这一步，就要先稳扎稳打了。 太激进也是有弊端的，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不过她相信，要不了几年，她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现在说这些还早，赵零夏默默地将未来的发展放在心里。 办事处的事情处理完了，她也要准备回江林了。 贺连祁托人帮她买了车票。 “因为我第一年调回京都，不好请假，所以不能送你回去，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赵零夏知道，他能调回京都多少也有自己的关系。 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他已经足够努力，自己哪里会怪他。 “我师娘说要接二姐去她那边过年，你如果不想回贺家，就也过去那边吧。” 她知道贺连祁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家里过年了，虽然贺家人接纳了她，但他心里的疙瘩还在，她也不会劝他委屈自己。 贺连祁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比起他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两天多的旅程才更让人担心。 只是还没等他担心够，就听见有人在叫赵零夏的名字。 邱慧慧一手拉着越宁，一手拎着个袋子，背后还背了个背包。 挤过人群走到他们面前。 “赵零夏，你也要回锦东吗？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见你。” 自打上次偶然碰见，赵零夏就猜到这两个人在一起了，所以也没有意外。 “是挺巧的，你们学校放假应该比我们早吧，怎么才回去？” “嘿嘿，小宁宁的姑姑昨天过生日，我们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给她做了寿在回去。” 这一声小宁宁叫得极为亲昵，越宁被她抓住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眸底也暗沉了两分。 只是很快被掩去，浅笑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贺同志是要跟你一起回去吗？” 贺连祁从越宁出现那一刻就盯着他，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跟夏夏一起回江林。 只是眼下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淡淡说了句‘不’。 “贺大哥现在在京都工作，暂时走不开，我自己回去。” “那正好啊，我们可以一起。” 邱慧慧很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几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赵零夏却敏锐的感觉到贺连祁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他是知道越宁对自己的心思的。 原以为现在都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了，他还会因此不高兴。 赵零夏不想他不痛快，瞄了眼被邱慧慧抓在手里的车票。 “你们是一车厢吧？我在九车厢，离的太远，还是算了吧。” 邱慧慧本想说还可以找人串座位的，手却被越宁悄悄捏了下。 她眼睛一亮，还当越宁是想跟她独处，瞬间把话收了回来。 “那好吧，回头我去找你聊天，你有事也可以叫我们。” 赵零夏笑着点头，“我还有话要跟贺大哥说，你们先上车吧。” 越宁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刻意的疏离，赶在邱慧慧前边说了句‘那我们就先走了’，然后拉着一脸莫名的邱慧慧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赵零夏觉得这两个人还是挺配的。 邱慧慧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越宁为人谨慎细腻，性格上刚好互补。 至于家庭，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来邱慧慧家世应该不错，毕竟这个年代能拥有相机的人可不多。 所以他们两个若是真的能走到最后，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正想着这些，头突然被人按着转了回来，正对上贺连祁阴郁的脸。 赵零夏这才意识到忽略了身边这个打翻醋盘的人。 虽然觉得这飞来横醋真的很没必要，但她还是讨好的解释。 “嘿嘿，我就是觉得他们两个还真是般配，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贺连祁沉着脸看她，霸道的吐出四个字：“那也不行。” “好好好，我看见他就退避三舍还不行吗？ 赵零夏嘻嘻笑着，莫名觉得这样的贺连祁很可爱有木有？ 贺连祁其实也有些故意的成份，不这样万一越宁再找过来，小丫头当他是朋友，人家却未必这么想。 到时候再有什么牵扯不清的才烦人，所以他必须先给她打个预防针。 “记住你说的话。” 赵零夏连连点头，“遵命。” 不同以往，这次贺连祁并没有把她送上火车，只看着她进了检票口。 赵零夏也没当回事，却根本没想到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专利使用权 赵零夏答应贺连祁不跟越宁接触，其实也是觉得他们见面尴尬。 邱慧慧没什么心计性子也直，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越宁。 赵零夏不想夹在他们之间，所以能避免就尽量不见。 两天的路程不短，正好借着空闲时间看看书。 之前莫教授给的几本书她都已经看完了，还做了非常全面的笔记。 脑子就像海绵，而那些知识就是供给营养的水。 前世她没有知识，只能做些底层工作，疲累不堪还赚不到什么钱。 所以这一世她才会拼命的学习，用知识强大自己。 邱慧慧中途找过来两次，给她送了两个苹果。 还叫赵零夏过去他们那边玩牌打发时间，正好被她用看书的借口打发了。 直到火车到达锦东，越宁才跟着邱慧慧一起过来。 “两个小时后有一趟去江林的车，我就不出去了，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越家已经搬到了锦东，越宁也就不用再去江林，赵零夏正好借着这个理由跟他们分开了。 等到两人走远，她才转身走了另一侧的出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优洁丽分厂。 既然人在锦东，又怎么可能不去厂里看看。 曾经的洁风厂已经改成了现在的优洁丽日化厂锦东分厂，夏志诚对曾经的事还是有些介怀，所以接手后将厂区做了很大的修整，毕竟这样才能昭告世人他的强势回归。 再加上完善且严格的管理制度，如今的厂区已经彻底的焕然一新。 厂区大门也扩大了一半，瞧着更加大气，就连门卫都比从前的看着精神十足。 只是颇为尴尬的是，赵零夏因为没有工作牌被拦在了门外。 “我是来找夏志诚夏经理的。” 门卫一板一眼的道：“来访请在这边做登记，我稍后帮您联系经理室。” 赵零夏对此颇为赞赏，安分的在登记本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刚准备写工作单位时突然听到一道惊讶地声音。 “小赵？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赵零夏抬头，就看见曲万青诧异的脸。 自打调回锦东后曲万青就被夏志诚升了职，给了个综合办主任的头衔，协助统管整个厂区事务。 刚才他是去财务询问年底员工奖金发放问题，没想到回来就看见了赵零夏。 紧走了两步走过去把赵零夏手里的笔接过去，对着门卫斥责了句： “这是咱们江林总厂的经理，登什么记。” 暑假时为了方便赵零夏管理工厂，夏志诚就给她也安排了个经理的职务。 门卫一怔，显然没想到赵零夏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是厂子的经理。 不过既然曲主任说了肯定就不会有假，哎呀妈，他把经理拦在门口叫人家登记，这是嫌工作太安逸了么。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您……” 赵零夏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做的对，不用道歉。” 门卫没被批评还遭到了表扬，涨红着脸结巴着开口：“赵、赵同志，您，您快请进。” 赵零夏朝他笑笑，这才跟着曲万青往办公楼走。 “马上过年了，咱们厂子的订单反倒多了起来，这些日子大家一直加班加点的工作，差不多能在腊月二十之前把最后一批货赶出来，到时候也就放假了。” 曲万青跟赵零夏是老熟人了，说起话来也随意。 “夏经理还说等过完年再招一批工人，以后工厂要实行倒班制，以免赶工时大家太累。” “你是不知道啊，咱们的无磷洗衣粉自打上市后就卖火了，还有南方的厂子过来咱们这边想买配方呢，夏经理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还说着等你回来再商量呢。” 无磷洗衣粉是他们最先提出来的，并且没有向外界透漏一丝风声。 面市后才开始大举宣传，打了其他洗衣粉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他们知道的时候，优洁丽已经火爆了，而且还申请了专利。 就算他们现在同样研制出无磷洗衣粉的配方，也要向优洁丽申请使用权。 都是有头脑的人，与其这样耗时耗力还未必能有优洁丽洗衣粉的效果，还不如直接向优洁丽购买配方。 赵零夏当初要申请专利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现在夏志诚就是故意在吊着他们，准备到时候要个好价钱。 只这一个新产品，就将优洁丽彻底的从一个小作坊盘成了人尽皆知的大品牌。 赵零夏这一步棋走的实在太高明了，曲万青对她也是佩服之至。 夏志诚的办公室里有客人，曲万青就把她带到了旁边的会议室，冲了杯茶给她。 十几分钟后，夏志诚满面春风的找过来。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回江林，正想着这两天找时间过去一趟。” 优洁丽的大本营毕竟还在江林，年底福利分红这些事情都要在那边处理，夏志诚原本也是要过去的。 “那正好，我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咱们一起回去。” 夏志诚点头同意，“京都那边的销量简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小赵啊，你真是棵招财树啊。” 他也知道京都的市场大，但也觉得他们优洁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子，想要在那边站稳脚跟没个两三年是不可能的。 却不想，赵零夏只用了一个广告，就让优洁丽三个月盈利七万多。 “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不过这也证明了老祖宗说的话是对的：一招鲜吃遍天。我们是因为占了先机才能有今天的成功，要是想长久下去，还要推陈出新，这样才能走在市场的前沿赚到第一桶金。” 夏志诚现在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我准备开年扩招研发部，到时候你问问周教授能不能帮着推荐两个人。” 周天和对无磷洗衣粉的贡献居功至伟，夏志诚觉得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由他推荐的人肯定也是有本事的。 要不是他大学导师的身份，他还真想直接请周天和过来这边坐镇，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赵零夏也觉得研发部现在的人员有些少，“好，到时候我会联系周教授的。” 知道她坐火车很累，夏志诚也没跟她多聊，早早的让人给她在附近开了个招待所住下。 隔天一早，两人一起回了江林。 第五百二十二章 盈利 知道赵零夏今天回来，江辰一早就被母亲赶去车站接她。 因为工作勤恳出色，如今的他已经是电业局的一个小领导。 人还是那个人，但气势明显比从前多了些凌厉。 当然，这也只是面对外人的时候。 江辰跟夏志诚打了个招呼，主动把赵零夏身上的包接过来。 “妈包了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馅饺子，就等你回来呢。” “哪来的韭菜？” 赵零夏有些诧异，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一样遍地反季节蔬菜。 每到冬天家家户户就是白菜土豆酸菜，青菜也还有，但价格可不便宜。 “你忘了？是你跟妈说让她建议大兴哥盖暖棚冬天种菜的，这韭菜就是他送过来的。” 江辰这么一说，赵零夏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是她跟贺连祁第一次看电影回家撞见王大兴后跟继母提议的。 当初江薇提到这个暖棚，王福父子就放在了心上。 想着反正冬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试试。 王大兴还特地去了邻省有种过暖棚的地方讨经验，回来后当机立断就行动起来了。 只是到底还是对这东西完全不了解，所以第一年并没赚到什么钱。 很多人在背后说他们瞎鼓捣，有那时间不如老实的在家里猫冬。 但王大兴不服气，第二年吸取了前一年的经验，终于有了起色。 都说物以稀为贵，他种出来的青菜新鲜长势也好，冬天一上市就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现在大多数人的日子都好过了，在吃上也讲究起来了。 整天白菜土豆酸菜的早都吃腻了，偶尔吃到一顿青菜甚至觉得比肉都香。 所以即便王大兴的菜价贵，依旧卖的很好。 这一冬天下来，半亩地的暖棚就赚了两千多块。 更别说临近年关菜价更是上涨了一大截，王大兴之前过来送菜时说差不多还能出两千块钱。 要知道之前他们忙活大半年满打满算一亩地往好了说也就能出五百块，王大兴觉得自己这是抱住了个金疙瘩。 对给出这个提议的赵零夏更是感激涕零，一跑市里来就给他们送东西。 两人说着话出了车站，外边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雪。 薄薄的一层，铺在积累了大半个冬天的积雪上，道路更滑了。 知道夏志诚到这边也是住在厂里，江辰顺带邀请他去家里吃。 夏志诚也没跟他客气，“那我就去尝尝嫂子的手艺，顺便看看大胖小子。” 江烨现在已经七个月大了，已经会爬了。 前两天刘佳妮一时不察还叫他爬到炕沿边上差点没掉下来，可把江薇吓坏了，恨不得寸步不离守在孙子身边。 赵零夏到家时江薇正在窗户边张望，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了出来。 “哎呦，咋去了这么久，饺子我都包好了，就等你回来了。” 说着话顺便抬手给赵零夏掸身上的雪，倒是没管一旁的儿子。 夏志诚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也觉得赵零夏真是好福气，能摊上这么个好继母。 刘佳妮也从厨房出来，跟他们打了招呼。 “菜都是现成的，我热热马上就能吃，你们先坐啊。” 晓天在哥哥屋里照看孩子，听见姐姐回来了就想往外冲。 却被赵零夏扬声喝止，她身上还带着寒气，怕给孩子凉到。 屋子里烧着暖气，暖烘烘的，很快她身上的寒气褪-去，才绕到隔壁去看江烨。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赵零夏半年没见小侄子，竟然有点认不出了。 刘佳妮身子好，奶也足，小家伙被喂养得白白胖胖的。 也不认生，张着刚长出四颗牙的小-嘴朝她傻乐，逗得赵零夏忍不住抬手捏了她白嫩的脸蛋一把。 “姐你不知道，咱家烨烨可厉害了，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 晓天虽然只有十岁，但自打大哥有了孩子他当上了叔叔，顿时觉得自己也是大人了，也懂事了不少。 赵零夏也知道他的转变，笑着道：“那我们烨烨肯定是随他小叔了，长大也会非常聪明。” 晓天听出姐姐是在夸自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夏志诚也跟了进来，逗弄了江烨一会儿，趁没人注意时悄悄塞了二十块钱在江烨的小枕头底下，这才出去。 虽然是吃饺子，江薇为了给赵零夏接风还准备了几个菜，正好用来招待夏志诚了。 大家也都没见外，一起上了桌。 本来冬天吃到韭菜就新鲜，加上江薇手艺好，饺子馅拌的香，大家都没少吃。 吃完后赵零夏想着反正时间还早，离过年只剩十多天了，她也想过去厂子看看，就又跟着夏志诚一起离开了。 周月怀孕已经快八个月了，身子重行动不便，孙少宁就说什么都不让她上厂子里来了。 这样工厂就完全是孟远浩在管理。 不过他们也没有看错人，这个孟远浩以前不声不响的存在感并不高，没想到接了这副担子后竟然也做得有声有色。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厂子有非常完善的管理机制，他做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因为提前没有通知，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会只能推迟到明天，也正好给他们个准备时间。 财务那边关于今年的全部资金往来都核算好了，但出于谨慎，夏志诚还是叫了财务经理过来，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这一年来工厂在锦东招了三家代销商，又承接了油田的劳保代生产，再加上京都的超额销量。 至于原本工厂的各项业务也都稳步的在提高，毕竟随着名头越来越大，品牌效应也慢慢发挥了作用。 这就导致了优洁丽的销售人员出去营销成功的几率也大了很多。 赵零夏脑子转的快，即便财务经理介绍的不够详实，她也估算出了个大概。 剖除生产成本和工人工资，这一年工厂的总流水入账已经达到了十七万之多。 但这十七万并不是纯盈利，还要还银行贷款的三万块，还有从赵零夏这里借走买车的三万。 剩下的十一万才是最终盈利。 虽然少了六万，但这十一万的数额也足够赵零夏惊讶的。 这还只是她的大概猜测，等到具体数字出来，恐怕只多不少。 赵零夏都有点期待明天快点到来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双胞胎 晚上回家，赵零夏照例给贺连祁打了个电话。 他调回京都后就搬回自己的房子住了，两人联系起来也方便。 只是也不知道贺连祁在忙什么，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挂断了。 赵零夏虽然疑惑，也没细琢磨，收拾了下就钻进了继母给自己准备的热被窝里。 可能是太久没睡舒服的火炕了，这一晚她睡得非常沉。 醒来时都快八点了，因为照顾周月不方便，所以他们今天的会议定在下午，她也没急着起来。 晓天促狭的把江烨抱了过来，赵零夏怕他冷赶忙塞进自己被窝。 小家伙应该是又要长新牙了，一直噗噗的往外吐泡泡，软萌又可爱。 赵零夏也不嫌弃，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晓天瞄了她一眼，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朵跟前。 “姐，贺大哥不是说你们要订婚吗，为啥都半年了还没动静啊？妈都有点不高兴了。” 赵零夏被问的一愣，实在是她也不知道啊。 暑假的时候贺大哥带着礼物来家里，请求继母同意他们订婚。 继母觉得这么大的事应该双方家长见面说，不能他一个小辈私自就定下来，所以没立即同意。 赵零夏也理解贺连祁的难处，这半年来对这事只字未提。 元旦时去了贺家，她想着两人这也算是过了明路，估计订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可是贺连祁好像忘了这事似的，根本没跟她再说过一句。 赵零夏心里也有点不得劲。 订婚是他提出来的，可现在却一直抻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但她可以确信，贺连祁不会言而无信。 至于贺家人，老爷子肯把那对手镯给她，就代表了认可。 现在没有了那些外在的阻力，他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 虽然不解，但她也不想贺大哥在继母心中的印象打折扣，想着还要找时间给贺大哥说说好话。 早饭的时候，刘佳妮提到夏志诚给留了二十块钱，问她要不要还回去。 毕竟他们夫妻跟夏志诚并没有太多交集，贸然收了人家的钱有点不好意思。 “他给了你就收着吧，这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以后有机会还回去就好。” 二十块钱并不多，只是个心意而已，赵零夏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过她也是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嫂子了。 不娇纵也有容人之量，处事或许称不上圆滑但人品绝对可靠。 突然想到当初纠缠哥哥的姚青桃，赵零夏庆幸两人没有成，否则家里的日子绝对没有现在舒坦。 吃完了饭，江薇拉着赵零夏聊了好久的天，她也有意无意的说了贺连祁对自己的好。 还说贺家人对她也都很和善，甚至连贺老爷子给她祖传玉镯的事都没瞒着。 当然，贺家人开始的刁难她并没有说。 江薇心里一直惦记她订婚的事，贺连祁过完年就二十八了，她也担心处了这么久的对象因为迟迟不能结婚再有什么隔阂。 毕竟能找到个好女婿不容易，两人虽然年纪差一些，但就冲贺连祁对赵零夏的好，这也是桩好姻缘。 只是贺连祁说完要订婚后就没动静了，江薇这心里始终没底。 不过她不敢跟赵零夏明说，怕她多想。 所以才怂恿晓天去谈谈口风，只是臭小子太笨，什么都没问出来。 赵零夏对贺连祁的维护她也听出来了，想来感情上应该还算稳妥，她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午饭后，赵零夏准备去工厂。 江薇和江辰也是厂子里的股东，这种场合他们也该在，之前一家人在一起不分彼此，他们也就全由赵零夏代理了。 可如今她去京都上大学，哥哥也结了婚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为了避嫌，她叫继母和哥哥跟自己一起去，这两人却依旧衣服不见外的样子让她自己处理。 赵零夏觉得不妥，见江烨已经睡着了，干脆拉着刘佳妮一起去。 由她代理继母跟哥哥了。 刘佳妮被赶鸭子上阵，没办法只能顺着她。 原以为他们已经够早，没想到周月挺着大肚子居然比她还早。 而她身边，还跟着一脸忐忑的孙少宁。 赵零夏看着周月像扣了口锅的大肚子，都跟着心惊胆战。 只是正常八个月的孕妇肚子不会这么大吧？ 孙少宁看出她脸上的疑惑，立即与有荣焉得扬声道。 “月月她怀的是双胞胎，所以肚子比平常人的要大很多。” 赵零夏一惊，居然是双胞胎。 心里暗暗为周月点赞，这是不怀则已，一怀成双啊。 不止她一个人有这个想法，孙少宁也觉得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 之前周月一直不孕，母亲急的整天在他耳边唠叨，孙少宁当然要维护自己媳妇。 只是架不住老太太有耐心，一天三顿的磨叽，他也烦。 现在不同了，周月一胎怀俩，老太太整天喜笑颜开的，逢人就炫耀。 嘴里还说着，就算是俩闺女也骄傲。 毕竟老太太已经有三四个孙子了，所以对孙女也没有那么排斥。 这点倒是叫周月心里舒服了不少。 刘佳妮看着周月的肚子，不无感慨的道。 “你这苦日子还在后边呢，一下子两个小恶魔，有你受的。” 生完孩子这半年来，虽然有江薇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她还是累的够呛。 所以现在一提到孩子就头疼。 周月对此不置可否，已经都怀上了，是苦是累都得受着了。 为了照顾周月不方便，开会就选在了一楼的小会议室。 经过两年的发展壮大，为了让工厂的运作更顺畅有序，厂子里又新开设了两个部门。 算上原有的人，此时也挤满了一整个会议室。 好在大家都很有规矩，也不显得吵闹。 作为总经理，会议当然是由夏志诚组织。 今年优洁丽的飞速发展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此时夏志诚的心情也有点激动。 好在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有条理的总结了今年一年优洁丽的各项大事。 这些事出力最多的就是赵零夏，所以他又叫赵零夏讲了话，然后才让各部门领导分别汇报这一年的情况。 第五百二十四章 好消息 刘佳妮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只觉得什么都是陌生的。 看着自家小姑自信的侃侃而谈，心中钦佩不已。 也难怪有魄力带着婆婆和丈夫从农村走出来，还置办了这么大的家业，只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势就是她学不来的。 因为暑假时在这边工作了一个月，对各部门的运作赵零夏也多了些了解。 那些人汇报的时候她都能听懂，但还是拿了个本子做笔记。 会议开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后才接近尾声，夏志诚让其他人散会，单独留下了财务。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年终分红的问题了。 财务将这一年的收支情况全部做成了报表，人手发了一份。 周月已经有两个月多月没来工厂了，京都那边的销售她没有参与，此刻看见报表也是大吃一惊。 朝赵零夏竖起了拇指，“我就知道你行的，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 财务汇报的最终盈余比赵零夏估算的还要多，差一点就到十二万。 其余几人心中已经有谱，对这个数字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有刘佳妮，惊愕的眼睛都瞪大了。 十二万，这么多钱？ 江辰现在身为电业局的一个校领导，每月工资差不多四百块，这已经算是高薪了。 可优洁丽一年的收益就有十二万，这其中还不包括购买锦东分厂和扩招工人，还买了两辆运输车。 刘佳妮以为自己眼花，又数了一遍，才确定这是真的。 她感慨的时候，财务那边也在继续说话。 ”这些盈利要留下四万块作为下一年的流动资金，所以可用于分配的红利只有八万块。“ 刘佳妮记得婆婆和丈夫每人占股5%，两人加起来就是10%，也就是说能分到八千块钱。 当初建厂两人出了一万块的股资，竟然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回本了。 那岂不是说以后每年什么都不用做就坐等收钱？ 刘佳妮有点不淡定了。 知道婆婆和丈夫能入股优洁丽都是赵零夏一手促成的，看向她的目光都热切了不少。 赵零夏是工厂第一大股东，最终分到手的钱有32000块。 再算上厂子还从她这里借的钱，还有后来贺连祁交给她的一部分，她手里的小金库已经直逼十万了。 想到这个数字，赵零夏都心都有点紧。 要知道现在才是九零年，在这个时候就能拥有这么多钱，已经算是小富了。 而这，只是开始。 她知道，只要按照现在的形势稳步走下去，优洁丽的未来还会更精彩。 赵零夏第一次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按照当初的股本分配，就连江大舅都分到了2400块。 当场几位股东对一应事宜确认无误签字后，财务就会将各自应得的钱打到他们名下的账户上。 虽然没看到实实在在的钱，但也掩不住大家的激动。 夏志诚当下提议，等工厂停工放假的时候，大家好好庆祝一下，算是给这一年的辛苦划下完美的句点。 除了这个，还有给工人的年终奖金，这些都要安排下去。 所以等会一开完，大家就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了。 周月身子不便，先由孙少宁带回去了，临走前，孙少宁突然叫住赵零夏。 ”对了，正月十六李猛结婚，他叫我告诉你一声。“ 赵零夏正朝他走的步子踉跄了下，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跟谁？“ 不自觉的，她脑子里就蹦出了栾新舟那个小丫头。 孙少宁笑了下，”是他们所里的一个女同事，我忘记叫什么了。“ ”栾新舟？“赵零夏追问。 ”哦，对，是这个名字。你认识？“ ”嗯，夏天时候去找李大哥见过，没想到他们真的成了啊。“ 赵零夏虽然只跟栾新舟吃了一顿饭，但对这姑娘直爽的性子还挺喜欢。 更主要是李猛喜欢啊。 能够得偿所愿，恐怕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了。 她由衷的替李猛高兴。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贺大哥。“ 虽然正月十六离她开学已经没几天了，可要是贺大哥能过来，她也非常开心。 ”行，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又能聚一下子了。“ 等孙少宁扶着周月离开，赵零夏就给贺连祁留了言，叫他给自己回电话。 只是一直等到下午也没接到他回电，想着他或许有事在忙就没在意。 可是晚上回家也没见他回电话，赵零夏就有些疑惑了。 直接拨了他家里的电话，却还是没人接。 她并不知道贺家的号码，只能等着他主动打过来。 好在晚上九点刚准备睡觉的时候，贺连祁终于回了电话。 赵零夏提了一天的心才落下来。 ”抱歉，公司那边这两天事情比较多，我们一直在加班，没有及时回你电话。“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累，赵零夏皱了皱眉。 “调回总部也这么忙啊？” 贺连祁笑笑，“还好，强度比在锦东可要轻多了，就是比较费时间。” 赵零夏不疑有他，“那你记得累了别硬撑啊，多吃点好的别亏了自己的胃。” 听出她话里的担忧，贺连祁只觉得满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我知道，你也要多穿点衣服，江林比京都冷，小心别感冒。” “嗯，对了贺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大哥跟栾新舟成了，少宁叔告诉我他们正月十六结婚。” 贺连祁身子陡然坐直，“他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赵零夏对此也很意外，原本李猛只是对栾新舟有意思，却并没有挑明。 没想到，这不过半年的时间，两人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具体的你给李大哥打电话问问吧，我也只是听少宁叔说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贺连祁闻言嗯了一声，只是想到人家半年就能从心仪发展到结婚，而自己这边……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行，今晚不睡了。 必须抓紧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尽早赶去江林，把他们的订婚落实下来。 也省得李猛结婚时那些臭小子知道他还单着嘲笑他。 ”夏夏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挂了吧，我收拾下早点睡觉。“ 第五百二十五章 再遇赵雨彤 赵零夏总觉得今天的贺连祁有点不对劲。 以前不管多忙他都愿意腻着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说要挂断电话。 看来真的是工作太累了。 这个亿威公司还真是能压榨劳动力，快过年了也不让人消停。 ”那好，你早点休息。“ 虽然心里疑惑，赵零夏觉得要是真有事贺大哥一定会告诉自己，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疑虑。 夏志诚回锦东盯着那边最后的生产任务，赵零夏就接手了江林这一摊子。 日子就在这种充实的忙碌中到了腊月二十五，最后一批货付清后，就着手放假的事情了。 过年停工半个月，利用两天的时间把所有东西安置好，腊月二十七员工就可以放假了。 因为工厂新设了办公室主任一职，新年期间工厂的维护一早就交到了孟远浩手里。 厂子里有不少的机器和材料，以及少量存留货物，所以在值班一事上要慎之又慎。 安保部门人员不多，便从职工每天安排六个人协助保安值班，用以保证工厂的安全。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最后一天完工后，厂子集中阻止了场盛大的联欢会。 赵零夏想着如此热闹的时候也叫继母跟哥哥参与一下，便把他们都叫了过来。 二人虽是优洁丽的股东，却都很少过来这边，这次也是想着借机放松一下。 联欢会的内容自有办公室的人安排下去，不过这个年代的人思想还比较保守，做游戏时还好，表演节目可是闹出了不少笑话来。 但大家都是如此，也没有谁会嫌弃谁，嘻嘻闹闹的好不热闹。 赵零夏还仿照前世联欢会的套路，提意见搞了个抽奖形势，更是把联欢会推向了高潮。 江薇好运气的还抽中了三等奖，是一个电熨斗。 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倒算是个好彩头。 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终于迎来了新年长假。 赵零夏却依旧不能休息，除了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还要去祭拜父亲。 江辰原想带着儿子一起过去，无奈气温太低，江烨月份也太小，江薇怕他受冻就没有同意。 最终还是他们母子四人过去。 因为临近年关进城置办年货的人多，城乡公交很挤，江辰便借了单位的车出来。 刚进电业局时因为他没什么人脉也不如别人嘴甜会说话，经常被派到偏远的地方，一来二去就学会了开车。 车子驶进六榆村时并没有惊动别人，但除了他们也有人也在祭拜。 这几年日子虽然好过了，可是能卖的起车子的人却还是很少，所以江辰开了的车子很引人瞩目。 等到看见车上下来的是江薇几个，大家眼底都浮现了一抹艳羡。 都知道赵勇死后他后娶那个媳妇不仅没有改嫁，还连带着他之前的孩子一道抚养。 后来更是带着他们搬到了镇上，仅仅几年时间就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听说还赚了不少的钱。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真的，没见人家连小面包都买上了吗。 一时间坟场里的人都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江薇没有一点架子，客气的跟他们说话，赵零夏站在旁边也不时回答一些问题。 只是正说着话，忽然觉得后背阵阵发寒，仿佛被什么猎物盯上了一般。 赵零夏当机立断转身，就对上个穿着简陋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妇人。 那妇人臂弯上挎了个小筐，里边是两叠薄薄的纸钱，应该也是来祭祀的。 ”这位大嫂，你认识我？“ 她不记得六榆村有这号人物了，为什么对方一副要把她生吃了一样的表情？ 那妇人听她叫自己大嫂，眼底更是闪过一抹暗芒。 但随即，她扔掉手里的筐突然朝赵零夏冲了过来。 江薇在她说话的瞬间看了过来，恰好见到这一幕，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赵零夏到底是受过训练的，立即挡在继母跟弟弟面前，想着那人要靠近就一脚把她踢飞出去。 却没料到那妇人跑到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姐，我是雨彤啊。“ 妇人的沙哑着嗓音喊了句。 赵零夏一愣，雨彤？ 赵雨彤？ 仔细看着对面那张脸，好半天才认出来，还真的是赵雨彤。 之前不是说她跟人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这副模样？ 虽然心底有疑惑，赵零夏可不想再跟赵家任何人扯上关系，所以她只冷冷笑了一声。 ”你还是别乱叫了，我跟你们家的账早清了，我也不是你姐。“ ”姐，奶和我爸妈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可没做过什么害你的事。我们一起长大，难道你对我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她说着话还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立刻痛的眼圈一红，再配上那副凄惨的样子，瞧着更是可怜。 可赵零夏又怎么会信她的鬼话。 赵雨彤是没做什么害她的事，那是因为她想害自己也不会叫她得逞。 上辈子，自己会被卖给钱新国可都是这个好妹妹撺掇的。 原本想着赵家破败了，她也跟人跑了，就不计较前世的事了。 却没料到，赵雨彤还上她面前刷存在感来了。 赵零夏看了下她蓬乱的头发和打满补丁的衣服，嫌弃的捂着鼻子退了两步。 ”你还是少在这跟我卖关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到我面前不会就是为了打个招呼吧？要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赵雨彤当然不会走，否则还怎么占赵零夏的便宜。 真没想到，从前那个被自己跟母亲玩在股掌间的小贱人搬出了村子，居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仅找到赵勇不是奶奶亲生的证据跟家里断绝关系，还自己开了个什么洗衣粉厂，现在过的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她不止一次听芳婶子和余梅背地里夸赵零夏有多能耐。 这让赵雨彤心里很是不忿。 当初要不是她找人抓了魏龙的爸爸，现在她也是矿长儿媳妇了。 到时候肯定是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可这些，都被赵零夏给害没了。 凭什么自己受尽苦楚，她却逍遥自在的享受。 既然当初她能哄着赵零夏听自己的，想必如今肯定也能。 到时候她就先受点委屈，先让她占点便宜。 等自己搞清楚她是怎么赚钱后，再想办法把她手里的都夺过来。 到时候这么威风的日子就是自己的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吴桂珍死了 赵雨彤换上一副欣喜地表情，“姐……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说完她急切地扯过被自己扔掉的筐，指着里边的纸钱。 “姐你看，我还记得大伯活着时对我的好，我也是来祭拜他的。” 赵零夏庆幸自己此时没喝水，不然肯定喷出来不可。 这个赵雨彤还真是敢说啊，她会念着父亲对她的好？ “呸！赵雨彤你还要不要点脸了？信口胡说也得编个差不多的理由。” 江辰在旁边忍半天了，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可现在他忍不下去了。 那满脸算计的样子当谁看不出来呢。 “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赵叔去世你可是一次面都没露过，就连赵叔下葬你也没。这几年除了我们也没见有人祭拜过赵叔，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会信你的鬼话？大妮儿，你别上她的当。” 赵雨彤还想要狡辩，芳婶子也来祭祀，远远的看见江薇便找了过来，正好听见她的话。 疾步走了过来，一脸奚落。 “我说雨彤丫头啊，你带那么点儿纸钱，给你奶一个人烧都不够吧？还能有剩的给赵勇兄弟吗？” 江薇看见芳婶子刚想打招呼就被她的话给震到了。 吴桂珍死了？ 之前王大兴过去家里也没听他提起啊。 芳婶子知道他们肯定还没听说这事，瞥了赵雨彤一眼，凑到江薇面前道：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赵成和她媳妇根本不是人啊。大冬天把吴桂珍一个半瘫的老太太丢在柴房里自生自灭。等想起来的时候老太太都咽气儿了，身子都冻成冰坨了。” 虽然吴桂珍做了很多坏事，但好歹是条人命，还是赵成的亲娘。 这么多年要不是她盘剥赵勇接济他，他们家的日子也不会过的那么好。 最后落败不还是他们自己立身不正作的吗？ 可他却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娘，简直是畜生不如。 江薇和赵零夏几人全都怔住了，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们恨吴桂珍，也不想再跟赵成一家扯上一点关系，但也绝对想不出赵成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来。 赵雨彤见芳婶子突然出现就知道要坏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你少胡说八道，我爸妈那天不在家，根本不知道我奶出事。” “你爸妈不在家你也不在家吗？我听说那天你可是在家的，还自己炒了菜喝了半斤小酒呢。别人发现你奶死了去叫你都没叫醒。” 赵成一家的名声在六榆村早就臭了，众人都看不上他们，芳婶子怼起赵雨彤来也毫不客气。 “这纸钱我看就是你怕你奶奶半夜找上你才来给她烧头七的吧？还糊弄大妮儿说是给赵勇兄弟的，也难怪辰子骂你不要脸。” 赵雨彤的老底被人揭穿，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你……” “我什么我？”芳婶子可不惯着她。 “你都跟王老三滚到一起了，还在这装什么可怜呢？好好个闺女不当，出去胡搞乱搞，回了村也不安分。你这样的说出去都丢我们六榆村的脸，赶紧滚，少在这碍人眼。” 芳婶子的话再次震惊到了众人。 她口中的王老三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王老三吗？ 当初跟赵成合起伙来要设计污蔑江薇，被赵零夏偷听到，将计就计转嫁祸郑金花的那个二流子？ 赵雨彤居然跟他搅和到一起了？ 