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逆袭:女主师尊不好当》 第1章 穿书成了反派 “哥哥,你怎么不说了呀?” “后来男主杀他了吗?” “躯体崩裂,碎魂而死。” “哥哥,你去哪儿了?” “哥哥,我等着你回来。” ——— 御倾枫又做噩梦了,醒来时满头大汗,里衣都湿透了。 他平躺下来,一遍遍拍着自己的胸口,低低喘着气。 来到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世界,已经三日了,每天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担心着自己还能活到什么时候,殚精竭虑地想着怎么让自己不受死。 他沈毅,本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父亲开了一家娱乐公司,自己做了律师,多么潇洒自在的人生。家里有个妹妹,因一年前出了车祸,眼睛瞎了,还没治好。 眼睛看不见,每天就缠着他给她说故事听。妹妹喜欢看小说,最近刚迷上了一部文,恰好出了广播剧,非拉着他一起听。 为了给妹妹解惑,他先看了看原著,本是一部索然无味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玄幻仙侠言情文,看起来也快,倒是没几天就看的差不多了,就剩两章一反派的番外没看了。 嗯,也没机会看了,就算有机会、看不看也都无所谓了,因为他如今就是这个反派本尊了,从前经历过什么、都带着记忆的知道了,以后会经历什么,也能体会到的。 他真是苦苦叹了三日倒霉,不过就是看了本书,怎的跌了一跤就直接给摔到了书里。不是男主倒也罢了,还是个反派!!最后惨死于男主手里的反派!! 原著是本上古奇幻仙侠文,讲述了天宫二皇子烬阳与丹穴凤凰一族神女花落蘅的爱情。 神族之中,天界仙神居多,九重天天君掌管世间万事。存世的上古之神,只余三位——昆仑山的昆仑上神、章莪毕方鸟一族的玉繁上神、丹穴凤凰一族的花离上神。 花离上神,就是女主花落蘅她祖父。 昆仑上神,就是沈毅这原身的师父。昆仑收了四位弟子,祁摇、花沚、御倾枫、楼越。御倾枫有一位师兄一位师姐,还有一位师弟,他师姐花沚就是女主她亲姑姑。 后昆仑闭关,不再现于世,将昆仑山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尽数交给了祁摇。 花沚常年待在凡界,祁摇和御倾枫都一直待在昆仑山,而楼越却因一点不得已的事,一直都待在后山,鲜少露面。因着昆仑的名声,不少仙神前来昆仑山要拜师学艺。祁摇收了十二位徒弟,御倾枫收了八位徒弟。 烬阳在祁摇门下,还要称御倾枫一声师叔。而花落蘅,就直接是他徒弟。 沈毅汗颜,要知道原作的御倾枫,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妒忌心极强,他是从凡界飞升上来的,有幸才被昆仑上神收为徒。 因幼时受过欺侮,恨那些天之骄子,一直不喜欢作为天宫皇子的烬阳,处处和他作对,最后可是被烬阳灭的真正意义上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躯体崩裂、魂魄也碎了。 他倒还有些庆幸,此时御倾枫还未铸成大错,没有造什么杀孽,和烬阳唯一的怨点,便是之前烬阳不小心打碎了昆仑的一个杯子,御倾枫将他罚面壁一天,这也是原书中烬阳和御倾枫结怨的开始。 只是这点事、、应该还不至于让他杀了自己。不过他还是怕。 沈毅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迫不及待就向烬阳示好,去见了他一次,还送了他一些原身珍藏了多年的书画,可烬阳好像并不是很接受,对他只是礼貌性地应和了几句,说话都很敷衍。 他怕死,太怕死了,他想活着,活着,只想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不管怎么样都要让自己好好活着。他只想做一个小透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事都不想管。 御倾枫每每想到这些生死攸关的事,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上了,为自己运了运灵力,散了一下一整身的冷汗,打算从床榻上起来。 房门虚掩着,走进来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长相普普通通,看着挺清秀的,着一身白色道袍样的衣裳,头发高高竖起,挽上了一根白色发带。 这是御倾枫的第六位徒弟,和他一样,也是从凡界飞升上来的,名唤南风。 从这几日来看,这小徒弟对他倒是很尊敬的,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时不时就要问一下他哪里不舒适,处处关心着他。 只是这小南风在书里的结局可不是很好啊,和御倾枫一起在凡界,师徒俩遇上了一个修为高深的花妖,被御倾枫丢下,死在了那花妖手里,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三日,沈毅已渐渐习惯了御倾枫这个身份,无奈地看了面前的小南风一眼,这走到哪里都是清一色的白,他初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死了人披麻戴孝呢。 虽在书中或是电视剧中,这样的场景不少,可真的落在自己眼前,亲身经历了,真是看的眼睛都疼。 南风走到床榻边,朝着御倾枫揖了揖手,道:“师尊,弟子已经打听到了,烬阳师兄确实是回了天宫,三日后才归。” 这个时候回天宫? 原书中烬阳回天宫是干什么去来着的? 御倾枫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飞速转了转,奈何没有想起来,心里已经是止不住的在发抖,但在这小南风面前,还是强装淡定,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南风看着御倾枫一头的汗,这几日他都是如此,起先还问了几句,只是御倾枫好似不想多说什么,他便不再过问了。 南风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师尊,落师妹方才问我,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她说她有祖传的法子,可以缓解,您要不要试一下?” 落师妹? 御倾枫心中一惊,脑子有些失神,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诧异道:“哪个落师妹?” 南风忙回话:“就是七日前新来的落芙师妹。” 落芙师妹、、御倾枫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道:“奥,你是说花落.....” 他顿住了,看了一眼屋内一脸茫然的小南风,才反应过来,哦,现在昆仑山上下还都不知道花落蘅的身份,他还是别多嘴了,男主都还有些气妹哄好呢,别又惹着女主了,到时候还是免不了一死。 御倾枫看着面前的小南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花落蘅在七日前才拜他为师......花落蘅是他徒弟啊,御倾枫都差点忘了这一遭。这几日他一直想着怎么讨好男主烬阳,却是完全忘了作为女主的花落蘅。 他要是可以和花落蘅搞好关系,那将来即使烬阳要伤他,这徒弟应该是可以帮衬自己几分的,毕竟是自己媳妇儿的师父啊,怎么着也不用赶尽杀绝吧。 “花落蘅.....”御倾枫嘴里喃喃了一句。这么好的资源放着不用,还真是可惜了! 要说原作的御倾枫也真是的,从花落蘅拜他为师开始,就一直对她不理不睬,还为了他另一个徒弟、就是那个什么东海龙族的小公主,罚过花落蘅好多次,这东海龙族,又怎可与丹穴凤凰一族相较呢?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花落蘅是一直都隐瞒着自己的身份的。 原书作者并未交代花落蘅为什么会来昆仑山拜师,不过从那些细节可以推断出,她同她姑姑、也就是御倾枫的师姐花沚,在这数日前来过一次昆仑山,在后山看到了在练剑的烬阳,这一见就喜欢上了,回去之后求着她叔父想办法让她来昆仑山。 花落蘅的三叔,花沇上神,算得上和御倾枫有几分交情,让花落蘅化名落芙,称是他在凡界点化的一个小仙,拜在御倾枫门下。 御倾枫可以不关心普通的落芙,可是花沇的面子,怎么着都是要卖的。他又何曾想到过,原来落芙就会是花落蘅,到后来许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直都待花落蘅不好,便也没有用那一层关系说事儿。 花落蘅初到昆仑山,就到处打听烬阳的消息,想方设法地和他相见。 御倾枫轻轻吐了口气,同样是练剑,他也经常在后山练剑,怎么烬阳就运气这么好,直接让花落蘅给瞧见了。这一瞧还就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 想到这点,他跳下了床榻,从桌边拿起了一面小铜镜,照了照自己这张脸。 原作的御倾枫,别的不说,这相貌可是千百年难遇,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啊,他师父昆仑曾在一次醉酒时说过,他长得像极了已陨落的玉颜上神。 玉颜上神,就是章莪毕方鸟一族玉繁上神的亲妹妹,看过书的人都知道,昆仑是喜欢玉颜上神的,要不是她在数千年前因为天谴死了,恐怕御倾枫此时就要多一位师娘了。 御倾枫容颜俊逸,眼眸清澈,似有一种高贵淡雅的气质,身着白衣时,整个人看起来都纤尘不染,但同时又带着丝丝邪魅的感觉。竟不知凡界如何会生出这般的一个人物。 第2章 见到女主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让他遇到个身份贵重的仙神,也对他来个一见钟情呢? 他有时候还自恋地以为,御倾枫要比烬阳好看一些。 烬阳是那种孤傲冷清的性子,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俊美的面容中平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面对谁都是一脸淡漠,真是不知道花落蘅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所以当男主就是好啊,哪里都遇得上桃花。哪像他们这些反派,注定只会有悲催的经历,长得再好看也没人注意得到,就算有也是烂桃花。 御倾枫穿好了衣裳,推门要走出去。临走前,又照了照镜子,心里暗暗道:确实是好看,比他沈毅的原貌,的确是要好看的多了。这副长相,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最满意的一处地方了。 这昆仑山别的不说,风景还是不错的,走到哪里都是仙气缭绕。 御倾枫居烟雪筑,一座小院落,清新雅致,只有两间屋子并列,旁边有一间小厨房,屋子门前种了两棵大桃树,边上满是矮小的灌木,很是养眼。 其实御倾枫除了人品不好,其他都是挺不错的,还会做的一手好菜。 这烟雪筑,是从前昆仑所住的地方,挨着后山禁地,是昆仑山中最清净的一处地方,他这个师父,确实是挺喜欢挺关照他的。 御倾枫本是想见见祁摇,说起来他那师兄也是待他极好的。只是刚走出烟雪筑,就听见了一阵吵闹声,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两个女子,似是在争辩着什么。 御倾枫走近了些,瞅了瞅她们的面容,一位个头稍稍高了一点,长发高高挽起,一身淡蓝色衣裳,样貌平平,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手腕处戴着一个很惹眼的白色玉镯。 他昨日刚见过,这是他的一位女弟子,就是那个什么东海的小公主、叫云昭的。 另一位、全不似这昆仑山上下的一身白,她穿了一身红衣,头发只挽了一小束于中央,两侧都有散发直直垂下,双目明澈,容色绝丽。这姑娘,倒还真是挺对他胃口的。 多灵动好看一姑娘,可是????? 御倾枫倒吸了一口气,我去,这不是女主花落蘅吗? 他揉了揉额头,细细回想了一下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还未思索出个什么,云昭就看到他朝他跑了过来,叫道:“师尊!” 花落蘅也一起走到了他面前,恭恭敬敬温声叫了他一声。御倾枫来不及再想了,直接问云昭,语气有些不善:“这是做什么?你们在吵什么?” 云昭不屑的看了一眼花落蘅,冷哼一声,才道:“她总是喜欢来打扰师尊,还要拿些没用的东西,我不过是申斥了她几句。” 花落蘅刚拜他为师,这七天,他总共才见过花落蘅两次,加之这次是第三次。御倾枫偏头看向花落蘅,她两只手都放于身后,好像藏着什么不让人看,他才反应过来云昭说的没用的东西是说花落蘅有东西要给他。 不过原书中似乎没有这个场景啊?也没说过花落蘅送御倾枫什么东西。 花落蘅虽是他徒弟,可是一直以来,御倾枫因为云昭不喜欢她还针对她,花落蘅也是为了烬阳才来的昆仑山,对御倾枫都是能避则避。 她和云昭发生了争吵。御倾枫心里闷笑,这可是天赐的大好机会,他可以借此和花落蘅搞好关系,对,这就是第一步。 他冲着花落蘅笑了笑,问了她一句:“背后藏了什么?” 这般温和的语气,云昭和花落蘅同时愣了,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御倾枫。花落蘅咬了咬唇,闷声道:“没什么.....” “师尊问你你就说啊,藏着掖着做什么?” 御倾枫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云昭,真是想说她一句不知死活。不过这云昭就是个打酱油的,他甚至都忘记了这丫头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了,反正只记得她老喜欢缠着御倾枫,喜欢对花落蘅使绊子。 御倾枫不想理会云昭什么,又温声对花落蘅说道:“拿出来,给我看看。” 花落蘅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愿地缓缓将手从身后挪了上前,一束还沾着点点滴滴露水的白色百合花映在了御倾枫眼前。 御倾枫捏了捏花瓣,花落蘅立马又将花收回了。这还是狐尾百合、、他追问道,“是要给我的吗?” 花落蘅抬了抬眼,不敢直视御倾枫,目光闪烁着,脑子里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呐呐道:“是.....” 御倾枫喜欢狐尾百合,花落蘅是怎么知道的?还摘来给他?而且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样的狐尾百合,在这个时节,是只有章莪山才有的吧? 花落蘅大老远从昆仑山跑去章莪山,摘了他最喜欢的花给他?他一个反派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待遇了,这让他如何担得起? 御倾枫轻轻吐了口气,浅浅一笑,又道:“拿过来。” 花落蘅狐疑地看向他,不知他这是何意,略微扫了一眼身旁的云昭,也看不出她的神情是喜是怒。但她还是依着御倾枫的话,将花直接递给了他。 御倾枫满意地接过了花,一点不似以往,笑着道,“为师很喜欢。” 花落蘅原是一脸失落,怕是心里笃定了等待自己的会是御倾枫一顿直接将花撒下地,听见御倾枫这一句话,瞬间就乐了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真的吗?” 即使是讨厌得不想看到,他都要说喜欢,何况他是真的很喜欢。打死他也不要得罪花落蘅,否则他日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要和花落蘅搞好关系,不要再作妖,他就可以一直活着,一直活着,永无止境。 御倾枫似乎都看到了自己那光明璀璨的未来,一心一意地要哄好花落蘅,“为师怎会诓骗你?” “师尊!”御倾枫前两次对花落蘅的态度明明都不是这样的,云昭皱了皱眉,不知他这是何意,忍不住叫了他一声,想要问清楚。 御倾枫对这云昭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完全是不想理会她,敷衍着道,“云昭,你是师姐,要和师妹好好相处。” 云昭觉着奇了,花落蘅也是一脸茫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御倾枫是被换了魂。 她不知,确实是被换了魂的。 云昭瞪了花落蘅一眼,丝毫不顾忌自己在御倾枫面前的形象,不甘道:“落芙,我和你没完!” ※※※※※※※※※※※※※※※※※※※※ 御倾枫:我也经常在后山练剑,怎的女主就看不见我? 花落蘅狐疑,师尊你怎知我没看见过你? 第3章 身份贵重 御倾枫看着云昭的背影,不由轻轻笑了笑,这个东海公主,好似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既是如此,反正只是个打酱油的,他也没必要对她有好脸色。 如今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花落蘅。 云昭走远了些,花落蘅瞅着御倾枫手里的狐尾百合花,面上缓缓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了句:“多谢师尊。” 御倾枫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失了神,没有注意到花落蘅来的这一句多谢,发呆沉默不语。 花落蘅皱了皱眉,又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师尊,是真的很喜欢这百合花吗?” 御倾枫这才点了点头,“嗯,喜欢。”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花落蘅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像是时时刻刻都在害怕他会变脸一般,语气温和地让他都有些心惊胆战。 “我以后,每日都摘来给师尊,好不好?” 花落蘅伸手,轻轻扯了扯御倾枫的袖子,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每日都摘.....怎么能让你这么费心。御倾枫没有给她什么答复,只是转而问她:“你在哪里摘的?” 花落蘅一怔,似是没想到御倾枫会忽然这么问,不知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只得敷衍道:“也不是很远.....” “不是很远?”御倾枫伸手帮她捻了捻额头边上的碎发,温声问道:“只是绕了半天?”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花落蘅身子都僵了,觉得自己一时间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了,双目连着眨了好多下,嘴中呐呐道:“只要师尊喜欢,多远我都会去的。” 只要是师尊喜欢的,多远我都会去的。 这这这,这确定是对他说的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原书中有那么一段,花落蘅去招摇山摘祝余给烬阳泡茶喝,烬阳说他很喜欢,但是那么远、以后不要去了,随即花落蘅就来了那么一句:只要你喜欢,不管多远我都会去的。 御倾枫轻轻吸了一口气,这话要是让烬阳听到,那醋可是要吃的飞起来。 不对,花落蘅是他徒弟,是他的后辈,所以这没什么啊,孝顺长辈怎么了?这长辈的醋难道也要吃不成? 御倾枫觉得自己性子太乐观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知道往好的一方面去想,真是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只是这小徒弟,未免也对他有些出乎意料的好,亏得他冥思苦想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可以缓解自己和烬阳关系的法子,明明方法就近在眼前啊。 嗯,以后就走花落蘅这条路子了。 御倾枫捂嘴轻轻咳了两声,就着花落蘅那句话接道:“只要是你给我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喜欢。”话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话怎么听着就这般别扭呢,好像是小情侣在说情话一般。 不过说都说了,还能怎么着? 御倾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安慰自己:说一句话而已,这能有什么,而且如今花落蘅不是还没有和烬阳在一起吗。淡定、淡定。 他这随口一句,在花落蘅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眼眸都明亮了不少,有些不可置信地想要确认道:“真的吗?” 御倾枫说不下去了,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和花落蘅都会疯掉的,赶忙转移了话题,“你来昆仑山,不是只为了拜我为师吧?还有别的缘由?” 别的缘由.....花落蘅心中一颤,他怎么会知道的..... “师尊在说什么呢,我自然是为了拜师学艺才来的。” 这谎真是说的一点也不自然,说的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最后几个字都听不清了。 御倾枫轻轻磨了磨牙,丝毫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轻轻唤了她一声:“落落。” 花落蘅抬眸,觉得自己腿脚有些发软,实在是受不住御倾枫的这一声,咬唇问道:“师尊,你叫我什么?” 御倾枫也不想兜什么圈子,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落蘅。” “师尊.....你.....你知道.....”花落蘅低头,撇了撇嘴,想起御倾枫前两次见她时都不是这样的,态度是大相径庭,和今日完全就是两个人。心里暗暗问自己: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对我的态度,忽然就转变了吗? 御倾枫没有在意她会是想到了什么才忽然沉了脸,只是笑道:“我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做你师父啊?” “师尊.....弟子、弟子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别赶我走.....”花落蘅抬眼重新对上了他的视线,想要为自己解释两句,“我也是不得已才.....” “我都知道。”御倾枫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是为了烬阳,唉,我怎么着也不能挡你和男主的路啊,还不得想办法早些成全你们,那样以后你也可以在他面前多替我说说话,我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不用赴死了。 嗯,这样真好。 御倾枫再次看到了自己光明璀璨的未来。 “师尊.....”花落蘅不知他那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想要开口问清楚却又敢。 “你姑姑,是我师姐,她虽不在昆仑山,但我会替她好好照顾你的,往后若是有谁敢欺负你,你直接来烟雪筑寻我,为师会替你做主的。” 只是这样而已吗.....花落蘅有些失落,“多谢师尊。” 御倾枫下意识地连连摇头,心里暗暗道:不用谢不用谢,我哪担得起你的谢啊,以后我还得仰仗你照拂啊。 他已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挂在了花落蘅身上。 花落蘅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师尊,你最近,经常做噩梦吗?” “最近这几日,确实是有些频繁。” 要是不做噩梦才是有鬼了,每日每夜的害怕着、心惊胆战着,要担心着烬阳会不会记他的仇,自己会不会落得个和原作里一样的下场。 不过对于花落蘅竟还如此关心自己,御倾枫也着实是没有想到。 “我阿娘教过我一个法子,可以缓解,师尊要试试吗?” 花落蘅父亲,是花离上神的第一个孩子、花渝,娶了蓬莱岛的公主萧晚为妻。所以啊,这女主的身份,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祖父、父亲、叔父、姑姑,还有娘亲和舅舅,都是些不可招惹的大角色。 “是什么法子?” 花落蘅既然这般说了,御倾枫总要给她个面子,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吃两日安神的药膳就好了。我恰好会做,我做给师尊吃吧。” “不行不行,使不得使不得.....”御倾枫下意识地一惊,连忙摇头摆手,差点就没跳起来了,倒是惹得花落蘅都有些呆了。 ※※※※※※※※※※※※※※※※※※※※ 花落蘅:师尊明知道我来昆仑山的目的,却还如此待我....... 第4章 她做药膳 她觉得御倾枫今日是哪里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又有些说不上来,对他这激动的表现,更多的是失落,轻声问了一句:“师尊是嫌弃弟子手艺笨拙吗?” “不是不是不是.....” 绝对不是! 这可是你将来要做给烬阳的,怎可做与我吃?我哪里担得起? 要做一个合格的小透明,在这个纷乱的世界好好活下去,不和人结仇,就绝不能抢别人的剧本,不能抢别人的戏份,尤其是男主的。 花落蘅还是表现地有几分失落,扯了扯嘴角,又呐呐道,“师尊,其实我来昆仑山的缘由,你大可不必在意的。” 御倾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是在告诉他,不要插手她和烬阳之间的事吗?他还想着要撮合他们来搭桥牵线一把呢,兴许之后烬阳还可以对他有几分感谢、可以将之前的不愉快都抛开。 不过既然这女主都开口了,他以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便都由着她好了。 花落蘅半天没听他吭声,又低低叫了他一声:“师尊。” 御倾枫回过神来,“啊,那个、、是啊,我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都随你。” 不知是不是御倾枫的错觉,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觉花落蘅比方才更加失落了,面上是一点笑意都见不着了,他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她不高兴了。 不过这女人的心思,他倒还真是不太懂。 不对,不是不太懂,是完全不懂。 活了二十六年,单身了二十六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自己想想都丢人。不过这一点,在这个未知真假的世界里来说,那可是一大优点啊,如此清心寡欲高风亮节的一位神仙,按理说应该有很多爱慕者才对。 御倾枫轻轻叹了口气,只要他是反派,好的便都是不好的,有优点有个鬼的用。 “那师尊是答应试试了吗?” 御倾枫点了点头,不过答应得有些勉为其难,“那,好吧,我试试。” 若是不答应,花落蘅一直要向他问东问西怎么办? 他是她师父,吃些她做的东西又怎么了?这对烬阳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吧? 花落蘅终是笑了笑,说了什么话忙不迭地就要去兑现,“那我现在就去做。” 御倾枫忽然有些恍惚了,这么单纯天真的小徒弟,他若是只为利用她和她接触,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他要做一个有良心的小透明,对花落蘅,还是要真心去对待。 和花落蘅说了这一大堆话,御倾枫哪儿都不想去了,此刻只想回屋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通通都先抛开一些,不要去想了。 御倾枫又回头往屋走去,低着头没注意,身后忽然闪现出了一个人影,叫了他一声:“师尊。” 御倾枫猛然回过头去,吓得腿脚一软,差点就要倒地,幸而扶上了身旁的小树,一只手连连为自己顺气,嘴里轻声嘀咕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手里的百合花掉到了地上,御倾枫站稳了些,才从地上捡起来,他看向南风,有些抱怨道,“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啊?” 南风看着御倾枫手里的百合花,皱了皱眉,似是有些奇怪,“师尊,这花是落师妹给您的吗?” 御倾枫点了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 “落师妹听说了师尊最是喜欢这花,又知百合是能清净宁神的,她这几日,每日都会摘来一束放到师尊门前。” 御倾枫诧异,“那我怎么都没看到?” 南风微微低下了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又不敢说似的。 御倾枫不由轻轻笑了笑,“怎么?不好说?” 这昆仑山不是挺和谐的吗?在他印象中,南风人缘也挺好的,他这八位弟子,除了云昭和花落蘅,南风是最小的,其他几位师兄,都挺关照他的。原作中、若不是因为御倾枫的自私无情,南风也不会那么快死。 “是云昭师妹,她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不要污了师尊的眼睛,都给扔了。” 南风语气中有些无奈、又带着丝丝怒意。 之前在南风的印象中,御倾枫对云昭是有求必应,什么都会依着她帮着她。反倒是对花落蘅冷冷淡淡,如今看到御倾枫竟收了花落蘅的花,他自是觉得惊讶的。 御倾枫听见南风这话,不由又叹了口气,又是云昭。 难怪今天她们会吵起来,这云昭也真是的,就这么不喜欢花落蘅吗?她做个什么都要管都要插手,真是唯恐自己不会树敌似的。在那原作中最后自己没有把自己作死,她真是该谢天谢地了。 不过,花落蘅怎的会这么关心他?这和原著里的剧情不一样啊,她现在不是应该去找烬阳、向他倾诉心意,然后两人安安静静地谈恋爱吗? “怎么都变了呢....”不知不觉中,御倾枫将自己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南风一怔,“师尊,什么变了?” 御倾枫小声嘀咕了两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随即道:“北风,你知道你落师妹.....” “师尊,您又叫错弟子的名字了。”南风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三日,御倾枫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胡乱地叫他的名字了。而且御倾枫还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对他不似以往那般,变得十分客气。 “啊,是吗?”御倾枫闻言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立马改口,觉得这小南风挺可爱的,还戏谑道,“不是北风吗?那是东风?西风?” “.....”南风咬了咬唇,无奈道,“师尊,您可真是会开玩笑。” 御倾枫对天发誓,他方才不是故意说错的,只是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那些书中的剧情,想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又想知道花落蘅此刻的心思是怎么样的,有时候是真有些混乱了。 “南风,那我、、拜托你一件事儿呗。” 南风闪烁了几下眼睛,“师尊请说。” “你帮我把你大师兄叫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他。” “好,弟子这就去。” ※※※※※※※※※※※※※※※※※※※※ 御倾枫:关于如何做一个有良心的小透明,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第5章 原作杀孽 必须要让花落蘅在这昆仑山,过的好、感受到他是待她好的,花落蘅才会对他心存感激,会将他当做一个好长辈看待。 御倾枫的大弟子亦绝,说起来,还和花落蘅有几分瓜葛。 花落蘅的舅舅、蓬莱岛主萧棋,曾在凡界经历天劫的时候,受过一位仙者的恩惠,他回归神位之后,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帮着渡了他的一位小徒弟飞升为神,随即又托花沚将人带到了昆仑山。 花沚便让他拜御倾枫为师。 他对这个徒弟,印象还算比较深。 大概因为他和那小南风一样,死的又冤又惨,而且同样也是因为御倾枫而死的。 亦绝性子比较孤僻冷傲,这一点和烬阳有几分相像,因为是大师兄,其他几位弟子都挺敬重他的。在原作中,大概因为萧棋的缘故,花落蘅来昆仑山之后,亦绝一直都对她挺关心的。 他在蓬莱的时候就见过花落蘅,认识她,从她初到昆仑山既知道她的身份。 不仅如此,御倾枫看书的时候,还觉得亦绝是喜欢花落蘅的。 反正男主女主,总会有一大堆人喜欢,这也实属正常,御倾枫没怎么放在心上。 --- 亦绝过来的时候,还顺带拿了点东西,就是花落蘅说的她要做的药膳。亦绝说他路过厨房,刚好撞见了花落蘅出来,听说他要来烟雪筑找御倾枫,就将东西给了他。 亦绝还说,当时云昭也在,和花落蘅争吵了几句什么,见他过来直接就走了。 亦绝和如今的与御倾枫一样,不喜欢云昭,甚至都不想看到她,巴不得她赶紧离开昆仑山。 御倾枫接过亦绝带着的东西,还嘱咐了他一句,花落蘅年纪小、又刚到昆仑山,他作为大师兄,要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了她。 亦绝起先还是满脸诧异,被御倾枫几句话说的有些懵,随后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像忽然一下明白了过来。他临走时,问了一句让御倾枫顿时就惊慌失措的话。 他说:“师尊,你对落师妹的态度忽然转变,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她是花离上神的孙女?” 如果此刻在这里的是原作中的御倾枫,知晓了花落蘅是花离的孙女,恐也会这般。 但是他发誓,他和花落蘅接触了那一下之后,真的不单单只是想利用她,他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对花落蘅好,想护着她的。 虽然身为女主的花落蘅、、是根本用不着他护着的。 亦绝走远,御倾枫端起花落蘅做的那碗东西,想也没想,直直往嘴里灌了一口。 只是刚尝到了点味道,就“噗”的一下全部吐了出来。 !!!!!这是把糖当盐放了?还一放就是一大勺子吗? 御倾枫摇了摇头,他早该知道的,这从小被宠着惯着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哪里会做什么吃的? 话说花落蘅和烬阳在一起之后,花落蘅做过这个东西给烬阳吃,烬阳还赞她手艺精绝,同她母亲一样。 果然要夺得女主的芳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御倾枫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又想起了亦绝的那句话。 他确实是被亦绝那句话给吓着了,他一心想着去好好对待花落蘅,和她搞好关系,却忘了自己这忽然转变的态度,在旁人眼里、在花落蘅眼里,又是因为什么? 他还主动和花落蘅说自己知道了她的身份。 亦绝会这样问,那花落蘅必定也会这般想。花落蘅要是这么想,她就会知道自己不是真心对她好、只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已。 眼下情景,他好像对她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了。 御倾枫倒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右边脸颊,真是觉得牙疼的厉害,全身躁动不安,额头还开始冒汗。 “我去,真是要死啊。” 御倾枫磨了磨牙,很随意地平躺到了冰凉的地上,又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连连拍着胸口为自己顺气。 按理说,他不过就是罚了烬阳那么一次,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就要他的命吧。身为男主,这点肚量都没有了?难道他从小大到都没有被谁罚过不成? 御倾枫皱了皱眉,细细回想了一下,原作中这个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恶事、是让烬阳非杀不可的..... 其实说御倾枫造下的杀孽,也没多少。 和祁摇一起去天宫的时候,因被嘲笑是凡人之躯成的神,直接就将那人给杀死了。但是这件事没多久就被烬阳知晓,烬阳性子嫉恶如仇,哪里容不得自己的师叔,在人眼皮底下滥杀无辜。 南风、亦绝虽也是因他而死,但也算不得是他动的手。 若说最过分的一点,恐怕还是他那师弟楼越。原作中,御倾枫亲手杀死了楼越。 差不多三千年前,御倾枫十七岁,从凡界飞升为神,随即就在昆仑山拜昆仑上神为师,楼越和他是差不多时候来昆仑山的,说起来,他和楼越关系一直都挺好的,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几千年的感情,真是不知要多狠的心,才下得了手。 好像楼越死后没多久,御倾枫就被烬阳杀了。 难道最大的原因在楼越身上? 原作没有特意交代过楼越的事,难道他和和烬阳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瓜葛? “躺着真舒服,以后不出门了,一直躺屋里得了。” 说起来他又不是那写书的作者,谁和谁有什么关系、谁是什么身份,他又怎么会想得到? 还是安安稳稳待在昆仑山,不要再掀什么风浪,好好和男主女主搞好关系。原作中那些因他而死的人,或是被他杀死的,他都要想办法改变一下结局,不要让他们平白搭了性命,按理说只要这样,烬阳就没理由一定要杀死他了啊。 而且还要让花落蘅觉得,他对她的好是单纯的。 御倾枫好像让自己在圈子里绕出来了,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难得的没有做噩梦,第二日一早起来打算去见见楼越,却不曾想刚踏出院子就和花落蘅撞了个正着。 花落蘅手里,还拿着一束同昨日一样的狐尾百合。 “师尊。” 花落蘅轻轻唤了他一声。 御倾枫皱了皱眉,想起昨日亦绝跟他说的花落蘅在给他做药膳的时候,同云昭起了什么争执,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不舒畅,对着她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烟雪筑找我的?” 第7章 蓝色百合 的确是没什么事儿,只是太不习惯,被你如此相待,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当着花落蘅的面说出来。 不过御倾枫觉得曙光离自己又近了那么几分。 他看向花落蘅,又问道:“你这几日,都摘了百合花给我吗?” 花落蘅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心里是觉得、御倾枫这不是明知故问的吗。自来了这里之后,从南风口中听说了御倾枫喜欢这狐尾百合,所以每日都会摘来给他。 只是他从来都不曾在意过。 真是个实心的丫头,御倾枫追问道:“你那狐尾百合,是不是在章莪山去摘的?” 花落蘅再次点了点头,“对。” 御倾枫抬了抬眼,忽然想到了那个自己恐怕再也没机会见到的盲眼妹妹了,那丫头也是这般,从前给他做吃的、经常凌晨就从床上爬起来忙活。 他没想过,在这里也会有一人真心待他好。 说心里没有半分触动是假的。 御倾枫轻轻笑了笑,温声道:“傻丫头,以后别去了。” “师尊不喜欢吗?” 喜欢、、但是这不应该是你要为我做的。 御倾枫没有说出心里想的,只是转而问她:“你不嫌麻烦吗?” “只要师尊喜欢.....” 御倾枫刚听到前两个字,忙不迭地就要打断她:“哎哎哎,别说别说,我知道了。” 上次那句话真是让他听得有些后怕了,他怕花落蘅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句,必须要时刻谨记,别抢男主的戏!! 御倾枫冲着花落蘅摆了摆手,“罢了,以后什么都不问了,你要做什么都随你吧。” 他哪里管得着花落蘅的事,只要她别厌恶自己就好了,等到将来她和烬阳修成正果,烬阳就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即使恨他也断断不会对他狠下杀手的。 不过他好像也还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师尊,你要做什么去?” “去看看你师叔。” 本该是被他害死的,心里怎么着也有些慌乱,总觉得自己有些欠他的。 楼越啊楼越,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同门师弟啊。昆仑总共就收了这四个徒弟,他在这世间无任何亲眷,除了讨好男主和女主,还必须要和自己身边之人亲近起来啊。 说点难听的,也不至于死了都没人给他收尸。 “师尊是有什么心事吗?” 花落蘅望着御倾枫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 她抬步也准备离开,不知从哪儿零零散散飘来了一阵淡淡的香味,很清新,闻起来特别舒适。 像是花香。 是什么花?她似乎从未闻到过这个味道。 花落蘅楞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未曾看到哪里有什么花草,最后视线落在了旁边的烟雪筑内。 犹豫了半响,她还是走了进去。花香越来越浓,花落蘅顺着味道往院子的角落望去,一眼就瞥见了散发出香味的两株百合花。 是狐尾百合。 而且让她意外的是,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花瓣皆是淡蓝色的,新鲜的东西,让她看得眼眸一亮,心里都泛光了。 花落蘅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地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一下花瓣,闻了一下,好浓烈的香味,但是闻起来没有不适的感觉。 “蓝色的?” 这边上还满是其他的花花草草,不过这百合就独独只有两株。 花落蘅缓缓蹲了下来,从上往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新鲜东西,轻轻磨了磨牙,满眼惊喜道:“蓝色的狐尾百合,师尊哪里弄的啊?” “是自己培育的吗?” 她满心欢喜地又抚了一下花瓣,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赞道:“真好看啊!” 不过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御倾枫对她摘的那些狐尾百合看起来就没那么高兴,原来他这里有更好看的。 这才让人稀罕啊。 可是她怎么都没听说过,还有蓝色的狐尾百合。 “我见都未曾见过。” 花落蘅低头看了一下底下,面上微微带着笑,轻轻咬了咬唇,有些不怀好意地呐呐道:“挖一下根看看、、应该没事吧?” 说完她又紧接着答道:“没事没事,我就看看而已。” 花落蘅伸出一只手,用法术变了一把小铲子出来,握紧就往那狐尾百合底下挖了起来,另一只手附和着,边挖边刨土,还将周边的花草都给拔掉了。 那狐尾百合散发的花香,随着轻轻刮来的风一阵阵地环绕在花落蘅周边,她挖的越来越起劲,手也愈发用力的刨,全然都忘了自己这是在昆仑山,是在烟雪筑内、、忘了这是御倾枫种的东西。 ------ 御倾枫没走多远,就折了回来,他忽的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楼越和他一样,也很喜欢狐尾百合。 他差点忘了,这原身在五百多年前,从章莪山弄来了两株蓝色狐尾百合的花苗,那东西极易难得,花苗养起来差不多要五百多年才开花,开花百年之后才会结一次种子,结的还少之又少。 多么珍贵的东西。 其实他对这狐尾百合,也谈不上多喜欢,既然有,倒不如直接送给楼越,投其所好,让他知道、他这个师兄其实是很在意他的。 只是他万般没想到,花落蘅还没走。 走进院子,落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小徒弟趴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低头不知道在挖些什么,还挖的起劲,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进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挖的那个位置、、、就是那两株蓝色狐尾百合那儿。 御倾枫还记得,在原作中,花落蘅因为好奇,不小心折了一株昆仑栽培了千年的雪莲,整个昆仑山就只有那么一株,还是昆仑和祁摇尽心尽力培植出来的,后来怎么着来着? 能怎么着,女主身世如此了得,花沇亲自来昆仑山为她请罪,回到丹穴山,她就被花沚罚洗了一次棋子。 可是眼下??她在做什么? 御倾枫不声不响走到了花落蘅身后,“你在做什么?” 第8章 花被毁了 花落蘅听到声音,急忙就转过头去,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东西给吓到了,同时又是满脸诧异,还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般。 “师尊,你不是去找师叔了吗?” 她声音略显僵硬,身子不自觉颤了一下。 御倾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落蘅面前的那株百合花,倏地就直直倒下了,奇异的是,这花根一断,花瓣就立马开始枯萎,变得焉焉的了。 花落蘅震惊地“啊”了一声,眼珠瞪大,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一下就枯了! 要命的是,她一只手,还覆在地上,不知所然地在轻轻刨着土。 看过原作的御倾枫自然知道,这花只要根一断,就会立马枯萎,移植的时候必须要用灵力护住才行。 他当即是去撞墙的心都有了,真是怕花落蘅会把另一株也弄坏掉,冲她叫道:“花落蘅,你给我住手!” 这丫头怎么说也有五百岁了,怎么好奇心还这么重?亏得她还是花离上神的的孙女,这种挖地刨土的事情、、竟然也做的出来。 这是闷在昆仑山,闷坏了吗?没事儿就要去到处搞破坏? 简直不要太幼稚。 而且这花.....已经毁在她手上了! 话说花落蘅面对他时的态度,也是变得挺快的,先前御倾枫还觉得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很小心翼翼、好像很怕会惹火他一样,没想到这一下就开始胡来了,竟然挖他种的花! 御倾枫连着磨了磨牙,想到自己方才是打算将这花送去给楼越的,无奈地想哭出来,“这是我养了五百年的、、要送给你师叔的,昨日刚刚开花,你、、、” 花落蘅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小铲子,无辜地摇了摇头,看着御倾枫,咬唇呐呐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所以什么都去碰。 还装无辜!幸好如今在这里的是他,若是真的御倾枫.....还不把她皮剥了! 御倾枫微微扯了扯嘴角,真是要命,他现在想着的,竟然是如果真的御倾枫在这里花落蘅该如何,一想到那个场景,还有几分心疼她。 不过他差点忘了,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他,花落蘅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就跑进烟雪筑,去刨他种的花。 “你竟然给我直接毁了,你.....”且不说他能不能把她怎么样,就算是可以、他又想把她怎么样? 艹!他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看到她这个样子,竟还有些生不起气来。 罢了,权当他倒霉了,谁让花落蘅是女主,骂不得打不得。 吃一堑长一智,他应该时刻谨记原作中发生过的事,了解花落蘅有这个幼稚的性子,会做这么幼稚的事,一定要注意着自己的东西,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她给毁于一旦了。 御倾枫不准备和她深究什么了,想着把另一株移植给楼越也就好了,反正这东西在他这儿顶多就是有些稀罕,也没什么多大的作用,没了就没了。 不过真是太可惜了。 他也从未见过这蓝色的狐尾百合,说不喜欢是假的。 御倾枫凑近另一株,不舍的抚了抚那罕见的花瓣,低低叹了口气,准备带走送去给楼越,却听见一旁的花落蘅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一句话:“这不是还有一株吗?” ??? 御倾枫侧眸朝花落蘅看去,眉头紧蹙,有一种想追着她打的冲动,“你说什么?” 这是非要惹他发火吗? 御倾枫不由冷笑了一声,这花落蘅,就是知道他不能把她怎么着了是吧? 是的,他确实是不能把她怎么着。 稍微对她态度好一些了,她就上天了,一点也不怕他了。 花落蘅咬了咬唇,将手里的小铲子一把扔到了地上,只是睁大双眼看着御倾枫,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还觉得你做的挺对是吗?” 花落蘅一面连连摇着头,一面为自己辩解:“我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花落蘅,还这般嘴硬、、、御倾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可真会闯祸!” 他说完,也不想看到这犯罪现场了,更不想面对这被毁坏掉的花,甩了甩袖子,直接转身就要往院子外走去。 他这一要走,花落蘅立马就慌了起来,跟在御倾枫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臂,也不嘴硬了,直接就态度诚恳地认错,“师尊,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了。你别生气啊,我赔给你还不行吗?” 多么难得的东西,他这记忆中都已经记不清,当初是怎么在章莪山弄到的了。而且他也没印象,原作中有提到过这蓝色狐尾百合是哪里才有的。 赔个毛线的赔啊。 御倾枫顿住了脚步,侧眸过去看向花落蘅,她忽然像只听话的小猫一般,乖乖地后退了一步,站立着不动也不说话了,等待着御倾枫会如何处罚她。 只是这等待惩处的态度,太诚恳也太让人意外。 御倾枫习惯性地揉了揉额头,低低叹了口气,才道:“给我去将你师叔的的那几本书卷,都抄一遍。” 说是罚,其实对于花落蘅来说,这应该是可以让她高兴的。 御倾枫知道,花落蘅喜欢阅书,碰到喜欢的、还会用闲暇时间抄下来。嗯,很特殊的爱好吧?这丫头要是在现代上学,那必定是最讨老师喜欢每天都会嫌弃学校布置的作业少的怪咖。 谁知花落蘅忽然明知故问了一句:“哪个师叔啊?” 哪个师叔?这女主莫不是傻了? 御倾枫失笑,“你有几个师叔?” 花落蘅飞速转了几下眼珠,又问道:“你说楼越啊?” 这一声“楼越”倒是叫的顺口。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可以直呼长辈名讳了?” 没大没小。 花落蘅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又转而问他:“这百合花,师尊是打算送给他的吗?” 御倾枫点了点头,“是啊,可是被你毁了。” “还有一株师尊舍不得是不是?” ....心里明明清楚还这样问,这不诚心往我心窝上戳吗、、、“真应该让你师叔好好教训教训你。” 花落蘅轻轻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他不敢的。” 第9章 师弟楼越 御倾枫微微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不敢?她倒还真有自知之明,是知道自己是女主,没人可以动得了她伤的了她吗? 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都没人可以把她怎么样。 花落蘅摇了摇头,又矢口否认,“我什么都没说。” 那句话似乎是下意识的。 御倾枫轻轻笑了一声,忽然有种想要拍她一巴掌的冲动,咬牙道:“你是觉得,你是花渝上神的女儿,所以就无法无天了,不得了了、没人敢治你是吗?” 花落蘅再次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这话说的好没底气,声音又轻又细,都只剩一丝气音了,在御倾枫听来有些含糊不清。 御倾枫低低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原作中自己的结局,和花落蘅一相比.....他真的真的、、算的了什么? 花落蘅瞪大双眼盯着御倾枫,似乎在等待着他说下一句话,等待着他的态度和对自己的处罚方式。对她来说、、抄书也许真的算不得惩罚。 可是御倾枫哪里又真的敢罚她什么? “算了,你确实是不得了。” 花落蘅拽着御倾枫的衣角,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嘴里呐呐道:“师尊我错了。” 这么喜欢在他面前认错吗? 御倾枫看她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随即又道:“去抄书吧。” 花落蘅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还一心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的,有些不信,“真抄啊?” “不然?” 御倾枫失笑,难不成还要骗她不成,哪里这样为自己讨惩罚的。他以前看书的时候,怎的就没感觉到,这花落蘅是个这般的性子。 花落蘅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脑子里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像是在和他打着商量,“师尊,要不你罚个别的呗?” “.....” 罚你什么?罚你去面壁?和烬阳一样?然后等你也记恨我起来,等你和烬阳一起把我给灭了。 御倾枫只要一想到这个,就不由自主地打颤,浑身哆嗦。 他盯着花落蘅,一字一句道:“你、还、和、我、讲、条、件?” “师尊,我是想和你讲条件来着的。” 这次倒是供认不讳来着,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 御倾枫没头没脑地夸了她一句:“花落蘅,你可真是能耐。” 要是他也可以和花落蘅一样,做什么说什么都肆无忌惮、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就好了。 做个反派真是累,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害怕着自己什么时候就要一命呜呼了。 谁知花落蘅还在继续和他讲条件,“师尊,我说了我赔给你啊,你别生气,也别罚我抄书行不行?” 赔,拿什么赔。 花落蘅又冲他眨了好几下眼睛,面含笑意,就像是在撒娇一般,轻轻唤了御倾枫一声: “师尊。” 这一声,当真是叫的御倾枫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怎么忽然觉得,花落蘅有些怪怪的。 “师尊,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他哪里敢生她的气。 御倾枫摇了摇头,“我没生气。” 花落蘅一把松开了手,连着后退了两步,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这是生气了? 明明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前一秒还在问他来着,这一下怎么就变了,还真是喜怒无常。 御倾枫当真是欲哭无泪,但却也不得不向她妥协,“不抄就不抄,我把另一株送去给你师叔。” 御倾枫走到了那株狐尾百合前,有些不舍,也不忍心去碰。还没有下去手,又转头看了看花落蘅,问她:“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花落蘅反常地连连摇头,没有一丝迟疑的,一个劲儿地摆手,“不不不,我不能去!” 不能去....不是不去、也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花落蘅和楼越有什么瓜葛吗? “南风师兄说要吃我做的药膳,我先走了。” 花落蘅急切地说完这句话,没等御倾枫作出什么反应,直接就往院子外跑了。 “.....” 要吃你做的药膳? 御倾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南风是真的抽风了不成?做什么如此糟蹋自己的胃,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容易得胃病的。知道得了胃病是多么痛苦不堪吗?疼起来要命。 罢了,反正这些神仙,也不会在乎生不生病。 他们自己都不操心,他担心个鬼啊。 哎。 御倾枫看着面前的狐尾百合,盯了许久,忽然又不想送去给楼越了。话说这楼越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也起不到什么重要的作用,他做什么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就是因为.....他想到楼越原本的死因,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为他惋惜吗? 御倾枫轻轻笑了一声,他什么时候这样善良了?这哪里是御倾枫? 明明连自己的生死都顾不上了,还一心想着旁人,他这心也是够大的了。 “罢了,罢了,送就送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何况只是朵花了。” 御倾枫去到后山楼越所居之地的时候,他竟还不在。 他只在湖边看到了一位白衣女子,如凡界普通人一般在浣洗衣物。 御倾枫的记忆中,对这个女子很清楚。那是楼越毕生最爱,一个魔族女子,名叫芳华。 关于楼越的身世,原作没有交代过,他也不是很清楚。当初楼越前来昆仑山拜师,便是为了那芳华,因为她是魔族的,魔尊陨灭之后,魔族存余之人零零散散在世间各地,还要担心着天界的追杀。 楼越爱芳华如命,他希望昆仑可以护住她。 昆仑山不能待无关紧要之人,昆仑便直接收了楼越为徒,为他在后山空出一片地方,还为他设下了一处结界,让他可以安置好芳华。 昆仑上神,在这神族中是什么身份和地位,楼越就是因为心里很清楚,所以只要有了昆仑山的庇护,他就可以和芳华、一直安安稳稳下去,不用担心其他事。 不过御倾枫难免会好奇,昆仑为何对魔族之人,没有一丝反感?他会任由自己的弟子,和魔族女子相爱。 他当初怎会愿意收楼越为徒,还帮着他..... 而楼越、、又是一个怎么样的身份? 御倾枫依稀记得,花沚、是很不喜欢楼越的,几乎从不理会他,也不喜欢旁人提起她这个师弟。 想到花落蘅提起楼越时的态度.....难道他,和花家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瓜葛吗? 楼越既不在,御倾枫自是没什么好多待的,将花给了芳华,让她帮忙交给楼越。 芳华接过花,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御倾枫看了许久。 .....御倾枫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这芳华是怎么了,挪着步子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僵硬地道:“那个、、、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芳华这才回过神来,挪开了目光,轻轻笑了一声,道:“没有。只是看到你,有些恍惚了,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一个故人..... 御倾枫哭笑不得,他这张脸,到底是有多大众化,昆仑说他长得像章莪山的玉颜上神,如今芳华又说....芳华认识的,必定是魔族的。 妈耶,他竟还长得像魔族的人。 真是要死要死了。 明明暖和的紧,御倾枫却不自觉又打了个冷颤,苦笑道:“可能、、、是巧合吧。” 巧合,巧合,可不只能是巧合了,他可不想和魔族扯上什么关系,到时候真的就是不做什么都要死了。 芳华又是一笑,但却感觉笑的很勉强,抱着花转过了身,“等楼越回来,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那好,那我先走了。” 御倾枫忙不迭地就跑了,想要远离这个地方。这芳华说的话,怎么就让他那般瘆得慌。 他不知,在他离开后,芳华再次转过了身来,盯着前方看了许久,最后喃喃了一句:“兄长,她未曾对不起你,这一次,真的是你错了。” . 次日一早,楼越鬼使神差地前来烟雪筑找御倾枫,特意谢谢他送来的花。 他说:“华儿很喜欢那花。” “.....” 妈耶,一大早过来,在他面前秀恩爱是吗? 欺负他是个单身狗啊! 御倾枫都没办法说什么。 可是楼越下一句又说:“我已经多年未见她笑过了,大概是觉得身边的人和事物,都不新鲜了吧。” .....没有笑过、、可昨日不是都还对他笑了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逗她开心。” 楼越看向他,“师兄,你若是还有什么这种新鲜的东西,麻烦都帮我弄一点。” 御倾枫心里好奇的紧,看着楼越似乎是心情挺好,就着他的话问了一句:“她在昆仑山,很不开心吗?” 楼越点了点头,“是啊,当初本来就是我要拉着她过来的,她要是高兴才是反常了。” .....难道是霸王硬上弓? 看不出来啊,这楼越看起来是一本正经斯斯文文的,还能做出这种事。 嗯,挺能耐的。 御倾枫对自己这顿胡思乱想,也是有些晕乎了,轻轻咳了两声,接着道:“那个,师弟,你放心吧,等我什么时候去凡界,再带些好看的花花草草给你送去。” “谢谢你,师兄。” 楼越轻轻笑了笑,忽然靠在了门前的柱子上,秒变慵懒之风,对御倾枫挑了挑眉,戏谑道:”师兄,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怎么说变就变了,这些个神仙真是让他捉摸不透。、 “怎会?我们是同门,我一直都记着你的。” “哈哈!”楼越哈哈大笑了两声,咧嘴道:“幸好花沚不在昆仑山,否则就要连累你了。” “什么?”御倾枫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楼越笑道:“花沚那么讨厌我,见到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的,要是你和我关系密切,难免也会遭到她的反感。我起初还以为,你会因为花沚对我的态度,故而和我保持距离。” 因为花沚.... 难怪原作的御倾枫,和楼越没什么来往,还敢杀了他。 原来是因为花沚对楼越的态度。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花沚可是花离上神的女儿,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啊,可不要和楼越保持距离吗? “师兄,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 御倾枫也跟着笑道:“你错了,我只是因为师姐不在昆仑山,所以才敢去见见你的。” “.....”楼越面上的笑意立马就消散不见,冷哼了一声,随即又道:“好吧,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师兄你的花。” 花沚....为何会这般讨厌楼越? 御倾枫倒吸了口气,心里疑惑,直接就问道:“师姐为何会讨厌你?你做了什么得罪她了?” “哪有做什么?不过就是因为她年纪大了,看谁都不顺眼罢了。” 楼越笑说着,也不知是在同他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说。 第10章 一堆的坑 楼越那话说的模棱两可,御倾枫被他给整懵了,一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忽然又想骂人了。 他想骂那个原作的作者,明明有这么多坑、这么多未解的人和事,好像什么都没有交代。 楼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花沚和昆仑山之间,除了这表面的关系、还有什么会是他所不知道的?还有芳华、、昆仑对魔族的态度..... 艹!还真是一大堆的坑。 傍晚时分,御倾枫觉得头疼,在屋里闷得久了,打算出去晃晃。 不出去还好,这一出去,路过厨房,又好死不死地看到花落蘅了,她在煮什么东西。 他本还以为,花落蘅如今已经来到了昆仑山,应该有事没事就要去找烬阳,哪里知道、、她好像是做那药膳做上瘾了。 御倾枫低低笑了一声,忽然记起花落蘅昨日离开烟雪筑的时候说的那句话---那是她要做给小南风吃的。 嗯,都随她吧。只要不是给他的就好,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味道,就觉得反胃、、、 御倾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猛然又瞥见了从另一道门走过去的云昭。 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要花落蘅在这里的时候过来,两个这一见到,不是又要吵起来了? 御倾枫环顾了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见云昭也没有看到他,轻轻挪步往边上稍稍躲了一下。云昭直奔里头,并没有注意到其他地方。 等云昭走进去,御倾枫又轻手轻脚地迈了几步,重新走到了门外边,看向了里方。 云昭这样子的出现,花落蘅比她还要吃惊,但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轻轻叫了她一声:“师姐。” 云昭冷眼看着花落蘅,打量了她一下,随即视线又落到她手边的碗上,厉声问道:“谁让你来这儿做东西的?” 这问的什么鬼话?御倾枫都懒得看那云云昭一眼了。难道来这里,还要经过谁的同意不成? 还是这云昭,作死地将昆仑山都当做了自己的地盘。那可真是太狂妄无知了。 花落蘅仿佛是对她这语气习以为常,面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也不甚在意,只是平静淡声地答话:“师尊这段时间,一直做噩梦,所以我想、做些药膳给他吃。” 我去! 御倾枫轻轻吐了一口气,差点就要吐出一口老血了,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捏了把汗,敢情这不是给小南风的、而是给他的啊? 话说上次不是都给他做了一次了吗?怎么还有他的份? 真是..... 难道要讨好女主,就必须要牺牲掉自己的胃吗? 那到底划不划算? 里头云昭已经来了火气了,冲着花落蘅就是一顿撒火:“你想什么呢?师尊身子不适自己会照顾自己,用得着你在这儿瞎操心?弄些有的没的?” 花落蘅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搭话了。 “一下是送百合花,一下又是做药膳。落芙,你是在这昆仑山上待的太闲了是吗?” 花落蘅不想和她争辩什么,也不想和她吵,只是淡声道:“师姐,我没有。” 云昭似乎是听见花落蘅的声音就来气,一点不想听她说什么,嗓门再次放大了些,“还说没有!” 御倾枫轻轻笑了笑,准备抬步往里走去,为花落蘅说句公道话。 岂料花落蘅也忽然发火了,将手边的东西用力砸了一下,侧眸看向云昭,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道:“云昭,我自问没有招你没有惹你,你干嘛非要和我作对?” 花落蘅何曾这般和云昭顶嘴过,她也觉得有些奇了,“能耐了啊你,竟敢和我顶嘴?” “你算是什么东西?” 门外的御倾枫摇了摇头,这云昭、八成是觉得,从前她是小师妹,是御倾枫唯一的女弟子。从前的御倾枫一直都向着她帮着她,什么都依着她。 花落蘅来了之后,她在这昆仑山的地位,就下降了不少。明明花落蘅只是个凡界的小仙,而她是东海的公主,两人地位悬殊这么大。她将一切,都推到了花落蘅身上了吗? 让御倾枫震惊的是,花落蘅这次并没有忍让了,转而又反问云昭:“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云昭愣了一下。 花落蘅随即又接着道:“云昭,我敬你是我师姐,处处让着你,不想和你过多争辩,也不想令师尊为难。可你若是非要一直这样和我相处的话,那我也就不会再顾忌师尊、不会忍着你什么了。” 不想令师尊为难..... 御倾枫怎么觉得,花落蘅对他的态度,和原作中、太不一样了。 就是因为那日他帮着花落蘅说了一句云昭、又说了喜欢她摘的那狐尾百合吗?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如今的花落蘅,也是很在乎他的。 御倾枫这般想着,不自觉笑出了声。 云昭和花落蘅同时望向门外,都怔了好半天。 花落蘅脸都僵了,也不知是在害怕什么,嘴里呐呐叫了一声:“师尊.....” 云昭扫了一眼花落蘅,轻蔑的笑了笑,随即又朝着御倾枫问道:“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御倾枫丝毫没有理会云昭,他如今是发自内心地看都不愿看她一眼,直接对花落蘅说道:“从今以后,你来烟雪筑住吧,要做什么吃的,不用再来这里了。” 话一说完,也不等看花落蘅和云昭的反应,御倾枫直接就走了。 云昭这下是彻底愣了,从来没有谁,这般无视过她。 花落蘅反应过来的时候,御倾枫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她忙不迭地就往外冲,要追上御倾枫找他问个清楚。 幸而御倾枫还没走远,花落蘅小跑了几步就追上了他。 花落蘅一把抓着了他的衣角,叫道:“师尊!” 御倾枫停下了脚步,转了转手里拿着的笛子,冲她笑道:“还有事?” 花落蘅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师尊.....这样,不妥吧?” “什么不妥?” “旁人会说师尊偏心的。” 对他来说,旁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也不在乎,只要和男女主搞好关系就可以了。 好好活着不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想让人知晓你的身份?”御倾枫问完,紧接着又答道:“所以我要护着你, 我也不能无时无刻盯着你们,还是在我眼前的好。” “你的药膳,效果很好,你来烟雪筑之后,就每日都做给我吃吧。” 胃重要还是讨好女主重要,答案自然是后者。要是他活不了了,胃再好也没用了。 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花落蘅倍感诧异,问道:“师尊,你昨日没有做噩梦吗?” 御倾枫摇了摇头,“没有,昨日睡的很好。” 他没说谎,确实是睡的挺好。 花落蘅轻轻笑了笑,“我阿爹曾经有一段时间,也一直睡不好觉,总是做噩梦,我娘亲就做了这个药膳给他。” 御倾枫没有察觉到她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只是在心里想着:可是你丝毫没有学到你娘亲的手艺。 “你父亲,同你娘亲,夫妻情深.....” 他没见过萧晚,似乎原作中,萧晚也未曾出现过,他只知萧晚长得很好看,当初想要娶她的仙神,多的数不胜数,蓬莱的门槛都要被踏碎了的。 后来已故的蓬莱老岛主、也就是萧晚的父亲,花落蘅的外祖父,一次意外被花渝所救,萧晚也就因此和花渝相识了。 多年来,夫妻和睦恩爱。原作中,烬阳说过,正是因此,才生出花落蘅这般聪慧伶俐,温婉深情。 真是花言巧语,这和那有个鬼的关联,瞎扯! 花落蘅没有揪着这个一直说,莫名其妙地转而问他:“师尊将来要娶的妻子,不也是要这般的吗?” 御倾枫想都没想一下,就直接摇头,“我不会娶妻。”. “永远都不会吗?”花落蘅追问道。 “至少现在不会。” 这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也挺好的。 但是前提是要活着。 第11章 她有烬阳 花落蘅的神情,不知是失落还是欣喜了,脸上透露着茫然。 御倾枫也不知为何,每每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个女主,身上有许多谜团,是他所不了解不知道的。 