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了！大鸟不双飞！》


 亲生总没领养好

    「小翼～小裊～吃早餐囉～」妈妈温柔的呼唤，把我从梦乡中硬生生的挖了出来。我揉揉眼睛，悄悄抠掉眼角边的眼屎，把皱皱的睡衣拉直，用手轴轻轻撞他。小翼发出赖床的撒娇声，真的是－好萌啊！
    「翼翼哥哥～」我翻过身，直接压在他身上：「起床了啦！」
    「小裊！」小翼推开我：「不要压在我身上！很重！」
    即使小翼冷冷地拒绝了我的热情，我仍然可以把它解读为傲娇的可爱表现。我搔搔小翼的肚子，趁他还来不及反应时跳下床。
    「宋小裊！」我回头朝小翼吐吐舌头，转身往飘满菜香的厨房奔去。
    ＊
    「砰！」我摸摸隐隐作痛的头，回头看看凹了个洞的木柜。唉！完蛋了！我没事干嘛做这种怪梦啊？这柜子又得麻烦爸爸妈妈花钱赔了，宋小翼真他妈的害人不浅。
    「宋小裊！」鼻毛外露外型酷似狒狒的数学老师抖抖掛在鼻毛上的鼻屎：「上课睡觉就算了，还用你的屎头脑撞坏柜子！你的头脑值这柜子的钱吗？」说完，他还不忘喷喷气，尽力挤出另外一搓鼻毛－附带鼻屎。
    「成绩好学习态度差有用吗－」「砰！」只见狒狒的话被硬生生的截断，全班拍桌起立。
    脏话蜂涌而出，我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这种情况我早已见怪不怪。
    我默默地走出教室，我，不想红，为何总是被眾星拱月？为何这样而造成我和他之间的隔阂......真，不值得。
    ＊
    「宋小翼！你考这什么分数？92？你妈我可有生脑子给你呀！你看看，小裊可考了100分呢！你拿什么跟她比呀？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小孩？」一回家，我马上了解小翼没跟我一起走回家的原因。妈把考卷全砸在小翼的脸上，考卷随着小翼低下的头缓缓滑落，小翼慢慢弯腰，平静的一张张将它捡起。
    提起书包，他抱着整叠考卷回到房间。我屁颠屁巔的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袖子走进房间，小翼始终没有哭。跟我被眾星拱月一样，小翼也早已习惯受尽冷落，不管怎么做总得不到爸妈疼爱、同儕关爱的生活。
    我戳戳小翼的肚子，希望他能解开深锁的眉头。「别烦我。」小翼拿出厚重的参考书，戴上黑框眼镜开始读书。
    「小翼，我......」我朝他的背伸出的手僵在原点。我，该怎么安慰他呢？要怎样，才能不显得做作，自然的安慰他呢？他总是生活在我的阴影下，难道，他不恨我吗？
    我一直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我从未为此伤心过。因为，我爱着我的掛名哥哥－小翼。他人眼中样样都不如我的他，是我眼中最坚强的天使。