赵零夏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恶心！ 赵雨彤这回脸色已经不是青白了，而是变得黑沉一片。 谁愿意跟王老三那个老瘪三在一起，还不是因为她没钱吗。 自打赵勇身世被揭穿，父亲大队会计的职位就没了。 整天什么也不做就坐吃山空，后来更是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赵雨彤那时还怀念跟魏龙在一起的日子，怎么甘心嫁给农村人，就偷溜去外地打工。 谁料碰见一伙骗子，说带她进工厂，实际确实把她弄去了个什么洗头房。 那根本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她一到那就被扣住了。 被逼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想着有吃有喝她也就忍了，只是后来碰见两个身子有问题的客人，她也被感染了。 那发廊老板见她无利可图就把她赶了出来。 那两年赵雨彤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再加上身上染病了，一下子就无处可去。 没办法只能回家。 可赵成见了她这副模样也要赶她走，说她丢尽了赵家的脸面。 后来还是王老三求情他才同意自己留下。 赵雨彤要治病却没钱，见王老三手头还有点钱，好言好语的把他哄迷糊了混了点钱来。 幸好她的病不严重，还真的治好了。 没病了她就开始嫌弃王老三了。 可王老三钱都花了又怎么可能放手，见天的往赵家钻。 这事虽然做的隐蔽，但时间长了没准被人发现点什么。 这不，芳婶子就知道了。 赵雨彤现在一心想甩掉王老三，还羡慕赵零夏过的好日子，怎么可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姐，我那都是被逼的，是王老三那个畜生强迫的，我根本不想。姐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要是真的自甘堕-落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赵雨彤说这话又跪了下来，哀声的嚷着。 “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求你救救我吧，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赵雨彤现在算是豁出去脸面了，赵零夏有钱，只要她答应自己，就肯定能离开。 还能用无处可去这个借口留在她身边，到时候她就有好日子过了。 不得不说这个赵雨彤的心思都用在觊觎别人东西上了。 赵零夏看着她哀嚎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心疼。 她不报复她都已经是仁慈了，还救她，当她赵零夏是什么？ 普度众生、割肉喂鹰的活菩萨吗？ “赵雨彤，你自己亲爹妈还健在，也轮不到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救你。我们没有亲缘关系，我不是你姐。我跟你也没什么情分，只有你从小到大将我当傻子一样戏弄的恨意，你觉得我会救你？别做梦了好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礼物 赵雨彤狠狠咬紧了后槽牙，没想到自己都说的那么可怜了赵零夏却还是不肯帮忙。 感受到四周嘲弄的目光，她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身子猛的往前一蹿，便抱住了赵零夏的腿。 “姐你不能见死不救，你要是不帮我，我也活不成了，那还不如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赵零夏说完那段话已经准备要走了，一时不察被她给抱住了腿，这下子想甩都甩不开了。 再听她说的话，差点被气笑。 赵雨彤现在是彻底不要脸面了，居然还想道德绑架她。 以为这样她就会屈从？ 还真是高看她了。 赵零夏根本没理会被牢牢抱住的腿，右手微抬，就准备劈晕赵雨彤。 只是手刚举起来，突然听见一声怒吼。 “赵雨彤你个小贱人，骗了我那么多钱就想一走了之？老子告诉你，你做梦！”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像炮弹似的冲到了她们面前。 还不等赵零夏看清他的相貌，对着赵雨彤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老子不嫌弃你得了脏病，还给你钱叫你去治疗，你病好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当老子是乌龟王八蛋？啊？” 王老三是出来闲逛的，没成想溜溜达达就到了东骨山脚下。 远远的看见坟场这边的人都聚在一起不知道干啥，他就凑了过来。 正好听见赵雨彤说自己的坏话。 开始王老三还忌讳江薇和赵零夏，毕竟曾经在他们手上栽过一回。 而且听说他们家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根本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所以他藏在人群里没出来。 等到赵零夏强硬的拒绝赵雨彤，他便知道了，赵勇家媳妇和闺女都不待见那个小贱-货。 那还有啥好怕的，他立刻就冲了出来。 赵雨彤被突然出现的王老三吓了一跳，被打了几下。 但她也不是软柿子，反应过来后反手就挠向王老三。 王老三脖子上瞬间就出了几条血道子。 这让他更加愤怒，不管不顾的跟赵雨彤撕扯了起来，两人很快就打成了一团。 赵零夏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连拉架的心思都没有。 转身招呼江薇，“妈，咱们还是赶紧去上坟吧，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呢。” 江薇也没想到赵雨彤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对她也没了同情心。 跟芳婶子道了谢，邀请她有时间去市里时到家里坐，就带着几个孩子去给赵勇上坟了。 等到他们祭拜完，坟场这边已经没有了赵雨彤和王老三的身影。 几人也没在意，村子都没进就又开着车离开了。 …… 赵零夏回到家就接到了余晓旭的电话，约她出去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就是找个相聚的借口。 两人约在了腊月二十八的早上。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大街上也都是一派新年的喜庆景象。 余晓旭一见赵零夏就冲上来给了她个熊抱。 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然后不悦的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脸。 “每次看见你都是一种刺激，就是干吃不胖。不像我，喝凉水都长肉。” 其实余晓旭五官长的极好，配上圆圆的脸蛋顶多算是婴儿肥。 但无奈身边的人都体态匀称，只有她一个胖的，看着也就比较明显。 “谁说你胖的，我们晓旭这个样子正好，抱起来多有手感啊。” 余晓旭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她的嘴。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也不嫌害臊。” 赵零夏拍开她的手，笑盈盈的道：“怕啥，这话我也就跟你说。” 两人笑闹了一阵，余晓旭非说赵零夏现在赚到钱了，还是生活在京都的人，可不能太小气，一定要赵零夏送她个新年礼物。 对于这个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赵零夏当然也不会吝啬，立即就答应了。 两人去了金盛商场。 金盛商场已经开业半年了，在一通广告轰炸下，现在已经成为江林最火的商场。 赵零夏见余晓旭手腕白皙莹润，想着要是戴个手链应该很好看，便带她去了饰品专柜。 转了一圈后就相中了一条银饰手链，便让售货员拿出来看看。 余晓旭说要礼物，其实就是想图个好彩头，也没想要什么贵重的。 见赵零夏竟然要给自己买银手链，赶紧摆手拒绝。 “我不要这东西，太贵了。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说完拉着赵零夏就要走，却被她拽住。 “你刚还说我不能太小气呢，我当然要听你话啊。” “哎呀，我那是开玩笑的，你送我条围巾或者送我个钢笔都行，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 “我答应的话就不会反悔，你快试试看好不好看，好看咱再说买不买的事。” 赵零夏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一个，二三十块钱的手链她还是承担得起的。 余晓旭无奈只好同意，拿过赵零夏选出的那条手链刚准备试戴，就听见旁边柜台的售货员低叫了声。 “嗳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这平安扣本来是好的，怎么刚到你手上就坏了？你这叫我怎么跟上边交代啊？” 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棉袄的姑娘，一脸忐忑的站在柜台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拿起来它就裂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女孩的声音有些低，还带了丝容易察觉到的颤音。 “我们柜台里的首饰可都很贵，你说对不起就有用了吗？我告诉你，今天不赔钱你就别想走。” 可能因为觉得自己占了理，售货员的态度都变的强硬起来。 “我说了这平安扣不是我弄坏的，为什么要我赔钱？” “你说不是你弄坏的就不是了？没钱还学人家买玉器，这平安扣虽小，也要九十块钱呢，现在你给弄坏了，怎么就不赔了。” 年轻女孩顿时被气的面红耳赤，“不管我能不能买得起这东西，这也不能作为你冤枉我的理由。” 没错，她说的是冤枉。 因为这平安扣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刚从售货员手里接过来就发现上边有一道裂缝了。 而且细细回想，刚才售货员听到她要看这个平安扣吊坠时神色就有点不太对。 她不是傻子，很快就品过味儿来了。 肯定这平安扣原本就有问题，并且跟这个售货员有关。 她不想担责任承担损失，才栽赃到自己身上。 第五百二十八章 解围 “我说是你弄坏的就是你，别想狡辩，今天你要不赔钱我就叫警察把你抓起来。” 售货员见女孩年纪小，故意吓唬她。 女孩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可能也没碰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都要被气哭了。 余晓旭在旁边看不下去了。 那女孩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反倒是售货员咄咄逼人态度嚣张。 “你这人说话可够冲的，我看叫警察过来也好，让他们好好查查，这平安扣到底是谁弄坏的。” 售货员还一脸得意的等着女孩承认平安扣就是她摔坏的，好让她赔钱，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嘿！这有你什么事，要你出来装大瓣蒜？哪凉快哪带着去。” “刚不是你说的报警吗，怎么现在不敢了，还是说你根本是在栽赃人家姑娘？” 售货员听见这话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强撑着喊道： “滚滚滚，哪来的小贱蹄子，敢管老娘的闲事。我看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吧，你那么好心你帮她赔钱啊。” “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怎么了，态度这么嚣张、眼神慌乱，一看就有猫腻。你不敢报警是吗？我帮你报，到时候要是查出来这平安扣不是这位姑娘弄坏的，你不止要赔钱，还得当众跟她道歉。” 赵零夏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见余晓旭都主动出头了，她也走了过去。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报警。”说完转身就要走。 售货员见他们真的要去报警，一下子就慌了。 这平安扣本就是她早晨擦柜台时不小心碰掉地上摔坏的，她不想赔，正巧那个女孩来买礼物要送自己哥哥。 售货员见她年纪小好糊弄，就极力给她推荐这个平安扣准备栽赃给她。 原本就快成功了，没想到竟然出来两个管闲事的。 这平安扣虽然要九十多块钱，但也不足她半个月工资。 要是真叫了警察过来，被人知道她自己弄坏了店里的东西还嫁祸客人，这工作肯定就丢了。 也不敢再咬着那姑娘不放了。 “不赔就不赔，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当自己倒霉。你们几个不买就赶紧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余晓旭闻言还想争辩，却被赵零夏拉住。 这个时代又没有监控，对方要是死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她刚才也不过是反将一军。 既然对方已经松口，没必要非争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个姑娘显然也是这么认为，拉着两人的手快速离开了那里。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今天真是多谢两位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肯定就被她讹住了。” 余晓旭大气的摆了摆手，“没事，以后多注意点就好了，你也是没防备才会着了她的道。” 事情已经解决，赵零夏跟余晓旭也没想邀功，跟女孩说了声便离开了。 因为那个售货员做的事，两人也不想再去那个柜台买东西了，便换了个稍远一点的。 余晓旭见赵零夏打定主意送自己个贵重礼物，也就没再拒绝。 两人很快选中了款手链，赵零夏也挺喜欢，一下子买了两条，好朋友一人一个。 余晓旭兴冲冲的戴上，拉着她的手叠在一起，笑得一脸傻乎乎。 买好礼物时间还早，她们就悠哉的继续逛商场。 余晓旭还给父母每人买了件羊绒大衣，还有给爷爷买了台收音机。 一通逛下来，她手上已经提了好多东西。 “你跟你那位贺大哥怎么样了？” 逛着逛着，余晓旭突然提起了贺连祁。 两人的关系现在已经彻底公开，赵零夏也不怕人知道，自然的回了句：“很好啊。” 余晓旭却一脸的担忧，“他年纪都那么大了，你们要是结婚肯定得等毕业后。我跟你说，你可得把他看牢了，别让别人趁虚而入，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 赵零夏很意外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居然还懂这些。 “嗯，放心好了，贺大哥不是那种人。” 若说这世上她最信赖的人，除了继母跟哥哥，也就只有贺连祁了。 余晓旭却撇撇嘴，“那可未必，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 说完她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周围，凑到赵零夏耳边。 “夏夏我跟你说，杨雪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跟我们学校一个导师搞在了一起。” 余晓旭早就知道杨雪不是个好人，上学的时候就总是挤兑她跟赵零夏。 还以好朋友的身份自居，做着坑害朋友的事。 但她也绝对不会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不要脸的跟比自己大一轮的导师牵扯到一起。 开始她还不相信，直到后来亲眼看见杨雪跟那位导师亲密的一起逛街，才知道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你不知道，那位导师是有家庭的人，小儿子都七岁了，居然在外边胡搞。这事虽然在我们学院都传开了，但那位导师的媳妇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就因为这事，余晓旭才开始替赵零夏担忧。 他们两个并不在一个地方，加上那个姓贺的都快三十了，万一他背着赵零夏在外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该怎么办。 “所以我说你啊，要是真打算跟姓贺的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看住了他，千万别让他被外边那些小狐狸精勾走了。” 赵零夏还没从杨雪所做的事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她这话，差点没笑喷了。 不过转念一想，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掏心挖肺的替她着想，心里又暖暖的。 “嗯，你说的话我会记得，肯定不会给他机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说完，赵零夏突然想到什么，饶有兴致的问道： “说起来你们学校不组织男女生恋爱，你呢，有没有什么情况？” 余晓旭双手托起肉肉的脸蛋：“我这么胖怎么可能有人会看得上。” “谁说的，我家晓旭这么可爱，看不上只能说明别人没眼光。” 余晓旭哈哈大笑，“对对对，肯定也会有人折服在我的人格魅力之下。”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不期然竟然撞见了个熟人。 孟远浩意外自己带弟弟出来置办过年的新衣，居然还能巧遇赵零夏。 “还真是巧，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们。” 第五百二十九章 巧合 余晓旭还记得孟远浩。 夏天的时候她参加优洁丽工厂的聚会，喝了点酒，这人好心送她，她居然吐了人家一身。 再次见面还觉得挺尴尬的，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点头打了个招呼。 孟远浩倒像是早忘了这一茬，见她手上提着东西，还询问要不要帮忙。 余晓旭怎么好意思，赶紧拒绝了。 几人站在那正说话，突然后边响起个女人雀跃的声音。 “哥，原来在这儿呢，我找了你好半天。” 随着话音，一个女孩就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孟远浩面前。 还不等他给几人介绍，女孩就瞪大了眼睛看着赵零夏和余晓旭。 “诶？是你们，好巧啊，咱们又碰面了。” 两人看见女孩也很诧异，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这不就是刚才被售货员冤枉弄坏平安扣的人么。 女孩已经兴奋的扯着孟远浩的胳膊嚷了起来。 “哥，这两位就是刚才帮我解围的人。” 她说完才发觉几人原本是站在一起的。 “哥，你们认识？” 孟远浩一脸的不可置信，居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缓了好久才想起给几人介绍。 原来那个女孩叫孟园，是孟远浩的妹妹。 她还在读中专，因为读的是财会专业，加上快毕业了。 她便利用寒假的时间接了点私活，赚到了一百块钱，准备给哥哥买份礼物作为惊喜。 礼物还没等买，就碰见有人想栽赃嫁祸给她。 要不是余晓旭仗义执言，那一百块没准就保不住了。 “刚园园跟我说，我还怪她没好好谢谢人家，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几人都觉得江林实在太小了，不然怎么会碰见这么巧的事。 好心帮忙，居然还帮到认识人头上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说起来你真正要感谢的是晓旭，要不是她，我是不会贸然去管别人的闲事。” 赵零夏不想抢余晓旭的功劳，赶忙撇清。 本来余晓旭看见孟远浩就想到自己吐了人家一身的事还有点尴尬，现在也不敢要人家承自己的恩情。 “嘿嘿，都是顺手的事，我也没做什么。你妹妹已经谢过我了，这事就算、就算过去了哈。” 孟远浩却不肯，“那怎么行，我们可不能做知恩不报的小人。”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正好现在中午了，不如我请二位吃饭吧。” 他这话是真心的，不止是感谢他们帮了孟园。 还有一点，他也很感谢赵零夏。 若是没有认识她，他们兄妹几个肯定还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是赵零夏给了他上进的机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止把家里的那些欠款都还清了，还做到了经理助理的职位，工资都比普通工人要高一倍。 可以说他们家有今天，都要归功于优洁丽。 所以今天有这个机会，他也想顺势感谢一番。 赵零夏和余晓旭却觉得没必要，不过是举手之劳，要是真跟人家去吃饭，那不成了狭恩图报了么。 两人坚定的拒绝了。 孟远浩见劝不动她们，只能日后有机会再回报。 两拨人都逛完了，便一起往外走。 帮了自己的人居然认识哥哥，孟园更开心了，一路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余晓旭买了不少东西，走的稍微慢一点，便落后了两步。 恰巧跟孟远浩走成了一排。 商场门前有三-级台阶，台阶下的积雪早就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实了，走上去咯吱咯吱的想。 余晓旭正专注地听孟园讲话，下台阶时一不留神脚就打了滑。 还没来得及惊叫，整个人就朝后倒了去。 走在她旁边的孟远浩正好瞥见，想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她身后就是台阶，下意识的整个人就朝台阶的方向扑了过去，避免她的头直接磕到台阶上。 “咚”的一声闷响后，余晓旭整个人就砸在了孟远浩宽阔的后背上。 然后就听见身下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余晓旭吓得脸都白了。 走在前边的几个人听见声音回头，都被吓了一跳，急急地冲了过来。 “晓旭你没事吧？” “哥，哥你怎么样？” 赵零夏和孟园手忙脚乱的先拉起余晓旭，然后才去扶孟远浩。 余晓旭的体重好歹有上百斤，这样直愣愣的砸在身上，即便孟远浩从前受过很严苛的训练，还是有点吃不住。 被扶起来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被砸得生疼的胸腔才好受点。 余晓旭都被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脸更是白的吓人了。 太特么丢人了，摔倒居然还砸人家身上了。 她知道自己胖，老天爷也不带这么玩她的啊。 “那……孟同志，你没、没事吧？” 她心虚的垂头偷瞄着被孟园扶住的孟远浩，低声的问道。 孟远浩虽然缓过来了，但说话还是有点费劲，便没有立即回她。 见他不说话，余晓旭更是害怕了，不会给人砸出个好歹来吧？ “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脚咋就打滑了。我没想砸你身上的，不是，我是说我要是知道你垫在我后边就不会摔……哎呀，也不是。” 余晓旭一慌就有点语无伦次。 最后被自己气到了，赌气的吼了句。 “你说你非得帮我干啥，我就算摔倒也不一定会磕到脑袋的，你还怕我磕成个傻子不成啊？就算磕傻了也跟你没关，又不用你负责，你傻乎乎的垫到底下干啥啊？” 她这话一说完，四周就是一静。 赵零夏无语的想抚额，这姑娘莫不是真摔傻了吧？ 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 孟远浩却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担忧，赶忙开口。 “不是的，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帮你没找到对方法，所以你不用内疚，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说着还推开了孟园，站直身子给她看。 见他真的全须全脑不像有事的样子，余晓旭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还真怕自己太胖把人砸死了，到时候让她偿命可咋办。 要是赵零夏知道她这心理活动，肯定会佩服她奇葩的脑回路。 余晓旭这一摔，手里拎着的东西都掉了，几人又帮她把东西捡起来。 再三确认孟远浩没事后，她才忐忑的说要离开。 她怕再不离开就要羞愧死。 孟远浩也没多说什么，叫她们先走。 余晓旭走了一段不放心的回头，却看见孟远浩半边身子靠在孟园身上，慢慢挪着步的离开。 顿时明白刚才他那副无事的样子恐怕都是装出来的。 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第五百三十章 连雅娴来江林 两天后便是新年。 因为家里多了个小家伙，这个年过得格外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儿。 只有赵零夏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贺大哥那边每次打电话都显得十分繁忙。 为了不影响他工作，她只能压下心底的思念，尽量叫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 好在等李猛结婚贺连祁肯定会回来，到时两人就能见面了。 今年正月多了刘家的亲戚要走，江辰倒是忙了起来。 为了打发时间，赵零夏便埋头读书，也省得总记挂着贺连祁放不下。 正月初六，江辰差不多把刘家的亲戚走完了。 正好王大兴带着礼物来拜年。 多亏了赵零夏的提议，这一年他们家赚到的钱抵得上过去三年。 余梅在家里也只是跟左邻右舍闲磕牙，便也跟着来了。 老姐妹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聊，赵零夏就跟刘佳妮一起去厨房准备午饭。 因为过年，食材都是现成的。 加上赵零夏手里宽裕，也添置了不少，也不用担心没有菜吃。 两人在厨房说着话，多数是围绕江烨那个小家伙。 正忙着，突然听见屋里的声音嘈杂起来，好像来了客人。 赵零夏想着这大过年的也不能有谁，沾着满手的面粉就出去了。 等看清外边的人，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夏夏！” 贺连祁笑望着被自己惊住的女孩，低声唤道。 赵零夏怔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贺大哥，你怎么……怎么赶在这时候过来了？” 他们每天都有通电话，可贺连祁要提前过来的消息可是一点都没透漏。 “单位的事处理好了，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 介于还有其他人在，两人也没说太多。 贺连祁只遥遥递给她一个稍后再聊的眼神，赵零夏便先回了厨房。 虽说只聊了两句，可她阴郁了多日的心情在见到他那一刻就好了起来。 “贺同志还真是有心，今天才初六，他岂不是初三就从家里出来了？” 刘佳妮故意打趣她。 赵零夏也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手上的动作就更快了。 两人忙到一半，江烨睡醒了，刘佳妮便去给他喂奶。 她前脚刚走，贺连祁后脚就进了厨房。 看见他，赵零夏忍住笑意嗔了他一眼。 “提前来也不告诉一声，还骗我在单位加班。”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怎么样，开心吗？” 怎么可能不开心，她都要开心死了。 可是对上贺连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赵零夏嘴硬的不肯承认。 “不就是早了几天吗，有什么开不开心的。” “真的？”贺连祁逼近一步追问。 赵零夏身后便是灶台，退无可退，两人之间只隔了半臂的距离。 这姿势瞧着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赵零夏的心跳都快了两拍。 外边可全是人，嫂子也随时会回来，要是被人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她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你干嘛啊，快让开。” “你回答我就让开，真的不开心？” 贺连祁就是吃准了她胆子小，才敢这么吓唬她。 赵零夏可不敢跟他这样对峙着，立即认输的承认。 “开心开心，我要开心死了。” 贺连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说完退开一只脚，就在赵零夏准备长出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垂头在她额头上用力啄了下。 然后才满脸笑意的推开。 赵零夏：…… 这家伙不要脸的功力真是越来越深了。 逗完她，贺连祁才恢复了惯有的一本正经脸。 “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母亲也跟我来了江林，现在在招待所。” “什么？” 赵零夏惊得搅鸡蛋的手一抖，蛋液都洒出来一点。 “她、贺阿姨怎么也来了？” 她心里隐隐有猜测，却不敢相信是真的。 贺连祁下一句就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母亲这次过来是要跟江姨商量我和你订婚的事，我想着突然拜访不好，就先自己过来了。” 赵零夏真的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夏天时贺连祁带着礼物到家里来，想跟继母商量他们订婚的事。 被继母以订婚这么大的事必须长辈出面才显正式。 赵零夏知道继母是为自己好，怕她跟贺大哥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订婚了，万一日后贺家人不承认，她该怎么自处。 可贺家人那关并不容易过啊。 她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打算了，今天贺连祁却告诉她，贺母要上门商量他们订婚的事。 她这一颗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了。 “现在家里人多，我在这吃完饭等他们走了再跟江姨提这事，你别忘了帮我说说好话啊。” 他是怕江薇会因为自己说要订婚，却一拖就是半年不高兴，才提前跟赵零夏打预防针。 赵零夏却只注意到他前一句。 “你在这吃完回去，贺阿姨吃什么？” “你这不是做了很多菜吗，等我吃完带回去点给不就行了吗。” 好不容易见面了，贺连祁当然不愿意马上就走。 至于他-妈，先饿一会儿没事的，就当减肥了。 刘佳妮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说完话了，江辰招呼贺连祁看自己儿子满月照，他就先出去了。 想着反正待会儿贺大哥会跟母亲说这事，她就没有先告诉刘佳妮。 半个小时后，所有菜都准备好了。 大家也没分男女老少，全都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吃饭的时候，余梅的眼睛不时在贺连祁跟赵零夏之间睃视，然后就跟江薇小声咬耳朵。 赵零夏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喜里没有注意到，贺连祁却看见了。 举止间更加注意，就怕得罪他家小妮子这位远方舅妈，让她在未来岳母面前说自己不好的话。 王大兴开了四轮车来，江薇也不敢让他喝酒，所以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两人又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了，贺连祁才突然慎重的整理了下衣服，然后走到江薇面前。 “江姨，我妈也来了江林。想要跟您商量下我跟夏夏订婚的事，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跟我妈再登门拜访。” 第五百三十一章 登门 在场除赵零夏外，其他人对贺连祁的话都非常意外。 实在是有点突然，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但江薇和江辰都面露喜色，毕竟自家女儿/妹妹和这位贺同志的感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之前他来提订婚江薇没有同意，也是怕大妮儿就那样跟他订婚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贺家人从京都赶过来，也说明贺家已经接纳了大妮儿。 这个认知让江薇很欣慰，她看了眼旁边垂头不说话，满脸害羞的赵零夏，就知道她肯定也很开心。 两个孩子感情深厚，对方也带了诚意不远千里来到江林。 江薇当然不会继续端着架子。 “什么方不方便的，远来是客，哪有那么多说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贺连祁如此知理懂事十分受用。 想了想道：“少宁说明天过来，你跟他相熟，不如就明天吧。” 孙少宁每年都会过来拜年，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在他心里，赵家也是自己的一份责任。 贺连祁本就想尽快将两人的事定下来，自然没有拒绝。 “那好，明天我跟母亲一定上门。” 赵零夏坐在一旁始终没说话，脸上也隐隐带了丝期待和满足。 贺连祁急着回去准备，便没有再多留，起身跟江薇告辞。 赵零夏将提前留好的几道菜装进饭盒，递给他后跟继母说她去送送，然后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天还没黑，但路灯已经亮起来了，路边还有放鞭炮的小孩子。 将整挂的鞭炮一个个的拆分开，垫在砖头上用大人给的檀香点燃，不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本是十分平常的过年景象，如今再看，赵零夏却觉得分外温馨美好。 贺连祁跟她并排走着，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眼看就到马路边上了，贺连祁才停住脚步，转过脸来看她。 昏黄的路灯照着他愈加成熟的面孔，仿佛蒙上了一层细微的光。 “夏夏，等着我。” 即便只是订婚，但在他看来，只要能成，两人就可以真正的名正言顺。 这也是这个时代人的普遍心理，订了婚的男女就在彼此身上刻下了属于对方的标签。 赵零夏懂，所以她也理解贺连祁的雀跃。 “嗯！” 只有一个字，却分外坚定。 贺连祁不顾周围来往的人，用力抱住了她。 许久后，才慢慢松开。 “天冷，你回吧，明天我会早点过来。” 说完坚持目送着赵零夏进了院子后才疾步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赵零夏还在睡梦中，江薇就已经早早的起来了。 还把江辰揪起来叫他去收拾院子里的积雪，而她自己则是跟刘佳妮一起又把家里的卫生又都打扫了一遍。 等赵零夏起床，看见的就是窗明几净的房间。 “妈，用不着这样吧？” 家里本来就很干净，继母还要大早上折腾哥哥嫂子重新打扫，实在是没必要。 江薇却跟她想法不同。 “人家是大城市出来的，眼光肯定高，我可不能叫你被她看轻了去。” 这也算是拳拳慈母心了，赵零夏除了感激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只能撸起袖子帮她们弄早饭。 贺连祁说早点过来时真的，这边刚吃好饭收拾掉，母子两个就上门了。 连雅娴曾跟着贺家人被下f到偏远农场，在那边受了不少的磋磨，这也是她排斥农村人的一部分原因。 虽然已经知道赵零夏是莫一玮教授的徒弟，并且跟人合伙建了个工厂。 优洁丽洗衣粉更是在京都掀起了很大一片浪潮，但她对这个远方城市还是没有什么好感。 尤其双立区成为江林市政府所在地的时间短，发展也比不上济安，很多东西都处于兴建阶段，整个城区看起来有些乱。 所以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直到到了赵家。 宽敞整洁的院子、明亮规整的房子，比京都那些拥挤的四合院看着都养眼。 贺家虽然住在大院里，可也不过是一百平的两层，跟贺家这个占地三四百平的大院子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毕竟上了年纪，也很向往那种恬静悠闲地田园生活。 所以这一刻，连雅娴心里的偏见稍稍的少了一些。 江辰隔着窗子看见人到了，招呼母亲和赵零夏，几人便迎了出去。 因为要见未来亲家，江薇还特地打扮过。 她的长相本来就温柔娴雅，这两年家里日子好过了，也知道保养自己。 加上本就比连雅娴小几岁，这一打扮，也没比始终注重容貌的她逊色多少。 “妈，这位就是夏夏的母亲。” 贺连祁见母亲盯着江薇不说话，咳嗽了一声提醒她回神。 “江姨，这是我妈。” 连雅娴到底是见惯了场面的人，迅速收起自己的惊讶，热络的上前牵住了江薇的手。 “瞧我，实在是没想到江家妹妹这么年轻，一下子看走了神。” 她的交际手腕不低，若是心甘情愿，想要捧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江薇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在外边做了两年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贺家姐姐说笑了，孙子都两岁了，想年轻也年轻不起来。来来来，外边冷，快请屋里坐。” 说着招呼大家进屋。 昨天来的匆忙，贺连祁也没带什么东西。 今天一道把节礼和见面礼都带过来了，两只手都拎满了。 江薇看见嗔了他一眼，“家里什么都不缺，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人来就算心意到了，以后可不兴这样了。” 虽是客套话，但也算是无形中抬举了自己家。 赵零夏有点憋不住想笑，继母真的是怕自己被人家看不起，不遗余力的彰显自家的好。 连雅娴也不是听不出来，看着赵家屋内的装修和摆设，也相信这家的日子过的是真的好。 当然，这是在她不知道屋里的电器几乎都是自己儿子置办下的。 不过以赵零夏现在的小金库，想给家里买这些电器也不是难事。 房子在设计的时候赵零夏就加装了暖气，虽然外边料峭春寒，屋内却十分暖和。 江薇招呼连雅娴脱掉身上的大衣，然后拉到主位上坐下。 “之前并不知道你们过来，否则怎么也不能让你们住在招待所，大过年的那地方肯定十分清冷。家里还有两个空房间，贺家姐姐要是不嫌弃可以住到这里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商议 连雅娴倒是想答应，毕竟这里可比那个招待所暖和多了。 可也知道这并不合适，笑着婉拒了。 “我在那边住的还好，就不来折腾你们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客套话，连雅娴才终于步入正题。 “今天我过来的目的妹妹你应该是知道的，这事也怪连祁，处了对象也不跟家里说，两个孩子都相处这么久了我们才知道，就赶着叫他带夏夏来家里了。多的不说，夏夏这孩子是真的好，我们家人都一眼便相中了。” 这话她说的一点都不亏心。 左右到了这儿地步，这事是板上钉钉不能更改了，她也不想枉做小人。 来之前老爷子还特地叮嘱她，毕竟之前闹过袁汐的事。 叫她千万放低姿态，尽量叫他们不计较那些旧黄历。 即便连雅娴不想承认，可赵零夏自己有本事是事实。 也是她的这些本事，才叫贺家人对她刮目相看。 这也是连雅娴愿意放下高傲的原因。 贺连祁虽仍然对这种做派不齿，但生在贺家他无法选择。 连雅娴不知道儿子的心思，还在继续侃侃而谈。 “夏夏是个聪明的孩子，能考进装备学院那种别人梦寐以求都很难考上的好大学，这个一般人可做不到。只不过……”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 “只不过两个孩子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不瞒妹妹说，我公公年纪大了，就盼着能早日抱上重孙子。我们知道夏夏还在上学，结婚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就想着能不能叫他们两个先订婚，等到夏夏毕业后再商定结婚的事。” 连雅娴这番话说的很漂亮，明明是贺连祁年纪大了急着结婚，却被她说成公公急着抱曾孙。 不过倒是无意间抬高了自己儿子的身价。 赵零夏觉得，抛开这家人什么事都利益在前的习性外，其他时候说话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江薇也知道两人订婚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 想了想道：“老人嘛，不都是盼个圆圆满满，有这心思可以理解。像姐姐说的，这两个孩子感情好，对他们的事我也事乐见其成。昨天小贺来跟我提了，我也问过了大妮儿，他们都愿意我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听她如此说，连雅娴一直绷了的半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夏夏能有个如此疼爱她的母亲，真是她的福气。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事就定下来了。” 这件事就在两位长辈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定下来了。 接下来要商议的就是订婚的具体细节了。 贺连祁作为家里孙辈唯一的男丁，订婚这事自然不能马虎。 “我听说夏夏的父亲在这边没什么亲人，所以就厚着脸皮请求下，这订婚宴能不能办在京都。一来我们家的亲戚比较多，家里孙辈又是只有连祁一个，肯定是要大办。” “二来我公爹的身子也不适宜长途跋涉，三则妹妹也可以进京逛逛，当散心了。” 