如果按照原作的剧情发展,花落蘅应该已经和烬阳见了几面了,而烬阳应该也对她产生感情了。 半月之后、、花落蘅就该和烬阳互诉心意,知晓彼此的心思,走进在一起的第一步。 可是他似乎没有听见花落蘅提起过烬阳,除了她刚到昆仑山第一天、打听过一次,之后也未听谁说过她和烬阳之间有什么事。 是因为和他接触得多一些了,所以和烬阳之间的进展,就变慢了吗? 他改变了剧情发展吗? “师尊,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御倾枫回过神来,看向她:“什么?” “你为什么会帮着我?” 他约莫有些好奇,没明白花落蘅怎么会忽然这么问,他也是没觉得自己哪里真的帮到她了,诧异道:“帮你什么?” 花落蘅低下了头,仿佛是怕惹火他一般,声音又轻又细,问道:“师尊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云昭师姐的吗?” 很喜欢云昭..... 怎么就叫喜欢云昭了? 御倾枫失笑,又怕她会误会自己什么,大概解释了两句:“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你们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她的错,我自然要帮着你。” 若是从前的御倾枫,在不知晓花落蘅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是万般不会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话的。 唉,不是不会,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在这里单独和花落蘅说话,为她停步。 花落蘅确实是年少无知,仿佛很是吃他这一套讨好,被他哄的浑身都要乐开了花,忽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师尊,你待我真好。” ???? 不过是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这就是待你好了?你对于好的概念是什么? 难怪烬阳那样的性子,都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敢情只要说两句话哄哄你,就可以了?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换做是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她也还是会信吗? 御倾枫想到这一点,心里不由有些心疼花落蘅,怎么这么单纯,将来吃亏了可要如何是好? “你是我的徒弟,我答应了你三叔会照顾好你的。” 花落蘅瞪大双眼盯着他,问道:“只是因为我三叔吗?” 御倾枫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补了一句:“你姑姑,是我师姐。” 花落蘅听了这话,似乎脸色更沉了一些,继续追问:“只是因为我姑姑吗?” “什么?” 因为花沇、因为花沚,这还不够吗?还想是因为什么? 昆仑同花离乃是至交,花沚是昆仑的弟子、也是花离唯一的女儿,丹穴花家,还和章莪玉家关系非比寻常,花渝又娶了蓬莱岛的公主、、、这样的家世背景,也只有女主才配得上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知道了她是花落蘅,恐怕都会对她好处处帮着她的吧? 可是这样的好,对于花落蘅来说.....她应该要为此欣喜的吗? 所以她才会听了不高兴。 花落蘅没有说话,御倾枫低头轻轻笑了笑,又对她说道:“落落,就算你不是花渝上神的女儿,我也还是会待你好,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你三叔和你姑姑的关系。” 这话哄到她了吗? 似乎是见效了。花落蘅面上又重新带上了笑意。 御倾枫心里深深松了口气,却在今日,再一次发自内心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真心实意地待她好,不能仅仅只是要利用她,否则他也活的太没良心了。 早就告诉自己了,即使是个小透明,也要做个有良心的小透明。 花落蘅沉寂良久,又突兀地问了一句:“师尊会一直对我好吗?” “会。”前提是他要一直活着。 御倾枫答得坚定,完全是想都没有想一下,花落蘅有些不信,确认道:“真的吗?” 御倾枫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觉得她当真是可爱的紧,无奈道:“我怎会骗你啊,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花落蘅似乎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着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转身就跑了,“我知道了,师尊,我先走了。” “......” 跑这么快,他又不吃人,这是在怕什么? 不过依着如今的情形来看,花落蘅对他的示好,是已经完全接受了,想来以后他有什么事,花落蘅应该都会帮他的吧? 唉,其实仔细想想,原作的御倾枫,只要自己后来不作、自身条件也还是蛮好的,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 可他还是后怕。 他就是太怕死了。 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御倾枫回烟雪筑的时候,刚好撞见了他在这里最喜欢的小南风。 要死的是,他的小南风手里还端着花落蘅做的那药膳。 ......实心的丫头,还真要一直做给他吃啊? 御倾枫哭笑不得,让小南风先将东西放进屋里去,他等会儿再吃。 “师尊,落师妹说了,这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御倾枫苦笑着看向小南风,咬牙道:“小北风,你是听你师妹的,还是听你师父我的?” 南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在意御倾枫对自己这胡乱的称呼,把东西直接凑到了他手里,沉声道:“那个、、、那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走了,师尊好好休息。” 御倾枫盯着门外许久,琢磨了片刻,心里纠结着,还是决定不要辜负花落蘅的一番费心。 既然都决定放弃自己的胃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不就是吃个黑暗料理吗?以前又不是没吃过?他有什么好怕的? 御倾枫端起那药膳,迈步走到了门外,沉沉叹了口气,坐在了院子门前的那棵树下。 昆仑山风景奇佳,御倾枫太喜欢这里了。 他既觉得自己不幸,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只要不和烬阳结怨,只要和花落蘅搞好关系,他就可以一直活着了。 只是不知、、这样一个人活着,会不会很没意思? 他真的要如跟花落蘅说的那话一样,永远都不会娶妻吗? “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御倾枫轻轻吐了口气,清了清嗓子,一口一口、、把那黑暗料理往嘴里灌,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了。 艹! 真特么难吃。 他怎么就这么好心,吃不下直接扔掉不就好了吗?何必非要如此折腾自己? 就是美名其曰不想辜负花落蘅的心意吗? 可花落蘅哪里需要他的这份好心了? 她有烬阳。 “师尊!” 云昭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 御倾枫没有站起来,仍旧坐在树下,抬眼看向她,疑惑她怎么这么晚还要来这里,“怎么了?” 云昭又略微往前走了两步,面露不解,问他:“师尊,你为何要如此偏心落芙?” “......”御倾枫无奈,想着她就这么有闲情逸致,特意来烟雪筑找他、就是为了问他这个吗? “我怎么就偏心她了?” “你竟然让她、、、住到烟雪筑去?”云昭冷笑,似乎是在嘲笑御倾枫的所作所为,对他极具不满,“那可是昆仑上神.....” “那是你师祖,腾给我的地方。” 御倾枫打断了她的话。 难不成,他做个什么事,都要经过她云昭的同意不成?她真是把自己当什么人了?管的是否有些宽了? 作为一个徒弟,在师父面前没有一点晚辈的样子。作为师姐,处处针对欺负自己的师妹。 话说那东海怎么教导她的?怎么会教成这样? “云昭,我告诉过你,你是师姐,不要欺负你师妹。” 万一真的惹着花落蘅了,她将来要报复怎么办? 云昭啊云昭,虽然你人品不好,对我也不尊敬,可毕竟也是我徒弟,我不想看到你死啊,也想拉你一把。 云昭还是不解,也完全不接受他所说的话,开始胡乱猜测,“师尊,她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了,让你如此对待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再次冷笑了一声,话语中无不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恨,“还是说,落芙、她和花沇上神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御倾枫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眼看向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你怎么会有这么肮脏的想法?”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云昭丝毫不在意御倾枫的态度,反而觉得自己说的很对,就是要继续说下去,“还是说师尊你自己,和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住嘴!” 火气一下冒了上来,御倾枫摔碎了手里的空碗,气急败坏,“你知道这话要是让花沇上神听到了,会是什么后果吗?你们整个东海都保不住你!” “师尊如此在意,那便是被我说对了?” 御倾枫当真是不愿再和她多费口舌,也不想看到这张脸,甩了甩袖子,进到了院子里去。 艹!简直就是个疯妇!当初昆仑山为什么要收这家伙? 神经病!这要是搁现代,那是要直接送精神病院的。 第12章 莫名噩梦 不知是不是云昭故意的,隔天就出了点事。 次日一早,御倾枫还在熟睡中,亦绝就匆匆跑来烟雪筑,问他花落蘅去哪儿了。 御倾枫云里雾里的,都还没睡醒,脑子也是迷迷糊糊的,没明白他的意思。 亦绝说,昨天晚上他就听见其他几位师弟议论,说花落蘅和花沇上神关系非比寻常,御倾枫明明之前对她态度不好,就是因为花沇上神的关系,才会忽然间转变的。 花落蘅今天一早就没了人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句谣言听得伤怀,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御倾枫闻言不禁笑了笑,哪儿就这么金贵了,说都说不得了?花落蘅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怎么样的。 “师尊,我想知道,您是不是真的就是因为落师妹的身份,所以.....” “不是!”御倾枫忙不迭地否认,看向亦绝,对他解释道:“我就是看她聪慧懂事,对我也很尊敬,所以同样地也对她好罢了。”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脸部红心不跳的。 “是吗?”果真亦绝不信他这话。 御倾枫直接忽略掉这个话题,笑道:“她应该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离开昆仑山的,大概是有什么事去了。” 或许、、是又去摘百合花去了。 御倾枫心里闷笑,他这是在期待着什么吗?他是希望花落蘅再摘花送给他吗? 他竟然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来到这里,是很幸运的。 花落蘅断断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心生伤怀,躲着不见人。她不会这么脆弱。 御倾枫笑话自己,才和她认识多久、才接触几次,就这么了解她了? 真是狂妄自大。 不过他就是觉得自己是对的。 “亦绝,你给其他师弟说说,不要胡言乱语、人云亦云,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亦绝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急匆匆就退下了。 云昭啊云昭,她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如此妄议花沇的事,她真的就不怕,有朝一日这些话传进花沇的耳中,花沇会来找她算账吗? 还是她想将一切都赖在花落蘅身上?亦或是、她太自以为是了,觉得自己的猜想就是对的,那个落芙一定和花沇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神仙,看在他们都是反派又是师徒的情分下,他好心想拉她一把,谁知人家完全不领情,还是要继续和花落蘅对着来。 将来云昭若是真的栽在了花落蘅手里,那他也着实是无话可说,只能说一句咎由自取了。 御倾枫拿起桌边早已冰凉的茶水,慢慢抿了一口,含在嘴里冷的紧,只是喝了那么一小口,立马又放下了。只是不知为何,心口处突然传来隐隐的痛楚,明明是喝了一口那么凉的水,下肠之后却觉有些滚热,喉咙也开始烧了起来。 御倾枫难受地按了按胸口,这灼痛感,还真难受。 感冒了? 不对啊,他是神,怎么还会感冒? 那是中毒了? 也不对啊,谁会给他下毒? 还是他这以凡胎□□成神的,身体要比一般的神仙差一些?所以动不动就要痛一阵不舒服一阵的。 这副身子好像从小就是这样。 “大概是没睡好吧。” 御倾枫又重新倒在榻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不睡还好,一睡又做起了噩梦,还是个极其莫名其妙的噩梦。 电闪雷鸣的夜晚,凡界下着滂沱大雨,在一处只能见得到三四户人家的小村落,御倾枫看到了一位穿着白衣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她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孩子一直啼哭,和雨水砸落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极其刺耳。 女子浑身已经湿透,用斗篷遮着孩子,但是雨太多,孩子也渐渐淋湿了。 女子一面往前走着,一面轻轻叫道:“枫儿别怕,娘亲在这儿。” “别哭,乖,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枫儿...... 梦里的御倾枫瞪大了双眼,可是浑身已经僵住,动弹不得,视线也被雨水给模糊了,他完全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听着她一直持续不断哄孩子的声音。 那般温婉柔和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一般,可偏偏是在那样凄魄的场景之中。 娘亲.....那是他娘亲吗? 御倾枫想要叫住她,可是嗓子也像被冻住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发不出一点声音。 场景很快切换,他又站在了那女子的身旁,可是她看不到他,他也看不清她。 只是他注意到了,她那白色的衣袍,上面沾满了血,被雨水冲刷过后,渐渐变淡,但已浸得整件衣服都红了。 女子猛然跌倒在地,看向怀中还在啼哭的孩子,一遍遍道:“枫儿,娘亲对不起你,都是娘亲的错。” 沙石咯在她身上,御倾枫只是看着都替她疼。 一滴滴泪水掉落,御倾枫连连摇头,不,没有,你没错,不是你的错。 又一道闪电划过,似是要将那天空撕裂一般,女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原地不动了,苦笑了起来。 “枫儿,你要好好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御倾枫睁开了双眼,猛然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感受到了一点点的灼热,不由蹙了蹙眉,心里惊诧万分。 什么情况,这做的什么梦? 心里还难受着,沉浸在那个梦里。御倾枫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喘着气,宽慰自己,不就是个梦吗,谁还不会做梦了,只是做梦而已,做梦而已。 只是......那个女子,是他母亲吗? 那个场景,是在抱着他逃命吗? 那他母亲、、就是在那个时候,丧命的吗? 罢了,不想那么多,等有机会,问问他师父吧。他总觉得,昆仑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 御倾枫难受地从榻上怕了起来,觉得有些饿,跑到小厨房想要做点吃的。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呢,南风就慌慌张张地闯进了院子,一面跑着还一面叫道:“师尊,不好了!出事了!” 第13章 百合种子 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撞见鬼了不成? 南风跑的急,差点没稳住,御倾枫一把扶住了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落师妹......” 御倾枫心里一惊,横眼看向南风,略显着急,语气中都透露着不安,“她还没回来?” 他真是下意识地就担心花落蘅会出什么事。 “不是,是大师兄,他那儿出了点事。” 听到他这样说,御倾枫才深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厚此薄彼,明明都是他的徒弟,怎的换做亦绝他就觉得没什么事了。 可不能这样。 幼稚。 御倾枫轻轻笑了笑,问南风:“亦绝,他怎么了?” “就是有人说落师妹,他气不过,就说,说......” 南风支支吾吾,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半天没有说出后话来。 “他说了什么?” 亦绝那样沉静淡漠的性子,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御倾枫倒真是有几分好奇了。 “他说,落师妹就是和花沇上神有非比寻常的关系,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 南风说完后一直盯着御倾枫,注意着他的反应。 御倾枫也是万般没想到过,亦绝还来了这么一出。好像在原作中,没有这么件事来着的。他来了之后,确实是变了许多。 亦绝这就是在明摆着告诉旁人,花落蘅和花沇关系非同寻常,所以最好别去招惹她。 亦绝曾是蓬莱的人,谁不知蓬莱岛和丹穴花家的关系,这不也是在告诉他们,亦绝和花落蘅是一伙儿的吗。 不过,“一伙儿”这个词,说起来有些歧义。 “你大师兄真是这么说的?” “可不吗?” 南风哪里会拿这个诓骗御倾枫,他不会污蔑谁,即使是要污蔑,也污蔑不到亦绝身上。 “是你亲眼所见?” 御倾枫怕他是听其他弟子说的,以讹传讹,会传的恶劣了些。 “师尊,我告诉你......” 南风又复述了一遍,这次说的时候,还学了一下亦绝的那个语气和样子,就连神情都一般无二,将御倾枫给逗笑了。 别说,学得倒还有几分像。 御倾枫心里有些惋惜,这样的好苗子,若是去演戏、、、那可是要大红的节奏。 嗯,串题了。 “你大师兄,他确定、、这样不会更加让人误会吗?” “那这个、、、就要问师兄了。”南风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慢慢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又吐槽道,“可是师兄的性子一向都是如此啊。” 确实是一向如此,碰到花落蘅就愈发控制不得。 御倾枫有些哭笑不得,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慌。他怕云昭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污了花落蘅的清誉,花沇那边,他确实是交代不清楚。 他竟不知,云昭到底有多厌恶花落蘅。 为何要厌恶? 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态度吗? 似乎不是,从花落蘅初到昆仑山的时候,好像就开始了。 亦绝在原作中,出场并不多,对他的描述也不是特别多,若非到了这里,御倾枫还不知道,他真的会这么一根筋,对于旁人的话,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自己觉得什么是对的就去做了,说话做事从不顾后果的。 “可真是会添乱啊。”御倾枫也像南风一般吐槽了一句。 南风面露急色,问他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御倾枫摆了摆手,不想管这件事,“罢了,随他去吧。” 反正你落师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花落蘅都不怕,他怕什么? 南风微微颔首,轻轻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被南风这一打断,御倾枫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胃在抗议的事。他稍稍挪开了目光,一下就瞥见了那角落处,焉了的花。 那是花落蘅的罪证,他将另一株百合花送去给楼越之后,还未来得及去处理掉,一直放那儿的。 他看到就觉得好笑。她怎么会干出这么幼稚的事,去刨土,挖根,还做的有模有样的,知道拿铲子去挖。 当真是......可爱的紧。 南风刚走没几步,就听见他在门口低低叫了一声:“落师妹。” 花落蘅回来了? 御倾枫忙不迭地转过身去,朝着门边走了两步,果真看到了满怀笑意的花落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面前。 她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这是还不知道他们在议论的事,还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师尊!” 应该是还不知道。 御倾枫歪头看到门外早已没了南风的影子,也没打算问她知不知道,只是有些好奇她是做什么去了,直接问道:“你去哪儿了,一天不见踪影。” 花落蘅淡淡一笑,“我去找东西了。” 御倾枫愈发好奇了,问她:“什么?” 他才注意到从进门开始,花落蘅双手一直放在背后,不知道是藏着什么东西。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收到她的狐尾百合时的情景,她那时还害怕他知道,拿着他最喜欢的花,却不敢给他。 她连和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惹恼他。 现在倒是大不一样了。 南风说,她每日都会送来花。可是他未曾见过,是云昭丢掉了。那么花落蘅、是否以为是他不喜欢、很厌弃。 “我想让师尊开心些,所以就去找到了一样师尊最喜欢的东西。” “师尊你看。” 花落蘅将手从背后冒了出来,双手捧着一个小巧但略显粗糙的小木盒,差不多就一只手掌那么大。 御倾枫皱了皱眉,诧异道:“什么啊?” 花落蘅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打开了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堆黄豆般大小的颗粒,圆圆的,像是什么植物的种子,都是清一色的浅蓝色,看得都有些刺眼。 难道是百合花的种子? 可是这样的种子,他着实是从未见到过。 御倾枫盯着盒子里面看了会儿,没有作声,只是觉得有些诡异,心头微微颤了一下。 花落蘅本是一脸笑意,见御倾枫迟迟没有反应,又以为是他不喜欢,垂下了眼眸,也敛了敛笑意,嘴里呐呐道:“这是我赎罪的。” 御倾枫被她逗笑了,不由瞥了一眼角落旁她的那一小处“罪证”,问道:“赎什么罪?” “我不是把那株狐尾百合弄坏了吗,这是我赔给师尊的。” 还真是说到做到啊,如此讲信用,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随意拿来给他了。他还以为花落蘅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何曾说过要她赔了,他又哪里真的会怪她什么呢? 御倾枫从她手里接过了种子,勾唇一笑,明知故问道:“百合花种子?” “是,而且是蓝色的。”花落蘅连连点着头,向他表明自己赎罪的真诚,“就是我上回弄坏的那种,花开了是一模一样的。” 他还念叨着那花可惜呢,没想到花落蘅真给他弄来了。 御倾枫捏起一颗瞅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颜色比较罕见罢了。 只是他心里,却真的很高兴,也很喜欢。 “这么难得......你哪里弄来的?” “是我在章莪山借的,等花开结种子了,我还要还回去的呢。” 不愧是主角啊,什么东西都可以信手拈来,想要就可以拿得到。 一拿还就是一大堆,一、二、三、四......这得有二十多颗吧?若是都撒在院子里,长大了开花,一簇簇的蓝色花朵,那该是多奇妙的一番场景。不比之前那两株,孤零零的,一死了就只有二了,二孤身一株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想当初那两株、、、可是在章莪山花了很大的功夫移植过来的小苗子,好几次差点就要死了。 不过...... 御倾枫才想起来花落蘅从早晨就不见踪影,又有些诧异,“去章莪山弄的?你怎么知道章莪山有这个?” “我去问了大师兄,他说师尊的那两株是从玉繁前辈那里找来的,我就去问他要了。” 那便是昨晚去找过亦绝了。 果然是有萧棋的情分在,关系就是不一般。亦绝什么都跟她说,也不关系她是要做什么。 那她从章莪山回来之后,便直接来了烟雪筑?还是先去找过一趟亦绝了? 还有,玉繁对她这么大方。 “你和玉繁前辈、、、关系挺好?他给了你这么多。” 御倾枫将盒子又重新递给她,自己手里还篡着一颗种子,用手指一遍遍摩挲着,想感受下这奇异的东西,捏在手里,到底是和普通的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他这只是随口一问,谁不知道花离和玉繁的交情。 只是面前的花落蘅想也没想,脱口便道:“当然了,我祖父本来就和他交情深,加上我阿姐.....” 她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马捂住了嘴,瞪大双眼盯着御倾枫,一副打死我也不要继续往下说了的神情。 她若是不来这么个动作,御倾枫还不会去多想,不管是花家的谁,和玉繁上神有过什么瓜葛,他都觉属正常。可眼下,却容不得他不去疑惑一下了。 花若萤.....她和玉繁有什么关系? 第14章 和你一样 御倾枫在脑中又大致梳理了一下原作的人物关系,丹穴山、章莪山、蓬莱岛、天宫......除了花离那一层关系、、好像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和事,是可以将花若萤和玉繁直接串联起来的。可是看花落蘅那样子,明显是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事情。 能怎么着?难道他们还能有一段情不成? 且不说玉繁比花若萤年长了不知道多少岁,按照辈分,他同花若萤的祖父是一辈的,他们之间......又怎么可能呢。 有悖伦常。 御倾枫被自己这无脑又幼稚的想法给逗乐了,不打算纠结,也不打算刨根问底,只是冲花落蘅微微笑了笑,道:“那你去种吧。” 花落蘅却是没料到御倾枫思虑了这么半响最后却什么都没问她,面上看着是松了口气,随即又问道:“那师尊不生我的气了?” 我哪儿敢生你的气?我还没嫌弃自己活的太长。 御倾枫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有,我不是说了,我没生气,是你不信。” “真的啊?我还以为师尊是唬我的呢。” 还有人这么在意他的想法。 御倾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小徒弟这般尊师重道,处处顾虑着他,身为师父的他真是甚感欣慰,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不知道曾经是听谁说过的,女孩子是需要哄的,好好哄。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在花落蘅面前,他似乎只要稍稍说一两句好听的话,她立马就被收买了。 此次也不例外。 “师尊,你待我真好,比我三叔都还要好。” ????? 御倾枫怔了一下,这小徒弟怎么动不动就是对她好挂在嘴边?他说个什么做个什么便觉得对她好了。 唉,真是太天真单纯了,这要是搁外面,那可是要被骗走的啊。 “别了,我和你三叔不能比。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了,他该不高兴了。” 花沇疼花落蘅他是知道的,可是自己的这点好,又怎么能和花沇相较。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花落蘅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差点让御倾枫吐血的话:“不会的,三叔可喜欢你了。” 看样子,她还说的挺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喜欢.....我?” 御倾枫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闷,头也在花落蘅说完那句话之后,开始晕乎了,觉得自己应该下一刻就要站不稳倒在地上了。 花落蘅没有在意他怎么忽然这么反常,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师尊你还不知道啊?” 御倾枫微微扯了扯嘴角,脸色是彻底沉了下来,一时间不知自己更多的是惊诧还是担惊,嘴里呐呐道:“这、、、我倒还真的是不知道。” ......我应不应该想起,原作的花沇,有疑似断袖的嫌疑...... 艹! 花落蘅不说这句话,他倒还真是都忘了这一点了。 花落蘅说花沇很喜欢他?那是哪种喜欢? 喜欢我、、、可千万别,我是笔直笔直的。 御倾枫不由打了个寒颤,没有再吭声,听见花落蘅又捧着那种子说道:“这花,培育千年才会开,不过玉繁前辈说,只要开花了,就永远都不会凋谢。” 永远不会凋谢,倒是有些奇了,御倾枫来了点兴趣:“是吗?” 花落蘅微微颔首,肯定道:“玉繁前辈他是不会骗我的。” 他自然不会拿这个来唬你。 只是这么珍贵的东西,玉繁给她倒也罢了,她又怎的都拿来给自己了,御倾枫有些搞不明便这花落蘅的心思。 “落落,你为何......” 一开口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问,在嗓子边的话生生又被压了下去,御倾枫改口道:“你觉得我、、对你好吗?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对啊。” 花落蘅看出了他的不解,咬了咬唇,略微解释了两句:“师尊明明知道我来昆仑山的目的,却还没有嫌弃我,也不赶我走。我知道,师尊坦坦荡荡,做事问心无愧,光明磊落。” “.......” 明明是狡猾奸诈,虚有其表,道貌岸然、、、怎的在她这儿对自己的形容都变作了褒义词? 御倾枫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师尊,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事去找找你大师兄。”御倾枫觉得自己急需见一见烬阳,又嘱咐花落蘅,“你将那种子拿去种着吧,以后就交给你来养着。” 花落蘅点头,他又打趣了她一句:“记着,可千万别再刨土挖根了。” 花落蘅:“......”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怎的还会犯那样的错。 御倾枫听到花落蘅对自己那一顿无脑夸,便是忽然察觉到,她来昆仑山,难道不是因为烬阳? 否则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自然是不会在意,她因为谁来了昆仑山,不得已拜他为师,他也断断不会去干涉她什么。 可是似乎在花落蘅眼里,他这些不问不干涉,都变成了她对自己抱有好感的由头了。 见到亦绝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以为御倾枫是要追究他在旁人面前说了花落蘅和花沇的事。 御倾枫也没有卖关子,直奔主题,“我有一件事,想向你确认一下。” 亦绝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落蘅来昆仑山,只是因为烬阳吗?” 亦绝还是一脸楞,嘴里喃喃了一句:“因为烬阳......” 他微微皱了皱眉,思虑片刻后,才道:“师尊,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没听说过她是因为烬阳啊?” “不是......吗?” 难道是他误会了,亦或是他看的原作是假的? 亦绝犹豫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如果真是烬阳,那花沇上神应该不会让她来昆仑山。” 这下御倾枫倒是诧异了,追问道:“为何?” 常年不苟言笑只有一种表情的亦绝,此次离奇的轻轻笑了笑,问御倾枫:“师尊,花沇上神,和天宫有过不好的纠葛,您不知道吗?” “什么?” 花沇和天宫的纠葛,他确实是不知。记忆中没有,原作中更是提都没提到过。 御倾枫此时忽然觉得,那个原作的作者,真是坑爹,好多事情都没有交代,好多谜团都没有解开,净全让读者自己去猜了。 “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亦绝略微解释了两句,“就是从前在蓬莱的时候,听萧前辈他们提过几句。我只知,花沇上神,最厌恶就是天宫的人,他应该不会容忍落蘅喜欢和天宫扯上什么关系的。” 不过御倾枫忽然想到了一点,难怪在原作中,花沇一直都是对烬阳冷冷淡淡的,敢情他从一开始,就不接受花落蘅和烬阳在一起。 和天宫有恩怨,那天宫的皇子,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唉,不过他反对也没起到什么多大的作用,最终人家两口子还不是成了婚携手一生了。 亦绝说完,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不过,她刚来的时候,倒是问南风烬阳的一些事,还托南风让他们见了一面,之后、、、便没再提起过了。” 他补道:“我是听南风说起过的。” 他这几句,御倾枫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花落蘅应该是瞒着花沇他们的。亦绝和萧棋关系亲厚,她也断断不会让亦绝知晓。 罢了,是他想多了。 花落蘅必是觉得,他知晓花沇和天宫的恩怨,明明知道了她喜欢烬阳,却没有去给花沇告状,所以便觉得他好了。 嗯,串联起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和他没什么多大的关系。 “我知道了,没事了。” 御倾枫准备走的时候,亦绝跟在他身后,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他一句:“师尊,你好像,很在意落师妹?” 能不在意吗,他想好好活着,能不抱男女主大腿吗? 男主对他爱理不理,巴不得一脚踹飞他,他可不就是要在女主身上多花些心思。 不过亦绝这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御倾枫想逗逗他,淡然道:“和你一样。” 他如此淡然的态度和平静的语气,让亦绝听着不由身子一僵,一把扯住了御倾枫的衣袖,言辞义正道:“师尊,万万不可!” 御倾枫淡淡一笑,并未对他这表现透露出什么不高兴,只是看向他,问道:“不可什么?” “我......” 亦绝犹豫半响,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有些尴尬地看了御倾枫一眼,慢慢松开了手,微微后退了两步,低头不语了。 御倾枫瞧着他这模样,忍不住又是一笑,看来亦绝是真喜欢花落蘅啊。不过这个木头疙瘩,和烬阳没什么分别,能追的上就奇怪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他对亦绝淡淡一笑,“我走了。” 御倾枫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去,没有见着亦绝的人影了,才自言自语地感叹道:“做女主就是好,到处都有人喜欢。” “羡慕得我都想找女朋友了。” 第15章 手烫到了 和亦绝见了那么一面,御倾枫仿佛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寻思着无趣,便没有直接回烟雪筑,而是去了楼越那儿。 楼越好像挺有趣的,看他那性子,至少也是个和自己挺合得来的。 来到这里这么几天了,他还没有去别的地方好好瞅瞅,他其实挺好奇天宫,好奇凡界,好奇丹穴山。 脑子里也或多或少有些其他地方的记忆,但毕竟不是他亲身所去过的,没那么深刻,也没多大的感觉。 令御倾枫尴尬的是,楼越又不在,他看到的依旧只有那一身白衣、清冷淡漠的芳华。 御倾枫:“......” 他着实是不知,这楼越有事儿没事儿跑出去一趟是要去做什么。 上回芳华的那句话,他想起来还觉得有些瘆得慌,不想和这个女子有过多的接触。 奈何这地方总共也就这么大,他看见了芳华,芳华自然也是见着了他的,若是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了又有些说不过去。 御倾枫抬手揉了揉眼角,欲要和她打声招呼,却听她先自己一步开口了。 “楼越不在。”她只是面无表情语气冷清的说了一句。 御倾枫敷衍着笑了笑,道:“那好,我改日再来。” 他转过身去,想快些离开,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这个芳华。又深知楼越爱她入骨,和她接触多了恐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等等!”芳华却是叫住了他。 御倾枫无奈地皱了皱眉,真是怕极了她又会像上次那样无缘无故来那么一句让他避之不及的话,满不情愿地缓缓侧过了身去。 芳华仍旧是面无表情,淡声道:“他这段时间,都是早出晚归,白天不得空,你要是有事找他,便晚上再过来。” 御倾枫微微颔首,轻轻应了一句,等到芳华进了屋子,才转身离开。 不过芳华这番话,倒是让他想起来了一件有些要紧的事。 原作中,御倾枫是在杀了楼越之后没多久,便被烬阳给除掉了。说起来,楼越会那么轻易被御倾枫杀死,大半原因就是芳华给的好机会。 花沚从凡界忽然回了昆仑山,见了昆仑一面,随后不知是为了什么和祁摇发生了争吵,花沚一气之下将祁摇的屋子都给砸了。她离开昆仑山的时候,撞见了芳华。 花沚、是整本书中,最厌弃魔族的一位神。 作者也没说过她和魔族有过什么恩怨牵扯,大概对她的设定就是这样,没什么理由的。 花沚、祁摇、御倾枫,都一直知晓楼越为何会来到昆仑山,自然也是知道芳华的存在,她不喜楼越,就更别说是芳华了。 撞见之后当即就动手拔剑,要杀了她。 芳华一句话都没说,硬生生地承了她的一剑,也受了重伤。 幸而楼越及时赶到,带走了芳华,她才没死。但是在他临走时,花沚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花沚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只有这个魔女,你如何对得起生育你的爹娘!”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楼越带着芳华,回到昆仑后山,给她治伤,费尽了自己的大半灵力和修为。 芳华却在伤势好了之后,二话没说,就离开了昆仑山,回到了早已残破不堪的魔界境内。 原作的御倾枫,就是那个时候,趁着楼越身子虚弱,直接动手杀了他,他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昆仑去魔界找到芳华,告诉了她楼越的死讯,可偏生芳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毫不在意,一滴眼泪都未曾掉落过。 昆仑封印了魔界,也连带着芳华在内,那些还在世的魔族之人,从此不能踏出魔界半步。 烬阳为楼越报了仇, 他至今想起来,原作主要说的是花落蘅和烬阳之间的感情,对其他的角色,倒是都描述的甚少,所以坑很多,到最后也没有填上去。 他之前说楼越、萧棋,都只是打酱油的,如今想着,好像是除了男女主,其他都是打酱油的。 玉繁说,魔尊身亡,却曾留有血脉在人世,万年之后,神魔两族必会再次战乱,可是直到结局,都没有看到那一天,芳华被封印在魔界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 如果不是那时候为了哄妹妹,御倾枫是不会看这种无脑爱情文的。 回到烟雪筑的时候,院子门是开着的,御倾枫环顾了一下四周,察觉到很强烈的灵力散落着,许是花落蘅种下了那百合花,生怕花有恙,便耗费了些许灵力护着。 御倾枫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就是花罢了,坏了难不成他还会吃了她不成?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刚踏进院子,御倾枫就被一阵浓烟给呛得直打喷嚏。 他蹙了蹙眉,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迈快了步子,冲着边上的厨房走去。 花落蘅换了一身素衣,外头披着一件薄薄的淡蓝色纱衣,她正站在灶台边,在锅里翻炒着菜,灶台下方柴火一部分没着,一片片黑烟熏在屋子里,她都没在意。 御倾枫先前没注意,此刻见她袖口微微挽起,才瞧见了她左手手腕处戴着一只玉镯,白色、上头却带着一丝丝的血色。 这镯子......怎么看着就这么眼熟。 他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的? 不是在书里看到过形容、也不是听谁说过,而是记忆中,在很早之前就见过。是在哪儿见到过的...... 御倾枫盯着花落蘅手腕处好一会儿,思前想后怎么着都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的了,听见花落蘅“呀”地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落落,你在干什么?” 御倾枫下意识地脱口问她。 花落蘅吓得一惊,匆忙将双手收到了身后,“师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御倾枫看着有几分狼藉有有些惨不忍睹的小厨房,觉得心里堵得慌,抬手揉了揉额头,有些好奇又不确定地问她:“你这是,在做饭?” 花落蘅满脸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咬了咬唇,只是点头,没吭声。 御倾枫怎么觉得如今面对这个小徒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浓烟呛鼻,先拉着她往门外走了些,才再次开口道:“是你做饭,还是饭做你啊?” 花落蘅轻轻挣开了御倾枫拉着她的手,垂眸,有些尴尬,“师尊,你别笑话我......” 不敢笑话你,是在笑我自己。 “嘶!” 不知是碰着了哪里,她又吃痛地叫了一声。 御倾枫瞧着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又问道:“手怎么了?” 花落蘅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小心烫到了。” 这么不小心,还会烫到。 不过他方才看那镯子看的失了神,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烫到的了。 御倾枫着实是有些无奈,“你不会做饭,何必勉强?” 花落蘅小声嘀咕道:“可是我想做饭给师尊吃......” 做饭给他吃? 又是为了他...... 虽然这过程不怎么的,可她这心思终究是好的。 和云昭一相比,花落蘅简直是不要太好! 原作的御倾枫,真是瞎了眼了,放着这么好的小徒弟不爱惜,非要偏帮着那个云昭,为了云昭处处针对花落蘅。 他真是太替花落蘅不值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 御倾枫冲着花落蘅浅浅一笑,温声道:“不过以后做饭的事,你别操心了,还是让我来吧。” 他话刚说完,花落蘅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声没吭,直接就绕过他落跑了。 “......” 这小落蘅,跑什么啊,又没骂她。 他是吃人吃神的野兽吗? 第16章 还疼不疼 御倾枫才发觉女主性子也是阴晴不定的,半点让人捉摸不透。 花落蘅......身世不俗,长相非凡,又待人如此真诚,多好的一位女子,烬阳能得到她的喜欢,那该是有多好的运气。 御倾枫楞在原地半响,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此刻他想着,若是什么时候,他也能遇见这么一位神女,对他死心塌地的,那可就好了。 最好也是个身世不俗可以抱大腿的。 花落蘅这无缘无故的一跑,他也不知是跑到哪里去了,随随便便在后山走了一会儿,没走多久就见着了坐在树下发着呆的小女主。 御倾枫低低叹了口气,心里诧异她会有何烦恼,直接坐到了她身旁,问道:“怎么了?” 花落蘅低头没有看他,只是一味盯着地面,一个劲儿地扯着脚边的小草,揪来揪去,嘴里嘀咕道:“师尊,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好。” “......”御倾枫倒吸了口气,着实是不明白她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可是该安慰的时候,还是得安慰她几句。 “怎会?你想太多了。” 花落蘅接着道:“以前在丹穴山的时候,我阿爹经常嫌弃我,他对我说,我哪里都比不过阿姐和哥哥,一点也不像他和娘亲,他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 ......这不是现代家长们会同孩子们开玩笑的吗?怎么这花渝.....还会和花落蘅说这样的话,这是什么教导方式? 御倾枫忍着没笑出来,捏着嗓子轻轻咳了两声,又道:“你阿爹,是在同你开玩笑呢!” 花落蘅沉着一张脸,摇了摇头,继续幼稚地控诉道:“他有时候这样说,我三叔他们还在一旁应和。” “他们在逗你呢!” 御倾枫愈发觉得这小徒弟可爱的紧,没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宽解她:“你三叔那样疼爱你,怎么会真的嫌弃你。” 花离那么多孩子,就只有花离娶了妻,花荀和花若萤都早已过了千岁,花沇就这一个小侄女,如何还舍得嫌弃她。 她难道不是从小都被捧在手心的么。 花落蘅抬手捂了捂脸,将脑袋伏在了膝盖上,侧眸过去看向御倾枫,冲他眨了两下眼睛,问他:“那师尊也会这样逗我吗?” 御倾枫自是想也没想地就摇了摇头,“我不会。” 不是不会,我是不敢。我想保命,和花沇他们比不得。 花落蘅听到后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终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所以啊,我就说,师尊比三叔要好。” 御倾枫已经习惯了她动不动便说自己好,没去多在意,看向了她先前被烫到的那只手,好像只是手背被烫到了一点点。但是他看着还是有那么丝丝过意不去,想来她活了五百多年,还未曾给谁这般做过东西吃。 虽然他是没有尝到,但她的心意已经摆在这儿了。 他领情。也有一点点心疼她。 “手,还疼不疼?” 花落蘅略微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淡定道:“不疼。” 倒是一点也不娇贵。 撇下花离上神孙女这个身份,她即使只是个普通人,只是花沇从凡界点化的一个小仙,那也是个惹人喜欢的。 御倾枫冲着她微微笑了笑,又问了一遍:“不疼吗?” “以前给在蓬莱给舅舅做饭的时候,也经常这样被烫到,我都习惯了。” 经常、、习惯了、、 ......好吧,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不止是给他做过。 虽然方才也只是那样想想罢了,但眼下听到她这么说,御倾枫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转而问她:“你舅舅,还要你给他做饭吃?” 花落蘅点了点头,顺着自己心里想的解释道:“大概因为他厨艺好,看我这个样子,觉得丢了蓬莱的脸了,想要我好好练。” “......” “这、、应该不是吧?”御倾枫有些不信。 要是这么算的话,作为丹穴花家的子女,她岂不是还要学花离擅长的?学她父亲擅长的?再学她姑姑和几位叔父擅长的? 那也太苛刻了吧? 没想到做个神仙也这么不容易,明明什么都可以用法术弄出来的,却非要自己动手。 不就是做菜,有什么可学的?神仙不吃饭又不会死掉。 花落蘅没有一直揪着这点,抬起了头来,轻声叹了口气,猛然间又道:“不过我都好久没看到舅舅了,也不知道他在凡界怎么样。” 萧棋、、、他这个时候在凡界做什么? 御倾枫转了转眼珠,大致想了想,好像是帮萧晚找人报恩去了。 不对,不是萧晚,是花荀。 花荀在凡界历劫之时,受过一位姑娘很大的恩惠,回归神位之后,又和妖族闹出了一点事,一直不得空。萧晚让萧棋去找到那女子,好好看着她、让她可以平安度过此生。 御倾枫忽然想起来了,祁摇吩咐了烬阳去一趟凡界,就在三日后,原作中花落蘅是跟着他一起去的,之后发生了点事,烬阳为救花落蘅受了伤,还是萧棋救治的。那也是萧棋唯一一次在原作中出现。 眼下也不知道花落蘅和烬阳之间......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她是不是知道了烬阳要去凡界,到时候会不会跟着烬阳一起去? 她故意提起萧棋,说好久没看到他了,又念叨他在凡界.....是不是她想借着去见萧棋的理由,实际是要跟着烬阳? 那他可一定要成全女主和男主了。 御倾枫真是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可以轻易就理解了花落蘅话里的意思,淡定道:“那你去凡界看看他。” 好好和烬阳谈情说爱,顺带看看你舅舅,也顺带记着我对你们的成全,顺带在烬阳面前说两句我的好话。 花落蘅自是不知御倾枫眼下打的是什么心思,也没太在意他的话,只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嘀咕道:“他要是知道我来了昆仑山,一定会不高兴的。” 御倾枫清楚地记得,上回花落蘅也是这么说的来着,说萧棋和花沚都不喜欢她来昆仑山。 他只是好奇花沚,对萧棋倒是一直都没怎么在意。 可是花落蘅这般念叨,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落落,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同我说。”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会有什么心事..... 花落蘅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要说什么,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他:“我就是饿了。” “......”御倾枫有些无奈,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还跳的一顿乐呵,“那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坐吃的。” 他甩了甩袖子,从树下站起了身,准备走的时候,视线猛然落到了花落蘅左侧边的一道身影上。 御倾枫微微皱了皱眉,诧异道:“楼越?” 树下的花落蘅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一惊,不敢顺着御倾枫的目光看去,只是抬头望着他,想要确认,“师尊,你说什么?” 御倾枫往边上挪了两步,再仔细看了看,又没见踪影了。 “方才好像看见你师叔了。” 他想起了自己去找楼越,芳华说的那几句话,她说楼越最近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得空,大早就会出门。 难道是从外面刚回来吗? 没来得及顾花落蘅了,御倾枫只是心底有些好奇,这楼越会有什么事去办的,顺着方才自己看到的那处地方疾步走去。 隔了好些花草树木,索性走过去没多久,果真就见到了像个贼一样全身黑的楼越。 他手里不知拿了一样什么东西,用一个小盒子装起来的。 他方才、、好像是在偷听自己和花落蘅说话似的。 “师兄,这么巧。” 御倾枫便就是觉得他怪怪的,直接就问他:“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楼越轻轻笑了笑,抖了抖手里的小盒子,解释道:“她最近身子不是很好,去了一趟丹穴山,找了点药材。” “丹穴山......” 御倾枫首先注意的不是芳华哪里不舒服,而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丹穴山,是那么平静淡然,好像随意出入从那儿拿点东西,是很正常的事一样。 可是谁不知道丹穴山是花离的地盘,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里面还设下了一道结界,旁人轻易靠近不得,更何况是拿那山中的东西了。 楼越见御倾枫久久没吭声,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木盒看,有些奇怪,“师兄,怎么了?” “师弟,你是否方便告诉我,你和师姐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恩怨?” 他没有直接问他到底和丹穴山有什么关系,还是揪着他和花沚的事。 楼越失笑,“这个问题,我上回好像已经回答过你了。” ...... 上回他说,因为花沚年纪大了,看谁都不顺眼。 这算个鬼的回答。 不过也只有他敢这么嘲讽花沚了。 “听说师兄,新收了一个女弟子?”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语气还是阴阳怪气的。 御倾枫没说话,他又接着道:“我还听说,师兄对她挺特别的。” “是花沇从凡界带过来的?” 他自言自语倒是挺来劲,没等御倾枫说上一句话,便又吐槽花沇:“他可真是闲得慌!” 御倾枫:“......” 第17章 他不能死 被楼越这几句话一搅和,御倾枫心里是愈发的乱了。 他喜欢楼越的性子,好奇他和芳华的那段原作没有过多交代过的前尘过往。 他也越来越好奇,楼越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同花沚、同丹穴山到底是有什么瓜葛。 不过看楼越那个样子,便知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花沚就更不用说了。御倾枫只要在她面前一提起楼越、恐怕他那师姐,二话没说就要一脚踹飞他了。 没错,花沚就是那样的性子,动辄就是刀剑相向,说话从不饶人。 如果不去问楼越、、也不可以问花沚、、那是不是可以去问问花落蘅...... 御倾枫琢磨了一晚上,应不应该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好奇一下没什么,那他又要怎么开口问花落蘅楼越的事,只是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别的事情给打乱了。 祁摇在凡界出了点事,受了一点伤,御倾枫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南风一顿天叫怒吼给弄醒了,匆匆赶着就去看他那师兄。 他都不记得,原作的祁摇什么时候在凡界受过伤、是被谁伤的。御倾枫从床榻上爬起来,进到祁摇屋子,完全是懵的,看到一脸虚弱的祁摇的时候,连天南地北都不知道了。 不过好在,只是一点小伤,休养两三日便好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御倾枫此次见到祁摇、、看到他的时候,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祁摇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和他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仿佛是夹在着丝丝敌意似的。 御倾枫真是觉得和他对视一眼就心里慌的紧,一刻不想多待,觉得自己的任务是完成了,寻了个理由,走出了屋子。 祁摇和他能有什么恩怨? 许是想多了也未可知。 只是刚出去,便听见院子外传来阵阵的吵闹声,好些人围在一起,不知道是在议论着什么。御倾枫站的有些远,没有走近,他们也没注意到他。 御倾枫瞧见从人堆儿里冒出来的南风,冲他摆了摆手,南风三步并作两步地急匆匆走到了他面前。 “南风,发生什么事了?” 南风有些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又低低叹了口气,才向他道来情况:“是云昭师妹,她非要说落师妹打碎了前厅的一个花瓶。” ......御倾枫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烬阳之前被罚的缘由,心里升起一阵阵畏惧感。 话说他自打开始傍女主大腿之后,就没再去找过烬阳,没再打听过他的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今对自己是个怎么样的看法,会不会还记着他的仇。 眼下南风见御倾枫没出声,又接着道:“不过倒是奇了,向来冷漠不愿理会人的烬阳师兄,竟然会为落师妹说话,难得啊真是难得。” 御倾枫眼眸一亮,烬阳为花落蘅说话? 原作里好像也有这么一段来着,但是似乎冤枉花落蘅的不是云昭,而是祁摇门下的小徒弟,是天宫的一位公主---樱弦,算起来、还是烬阳的妹妹。 不过,那九重天的天君,可不止娶了一位天后,还有好几位天妃。烬阳并非天后所生,樱弦却是。所以他们兄妹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烬阳说,他知晓那种被冤枉的滋味,能体会花落蘅的感觉,左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罢了。樱弦哪里肯听,还是揪着花落蘅不放,后来还是祁摇出现,说东西坏了便坏了,都不甚要紧。 那个时候、、祁摇并未受伤。 贯穿整本书,祁摇都未曾受过伤。 不过男主女主还算是在按照原作的剧情走,果然注定的就是不一样。 御倾枫看向面前的小南风,心里隐隐道,难得吗?谁让他们是注定的一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命中注定.....难道一切真的就只会按照命运的轨道行走吗?那他的结局,即便改变不了、、是不是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他不能死。 御倾枫想活着,想好好活着。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觉得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花落蘅很敬重他,他和楼越也处的很好。 南风陪着御倾枫站了好一会儿,见他久久没有吭声,也没唤他,低低叹了口气,便往别处走去了。 御倾枫盯着花落蘅那边许久,见着云昭一脸气急败坏地离开,见着原地只剩花落蘅和烬阳,见着花落蘅同烬阳说话时的笑意盎然,一时有些失了神。 直到花落蘅和烬阳一同离开,他才回过神来,脚步不由自主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他们说话说得有些入迷,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他的动静。 花落蘅走到一面池塘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俯头看着里面游散着的小鱼。 御倾枫皱了皱眉,还不知花落蘅原来也喜欢鱼,也驻足下来,没有再往前,背靠上了身侧的一棵大桃树,就那样干站着,那树干大的离奇,花落蘅和烬阳即使转头,也见不着他的人影。 那池塘里的,都是祁摇从凡界带来的鱼,养着给花沚看的,花沚就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花鸟鱼虫什么的,她虽离开昆仑山多年,但祁摇...... 御倾枫忽然想到这一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隐隐想着、花沚和祁摇之间......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关系? 那么花沚当年离开昆仑山、、会否有可能是因为祁摇? “烬阳师兄,谢谢你。” 花落蘅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御倾枫的思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暗暗高兴没有其他人,也在心里隐隐叹气,这偷听偷的,还真是光明正大。 “我知道不是你,我也理解那种被冤枉的滋味。” 御倾枫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似乎听见烬阳轻轻笑了一声。 花落蘅并未在意,听到烬阳如此说,便就着他的话说了一句:“之前的事,我都听说了。” 御倾枫摇了摇头,果然,女主的心思他这样的小透明是猜不透的。他还怀疑她来昆仑山的目的是不是烬阳? 这还用得着怀疑?她最在意的是烬阳,对烬阳的事情,也都了如指掌,她不过真的是希望、自己不要插手罢了。 他真是疯了才会来听男主和女主的墙角,万一让人看见,多尴尬,他有理都说不清,方才也是魔怔了才会跟着他们走过来。他们也是魔怔了才一直都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御倾枫轻轻迈了一步,准备离开,却听见花落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师尊他一定不是故意要罚你的。” 花落蘅在为他说话? 御倾枫淡淡一笑,果然对女主好点还是有作用的。不过下一刻烬阳的话,差点吓得他跌倒在地。 “他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 御倾枫心里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心里连连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烬阳看样子还是对他有很深的敌意啊。 对他之前的示好,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只记着他的不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男主将来要杀他怎么办? 不想死不想死,他要活着,他不要死不要死,一定要好好活着。 “师尊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花落蘅仿佛比他还要急切,忙着为他解释。 幸好那时候想到花落蘅,没有死磕男主这一条道,否则他真是要死无全尸了。 烬阳,听到了吗?听你媳妇儿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针对你! “我听南风说,你初到昆仑山的时候,到处打听我,是有什么事吗?” 御倾枫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说转移话题就转移了。 烬阳还不知道花落蘅来昆仑山是为了他? 唉,可怜的女主。难道到现在还是单相思? 可御倾枫不知为何,此刻竟鬼使神差地期盼着,花落蘅不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不过花落蘅真的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烬阳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打算要刨根问底,只是淡声道:“这样啊,那是我想多了。” 不,你没想多,她喜欢你,她来昆仑山就是为了你。 御倾枫神经质地又想冲过去替花落蘅说了。 “那个、、、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 御倾枫微微探出了一点视线,瞧见花落蘅合着双手向烬阳点了两下头,有些敷衍地冲他笑了笑,急急忙忙说了声“谢谢师兄”,像是撞见鬼了一般,忙不迭地就跑了。 烬阳:“......” 御倾枫:“......” 什么情况? 原作的花落蘅不是这样的,她在面对烬阳的时候,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在凡界的时候,烬阳不怎么理会她,她还缠着他给他做饭吃,给他买吃的,送他折扇。 烬阳兴许就是那样的性子,对花落蘅虽有些与众不同,但也没有到那种非同一般的地步。直到花落蘅撞见她的老仇家妖族公主,烬阳为救她挡了一剑,两人感情才算是彻底升了温。 难道他们的感情模式、、、从快刀斩乱麻,变成了温水煮青蛙? ※※※※※※※※※※※※※※※※※※※※ 第一次写文,有很多不足,接受所有善意的指正批评和意见。。。谢谢谢谢谢谢有小可爱 第18章 发烧了吗 御倾枫回到烟雪筑的时候,没有见着南风,也没有见着花落蘅。 花落蘅从祁摇池塘那儿跑了之后,烬阳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等到烬阳走远,御倾枫才放心离开。 他的确是有些好奇花落蘅去了哪儿了。 难道是和烬阳接触了这么一番,有些不好意思,便躲着去了? 不过这些,不应该是他最该关心的。 昨晚原本一直都在思虑楼越的事,眼下这般,他还是觉得自己的事最要紧。听今日烬阳所说之话,烬阳对他的恨意犹在,就连花落蘅给他说好话都完全听不进去。 御倾枫实在是害怕的紧,心里提心吊胆的。 这几日没有做之前那般的噩梦了,可原作中御倾枫死的那些描述画面,都印在脑中,很清晰很深刻,他真是担心自己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怕死,真的真的是怕死。 在院子里没坐多久,就见着南风端着个什么东西过来了。 ......御倾枫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觉得牙齿一阵阵的刺痛。 “师尊,这是落师妹做的。” 南风一脸笑吟吟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 御倾枫轻轻磨了磨牙,看向南风,冲他敷衍一笑,无奈道:“你可真是听你师妹的话。” 不过花落蘅,从祁摇那儿离开了之后,就直接去给他做药膳了吗? 难怪没有见着踪影。 他之前说让她搬来烟雪筑,免得受了云昭的欺负,花落蘅似乎是觉得不妥,没有听他的。 罢了吧,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如果一切按照原作来,等花落蘅跟着烬阳去到凡界,烬阳为救她受伤之后,花沇会来昆仑山为烬阳治伤,到时候花落蘅的身份,也就可以公布于众了,这些事情,自然是用不着他继续操心下去。 花落蘅可是女主啊,能有什么事?即使是受了点委屈,还能要死了不成?她有整个丹穴山撑腰,他有什么可为她担心的。 “你落师妹,有心了。” 御倾枫接过南风手里的东西,不由眉头紧蹙。这小徒弟着实是太有心了,有心每日都折磨他的胃。 不过谁让他在哄好女主和自己的胃之间,选择了前者。 罢了罢了,为难一下胃也没什么,好在是有作用的,看!今日花落蘅就在烬阳面前为自己说话了是吧。 虽然烬阳好像一点没听进去。 南风离开,御倾枫苦笑了一声,握着手里的东西,又艰难地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御倾枫想起来曾听过的一句话: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再难吃的东西,吃多了,好像也习惯了,和平常吃的没多大区别了。 烬阳离开的那日,御倾枫提前告诉南风,他有些不舒服,想在屋里歇歇,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他。 嘱咐好了南风,御倾枫拿着之前花沇给他的茶叶,泡了杯茶,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细细品着茶。 他不懂茶,也不会品茶,尝在嘴里,只有好喝与难喝的区别罢了。 如果、、、他还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不知道家人都怎么样了。 怎么到这里就成了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 唉。 御倾枫低低叹了口气,脑子又神游了。 烬阳去凡界了、、如果一切都按照原作的剧情来发展,那么此次是男女主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作者没有浪费,花落蘅也断断不舍得浪费。 花落蘅要跟着烬阳,他怎么能不给他们机会,怎么能不顺着花落蘅来。 他期望烬阳不要受伤,但也期望花落蘅和烬阳的感情可以更进一步,兴许烬阳便能更听花落蘅的话一点了。 如果花落蘅和烬阳在一起了...... “师尊!” “吱呀”一声,院子大门猛然被推开,花落蘅急切的叫唤声也随即传入耳中。 御倾枫有些懵,看着面前一身白衣头发散乱神色慌张的小徒弟,一时间怔住了,话都说不出口。 花落蘅没有在意御倾枫的神情,急急忙忙凑到了他眼前,满脸的担忧,问道:“师尊,你怎么了?” 御倾枫没吭声。 花落蘅慌乱地伸出手,试探性地覆上了御倾枫的额头,嘴里还念叨,“发烧了吗?好像没有啊。” ......神仙是动不动就会发烧的吗?这倒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感受到御倾枫额头上的温度,花落蘅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由撇了撇嘴,好像是没有发觉御倾枫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御倾枫还只是愣着,没吭声。 花落蘅横眼瞧着他,双目瞪得老大,一遍遍问道:“师尊,你是哪里不舒服?是头疼吗?还是哪里疼?” 御倾枫:“......” “师尊,你不会是哑了不能说话了吧?” 御倾枫摇了摇头,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诡异,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淡声道:“我没事。” 花落蘅蹙了蹙眉,面露诧异,似是有些不信,“没事.....吗?” 是花落蘅从南风那儿听到了他身子有些不适的消息?所以才特意跑来问他? 可是这个时辰,烬阳都已经离开昆仑山了,花落蘅怎么没有跟着他一起? 他这不是给了她机会不用顾忌他这个师父了吗?这女主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 还是说、、他用错方法了?有些多余其事?这样一来反而惹得花落蘅不能安心去凡界了? 御倾枫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真的想帮帮男主和女主的啊! “师尊,你是真的没事吗?” 御倾枫再次摇了摇头,向她肯定道:“没事儿,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他干咳了两声,又慢慢抿了一口茶水。 