 心在国外

    「请搭乘华航b162班机的乘客尽快登机，飞机即将起飞－」我看看手錶，妈是时候该起床了。当她起床发现我已消失得不见踪影时，必然会忧心如焚吧？
    「爱你不是两三天－」我骂了声干，随手把手机的电池拔出，踏上飞机。不用看也知道是妈打来的，烦死了，明明不是我亲生妈妈。
    我跟小翼是掛名的双胞胎，妈妈对我们截然不同的外貌有牵强的解释－我和小翼是异卵双胞胎。我对这件事却有不同的见解，毕竟我了解妈不可能在医院躺半年等待在小翼之后出生的我落地。我和小翼不是亲兄妹，从他酷似妈的相貌和我不知从何得来的铁头，我可以推知。
    国中毕业后，你前往乌干达。美其名是去教书，在老娘看来根本就是妈害他自暴自弃了。他不告而别，只寄回来一张他用过的机票。妈为此哭了好久，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当初你又何必这样逼他？这，害到的不仅仅是你和小翼，还有我啊！
    小翼走了，留给妈那张毫无用处的机票，留给我那声你很虚偽。
    我从小就一直努力给你温暖，一直想让你展露儿时那毫无心机的笑容。到头来，你留的只有那句虚偽？
    随着飞机的心跳声，我轻轻闔上双眼。
    ＂「妈咪！我不敢自己睡啦！」我扁着小嘴，头上系着红绳儿的小辫子甩呀甩，几欲甩到小翼的脸上。
    「小裊乖～妈咪叫小翼陪你睡，你就不怕了！」妈摸摸我和小翼的头，眼中爱怜无限。
    我差点欢呼出声，精心策画的计画果然奏效。我可以在跟爸妈分房间的情况下继续跟小翼睡在一起了！
    半夜，我拿着鬼故事大全挑灯夜读，小翼则在一旁看都不敢看。我的阴谋就这样被小翼识破了，但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告诉妈的意愿。就这样，我确信小翼也爱着我。
    ＊
    「小裊－」小翼看着推开所有巧克力，朝他走来的我。我和他的距离，只馀下一个指节的长度。他呼出的热气在我脸上轻轻扫着，让我从脸上痒到心底。
    他俯下身来，我已感觉到他唇上的温度。我闭上双眼，心中的小鹿疯狂乱跳，准备迎接他将要落在我唇上的吻。
    剎那间，我彷彿听到他奔放的心跳。
    他，没吻我。
    他愣了愣，将我给他的巧克力偷偷塞回我的怀里。你以为这样就没有人发现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一刻想做什么吗？
    ＊
    「小裊，相信我，我不管到哪里，都是为你着想的行为。」屋顶上的谈心，已成为我们每晚不可缺少的睡前程序。他总是在快吻到我时收手，我早已习惯。眼神中含情脉脉，又怎能令我想像的到他日后会前往他乡？
    我没回答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情敌！！

    「小姐！这样太少了啦！」拉人力车的大叔不满的朝我挥挥拳头，在我眼神的逼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一路走来，恶臭越来越明显。原来是村子口这推沾满牛粪的稻草堆惹的祸。
    我呆呆地站在村子口，看傻了眼。
    满目疮痍，遍地都是破碎的木板。屋顶东破一块西破一块，竟没有半块屋顶是完整的。一群踩在牛粪堆上嬉戏着，瓦砾碎屑散了满地。
    小翼就住在这里吗？为了逃离台湾，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捏着鼻子跨过一堆堆牛粪，我拉起一个孩子的手，问他宋小翼住在哪。
    看着斑驳的木板门，我的心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木门看来不堪一击，我不敢伸手去敲他，深怕它就此倒塌。
    「小翼？」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过了十分鐘，在我心里却似过了半个世纪之久，木门开了。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倒了。
    「你们这种娼妓竟然想打我家翼翼的主意？」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肤色白皙具有弹性，头发梳成俏丽的马尾，在这骯脏的小镇中竟是出淤泥而不染，清新脱俗宛若仙女下凡。可是，姑奶奶，我管你有多正，可以不要把门板往我身上砸吗？
    我避开门板，后退三步。面对这种疯女人还是小心为妙：「小姐，你误会了。我是小翼的－小翼的－」我满脸红晕，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小翼爱我，我也爱他。可我们从未正式交往啊!
    「什么事啊?吵死了。」朝思暮想的声音，从没有门板遮挡的门口，毫无保留的传了进来。
    「小翼？」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我们的相逢竟是如此容易。
    「翼翼！我马上把她赶走！你不要紧张！」一口流利的中文，这正港的台湾女人让我说不出话来。
    「宋小裊？」小翼一脸惊讶，如何？没猜到我会追过来吧？
    「小翼，虽然有点久，」我低下头:「不过，我终究来了。」
    「你来这里干嘛？」小翼歪着头，露出貌似无害的笑容。我知道，这笑容终究不是发自内心。
    我愣愣，马尾女露出浅浅的微笑：「你是谁呀？别来乱认亲。」她拉起小翼的手：「翼翼，你不会跟这没胸没脑的女人有关係吧？」
    「讲话留点口德啊！」我终于脱离呆愣状态，对这马尾恶女大吼：「你又不是小翼的谁！你凭什么管他！哪像我可是他的－他的－」我满脸红晕，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妹的！你这贱女人跟翼翼是什么关係？」马尾恶女大吼，拉起我的衣领。我不甘示弱地朝她的手臂狠狠咬去。她尖叫一声，抓起我的头发。
    「够了。」小翼将我们扳开：「小裊，我不赞成你来的行为，但我必须跟你介绍－这位是周沁离。」
    「沁离，我对你的行为感到失望，但我必须说－嫁给我。」