本来订婚结婚都是以男方为主，这事贺母能跟自己商量是人家想的周道，江薇当然不好拒绝。 而且她这半辈子都还没出过锦东，若是能借机带着儿子儿媳出去转转，也很不错。 见赵零夏也不反对，她笑着点头。 “这是应该的，姐姐您尽管安排。” “妹妹放心，你们过去的费用我们家可以承担，有亲戚想一起去也都可以。” 自家女儿订婚怎么能叫亲家出路费，这好说不好听，江薇当场就婉拒了。 连雅娴闻言也没再继续坚持。 至于日子，虽然贺连祁希望越快越好，可赵零夏那边并不方便。 挑来挑去，最后只有劳动节假期最合适，便定在了那个时候。 赵零夏坐在旁边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事情就已经全部敲定好了。 想到自己五月份就能跟贺连祁订婚，她还有种仿若在梦里的感觉。 贺连祁趁着众人没注意，借着桌子的遮挡，悄悄捏了她的手一下。 赵零夏回眸，目光跟他撞在一起，两人俱都笑了起来。 一切都商定好了，也不过才九点多。 连雅娴第一次登门，也没急着走，坐在那跟江薇聊天。 皆大欢喜的事，江薇当然也很热情，也免不了要夸一夸赵零夏。 虽然隐晦，但连雅娴也闻弦音知雅意，顺着话也夸赞了赵零夏几句，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十分和谐。 众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连雅娴不方便多待，便提出了告辞。 “家里那边还等着我的消息，我就不再这边多逗留了，明天就回去。等妹妹你们到过去，我再好好招待。” 贺连祁要去车站给母亲买票，便也没有留下。 赵零夏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去送，江薇就已经推着她出去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高兴傻了，还不跟去送送。” 她这才反应过来，穿上大衣追了出去。 天气冷，贺连祁便让他们先回招待所，自己先去买票。 等他走后，连雅娴突然拉起了赵零夏的手。 “夏夏，阿姨为之前的不礼貌向你道歉，是我思想狭隘，带着偏见看人，希望你别跟我计较。” 这些话原本是羞于启齿的，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连雅娴也不想再端着架子。 这些年原本母子两个就有隔阂，若是这一次她还固执己见，只会将儿子越推越远。 所以在贺宏达妥协的那一刻，连雅娴也不想再执拗下去了。 只是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所以元旦那日才会给赵零夏难堪。 可是在知道她不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相反还十分优秀的一刻，连雅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所以这次过来，她的态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赵零夏没料到她会给自己道歉，一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阿姨您严重了，我知道您是为了贺大哥好，又怎么会怪你。” 不管连雅娴对她做过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贺连祁这个儿子，她没有立场责怪。 况且这是贺大哥的母亲，赵零夏也不会去责怪。 连雅娴听她这么说更觉得羞愧。 “好孩子，谢谢你能体谅我……” 第五百三十三章 想你生孩子 贺连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亲跟赵零夏两个相谈甚欢。 原本以为母亲过来只是走个过场，可今天她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他刮目相看。 赵零夏又在招待所留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天色暗了贺连祁才送她回去。 虽然年前已经立春了，但倒春寒很厉害，路边的积雪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 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映出一片暖光。 路上没什么人，除了他们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整个世界一片静谧。 贺连祁牵起赵零夏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掌心的温度也顺势传遍她全身。 “对了，江姨不是说今天孙连要过来，怎么最后没来？” 母亲在场他没问，现在才想起来。 “早晨少宁叔打电话，说是昨晚周月婶肚子有点不舒服，他们起早去医院了。” 贺连祁闻言脚步一顿，“然后？” “医生说一切正常，没查出什么问题，只叮嘱她回家多休息少动。” 周月怀的是双胎，本就比别人要更危险些，也难怪孙少宁会紧张。 贺连祁虽然有几个小外甥，可他还真没怎么见过几个姐姐怀孕的样子。 听赵零夏这么说，突然想起将来他们结婚肯定也会要孩子。 若是也像周月这个样子，他怕是得吓死。 赵零夏见他半天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想你生孩子。”贺连祁脱口而出。 赵零夏一怔，这人现在是越发的口没遮拦了。 “再胡说八道就不理你了。” 贺连祁的脸往前凑了凑，故意逗她。 “怎么胡说八道了，反正你嫁定我了，生孩子不是早晚的事。” 虽然是事实，但这可是大街上，赵零夏觉得自己再跟他呆在一处就没脸见人了。 不理会他的厚脸皮，抬脚就走。 谁料手臂一紧，人就被拉着转了个身。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覆下，旋即唇上一热…… 许久后，贺连祁气息紊乱的放开她。 然后在她要动怒前，握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嗓音带着一丝魅惑，“夏夏，别让我等太久。” 赵零夏的掌心下，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就像他这个人，总是给她最坚定有力地保护。 …… 第二天上午，赵零夏跟着贺连祁一起送走了连雅娴。 然后贺连祁就耍赖说招待所冷，不想住在那里了。 赵零夏以为他说真的，豁出脸面将他带回了家。 好在家里人都知道她脸皮薄，也没人打趣，倒是叫她松了一口气。 正月初八，工厂开工。 贺连祁跟赵零夏一道去了工厂。 新年新气象，一到厂子，赵零夏就叫孟远浩通知各部门主管开会，布置新一年的任务安排。 贺连祁则被她留在办公室里看报纸。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赵零夏回到办公室却没看见贺连祁。 找出去才看见他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手里还掐着快吸完的香烟。 这人，都告诉他不许再吸烟了，怎么又忘了。 不过他身高腿长相貌出众，加上周身隐隐透着的矜贵气息，此时两腿交叠的依靠在窗台上，倒是自成一片风景，煞是好看。 赵零夏的唇角不自觉上扬，举步朝他走去。 谁料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个穿着红色高领毛衣的女人满脸娇羞的着朝贺连祁走去。 赵零夏挑了挑眉，步子也慢了下来。 距离有点远，她没听见女人说了什么，只看见贺连祁淡漠的神色。 不知他回了句什么，女人刚才还羞涩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赵零夏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就看见贺连祁转过脸来，目光精准无误的落在她身上。 偷窥被人抓包还是挺尴尬的，赵零夏干咳两声不敢再往前。 贺连祁绕过那个女人朝她走过来，凉凉的道：“很好看？” 赵零夏知道他问的什么，却故意曲解，戏谑的看向不远处已经白了脸的女人一眼。 好整以暇的笑了笑，“嗯，挺好看。” 贺连祁黑了脸，小妮子看他热闹就算了，还奚落上了。 眸底精光划过，突然抬手勾住了她的腰就要往怀里带。 “我还有更好看的。” 赵零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噌的跳开。 “你干嘛，这里这么多人。” 若是被员工看见她在走廊里跟人举止亲昵，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知道怕了？叫你看我热闹。”贺连祁得意洋洋得道。 赵零夏要吐血，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报复心这么强？ 幸好，那个女员工看见自己已经被吓跑了，不然今天这个人就丢定了。 赵零夏决定，以后一定不能在公共场合招惹贺连祁，这人不要脸的架势自己可是比不过。 …… 好在李猛知道贺连祁提前过来了，就抓了壮丁叫他跟自己跑婚礼要用的东西。 还美名其曰让他提前熟悉流程，多赚点经验将来自己用得到。 贺连祁不再跟着自己，赵零夏才不至于提心吊胆。 一个星期后，便到了元宵节。 因为第二天就是李猛的正日子，好多他们的战友都来了江林，贺连祁自然没法脱身。 报着给赵零夏介绍众人的想法，贺连祁把她也叫了去，顺便还能一起看灯。 赵零夏其实是不想过去的，可抵不过他软磨硬泡。 好在他的那些战友她也认识几个，不至于太过尴尬。 李猛工作几年也攒了些钱，去年就已经在市区买了房子。 是个八十平米两室的楼房，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不小了。 只是来的人太多，不止李家的亲朋，还有他的那些战友，一时间屋里也挤进了不少人。 吕航也特地从京都赶了过来，还有几个赵零夏不认识的人。 李猛人逢喜事精神爽，热情的招待着这些人，晚餐就准备在了饭店。 大家一窝蜂的涌过去，恭喜声不绝于耳。 贺连祁怕赵零夏被挤到，一直护在她身边，还遭到了那些战友的调侃。 可他对此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 天擦黑的时候李猛的一个长辈带着大家去新娘家，贺连祁趁没人注意偷偷拉着赵零夏跑掉了。 今天可是元宵节，他还得跟小丫头去看灯呢。 第五百三十四章 小气 鳞次栉比的花灯和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贺连祁紧紧抓着赵零夏的手，生怕被汹涌的人群冲散。 算起来这已经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三个元宵节了，他只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每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都能一同渡过。 长街的尽头是公园，里边堆了不少的冰灯，两人也进去玩了会儿。 快到八点半，才尽兴而回。 贺连祁还要跟着去接亲，第二天早晨三点多就起来赶过去了。 昨晚偷溜的后果就是被一群人堵在角落里围攻。 赵零夏跟江辰也去了婚礼，不过贺连祁作为伴郎根本没什么机会跟她说话。 李猛的婚礼赶了个新潮，是从影楼那边租的婚纱。 栾新舟带着三分英气地脸蛋化上妆竟然格外好看，尤其在洁白的婚纱映衬下，仿佛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李猛长相也不赖，此刻穿上合体的西装打上领带，更显得英姿勃发。 但不管这两人有多惊艳，赵零夏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一旁的贺连祁身上。 本来伴郎属意的人是吕航，可他偏说伴郎做多了找不到媳妇，死活不同意。 最后这个苦差事就落在了贺连祁身上，说他已经有媳妇了，不用怕找不到。 好在这个年代相对保守，也不会有人过分开伴郎伴娘的玩笑，赵零夏便也没有阻拦。 一场婚礼下来，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贺连祁还要跟着李猛去新房，赵零夏就先跟着哥哥回去了。 晚上他回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赵零夏还没睡。 闻到他身上有酒气，便冲了杯蜂蜜水给他。 满身的寒气被温热的水驱散，贺连祁的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午夜归来有一盏灯，还有个等他的人，这也算是人生的一种圆满吧。 …… 李猛的婚期一过，赵零夏也要开学了。 因为这次有贺连祁陪同，江薇忍不住给她多带了不少东西。 好在之前跟余晓旭逛街时看见有卖行李箱的，赵零夏买了一只，用来装东西再方便不过。 翌日一早，赵零夏没让继母送行，在她的殷殷叮嘱中跟贺连祁一起离开了家。 也是因为有了贺连祁在，两天的旅程也难得的舒适惬意。 到了京都后，贺连祁先帮她把东西送到学校，然后又跟她去办事处走了一趟。 他找来的几个人都非常靠谱，工作热情也很高。 很多事情不用赵零夏安排就能想在前头，这让她十分满意。 新年还没过完，既然回了京都，肯定要去给师傅师娘拜年。 莫教授夫妇早就准备好了红包等着她，只是陪同的贺连祁却什么都没捞到。 两人要订婚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拐走了他小徒弟不说，还想要他的红包？ 做梦去吧！ 贺连祁对此不以为意，赵零夏倒是嗔了师傅一眼，怪他小气。 莫一玮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这个没良心的混蛋赶出去。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 拜访过莫教授，贺连祁才带着赵零夏回了贺家。 这一次上门，贺家人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对她也很热情。 虽然这些热情里包含着功利心，可在赵零夏看来就已经足够了。 在贺家用了晚餐，又收到了几个红包后，贺连祁才送她离开。 贺连祁将她送回学校，临走前忍不住叮嘱： “这些日子我会忙一些，你自己在学校乖乖的，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想到又要有些段间见不到，赵零夏心里发涩。 怕他看出端倪，笑着打趣：“知道了贺先生，你这语气可以跟我妈拜把子了。” 贺连祁曲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下。 “就会胡说八道。” 然后才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进去吧，我走了。” …… 新学期开学后，赵零夏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 一旦沉下心，时间过得就非常快。 莫教授先后又给了她一些资料，赵零夏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全都看完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四月初，为了检验她的学习成果，莫教授给她布置了一个课题。 为了这个课题，赵零夏几乎整天在图书馆和实验楼之间徘徊。 袁淇和乔渔不约而同的也参与进来，一则帮忙，二则也想提升自己。 而远在江林的周月终于生产了，比预产期早了二十多天。 好在费了一番周折后，顺利产下两名男婴。 江薇在电话里忍不住啧啧称叹，两个孩子虽然比普通婴儿要小一些，但身体健康，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惹人疼。 赵零夏也为周月高兴，打电话报喜时都能听见孙少宁掩饰不住的开心。 孙奶奶年纪大了，不好伺候儿媳妇，窦大娘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计。 怕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孙少宁还请了个保姆。 赵零夏仿佛也被这喜气传染了，研究了半个多月还没找到方向的课题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等到终于完成这个课题并得到莫教授的肯定后，已经四月份了。 无事一身轻的赵零夏决定给自己放个假，约了方君燕去逛街。 袁淇也想跟着去，只是正好家里叫她回去有事。 正是换季的时候，商场里摆的都是夏装。 方君燕一口气选了三件衣服才罢休，而赵零夏却只买了件墨绿色长袖连衣裙。 她还顺便去了卖日用品的地方，优洁丽的柜台前虽然没有刚上市时火爆，但也没见断过人。 这跟赵零夏预料的差不多，热度这个东西总会有消散的时候。 现在的市场已经趋于稳定，可并不代表可以安稳。 无磷洗衣粉的专利已经审批下来了，很多厂商都在跟夏志诚洽谈，他们不可能一直捏着不放。 抢得先机赚到了一笔，出售配方还能赚到一笔，这就足够了。 企业想要长远发展靠的是推陈出新，而不是指着一个产品固步自封的吃到老。 赵零夏一直十分清楚这一点。 转了一个上午后，两人要买的都差不多了，打算吃点东西再回学校。 只是还没等走到小吃街，赵零夏因为低头看时间，不经意撞到了个人。 “对不起！”赵零夏抱歉的说。 对方也没当回事，说了句没事两人就错身而过。 只是赵零夏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嚷了声。 “站住！” 第五百三十五章 误会 赵零夏以为是在叫别人，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 谁料下一秒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钱包还我。” 赵零夏一愣，不解的看着挡在前边的青年：“什么钱包？” 穿着黑色长呢大衣的男人锐利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刚才你撞了我一下，我的钱包就不见了。” 赵零夏想起刚才自己确实撞了人，不过她可没拿什么钱包。 “先生我想你应该误会了，我没拿你的钱包，你再好好找找，看是不是掉在别的地方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不耐。 “我刚从银行取了钱出来，前后不过几分钟，只有你最可疑。我劝你最好赶紧拿出来，要是闹到警局这事就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我说了我没拿，你要非咬定我偷了钱包就报警吧。”这口黑锅赵零夏可不能背。 男人蹙眉，“不拿是吗？那别怪我不客气。” 话落，他突然出手猛的扣住赵零夏的手腕，一个翻转用力压下，就要制服她。 变故太快，赵零夏根本没有料到。 身体倒是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反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拉，身子趁势一旋。 另一只手臂屈肘，对着男人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男人根本没想到她能反抗，发觉她的意图后立即闪身躲过，抓着她的手也被迫松开了。 赵零夏虽然没有砸中，手却得到解脱了，迅速后退远离男人。 眸光凌厉的怒视着男人：“你要干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方君燕反应过来想去帮忙时赵零夏已经脱困。 抬脚挡在她身前，警惕的看着男人。 “我同学都说没拿你钱包了，你这人怎么回事，随便诬赖人还敢动手？” 男人原以为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想到还会点身手。 看着她们两个带着怒气的脸蛋，心底也有了一丝怀疑。 “真不是你偷的？” 赵零夏觉得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被人当成了贼。 “我说了，你怀疑我可以报警。你却一言不发就动手，这种行为已经属于故意伤害了。” 男人见她态度强硬，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她偷了钱包。 几人正对峙着，也不知道是哪个热心群众叫了警察过来。 “怎么回事？” 男人看见警察，眉峰蹙了蹙，有点后悔把事情闹大了。 方君燕可不管那些，先发制人跟警察讲了事情经过。 “他要是怀疑我们可以协助调查，可也不能动手啊，我看他就是故意贼喊捉贼想要诬陷我同学。” 警察当然不会只听她一面之词，“有什么事跟我们回所里说。” 于是几人被带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警察分别对几人做了笔录。 因为离的不远，赵零夏听见男人叫顾勉，丢掉的钱包里有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两千块钱。 也难怪他着急，两千块可不是小数目。 只是钱不是自己偷的，却无端被人冠上偷窃的罪名，赵零夏也很委屈！ 好在警察再三询问后确定了她的清白。 “这位姑娘确实是无辜的，是你误会了她。不过你丢失的两千块钱已经够立案标准，要重新做个笔录。” 顾勉闻言点了点头，想着自己冤枉了人家，怎么也得说声抱歉。 所以在赵零夏起身的时候他也站了起来，歉疚的鞠了个躬。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冤枉了你，还动了手，这都是我的错。” 赵零夏虽然心里不快，可人家都道歉了，她也不能揪着不放。 淡淡的回了句，“没事，祝你早日找回丢失的钱。” 说完也不等他回复，拉着方君燕准备离开。 转身的瞬间，顾勉看见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姑娘你掉东西了。” 他叫了一声，先一步弯腰捡了起来。 发现是个小小的观音吊坠，顾勉觉得这吊坠莫名有点眼熟。 刚想细瞧瞧，就被折身回来的赵零夏拿了过去。 “谢谢！” 看着已经松开的绳结，赵零夏暗自庆幸没掉在大街上，否则就找不回来了。 所以即便猜测是刚才打斗时弄散的绳结，她还是诚挚的道了声谢。 顾勉还在想自己是在哪见过这样的吊坠，也没在意她是否离开。 等回过神来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零夏跟方君燕逛了回街却逛进了派出所，这一天也是够波折的。 不过这都是小事，她也没放在心上，很快就过去了。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下旬，订婚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贺家说要大办，可毕竟只是订婚不是结婚。 所谓的大办不过是请的人多些，对赵零夏来说倒是没多少需要做的事，她也乐得轻松。 不过订婚宴要穿的衣服还是得准备的。 连雅娴虽然认可了赵零夏，可还是担心她眼光不行，主动提出帮她挑选衣服。 赵零夏对此并不在乎，爽快的答应下来。 其实也是知道这个年代的衣服大体都不会太出挑，再加上对连雅娴品味的信任。 而贺连祁就要比赵零夏紧张得多，不仅亲自预定饭店、菜品，请帖都亲自捉笔。 订婚宴选在五月二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还是农历十六。 几个双日子凑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吉利。 江薇一家四口是提前五天到的京都。 几人都是头一次出省，担心路上有什么问题，贺连祁将还处在新婚期的李猛抓了出来。 还美名其曰带着他媳妇出来散心，路费他出。 李猛一听，乐不可支的同意了。 赵零夏学校那边没法请假就没去接站，这些都是贺连祁一手操持的。 贺家本来有两所空置的房子，依照贺老爷子的意思是叫江薇他们住在那里。 不过被江薇拒绝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不想占贺家的便宜，叫别人看轻大妮儿。 所以她执意叫贺连祁定了宾馆，怎么也不肯在这上边俭省。 等赵零夏见到继母跟哥哥，已经是月末最后一天的下午了。 虽然觉得想要正气不在于住在哪里，可还是感动继母能替自己考虑得如此周道。 心里也懊恼自己的努力还不够，赚到的钱不够多。 虽说这个时候京都的房价远没有后世那么离谱，可她手里的十万块还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甚至也就能买座几十平的小房子。 第五百三十六章 拜访 赵零夏知道自己跟贺家还是存在很大的差距。 是贺连祁不懈的坚持，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就连继母来京都的这几天也是他请假陪在身边。 他就像座巍峨的大山，永远站在她身侧，帮她撑起一片天。 早在江薇来京都的第一天，贺家就设宴招待过了几人。 今天赵零夏放假，贺宏达又给贺连祁打电话说晚上回家里吃饭，顺便商量订婚宴的细节。 还有连雅娴帮赵零夏选的衣服也该试一试。 于是贺连祁开车载着几人又去了大院那边。 小江烨已经16个月大了，因为戒了母乳后还在喝奶粉，营养补的足，长的也壮实。 见到赵零夏就奶声奶气的喊姑姑，哄的她眉开眼笑。 一路上都是她在抱着，到了贺家门前才放下来叫他自己走。 连雅娴知道他们大概这个时候过来，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一行人进屋就被请到了餐桌前。 上次江薇过来时没惊动别人，只见了贺老爷子、连雅娴跟贺三伯夫妇。 今天贺佳敏跟贺晨雨这几个堂姐也过来了。 江薇也没了第一次过来时的拘谨，客气的跟贺老爷子问好，然后才落座。 席间并没有谈及订婚的事，只闲聊了他们这几天在京都逛过的景点，三伯母白淑兰还给做了一番推荐。 加上几个孩子不时地笑闹一番，这顿晚餐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江薇从上次过来就在暗暗观察贺家人的态度，见到他们都很随和，对赵零夏也非常热情，这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就算两年后大妮儿嫁过来，应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等到吃完饭，连雅娴泡了茶过来。 江薇不懂这个，只是随便喝喝。 赵零夏却在师傅的熏陶下对茶道稍微了解一些，品出这茶应该是今年新采摘的明前龙井。 对贺家人的态度更是改观了一些，至少他们没因为自己的家人是从小地方出来而给以轻视。 茶喝了一半，贺三伯就主动提起了订婚的事。 问她们这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还有会邀请什么人过来。 订婚虽不比结婚，可也是人生大事，自家这边来的人要是太少也不好看。 这也是江薇母子几个不远千里也要扔下家里的一摊子赶来京都的原因。 除了他们，赵零夏在京都也不是没有亲人。 至少她还有师傅师娘，还有秦永亮。 早在江薇过来京都的第一天，秦永亮就请假过来看望了。 要不是手头还有事忙，他肯定是要带几人在京都好好逛一逛的。 知道赵零夏这边人少，李猛跟栾新舟主动说这次就算作娘家人。 还有办事处的几名员工也说要来参加她的订婚宴。 这些人加在一起就不少了。 其实在赵零夏看来没有必要弄的这么大张旗鼓，贺连祁却意外坚持。 贺家亲戚多，赵家这边若是来的人太少，难免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会轻视赵零夏。 他不能容忍他的小丫头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惹上烦心事。 赵零夏见他坚持，也只能妥协。 事情都敲定好了后连雅娴带着赵零夏上楼去试衣服。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在这个年代算是前卫的，她选的是件酒红色复古蕾丝七分袖连衣裙。 衣服的样式有点像旗袍的改良版，只是下摆是宽松样式，穿到身上显得整个人精致又典雅。 即便赵零夏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都不得不承认这件衣服真的太漂亮了。 连雅娴上下打量一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其实这衣服是连祁选的，我不过是给了点意见。这袖子就是他叫人加长的，说这样才不会冷。” 赵零夏闻言一怔，原以为是连雅娴自己的手笔，没想到贺大哥也参与了。 小脸不自觉染上一丝绯红，从镜子里望去更是娇俏又艳丽。 连雅娴觉得自家儿子还是很有眼光的。 这丫头的相貌第一眼看上去不足以让人惊艳，但是打扮后却像是出了水面的芙蓉一样，霎时就能沁入人心。 贺佳敏也跟了上来，见到赵零夏这身装扮也是赞叹不已。 “五婶跟小弟眼光都好，等我家静静将来有这么一天的时候一定也要你们两个来长眼。” 这话说得连雅娴心花怒放，却是嗔怒的锤了她一下。 “话说的好听，可等静静结婚我都是老太婆了，人家小姑娘可瞧不上我这眼光。” 贺佳敏笑着调侃，“哈哈，五婶现在的年纪也不小啊，夏夏不还是信任的将挑衣服的事交给你。” 她这话不着痕迹的也给赵零夏拉了波好感。 毕竟订婚的衣服敢交给未来婆婆挑选，这也算是一种尊重。 连雅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笑着抚了抚赵零夏的头发。 “那是我们家夏夏懂事。” 楼上说说笑笑的声音传到楼下，贺连祁唇角不自觉上扬。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乐意看见的场景。 当晚赵零夏跟着继母去了宾馆，晚上躺在一张大床上，母子两个小声地谈心。 江薇讲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最后忍不住感慨。 “一晃眼你都要订婚了，妈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小贺他是个好的，虽然只是订婚，但你们两个肯定会在一起的。” 今天贺家人的态度她看在眼里，凡事都周道热情，不管是否出于真心，但也足够叫她清楚，大妮儿的选择没有错。 当然，这是在她不知道之前贺家百般阻挠的前提下，否则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毕竟每个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也怕她会受到委屈。 不过赵零夏觉得继母不知道也挺好，毕竟现在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又何必对过去的不快念念不忘。 “要是你爸还活着就好了，也能看看，他闺女找了个好人家。” 江薇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话了。 赵零夏知道继母对父亲的心思，若是没有深爱，有哪个女人愿意在丈夫死后抚养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 “妈，我爸不在不是还有您吗？这些年您对我的好，他地下有知肯定也能看到。” 赵零夏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了父亲，但是有个比亲生母亲还要好的继母。 她才是最幸运的一个。 第五百三十七章 山鸡当凤凰 母女两个一直聊到后半夜，还是刘佳妮带着江烨来敲门才发现已经八点半了。 贺连祁定的是中档宾馆，价格也比江林那边的招待所要贵很多，不过有早餐提供。 吃着早饭的时候，江薇突然提出要去拜访莫教授。 莫教授收了赵零夏这个徒弟，对她又颇多照顾。 江薇身为母亲，既然来了京都，定然要上门感谢一番。 赵零夏没有继母想的那么周到，但也知道这是应该的，便打电话过去询问莫教授是否有时间。 得到允准后将哥哥一家交给了刚刚赶过来的秦永亮，之后才带着继母出门。 明天就是订婚的日子，贺连祁还有事要忙，就没有来送他们。 去之前江薇特地绕路买了几件实用的礼物。 莫教授夫妇跟江薇其实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时间太久不记得了而已。 但对小徒弟的母亲，莫一玮还是收起了自己倨傲的态度，和蔼得叫赵零夏差点以为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两人在莫教授家里逗留了不过两个小时，中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临走前钟蔓还特地送了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这酒出自奥比昂酒庄，口味醇厚绵长，应该会合你的口味，算是我送你的贺礼。” “谢谢师娘，我一定好好珍藏！” 赵零夏接过来，诚挚的道了谢。 当天晚上，贺连祁又来了一次宾馆，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叮嘱赵零夏早点休息。 “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不用起太早。” “我等你！” 夜色下，微风徐徐吹过，赵零夏看着他虽疲惫却仍然神采奕奕的脸，笑得像个傻子。 …… 翌日，赵零夏起的很早。 穿上红色的连衣裙，画了个得体的妆容。 将头发编成蓬松的发辫，自然地侧垂在肩上。 又在发尾夹了个蝴蝶结发夹，整个人知性中透着优雅清新。 刘佳妮看得啧啧称赞，“我们大妮儿一定会是今天最耀眼的那个。” 就连来接人的贺连祁都看呆了。 衣服虽是他跟母亲一起选的，也猜到夏夏穿上一定会好看，但也没有亲眼看到触动大。 这一刻，他突然又开始期待起结婚了。 他的夏夏要是穿上婚纱，肯定还要比现在更美。 虽然还有两年要等，可是现在能订婚，贺连祁还是很满足的。 贺连祁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同来的还有吕航，正好够坐。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去了定好的酒店。 酒店很高档，在京都也算叫的上名号。 一行人进了酒店就被服务生礼貌的请进了电梯。 江薇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原本被压制住的紧张再一次泛了上来。 赵零夏体贴的揽住继母的手臂，跟她介绍一旁的吕航转移她的注意力。 江辰跟刘佳妮也是第一次坐电梯，好在他们年轻，接受能力强，努力表现得淡然也没叫人看出什么来。 幸好包间选在五楼，很快就到了，江薇这才长出一口气。 连雅娴跟严长宗在门口迎客，见到他们热情的迎上来。 寒暄几句后一左一右的握住江薇跟赵零夏的手，带着他们进了包间。 包间很大，布置得也很高雅，华丽的水晶灯大开，泛着丝丝璀璨夺目的光。 厅内只摆了四张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基本都是与贺家交好的亲朋。 赵零夏的装扮出众，加上身旁站着连雅娴跟贺连祁，进门后众人就猜到她的身份了，目光便都移了过来。 连雅娴将他们带到了贺宏达所在的主桌。 贺老爷子今天穿了身藏蓝色的唐装，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气。 莫教授夫妇先他们一步到了，颔首跟江薇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他们的到来，订婚宴正式开始。 这个时代订婚没有后世那么多繁琐的程序，为的也是两家亲朋彼此相识下，以免日后遇见却互不相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层，便是过礼。 锦东那边过礼的习俗是男方准备好四合礼跟彩礼，随着订婚的进行一并交给女方的长辈。 而京都这边也是大同小异，不过四合礼变成六样礼。 之前赵零夏跟贺连祁说过，不过是走个形势，不用买什么贵重的。 心意到了就是最珍贵的礼物。 贺连祁却叫她不用操心这件事，他自有打算。 赵零夏想着他之前攒的钱都在自己这，没有找她要钱，应该就是听进去她的话了，便没再追问。 可是当她跟贺连祁被请上了主席台，由一位贺家德高望重的长辈充当司仪，向大家介绍了之后。 连雅娴拿出了准备好的六样礼，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除了必不可少的喜糖喜饼和两盒补品外，竟然还有一整套的黄金首饰。 这还不算，居然还有六千六百六十六块的礼金。 众人都被他这样的大手笔给砸懵了，江薇也很震惊。 要知道当初江辰订婚时的彩礼是一千块，在江林已经算是拔尖的。 虽然京都比江林那种小城市要高很多，但也不至于给这么多。 尤其还有那几件金饰，加起来足有一万块了。 赵零夏听着屋内众人的窃语声，脑子里也是一阵思绪翻涌。 前世吴桂珍赵成一家为了一千块的聘礼就把她卖给了钱新国。 而今世，却有这么一个人倾其所有求娶自己。 纵使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好，此刻心头还是难免发热。 见母亲半天没反应，先回过神来的江辰主动接过了连雅娴手上的东西。 这彩礼钱他们虽然收下了，可是早在来京都之前江薇就说过，不管贺家给了多少，他们都会留给赵零夏。 甚至江辰还说等将来大妮儿结婚，他们也会补上跟贺家相同的嫁妆。 不过这些话没有说出来而已。 江辰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这个家怎么起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是大妮儿叫他们有了安稳的现状，过上了许多人羡慕的生活，他就要对大妮儿好。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订婚宴才正式开始。 大家觥筹交错的同时，连雅娴带着贺连祁跟赵零夏两个开始敬酒，为她介绍到场的人。 赵零夏得体大方的跟每一位亲朋问好，得到了一致的夸奖。 而就在这样融洽的气氛中，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突然想起一道嗤笑声。 “把个山鸡当凤凰，我看这贺家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难堪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离的近的人听见。 这一桌上坐着的并不是贺家人，而是一些这些年走得近的世交。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彼此也都相熟。 说话的人他们自然认识，是袁家的大儿媳妇齐丽。 说来也是有趣，这袁家两个儿子，居然娶了一对表姐妹。 二儿媳是名将许建安的小女儿，至于这位大儿媳则是许建安的外甥女。 或许因为这层关系，这些年也没听说袁家两个妯娌有过什么龃龉，毕竟怎么算都是一家人。 袁家跟贺家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是她这语气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好的。 挨着她的一位夫人好奇的问了句：“袁太太认识他们家这位未来儿媳？” 听齐丽这语气，好像还知道点什么内幕。 齐丽轻啜了口面前的茶，动作优雅的掏出手帕擦了下唇，才缓缓开口。 “不认识，就是看不惯她的家人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齐丽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鄙夷，瞄了还在敬酒的赵零夏一眼。 “还有她身上那身衣裳，之前我是看见贺五夫人自己去锦绣阁订的。连订婚的衣服都要男方给买，这种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大家虽然觉得齐丽当众点评今天的主角有点不妥，对她的话还是听进去了。 贺家虽然不如当年，但找个普通的名媛还是可以的，怎么能自暴自弃选了个农村女孩。 “还有你们看看她身上的穿戴，这么重要的场合，也不说好好打扮一下，除了个不值钱的坠子什么都没有了。娶了这样的女人，我看这贺家算是完了。” 齐丽说完这句又啧啧了两声，好像真的替贺家惋惜一样。 殊不知她只是为自己的女儿不值，喜欢上贺连祁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家伙。 其实在座的也有知道袁汐喜欢贺连祁的事，也知道齐丽这么诋毁人家肯定是给袁汐鸣不平。 不过齐丽说得没错，贺家小子这位未婚妻的家世，跟他们的确是差的太多。 众人小声地讨论时，却没有看见同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此时正盯着赵零夏出神。 正巧这时连雅娴已经带着赵零夏转到了这一桌，大家都识相的收了声。 连雅娴没注意到这桌怪异的氛围，热情的招呼着。 “感谢大家能来参加犬子的订婚宴，我带着两个孩子给诸位敬杯水酒，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拂我们家这两个孩子。” 一直跟着的服务员挨个给大家奉上酒杯，到齐丽面前时，她却没有接，反而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 “这酒可是不能乱喝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连雅娴忙了一上午，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齐丽也到了。 当初发请柬时她就犹豫过要不要给袁家送一份，毕竟袁汐跟贺连祁之间的事也让两家有了隔阂。 可是出于礼数她还是送了，心里却觉得袁家不会有人过来。 没想到袁家真的来人了，还是袁汐母亲亲自来的。 听见齐丽的话，连雅娴面上还有些愧色。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硬着头皮她也的把话圆过去。 无奈齐丽的无礼，故意做出副理解的表情。 “不拘于喝酒，齐姐姐既然能来就已经是对两个小辈最好的祝福了，大家都请随意。” 齐丽又如何看不出连雅娴是打算和稀泥，这让她心里堵着的气如何才能撒出去。 于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赵零夏。 “祝福不敢说，不过倒是早听过这位姑娘的威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也算是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赵零夏被说得一头雾水。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女人眼底的鄙夷跟敌意，可她并不认识她啊。 “哦对了，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夫家姓袁，跟贺家是世交。” 听见这话，赵零夏终于知道这女人对自己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了。 袁汐，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贺连祁也从没跟她提起过。 她有预感，这女人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难堪的。 不过她根本没在怕的，都是要脸面的人，她就不信这女人能把她怎么样。 于是无事齐丽的挑衅，坦然一笑。 “原来是袁伯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伯母可不敢当，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赵小姐还是不要随便乱攀亲的好。” 贺连祁早在齐丽说话的时候面色就冷了下来，再听她这棉里带针的讽刺，下意识就要发火。 赵零夏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 今天是他们的订婚宴，若是当众跟宾客起冲突，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讲究他们。 可她也不是吃亏的主，尤其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若是被人怼的下不来台，别人也只会当她好欺负。 “如此说来是我唐突了，还请袁夫人不要跟我一个小辈见识。” 赵零夏依旧面色不改，仿佛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又继续道。 “不过在座的都是贵客，想必不会辱没袁夫人您的尊贵身份，我们就在此祝您同诸位长辈能够享受这愉快的一餐。” 说完，赵零夏就拉着贺连祁欠身后准备离开，连敬酒都免了。 意思很明显，你嫌弃我身份不够，那我就马上离开你的视线，也省得在这碍你的眼。 至于敬酒，不是我不想，是有人不愿意啊。 她这番举动，一下子将齐丽架在了火上。 大家酒杯都端起来了，却因为她的咄咄逼人吓跑了小姑娘，剩下一桌人大眼瞪小眼。 齐丽这下子算是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失败了，就这心机，她单纯的女儿怎么比得过。 “赵小姐这心眼也太小了，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把我们这一桌人都撂这了？你这脾气以后到社会上可是要吃亏的。” 说到这，齐丽又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说句不好听的，这坐着的都是有涵养的人，不会怪罪你什么。但要到了社会上，你这脾气可会吃亏的，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这话就等于说赵零夏没有教养了，好像忘了是自己挑衅在先。 第五百三十九章 玉坠子 早在她第一次出言奚落的时候，其他桌的客人就注意到了这边，大家纷纷望过来。 此时听她这么说，看向赵零夏的目光里就都带了审视。 “我惯的，你有意见？” 莫一玮本来还在跟贺宏达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见小徒弟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了，顿时不愿意了，扬声说了句。 “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贺连祁跟赵零夏身为主人公不好开口，他这个做师傅的可不用顾忌。 加上他的身份，就算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也没人敢多加置喙。 齐丽一时忘了莫教授是赵零夏的师傅，毕竟当初的拜师宴袁汐也去了。 莫教授跟她舅舅是莫逆之交，对于这位性子乖张的长辈，她也不敢得罪。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莫一玮却已经起身走了过来，站在赵零夏身侧，一副为她撑腰做主的模样。 有他镇场，齐丽也不敢放肆，讪讪的扯了扯嘴角。 莫教授却还不肯罢休，目光不善的从众人身上扫过。 “我这人脾气不太好，谁要不给我脸面，也别怪我骂人。不想吃就滚出去，没人求着你在这里。” 齐丽被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却也知道这位的性子，不敢多说一个字。 赵零夏笑着朝莫教授投去一抹感激的笑，却被怼了回来。 “瞧你熊的，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还装好人，以后要是再这么窝囊，出去了别说是我徒弟。” 赵零夏很想说，这样不顾脸面赤膊下阵撕一个小辈的，除了您也绝对找不到第二个。 不过，她咋就这么喜欢呢。 贺宏达始终坐在主位上没动，心里却觉得贺连祁没选袁汐或许是正确的。 有这个一个分不清形势的母亲，就算他们背后的势力再强大又有什么用。 这一番冲突就被莫教授一番勇猛操作给压了下来，大家再看赵零夏的时候也带了意思敬畏。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莫教授，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偏生人家自己有本事，连领导人都得敬着，谁敢多说一句他的不好。 事情解决了，莫教授就要回到座位上。 赵零夏狗腿的跟在身后，脚刚抬起来，突然身后又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请等一下。” 莫一玮的脚步一顿，呦呵，这是还有人不怕死想要挑战他的脾气？ 回头却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容殷切的望着赵零夏。 看样子不像是挑衅，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脏话收了回去。 白发老人没有理会旁人，而是稳步走到赵零夏的面前。 声音和蔼的开口：“小姑娘，请问我能看看你戴的这个吊坠吗？” 众人不解，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 赵零夏看着老人炙热的目光，心脏却突然一跳。 “乔大师，您这是……？” 连雅娴认识面前的老人，他是非常有名的玉石雕刻大师，不过已经收山很多年了。 现在就连他的徒孙，都是业界的翘楚。 能请到他，是因为两家有七拐八拐的姻亲关系。 乔大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眸光定定的望着赵零夏，等着她的回答。 赵零夏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悸动是因为什么，她一直不相信这个玉坠是吴桂珍男人在地里偶然挖出来的，也隐约有种感觉，或许它跟父亲的身世有什么关联。 此刻面对这位老人，她甚至离奇的想。 他会不会是自己的亲人？ 见她半天不说话，老人又强调了一遍。 “我不是要据为己有，只是想要看看，可以吗？” 赵零夏最终还是摘下了吊坠。 乔明鹤抬起枯瘦的大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手则是从口袋里掏出只花镜。 戴上后将手里的吊坠举起来，借着厅内的水晶灯细细的看了起来。 众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他的动作。 齐丽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之前她还嘲笑过赵零夏的吊坠不值钱。 这乔大师刚才跟她坐在一张桌子上肯定也是听见了的，他此举分明就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乔明鹤可管不到她的小心思，仔仔细细将那玉坠翻来调去的看过后，神色平静的放下了手臂。 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双手递到赵零夏面前。 “是老朽唐突了，小友可将这玉坠子收好了。” 他声音平淡，面色也没什么起伏。 赵零夏她心头隐隐浮上一抹失望，是自己妄想了。 齐丽倒是长舒了口气，暗道一声幸好。 要是这吊坠真是什么好东西，她可就丢人了。 再看到满脸失落的赵零夏，心里那一点不快也消散了。 呵……她不会以为自己戴的那个破坠子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吧？ 乔明鹤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座位上，没有多说一句话，仿佛刚才只是一时兴起。 这一插曲很快就被众人忘记了，席间又恢复了一片和乐。 都是勋贵人物，吃起饭来也不会像在自家炕头一样拉长谈。 热闹的订婚宴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莫教授夫妇先一步离开，贺宏达亲自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江薇几人也都起身离席，贺宏达也客气的道： “今天招待不周，还望亲家不要往心里去。零夏是个好孩子，我们家的人也很喜欢她，希望日后我们两家多多来往。” “明天我们就要回江林了，家里那边还有铺子要照料，就不再登门跟老爷子道别了。以后有机会还请大家能到锦东做客，到时我们一定盛情款待。” 出来了一个星期，江薇已经有点想家了。 虽然舍不得赵零夏，可也知道必须要回去了。 又跟贺家众人寒暄了几句后，几人就上了等在外边的汽车上。 秦永亮和李猛夫妇并没有离开，跟着去了宾馆。 剩下这些人就自在许多了，秦永亮还带了不少特产过来，叫江薇几人带回去。 “你跟我们大妮儿同龄，她都订婚了，你也得抓紧了。早点找个媳妇生个孙子，你奶奶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江薇像个老母亲一样殷殷叮嘱道。 秦永亮面色有一丝赧然，垂着头轻嗯了一声。 第五百四十章 强留 回去江林的车票已经买好了，不过时间是第二天的下午。 所以赵零夏还有半天的时间跟继母和哥哥接触。 晓天自打来了京都就看什么都新鲜，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一直都很守规矩，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排除杜丽雪那个为了自己的未来连亲生骨肉都能残害的生母，晓天就是赵零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对晓天也报了很大的希望，所以这一上午，贺连祁开车带着他们去华清大学转了一圈，叫晓天感受下什么叫高等学府的文化氛围。 几人还在那边合了影，之后又去了某数字艺术区，让他们感受浓厚的艺术氛围。 晓天很开心，还主动请教贺连祁怎么拍照，沿路拍下了非常多的照片。 等到他们吃过午饭，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贺连祁开车将他们送到火车站，车子行驶到一半，他的bp机却响了起来。 留言的人是许恒奕，说有重要事情，叫他立即回电。 贺连祁一惊，挑在休假时间找自己，事情肯定很急。 见时间还够，他便沿路找了个有公用电话的地方停下车子。 “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嗯，时间来得及，你去吧。”赵零夏点头。 贺连祁推开车门下去走进了电话亭。 几分钟后，他面色古怪的出来。 “江姨，你们暂时不能回去江林，有人想要见你们。” 车内几人俱是一愣。 江薇不解的开口：“出什么事了？” 他们在京都也没什么认识人，是什么人突然拦下他们？ “我也不清楚，是许大队长给我下的命令。” 贺连祁向赵零夏解释。 他也满心疑惑，许恒奕只叫他务必将人拦下，带到他说的地方去。 由此引起的损失他都可以承担，却没有多解释一句。 赵零夏不解，可也知道许恒奕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妈，那咱们就把今天的票先退了吧，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 江薇不知道这个许大队长是谁，但见贺连祁跟大妮儿对这个人十分信任，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便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去了火车站，却没有登车，贺连祁去退了车票，之后带着几人去了许恒奕指定的地方。 那是个山庄，位置有点偏，但贺连祁从小在京都长大，还是知道的。 许恒奕正等在山庄外边。 “大队长！”贺连祁跟他打了招呼。 许恒奕颔首，目光便落在了赵零夏身上，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打量……和审视。 这与初次见面时的和善完全不同，零夏感觉到了，心中的疑惑更盛。 “有人想要见你们，请跟我进去吧。” “我们，全部？” 贺连祁想不通是什么人会通过许恒奕要见赵家人，下意识不想带晓天跟刘佳妮进去。 毕竟晓天和江烨都是孩子，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他未必护得住这么多人。 心里却有点后悔，李猛说要再带着栾新舟去津市旅游时自己没有拦下，否则现在还能多两个帮手。 许恒奕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最终，这一行人全都进了山庄。 山庄修建得很漂亮，依山傍水，绿植遍地，古色古香得仿佛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即便是在后世，赵零夏也没来过这种仿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倒是在电视上见过不少，而越是这样的地方越神秘。 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身份也绝对不容小觑。 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尽头处有一座小院子。 院门外竟然还站着个穿着制式服装的哨兵。 贺连祁跟赵零夏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慎重和谨慎。 许恒奕在这时停住脚步。 “这边有间茶室，几位在里边稍等，小赵同志，请你跟我过来这边。” 他话说的客气，语气里的强制却令人难以忽视。 贺连祁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赵零夏身侧。 “抱歉，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虽然面前的人是他足够信任的大队长，但是他还是不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夏夏一个人跟陌生人独处。 许恒奕蹙眉，“这是命令！” 贺连祁却坚定的拒绝了：“恕难从命。” 赵零夏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就连江辰，都下意识将母亲妻子跟弟弟护在身后。 双方就这样对峙了十几秒，许恒奕突然笑了。 “我又不是敌特分子，连祁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心，不会伤害你的未婚妻，只是有点事想要问她。” 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随和而有所转变，实在是今天的一切太奇怪了。 “贺大哥，我自己过去没事的。”赵零夏突然开口。 “夏夏……”贺连祁还是不放心。 赵零夏看了眼继母的方向。 若是贺大哥跟着自己，谁来保护她的亲人？ 贺连祁看懂了她的意思，犹豫了许久，才松开握住她的手。 “那我等你……” 说完，警惕的看着许恒奕。 “大队长一定要说话算话。” 许恒奕真的很想暴揍这个混小子一顿，当他什么人了。 要不是事情重大，他也不想搞的这么神秘兮兮，只是没办法。 最终，赵零夏还是单独跟着许恒奕进了院子一侧单独的角门。 角门后是另一处院落，里边有水井、菜田、架子车，还有一所琉璃瓦屋顶的小房子。 房子的门开着，里边坐着两个人。 赵零夏看见这两个人时怔了下，无它，都是她认识的人。 一位是许大队长的祖父，师傅的老朋友，有过几面之缘的许建安。 而另一位…… 竟然是昨天在订婚宴上奇奇怪怪说要看自己吊坠，最后又一句解释没有的老人。 她记得连雅娴叫他乔大师。 见到他，赵零夏心底的那丝怪异感觉又浮了上来。 “丫头，过来坐。” 乔明鹤见她站在那里半天没动静，主动抬手招呼道。 而许建安，只是看着她，一言未发。 赵零夏虽然不知道他们强行把自己带过来是为了什么，但也不信这两人是坏人，提着的心到底还是放下了一些。 缓步走过去，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许恒奕则是亲自守在了门口。 乔明鹤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停滞了两分钟后，才徐徐开口。 “丫头，我能问问你脖子上这个吊坠是从何而来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 四十三年前 赵零夏闻言抬头，果然还是因为这个吊坠吗？ 所以昨天这位乔大师的举动确实是带着深意，那他后来淡定的表现只是为了不让更多人生疑。 这人会是父亲的亲人吗？ 她想从乔明鹤脸上看出点什么，但这人的神色依旧淡漠，仿佛出尘的仙人一般。 赵零夏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坐在一旁的许建安。 只当他是乔明鹤请来的，毕竟若是旁人，他们也未必会跟过来。 思忖了会儿，赵零夏还是觉得实话实说。 “这个玉坠是我父亲的，据说是他的养父在地里劳作时无意间挖到的。”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乔明鹤的脸上，期待从中看出点什么。 只是让她失望了。 “那你的父亲他……”乔明鹤继续问到。 赵零夏的声音有些发沉，“他已经去世了。” 旁边许建安拨茶盏的手顿了下，面色有些晦暗莫名。 乔明鹤看了眼他的脸色，追问了句。 “刚你说的是……养父？” “嗯，我父亲是个弃婴，是在他没满月的时候被赵家人收养的。” “那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捡到你父亲的吗？” 始终沉默的许建安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赵零夏这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据说是在青怀省，因为我那位名义上的祖母老家是那里的。当时她回家待产，只是孩子生出来后是个死婴，这也是她收养我父亲的一部分原因。” 急于知道面前这位老人究竟是不是自己亲人的她对此知无不言，只是没有讲吴桂珍收养父亲的真正原因。 “青怀……”许建安皱眉呢喃了句。 赵零夏感觉许建安的态度好像比乔明鹤还要奇怪？ 许久后，他再度开口：“能跟我讲讲你的父亲吗？” 赵零夏看了眼乔明鹤，犹豫了半晌，缓缓的向他们讲述自己所知的父亲。 随着她的不疾不徐的声音，另两人陷入一片沉寂。 许久后，她忐忑不安的开口。 “我能请问下，你们为什么会对我的玉坠感兴趣吗？”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断论，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乔明鹤看了眼许建安，见他微微颔首，抬手朝赵零夏道。 “把玉坠子拿下来，我告诉你。” 赵零夏听话的摘下玉坠给她。 乔明鹤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电筒，他将玉坠翻到背面，连同手电筒一同递还过去。 “你照一下看看。” 赵零夏狐疑的接过来，照着他的话做了。 开始还没发现什么，只是等她再仔细去看。 却发现原本光洁的背面在手电的照射下，竟然浮现了一个陌生的篆字。 这是以前她从未看见过的。 原本平平无奇的玉坠，在强光下的照射下，竟然另有玄机。 赵零夏的心脏遽然跳了两下，满脸不解的看向乔明鹤。 “这个字是？” “顾！”乔明鹤毫不犹豫的开口。 赵零夏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真相仿佛越来越近。 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个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不过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技艺隐藏起来而已。” “那它……” 赵零夏想问，这个吊坠究竟跟他有什么渊源，舌头却因为紧张而打了结。 乔明鹤捋了捋颌前的山羊须，徐徐开口。 “这块玉坠子，出自我手。是我应一位顾姓老友的请求，亲手雕刻的。” 顾…… 赵零夏想到玉坠上那个隐藏起来的，可不就像个顾字。 原来乔大师并不是父亲的亲人，她的父亲原本是姓顾的吗？ 赵零夏想着，也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这个顾……跟我父亲有关系吗？” 乔明鹤摇头，却又点头。 赵零夏只觉得心脏被人紧紧捏住、放开、再度捏住，一波三折。 “这个玉坠一共有两枚，一枚刻印的是顾，另一枚……” 他说着，看了眼身旁眸光定定的许建安。 “刻的是个许字。” 那种心脏被捏住，窒息的感觉仿佛又来了。 赵零夏震惊的看着对面容色沉寂的许建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忽然涌上大脑。 许建安也看着她，两人对视良久，他才终于开口。 “四十三年前的冬天……我刚刚出生六天的小儿子，在一场意外中失踪。” 许建安的声音发沉，回忆起那年冬天的事，还是忍不住心头泛酸。 他这一生征战无数，自认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以护住自己的婆娘跟子女。 却在胜利之后，因为一场无谓的争端，弄丢了刚刚出生的小儿子。 这些年，纵使享受着人人敬仰的荣光。 可他无时无刻不记得，自己的这份荣光，是用自己小儿子的命换来的。 现如今坐在高位的那一位，他的父亲是自己的老战友、好兄弟。 当年两人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战场上相互扶持，是彼此最坚实的后背和盾牌。 胜利后，他们一起接受封赏，风头一时无两。 只是国立之初，社会动荡不安，他们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那年，两兄弟的夫人同时有孕，他们喜不自胜。 约定了要是一男一女，就给他们定下娃娃亲，若是同姓，便叫他们义结金兰。 为此，他的那位兄弟特地找到当时就小有名气的乔明鹤，请他雕刻了两枚完全相同的玉坠，以此作为交换信物。 在两人将信物交换好后，突然得到消息，沂北出现反动分子，有人举荐他们两个带人前去平乱。 刚下了战场的人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所以两人不顾家中妻子待产，毅然决定前往。 却不知，这根本就是其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待他们一离开，原本属于两人的势力就被人鲸吞蚕食。 许建安的夫人也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巾帼英雄，得知这事后察觉到不对劲。 立即动身要去给他们报信。 而那位兄弟的夫人，也觉得再待在京都不安全。 两人商议过后，决定一起去沂北找他们。 只是当时两人已经被监视了，为了逃脱，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力气。 好在最终成功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们躲避追踪的路上，许夫人的胎竟然提前发作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惊人的身世 寒冬腊月，许夫人躲在山洞里，在周围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顺利产下一名男婴。 两人在山洞逗留了三天，生怕时间久了被人发现踪迹。 于是收拾了东西，再度上路。 兜兜转转到了青怀省境内，在一个午夜，被人追了上来。 对方是抱着格杀勿论的心，见到他们当即就开了一木仓。 大腹便便的顾夫人落后一步，正好被打中了左腿。 她大叫着叫许建安的夫人不要管她，赶紧离开。 许夫人却不同意，执意拖着她前行。 只是老天捉弄人，就在这时，顾夫人也发作了。 腹痛难忍的她再次恳求许夫人离开，却再度遭到拒绝。 两个女人，一个抱着孩子，一个即将生产还被打中了腿，可想而知当时的境况有多么急迫。 最终，顾夫人熬不住了，在雪窝里破水生产。 两人手上只有许夫人手上的一个包被，孩子生出来总不能冻着。 看着气若游丝的顾夫人，许夫人放下自己的孩子，解开包被将刚出生的婴孩塞进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就在她做完这些的时候，追踪的人摸了上来。 她艰难的扶起顾夫人，由她抱着自己的孩子继续前行，但是顾夫人却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便提议两人分开行动，至少还有一人可以活命。 时间紧迫到两人连交换孩子的机会都没有，就抱着对方的孩子朝两个方向分开了。 …… 事情的最后，许建安的夫人抱着顾家的孩子成功躲过追踪的人，经过了很大的周折终于找到了兄弟二人。 而顾夫人却再也没能回来，包括许建安出生没几天的小儿子。 最后，他们是在一处山坳里找到顾夫人尸体的。 尸体已经彻底冻僵了，而那个婴儿却不知所踪。 顾家的那个孩子，却在许夫人的护佑下，活了下来。 并且十分优秀，成为了如今坐在上头的顶尖级人物。 那是一段相当沉痛的过去，即便如今隔了四十余年再度想起，许建安仍然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赵零夏如同听天书一般，但也被这段悲痛的‘历史’感染，眼眶一阵阵的泛酸。 许建安看着她已然红肿的眼眶，眼底也热了起来。 这么多年，在所有人的心里，那个孩子早就魂归天外。 可是如今，原本应该戴在自己儿子身上的玉坠子，却离奇的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这个小姑娘，来自跟青怀接壤的锦东省。 她说她的父亲，是被人从青怀捡回去的弃婴，就连年龄都对得上…… 许建安踉跄着站起了身，朝赵零夏走去。 她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这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赵零夏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许建安想要摸摸她的头，最终手还是停了下来。 “我听说你继母对你很好，你还有个弟弟？” 赵零夏没作声，就那样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许建安继续道：“我能见见他们吗？” 这一刻，她终于回神，却是坚定的摇头。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能，等一等吗？” 她暂时还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不确定继母跟弟弟知道后会有多震惊。 她需要时间，慢慢捋清这一切。 许建安虽然很想最终确认眼前的人是他的亲孙女，他的儿子没有在出生几天就夭折，甚至还多活了三十多年。 可他也怕吓到这孩子。 毕竟这样沉重的事情需要时间消耗。 所以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坐下。 “好！” 赵零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小院的，浑浑噩噩的走到继母所在的茶室，站在他们面前，才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看见她的第一秒，贺连祁的心就提了起来。 她的样子不对，好像受了多大的打击一样。 望向跟在后边的许恒奕的目光立即就锐利了起来，“她去见的究竟是谁，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许恒奕的心思也有些沉重。 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女孩就是自己无缘得见的堂妹，是那个在所有人心里都早已经不在的小叔叔的女儿。 他的出神更让贺连祁害怕，生平第一次，他对许恒奕动了真火。 猝然扬起拳头，照着他的脖颈就砸了过去。 “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眼瞧着就要砸上去了，却听见尖锐的喝止声。 “贺大哥不要！” 听到这个声音，贺连祁的动作顿时如同被人按了休止键，瞬间停止。 不解的看向赵零夏。 “他们什么都没对我做。” 许恒奕此时也回过神来了，神色冷峻的瞪着贺连祁。 “行啊你，翅膀硬了都敢对我动手了？” 赵零夏知道贺连祁的冲动是因为自己，不想他跟许恒奕之间有什么嫌隙。 立即挡在了他的面前。 “贺大哥也是一时情急，并没有不尊重许大队长的意思，还请您能原谅。” 许恒奕心里的不悦瞬间消散，小堂妹都求情了，他还敢计较吗。 冷哼了一声，“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 他话没说完就被赵零夏截断。 “请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许恒奕怎敢说不行，立刻侧身让出路来，甚至还抬手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贺连祁被两人这一番操作更是弄的云里雾里。 他怎么有种感觉，大队长在讨好夏夏？ 他用力的摇摇头，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这种感觉在许恒奕亲自将他们送上车，还殷殷叮嘱他慢点开车时更强烈了。 这根本不是许大队长平素的作风。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不过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他也没法问出口，实在是赵零夏此时的表情太奇怪。 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即便江薇跟她说话也不理。 贺连祁只能深踩油门，一路风驰电掣的回了宾馆。 到了宾馆后，赵零夏终于肯跟他们说话了。 目光在几人面前睃视了一整圈，才落定在江薇身上。 “妈，您还记得这个玉坠子吗？” 江薇看向她手里握着的小玉佛，狐疑的点头。 “我刚才见到了这玉坠的主人，他可能是我父亲的亲人。” 一句话，让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第五百四十三章 原来，他姓许！ “你、你说什么？” 好半天，江薇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赵零夏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组织好语言。 “昨天订婚宴上要看我玉坠的那位乔大师，这玉坠就是他替人雕的。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这玉坠跟着那人刚出生几天的小儿子一起失踪了，就在四十三年前。” 她没有讲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用最简短的语言说明了情况。 但这已经足够众人惊异的了。 江薇脚步不稳的靠坐在沙发上，彻底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贺连祁的目光也是陡然缩紧。 四十三年前，出生几天失踪的小儿子…… 联想今天出面的人是许恒奕，他的心底忽然就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贺连祁只觉得一切恍若梦境。 夏夏的父亲竟然是…… “你刚才说你父亲当年并不是被家人遗弃，而是失踪，对吗？你见到了他的亲人，是谁？” 江薇对这些秘辛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勇哥不是被人遗弃的，他还有家人。 大妮儿跟晓天在这个世上还有其他的亲人。 想到这一点，她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赵零夏用力的点头，一字一顿的道：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刚才见的，应该是爸爸的生父。” 这句话的震撼不比刚才的小，屋内众人再次屏息。 江薇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一般。 早在她知道赵勇不是吴桂珍亲生的时候，庆幸的同时还有一丝悲凉。 勇哥活了三十多个年头，没有享受过一丝来自亲人的疼爱也就罢了。 死后却又成了无所皈依得孤魂，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 江薇以为他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更是觉得他的一生分外凄苦。 可是此刻，大妮儿却告诉她，找到了勇哥的亲人，甚至他的生身父亲还尚在人世。 而他，也不是被抛弃的可怜人。 江薇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缓缓接受这个消息。 忐忑不安的问：“他，姓什么？” 赵零夏看了贺连祁一眼，读懂了他眸底震惊下的了然。 坚定的开口：“许！” “许……”江薇呢喃。 “原来，他姓许！许勇，真好听！” 她唇角带笑，可眼泪却扑簌簌的落下，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暗红色衬衫下摆上。 赵零夏闻言，眼底也爬满了湿意。 她还有亲人在世，这个人，她很早就见过。 他说她是小狐狸，亲昵的叫她丫头，嫌弃她做的芹菜汁酸…… 曾经的那些交集一幕幕清晰的在眼前闪过，赵零夏抬手捂住眼睛，许久都没有松开。 相较于宾馆内似喜非忧的气氛，山庄内部，许建安却始终都在发呆。 “小子，你说那闺女真是我孙女？” 这已经是爷爷第十一次问自己了，许恒奕觉得这老头今天真是欢喜疯了。 许建安也不需要他回答，继续道： “原来我的儿子当年没死……可是他怎么就这么短命呢？” 浓浓的忧伤从老人家身上散发出来。 这世上没有一种痛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悲伤。 也没有一种痛比失而复得，却又得知一切不过镜花水月更伤人心。 许建安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喜忧参半…… “爷爷，虽然小叔叔无缘跟咱们相认，至少没有在当年那场浩劫中殒命，也算是有福之人。现在他虽然不在了，可是还给咱们许家留下了两条血脉。” 许建安这一生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死生早已看淡。 唯一愧疚终生的，就是当年没能护住自己的小儿子。 可许恒奕说的对，即便小儿子没能在自己身边长大，至少也看了一遍世间繁华。 一个人的存在不能因为他的逝去就彻底抹去。 他的儿子，在这人间活了三十多年，还给他留下了两条血脉。 虽然有遗憾，可也比一辈子都不知道要强。 如此看来，上天还是厚待他的。 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跟赵零夏的相见，就觉得这丫头有意思，说话很合自己的胃口。 再后来，她还错喝了他的果汁。 呆呆傻傻的说：“啊，我忘记了……” 小小年纪就能事业学业两不误，还得了莫一玮那个老匹夫的喜欢，收在身边为徒。 嗯，不愧是他许家的子孙！ “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吧？明天，带我过去。” 许建安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再次见到小丫头了。 还有个小孙子，听说已经十一岁了。 …… 赵零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家…… 那个曾让她无比仰望、敬畏的许家，竟然跟她有如此深的渊源，深到血脉同宗。 那个令她敬仰、崇拜的许老英雄，是爸爸的生父？ 还有许捷，那个睿智聪慧又随和的女人，是她的亲姑姑？ 别扭又有着小傲娇，初识时处处与她别苗头的袁淇，会是她的表姐妹？ 还有许恒奕，那个被贺大哥崇敬的顶头上司，是她的亲堂哥？ 江薇也睡不着，忍不住跟赵零夏打听许家的事。 赵零夏也没瞒她，瞒也瞒不住，早晚会知道。 江薇也听过许建安的赫赫威名，再次被震惊到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勇哥的家世如此显赫，显赫到她做梦都不敢去想。 这一晚，注定要有许多人无法安眠了。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眼底不约而同的带了一圈青色。 就连晓天的精神都有些疲惫。 他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家里出了大事。 好像是，找到了他的亲爷爷。 只有江烨，嘚啵嘚啵的小-嘴一直说个不停。 这件事出了，他们暂时肯定不能离开京都，江薇跟江辰都打了电话回去，说要在这边多逗留些时日。 然后才去二楼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吃完早餐已经是七点半了，心里乱乱的自然没有闲情出去玩，一家人又悻悻的回了房间。 只是刚踏进房间所在楼层，赵零夏一眼便看见他们定的房间门外站着几个人。 她的脚步瞬间停住。 五分钟后，原本宽敞的房间因为多了几个人而显得分外逼仄。 许建安没有坐下，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方向。 喃喃开口，“丫头，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我看谁敢说闲话 赵零夏的心里仍然很复杂，实在是不知道怎样接受这突然而来的变故。 但还是给许建安介绍了自己的家人，然后朝江薇道。 “妈，这位是许老英雄，您应该有在电视上见过。” 江薇很紧张，低垂着眸子不看人。 许建安没有一丝不耐，笑着道：“今天贸然来访，实在是抱歉，我只是想要看看你们过的好不好。” 江薇还是没有说话，手紧紧抓着衣角。 赵零夏知道继母不是怕人，而是对这层关系的转变还是难以接受。 她想招呼大家坐下，可屋子里只有两把单人沙发，这么多人，谁坐？ 正犹豫着，突然听见一道怯怯的声音。 “我姐说，你是我爸的爸爸？” 晓天站在江辰身侧，不躲不闪的看着许建安的方向，眼底有着迷茫和不解。 听见这个声音，许建安的肩膀僵直了两秒。 他早就注意到晓天了，年纪不大，但身板挺得笔直，眉清目秀眼神灵动，看着就是个聪明的。 尤其那一对元宝耳朵，跟他的倒是真有点像。 许建安慢慢矮下身子，尽量跟晓天平齐。 “你叫晓天？今年十一岁了？” 晓天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两秒后点头。 “那你知道，爸爸的爸爸该叫什么吗？”许建安循循善诱。 “爷爷？” “嗳！” 许建安突然大笑着朗声应到，声音大得仿佛要冲破屋顶。 晓天懵了，他只是在回答问题，并不是在叫他啊。 赵零夏没想到老爷子会套路弟弟一个小孩子。 但也没错过他笑声背后隐藏在眼底的泪花，她的眼眶也是一阵阵发涩。 许建安笑完突然想到什么，在口袋里翻了翻。 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来，递到晓天面前。 “爷爷给你吃糖，你能再叫一声吗？” 晓天眼睛在糖上边扫过，捂住了嘴巴。 “姐姐说糖吃多了会长蛀牙，我不要。” 还想骗他叫爷爷，他才不上当。 许建安被他的样子逗笑，“好好好，我们不吃糖，不吃。” 然后才收了笑站直身子。 目光在赵零夏身上停留了两秒后挪到江薇身上。 想到昨晚从贺连祁嘴里听到的所有，他突然深深弯腰鞠了一躬。 嗓音沉沉：“谢谢！” 是这个女人，陪伴他的儿子走过了短短的一生。 也是她，为儿子生儿育女，照顾他们许家的孩子。 她当得起自己这声谢。 江薇有点手足无措，想要扶起面前的老人，又怕太过唐突。 犹豫的时候，许建安已经直起身子，又朝赵零夏跟赵晓天的方向鞠了一躬。 “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们……” 老人的头发已经花白，虽然瞧着精神不错，但仍然能看出老态 赵零夏的心里酸酸涨涨的，“许老，您别这么说。” 许建安望向她，眸光中是无尽的期待。 “丫头，你还叫我许老，是不想认我这个爷爷吗？” 屋子里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零夏身上。 她不自觉的看向刚刚赶来的贺连祁，看着他眼底的鼓励，沉默良久。 时钟滴答滴答，许建安脸上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失落。 