花落蘅一直盯着御倾枫,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御倾枫心里诧异着,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直接问了花落蘅一句:“落落,烬阳、他对你好吗?” “不清楚,我和他不是很熟。” ?????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回答? 不是很熟.....将来要拜堂成婚的,怎的就变成不熟了? “师尊,你为何要忽然这么问我?” ※※※※※※※※※※※※※※※※※※※※ 哈哈哈哈哈,改了下文案。其实落落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信吗?你们信吗? 第19章 打酱油的 为什么要这么问她.....这个问题问的甚好。 也问的、、、有几分莫名其妙。 御倾枫不免有些诧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刚来这里的第三天,不是就告诉了花落蘅,知道她来昆仑山的目的了吗?所以按照常理来说,他关心一下她和烬阳的进展,问她两句,不应该实属正常吗? 那花落蘅为何又要这么问他? 她是觉得自己又多管闲事了吗?她是在告诉自己不要管她和烬阳的事? 可他也没管过什么啊,只是关心一下她问一下罢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他徒弟,难道只是简单的问一句都不可以? 花落蘅不想让旁人知晓她的身份,自然也不想旁人知晓她和烬阳之间的关系,所以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和烬阳的事。 亦绝说花沇和天宫之间有恩怨,他厌恶天宫,肯定也和原作一样,不赞同花落蘅和烬阳在一起。好像在旁人眼里,他御倾枫和花沇关系还算比较好的,难道花落蘅、、怀疑他是在替花沇打探消息? 所以她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她大概是怕花沇知道了以后,会给烬阳平添麻烦。 当真是替烬阳想的周到,什么都自己担了。 既然这女主如此反感他说起烬阳,那他还是以后都不要再提罢。 “师尊,你怎么了?” 御倾枫定睛看着花落蘅,一面肯定着自己脑子里的猜想,一面点头道,“我就随口问问,没事儿。” 他可不能再给女主他其实是帮着花沇的错觉。天地良心,自来了这之后,他绝对是什么事都站在女主这边的。 花沇那边虽也要讨好,可将来烬阳真有什么事要找他算账,花沇恐也没办法帮的了自己,还是靠着女主稳妥一些。 花落蘅站着静默了片刻,看着御倾枫的眼神一直带着狐疑,就是觉得他今日格外奇怪。 想明白了这一茬,御倾枫的思绪又重新飘到楼越身上去了。 说实话他真的挺喜欢楼越的性子,也很想和他交好的,可是又担心他同花沚之间,有什么不一般的恩怨,别到时候男主女主这头好了,又被花沚给记恨上了。 烬阳是男主,自得罪不得。可花沚那身份,同样是轻易得罪不得。 不过就是这几日见了几次面,对楼越的好奇,好似都压过其他任何人了。 花落蘅眼也不眨地盯着发呆的御倾枫,觉得他很不对劲,犹豫半响,终是开口问了一句:“师尊,你还有话要问我?” 御倾枫脑子还是飘的,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地面。本来自个儿在好奇楼越的事,此刻听见花落蘅这般问,便就顺着她的话将自己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姑姑,和楼越之间有什么恩怨?” 再次从御倾枫口中说出“楼越”的名字,花落蘅又是一怔,沉默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花落蘅跺了跺脚,垂眸,眼睛连着眨了好些下,抿了抿嘴,一句话在嘴边,却就是说不出口,最后摇头道:“不知。” 御倾枫目光未曾落在她身上,自然也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动作,只是听她迟疑了一会儿才给的回答,有几分怀疑。 “当真不知?” 花落蘅眉头紧皱,低着头不敢再看御倾枫,嘴里明明含了好些话,却都难以启齿。 她好像,不懂得扯谎。 御倾枫半天没再听见声音,侧眸看向了沉默着的花落蘅,淡淡一笑,又道:“怎么?不能告诉我?” 他心里大概知道花落蘅不会告诉他什么,可还是问她了,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花落蘅轻轻哼了一声,扯了扯自己的手指,坐到了御倾枫对面,没有再否认说不知道,也没有回答他,转而启唇道:“师尊为何不去问姑姑他们,非要问我。” 这话还有些抱怨的意味。 为什么不问花沚,而是要问她这个晚辈。 废话,花沚能去问吗? 御倾枫双手握着桌上的茶杯,又拿起略微抿了一口,觉得这场景有些尴尬,低声道:“我这不是......” 他未说完,花落蘅便就猜到了他接下来是要说什么,打断了他,问道:“师尊怕姑姑对不对?” 御倾枫揉了揉嗓子,轻轻咳了两声,反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否认辩解什么,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 花沚的性子,花落蘅想来比他更清楚,怕她怎么了?不是很正常的吗? 话说他这个反派,原作中人人得而诛之的,他谁都怕,看谁都觉得将来会给自己捅一剑。 御倾枫又接着问花落蘅:“那你知道什么?” 哪怕只是知道一点点也好,他可以根据原作的一些剧情去推测一点。 可是花落蘅仍旧是摇头,“不知道。” “那成吧,当我什么都没问。” 只怕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或是不能说吧。 毕竟,他不是花落蘅最亲近之人,他能指望她知道的什么都能告诉自己不成? 御倾枫摆了摆头,他是在想什么?什么亲近之人?虽是要讨好女主,可也不能和她靠太近,不然又以别的方式惹着了烬阳可怎么好? 以后不再问了便罢,他怎么就这么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御倾枫一口喝完了桌上的茶,觉得待在这院子风刮在身上有些凉,拂袖准备进屋去。 可瞧见一直低着头没有再说话的花落蘅,忽觉心头一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她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在认错一般。 御倾枫低低笑了笑,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花落蘅踱步往他面前走了些,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问道:“师尊.....你是生气了吗?” 御倾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摇头,“没有啊。” 他只是个打酱油的,哪里有资格生谁的气? 别人都可以潇洒自在地活,他只能小心翼翼时刻担心着自己什么时候会有性命之忧,担心谁会恨他到要他命的地步。 即使现在他还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可他仍旧是怕。 他就是怕死。 ※※※※※※※※※※※※※※※※※※※※ 楼越:师兄每天都好奇我的事到处问我的事,他是打的什么主意??? 第20章 这不是梦 花落蘅离开烟雪筑的时候,满面惆怅外加颓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挨了御倾枫多重的训了。 女主总是心事重重。 御倾枫估摸着,她这是没能去凡界陪烬阳,所以才如此苦恼。 御倾枫觉得那珍藏的茶叶还是挺入口,又连着喝了好些。这几日如此为难了他的胃,总要吃点或是喝点别的什么珍稀东西给补偿回来,否则他日那胃抗议和他闹掰了可怎么好。 虽然他不知,作为一个神仙,会不会得胃病、得了之后会怎么着,但防患于未然,总不会有坏处。 只是这茶饮下去,御倾枫愈发觉得精神焕发,原本不想动弹、都想去躺躺的,眼下却只想到处走走用点力。 花落蘅此前将那蓝色狐尾百合花的种子,都播撒在了烟雪筑门前,院子里也撒了几颗。 培育千年才会开花......稀有物就是稀有物,长大开花的时间都和普通的不一样。 只是一千年、、、御倾枫倒还真没那个百分百的自信,他可以平安活到那个时候。 他只想快些和烬阳解除恩怨,也盼望着花落蘅和烬阳早日修成正果。等到他们在一起之后、、剧情或许就会按照原作一步一步地来,那些都是男女主升级打怪增进感情的事,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到时他便安安静静待在这昆仑山中,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谁有事还能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不成。 这样的惬意日子,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舒畅。 想到花落蘅,御倾枫不由一笑,女主这条路子,比他想象中,要轻松容易的多,花落蘅并未在意过她初到昆仑山时自己对她的态度。 御倾枫将茶杯收拾进了屋内,心觉无趣,又想找点什么事动动手脚,索性搬起小锄头,在烟雪筑周围挖起了略微浓密的杂草。 这昆仑山外围,明明是常年积雪,地气湿冷,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株花草。可这里面,确确实实是仙境,常年可见日月星光,不冷不热,走到哪里都是阵阵仙气环绕着,花草树木都生得极好。 不愧为万山之祖.....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御倾枫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他如今竟然是个神仙? 神仙、、神仙是身体不会衰老、容颜几千年都不会改变,一直都不会死的那种。 所以他更要好好活着,和烬阳化解恩怨,让烬阳对他改变态度,还要继续做女主的好师父。 御倾枫只要一想到自己那光明璀璨的未来,一下子就更来劲了。 不知是不是那茶的缘故,直到半夜他都一直未曾入睡,脑子里左思右想,到头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想了些什么。 他今日有些意外,一整天南风都没有来给他送东西。按照平日里,南风一定会送来花落蘅做的药膳的。 而且他今日连南风的影子都没见着。 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楞是睡不着,而且总觉得屋子里有些闷。 御倾枫坐了起来,看了眼窗外离自己略近的月亮,心里还在想着,这月亮、是在哪里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吗? 他低低叹了口气,还是想去外面走一下,虽是半夜,却也不是很冷,他随意拿了件外袍披上就出了屋子。 只是未曾想,刚踏出院子的门,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略显诡异的声音:“师尊,你还没睡吗?” 幸而御倾枫很熟悉这声音,否则这大半夜的,还真是要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转过身去,瞧见了门口不远处的花落蘅,她就那样蹲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膝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前方。 本就是晚上,外面只有月光洒下来的一点点光亮,花落蘅坐的那上方还被墙檐给遮着,他哪里注意得到那边还坐着一个活人。 能看得清路不让自己摔倒就是万幸了。 不过都这么晚了......花落蘅坐在这外面做什么?吹风?? 不是吹风、、是抽风了吧?? 御倾枫沉吟片刻,缓缓朝她走了过去,疑惑道,“这话应该我是问你吧,你这么晚待在这儿做什么?” 他听见花落蘅低低叹了口气,随即才站起身来,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略微抬头看向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师尊,我真的不清楚姑姑她的事。” 御倾枫一怔,她又继续道:“你别生我气......” “你、、就是觉得我生气了,所以一直待在这儿?” 御倾枫狐疑地望着她,觉得自己心口有些发热,同时又觉得自己眼下是不是在做梦,此情此景太不真实,他眼里都透着不可思议。 花落蘅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他有些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是方才听她的声音,好像都有些发抖一样。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这女主未免也太过在意他的想法了。 烬阳明明刚离开昆仑山去凡界,她此刻最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烬阳吗? 就因为白天他随口一问,她便这般在意,害怕他生气。 是怕他罚她吗? 御倾枫不由轻轻一笑,还是觉得他在做梦这个想法比较真实一些。 罢了,既然是梦,就好好哄哄她。 他抬手碰上了花落蘅的侧脸,将她边上一缕散发往后捋了捋,温声道:“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生你气的。” 我能活着就该谢天谢地谢你了,哪里还会生你的气? 你是我的保命树。 花落蘅听得有些楞,被御倾枫碰到的那半边脸都彻底僵住了,想要确认道:“永远不会生我气、、当真吗?” 怎么感觉又挺真实的,难道不是在做梦? 御倾枫一面掐着自己的一根手指,一面道,“你觉得,为师会诓骗你吗?” 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掐的太用力,把自己掐疼了。 御倾枫轻轻“嘶”了一声,脑子慢慢回过神来,原来不是在做梦。 他看向花落蘅,语气冷了一些,“还有,我记得,这话我上回就给你说过了,你记不住?” “上回.....” 花落蘅扯了扯嘴角,一面抬手摸着自己的那半边侧脸,一面低头细细回想。 看样子是真的没记住。 御倾枫欲要提醒她一下,谁知下一秒便见花落蘅重新抬起了头,开口极其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那花我不是都赔给师尊了吗,师尊哪里还有理由生气?” 御倾枫:“......”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女主,你有主角光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你早些回去歇息。” 既然不是做梦,那他想要去出去走走是真的。 花落蘅没有立马离开,半跑着跟在他身侧,盯着他问道:“师尊这么晚了是还要出门吗?” 出门个毛线!他怕被鬼捉。 “有些闷,就在这后山走走。” 花落蘅已是习惯性地拽住了他的衣角,跟他走在一起,“那我陪着师尊。” “......” 御倾枫嘴上应了一声“好”。 心里却是又觉得奇了,这花落蘅为何.....有些黏他?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事吗? 按理说,她应该只对烬阳这样才是。也或许、她在离开昆仑山之后,就会彻底转了性子。 年纪小、、说来也五百岁了,在凡界都不知投了多少次胎了,小个毛线的小。 “师尊,你为什么喜欢狐尾百合?” “不知道。” 不是我喜欢的,我知道个毛球的原因。 “那师尊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吗?” 花落蘅时而是个话痨,御倾枫差点忘了这一茬。 不过幸好她问的这个问题,原作有交代过。 御倾枫肯定地答道:“牡丹。” 花落蘅心生诧异,追问他:“师尊怎么知道的?” 因为是原作那作者设定的,你打小就喜欢牡丹,看过书的都知道。 “猜的。” 御倾枫无比淡然地扯谎,随即侧头看向略微有些吃惊的花落蘅,问她:“所以我猜对了?” 花落蘅点头。 御倾枫接着又道:“我记得,你姑姑,也很喜欢牡丹。” 花落蘅忽然顿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再往前走,嘴里嘀咕了一句:“师尊,好像很在意姑姑。” 御倾枫随着她一同止了步,不知她怎么莫名其妙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他略微往边上挪了两步,背靠着树,定睛看着花落蘅,淡声道:“他是我师姐。” 难不成这小徒弟以为,他对花沚有什么..... 御倾枫心里闷笑,这小脑袋瓜子,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所以师尊对我好,也是因为姑姑?” 她再次说了让御倾枫哭笑不得的话。 御倾枫瞧着自己面前的花落蘅,这个角度,恰好能将她那张脸看的很清楚。 没有哪部电视剧和小说,会把女主设定为丑女,即使有例外,那他看的这本原作也不是。 花落蘅、、、长得很好看。好看到,他在发呆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想到这张脸。 御倾枫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想着方才花落蘅问的话,无奈道,“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他清楚地记得她上回是这么问过他来着。他也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很好的回答了她来着。 不过这女主的记性有些差。 或是她不信自己的话。 还是...... “落落,你......” 你好像、、很在意我? 这句话,御倾枫要怎么才问的出口?问出来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是她师父,她是他徒弟。 怎么眼下搞得好像..... 御倾枫抬了抬眸,目光又不合时宜地落到了花落蘅背后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上。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才轻轻叫了一声:“师弟。” 楼越缓缓挪步往这边走来,一面走着一面叫道:“师兄,巧啊!” 眼看他就要走到花落蘅身旁,御倾枫还诧异着怎么大半夜的又撞见楼越这个大谜团了,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就见花落蘅神色慌张地迈开步子就要往前跑。 御倾枫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花落蘅的手臂,皱眉道:“你跑什么?” 按照常理,见到师叔,不是都应该要打个招呼的吗? 花落蘅略微侧了下头,整个人还是背对着楼越,没有说话,只是连连对着御倾枫摇头。 楼越也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笑着问道:“哟,这谁啊?” 御倾枫欲要回他的话,花落蘅又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那只手,一脸丧地仍旧是对着他摇头。 这倒是奇了,楼越会吃人不成? 御倾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了句:“落落,你怎么了?” 花落蘅只是一直摇头不肯吭声。 楼越见状,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打算深究什么,给花落蘅留了空隙,“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 花落蘅整张脸都绷紧了,听见楼越离开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挣开了御倾枫的手,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 楼越和花家有仇吗? 还是和花沚有仇?花落蘅知道他们的仇怨,怕楼越会将火气撒在她身上来?所以必须要躲着他? 那么花沚和楼越吗,都瞒着那段恩怨,大概是因为怕昆仑知晓了之后,会因此为难,所以干脆两人什么都不说,谁都不告诉。 可是花沚的性子,历来就是那般,不会装腔作势,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她厌恶楼越,不能说出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怨,那断断不会对他欢颜笑语,可不就要处处针对他吗? 那么花落蘅不说,也是这个原因。花落蘅顾忌他,怕他也会夹在花沚和楼越之间为难,毕竟一个是他师姐,一个是他师弟。 嗯,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既然如此,那他以后定要帮着女主,不要让她接触到楼越,免得他把对花沚的仇恨都算到花落蘅身上,害花落蘅吃苦。 只是他没想到,这楼越、敢得罪花沚,招惹丹穴山,还敢同魔族女子相爱。 嗯,是个狠角色。在原作中就那样死了也着实是很憋屈。 他不会杀楼越,大概楼越就能好好活着。他倒是很好奇,花沚和他之间,会有个什么结局。 ※※※※※※※※※※※※※※※※※※※※ 御倾枫:谁说落落是人狠话不多的???!!! 楼越:师兄,你搞错了。这不是重点。 御倾枫:对,重点是你得罪了师姐。 第21章 撞见楼越 御倾枫不由想起上次花落蘅在烟雪筑将那两株狐尾百合弄坏的时候,他们提到楼越,花落蘅说起他名字的时候,那满脸的淡然和满不在乎,像是根本就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可此次见着他又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撒腿就跑,说到底还是有几分怕他会找自己麻烦的吧? 在这昆仑山除了他和亦绝,没人知晓花落蘅的真实身份,她不过才五百岁,这神族中见过她的仙神,兴许也总共就没多少。 她既然听见楼越的声音就要跑,那么楼越一定是见过她也很熟悉她的样貌的。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御倾枫大致想清楚了楼越的事,心里已经确认他和花沚多多少少是有仇的。只是这份仇怨,究竟有多大,至不至于他对花落蘅痛下杀手? 他不知道,但还是祈祷不要是太大的仇恨。 他还是挺喜欢楼越,不希望楼越有朝一日会死在旁人手里。 不过御倾枫想,花沚不论如何,也应该不会要他的命吧? 花沚的性子,虽然桀骜又暴躁,但是对于昆仑,那是百分百的尊敬,事事都愿意听他的,什么都以他为尊。花离说不得她骂不得她,昆仑却可以。 顾忌昆仑,花沚百分九十是不会的。 花落蘅见到楼越的时候,明显很不对劲。 罢了,他管不着他们的事。 花落蘅什么都不想告诉他,那晚之后,他便也没有再问她半句。楼越不曾过多出现,一直都是待在那后山中屋子里的,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也见不着。 只是御倾枫没想过,他这顿猜测,是纯粹中的纯粹胡思乱想,压根儿偏离了原本的正轨。 平平静静了十来日,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花落蘅念叨了好多次想去一趟凡界,但是又怕花沇知道了会责怪她。 御倾枫琢磨着,她还是想着烬阳的,既是如此,他应该成全男女主,反正每日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跟花落蘅说好,过两日带她去凡界逛一趟。 其实花落蘅的性子,在原作中,是个闲不下定不住的,不喜欢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太久,打小就喜欢跟着她几位叔父、兄长、姐姐到处跑。 他记得,似乎是在几年前,花落蘅在凡界闹出了一点乱子,之后花沇就不让她再去凡界了。 祁摇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临走前一天,御倾枫先去了一趟祁摇那儿看看他。 可巧不巧,祁摇不在,他撞见了烬阳。 御倾枫:“......” 上回偷听到烬阳和花落蘅的那些话,他如今还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对他仍旧抱有怨怼的男主。 唉,御倾枫到如今才知晓,那些人若犯我礼让三分的主角,早已是许多年前的了,如今的主角,都是走的有仇必报的路子。 总之之前的梁子,烬阳是不打算要解开了。只是不论如何,就那么点芝麻大的事,烬阳也总不至于、、、会杀了他吧? 就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会的。 “师父他一早便出门去天宫了,师叔若是有事要找他,要晚些再过来。” 烬阳还主动和他说话,御倾枫有些意外,也有些......害怕。 总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蕴含着其他的一层意思。只是有那么些隐晦,他没有听出来。 烬阳说祁摇去了天宫、、、祁摇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去天宫? 应该是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吧? 御倾枫冲着烬阳勉强一笑,轻声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烬阳愣了一下,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接话:“师叔客气了。” 他说完,眉头蹙了蹙,没再等御倾枫说什么,直接绕过他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御倾枫站在原地,手脚都僵了,烬阳走过时,只感觉到一阵寒风从身边刮过,吹得他心里都凉透了,现在巴不得冲到火炉去烤一烤自己。 身后没了烬阳的脚步声,他才深深松了口气。 要命,他怎么就这么不自觉地害怕男主。 这副身体表现出的麻木僵硬,都是自然反应似的。 他一点也不好奇祁摇是做什么去了,也不想去思虑其他的事,只想好好缓缓神,躺一会儿。 只是未曾想,某同打酱油的小配角,不给他那个歇息的机会。 回到烟雪筑的时候,御倾枫又见着了不知是在争吵什么的云昭和花落蘅。 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南风和他其他两个徒弟,南风轻轻扯着云昭,花落蘅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见到御倾枫之后,便没有再出声。 “......” 这云昭,当真是自己不想多活命,也不让他有安生日子过。御倾枫有时候真是想一巴掌拍死她。 御倾枫觉得头疼的紧,也着实是太无奈,走近了他们一些,问南风,“这又是怎么了?” 南风都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耳边就传来了另一阵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师兄,这么巧。” 楼越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子,一脸笑吟吟,从侧边缓缓走了过来。 御倾枫有些懵,张了张嘴却忘了自己是要说什么,随即就见着楼越的视线直直落到了花落蘅身上。 御倾枫似乎看到了楼越满面的问号,以及猜到了他心里的那片惊讶。 他觉得,楼越大概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和花沚有那么深的仇怨,花落蘅竟然也敢来这昆仑山,也不怕遇到他? ......怎么办? 御倾枫心里暗叫不好,真是怕极了这楼越会依着性子胡来,将对花沚的怨恨强加到花落蘅身上。若是花落蘅真的在这昆仑山出了点什么事,那他可怎么跟花沇交代?? 又怎么跟花沚交代? 花沚本来就讨厌楼越,那可不是非要剥了他的皮。 面前的楼越,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瞪大双眼盯着花落蘅,御倾枫有些慌张地扯了扯他,想要说句话,犹豫半天,开口道:“那个.....师弟......” 楼越狐疑地扫了一眼御倾枫,随即就挣脱开了他的手,面向花落蘅,开口便是问她 “蘅儿,你怎么在这儿?” ????? 第22章 她挨打了 这一声“蘅儿”,怎么听都半分不像是仇人,倒像是......很亲近的长辈对晚辈的叫唤。 在场诸人皆是一愣,御倾枫是最没反应过来的,脑子是彻底呆愣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份猜想,有极大可能是大错特错了。 花落蘅没有说话,只是同样有些狐疑的望着楼越。 楼越见她久不出声,不由皱了皱眉,又开口问道:“怎么?你不认得我?” 花落蘅冲着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御倾枫,淡然道:“四叔,好久不见。” “四叔???”南风和御倾枫同时开口诧异。 ???? 什么情况? 御倾枫瞅了一眼被惊得怔在原地的南风,又扫了一眼同样震惊的云昭,方才还盛气凌人几句怼人丝毫不客气的,眼下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这一声“四叔”的震慑力,那可真是要震了十万八千里,昆仑山都要抖三抖了。 两位当事人却都淡定无比,丝毫没在意身边其他人。楼越又接着问花落蘅:“你什么时候来昆仑山的?” “我.....”花落蘅低了低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横眼看向御倾枫,有几分在向他求救的意味。 花离的几个孩子......花沚在凡界,花渝和夫人萧晚一同待在蓬莱,其他几位,不都是待在丹穴山的吗? 花落蘅的四叔、、、是叫什么来着的? 还是说花离还有其他的孩子? 御倾枫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确认这不是在做梦,问花落蘅:“落落,他是你四叔?什么四叔?” “落落?”楼越望向御倾枫,面上露出了一抹冷笑,随即问他:“师兄,你新收的那个小徒弟,就是她?” 御倾枫点了点头,应道:“是。” 楼越视线又重新落到花落蘅身上,不打算问御倾枫,而是要继续问花落蘅。 他走近了些,一把拽住了花落蘅的手臂,厉声问道:“谁带你来的?” 花落蘅一面轻轻挣脱,一面轻声回话:“是我求三叔带我来的.....” “胡闹!你胡来,三哥他就由着你吗?” 三哥......四叔..... 御倾枫还是懵的,脑子里一遍遍问着什么情况,楼越和花家???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楼越不是楼越?所以他就是花沇的那个弟弟,他当年是为了芳华、、、所以离开了丹穴山,改了名字来到昆仑山拜昆仑上神为师? 怔了半天的南风,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情绪略微有些激动,扯着御倾枫的衣角就问他:“师尊,怎么回事啊?落师妹和师叔,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花落蘅不是都说了是她四叔。 御倾枫没出声,南风还在连续不断的问:“她说是她三叔带她来的,她是说花沇上神,是她三叔吗?” 对,这才是重点。重点是花落蘅是花沇的侄女。 这边楼越还在揪着花落蘅刨根问底,“花落蘅,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除却两位当事人和御倾枫,在场其他诸人皆又是一愣。 楼越怎么对花落蘅来昆仑山这么生气? 御倾枫轻轻扯开了一下楼越,开口想要问他:“不是,等等,师弟,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落蘅.....” 楼越有些气急败坏,侧过头来看向御倾枫,连带着也想向他撒火,“师兄,你都知道、、那还帮她瞒着?” 御倾枫:“......” 她不想袒露自己的身份,花沇也没有,他能如何?还要拉着花落蘅在这昆仑山逛一圈给大伙儿都说一下他这个小徒弟就是花离上神的小孙女花落蘅吗? “四叔,不关师尊的事,是我求他不要说的!” 御倾枫还没开口解释什么,花落蘅就忙着抢话。 御倾枫心里有些窃喜,看来这女主确实是把他当一级好人了,在烬阳面前愿意为他解释,在这楼越面前也会为他说话。 真是没枉费他难为了自己这么多次的胃。 “你胡闹,你还有理了?” 楼越被她这么来一句,怒火点燃得更甚了,面上根本压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一巴掌拍死花落蘅了。 “我怎么就胡闹了,只许你来这儿就不许我来吗?是谁规定我不能来这儿了吗?” 若说这花落蘅的性子,那在原作中的设定就是,从来不会认自己的错,从来不会听从谁的教训,当然好像除了弄坏昆仑的雪莲那一次,她好像也是没做什么别的错事了。 她除了烬阳之外,在谁的面前、都是从不会妥协,哪里会乖乖和楼越说自己错? 不过......御倾枫怎么觉得这么想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楼越不欲再和花落蘅继续说下去,转而又要责御倾枫:“师兄,你收她做徒弟,就是这般教导她的?” “我.....” 御倾枫一时语塞,心里摇头叹气,我哪敢说她半句不是啊,我不想死啊! 而且,难道不是花渝和萧晚教导她的?还有那么几位叔叔和她兄长,怎么就轮得到他来教导她什么了? 他没能说出来话,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但花落蘅似乎是听不得楼越说御倾枫的不对,侧过身去站到了御倾枫面前,生怕有人会打他似的,冲着楼越便怒道:“是我的错,你做什么冲着师尊发火?那你师父就这般教导你的吗?对自己师兄说话是这个态度吗?花浥,我再怎么胡闹,也比不过你!” “放肆!” 楼越那一巴掌终是拍了下去。哦不对,打了下去。 “师叔!” “师叔!” 南风和云昭同时一惊,都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张着嘴立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楼越。 “花浥?” 御倾枫也是一惊,只是惊异的东西与他们不同。 对,花离的第四个孩子,花浥。原作对他描述的甚少,传言中关于花浥的东西也很少,只知他一直待在丹穴山罢了。 可是花浥就是楼越??? 这信息量、、、、、、 御倾枫心都要提起来了,方才眼睁睁看着他这师弟一巴掌从扬起到落下.....真是大胆,真的敢拍女主! 也对,人家有资本,是女主的长辈,有血缘的那种长辈,打两下说两句又怎么样。 ※※※※※※※※※※※※※※※※※※※※ 原作打酱油的其实都是不一般的......虽然很没悬念感、、哈哈哈。另外倾枫不会不心疼落落的。 第24章 叛逆离家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家人闹翻躲到另一个地方,对自己的父亲说,告诉外人自己已经死了不在世了。 那花离上神当时该会被他气的多重! 何况这花浥还是花离上神最小的一个孩子,比花沇花沚都还要小,他当年来昆仑山的时候,花落蘅的兄长花荀都还尚未出世,他算得上是花家最小的一个,花离上神和他那几位哥哥,是不是快要被他气死了! 御倾枫忍俊不禁,捂嘴直笑。他甚至都想象得到花浥当初那个叛逆离家的模样。 花落蘅面露诧异,不解道:“师尊你笑什么?” “这倒是挺像他的性子的。” 花落蘅并未太在意,继续叙述下去:“四百多年前,就是我刚过百岁的那年,四叔带着芳华前辈回丹穴山了,跪在我祖父门前跪了三日,我阿爹和二叔、还有哥哥,都给他们求情。” “我在那之前,都不知道,其实我还有个四叔。祖父他们不会提起他,阿爹和娘亲,也没有告诉过我,就连我阿姐都不清楚四叔的事。” “后来三叔告诉我,姑姑同我祖母一样,都对魔族极度不喜。四叔虽然是我祖父最小的孩子,但是姑姑却是他唯一的女儿,比起四叔,祖父他是更疼姑姑的。” 难怪花沚、、会如此厌恶花浥。 花沚自来就不喜魔族,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没有理由的恨,就是没有理由,是原作作者设定的。 她面对和魔族女子相爱的胞弟花浥,是恨铁不成钢,既然劝解他劝不了,索性就连带着他一起恨了。 花沚倒是也执著的很,这一恨,就是这么多年,在昆仑山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给他任何面子的。 御倾枫咂舌,追问道:“那花离前辈后来,成全他们了?” 花落蘅用力点了点头,应道:“姑姑在去昆仑山拜师之前,受过玉繁前辈的恩惠,我阿爹去章莪山拜托他在姑姑面前为四叔说话,他们关系才缓和些。之后四叔总是会回丹穴山看我。” 御倾枫皱了皱眉,想起花浥看到花落蘅时的态度,无故就是一顿火气,想来他和花沚一样,同样不喜欢花落蘅来昆仑山。 话说这花沚可真是个奇异角色,无故就不喜欢魔族,无故就不喜欢昆仑山,明明是她拜师学艺的地方,却当做是和自己有什么天大仇怨的是非之地一样。 按理说花落蘅那天晚上撞见了花浥,之后更应该小心一些才对,谁知道这一下直接就撞了个正着。 不过他这师弟,最近在旁人眼前出现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自从他送他那百合花之后,他们见到的次数也渐渐增多、 御倾枫疑惑着问她:“他好像不喜欢你在昆仑山,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没想过会碰到他吗?” 花落蘅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道:“等我回去告状,他就死定了。” 等你回丹穴山告状,他们不是都知道你来了昆仑山,我不是要麻烦死了。 御倾枫笑着问她:“那他不是更讨厌我了?” 花落蘅微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随即便道:“那我不说了......” 女主对他的在意,似乎太过超乎他的意料了。御倾枫一次次能感觉到惊喜。 他不想干扰她什么,漫不经心道:“说不说,都随你。” 他其实并不觉得花浥会这般小气,因为这件事就记恨上他,他真的就只是怕会给自己招麻烦。说实话,除了女主花落蘅,御倾枫不想和花家其他的谁扯上什么关系。 当然他这师弟是个例外,他之前也着实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既不喜欢你在这儿、、”御倾枫纠结着,艰难地开口,“你要不要......回丹穴山去啊?” 花落蘅又是一怔。 她微微启唇,想要说什么,但半天都没说出口,最后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御倾枫,朝边上走了两步,坐到了身侧的树下。 ...... 和女主相处的这门学问,兴许他永生之年,都学不会了。 御倾枫每次都被花落蘅惹得想哭又想笑,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应该对她说什么才好。 花落蘅坐在地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撑住了自己的下巴,仰头望向御倾枫的时候,眸子显得那样去清澈灵动,御倾枫有那么一瞬间,都看的愣了。 她沉默了半响,最后呐呐着开口,问御倾枫:“师尊,这是要赶我走吗?” 御倾枫重重吸了口气,明明听在耳中只是句简单的话,他怎么就忽然觉得,自己快要忘记呼吸了,生怕她误会什么,连忙为自己解释:“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赶你走?” 方才那话是在赶她走吗? 女主脑回路怎么总是那么清奇。 “我只是觉得......觉得你用不着非要在昆仑山啊。” 你就算是不在昆仑山,也可以和烬阳见面的,可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在昆仑山还要顾忌那么多人。 御倾枫觉得自己就快要直接开口说这些话了。 可花落蘅好像一点没明白他的意思,眼中都透露着迷茫,“为何?” 御倾枫没吭声。 花落蘅的神情忽然又从迷茫转为镇定,低低笑了一声,鬼使神差地道:“师尊,你今日很奇怪。” 她这笑、、御倾枫怎么就看着觉得这么诡异。 “罢了,没什么,你要怎么样,都随你自己吧。” 楼越的事情,他已经弄明白了。花落蘅愿意告诉他的事,她都会说,不愿意说的,他也不能一直问她。 不过他茅塞顿开,彻底明白了那件他纠结了许久原书作者没有给予解释过的事。 楼越死后,烬阳就动手杀了他。 御倾枫之前造了些许杀孽,花落蘅都对他没有仇视起来,却在他害死了楼越之后,再见到他就像是要把他一刀砍了一样。怨不得烬阳要除掉御倾枫,即使没有和烬阳的恩怨,没有其他的杀孽,单是楼越这一条,就足够花家杀他个千百次了。 原来说到底,那个让他非死不可的理由,真的就是楼越。 他猜测楼越和花家的关系,猜了那么久,最后得出他和花沚之间有仇怨,却不想他就是花浥。 如果是这样来说的话,他应该是不会非死不可了。而且他迄今为止,也还未曾做过说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第25章 乖乖挨打 花落蘅对花浥的了解,似乎也有些出乎御倾枫的预料。 花落蘅缠着他教她下棋,御倾枫没法拒绝她,总之也是闲的无趣,便由着她了。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他那师弟傍晚的时候,赶着就来烟雪筑找他了。 花浥来的时候,还拿着一些酒,说是他嫂子亲手酿的,他之前一直存着不舍得喝的,味道极好,美名其曰要向御倾枫赔罪,满脸真诚地对御倾枫说道:“师兄,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御倾枫有些懵,花浥来是来了,但是这道歉的对象,似乎是有点搞错了。 他接过酒,面对这诡异的场景,略微有些尴尬地道:“那个、、、也有我的不是。” 花浥、、、他可是花离上神的亲生孩子啊,又是女主的叔父。 御倾枫心里暗暗庆幸,好在,之前割舍了那株百合花,如今和他相处的也不错。 不管怎么说,大腿抱多了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幸而不止他一个觉得花浥把对象搞错了,花落蘅见花浥半天没和自己说一句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冲他抱怨道:“难道你不是最应该和我说这句话吗?” 花浥冷哼一声,看向花落蘅的眼神,还有些淡漠,像还是在责怪她,冷声道:“我是你长辈,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她自然是担不起的。 御倾枫将酒拿去放下,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谁知花落蘅却道:“祖父教导我的,做错了事情,就要敢于认错,不用去管对象是谁。” 伶牙俐齿,这么和自己叔父顶嘴的。 御倾枫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花浥微微扫了他一眼,随即又轻轻唤了一声花落蘅:“蘅儿。” 他无比淡然地一字一句开口道:“我也不知,我打你,你竟会乖乖的挨打,我以为你就算不还手,也会跑掉的。” 御倾枫:“......” 花落蘅:“......” 难不成她还是故意挨打的。哈,不过御倾枫知道了,原来花落蘅以往要挨打之前,都会落跑。 “总之这个仇,我是记在心里了,下回你出了什么事,别指望我会帮着你。” 这话听着,倒像是威胁一般。 御倾枫一下就能听懂的话,花浥自然也是一听就明白,他笑道:“丫头,还知道威胁我了?” 花落蘅低头摆弄着桌上的棋子儿,嘴里还是不忘继续和花浥顶嘴,“四叔,论起威胁人,和你比起来,我自愧不如。” ......御倾枫闷着仍旧没吭声,心里还想着这女主怼起她叔父来,话是一套一套的说来就来。 也亏得花浥是一点长辈架子没有,不会在这辈分上同花落蘅饶舌。不过话说当初是他为了一个女子背弃了花家,甚至要花离对外称自己已经死了,说他没错他也还是有点错的。 其实细算起来,花浥的年纪,要比御倾枫年长了几百岁,只因他在御倾枫之后才来昆仑山,是昆仑上神的最后一位徒弟,才唤御倾枫一声“师兄”。想来他那时就同如今的花落蘅一般,少不更事,一心只想着自己想做的事,根本不会去想其他的。 他深爱芳华,也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包括为了他和自己的父亲母亲决裂。 御倾枫不知道,他和芳华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他更好奇的,其实还是昆仑当年对芳华的态度,他是没理由的就帮了花浥,没有顾虑芳华是魔族女子,也没有顾虑花离。 “花落蘅,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威胁过谁了?” 御倾枫思路被打断,一转眼便又听花落蘅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叔侄俩,吵架斗嘴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说起对方来津津有味的。 御倾枫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又重新坐下,静静看着桌上被花落蘅摆弄得凌乱不堪的棋子儿。 花落蘅不知是在想什么,有些心虚的瞄了他一眼,随即就手慌脚乱地站了起来,惹得御倾枫是一脸茫然,有些不明所以。 花浥见她起身,空出来了地儿,赶着便坐了下来,动了动棋子儿,又朝御倾枫使了使眼色,意思想要和他一起下棋。、 御倾枫自然没推拒。 花落蘅站在花浥身后,不动不响,呆呆望着他和御倾枫。 御倾枫棋艺不错。他自己也是忽然这么觉得,长得不错、棋艺不错、懂书画,他还是蛮多优点的。 若是就这么被杀死了,那多可惜,枉费昆仑这么多年对他的教导和栽培。 花浥手揉着额头,冥思苦索着棋局,又忽的开口对花落蘅说道:“蘅儿,我从南风那儿,听闻了你对师兄的态度,还以为你这性子已经转变了。” ???御倾枫抬眸看向花浥,心感诧异,“怎么无故就扯上我了?” 花落蘅对他的态度怎么了?花落蘅的性子又怎么了? “我性子怎么了?” 花浥似笑非笑地看着花落蘅,带着点抱怨地道:“为何你对你师父,就这般敬重,懂得处处为他着想。而对我这个四叔,就是动辄顶嘴、说不到三句话就要站在我头上来了。” 他说着又看向御倾枫,笑道:“师兄,你能否与我说说,你是如何,收的了这丫头的心的?” 御倾枫有些失语,“......她、、不是向来都如此的吗?” 他自然不会觉得,花落蘅对他会与旁人不一般。他只会以为,花落蘅是对花浥与众不同。 花浥启唇欲要再次开口,花落蘅又抢着道:“四叔,师尊什么都没对我做。” 自然什么都没对你做。御倾枫心里苦笑,我能对你做什么? 不过她这句话,任谁听着都会觉得有些诡异。 花浥闻言不禁冷笑,“你什么时候,也能这般为我说话,我可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我何曾没有为你说过话?四叔,你将我的好,都丢进忘情湖去了?” “你说反了吧?” 夹在两人中间的御倾枫:“......” 花落蘅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花浥眯眼一笑,恭恭敬敬站到他身后,抬手开始轻轻地给他捏肩,嘴甜道:“四叔,其实你比我三叔要好多了。” 花浥轻轻哼了一声,并不打算领这句话的情,他盯着御倾枫,嘴里问花落蘅:“但是比不上你师父,是吗?” 花落蘅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你怎可与师尊相比?” “怎么不能比?” “你们是不一样的。” ??? 一位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叔父,一位是她师父,按照常理来说,自然是不能完全相提并论。 只是御倾枫不知道,这花浥怎么和花落蘅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将他扯上,还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是觉得自己的小侄女对他这个师父更好了,所以心里不平衡了吗? 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犯不着和自己的师兄吃这门飞醋吧? 不过花落蘅好像......真的是对他挺敬重的,一点不似对花浥的态度。 御倾枫有些尴尬地瞄了一眼花浥,虽然他也不知自己这是在尴尬什么,但就是无缘无故这么觉得,大概因为他是有目的的对花落蘅好,所以面对花浥的时候,难免有些心虚。 不过花浥似乎没太在意眼下的御倾枫。 他眼里关注的都是花落蘅。 “蘅儿,你已经不小了,做什么事,都要懂分寸。” 花落蘅微微颔首,应他:“我知道,三叔经常和我这样说。” 花浥继续笑着,“那你能告诉四叔,你为何要来昆仑山吗?” 花落蘅愣了下,又略微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御倾枫,没吭声。 ......御倾枫自是认为,花落蘅不可能对花浥说她喜欢烬阳的事,她连花沇都没有说,更何况是这向来和花沚不合的花浥了。 花落蘅不坦白,御倾枫就愈发不会说什么了。 想来花浥也看出来她不愿意多说,他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便也不打算揪着这个一直问她了,转而对御倾枫道:“师兄,这丫头从小就被惯坏了,你也知,她是我兄长和大嫂最小的一个孩子,难免任性些,有些事情,你多担待。” ......御倾枫不自在地瞥了一眼花落蘅,接话道:“严重了,她很听话。” 花浥又是冷笑,压根儿就不信,“但愿。” 不想得罪女主是真的,可她很乖巧也是真的。御倾枫目前是这样想,至少她对自己的话,真的是听得进去的,除了上次弄断了那株百合花,她也实在是没做过什么别的错事了。 好不容易绕过了这个话题,花落蘅沉寂了半响,又鬼使神差地对花浥说道:“四叔,我想见见芳华前辈。” 花浥面色一下就变了,语气也变得阴冷起来,“你要见她做什么?” 能让花浥一秒变脸的,也就只有芳华。毕竟当初,他可是为了这个女子,和整个花家闹翻。 花落蘅提起芳华的时候,一脸淡然,镇定自若,也没在意花浥的神情,接着道:“就想看看,不可以吗?” 难不成还能伤到她不成?御倾枫心里闷笑,嘴上没出声。 花浥对花落蘅摆了摆手,开口道:“改天吧。” 花落蘅却不肯,“师尊答应我,明日会带我去凡界的。” 呃......御倾枫拿着棋子的手颤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花浥轻轻落了一颗棋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在乎道:“随你,反正我管不着你。” 花落蘅哼了一声,“那行吧,等你什么时候得空,我就去后山找你。” 第27章 不会娶妻 御倾枫忽然觉得,花落蘅......比烬阳还要多变。她拿剑刺人的那动作,倒是熟练的很,如此大方利落,像是经常会这样做一样。 不过、、跟在女主后面,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走小喽啰了。果然啊,女主光环啊,说两句话就将人给吓跑了。 等人走远,花落蘅才侧过身来,问那白衣女子:“姑娘,你没事吧?” 白衣女子只是略微扫了她一眼,随即就将视线落到了御倾枫身上,对着他温声道谢:“多谢公子相帮。” 御倾枫:“......” 花落蘅:“......” 花落蘅收回了剑,一把拽住那姑娘的手腕,将她往后拉了些,抱怨道:“帮你的明明是我。” 御倾枫失笑,不想在这多待,也不欲和那姑娘多说,“都一样。我们走吧。” 白衣女子一句话没说,但面上掩不住失落,就那样静静看着御倾枫和花落蘅并排离开,然后......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御倾枫余光瞥见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不由皱了皱眉,心里暗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子的?不小心救了人家就要被尾随了,而且还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尾随。 而且,方才帮她的明明就是花落蘅,她感激他做什么?他可什么都没做,他也不想招惹谁。 身后脚步依旧,御倾枫没忍住,转过了身去,看着眼前脸上还挂着一点泪水楚楚可怜的女子,非但没有如寻常人一般心生怜悯,心底反而是升起了一阵烦躁,有些不耐烦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她说话的同时,还用袖口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抽泣着,哽咽道:“本想来京城投靠远亲的,却不想......” 她话未说完,花落蘅又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些许银两,一把塞到她手里,打断道:“这些银子,你都拿着吧,别再跟着我们了。” 御倾枫看了一眼花落蘅,那丫头不知是怎么了,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仿佛满身都是火气,像是下一刻整个人就要燃起来了一般。他忽然想起,嗯,她这小徒弟的性子就是如此,虽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也是个最怕麻烦的。 御倾枫并不打算多说什么,谁知那女子就那样望着他,没理会花落蘅,轻轻唤道:“公子......” “不就是帮了你一下,你怎么事这么多?”花落蘅愈发不耐烦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冷厉,那姑娘似是想到了方才花落蘅拔剑的样子,有些被她的态度给吓着了。 御倾枫心里隐隐为面前的姑娘捏了把汗,好在今日在这里的不是花落蘅和烬阳,否则她不是要吃飞醋了。那态度可远远不会是这样了。 不过此情此景,还是有些诡异、、、 御倾枫轻轻扯了一下花落蘅,轻声责了她一句:“落落,你这么凶做什么?” 花落蘅横眼看向他,似是比方才要更恼了,脱口便问:“你很喜欢她吗?” 御倾枫被她问的一怔,平日里他若是这般说花落蘅,她定是乖乖听话一个字都不会抵触他的,眼下这是怎么了?而且这个问题,问的是极其莫名其妙。 莫非是方才脑子被震呆的余热还未完全消散,脑子还是懵的,所以说话说错了? “你说什么?”他想要再确认一遍。 白衣女子也有些懵,她从方才起就一直未曾理会过花落蘅说的话,手里虽还握着她给的银两,视线还是完全在御倾枫身上,又开口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小女子愿意......” “嫌弃,非常嫌弃!” “......” “......” 看的出来,花落蘅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嫌弃,她即使不说御倾枫心里也有底。不过说句心里话,他也觉得这姑娘有些惹人烦。 他可最是讨厌那种什么救她一下就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或是什么做牛做马报答恩情的狗血剧情了,他只想孑然一身,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的过自在日子,不需要带着个什么拖油瓶。 嗯,其实就是眼下他都还没十足把握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死掉,哪里还能护着别人。 “姑娘,我并非什么富家公子,此次只是和、、”御倾枫顿了顿,心里还琢磨着该怎么说他和花落蘅的关系,一时间竟发现,说是师徒,他都开不了那个口,最后改口道:“和我妹妹一起游玩,路经此地,恰巧碰到这回事,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出手相帮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冲花落蘅眯眼一笑,见她面上的火气还未消散,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温声道:“落落,我们走吧。” 花落蘅没理他,一声没吭直接就往前走了。 ......这是来的哪门子火,他惹她了?为何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了? 御倾枫摇头叹了口气,心里默哀,果然,和女主相处,是门很大很深的学问,他一时半会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 想着花落蘅对花浥的态度,他也忽然觉得,和花浥比起来,自己还算好的了。 花落蘅一直都知道楼越就是花浥,所以在原作中,花浥被御倾枫杀死之后,花落蘅就开始仇视了他,再不会唤他一声“师尊”,再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当然,那个御倾枫他也不在意。 可是,眼下的他很在意。 如果有朝一日,花落蘅离开了昆仑山,和烬阳成婚了,要么是待在丹穴山,要么是跟随烬阳待在那九重天上......他再也听不到她唤他“师尊”,再也吃不到那虐待死自己的胃的药膳,再也不会有人捧着一盒他最喜欢的狐尾百合花种子送到他手里说是赔给他的...... 御倾枫想,他会很不适应,也会很舍不得。 自己当初只是为了保命才她对她好,这份好中,或多或少掺和了些许利用,他现在甚至都觉得,自己很混蛋,要多对她好一点,才能弥补心里的那点愧疚。 毕竟花浥都说,花落蘅待他确实是很好。 花落蘅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御倾枫还是认为,她是落到凡界的时候,脑子有些震懵了。 终于走到繁华人满的京城,花落蘅却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一句话都没说,面色还有些惨淡,御倾枫单是看着她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就觉得脑袋疼。 他想起了在原作中这段时间应该发生的事,花落蘅跟着烬阳来到凡界,后来因为遇到了妖族公主,出了点事,烬阳为救花落蘅受了点伤,这也是他们感情的一个重大转折点,是升温的最好时机。 那么此次......那件事还会发生吗? 御倾枫不知道,毕竟他来了之后,许多事情都变了。 不过,花落蘅喜欢吃什么来着的? 御倾枫环顾了一下四周,瞥见有卖糖葫芦的,眼眸一亮,对了,她好像挺喜欢吃来着。 买了串糖葫芦,御倾枫落在了花落蘅身后,她真的像是脑子懵了,丝毫没察觉。 御倾枫从背后轻轻戳了下她的肩,在她转过身来之后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她。 花落蘅面无表情地接过东西,仍是没说话。 ??? 这不对啊,平日里她不是这样子的? 御倾枫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花落蘅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用力嚼碎,像是和它有仇才吃似的,没有回答,反问御倾枫:“师尊,很喜欢那个姑娘吗?” ......什么鬼?御倾枫想也没想便道:“不喜欢。” 她有些不信,“那你为何......” “难道非要我把她骂走才好吗?” 若是这样随随便便见个姑娘,他就喜欢了,那他真的要成什么人了?他虽然是凡胎□□飞升上去的神仙,可到如今好歹也有几千年的灵力和修为了,怎么着都不至于见到了姑娘就对人家喜欢上吧? 且不说他在昆仑山认识的那些神女,各个都要比凡界的好看,性子也温婉柔和。单就花落蘅,方才和那白衣女子站在一处的时候,就不知道差了多少! 御倾枫心下一惊,他这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看向花落蘅,想起自己之前看书的时候,看到花落蘅喜欢吃糖葫芦的时候,一个劲儿地说这女主幼稚啥的,如今却觉得,她这吃东西的模样,甚是灵动可爱。 “你不是说,你不会嫁人?” “嗯?” 御倾枫脑子有些怔,也不知道此刻心里是在想些什么,盯着花落蘅这张脸,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我也不会娶妻。”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艹!他这是在说什么啊!说自己就说自己,还非要问她那么一句,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误会的吗?这脑子真是不要了得了,省的给自己惹祸。 这话若是让烬阳听到,或是让花沇听到,那误会可是要飘天上去了。 御倾枫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花落蘅,看她那样子,好像是没怎么在意这句话的吧? 不过她也没说话。 御倾枫觉得有些尴尬,开口:“那个......” “师尊喜欢吃鱼吗?” ??话题突变? 御倾枫面不改色,淡定接话:“喜欢吃。” “我知道京城有一家饭馆,做的黄鱼特别好吃,我带师尊去吃吧。” “好。” 第28章 绿衣女子 花落蘅最喜欢的不是这凡界普普通通的冰糖葫芦,而是京城这家酒馆秘制的酒和厨子做的黄鱼。 御倾枫是头一回看到花落蘅吃东西吃的如此津津有味,就好像连自己都被她带过去了,他从前吃过的好东西确实是不少,可不知为何,任何山珍海味,到如今回想起来,都不如眼下口馋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在原作中,并没有花落蘅来酒馆吃东西这一茬,她后来也多次来凡界,十次有九次是和烬阳一起,也未描述过她和烬阳一起去吃过什么菜喝过什么酒。 哦,烬阳不喜欢喝酒。御倾枫差点忘了这一遭。 脑子果然是和花落蘅一起懵掉了,这一下把自己原本知道的一切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师尊,难得来一趟凡界,这好东西不吃个够,可就浪费了。” 花落蘅又给他倒了杯酒,他忽然发现,他对花落蘅,压根算不上很了解。他曾经顺着原作对她的印象,许多到了眼下都变得大相径庭了。 比如,她来到凡界会不管不顾对个凡人刀剑相向。比如,她很贪吃,贪的还是凡界的吃食。比如,她是爱喝酒的。 兴许是因为烬阳不爱喝酒的缘故,她连自己的爱好都给压抑住了。 御倾枫失笑,一时间不知是该心疼花落蘅、还是有几分羡慕烬阳了。 御倾枫缓缓饮了口酒,脑子静默之际,余光忽然瞥见酒馆外有道身影一晃而过,恰恰好就是烬阳。他面上一怔,随即将视线落到花落蘅身上。 她吃的入迷,丝毫未察觉。 说她是因为遇到吃的着了迷,倒不如说她此次来凡界并非是为了烬阳,从离开昆仑山起,她半句和烬阳相关的话都没说过,眼下更是只顾着吃喝,和他说句话都不得空。 御倾枫不知为何,方才想着的心疼花落蘅的心思在这顷刻间便消散不见了,反过来有几分心疼烬阳了。 其实他对这男主,并非万全只有惧怕,这害怕中怎么着都掺杂了一些可怜。 确实是可怜,烬阳虽是天宫的皇子,但实际却是个生母早死,爹不疼后娘不爱的,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也各个都只会给他绊子使,除了他的胞妹樱弦公主,没一个会以真心对他的。 哎,不过人家是男主,有点惨的部分,也实属正常,要不怎么和女主发展感情线,怎么让女主万般心疼他幼时的经历呢。 御倾枫没打算主动和花落蘅提烬阳,他此刻不想,就是不想。 人家自己都不关心了,他跟着提个毛线啊!别到时候给自己不好受。 他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印证了,花落蘅是真的压根儿没在意烬阳,直到傍晚要回昆仑山的时候,她还是只字未提,仿佛她念叨了这么久要来凡界一趟,真的只是为了晃一晃、吃顿饭喝喝酒似的。 御倾枫自然都是由着她来了。 “师尊,你说,下次我们来凡界,会是什么时候?” “......”这才刚要离开啊,就提到下次了,你是巴不得每天都待在凡界不走了是吧。 御倾枫笑笑,低头往前走着,没说话。 刚踏入早晨来时那片树林的时候,花落蘅不知怎的忽然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这女子,好眼熟啊!” 御倾枫抬眼,也随着她驻足,瞧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都徐徐往这边走来了。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穿着绿色衣裳的女子,看着年纪和花落蘅差不多大,面容倒是清秀可人,她身后还跟着四位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不过......御倾枫皱了皱眉,身体似乎有种感知,在告诉他,这姑娘,不是个普通人。 他想着花落蘅说的那句话,侧头问她:“你见过?” 花落蘅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绿衣,绿靴,头上还帮着绿色发带,手上戴着铃铛、、、御倾枫看着,怎么就觉得这装扮特别熟悉呢,这是谁来着? 他是在哪里见到过?还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形容? 御倾枫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了,那绿衣女子倏地几步快速走到了他面前,二话没说,从身旁侍女手里抽出了一把利剑,直直往他这边刺来。 御倾枫反应快,下意识地身子一闪,用了点灵力空手挡了一下,绿衣女子那一剑,落到了他袖口上,将他衣裳划开了一个口子,剑被打落在了地上。 “???” 艹!御倾枫差一点就要骂出声来了,无缘无故要刺他做什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他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也不认识,果真是反派,走在路上都要被锅砸的吗?这未免也太坑他了吧?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敢随便出昆仑山? 御倾枫看了一眼身侧发呆的花落蘅,她此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想的入迷,是一点没反应过来。 这一剑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绿衣女子很快给了他答案。 “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瞎救人的?” 御倾枫有那么一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白衣姑娘,是我的仇人,我特意安排人去找她的麻烦,你们却要多管闲事。” 原来如此。 可这绿衣女子未免也太蛮横不讲理了,她是个什么身份,如此猖獗,什么话都不说走过来就是一剑,幸好他反应快,要不现在就要流血受疼了。 “姑娘,你和谁有仇,是你的事。我要帮谁,也是我的事,我们互不干涉,我管不着你,你也管不着我。” 绿衣女子冷哼一声,不屑道:“好,那你就看看我管部管得着你!” 方才那剑已掉落在地上,她又从另一个侍女手边扯出一把剑来,再次刺向御倾枫。 御倾枫:“......”这还没完没了是吧?拿剑刺人是会上瘾的吗? 他未来得及动作,身侧从发呆中幡醒过来的花落蘅,不知何时也拿出了一把剑,抬起替他挡住了。花落蘅年纪不大,不过御倾枫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体内有丹穴山凤凰一族的凤凰灵石,这灵力高过大多数的仙神,若是动起手来,恐怕能伤到她的,也没几个。 绿衣女子看着是很凶巴巴的,力气却是真的小的可怜,花落蘅只稍稍用了下力,她就被震得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是个色厉内荏只会口头叫唤的家伙。 “你算什么男人?” 她还没碰着御倾枫,就被花落蘅给挡了回去,自是一脸的不如意,仿佛对御倾枫的厌恶更甚了,第三剑很快又飞了出来。 御倾枫轻轻推开了花落蘅,往手上灌注了些许灵力,在她剑刺过来的时候,抬手往剑身中央捏住,微微用了下力,直接把剑从中间给弄断了。 哇,原来神仙空手接白刃这么爽。怪不得谁都想做神仙呢。 身侧花落蘅见状,不由冷笑了一声,不知又是想到什么,再次扬手,以牙还牙,将剑朝她刺去,只是她想要看到的并非是那绿衣女子的血,而是将剑口落到了她发上,一把挑断了她的一缕头发。 ......女主果然就是刚,遇见谁都不带怕的,也不畏会不会得罪人。 御倾枫笑道:“姑娘,我不与你动手,是不想和你计较,你倒是没完了是吧?” 绿衣女子这下倒是没理会御倾枫了,而是看着花落蘅,恼道:“你竟然敢砍断我的头发!” “你应该庆幸,你伤到的,只是我师尊的袖子。”花落蘅话说完,将手里的将一下丢到了地上,那面上神情,仿佛是在嫌弃自己的剑沾了人家的头发已经脏了一般。 绿衣女子没有立刻接话,盯着花落蘅片刻,脸色比方才更要沉了,开口吐出了几个字:“花落蘅,是你!” ??? 花落蘅有几分吃惊,“你认识我?” 御倾枫也在心里吃惊,难道是遇见熟人了?可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神仙,那是妖?魔?还是鬼?既是妖魔鬼,又岂会认识花落蘅。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见到了你!”绿衣女子冷冷一笑,那笑意,还有几分渗人,语气一点也不和善。她仍旧盯着花落蘅,见她没记起自己来,又不知死活地惹她:“怎么,几年不见,就找了情郎?” 只是她惹的这句话,还把御倾枫给扯了进去。 花落蘅立马就恼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哦,那是我误会了,方才你叫他什么?”绿衣女子扫了一眼御倾枫,回想,“师尊?他是你师父?” “不知你这样不可一世的女子,什么样身份的仙神,才做得了你的师父?” 花落蘅眼眸一亮,“你是清荷?” 绿衣女子又是一笑,“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清荷?妖族公主清荷? 难怪是这么熟悉的装扮。御倾枫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脑子,答案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一下就没想起来。 他早晨还想着,原作中发生过的乱子,眼下会不会也发生。 第29章 打了一架 这清荷,是妖王的第九个女儿,妖王生性风流,女人多的数不胜数,儿子女儿自然也是一大堆。她自小就张扬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动不动就要在凡界出个乱子。妖王不管这些闲事,只要她不出大的乱子,从来不会说她什么。 加上她还有一位疼她护她的同母亲兄长,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有恃无恐的。 六年前,花落蘅跟着花沇去凡界,和同今日一样,一下界就救下了一位要被非礼的凡界姑娘,可惜那女子短命,被花落蘅救了之后,就遇到了清荷,不知怎的惹着了她,直接就将人给杀死了。 杀死了!! 可巧不巧,那姑娘的尸体,又被花落蘅给撞见了。 花落蘅顺着尸首上的妖气,找上了清荷,还一剑刺伤了她。清荷打不过花落蘅,便说自己是妖族公主,奉劝花落蘅不要和妖族作对。 可花落蘅是什么身份?丹穴山花离上神的孙女,舅舅还是蓬莱岛岛主,若说清荷是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那花落蘅可真称得上是天不怕地不怕,不会忌讳任何人的。 花落蘅带着被自己打伤的清荷一同去妖族,想要妖族给那凡界的姑娘一个交代,她知妖王的性子,不会理会这些杂事,便找上了清荷的兄长、清延,清延性子完全不似清荷,心善温和,他得知情况后,向花落蘅保证,会给那凡界女子一个交代,也会惩罚清荷。 可花落蘅不肯,也不信他的话,非要将清荷抓去天宫让天帝治罪,要么就要断了她一双手。 清延就这一个胞妹,母亲又过世的早,心疼她心疼的要命,她虽犯了大错,可哪里舍得。他不得已,去了一趟蓬莱,找上了花荀。花荀曾在凡界历劫的时候,受过清延的一次恩惠,两人颇有几分交情,花荀亲自前往妖界劝了劝花落蘅,最后断手的事情才作罢。 最后那凡界女子的事情,还是花荀拜托萧棋,去了一趟天宫,希望天帝可以改一改那女子的命格,让她来世可以投个好胎,做个富贵人家,平安一生。清延也罚了清荷。偏生那清荷就是个不识趣的,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就记恨着花落蘅。 