 此翼非比忆

    「what？」我尖叫。小翼怎么可能爱上别的女生？一定是我在幻听！
    「周沁离，一句话，要或不要。」小翼冷冷地说。这语气怎么感觉像逼问－
    「要要要！当然要！」周沁离满脸喜色，马尾随着头的剧烈摇摆而上下摆动，一个字－贱。
    「小裊远来是客，」小翼脸上掛着淡淡的不真实微笑：「进来吧！」
    小翼抬起门板，轻松地装回门框，像是做惯了这类的事。
    ＊
    夕阳西下，照的我和周沁离满脸通红。瞪视着对方，巴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小翼进去准备晚餐了，留我和周沁离在庭院「畅谈」。啊！真的是好「愉快」呀！
    「这环境真脏，难怪走出来的人都这副德性。」我打破沉默，开口酸了周沁离一句。
    「所以？你看不起翼翼？」周沁离瞇起双眼，嘴角微微上扬：「你可是翼翼的＂妹妹’呀！怎么能看不起他呢？」
    干！这丫头伶牙俐齿呀！马上戳到我的痛处。
    「啊！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我犯了＂小姑＂的禁忌吗？请＂小姑＂海涵！」干！你没事干嘛强调＂小姑＂两个字呀？居心叵测！
    对了！妹妹！该不会小翼以为我是他妹妹，觉得我们两个不会有结果，才这样对我的吧？
    我要赶快去跟小翼说明！我不是他妹妹！这一切都有逻辑作为佐证！
    隔天就是婚礼了......干！他们办那么急干嘛？分明就是怕我抢婚嘛！
    我要趁早去跟小翼说清楚，面对他们即将到来的婚礼，我没有忧伤的感觉，只有紧张。小翼是我的，我知道我抢得回来，只是我还没想出对策。
    「你干嘛沉默？」周沁离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不用感到不服气，这是我应得的。在翼翼失落时，只有我陪着他，陪他克服精神压力。而你们，正是他的压力来源。他，恨你。」语毕，她勾起一抹自豪的微笑：「砲灰，等着灰飞烟灭吧！」
    「你错了。」我笑得灿烂：「小翼可能没跟你提过，我们不是兄妹，是情人吧？」