就在失望即将要把他淹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喃。 “爷爷！” “嗳！”许建安颤抖着嘴唇，只说出了这一个字，就毫不顾及的哽咽了起来。 赵零夏看着老爷子的激动，眼泪也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亲人。 真真正正血脉相连的亲人！ 许建安颤着手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赵零夏跟晓天揽进怀里。 “好孩子，爷爷终于找到你们了！” …… 等到屋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里，许建安的眼睛就像是长在姐弟两个身上似的，生怕下一秒一切就化为泡影。 直到赵零夏被看的有些窘迫，拉过一旁的江辰夫妇给她介绍。 “爷爷，这是我哥我嫂子。这是江烨，我的小侄子。” 虽然江辰只是父亲的继子，但他所做的一切，甚至比那些亲生儿子还要好。 自己认回了爷爷，也不会将哥哥排除在外。 许建安虽然不知江辰的为人，但也知道孙女此举的深意。 笑着拍了怕江辰的肩膀，“小子也跟夏夏一起喊我爷爷，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江辰心中的震撼已经消化掉了，闻言跟刘佳妮对视一眼，齐齐的喊了声爷爷。 许建安看了眼江烨又要翻兜，随即想到这孩子太小恐怕不能吃糖。 慈眉善目的看着江烨笑：“太爷爷今天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回头给你补见面礼。” 他这一笑眼睛鼻子都挤到一起，江烨满脸好奇。 突然伸手揪住了许建安的胡子，“爸爸，系（是）仙（山）羊。” 刘佳妮吓得立马就去夺儿子的手，生怕惹到面前的大人物。 却没想到许建安听懂江烨的话后朗笑出声。 “哈哈哈，小家伙说的对，太爷爷可不就系个老仙羊。” 逗弄了一会儿江烨，许建安这才再度开口。 “你们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回去见见家里人？还有，我想将你父亲的骨骸移回来，让他认祖归宗。” 前一句是征询，后一句就是肯定。 他许建安的儿子，肯定不能流落在外，一定要回到他身边。 赵零夏知道，这是必然。 只是认亲…… 想到许家的家世，她还是有点忐忑。 许建安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 “你们是我许家的子孙，认祖归宗理所应当。而且我听说那姓赵的一家人对你们并不好，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赵零夏见老爷子急了，赶忙解释。 “爷爷我没说不同意，只是我们毕竟不是在许家长大，贸然回去怕惹别人说闲话，我想这事能不能先缓缓？” 至少先让大家慢慢接受他们的新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许建安却是眉毛一竖，“我看谁敢说闲话？我许建安的孙子孙女回自己家还要看别人脸色？谁要敢有不满，我崩了他。” 老人家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眸底也杀意迸现。 赵零夏一点也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度。 第五百四十五章 电影 许恒奕也在一旁搭腔。 “妹子你可能不知道吧，咱们家能有如今的辉煌还要仰仗你的父亲，我的小叔叔。你们回家不是累赘，而是荣耀。” 如今坐在高位的那一位，就是当年许老太太揣在怀里的婴孩。 若是当年许家老夫人只顾着自己的儿子，赵勇也不至于流落在外。 而那一位，是否能够活命都是未知数，更何谈今天的成就。 正因为有了这一桩关系，许家才有如今的荣耀。 赵零夏姐弟要回许家，谁敢多说半个字？ 只是这些许恒奕不会详细跟他们去解释。 “你只需要知道，在许家、乃至京都，你们姐弟两个横着走都没关系。” 许家是隐忍蛰伏，不代表没有利爪。 况且就凭着救命的恩情，恐怕就算他们将天捅出个窟窿，那一位都得护着。 赵零夏虽然不明就里，但也感动于老爷子跟许恒奕的强势维护。 只是想要给父亲迁坟，她身为长女必须要回去的。 可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 还有晓天，为了参加她的订婚宴，江薇给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若是再耽误下去课程肯定会被落下。 “爷爷您看这些事能不能放在暑假再办，倒是大家时间都方便。” 距离暑假还有两个月时间，说实话，许建安是一天都不想等。 可是又知道孙子孙女学业要紧，况且四十年都等了，还在乎两个月吗。 是以许建安犹豫半天，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其实他想说叫晓天转到京都来上学，毕竟这边的各项条件肯定比江林那种小地方优异。 可也知道这其中涉及到很多，还要从长计议。 不如就听赵零夏的，把这些事都放在暑假，到时也好操办。 见许建安同意了，赵零夏趁热打铁。 “爷爷您也知道我的课业比较紧张，若是我是您孙女的消息泄露出去，肯定要有很多避免不了的事找上门。为了我能安心学习，这件事能不能也暂且瞒下？” 许建安深以为然，一旦赵零夏的身份被世人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闻风而动。 不管是献媚还是讨好，她都别想有安生日子。 咬了咬牙，也答应了下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江薇母子是一切都听赵零夏的。 反正大妮儿比他们主意多懂得也多，由她安排肯定没错。 知道晓天要赶回去上课不能再耽误，许恒奕亲自打电话给他们定了当天下午的车票。 许建安将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姐弟俩，然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下午，贺连祁跟赵零夏一起将母子几人送到车站。 她特地叮嘱弟弟，这事先不要外传。 晓天虽然懵懂，但非常听姐姐的话。 一直把他们送上火车，看着火车徐徐走远，赵零夏跟贺连祁才转身离开。 “你还好吗？” 路上，贺连祁忍不住问。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令人震撼，他担心她。 “嗯！”赵零夏点头。 顿了下忽然道：“只是可惜，还想着订婚宴办完能跟你出去玩两天的。” 贺连祁嘴角上扬，“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真的没想到，小丫头真正的身世会如此显赫。 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当初家里人拼命撮合他和袁汐，就是以为能搭上许家这条线。 可阴差阳错，赵零夏却成了许家人。 若是爷爷知晓，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一副表情。 不过他也不会用这事去刺激老爷子，毕竟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赵零夏晚上还要回宿舍，两人并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 商量一番后，决定去看电影。 电影是赵零夏选的，即使在后世也非常有名的《整蛊专家》。 因为上映时间短，场次非常火爆。两人因为来的晚，只买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两人进放映厅时，大屏幕已经按了下来。 摸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电影正好开场。 因为是周星星经典的诙谐电影，中间有不少搞笑桥段，不时引得放映厅里的人哄堂大笑。 赵零夏也是第一次看，看到好笑的地方也会跟着大家一起笑。 只有贺连祁觉得无聊至极，见身侧没什么人，手臂不自觉环上赵零夏的腰身。 也不知道她是被电影吸引了，还是不在意，并没有反抗他的举动。 贺连祁见状，仿佛受到了鼓舞，更是将她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还找了个理由，“这样更舒服一点！” 赵零夏不疑有他，继续专心看电影。 过了会儿，电影中正好演到一段同样是在电影院中的场景，华仔饰演的角色因为意外强吻女配。 本来是搞笑的桥段，可看在贺连祁眼中，却莫名的心痒。 手指有意无意摩挲着赵零夏的腰，对方却因为看得太入神，全然无所动。 贺连祁郁结，满眼怨念的瞪着大屏幕。 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太好，正后悔不应该带小丫头来看电影时。 正在播放的屏幕却陡然一暗，下一秒，整个放映厅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诶？怎么回事，电影怎么没有了？” “对啊，还没演完怎么就停了。” …… 观影的人顿时喧哗起来。 赵零夏刚想开口跟着抱怨，突然感觉头被人掰正，紧接着唇上便是一软。 男人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赵零夏觉得自己真的会被这男人的胆大妄为给吓死。 想要反抗，却碍于周围都是人，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好在贺连祁也担心突然来电，浅尝辄止。 他松开没有几秒，放映厅又瞬间亮了起来。 赵零夏就觉得心脏里有只小鹿在砰砰乱跳，借着灯光狠狠剜了贺连祁一眼。 低语道：“我看你是疯了。” 贺连祁传教扬起一抹餍足的笑，凑近她的耳朵。 “那也是为你疯的。” 出了这么一段插曲，赵零夏再看电影就没有那么专心，生怕贺连祁再头脑发热的来这么一遭。 好在一直到电影结束，他都没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两人走出电影院时，赵零夏的肚子正好饿得咕咕作响。 “走吧，带你吃好吃的。” 贺连祁语调轻快，显然很开心。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罩你 赵零夏暗暗决定一定狠宰他一顿，谁叫他刚才招呼都不打，就占自己便宜。 呸呸，打了招呼那种场合也不行啊。 吃饭的地点是贺连祁选的，是间装修非常高档的西餐厅。 赵零夏虽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因为有钟蔓这个师娘在，该会的西餐礼仪她都懂。 只是不会点餐，便由贺连祁代劳，顺便他还点了一瓶红酒。 “算作是庆祝我们订婚！” 原本两元是打算送走继母跟哥哥后好好庆祝一番的，只是出了认亲的事给耽误了。 如今只能因繁就简！ 好在这家餐厅的味道不错，环境也十分优美，还有小提琴演奏，整个气氛非常温馨。 赵零夏主动举起酒杯，“贺大哥，我敬你！” 两人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这其中，贺连祁功不可没。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的未婚夫！” 贺连祁觉得小丫头今天的声音格外好听，尤其那句…我的未婚夫！ 唇角不自觉上扬，“也谢谢你愿意陪我共历风雨，我的未婚妻！”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将杯中的酒饮尽。 这顿饭赵零夏吃的很开心。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贺连祁却不急着送她回去，拉着她压马路。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手牵着手，亲密的靠在一起。 这样静谧的时光，在他们之间其实并不多见。 两人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如今，总是聚少离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赵零夏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缘分。 前世，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相遇。 重活一世，两人的生命却因为爱情纠缠在一起。 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贺连祁自己重生的离奇经过，告诉他前世唯一的交集。 可最终赵零夏还是忍住了，实在是没有说的必要。 两人十指紧扣，他的温度顺着掌心一直传到她的心里。 暖融融的！ 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赵零夏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贺连祁不解地问。 赵零夏眼睛闪了闪，抬手指指他的头顶。 “你头上有个东西，低一点，我帮你摘下来。” 贺连祁不疑有他的低头，下一秒，脖子就被两条纤细的手臂勾住。 紧接着，女人软-嫩的红唇吻上了他的喉结。 贺连祁呼吸一滞，眸色瞬间暗沉下来。 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勉强开口：“丫头，别闹！”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的那瓶红酒作祟，这一次，赵零夏没有退却。 软着嗓子问他：“喜欢吗？” 贺连祁没有回答，却借着墙壁的遮挡，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许久后，当赵零夏唇瓣发麻、衣服也有些凌乱的推开身前的人时，才明白一个道理。 男人，是不能随意挑逗的。 …… 赵零夏回到宿舍就被袁淇堵在了门外。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拉着他就往角落里跑。 “那个，我外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我小舅舅的女儿？” 因为激动，她的语速很快。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赵零夏也没必要隐瞒。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袁淇猛地抓住她的手，“也就是说，我们其实是表姐妹？” 虽然已经在母亲那里确认过很多次，她还是觉得很难相信。 从她有记忆以来，母亲就常说她还有一个舅舅，只是意外夭折了。 许家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舅舅已经不在人世。 如今外公却告诉他们，舅舅当年不仅没有死，还生下了两个孩子。 更匪夷所思的是，其中一个竟然是外公一直让她学习的赵零夏。 袁淇不敢相信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巧合。 可也知道，外公做事谨慎，没有确切的证据会如此笃定。 曾经因为蒋乐乐的片面之词，袁淇对赵零夏很是敌对。 知道自己错了后，她一直极力的想要弥补。 再后来，外公叫自己跟着她学习，缘起对赵零夏也越来越钦佩。 也真心的把她当做了朋友。 却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亲缘关系。 “我记得你比我大两个月，那我岂不是要叫你表姐？” 袁淇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怎么称呼对方的层面上。 赵零夏笑了笑，“我跟爷爷商量好了，这件事先不对外公布，所以你也不要出去张扬。” 袁淇点头，“外公已经告诫我们了。” 说完，她拉着赵零夏的手，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 赵零夏用了两天的时间调整心绪，才彻底消化掉这件事带给自己的影响。 之后便潜心学习。 或许有的人觉得，她有了许家做后盾，即便整日无所事事，也不会为未来发愁。 可赵零夏却不这么想，反倒更迫切的想让自己变优秀。 因为她不想以后自己的成绩都被人认为是依托许家而来。 不管是学业还是事业，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拼搏出来的。 若是被冠上许家的帽子，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所以赵零夏更加急需在身份被公布之前，向世人证明自己的优秀。 所以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她完成了莫教授安排的四个课题，这其中也少不了袁淇和乔渔的帮助。 与此同时，优洁丽洗衣粉的销售也达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 跟夏志诚商讨后，决定开展全新的营销策略。 以县为单位设立代理商，从城市销售逐步扩大至乡镇。 这次他们没有广撒网，而是每个县只设一个代理商，县级代理商可自行发展下一级代理。 也就是说把管理权下放到县级代理，实行分级定价。 这就类似于后市的直销模式，一层一层发展下线，将优洁丽洗衣粉的市场全面铺开。 随着无磷洗衣粉配方的出售和专利的转让，赵零夏更是加大了对研发团队的投资，推陈出新，稳稳占据在市场的前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时光飞速，两个月转眼即逝。 在不断的忙碌中，暑假终于如期而至。 许建安等这一天等的心都焦了，所以在赵零夏放假第一天就找了过来。 “今晚，家里设宴，咱们回家吃饭。” 第五百四十七章 欢迎回家 赵零夏没有拒绝，也是时候该见一见许家人了。 只是他有一个要求，“我想叫贺大哥跟我一同去。” 许建安对贺连祁还是十分看好的，他也相信孙女的选择不会有错。 所以他同意了。 许家跟莫教授家只隔了两条胡同，同样的四合院，占地却十分宽广。 就连大门外都摆放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一眼看去就气派非凡。 赵零夏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当她看见许家大门内站着的一大排人时，还是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身旁的贺连祁握紧她的手，给予她最坚实的鼓励。 车子一停下，许建安就率先下车，走过去主动帮赵零夏开车门。 “丫头，到家了。” 赵零夏深吸一口气走下车，站定后，抬眼就看见对面一双双殷切的目光。 除了许捷、许恒奕和袁淇，其他都是生面孔。 许捷看见她，容色十分激动。 “夏夏，欢迎回家！” 其余人也都参差不齐的叫着，“欢迎回家。” 赵零夏鼻尖泛酸，一一点头致意。 “都别站这儿堵着了，有话进屋说。”许建安声如洪钟的吼了句。 众人闻言便进了屋，赵零夏则始终跟在爷爷身侧。 许家的屋子很大，只一楼的客厅就足有二百多平。 许建安一共生了四儿两女，除去赵勇，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此刻都在。 其实早在知道赵零夏存在的一刻，这些人就都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她，却全都被许建安拦了下来。 还口口声声说叫他们不要打搅她的生活。 这若是放在别人家，肯定会认为赵零夏这个后辈没礼貌。 可许家人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全都认为许建安说的是对的， 怎么也要给那孩子一段适应时间。 如今赵零夏终于回来，众人的热情也丝毫不像作假。 许建安拉着她坐在主位上，贺连祁也挨着她坐下。 而其余人不管是老少，都站在那里，仿佛等待检阅的部队。 赵零夏的脸有一丝丝的红，实在是这样的待遇让她受宠若惊。 “夏夏，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姑姑。” 赵零夏当然记得许捷，当初她还去医院看望过自己。 许捷也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 当初她去医院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赵零夏的性格，也喜欢跟她说话。 却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是自己的侄女。 赵零夏今天就是来认亲的，既然人家做了自我介绍，她当然不会闷不吭声。 乖巧的叫了声，“姑姑您好！” 许捷神色激动的应了一声，然后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她手里。 “拿好了孩子，这是姑姑送你的见面礼。” 这红包太厚，赵零夏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接。 直到许建安咳了一声，“你小姑给的东西怎么不要？” 她这才接过来，客气的道了谢。 有许捷开头，其余人也都涌了上来，纷纷做着自我介绍。 人太多，赵零夏都有点晕头转向。 但也大概了解到在场的都是许家人，三位伯伯，两位姑姑全家都在。 零零总总加起来二十多号人。 这些人跟约好了似的，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红包。 赵零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收钱收到手软。 若是估算的没错，这一份红包就的有小一千块。 这岂不是说，只这一会儿的收入就有差不多两万块了？ 赵零夏差点被这个数字吓到，只是这样还不够。 许建安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座位，又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个更大的红包。 “这是爷爷给你的，你不许不接。” 赵零夏哭笑不得的调侃自己：“早知道回来这么一会儿就会变成小富婆，两个月前我就飞奔过来了。” 其余人听见这话俱都是一笑。 “所以堂妹你要记得多回来，就可以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一个跟赵零夏年龄相仿的瘦高个青年嚷了句。 赵零夏记得他，是大伯父家的二堂哥，许恒奕的亲弟弟许正飞。 她淡笑不语，倒是一旁的袁淇调侃的道： “刚才我怎么没看见二哥你给红包，如果都是你这样，夏夏就算回来多少回都没有用啊。” 许正飞反驳，“谁说我没给，我看是你没给才对。” 袁淇嘿嘿笑着，“夏夏她比我大，我是妹妹，不用给红包。” 不管怎么算，她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给红包这事嘛，当然轮不到她，想想就骄傲。 许正飞顿时觉得自己吃亏了，拉过身旁的四岁的小儿子。 “快去找你小姑姑要红包。” 小家伙被父亲拉过来还有点懵，倒是听懂了红包这两个字，真的就朝袁淇去了。 伸出胖胖的小手，奶声奶气的开口，“小姑姑，红包。” 袁淇一怔，蹭的躲到母亲身后，跑得比兔子都快，。 “许正飞你钻钱眼里了吧，不过年不过节就指使儿子找我要红包。” 许正飞哈哈大笑，“叫你再敢乱说话。” 整个许家的氛围一片和乐，很容易叫人融入。 赵零夏跟贺连祁在这边吃完晚饭，几位伯母却又不让她离开。 “父亲知道你早晚会回来，早就让我们给你备着房间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你就住在这里吧。” 来之前许建安并没有提到这一点，此时被几个长辈围着，赵零夏倒是有点骑虎难下。 虽然知道眼前都是自己的亲人，可毕竟头一次见面。 面上虽然表现的自然，心底其实还是有些拘谨。 还是许捷看出她的窘状，出面解围。 “如今认得家门了，日后夏夏再回来也方便，什么时候她想在这边住，自己过来便是。过两天父亲就要带他回江林，总要让孩子回去收拾收拾。” 几位伯母这才罢休。 离开的时候又给她塞了好多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 倒是叫赵零夏觉得今天自己不是来认亲的，而是来搜刮的。 二伯母宋氏拍拍她的手道：“这就是你自己的家，所有的东西随便拿随便用，不用不好意思。” 说完招呼几个孩子，把东西都塞进贺连祁的车里，眼看着塞不下了才停手。 第五百四十八章 回江林 直到车子驶离许家，赵零夏才长出一口气。 贺连祁见他一副几乎脱力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这是收钱收多了，累着了？” 赵零夏苦笑，“第一次知道，原来热情也会有让人招架不住的时候。” “下次就不会了，人太多了，你才会觉得累，这样重大的场合不多。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对你的重视，这是好事不是吗？” 其实这样的场景是贺连祁喜闻乐见的。 夏夏的生母是那样一个人，父亲早亡，没有外家也没有祖家。 现在多了那么多疼爱她的人，令他很欣慰。 赵零夏的东西其实已经收拾好了，所以贺连祁没有送她回学校，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家。 许久没有来这里，再过来才发现屋子里竟然变了样。 原本放在次卧的书桌和书架都挪到了客厅的角落。 次卧重新装修，摆上了床和衣柜。 疑惑的看向贺连祁。 “这样你过来住能更方便些。” 他们到底没有结婚，还是有必要避嫌的。 只不过贺连祁心里却暗搓搓的想：屋子装出来了，住不住，另说。 赵零夏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对此还十分感动。 一个时刻都想化身为狼的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一点，足够了。 可是等到晚上，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天真了。 这男人也真是够了，为了蹭她的床，居然故意弄湿了被褥。 虽然无语，却也只能忍了。 好在他手脚虽然不老实，倒也没有动真格的。 翌日，两人哪也没去，窝在家里看电视，享受着独处的时光。 从许家拿回来那些红包，赵零夏已经全都拆开了。 跟他估算的差不多，算上许建安的，一共有两万七千块。 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若不是真心疼爱，又怎会如此大手笔。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就是赵零夏跟许建安约好回江林的日子。 同行的还有大伯父许为国、二伯父许卫民和大堂哥许恒奕。 当然，还有许建安的j务员，负责照顾并保护他。 贺连祁也请了假，跟着一道回去。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这次是坐飞机。 这还是赵零夏两世以来第一次坐飞机，说起来还有点雀跃。 只是当飞机升上高空，耳边轰轰作响时，她才知道原来坐飞机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好在飞机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到了锦东机场。 许恒奕在锦东多年，虽然调回京都，在这边还是有自己的残留势力。 所以他们一下飞机，就有安排好的车子等在外面。 一行人在锦东并没有停留，就连午餐都是在加固的中巴车上用的。 他们是早晨九点从京都出发，下午三点就进了江林地界。 赵零夏出发前给家里打过电话，所以当三辆车停在家门前时江薇跟江辰都迎了出来。 知道他们回来，刘佳妮已经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店铺今天也关了门。 许建安被人围簇着下了车。 之前贺连祁跟他说了许多赵零夏的事，他也知道这里曾经着过一场大火，这房子是重新翻盖的。 想到小丫头从农村一无所有的出来，带着继母跟哥哥，从卖辣椒酱到卖洗衣粉。 一步一步置办下如今的家业，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而那时，她只有十六岁。 想到这些，许建安就尤为骄傲。 这一大群人站在院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赵零夏下意识挡在许建安身侧，“爷爷，我们进去吧。” 他这张脸，可是没少在电视上露面，若是被人认出来也是件烦心事。 许建安闻言点头。 进屋后，许建安给江薇跟两个儿子做了介绍。 许卫国许卫民齐齐的给江薇鞠了一躬，“辛苦你了弟妹。” 许恒奕也跟着鞠躬叫了声：“四婶。” 他们的态度给了江薇足够的尊重，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许建安看见了晓天，冷硬的面色瞬间舒缓，“乖孙，见了爷爷怎么不说话？” 晓天挠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已经知道面前这个老人就是自己的亲爷爷，但毕竟只见过一次。 犹豫了好半天，才叫了声爷爷。 许建安立即心花怒放，招手将他叫了过来，给他介绍两位伯父和堂哥。 跟赵零夏去许家时一样，几人立即掏出红包塞进晓天怀里。 许卫民更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拿长满胡扎的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逗得晓天直呼痒。 “你们路上赶得急，肯定没吃好。家里有现成的菜，稍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江薇说着就要去准备饭菜，却被许建安拦住。 “不用忙活了，饭菜叫他们去准备，咱们坐下说会话。” 起坟是要挑时间的，而且必须是上午，所以他们没有急着去六榆村。 许建安虽然也让人调查了很多关于赵勇的事，但到底不如从江薇这个儿媳口中听到的更直接。 跟来的人被江辰带到另一间屋子，只留下他们一家坐在一起。 “跟我讲讲他吧。”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江薇已经接受了赵勇的真实身份。 面对许建安时，也没有初次相见那么忐忑。 思考了一会儿，便一字一句的讲了起来。 许建安安静的坐在那，听着江薇讲儿子的辛苦，还有养父母对他的薄待，拳头不自觉攥紧。 原来，他的儿子受过那么多的苦。 虽然没受过什么教育，也没有大本事，但他依然靠自己的能力，建起了一个家。 日子虽然不算红火，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甚至他还自学了电工、木工，忙时做农活，闲时打零工。 他许建安的儿子，即便跌落尘埃，也没有自暴自弃。 只是天意弄人，竟然死于一场意外。 待到江薇将话讲完，许建安沉默了良久。 “我能看看他的照片吗？” 当江薇把赵勇仅存的三张照片拿来，许建安看着照片上英挺伟岸的男人，眼眶再次泛起湿意。 抬手叫了名j卫员过来，“找家照相馆，想办法将这几张照片拓印一份。” 这是儿子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影像，他要带回去保存起来。 “我能见见那个人吗？” 许建安问的，是孙少宁。 第五百四十九章 起坟 赵零夏跟贺连祁的心同时一紧。 的确，父亲的死跟少宁叔有关，但责任并不在他。 若是爷爷迁怒到孙少宁身上，他该怎么办？ 赵零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爷爷，我知道您替爸爸感到惋惜，但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怪不到任何人身上。” 许建安看着他没有说话，身上散发着无以言喻的威严。 见惯了慈眉善目的爷爷，这一刻赵零夏竟然莫名有些紧张。 但她还是坚持道：“这几年，少宁叔一直活在愧疚中，也竭尽所能的想要弥补我们，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就连一旁的江薇也察觉到不对，紧张的看着许建安。 许久后，许建安沉沉的叹了口气。 “算了，逝者已矣，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儿子的死已经不能改变，孙女也不是糊涂的，既然她肯为那个人求情，自己又何必再追究这些，惹得祖孙之间有了隔阂。 只是这屋里的气氛到底没有刚才那样和谐。 好在晓天察觉到母亲跟姐姐的紧张，眼睛咕噜噜转了几下，忽然跑回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拿了张纸过来。 “爷爷您看，这是我的期末成绩单，我考了第一名。” 许建安眉毛一挑，“哦？我乖孙这么厉害，快拿来爷爷瞅瞅。” 待看见晓天真的考了第一名，许建安满怀欣慰的摸了摸晓天的头。 “好小子，真棒！” 一旁的许恒毅嘴角抽了抽，他儿子年年拿第一，也没见爷爷什么时候这么开心过。 好在屋内的气氛，因为晓天这一打岔缓和了不少。 他们说话的功夫，许建安带来的j务员已经自发地在厨房做起了晚饭。 两个人一起，很快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吃过晚饭后，许建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好在家里一共四个房间，勉强挤挤还算住得下，赵零夏就没有提议他们去住招待所。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驱车赶去了六榆村。 许建安的心，也提了一路。 正是农忙的时候，地里都是为了躲中午日头早早来做活的人。 三辆特殊改造后的车辆一开进来，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再看见几辆车直奔坟地而去，大家更好奇了，有好信的便跟了过去。 待看见江薇一家从车上下来，纷纷猜测这是要做什么。 也有伶俐的跑回村子通知王福。 王福赶过来时许建安正坐在坟头边上，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 “大妮儿，你们这是？” 赵零夏看了眼爷爷，沉声道：“四舅，这是我爷爷。” 王福眼睛陡然瞪大，“什么意思？” “我找到亲爷爷了，今天我们过来是给我爸迁坟的。” 见爷爷还没有起来的意思，赵零夏简短的给王福说了事情的经过。 王福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还能找到赵勇的亲人。 甚至他的老父亲还尚在人世。 “这真是可喜可贺啊，你爸苦了一辈子，这回算是出头了。” 赵零夏嗯了一声，“还得麻烦四舅帮我找点人过来，等会儿起坟需要帮手。” 王福自然同意，赵勇找到亲人，要落叶归根了，这是好事。 只是看着那老人的穿着和满身气度，看着就不像是寻常人家。 更甚至，他总觉得这老人十分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村子离坟地不远，王福很快就叫了十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选中吉时放了鞭炮烧了纸钱后，随着王福一声令下，赵勇的坟就慢慢的被起开了。 许建安这一辈子染血无数，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亲自将儿子的骸骨捡到准备好的盒子里。 一块一块的摆放好，这个过程仿若剜心，但他仍然坚持自己做完。 赵零夏跪在一侧，早已满脸泪痕。 “爸，您在天有灵看到了吗？爷爷来接您回家了。” 哀戚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许久没有散去。 许建安没有跟王福多说一句话，抱着骨灰盒坐到车上就没有下来。 直到车子开走，王福才终于福至心灵的记起那个老人是谁。 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冷汗也涔涔的滑落下来。 “天，原来竟然是他！” …… 再次回到家中，许建安仿佛苍老了许多。 儿子的骸骨已经拿回来了，接下来他还有事要做。 当天晚上，许建安提及要带晓天回京都的事。 “我知道故土难离，不过你们在这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夏夏将来也要留在京都，不如就一起过去。那边不论生活条件或者教育条件都比这边好，对孩子的成长也有好处。” 他说着看了一眼江辰，“你在电业局的工作，我也可以想办法给你调过去。以后一家人在一起，彼此间也能有个照顾。” 这些是许建安早就想好的。 江薇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她当时以为老爷子会只带晓天过去。 没想到他会让一家人全部过去，甚至连儿子的工作问题都能解决。 赵零夏也很意外爷爷会想的如此周到，她殷切的看着继母，希望她能答应。 “我们考虑下行吗？”江薇说道。 许建安点头，“我还会在这边多留两天，不急。” 赵零夏不解，爷爷在这边还有什么事要做？ 许建安却不告诉她。 直到第二天，赵零夏跟着爷爷去了江林市监狱，她才知道爷爷要做什么。 探监室内，祖孙两个坐在一起，身后还站着两名j卫员。 对面，是重铐加身的杜丽雪。 时隔几年，再次见到生母，赵零夏的心早已一片平静。 杜丽雪早已不复当初的风韵犹存，几年牢狱生活让她苍老不堪。 看见赵零夏的一刻，她眼底迸射出一抹光。 “大妮儿，你是来救妈妈出去的吗？” “孩子，你跟他们求求情，给我减刑吧，这里太苦了，我受不住了。” 此刻的杜丽雪早已忘了，当初她是怎样对待这个亲生女儿的。 赵零夏望着她一言不发。 “你找她求情没用，要是想出去，不如求求我。” 许建安正襟危坐，看向杜丽雪的目光中是无限的鄙夷。 第五百五十章 断绝关系 杜丽雪这才注意到许建安，不解的问：“您是？” “我姓许，叫许建安，你应该有在电视上看到过我。” 监狱里每天都会组织服刑人员看电视，许建安的名头如此响亮，杜丽雪怎么可能没见过。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尤其他还是跟赵零夏一起过来的。 不管怎么样，有这样一个大人物在自己如果想出狱，简直是轻而易举。 难不成，这是赵零夏找来帮自己的人。 杜丽雪以为赵零夏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不管她是怎么请到这样一位大人物的，只要能让自己出去，其他都好说。 “求你，帮我！”杜丽雪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许建安冷笑，抬手招呼身后的警卫，将一样东西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杜丽雪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骨灰盒？ “您，是什么意思？” “你对着这骨灰盒磕头求他，什么时候他答应救你了，我就帮你出去。” 杜丽雪一怔，对着骨灰盒磕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建安看着她，“难道你不想知道，这里边装的是谁吗？” 杜丽雪下意识回了句：“是谁？” “我儿子！” “你儿子是谁？” “我儿子死前有个名字，叫赵勇。” 杜丽雪的眼睛，在听见赵勇两个字时陡然一缩。 生锈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赵勇、赵勇…… 她看看赵零夏，又看看许建安，不可置信的摇头。 “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想出以假死真私奔的戏码。又狠心毒害亲生女儿，恨不得她去死。” 杜丽雪仍然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赵勇就是个窝囊废，赚不到钱护不住媳妇，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人的儿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不可能，不是你说的算。” 许建安话落，身后的人就拿着一张纸走到杜丽雪面前，抓住她的手在印泥上按了下。 杜丽雪大惊的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那人抓着自己的手，在两份文件上按下。 “什么东西？你们让我按的是什么东西？” “你不用紧张，不过是两份彻底断绝母女关系的文书，从今往后，我的孙女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是死是活，都不要找她。” 说完，许建安再也不想停留，拉着赵零夏出了探监室。 从头到尾，赵零夏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出了监狱大门，许建安才开口。 “你会怪我心狠吗？” 他今天到这里来只有两个目的：一，羞辱这个给儿子戴绿帽子的女人；二，让她即使将来出狱也没有机会缠上自己的孙女。 只是手段有点强硬，毕竟那个女人是夏夏的生母，他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怪自己。 “不会，这些都是我想做而不敢做的。爷爷，谢谢你！” “走吧。” 许建安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他只想为儿子和孙女做些什么，弥补他们这些年受到的委屈。 祖孙两个回去后，并未对江薇等人提起此事。 隔天，江薇江辰母子将商议好的结果告诉了许建安。 他们同意搬去京都。 赵零夏很高兴，他们终于可以在京都一家团圆了。 原本江辰还有些犹豫，他并不想占许家这个人情，只是母亲舍不得小孙子。 媳妇也被许家爷爷那句孩子在京都可以受到最好的教育吸引，跟母亲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最终他只能妥协。 其实若是抛开欠了许家人情这事，身为一个男人江辰也有自己的野心。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往赵零夏希望的方向发展，这让她很开心。 事情虽然定下来，但还要一点点去操作，他们并不能立即离开。 对此，许建安不以为意。 认祖归宗肯定是要挑日子的，也不急着叫他们回去。 