之后再次在凡界遇到,清荷不管不顾,要和花落蘅打个你死我活。花落蘅顾忌自己已是昆仑山弟子,也顾忌和自己一起的烬阳,不欲与她出手。 清荷不依不饶,在花落蘅要离开的时候,偷袭刺她一剑,那一剑,被烬阳给挡着了。只是一剑倒也罢了,清荷那剑上,是有妖毒的,服了药还要躺个六七天才好。 花落蘅没有要去找烬阳,直接就说回昆仑山了,御倾枫还以为,这段剧情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遇到了清荷。可真是巧! “六年前,若非你给我兄长告状,我也不会被父王罚,还被禁足了三年!花落蘅,单是这件事,我就和你没完!”清荷恼极,一顿胡乱撒火。 御倾枫记得一丝不差,清荷因为那件事,记恨了花落蘅六年。花落蘅同样也是恨极了她,不为别的,就是清荷在凡界滥杀无辜,还自觉自己没错,懊恼的是花落蘅把这件事告诉了清延,结果害自己被罚了。 花落蘅眼下才想起清荷,六年前的那些事,一下都从心底记忆处涌出来了,她冷笑道:“那是你自作自受!” 确实是自作自受啊,御倾枫不知道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心也忒狠了些,到处滥杀无辜她倒是还有理了,把一切罪责都还丢到花落蘅身上。 这是有病,神经病。 清荷还恼着,她像是用剑用上瘾了,折了两把剑,现下又从身旁侍女手里抽出了一把剑,只是此次却是指向花落蘅,嘴中还骂道:“你这个贱人!害我如此,此次又来乱我的事!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绝不与你善罢甘休......这说的话都和原作一模一样,接下来是什么,骂她和烬阳偷情,说花落蘅不敢伤她不敢和妖族作对。 御倾枫竟然有了那种他是这个世界bug的感觉,人家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回过头来想,他连自己最后会怎么样、能不能好好活着,都不能确定。 御倾枫自嘲一笑,心底还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听见花落蘅接话道:“不与我善罢甘休,你能将我如何?” 清荷拿着剑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侧眸瞄了一眼御倾枫,“你是觉得,你这好师父在这里,我不敢把你怎么着吗?” 御倾枫又忘了,眼下这里没有烬阳,和花落蘅一起的是他。清荷寻不着别的,说话的时候必是要将他给扯进去。 未等花落蘅说什么,那清荷紧接着又道:“我怎么看你们,不像是师徒啊,莫不是你们之间......” 御倾枫瞪大双眼,真是唯恐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污人清誉的话,只是她话没说完,花落蘅就先他一步听不下去了,抬手一掌劈在清荷肩上,将她震得连连后退。 “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 能动手的时候,何必动口,动完手再动口,也是不迟的。花落蘅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哪里是在昆仑山上那个乖巧灵动的小仙落芙。 清荷身边的两位侍女稳稳扶住了她,见她手中的剑再次滑落,面上神情也不对劲,齐唤了一声:“公主!” 御倾枫有些意外,清荷白白挨了那一掌,眉头只是拧了一下,但顷刻间又恢复原样,一时间面上竟看不出有恼怒之态。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又冲花落蘅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她说完话,还不忘从地上快速捡起了前一刻才落到地上的那把剑,紧紧捏在手里。 御倾枫下意识的轻轻摇了摇头,天地良心,他和他这小徒弟,可是半分其他关系都没有,他哪里敢对女主抱有什么非分之想,和男主抢女人,除非是不要命了,他从来没有嫌自己活的太长。 他听不得这样的话,花落蘅愈发是听不得,像是有人触及到了她的逆鳞,先前的那些冷静淡定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咬牙道:“你这个妖女,我杀了你!” 第30章 昔年恩怨 花落蘅不屑再与她多说废话,扬了扬脚将方才自己扔到地上的剑踢到手边,一把接住,握着剑就要朝清荷刺去。清荷嘴碎,可若真要同她动起手来,她也绝不会有半分含糊。 她可从不问打得过打不过,花落蘅一剑刺来,清荷一把将身侧的侍女推开,拿着自己手里的剑横着从下往上挡开来,可恨她力气不如花落蘅大,眼睁睁看着剑口差一点就抵到了自己脖颈处。 花落蘅冷声一笑,神情都透露着对面前缠斗之人的不屑,她倏地收回了剑,不等清荷反应过来,又再次扬过去,刺向清荷的右脸,清荷没来得及闪躲开来,剑口直直刮上了她的脸,划出了一道口子,还流出一点点血来。 御倾枫站在一旁,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愣是觉得自己身子僵住了,一个字说不出来动也动不了了。 清荷脸被划伤,刀口虽不深但也有些吃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一刻眼中都能看出对花落蘅咬牙切齿的恨,握着剑的手也愈发用力,恨不得把花落蘅给生吞活剥了一般,扬起剑也想要刮花花落蘅的脸。 可偏生花落蘅眼疾手快,也灵活的很,一下便就闪躲开来。清荷咬牙,不甘心,拿剑胡乱地朝她砍着,花落蘅每一下都躲得那么彻底,根本没给她任何能伤着自己的机会。 花落蘅再次冷笑了一声,侧过身子绕道了清荷右侧,扔下了手里的剑,就在方才劈她一掌的那边,又一次扬手重重敲了清荷一掌。 清荷捂住自己的右肩,另一只拿着剑的手无力的垂下,身子往边上一倾,原本有些晃眼的一身绿,片刻间,就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白乎乎的毛绒兔子。 御倾枫一脸镇定,并未有吃惊之色。果不其然,她原身是只兔妖。这妖族众人,血脉都是承了自己母亲的,她母亲就是只兔妖。 两百多年前,清荷在凡界受了重伤,不能化为人形了,后来被一个村的村民捡去,有好几个人都要将她烤着吃,她是费了很大劲才逃脱的。 这清荷可是个万般记仇的主,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些人,休养好之后,就要去找他们算账。嗯,不是普通的那种算账,而是每一世都要找他们做些不好的事情泄愤的那种。六年前的那个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御倾枫不知道,今日他和花落蘅帮了的那个白衣女子,也是其中一个。原作中并没有那个白衣女子的出现。 动手动完了,可以动口了。 花落蘅瞧着地上的兔子,冷声道:“当初就是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放了你一次。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你行事作风还是如此不检点,到处伤害无辜!” 地面上的兔子不动不响,在花落蘅那句话说完之后,不知是否被气着了,倏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御倾枫还是头一回看到兔子从嘴里吐血出来。此情此景,着实是诡异的很。 清荷当年差点被人烤着吃了,是因为她灵力受损,连人形都化不了,只能任人宰割。她既知那种弱者被欺凌的感受,自然应该将心比心,面对那些柔弱的凡人之时,要心存几分悯善才对。而不是动辄就对人动杀机。 六年前的那个凡人女子,在面对清荷的时候,又何曾有过半分还手的余地? 可清荷就是一点生机都不给人留,否则花落蘅也断不会发那么大火,直接就去到妖界妖找他们妖族理论了。 御倾枫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的白色兔子又变成了一身绿衣的清荷,嘴角边都还泛着血,看着似乎是身子有些瘫软,被身边的侍女给扶着的。 御倾枫也不知,花落蘅一出手,怎么就这么重,将人一巴掌拍得口吐鲜血站都站不稳了。在昆仑山,他可是没印象教过她怎么和人打架,约莫是花沇教给她的。 清荷还惦记着花落蘅方才的那句狠话,“花落蘅,你不敢的,你怎敢得罪我们整个妖族?” 怎可如此质疑女主?比云昭还不要命。御倾枫在心里暗暗为这清荷公主捏了把汗。 花落蘅冲她挑眉一笑,说话语气转而变得温和:“你倒是看看,我究竟敢不敢。” 清荷懵了一下,但她反应倒也是快的很,只片刻间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和花落蘅耍嘴皮子了。 御倾枫眼看着清荷一声没吭,覆住右肩的那只手轻轻挪动了一下,换做三根手指往肩上狠狠捏了两下,随即就见她以这人形又吐出了一大口血,这次是真的站都站不稳了,双腿直直跪倒在地上。 那满地的小石子儿,御倾枫真是看在心里都有些替她疼。 “公主!”清荷身侧的侍女有些惊慌失措,都跟着她蹲下,伸手扶着她,各个面露难色。 清荷手还在肩上没放下,另一只手抬了抬,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的血,抬眸看向花落蘅,像是带着丝丝威胁的语气,对她说道:“花落蘅,你不敢杀我的、、你杀了我,我父亲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她说话声越来越有气无力了。 花落蘅冷眼一笑,“你不是说,你不会与我善罢甘休的吗?怎的眼下害怕成这样?” 因为她充其量只是个小怪,色厉内荏中看不中打只会磨嘴皮子的酱油角色。御倾枫在心里暗暗接了花落蘅的话。 清荷没吭声,只听花落蘅又继续开口道:“你是有多看重自己在你那父亲心中的分量?他那么多的孩子,岂会为了你,与我花家硬着来?” “六年前若非你兄长求情,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别的不说,她父亲确实是儿子女儿一大堆,没那个闲心管她一个。清荷说花落蘅不会因为她和整个妖族作对,其实她说反了。是妖王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无关紧要又只会惹祸的女儿,同整个丹穴花家作对。 毕竟花离上神的地位,摆在那里,他身侧还有个玉繁上神。 好罢,御倾枫心里一直都有底,总之女主身份太贵重,谁都不能轻易招惹。 清荷又沉默了,只是她沉默的原因好像是已经没力气继续和花落蘅在话语上杠了。她方才用手指在肩上捏的那几下,并不是在缓和伤口,而是在摸索什么东西。 此刻好像已经感知到,清荷眉头紧皱,死死咬牙,强忍着肩上的疼痛,把里头的东西给生生拔了出来。那是一根细细的银针,约莫有普通人一根中指那么长,针尖的那头,带着一小截的蓝色。 御倾枫没见过,但却识得,记忆中从前听他师父昆仑说起过,那是丹穴山凤凰一族独制的银针,针里有剧毒,里面的毒是无色的,只是遇到血就会变成蓝色。 那东西,凡人沾染,七日内会三魂离体,七魄散尽。神仙沾染,七日内灵力散尽,服用解药才会恢复。如果是妖魔沾染的话......他记不太清了,似乎两个时辰内会灵力散尽,而且七日内连续不断吐血?直到服用解药为止? 稀奇吧?的确稀奇,他也搞不懂这些个上神,自己法力已经是那么高强了,还弄这么些毒药是要做什么。 大概,是怕花落蘅离开了丹穴山会被欺负,让她自保用的吧。 清荷拔出针,拧紧眉头看了一眼,随即就一把丢到了地上。身侧的侍女担忧着,其中一个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公主。” 御倾枫有些目瞪口呆,心里暗道他这小徒弟未免也太不淑女了些,劈了人家一巴掌,还要给人家肩上扎根针,可真是......出手够狠。 “公主,你没事吧?” 清荷一把推开身边原本就小心翼翼担心受骗的侍女,斥道:“滚开!” 花落蘅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了一小步,欲要开口再和清荷说些什么,御倾枫抢先叫住了她:“落落。” 花落蘅面上一怔,脚步顿了顿,瞬间有些没回过神来,像是方才一直都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御倾枫,此刻受了极大惊吓一样的。 她微微侧过头去,瞪大双目看着御倾枫,嗫嚅着叫了他一声:“师尊......” “那个、、你继续哈,我随意,哈哈。” 御倾枫尴尬,勉强的冲她笑了笑。其实他只是想问,她那银针里头是什么毒,保命的东西,可不可以也给他送一点。他可没有要责她半分的意思,看花落蘅那模样,似乎是被他忽然的叫唤给吓到了。 不过眼下情景以及花落蘅的神情,让御倾枫不由觉得,她活像是在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却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家长就站在身后,然后被一声叫唤吓得魂不附体的、、、爱惹祸的坏孩子。 他怎么就觉得,他这小徒弟如此可爱呢。 花落蘅似是有些难以面对御倾枫,听他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连忙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又转而看向清荷,启唇道:“清荷,我今日不杀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话说完,她又重新看向御倾枫,迈了几小步走到了他面前,低声细语道:“那,师尊,我们回昆仑山吧。” ......女主是有双胞胎的吗?那么平日里在他面前的那个乖巧温和的花落蘅,是姐姐还是妹妹? 御倾枫有些失神,脑子也是懵的,反应慢了半拍,半响后才接话:“啊,哦。好,走吧。” 第31章 为她挡剑 御倾枫忽然想,如果有朝一日,他惹着了花落蘅,那是不是同样也会丢掉性命?她取人性命,如此轻而易举,若是给清荷的那一掌,再愈发用力些,若是那根毒针、是致命的,那么清荷此刻,便已经没了。 花落蘅没再说多余的话,先一步走在了他前面,御倾枫也不知这场景下,他还能和她说什么,只是静静走在她身后。 倘若...... 御倾枫思绪在神游,脑子怔了半天,心里想着那个假设的同时,身后清荷的声音再次响起:“花落蘅,我杀了你!” 御倾枫只觉耳边被风声所侵蚀,什么都听不见,余光瞥见身侧一道凛冽的剑光划过,随即映入眼帘中就是面容狰狞双目都布满了红色血丝的清荷。 她像是即将落入地狱的恶鬼,临死之前,要孤注一掷,拉着伤她的人同自己一起下地狱。 “落落!” 御倾枫甚至都来不及多想什么,匆匆转过身去,随着清荷刺过来的那一剑,只差毫厘地抵在了花落蘅身前。 ????? 他都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下意识地就为她挡了那一剑。剑口生生刺进了肩膀,疼痛感顷刻间就涌了上来,御倾枫只觉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 清荷有些震惊,但并未受什么影响,飞速将剑又抽离了出来,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紧紧握着剑转而朝着花落蘅刺去。 御倾枫眼疾手快,没给她任何机会,就那样稀里糊涂地一把抓住了剑锋,费力往下一折,生生将清荷手里的剑从中间给折断了。随即又就着手碰着的那头剑锋,奋力一推,剑柄打到了清荷的脖颈处,她疼得叫了一声,再次跌倒在地。 剑虽是断了,御倾枫手心也是被割了一大道口子,血直往外淌着。 他自己都懵了,脑子还在神游、、、 艹!疼死了!什么鬼!! 御倾枫艰难地吸了口气,抬起那只满是血的手,湿漉漉的一片,随随便便就在衣角处抹了一下,捂住了自己受伤的那边肩膀。他在心里已经是痛骂了自己几十遍,真是恨不得一脚踹死自己,他这是发的什么疯,为女主挡剑?抢男主的戏份? 活着以来,还未曾体会过这样的疼痛。 御倾枫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连着吐了好几口气,觉得就快要窒息了,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师尊,师尊!” 花落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慌乱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一遍遍问道:“师尊,你怎么样?” 御倾枫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为自己顺了顺气,声音有些哑了,“没事。” 的确是没什么大事。只是他头一回遇到这种生死打杀的事,还伤到了自己身上,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多多少少有些没反应过来,腿都站的僵了。 最重要的是,好疼!他真的好怕疼,他真怕自己要被疼晕了。 花落蘅满怀担忧地盯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又不知应该说什么,眼眶也渐渐泛红了,好像下一刻......就要掉出眼泪来。 “我没事。”御倾枫横眼看向她,疼是疼,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他现在只想快些回昆仑山,他真怕等会儿又会从哪里冒出来个什么东西,再刺他一剑,那他可真的就是可以完了。 可花落蘅似乎又来了火气。 她松开了手,背在身后轻轻一捏,嘴中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再次伸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多出了一样东西,两个银色小环上面系着一条红色细绳,绳上绑着一个小铃铛。小铃铛随着风吹过来微微摇动了一下,发出极其清脆悦耳的声音。 花落蘅紧紧捏着红绳,垂眸看向还未从地上站起的清荷公主,迈了两小步更加靠近了她一些,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火气,整个人像是立在火焰中一般,眼中透露着狠厉。 “你这个妖女,我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就用你最喜欢的铃铛,来杀了你!” 她一字一句,像是在给清荷下了死刑,容不得旁人沾染这件事半分。 清荷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身侧的一位侍女瞧见花落蘅手里的东西,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双手慌乱地抓着地上的石子和泥土,半响后才呐呐道:“公主.....是断魂铃。” 清荷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断魂铃......怎么会在你手里?” 花落蘅冷声道:“散落天地间的四件上古神器,两件在我丹穴山,一件在我舅舅的蓬莱岛,你不知道吗?” 断魂铃,是上古神器,可以招人魂魄,让人起死回生。原作交代过,清荷母亲早亡,清延寻遍古籍得知,只要肉身不毁,用断魂铃招魂,三魂就会重聚,七魄会再次回归,即使是死了几千年的,都能再活过来。 传闻断魂铃在数万年前,就散落的不知去处。 清荷和清延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着。 其实御倾枫想说,清延看的那本书是谁写的,那么不靠谱。妖、魔、神、仙,都不会像凡人一样死了就立马轮回转世,若是死了,魂魄就会离体,飘荡在世间各地,只要魂魄不碎,不管用不用什么神器,最多过个七八千年,魂魄都会自动去往冥界,重新化为生灵。 御倾枫只知道,断魂铃在花离手里,却不知他连这东西都给了花落蘅,也不怕她有朝一日会乱来。他忽然想着原作中,花落蘅没有因为花浥的死,用断魂铃对他亲自动手,那也算是还了他们之间的师徒之情了。 断魂铃这东西,是个神器,也是个魔器。它既可招魂,也可碎魂,那可是要让人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魂魄再也不能聚起来了的。 而且,魂魄被打碎,那过程想也可以想得到,会有多痛苦不堪。 花落蘅怎么会这么狠?这一下就丢了个王炸出来,炸的连他都措手不及,有些害怕了。原作中她并没有用过断魂铃。 清荷一遍遍用力的摇着头,奋力往后退着,嘴里喃喃道:“不......不要。” 御倾枫都忘了肩上的疼痛,整个精力都在花落蘅身上,他此刻想着,如若花落蘅真的在这里就这样草率的杀死了清荷,还是用的这般狠厉的方法,她这算是惹祸了吗? 毕竟断魂铃现世,对那个持有它的人,怎么看怎么着都不会有什么好处,等来的只会是无尽的麻烦。花落蘅年纪尚小,就拿着这神族的上古神器,任哪路仙神知道了,都会觉得不妥,对她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 他会心疼她。 御倾枫难受地按了按胸口,觉得嗓子好干,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要叫住花落蘅,可又开不了口。 御倾枫脚步往前挪了挪,听到一阵急促刮过的风声,抬眸之时,恰好就看到迎风落地立于花落蘅身后的一道白色身影,手里还握着一把白色玉笛。他倏地就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花落蘅未曾察觉,扬手之际,便被身后的花沇一把抓住了手腕,叫道:“住手!” 花落蘅显然是愣住了,没想过花沇会忽然出现,呆滞了半响后,才回过神来。她手还扬在半空中,手腕被花沇抓着,没松下也没挣脱,张嘴便问:“三叔,你怎么来了?” 花沇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同样楞在原地未动的御倾枫,朝花落蘅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御倾枫的确也是愣了,听到花沇开口看到他脸的那一刻,他就完全怔住了。他想着就算此次和花落蘅在一起的不是烬阳,就算他意外帮花落蘅挡了清荷的这一剑,可按照原作来说、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会是萧棋,怎的无缘无故就变成了花沇? 花沇压根儿就不会来凡界,除非是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缘由。萧棋就恰恰相反,活的那几千年里,其中约莫有一半时日都是待在凡界的,所以花落蘅在凡界出了点乱子,萧棋恰好遇到,是完全说得通的。 他方才只单看背影,没看到正脸,真的以为那是萧棋,毕竟花沇身形和萧棋都差不多,而且他总共也没见过他们两个几次,对他们中哪个都不是很熟悉。 花沇这一出现,真的是完全把御倾枫弄得满脸问号满脑子懵了。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清荷这剑中是有妖毒的,必须要蓬莱的一味丹药才能解。萧棋不来怎么搞? 花落蘅听见花沇这一声呵斥,这才挣了挣手,“放手,我要杀了她!” 花沇许也知晓她的性子,不欲和她多费口舌,二话没说直接伸出另一只手一掌劈在花落蘅肩上,花落蘅有些吃痛,轻轻“嘶”了一声,脚也往边上退了退,握着断魂铃的手松了松。 御倾枫现在确认花落蘅那一招就是从花沇那儿学的了。 花沇好不正人君子地趁机一把夺过断魂铃,淡声道:“你答应过荀儿,不会要她性命的。” 花落蘅冷哼一声,看着清荷道:“她伤了师尊,我一定要杀了她!” 御倾枫:“......” 第32章 自己找罪 怎么又是因为他?花落蘅难得的这般鲁莽,做事不顾后果,怎的到最后又是为了他? 不过这些如今在他眼里,都不是重点。 现在的问题是,他又觉得好疼啊。 御倾枫咬着牙,面上还是淡定着,开口道:“落落,我没有大碍,你听你三叔的。” 花落蘅看着花沇,冷哼一声,两步走到了御倾枫身侧,扯住了他的衣角,固执道:“她三番五次伤害无辜,早就该死了!” 的确是该死,可是这些事情,原不应该是归花落蘅管的。她好好待在丹穴山,或是待在她喜欢的昆仑山,管好自己就好了,不必要对这些事掺和一脚,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她该死也轮不到你来管。”花沇的想法和御倾枫如出一辙。他冷眼瞧了一下地上的清荷,接着道:“蘅儿,听我的话,先回昆仑山吧,清荷的事等你兄长来解决。” 他这不提花荀还好,一提到花荀,花落蘅原本已经散开了些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六年前就是因为花荀,才那么多事,到头来清荷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着。 “花荀他能解决什么事?不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听见人一求情他就心软了,到头来还不是放虎归山!” “花落蘅!”花沇再次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面上也渐渐增了些怒意,同时又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其他事他都可以顺着她惯着她,可不能容许她如此荒唐地胡乱一通责自己的兄长,说出去多丢花家的颜面。 任何有损花家颜面之事,在花沇这儿,都不允许发生,哪怕只是一丁点,也不能。 “我昨日刚见了亦绝一面,还以为你已经转了性子,不想还是这般!你若执意如此,给我滚去蓬莱,我不介意让你舅舅亲自教导你!” 御倾枫只注意到了他最后一句,萧棋不在凡界?在蓬莱? 萧棋就萧晚一个姐姐,她嫁到丹穴山之后,整个蓬莱便只有他一人,对于那三个外甥,他都疼爱的很。可惜这萧棋不比花沇,疼是一回事,管得严也是一回事。 花落蘅相比花荀和花若萤,惹的祸事不知道多出了多少件,从小挨萧棋的打,也着实是挨的算不得少。她很怕萧棋。 花沇提起萧棋,花落蘅多多少少是有些畏惧的,面上神情松了些,咬牙道:“你威胁我!” 花沇理直气壮,也半分不含糊,点头道:“对!” 御倾枫:“......”好,这天算是聊死了。 他闷在心里着急,你们就不能等会儿再吵吗?还记得身边有一个伤员不?他都要疼死了。 不过下一刻花落蘅又收敛起来方才有些慌的神情,恢复如常,淡然道:“你不用想着威胁我,我知道舅舅还待在凡界没有回蓬莱。” 花沇轻轻笑了一声,“你知道的倒也多,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花落蘅有些不信他的话,毕竟就在前一刻,他还在骗她说萧棋就在蓬莱,威胁她说要将她丢去蓬莱。 “最多半月。” 这次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诓骗人了,同一个招数用多了也会惹人烦的。 花落蘅冷哼一声,挣脱开手来,冷眼看向清荷,有些不甘心道:“妖女,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御倾枫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在此情景下,有些为花浥抱不平。同样是叔父,怎么花沇和花浥的差别就这么大。 他这小徒弟终于记起身边还有一个他,看向他的时候又变作了满脸担忧,神态恍然,轻声问他:“师尊,你怎么样,很痛吗?” 御倾枫摇头,“没事。” 没事个毛线,疼死我了!原来神仙和凡人一样,受伤了也会流血,疼痛感照样是一丝不差的。多出的好处,顶多就是不会那么容易死,伤口好起来也快些罢了。 可恨他方才发疯了,无故帮花落蘅挡剑做什么,自己净给自己找事。 不过他只要现在只要一想到,如果那一剑刺上的是花落蘅,如果是她流了那么多的血,那她会有多痛,多难受。如果他看到她疼得直掉眼泪声音沙哑地一遍遍叫着他“师尊”,一遍遍说她好疼,他就觉得自己心也会揪成一片。 不,不对,他是怕花落蘅和他一起出了什么事,那花沇那边他是无论如何都交代不过去的。 他很自私,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御倾枫自嘲一笑,脚步轻轻往前迈了迈,忽觉心口间烧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了抓衣裳,捏的骨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嗓子干得难受,御倾枫轻咳一声,瞬间又感到浑身血液都加快了流通,一阵冰冷一阵灼热的,浑身上下又烧又冻的,简直如同在炼狱一般。 喉间一热,一口鲜血从嘴中吐出,沾了衣裳也沾了手。 御倾枫身子僵硬,腿脚一软,单腿跪在了地上,直直硌到了地上的沙石。 好罢,这下子他不用替别人疼了,自己也深刻体会到了,这酸痛感,简直了。 “师尊,你怎么了?” 花落蘅随着他蹲下,手轻轻摸了摸他沾上了血的衣口,慌乱地问了一句。御倾枫疼得神情开始恍惚了,好像听着花落蘅的声音有些发颤,摸到血的手也僵住没有动弹。 清荷被身边侍女扶着艰难地起了身,再没多说一句话,也不敢继续看花落蘅,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了。 花落蘅可以不放在眼里,花沇无论如何都是要顾忌的,若她还没自知之明,那才是奇了。 清荷走远些,花沇才转身走来。花落蘅稳稳扶着御倾枫,让他站了起来,花沇凑近,也轻轻摩挲了一下他衣口上的血渍,半响后才缓缓开口道:“清荷的那把剑里,有妖毒。” 艹!还真有毒! 这些个妖魔鬼怪都是什么极品,走哪儿刀剑不离手也就罢了,连毒也要随手携带,真是做好了一切要害死人的准备,让别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御倾枫苦叹自己倒霉,也不想再说什么话了,埋怨什么都是空的,罪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受的,与人无尤。 他眼下倒是有些庆幸,萧棋和花家还有那么一层关系,不用那么麻烦到处找解妖毒的法子。毕竟蓬莱灵药,不是谁都那么容易就拿得到的、毕竟萧棋,是个冰块脸,除了自己的姐姐和侄子侄女,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 就在方才,他已经想的很通了,受伤没关系,中毒没关系,疼点也没关系,只要不用死,一切都好说。 花沇生怕毒性会很快蔓延到心脏,封住了他的灵脉,让体内血液流的更缓一些。毒药侵入到心脏,性命之忧是不会有,只是解毒时日就要变得更多一些,御倾枫也要多受些罪。 他疼点是没关系,但是能减缓些疼痛,他也是没意见的。 御倾枫对花沇的接触,多多少少有些抵触。不为别的,就是在原作中,好些人都说花沇是个断袖。虽然他来到这里之后,不曾听谁这样议论过,可他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宁愿相信,是因为花沇的身份,即使有人猜测什么也不敢多说。 御倾枫想好好和花落蘅相处,但是绝对不想和花沇多出什么牵扯。 “你的筋脉......好像有些问题。”到达昆仑山的时候,花沇忽然止步,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御倾枫“嗯”了一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花沇说的是句什么话,下意识地脱口道:“你这是在骂我吗?” 花沇说他筋脉有问题?什么鬼?什么意思?说他有毛病吗?-- 花沇摇头,“不是。我方才为你封脉的时候感觉到的。” 御倾枫又轻轻应了一声,面上表现地毫不在意,“哦,我不知道。” 花沇:“......” 一旁的花落蘅:“???” 御倾枫狐疑地望向花沇,完全没明白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是有些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可能因为清荷那个毒吧。” “不,不是因为毒。”花沇仿佛很是纠结这个,虽然御倾枫也不知道,他是在纠结个什么鬼。 “三叔,先别说这个了。” 这花沇真是不正常。 御倾枫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抬眼就瞧见了南风和云昭迎面小跑过来。 御倾枫真是有些喜极而泣,他终于看到小南风了,亲人哪!明明才一天而已,怎的感觉过了好几百年似的。倘若那清荷下手再狠些,那他可就永远都没机会再见小南风了。 他在这昆仑山里,除了花落蘅,最有感情的应该就是南风了。他来这里的第一天,最先一个看到的就是南风,和他说话的第一个是南风,那两日照看他陪着他的也是南风。 这小孩,就是他家小孩。 他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差点让花落蘅受伤,让自己生生挨了清荷那一剑。既然故事的剧情是完全可以改写的,他发誓,他所在意的,都不能再受伤。 他不要让花落蘅受伤,也不能让南风死掉。 第33章 他都喜欢 南风走近了些,才看到了御倾枫身上的血,一时间被吓得目瞪口呆,差点跌倒在地,和花落蘅一样只剩下手足无措,想碰一下他又不敢碰的样子。 这么多的血,见着了是怪怕人的。 南风呆愣了一小会儿,最后哑着声开口问了一句:“师尊,你怎么了?” 这一问还是带着试探性的,好像生怕御倾枫已经因为受伤说不出话来了似的。 御倾枫的确是疼得就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般的疼痛,能忍着没叫出声,没哭爹喊娘的,已经是他极大的底线了。 是什么让他意志变得比从前坚定了?大概是因为花落蘅在他面前,他好歹也是她师父,为她挡了一剑就疼得喊了出声,那多丢人。不仅是丢他自己的人,还丢尽了昆仑山的脸和他师父的颜面。 御倾枫没回答南风,而是反问了他一句:“南风,你们怎么在这儿?” 按照平日里来说,这个时辰,他和云昭就算是不回屋歇息,也不应该出现在昆仑山门口。有点反常,他不得不多问这么一句。 南风瞄了一眼自己身侧同样有些惊着了一句话没说出口的的云昭,坦言回话道:“云师姐说有话要问我。” 他这话刚说完,御倾枫又轻轻“嘶”了一声,伤口疼痛感加强了些,他长吁了口气,有些难受地按着伤口处,这下子是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落师妹,怎么回事啊?”南风不问出个究竟誓不罢休,又转而开始问花落蘅。 花落蘅拧紧眉头,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眼御倾枫,低低叹了口气,接话道:“怨我,是我的错。师尊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南风“啊”了一声,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她这话一出口,听在云昭耳中,她脸色立马就变了,恼怒说来便来,质问花落蘅:“你说什么?” 受害者御倾枫此刻内心: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先扶他回去躺着吗?搁这儿吹冷风你问我我问你的,是在折磨谁呢。 而且他现在看到云昭,就觉得头疼。 花落蘅和云昭本来就不对盘,云昭这样问,她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回答她。御倾枫本以为,云昭知晓了花落蘅的真实身份之后,对她态度怎么说也会转变一些,且不说什么姐妹情深了,至少也不要这般一见面就撕怼好的吧? 听见云昭那句话,南风下意识地就往花沇那边看去,好像心虚的应该是他似的。 “南风,先扶你师父回屋躺着,我去一趟蓬莱,找萧棋拿治妖毒的药。” 花沇好像并未在意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可能看到有人欺负花落蘅会不高兴,会叮嘱花落蘅要怎么做,怎么不让自己受欺负,但以他的性子,也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和这些晚辈计较些什么。 御倾枫忍不住斜了一眼花沇,心道:萧棋不是不在蓬莱的吗?你失忆了? 花沇话刚说完,欲要就此离开,谁料云昭一声叫住了他,“花沇上神!” 花落蘅在她问完那句之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可谓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的,这可不是要忙不迭地给自己找存在感吗?她才不会管旁人怎么想。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云昭对花落蘅的敌意,花沇不想同她多说,只是略微扫了她一眼,“何事?” “自从她来了昆仑山之后,就连着出乱子。”云昭一面瞧着花落蘅,一面开口,丝毫没有顾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谁,说这话的语气也极其平淡,就像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而已,“劳烦上神将她带回丹穴山,我们昆仑山容不下她这样的扫把星。” 花沇抬眸,面色漠然,冷声道:“你说什么?” 在人家叔父面前,往人家身上泼脏水,要把人家给丢出去,她问过他这个做师父的了吗? ......这丫头,怎么说话如此不经过大脑,人方才没理你已是给足了你们东海脸面,你还非要往人身上撞做什么?御倾枫忍着疼痛,强行开口斥了她一句:“云昭,你给我住口!” 云昭反而不领他的情,“师尊,你让我说完!” “我让你别说话,你听不明白吗?” 特么伤的又不是你,痛的也不是你,你搁这儿激动个鬼啊! 你既认我是你师父,还一次次顶撞我,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云昭总以为御倾枫一直都是在护着花落蘅,其实说实在的,他好几次制止她开口,都是想缓解一下她和花落蘅的关系,不希望花落蘅记恨她,将来有一天会报复她什么。 不过御倾枫眼下真是觉得、、这丫头无药可救了,他也不想和她多废话了,反正每次说了也是白说。他瞧着一脸担忧的小南风,冲他浅浅笑了笑,低声道:“我没什么大碍。而且我受伤也不关落蘅的事。” 御倾枫垂眸,余光瞥见欲言又止的云昭,心里暗道:求求你了,你别说话了,给我闭口成吗?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就别瞎操心了,你好好管你自己的事好吗?我只要不会死就成了。 他的默默祈求第一次奏效了,半响云昭都没吭声。 看着终于是沉默了下来了的云昭,御倾枫心里深松了口气。 花沇在原地站了片刻,瞧着满脸不甘心却也没再出声的云昭,不禁笑出了声。 御倾枫:“......” 花沇不想再多耽搁时间了,他轻轻拍了一下御倾枫,语气极其温和,开口:“服用药以后才能处理伤口,你先去歇着吧,我去拿药。” 御倾枫只要听到他这样温和地同自己说话,和他近距离接触一下,就觉得浑身发毛,腿脚发软,嗓子干涸。甚至有种,想要一巴掌拍开他的冲动。 他不在意花沇是个断袖,只想时刻谨记自己不是。 他敢不敢自恋的想,他怕花沇真的会看上他...... 花沇脚步顿了顿,又冲花落蘅叫了一声:“蘅儿,你先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三叔,可以先不说吗......”花落蘅小声呐呐了一句,想拒绝又没个什么好的法子拒绝,只好略显心虚地看了看御倾枫,像是在向他求救似的。 可恨御倾枫眼下疼得说不出话,又乏力的很,他也实在是不知,在面对花沇的时候应该要说什么才好,干脆选择无视了花落蘅的眼神。 花沇想要问她什么?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自己还不了解吗?她一个自小就野惯了的小公主,怎的无故要来昆仑山困着,整日都得闷在山上,应该是为了什么,明眼人不是应该一清二楚吗? 花沇失笑,“怎么?我还会打你一顿不成?” 他就是想打,也不敢打。毕竟花落蘅是花离最小的一个孙女,也是花家最小的一个孩子,花离溺爱花落蘅,把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萧棋要打花落蘅他管不着,花沇却是怎么都管得着的。 花落蘅撇了撇嘴,不情愿也还是跟在花沇身后走了,临走前还十分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御倾枫,可惜御倾枫还是没理会她。 不过她眼下这副模样,和她在凡界同清荷公主打架时候的模样,那可真是大相径庭,不止一次让御倾枫认为,这女主其实是有双胞胎的。姐姐心狠冷傲,妹妹乖巧软萌。 如果让他只能选择一个做他的徒弟,那他...... 罢了,小孩子才会做选择题的,两个性子他都喜欢,都舍不得丢下。 御倾枫瞧着花落蘅和花沇渐远的背影,又不由笑了起来。 她有时候,真像是个开心果,可以无尽头的惹他开心。虽然花落蘅本身不是要惹他笑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南风扶着御倾枫回了烟雪筑,云昭之后没有再说一句话,御倾枫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他真的觉得云昭这丫头脑子有坑,和她说话费时又费力,每次说了一大堆,半分作用都没有。 御倾枫谨记花沇方才的嘱咐,没有动伤口,安安稳稳躺在了榻上,等着花沇从蓬莱再过来。可心里不知为何,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南风弄了些茶水,又拿了些点心过来,手忙脚乱的,依次询问御倾枫要不要吃,或是想吃其他的什么,御倾枫一应摇头,什么都不想吃,只觉得自己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幸好这时候花落蘅不在,不然她要把那个药膳给自己吃,那可怎么好? 御倾枫觉得身上的疼痛感缓了些,又望向身边站着的小南风,突发奇想,开口:“南风,我想喝粥。” 南风闻言立马点头,应道:“好,弟子这就去做。师尊您先歇会儿。” 御倾枫头一次体会到那种,生病了别人都为自己忙活,想吃什么都可以送到嘴里的舒心感觉。 南风出去不到一刻钟,御倾枫还没躺个舒坦,门外便传来了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御倾枫皱了皱眉,还颇感诧异,在推门声响起时下意识就脱口一问:“这么快就好了?” 待定睛一看,御倾枫如诈尸般从榻上坐了起来,瞬间就呆愣了,张开嘴半响,才呐呐了一声:“师兄......” ※※※※※※※※※※※※※※※※※※※※ 其实花沇想说:这位兄台,你想的有点多,也有点过。 第34章 勾了魂儿 祁摇从门外走进,没有吭声,轻轻把门关上后,才往床榻边上走来,静静站在御倾枫身侧。 御倾枫此刻诧异的不单单是祁摇为何这个时候来找他,更甚的是眼前的这个祁摇、、、有些奇怪。他穿的是一身暗红色衣袍,头上黑发只系了一半,其余都凌乱地散着,完全不似平日里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手里还握着一支有些惹眼的白色玉笛。 这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神仙。 而且御倾枫总觉得,祁摇今日,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没有那么不容易让人接近。 御倾枫来昆仑山这三千年,祁摇待他很好,但是他一直都觉得,他这个师兄,不好相处,平日里和谁话都很少,几乎是不会主动来找他。倒是不如他当年刚到昆仑山时那么心热了。 他和祁摇,还不能算是和花浥那么熟,心里有什么疑惑,也问不出来。 “师兄......你,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祁摇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坐到了御倾枫身边。 他答非所问,“你中了妖毒,伤口没处理之前,还不能吃东西,否则毒性会加快扩散。我方才撞见南风了,已经告诉他让他去歇息了。” 御倾枫:“......”这是个什么歪理?吃个东西还会让毒性蔓延?因为是妖毒,所以与众不同吗? 而且这么赶巧,他刚从凡界回昆仑山,祁摇就知道他受伤了,还知道他让小南风去做煮粥。或是天意碰巧祁摇恰好遇到了去煮粥的南风,就顺带问了他一句,南风自然是什么都会告诉他。 不过这......好不容易想吃个东西,结果告诉他现在不能吃东西,还是要虐一下自己的胃。 御倾枫瞧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祁摇,实在是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极其敷衍地应了一声:“哦。” 祁摇一直盯着他看,看的他心里一阵阵发毛,越来越觉得诡异,渐渐的、手脚都在开始冒汗了。 沉寂半响,祁摇又忽的吟吟笑了一声,开始一遍遍摩挲着自己手里的笛子。 御倾枫满脑子问号,“师兄,你笑什么?” 而且笑得还有些渗人,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你初到昆仑山,已经是三千年前了。”祁摇仍旧是答非所问,话题转变得快,一句话就是鬼使神差地忽然就脱口而出了。 御倾枫搞不明白他说的这些是什么鬼,还是像平常人家唠家常一样应了他一句:“是啊,很久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说这些话的意义何在。 祁摇继续方才的话:“你师姐离开昆仑山,也有两千七百年了。” ??? 这话题转的不仅是快,还忒奇怪了,这个时候提花沚做什么? “师姐她.....当初为何要离开昆仑山?” 御倾枫诧异祁摇无故提起花沚,还是在他面前提起,不过难得的,是祁摇自己主动说的,他索性就问了这么一句。他原本对于花沚当初离开昆仑山,就挺好奇的。 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御倾枫淡淡一笑,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或是不能说? 他看出了祁摇十有八九是不想和他多说什么,那他自然也没有继续问的必要。 “你师姐的事,你不必操心,她在凡界挺好的。” “哦,好。” 他哪里还有那个闲情担心花沚什么,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不过话说他和祁摇关系一直都还挺不错的,怎的原作中,那个御倾枫就是要杀掉祁摇呢? 他似乎找不到那个非杀不可的理由,也完全搞不懂那作者的思路。 祁摇不知所然地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又接着道:“从小到大,你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一定要好生调养。” “多谢师兄关怀。”御倾枫头一回受到这祁摇的如此关怀,浑身上下都觉得怪怪的,整个人都不舒服,脑子是懵上了一大片星星,嘴上还是礼貌性地应了他。 本还以为祁摇到这儿就应该是没其他可唠嗑的了,应该就要离开了,不想他是不说话则已,这一说就完全停不下来,好像自己的舌头已经为难了数百年一直没和人说过话似的无比唠叨。 而且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奇怪。 他问御倾枫:“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御倾枫张了张嘴,想多多少少为今天的事解释一下,未开出口来就被祁摇接下来的话给怼了回去。 “任何人的命,都比不过你自己的命,你懂吗?” 御倾枫:“?” “花落蘅她值得吗?” 御倾枫:“?” “她是勾了你的魂儿吗?” 御倾枫:“?” 这还训他训上瘾了?? 他这是误会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大概是前不久在凡界受了次伤,看他和自己走了一样的路子,所以觉得很想不通吗? 并非御倾枫此番沉默寡言了,而是祁摇开口嘴就不停了,一直没给他接话的机会。 “倾枫,师父闭关,短时间内也出不来,没人能护着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些话怎么活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嘱,可他们是同辈啊,听着好怪异。 而且最怪异的是,在御倾枫印象中,祁摇一直以来都是很客气地叫他师弟,压根儿是没叫过他名字的。 终于等到了可以插画的空隙,御倾枫连忙一把扯上了祁摇的袖子,开口:“那个......” 只是刚吐出两个字,又被祁摇无情地给打断了:“你的父母,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御倾枫:“......”祁摇这是在说什么梦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和他自己联合起来,都是那么违和。 “师兄,你认识我父母?”祁摇瞎说,那他也随便问罢了。 只是御倾枫不想,他这一句随便问问的问题,是问得太对了。这句话问出来,本还有一大堆话要说的祁摇,嘴巴忽然就闭了起来,面上还微微怔了怔,他显然没料到御倾枫湖会意外冒出来这么一句。 御倾枫想:或者说,祁摇没料会听见他问关于他父母的事? 屋内死一般的沉寂,御倾枫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呼出来,呆呆地望着这今日无比反常的祁摇,耳边只有外面的风声响着。 片刻后,祁摇回过神来,摇头,接话:“不认识,随口说说罢了。” 那你说的像是你认识且还很熟一样的。 只是这随口也未免随口的有些蹊跷,就像御倾枫随便一问就问了一句关于自己父母的事。他从凡界而来,在这昆仑山早已待了三千年,哪里还记得清楚在凡界的时候关于自己父母的事。 是的,好像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御倾枫迷迷糊糊地盯着祁摇起身要离开,心里总觉得他这师兄今日是抽风了,那句”师兄,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话已经拟好就在嘴边了,可一瞅着祁摇那神情,又生生咽了下去,觉得一个字都问不出口了。 “对了,倾枫。”祁摇推开门,又在门口时脚步顿了下来,神情略显严肃,叮嘱御倾枫:“我今日来看你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此后和我见面的时候,也不要主动提起。” 御倾枫懵懵地颔首应道:“哦,好。” 大晚上的眼巴巴来看他一下,还不让人知道?闷着做好人?嘱咐了他这么多话,是什么意思?这不向旁人提起,他且可以接受并表示理解,可以后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起?这是什么套路? 他这师兄,今日怎的如此奇怪? 御倾枫这下还没彻底缓过来呢,又重新躺了下去,本想眯一会儿的,只是片刻不到,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御倾枫心里总有那么点不好的预感,偏头睁大双眼盯着门口,生怕下一刻他看到的又是一个同祁摇一般莫名其妙的人。 门被推开,来的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可他来的却有些莫名其妙。 御倾枫从榻上坐了起来,眼瞅着南风端着一碗粥凑到了他跟前。 “南风,你怎么来了?” 南风一脸淡定,接话:“师尊,粥已经好了,弟子给您端来了。” “......” 祁摇不是说遇到了南风,还让他先回屋歇息了?不是告诉自己不能吃东西的吗? 御倾枫诧异的很,又追问道:“南风,你方才出去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谁?” 南风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确定?” 南风肯定道:“真的没遇见啊。” ——“你中了妖毒,伤口没处理之前,还不能吃东西,否则毒性会加快扩散。我方才撞见南风了,已经告诉他让他去歇息了。” 祁摇说这个话骗他做什么?就为了和他多说几句话?还是故意逗他来着? 可是这么一下就能让人给揭穿的慌,他做什么要这样? 难怪他最后说了那么一句以后见面也不能提起,原来是怕自己问他为何要骗自己的事。 御倾枫敛了敛面上的苦意,他就说嘛,哪有不能吃东西的道理,只是他没想到他这师兄也会如此幼稚地骗他。 不过他原先以为,祁摇正是因为撞见了南风才得知他受伤的事,可既然南风都不曾遇到过他,那祁摇可真是神乎其神了,他前脚刚踏入烟雪筑,祁摇便就知晓了。 ※※※※※※※※※※※※※※※※※※※※ 御倾枫:我怀疑我师兄和我师姐有一腿,只是我没有证据...... 第35章 去清霖池 次日一早,御倾枫在疼痛和噩梦中惊醒。 睁开双目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呆坐在床榻边上的南风,他手里还捧着一个小药瓶,看着极其小心翼翼,生怕东西会碰坏一样。 时隔多日,御倾枫又做噩梦了。 只是这一次的梦,模模糊糊的,他醒来之时,已经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了,只是依稀记得,好像在梦里他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那个抱着小孩子的女子,那个一遍遍唤着“枫儿”浑身都是些血的女子。 御倾枫记忆里,是真的搜索不到半分关于自己父母的信息,除了知道自己是从凡界飞升来的,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南风手里捧着的便是花沇从蓬莱带过来的丹药,能解百毒,什么妖毒魔毒,只要不是致死的,服用两颗便能立马解毒。 萧棋和萧晚明明都只是打酱油的,虽然御倾枫也不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搁在蓬莱,花落蘅身边的谁中个毒,还要去找萧棋拿药。 麻烦! 御倾枫服药的同时,还不忘吐槽几句这原作作者的设定。 “师尊,花沇上神还叫带了些加快伤口愈合的药,沐浴的时候洒在水里,还可以缓解疼痛。” “知道了。” 体内妖毒虽解,可恨他是被刺了一剑,身上的伤口还要休养几天才会好。御倾枫昨日受伤的时候,的确是想着,只要不死,怎么个疼法他也都可以忍。 可是如今毒解了,他又忽然觉得,最好还是疼痛也不要让他承受了,这受了伤疼起来,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他脑子里,自己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师尊,您要沐浴的话,需要弟子去准备水吗?” 御倾枫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去清霖池。” 清霖池就在后山,要绕过花浥所居屋子前方湖对面的那片竹林。 清霖池那一处的温度,常年都是不冷不热,池子里的水也是温的,又到处都弥漫着仙气,那洗澡才叫洗的痛快舒适,让去过的人大多都会流连忘返。 而且最重要的,那边终年都是黯淡无光,白天如同傍晚十分,晚上、、、比平常地方的晚上更晚。 御倾枫最不喜欢的,就是太光亮的地方,清霖池那处地方可谓是正合他意。 说起这清霖池,来源有点诡异。 清霖池那儿原本是一处平地,从前只知那一处都是常年不冷不热,是这整个昆仑山上仙气聚集最多的地方。后来是他师父昆仑,和玉颜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争吵,一架从章莪山打到了昆仑山。 玉颜一剑斩断了那一块的地面,一股从池子里满出来的温热泉水涌了出来,昆仑那时才知,那地底下就是天然生成的池子,底下冒出来的温热泉水,是源源不断的,所以池子里的水常年累月都是满的,使得周边都是池水的热气,不受外界影响。 哎,反正本来就是个神界之地,什么温水热水的,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这件事情,原作中并未交代过,而是记忆中昆仑告诉过御倾枫的。 而且就是他头一回,喝了点酒,说他长得像玉颜上神的那一次。要不他怎么会无故提起玉颜呢。 御倾枫对那些老一辈神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事,一点不感兴趣,昆仑喜欢玉颜,也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他当时并未在意,他师父说,他便就听着罢了。 总而言之,别人的事关他毛线事。从前的御倾枫是这样,如今的御倾枫......依然是。 清霖那个名字还是玉颜给随口取的一个,昆仑二话没说也就受用了,再也没改过其他名字。后来玉颜身陨,昆仑避免触景生情,把清霖池给封印了,不让任何人再靠近。 但在五百多年前的时候,祁摇受了次伤,昆仑说清霖池的池水可以让他快些恢复,主动提及让他去清霖池,并且还告诉御倾枫和花浥,若是想去那里的话,他都允准。 但其实这五百多年来,除了御倾枫本尊,祁摇和花浥都不曾再迈入清霖池半步。 御倾枫心里暗暗想,或许是他们这些神仙,活的太久了,什么奇异东西都见着了,对于清霖池,是没有兴趣,既然没兴趣,如非必要,也用不着去。 他去往清霖池,才忽然察觉到今日有哪里不对劲,总觉得是少了点什么。 索性花沇带的药还有些作用,伤口碰到水本来是应该加深疼痛的,可这撒了药粉的池水浸到身上,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还倍感舒适。 御倾枫靠在了边上,眯了眯眼,才惊觉自己方才觉得不对劲的点在哪里。 昨日从凡界回来之后,他就没再见着花落蘅了。 见到南风的时候,竟一时间忘了问他,南风也没主动提及。 御倾枫在脑中大致回想了一下他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许多事情好像都没有按照原来的轨道走,他昨儿在凡界的时候,还心道自己对于未来要发生的什么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谁会是什么结局,他都了解的非常透彻。 可是眼下又觉得,他好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好比楼越的身份,从前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楼越会是花浥。 还有花浥和芳华,他师父对于魔族的态度,还有花沚当年为何会离开昆仑山,昨晚的祁摇怎么又那么莫名其妙,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花沚和祁摇之间有什么...... 那么花沚能和祁摇有什么呢?原作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祁摇本就出现的不多,说的话也少,他后来死了,花沚也没什么异常,甚至都没有回昆仑山看一看。 可是昨日祁摇说的那些话,明明就是在告诉他,他和花沚关系不一般。 这些人的关系真是复杂。 还有花落蘅和烬阳,又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花落蘅要去凡界,应该是要去找烬阳的,若不是昨日和她一起去的就是自己,他绝对不敢相信,花落蘅没有说过和烬阳有关的半个字。 难道他今日没有见到花落蘅,她是找烬阳去了? 可依照他对她的了解,自己刚为了她挨了清荷那一剑,还受着伤呢,她怎么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谈情说爱吧? 还是说,花沇把她叫过去,是问了她什么话,把她带回去了? 对哦,南风拿药过来的时候,只说是花沇带来的,可是没提花沇来没来昆仑山,如果是这样的话...... 御倾枫只要一想到,花落蘅离开了昆仑山,也兴许他以后想要见她一面都难,他怎么就觉得,心里这么堵得慌,胸口好闷。 御倾枫低低叹了口气,觉得头有些重,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想要睡一会儿。 眼睛刚闭起,脑子不知怎么的,又忽然浮现出昨晚梦中的一幕场景。 他已经不止一次梦到那个白衣女子了,可是每一次在梦里,都看不清她的面貌,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就做那样子的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太莫名其妙。 御倾枫有些挂念花落蘅,在清霖池里面没待多久,穿上衣服就离开了。 他边走还边想着,如果要问南风花落蘅的事,南风会不会觉得他对花落蘅不一般,会不会怀疑他什么? 他为什么要心虚?他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吧、、 师父关心徒弟,这事搁谁那儿都应该是说的过去的吧? 只是御倾枫不想,他刚踏出清霖池外的石门,就见着了那个自己心里一直念着的小徒弟。 “......”御倾枫一怔,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应该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吧?要不她在这里做什么? 呆滞半天,御倾枫才问了一句:“落蘅,你怎么在这?” “师尊!你好了。”花落蘅答非所问,语气倒是淡然的很。 “......”御倾枫有些没反应过来,“你......” 他瞅着花落蘅这模样,缓缓吸了口气,又艰难地将这口气吐了出来,嘴里呐呐道:“你、、你在这儿......做、做什么?” 花落蘅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有些失礼地笑了笑,转而反问他:“我能在这儿做什么?” 对啊,她能在这儿做什么?他这是问的什么问题? 要进清霖池吗? 他是不是要庆幸自己这个时候就出来了,没在里头和她撞个正着。 “你师祖说过,清霖池不可随意迈入的。” “我只是待在外面,又没进去。” “呃。”御倾枫一顿,说的好像也对,他也不知道自己看到花落蘅的时候,是在紧张个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末了,花落蘅又接着方才的话继续:“昨晚我在烟雪筑外待了一夜,想知道师尊有没有好点。” 御倾枫皱眉,“待了一夜?” 花落蘅缓缓低下了头,还轻叹了一口气,“云昭师姐说是我害师尊受伤的。” “所以?” “我也这么觉得,我还是离师尊远一些。” 御倾枫:“......” 什么鬼!还知道这么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好在他是心甘情愿为她挡那一剑的,要不都要信了在女主身边就要倒霉的定律。 第36章 快些开花 “我都说了,我受伤、和你没关系,你也没害着我什么。你三叔将你托付给我,我便会好好照顾你,我会护着你,会竭尽全力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他自问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可这番话似乎也不是完全违背内心所想的。 他好像,已经把护着她,当做是自己理所应当的。不,他是她师父,本就应该理所应当。 他应该护着她,他应该照顾好她,他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花落蘅没说话。 她抬眼静静盯着御倾枫看。 这看的是让他有点心慌,不由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御倾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花落蘅仍旧未吭声,就盯着他看。 御倾枫张了张嘴,准备还要说些什么,却忽见花落蘅眼眶微微泛了红,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眼花了?怎么掉眼泪了? 他随口说的两句话,就这么煽情吗?把人女主都惹的掉眼泪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这么有感染力。 花落蘅抬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处,仍是一声未吭,然后......直接就越过他跑了。 ??? 御倾枫心里诧异,哎,怎么跑了? 他站在原地,不由轻轻笑了笑,这花落蘅,真是、说两句话就跑了,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亏得如今是他在这儿,若是换做旁人...... 罢了,好在,花落蘅没有被花沇带走,没有离开昆仑山。他想见她,还是能天天都见得到的。 御倾枫扯了扯衣裳的领口,方才从清霖池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胸口有些闷,这一看到花落蘅,似乎连闷的感觉都消散不见了。眼下花落蘅离开,又开始觉得闷了。 他有太多时候,不知道花落蘅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更加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他面对花落蘅的时候,总是很莫名其妙,花落蘅似乎也是。 他并不记得花落蘅是个别人说一两句话就会掉眼泪的人。 何况他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御倾枫回到烟雪筑,前脚刚进门,花落蘅后脚就跟着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东西。 “怎么了?” 花落蘅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早晨做好的药膳,还是热的,我端来了。” 御倾枫:“......” 她动作怎么这么快,亏得他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那几句话给吓着了,所以才跑了的。 他瞅着面前的东西,有些为难,“这、、、这这这、、、一定要吃掉吗?” 花落蘅似是有些失落,转身要走,嘴里还说道:“师尊如果不想吃的话,那我就拿去倒掉。” 御倾枫一把拉住了她,到底是不忍心看她那失落的样子,“别,我吃。” 难为他刚被刺了一剑,伤都还没好,又要让自己的胃受委屈了。 罢了,算是哄哄花落蘅吧,她做一顿吃的也不容易,不能枉费了她的心意。 可这拿在手心,还真是有些下不去口。 “我......晚些时候再吃。”御倾枫犹豫了下,此刻还是无法吞咽这手里的东西,端着进去了屋内,将东西先放了放。 御倾枫轻轻按了一下受伤的那边肩膀,疼痛感是有,但是没有之前那样强烈了,这几日就用花沇带来的那个药粉在清霖池暖一暖,大约很快就能痊愈了。 想到这,御倾枫才想起花沇来,见花落蘅也在此,直接就问了她一句:“你三叔呢?” 花落蘅立马接话:“去蓬莱了啊。” 他当然知道花沇昨日去了蓬莱,而且还是为了他去取药的,今日没有见到他的踪影,约莫是还待在蓬莱没有出岛了。 不过御倾枫还挂念着花沇昨日将花落蘅单独叫开的事,而且他最担心的,竟然是花沇会不会怪花落蘅在凡界胡闹,毕竟花沇刚赶到的时候,花落蘅是想用断魂铃杀了清荷来着。 对于这个随随便便就拿出断魂铃来,按照常理来说、花沇多多少少都应该是有点生气的吧? 且花荀和清荷的哥哥,怎么着也是有个情分在那里,花落蘅做事可以不计后果,可花沇是绝对不允许有让花荀为难的事情发生。 御倾枫试探性地又问了花落蘅一句:“他......没有问你昨日的事是怎么回事吗?” “没有。”花落蘅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又怕御倾枫会继续追问什么,索性多说了几句,包括花沇不会和她计较的缘由,“我三叔他老早就知道我和清荷的恩怨,他也清楚我和清荷若是在凡界撞见,打一架是免不了的,自然是见怪不怪,没什么好训我的。” 御倾枫不由松了口气,那便好,这花沇还算是通情达理,虽然他本身也觉得这花落蘅有些冲动了,不过他脑子里还想着花落蘅抵触花沇的那句“她伤了师尊,我一定要杀了她”,心里还觉得有些暖暖的,她是因为清荷伤了他,所以非要杀死清荷。 在他没有受伤之前,花落蘅是没打算杀清荷的,她都已经喊他离开了。 嗯,事实就是这样子的。他头一次体会到,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做出不理智不顾后果的事,心里暖,还有些悸动,仿佛他和花落蘅之间......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花落蘅忽然又说了一句话,打断了御倾枫的思路。 “什么?” 花落蘅有些犹豫,启了启唇却没有说话。御倾枫好奇心重,人家既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他必是要听完接下来的话的,也不知花落蘅怎么还会这么吊他胃口。 御倾枫没有再次发问,只是一直盯着花落蘅看,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花落蘅有些心虚一样,转头过去,在边上走了一个圈,最后才喃喃着开口:“他问我和烬阳师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 她话说完,又重新转过身来,看着御倾枫,这模样、怎么瞧着就觉得是等他要解释几句什么的。 可是他能说什么? 御倾枫吐了口气,像是有些如梦初醒,对着她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花落蘅怔了一下,不知是真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怎么的。 这懵的状态倒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御倾枫发誓他是绝对没有和花沇打小报告。 他又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没什么。” 花落蘅轻轻应了一声,像是还有话要问,但是止住了,转而又说了另一点:“三叔还问我,有没有碰到四叔。” 御倾枫忙问:“那你骗他了吗?” “我说没有见到,我一直都是避着他的。” 那便是骗了。想来花沇和花浥的关系,是还未缓和的。御倾枫清楚花沚对魔族的态度,对花沇却是模棱两可。 这样也好,省的那花沇什么时候又鬼使神差地去找花浥问东问西的。 第37章 章莪玉繁 你妹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这个时候来! 御倾枫在心里闷闷骂了花浥一句,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面前。御倾枫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何事?” 花浥看了一眼仍旧蹲在地上没有起身的花落蘅,又打量了一下御倾枫,才开口问他:“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御倾枫摇了摇头,“不碍事,小伤而已。” 心里却是在想:不碍事个毛线,疼的他快窒息了。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没掉了。 “哦。”花浥淡定地应了一声,仿佛方才问的这一句,就只是走个过场。 沉寂了片刻,花浥又开口:“我还有一件事。” 果不其然,问御倾枫受伤的事不是正事,只是顺带。 御倾枫就看着他,不说话。 “就上回那狐尾百合,你这儿还有吗?” 这句话把花落蘅也诈起来了,毕竟她对这狐尾百合有不一般的情感。 御倾枫:“?” 花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为难地开了口:“你送我的那株,不知怎的,无故就蔫了。我看芳华喜欢那花,你若是有的话,就再送我一些,成吗?” 无故就蔫了?这不是神花吗?这花之前在烟雪筑不是一直都生的好好的吗?一点蔫的迹象都没有,这说坏掉就坏掉了?也是奇了。 御倾枫轻轻吸了一口气,不由看向地面上那些刚刚生出来的嫩芽,不免有些心疼,回应了花浥一句:“没有了。” 上回本来就只有一株,我忍痛割爱送你了,你竟然一下就给我弄坏了。他真想和花浥说句:你也是厉害了,我拜服。 花浥似是有些不信,“你就这一株吗?” 御倾枫看了一眼身侧的花落蘅,点头,“是,唯一的,给你了。” 花落蘅立马接话:“却不想你如此不珍惜,这才几天,就给弄坏了。” 花浥不想理会她,只是冲御倾枫淡淡一笑,“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可不是要算了,还能变出来不成。 花浥不欲多留,抬步要走,花落蘅忽的一把拽住了他,问道:“四叔,你这就要走了吗?” 花浥笑道:“不然?留下你请我去吃饭?” “我可不要,你嘴挑的很。” 花浥摆摆手,满脸无所谓,仿佛这一趟过来就真的只是为了那百合花,“那成,我走了。” 御倾枫:“......” 他静静地看着花浥装着关心他的伤,又静静听着这叔侄俩互怼。花浥真的很喜欢芳华。 御倾枫还记得他将那狐尾百合送给花浥的隔天,他过来烟雪筑找他说了一句什么芳华很喜欢那花。 可惜了,他真的就只有那么一株了,要不一定会再送他一株成全他对芳华的心意。御倾枫瞧着花浥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 芳华喜欢那狐尾百合,花浥就想再去给她寻一株。 