 尾声：看似不完美的结局。

    隔天一早，我和小翼、周沁离前往坎帕拉，乌干达的首都。
    婚礼在当地知名的教堂举行，叫杀小不重要，反正我知道也没用。
    路程不短，我在车上抵挡不了睡虫的诱惑－睡着了。
    ＊
    「咦？咦？」醒来，眼前竟是一片黑。永无止尽的黑，就像小翼和我迷茫的未来。
    干！我还要去抢婚呢！
    心中推敲了一下。干！会把我关在这里的除了周沁离还有谁？这么怕我抢婚呀？真是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不行，」我自言自语：「我还得去抢婚呢！可是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突然，窗外有隻猫开始叫起春来。我灵机一动，喔！我真是太感谢牠了！
    ＊
    「噹～」教堂响起幸福的鐘声，小翼和周沁离挽着对方的手步入礼堂。
    象徵幸福的红色地毯，彷彿朝笑着他的懦弱，宋小翼勾起一抹苦笑。
    「翼翼？」周沁离伸出纤纤素手，朝宋小翼眼前挥了挥。宋小翼惊慌的跳开一步：「翼翼！我一直叫你耶！你有没有听到啦？」
    「喔，对不起。」宋小翼露出苦笑：「刚刚恍神了一下。」
    眾人皆称羡着这对佳偶，谁知道他们虽郎才女貌却非佳偶？
    「宋小翼，你是否愿意娶周沁离为妻？」牧师推推眼镜，面带慈祥的微笑，打从心底祝福这对佳偶。
    宋小翼愣愣地看着波光流动的玻璃，似乎丝毫没听到牧师在说什么。周沁离捏捏宋小翼的手臂：「翼翼！说话呀！」
    「咦？怎么了？」宋小翼满脸问号。
    牧师不耐烦的皱皱眉头：「宋小翼，你是否愿意娶周沁离为妻？」
    「我愿－」「等一下！」
    眾人将目光放在声音来源之处－门口。没错！帅气出场的正是区区在下！好险来的急，要是迟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小裊？」小翼又惊又喜：「你终于来－」
    小翼的笑容慢慢僵硬，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卸下笑容：「宋小裊，我不是把你关起来了吗？」
    「小翼？是你把我关起来的？」我惊叫：「好！不过这是没用的！我假装生病了，等警卫进来查看时趁机打昏了他！我手上的粗麻绳根本不是我牙齿的对手！」
    「你来干什么？翼翼不爱你。你别缠着他了！」周沁离咬着牙，愤怒的说。
    「话别说得太早。」我得意地抬起下巴：「小翼，我们不是兄妹，你可以甩掉那个疯婆子了！」
    全场静默，我的心跳逐渐加快，小翼没有露出微笑。
    「那，又怎么样？」小翼的声音没有温度：「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世界的崩塌只须这一瞬间。
    ＊
    我喝了很多酒，丢了妈给我和小翼量身订做的金锁片在桌上，很阿莎力地走了。
    漫步街上，遇到酒驾临检，我凑上前去吹吹酒测计，在大作的铃声中仓皇逃跑。
    我的世界已什么都不剩，我坐在街道中央，等待哪个倒楣的不长眼的驾驶把我辗毙。
    我的泪全积在心中，什么都流不出来。
    「宋小裊！找死啊你？」小翼跑得气喘吁吁，他，干嘛追出来？「你吓死我了，就这样跑了。要是你被车撞了怎么办？还有你走路吹什么酒测计？」
    「你，」我的声音沙哑无比：「不是一直拋下我吗？小翼，小裊，註定不会在一起。」
    小翼呆愣，随即，我的挚爱，被休旅车踩在脚下。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悲伤，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
    「小裊，我妈妈是你姊姊。」小翼微笑：「小裊，我－不恨你，你不虚偽，你是我心－中的天使。知道吗？你给－我的不真实感，令我恐慌。我有多么喜欢偷偷欣赏闪闪发光的你，你知道－吗？我一－直知道我们不是兄妹，只是，我妈和－你的事－我国中毕业时才知道。我爱你。」他握住我手的力道逐渐减弱：「小裊－，对－不起，又－要丢下－你了。我们－，来世不要－再相见。」
    我笑着，吻上他的唇，想用我的爱，抓住他逐渐流失的生命。我将我的爱随着吻深埋他的心中，让它不用孤零零地待在我心中，我爱小翼。
    天边，一双大鸟，比翼双飞。
    小翼瘫软在地，我的口中嚐到了一丝鲜血的味道，好，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