贺连祁则被留在江林帮忙处理琐事，许建安带着两个儿子先一步回了京都。 …… 江薇离开，直营店这边就要换人来经营，赵零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正想着由谁来接手时，窦大娘突然上门。 这几年下海经商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 窦大娘的油炸糕本就是小本经营，如今市场上多了很多竞争者，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听女儿说江薇这边找人接手直营店，她便想来试试。 窦大娘的男人周元山虽然腿脚不好，但要是做柜台卖东西还是可以的。 尤其周月还管理着厂子，由窦大娘来接手直营店再好不过。 不过一家人搬去京都，肯定是要在那边买房。 手里的钱不够用，江林这边的房子也不可能再留。 这两年随着江林市的发展，房价也水涨船高。 如今他们家这个地界，房价也差不多能有一千块。 房子加院子总占地面积有四百平，若是再加上屋内所有家具家电，估价也有5万块。 这在现如今已经是高价，并不好出手。 却没想到窦大娘听说他们要连同房子一起卖掉，居然一口应承下来。 “这房子我买。” 当初这赵家这房子是怎样建起来的，她是亲眼所见，用的都是好料子，家电家具用的时间也都很短，跟新的一样。 五万块在窦大娘看来也算是占了便宜。 这两年儿子事业发展的顺利，女儿女婿这边也越来越好，窦大娘手里也确实攒下了钱。 加之孙子马上要出生，家里那房子还真的有点不够住，能买下赵家这座房子，也算是各取所需。 一切顺利的赵零夏所料不及，尽快跟窦大娘办好了买卖手续，这房子就算易主了。 厂子那边本来她每年呆的时间就不长，周月现在也可以上班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晓天转学，和哥哥调转工作的事都由爷爷那边出手去办。 赵零夏的心思，则更多放在了如何将工厂的重心慢慢转移到京都。 这是优洁丽一直努力的目标，原本她以为还要几年，可如今看来恐怕要提前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移居京都 夏志诚觉得这样有些冒进，要在京都买场地，优洁丽现在的资产根本不够。 这两年优洁丽一直负债前行，好不容易刚有点起色，钱包也才刚鼓一点点。 又要继续大额投资，夏志诚觉得有些吃不消。 去年底分红时留了四万做流动资金。 三月份出售无磷洗衣粉配方及转租专利权一共获利三万四千块。 再加上五月份开展县级代理商，一共收了两万七千块的代理费。 还有这半年的营业额收入，工厂现在能拿出的资金一共是十九万。 赵零夏之前打听过，京都那边位置稍好一点的土地出让金都要达到140元每平。 想要建工厂，至少要四千平，算下来要56万。 而19万至少要留下7万，建厂房购买机器，最终可用于购买场地的资金只有12万。 即便她手中现在有13万，还差了31万。 赵零夏想挠头，资金缺口实在太大。 “如果以锦东和江林两个厂子一同贷款，我们能贷到多少？” 夏志诚也不太懂这个，特地打电话问了财务，那边回说最大限度能争取到30万。 听见这个数字，赵零夏的眼睛又亮了。 在这个筹备过程中，还会有资金慢慢回笼，想要在京都批地建厂还是有希望的。 夏志诚看着她兴致勃勃，实在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 但心中还是觉得这样太过贪功冒进。 这两年厂子发展的确实很快，但绳子勒得太紧总会叫人喘不过气。 至少也要有个缓冲期。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厂子不是赵零夏一个人的，当然不能由她一人说了算。 可她之所以如此激进，还有一种原因，就是知道土地的价格会逐年上涨。 若是不把握现在，以后想要批到合适的用地只会越来越难，价格也会越来越高。 可这话她没法跟夏志诚解释。 最终赵零夏妥协了，“不如这样，我们再等半年，如果半年内厂子能够盈利十万，以保证新建厂后还剩余足够的流动资金，我们就着手筹备，这样行吗？” 半年的喘息期，夏志诚觉得足够了。 “可以！”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可赵零夏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晚上跟贺连祁聊天的时候，便说起了这事。 贺连祁思考片刻，“我觉得夏经理的担忧没错，你的确有些急于求成，弦绷得太紧会断，实在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连他都这么说，赵零夏就是再迫切也只能等待。 好在只要半年，就算地价上涨也不会差太多，毕竟现如今还没有后世那么疯狂。 江林这边该处理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家人也将需要带过去的东西都收拾好，借着厂子里给京都送货的车辆一起带过去。 跟这边的人告别后，一行人轻车简从踏上了去往京都的火车。 人多坐车也热闹，嘻嘻哈哈，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达京都的时候，竟赶上了暴雨。 好在许建安知道他们今天过来，派了车来接。 几人一路被带回许家。 除了赵零夏跟贺连祁，其他几人都是第一次过来这里。 好在今天家里没上次赵零夏过来时那么多人，几人也没有太过拘谨。 “家里在西四街那边有一间闲置的空房，我已经叫你三伯母他们给收拾了。东西都是备好的，等天气放晴你们就可以搬过去住。” 赵零夏非常意外，爷爷连住处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原本还想着继母跟哥哥手中的钱加起来，买个八九十平米的平房还是够用的。 “许老……”江薇刚开了个口就被许建安打断。 “既然你是勇子的媳妇，也该随着他唤我一声爸爸了。” 江薇犹豫片刻，顺从的叫道：“爸爸。你说的房子我们可以暂时借住，等我们买好房子就搬出去。” 许建安又不高兴了，“自己家的房子你们想住就住，什么叫借住。这房子我是打算送给我孙子的，你们尽管安心住进去就是了。” 江薇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见许建安强硬的态度，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赵零夏也知道，如果再拒绝爷爷肯定会不高兴。 故意玩笑道：“爷爷，您这样是不是太偏心了，只给晓天房子，却没有我的份 ？” 许建安的脸立即多云转晴，“有有有，都有，咱家还有三四处房子，看你相中哪处就拿哪处。” 说着就要回房取房本。 赵零夏不过一句玩笑，谁知道老人竟然当真，忙拦下他。 “不急的爷爷，等将来我嫁人，你给我当陪嫁好了。” 许建安绷着脸看了一眼贺连祁，“都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 赵零夏这一打岔，终于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 妯娌几个都在家，听说江薇过来了便都过来相见。 赵零夏也跟几个伯母接触过，知道都是平易近人的人，也放心叫继母跟他们在一块儿。 晚上家里设宴招待母子，又将家里的人都认了一遍。 吃过晚饭，大家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天， 知道他们坐火车累了，便早早的叫他们回去歇息了。 第二天许正飞带着母子几人去了爷爷说的那处房子。 虽是个平房，但总有200多平方，有下水，还有集中供暖，跟楼房并不差什么。 虽然比不得江林那处房子大，住下一家人也是足够。 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可见准备这个房子，他们是用了心的。 许正飞一直帮他们安顿好后才离开。 “我妈他们说明天来帮你们暖锅灶，到时候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我再给带过来。” 江薇一一点头答应，心中却充满了感激。 晚上，睡在新房子里，母子几人久久不能入眠。 一家人就这样从江林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搬到了京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日子越过越好。 即便背井离乡，在他们看来，有许家人在背后撑腰，这日子也会过得越来越有滋味。 晓天的学校，许建安已经给安排好了，只等着开学日一到便去报道。 江辰的工作也被调动到京都，还是在电业局，却比原来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第五百五十二章 认亲宴 许建安其实还想给刘佳妮安排工作的，只是她现在需要带孩子，就暂时做罢了。 他不知道的是，赵零夏有意让刘佳妮来优洁丽工作。 人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所以虽然在京都建厂的事暂时被搁置，赵零夏却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培养人脉。 一家人到京都一个星期后，便是许建安挑好的认祖归宗的日子。 同时，许家当年遗失的小儿子已经被找到的消息，也在一夜之间彻底传开。 这一消息在京都贵族圈，造成了不小的波浪，大家都等着看许家这个小儿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在这之前，许建安已经给大领导打过报告，说明了这件事。 大领导对此也是相当震惊，毕竟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许家小儿子早就夭折了。 要不是身份不方便，大领导还真的想见一见那人的两个孩子。 认祖归宗之前，许建安特地找赵零夏跟赵晓天谈过话，问他们是否愿意把姓氏改回来。 赵零夏虽然很不喜欢赵这个姓氏，毕竟赵家带给他们父女的回忆多数是痛苦的。 但是改姓涉及到很多方面，并且这个名字叫了这么多年别说别人不习惯，她自己一时都改不过来。 所以她有些犹豫。 “你若是用惯了这个名字，不想改也可以，但我还是希望你的户口上能把姓氏换回来。” 认祖归宗，若是还姓着别人的姓，总觉得别扭。 最终，赵零夏同意了许建安的提议。 正好他们的户口要从江林迁到京都，许建安借着这个机会，把姐弟俩的姓氏改换成了许。 许零夏！ 许晓天！ 就连装备学院那边，他也特地打电话过去，将学籍以及军籍上的名字换掉。 而平时，大家还是习惯性的叫她赵零夏。 八月十六日，是许家小儿子认祖归宗的日子。 江薇带着一双儿女，晓天抱着爸爸的骨灰盒，跟随着许建安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进许家的墓地。 将许勇的骨灰摆进已经准备好的墓穴，姐弟两个依次给祖辈们敬香磕头，看着属于父亲的那个墓穴被封上。 有许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朗诵了一段墓志铭，又向所有许家人郑重介绍了姐弟二人后。 许家遗失多年的儿孙，终于回来了。 认祖归宗后，为了让家里的亲朋认识下这两个孩子，许家准备一场认亲宴。 把大家叫在一起，给两个孩子正式介绍一下 而在认亲宴的前一天，贺家人也收到了邀请。 “许家内部的认亲宴为什么要请我们过去？” 贺宏达不解的看着手上的请柬。 贺三伯也不明白，“就算邀请，也只会邀请一个人，为什么这上边写的是全家？” 一家人围着张请柬看了半天也没弄清个所以然来，只能等明天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了。 …… 翌日，许正飞一大早就过来接他们回许家。 他们到的时候许家门外已经停了好几辆车，许正飞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远处走过去。 快要到门口时，晓天突然想起给小侄子阳阳带的礼物落在车上了。 “二哥你车钥匙给我我去拿，你先带我妈和晓天进去。” 许正飞把钥匙递给她，“那你快点啊。” “嗯！” 赵零夏回到车子那拿了东西往回走，到门口时没注意到里边疾步走出来的人，两人一下撞到了一起。 “哎呦！” 对方穿着高跟鞋，没站稳就往后倒去。 赵零夏急忙伸手拉住了她。 “谢谢啊！” 对方朝她道谢，只是一抬头，那张刚还满是谢意的脸就凉了下来。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零夏也没想到，自己撞到的居然是袁汐的母亲，齐丽。 她知道齐丽身为许家的近亲今天肯定回来，没想到在门口两人就碰上了。 想到之前在自己订婚宴上他们还发生了冲突，可是一转眼，这人就成了自己的表姑。 赵零夏这心里还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现在人家好歹是自己的长辈，她也不好说太过分的话。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句：“对不起，我没看到您从里边出来。” 齐丽见她拿了个小小的礼物盒要进许家大门，再听她软和的声音，一看就底气不足。 下意识以为她是知道许家今天有大喜事，特地凑上来送礼刷存在感的。 “你没看见就可以随便撞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吗？赶紧哪来回拿去，这里不欢迎你。” 赵零夏皱了皱眉，这人怎么跟疯狗似的，就逮住她不放了呢。 不过还是告诫自己，对长辈要礼貌。 “抱歉，我是来参加许家家宴的，你恐怕没权利赶我走吧。” 她不过是说了个陈述句，可听在齐丽的耳朵里就成了奚落她不是许家人却要在这硬充数。 顿时更气了。 “一个乡下的黄毛丫头，真以为攀上个贺家就能一步登天？我不管你借了谁的关系，马上给我滚出去，别逼我叫人。” 赵零夏刚要说自己也是许家人，谁料齐丽直接动手去推她。 她一个不备被推下了台阶，虽然只有两层，却不知怎的就崴了脚。 痛的赵零夏倒吸了口凉气。 齐丽刚想再讥讽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丽姑姑，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齐丽回头，“哦，是长风啊。我出来看看小汐怎么还没到。正碰到一个不识趣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打听到今天这里办认亲宴，非要进来，我正叫她走呢。” 许长风闻言哦了一声。 这些年找各种由头想要进许家门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他也没当回事。 “那丽姑姑等小汐表妹到了就快点带她进来吧，我四婶跟小弟都已经到了。” 齐丽应了一声，转头看见还在那里的赵零夏，低吼了句。 “听见没，赶紧滚开。” 赵零夏捂着发疼的脚站直身子，“没看见我崴了脚吗，怎么走？” 刚要离开的许长风听到声音回头，这才看见赵零夏站在那里。 立马折了回来，关切的问：“脚怎么了？” 赵零夏委屈的回道：“好像崴了。” 许长风闻言紧张的蹲下身子，“鞋脱了我看看。” 第五百五十三章 怪异 赵零夏刚要脱鞋，突然听见齐丽尖声尖气的嚷道： ”长风你管她干什么？这女的我认识，不学好勾搭别人对象，你可得离她远点，免得被她给赖上。” 说完不等许长风开口，又把矛头对准赵零夏。 “我说你这姑娘可要点脸吧，专门抢别人对象就算了，已经订婚了还出来勾三搭四，也不知道你爹妈是咋教育的。赶紧走吧，我侄子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才看不上你这种不正经的狐媚子。” 齐丽说的倒是痛快了，却没注意到许长风瞬间乌黑的脸。 赵零夏被人如此污蔑差点气炸了，刚想反驳，就听见许正飞的声音。 “长风，叫你接夏夏你给人接哪去了？” 许长风凉凉的瞥了齐丽一眼，开口应了声：“二哥，在这呢。夏夏崴到脚了，你过来看看。” 许正飞走过来的脚步变得急促，也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齐丽，只顾询问赵零夏：“崴到哪了，疼的厉害吗？” 看见这两兄弟的表现，齐丽心头浮上一抹怪异的感觉。 他们认识赵零夏？ 所以说，她真的是受邀来这里的？ “正飞，你们这是？” 齐丽想问他们为什么会对赵零夏如此……亲昵。 谁料这哥俩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许正飞一弯腰，竟然直接将赵零夏抱了起来。 “先进屋再说。” 许长风护在旁边，两兄弟仿佛根本没看见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撞开齐丽径直进了院子。 齐丽刚准备跟上，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妈您在这儿干什么？” 齐丽回头看了眼刚刚赶过来的女儿，一把拉住她的手，问道：“那个叫赵零夏到底什么来头？” 袁汐听见赵零夏的名字眸光一滞，“您提她干什么？” 齐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你当我愿意提她？那小蹄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手段，有莫教授给她撑腰就算了，居然被邀请到这儿来了。奇怪的是，她跟你正飞表哥和长风表哥都认识，好像还挺熟。” “妈，您是不是又招惹她了？” 袁汐皱眉不悦的问。 几次与赵零夏交锋，她从来没讨到过便宜。 最主要的是，在那个人眼里，她袁汐连赵零夏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所以她退却了，认怂了，也决定放弃了。 可母亲却觉得自己女儿连个农村丫头都比不过很丢脸，总说着要给她报复回来。 贺连祁的订婚宴，他们家收到请柬，本来是不打算过去的。 可母亲却执意要去，还说要为她讨个公道。 结果公道没讨着，反倒让人羞辱了一番。 没想到今天舅外公家的认亲宴，这两人又遇上了。 齐丽见女儿满脸不悦，再想到刚才许家两兄弟的态度，心里也一阵阵发虚。 “我、我以为她是想借着今天人多混杂混进去走后门的，就训斥了她几句赶她走……” 对母亲这样的行为，袁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时她也很好奇，赵零夏怎么会又跟许家扯上关系。 “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与此同时，许家东侧厢房内，赵零夏坐在沙发上，贺连祁正在给她揉脚。 另一侧坐着的许建安面色沉沉，“这个齐丽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欺负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 许建安对这家子女要求严格，对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丽这个外甥女借着他的名头在外边作威作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愿意搭理她。 却没想到，竟然把她的胆子养的越来越肥，以至于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明知道今天是家里的大日子，还敢堵着门口惹是生非。 最主要她招惹谁不好，去动他许建安的孙女。 瞧瞧那说的是人话吗，居然说夏夏不要脸勾三搭四狐媚子，还说什么不知道爹妈咋教育的。 听长风说完，老爷子气的胡子都歪了。 气不过狠狠踢了许长风一脚。 “自家妹子都护不住，我要你个兔崽子有什么用，滚出去面壁去。” 许长风闻言一句辩解都没有，转头就准备给自己关小黑屋了。 倒是赵零夏不忍心，“爷爷，这事不怪四哥，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 许建安听了没好气的瞪了贺连祁一眼，当他不知道都是这小子惹的祸？ 可惜不是自己孙子踹不得，只能冷哼着指桑骂槐了道： “自己的事处理不好，尽给别人找麻烦。” 赵零夏知道爷爷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心疼的看了眼贺连祁。 拉长声音叫了声：“爷爷~” 许建安气的心口疼。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胳膊肘朝外拐。 不行，这屋呆不下去了。 气呼呼的起身往外走，“赶紧弄好了出来，外边那么多人等着呢。” “对不起！” 老爷子一走，贺连祁就沉声道歉。 “又不是你推的我，道什么歉。”赵零夏不以为意。 又不是贺大哥主动招惹的袁汐，人家硬要贴上来他也没办法。 至于她那个妈，赵零夏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等会儿自然有爷爷给自己撑腰。 就是可怜了四哥无辜受牵连。 许家在京都根基很深，姻亲也不少，今天的认亲宴说是只招待自家亲属，但也摆了满满四桌。 齐丽母女进来时并没看到赵零夏的影子，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她连进宴厅的资格都没有，自己推了她应该不会有事。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许正飞许长风兄弟俩都那么紧张她。 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不出现在这就好。 齐丽身为许建安的外甥女，算作近亲了，她们母女的位置紧挨着主桌。 坐下后，周围都是相熟的亲属，大家说说笑笑，她就把赵零夏忘在脑后了。 只是刚说了一会儿话，齐丽余光突然瞥见门口走进几道熟悉的身影。 疑惑地开口：“他们来做什么？” 贺宏达一家人刚进屋就被人请到了主位上，几人也是满脸疑惑。 本来贺家跟许家并没有什么交集，莫名收到请柬就算了，位置居然还是主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心怀疑的坐下后，齐丽就找了过来。 “贺伯伯，您怎么过来了？” 贺宏达看见齐丽，不由就想到她在自家订婚宴上搅局的事。 虽然并不想理她，可是想到这里是许家，齐丽是许家的姻亲，也不好当众给她没脸。 第五百五十四章 惊愕 “我们是收到请柬过来的。”贺宏达淡声回了句。 齐丽一怔，今天是家宴，怎么还发了请柬？ 要知道贺家跟许家可是没什么交集，当初贺老爷子想跟袁家联姻，不就是想接着她搭上许家。 可今天莫名奇妙在门外碰见赵零夏就算了，贺家人也来了。 究竟搞的什么名堂？ 齐丽试探着问了句：“怎么没见你们家连祁和他那个未婚妻？”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齐丽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看来那个赵零夏不是同他们一起来的。 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齐丽随便敷衍了两句后离开。 回到座位后就跟女袁汐咬耳朵。 “说是收到请柬过来的，也不知道你舅外公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请他们过来。” “妈您以后能离他们家人远点吗？您不尴尬我尴尬。”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袁汐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贺家人，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怕见女儿要翻脸，齐丽也不敢继续说了。 不过随即想到什么，又小声道： “之前我去外地开会，也没见上我那表弟的两个孩子。不过我听说那个女孩跟你年纪差不多，等会你见了跟人家好好说话。你舅外公可是非常心疼他们两个的，你要是能跟她成了朋友，也能叫你舅外公多喜欢些。” 虽然许建安是齐丽的舅舅，可齐丽出生时许建安早就离家上了战场。 舅甥两个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等一切安定下来，她母亲已经去世。 所以这些年许建安虽然念着老姐姐的面子照顾对这个外甥女多有照顾，但其实并不是很亲近。 齐丽这才想着叫女儿跟那个未曾谋面的外甥女打好关系，也能讨舅舅高兴些。 “知道了。”袁淇不耐烦地说到。 过了一会儿，厅里忽然响起阵喧哗，原来是许建安牵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这应该就是我那短命的表哥的孩子了吧。”齐丽低声叨咕了句。 许建安一进宴厅大门，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望了过来。 晓天今天穿的很正式，衬衫西裤，脖子上还打了个领结，脚下是锃亮的小皮鞋。 这身装扮是二伯母乔氏专门叫了师傅上门给他量身定做的。 晓天虽只有11岁，不过身高已经有150，在同龄人里算高的。 加上他相貌本就清秀，穿上这身衣裳气质一下子提升不少。 因为学习成绩优异，经常在学校大会上被表扬。 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丝毫不怯场，大方的任由大家打量。 众人都听说许家小儿子几年前已经去世，许建安只认回了小儿子留下的一双儿女。 虽然现在只出现一个，但也挡不住他们不停的夸奖。 这个说晓天相貌清俊，将来肯定是个帅小伙。 那个说他天庭饱满，瞧着就有福气。 还有人说他双眼灵动，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 总之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朝他砸过来。 晓天被夸的脸微微红，幸好谨记四堂哥的叮嘱，只当这些人时嘎嘎叫的鸭子。 这份淡然反倒叫众人真心觉得果然是许家的种，足够淡定。 而坐在主桌的贺家人却已经全部傻眼了。 贺三伯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推推身旁的白淑兰。 “我怎么瞧着这孩子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白淑兰眨眨眼睛，不确定的道：“怎么看着这么像零夏那丫头的弟弟？” 说完又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那孩子。 而连雅娴确实已经惊愕的长大了嘴巴，这、这分明就是赵零夏的弟弟啊！ 贺宏达年纪大眼神不好，奇怪的问：“你们说谁？” “爸，许老身边那个，是赵晓天啊！” 因为激动，连雅娴的声音有点大，正好足够贺宏达听得清。 他还记得那孩子，是赵零夏唯一的弟弟。 可是，他怎么会是许建安的孙子？ 等等，如果晓天是许家的孙子，那赵零夏岂不就是许家的孙女？ 贺家几人俱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等等看！”贺宏达抬手压住几人将要起身的动作。 既然是认亲宴，肯定是要给众人介绍的，到时就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了。 赵零夏的脚经过贺连祁用药酒揉过后已经缓解，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两人也一起来了宴厅。 “大家安静下，我先说两句。” 许建安远远的看见她，就准备正式开始这场宴席。 “在座都知道我许家近来出了一桩喜事，我那遗失了四十多年的小儿子找到了，只是我儿命薄，没能等到与我这个老父亲见面。不过……” 他慈蔼的看了眼身侧的晓天，“不过，我儿却给我许家留下了两条血脉，借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我要给大家郑重介绍。” 话音落下的同时，赵零夏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站在了另一侧。 “这是我的孙女零夏，我的孙子晓天。” 赵零夏跟晓天面向着众人，弯腰鞠躬。 贺家人在看见她的时候，齐齐的倒吸了口气。 竟然真的是…… 早就知道赵零夏的父亲是被人收养的，可任凭他们想破大天来。 也想不到她会是许家的后人。 毕竟这几十年来，所有人都认为许家那个小儿子早已夭折。 “老朽代表我的两个孙儿，感谢大家今天的光临，也希望日后，大家能多多关照这两个孩子，许某在此拜谢各位了！” 许建安向来没为自家的事求过人，如今却这样说，也算是告诉众人，这两个孩子与其他人不同。 有点眼力见的都该明白，这就是他许建安的心头肉。 该怎么对待，众人心中也都有数了。 大家纷纷说着恭喜，还不忘再将两姐弟从头到脚的夸奖一遍。 在座的不乏有跟贺家相识的，参加过赵零夏跟贺连祁的订婚宴，立时就将她认了出来。 这才明白，为什么许家的认亲宴会请贺家人过来。 同时也知道赵零夏的师傅是大名鼎鼎的莫一玮莫教授。 而她本人，也是装备学院的学员。 林林总总，只有一句话，这姑娘不仅自身优秀，如今又多了显赫的家世。 未来不可限量啊！ 在所有人都啧啧称赞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这八月的盛夏，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大瓢冰水。 第五百五十五章 考验 齐丽看着言笑晏晏站在许建安身后，由他带着给众人介绍的赵零夏。 眼睛都要从眼眶瞪出来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她？ 齐丽打死都不敢相信，赵零夏就是许家找回来的孙女。 可事实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想到刚才自己在大门外对她做了什么，齐丽的心更是沉了再沉。 尤其是当着许长风说的那些话，若是他告诉了老爷子…… 会产生什么后果她根本就不敢想。 袁汐也同样震惊。 曾经她最大的优越感就是自己比赵零夏家世好。 所以即便贺连祁选择了那个女人，袁汐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他没眼光。 甚至还隐隐觉得，贺连祁的前程或许都会被她给耽误了。 毕竟一个人的成功，努力和优秀是必然，但有用的助力往往更重要。 若是贺连祁能娶了自己，不说保证他平步青云，至少在一些机会面前，他不会被那些依靠后台背景的人挤掉。 可赵零夏，除了拖累他，还能做什么?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袁汐觉得，即便自己输给了她，却依旧能高昂着头颅做人。 可是就在刚刚，她引以为傲的优势却在瞬间崩塌。 甚至上一刻，母亲还说叫自己去讨好那个未曾谋面的‘表妹’。 如今再看，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两母女的心思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而赵零夏，此刻也无暇顾及他们心里的波动，她正由爷爷带着引荐给在座的人。 首先去的就是主桌。 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贺家人。 知道自己身世后的这三个多月，她一直处在十分忙碌的状态。 所以一直没机会再登贺家的门，也忘记问贺连祁有没有把这事告诉贺爷爷他们。 眼下，看着桌面上几人灼热中带着讶然的目光，便了然贺大哥肯定是一个字都没说。 两人已经订婚，自己将来肯定是要嫁进贺家，如此重大的事却瞒着贺家的人，会不会被责怪？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她先爷爷一步走上前，礼貌的跟贺家众人问好。 打过招呼，正忐忑接下来会不会就是一波责问，许建安就已经阔步走到贺宏达面前，主动伸出了手。 “贺老哥，幸会！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就贸然邀请过来，是许某失礼了。” 贺宏达年纪比许建安要大，若不是有当年那么一遭，两人的地位或许就要调个了。 可事实却是，许家扶摇直上，贺家止步不前。 这些暂且不讲，贺宏达还是客气的跟许建安握了握手。 “哪里，许老弟客气了！能参加贵府的家宴，是鄙人的荣幸。” 两人寒暄了几句，贺宏达才面带疑惑的看向赵零夏。 “许老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零夏丫头她？” 他虽然不满赵零夏瞒着自己她的身世，但许建安的面子还是要给。 想当初千方百计要攀上许家却始终不得法，如今自己看开了、放弃了。 孙子选中的女人却摇身一变成了许家的金凤凰。 这如何不令人震惊！ 许建安仿佛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这事说来也是巧合，许某能够认回孙女还要多亏了贺老哥。” 这话更是令贺宏达一头雾水。 于是，许建安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事情经过，贺宏达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说多亏了自己。 若是没有这场订婚宴，乔明鹤未必有机会见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相认。 真的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因为之前还不是百分百确定，怕出现变故，所以我叫他们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连祁小子那里也是我叮嘱的。没有提前告知贺老哥真相是我的不对，还希望老哥不要牵累到两个孩子身上。” 为了避免贺家人对赵零夏没有提前告知而心生不满，许建安主动承认错误。 其实在确定赵零夏身份后，他就找贺连祁进行了一次深入交谈。 认回孙女时她已经订婚，想要阻止已然晚了，那就得好好了解下对方人品。 好在贺连祁是许恒奕一手带出来的，想要了解非常容易。 而许恒奕对贺连祁的人品和能力也是相当认可的，堂妹能找个这样品行出众又知根知底的人，他也乐见其成。 不过贺家从前的那些事许恒奕也略知一二，没有隐瞒的告诉了爷爷。 所以许建安跟贺连祁谈话的时候，顺便叫他暂时先瞒下这种事情，其实也是对贺家的一种考验。 他想看看，贺家是真心接受他的孙女，还是一种迂回策略。 好在这几个月来，贺家的表现还算可以。 虽然没有多关心赵零夏，但也没有再出什么纰漏。 许建安这才放下心来。 也正是因为两家如今的关系，他才亲自给贺家下了请帖。 听到许建安这么说，贺宏达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当然不会责备许建安这种做法，毕竟自家当初要给连祁娶媳妇也是千挑万选。 许家孙女刚刚认回来就有婚约在身，当然也要慎重考量。 尤其这个孙女在许家的地位还不一般。 毕竟严格来说，是许夫人用自己儿子的命换了大老板的命。 大老板如此厚待许家，也是因为这个。 想到自己曾经还嫌弃赵零夏出身差，可如今，却是自家孙子配不上人家了。 转念又一想，许家今天的家宴能将他们奉为座上宾，其实也昭示了一种态度。 那就是认可了这桩婚约。 多少人一朝得志就会将从前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这孩子能在知道自己出身显贵后依然愿意跟连祁在一起。 两相一对比，贺宏达羞愧的低下了头。 许建安笑得一脸讳莫如深。 呵～ 当初还敢嫌弃他孙女，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谁嫌弃的人是谁。 赵零夏心里虽然对这样的反转也觉得畅快，但眼前的毕竟是贺大哥的爷爷，也不好叫他当众下不来台。 于是悄悄拉了拉爷爷的衣摆，提醒他适可而止。 许建安瞪了她一眼，但还是给面子的笑道： “不管怎么说，若不是贺老哥您同意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也不会有机会认回孙女。今天许某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等日后我们成为一家人，还请老哥对这孩子多多担待。” 第五百五十六章 杀鸡儆猴 贺宏达怎能不应，客气的跟许建安碰了杯。 “既然老弟你说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说两家话，夏夏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既然已经定了婚，我们就会善待于她。况且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自己也足够努力，我也为她自豪。” 两个老人相视一笑，一起饮尽了杯里的酒。 许建安又寒暄了两句，之后继续带着赵零夏跟晓天去认识别人。 转到齐丽那一桌的时候，齐丽紧张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但还是恭敬的起身叫了声“舅舅”，许建安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却仿佛没听到般，越过她先给姐弟两个介绍其他人。 齐丽顿时就明白许长风果然告诉舅舅了，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尤其听到同桌的人齐声夸赞这姐弟俩时更觉得无地自容。 直到一桌人都认完，许建安才仿佛刚看见他们母女一般。 睐着她道：“听长风说你们早就认识，那就不用我介绍了。” 齐丽缩着脖子，闷声嗯了下，“不、不用介绍。” 许建安闻言冷笑，声音陡然犀利了几分。 “那你跟我说说，这丫头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你，要你这个长辈一点脸面不给的当众羞辱。说清楚了，若真是她的错，我叫她当着这些人的面，给你道歉！” 众人还在疑惑齐丽居然跟这孩子认识，之前怎么没听她提过，就听见他这番话。 一个个后背突然窜上了凉意。 这气氛不对啊！ 纷纷下意识的想要远离齐丽，仿佛生怕许建安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齐丽猜到舅舅知道了跟定会不悦，却没料到他会当众跟冲她发怒。 处于他这个地位，已经没有什么事也没什么人有胆子令他动怒了。 可今天，自己却倒霉的撞到了枪口上。 她低垂着头，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惧意。 “没……不是她的错，是、是我，蛮横无理胡搅蛮缠，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羞辱她，我只是、只是……” 齐丽说不下去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况且就算赵零夏是许家子孙身份高贵，但自己好歹也是她的表姑。 在一个小辈面前如此自贬身份，她委屈！ 许建安见她又不说了，神色更是不悦。 “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要不是长风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在外人面前是如此跋扈。我倒是想问问，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猖狂？就算今天不是夏夏，难道别的人就能任你侮辱？你当自己是谁？” 许建安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反正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亲眷，也没人会把这话拿到外头去张扬。 但是这股风气定要好好的杀一杀。 真以为这些年他们借着他这张老脸在外边做的那些事他一点都不知道吗？ 他只是不屑跟他们细掰，今天会说开了也好，就算杀鸡儆猴了。 正好夜叫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逆鳞是什么。 因为许建安这一番质问，整个宴厅里都安静了下来。 曾经仗着自己是许家人在外边占了好处的，都纷纷垂下了头，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人是自己。 许建安环视众人。 “以前你们都在外边做了什么我可以不问，但从今天开始，都给我收敛着。要是被我知道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再打着我的名号作威作福，别怪我叫你们吃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他嗓音洪亮，足够在座的每个人听得清楚。 那些占过便宜或者打算占便宜的，全都安静如鸡。 身为许家近亲，谁没因为这层身份占到过便宜。 打量着老爷子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管，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可是今天，这层遮挡却被彻底掀开。 也叫他们知道，老爷子不是个糊涂的，他们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就是不愿意计较，才叫他们得了这么久的便宜。 现如今却借着齐丽的事发作出来。 都知道许建安是个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的性子，都暗暗下定决心收好自己的手，再不敢有一丝逾矩。 但心里还是有点埋怨。 埋怨谁？ 当然是齐丽。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不开眼，得罪了许家这个刚认回来的金疙瘩，连累了大家伙儿。 齐丽现在已经恨不得一头扎到地底下不出来了。 许建安又道：“我听卫民说最近新良一直在找他，要承接西城那个项目，卫民已经派人考察过了，他们公司的资质根本不够。你回去告诉他，胃口别太大了，免得把自己撑死。” 齐丽顿时如坠冰窖。 西城的项目她是知道的，这两个月丈夫一直为这事奔走。 甚至在知道二表哥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后，以为拿到这个项目的开发权手到擒来。 所以虽然还在审查阶段，他就趁着淡季大肆囤积材料，就等着项目到手后借机赚上一笔。 若是这件事成不了，那些钱岂不就是打了水漂？ 想到这个可能，齐丽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袁汐也知道这事，惊慌失措的扶住她。 “妈，怎么办啊妈？” 听见她的声音，齐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汐汐，你快去找她，你给她认错求她原谅，求她去你舅外公哪里给你爸说说话，快去啊！” 齐丽追悔莫及，可现在她已经没有经历考虑那些。 她只想挽回损失，不让丈夫的公司因为自己的错误出事。 袁汐听见妈妈竟然叫她卑躬屈膝的求赵零夏原谅，心里异常委屈。 明明她已经放弃了，也决定不再招惹赵零夏。 是她妈非说要给她打什么抱不平才闹到这个地步。 她要是去求赵零夏，岂不是把自己的尊严丢到地上给她踩。 可要是不去，爸爸的公司可能就毁了，她优渥的生活也就没有了。 犹豫再三，袁汐一咬牙还是追了过去。 许建安已经将所有人都介绍完了，知道跟人周旋很累，就让他们姐弟回房休息。 贺连祁一直守在外面，见她出来，体贴的递了杯温水过去。 赵零夏眉眼弯弯的跟他道了声谢，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 正巧这时候袁汐追出来，这一幕正好落在她眼里。 第五百五十七章 再遇 总归是自己的求而不得，看见这一幕，袁汐的心还是刺痛了下。 眼见两人要走，才咬咬牙追上去。 “赵零夏！” 赵零夏回头，见到是她颇感意外。 “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 袁汐挣扎，如果要抛弃最后的尊严，至少不要在贺连祁面前。 可还没等赵零夏开口，贺连祁倒先她一步拒绝。 “事无不可对人言，袁小姐有话不妨当面说清楚。” 刚才不过一眼没照顾到，夏夏就撞见了齐丽，被羞辱不说还崴伤了脚，所以贺连祁是绝对不敢再放她一个人跟袁汐对峙。 他眼底的冷漠和话中的不信任令袁汐十分难堪，但在他的坚持中还是妥协了。 她掩去心底的不甘，嗫喏着开口。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处处针对你找你麻烦。现在我知道错了，所以我想请求你的原谅，只要你可以原谅我，什么样的责罚我都可以承受。” 她态度谦顺，但赵零夏却感受不到一丝真心。 肯定是爷爷刚才那番话拿住了袁家的软肋，所以他们不得不妥协。 想到这赵零夏淡笑道：“袁小姐的歉意我收到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不说是否原谅，袁汐心里还是没底。 继续追问：“那你能原谅我吗？” 其实说起来，袁汐也并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尤其现在爷爷已经算是对袁家做出了惩治，赵零夏不想被她继续纠缠，犹豫片刻点头。 袁汐见她点头眼睛一亮，立即道： “那你去跟我舅外公说你原谅我了，叫他不要再为难我父亲好不好？我们家这次下了血本，要是二表舅那边不能通融，肯定会亏很多，你去跟舅外公求求情好吗？我求你了！” 袁汐话音一落，赵零夏淡漠的脸就冷了下来。 “所以，你来找我求原谅只是为了叫我给你父亲求情？” 认错没真心就算了，还想着凭两句道歉就让自己给她当枪使？ 赵零夏觉得自己高估袁汐的智商了。 袁汐很想说没错，要不是你有点用处，我怎么可能强忍屈辱给你道歉，可是她不敢。 “我是真心给你道歉，只是我父亲真的在这个项目上倾注了全部心血，我不能让他为我跟我母亲的错误买单。所以我求你，想要报复可以找我，求你不要让舅外公打压我的父亲。” 赵零夏觉得好笑！ 虽然爷爷有为自己出气的意思在里面，可他说的明明是袁父公司资质不够，叫二伯秉公办事。 怎么到袁汐嘴里就成了是在替她报复袁家？ “爷爷刚在家宴上说不许任何人借着许家的名头做出有违规制的事，你转过头就叫我去求他为你父亲的公司大开方便之门。袁小姐，你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袁汐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 她已经低声下气请求原谅了，为什么赵零夏嘴上说着原谅她，却又不肯帮她？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我原谅你就要去求爷爷支持你们违法乱纪，你这是什么逻辑？” 赵零夏差点被她的话气笑。 “袁小姐说的事情我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去做，所以你也不用给我道歉，不如就做个陌生人吧。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赵零夏也不管她的反应，转身挽着贺连祁便走。 袁汐也被她的话气到了，一时冲动，对着她的背影喊到： “赵零夏，你狂什么狂？不就是运气好成了许家人？要是没有这层身份，你以为你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大，不止赵零夏跟贺连祁听到，还有路过的其他人。 袁汐却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脸都已经丢了，赵零夏也不会去求情，还不如放纵自己。 “袁小姐这话错了。一个人所能企及的高度不是由出身决定的，而是自己的努力。在今天之前，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但我也从没觉得比别人低贱多少。今天，我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高贵在哪里。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只是因为这个要求不合理，而不是因为地位的悬殊。当然……” 赵零夏唇角带笑，眸底却是一片冷寂。 “我的地位也确实比袁小姐要高。至少在你整天都想着如何夺走一个本不属于你的男人，甚至为此面目狰狞时，我却在不断的进步，让自己一点点变强，变得足以与他匹敌。所以即便没有这个出身，你依然……比不过我！” 她这话说得强势而倨傲，一时竟令袁汐哑口无言。 正气恼不知如何反驳时，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掌声。 “这位姑娘说的非常对，一个人想要叫人瞧得起，就要有让人瞧得起的本事。刘禅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最后不还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随着声音，一道颀长的身影步入大家眼帘。 袁汐见到此人，眸光剧烈晃动了几下，然后迅速垂下了头。 男人却无视她，款步走到赵零夏面前。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赵零夏盯着男人的脸凝思了下才恍然大悟。 “是你？丢钱包的先生！”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赵零夏跟方君燕逛街被冤枉偷了他钱包那个人。 顾勉笑容舒朗，“没错，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贺连祁的心在看见男人那一刻莫名涌上一股敌意，第一时间挡在赵零夏身前。 “夏夏，这位是？” “这位是顾……” 赵零夏一时没想起男人的名字。 “顾勉，我叫顾勉。顾盼生辉的顾，勤勉的勉。” 相交于第一次见面，顾勉今天的态度十分和善。 赵零夏有点奇怪，今天许家家宴，这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顾勉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我是受父亲吩咐来参加许家认亲宴的，如果我没猜错，姑娘就是许家刚认回来的沧海遗珠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笃定了赵零夏的身份。 赵零夏更疑惑了，“你怎么猜中的？” 顾勉笑笑，抬手放在自己脖子的位置，两只手指轻捻了下。 “说起来这东西跟我们家还颇有渊源，那天我就觉得眼熟，只是一直没想起来。得知许家找到了亲孙女，我才灵光一闪想到这茬。” 第五百五十八章 尘埃落定 赵零夏闻言突然想到自己玉坠上隐藏的那个‘顾’字，眸色一凛。 跟她的玉坠有关系，还姓顾，她能想到的也就是上边那一位了。 就连一旁的贺连祁神情都肃穆起来。 顾勉态度倒是随和，“我想见许老，能麻烦你带我过去吗？” 他身上自带一股矜贵气息，却又态度温和，看不出一丝傲气。 所以即便有第一次相遇的不愉快经历，赵零夏对这人也生不出讨厌。 猜想着顾勉的身份应该不宜出现在宴厅，询问道： “不如顾先生先到会客厅稍坐，我去喊爷爷过来？” “也好！”顾勉点头同意。 赵零夏前边带路，朝西侧小会客厅走去。 路过袁汐身边时，顾勉突然停住脚步。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明知你父亲与那个叫许鹏的人过从甚密，还敢厚颜求她原谅你、帮助你？” 许鹏的父亲本是许建安的堂侄，当年许建安会被人诳去沂北，就是受了他的蛊惑。 事后清算旧账的时候，是许建安看在他是自己堂兄唯一血脉的份上保住了他。 但也因此断绝了两家的关系，并将他们一家赶出京都，勒令永远不要回来。 所以说，许勇会在外流落四十余年，跟许鹏的父亲有莫大的关系。 这些内情许顾两家无人不知，可袁新良还是为了利益跟许鹏勾结。 三年前赵零夏跟洁风厂闹掰，怕许鹏通过袁家报复，贺连祁还特地为此找过许恒奕。 这才叫袁新良断了跟许鹏的来往。 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许勇身世大白，袁汐还好意思来求他的女儿帮他们家。 顾勉和善的脸上挂了一丝冷峻，“敬告一句，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不顾袁汐倏然毫无血色的脸，缓步离去。 赵零夏走在前边，也听见了顾勉的话。 她已经知道许鹏跟自家的纠葛，只是没想到他会去警告袁汐。 对他的态度更敬重了几分。 将顾勉请到会客厅，给他介绍了贺连祁后留他在这里待客，赵零夏自己去找爷爷。 许建安听说顾勉来了倒是淡然许多，跟同桌几位年纪相仿的老人交代了几句后才起身离席。 顾勉见到许建安，态度很是恭敬。 “父亲本想亲自过来给您道喜，只是一时有事耽搁了。他说等忙完这一阵，定会找时间去墓园祭拜许伯父。” “领导太客气了，心意到了就足够了。逝者已矣，没必要为了这些耽搁了大事。” “这是应该的。” 顾勉说着看向赵零夏，弯腰朝她鞠了一躬。 “对于许伯父的事，父亲深表歉疚。我们顾许两家本是世交，许家妹妹日后尽可以拿我当亲哥哥，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对于他这种态度，许建安并没有什么意外。 大领导重情重义，这些年一直对他恭敬有加，否则许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赵零夏倒是颇有些受宠若惊，这个时候她终于能理解，当初大堂哥为什么要说他们姐弟在京都横着走都没关系了。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能横着走的前提是不违法乱纪。 顾勉并没有立即离开，跟徐建安聊了很久，不时也会询问赵零夏几句。 得知她不仅在上学，还自己开厂子，又拜了莫教授为师，对此很是赞赏。 许建安趁机将她跟贺连祁订婚的事说了，也算是帮他们在大领导那里过了明路。 顾勉已经知道了，并没有什么意外。 “订婚我无福参加，他日二位结婚，我再备厚礼补上。” 赵零夏被说的不好意思，没敢搭腔，倒是贺连祁在一旁说了句多谢。 几人聊了大半个小时，顾勉才借口有事提出告辞。 他一走，许建安也不想回宴厅了，只打发赵零夏跟贺连祁去应付那些人，自己回房休息了。 …… 这一场认亲宴结束后，赵零夏跟晓天也算是彻底正名了。 江辰在来京都一个星期后就去新单位报到了，江薇也是闲不住，早早的去了京都办事处。 这边不做销售，她就揽下了打扫卫生、做饭的活计。 很快到了晓天报到的日子，许建安本想亲自送他过去，赵零夏怕爷爷那张脸过于招摇，极力阻止了。 最终只由她跟贺连祁两人送过去。 一路上她都在叮嘱弟弟学习为主，千万不要仗着家世胡作非为。 前世晓天意志力不坚定，被人哄着走了歪路，这一世她一直努力掰正弟弟的三观。 可不想因为如今的身份再出什么岔子。 好在她这几年的耳提面命很有成效，晓天非常懂事。 “姐姐放心，我不会给你、给咱们许家丢脸的。” 得了这样的保证，赵零夏才稍稍放心。 送走了晓天，她并没有急着回学校。 这半年来，随着身世的揭穿，她一下子多了许多事。 也少了很多跟贺大哥独处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闲，赵零夏只想跟他腻在一起。 两人回了贺连祁中山公园附近的房子。 一进屋，赵零夏就卸下了所有疲惫歪倒在沙发上。 贺连祁给她倒了杯凉开水，还开了一旁的风扇。 赵零夏心里舒坦的要命，拉着他一起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贺大哥，对不起，这段时间忽略了你。” 本来贺连祁调回京都就是为了两人能多一些相处时间，没想到却是更忙了。 贺连祁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算你还有良心，这些日子我都快被你当成隐形人了，明明在你身边，你却看不见。” 赵零夏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委屈，也是心疼的够呛。 “都是我不好，现在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贺连祁知道她的无奈，轻抚着她细柔的发丝。 “我没怪你，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嗯！” 赵零夏轻轻嗯了一声，其实这两天她都有点担心了，生怕冷落他太久，两人之间产生隔阂。 好在贺大哥不是小气的，没有跟她计较。 揽着贺连祁的手臂紧了紧。 “那你想吃什么，今天我下厨做饭给你吃。” 贺连祁感受到了她小意的讨好，逗趣道：“老婆做什么我都 第五百五十九章 春心萌动 赵零夏被他一声老婆叫得心飘飘然， 更心疼这个男人了。 怎么就能对她这么好呢？ 家里有食材，赵零夏却坚持要出去买。 外边太阳很大，她挽着贺连祁的胳膊，亲密的走在路上，丝毫不介意被人看到。 贺连祁嘴角不自抑的上翘，看来以后有事没事要多在小丫头面前装下可怜。 赵零夏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毫不知情，一心想要弥补。 所以她买了很多食材，回来后也不用他插手，自己包揽了整个厨房。 贺连祁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吃完饭后主动给她捏肩捶背。 赵零夏趴在沙发上，享受着他的服侍。 看见茶几上摆着他买给自己补脑用的核桃，便端到面前准备夹点核桃仁喂给他吃。 结果核桃壳太硬，她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夹开一颗。 “我来。” 贺连祁说着，拿过她手里的核桃，夹子都没用，手一用力，那核桃壳就应声而碎。 赵零夏：“……” 好吧，实力碾压。 她捏起核桃仁塞进他嘴里，忍不住嘀咕了句。 “你这手莫不是石头做的吧，这么硬！” 贺连祁眸底滑过一抹暗沉，笑睨着她：“硬吗？” 赵零夏点头，“嗯！” 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按在某处，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跟这比呢？＂ …… 晚上回学校时，赵零夏的脸还别扭着。 贺连祁则是一脸的如沐春风，也不在意她的冷脸，一路找着话题逗她开心。 车子停在学校对面时，更是不知从哪变出一大盒巧克力。 “这个送你，不气了好不好？咱们又要有些日子见不到了，你就不想我吗？” 赵零夏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故意做给贺连祁看，免得他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毕竟两人现在只是订婚，有些事还是要真正成为夫妻后才能做。 见他奉承了一路，又送巧克力的份上，暂且‘原谅’他这一回。 伸手接了过来，“你以后要是再胡闹，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贺连祁看着她色厉内荏的小脸，想笑，憋住了。 “好，我以后不胡闹，除非你求我。” 赵零夏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他又立马闭嘴。 家都搬京都来了，赵零夏自然不用带太多东西到学校，所以只有个随身的书包。 贺连祁却还是执意将她送到校门口。 …… 开学后，赵零夏就升了大三，也从当初地小学妹变成了许多人的师姐。 前两年忙成狗也终于收到了回报，开学典礼上，公布了新一批荣升士官学员的名单，其中就有赵零夏的大名。 她很开心，当即将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贺连祁。 结果被袁淇鄙视了，“外公肯定也在家里巴巴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只记得个贺大哥。” 赵零夏窘，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李姗听了好奇的问，“贺大哥是谁？” 袁淇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赶忙闭紧嘴巴。 赵零夏无语抚额，编了个瞎话：“我哥……”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零夏将大多数精力放在学习上。 其余的时间就是想怎么能让优洁丽在维持现在的状况下再稳步提升。 毕竟她还打算过完年在京都置地，若是下半年的收益达不到十万，置地的计划就要继续推延了。 也是赵零夏运气好，正巧这时大型商业超市慢慢在华国大地兴起。 商超一般都是连锁模式，若是能够成为商超的供货商，将会带动整个超市所有的连锁店。 赵零夏是行动派，想到了就做，当即就跟办事处的人说了。 办事处成立已经一年了，贺连祁找来的两个人一直做的都是接货付货这些琐碎小事，却还拿着不比普通职工低的工资，早就摩拳擦掌。 得了赵零夏的指示立即忙碌起来了。 至于江薇，赵零夏也给她找了新的活计，就是招人。 既然要在京都建厂，那京都附近的县市也要发展起来。 虽说现在还要从锦东运货过来，但她更愿意打好提前量，顶多是这半年内生产成本加大一些。 忙碌的时间里，赵零夏还收到了余晓旭的信。 两人经常通信，赵零夏认回亲爷爷的事她也知道。 平时余晓旭在信里说得最多的就是学校里的事，今天却破天荒的提到了孟远浩。 原来孟远浩的妹妹毕业后去了锦东，在一家小工厂里做会计，正巧那家工厂离锦东大学很近。 两人也算旧识，余晓旭见她独自在外边也不容易，对她多有照顾。 只是没想到她工作那个工厂的老板不是个东西，见孟圆一个小姑娘，花一般的年纪又孤身一人，就对她动了歪心思。 趁着有次只有两个人核账，就想对她动手动脚。 孟圆是跟哥哥学过点功夫的，当即将那老板揍了一顿跑了。 谁料反被污蔑她账目有问题，威胁要么把窟窿补上要么就报警。 孟圆再有主意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一下子慌了，就跑去找余晓旭。 余晓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主动帮她联系了孟远浩。 听到妹妹受欺负了，孟远浩立即就请假过去给她出头。 为了感谢余晓旭的收留，还特地请她吃了顿饭。 信的最后，余晓旭非常委婉的问她孟远浩这个人怎么样。 赵零夏看到这里眼睛一亮，晓旭这莫不是春心萌动了？ 她当然是看好孟远浩的，不然就不会将他提到经理助理的职位上。 尤其这人能在父母过世后一个人抚养弟弟妹妹，可见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 余晓旭性子单纯，也没有别人那么多的心眼，若是能找个孟远浩这样的人，将来肯定不会吃亏。 不过这毕竟是赵零夏自己的猜测，她也不好直白的问出来。 便在回信时客观公正的描述了孟远浩，至于是否有戏，就看他们自己了。 将信邮出去后，办事处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贺连祁找来的两个人果然厉害，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京都新开的商超都跑了一遍。 优洁丽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现在主动找上门，几家商超也都表示出了合作意向。 两人快马加鞭的拟好供货协议，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签约了。 夏志诚知道京都这边又开发了新渠道时很意外，但也由此看出了赵零夏的决心。 第五百六十章 如愿 在这样的忙碌中，时间悄然而逝。 转眼到了年底，各大院校陆续开始放寒假。 赵零夏也放假了，可她只匆匆回了一趟家，跟继母和爷爷交代了一声后就买了去锦东的车票。 等了这么久，明年是否能在京都置地，就要看年底核账的结果了。 她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 本来贺连祁是叫她等自己两天，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陪她一起去。 却听说秦永亮也要回锦东祭拜秦奶奶，赵零夏就让他安心工作，自己跟秦永亮一起回去。 贺连祁听说有秦永亮跟着便没有坚持，开车送她去车站跟秦永亮会和。 只是令他们意外的是，秦永亮身后还跟着个人。 “周晴，你怎么也在？” 周晴笑得十分腼腆，“我跟他一起去祭拜下奶奶。” 赵零夏早就知道周晴对秦永亮的心意，闻言一喜，这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斜眼看向一旁红着脸还不如周晴大方的秦永亮，戏谑的道： “秦奶奶地下有知，要是知道自己快有孙媳妇了肯定也会非常高兴。” 秦永亮的耳尖微微发红，轻咳了一声。 “别胡说，还早着呢。” 这副纯情小男生的模样叫赵零夏忍不住想笑，还想再说什么，好在喇叭里传来检票的声音拯救了秦永亮。 临上车前贺连祁又塞给她一大袋吃的，看着她上了车才离开。 周晴没有参加他们的订婚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贺连祁，不免有些眼热。 “我听说你们都认识五年了，还能对你这么好，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赵零夏心里也是甜甜的，面上却是不显，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橘子分给他们。 “听见没，周晴这是在敲打你呢，以后你可得好好对她。” 秦永亮发觉这人订婚后说起话来更无所顾忌了。 想要送她句真是没羞没臊，可看见周晴笑眯的眼，又咽了回去。 两天后，几人到达锦东。 夏志诚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早就买好了到江林的车票，几人在外边随便吃了口饭后又急匆匆踏上了回江林的车。 秦永亮给他介绍了周晴，夏志诚还挺意外，他还以为秦永亮这孤僻的性子很难找到女朋友呢。 再得知周晴是周天和的女儿，态度更是热络了不少。 几人一路说着话，两个小时后到了江林。 家里的房子已经卖给了窦大娘，赵零夏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拉着秦永亮跟周晴一起住进了工厂的职工宿舍。 周月的一对双胞胎已经八个月了，因为母乳不够，干脆就吃了奶粉。 家里有窦大娘跟保姆照顾，她也能放心的抽出身子回来上班。 赵零夏找到亲爷爷的事走得近的人都知道了，孙少宁得知勇哥父亲来给他迁坟时当即就要上门负荆请罪。 只是他知道的晚了，许建安已经带着儿子的骨灰回了京都。 这些事周月都知道，也更加决心好好帮赵零夏守护这个工厂，算是替丈夫弥补她已逝的父亲。 当天，赵零夏跟着周月去看了双胞胎。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咿咿呀呀的朝母亲爬过来，赵零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两个一模一样的生肖金吊坠送给他们。 周月被她的大手笔吓了一跳，拦着说不要，赵零夏却执意给两个孩子戴上。 阻止不了，周月只能收下。 窦大娘要照顾两个外孙子，直营店那边都是周月的父亲在打理。 好在之前江薇就雇了两个人，都是熟手，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晚上，周月留赵零夏在家里吃饭，孙少宁看见她也很开心。 席间提到了她打算在京都买地建厂的事。 “我觉得这事可行，这两年我虽然没去过京都，但也听那边的朋友说地价一年比一年高。要是你想长远的在那边发展，宜早不宜迟。” 第一次有人支持自己，赵零夏差点感动哭了。 天知道当夏志诚跟贺连祁都觉得她的做法冒进时，她这心里是有多着急。 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京都的地价是怎么一路高歌猛进到叫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现在得到别人的肯定，她一下子觉得更有干劲了。 第二天跟着秦永亮和周晴去祭拜过秦奶奶后，就叫财务准备好这一年的营收报表。 然后跟夏志诚和周月坐在一起听财务的汇报。 去年工厂的盈利是十七万，今年的形势比去年好，赵零夏猜想着肯定是只多不少。 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毕竟之前她跟夏志诚约定的是下半年盈利十万以上才能在京都置地。 收支情况的报表一发到手中，她就迫不及待的去看。 当看到全年总盈利额三十二万时，赵零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上半年的营收虽然有十九万，但去掉流动资金、专利转让费和代理费，实际盈利也只有九万块。 如此算下来，下半年的盈利额就是十四万。 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她说的十万盈利。 赵零夏脸上的紧张终于退去，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夏经理，我们之前的约你还记得吧？这下是不是可以着手准备了？” 夏志诚其实早在她安排人开发商超渠道时就已经改变了观点，甚至开始反思。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跟赵零夏合作，为的不也是她这份拼劲吗？ 厂子能发展成今天这样，也多赖于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紧迫感。 若是没有了这股拼劲，她就不是赵零夏了。 夏志诚笑：“我同意！” “我也同意。” 周月向来愿意听从赵零夏的，现在连孙少宁也认为肯定了她的做法，她自然也不会反对。 事情就这样达成共识，只是要实施还要时间。 赵零夏这次倒是不急了，选址是个大事，要慢慢筹划。 还有银行那边的贷款，年前肯定是谈不了了，即便年后谈成了，放款也要一段时间。 锦东两家工厂的流动资金还要留，选定地址后建厂也要一部分资金。 赵零夏原来计算的购置四千平的场地要56万，经过这半年的时间，价格虽然会上涨一些，浮动倒也不会太大。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最美的颜色 一整天，几个人都在讨论资金的分配问题。 只有这账面上的三十二万显然是不够的，加上三十万的银行贷款，还是差了一点。 好在赵零夏自己手里有还有十三万，资金不够时还可以由她个人补上，跟上次一样算利息就好。 其实她拿自己的钱贴补工厂完全可以要求增加持股数，但她没有这么做，毕竟工厂的管理她参与得太少。 这几年要不是有夏志诚跟周月撑着，她也不会安心的在学校学习。 因为明年的投资规模太大，几人商量着今年的分红先记着，明年一起结算。 江薇母子肯定是听从赵零夏的决定，她又特地给江大舅打了电话，得到了肯定后才定下来。 事情商定好以后又召集各部门会，赵零夏特意在会上特意询问了研发部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无磷洗衣粉的专利已经转租出去，已经不再是优洁丽一家独大。 落后就要挨打，同样，停驻不前也会慢慢被市场抛弃。 所以赵零夏在去年就加大了对研发部的投资，就是指着他们能有更大的创新。 研发部也不负她的期望，一年的时间内将洗衣粉的配方做了几次改良。 去污力大大增强外还专注了无残留和不伤皮肤这两个方面，不管哪一个拿出去都是一个好的卖点。 因为在无磷这个概念上吃到了专利的甜头，夏志诚也趁势申请了几项专利。 赵零夏为夏经理的机智点赞，专利问题在后世都是一个十分严谨的存在。 厂子想做大做强，也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下班，才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距离工厂停工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知道赵零夏急着回京都跟家人团聚，周月和夏志诚就都没留她。 于是第二天一早几人就启程离开了江林。 到达京都那天正好是小年，街道两边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年味十足。 贺连祁来接他们，晓天也跟了来。 野小子来了京都半年，在许家住的时间比在自家住的时间都多。 在爷爷和许家众人的日益熏陶下，也不像从前那样跳脱了，说话更是行事大方得体。 见到秦永亮跟周晴客气的问好，还知道主动帮赵零夏拎行李。 贺连祁见赵零夏脖子上光秃秃的，也没管还有旁人在，摘下自己的围巾替她围上。 “坐车累了吧，江姨包了饺子，正等着你回去吃呢。” 说完转身对秦永亮道：“知道你们一起回来，江姨说叫你一起过去。” 秦永亮却拒绝了，“导师一个人在家，小晴还要回去陪他，我就不过去了，帮我谢谢江姨。” 贺连祁闻言没有再劝，让几人上车。 路上赵零夏忍不住问：“今天小年爷爷那边没有安排吗？” 晓天回她：“爷爷跟从前的老战友聚餐去了，大伯二伯他们也都有各自的事忙，说等年夜饭大家再一起吃。” 许家人都在高位，越是过年越忙。 赵零夏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 贺连祁先将秦永亮和周晴送了回去，赵零夏想着人都到了，不上去拜访下周天和也说不过去。 贺连祁仿佛知道她心思一般，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她就提着跟上去坐了会儿。 下来后几人才驱车回家。 饺子早就包好了，江薇还特地多做了几道菜。 赵零夏以为贺连祁会回贺家跟家里人一起过节，他去理所当然的坐了下来。 “我跟爷爷说今天不回去了。” 其实这些年他跟家里人相处的不愉快，但凡能找到借口不回去，他是绝对不愿意回去的。 虽说今年在跟赵零夏订婚这个事上爷爷妥协了，但心里的刺肯定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消下去。 赵零夏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劝，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吃完饭坐在一起看电视，赵零夏便将准备在京都附近置地建厂的事说了。 这事之前也提过，所以大家并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听说今年的营收达到三十多万时都惊讶了一把。 江薇母子只知道今年不分红，他们来京都住的许家房子，也没什么花销。 手里还有不少钱，便也没将这分红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一算，母子两个的分红加起来竟然能有三万之多，这如何不惊讶。 用了两年时间将当初投入的钱都填上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结果这才第三年就有这么多分红，简直跟捡钱一样。 赵零夏趁热说了让刘佳妮也来优洁丽工作的事。 自打生了孩子她储蓄所那边的工作就报了停薪留职，来京都后也没重新找工作。 现在江烨大了，京都有不少的托儿所，只要将他送去刘佳妮就可以抽身做事了。 既然赵零夏这边需要人，优洁丽的前景还这么好，她怎么可能拒绝，立即就同意了。 “暂时还不急，买地建厂都是要时间的，至少要等到秋季，你还可以再带咱们小烨烨一段。” 刘佳妮笑：“我倒是情愿早点把这小魔头送出去。” 江烨三毛岁了，正是见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她整天跟在后边，感觉比以前上班还累。 几人说说笑笑天色就暗了下来，家里没有空房间，江薇就没留贺连祁住在这里。 赵零夏出去送他，到了外边才发现竟然下起了雪。 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着细碎的光，倒是挺好看。 赵零夏伸手借住几片雪花，许是刚从屋里出来，手上很暖和，落到手里就化成了水。 贺连祁看着她静谧的侧颜，突然想起那年带她去江边滑爬犁，她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整个江面。 欢乐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眼前的小丫头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贺连祁忍不住上前握住她被雪沁凉的手，掌心交织，眸底也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等你毕业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赵零夏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好啊！”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应景的炸响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一瞬间将她的笑容映衬成了天地间最美的颜色！ 以至于很多年后，贺连祁都能清晰的想起她此刻美|艳不可方物的眉眼。 第五百六十二章 建厂 这个新年是许家多年来最热闹的新年。 遗失的儿子能够认祖归宗，算是弥补了全家人四十余年的缺憾。 虽然斯人已逝，但还有他留下的一双儿女，这已足够。 正月初六，赵零夏跟贺连祁去贺家拜年。 原本她是想多准备些节礼的，毕竟两人订婚后她就没有再登过门，说起来也确实有些失礼。 却被姑姑许捷给拦住了。 “我瞧着贺连祁是个有主见的，也不会因为他的家人来为难你，你也没必要买多贵重的礼物，心意到了就好。” 袁家跟许家走得近，她虽没有多少接触，但也清楚那一家的为人。 要不是贺连祁为人还不错，两个孩子也已经订婚了，否则她还真想叫侄女再考虑考虑。 但也不能叫赵零夏摆低了姿态去迎合他们，更何况当初贺家还阻挠他们两个在一起，许捷心里还是有些不忿。 两个伯母的想法也跟许捷不谋而合，三伯母甚至做主给她选好了礼物。 赵零夏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几位长辈都是为她考虑，只能应下。 可能是知道她要来，贺宏达将几个孙女都叫回来了，拖家带口的也十分热闹。 严长宗今年过年没回来，贺佳敏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宅这边住下了。 之前赵零夏介绍了秦永亮给严静补课，这一年来她的成绩有了非常显著的提升。 贺佳敏|感激赵零夏介绍了个好老师，对她比从前还亲近。 可能是忌惮她如今许家孙女的身份，其余人对她也热络不少。 赵零夏预想的责怪自己失礼并没有发生，也就松了口气。 吃过晚饭回到许家后，几个伯母围着问她贺家人的态度如何，生有他们若是轻慢于她就要找上门的架势。 许建安坐在沙发上，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见状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有什么好问的，他们不敢。” 赵零夏：“……” 爷爷真大佬，霸气！ 过了初八，各单位都开始上班了。 装备学院还没开学，赵零夏正好也有空闲时间研究厂地的事。 许建安听说她要买地，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你二伯就管这方面，还用你出去跑，让他给你查查哪里有厂地出售价格还公道的不就行了。” 赵零夏回许家这么久也没刻意打听过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还真不知道这个。 见她一脸茫然，许建安挥了挥手。 “得了，你说想要什么样的地，我给你二伯打电话。” 赵零夏说了自己的要求和大概的位置后，许建安给儿子打了电话。 不过是查询信息这样的小事，许卫民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叫她在家等消息。 赵零夏以为至少得等两天，没想二伯当晚就给她带回来份名单。 上边都是正在出售的地皮信息，内容十分详尽。 “谢谢二伯。” “自家人说什么谢，你看看哪个合意，明天我叫人带着你都去看一遍。” 赵零夏欢快的应了一声，跑到旁边认真看了一遍。 名单上不止有位置和大小，还有拟出售价格，也方便了她挑选。 最终选出了三处各方面都合适的。 许卫民看着她挑选的位置，皱了皱眉，“是不是太偏了点？这位置都已经出城了。” 赵零夏也知道位置偏，不过就因为偏价格才低嘛！ 况且现在偏不代表以后还偏。 她前世虽然没来过京都，但也知道这边开发的范围扩大到什么程度。 她刚挑选的几处，现在看来很偏僻，但要不来几年就会越来越繁华。 再等到十几年后，可是别人挤破脑袋也挤不进来的地方。 “我手头资金有限，这几个地方正合适。” “你缺钱可以跟你爷要，他有钱。” 以为小侄女是因为钱才特意挑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许卫民立即将老爹卖了出去。 赵零夏笑笑，“不用了二伯，公私不能混为一谈，这是工厂做投资，哪有拿咱们自己家钱去贴补的道理。” 许卫民听她这么说就没再劝，第二天安排了人带赵零夏去实地考察。 走了一天后，赵零夏选中了一处地方，距现在的市区大概在十二公里左右。 这一片现在瞧着还有点荒凉，可将来也算是城区边缘。 工厂要离市区近，但也不能影响居民正常生活，这也是赵零夏选中这里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是价格便宜。 之前贺连祁打听的位置价格是140元每平，这里因为更偏僻，只要127元一平。 别小看这13块钱的差价，同样的价格，却可以多出400多平的面积。 要不是手头资金有限，赵零夏肯定不会只满足于这4400平的面积。 看着周围还闲置着的一大片空地，她暗下决心，等将来资金趁手了一定要将厂区扩大。 许卫民派来的人很能干，将后续的交接程序都揽了过去。 只在签合同和付款时由她亲自出马，还着手帮她联系建筑公司。 等到半个月后赵零夏开学，这些事都已经搞定了。 赵零夏不无感慨，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 夏志诚为此特地将工厂的事丢给曲万青，赶来了京都。 …… 半年后，优洁丽日化厂在京都郊区悄然落户。 4500平的厂区，井然有序的厂房、办公楼，终于呈现在大家眼前。 七月十八日，赵零夏暑假后的第一个周末，优洁丽日化厂正式挂牌营业。 相较于四年前江林分厂的开业，这一次就是空前的热闹了。 许建安带着家里大大小小全都来捧场，还有贺家众人。 就连顾勉都带着大老板嘱咐的花篮赶来庆祝。 远在江林的周月和孙少宁也来了，带着两个咿呀学语的小家伙。 孙少宁认出了许建安，放下两个孩子走上前，二话不说的就跪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还是赵零夏跟贺连祁两个将他拉起来。 许建安看着他，红了眼眶。 这一年多赵零夏偶尔会提起孙少宁，也说了他对自家的帮助与照顾，还有他的愧疚。 前世她不是没有怪过少宁叔，可重活一世，才明白一切都是命运弄人。 其实许建安心里也知道儿子的死跟人家没有直接关系，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罢了！ 生死有命，又能怪谁呢！ 第五百六十三章 游乐场 许建安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孙少宁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赵零夏却知道，不怪罪，已经是爷爷能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等了盼了四十余年，却只能来了儿子殒命的事实，论谁都不可能彻底放下。 夏志诚适时活动气氛，打破了这一瞬的尴尬。 京都工厂只员工就有七十多名，购置的机器都是最新型号。 管理人员也是新招的，选的都是有多年工作经验业绩突出的，即便如此还是经过了层层筛选才最终确定。 赵零夏将刘佳妮安排在了财务部，因为刚接触这方面，只能先从普通员工做起。 刘佳妮对此也没有意见，至少这边工资都要比她从前在储蓄所时要高。 原本办事处的几个人做事牢靠，过去一年出力不少，夏志诚也给予了他们相应的待遇。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赵零夏跟夏志诚联手摘下了牌匾上的红布。 顾勉、许建安、贺宏达、贺连祁共同参与了剪彩环节。 红绸落下的瞬间，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天空。 赵零夏望着眼前的盛景，眼眶微微泛酸。 从四年前决定创办优洁丽开始，她和夏志诚、周月，包括工厂里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一路砥砺前行，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三座工厂、几百名员工，年盈利额几十万，他们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也吃了不少苦头。 即便负债累累，但她仍然相信。 只要不懈努力，优洁丽未来的路只会更加宽广。 