是因为花浥喜欢芳华。 可是花落蘅费心思跑到章莪山去找玉繁要了那些花的种子来,又是为何?因为他喜欢?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让花落蘅为了自己去做那些事。 御倾枫总觉得,有好多事情,是他所不知晓的。 花落蘅拿了那么一盒种子,若是等到这些芽都长大开花了,围绕烟雪筑全部都是蓝色的狐尾百合花。御倾枫想着那该是多么一番壮观的场景。 他很期待那一天。 ——— 花落蘅啊,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身上的伤是好了些,可御倾枫又差不多是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花落蘅。 昨日花落蘅提起烬阳的时候,面上很淡定,好像说起的只是一个于自己无关紧要之人。她对烬阳的在意,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深,那么重。 好像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相比原作,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次日天刚刚朦亮,御倾枫就从床榻上爬起来,带着困意独自去往了后山清霖池。他觉得自己这几日,脑子里想的有点多,需要好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好不容易享受点惬意,让脑子放空了。御倾枫枕着石壁睡着了。 可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到那个抱着孩子满身是血的白衣女子,一遍遍唤着“枫儿”。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她死了。 御倾枫从噩梦中惊醒,被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忽然间,有些好奇,当初昆仑为何会收他为徒。他从前之所以没好奇过这一点,是因为他觉得祁摇和楼越也和他一样身份不明。 可是如今他知道了楼越就是花浥,同花沚一样是花离上神的孩子。而祁摇,怎么说呢,年岁和花沚差不多,至少有那么高深的修为和灵力,偏偏就他与众不同,还是个从凡界飞升上来的。 是他的父母......不是寻常人吗? 以往御倾枫从不曾好奇过自己的身世,眼下倒是不知怎么了。 受了这一趟伤,脑子倒是不如之前清净了,一直想东想西的。 回到烟雪筑的时候,花落蘅如昨日一般,后脚就跟上来了。 只是此次有些不同,她身侧还有个陌生男子。那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负手而行,步履优雅,身形清瘦,姿容俊逸,要比御倾枫略微高了一些。 御倾枫愣了一下,那张脸于他而言是很陌生的,他确认他从未见过。 未等他开口问,花落蘅就先说了话,且一脸欣喜的模样:“师尊,你猜我碰见了谁?” 御倾枫还是有些怔,“什么?” 花落蘅指了指身侧的男子,向他介绍道:“师尊,这是玉繁前辈。” ......什么情况? 章莪山的玉繁? 他从前没见过,自然是没印象,眼生的很。 可是!!玉繁怎么看着这么年轻??他不是和花离差不多大的吗?这装扮模样,就凡界来讲的话,最多也不过二十来岁。 “玉繁前辈昨日去凡界,恰巧碰到了舅舅,便随他一同去了趟蓬莱。”花落蘅稍稍解释了两句,“可是三叔过去的时候,不知怎的就和舅舅吵起来了,还打了一架。昨日那解毒的药,还是玉繁前辈带来的。” 御倾枫恍然大悟。 难怪昨日应当出现的萧棋,没有出现,原来是在那个时候碰见了玉繁。可那萧棋......什么时候和玉繁关系好成那样了?还知道邀请别人去蓬莱坐一坐?喝喝茶? 且、、、花沇怎么会和萧棋打一架??? 萧棋这个冰块脸,怎么可能做出打架这样的事情来??还是和花沇?? 终于是从玉繁这张脸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御倾枫冲他微微笑了笑,礼貌性地揖了揖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怎可劳烦前辈跑这一趟。” 眼前的玉繁不知怎的也怔住了,没接话,只是盯着御倾枫看。 花落蘅被他们这一下下的弄得有些懵,轻轻叫了玉繁一声:“前辈。” 玉繁还是没吭声。 花落蘅不由皱了皱眉,又叫了一声:“前辈,你怎么了?” 半天没听玉繁说话,御倾枫手心都凝了好些汗,心里也是慌得很,只是一个劲儿地捏手指。 御倾枫心里暗道:该不会是他方才说错了什么话或是态度有哪里不对吧?他这和玉繁还是头一次见面,难道就要惹着他了不成? 那请天神保佑,可千万别啊。 这尊大佛,可是他万万惹不起的。 “你叫什么名字?” 玉繁开口了。但是这话却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御倾枫轻声回了他的话:“晚辈御倾枫。” 好的,就这一句,又没了。他就死盯御倾枫看。 御倾枫被他几下盯,有些尴尬,竟不知这玉繁是何意,对着头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盯着看,是个人都会心里膈应的吧。 而一旁的花落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下子捂嘴笑了出来,大胆地打趣了一句:“前辈,我师尊,是不是很好看?” !!! 御倾枫一愣,忙轻声斥了她一句:“落蘅,不要胡言。” 这花落蘅也忒不知道尊老爱幼了,在自己两个长辈面前这说的是什么话! 御倾枫余光扫了眼玉繁,看他似乎挺淡定的,应是没在意花落蘅这句话。 不过玉繁鬼使神差地又来了句:“你的样貌,很像我的妹妹。” ......????? 什么意思?头一回见面就说这话?他是和玉颜有多像? 方才他盯着自己看了这么久,就是觉得他像他妹妹么? 不等御倾枫接话,玉繁又紧接着问他:“昆仑也这般对你说过吧?” 御倾枫虽然脑子有些懵,但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师父他......确实是有说过。” 可是他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从前他觉得他师父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加上是喝了些酒,他还觉得兴许是醉话,他一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眼下听见玉繁都说他长得像玉颜,那么是真的很像?? 像到了哪种程度?? 御倾枫没见过玉颜,甚至连个画像都不曾看到过,自然无法在脑子里大致描摹出玉颜的样貌,他诧异的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会像到什么程度? 他还真是有些难以想象玉颜长什么样子。 御倾枫懵了,花落蘅也开始懵了。 唯一脑子无比清醒着的玉繁这厢又继续向御倾枫发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中了妖毒呢?” ※※※※※※※※※※※※※※※※※※※※ 我好嫌弃自己啊,更这么慢你们还愿意看,对不住你们.....emmmm,最近一直在修另一篇文,明天就修完了,以后不会断更这么久了,尽量日更了~~~ 第38章 是我言错 御倾枫受伤,祁摇来关心过他,花浥来关心过他,如今玉繁也来关心他。 可是这三个人,他怎么想就怎么怪。 祁摇对着他说了一大堆,可他完全听不懂。花浥、、、那货就不用说了,本就只是为了百合花来的,问他伤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眼下是玉繁。一个头一回和他相见不停盯着他看的老神仙。 御倾枫此次没有立马接话,他在琢磨应该怎么说才好。 老神仙的心思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前辈,师尊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要怪就只能怪我。”花落蘅却抢着替他说了。 花落蘅既这般说,他自是没有要继续问的必要。 玉繁闻言低声笑了笑,这才看向花落蘅,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叮嘱她:“下次小心些,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花离和萧棋可是要担心死的。” 说完这话他又紧接着对御倾枫道:“我要去见一见你师父,先走了。” 御倾枫微微颔首,应道:“前辈慢走。” 快走快走,这里简直就没一个正常人。 不过......他师父不是闭关了吗?如今哪儿能见得到人。 玉繁拍花落蘅脑袋的那个举动,御倾枫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好幼稚,完全不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做出来的动作。格外的新奇。 “他今日好反常啊!”玉繁一走,花落蘅便开口说了一句。 御倾枫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你说谁?” “玉繁前辈啊。” 果真,觉得奇怪的不止是御倾枫一人。 “不过师尊,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为什么他和昆仑前辈,都要说你长得像玉颜上神?” 如果说,他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样貌和自己妹妹很相像的人,觉得很新奇,也很诧异,那倒也罢了,没什么可多言的。 可是玉繁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见过的人,应是不计其数。这中间,就未曾见到过其他也同玉颜相像之人吗? 他见到其他人的时候,是否也是今日这般。 御倾枫淡淡一笑,“这个世间,这么多的人,有长得一模一样的都不足为奇,何况只是长得像而已?”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和花落蘅一样也很是好奇。、 不过好奇这种事,心里念一下想一下也就罢了,不要去过多探索,他一直坚信,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御倾枫忽的记起花落蘅方才说的花沇和萧棋打起来的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趁着花落蘅在此,便就多问了一句:“对了,你说你三叔和你舅舅打架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何曾骗过师尊?” “那么,谁打赢了?”萧棋竟然还会打架,、、御倾枫依照原作中他对萧棋的理解,实在是难以想象。 “自然是我舅舅啊,三叔总是让着他的。”花落蘅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接了话。 “什么意思?什么叫总是让着他?” “三叔以前就总是喜欢惹恼舅舅,舅舅就会对他拔剑。反正最后三叔都会让着他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且花落蘅在谈论这事的时候,语气淡然,仿佛他们打架很平常一般。 御倾枫是不知道,这些个神仙,怎么会有打架的癖好。萧棋和花沇怎么着也活了几千年,打架这种事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幼稚。 真是无比地幼稚。 花落蘅一如往昔地赶早就在厨房忙活着做好了药膳,待玉繁离开烟雪筑之后,匆匆忙忙给端来了。御倾枫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给了她信心,让她产生了错觉,继而觉得自己的手艺是入得了别人口的。 可恨他竟然每次都不忍心让她失落,不忍心打击她,隐着心底的极不情愿,还是为难着自己的胃,尽数给吃了。 御倾枫真想给自己颁发一个史上最佳反派的角色奖。 他怎么就对花落蘅这么好,这么在意她高兴与否。 “师尊,你从前未曾见过玉繁前辈吗?” “从未。” 御倾枫眼瞅着地下长出的那些小嫩芽,心里只要把它们和花落蘅联系在一起,就觉得这些绿色无比可爱,放在眼前特别养眼。 花落蘅之前问他为什么突然间待她好了,其实他也很想问问她,为何会对他这般好。 昨日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开口问的,谁料花浥突兀地闪现了过来,完全打断了他的思路,害得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几句话,可是每次在面对花落蘅的时候,那些话都如鲠在喉,没办法启唇说出来。 “那师尊之前那两株狐尾百合,是在哪里弄到的?” 御倾枫皱了皱眉,那两株是在哪里弄到的?不是在章莪山吗?五百多年前的时候在章莪山挖的。他记得这个问题花落蘅是知道的,怎的还问。 她是觉得他既然当初去过章莪山,还拿了人家的花,自然是要见过玉繁的。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可他是真没见过玉繁。 许是时间有些久了,他记不太清当时的情景,只能依稀记得了这么多,但他能确定他是未曾见过玉繁的。 玉繁虽然年纪大了,但今日一见,御倾枫也不得不承认,他那张脸还是挺好看的,加之他身份的特殊,如果之前见过,自己一定不会忘。 可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今日乍一下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还差点误以为那是花落蘅的哥哥花荀。毕竟他也没见过花荀,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几万岁的玉繁会是这般样貌。 还有就是关于那花,他记起来五百年前的时候,章莪山上是不止那两株的。 花落蘅上回去找玉繁求花的时候,只拿到了种子,说明早已没了长大的花。花落蘅那时还说等这些种子长大了开了花,再结果,她是要将种子给还回去的。 而当年剩下的那些都去哪儿了?五百年,都未开花如在花浥那儿一样,尽数凋零了吗。那多可惜。 可偏生那些花在烟雪筑的时候一直都是好好的。 御倾枫坐到了烟雪筑门口一棵树下,幼稚地捏了捏身侧那株小嫩芽的叶子。心里还想着,如若这些也都枯了,哭得恐怕不是他,而是花落蘅。 毕竟种子是她拿过来的,也是她亲手撒下的,更是她灌输了自己灵力催着它们生长的。 她言是想让他看到开了的花可以高兴些,谁知会不会那个更想看到花开的其实是她自己呢。 花落蘅跟着御倾枫一起坐到了地上,双手交叉搭在自己腿上,轻轻靠上了树,侧着脑袋盯着御倾枫看。她如今像是个小尾巴一样,横在御倾枫跟前,巴不得无时无刻都围绕在他身侧。 幸而这个尾巴,御倾枫是不觉厌烦的。 花落蘅半天没说话,在御倾枫手从地上小芽上离开之后,张了张嘴,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御倾枫。” 花落蘅从来不曾唤过他的名字。花沇教导她的,不能失了规矩。 这一声,听得御倾枫双眼跟着心口同时颤了一下,手脚都有些僵了。 是她言错,还是他听错。 御倾枫缓缓转过头去,瞧着那张令自己万般熟悉的脸,一时间有些恍然。 他没有立马开口说话,而是鬼使神差地也学着花落蘅靠着树侧着头,还冲她淡淡笑了笑。 树下一红一白,看着有些违和。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对视也是对得尴尬。 “你叫我什么?”其实御倾枫有些怀疑自己的幻听了,毕竟花落蘅一直都是对他尊敬有加,如何会叫出他的名字。 花落蘅也冲他一笑,声音放的无比轻缓:“是我言错了。” “你......” “师父,弟子知错。” 这错未免认得太快,那句“御倾枫”从他当事人左耳进右耳出,一丝余热都不残留。 她的这句知错,像是有什么魅惑力,惹得御倾枫心头发烫,不同于以往她的那些“认错”,这一次好似是明知故犯。她就像是一个想要急切闯破自己心里防线的小孩子,嘴上过瘾了,也就罢了。 可是他怎么就觉得,她是在故意招惹他,她有时候一句话下来,都让他太猝不及防。 御倾枫竟不知,自己是应该责她呢?还是应该笑而不语呢? 来不及思虑前者还是后者,花落蘅又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师父,你长得真好看。” 御倾枫:“......” 她又接着道:“我对玉繁前辈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师尊本就长得好看。” 这小孩今日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吗?还是被玉繁的不反常给传染了。 御倾枫不想对自己的样貌做什么评论,也忽视了她这句莫名其妙的称赞。 他浅浅一笑,转而也夸她,连话都是直接复制的,说:“落蘅,你长得真好看。” 花落蘅显然是愣了,张了张嘴,半天没再说出什么话来。她应是万般没想御倾枫也会突兀的给她同来这么一句。 她又在无形中将他逗笑了。 御倾枫摆正了脑袋,随手扯下了身侧的一朵小花,又无趣地将花瓣一片片剥开,丢到了脚边,嘴里跟上手的动作数着“一二三”。 原来他也很幼稚。 ※※※※※※※※※※※※※※※※※※※※ 其实我没挖坑,都是明坑,你们猜,尽情猜,一定能猜得准。 第40章 习惯一人 ......同样的一段情感、、玉繁有过徒弟?还是有过喜欢的人? “——你和玉繁前辈,关系挺好?” “——当然了,我祖父本来就和他交情深,加上我阿姐......” 御倾枫忽然想起了花落蘅之前说的那句话,以及玉繁方才的那句——“落蘅这丫头,真是像极了她姐姐。” 他说的那段情......莫不是???和花若萤??? 玉繁和花若萤、、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情? ......这是认真的吗?他不是在做梦? 御倾枫似乎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会说漏嘴了。 御倾枫抬脚发狠地踩了一下自己另一只脚,感受到了疼痛。 天!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御倾枫心里暗暗想着,这些神仙怎么都这样?搞什么忘年恋,辈分年岁差这么多? 虽然吧这玉繁的确是一副年轻俊朗的模样,心性也不似他师父还有花离上神那般老成。 可玉繁和花离是至交,他们是一辈的,他怎可和他的孙女...... 也怪不得他说这是违背常伦的。 不过他说,被他亲手给毁了,又见他眼下这般模样,定是没成。莫非这玉繁是想起了花若萤,在他这儿借酒消愁? 御倾枫脸色煞白,想到自己这个猜测应该是真的,不由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知道了秘密被灭口...... “那个、、前辈。”这口开下去,他却又不知应该要说句什么,向玉繁表忠诚保证自己绝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还是怎么着让他给自己施个法把今天的事都给一并忘掉? 玉繁自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心底的担忧,他倒是淡定的很,给御倾枫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你不必惊慌,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罢了。” 他既这般说,也没解释什么,那便算是默认了御倾枫的猜测。 可御倾枫哪里能静得下心来?坐在他眼前的不是个普通的小神仙,他是章莪山的玉繁上神。 而他口中那段情的另一个人,是花若萤,花离上神的孙女。 而且御倾枫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玉繁是喝多了酒才和他多说了这么几句话,等他清醒过后,想起自己干了些什么说了什么,可能真的会来灭口。 他没死在烬阳手里,莫不是要死在玉繁手里? 眼前的玉繁上神压根儿不知道御倾枫心里想了那么多,还将自己想成一个随意害人性命的老神仙。 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又转而问御倾枫:“你在昆仑山......过的很好吗?” 这话听着,像是随口问的。可细听起来,玉繁在发声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他仿佛问的很吃力,话语中似乎还夹带着别的意味。 可惜御倾枫一点没听出来。 对于自己过得好不好,过得怎么样,他一直都是无所谓,“还行吧,一直都这样。” 他还指望能怎么过得好?能活着不就是最好的了。 玉繁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松了松,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继续问他:“你可还记得......你的亲生父母?” 不记得了。 就这四个字好像太冷淡了,一顿说下来也很没礼貌,御倾枫想了想将原本要说的四个字给扩了扩,让人听起来也舒服一些。 他说:“晚辈,是从凡界飞升而来的。在凡界都是几千年的事情了,有些记不清了。” 玉繁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你,可否会想念你的亲人?” 想。他很想他家里那位盲眼的妹妹。可惜再想,也是无缘再相见了,索性不要去想罢了。 御倾枫摇了摇头,“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习惯了独自一人,没什么想不想的。” 三千年了,说句不好听的,曾经生他养他的人,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轮回转世了,他就算是想找,也早已没法找到了。 御倾枫没注意到,玉繁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很明显地脸色比方才黯淡了三分。 桌上的酒饮尽,玉繁像是意犹未尽,但眼瞅着御倾枫早已有了醉意,眼底不自然地生出了几分怜惜。 他将杯子稳稳放于桌上,没有说话,随后便站了起来,习惯性地负手而行,缓缓朝外走去。 御倾枫木然地看着他往外走去,张了张嘴,想问他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可瞧着他那一抹孤寂落寞的背影时,又觉自己有些问不出口了。 他揉了揉额头,觉得脑袋有些重,跟着玉繁的脚步也一同往外走了去。 玉繁站在门口,不知怎的目光落到了地面上那些狐尾百合花的小嫩芽上。他开口问道:“这些百合花,这么快就长出来了吗?” 按理说是不应该这么快的,是花落蘅心急,耗费了自己的灵力催促了一下。 玉繁方才才怀疑他和花落蘅关系不正常,这话他定是不能说出口。 御倾枫点了点头,简短地应了一句:“是,刚发芽。” 玉繁微微怔了一下。 沉寂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说了一句:“她离开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这狐尾百合开过花。” ? 原来章莪山之前那一片狐尾百合,都是花若萤种的吗?花若萤离开之后,那花就没了,所以花落蘅上次去的时候,也只要得一些种子。 御倾枫就是下意识地这样认为的。 不过......种它的人走了,花就不开了,这花还认主不成? 果然这神族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连个花的设定都如此麻烦。 “以后总会......” “等有朝一日,这一片都开花了,你可否来章莪通知我一声,让我能看一看?” 御倾枫本想宽慰他一句,说以后总会有机会再看到的,却被他这一顿莫名其妙似要求又似拜托的打断给整得有些懵。 他哪里担得起玉繁的这句话,急忙接话道:“前辈此话严重了,这些种子,本就是......” 未等他说完,玉繁再一次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原本就应该是你的。” “?” 玉繁便只说了这么一句,并不打算再多言。他冲着御倾枫轻声笑了笑,寻思着时辰不早了,拂袖离去。 御倾枫总以为,那些身份尊贵的上神,应都是如传闻中一般不易近人,让人望而生畏。 可是玉繁真的不一样。面对他这个晚辈,也不会摆什么架子。 他很谦逊,而且......和蔼。 可是“和蔼”这个形容,放在玉繁那张脸身上,总觉得有些违和。 御倾枫觉得头还有些晕乎,原本应有的困意统统都消散了,站在树下想要吹会儿风。 对于玉繁,他是好奇的。 玉繁和花若萤......原作中是一点交集都没有的,竟如今一下子告诉他他们有过一段情?这比之告诉他花沚和祁摇之间有什么都愈发不可置信。 他没听说过花若萤还曾拜过玉繁为师,他对花若萤的唯一印象,就是她眼睛瞎了。 而且玉繁无缘无故提起自己的那段往事,是听得他一头雾水的。 玉繁还喜欢花若萤吗? 花若萤还喜欢玉繁吗? 未曾体会过这世间情爱之事的御倾枫,自然不懂他们的心思,也无法换位思考地想若换做是自己该当如何。 花落蘅和花若萤很像吗? 玉繁那一句不止是长相,是什么意思。 御倾枫不想将别人的事情多多放在心上,可是扯上了花落蘅,他忍不住不去多想一下。 玉繁似是在刻意提醒着他什么。 御倾枫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瞥见今日备受刺激的南风从不远处急匆匆朝他这边跑了过来,火急火燎的,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他家着火了赶着叫人救火。 他那跑过来的姿态,看得御倾枫脑袋愈发昏沉了,靠上了树,问他:“南风,怎么了?” 他跑的有些快,气喘吁吁的,站在御倾枫面前连着吐了好几口浊气,才开口:“师尊,落师妹做错了什么事,你罚她了吗?” “没有啊。” 御倾枫也懒得问他白天的时候是出了什么事了,心里更多的还是挂心花落蘅,“她怎么了?” “我方才见她抱着一大壶酒跑去了后山,我叫她她都没应我。” 抱着一大壶酒、、花落蘅平日里不是不喜欢喝酒的吗?何况这还是昆仑山,不是丹穴山,也不是蓬莱岛,她岂会无故饮酒? 难道是和烬阳......吵架了?也受了什么刺激? 难怪这么久一直没影儿。 “师尊,怎么办?” 御倾枫被南风这担心惹得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怎么办?喝个酒而已,她又没出什么事。” 喝个酒又不会喝死人。话说那些失恋人群不是都喜欢借酒消愁的吗?这也实属正常。 南风有些怔。他觉得御倾枫不是应该比他要更担心花落蘅吗,可他那样子似乎还有些高兴。 御倾枫确实是有些高兴。他就是想笑。 他来到这里以后,好些事情都变了。他清楚花落蘅对烬阳的心思,却不知道烬阳对花落蘅是怎么样的。 如果烬阳不喜欢花落蘅......那他们以后也不会在一起、花落蘅不会嫁给他、也不会这么快离开昆仑山。 想到这一点,他怎么就那么情不自禁地想笑呢。 可是在高兴的同时,他又万般心疼花落蘅。 御倾枫不知道,一厢情愿、自己所爱之人心里装的却是旁人,是怎样一种难受的感觉。 他未曾体会过。 ※※※※※※※※※※※※※※※※※※※※ 御倾枫不知道,一厢情愿、自己所爱之人心里装的却是旁人,是怎样一种难受的感觉。 可是他很快就要深刻体会到了。 第41章 你喝酒了 御倾枫顺着南风的意思,在后山找了会儿花落蘅,可是一直没见着踪影,喊了也没什么动静。 他真是有些怕这小孩会丢了。 可怎么着她也是几百岁的神仙了,况且不是第一天来这昆仑山,如何会丢。 他总是喜欢将花落蘅当做小孩子对待。心里就是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是偶尔联想起凡界那日她在面对清荷公主时的意态,又觉得自己这是太轻看她了。 御倾枫有时候觉着心里想的护着她,那都是多余的。她年纪虽小,灵力却不弱,身上还带着断魂铃,何以要旁人的保护。 不知不觉走到了花浥的住处,御倾枫有些怀疑花落蘅是不是去了花浥那儿,可站在院子外边,一直不敢迈步走进去。他思虑了半响,想想还是算了。 他怕花浥不在,到头来又撞见了芳华。那可真是尴尬。 芳华头一回见他便说他长得像她一个故人的那句话,还历历在目,御倾枫不敢忘。芳华是魔族的,所以这是句很惊悚的话。 终是在去清霖池路上的那片竹林尽头瞧见了那一道红色身影,御倾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丢就好。 他瞧见花落蘅坐在地上,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头发有些凌乱,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空坛子,双目阖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醉倒了。 这情景......着实是很不雅观。 御倾枫走近了些,浓烈的酒味袭来。 他不知花落蘅是拿的什么酒,喝了一坛身上就能闻到这么重的酒味。 她真的......是因为烬阳吗? 御倾枫缓缓蹲下,抬手帮她捋了捋脸上的散发,才瞧见她右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红色印子,一根手指大小,应是睡着的时候被自己的手硌到了。 御倾枫轻轻唤了唤她:“落蘅。” 花落蘅轻轻“嗯”了一声,并未睁眼,但是抱着酒坛的手要比方才更加紧了些,生怕别人会抢走她的酒一般。 御倾枫失笑,还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个空坛子吗?自己喝完了酒还不知道,果真是喝多了。 “落落。”他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花落蘅仍旧没反应。 这是真的睡着了吗?叫了两声都不醒。 御倾枫双目环顾了一下四周,空无一人,只能依稀听见一些虫子的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回想花浥对花落蘅的态度,摇了一下花落蘅,想要将她弄醒,又学着花浥的语气开口叫了一句:“蘅儿。” 效果甚佳。 终是看到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但是花落蘅此刻是无比地淡定,无任何异常,许是倦意深,看着很疲惫,眼皮也很无力。 她盯着御倾枫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没认出他还是怎么的,一直没有说话。 这孩子......呆了? 御倾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怎么睡在这儿?” 她眼神有些迷茫,一动未动,没接话。唯一不变的是,紧紧抱着酒坛,一刻都不肯松开。 御倾枫不禁一下笑出了声,又问道:“你喝酒了?” 花落蘅脑袋忽然往前倾了倾,凑近御倾枫在他身上仔细嗅了嗅。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像只小狗一样在闻着找东西似的。 “你不是也喝了?”这下子花落蘅理他了,却是在反问他。 虽然她这行为举止很奇怪,这问的也很莫名其妙,可御倾枫还是向她解释了一下:“我是为了陪玉繁前辈。” “那我呢?” “什么?” 花落蘅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因为喝了酒面颊泛红,眼眶不知怎的也红了些,她像是刚回过神来,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哭腔,开口不知是在问谁:“花沇,你到底......有没有心?” ??? 果真是醉得厉害了,将他认作花沇了。 御倾枫想到自己受伤的当晚花沇将花落蘅单独叫了去,心里猜测花沇是责了她什么了吗?惹得她觉得委屈了。 他后来问她她还不告诉他。 凡界的事情,本就和她不相干。都是那清荷公主自己喜欢招打,她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再说他们不是都好好的没出什么大事吗?花沇有何好责她的? 花沇是否对她太严厉了些? 他不禁替花落蘅抱冤,脑子里只要想到花沇训她的情景,就好心疼她。 花落蘅这般乖巧伶俐,他平日里都舍不得和她说一句重话,花沇又怎么下得去口训她呢。 “落落,你喝醉了,我不是你三叔,我是......” “我真的好喜欢他。” 他未曾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花落蘅迫不及待地吐露了一句心里话,在他听来是那般刺耳。 她真的好喜欢他。 花落蘅真的好喜欢烬阳。 那是御倾枫第一次,从花落蘅口中听到她吐露自己对烬阳的感情。 “我不要离开昆仑山......”她嘴里喃喃着,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真的错将眼前的御倾枫认作了花沇,在和真的花沇置气,“你就是让舅舅打断我的双腿,我也不要。” 花落蘅说着,眼角渐渐湿润了。 就是让对她最严苛的萧棋打断她的腿,她都不要离开昆仑山,不要离开烬阳。 原来......不是因为她和烬阳吵架了,也不是因为烬阳不喜欢她,而是花沇......不允许她和烬阳在一起。 这几句话,他怎么就那么不爱听! 御倾枫有些难受地按了按胸口,同样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有些慌乱地问了她一句:“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喜欢,很喜欢。我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我不能放下......” 你离开烬阳,就不能活了吗? 喝得都不省人事了。 花落蘅慢慢闭上了双眼,脸贴上了怀中一直抱着的酒坛,嘴里含糊不清地又吐出了几个字:“三叔,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坛子很凉,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御倾枫怕她脸会受冷,伸手过去放在酒坛上,让她的脸贴到了自己手上。 他心里在发问:我应该......怎么帮你呢? 他曾在原作中看到的那些关于花落蘅和烬阳的情节,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花落蘅嘴里还在继续说着些什么,本就喝了酒,他脑子有些怔,也未听清了。 御倾枫只是忽然觉得心口很闷,呼吸好似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他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花落蘅喜欢烬阳,也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在一起。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他甚至一次次主动在花落蘅面前提起烬阳,询问他们之间的事,可是眼下...... 听到花落蘅亲口说对烬阳的感情,他心里怎么会那么难受。 他亦是在这恍惚中才察觉到,自己的心变了。他不再像当初那样不在意花落蘅的事情了。 他只要想到,将来花落蘅嫁给烬阳,每日都同他在一起,再也不会整日环绕在自己身边了,他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一般的刺痛。 好像是自己一直护在怀里的宝贝,突然有一天,和别人走了......离开他了......他受不住,他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可是他想要的,难道不就是让自己好好活着吗?不仅仅是让自己好好活着吗? 不是仅此而已吗? 他还想要什么呢? 南风来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烬阳对花落蘅无意,还觉得他们不会在一起了,高兴的笑了。 可烬阳又岂会不喜欢她呢? 他们本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师父,你别......别赶我走,你别听我三叔的,好吗?”花落蘅不知是怎的又重新抬起了头来,眼睛是微微阖着的。 花落蘅明明唤的是他,可她言语中,却还是说着和烬阳所相关的。 御倾枫低低笑了笑,知道花落蘅已醉酒不清醒,喃喃了一句:“我怎么舍得赶你走?” 他既不忍心,也不舍得。 “师尊。” 花落蘅又轻轻唤了他一声。亦如他方才要唤醒昏睡的她,那般温言细语。 御倾枫盯着她,看着她双目又重新睁开来,狭长的睫毛随着眼皮一下下颤动着,唤了这一声,又久久不再开口说话了。 御倾枫猜测她此刻兴许还在做梦,她一下将他认作花沇,一下又唤他“师尊”,可她口口声声,说的这么些话,不都是为了烬阳吗? 他多希望,花落蘅心里喜欢的不是烬阳,他多希望,花落蘅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御倾枫想。 御倾枫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现在已经不敢想,如果花落蘅有朝一日,真的嫁给了烬阳,他会怎么样。 他只知道,他不甘心,他不甘,他一点也不甘心。 可是他不甘心,又能如何? “落落。” 御倾枫紧紧握住了花落蘅搭在酒坛上的一只手,指尖下意识地微微一颤,顿时觉自己如置火炉之中,心头滚烫。在这尘世间三千多年头一回喝这么多酒,脑子的不清醒催促着他在理智和冲动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扣住了花落蘅的脑后,木然地凑过去,吻上了花落蘅的唇,清晰而深刻地感受到了她嘴角的温热。 有那么一瞬间,御倾枫想要花落蘅只是他一个人的。 他不能忍受她心里还有其他人。他不能再从她口中听到她说半句和烬阳相关的话。 花落蘅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用力抖动了一下,御倾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花落蘅轻轻给推开了些。 她什么都没说,没问,只是静静盯着他,再次温言唤了他一声:“师尊。” ※※※※※※※※※※※※※※※※※※※※ 表白了,真的表白了,她是真的很 第42章 他想冷静 耳廓传入她的这声叫唤,御倾枫呼吸一滞,整个人怔住了,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睁开双目,双手都松开来,猛然间身子往后倾了一下,跌坐在地上,脑子是彻底僵住了。 花落蘅没听到他回应自己,又紧紧抱住酒坛,再一次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是一点声音也不再发出了。 御倾枫落在地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抓了抓泥土,心早已乱成了一团。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所不齿,他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多看花落蘅一眼,逃窜着匆忙地往回跑去。 玉繁在同他提及花落蘅的时候,他说的那番话,明明都是发自内心的,就在先前、他还自欺欺人地告诉旁人也告诉自己,他不会喜欢花落蘅。 他来到这里三天,头一回在烟雪筑外见着花落蘅的时候,就很喜欢她这张脸。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这纯粹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可是顾虑她是那个女主,他一心只想着和她搞好关系,想要利用她、保住自己这条命便就好了。 他怎敢对她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御倾枫终于知道了,自己这几日为何会不对劲,脑子里会想着花落蘅。 他喜欢她。 一天天对她加深的在意,下意识地为她挡住清荷的那一剑,原来归根结底,就是他已经喜欢上了她。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点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怎么可以.....喜欢上花落蘅?她心里早已有了旁人,而且她还是他的徒弟。 御倾枫走出了那片竹林,脚步停顿了下来,又往回望了望。他只觉自己没颜面再见花落蘅,分不清自己此刻心里更多的是迷惘还是难受。 什么孑然一身,孤身一人,都是假的。 是个人都会有七情六欲,神仙妖魔各个都不会例外。他御倾枫,自然也不会是个例外的。 小跑了一路,又连着刮了好几阵凉风,醉意终是消散了。恍惚之中,御倾枫又好像看到前方不远处飘来了一道略感熟悉的身影。 御倾枫身子都还有些僵,立在原地未动。他万般没想到这个时辰还会在这个地方撞见人。 花浥脚步微快地走了过来,颇感诧异,问他:“师兄,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 御倾枫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说话。 他心跳比方才还要快了些,觉得自己此番会和花浥撞上,是天神在告诫他,花落蘅是他徒弟,他的师弟、是花落蘅的叔父。 他绝不可喜欢花落蘅。 御倾枫都不敢想,万一花浥再往这边走得早一些,倘若他再迟一些找到花落蘅......如果被花浥看到,他吻了花落蘅......事情会发展成什么不可收拾的样子。 “师兄,你脸色不太对劲。”花浥冲他笑了笑,他今日似是心情不错,又赶着关心他:“是伤口发作开始疼了吗?” 御倾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否认,“不是。” 花浥倍感疑惑,未来得及继续开口,御倾枫便应了他的话:“我方才......看见落蘅靠在树下睡着了,你.....你去叫醒她一下。” 他从不曾在花浥面前这般失常,说话都是吞吞吐吐的,一句简单的话半天才说出口。 花浥察觉到不对劲,没有立马说要去找花落蘅,而是又问他:“你怎么不去?” “我......” 御倾枫垂眸,他怎么不去?他不能见花落蘅。 “我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去歇息了。” 不想让花浥察觉他是真的不对劲,御倾枫没等他回应,直接就绕过他快步离开了。 御倾枫从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喜欢上了哪位女子,该当如何。更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花落蘅。 他回到烟雪筑的时候,想起玉繁同他说的那些话,玉繁是在提醒他。 玉繁活到那么大的岁数,自己也曾和花若萤经历过那么一段情,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可以很清晰地看明白他和花落蘅之间的不对劲。 御倾枫不想躺着,又出了院子,坐在他白天靠着睡着的那棵树下。 晚间的风都是凉飕飕的,吹到身上,御倾枫只觉得格外舒畅。他还尤嫌不够,想了想,又用灵力幻出了一大块冰块,双手捧住紧紧贴于胸口。 他想冷静。 只有冷气和寒意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此刻还是清醒着的。 他想将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可是这一晚,他的心是真的失控了。他一时冲动吻了花落蘅,他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想让自己放开却又觉得做不到。 御倾枫抱着手里久久未化的冰块,让自己的身心冷了一个晚上。 他彻夜未眠。 可是这昆仑山的另一位醉酒者,却整晚都睡的很安稳。 花落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有些记不清昨日是怎么在树下睡着了,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的,只是有些印象自己好像是见到了花浥,他还说了几句什么话。 花沇责她太胡闹,本以为她来昆仑山只是贪玩,却不想是为了她心里念着的那个人。 她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才来昆仑山的。 花落蘅同花沚第一次来昆仑山的时候,花沚去找昆仑谈事了,她心觉无趣,便跑到了后山。 就是那日,她见到了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的男子。 她看到他在那片竹林之中,迎风舞剑,白衣袂袂,清雅出尘。那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异常。那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却是让她最心动的。 花落蘅看呆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只瞧见了那一道清瘦如竹的背影。可巧不巧,她当时在地上捡到了一根白色发带,上面绣着一种奇特的花纹,那是她未曾见过的。 花落蘅转眼便去问了花沚,花沚看了一眼,便道那是天宫才会绣的花纹,会在后山竹林中练剑的,一般便只有祁摇的大弟子烬阳。烬阳是天宫皇子。 她花费了好些心思,才教花沇应允带她来昆仑山,拜了御倾枫为师,让她可以有理由接近烬阳。 可是当她欣喜地要去找烬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完全弄错了人。 他当初见到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师父,御倾枫。 那根发带是烬阳不小心落下的,只是当时御倾枫没有拾去,才叫花落蘅误以为那是御倾枫丢下的。 她本欲来昆仑山拜师找到自己心仪之人,却不想一切都弄错了,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师父。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将自己弄成了一个笑话。 花落蘅是头一回,对自己嫌弃到了极点。 她甚至连和御倾枫说句话都不敢,只想远远地望着他,花些时间,摘些他喜欢的花给他看。 她有时候不明白御倾枫的心思,他说他知道她来昆仑山的目的,却还是要一个劲儿对她好,甚至为了她、挡下了清荷那一剑。 花落蘅不敢去想,难道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吗? 从来没有打过她的花沇,在知晓她喜欢御倾枫之后,第一次出手打了她,并告诫她不要再胡闹,让她随自己回丹穴山,他就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花落蘅承认她年纪尚小,不懂情爱,可是她心会痛啊。 她只知她喜欢他,她想一直陪着他,她不求能和他在一起,不求能嫁给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便好。可是花沇连这一点都不能答应她。 她竟不知,是从前一直疼爱她的三叔变了,还是她自己想要的有些多了。 玉繁问御倾枫,是否对她有别的心思时,她清楚地听到了他的答案。 她还幻想着,兴许他对自己是会不一样的。她一直害怕,他待自己好,只是因为她姑姑。他明明说了不是因为这个,可是为什么在玉繁那里,说的话却又不一样了? 他连份纯粹的好都不肯给自己。 只是因为她姑姑,只是因为她是花离上神的孙女...... 未曾付出过,又何尝奢望自己能够得到些什么。 那是花落蘅第一次喝那么多的酒。她从不曾像昨日那般难受过。 半醉半醒之时,她仿佛出现了幻觉。她看到御倾枫朝她走过来,温声问她为何要喝那么多酒。 脑子是迷迷糊糊的,片刻间,面前的御倾枫又化作了花沇。她想央求花沇,不要带她离开昆仑山,她想让一向疼她护她的三叔知道,她是真的......好喜欢御倾枫。可是花沇却一个字都没有应她。 她好像昏睡了过去,做了一个简短的梦。她梦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的师父,竟然离奇地吻了她。 梦里的她睁开了眼睛,轻轻推开了他,开口唤了他一声,他却如立针毡一般起身就往边上跑了去,一句话都不肯和她多说。 那是梦。那应该是梦。 御倾枫对她说过,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他也不会娶妻。 花落蘅正是抱着这一点,才下定决心要一直这样陪在他身边。他不会娶妻,那她也不会嫁人。他们......便能一直这样。 ※※※※※※※※※※※※※※※※※※※※ 怎么可能这么快在一起? 别想了,不会的。 萧棋都还没出现,等萧棋出来才会在一起的,不然他这个第一助攻有什么存在价值? 哈哈哈哈哈(第一助攻萧棋露出反派的笑声) 第43章 好不甘心 御倾枫冥思苦索了一个晚上,他既想压抑住自己的心思,又想多对花落蘅好一些。他想为自己这几千年的头一遭心动去争取一下,可又怕花落蘅会因他而受伤。 他忽然间觉得,什么活不活的,什么保命不保命的,他都已经看淡了。这世间一切,都不及花落蘅重要。 他朝花落蘅离开昆仑山,他真的又成了孤身一人,那样索然无味的日子,对他来说也着实会是种煎熬。 御倾枫真的难以想象,玉繁那个老神仙,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他现在单是想着,就觉心里不平衡。 御倾枫从地上站了起来,觉得头还有些痛。他理了一下衣服,随手将抱了一个晚上的冰块丢到了地上,这真的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可笑。 昨晚听到花落蘅一遍遍诉说她对烬阳的情谊,明明心已经冷透了,还要发疯似的冻自己的身子。 御倾枫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没来得及进院子去,身后猛然间传入了一阵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他松手转过身去,本还以为是南风,张了张嘴,“南”字还未叫出口,立马就怔住了。 上回祁摇受伤,御倾枫听到了烬阳和花落蘅说的那些话,心里一直都有些慌。他知道烬阳对他成见很大,后来烬阳去了凡界,他又连着受了伤,都已经好些天没见着烬阳了。 烬阳此刻站在他面前,只是盯着他看,一声未吭。 御倾枫心里是诧异的,烬阳为何会这个时候来烟雪筑见他?他想不到。 “......烬阳。”他呆滞了半响,才先开口叫了他一声。这声音还有些不正常。 可是烬阳并未在意,他视线缓缓下移,往御倾枫肩头看去,问道:“师叔,你伤好些了吗?” 烬阳性子冷淡,以往和谁说话都是很淡漠的,可是他眼下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那么一丝丝......温和。和他平日里不太一样。 “已经好多了,怎么了?”御倾枫觉得自己酒还未醒,头本来就还在痛,他也不知烬阳怎么无缘无故问他这个。他可不觉得烬阳会有事没事关心他受伤的事。 烬阳微微点了两下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像是急于在御倾枫这里求证,又接着问他:“师叔很早之前,就知道落蘅的身份了吗?” 果然啊,三句就要扯上花落蘅了。 御倾枫点头,没否认,“是,我知道。” 他约莫有些好奇,烬阳是否要知道花落蘅的事情,怎会想到来找他。 毕竟,烬阳一直都是不怎么喜欢他的。 而且说心里话,御倾枫现在也极其不想见到烬阳,不是因为他怕烬阳,也不是因为烬阳是男主就怎么着。而是烬阳......是花落蘅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 御倾枫既羡慕他,又嫉妒他。 烬阳明明什么事都没做过,花落蘅却就是要对他这般死心塌地,不过是当初看了那么几眼,就喜欢得不得了。 御倾枫忽然觉得好不甘心。 她来昆仑山的这么多天,明明......明明陪着她最多的是自己。在凡界,为她挡了清荷那一剑的明明也是自己。 御倾枫见烬阳半天没说话,觉得有些怪异,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听见烬阳低低叹了口气,不知是否在纠结心里想说的话该不该说。 可他最后还是说了,“花沇上神曾经找过我,他还问了我一些事。” 御倾枫笑了,“是吗?” 曾经...... 原来花沇一早就知道,花落蘅喜欢烬阳,也知道她来昆仑山就是为了烬阳。 花沇要她离开,她才那般难过。花沇要拆散他们,她才会说花沇没有心。 那么烬阳此番来找他是为何?想要他帮忙在花沇那儿说情吗? “那你......” 烬阳没给他问出这句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师叔,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待她好的,此次若不是你,她恐怕要受很多罪了。” 御倾枫又忍不住笑了,“我是她师父,护着她,也是应该的。” 而且......我很喜欢她,就像你一样,如果那时候在她身边的是你,你也会亦无妨地为她挡了那一剑吧。 可是不管救她的是你还是我,她所喜欢的,始终都只有你。 “师叔。” 御倾枫敛了敛笑意,觉得他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怎么,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烬阳缓缓点了点头,突然垂眸不再看他了。 “什么话,你一并问了吧。” 这下子烬阳真的不含糊了,将心里本来要说的话,直接就说了出来:“师叔,之前,我有诸多冒犯,还请见谅。” ??? 御倾枫有些没反应过来,也不知他所谓的什么冒犯是指的什么,只是随口应了一句:“无碍。”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补了一句:“当初罚你,是我不对。” 烬阳摇了摇头,“您是长辈,责罚我是应当的,我不敢有怨言。我只是.....之前有一些误会,如今都明白了。” 御倾枫:“?” 误会什么?明白什么? “那我先走了,师叔早些歇息吧。” ?什么意思? 御倾枫瞅着那道背影,脑子一大片都是黑的。这烬阳是特意跑来和他示了个好? 所以他现在在男主这儿是安全了不会再有什么性命之忧了是吗? 是这个意思吗? 这怎的如此莫名其妙? “呵呵。”御倾枫强行让自己笑了出来,烬阳是怎么了,忽然一下就对他没了敌意,还是主动跑来烟雪筑和他说。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么? 可他眼下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连笑意都是苦涩的。 他总以为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原作御倾枫的结局,让自己不要赴死,好好活着。 他想着自己不会娶妻,孑然一身,就这样一直待在昆仑山也挺好的。 却不想半路发生个天大的意外,他竟然对花落蘅动了心。 就算花落蘅不是他徒弟,也不是什么女主。可她喜欢的是烬阳,她当初来昆仑山就是为了烬阳,而烬阳对她......明明也是有意的。 他喜欢她又如何?她心里早已有了旁人,容不下他了。 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还指望能有什么结果吗? 御倾枫自嘲一笑,低头看着地面上那些发了芽的狐尾百合,嘴中喃喃自语:“能有什么结果?将来以她尊师的身份在她和烬阳成婚的时候做证婚人?” 这画面,想想他也觉得是够够了,还是算了吧。 从今往后,他对花落蘅,便像对待南风他们一样普普通通便好,不需要刻意对她好,不需要万事都顾忌她的感受,也不需要......将她的事放在心里第一位。 可是他一整天,都未见到花落蘅。 御倾枫想见她,却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花落蘅的确是一直都没有踪影。她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整天。 她回想了自己晚上醉酒的事,她不记得是不是真的见到了御倾枫,总觉得那是梦,但又好像不是梦。 迷迷糊糊的,自己也是模棱两可的,没搞清楚状况。 花落蘅真是有些懊悔,自己晚上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如果再少喝一些,是不是就能知道御倾枫到底有没有来找她了。 她觉得御倾枫明明是很在意她的,都能毫不迟疑地去替她挡清荷那一剑。可是他又对玉繁说,他对自己和其他弟子是一样的,只是因为花沚的原因,多了那么几分关照。 直到傍晚的时候,花浥过来找她,给她送了些吃的。 花落蘅不记得花浥在后山见到她的时候,具体是和她说了什么,也不敢去问。 只是她不开口,花浥倒是先问起她来了。 “你昨晚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花落蘅有些心虚,不敢看花浥,垂着脑袋低声应话:“觉得好喝,没喝过,所以试试。” 这借口也太敷衍了。 花浥笑了笑,没打算刨根问底,又顺带提了句,是他碰见了御倾枫,才知晓她在后山竹林,带完话直接就走了。 花落蘅愣了许久。 原来......御倾枫真的去找过她,而且是见着她了的。 花落蘅伸手捂了捂脸,想到自己那个不知是不是梦的情景,就觉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她理了理头发,又换了身衣服,想去后山吹吹风,平缓一下心境。 可巧不巧,她刚走到竹,就在一棵小竹子边见着了一直小兔子,浑身雪白,毛茸茸的。 花落蘅其实是很喜欢这些小动物的,可是这昆仑山景色虽好,却很冷清,兔子这一类的东西,平日里也是少见的很。 她突发奇想地跑过去要捉住,可那兔子机灵的很,听到脚步声一溜烟便往边上跑了。 花落蘅“哎”了一声,还诧异这里的兔子怎的这么怕人,和她们丹穴山上的大相径庭。 “小兔子,你等等我,别跑!” 花落蘅不甘心兔子就那样从她脚边逃开了,想捉来揉一揉,跟在兔子后面追了去。 天色有些许黯淡,花落蘅眼神虽好的很,但跟着追了好长一段还没追到。她站在原地喘了口气,又眼睁睁看到兔子往清霖池那里头跑去了。 花落蘅往周边看了看,心里来不及没多想,只觉得没有人,她进去找个兔子也是不会怎么样的,又寻着兔子的脚迹直直跑了进去。 ※※※※※※※※※※※※※※※※※※※※ 苦涩两章差不多了,下章甜,绝对的甜,骗你们我就是小狗。 第44章 掉水里了 清霖池周边都冒着雾气,加上天色又有些昏暗,看东西不是特别清楚。 花落蘅未曾到过这里,之前那唯一的一次还只是到了门口,并未进来这里面,一眼望去池子有些大。她依稀听见那小兔子出了一点声响,听着好似就在脚边。 可她蹲下身循着声音去看的时候,又并未见着那一团毛茸茸的白色。 “小兔子,你去哪儿了?别躲了。” 明明这兔子是听不懂她说话的,花落蘅用着一丝气音幼稚地自言自语。 回应她的,自然只有那一点点的风声以及池子里头水流的细细声响。 花落蘅往左右两边都看了看,还是没见着。她皱了皱眉,将两只手都放到了地面上,故意将地上的草和几片落叶弄得沙沙作响。 就在她正前方挨着池水的一处地方,有一块较大的石头,那边上恰好有一簇紫色小花,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花落蘅将手轻轻往前挪动了一下,再次发出了声响,那边便又动了一下。她这才缓缓站起了身,顺带在地面上施了点法力,让上面的草木和树叶不再发出声音。 “小兔子,让我捉到你,我就带你去见我师尊,你便要由着他处置了。” 这昆仑山上好生无趣,她想着给御倾枫送些新鲜玩意儿去也好。 花落蘅轻轻呼了口气,缓缓迈步朝前走去,虽然知道地上踩着也不会有声音,她还是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再把兔子给惊走了。 至少在她承认自己笨之前,还是觉得那兔子挺灵活的。 那只兔子在花落蘅走过去之时,从花簇里冒出了身子,不知有无察觉到有人,略微往右边移了一点点,更挨近了池水。 花落蘅真是生怕它会掉水里去,她不想去捞一个浑身是水毛都被浸成一团的兔子,趁着自己心里想的那个悲剧还未发生,想快些抓走它,。一靠近池水,便伸出双手要去捉那兔子。 可惜有人比她还要眼疾手快。 花落蘅手还未触碰到那白色的毛发,便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握住了手腕,兔子一下就跑了,那只手还用力将她往前扯了一下。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的?先前竟一点声音没有。 这般冰冷的手,是鬼不成? 花落蘅都没来得及出声问一句什么,只是一把挣脱开了手腕的束缚,可因一下用了力,脚步一个没站稳,身子整个都往前倾了去,“噗通”一声整个人直直摔进了池子里。 “......” “......” 这动静一下这么大,池水激起了一阵阵波澜,水花都溅到了边上的地面上,她要找的那只兔子定是被吓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花落蘅一个激灵从水里立了起来,她伸出双手抹了抹脸,又瞧了瞧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心里庆幸,这池子里的水,不是冰凉的,否则这一下整个人埋在水里她真就要被冻死了。 运气不好在清霖池碰见了鬼? 她这瞬间又火气渐增,一面转过身去想看看是个什么鬼扯她的,一面开口叫道:“谁啊大晚上的待在这儿?” 可当她转过身子看清楚自己面前那张脸时,瞬间就怔住了,腿脚顷刻间便开始发软,不由往后退了一小步,脑袋也发慌地开始嗡嗡作响。仿佛自己一下从被害者变作了妨碍别人清净的始作俑者。 花落蘅张了张嘴,想要再次开口说句什么,可心里的话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她从张嘴换做咬唇沉默,眼也不眨地盯着眼前之人。 御倾枫瞧着她那副样子,不禁低低笑了一声,神色淡然,毫无异常,脱口便道:“要沐浴难道不是晚上?谁大白天在这儿沐浴?” “师尊......你......” 他淡定,花落蘅却是淡定不了的。她想问他为何会在这里,又觉得这问题也问的有些傻,亦是很莫名其妙。 花落蘅在面对御倾枫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总是慌乱,尤其还是眼下这般让彼此都万般尴尬的场景,她心早已乱做了那一团,觉得自己应该是连话都要不会说了。 御倾枫是她最敬爱的师尊,也是她......一见倾心的意中人。 她心里喜欢的是她的师父。那是不敬的,也是不应该的。她知道。 可若天神要降罪于她,她也无悔,什么罪责她都甘愿承受。 她所喜欢的,是于她而言这个世间最好的男子。 花落蘅想到这些的时候,有些不敢直视御倾枫的目光了。她微微垂了垂眸,只敢盯着池子里的水看,最后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句:“师尊,你洗澡还穿着衣服呢?” 御倾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早已湿透的衣服,不知怎的觉得脸有些热。 他在烟雪筑待了一整天,一直心浮气躁,心里烦得很,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人也都不想见。后来觉得无趣便去了后山,在后山吹了会儿风。离开的时候又撞见了南风,看着南风练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剑,给他指导了一下剑法。 南风精神焕发,练剑的时候全神贯注,很认真地听他讲话。可御倾枫却一直无精打采,心神不宁,整个人都是恹恹的,看到一棵小草都能发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御倾枫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好似祁摇那天晚上告诫他的话,花落蘅是勾了他的魂儿了。 他一直都在想花落蘅。 看到什么都会最先想到花落蘅。 见不到人一整天便都在想她。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般喜欢他了。 南风离开后山,御倾枫就直直往清霖池跑去,进去后二话没说就往池子里跳了下去,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清霖池的池水是温热的,昨日冻了一个晚上,他不敢再让自己受冷了。 不过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脑子是清醒了些。清霖池素来不会有其他人过来,御倾枫不想去别的地方,又觉头有些闷,就那样靠在石头边上睡着了。这一睡天就已经黑了。 迷迷糊糊中,御倾枫听到了有人在说悄悄话,睁开眼睛往边上看了就,又没见着有其他人。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可想要再合眼继续睡的时候,又依稀听见了花落蘅的声音,她还提到了自己。 花落蘅会不会无故跑来清霖池,依照她的性子,并非做不出来。 可御倾枫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靠在原地没动,也没出声。直到花落蘅走到池水边去抓那只兔子,他反手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谁知那丫头力气倒是大,几下便就挣脱开来。 这一挣脱,她自己把自己弄到了水里。 听见花落蘅那抱怨的声音,他才确认自己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明明池子里的水都是热的,这里面待着温度也不低,可御倾枫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觉得有些诡异。 他看向花落蘅,没回应她的话,转而笑道:“难道不是我先问你话吗?” “哦。”花落蘅低低应了一句,仍是垂眸不敢看他。她认自己做错了事,不辩解不挣扎,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由着他宰割了。 “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御倾枫是真的想问她这个的。 花落蘅如实回答:“抓兔子。” 抓兔子。 幼稚。永远长不大,净做些小孩子做的事。 御倾枫环顾了一下池子四周,没见着一块白的东西。 他却不会觉得花落蘅会骗他,诧异道:“哪儿有兔子?” 花落蘅撇了撇嘴,指了指那簇花丛,有些埋怨,小声嘀咕:“方才都还在这儿的,现在不见了。” “你在哪儿看到的兔子?” “就在竹林那边。” 御倾枫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吐槽:“花落蘅,你就不会用灵力设个结界,让它走不了吗?还追着它抓?” 花落蘅语塞,无言以对。 “清霖池不得随意迈入,你师祖定下的规矩,我前两日才告诫过你,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花落蘅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御倾枫被她给逗笑了。这不笑还好,猛然间一笑,不知怎的扯到了伤口,他衣服全都湿透了,这样碰着伤口本就不舒服。御倾枫疼得轻轻“嘶”了一声,按了按自己肩上。 “师尊,你怎么了?” 花落蘅面色稍变,从水里几步跨到他身侧。 她轻轻拽住了御倾枫的袖子,瞧了瞧他剑伤的位置,眉头皱了皱,面露担忧之色,“是伤口在疼了吗?” 御倾枫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就轻轻握住了花落蘅拽着他的那只手,有些哑声道:“我没事。” 不过他有些诧异,按理说伤口都已经好了,怎的还会作痛?奈何花落蘅在此,他又不好掀开衣服看一下。 花落蘅在此...... 御倾枫脸色微变,觉得自己耳廓都在发热,指尖微微颤了一下,有些迟疑着缓缓侧眸往下看去,才意识到自己竟离奇的握着花落蘅的手。 “......” 松开手吗?立马松开还是先说个其他话题了再松开? ※※※※※※※※※※※※※※※※※※※※ 萧棋要来了,真的要来了 第46章 他算什么 御倾枫又想了一晚上。 在清霖池待了一晚,相比抱着冰块让自己冷了一晚,效果还要好一些。和昨日比起来,他似乎又清醒了那么一分。 他不能任由自己心底对花落蘅的爱意继续增长下去。一时放不下,也可以慢慢来。长久以往,总有一天是会放下的。 难不成,他头一次喜欢一个女子,对方不喜欢他,他还能永远都只喜欢她一个了不成。 御倾枫不信邪。 所以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对花落蘅好。冷淡一些,再冷淡一些。 御倾枫不想动弹,又继续在清霖池泡了大半个时辰,察觉到外面暖和了一些,才愿意从池子里离开。临走前,他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花落蘅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总是会让他对她更加动心,也更加眷恋。 可是动了心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而已。 回烟雪筑换了身衣服,御倾枫想着再花些时间去教教南风剑法,不管怎么着,都不要让自己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 这脑子若是再忍不住要去想花落蘅,他索性就拿剑多刺自己几下,痛了就快些放下。 出屋子之前,御倾枫又忍不住拿着屋里的镜子照了照。起初看这张脸,他还觉得挺好看的。 如今是越看越难看。 他怎么会长这么难看? 他怎么比得上烬阳? 男主家世好,样貌好,性格好,什么都好。而他什么都不好。他年长了花落蘅两千多岁,年龄一点也不搭。 男主和女主家世相当,年岁相当,样貌也登对。而他算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算。 御倾枫觉得有些烦,一个手滑,镜子又不小心掉落到了地上,没有给他丝毫缓冲的余地,直接就碎成了一地。 艹! 诸事不宜。 御倾枫看了眼地上的碎片,一点不想去收拾,抬步欲要走出去,却见外面走来了两道身影。 他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两天没睡好出现了幻觉,怎的眼前的两张脸一个是云昭,另一个是花落蘅。这俩水火不容的,也会离奇的走在一起。 倒也真是活久见。 不过很快御倾枫就知道,花落蘅和云昭并不是一起来的,只是恰巧在院子外碰到了,两人撞见了却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都往里走来,各走各的。 云昭那般厌恶花落蘅,自然是一句话都不屑于和她多说。 “师尊,你伤已经好了吗?” 御倾枫冲着起先发问的云昭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他余光瞄了一眼花落蘅,见她只是傻站着,心里不由又开始要胡思乱想了。 “那师尊,是打算去找南风吗?” 御倾枫再次冲云昭点了点头,一点不好奇她怎么猜到自己是要去找南风的。 他默默地从桌子上拿出了一块帕子,想了想还是将地上的几块碎片尽数给拾了起来,至始至终,他都一声未吭,面无表情,云昭问什么就只点头和摇头。 沉默是金。 御倾枫想。 不,大概是因为花落蘅没说话,他也不想说话。 不,是因为沉默是金。 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花落蘅在他捡完了镜子碎片之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一句:“师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去歇息的?” 这下御倾枫没有点头或是摇头了,他敷衍着说:“不记得了。” 花落蘅又接着问他:“那伤口还会疼吗?” “不疼。” 这问题明明方才云昭已经问过了,她还要多此一举也问一句。难道她是觉得他对她和云昭的回答,竟会不一样吗。 御倾枫将碎片包好,准备拿出去扔掉,花落蘅赶着又发问:“那师尊想去哪里走一走吗?” 这问题方才云昭也问过了,他是准备去找南风的。 御倾枫摇头,冷声道:“不想。” “那......” “花落蘅,你话怎么这么多?” 花落蘅还想要问什么,云昭比御倾枫还要听得头疼,一下打断了她的话。 御倾枫也是真怕她下一句就会是问他地上的镜子是怎么碎的。 “我.....”花落蘅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御倾枫,小声嘀咕道:“我也只是问一下嘛。” 御倾枫侧眸看了她一眼,花落蘅啊,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已经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可她心里却一直都装着另外一个人。 御倾枫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才道:“我什么都不想吃,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躺会儿,你先出去吧。” 花落蘅似乎有些失落,“那好吧。” 御倾枫又看向面上略微带了点笑意的云昭,“云昭,你也出去。” 心里烦得很,谁都不想见到。 御倾枫看着她俩走了出去之后,立马一把关了屋子的门,背靠门抵着。 花落蘅怎么还会来看他? 哦,他毕竟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她怎么着心里也是愧疚的吧。连带着烬阳,也因此对他消了敌意。 御倾枫瞧了瞧自己已大好的伤口,心里想,这一剑,说到底还是挺值得的,至少烬阳不恨他了,至少花落蘅欠了他一份恩情,至少他没那么容易死在烬阳手里了。 至少......他最初的愿望,可以实现了。他可以一直活着了。 只是能活着了,他是不是又要想,他要如何才能活得更好些。 如果花落蘅当初没有遇见烬阳,没有喜欢上他,该多好。 御倾枫喜欢她。他想他可以不顾及世俗的眼光,他会拼命对她好,去打动她,给她一切自己所能给的,让她可以、、安安稳稳地陪在自己身边。 御倾枫捂了捂脸,腿脚渐渐麻木了起来,慢慢蹲了下来。 可这世间终究没有如果。 而且男主女主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谁都打不散。 御倾枫觉得自己能每日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花落蘅也挺好的,她能体会到自己的冷漠,久而久之,自然不会来找他,不会主动同他说话。 而他也可以慢慢放下对她的情感。 御倾枫想是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仅仅只持续了四日。 御倾枫那天心觉无趣,南风也随亦绝去了趟凡界办点事,他又不想让自己一直想着花落蘅,一大早便跑去了章莪山,找玉繁说了会儿话,喝了点酒。 他对玉繁似乎一下就没了起初的那种畏惧,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一趟一去就是一整天,回到昆仑山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想起花浥说了今日要在后山竹林见他一面的,玉繁那里的酒有些烈,喝的御倾枫头还是昏的,他想先给自己弄些解酒汤喝几口。 御倾枫还未踏进烟雪筑的门,便见着满脸落寞伏膝坐在树下的花落蘅。 花落蘅看到他来,没吭声也没起身,双眼空洞地只盯着地面看,在注视地面上那些狐尾百合花的小芽。 御倾枫不可能静得下心来去弄什么喝的,更加不可能装作没看到。 “你......”他走到花落蘅跟前,想要开口问一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落蘅,如此情景之下,是愈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总不能一开口就赶她离开这儿? 花落蘅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微微仰了仰头,看向御倾枫,眼眶渐渐泛了红,下一刻就要掉出眼泪来似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小声问着:“师尊,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御倾枫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坦然接话:“没有。” 花落蘅再次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为何......为何会忽然对我冷淡了起来。” 御倾枫一怔。 冷不冷淡的,你又会有几分在意? 他忍住了自己说这句话的冲动,再次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没有。” “那师尊,是要赶我走吗?” 御倾枫垂眸瞧着花落蘅此时那副落寞的样子,心里终究是不忍,狠狠抽了一下。 花落蘅明明也是很在意他的,只是这份在意,同烬阳比起来,又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他不想将自己同烬阳做比较,可是比不比较,又有什么意义。花落蘅喜欢的一直都是烬阳,不是他,也不会是他。 花落蘅......御倾枫不知道,他应该拿她怎么办呢? 他对她再好,也得不到她的心。可他眼下又忽然觉得,若是对她不好,怕是会辜负了自己的这第一份喜欢。 她是第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子。 “落落。” “对不起,我......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做噩梦,有些心神不宁。” 御倾枫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将语气放的缓和了些,很诚挚地向花落蘅道了个歉,心里想着,罢了,就当做是他这几日发神经了。 他真是怕极了花落蘅的眼泪,如果她下一刻眼眶里掉出泪来,他一定会疯掉的。 他告诉自己,他不喜欢花落蘅,对她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她只是他的徒弟,他是她的师父,并无其他情感了。这几日权当是自己脑子不清醒在胡思乱想曲解了自己的心思了。 花落蘅没出声。 御倾枫伸手揉了揉花落蘅的头发,又接着道:“我怎么会赶你走呢?想什么呢你。” 花落蘅再次抬头,似是不信,“真的不会吗?” 御倾枫摇头,笑着道:“不会的。” 你不说走,我又岂会舍得赶你走呢。 花落蘅终是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御倾枫还在心里松了口气,暗道她没胡思乱想便好了。能这样每天看到她对自己笑,也挺好的。 花落蘅直勾勾地盯着他,已经问清楚了自己最想问的,未等御倾枫回过神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她思虑了几天才决定要弄清楚的那件事。 “师尊,你有亲过谁吗?” 她醉酒那天晚上,是否......真的是在做梦。 ※※※※※※※※※※※※※※※※※※※※ 我写着写着就笑了。 这次萧棋是真的要来了。 第47章 娶你成吗 !!! ......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御倾枫手有些僵,心跳也加快了些,他还是装着淡定,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没有。” 花落蘅的面上比起他来更是淡定,在御倾枫看来她似乎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了问,她又连着问了一句,“那师尊,你有被谁亲过吗?” 御倾枫忙不迭的一个劲儿摇头,“也没有。” 这句“没有”比先前那句说得更有底气,因为这才是事实。没有,是真的没有。 记忆中似乎连个小孩子都是不喜欢他的。 “师尊......” 花落蘅尤嫌不够,还要继续追问下去,可御倾枫实在是受不住她一直问这样的问题,听着好像自己如置火炉一般在被翻转着地烤,他急忙打断:“闭嘴,别问了。你这都问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本来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说话,每说一个字心里都是揪着的,偏生她还要一个劲儿地问他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而且就在几天前,他还趁着她醉酒...... 趁着她醉酒亲了她一回。 难道花落蘅是要让他把这件事说出来才肯罢休吗? 可这话是他能说出口的吗??? 这是打死他也不能说出来的。 花落蘅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微微偏着头盯着御倾枫看。 半响后,她才再次小声开口:“师尊,你脸红了。” 她这句话说的有些快,好像生怕御倾枫会再一次打断她一样。 “......” 御倾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张了张嘴,谎话信手拈来:“今日有些热。” 他是真的热。不仅是脸热,而且心也很热。 怕是又要拿冰块冷一冷自己了。 御倾枫都不想去弄什么解酒汤了,被花落蘅这几句话一说,那一点点醉意已然是完全醒了。 没等花落蘅接话,他又匆忙转身要走,“你四叔约了我见面,我先走了。” 花落蘅赶着一把拽住了他,叫道:“等一下。” 她这动作有些急,一个没小心,不像平日里一样拽住的是御倾枫的衣服,而是直接就抓到了他的手腕。 御倾枫如今连听她说句话都觉得是煎熬,又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碰着自己,像是被针扎到了刺痛一般,下意识地就甩开了她的手,还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花落蘅一愣。 御倾枫呼了口气,又开始觉得热了,抬手一个劲儿地给自己扇了两下风,才道:“你,还有什么要问我吗?” 花落蘅木然地点了点头,盯着御倾枫,又往前走了两步,直接问道:“师尊之前说永远不会娶妻,是真的吗?” 御倾枫在扇着风的手瞬间就是一僵,心里也是一紧,“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就,就随便问问。” 御倾枫放下了手,不禁笑道:“假的。” 他之前都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花落蘅,此刻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他日不会喜欢上旁人。 虽然他还是祈祷不要再喜欢谁了。 可是有时候,心思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这一声“假的”,听得花落蘅如坠冰窖,她都觉得自己快要不会呼吸了。 她明明记得他御倾枫之前说过的,他是不会娶妻的。 说变就变了。 “那师尊将来会娶谁?” 他将来会娶谁? 花落蘅想知道,御倾枫自己也很想知道。 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又要怎么回答花落蘅。 他想娶的是花落蘅。 花落蘅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御倾枫沉默半响后,才看了她一眼,突发奇想地细声细语浅笑道:“我娶你,成吗?” “什么?” 花落蘅呆滞了。 我想娶你,只怕你不愿。御倾枫不想看她是什么反应,这一次是真的拂袖便走,“走了,怕你四叔会等着急了。” 若有朝一日,我真能娶你,定要许你我所能给的一切。 花落蘅呆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御倾枫方才说什么? ——“我娶你。” 这两个字,于花落蘅而言,太沉重了。 明明心知御倾枫必然是开玩笑的,可听到他亲口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她还是会忍不住去将这话当真,她还是盼着或许有一天,御倾枫也会喜欢上她...... “娶我......”她喃喃了一遍这两个字,朝前望着御倾枫的背影,忽然就笑了起来,连忙小跑着跟上了御倾枫的脚步。 御倾枫走得慢,花落蘅脚步又迈的快,才一小会儿就追上了他,两人并排而走。 御倾枫侧头看了一眼花落蘅,不禁有些诧异,“你跟着我做什么?” 按理说他说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应该要快些远离自己才是,还要生生跟着他,可不是太奇怪了。 “想知道,师尊和四叔要说什么悄悄话。” 她是个好奇宝宝吗? 这理由,也是够充分了。可御倾枫听着怎么就觉得那么好笑。 “你觉得,我和你四叔有什么可以说的?” 花落蘅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御倾枫:“......”他是你亲叔父,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我和他便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她一下:“为何?” “他当初为了一个魔族女子,和我阿爹他们闹翻离开了丹穴山。” “我姑姑和三叔都告诉我,四叔太傻了,为了一个魔族中人不值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害死了。” “父亲他们都不喜欢魔族。” 她连着就说了一大串。其实这些话她上回告诉御倾枫花浥的事情之时,就已经说过了。 虽然御倾枫不止一次好奇,花浥和芳华之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他们应该是怎么认识的。他从不曾想过,花离上神的孩子,会和魔族扯上什么特别的关系。 可想来花落蘅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即便是问了也是白问。 “那你呢?也不喜欢?” “算不上什么喜欢讨厌吧,三千多年前,魔尊就已陨灭,魔族也成了一团散沙,我出生不过五百多年,除了芳华前辈,都未曾见过其他什么魔族的。” 御倾枫不过随口问了一句她的想法,花落蘅却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自己想的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 “可是你四叔,真的很爱芳华。”他有时候,还是有几分心疼花浥的。他是爱极了芳华,才甘愿为了她,和自己父兄姐姐都闹翻。 花落蘅点头应道:“对啊,我和姑姑他们不一样。” 她面上原本有的一丁点笑意,在这瞬间又消散不见了,她忽而感叹了一句:“我大抵能体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得了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得了。 御倾枫也能体会这种感觉。而且他所喜欢的,如今就站在他身侧,在同他说着自己有多喜欢另一个人。 他该是什么命,自己都要醉了。 “你喜欢谁?”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谁,却还是要问这么一句。 花落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离奇地笑了出声。 御倾枫听见她笑,还想着,她会不会等一下就直接说出自己喜欢的烬阳,那么他听到后,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我喜欢师尊,可以吗?” 花落蘅笑意依旧,在御倾枫失神的时候,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御倾枫懵了。 他也反应的快,觉得许是自己方才对她开了那么一句玩笑,所以她也说起了玩笑话。 御倾枫冲她笑道:“可以,只要你愿意,喜欢谁都可以。” 花落蘅面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御倾枫的这句话,她怎么就觉得那么刺耳,怎么就觉得听了心里特别不舒适,听着像是个反意思。 她总觉得,他是在告诉自己,她不能够喜欢他。 花落蘅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埋怨,喜欢都还不让她喜欢了。 那她就偏要喜欢。 “师尊那天晚上和玉繁前辈喝了酒之后,有无去过后山竹林?”这扯来扯去,还是扯回了她最开始想要弄清楚的那件事。 御倾枫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已是习惯性地扯谎,“不曾。” 他回答的太痛快干脆,花落蘅反而是觉得有些蹊跷,听着似是他一直酝酿在心里的谎话,说得无比利落,想都不带想一下的。 “真的不曾去过吗?” “不曾。”御倾枫说谎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若,再次否认。 “哦。” 花落蘅本还想着要不要再多问一句的,可听着他这般坚决的态度,想着还是罢了。她怕自己问多了会惹御倾枫嫌弃,又怕问得再多他也还是一遍遍否认。 也许......那天晚上就是她在做梦罢了。 走进了竹林,御倾枫止住了脚步,他看了眼花落蘅,见她沉默了起来,还想着她会否是生自己的气了。难道是他的回答,让她怎么着不满意了吗? 可偏生他又不好开口问她。 双双都沉默不言,静静站在竹林之中,气氛极其尴尬。 御倾枫闷在心里一个劲儿地问,花浥怎么还不来? 花落蘅也在心里一直问,花浥怎的还没来。 她平生是最讨厌等人的了。若非是为了多陪一下御倾枫,打死她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搁这儿瞎等。 花落蘅望了望四周,还是没见着人影,御倾枫不知何时,靠上了一棵竹子在闭目养神,倒像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 对不起,落落,你等不到你四叔了,你将等来你最畏惧的舅舅。 第48章 初见萧棋 花落蘅没说话,往边上站了站,稍微挨近了御倾枫一点,看着周边没人直接就坐到了地上,还无趣地扯着地上的花草丢开了玩儿。 御倾枫听到了一丝动静,微微睁开了双眼,垂眸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花落蘅,在此情景之下,心里不由又多生出了几分悸动。 看清楚她在做什么时,御倾枫不禁感叹了一句,幼稚,真幼稚。她怎么会老是做这些幼稚的事?挖花,捉兔子,扯花草。 可是这些幼稚的事,怎么就会令他越来越喜欢她。 他明明很喜欢她。就像她喜欢烬阳一样,好喜欢好喜欢。 可是他不能告诉她,可是她心里装着的是其他人。 他既想放下对她的感情,又觉得有几分舍不得。 那他到底应该如何对待这段感情......御倾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花落蘅在地上坐了一小会儿,愈发觉得无趣的紧,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四叔怎的还不来?” 御倾枫视线未从她身上挪开,听到她发问之后,淡淡一笑,接了下她的话:“我也不知。” 花落蘅没看他,又往四周望了望,片刻之后,才再次说了一句:“来了。” 御倾枫顺着她的视线侧头往前看去,果真瞧见了一道身影徐徐朝这边走来。他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却觉得那好像又不是花浥。 “咦。” “好像不是四叔。”不是他的错觉,觉得不像的不止是他,花落蘅也是这般觉得。 花落蘅本还是一脸淡定冷静,眼看那道身影近在咫尺,她脸色瞬变,本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像是一点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御倾枫反应迟缓,视线从花落蘅身上移开,一张陌生而又面无表情的俊脸砸入了眼中,他如墨般的长发散落在那身青衣上,只用了一条白色发带微微束了一下,显得格外随意,但整个人又好像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花落蘅已经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呐呐着叫了一声:“舅舅。” “......你怎么来这里了?” 御倾枫被她这句称呼给整懵了,舅舅?? 萧棋? 萧棋怎么会来昆仑山? 装束随意,气质冰冷。、好像是和传闻中的一样。 御倾枫目光下移,才瞧见这萧棋手里还拿了一把剑,他本还是面无表情,一脸淡漠,在花落蘅开口之后,面上顷刻间就平添了几分怒意。 萧棋上前一把拽过花落蘅,一句废话不多说直接厉声斥道:“谁让你胡闹来昆仑山瞎拜师傅的?” 那面上流露出的怒气,像是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了。 这也是怒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也不问就直接给人定罪了。 如果说谁的脾气能和花沚有的一拼,那可不是非萧棋莫属。 花落蘅打小就怕萧棋,见他发怒更是怕得不得了。她稍稍转头看了一眼御倾枫,一面轻轻挣开了萧棋的束缚,一面要为自己辩解:“舅舅,你先听我说。” 萧棋倏地一把甩开了她,花落蘅脚步没稳,差点跌倒在地。 她不敢再多看萧棋,见他没有要听自己解释的意思,索性就选择闭嘴不再说话了。 萧棋冷哼一声,却又离奇地问了一句:“御倾枫呢?” 花落蘅和御倾枫同时一愣。 御倾枫没吭声,倒是花落蘅下意识地就侧头看了御倾枫一眼。 萧棋从方才走过来之时,便只盯着花落蘅看,像是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似的。此刻见花落蘅朝他看了眼,仿佛才一下惊觉。 他冷笑了一声,横眼看向御倾枫,吟吟道:“御倾枫,是你。” 御倾枫和花落蘅不约而同地看了彼此一眼,两双眼睛里皆是透露着狐疑。御倾枫木然地冲萧棋点了点头,应他道:“正是,不知萧岛主......”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为民除害!” 他一句话未说完,萧棋就如是受了极大刺激一般,语气冷厉,半分温度都没有,匆忙打断,他说话的同时,还将手里的剑拔出,剑口直指御倾枫。 他在这下一刻的确是要动手了,只是这对象不是他那外甥女花落蘅,而是这个他头一回见到的陌生人?? 冷冽的剑光从眼前划过,御倾枫神情恍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都还未反应过来,萧棋的剑口离他心口便只差毫厘。只要萧棋再往前一些,他就可以再尝一下被剑刺伤的疼痛滋味儿了。 ??? 什么情况? 萧棋方才说了句什么?他道貌岸然?是个伪君子??为民除害?什么鬼?? 是萧棋没睡醒,还是他没睡醒?? “舅舅你做什么?”花落蘅一把推开了御倾枫,她也没想过萧棋这般的动作是为何,下意识就挡到了他前面,心里想护的只有他。 她的震惊不比御倾枫少,脑子里一万个问号,丝毫没弄清楚状况,只剩瞪大双眼地盯着萧棋看。 御倾枫生怕萧棋会不小心伤着花落蘅,将她轻轻往后拉了些,让她离剑远了些,想要问问萧棋是怎么回事。 “不是、、那个、、你......” “御倾枫,你给我住口!我可不是他们,不会听你半句狡辩!” 御倾枫:“......???” 就算是皇帝斩杀人也得有个由头吧?怎的到了他这儿一个字都没有?他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定了死刑?? 他刚过了烬阳那一茬,这又是哪里惹着萧棋了? 御倾枫还沉浸在惊慌失措中,楞在原地半响没动,一只手还紧紧篡着花落蘅的衣袖。他微微抬眼,瞥见了萧棋身后正疾步走来的花浥。 这次真的是花浥了。 萧棋还拿剑对着他,花落蘅又挡在了他面前。此情此景,着实是诡异,花浥见状都愣了一下。 他抬手将萧棋拿剑的那只手往下压,眉头紧皱,同样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萧岛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棋冷哼了一声,一把将花浥推开,嘴中还叫道:“花浥,你给我让开!” 萧棋叫他花浥...... 御倾枫下意识的一惊,脑子有那么丝丝炸。 萧棋怎么会知道楼越就是花浥的? 这件事按理说除了他师父,便只有丹穴花家的人知道,萧晚虽然嫁给了花渝,可萧棋性子孤僻冷傲,分明和丹穴山走的不近,又是从何得知花浥的事情的? 难道是萧晚告诉他的?可萧晚无故告诉他这个做什么? 而且御倾枫记忆中,萧棋同自己,是没有任何交集过的,今天分明就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萧棋怎么就无故要对他喊打喊杀的?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民除害,说他道貌岸然。 御倾枫一脸懵,花落蘅一脸懵,花浥更是一脸懵。 唯一头脑清醒的萧棋,没理会御倾枫的解释,也没理会花浥的话,不知是被灌了什么汤药,铁了心的就是要杀掉御倾枫。 他又开口:“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这个伪君子!” 好熟悉的话啊!似乎原作御倾枫死的时候,那个杀他的烬阳,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来着的。 “师兄,你到底怎么惹着他了,引得他一来昆仑山就对你拔剑相向。”花浥不便再同萧棋多说,直接就朝御倾枫发问了。 御倾枫:???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家伙?又何谈惹着他之说?我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啊。 他摇头,“我哪儿知道,今日不过是初见。” 萧棋忽略了花浥,也忽略了花落蘅,都丝毫不顾忌花落蘅挡在御倾枫面前,那一剑直直朝前,剑锋越过花落蘅的左肩处,冲御倾枫刺去,还削断了花落蘅的一缕头发。 御倾枫心里默哀,拽着花落蘅的手腕往边上闪躲开来。 “萧棋,你是不是疯了!”花浥抬起双手再次抓住了萧棋的手,用力往后扳了扳,还有些不敢相信他这是在来真的。 萧棋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和他对撞,“我疯没疯,自有我姐姐来管我,轮得到你说半句吗?” 他对花浥态度都这么差,花落蘅听着就来了火气,她也顾不得自己等会儿会不会挨打了,帮着花浥也顶撞了他一句:“舅舅,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御倾枫不由倒吸了口气,花落蘅为了他都敢这般和萧棋说话? 他看了眼花落蘅,她难道都不会怀疑,他真的做了什么惹恼萧棋的事才引得萧棋如此的吗?她对他竟是一丝怀疑都没有的吗...... 萧棋一把挣脱花浥的手,都没在意花落蘅怎么顶撞他了,只是冲她斥道:“你给我让开,我要杀了他!” 御倾枫心思从花落蘅身上移开,愈发觉得这萧棋不对劲。 性子如此暴躁,动辄就是刀剑相向,对待花浥的态度也是这般差,怎的这个萧棋和他所听闻的,大不一样? 御倾枫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萧棋吗? 可若是为了来昆仑山要杀他,刻意扮成别人,又为何要扮做萧棋?真正的萧棋尚在人世,花落蘅也在昆仑山,岂不是一下就要被揭穿了? 那么他假扮萧棋的意义又何在? ※※※※※※※※※※※※※※※※※※※※ 我萧岛主今天终于见了天日,我笑了。 知道为何萧棋是个重要角色了不?他是个开眼角色,知道的东西比御倾枫还要多得多得多。 第49章 刺了自己 “那个、、萧岛主,你要杀我,也得给我一个死的理由吧?”御倾枫是真的想要为自己多辩解几句,也想听这萧棋说说,是有什么理由要非杀他不可。 他自问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错事,而且算起来,曾经的御倾枫,也还没来得及做那些坏事,还没有害过谁。 萧棋何以对他敌意如此之大。 面前的萧棋冷笑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还要我一件件说出来帮你数数吗?” 御倾枫:“......”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御倾枫想着,莫不是萧棋知道他喜欢花落蘅? 可是这个理由,怎么着也不值得萧棋一剑杀了他吧??那他该是有多冤,这都要成为他赴死的缘由。 况且,他自己都是在前两天才刚弄明白自己的心思,怎的萧棋就变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了,倒是一下就看出来了。 这不科学。 御倾枫想。 萧棋转而又朝向花落蘅,想要她走开些,怒斥道:“花落蘅,你给我让开!” 花落蘅从方才起,便如御倾枫一般惊诧,也完全没明白萧棋那几句话的意思,“舅舅,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你这丫头.....”萧棋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气渐渐又被面上的无奈压抑了下去,“你如此护着他,你可知他是个.....你可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师父,是我最敬重的师尊,他一直都待我极好,一直都护着我。便同舅舅你是一样的。”花落蘅声音都哑了,面上流露出同萧棋一样的无奈,想要说服萧棋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明明萧棋要对付的是御倾枫,怎的花落蘅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像是生怕他会受到什么伤害一样。 哦,大概是因为上回清荷的那一剑吧,她觉得承了他的恩,她又是个有恩必报的,可能觉得这是个可以报恩的机会。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御倾枫还是会因为花落蘅无所顾忌地信他而高兴和欣慰的。 可惜萧棋和花落蘅,这俩是个同样的性子,都很倔强,自己认定的东西那便是对的,他不听她说她也不听他说。这就算是争论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萧棋恼极,“你这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你怎么这么蠢!” 御倾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满眼怜惜地看了眼花落蘅,他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把她卖了。他怕只会嫌弃和花落蘅相处的机会不够多。 可是这些话,他都不能说出来,也不能作为他为自己辩解什么的理由。 暗恋真是件可悲可叹的事。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埋在心底,什么都不能说出口。 萧棋似乎是越想越恼,再次扬起剑指向了御倾枫,还往前了一小步,那恼火至极的情绪,大概其中有一半是因为花落蘅的那两句解释。 “御倾枫,我今天就非杀了你不可。” 御倾枫面上平静,寡淡如水,情绪也无一点波澜。 不知是不是因为花落蘅无条件的信他不会听萧棋的胡言乱语,让他觉得自己对别人没什么好辩驳的,还是他觉得花浥和花落蘅都在这里,他们又是在昆仑山,顾忌萧晚,他确信萧棋不会真的一剑砍死他。 不论归于哪一种,他此刻都应该是平静的。 如果萧棋,真的是下了决心要杀他,而且是那种说到做到的。那御倾枫基本是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真的萧棋。 可是他能淡定,有人却是完全淡定不了的。 “你要杀他,就先杀我。”花落蘅丝毫没顾忌方才萧棋的那番话,瞪着双眼盯着萧棋,就是要帮着御倾枫,她早已不似以往那般,萧棋说一句话就要后退三尺远,怕他怕得要命。明明她最害怕就是萧棋对她疾言厉色,可此刻好像是一点也不怕了。 “你给我滚开!” 花落蘅一动未动,将自己方才那句话又重新叙述了一遍,“我说了,你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好。”萧棋已是火冒三丈,花落蘅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将剑口直直对上了花落蘅,咬牙一字一句道:“花落蘅,你真以为我不敢伤你吗?我可不是花沇,不会像他那样将你捧在手心上。” 花落蘅吟吟笑了笑,又微微颔首,在对这话表示附和,沉声而道:“好,那你便杀了我。” 花落蘅向来说什么就要做什么。 她话一说完,便立即抬起双手,直接死死抓住了面前的那把剑,一点不顾及自己手会不会受伤,紧紧握住剑锋,往后滑了一下,将那剑口对准自己的胸口。 萧棋眼疾手快,看明白她是要做什么,握着剑的那只手用力往侧边摆动了一下。花落蘅向前一用力,将剑生生刺向了自己,只是因为萧棋的那一下摆动,剑口刺得偏了一些。 ??? 御倾枫满脸问号?? 这是风水轮流转吗? 他刚为了她挡下了清荷那一剑,眼下她又因为萧棋要伤他自己活生生刺自己一剑。 花浥惊了,看着花落蘅还紧握着剑,连忙凑近拽住了她的手腕,不知更多的是无奈还是恼怒,“蘅儿,你做什么?” 花落蘅只是看着萧棋,手仍旧在用力,眼看着萧棋握着的剑柄,又往前滑动了一些。 “也不劳舅舅亲自动手了,我自己来。” “你给我松手!” 萧棋手抖了一下,不敢拔出剑也不敢和她对力气,明显地是吓着了,他确实是没想到,花落蘅会对自己这么狠。 御倾枫张了张嘴,想要说句什么,嗓子却在这顷刻间干涸的难受,忽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花落蘅......就在前几天,她还在为烬阳喝酒喝的酩酊大醉,稀里糊涂撞见个人就诉说着自己对烬阳有多喜欢,想要恳求花沇不要让她回丹穴山。 而后此刻,她却为了不让萧棋伤着他,狠心握着剑口刺向了自己。 她拜他为师也不过月余而已...... 花落蘅,她是对谁都这样吗?那些对她好之人,她都是会倾心相待的吗。 御倾枫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一眼就瞥见了花落蘅肩上被剑刺所淌出来的血,他一把抓住了花落蘅的手腕,看到她双手手心也都被划出了血,心里顿然再次感受到了上回自己被剑刺伤那种有些锥心的疼痛。 或许更甚。 她怎么这么傻。 原来有时候,心疼自己所爱之人,比自己受伤所承受的疼痛,要难受的多。 他心里想了许多的话,最后到嘴边,却也只变作了同萧棋一样的那句:“落蘅,松开。” 花落蘅没有立马松手,似乎是感受到了手心被划伤的疼痛,眼睛不由多颤了几下。 她艰难地吐了口气,再次用力,又直接将剑生生拔了出来,剑上沾染上的血溅满了她的衣服,也溅到了花浥和御倾枫身上。 萧棋终于舍得松开手,将那沾着自己外甥女身上血的剑扔到了地上,面上增添了许多惶恐和不安。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花落蘅,“花落蘅,你疯了吗?” 花落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有些不讲究地直接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将手上的血都抹干,才接了萧棋的话:“舅舅,我不知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我知拦不了你,但你要杀他,我就同他一起死。” 话里话外,都不过是为了御倾枫。 萧棋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侧过头去,不想再看到此番场景。 御倾枫看到花浥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多看萧棋一眼,转而又问花落蘅:“蘅儿,你没事吧?” 花落蘅摇了摇头,轻轻捂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我没事。” 她像是一点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被生生刺了一剑,身上和手上都流了那么多的血,楞是哼都没哼一声。 难道这些生来神胎的仙神,皆是不知疼痛是为何的吗?御倾枫诧异的同时,看到花落蘅朝前走了几步,走到萧棋跟前,再次开口道:“你若是还敢对他动手,那便将我的尸首一并带回蓬莱,我说到做到。” “你!” 萧棋怒火又一次被点燃,只是这一次应该是无奈居多,“你竟然敢威胁我。” 花落蘅有恃无恐,点头,“是,我就是在威胁你。你若是有给我阿爹阿娘交代的法子,那便就试试看。” 萧棋冷哼一声,不欲多言,只是骂了她一句:“花沇怎么将你教的这么蠢!你什么时候被他害死了都不知道。” 花落蘅不惧多惹恼他一些,又赶着接话:“那我也心甘情愿。” 萧棋:“......” “我话撂在这儿,你自己思量琢磨。” 花落蘅转头看了御倾枫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一句话没有说,直接便往竹林外走去。 御倾枫站在原地,眼瞅花浥跟在花落蘅身后走远,也瞥见同样站在原地的萧棋瞪大双眼看着他且是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眼见花浥也渐渐走的没了影儿,御倾枫还是担心花落蘅,也想追上去瞧瞧,看都没看一眼萧棋,越过他直接就往前走去。 萧棋是个疯子。 御倾枫想。 传有李靖逼得自己的儿子哪吒自断手臂,现见萧棋逼得自己外甥女生生用剑刺伤自己。 御倾枫冷笑一声,脚步正要加快些,耳畔却传入了一句他打死也没想到会听见的话。 他清楚地听见萧棋说了一句:——“真是,剧情怎么变了?” 御倾枫面上的笑意不自觉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侧头用余光瞧了瞧萧棋。 萧棋已是背对着他,说了那一句之后,一个人不知又在嘀咕些什么。 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挪步轻轻往后退了几步,更加挨近了萧棋一些。 萧棋没有察觉他倒退了,轻轻叹了口气之后,赶着又嘀咕道:“怎么一切都变了?花落蘅怎么还没和烬阳在一起?” 原来他真的不是萧棋...... 御倾枫不知为何,心里那一个多月的恍然忽然间就被惊喜所代替,他凑到了萧棋身后,轻轻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第50章 离奇身世 萧棋完全是没察觉到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被御倾枫一句话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但他很快也就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御倾枫的时候,面色立马又变了,实在是愤恨难已,那一整口牙差点没被咬碎,“你不跟着走过去,又来找我做什么?” 动不动就来火气,跟个喜欢炸毛的猫一样的。 御倾枫面色淡然,他已经完全不担心萧棋会要他的命,笑着又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了一句什么?” 如果放在萧棋的视角,他定觉得这御倾枫脑子出问题了,自己要杀他他却还赶着要和他说话,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离他三丈远不敢轻易靠近了。 “我说、”萧棋清了清嗓子,一脸淡定地诓人,还郑重道:“落蘅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花家和我们蓬莱,一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不是你的剑刺伤她的吗?关我何事?”御倾枫一副什么都不与我相关的事。 果真、萧棋一听,立马又恼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御倾枫真是怕他下一瞬就要捡起地上的剑,不理会花落蘅的那几句威胁再次对自己动剑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冲着萧棋温言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何必动辄就脱口骂人。” 比猫要恐怖多了,猫最起码不会出口就怼人。 御倾枫想着,如果萧棋知道自己在心里将他比作是一只炸毛的猫,他还不真的要动剑了。 “她不会有事的。” 御倾枫冲着萧棋眯眼一笑,没听他说话,又接着道:“还有,你以前,不会叫她落蘅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萧棋冷笑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便要走。 御倾枫急忙一把拉住他 ,不让他离开。 萧棋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御倾枫干脆不含糊,直接坦然道:“你不是萧棋。” 眼前的萧棋一愣,但不难看出有些慌了,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御倾枫再次一把抓住了他,往他身侧更加靠近了些,轻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棋甩开手,轻轻推了推御倾枫,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愈发恼了,“谁要跟你借一步说话?我不杀你,你就该去烧香拜佛了!” 这脾气也忒差了。一下好态度都没有。 将来哪个女子会愿意嫁给他? 他最重要的话都没能说出口,这萧棋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我有话要跟你说。”御倾枫一面开口,一面再次往萧棋身边靠近。 萧棋被他这反常的举动给惊得连连后退,一脸嫌弃地冲他皱眉,“你干嘛?离我远点!” 御倾枫环顾四周没人,将声音再次压低了些,直白地对他说了一句:“剧情的确是不一样了。” 萧棋:“?” 御倾枫趁他发楞站在原地没动,又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接着道:“男主和女主竟然一点进展都还没有。” “女主竟然为了一个反派,狠心刺了自己一剑。” 萧棋张了张嘴,抬起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御倾枫,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其他的话,如受了极大惊吓一般,听着倒像是个结巴。 这天眼下才算是可以聊开了。 御倾枫也是真的被萧棋这模样给逗笑了,赶着再次发问:“现在要跟我借一步说话不?” 萧棋回过神来,改口改的飞快,急匆匆道:“借借借借借,马上借,你要借去哪儿?” “......” 御倾枫没说话,萧棋又倏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抬步就往竹林外走去,嘴中说道:“走走走走走,赶紧的,去你屋里说。” ......这么急的性子,果然和炸毛是相通的。 一路直达烟雪筑,御倾枫进门之前看了看周边,确认没有一道人影,才进院子关好了门。 萧棋往院子里的石桌旁一坐,嚷叫着口渴要喝水,御倾枫进屋给他沏了一壶茶,给他倒好,才坐到了他边上。 萧棋睁大双眼看着他,还未完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面上仍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御倾枫不禁一笑,再次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向他肯定道:“你放心,如今的御倾枫,不会杀害花浥,也不会得罪烬阳,更不会伤害花落蘅。” 萧棋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俨然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惊诧,“我天,真是、、还能搁这儿遇到同胞。” 他眼睛盯住御倾枫,脑袋左摇右摆了下,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我不是在做梦吧?” ......御倾枫失笑,“我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萧棋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又问他:“你来了多久了?” 御倾枫倒还真是有些记不清了,随口答了个时间:“两个多月了。” “我去!那你方才怎么不告诉我,我还差点要杀了你啊!” 御倾枫有些哭笑不得,摊手,满是无奈,“我怎么跟你说?你一见了我,就直接动剑了,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要不是落蘅来了这么一遭威胁你,恐怕你就要趁我受伤直接将我给了结了,我根本没机会和你说这些!” 御倾枫说得自己都有些气了,如果他真的被萧棋一剑砍死,那真的是要冤到家了。 萧棋按了按他有些躁动的手,好不诚心地道了句歉,“得得得,我的错,你别恼。” 其实御倾枫眼下哪里会真的恼他什么,他觉得自己身心都被萧棋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包围了,原本应有的担心,现下一点也没有了。愁云惨淡和兴高采烈之间,便只隔了萧棋那一句透露自己来历的话。 萧棋松开了手,御倾枫又接着为自己庆幸,“本来我还担心,我会不小心死于非命,不过如今有你在,我大可放心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怎么会轻易就死掉?”萧棋就差没上手堵住他的嘴了。 御倾枫又一次哭笑不得,“怎么不会?方才不就差一点被你杀了?” 而且原作中,不也被烬阳给弄死了。还死的那么惨那么惨。 御倾枫只要想想就觉浑身僵冷,心脏都要骤停了。 所以他真的是想都不敢多想一下,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噩梦翻天,怕极了自己会一个不下心就被杀死了。 幸好现在烬阳对他,已经没了什么敌意。而且他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有谁要寻仇什么的,应也断断不会寻到他头上来。 萧棋顿觉尴尬,“这只是个意外嘛。” 他喝了口茶,缓解了气氛,心里思量了片刻,看向御倾枫,犹豫着,还是把心里要问的话问了出来:“你......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 “什么?” 萧棋轻轻呼了口气,“你没看过番外吗?” “没有。”御倾枫摇头,“怎么了?” “你就不好奇吗?” 御倾枫笑道:“好奇我父母是谁?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大抵我不来这里,你便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在这里过下去了。萧棋心里这样想着,这段话未说出来,而是冲着御倾枫无任何好奇的那份心,直接吐出了任谁听了都不会敢去相信的话。 他声音低缓,郑重而道——“你父亲是幻瀛。” 御倾枫心里还在想着花落蘅自己刺自己那一下,有些没听清萧棋说的那个名字,“谁啊?” 萧棋看出他心不在焉,再一次按住了御倾枫的手,他眼下说的是正事中的正事。 “幻瀛。”他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怕御倾枫是真的不清楚,还特意多说了几个字:“三千年前、曾一直统领着魔族后来被天帝诛杀的那个魔尊幻瀛。” 御倾枫手脚同时颤抖了一下,双眼不停的眨着,茫然地望着萧棋。 他方才走神了,但也清晰听着萧棋是在说他身世父母的事。可是如今却扯上了魔族。 萧棋松开了手,将御倾枫面前的那杯茶水拿起,直接凑到他嘴边,想要让他喝口水缓缓神,御倾枫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木然地就着他的手喝下了水。 等他喝完一口,萧棋又重述了一遍方才的那句话:“幻瀛,他是你父亲。” 这下,御倾枫完全听清了、 !!! 可这句话,便如一道天雷,直直砸到了他的心头。 他甚至都觉得,萧棋这只是在开玩笑逗逗他,“你说什么呢?” “魔尊幻瀛就是御倾枫的亲生父亲,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可是萧棋面色庄重,语气也很严肃,压根儿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御倾枫低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萧棋皱眉,“??你该不会是不相信我吧?”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他来这里就想好好活着,不要和男主结仇,和女主搞好关系,只是没曾想他喜欢上了花落蘅,这倒也罢了,只要看着花落蘅好便好了。、 他也无所求,只想好好待在这昆仑山中,过着休闲惬意的日子,即使将来孑然一身没有人陪伴也没关系,活着便好了。 如今刚碰上萧棋,他却说什么、、自己是魔尊幻瀛的骨血???他怎么又和魔族扯上了关系?还是这么剪不断分割不开的关系?? 御倾枫诧异,问萧棋:“那我师父怎么会收我为徒?” 萧棋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却没给出回答。 他沉默御倾枫就开始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我父亲是魔尊,那我师父又怎会收我为徒?我母亲呢,我母亲又是谁?” 萧棋眉头舒展开来,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沉重,逐渐有了笑意,给御倾枫丢了一个炸.弹之后,倒是显得漫不经心了,“关于这个嘛,我觉得应该在第二篇番外。但是我没看。” 末了,他又补道:“不过,你那师父都能允许魔族公主待在昆仑山,收养你怎么了?” ???御倾枫又懵了,“什么魔族公主?” 他这懵,倒完全不像是装的,问的话也是发自内心。 “芳华啊,你不知道吗?”萧棋觉得有些奇怪,御倾枫竟然连这也不知道。 御倾枫完全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你说芳华,她是......魔族公主?” “这你也不知道?”萧棋忍不住不笑话他,“亏得你在这儿待了两个月。芳华是魔族公主,幻瀛的妹妹,你的亲姑姑啊。”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御倾枫忽然想起,他和芳华第一次在后山见面的时候,芳华说出的那句话。 他当时还想着,芳华的故人,必然是魔族中人,他可千万别和魔族扯上什么关系。结果现在萧棋告诉他、、芳华是他姑姑??!! “魔族.....”御倾枫真是怎么也不敢去想,况且原作中、、丝毫未提及过御倾枫和魔族之间的牵扯,就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要是说有的话,那也只有一点,玉繁说过魔尊幻瀛尚有骨血留于世间。 可是那和御倾枫有个毛线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谁能凭这一句话就联想到御倾枫身上去? “你身上承了上古魔族的血脉,又是魔尊幻瀛唯一的骨血......” 御倾枫被自己的身世弄得无奈又想笑,他打断萧棋:“魔族早在三千年前,就成了一盘散沙,差不多都死绝了。” 萧棋连忙冲他摇头摆手,纠正他的话:“不不不不,没有。” “其实当年神魔战争中,死去的只有幻瀛和他身边的几个下属。” “什么意思?” 萧棋一字一句向他解释道:“三千年前天界攻去魔界的时候,幻瀛因为中了毒灵力散失了一些,他知晓天帝是有备而来,便用所剩灵力夹杂着自己的心头血,开启了魔族禁术,在魔界设下了一道结界,只带着自己身边的几位下属离开了结界。当年诛杀幻瀛的,是天帝和他妹妹乐清公主,天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声望,才假作消息传魔界被剿灭魔中人也都被杀尽了。” 御倾枫挑眉一笑,听着这些话,心中却还是平静如水,“所以,天帝和乐清公主,是我的杀父仇人?” “你父亲,是想保魔族不覆灭。那道结界,其实就是用他自己的命来换的,如果毁掉结界,血阵就会启动,这世间无数生灵,都会被吸走魂魄,无辜丧命。而结界生效,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所以这也是芳华为何一直待在昆仑山的缘故。” 同样是看一本书,这萧棋可知道的真多。御倾枫还真是佩服他。 可是原作中,芳华后来不是回了魔界吗?而且最后交代是他师父昆仑封印了魔界,让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而萧棋是不可能在这上面诓骗他。 御倾枫不由觉得很诧异,“那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让自己的妹妹永远只能待在神界?让那些魔族之人永远都只能不见天日?” 他喃喃着,完全不明白他那父亲这样做的目的是何,“那这样,跟杀了他们,跟魔族被灭,又有什么分别?反正怎么着也都是出不来的。” 萧棋沉默了良久,而后才缓缓启唇道:“那结界是用魔尊的心头血所筑成的,如果他有骨血尚存于世,在特定时间内,用同样的方法,取之心头血,再次开启禁术,便可消除结界,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御倾枫顿时明了。所以,他的血,可以解除他父亲所设下的那个结界。如果由他去统领魔族,继任魔尊之位,魔族中人也必然不会反对。 可是......如果那些知晓结界之事的仙神,在此之前,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必是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御倾枫看向萧棋,开口问他:“多久?” 萧棋望了御倾枫一眼,不知怎的,面上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不忍心,半响后才低声吐出了几个字:“三千年后。” 御倾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那差不多便是现在了,是吗?” 萧棋喝了口水,冲他摆了摆手,“哎,其实我没想告诉你的,这也是原作中烬阳为何非杀御倾枫的不可的缘由。他就是从天帝那儿得知了这件事,也答应天帝一定会除掉御倾枫。” 原来让他非死不可的缘由,并不是花浥。而是他那生而就无法改变的上古魔族后裔的身份。 那么他想法设法和烬阳化解了怨怼,依着自己想活命的心不去做任何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又有何用?那些要杀他的,仍是要杀他。 关键是,天帝一直知道这件事?还是说后来才知道? 烬阳现在没想着要杀他,应当是还不知道的吧? 御倾枫思量半响后,呐呐道:“就算我不死,我也不会弄那什么禁术,单单是有血能顶什么用?” “你不会,可芳华会啊。” ......御倾枫算是有些听明白了萧棋的意思,“你要我去解了那结界?然后回到魔界?” 萧棋一副无所谓都随意的样子,“如果你不想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呢?” “不知道了。” 御倾枫笑道:“你难道希望有朝一日,我和你站在对立面,你要杀我我要杀你?” “那......” “我现在,很想弄清楚,我母亲是谁,还有......关于你说的三千年前的事,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御倾枫想到了花落蘅,那个令他完全动了心的女子。他不想隐瞒什么,直接对萧棋说:“我还不想离开昆仑山,我想可以一直陪着她。” 萧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谁啊?” 御倾枫盯上他的目光,温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萧棋被他这一道给盯得浑身不自在,猛然惊觉,“莫非你是说、、、花落蘅?” 御倾枫浅笑着未说话。 “我听花沇说,你和她......你们不会真有一腿吧?” 御倾枫笑着点了点头,直接就向萧棋承认了,“嗯,我喜欢她。” 萧棋给御倾枫丢了个骇人听闻的东西,御倾枫也礼尚往来给他丢个。 他在告诉萧棋,他喜欢他的徒弟,也是萧棋的外甥女。还说的那么坦荡淡然。 “那.....”萧棋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御倾枫却很漫不经心,“她好就好了,我没什么可求的。” 他确实不敢奢求什么,只盼着她好。 萧棋轻轻“哦”了一声,又问他:“她和烬阳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御倾枫摇头,“不知道。” 萧棋又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什么时候去帮你套套话?” “不必了,在一起是迟早的事,什么地步我都不在意。” 萧棋叹气,“喜欢就要去追啊!给我整什么大义成全?” 御倾枫看着萧棋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轻轻一笑,“过段时间再说吧。” 不过萧棋方才这一提起花沇,御倾枫又忍不住多问了他一句:“我听说,花沇去蓬莱的时候,你和他打了一架?” 萧棋脸色瞬变,极其不耐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花沇就不会做一件好事,净毁我的名声。” “那......” “行了行了,闭嘴闭嘴,不许提起花沇那个鬼东西。” 御倾枫:“......” 难道不是他自己先说到花沇的吗?他不过是想到花落蘅说的随口问了那么一句罢了。 御倾枫当时还想,萧棋那样的性子,怎会做出打架那么幼稚的事?原来是同他一样也被换了魂儿了。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以后不提他便罢了。”话说完,御倾枫站起往院子外走了去。 萧棋意犹未尽,还有一堆的话要同他说,起身跟在他身侧,一面迈步走着一面发问:“不是我说,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御倾枫推开门走出了院子,视线不由又落到了门前那些狐尾百合花的枝丫。 只是这次,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花落蘅,而是这花的来源。 他大概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了。 御倾枫缓缓蹲下,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那些小枝芽,应了萧棋的问题:“听见你嘀咕了那么一句话,而且又见你知道楼越就是花浥,按理说,原作的萧棋是不应该知道的。” 萧棋随着他一同蹲下,虽眼看御倾枫的视线一直在那些枝丫上,但却一点不好奇这些芽是什么,也没多问,顺着他的话继续吐槽:“可不,原作压根儿没交代过楼越和花家的关系,也没见他和花落蘅碰面过。” 御倾枫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是颇感诧异,“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粉丝讨论帖里看到的,有书粉分析出来的。” “......”真是个很好的理由。御倾枫叹了口气,“怪我不是个网虫,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还有什么别的要告诉我的不?” “你等会儿,让我想想。”萧棋拍了下御倾枫的肩,起身站着皱眉沉思。 其实御倾枫也不过随口那么一问,萧棋已经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也没觉得还非要说出其他什么秘密来才好。御倾枫约莫是对自己母亲的事情太过好奇,也想从萧棋口中听出来多一些的消息,可萧棋也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萧棋静思良久,御倾枫蹲着腿有些麻,站了起来,又想进屋子去。萧棋忽的一把拽住他问道:“你觉得呢?” 御倾枫一头雾水,没明白他这是在问什么,“觉得什么?” “你觉得应该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萧棋这才完整地问了一遍:“你觉得等会儿如果花浥和花落蘅问起来,我应该怎么解释方才的事?” 御倾枫淡淡一笑,也学着萧棋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带着丝丝嘲讽的意味而言:“简单啊,按照花浥说的,你疯了。” 萧棋死死拽着他不让他进屋去,觉得他这说出来的理由也忒敷衍了,“什么啊!这说出去谁信啊。” 嗯,确实是不会有人信的。 御倾枫想了想,改口道:“那就说你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萧棋轻轻“哦”了一声,手未松开,看着御倾枫,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 御倾枫冲他眯眼一笑,“你还有话,要同我说?” 萧棋点头,却并未立马问出来。 “那你说啊,我听着呢。” 萧棋犹豫道:“花落蘅......她会不会,喜欢的是你?” 御倾枫被他这无脑的话语给逗乐了,觉着萧棋比自己还喜欢胡思乱想,“什么啊,怎么可能喜欢我?” 萧棋摊手,“我只是有些怀疑罢了。反正至始至终都没谁说过她最开始就是为了烬阳才来昆仑山的。” 确实是未曾交代过,都是别人分析出来的,就如同萧棋知晓楼越就是花浥的事,还有芳华魔族公主的身份,这些原作都没有交代过。 可是花落蘅确实是和花沚一起来了趟昆仑山,随即才来拜师。她初到昆仑山,也确确实实是到处跟人打听关于烬阳的事,上回祁摇受伤,御倾枫都还在祁摇那儿听到了他们俩说的话。 烬阳还诧异花落蘅怎么会打听关于他的事。可花落蘅当时并未承认自己喜欢他,几句话给敷衍过去了,烬阳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是为了烬阳,那还......” 御倾枫突然间就止住了口。那还能是为了谁?这一句,他说不出来。他想不到,花落蘅还会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来昆仑山。 他还记得自己刚开始的问过花落蘅来着,花落蘅当时还让他别介意什么的。 御倾枫看向萧棋,想了一圈儿才算是听明白萧棋问的那句话的意思,“莫非你是觉得,她有可能、、是为了我?” 萧棋迟疑了会儿,坠了两下脑袋,轻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啊,毕竟她刚来的时候,每天都跑那么远摘你喜欢的花给你,还给你做吃的,而且刚才她还为了你......” “罢了吧,我可没那么自恋,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她不可能喜欢我的。” 花落蘅怎么可能喜欢他? 就是打死萧棋他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 这章没落蘅,所以字数很多,想直接一章完事。 第51章 飞哪睡哪 萧棋一直在烟雪筑待到傍晚十分才离开,他临走时还叮嘱御倾枫,要想个合适的理由说给花浥和花落蘅听,他过两日还会来昆仑山,希望到到时候花浥和花落蘅不要因为他们忽然间关系变好而觉惊异不对劲。 ......御倾枫汗颜,一见面就拔剑发疯惹人升疑的是萧棋,怎的最后要他来收拾这烂摊子? 而且萧棋直到离开昆仑山,都未曾问过半句花落蘅的伤是否会有大碍的话,全程分析这个人分析那个人,觉得这个怎么怎么的,觉得那个怎么的,一副自己要看透所有人的样子,要把这里他所听闻过的角色都给挨个琢磨透,真是听得御倾枫头都要大了。 萧棋走离烟雪筑不到半个时辰,花浥便急匆匆过来找御倾枫。 他火急火燎的,御倾枫还以为是花落蘅怎么了,谁料这花浥见到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师兄,我听蘅儿说,上回那个狐尾百合,你这儿还有很多是吧?等什么时候开花了,你可否再送我一些?” 御倾枫:“......” 他忘了在花浥心中,最重要的是芳华。 想来十个花落蘅凑过来,也是及不上芳华的。 等花长起来,送给他一些,也不是不可的。 可是御倾枫才从萧棋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也明白了自己和芳华之间的关系,他只要一想到,他师弟、喜欢的是他姑姑,这心里......怎么就觉得那么不舒服不自在呢。 而且他一点也不了解芳华,不清楚花浥和芳华之间的那段纠葛,更是不知道芳华对花浥是什么样的感情。 毕竟原作中,芳华到后来可是回了魔界,花浥死后,她得知消息眼泪都没掉一滴,回到魔界之后,也从未挂念过花浥。仿佛花浥这个人,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 御倾枫都不知道,芳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若是不喜欢花浥,却又为何会同他一起待在昆仑山中,仅仅只是魔界被封印她没了地方去? 遥想这个可能,似乎是很微乎其微的。 如果他们只是个单箭头,那御倾枫可真有几分心疼花浥。 “师兄,你怎的不说话?” 御倾枫久立于门前,一声不吭。 “师兄,你就算是不愿意割爱送我,好歹也要应我一声吧。” “......” “师兄是想到蘅儿了吗?” “......”御倾枫想告诉花浥,其实我是在琢磨你的华儿。 未等御倾枫说什么,花浥又连着自问自答:“她没什么事,不过是一点小伤。她小时候不懂事,经常闯入我们丹穴山的禁地,不知道被那些刀剑刺过多少回,怕是都已经习惯了。” 虽是习惯,可她不会痛吗。、 御倾枫看着花浥这副对花落蘅满不在意一点也不心疼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很烦,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了。 他敷衍道:“知道了,花开了我再告诉你。” “那你和萧棋......” “没事,有误会,已经说清楚了。” 花浥点头,“那便好,他虽行事冲动性子暴躁,但却没什么坏心眼,你别记恨他。” 御倾枫等花浥走远了些,才望着他的背影低声骂了句:“没心没肺!” ——— 在这儿无故碰见个同道中人,对方还是萧棋,好像觉得自己又增多了一重保险,御倾枫睡了个这一两个月都未曾睡过的安稳觉。 次日一早南风来找他,说是他从烬阳那儿学做了一道凡界的糕点,想拿来烟雪筑让御倾枫尝尝。 跟烬阳学做的...... 御倾枫拿了一小块为难地塞到嘴里,咽了下去,不想作声,干脆不予评价。 南风等了许久不见他说一句话,才忍不住问了句:“怎么样,师尊,好吃吗?” 好吃。 “不好吃!难吃死了,以后都别做了!”御倾枫违心而言。 为什么烬阳还会做糕点?是想讨花落蘅的欢心吗? 长得好看有家世背景会疼人不就好了吗?还非要把自己弄得什么都会才可以?有必要吗? 南风有些失落,“那便是我学艺不精了,他们都说,烬阳师兄做的可好吃了。” 御倾枫瞪了南风一眼,什么鬼,好吃什么?吃个东西还非要夸人一通吗? 等会儿、、他们!! 御倾枫反应过来,忙着问南风:“还有谁吃了说好吃的?” 南风丝毫没察觉御倾枫的不对劲,老实交代:“还有大师兄,落师妹他们啊。” 落师妹。 花落蘅。 御倾枫怒气瞬增,冲南风呵道:“谁让你们整日无事去吃什么糕点的?上回教的剑法会了吗?之前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做完了吗?你们整日就这么闲吗?” 南风端着糕点盘子的手顿时就僵住了,被御倾枫无故的怒火给整懵了。 御倾枫性子温和,他来到昆仑山数百年,从未见御倾枫对他这般发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御倾枫盯着南风手里的糕点,只觉心里愈发烦躁。 他都忘了南风还在这里,嘴里不清不楚地嘀咕道:“没事还要学做什么吃的?会与不会她不都喜欢的是你吗?有什么好学的!” 他厨艺不是也很好吗?他不是也很会做饭吗?他不会也会做吃的做糕点吗?为什么花落蘅还要跑去烬阳那儿吃!!想吃告诉他让他做给她吃不就可以了吗?难道他还会把自己会的东西藏着掖着不给她做吗? 御倾枫真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扔下屋内一脸茫然的南风,大踏步走了出去。 可走到门口,他才一下想到。 哦,花落蘅喜欢烬阳啊。她要去找烬阳,不是很正常吗? 他又是在气恼什么,这点小事、有什么可烦躁的,昨日面对萧棋的时候不是都还在说着什么都不求的吗。 他盼着自己能在花落蘅心里重要一些,继而又盼着她少喜欢烬阳一些,再然后......他能盼着什么?他要盼着她不要再喜欢烬阳换做来喜欢自己同自己两情相悦么? 罢了。他哪有那个福分,能得花落蘅的芳心。 御倾枫摇了摇头,不要想花落蘅了,他还是去清霖池玩玩水吧。 只是这后山竹林当真是轻易去不得的。 御倾枫没想过要见到花落蘅,现在他也不想看到她,却就是那么巧,在清霖池外面的一棵大桃树下,看到了背靠树闭着眼的花落蘅。 ......御倾枫顿足,不自觉就想到了上回她醉酒也是胡乱往地上一靠就睡了。她是只鸟吗?飞哪儿就睡哪儿了。 他定睛往树下看了看,哦,还掉落了一根浅绿色的凤凰羽毛,果真是飞到哪儿就睡在哪儿了。 “师尊......” 御倾枫不打算叫醒她,也不打算要和她说什么,转身欲要走,可脚还未迈一步,便听见花落蘅呢喃着叫了他一声。 花落蘅每次这样温声呢喃着唤他的时候,他都听得心尖一颤,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御倾枫又重新转过头去,往前走了两步,缓缓蹲下,看着花落蘅仍旧还是闭着的双眼,心里约莫有些诧异,醒了?没醒?他低声开口道:“是我。” 花落蘅又没一点动静了,仿佛方才那一声,只是在梦里叫出来的。 御倾枫不禁想到了昨日萧棋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花落蘅初到昆仑山的时候,会摘他喜欢的花给他,知道他噩梦会做药膳给他吃。昨日萧棋扬言要杀他,她直接就刺了自己一剑用自己的命威胁萧棋。 御倾枫有种错觉,只是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花落蘅同样也是喜欢他的。 他望着眼前这张脸,犹豫良久,开口颤声问:“落落,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 明明话就在嘴边,可是每一次都问不出口,直直噎在了喉边。就算是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就算是知道她听不见,他也还是说不出口。 御倾枫轻轻锤了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暗叹自己无用。再次定睛之时,发现花落蘅眼睛已经睁开了。 ......原来方才不是睡着,是真的看到了他才叫了他一声的。 御倾枫又鬼使神差地有些庆幸自己那句话没问出口,否则眼下两人指不定要怎么尴尬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声道:“你醒了。” 花落蘅没说话,样子是真像刚睡醒,双眼看着都是朦朦胧胧的。 御倾枫觉得,莫非是她听到自己说那么几个字却又及时止住了口,心里有些想多了? 他干咳了两声,顿觉尴尬无比,站了起来,又转而问她:“你怎么总是喜欢坐在地上睡着?” 花落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仍旧靠着树,却是在反问御倾枫:“师尊为何要说总是?” “......” 御倾枫真想一巴掌拍晕自己。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脱口就说出了“总是”这两个字,在她的视角里,明明就只有这一次而已。 他是在明摆着告诉花落蘅,她醉酒那晚,其实他也是见过了她的是吗。可他之前明明都坚定地否认了,眼下又要怎么解释。 花落蘅定了定神,眼也不眨地盯着御倾枫,继续问他:“除了那日和师尊一同在烟雪筑外睡了片刻,我还有什么时候在哪里睡过吗?” 第52章 就那一次 对,还有那一次,他怎么都给忘了。 不知是不是御倾枫太过心虚,花落蘅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听得她故意将“什么时候”“在哪里”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仿佛在告诉御倾枫她是什么都是知道的。 