许建安跟顾勉都是低调的人，来参加优洁丽的开业庆典并没有对外宣扬。 庆典结束后大家在赵零夏的带领下参观了工厂，许建安骄傲得都要笑开了花。 看看，这就是他许家的孙女。 不仅成绩上乘，小小年纪还能折腾出这么大一份产业，就问谁能比得上？ 等一行人参观后又吃了食堂精心准备的饭菜后才陆续离开。 工厂开业这么大的事业是宣传的最好时机，赵零夏当然不会错过。 早在半个月前就让人跟各销售渠道打好招呼，要做为期一个月的买一赠一活动。 还买下各大商场商超外醒目的位置，悬挂巨幅优洁丽洗衣粉的广告。 这一波活动瞬间吸引了大众视野。 时隔一年，优洁丽的名字再次强势洗刷大街小巷。 两个月的暑假，赵零夏几乎整日都泡在工厂里。 贺连祁每天不辞辛苦的接送，只要有时间就来工厂陪她。 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在赵零夏看来，有他，自己就有了最强大的精神支柱。 两人每天出双入对，工厂里的员工都认识他。 暗地里不由感叹两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当事人对这些并不知晓，赶上一天赵零夏手头的事处理好了，贺连祁突然说要拉着她去走走。 赵零夏想着他整天陪着自己也无聊，略一思忖就答应了。 没想到的是，他带她去的居然是游乐场。 “怎么来这里？”赵零夏满脸问号。 贺连祁帮她顺了顺额角的碎发，“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出来就好好放松下。” 贺连祁一直觉得游乐场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从没来过。 赵零夏前世忙着打工赚钱，哪有时间来这种地方。 重生后学业事业都要兼顾，更是没有机会了。 看着游乐场里如织的人群，听着游乐设施上不时传来的笑声、叫声，她也莫名有点兴奋。 贺连祁已经拉着她买好票进场了。 这座游乐场是京都第一座大型游乐场，原本只有十几个游乐项目，去年又引进了一些，如今已经增加到了四十多个。 虽然项目不少，但来玩的人更多，这也就导致了每个项目前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贺连祁四下瞄了眼，见海盗船那里排队的人少一些，就拉着她过去了。 头顶的太阳很烈，贺连祁也不知从哪变出一顶草帽扣在她头上。 “这样就晒不到了。” 两人排了半个小时才排到，第一次坐这种东西，赵零夏有点紧张。 贺连祁见了，抓住她的手扣在掌心。 “别怕，我在。” 灼热的温度贴着她的肌肤，无形中为她增添了一份安全感。 “我不怕。” 也许是贺连祁从始至终没有松开她的手，赵零夏还真的就很快适应了海盗船的刺激，甚至开心的大笑出声。 从海盗船上下来，她身上的兴奋因子也仿佛被点燃了。 反客为主的拉住贺连祁，跳跃着冲向下一个项目。 旋转木马、激流勇进、飞碟、摩天轮…… 赵零夏越玩越开心，轮到过山车的时候，兴致更是高昂。 这个项目也是整个游乐园里等候人数最多的，他们足足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轮到。 “确定要玩？” 贺连祁怕她害怕，最后确认了一遍。 赵零夏看着他，大眼睛水亮亮的，满满的信任：“不是说有你在吗？我不怕。” 贺连祁听着她笃定的话语，胸膛仿佛都被填满了一般。 两人上了过山车，工作人员帮他们系好安全扣，贺连祁又确认了一遍后又不忘叮嘱： “若是害怕可以抓着我。” 赵零夏笑得有点张扬，“海盗船我都没怕，这个肯定也没问题。” 只是很快，她就后悔自己的轻狂了。 当过山车急速驶向高处，又飞速的俯冲而下，才体会到这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还不算，下一秒随着轨道的翻转，整个人都倒立在了半空中。 那种失重的刺激瞬间侵占了她整个大脑，赵零夏吓得闭紧了眼。 手也紧紧抓住把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就被甩飞出去。 但这还只是开胃菜，随着轨道延伸向更高出，人也升得更高。 第三次的飞速俯冲后，她强撑着的勇敢终于绷不住了，惊叫声脱口而出。 下一秒，她的后脑突然覆上一只大手。 紧接着头就被人强行转到一侧，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柔软的唇压了上来，将她的惊叫悉数吞没。 熟悉的气息瞬间闯进鼻尖，赵零夏下意识睁开眼。 望进的是他黝黑得不见底的深眸，就那样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 带着一丝安抚，和无尽缠绵的情愫。 惊惧的心魂仿佛刹那间安定。 第五百六十四章 自己的闪耀 赵零夏的脑海里心里全都是贺连祁的影子，也就忽视了过山车的忽起忽落。 直到几分钟后，拐过最后一个弯，贺连祁才放过她潋滟的唇瓣。 一得到自由，她才惊觉自己身在何处。 还没等恐惧重新袭来，过山车却已经缓缓停下。 赵零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脑子里全是从过山车上下来时旁人调笑的视线。 贺连祁在过山车上抱着她亲吻，坐在后边的人几乎全看见了。 两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尤其还在民风相对严谨的时代，她这张老脸都要烧成火炭了。 剩下的项目也没心思玩了，趁早溜之大吉。 贺连祁却是笑得一脸荡漾，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两人离开游乐场，又绕道去疗养院看了贺婉。 经过钟蔓两年的心理治疗，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只是谨慎起见还要多观察一段时日。 贺连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坚决不同意二姐再回贺家。 别看这两年为了他跟赵零夏在一起的事跟家里算是恢复了些来往，但他心里的刺仍然在。 尤其涉及到二姐，他不会允许她再出一点问题。 贺婉显然也已经对家人彻底失望了，除了贺连祁跟大姐贺佳敏，其余的人在她眼里都是陌生人。 所以她也没想过要回去。 倒是钟蔓跟莫教授，因为这两年接触得多了，两位老人都非常心疼这个命运多舛却还是心怀善良的孩子。 他们一生没有儿女，年轻时不觉得什么。 等到老了，才知道如何孤寂难安。 钟蔓暗示的询问过赵零夏，若是他们想要认贺婉为干女儿，贺连祁会不会同意。 赵零夏对她这个提议非常诧异，但心里却觉得这对二姐来说是喜事。 她一生没享受过家人的关爱，若是能有师傅师娘疼爱她，也算是给她悲剧的人生填上一抹色彩。 不过这到底不是她的事，她也要询问贺连祁的意见。 于是等回家后就跟贺连祁说了这事，原以为贺连祁对二姐那样维护，会因为各种原由踟蹰。 只是没想到的是，贺连祁竟然欣喜异常。 这两年他是见过很多次莫教授夫妇跟二姐接触的画面。 在他们面前，二姐仿佛彻底丢掉了从前的包袱，开心的像个孩子。 若是她能一直跟两位老人生活在一起，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又变回贺连祁记忆中那个温婉贤淑的二姐。 两人这次来探望贺婉，贺连祁旁敲侧击的询问她。 贺婉眼圈却湿了，“连祁，你说的是真的吗？莫教授跟钟阿姨难道不嫌弃我是个累赘吗？” “谁说你是累赘？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贺连祁迅速纠正她的说法。 “莫教授跟钟阿姨是真心喜欢你，想要认你做干女儿也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夏夏和我也喜欢你，没有人会觉得你是累赘。” 贺婉眼眶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我愿意，只要他们不嫌弃我，我愿意陪着他们一直到终老。” 贺婉不过才37岁，却已经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贺连祁不喜欢她这样，可也知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更像让她走出疗养院，迈进世俗了。 所以两人离开疗养院后就去找了莫教授夫妇，说贺婉同意做他们的干女儿。 莫教授跟钟蔓喜不自禁！ 这两年贺婉经常在家里出入，他们也真是从心底认可了她，早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要不是天色已暗，钟蔓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 几天后，在赵零夏开学前夕，贺连祁亲自给贺婉办理了离院手续。 疗养院的医护人员也是看着贺婉一天天比从前好起来，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得知是通过心理辅导治疗的，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已经上报要将这个作为新课题研究。 现如今贺婉离开疗养院，他们也没有阻拦。 鉴于贺婉的身体情况，莫教授跟钟蔓收义女的事最终也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贺家也知道了，可这么多年贺连祁不让他们插手贺婉的一分一毫，他们索性就真的丢下不管，如今想要阻止也没有立场。 最终，贺婉只在寥寥无几的宾客面前给莫教授夫妇敬了茶、磕了头，认下了这对年迈的父母。 隔天，赵零夏开学。 装备学院作为j校，历年的规矩都是大四生要到bd实习，科研、文职累专业也一视同仁。 赵零夏再度开学，面临的就是一年的实习期。 工厂这边的管理也步入正轨，贺连祁也保证会帮她看顾着。 还有继母跟嫂子刘佳妮在那边坐镇，相信不会出什么状况。 况且她还有假期，有什么大事等她回来处理也可以。 一年，很快就会过去。 而一年后，她就可以毕业了。 莫教授早就跟她商量好了，等她毕业就引荐她进研究所。 那边的工作比较轻松，她还能兼顾工厂，也不用这么辛苦。 赵零夏感激莫教授的知遇之恩，对此欣然应允。 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赵零夏也能安心的去实习了。 ……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树叶悄然落了又长。 一年的时间在忙碌中也显得不那么难熬。 这一年，优洁丽的年销量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这一年，晓天以优异的成绩升上了京都有名的某附中。 这一年，贺连祁因为主导开发了两个新项目，一跃进入亿威集团领导层。 这一年，许建安迎来了八十岁寿辰。 这一年，赵零夏、袁淇，毕业了…… 又是一年的七月盛夏，赵零夏随着一同实习的学员们坐在j用大卡上，被送回了学校。 各项繁琐的程序进行完，所有学员一年中的表现也都刻印在了他们人生的履历表上。 今后的去留，会由学院根据学员四年的表现酌情分配。 同一时间，学院收到了莫教授所在科研所对赵零夏的聘用申请。 七月九日，装备学院南北校区共同举行了盛大的毕业典礼。 阅b式、汇报表演，九百多名戎装待发的学员演出了恢宏的气势。 这些人，将来会成为人民卫士、研发英才、科技精英…… 赵零夏的双眸炯炯有神，重生七年，她终于活出了自己的闪耀。 第五百六十五章 求婚 毕业典礼后就可以离校了，不过同宿舍的都舍不得走，凑在一起说要吃散伙饭。 地点是袁淇选的，装修中档的一家餐厅，大家兴致好，起哄叫了一打啤酒。 最后的相聚，放纵一下也无妨。 席间说到四年的点点滴滴，还有即将面临的分别，大家眼眶都开始泛红。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我们就喝个畅快。日后天高路远，望各自安好！” 方君燕豪迈的举起酒杯，大家碰杯将酒一饮而尽后又嬉闹到了一起。 吃完饭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袁淇意犹未尽闹着要逛街。 李月红和李姗也不舍得就这么回去，几人转了两个街道去了最红火的商业街。 袁淇拉着她们直奔华友商场，赵零夏还记得这里，是她在京都为优洁丽寻求合作时亲自拜访的第一站。 也没多想，跟着袁淇就进去了。 华友商场一共五层，中间挑空，站在一楼的大厅就能看见五楼上的玻璃天窗。 所以即便不开灯，整个商场也是亮堂堂的。 几人刚走进一楼大厅，突然听到嘭嘭两道破空声。 循声望去，就看见两条巨大的条幅从五楼楼梯侧面飞速的落了下来。 条幅差不多两米宽，却足有十米长，一直垂到二楼的缓台边上。 这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什么？”李月红不解的问。 “傻啊，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没错，条幅红底金字写得清清楚楚。 左侧：“许零夏，嫁给我！” 右侧：“夏夏，嫁给我好吗？” 大家眨眨眼，又看了眼才确定不是眼花。 李月红这才不可思议的道：“所以，这是在求婚？” 方君燕一脸艳羡，“应该是了。” 李姗双手握拳堵在嘴边，“天啊，这么、这么……浪漫吗？” 她在脑子里搜罗半天才想出‘浪漫’这个词。 在这个刚刚开始大胆说爱的年代，大部分人对情爱还是羞于表达。 甚至有的青年男女由人介绍，从相识到结婚连个手都没牵过。 更不用说在这么多人面前，大方示爱、求婚。 看在她们眼里，除了浪漫，也想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了。 大家的讨论声中，只有一人愣愣的站在那，紧紧盯着那两个巨型条幅，甚至忘了呼吸。 赵零夏看着条幅上的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只有乔渔蹙了蹙眉。 “这个人跟赵零夏只差一个姓氏？” 经她提醒，大家才注意到这点，纷纷转头看向赵零夏。 待看见她呆愣愣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几人倏然瞪大了眼睛。 方君燕语无伦次的问：“夏夏，这、这上边被求婚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还没等赵零夏做出反应，头顶突然飘飘洒洒落下了漫天的花瓣。 游人都停住了脚步，无数双眼睛望着这美轮美奂的一幕。 赞叹、惊异，各种声音充斥在耳畔。 而赵零夏的眼睛却落到了正对面，缓缓从幕布后走出的人。 剪裁合体的西装将男人挺拔的身躯衬得更加伟岸，俊朗的五官无一处不透着精致。 周身气质沉稳而内敛，此刻深黑如墨的双眸正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 他手中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砰！ 砰砰…… 纵使周围人声鼎沸，赵零夏还是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这是贺、贺教官？” 李月红看着对面的人，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议。 其余几人也认出了贺连祁，实在是当初在他手下被折磨的惨状如今还记忆犹新。 即便隔了几年她们也忘不掉这张脸。 只是现在的场景，他这副装扮，几人再愣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贺教官这是在给人求婚？ 几人很快就发现，贺教官目光望着的是她们的方向。 再联想条幅上的字，大家齐刷刷看向赵零夏，满脸惊愕。 赵零夏此刻已无暇顾及别人，眼里都是对面那个徐徐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贺连祁走的很稳，每一脚落下去都是个坚定而有力的步伐，直到在她面前站定。 “贺、贺大哥……” 赵零夏唇舌发涩，实在太意外、太震惊！ 贺连祁目光直视着她，深情且专注。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贺连祁缓缓曲起膝盖，单膝落地。 手中的鲜花举起，另一只手握着枚镶嵌了红宝石的黄金戒指。 低沉醇厚的嗓音如大提琴般在空旷的大厅响起。 “夏夏，你愿意跟我一起，相伴终老吗？” 赵零夏看着他，慢慢洇湿了眼眶。 去年他问过，等她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没有仪式，没有鲜花，她依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原以为那就是他含蓄的求婚现场。 可现在，他却用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了她一个女人此生都向往的浪漫与感动。 人群慢慢围拢过来，赵零夏这时才发现，周围有很多熟面孔。 继母、哥哥、嫂子、莫教授、钟蔓、贺婉、秦永亮…… 许许多多的人，将他们围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欣慰的笑。 泪珠终于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夏夏，好不好？” 贺连祁仿佛怕吓到她一般，询问的声音清浅缱绻。 赵零夏眼角含泪，慢慢扬起最美的微笑。 轻启唇|瓣，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随着她话音落下，手腕就是一紧，整个人失重般朝前倒去。 下一瞬，就跌进一具火热的胸膛。 四周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哄笑声。 贺连祁紧紧搂着她，那力道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许久后，他才想起什么，拉开两人的距离。 执起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精准的将戒指套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差点把这个忘了。” 赵零夏被逗得破涕为笑，晶莹的泪花里映衬的是男人咧开的嘴角。 剩下的事赵零夏已经不太记得清了，只隐约记得好多人上前恭喜他们。 继母抱着她也哭了，就连小江烨都抱着她的腿嚷着：“姑姑、漂亮。” 还有几位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跟贺连祁恋情的室友的讨伐。 总之，那些混乱的场面全都被她内心疯狂奔涌的欣喜挡在了外面。 等到她再度恢复神智时已经被人带到了饭店。 宽阔的包间里，爷爷大伯二伯两位姑姑都在，还有贺家的一众长辈。 全都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两个。 第五百六十六章 结婚 (一) 这些长辈都是贺连祁请来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天的求婚一定会成功。 一旦成功，就立马商量结婚事宜。 点子是钟蔓出的，在国外生活多年的她有着现下许多年轻人都比不过的浪漫细胞。 贺连祁也想给赵零夏一个惊喜，即便这样招摇有损他的硬汉形象，依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知道这一切，赵零夏有些啼笑皆非。 贺大哥这是得有多急！ 贺连祁：急，都急的火上房了。 两家长辈对他们结婚的事早就心照不宣了，婚期贺家那边早就选好了，就等着许家人点头。 就连婚房，都在赵零夏毫不知情下布置好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许建安本来还想抻一阵子，哪能这么容易就叫人把他的宝贝孙女娶走。 可是看着对面小两口那眼睛都要黏在对方身上了，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再继续端着。 算了，都处了这么多年对象，再抻就断了。 等到这顿饭吃完，所有结婚细节都商量好了。 结婚的日子定在农历六月十八，星期六，都是双日子，大吉。 距离婚期只有半个月，好在贺连祁早就将一切筹备妥当，也就不显得仓促。 两人第二天就领了结婚证，握着手里的两个红色小本，贺连祁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夏夏，从这一刻开始，你是属于我的了。” 赵零夏斜了他一眼，“怎么不说你属于我？” 贺连祁一脸谄媚：“我当然是你的，全身上下全都是你的，都归你。” “这还差不多。” 阳光下，赵零夏的笑容异常明媚。 领完证两人就赶去影楼拍结婚照，这时候的结婚照没有后世那么繁复，只有一组照片， 贺连祁从后备箱拿出一套礼服来。 “这是钟阿姨送咱们的新婚礼物，她亲自跟设计师沟通定制的婚纱。” 赵零夏怔了下，之前她还想着是穿婚纱还是传统礼服，没想到师娘早就给她准备出来了。 两人各自带着自己的衣裳进了换衣间。 赵零夏因为婚纱复杂晚出来了一会儿，可是当看见她走出来的那一刻，等在外边的贺连祁就看直了眼。 美！ 太美了！ 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美丽。 婚纱大胆的采用齐胸设计，上边衔接了一层缀满星星刺绣的半透明轻纱。 网纱下香肩锁骨若隐若现，如梦如幻。 腰部鱼骨设计，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揽进怀里。 大小不同的两层宽幅拖尾下摆也点缀了无数的繁星，与领口|交相呼应般，更是精美绝伦。 衬着她莹白的肌肤，贺连祁觉得喉结跟某处都不自觉一紧。 内心如同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夏夏，你太美了。” 赵零夏看着他莞尔一笑，霎那间天地间颜色尽失。 这一通婚纱照贺连祁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脑子里都是她妖娆的身段和绝美的脸庞。 好不容易熬到拍完，上了车，贺连祁油门都不想踩，最后实在忍不住，转头问她。 “夏夏，说起来现在咱们两个也算夫妻了，不然你今天就跟我回家吧。” 赵零夏看着他眸底暗藏汹涌的光，忍不住捧住他的脸。 “再等等好不好？” 她知道他的想法，可她想把最美好的自己留在真正嫁给他的那天。 贺连祁吞咽了下口水，犹豫许久，才艰难的点头。 ……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了两人大婚的日子。 夏志诚、孙少宁周月夫妻，孟远浩，还有余晓旭、李猛栾新舟、王大兴，都一道从江林赶了过来。 余晓旭拉着赵零夏的手，不迭声的说着恭喜。 赵零夏是在许家出门的，前一天晚上，江薇跟几位伯母、姑姑全都来了她的房间里。 不迭声的叮嘱她结婚要注意的事宜，还有婚后该怎么跟丈夫、婆家人相处。 一直说了两三个小时，几位长辈一齐给她塞了厚厚的压腰红包后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江薇没跟他们一起走，而是跟赵零夏在屋里说了许久的悄悄话，才满脸笑意的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零夏就被人拉起来。 屋内院子里都是人，钟蔓也来了，贺婉跟在她身侧。 “今天我作为娘家人出席哦。” 赵零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平和安逸。 特地请来的化妆师为她化了合适的妆容，带上头纱后，屋子里的人都看呆了。 江薇眼眶发热，“我就知道，我家大妮儿是最美的。” 赵零夏看着继母，突然跪坐在床上，给她磕了个头。 “妈，谢谢您！” 江薇被她这句话惹的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扑漱漱的落了下来。 直到二伯母宋氏端来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面条，她才止住了眼泪。 在众人笑着说吃了面条就长长久久的声音中，赵零夏将面条吃了一半。 剩下的小半碗被家中小辈一人一口给瓜分了，说这叫‘福根’。 吃过面条没一会儿，接亲的车队就来了。 许家嫁女这可是京都头等大事，结婚送亲的车子排满了整个胡同，一直延伸到街道外很远。 贺连祁穿着合体的西装，神采奕奕的捧着鲜花，走路带风的被人簇拥进院子。 赵零夏所在的厢房房门紧闭，一堆人堵在门内，不叫外边的人进来。 吕航再次苦逼的做了伴郎，跟在贺连祁身后，招呼着身后的兄弟们。 “嗓门都给我亮起来，今天能不能进这个门就看咱们的了。” 身后众人跟着起哄：“放心吧，别说进门，拆门都没问题。” 贺连祁郑重地对着门整了整衣服，然后才拔高了嗓子大声地喊道： “媳妇开门，我来接你回家了。” 袁淇领着一干人堵在门口，隔着门嚷嚷，“这么简单就想把人接回去可不行啊，必须得有点表示。” 都没用贺连祁动手，吕航就捏了一大把红包从门缝底下塞进去。 “有有有，只要开门，多少红包都有。” 屋里的打开红包，见里边都是崭新的五十块钱，惊叹新郎官的大手笔。 但他们是为金钱折腰的人吗？就算是也不是这档口啊。 余晓旭笑着喊道：“不够，用钱收买人心可不行，新郎官想要接新娘先来五十个俯卧撑。” “要单手的。”孟远浩也跟着接口。 第五百六十七章 结婚（二） 贺连祁一身崭新的衣裳做俯卧撑可不合适。 吕航尽职的喊着：“我来我来，这俯卧撑我做。” 孟远浩可不是好忽悠的：“那怎么行？这么点小事新郎官都做不来，是不是洞房也得叫人帮你入？” 贺连祁一听这还了得，甩手把捧花丢给吕航。 横了他一眼：“要你显欠。” 说完利索的单手撑地，喊着号子做起了俯卧撑，惹来了一通大笑声。 做了三十多个，门后突然又传来秦永亮的声音。 “新郎官，刚才忘了说，五十个俯卧撑是有时间限制的，还有十秒钟，你要是做不完这门也别想进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贺连祁都想揍人了。 吕航眼睛咕噜噜转着，看到厢房窗子开着，在后边捅了捅贺连祁示意他看。 贺连祁立马俯卧撑也不做了，飞快的从他手里夺过捧花，两步蹿到窗台底下。 屋内的人都注意着门口，只有赵零夏看见了窗下的男人。 贺连祁朝她咧嘴一笑，竖着食指示意她别吵。 然后撑着窗台纵身一跳就稳稳的进了屋。 “啊～” 屋内众人只感觉身侧黑影一晃，转头一看就发现新郎官居然跳窗进来了，惹起了一阵尖叫声。 贺连祁已经趁着空档冲到赵零夏身前，单膝跪地把捧花举到她面前了。 “媳妇跟我回家。” “不行不行，这是耍赖，夏夏不要答应他。”袁淇大喊着。 可这功夫吕航领着一帮人在外边撞开了门，呼啦啦都涌了进来。 其余人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被他们齐刷刷给隔开了，手里也都被塞了一大堆红包。 形势比人强，还能有红包拿，这些人终于不再拦着了。 赵零夏已经被这一出给笑岔了气，绯红的脸上也染了一丝娇艳。 夏天本来就热，贺连祁还穿着西装做了那么多俯卧撑，额头上都有汗了。 赵零夏心疼的接过他手里的花。 重重地点头：“好，我跟你回家！” “吼……” “哦哦，接媳妇回家喽。” 跟着贺连祁的人一通哄闹声差点掀翻了房顶。 贺连祁找到鞋子给她穿好，跟她一起跪在床上给许建安和江薇都磕了头。 再也等不及的将她打横抱起来冲出了门。 赵零夏双臂环着他的脖子，眼睛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贺连祁一直将她抱上车，趁着后边人还没追上来，抓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下。 “乖，今天肯定会很累，你多担待。” 赵零夏脸颊染上一抹酡红，推着他：“别把我妆弄花了。” 贺连祁哧哧的笑，“好，那我等晚上回家你卸了妆好好补偿你。” 这一声补偿被他说的缠绵悱恻，赵零夏耳尖又红了。 车子绕着京都环线行驶了整整一圈后才开去新房，一到新房楼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响彻天地。 赵零夏透过车窗看见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心里有点紧张。 贺连祁握住她的手，“不用怕，跟着我就好。” 然后帮她把头纱放下，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踩过米粮口袋，顶着守在门口的人砸下来的五彩粮，贺连祁一路护着她抱进了新房。 房子还是贺连祁之前的房子，不过他大手笔的把对门的房子也买了下来。 九十平的房子一下子翻了一倍，又重新做了装修，布置得格外温馨。 屋子里也挤满了人，由懂规矩的长辈指使着把全套程序做完，大家才启程去了酒店。 婚宴是在京都有名的宴庆宾馆，热热闹闹的摆了五十余桌席面。 赵零夏先被送去了后台补妆，贺连祁到前边招呼。 余晓旭和袁淇周月等人守在她旁边，逗着她说话。 直到前边司仪来叫，赵零夏就被带到了宴会厅的门外。 高大的仿铜制大门缓缓打开，厅内的音乐和主持人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赵零夏挽住爷爷的手臂，两人一起走上了舞台的末端。 头顶上五彩的霓虹和身侧缠着粉纱的拱门显得如梦似幻，赵零夏看着长身玉立站在舞台另一端的男人，握着爷爷的手紧了紧。 许建安今天穿的是唐装，还特地做了头发，整个人也精神矍铄很有精气神。 贺连祁在主持人的指引下拿着捧花走到他们面前。 第三次单膝跪地将花交到赵零夏手上，然后将目光挪到老人身上，深深的朝他鞠了一躬。 “爷爷，谢谢您愿意将夏夏嫁给我，我会呵护她、保护她，给她幸福，跟她一起走到永远。” 刚认回来没两年的孙女，转手就要送去别人家，许建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记住你今天的保证，要是你让她伤了一根头发丝，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叫你好过。” 贺连祁郑重地行了个礼，“一定！” “爷爷……”赵零夏看着身旁头发半白的老人，声音有点哽咽。 许建安拍拍她的手，然后垂着眸子将她的手交到贺连祁的手里。 没等他们再说些什么，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舞台。 他走的决然，心却早已狠狠揪成一团。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一幕感动，有的甚至抹起了眼泪。 贺连祁抬手擦掉赵零夏脸上的泪，“放心，嫁给我你也还是许家人，随时都可以回家。” 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跟喝彩声。 贺连祁牵起她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带着她缓缓走向舞台。 主持人是他精心挑选的，很会活跃气氛，眨眼间就将刚刚的悲伤驱散，让现场的气氛热烈起来。 贺连祁也一反常态，主持人问什么都大方的回答。 “二位能说下彼此第一次心动都是什么时候吗？” 主持人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追着问两人的恋爱历程。 赵零夏面色有些赧然，贺连祁倒是大方，沉眸想了会儿。 再抬眼，幽暗的双眸深情的看着容色娇丽的新娘。 “应该就是她被人栽赃抓起来又崴了脚的那次吧。” 赵零夏听了一时还有些懵，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 贺连祁见她眼中疑惑，轻咳了声：“就是你出去宣传洗衣粉，被人冤枉偷了供销社东西……” 当时他见不得赵零夏揉脚的动作那么轻柔，一冲动就去帮她。 看着她晶莹玉润的脚趾，还有握在手里那沁凉滑腻的触感，让他的心脏都不自觉多跳动了几下。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 他这么一说，赵零夏也记起来这回事了。 她被人陷害抓进派出所，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时碰见了他。 是贺连祁将自己从派出所里带出来，见她崴了脚还跟人要了去肿化瘀的药给她涂。 只是，这也太早了吧？ 她以为至少在她去锦东跟洁风厂续约，顺便帮少宁叔给他带东西时。 那次为了维护他，贺大哥跟袁汐发了脾气，还温柔的给她磕破的额角上药。 其实那时她就隐约感觉到他待自己的不同，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却没想到，他比自己想得还要早。 赵零夏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永远最懂得隐忍，却又恨不得把全部感情倾注在自己身上。 主持人调侃了几句，然后又转头问赵零夏。 什么时候心动？ 是贺大哥对自己表白吗？ 好像更早。 许久后，就在众人以为她选择沉默时，赵零夏开口了。 “是那次，我们同路回江林，路上出了点事故我们在招待所投宿。我做了噩梦叫得很大声，他正好住隔壁，听到后赶来敲门。因为着急，忘了穿鞋子。” 到现在，赵零夏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底下的起哄声更大，贺连祁的脸也因为自己这荒唐的经历微微泛红。 但更多的是甜蜜，原来那时候小丫头就对自己动心了啊。 那他表白的时候，她还抻着不答应，害他紧张了好半天。 主持人已经转移了话题，贺连祁却还沉浸在这种甜蜜中。 仪式最后的环节是扔新娘捧花，这是最新流行的，大家都不太懂怎么回事，主持人特意介绍了下。 听说接到捧花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致，纷纷涌上舞台。 袁淇爱热闹，拉着身旁不好意思的余晓旭也跑了上去。 赵零夏被主持人指使着背对众人，然后在他一声令下后将捧花用力的朝后抛去。 身后哗然一片，她转身，就看见那束捧花几经周转被孟远浩夺过去搂在了怀里。 吕航等一众没抢到捧花的全都唉声叹气的数落他太彪悍。 孟远浩笑得一脸荡漾，冲出围着自己的人群，跳下舞台直奔刚走下去的余晓旭。 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一把将捧花塞进她怀里，喘着粗气看她。 “晓旭，送给你。” 宾客都愣住了，几秒钟后，台下爆起了一阵哄笑声。 余晓旭也傻眼了，怔愣了好半晌，然后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垂头拿花挡住脸就跑了出去，孟远浩毫不迟疑的追上，丢下满堂戏谑的宾客。 赵零夏也没想到自己的婚礼上居然有人抢风头。 想到前年余晓旭写信询问孟远浩，想必那时候两人就有苗头了。 不过，这种结果是她乐见其成的，她也为两个人高兴。 这一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主持人很快控场，又风趣的调笑了一番后宣布仪式结束。 赵零夏回到后台换了大红色旗袍的敬酒服，之后跟着贺连祁开始挨桌给到访的宾客敬酒。 越宁也来了，只是到的晚，没有赶上仪式。 赵零夏看着他，心里多少有点别扭，而贺连祁眉眼间则是掩不住的得意。 好在越宁举止大方，跟他们二人握手说了声：“恭喜！” 然后又递给他们一张请柬，“我跟慧慧九月末订婚，希望二位届时可以光临。”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带着隐隐的幸福，赵零夏知道，他是真的放开了。 袁汐也来了，只是一直坐在角落里。 自打上次认亲宴上先是被舅外公警告后又被顾勉威胁，家里的日子一落千丈。 父亲整日愁眉不展，母亲也是长吁短叹。 直到这个时候袁汐才幡然醒悟，一把好牌，因为她的任性和娇蛮，生生的打成了烂牌。 只是这能怪谁呢？ 最终她没等到一对新人来敬酒，悄悄的离开了酒宴。 赵零夏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因为不习惯，再加上站的久了，脚有些疼。 还好贺连祁一早发现不对，暗地里搀着她。 就算这样，五十多桌酒敬下来，她仍然感觉脚要累断了。 好在酒席很快就结束了，贺连祁打发走了一大堆等着闹洞房的人，自己开车带着赵零夏回家。 下车都没让她自己走路，要抱着她上楼。 想到自家可是六楼，赵零夏忍不住问： “贺大哥你能行吗？不然还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贺连祁睨了她一眼，“夏夏你难道不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说完不等她回话，大踏步的就上了楼。 六层楼，他脸不红气不喘的一气儿跑上去。 赵零夏都惊叹了，这男人的体力这么好吗？ 贺连祁脸上透着得意，“这回相信你男人行了吧？” “嗯嗯，贺大哥你最行了。”赵零夏狗腿的吹捧。 谁料贺连祁却是刮了刮她鼻子，“等会儿让你见识下更行的。” 赵零夏隐约从他这话里听到了森森寒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挑衅他独属于男人的尊严。 贺连祁：这不是挑衅的事，你要相信，一头饿了多年的狼该有多凶猛。 …… 五年后 优洁丽日化厂十周年厂庆！ 几年的时间，优洁丽的工作重心慢慢从锦东挪到京都，毕竟这里才是国之心脏。 夏志诚一家也为了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搬来了京都。 如今工厂的管理日趋成熟，也不需要总经理实地坐镇了。 赵零夏便把京都工厂的管理权都转交给夏志诚，自己专心在科研所工作。 五年的时间，优洁丽日新月异，已经从三家分厂发展成了七家。 就连产品类别都增加了，不专注于洗衣粉这一项。 上一年优洁丽的总销售额更是突破了千万。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早在三年前，当初投入的那些资金就已经全部回收了。 几大股东两年没有分红，终于在这一年见到回头钱了。 工厂也终于不用靠拆东墙补西墙欠款过日子，大家心里别提多美了。 而在赵零夏看来，这些都远远不够，毕竟她的目光更长远。 其后这三年，她更是加大发展力度，销售业绩也以惊人的速度成倍增长。 直到今年十周年，更是有了新的突破。 十周年是个大日子，周月也从江林赶来了京都。 双胞胎兄弟如今已经八岁了，因为上小学了，就没有带过来。 孙少宁的酒厂这两年也发展壮大，这份功劳却不在最初的白酒生产上，而是后来引进的啤酒生产。 这些年民众对啤酒的需求量与日俱增，孙少宁的酒厂也慢慢转型主要生产啤酒。 现在已经是发展成锦东省最大的啤酒生产商了。 虽然销售跟优洁丽全国撒网不能比，但盈利也十分可观。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除了周月，赵零夏还把另一位股东江大舅也接来了京都。 江大舅这辈子除了女儿家就没出过远门，这还是他第一次走了这么远。 赵零夏是想着继母跟他也有年头没见了，趁着江大舅身体还硬朗，接过来京都逛逛，兄妹俩再叙叙情。 这几年在江玉凤那里江大舅也没闲着，帮女儿料理砖厂，在经管下小外孙，日子也算充实。 就是有一事不顺心，那就是江志宽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当初江志宽被江辰扔出家门后就憋了一肚子气，两三年都没登过门，更别说关心下老父亲的身体和将来养老。 若不是因为这个，江大舅也不会豁出去脸面叫女儿养着。 偏生这人断了这份父子亲情，当无意间得知市里最有名的优洁丽日化厂居然是赵零夏这个便宜表妹开的时，他们两口子就动了心思。 只是当他们找过去时，姑姑一家早就搬到京都了，连个面都见不到。 两口子这才想着打听老爹的去处。 知道老爷子被姐姐接走后厚着脸皮登门了。 嘴里说着来看看老爹过的好不好，却只口不提自己做的混账事，也不说要不要给父亲养老。 张口就是家里日子过的拮据，叫江大舅看着两个孙子的面上接济一二。 江大舅本来看见他们来就一肚子火，拿着大铁锹就给打了出去。 嘴里骂着丧尽天良的畜生东西还敢找他要钱。 他有钱，十好几万呢，但是他们两口子一分都别想沾手。 他宁肯扔河里打水漂听响都不会给他们一个子儿。 姜志宽被砸的鼻青脸肿，灰溜溜的跑了，再也没敢找上门。 只是江大舅到底没有那么狠心，悄悄建了个户头，一年存进去两千块。 告诉闺女，自己要是死了，其余遗产都归她，就这个户头里的钱，给两个孙子。 算是他为老江家血脉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江辰听到这事后恨不得杀回江林再揍姜志宽一顿，江大舅却说子不教父之过。 儿子长成这样他这个当爹的有责任。 反正这辈子也没多长了，爱啥样啥样吧。 这话听得人心酸，都说子女是父母前世的债，这话果然不假。 优洁丽十年庆典的那一天，空前的热闹。 彩旗翻飞鞭炮齐鸣，赵零夏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站得整齐的员工，致辞时都差点哽咽。 回想重生之初，家里米缸都要见底了。 她跟哥哥每天背着几十斤重的辣椒酱走十几里路去镇上售卖。 到后来做洁风洗衣粉代销商，顶着酷暑严寒出去推销。 再之后建立优洁丽，一路走过来，其中艰辛有几人可知。 时间就像无言的工匠，雕琢着每个人的生命，或精彩或绮丽。 却唯有坚毅的心，才会历久弥坚。 幸好，她熬了过来。 厂庆有序的进行着，就连报社的记者都跑来采访。 庆典过后厂子里的骨干一起聚餐，餐桌上，赵零夏郑重地给夏志诚跟周月敬酒。 “感谢你们这些年对工厂的操劳和守护，因为有你们，才有优洁丽的今天。” …… 饭后，赵零夏又跟众人寒暄了会儿才离席。 出了饭店大门，就看见街道对面停着的熟悉的车子。 她脚步欢快的走过去，刚打开车门，一个小炮弹就迎面撞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才出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赵零夏脚步踉跄了下才堪堪接住小炮弹，看着那张糅合了男人全部优点的脸，笑容温和。 “是妈妈迟到了，诚诚要怎么惩罚妈妈？” 刚满四周岁的贺诚拧眉想了下，伸出胖嘟嘟的小手。 “爸爸说妈妈做错事就要上税。” 赵零夏也不知道小家伙从哪学来这个词，却还是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 真的在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块钱给他。 “好了，我交完税了，是不是可以上车了？” 贺诚捏着一块钱笑得见牙不见眼，“妈妈快上车。” 晚上，赵零夏将孩子哄睡后才回自己房间。 刚躺到床上，身侧的男人就贴了过来，灼热的手掌各处乱窜。 赵零夏折腾了一天也挺累的，故意学着贺诚的样子瞪着眼睛。 “别动，你再乱来我可要上税了。” 贺连祁笑得一脸讳莫如深，贴着她的耳朵。 “媳妇你说的没错，我这不正在上、睡……” ——全文完 《八零花月正当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