不,她不知道,她不应该知道,她那时候醉了。御倾枫坚定地告诉自己。 她醉酒那晚,他没见过她,更加不会对她做什么,没做过没做过,没见过没见过,打死他也不能承认。 御倾枫心里慌成一片,面上淡定自若:“没有了,就烟雪筑那一次。” “就一次,师尊便说总是?” “对,就那一次。” 他很坦荡,他没说谎,没骗人,花落蘅听不出来,花落蘅会信他的话,花落蘅不会胡乱猜想的。 御倾枫自我安慰的这般想着。 可是花落蘅笑了,“不过那天,师尊是比我先睡着的,也是在我走之后才醒来。师尊就怎知我当时也睡着了?” “......”御倾枫转身便要走,满脸心虚,像是要逃窜,“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花落蘅几句话就套出了他的话来,心里窃喜,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跟上了御倾枫的脚步,走到他身侧,赶着便追问:“那师尊还要否认那天去过后山竹林的事实吗?” “不否认。”这几句话都成不打自招了,还否认个毛线啊,否认还有用吗。 “那师尊......”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扯谎被拆穿的滋味儿可真是不好受。御倾枫被她越问越心虚,脚步也加快了些,完全不敢去看花落蘅一眼,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见你睡着,便去叫你四叔带你回屋了。” “师尊连叫都未曾叫一叫我吗?” “没有。” 花落蘅自然是不信他的话。 答得如此坚定,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花落蘅怎么听都觉得他这是在扯谎。 可她却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她害怕御倾枫给她的回答,每一次都是令她失望。 那天晚上.....大抵......十有八九......她不是在做梦。 可是她又不敢去想,如果不是做梦,如果那一切是真的,那便能证明御倾枫也是喜欢她的么?既然喜欢......却不承认,是因为他觉得他们是师徒又顾忌花沇,不愿去面对自己的心意么? 罢了,是与不是都不能再问了,问的彼此都尴尬。花落蘅想。 而此刻一旁的御倾枫却是在琢磨,那天晚上,花落蘅是有几分清醒的吗?她是不是记得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来套他的话。 那她会怨他么?以后会不会都躲着他不想再见到他了。 罢了,还是什么都别认的好,免得彼此都尴尬。御倾枫想。 两人各有所思,都觉得尴尬了好半天,不知不觉走出了竹林。御倾枫放缓了脚步,视线前移时,似乎瞥见了不远处有一道白色身影,这个距离看去像极了芳华。 芳华离开了屋子。 她要去哪儿? 花落蘅整个心思都在御倾枫身上,丝毫没注意其他东西,觉得两人之间气氛好了些,立马转移话题开始问御倾枫其他的。 “那昨日舅舅还和师尊说了什么了吗?” 御倾枫目光很快从那道身影上脱离,和萧棋相关,他忙着就接了花落蘅的话:“他说是他弄错了一些事,误会我了。” “那舅舅以后应该不会要杀师尊了吧?” “不会。”萧棋要是还敢这样,御倾枫保证,他就要把他放在清霖池给闷死。 只是眼下说到萧棋,御倾枫才猛然想起昨天的事,他侧头看向了花落蘅,驻足停下,温声问道:“你的伤,疼不疼?” 花落蘅想也没想便就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模样,“我小的时候,经常往我们丹穴山的禁地里面闯,时不时就要被那里面的刀剑给刺伤,舅舅那剑也只是普通的剑,没注灵力也没掺毒粉,这种伤痛,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花落蘅。” 御倾枫听她这番话听得烦,不免有些疾言厉色,“我是在问你,你疼不疼。” ——“她小时候不懂事,经常闯入我们丹穴山的禁地,不知道被那些刀剑刺过多少回,怕是都已经习惯了。” 这话,和昨日花浥说的如出一辙。 而且,这个当事人,这个伤者,说出口的时候也是那般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即便是不会死,不会出事,可就不会疼吗?他便是昨日听到了花浥的那句话,才将原本的“有无大碍”换做“疼不疼”。 可是花落蘅给他的回答,不是不疼,也不是只有一点疼,而是已经习惯了。 这几个字听着真是让人心浮气躁。 花落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御倾枫问这句话的意思,脑子瞬间有些木,她呐呐道:“不,不疼啊。” 御倾枫没说话,拂袖继续往前走去。 “师尊是生气了吗?”花落蘅看出了他面上有些怒意,忙追上去,也懒得去琢磨他怎么忽然就变脸了。 御倾枫脚步迈的缓慢,偏头看了眼身侧的花落蘅,摇头否认,语气冰冷,“没有。” 她自有烬阳来心疼,用得着他来多余其事地关心么。 花落蘅却是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拽着他让他停下了脚步,不解释不多言,只是惺惺认错,轻言细语,“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师尊别生我气。” 御倾枫对她突兀的触碰心头一震,恍然中,不自觉就问了她一句,语气还有几分怪异:“你觉得,我这是生气了?” 他若是生气,是以什么立场去生气的。她难道听不出来,他是在关心她、是因为昨日那一剑而心疼她吗? 花落蘅微微一怔,没说话。 “花落蘅,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对你的......、”御倾枫咬牙,心里又急又恼,话吐出一半,却又忘了自己接下来是要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什么话才是他能说出来给花落蘅听的。 御倾枫长吁了口气,继续道:“对你的关心。” 花落蘅面不改色,边听边点头,看着倒是十分乖巧的模样,轻声道:“师尊待我好,我都知道的。” 御倾枫想起花落蘅之前给自己发的“好人卡”,顿时又觉心里揪成了一团。 “你知道。”御倾枫复述了一遍她说的这几个字,一面点头一面笑道:“对,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花落蘅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嘟了嘟嘴,含糊不清地继续言道:“师尊,我都说了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御倾枫被她晃得头晕,心里也晕,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点头应了她一声:“嗯。” “那......” “你喜欢吃什么糕点?”御倾枫一下转移话题,话问的急,打断了花落蘅。他想到自己来清霖池的目的,脑中浮现出南风来烟雪筑对他说的那些话,不由自主就想问她这么一句。 花落蘅完全没反应过来,有些懵,“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糕点?我做给你吃。” “......”这问题问得甚是奇怪。花落蘅想。 她犹豫了下,才道:“不喜欢,什么都不喜欢。” 好,这天算是要聊死了。 御倾枫一直想着南风的话,听到花落蘅的回答,沉默片刻后,不禁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只喜欢吃烬阳做的,是吗?” “......”花落蘅皱了皱眉,心里想着,什么鬼?他这是在说什么? “我没有......”她在开口的瞬间,又想到了在昨日的时候,南风拿了一小盒点心来后山送给花浥,当时她同花浥在一处,随口尝了下,也随口说了句“还挺好吃的”,她都没问南风是从哪儿弄来的。 那么御倾枫指的就是这个吗? 花落蘅连忙解释,顺带将一切都推到了南风身上:“不是的。昨天那是南风师兄硬塞给我吃的。”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吗,她的意思是她也不知那糕点是谁做的。 御倾枫或多或少有些懊悔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再一次失态了,他轻轻应了一声,怕花落蘅会介意什么,又赶紧装作不在意,淡声道:“算了。”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难道他不就是简单的想做个东西给她吃吗,左不过是随口提了烬阳一句,她会有何介意的。 不是花落蘅会想太多,那个总是想太多的是他自己才对。 御倾枫心里纠结着,趁着花落蘅还未接话,赶着又问了她一句:“那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那师尊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花落蘅有几分茫然地点了点头,开口却又是在恳求他事情。 御倾枫此刻脑子还是一团糟乱,也没管她会说出什么事来,想也没想便应了她:“可以。” 花落蘅撇了撇嘴,往身侧树边一靠,习惯性地坐到了地上,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小又轻还特别含糊不清地询问了句:“师尊能带我去凡界吗?” 她问的好没底气,心里好像料定御倾枫不会答应。 凡界? 御倾枫低头望着她,半天没接话。 花落蘅没听到声音,缓缓放下了双手,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慌乱。 她怕御倾枫觉得她是贪玩,又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不会闯祸的,我是想去找姑姑。” “你知道你姑姑在哪儿?” “不知道。” 御倾枫失笑,“......那不是等于大海捞针,怎么找?” 那就是不允许了么? 花落蘅难免有些失落,“如果师尊不答应的话......” “好,我答应你。”御倾枫没再多问很自然的就点头了。 花落蘅本想说,如果不答应,那便算了,她也不是非去不可。 “真的啊?” 御倾枫嘴角微微扬起,满眼疼惜地看着她。 你想要做的想要去的,我岂会不答应,能多陪着你,也是好的。 他温声道:“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53章 祁摇芳华 花落蘅呼吸一滞,心头狠狠一颤,她望向御倾枫,瞳孔放大,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可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御倾枫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一句什么胡话,面上的笑意在花落蘅望向他的时候戛然而止,手脚慌乱不知所措,连忙为自己解释:“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 他下意识的捂了下自己的嘴,送开手后继而又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花落蘅摇头,面色恢复了淡然,“我什么也没想。” 她想说,她其实真的没想那么多,完全只是因为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神情,让她听得有些走神。 御倾枫深松了口气,没想便好没想便好。 “那行吧,过两日带你去。” 话说完,御倾枫忙不迭地扭头便走。他望着眼前的一片青绿,闭了闭眼,心里暗暗骂自己最近怎么回事,老是口不择言,每一次说话之前都不爱过脑子。 他心里一直念叨着:花落蘅是不会想那么多的,花落蘅是不会察觉出他对她的心思的。 他实在是乱的很,走到烟雪筑又重新折回去,在清霖池将自己闷了一整天。 其实他有时候,有些纠结。 他为何不能告诉花落蘅他喜欢她? 因为他知道,她是烬阳是注定会在一起的,他的喜欢对她来说,只会是负担。因为他担心他的喜欢,或许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花落蘅。也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莽撞,会唐突她、会吓到她。 她对萧棋说,他是她最敬爱的师父。 在她眼里,他御倾枫,同萧棋、同花沇、同花浥都是一样的,只是她尊敬的长辈罢了。 可是烬阳却是不一样的...... ——— 御倾枫回到烟雪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本想趁着自己脑子很乱也有点闲暇去给花落蘅做吃的,进院子的时候,在屋子门口瞧见地上有一支白色簪子,不知是谁遗落在这里的。 那簪子已经断了半截,只剩有坠饰的那一头,御倾枫拿在手里看的时候,依稀见得这形状很像是牡丹。 牡丹......花落蘅就很喜欢牡丹,是她掉在这里的吗? 一想到是花落蘅的,御倾枫匆忙拿着簪子进了屋,将其放在了自己屋内空着的盒子里,想着等会儿做好吃的一并给她送过去,免得她失了东西还会急了。 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一切的御倾枫,再次要踏出房门的时候,却见院子里忽然间就多出了一道身影。 御倾枫:“......”他被脚下的门槛拦住了步伐,抿紧嘴唇,此情此景之下,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同道中人,好久不见。”萧棋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 御倾枫汗颜,昨儿不是刚离开,这么快就赶着过来找他了,过个几天再来又不会怎么着,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之间不对劲吗。 萧棋见他没吭声,面上还笑意全无,两步跨过去,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怎么?看到我,一点也不高兴?” 御倾枫虚假地冲他呵呵笑了声,“没有,我很高兴。” 萧棋轻轻哼了一声,“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你哪里高兴了。” “难道要我恭恭敬敬揖手在门外迎接你,才是高兴吗?” “倒也不必做到这个份儿上、” 话说完,萧棋环顾了下这四周,确认只有御倾枫一人后,赶着往屋子里走去,在屋内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了下来。 御倾枫看出他这是有话要同自己说,随即也走进屋子关上了门,靠在窗边站着。 萧棋确实是有话要同他说。 他本来早一些就该到烟雪筑的,只是从蓬莱岛过来的时候,心里想着到了昆仑山先去找一下花浥,给他解释下昨天的事,省的花浥会胡思乱想,怀疑他和御倾枫都怎么着了。 却不想到了花浥的住处,没有见着花浥的人影,反而是看到了一个让他不敢想的人。 “你说你在花浥那儿看到了我师兄?所以?他本就待在昆仑山,去一趟后山怎么了?”御倾枫听萧棋说了一大堆,没明白怎么祁摇出现在后山的事情都要拿出来说,且萧棋那语气,极其不正常。 “问题是我不仅看到了祁摇,还有芳华,他聊在屋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提到芳华,御倾枫是听着有几分诧异了,不禁发问:“我师兄和芳华很熟吗?” “熟不熟我怎么知道,要问你啊。” 御倾枫摇头,也很迷惑,“不知道,我本来就不了解芳华,见一共都只见过那么几次。” 而且,他和祁摇好像、、也说不上有多相熟,对祁摇也同样不了解。 他和祁摇接触最近的两次,一次是祁摇受伤,那时候祁摇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一次便是他被清荷刺伤,祁摇来烟雪筑看他,那时候祁摇还鬼使神差地扯了个无关紧要的谎,对他说的话也有些怪异。 不过御倾枫对祁摇不怎么上心,当时好奇下也就罢了,压根儿就没当回事。他大概一直觉得,祁摇对他不会有什么恶意,对他的关心也是真实的。 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关心,萧棋这厮眼下却是感兴趣的很。 御倾枫索性跟着萧棋一起顺带也多好奇了下,“那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听见。”萧棋摇头,一字一句诉来,“我只是看到了祁摇,觉得奇怪,跟着走了过去,结果就见着他在屋里和芳华说话,我当时一脸懵,脑子里一直都在回忆书里什么时候说过祁摇和芳华认识的。” 御倾枫失笑,“芳华在昆仑山待了数千年,会认识我师兄,不是很正常的吗?” 萧棋听完他这句话,顿时目瞪口呆。 御倾枫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不对,只是我很震惊。” “震惊什么?” 萧棋道:“你这话,和祁摇说的一模一样。” 御倾枫笑问他:“怎么?你还和他说上话了?” “那个.......”萧棋面露尴尬,“我只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就顺带问了祁摇一句。” 御倾枫没忍住,“噗嗤”一声捂嘴笑了出来。 萧棋没理会他,忙着转移自己这一点尴尬,继续言道:“祁摇和我说随便说了几句话,我便问他,和芳华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然后他怎么回应我的,你知道吗?” “嗯?”御倾枫满怀笑意看着他,不言语,只是继续听他说下去。 “他说,芳华在昆仑山待了数千年,会和他认识,不是很正常的吗。” ......御倾枫笑意僵住,这确实是和他方才所说,如出一辙。倒也真是挺巧。 “那我师兄还跟你说了什么?” 萧棋冷哼一声,“他还说,劳烦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旁人,免得人误会。” 不要告诉旁人。那是否是在顾忌花浥?毕竟芳华来昆仑山这么多年,倒还真是没和谁打过什么交道,若是让人知晓她同祁摇走得近了些,难免会惹人升疑。 如此说来,芳华应是在意花浥的。 御倾枫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觉得是他太过杞人忧天,花落蘅不是说过,花浥几百年前回丹穴山的时候,芳华都是同他一起的,两人还一起跪在花离屋外求得他原谅来着。芳华若是真对花浥半分感情都没有,应不会就这样一直待在昆仑山,更加不会随他一起回丹穴山。 想到这,御倾枫不禁又笑了起来,他礼貌性地冲着萧棋揖了揖手,继而开口道:“那就劳烦萧岛主,替我姑姑和师兄隐瞒一下。” 萧棋:“......” 御倾枫淡定他却不淡定,很是纠结,又起身凑到御倾枫跟前,拉着他琢磨,“哎,你就不觉得他们有问题吗?” 御倾枫微微点了点头,“嗯,有问题。” “是吧?我就觉得不正常,他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 御倾枫真想对萧棋说一句:我看有问题不正常的是你。 他坚信自己说的那句话是有理的,芳华和祁摇会认识一点也不稀奇。祁摇这段时间或多或少是有些反常,约莫是因为之前受伤吧。 而芳华...... 她是魔族公主,兄长被杀,魔族差点覆灭,自己无家可归,性命还要被天界的那个天帝惦记着。这能正常才是真的不正常了。 御倾枫上次被清荷刺伤,祁摇不是也大晚上来看过他么,若说他是去找花浥碰巧遇见了芳华,两人说了几句话,也实属正常。 萧棋伸手戳了戳御倾枫,和他打着商量,“要不,咱们直接去问问花浥?” 御倾枫皱眉,“问他什么?” “芳华和祁摇的事啊。” ......御倾枫着实是无奈,“你怎么就这么习惯多管闲事。” “芳华是你姑姑啊,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御倾枫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虚情假意。” 他话说完,转身过去推开门就要走。萧棋一把拽住了他,发问:“你去做什么?” 御倾枫轻轻甩开了他的手,一面往外走去,一面开口说:“去我师兄那儿的池塘,捉鱼。” 萧棋满头黑线,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忍不住吐槽:“卧槽,御倾枫你有毒吧!!现在天都黑了。” ※※※※※※※※※※※※※※※※※※※※ 最多三章,绝对要表白了。。。骗你们我就是小狗、、 第54章 心有灵犀 萧棋轻轻扯着御倾枫的衣角一直不松手,跟着他的脚步一路喋喋不休:“你还真去捉鱼啊?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闲情捉鱼啊。” “哎,你是不是真的要在这昆仑山闲出毛病来了,要不跟我去蓬莱玩一玩啊。” “御倾枫,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是晚上啊,这月黑风高的,你捉哪门子的鱼啊,你确定你看得见鱼的影子吗?” “......”御倾枫听他一通嚷嚷,实在是头疼的紧,“你不是神仙会法术吗,把池塘变亮一下都不会么?” 难道萧棋以为他是在随便找个幌子脱离他? 他初到这里的时候,还曾考虑过自己性子多多少少会和原来的御倾枫有所不同,会不会引起旁人升疑,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这萧棋可是比他要不正常多了。若真是有人会在这方面怀疑什么,那头一个怀疑的对象应该也只会是萧棋才对,还轮不到他来。 这萧棋看着是相貌堂堂,应是属惊才风逸一类的,可一说出话来,就神经兮兮的。至少在御倾枫面前是这样子的。 萧棋眼下还是满头黑线,听到御倾枫是认真的要去捉鱼,拉着他不停发问:“你捉鱼做什么?太无趣了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吗?” “明天做给落蘅吃。”说起花落蘅,御倾枫不禁嘴角微扬,眼底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在屋子门口捡到簪子的那一刻,便又是忽然觉得,眼下她是待在昆仑山的,他们可以每日朝夕相处,他可以尽自己所能对她好。她不用体会到他的心意,可他无论如何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这份喜欢,对得住自己的心。 至于她和烬阳...... 那应是以后的事。等到事情发生了之后,他再慢慢重新凉自己的心。 难道几千年的时间,还不可以忘掉放下一个人么、、御倾枫觉得再喜欢也还不至于。 电视剧里那些几千年都忘不掉一个人的设定,一定都是诓人的。 “御倾枫,我觉得,关于芳华和祁摇的事,我们还是去问问花浥。”完了一个话题,萧棋马上又开始了另一个纠结点。 “我说了,我师兄不是坏人。芳华也不是。”祁摇虽然是有些反常,但对他一直都是没有恶意的,原作还无缘无故就被杀死了,可惨可惨了。而且芳华是他姑姑,她待在昆仑山这么多年都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御倾枫自然不认为芳华是个坏蛋。他实在是没搞懂萧棋纠结祁摇和芳华的意义何在。 “不是,我是觉得......”萧棋话未说完,猛然间一顿,张着嘴僵在了原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近,御倾枫侧头过去,瞅见了走过来的花浥。 ......这么巧,一下就撞见了。御倾枫瞥了一眼怔住的萧棋,不由轻声叹了口气,他发誓,他可没想着要问花浥什么,碰巧,只是碰巧,真的只是碰巧。就是这萧棋乌鸦嘴提到谁谁就走来了。 花浥走近,止步,略感诧异,他打量了下御倾枫,又看了会儿萧棋,良久后才开口:“师兄,你......你们怎么会一起?” 听到花浥的说话声,萧棋这才松开了拽着御倾枫衣角的那只手,腿脚僵硬地往后退了一下,而后低声开口:“凑巧凑巧。” 萧棋在看花浥的时候,满脸心虚。原本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神采奕奕,这下是浑身上下好像还写满了尴尬,面对花浥像是在面对什么怪物一般,让人瞧着格外的不对劲。 花浥双眼微眯,冷声问了萧棋一句:“萧岛主,你的走火入魔症,好了?” 萧棋愈发显得尴尬,面上有些难堪,低头轻言细语:“好了好了,好全了。” 花浥轻轻“嗯”了一声,面色淡然,开口语气却又是阴阳怪气,“那便好,省的我嫂子,还要替你操心。” 一旁的御倾枫:“......” 花浥是傻了才信萧棋那日是走火入魔。 不过御倾枫怎么听着他们对话就觉得那么好笑呢,他竟然一点不心疼萧棋,此刻还想幸灾乐祸一番。 身侧萧棋缓解面色缓解的快,还挂念着方才在说的事情,眼见花浥在此,赶着就要问他:“花浥,我问你个事儿啊。芳华和祁摇很熟吗?” 御倾枫一记刀眼朝他斜过去,恨不得把这萧棋一巴掌给拍晕,“闭嘴,你瞎问什么?” 萧棋提到芳华,花浥听得极其仔细,却也觉得有些诧异,没在意御倾枫的不对劲,“不熟,怎么了?” 仿佛是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萧棋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你是闲的发慌!御倾枫实在是嫌弃萧棋,伸手将他推远了些,冲着花浥轻轻一笑,“他嘴碎,你不用理他。” 萧棋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花浥皱了皱眉,明明很诧异萧棋这无故的一问,却也没打算多问,嘴里喃喃了一句:“华儿和祁摇师兄......他们从未见过面。” “什么?”萧棋吃惊。 “怎么?很稀奇吗?华儿向来不会出来走动,常年待在后山,他们不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萧棋凑到御倾枫耳边悄悄道:“这两口子说话的语气理由都是一样,就是说出的东西不一样,有鬼,这其中一定有鬼。” 花浥不知有无听清萧棋说的话,意味深长地冲着御倾枫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言,“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御倾枫点头,“好。” 花浥走远,萧棋又一次满头黑线,冲御倾枫抱怨:“你不继续问了?这就让他走了?” “师兄和芳华都不想我们将他们见面的事情说出去,自然是不希望旁人知道他们认识,芳华若是交代花浥不要告诉旁人,这不是也很正常吗?” “这哪儿就正常了?分明是有鬼,分明是一点也不正常好不好?” 御倾枫冲他眯眼一笑,觉得他想这么多,早晚有一天会无端猝死,“行了,你就别瞎琢磨了,整天想那么多累不累?” 他迈快了步伐,不欲再与萧棋过多争辩关于祁摇的事。大概是基于原作对祁摇的那点怜悯,御倾枫就是坚信,祁摇不会害他。如果祁摇真的有什么害人之心,也不至于到最后自己反倒被害死了。 不过萧棋的性子,真可谓是坦诚郎然,自己认定的东西,就是要不管不顾的去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不停在御倾枫耳边念叨:“不是我想太多,是他们真的不正常。” “你看你初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和传闻中的萧棋不太一样,结果我是真有问题对不对?” 萧棋拽紧了御倾枫的手臂,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下去,莫名其妙地又换了个说法,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些。 他说:“倾枫,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不好?我怕你会被害死。” !!! 这人莫不是有病? “那我谢谢你了,萧岛主。”御倾枫一面敷衍地接了句话,一面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不愿同他这般接触。比起萧棋的莫名奇妙,他宁愿现在在他身边站着的是花沇。 至少花沇不会神经兮兮的。 萧棋皱眉,“御倾枫,你这句话也太虚伪了吧。” 御倾枫走了两步,不想给他什么回应,可瞅着他那一副表现出的完全人畜无害的模样,又觉得有几分不忍心,“那你还想怎么着?能得到一句道谢就不错了。” 萧棋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直到靠近池塘,萧棋才再次开口,满怀诧异:“这池塘哪里有鱼啊?” 好深的一层月光洒下来,一路走过来路是看得很清楚,可池子里的鱼定是看不到的。这池子大得很,鱼也确实是很多。 “这是从前我师姐在的时候,自行养的鱼,做菜味道很美。” 御倾枫本想说,这是从前祁摇为了花沚养给她看的,可一想到萧棋心里对祁摇的不放心,怕说了这话会膈应他,索性改了口。 萧棋本要说话,两人忽觉池塘对边闪现出一阵强光,刺眼的很。萧棋朝那边望了望,发问:“那边怎么那么亮?” 御倾枫没接话,倒是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清香。 他知道,那是花落蘅衣服上的味道。许是闻得多了,也就熟悉了。 脚步声靠近,那道强光也渐渐变弱,直到完全消散不见,那张令御倾枫无比着迷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萧棋抢先发问:“落蘅,你怎么在这?” 花落蘅眉开眼笑的,一脸欣喜,应道:“来捉鱼啊。” 说完她又敛了敛笑意,问萧棋:“舅舅,你怎么又来昆仑山了?” 萧棋没回答她的话,又继续问她:“你要捉鱼做什么?” “我想吃鱼啊,今日烬阳师兄做了几道菜给四叔,我尝了几口,那鱼做得可好吃了,所以想让他也教我做。” “......” “......” 御倾枫缄口无言。 那日祁摇受伤,他跟着烬阳和花落蘅走到这里,偷听了他们讲话,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花落蘅是如何在烬阳面前为自己说好话的。 昔日他的愿望不过是可以好好活着,如今一下多出了那么多想要的,他喜欢上了花落蘅。真是自己想起来都觉匪夷所思。 萧棋夹在两人中间,不知怎的觉得无比尴尬,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御倾枫,一下看着御倾枫,一下又看着花落蘅,“那个,你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他是要唯恐天下不乱吗? 御倾枫斜了萧棋一眼,咬牙道:“你给我闭嘴。” 花落蘅再次展露笑颜,朝御倾枫问道:“难道师尊也是来捉鱼的吗?” 萧棋抢着替他答道:“是啊,他说他......” 一句话未说完,便被御倾枫狠狠踩了一下脚。 萧棋脚下吃痛,停了口,御倾枫抢着说:“是你舅舅说想要吃鱼,非要拉着我来的。” 萧棋:“???”什么鬼!!关他何事!! 花落蘅多多少少有些吃惊,奈何她对于萧棋和御倾枫,都是不敢多问什么的。最后只道:“那我捉了有很多条,要分你们一些么?反正我学会了也是......” 御倾枫急忙打断:“不必了!” 她要说她要怎么去让烬阳教她做菜?她当着萧棋的面都如此不避讳地提起烬阳吗?! 他话出口有些急,连带着语气有些冷厉,加之方才听到花落蘅提到烬阳,本就面色沉了几分,看着像是发了火一样。 花落蘅有些懵,“师尊......” 御倾枫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真是要死,他做什么要多余其事来这捉鱼?待在树下吹吹风不是更好吗? 花落蘅要吃什么不是有烬阳在么?容得下他来自作多情么? 没心没肺的萧棋还在为这个鱼起哄,“要要要,白给的怎么不要。” “不要!”御倾枫确认了一遍。 “萧棋,我们走。”他一把扯住萧棋,大步流星越过花落蘅往外走去。 他眼下根本没办法面对花落蘅,他怕自己会失态,会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会惹得她多想。他既不想她误会什么,又忍不住对烬阳不在意。 萧棋不放心地往回看了几下,直到脱离了花落蘅的视线,他才挣脱开来,止步停在了原地。 御倾枫随着他一同驻足,转眼便听萧棋忽然开口来了一句——“御倾枫,我想再提醒你一次,落蘅也许喜欢的是你。” 御倾枫不解地看着他,“理由?” “就冲她看你的那眼神啊。” 御倾枫轻轻笑了一声,不予回应。 萧棋又接着说:“而且你想想,她之前有多怕我,我说要杀你的时候,她那般同我顶嘴,还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这任谁看,都是有问题的。” 他看着御倾枫,试探性地又问了句:“我帮你去打探一下?” 御倾枫仍是没说话,在盯着看了萧棋一会儿后,不知怎的笑了一声。 萧棋茫然,“怎么?你这么不信我?” “没有。”御倾枫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 dbq,我只是更得慢了点,别骂我~~以后不会这样断更了。 第55章 牡丹簪子 萧棋神经兮兮地在昆仑山逛了那么一圈,被御倾枫拉回烟雪筑后又发疯似的回了蓬莱。御倾枫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不想过多理会他。 可萧棋对他说的那些话不可思议的话,又不断浮现在脑海中。仿佛是受萧棋的影响,他都有那么点点相信,花落蘅对他其实是不一样的。 同时脑子里又有另一道声音在提醒他,假的、萧棋说的都是假的,花落蘅怎么可能喜欢他。、 挂念花落蘅,御倾枫一整晚都浑身不安生,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不知不觉天就朦亮了,脑子里一点入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他是在经历天劫,那无疑花落蘅就是他的那道情劫。 御倾枫正出烟雪筑的门,想要去一趟蓬莱找萧棋问个清楚,他何以会有那个说法。不巧迎面就撞到了疾步走来的南风。 “南风,你......”御倾枫不知怎的无故就有些慌,开口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要说什么了。 南风面色有些着急,不安地揉了揉自己的双手,才问道:“师尊,我昨日来烟雪筑,不小心失了一支簪子,不知师尊可否有见到过?” 簪子? 御倾枫惊诧,却也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那支断了的?” 南风点头,“师尊见过?” 就他在门口见到的那个?拿进屋去放盒子收着的那个?御倾枫还觉得自己许是弄错了,又接着问:“牡丹的?” “是。” ??? 御倾枫狐疑地往院子里望了眼,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说话都结巴了,“那,那那,那是你的?” 南风点了点头,面色镇定,淡然道:“是我的。” “你怎么会有......” 御倾枫本想问他怎会有女子的东西,可话一说出又及时止住了口。这话一问出来,像是他在八卦什么一样。南风好歹也有几百岁了,虽然说这里的神仙动辄几千岁上万岁都不成婚的,可谁又规定几百岁就不能经历情爱之事了。花落蘅也不过才五百岁而已。 就南风即使有心仪之人,那也实属正常。 哎,就连他的小南风都要谈情说爱了,他还是个单身狗。 御倾枫正这样想着,南风便就开口解释了下,否决了他的这个想法。 “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是谁给我的,只知那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御倾枫想到自己心里琢磨的东西,不由觉得有些尴尬,“你等会儿,我拿给你。” 南风整日待在昆仑山中,恐见过的女子比他还要少,他怎的就要往这方面去想。 御倾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匆忙走近屋子拿出了那支簪子。 这牡丹簪子握在手里,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御倾枫觉得自己,约莫是在其他什么地方也看到过,可一点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什么时候看到过了。 还是说因为花落蘅喜欢牡丹,他捡着的时候下意识就以为是花落蘅的,脑子里此刻的熟悉感其实只是错觉。 御倾枫拿着簪子在屋内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总感觉是有哪里不对劲,思虑半响之后,才缓缓迈步往外走去。 只是片刻的时间,再次走出来之时,南风身边多了一道身影,还是个他未曾见过的女子。 女子一身素白色的烟罗纱裙,容色秀丽,慈眉善眼,看着和花落蘅年岁相当。 御倾枫愣了一下,这姑娘,眼生,他确定自己是没见过的。 御倾枫将簪子递到南风手里,开口问他:“这位姑娘是?” 南风没来得及说话,那姑娘便凑近一步一把扯住了御倾枫的衣袖,双目紧盯着他,温声唤了一句:“倾枫。” ...... 御倾枫满头黑线,心道莫不是撞见鬼了,连忙挣脱开来,问她:“姑娘,你找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反倒是问起了御倾枫。 “南风,你先离开。”御倾枫看向南风,想着先把他支开比较好,谁知道这是不是原先的御倾枫曾经招惹过的哪路姑娘。 南风走远,御倾枫才将目光移到那姑娘身上,也不含糊,直言道:“那个......我记性比较差,记不太清了。” 那姑娘表现的有几分失落,一点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显得是他薄情寡义了。她道:“四百年前,我在凡界被一妖兽所伤,你恰好救了我。” “四百年前......”御倾枫喃喃了一遍这个时间点,这么久远的事情,他还记得个毛线啊。 他看向那张脸,心底还是确定、没印象,真的没印象。 “我叫樱弦,我母亲,同蓬莱萧棋,是故交。” 樱弦?? 这句话恰听着很正常,可怎么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丹穴山的樱弦,她母亲是蓬莱的,后来故去将她托付给萧晚,御倾枫自然记得这个人,上回在清霖池的时候,花落蘅还问起过。 四百年前确实是和她有过两面之缘,其中一次还是救了她,可御倾枫眼下也着实是一点记不清她当时的模样了,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件事。 “哦,是你啊,有点印象。”御倾枫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觉得这樱弦很古怪,“你来找我?” 樱弦见他往后退了两步,不由蹙了蹙眉,面上再次浮起一阵失落,轻声开口:“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未来得及答谢,特意来......” “打住。”御倾枫眼神里都透露着不可思议,觉得有很大的鬼,说话声有些轻颤,“你别告诉我,几百年前的事,你到现在才来感谢我?” 樱弦鬼使神差地再次逼近他,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轻唤道:“倾枫。” 御倾枫不习惯人轻易靠近,连萧棋碰他都会不自在,下意识地就甩开了,没有说话。 樱弦眼神转圜了一下,瞬间又回过来,盯紧御倾枫,不知这一刻是见着了什么,二话不说,伸出双手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御倾枫。 ......御倾枫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用力将她推开,斥道:“你做什么?!!” 第57章 她喜欢他 “师尊,我喜欢你。” 花落蘅复述了一遍,紧接着继续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面色仍旧沉着,语气也淡然,仿佛自己只是在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而非在向自己心仪之人袒露心意。 花落蘅对御倾枫说:我喜欢你。 ???这是什么剧情?这是什么表白桥段?一来就是这么猝不及防?他一个反派何德何能,得女主的喜欢了? 御倾枫不仅是懵,心中更是慌乱空白。完全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甚至还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兴许等一下他开口说句什么话,这梦就要醒了。倘若时光流逝,会否他一直都是留在梦中的。 要不是怎么回事? 御倾枫还木讷在原地,耳边又传花落蘅的声音,她问他——“御倾枫,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御倾枫在这瞬间想要离开这里,可脚步僵在原地怎么都迈不开来。他微微摇了摇头,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声音在发颤,“你喝醉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师尊是觉得,我是你的徒弟,所以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吗?还是,师尊从来都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是因为我三叔对天宫的偏见,所以不愿让我为难,不想同我在一起吗。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御倾枫还记得清楚原作中花落蘅对烬阳说的那几句话,却从不曾想如今这询问的对象,换做了他自己。 这样的场景,难道不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么。 烬阳一直都喜欢她。而如今的御倾枫,也同样是喜欢她的。 花落蘅含着点点笑意盯着他,连回避眼神的机会都不给他,“御倾枫,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你为什么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 “别说了。”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只是觉得我是你的徒弟,所以不敢同我说你的心意吗?” 便是早知她喜欢的是烬阳,所以不愿同她说。他也从未求过要和她在一起。而他知所谓的男女主才是一对,自己不过是个反派配角,不配同她在一起。他甚至害怕自己的喜欢,有朝一日会不小心伤害到她。 “你和樱弦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御倾枫一怔,原来...... 怪不得忽然间就说这些话,他当时想着的是顺着萧棋的话说出去罢了。如今想来,萧棋便是看到了花落蘅,才故意问他那些话。 御倾枫狠狠捏了下自己的手腕,感受到了传来的疼痛,而花落蘅仍是在他眼前,他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是真的。花落蘅喜欢他......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过这个可能性的,可每次自己都会快速否决掉,这个可能太微乎其微了。 他还觉得花落蘅是喝醉了,在说醉话。亦或是再一次将他错认成了别人。 但她也真真切切唤的是他的名字,而非烬阳。 可花落蘅喜欢他,他怎么......敢去相信。 她不是一直都是喜欢烬阳的吗?她不是为了烬阳来这里的吗?如果没有烬阳,他根本不可能和她相识。而她又岂会是轻易心变之人。 除非...... “御倾枫。”花落蘅起身,站得靠近他了些,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先前一丝慌乱都不曾有,眼下倒是显得有几分不自在了。 “我是为了你才来昆仑山的,这些,你不是一直都是知道的吗?”她缓缓低下了头,手指捏着着御倾枫的衣角,似乎想要依着自己手上的用力,将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涌入御倾枫的耳廓,融入他心底。 御倾枫仍旧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不是......你不是因为烬阳,才......” 花落蘅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句对他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是我去求三叔,让他带我去昆仑山的。我从不曾喜欢过烬阳师兄,我待在昆仑山,都是为了你。” 花落蘅......怎么会喜欢他?花落蘅喜欢的竟然是他! 御倾枫做梦都没想过,萧棋说的,都是真的。原来花落蘅来昆仑山,真的是为了他。 御倾枫望着面前瞳眸深邃面色如水的花落蘅,一时间心里彻底惘然了。 记忆里,那个双目明澈的绝色女子,便是在初到昆仑山的那几日,每日跑去章莪山摘来他最爱的狐尾百合放于烟雪筑门前,后来断了他的花又跑去章莪山给他赔了一盒种子。她耗费自己的灵力,让那些种子快些发芽,她说想要让他看到花开可以高兴些。 在他自卑失落之时,她在他耳畔一遍遍说“师尊什么都好”。在萧棋要杀他的时候,她发话要杀他就先杀了她。她曾说她所喜欢的、并不喜欢她。醉酒那晚,她神志不清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真的好喜欢他”,御倾枫先前总是以一个旁外人的角度和姿态,无声地想着念着她同烬阳之间的感情。 他甚至还一次次主动提及。 他并非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她的偏激性子,他只愿看着她好,只愿能多一点的时间和她相处,他不止一次去想她将来有一日和烬阳成婚,他当如何去放下这段感情。 殊不知,她心里面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烬阳。 不可否认当他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时,仿佛自己陷入了一个绝望深渊中,那晚的风吹的他浑身颤抖,冰冷僵硬,一度怀疑自己在这个世间活着是为何。 后来冷静下来的他,分不清自己应该是庆幸他体验了一次深刻骨的深爱,还是为自己将来得不到那个他深爱的女子而怅然。 御倾枫犹豫着,伸出了自己颤颤巍巍的手,轻轻握住了花落蘅捏着衣角的那只手,在感受到她手上温热的时候,心头不由又是一震。 他说:“你为何会喜欢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花落蘅摇头,“师尊哪里都好。”即使她当初喜欢的不是御倾枫,也是打心底觉得他好,她是个知冷暖的人。 “可我年纪不小了,比你要年长很多。” “我并非天生神格,不似烬阳那般出身高贵,是天宫皇子。” “喜欢与否,从来都不是看对方的身份。” “我长得不好看。” 花落蘅低声一笑,“你长得最好看。” 她一会儿说:“你若是长得不好看,我也不会第一次见你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一会儿她又说:“你哪里都好,和你相处的越多,我就越喜欢你。” 她是真的太喜欢他了。此刻恨不得将自己往日压抑的所有情意都毫无保留地拿出来放到他眼前让他好生看清楚。她万般珍惜自己第一次如此深爱的那个男子。 她既爱了一个人,便用尽自己的一切去爱,去对他好。 御倾枫听她说话听得入迷,这是他最爱的女子。她从来都是如此,坦诚朗然,为人处世落落大方。 而她的平静坦然,从来都令他心动。 御倾枫忽然就笑了,原来在这段感情中,动了心的,至始至终都不止他一个。原来这世间有这么不易的一厢情愿,也有这么容易的两情相悦。 “你......”花落蘅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慌了,“你不说话,算是拒绝我了吗?” 御倾枫失笑,他哪里舍得呢,他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呢。 花落蘅以为他算是默认了,失落感一下涌上心头。酒还未醒,她轻轻哼了一声,仿佛自己成了个笑话一般,一面挣脱开手,一面迈步往外走去。 御倾枫反应快,手用力了些,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松开,拉住她不让她走。 花落蘅顿住,侧过身去看着他,未吭声。 御倾枫同样凝视着她,想要再确认一遍:“你说你喜欢谁?” 他往前一小步,凑近了她一点,抬上另一只手捻了下她耳边的散发,万般怜惜地看着她,吐了口气后,才温声又说了一遍:“落落,你喜欢谁,你再告诉我一遍。” 花落蘅渐渐低下了头,似是对他的触碰有几分不自在,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捏着御倾枫的衣角,半响后才含糊不清地接了话,“花落蘅,喜欢的是御倾枫。” 话毕,她又抬起头来,呐呐道:“那你呢?你......” “喜欢。” 御倾枫面色淡然着,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话接得没有一丝迟疑。 花落蘅咬了咬唇,顺着他的笑意嘴角也渐渐上扬起来。 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却又带着一丝哭腔,“我还以为,你和樱弦说的话是假的,我还担心,万一我对你说了这些,你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我哪里舍得呢。” 御倾枫眼看她眼眶中凝出了两滴泪水,掉落到衣襟上。他心头一颤,又伸手轻轻为她擦干眼泪,显得有几分无奈,“明明应该是我被你这番深情的坦白给感动了,怎的你倒掉眼泪了?” “我生怕过了今夜,师尊就再也不会理我了。” 御倾枫呼吸一滞。 她曾言他明明知道她来昆仑山的目的,却没有赶她走。她道“师尊坦坦荡荡,做事问心无愧,光明磊落。” 其实最问心无愧的是她才对。 就在这一瞬间,御倾枫好心疼她。 他重重喘了口气,倏地伸手过去一把抱住了花落蘅,狠狠拥着她。 仿佛是那一句简单的“喜欢”远远不够,他又连声道:“落蘅,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从你挖了我院子里的狐尾百合,从我为你挡了清荷那一剑......” 他想说的再清楚些,生怕她会体会不到自己对她的心意。 他不想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他也不想去担忧什么男女主才是一对。他喜欢花落蘅,花落蘅也喜欢他,他们就应该在一起,谁若是要挡他,那他便杀谁。 ※※※※※※※※※※※※※※※※※※※※ 晚来的表白,写的不好请见谅..、、熬了这么久也总算是在一起了,撒花撒花~~~若是以后分开了再另说,啦啦啦~~ 第58章 遭了贼了 御倾枫心烦的时候会睡不好觉,高兴的时候,更是睡不安稳。 花落蘅不喜欢烬阳,花落蘅喜欢的是他。 御倾枫躺在床榻上,即分明么真实的事情已然发生,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不想入睡,亦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觉睡醒起来,这一切只是场梦,一旦梦醒了,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许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他太患得患失了。他想好好和花落蘅在一起,同时也害怕将来有一天,花落蘅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离他而去。 “花落蘅,花落蘅。” 御倾枫一遍遍痴痴地念着这个名字,又想给自己定下一份安神药,花落蘅不会离开他,他们既已选择在一起,那就永远也不会分开。 花落蘅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他。若是可以,御倾枫眼下真是巴不得告诉这世间所有人,他喜欢花落蘅、而花落蘅也喜欢他,她不是烬阳的,她是属于他的,他会永远待她好,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他会娶她做他的妻子,和她携手相伴,潇洒世间。 娶她...... 想到将来的事,御倾枫竟不自觉脸热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来了困意,御倾枫紧闭起双眼,迷迷糊糊中,却又依稀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哐当”的声响,像是门被死命推开的声音。 他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坐起,顺着未关的窗子往外看了看,月色朦胧下,仿佛一个黑影走进了院子。 若非是在这个仙神的世界,他恐都要怀疑这大半夜的,是有自贼人要来他这儿偷东西了。 可他这烟雪筑也着实是清贫的很,压根儿不会受什么贼人的惦记。 御倾枫轻轻拍了拍自己还有些热的脸颊,下床穿了鞋子,又随意地将外衣披上,直直往门边走去。门外也传来阵阵脚步声,逐渐凑近。 御倾枫没有开门,静立在门前,侧耳听了听,好似又忽然间没了动静。 他心里烦躁的很,欲要直接开门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时候来惊扰他睡觉,外头的黑影先他一步敲了门,同时一声叫唤响彻耳廓:“御倾枫!开门!” “......” 听见萧棋的声音,御倾枫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样子做贼扰乱别人恐也只有萧棋才能做得出来。 他一面将门打开,一面不耐烦道:“干什么啊大半夜的。 ” 然而压入眼帘的萧棋,并非如往常一样,吓了御倾枫一跳。他左手拿着剑,右手捂着左手手臂,头发凌乱,一身白衣上沾染了零零散散的血,就连手里的剑剑口上也还在滴血。 萧棋一把将手里的剑丢到御倾枫脚下,开口隐隐有了怒火,“你妹的你还睡得着觉,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死在祁摇手里了。” 御倾枫一怔,紧皱眉头,“你说谁?” 萧棋松开捂着手臂的手,那一片衣裳已经被血浸红,他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两下御倾枫的肩,怒道:“祁摇!祁摇!!你那好师兄!你不是说他不是个坏蛋的吗?现在是怎么滴,他差点一剑杀了我。” 御倾枫略有几分心疼地看了眼他衣上的血,却还是不肯去相信祁摇真的会伤萧棋,“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妹啊!伤的不是你,你倒是说的风轻云淡。”萧棋难得的眼底满是冰冷,面对御倾枫的时候半分笑意都无,满身都是火。 “你冷静一点行不行,总是这么急躁。反正这么点小伤,你又不会死。” “呵。”萧棋冷笑一声,“不会死,可我不会痛的吗?” 御倾枫盯着他看了半响,只在心里暗道:我没看出来你有多痛。眼下他哪儿会将这心里话说出口,无疑是火上浇油,也成了幸灾乐祸。 萧棋见他半天不说话,也不愿多说什么了,他又鬼使神差地捡起地上的剑,仿佛晦气似的,往外狠狠扔远。 御倾枫就静静看着他做出这幼稚的举动,仍未说话。 萧棋又瞪了他一眼,面上怒意未消,往床榻边走去,随意一坐,耍无赖道:“我怕死,今晚就睡你这儿了。你去门外守着我。” “......” 御倾枫瞧着他,一时间不知应该要说什么,说句安慰的话、恐怕依着萧棋的性子,倒还不一定会领情。 他背靠上门,在萧棋看向他的时候冲他眯眼一笑,随意寻了个不会让他更恼的话题,开口问:“话说,萧岛主,你不是回了蓬莱了吗?是什么时候又跑来昆仑山了?” 萧棋哼哼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回蓬莱了?我去找花浥了好不好,和他说了一整天的话。” “......你是太闲了,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是吗?”其实御倾枫更想说的是,谁让你总喜欢干些奇怪的事,说不准就是让人觉得你想对昆仑山不轨,才被人给惦记上了。 说到底,他就是不觉得祁摇无缘无故会要杀萧棋。他真是不觉得祁摇是个坏蛋。 只是吐槽了这么一句,萧棋就听得烦了,他连冲御倾枫摆手,俨然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主人,要赶御倾枫离开,“出去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在外面守着我。” “......萧棋,你有病吧?”御倾枫还以为他方才那句话只是说的好玩的。 “怎么,我还不是因为你,才差点死了。” 御倾枫实在是拿这个无赖没法,静了片刻后,才说:“你若是再不出去,我就告诉落蘅,你不是萧棋,你是冒充的。” 萧棋再次恼了,“御倾枫,你有毛病吧?我招你惹你了啊?” 御倾枫随手往外指了指,“隔壁还有间空屋子,你自个儿睡去啊,非要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不早说!” 怎的倒成了他的不对,御倾枫忍不住吐槽他:“你自己长着眼睛走进院子都不会看的吗?” 萧棋出屋子的时候还万般嫌恶的看了御倾枫一眼,那阵火气就没消散过,大概是因为御倾枫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为祁摇说话,他心里难免不平衡。 御倾枫本以为,萧棋这样直率的性子,怎么着也得因为这件事生他个三四天的气。 至少,三四天还只是至少。 可他估摸错了。 不过是睡了一个晚上,隔天萧棋不过是吃了口他做的菜,直接就向他抛来了要和和气气的橄榄枝。 “御倾枫,你厨艺真不错。” 面对他这好不诚心的称赞,御倾枫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他礼貌性地回了句:“谢谢夸奖。” 萧棋却又阴阳怪气的来了句:“以后我就在你这儿蹭饭了啊。” “......没事别来烦我。”御倾枫实在是不得不嫌弃他。十次嫌弃中有九次都是被他说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给逼出来的。 而逼他的始作俑者又开始不乐意了,“你就这么嫌弃我?” 御倾枫也不含糊,直言道:“是你整天都神经兮兮的,搞的我都要和你一起神经了。” 萧棋冷笑一声,同样来吐槽他,互相伤害:“说的你就很正常一样。” 御倾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嗯,对,我们都不正常,和你相处得几次,还能正常起来那就是真不正常了。 “哎,等会儿你陪我去趟凡界呗,过两日是若萤那丫头的生辰,我想买个她喜欢的东西。” 御倾枫想也没想便拒绝,“不去。” “去啊,还可以吃点东西。” “不去。” “那我就要去找祁摇算昨晚的账。” “.......”御倾枫忽然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无赖,最后无奈答应,“行吧,但是早去早回。” “就耽误你一点点时间,很快就好了。” ............ 可是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回来之时御倾枫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他再也不会相信萧棋的鬼话,即使他下次说他要去找谁谁谁算账。通通都不干他的事。 御倾枫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昨晚方和花落蘅道明心意,今日怎么说也应是要陪着她的,而他却和一个大男人在凡界待了一整日。 果然和萧棋待久了脑子是会坏掉的。 御倾枫不愿多走动,在烟雪筑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心里想着花落蘅会否主动来找她,她整日到处跑来跑去的,他想去找她兴许也找不着,也只能静等她来找自己。 眼看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他连花落蘅的影子都没见着。 御倾枫或多或少是有些失落的,他又寻思着这萧棋每日都奇奇怪怪的,在凡界分开的时候虽是说了要回蓬莱近几日不会来昆仑找他了,可谁知道他等一下会不会离奇地就又跑过来。 御倾枫这样想着,望了望静寂的四周,最后沉沉叹了口气,朝着后山那片竹林的方向走了去。 他本是想去见见芳华的,奈何今日真是诸事不宜,向来不愿迈出屋子的芳华,和花浥一起都没了影子。 御倾枫一时间哭笑不得,在河边站了会儿,又在花浥那屋子外摸索着顺带就将放在门口的一小壶酒给拿走了,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等一等芳华。其实上回萧棋给他说关于他身世的时候,他就有好多的话要问芳华,可一直没能去问她。 ※※※※※※※※※※※※※※※※※※※※ 下章再吃糖,么么~~ 第59章 稀世珍宝 夜色清凉,御倾枫绕着屋子往后走了去,看着那满地的桃花,挨着棵大桃树,随意就往地上躺了下来,抿了口手里拿来的酒。 芳华喜欢桃花。初到昆仑山的时候,花浥就在这屋后为她种满了桃树,昆仑山仙气弥漫,花浥又在这儿使了些法力,常年桃花盛开,未曾凋谢过。 花浥为了芳华,什么都愿意去做。 御倾枫抓起手边的一片花瓣,轻轻摩挲了下,心里想着、他能为花落蘅做些什么。 他分明很喜欢她,却不知该怎么样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体会到自己的深情。 说到底,他还是担忧关于身世的事、倘若花落蘅知晓,会怎么样......他想要再对她好一些,要将自己毕生所能给的爱意、统统给给予她。他自私地希望她可以离不开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 御倾枫极不胜酒力,喝了几口就觉得头开始昏了起来。他扔开了酒,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依稀听得了一阵渐近的细微脚步声。 嗅到熟悉的淡香,御倾枫赶忙坐了起来,侧眼过去,恰好就对上了花落蘅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微微一怔,看了下她身后,空无一人,约莫有些诧异:“你怎么来这里了?” 花落蘅往地上轻轻一坐,挨着御倾枫,背靠上身后的桃树,面无笑意,低着头一声没吭。 御倾枫眯了眯眼,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笑问:“怎么?又来抓兔子?” 花落蘅一下挣脱开了手,不让他碰,“来找你说话不可以吗?” 听她语气中好似带着点埋怨的意味,御倾枫瞧了瞧天色,心里默默骂了萧棋一句,对着花落蘅低声一笑,“可以,都随你高兴。”话尽他又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随便走走,恰好就看到了。” 御倾枫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过了会儿花落蘅又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你,还不允许来找你了吗?” “自然是可以的。”御倾枫心里再次将萧棋骂了一遍,也懊悔自己一时脑热发了疯竟陪着萧棋在凡界待了整日。 御倾枫见她眉头仍未舒展开来,匆匆忙就认错,想要哄好她:“是我的错,你别恼。” 花落蘅弱弱的点了点头,抬眸凝视着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来。 御倾枫无奈一笑,欲要再次开口,却忽见她眼角边上噙出了一滴眼泪。 ......御倾枫既是被吓着了,也茫然的很,伸手过去轻轻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温声说道:“是我不好,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花落蘅再次点了点头,仍是没说话,就那样呆呆地盯着御倾枫看,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御倾枫不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倍感诧异,便先开了口直接问她:“怎么了?有话要跟我说?” 花落蘅忽的将手搭在了他手上,哑声问:“师尊真的不喜欢樱弦吗?” 御倾枫听她这般问心里高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坦然说:“和她不熟。” “当真?” “你不是都听见我和她说话了吗?” 花落蘅哼哼道:“我只是觉得,樱弦她有些怪怪的。” “......”废话,那是萧棋变的,能正常才是真的不正常了。 御倾枫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觉得聊下去会出问题,连忙转移了话题,“你说,你是为了我才去昆仑山的,真的还是假的?” 花落蘅手轻轻颤了一下,“我第一次去昆仑山,在后山看到了你在那儿练剑,捡着了一根发带,我问过姑姑,她说应该是烬阳师兄的。后来回去,我就求三叔让我来昆仑山拜师,可是之后见了烬阳师兄才知道,他不是我看到的那个.....” “我不敢再问姑姑什么了,怕她生疑,直到第二天见到你.....”她一字不落地解释,生怕御倾枫会不相信。 听完她一番话,御倾枫恨不得抽几下自己的这张嘴。他左不过只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问的一句,可花落蘅如此诚挚地回答他这个问题,说话的时候还一脸惘然,仿佛是在给她戳刀,他的心狠狠抽了下。 他犹豫着问:“......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花落蘅收回了手,垂眸不敢再看他,“这种事情,我要怎么开口和你说......” 她抬起双手捂了捂脸,继而又道:“而且师尊后来不是和我说......知道我来昆仑山是因为什么吗。我还很害怕,怕你会觉得我......觉得我很不堪,会赶我走。” 御倾枫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我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都随你。” 他心头再次抽颤,心里暗道:在她眼里,我是什么都知道的,后来却还一次又一次地和她说那些话,她心里该是如何想的?会是觉得我在故意撩拨她?一直要招惹她? 御倾枫真是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之前该是有多伤她的心。 他竟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事,说了多么错误的话,不禁低下了头,诚心的向她道歉:“对不起。” 花落蘅摇了摇头,温柔的凝视着他,说:“师尊从未对不起我,你一直都在护着我。” 可我却终究是让你伤心了。 御倾枫眼中泛酸,覆上她的一只手,轻轻握着放于自己脸上蹭了蹭,“落落,你怎么......这么好呢?”他应该要对她多好,方能不辜负她对自己的如此深情。 花落蘅扬起两根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眉毛,笑说:“师尊不是也对我这么好吗?” 可我尤嫌不够,想要对你再好一些。御倾枫想起之前在清霖池答应过她的事情,“明日带你去凡界。” 花落蘅“嗯”了一声,又问:“那可以陪我喝一次酒吗?” 御倾枫又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温声道:“可以,都随你高兴。”对他来说,她就是他的稀世珍宝。 花落蘅身子一僵,猛然间抽出了手,欲要起身的样子。 御倾枫连忙再次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站起,嘴里问道:“去哪里?” 花落蘅挣了挣,却并未用力,“时间不早了,应......” 御倾枫忽然笑了一声,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后脑,将她扯到地上,反身压了上来,彻底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轻轻地吻了吻花落蘅的头发,而后抬起头来凝视着她。酒意未消散,御倾枫头有些晕乎,却能深刻体会到自己此刻的心境。 “落落,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当我感知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又将头埋在了她脖子上,怜惜地亲吻了一下她的侧脸。 两人从未靠的这样近,花落蘅因他的触碰心跳逐渐大力地一下下跳了起来,身心皆软。 御倾枫没想过她喜欢的会是自己。而花落蘅也同样未敢确定过他喜欢的是自己。 不枉费她为了他,只身来到昆仑山,一次次顶撞花沇,不听他的劝阻,誓死也想要和他待在一起。 御倾枫也是喜欢她的。 花落蘅曾见他阿爹和阿娘的伉俪情深,至此一生惟彼此而已,那样的深情,那样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原来这尘世间的两情相悦,会这般美好。 “我也是。”花落蘅说。 御倾枫面上笑意依旧,起初面对花落蘅时的那些慌张和失措好似都已完全消散不见。从前他总要顾忌那么多,如今他们早已说清了彼此的心意,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心底的感情。 借着酒意,他再次俯下头,闭了闭眼,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她柔软的唇上。饶是他闭着眼睛,花落蘅也觉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头轻轻偏了一下,躲开了这个吻。 御倾枫被她这动作一惊,像是忽然记起来了什么事,趁此机会赶忙问她:“那日在烟雪筑前,我靠着树睡下了,你在离开时,是不是做了什么?” 可恨当时他怀疑过南风的不正常,却没有去多问,那么轻轻松松就躲过了和她诉明心意的机会。而南风之后也从未提及他那时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花落蘅瞳孔放大,丝毫未料到御倾枫会问出这个问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她不敢直视御倾枫,就那样偏着头不动不响。 她既不说话,在御倾枫这儿多半就算作是默认了,他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轻轻笑了笑,再次吻了吻她的脸颊。 如此动作倒也不知是怎的哪里不对了,花落蘅将头正过来,半个字未吭猛然间就一口咬在了御倾枫肩上。 索性她是舍不得用力,隔着衣裳,御倾枫都觉是自己的身体直接触碰到了她的牙齿,感到心头骤然篡起了一阵火苗,身上所有血液都在沸腾,他咬了咬牙,虽是想着不要再压抑,却还是舍不得就这样去动她。 御倾枫长舒了口气,平躺下来,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轻轻搂住她,一面捏着身边的桃花花瓣,一面说:“若非要顾忌你的名声,我巴不得现在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 花落蘅捏了捏他的手指,轻声喃喃道:“你也可以不顾忌的,我不在意这些。” 御倾枫倏地又睁开了眼,俯头凑到她耳畔温声问她:“你说什么?” 第60章 暖他的心 御倾枫心中本就焦躁难耐,心绪翻涌,偏生她还要一个劲儿地点火,实在是煎熬的很。 即使她不顾忌,那么整个丹穴花家呢?昆仑山人人皆知他是她师父,他们是师徒,他们之间......多多少少是有几分枉顾常伦,难免会受人非议。 他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却怎么都不会忍心让别人说她。 御倾枫将搂着花落蘅的那只手脱离开,坐了起来。 她沉默半响,又微微侧头看了眼躺在地上同样盯着他看的花落蘅,即使眼下佳人在侧,他仍是有些恍然若失,脑子迷迷糊糊的。 他先前总想着有朝一日花落蘅真的嫁给了烬阳,他该如何。眼下却又要想着若是得到后又失去了,他该如何。 会不会......她会喜欢上烬阳? 会不会......她会不会改变心意? 御倾枫吐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也或许是喝了点酒,神志有些不清晰了。 分明花落蘅那么喜欢他,他既同样喜欢她,就应当信她,不该这般胡乱瞎想。 御倾枫揉了揉略微有些疼痛的额头,心里刹那间,有几分庆幸萧棋的到来。 若非萧棋无故给自己来了那么一出,那花落蘅是否永远也不知自己喜欢她,她也断断不会主动同自己表明心意。萧棋说到底还是为了他。 这个人......也真是脑子多一根筋所想所做之事都与旁人不同。 “师尊。” 花落蘅忽然间扯了下他的袖子。 “怎么了?”御倾枫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竟觉视线有些朦胧。 他微微眯了眯眼,再次欺身下去,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又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怎么?还有话要问我?” 花落蘅弱弱的点了点头,睁大双眼凝视着他,犹豫了下开口:“你对樱弦......” 御倾枫皱眉,“怎么又提她了?” 这话题还没完了是否?方才还想着要感激萧棋来着,这下他是又想要埋怨萧棋了。 花落蘅轻轻哼了一声,垂眸又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后来不是还......还跟着你进了屋子?” 御倾枫无奈一笑,不知是不是觉得花落蘅问出这样的话来也着实是太可爱,不禁再次轻吻了下她的侧脸,低声道:“宝贝儿,你说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你觉得,我能和她发生什么?” 他和萧棋、、!!想想也是醉了,他能和萧棋发生什么。 花落蘅没说话,只怔怔地继续凝视着他,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御倾枫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又接着道:“其实、其实你看到的那个,不是樱弦。” “那是你舅舅假扮的。” 御倾枫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出来。他不忍心看花落蘅有胡思乱想,愈发不想她怀疑自己的心意。 明明花落蘅只是这么问了句,他竟幼稚的觉得自己有几分委屈,抓着花落蘅的手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 他此刻应当可以体会到昨晚花落蘅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说出以为她喜欢烬阳的时候,她应该有多委屈了。 花落蘅听到御倾枫这般说,猛然间就松了口气,却并无惊讶之色。仿佛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展露了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我就说,樱弦纵使喜欢你,也断不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的确。不止是樱弦,换做谁应当都不会这样直接的来。 这样脑残的事,也只有萧棋才做得出来了。 御倾枫捏着花落蘅的一缕头发,迷迷糊糊地在自己手指上打转,问她:“这下便可完全相信我的清白了吗?” 花落蘅没说话,他甚至都没看到她点头。 却见她再次轻轻笑了笑。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凉风,花落蘅身上的香味在空气中淡淡的弥漫着,闻得御倾枫有些迷乱。他极其喜欢看她笑。 她的笑,可以捂热他的冰冷,可以暖化他的心。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 他怎么......这般命好呢。 御倾枫低头,轻轻浅浅的将吻落到了她的额头、眉眼、脸颊,最后要吻上她唇的时候,却不想花落蘅头一偏,再次躲开了。 御倾枫轻轻吐了口气,撒下温热的气息,温声问道:“又怎么了?” 花落蘅一把将他推开,猛然间就起身站了起来,盯着御倾枫,轻声说:“我们还是回屋去吧,万一等会儿四叔回来看到......” “哦?回屋?回哪里?”御倾枫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目光炙热地瞧着她,视线一秒都舍不得挪开。 花落蘅被他这略微有些轻浮的话问得脸一热,本是要再次开口对御倾枫说什么,眼神忽的顿住,愣了下后,呐呐着开口:“四叔......” 御倾枫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走过来的身影还真是花浥。 御倾枫:“......”这是什么鬼,说来就来,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花浥走近,眼瞅着花落蘅一脸呆愣的模样,难色有些难看,“我是会吃人吗?怎么见到我这副表情?”他说着,又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御倾枫。 御倾枫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花落蘅看,并不打算说话。 花落蘅回过神来,问:“四叔去哪儿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花浥轻轻笑了笑,仍看着花落蘅:“难道不是应该我先问你吗?”话却是在对花落蘅说。 御倾枫手轻轻捏拳放于嘴边,轻轻咳了两声,随后站了起来,为花落蘅解释:“是我在这等你,她来寻我才过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花浥,心里无故就升起一阵尴尬和不自在。 “师兄,我这还没问什么呢,你就这么护着她?” 一旁的花落蘅开始笑而不语。 怎的他倒是做好事吃力不讨好了。御倾枫淡淡一笑,不欲再和花浥多说什么,抬步要走,“罢了,随你们吧。” 岂料花落蘅一把拽住了她,连叫道:“师尊别走。”她冲着御倾枫眨了两下眼睛,像是要求救的样子。 御倾枫余光瞄了下一脸淡漠的花浥,轻轻拍了下她的手,“你又没做错什么事,你四叔也不会把你怎么着,怕什么?” 话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可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慌的。 花落蘅低头轻声喃喃道:“他也不敢把我怎么着。” “......”花浥咬牙,“是啊,我哪儿敢对你怎么着啊?你是什么身份啊。” 话说完,他又看着御倾枫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拂袖离去。 眼见花浥离开,御倾枫揉了下花落蘅的头发,竟有些为花浥抱不平:“你做什么每次都要和你四叔顶嘴?” 花落蘅也不做过多解释,直言:“把他气走啊。” “......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带你去凡界。” 御倾枫又冲花浥的背影看了眼,见花落蘅点头后匆匆跟上了花浥。 花浥走的不紧不慢,御倾枫没多久就追上了他。踏出桃林,花浥听得身后脚步声,止步转头过去,皱眉道:“跟着我做什么?” 御倾枫想起自己真的是在这等花浥和芳华的,怕花浥误会却又不知该从何申辩,最后问了他句:“你去哪儿了?” 花浥冷声道:“和你无关。” 御倾枫:“......”明明气他的是花落蘅,怎的就要将火气撒到他身上,他也着实是冤枉的很。 彼此尴尬了下后,花浥又开口问他:“你来这不是来找我的吧?” 御倾枫一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既不能说他是特意来找芳华的,也不能说是刻意和花落蘅在这见面。 花浥见他没说话,都已看出了他心中的顾虑,又接着道:“索性我此刻要回一趟丹穴山,你有什么话要去问她,便就去吧。”他说的风轻云淡,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芳华。 御倾枫木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花浥怎会知晓自己此番是来找芳华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回丹穴山,眼见他消散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忽然想到......花浥知道芳华是魔族公主吗?花浥知道自己和芳华的关系吗? 可花浥那样子,似乎是对这些琐事一点都不关心的。 御倾枫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迈步匆匆朝前走去。 和芳华初次相见,她就冒出一句和她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当时的御倾枫,着实是被吓到了的。在萧棋没有出现之前,他总是期盼着,自己不要再见到芳华,也不要和魔族扯上任何关系。 哪知萧棋一来就告诉他,他是魔尊幻瀛的孩子,而他有些忌讳的芳华,是他姑姑。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还未走进屋子,御倾枫就见到了在门外浇花的芳华。 见到御倾枫前来,她约莫是诧异的,环顾了四周后,才问:“你来找花浥吗?” 不等御倾枫接话,她又接着道:“他不在。”话说完,她匆忙就要往屋里去,似是格外不想面对御倾枫。 御倾枫轻轻摇了摇头,“我来找你。” 芳华止步,看向他:“什么事?” 心里一大堆的话要问,御倾枫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开口要问:“你和我师兄......” “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了?”只是话未问完,芳华便就打断,明显的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御倾枫眼下却是觉得萧棋的猜想是对的,芳华和祁摇之间......的确是不正常。 他想了想,忽的唤她道:“姑姑。” 第61章 陪着便好 芳华一怔,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御倾枫轻轻一笑,觉得头又晕乎了起来,随意往地上的单长阶上坐了下去,“难道我叫错了吗?” 芳华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看。 御倾枫又问:“你很早就知道,我是你兄长的孩子,是吗?” 芳华确认他不是在胡乱瞎叫,也不是在套她的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挨着他一同坐下:“没有很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始怀疑的。” 她紧接着又问御倾枫:“你要问我什么?” 她既都这样说了,御倾枫也不想再多说其他的话,直接问她:“我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说我长得像你的一个故人,那个故人,是谁?” 芳华一愣,低头看着地面,再次沉默了。 “我师父曾说过,我长得很像过世的玉颜上神。那日章莪玉繁前辈见到我,也说我长得像他妹妹。那么你口中的那个故人,也是玉颜,对吗?” “可是你是魔族公主,玉颜上神又怎会是你的故人?” “而我,既是魔尊的孩子,又怎会和玉颜上神长得像?” 芳华抬眸,御倾枫侧头面向她,将自己心中所想一并说出:“玉繁前辈那日在昆仑山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章莪山那一片狐尾百合,在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开过花了。” “我起先还以为,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花若萤。后来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惊觉,他说的其实就是他妹妹玉颜。玉颜上神死了以后,她所种下的那些百合花,便都尽数凋零了。我曾在章莪山移植了唯一的两株狐尾百合,种在烟雪筑千年花都不曾凋谢过,而送给花浥不到十日,枝叶全都枯萎了。” “落蘅后来给我的那些种子,都已经发了芽,还生的好好的。” “因为我是她的孩子,而且体内有她给我的灵力,所以那些狐尾百合,在我这里,也会开花。” 御倾枫自嘲一笑,心里笑话自己反应怎么这般迟钝,分明这么明显的事情,却非要萧棋提出一切后他才惊觉。 好比花落蘅的事,也非要她说出来了他才肯去相信。 “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都传魔尊陨灭,魔界被毁,魔族成了一盘散沙,都说玉颜上神是在那场大战中死去的,其实,她是在临产的时候,落到了凡界,不知所踪,是不是?” 芳华身子微微一颤,偏过头来,仍是未回话。 御倾枫几乎是已经肯定的问:“姑姑,玉颜上神,就是我母亲,对吗?” 他曾梦中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大概就是三千年前的玉颜。他的亲生母亲。 他师父对玉颜情深义重,若是得玉颜临死所托,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护好他的命。所以他自打从凡界来到昆仑山,便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亲眷是谁,所以上回花沇说他筋脉有问题,不是说着玩儿的,大概是他师父封了他那一半的魔族血脉。 终是见到芳华点头,她语气平和淡然:“对,她是你母亲,你是我兄长和玉颜的孩子。” “那么三千年前的事......” 御倾枫想要追问清楚,却被芳华打断:“我那时尚在凡界,丝毫不知发生了何事,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兄长已经陨灭了,而玉颜也不知所踪。” 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你想知道三千年前的事,不应该来问我的,你应该去章莪山找玉繁。” 丢下这么一句话,芳华不愿意再多言,直接往屋内走去,留着御倾枫坐在地上对着地面愣神。 御倾枫怎么觉着,他这姑姑不是不知道不清楚,而是不想和他论起那些事。一句去问玉繁,便要将他给打发了。 那么三千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御倾枫微微闭眼,思绪开始混乱了起来。 而且这芳华,怎么对谁都这么淡漠。 魔族覆灭这么多年,她失了至亲这么多年,有一天恍然知晓自己兄长的孩子还存于世,就半分惊喜都没有?都没有个传说中激动认亲的场景? 御倾枫今日与她说这些话,竟感受不到她丝毫的高兴,依然是一派风轻云淡。她对身边的一切,好像都不感兴趣。 御倾枫以一个反派的心境想:都对一切失了兴趣,还活着做什么。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顺心,往屋子里看了眼,又站起走了进去。 芳华平静地在收拾桌子上的茶具,见他进来也未说话。 御倾枫盯着她思索了片刻,开口:“那姑姑你和祁摇......” “我和祁摇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好奇。”芳华不假思索地就打断他要问的,偏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叮嘱的意味道:“你现在也没必要知道,等时机成熟,他会告诉你的。” “可......” “你也不用替花浥担心,我不会对不起他。”芳华垂眸,继续做自己未做完的事,面上平静如死水。 “姑姑确定,祁摇他......” “他不会害你。”芳华肯定。末了又似知他心般的补了句:“也不会害花落蘅。” 她表现的愈是肯定,御倾枫心里就愈觉得不对劲。 可御倾枫的确是想不到,芳华会和祁摇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奈何芳华眼下是铁了心的不会对祁摇的事多加言语,她也已将御倾枫心底所担忧的给了个满意的答复。御倾枫没有理由再追问下去。 “姑姑心里有数便好。”御倾枫满不情愿地走出了屋子。 他在屋外站了片刻,心里不禁有几分心疼花浥。芳华这样看淡世间一切的性子,花浥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又是怎么和她相处了这么几千年。 罢了,反正花浥也是个非常人所能相较的神仙。 ———— 御倾枫一路左猜右想,愣是回想不起一点原作有关祁摇的其他事情了。 也的确是因为他没活到最后,所以连萧棋也没能估摸出他和芳华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可芳华分明是魔族公主,难不成这祁摇还会和魔族之间有什么瓜葛不成? 御倾枫很快将这想法给否决了,其腰部......怎么可能?想他师父又不是什么魔族奸细,没事儿干什么给这昆仑山塞这么多魔族的。 回到烟雪筑的时候,御倾枫瞬间有些楞,踏进院子就是一阵浓烈的酒味扑来。 屋子的门也是敞开着。 他自然不想去怀疑这是遭了贼。 御倾枫大踏步迎门而进,落入眼帘的,赫然是抱着酒坛静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花落蘅。 ! 御倾枫面上一楞,手脚同时僵住,“落蘅?你怎么在这?” 他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一如往昔的酒坛,惊诧:“什么时候又跑去喝酒了?” 花落蘅眼神迷离,一直低着头,半响后呐呐了句:“嘴馋......” 御倾枫失笑,“......不是说好明日会带你去凡界的吗,就一个晚上,忍不了?” 花落蘅没说话。 御倾枫轻叹了口气,又问:“怎么了?你四叔骂你了?” “头疼。” “那......” “我想你陪着我。”她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忽然泛起了丝丝的波光,面上隐隐带着委屈。 “......” 御倾枫的内心,既波荡、又惆怅,还有些崩溃。 他喜欢的人,此刻就待在他的房间里,坐在他每日睡着的床榻上,还说出这么一句话,倘若他心里还能毫无任何波澜,那才真是有鬼。 “好,你先睡。”脑子打了半天转,却就只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口干舌燥,御倾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他余光瞥了眼已经在犯困的花落蘅,没有再说话,迈步又往屋外走了去。 院子里十分寂静,这里从前唯一的点缀便是那两株蓝色的狐尾百合,只是后来一株被花落蘅给弄坏了,另一株御倾枫自己将其送给了花浥。 原来那也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他长相随了玉颜,就连着喜好也随了她。 昔年昆仑醉酒中,说他很像玉颜。怪不得......这话后来芳华和玉繁也都说过。 御倾枫盯着那处空旷的地方沉思了半天,再次面对房门的时候,想到那屋子里面此刻装着那个他最深爱的女子,竟顿着脚步不敢再踏进去。 他是在畏惧什么呢? 是因为和芳华说了那么些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身世,他害怕将来有一天,花落蘅会介意。 他害怕自己会见到花落蘅面对自己的时候,如原作中一样厌恶的表情。会觉得自己骗了他,负了她的情感。 同时却又害怕她会不介意,那么一切公诸于众,他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她是不是会陪着他一起受累。 这些事情愈想愈头疼,御倾枫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再次迈进了屋中,伸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已经空了的酒坛被放在了桌上,花落蘅安安静静地侧躺在床榻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御倾枫凑近,看到她双目阖着,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她真是困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沉沉睡去。 御倾枫不忍惊扰她,轻手轻脚地熄了房中的烛火,而后又动作轻微的躺倒了她身侧,忍不住抚了下她的脸颊。 他不想做什么逾越之事,能得她在身边便就足以。正想将手收回,花落蘅却又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唤了他一声。 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醉酒犯的迷糊,这一次,她唤的是:“倾枫。” 御倾枫心头一颤,脑袋恍然间也变得空白,眸光一凛,他回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温声低语:“是我,我在。” 醉着昏睡的花落蘅,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身侧心爱之人的温热,听到了他的声音,心彻底安稳了下来。 从前她所想着念着的是,只要那抹她所熟悉的身影,能每日都面含笑意地出现在面前,能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她可以安安静静地一直陪在他身边。其他的她都不奢求。 陪着便好。 直到听见他亲口承认他喜欢自己。 这尘世间的万物,于她而言,都不过是沧海一粟。一切的一切,都及不上御倾枫的一句喜欢她。 ※※※※※※※※※※※※※※※※※※※※ 请看我文的标签,“甜文”。会一直甜下去的,相信我能说到做到,骗你们我是小狗。 分开什么的,我只是随口一说。可能就是瞎说的,可以不当真。~~ 第62章 花沚祁摇 御倾枫这一晚睡的特别不舒适,他才知道花落蘅酒喝多了后,即使是睡着了也一直会说醉话。 一会儿叫他的名字,一会儿说什么“舅舅不要伤害他”,再一会儿又是那句熟悉的“花沇你没有心”。 她躺在自己身侧,御倾枫本就觉得煎熬难耐,奈何还要听她不停的念叨这几句重复的话,真是耳朵都疼了。 几近天亮,外头天色朦朦胧胧,花落蘅安静了下来。御倾枫缓缓闭上了眼睛,从前梦里关于她母亲的那些场景,不知不觉就占据了他的脑海。 三千年前......魔界到底经历了什么?而她母亲又经历了什么?她是如何在凡界生下自己、又是如何将他托付给他师父? 一想到这些,他就头疼的紧。 御倾枫轻轻摸了下身边之人的侧脸,困意来的快,渐渐就入睡了。 模模糊糊的梦中,他站在烟雪筑门外,似乎看到一身红衣的花落蘅就站在他面前,忽然问他:“师尊,你会不会骗我?” 御倾枫身子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转而问她:“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骗了你瞒了你,你会不会怨我?” 花落蘅垂眸一笑,语气冰冷不知温度:“你觉得呢?” 她后面还说了一句什么,御倾枫没听清,只是在那瞬间,猛然就睁开了眼睛,如死尸般坐了起来,感觉自己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身上没有了丝毫温度。 他下意识地往床榻里边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房间里也空无一人。 天早已经亮了,御倾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口气,打算起身去看看花落蘅去哪儿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屋里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从外缓缓走进来的,正是花落蘅。 御倾枫睡的熟,花落蘅什么时候起来的,他一点察觉没有。 花落蘅双手一直放在身后,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就像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她见面时,她将自己大老远给他摘的百合花藏着掖着,既怕他喜欢、又怕他不喜欢。 御倾枫心里松了口气,身子也缓缓松下,脑子更是清醒了过来,那左右只是个梦而已,花落蘅好好地在他身边待着的。 他轻轻笑了笑,“去哪儿了?” 花落蘅抿紧嘴唇没说话,站在他眼前眼也不眨地凝视着他,一声没吭。 “又跑去章莪山了?” 花落蘅微微点了点头,伸出了双手,将手里捧着的一簇狐尾百合花凑到了御倾枫眼前。 御倾枫伸手摸了摸那些花朵,心里恍然间对花落蘅生出几分愧疚。她这么喜欢自己,对自己这么好,他却总是胡思乱想,连做梦都是梦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是有多不相信她。 花落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问道:“昨晚我有些喝醉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御倾枫忍不住一怔,却也快速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直在说醉话罢了。 花落蘅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异样,咬唇道:“真没有啊?” “......你很失望?” 花落蘅轻轻咳了一声,好似在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低头轻言:“哪有?” 喝酒了不对劲,酒醒了也还是不对劲,御倾枫心觉,他方才明明就是从她口里听出来一丝失落。这样想着,他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嘴角含笑着问她:“那你觉得,你能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花落蘅只连连摇头,不言语。 御倾枫不知不觉又笑了。她怎么这么可爱,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花落蘅没敢再看他,将花放在了桌上,一面说:“不过我昨晚睡得倒是挺安稳的。” ......是,你的确是睡得很好。 可我睡得一点都不好。 虽是难为了自己,可只要她觉得好了,那便也好了。 御倾枫想起自己答应过花落蘅今日会带她去凡界的,想来她这么一大早的去摘花,就是先来感谢他这一番。 感谢......不过这个词用在他们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合适的,他本来就应该对她好,她想要什么他都应该允准她的,又何谈什么感激之说? 若真是想要谢谢他,不如直接以身相许,倒是...... 御倾枫从自己这段思绪中回过神来,这大清早的,他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呢。 他往花落蘅那边看去,她背对着自己,站在那桌子前不知道是在捣鼓些什么,这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了。 御倾枫披上外衣穿好鞋,往她那儿走了过去。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果真就听她开始问了。 御倾枫轻轻一笑,走到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朝前握住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温声说:“你想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 花落蘅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头院子里的门忽然被大力推开,这推门声直击御倾枫的心底深处,惊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便是萧棋那让人听着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御倾枫!” ......他每次来,都让御倾枫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甚至觉得自己这儿遭了贼。 萧棋走进屋,花落蘅连叫道:“舅舅。” 萧棋步伐止在了门口,一时间怔住了。 他看了眼御倾枫,又瞅着花落蘅,愣了半天后,才恍恍惚惚问了句:“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在这?” 御倾枫笑着,学着他的语气也问了句:“这一大早的,你怎么会来这?” 萧棋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回应他。 这俩人在一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花落蘅就是这样觉得的。 “舅舅,你特意来找师尊的吗?” 萧棋又无趣地冲御倾枫翻了个白眼,拒不承认:“不是,只是顺带过来一下罢了。” 他紧接着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只是谁知道在这会看到你。” “......”御倾枫失语,幸而你这还不是像上次一样大半夜的过来,否则惊得心都会跳出来了。 花落蘅假装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干笑了两声,直接就打退堂鼓:“那我先走了。” ......逃窜倒真是顶尖的。 等她走了好一会儿,御倾枫才往桌边坐了下来,看着萧棋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萧棋冷哼一声,极其不痛快:“怎么?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不是不欢迎。”御倾枫面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只是你这样整日在昆仑山一来一回的,就不怕惹人生疑吗?” 萧棋摆手,又是一副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与他不相干的模样,坐到了他对面,说:“管他呢,我告诉你,我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 他没有立即说出他口中说的这个消息,而是将话题无故又扯到了花落蘅身上:“落蘅怎么这么大清早的就在你这儿?找你有事?” “不是,我昨天答应了她今日会带她去凡界的。” 萧棋有些好奇,“她无缘无故要去凡界做什么?” “贪玩吧。”御倾枫想起清霖池那晚花落蘅说的话,又道:“顺带找找花沚。” 萧棋低低笑了一声,吟吟道:“花沚那么不待见你,你还去找她。” 御倾枫对这倒是不以为然,“反正她对谁不都那样。”其实他是觉得这凡界地方那么大,怎的去一趟就直接会找着花沚,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她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厌恶你啊。” 他的......身份?御倾枫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就是知道。” “......” 话语间萧棋又问:“你真没觉得那祁摇有哪里不对劲吗?” 他这话题也是转移的快,御倾枫配合他,倒是没否认:“有的地方的确是不对劲。”不过这个地方的好多人都不对劲,他大致是习惯了。尤其是自己眼前的这个萧棋。 “那你就不觉得他没安好心吗?” “没有。” 萧棋理了理自己的神情,郑重其事道:“我昨日去了趟丹穴山,听到花沇和人谈论花沚。” 花沚......御倾枫好奇:“然后?” 他“啧啧”了两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道:“花沚和祁摇还真有一腿。”这话说的极其不自然。 御倾枫皱眉,“你觉得、、这事很不对劲?还是说、、在你意料之中?” 萧棋点头,“我的确是猜测他俩之间不正常。” 御倾枫笑道:“反正你看谁和谁都觉得不正常。” “这不一样,他俩是真不正常啊。” 萧棋倒吸了口气,又补了一句:“而且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谈婚论嫁......意思是都快要结为夫妇了,这么恐怖的吗? 可是花沚和祁摇如今......花沚不是很讨厌祁摇的吗,如果萧棋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所谓的由爱生恨? 这明明是件大事,怎么倒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御倾枫听见萧棋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花沚无故就离开了昆仑山,和祁摇连面都不见了,这么几千年,一直都待在凡界。” 他说着戳了下御倾枫的手腕,又开始瞎猜:“哎,你说,会不会是她发现了祁摇哪里不对劲,看透了他的本质,所......” “你怎的就知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祁摇是对你有多好,我说什么你都要护着他?”萧棋真是打心里不爽那个祁摇,怎的他每回说句祁摇什么,御倾枫都喜欢护着他。 御倾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怕他生气,“我没有要护着他,我只是说心里话罢了。”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特么矫情个什么劲儿,他有什么好和萧棋解释的,两个大男人搞的跟小女子一样的。 御倾枫脱离了手,想了想,直接把昨天找芳华的事说了出来:“我昨天,去找了芳华。” “嗯?” 御倾枫拿起桌上的花闻了闻,将昨天和芳华说的那些话,统统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萧棋。 萧棋原本都是在心平气和地听他说,他听得认真,乖巧的没有插嘴,中途一个字没说。 直到御倾枫说到芳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萧棋当即就炸了,拍桌站起—— “她就说了句,不会害你,不会害花落蘅,这就完了?” 就这芝麻大点的事,生哪门子的气? 御倾枫无奈地看着他,一时间想笑,可瞅着萧棋那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又不敢笑出来,只得问他:“不然呢?我还要继续问什么?” 萧棋一遍遍拍着自己的胸口,满目震惊地看着御倾枫,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语气急促:“我呢?!我呢?!” “......你什么?” “我啊!!你就没帮我确认一下,那祁摇会不会害我吗?你眼里就只有你自己和花落蘅吗?!” 御倾枫低下头去不想再看他,强忍着笑,“......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炸毛猫果然就是动不动就要炸毛的。 萧棋叹了口气,还在执著这点:“是你老不在意我,我不想莫名其妙就赴死啊。” 好歹你死了会有人给你收尸,比我要好一点。 如果没有花落蘅,御倾枫是真觉得萧棋比自己要幸运多了。 念着不让花落蘅等急,御倾枫大致将屋子收拾了下,想要快些出门。 萧棋看他忙活着,无趣地将桌子上那些百合花的花瓣都撕开扯下,沉默了一会儿后问他:“那关于你母亲的事,弄清楚了?” 御倾枫余光瞄了他一眼,轻声应道:“嗯。” 萧棋颇有兴趣地追问道:“是玉颜?” 若是猜的,还真是猜的准。 御倾枫走到他身侧,诧异:“你怎么知道?” 萧棋不紧不慢地接话道:“我之前有这样猜测过啊,只是不敢确定。” 御倾枫点头:“嗯,那现在确定了。” 他正要走出去的时候,萧棋忽然站起一把拽住了他,诚挚地看着他,和他打商量:“那个,好兄弟,你要去凡界,顺带也捎上我呗!” 第63章 依着你来 御倾枫抵不过萧棋的死缠烂打,无奈带上了这个略微有点长的大尾巴。 花落蘅只身一人在烟雪筑外等了许久,御倾枫走出去的时候,见她依靠在那棵桃树下,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古书,她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读些什么,都未察觉到有人走了出来。 倒是少见她看书。 萧棋轻轻哼了一声,走近一把夺过花落蘅手里的书,欢愉的声音嚷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花落蘅看得入迷,被一个突兀出现的人影儿给吓了一跳,面上本还带着点笑意,抬眼一见站在自己身边的竟是萧棋,脸色一寒,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我带你去凡界吃东西,走吧。” 萧棋像是小孩子般的捉弄人成功,面上开心着,欢快得很。话说完再转眼看花落蘅脸带愁苦,又似乎有几分惊怕,笑意不禁僵住了,一时间有些愕然。 怕是觉得他这小外甥女是何时对自己这般不待见了。 御倾枫轻轻吸了口气,眼见此情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花落蘅本是期盼着自己带她去凡界的,奈何她向来最怕的萧棋也要跟着一起,自是变得愁眉不展。 罢了,这大尾巴是他答应了要带的,就是想要反悔也反不了了的。 他冲着花落蘅淡淡笑了笑,哄着她道:“我们走我们的,他走他的。” 萧棋斜了他一眼,却并未再说话。 花落蘅此番是真不高兴了,一句话不愿说,就静静走在他俩身后。 御倾枫时不时将头转过去看她一眼,可她一个回应的眼神都没给自己。没出昆仑山,他也不好直接拉着她说什么,或多或少是有些心虚的。 正是出后山之时,三人意外撞见了烬阳,他身侧还走着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穿着简洁,就一身素白色衣裙,装束平淡,清新优雅,面目略微有些憔悴,年岁在凡界来讲差不多二十五六的样子,御倾枫注意到、她那白衣的袖口上,绣着一朵粉丝牡丹花。 御倾枫看不出这是哪路神仙。只是单看这装扮穿着,他觉得挺眼熟的,一时间却又没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了。 烬阳先向他们打了招呼,话说这男主如今面对花落蘅和御倾枫整日的形影不离,倒是一点都不在意,面上永远都是表现的淡漠。 而花落蘅看到烬阳的时候似乎也是。 这生疏的情景,……御倾枫真是看着就觉得开心。 他从前多盼着花落蘅可以少看烬阳一眼,少和他说句话,可以多看看自己。如今心愿达成,天神还附赠一份花落蘅一见钟情对象是他的礼品,好些瞬间他真是恨不得将此事昭告天下。 御倾枫脑子走了神,以至于萧棋和烬阳搭了好几句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直到烬阳他们离开。 萧棋边走边提了几句,那位姑娘,是天宫的乐清公主,天帝的妹妹,也是、烬阳的姑姑。 不难怪他猜不到,这些个神仙都不会轻易年老,和自己侄子站在一处,完全看不出来不是一辈的。 御倾枫边听边点头,没有接话。乐清公主他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萧棋也没有对她多说什么,大概也只是一闪而过的酱油角色吧。 不过,想着她袖口的牡丹花,他不禁想笑,这里的人,怎的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牡丹花。 花落蘅喜欢,花沚也喜欢。 临近凡界,萧棋还在津津乐道:“那位乐清公主,像是对你有什么敌意似的。” “第一次见,不清楚。”他光想着花落蘅去了,哪儿注意到乐清公主对他是什么态度。 话说出口,御倾枫忽然想到,乐清公主的那身装扮,自己的确是熟悉。 花沚就喜欢穿素衣白衣,还喜欢在袖口点缀上自己最喜欢的牡丹花,而且她极不喜欢戴首饰,装容从来都是简单了洁。 御倾枫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惊诧,乐清公主......在学花沚?、 他扫了眼身侧的萧棋,犹豫半响,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萧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是心神不宁的。 御倾枫顿住了脚步,转身过去瞧着一直落在后面不声不响的花落蘅,想着她应是觉得闷屈了,等她靠近自己的时开口问了句:“你今日怎么了?一直闷着不说话?” 花落蘅努了努嘴,强行压抑住了心里的火气,没有发作,冷声道:“没怎么。” 这意思像是在说你明知故问。 御倾枫无奈,那个大尾巴是他答应了要带来的,不怨花落蘅不高兴。 他轻轻扯住了花落蘅的衣服,不让她继续走下去,停在原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师尊......”花落蘅眼眸软了几分,纵然心里不痛快,也断断是不愿同御倾枫发火的,沉着下来开口问他:“还能去喝酒吗?” 御倾枫眯着眼睛看了下走在前方的萧棋,轻轻一笑,温声说:“答应过你的。”他手渐渐下移,握住了花落蘅的手,“我岂会骗你?” “那舅舅拦着不让怎么办?” “岂会?” “怎么不会,以前他最烦我喝酒了。” 最烦我喝酒......这句话几个意思。 御倾枫偏头盯着她:“你以前,经常喝酒?” 花落蘅一愣。 她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摆手,否认:“没有,是我说错了。” “嗯?” 花落蘅跺了跺脚,反手拽住御倾枫,只强调:“反正他就不让我喝酒。” 他不过是随口逗逗她,若真如此,她大方承认又如何,他难道还真舍得训她不成。 走在前方的萧棋不知怎的突然也止了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在思虑。 御倾枫不假思索又道:“那要不,我们甩开他?” 花落蘅沉默了一小会,往御倾枫肩上蹭了蹭眼睛,不知是不忍心还是有些害怕萧棋,闷声问:“这样稳妥吗?” 御倾枫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又望了下萧棋的背影,有些想笑,却仍是对他淡漠对花落蘅宠着:“你觉得高兴,我就依着你来。” “真的?” 花落蘅瞬间精神起来,变得有些急切。 ……御倾枫算是明白过来,方才她不是害怕萧棋更不是不忍心,显然是在试探自己,她怕是早有此想法,只是怕他不愿罢了。 前方萧棋骤然间转过了身来,大老远望着这落后的两人,高呼:“喂!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 花落蘅下意识地就往边上挪了两步,生怕萧棋会因为他们的靠近还会对御倾枫做什么似的,不敢应声。 这俩人都沉默着,倒愈发显得像是有鬼,萧棋懊火,大踏步朝后走来,指着御倾枫就质问:“御倾枫,你是不是后悔带上我了?两个人搁这儿商议着怎么把我甩开啊?” “......” 花落蘅不自觉看了眼御倾枫,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下被戳中了心事,低下了头,仍是没做声,双眼只在地上打转。 御倾枫眼下哪儿会跟他吵起来,他不想花落蘅他朝会受萧棋的训责,只好主动向萧棋求解:“萧岛主,您这可真是误会了,你这外甥女,对你是怎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她哪儿敢啊?” 萧棋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倒是更火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她不敢,你也不敢吗?” ……御倾枫被说的有些讪讪,仍是面不改色,无丝毫惶然,为自己辩解:“我就更不敢了,怕你会拔剑杀了我,还美名其曰是要为民除害。” 萧棋甩了甩手,终是不纠结了,“行行行,我说不过你。那你们到底在嘀咕什么?” 御倾枫看着他的脸色,悠然道:“没什么,说你好看。” “嗯。”萧岛主欣慰地点了点头,消散了身上积压的怒意,“和你认识这么久,算是第一次听见你说了句人话。”他轻轻哼了一声,并未再多言,又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倒算得上自觉。 御倾枫转而握住花落蘅的手,“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 花落蘅幼时便总随着花沇来凡界,寻了一家京城的酒馆喝酒,走起来倒是熟门熟路的。 御倾枫在门口顿足,拉了下花落蘅,吟吟道:“你对这里,挺熟悉啊。” 花落蘅摇了摇御倾枫的手臂,又要为自己解释,很轻很慢地说了句:“以前和三叔来过几次罢了。” 御倾枫问:“几次?” 花落蘅声音极小:“就几次而已。” 御倾枫仍问:“几次?” 她万般认真地伸出了两只手,竖着一根根的手指,摆在御倾枫眼前,“十根手指数的清的。” 她的落蘅,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御倾枫轻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冲她横眉一笑,不顾得周边是否有人,很是轻佻地将其放于唇上吻了下。 花落蘅吓得一把抽出了手,显得有几分不乐意,“有人在呢。” 御倾枫失笑,不由想起那晚她所言的“不在意”,面对眼前的小徒弟,眸子不禁又软了几分,“你还怕有人在?你不是说不在意这些的吗?” 第64章 再遇清荷 她确是不在意这些东西。 只是今日和他们一起来凡界的是萧棋,她总是担忧萧棋会再次对御倾枫生出结缔。 御倾枫又凑到她耳畔道:“怎么?上回说了什么,已经全然忘了?” 她上回说了什么来着? 她告诉御倾枫可以不要顾忌那么多,她不在意。 花落蘅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急切地又跺了跺脚,“到底进不进去啊?” “去,我说了什么都依着你。”御倾枫眼中带笑,心里还想着,明明自己一直都很是安分,也不过是想着在凡界至少是不会出现眼线之类的,不至于污了花落蘅的名声,才难得的不安分这么一回。 却不想这丫头是不乐意了。 只是两人不曾想,这一趟来凡界,又是恰好的不那么是时候。 俗言冤家路窄,还未正式踏进酒馆的门,俩人便和从里行出的几人撞了个正着,走在最前一人正是和花落蘅结了几次梁子的妖族公主清荷。 清荷冷哼了一声,“花落蘅,这么巧。”话是在和花落蘅说,眼神儿却是在看花落蘅身后的御倾枫,满脸的不怀好意。 花落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清荷,你怎么在这里?” 清荷一股子耀武扬威的感觉:“这里是你的地盘吗?只有你能来我不能来吗?花落蘅,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花落蘅顺带往里望了下,才发现里头一个人影儿都没,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妖女又干了什么为祸凡界的事,“你不好好待在妖界反省,还来凡界犯事吗?” “那你又来凡界做什么?”清荷笑意不减,目光再次转向了御倾枫,阴声怪气:“和你的情郎,在这里私会?” 花落蘅当即恨不得一剑剜了她的双眼,一把上前就想要动手:“你找死吗、” 御倾枫本有些心不在焉,一听见花落蘅怒遏,立马回过神来,轻轻扯住了她,“又想闯祸了是不是?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听听她......” 御倾枫不急不慢道:“她说什么你不爱听不听就好了,我们先走。” 他将花落蘅扯到了自己身后,冲清荷冷声一笑:“清荷公主,祸从口出,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为好。” 清荷忽然恼了,在御倾枫迈步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发问:“你看上花落蘅哪点了?” 御倾枫莫名其妙,花落蘅这下却是完全忍不了了,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了一把剑,她快速抖出了剑鞘,二话没说扬剑就朝着清荷的手砍去。 清荷闪躲地倒也算是快,只是袖口被剑给划破了。 花落蘅瞄了眼御倾枫,谨记他说的不可惹祸,无何将手里的剑丢到了地上。 上回被花落蘅用断魂铃所伤,若说清荷完全不惧她是不可能的,生怕她会再次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只是转而继续冲御倾枫挑拨:“她这样的性子,你也受得了?” 花落蘅强忍着没去捡起地上的剑再刺她一番,“清荷,你就是想找我打架是吗?” 这样的性子......关于这个问题,御倾枫早就给过自己回答,乖巧的和心狠的,他都喜欢,都想要。 只要是花落蘅,不管如何他都喜欢的不得了。 只是此刻,他忽然记起了一件原作在中途一笔带过的一个小秘密。 “清荷公主,你喜欢花荀公子这么多年,他可曾因为你兄长的关系理会过你半分?” 清荷一怔。 御倾枫看向花落蘅,难得的神色有些许凝重,不知是在对清荷说还是在郑重告诉花落蘅:“我喜欢她,她不好的地方,我也喜欢,你管不着,就像我也管不了你喜欢花荀。” 花落蘅闻言垂下眼睛,并未作声,倒是没有显得有多高兴。 御倾枫轻呼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和清荷多说了两句话惹得她不高兴了,不想在这里过多逗留,握住花落蘅的手直接就往外走去。 从酒馆门口走出,花落蘅却是一直绷着脸。 其实御倾枫,是真的不懂怎么哄人。 见四下偏僻无人,他轻轻扯住了花落蘅,只得问:“怎么了?” 花落蘅将声音放的很低,满眼好奇:“师尊,你怎么知道清荷喜欢我哥的?” ......御倾枫心里深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和清荷多说了几句话,才不高兴了。” 花落蘅忽然笑了。 “师尊当知,我并非是蛮不讲理的性子,我也不可能永远不和别的男子有交涉,既是如此,我自然不会苛求你去做。”她说的平静坦然,“我只是有些惊诧,师尊为何会知晓这件事罢了。” 御倾枫想也没想就脱口答道:“听你舅舅说的。” ? 花落蘅愈发诧异:“舅舅怎么知道的?”按理说依着萧棋的性子,对待这些事情,应是从来不会去入耳的,又岂会知晓,更是主动向御倾枫提及。 御倾枫猜到了她心里想什么,敷衍道:“这个问题,恕在下无法回答。你得空去问他。” 不过花落蘅是不可能去问萧棋这个问题的。 只听她念叨了句:“舅舅最近怪怪的。” 嗯,御倾枫心里应道,确实是很怪,毕竟和他一样、也换了个魂儿。 他突发奇想,又问花落蘅:“那你觉得、我怪吗?” “嗯?”花落蘅没想到他会这样一问,愣了下才开口说:“也有点怪怪的。” 那该是好还是坏? 御倾枫无言了好一会儿,又才靠近花落蘅,低头缓声问:“那你喜欢吗?” 花落蘅笑说:“你猜呢?” 四下仍是无一其他人影,御倾枫轻轻一把搂上了花落蘅的腰,温热的嘴唇落在她的侧脸上,轻声问她:“是喜欢,还是很喜欢,亦或是、喜欢得不得了?” 花落蘅抬头,就着他的话应道:“御倾枫,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御倾枫捻住她的一缕头发,用手指轻轻摩挲,“哪种喜欢?” “不是徒弟对师父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嫁给你的那种喜欢。” “从何时开始?”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 御倾枫心口骤然苦痛,脑子在这顷刻间像是疯魔一般,恍恍惚惚忆起和萧棋第一次见面所述之事,他那离奇的身世,他曾一次次做的那些个噩梦。萧棋说原作烬阳要杀他,更多的缘由就是因为他的身世。 如果花落蘅,知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会否像现在一样喜欢他?会否因为这个,而离开他。又会不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还有他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离世的,魔族和天宫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御倾枫眼中光芒散尽,渐渐黯淡,脸瞬间僵住,整个人也止不住在发抖。 他害怕失去,但更害怕她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他变得突兀,花落蘅错愕不已,用力抓住了御倾枫的手腕,几乎是颤声问他:“师尊,你怎么了?” 御倾枫忽的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略微有些用力,那些他一次次想要说的话就要吐出:“落落,如果......如果我......” 他好容易心下一横就要问出来了,却不想意外瞬间冒了出来。萧棋那破天荒的嗓音顿然响彻————“御倾枫!” 御倾枫当即的心境是几近崩溃的。 他松开了手,任由花落蘅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原地没说话,心里却是恨不得将此人给一榔头锤死。 萧棋走近,手一下指着御倾枫一下指着花落蘅,“你,你们!” 御倾枫斜了他一眼,此刻并不是很想理会他。 “要谈情说爱也选个好一点的地方行不行?这凡界人多口杂,最近又常有妖物出没......” “萧岛主,你今年贵庚啊?” 萧棋冲他翻了个白眼,“什么?” 御倾枫忍不住吐槽了句:“这还没上年纪呢,怎么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喜欢啰嗦了。” 花落蘅捂嘴嗤笑一声,顺带也吐槽:“舅舅,你这是让我三叔给带坏了吗?净学他!” 她一提花沇,萧棋瞬间就炸了:“闭嘴!闭嘴!不许说这货!”紧接着他才开始进入正题:“我方才经过一家酒楼,看到门口挤满了人,进去一看才知,死了个姑娘。” 御倾枫完全没听出他是想要表达什么,“......凡人经历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很稀奇?” “哪儿能不稀奇?” 御倾枫反驳他:“哪儿稀奇了?” 花落蘅忽然间开口:“我猜想,那位姑娘,应是死的很蹊跷,不似寻常凡人的死法吧?” 萧棋点头,“对,有些许惨,就像是被妖物吸干了精元和气血。” 御倾枫凑近他,多嘴问了句:“干尸?” 萧棋忍不住踩了他一脚,低声喝斥:“能不能正常一点?” 难得萧棋也有比别人正常的时候,御倾枫索性闭了嘴,静静听他说下去。 那家酒楼是这京中比较偏僻的一家,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也比较少,可近半月来,就怪事不断,夜半总能听见女子的说话声,时不时散发浓烈的花香,经久不会散去。 就这半月,已是惨死了三位姑娘,虽是报了官,可这终归不是寻常凡人作案,官府自是没法查出凶手,只得请了一位位修道之人,但结果是连所谓妖物的影子都没见着。 第65章 会咬人了 那酒楼老板急的不得了,一次次人命出在自己的地方,闹得人心惶惶,生意愈发惨淡,更是有人说他同那妖物是一伙的,刻意将人送给妖怪吃。 枉死之人多了,即使是明知同自己没有关系,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之时惧怕怨魂会因为自己这个地方而找上自己。 这可不,碰见一见尸首就多嘴的萧棋,那酒楼老板拉着他高呼这位道长道行高深,赶着求他帮着抓住妖怪,好为民除害。 御倾枫一路走过去真是听得耳朵疼了,终是走到了那家酒楼,明明此刻别处都是风和日丽,走哪里都是缓缓的微风刮过,可到了这里,只能感受到有些许凛冽的寒风,耳边净是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的声音。 周边寂静无人,酒楼门可罗雀,冷清到了极点,这样的感觉着实是诡异。 花落蘅是个实打实地心里存满了好奇,一路上就认认真真听萧棋说着,眼下到了这,二话没说就跟着萧棋走进了酒楼,想要再多了解下情况。 御倾枫眼下脑子还有些乱,想着自己对花落蘅没有问出来的话,不知下一次他再能问出口会是什么时候。方才都没怎么仔细听萧棋说话。 不过他心里确实是有些慌,偏生就这么巧,这两次来凡界都没好事儿发生,上次不就是碰到清荷,花落蘅差点用断魂铃杀了清荷,自己也受了清荷那一剑,虽说是无性命之忧,可、、他的的确确是被利器刺到了骨肉里,疼的要死。 他不自觉就觉得此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片刻不到,萧棋慢悠悠从里走了出来。 他拉着御倾枫又面色镇定地说了一大堆,到最后才开口问了句:“现在的妖魔鬼怪,都这么猖獗吗?” 御倾枫难得瞧他这般正经模样,一时间都不知应该要怎么接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萧棋如小孩吵闹般幼稚地踩了他一脚,有些恼:“你笑什么?” 御倾枫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是见你盘事认真起来,有些好笑。 “我知道你在笑什么。”萧棋直言,却没拆穿他,忙着又正经了起来,“这是正事,既然碰到了,就要解决掉。” “不知萧岛主,了解了这么多,寻了个什么样的解决法?” 御倾枫话音刚落,花落蘅这厢就走了出来,她恰好听到这句话,忙凑到萧棋和御倾枫中间,出主意:“我方才听他们说,那害人的妖物,只会抓年轻漂亮的女子,不若......” “对,就这么办。”萧棋打断,难得的是和花落蘅想到一处去了,“不管是哪方的鬼怪,先将她引出来再说。” 御倾枫眉头一紧,听出了这俩的意思,瞄了眼花落蘅,继而问萧棋:“你去变作女子?” 他不过就这么一问,萧棋立马就炸了,白眼翻上了天:“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怎么让我做!” 御倾枫不禁又瞄了眼花落蘅,吐槽他:“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总之上回变作樱弦来骗他是装的有模有样的,眼下去骗个妖精又有何妨?反正他也爱好这一行。 萧棋双目横向花落蘅,一脸不怀好意,冲着御倾枫阴阳怪气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还用得着我?” 御倾枫脸一沉,险些没一恼一下将眼前这个人给一棒槌给敲死。他方才故意那般问,不就是在委婉地告诉萧棋不要打这个鬼主意,这萧棋还真是敢说出口。 御倾枫轻轻一把将花落蘅扯到自己身后,整个人挡在她身前,冲着萧棋喝道:“不妥!” “怎么不妥?你心疼个鬼啊!”萧棋啧啧着,话说完,忙着又伸手要将花落蘅拉到自己身侧,御倾枫横手拦住他,这顷刻间像是在避讳瘟疫一般,不让他碰到花落蘅。 萧棋:“......” 花落蘅:“......” “呵。”萧棋清冷的笑了一声,许是觉得自己在花落蘅这里面子彻底没了,稍稍有些怒意,却又不想和御倾枫争吵,转而再次朝酒楼里走去。 花落蘅怕极了萧棋会恼,忙叫道:“哎,舅舅!”萧棋走的快,压根没理她,脚步都没顿一下。 待萧棋彻底没了影儿,花落蘅拽着御倾枫的手臂晃了晃,似是有些讶异:“师尊,舅舅似乎一直在让着你?” 不是让着,可能只是怕自己会胡说八道。御倾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索性一通胡言:“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他怕和我结怨太深,回到昆仑山后我寻法子训你。” 花落蘅沉寂了会儿,半响后才小声嘀咕了句:“只要你愿意多和我说几句话,训我我也乐意。” 御倾枫怜惜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侧脸,温声说:“我哪里舍得。” 花落蘅轻轻笑了笑,又道:“但是这件事情我可以去,不管是什么妖怪,一定伤不到我。” “......万一,你受伤了呢?” “不过是将其引出来,岂会受伤?”花落蘅顿了顿,微微抬眸盯着御倾枫,轻声说:“师尊......会护着我的。” “我也总不能......”御倾枫恍然间一顿,那句说惯了的话差一点就要脱口。 从前他是觉得花落蘅不可能6一直都陪在他身边,便总是将不能永远护着她挂在嘴边,可如今情景,早已不是昔日。想到这,他立马又改了口:“对,我会一直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花落蘅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去跟舅舅说了。” “嗯。” 花落蘅往边上走了两步,不知怎的又折了回来,她盯着御倾枫,欲言又止的样子。 ? “怎么了,你还有话要跟......” 花落蘅倏地靠他更近了些,嘴角含笑,轻轻踮了踮脚,双手抵在他肩上,便如表明心意那晚,温和地覆上了他的唇。 没说完的话被咽了回去,她这动作来的突兀,御倾枫脑子在这一下彻底乱了。他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花落蘅已是转身迈步再次要走。 她、、、她主动吻我...... 哦,好像也不是第一次。 御倾枫脑子一震,一只手下意识地往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又重重扯了回来,另一只手快速搂住了她的腰,微眯着双眼和她对视,双手都没放,不让她离开。 花落蘅.....那是他曾经的妄想,是他毕生最爱。她总能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的心,就像是一颗毒药,渗入到了他的骨血里,让他在这个陷阱里,越陷越深,完全没有办法抵挡住这份诱惑。 御倾枫回过神来,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松开,轻缓地扣住了她的脑袋,低下头去顾自凑近了她一些,在她嘴角轻轻啄了几下,细细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和她呼吸间的气息。 花落蘅瞳孔放大了些,虽没推也没躲,嘴唇却是在那顷刻间抿紧了一点,轻轻喘息着,话也不敢说。 好罢,此次终是没舍得推开他了。 御倾枫心里深松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温和地吻了上去,手愈发用力将她扣在怀里,生怕他一直以来捧在心上的宝贝会消逝一样,欢心地体验着与她唇齿相依的美好。 花落蘅有些迷糊,脑袋渐渐晕眩了起来。 此刻她没喝酒,他也没喝酒。 她长这么大,活的这几百岁,若说做过的真正让她心慌无比的事,便只有两件,两件都是关乎御倾枫。 第一次在烟雪筑前,望着他的睡颜,情不自禁吻了他。那么不美好不合时宜的第一次,还被南风给瞧见了。天知道当时她的心境是怎么样的,怕极了南风会来问她,更怕御倾枫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会如何待自己。 再一次便是那晚喝了许多的酒,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佯装着不慌不乱,强行淡定借着酒意吻了他,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他。 她花落蘅,从来不惧任何事,可只要关乎御倾枫,她都会害怕、会忧心,她怕极了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怕极了当日御倾枫只是和樱弦说了句玩笑话,怕极了她以后连待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掉。 索性,天神一直都在眷顾她。 眷顾他们。 ——天神在眷顾他们。 御倾枫心里也这般想。 他的落蘅,是这尘世间最好的女子,他如何能不疼她爱她护她,给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将她捧在心头去宠着。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花落蘅弱弱的“嗯”了一声。 御倾枫心头猛然间一颤,放开了她,顿时只觉得焦渴难耐,浑身上下骨血一同在发烫。 他视线落到花落蘅脖颈处,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继而又紧紧篡住了她的衣裳,重重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呐呐着唤了她一声:“落蘅。” 花落蘅面色无任何异常,在他开口之后,骤然间将头往他肩上一埋,二话没说张嘴就是一口。 她咬完,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乖巧地冲着御倾枫低低笑了笑,“谢谢师尊。” “......” 御倾枫楞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勾唇一笑。 这算是哪门子的谢礼。、 倒还学会咬人了,从前在他面前可是连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 他的落蘅,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第66章 妖女玉裳 ....我不会写打斗剧情,复杂一点的也不会编,本来说好是个无脑洞只谈恋爱的甜文,结果中途跑偏了...作者很无奈。 ------------------------------------- 那些死去女子的尸身,皆是在房内被发现的,都是死于晚上。花落蘅晚间便如同寻常人一般独自来去,在那酒楼住了间房,静静等待着是否真会有妖物来要自己的命。 萧棋还怕她会真的伤着碰着哪儿,给了她一瓶毒粉,让她逢见不对劲的东西直接就撒上去,管他是鬼是魔,毒粉上身必定灵力尽失。 御倾枫之后才从萧棋口中得知,花落蘅从前跟着花沇来凡界,碰见些奇怪事的时候,可没少自告奋勇去抢着帮花沇解忧。她胆子向来大,面对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不惧不怕的,事成了还能向花沇多讨些好处。 可是此次倒是怪,一连五日,连个妖怪的影子都没见着。 萧棋等的不耐烦,第六日终是忍不住了,一早就来御倾枫耳边聒噪,说花落蘅没有佯装好,定是那妖女看出了花落蘅并非是寻常凡人,以至怕自己落了陷阱、不敢露面。 御倾枫当即听得眉头一皱,“你怎知一定是个妖女?” “我猜的。”萧棋摊手,像是在回避什么,纵身跳上了后方院子的屋顶,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小坛子酒,开始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莫名其妙。御倾枫想。 花落蘅午间过来的时候,身侧还跟了一位看着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说是她这几日在京郊茶馆结识的。御倾枫没仔细听她还说了些什么,亦是没有注意那姑娘具体模样,准备再去找萧棋刨根问底的时候,听见那姑娘唤了花落蘅一声“落蘅妹妹”,惊得他险些就没站稳。 他的落蘅,可是有五百多岁了啊。 御倾枫冲着花落蘅抬眼笑了笑,并未多言,叮嘱她好生注意她朋友,别让人磕着碰着了。 直到傍晚,萧棋才舍得从屋顶下来,跳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注意到花落蘅和那位姑娘一同在捣鼓些花花草草。 萧岛主约莫是诧异的,忍不住发问:“你何时,竟也喜欢上了种花?” “师尊门口的那些狐尾百合,还都是我种的呢,你可曾瞧见?” 御倾枫背靠一棵树站着,低头看着地面,闻言不禁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萧棋轻哼了一声,一面朝里走去,一面冷声道:“不曾。” 花落蘅一脸茫然地看向御倾枫,御倾枫冲她温和一笑,说:“我去看看他。” 萧棋这几日一直都不正常,和人说话说不到三句就冒火了,御倾枫越来越觉得这只炸毛猫脑子有包了。 御倾枫快步跟上他,一路走到酒楼最里边的院子里,踏进了那座小凉亭里。 “家里房子塌了,无缘无故就发火?”御倾枫坐到他旁边,恰逢石桌上有一坛酒,直直推到了他手边。 萧棋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在诅咒我的蓬莱岛塌掉?” “......岂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萧棋冷哼一声,不愿再多言,又开始给嘴里灌酒,生怕自己会喝不醉似的。 御倾枫:“......”这是遇到什么煎熬的事儿了,忽然间也学会借酒消愁了? 想他当初一心以为花落蘅喜欢烬阳自己同她毫无可能在一起之时,虽是伤怀的紧,却也不曾终日抱着个酒坛子。 话说那时候......终日都抱着酒坛子的,是花落蘅才对。 花沇责她时要醉酒,表白那晚要醉酒,表白过后、依旧是要醉酒。 他盯着萧棋静看了半响,这人平日里没心没肺性子欢脱,实在是想不到他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萧棋不言,御倾枫索性就开始瞎猜:“怎么,向心悦之人表白被拒绝了?” “还是遇到了几朵烂桃花,甩不开?” “之前得罪过的人来找你寻仇了?” “你姐让你回去蓬莱,再也不要胡乱瞎跑了?” 萧棋终于忍不住,怒道:“你有病吧?论起来,我也有八千来岁了,我姐在丹穴山闲的没事非要来管我?” 御倾枫着实是无奈,“我也只是随口猜猜罢了,问你你又不说。” 萧棋拿起桌上的杯子往里倒酒,递到御倾枫嘴边,不耐烦道:“喝酒喝酒,反正整日无事。” ......怎的喊他喝酒,就是这么个态度。 罢了,看在他是花落蘅舅舅的份儿上,就顺着他这一回。 御倾枫想。 不知不觉天色透黑,一杯接着一杯酒下来,喝的御倾枫头有些晕,往边上探了探,没有见着花落蘅的身影,又将视线重新落到了萧棋身上。 萧棋神色仍是很不对劲,综合先前所想,御倾枫忍不住多嘴又问了句:“那个害人的妖女,你是不是认识?” 萧棋还未来得及接话,外头骤然间传入一阵急促的叫声,赫然叫的就是“萧棋”的名字。 可这是花落蘅的声音。御倾枫眸光一凛,万般嫌恶地瞪了萧棋一眼,匆忙往外奔去。 奈何到外之时,就只瞥见了一道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连个正脸都没瞧见。却闻得浓烈的血腥味。 花落蘅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盯着那妖女离开的方向,她脚下掉落了一把长剑和一把匕首,剑上满是血。 幸而伤的不是她。 可再次一瞧,却见她右手手腕还在滴血。 御倾枫心里一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侧,温声问她:“落蘅,你没事吧?” “你瞎担心个什么鬼,没看到受伤的是那个妖女吗!!”萧棋活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样,因为酒意而散去的怒火不知怎的瞬间又被点燃了。 御倾枫无暇理会他,盯着花落蘅受伤的那只手,又问:“手怎么流血了?” 花落蘅似是才察觉到自己手腕在流血,轻轻抹了一下,接话道:“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不小心划伤了。” 花沇说得对,这丫头真是感受不到疼。 亦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御倾枫才会怕那所谓的疼痛。 花落蘅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拿着凑到萧棋眼前,问他:“舅舅,这不是蓬莱岛的匕首吗?怎么会在那妖女手里?” 萧棋皱了皱眉,接过那匕首微微看了看,随即扔到了一边,“鬼知道啊,蓬莱岛那么大。” 他转而又问:“花落蘅!毒粉撒了没有?” 御倾枫听不惯他如此态度,将花落蘅轻轻往自己身侧一扯,有几分恼他:“你说话能不能温柔一些?” 萧棋给了他一记白眼,语气却是松了不少:“我又没问你。” 花落蘅握住了御倾枫的手,接萧棋的话:“毒粉我来不及撒,不过她被我刺了一剑,又扎了一针,灵力受损,定是走不远,循着血迹去找就好了。” 这动辄就给人扎针的毛病,该是谁教的? 花离?花沇?萧晚?还是萧棋本尊? 丹穴花家都疼爱花落蘅,却也没有将她养的像只金丝雀一样,教得她知道如何自己护着自己,不被人所伤。她聪慧、机敏、果敢,不管遇到何事,都能淡定自若,平静对待,有自己的一套解决方法。 倘若当初她去昆仑山,没有将自己认作是烬阳,那她又会以什么样的办法去接近自己? 如若不是他来到了这里,在这里的花落蘅,往后会如何被自己所爱之人一次次伤的彻底,甚至眼见他杀了自己的叔父。 那个原作的花落蘅,到最后、自己的心是彻彻底底倒向了烬阳的。 御倾枫眼下可以信誓旦旦说花落蘅爱的是自己,却终是不敢保证、以后的以后,她心里还是只会有自己。 他必要对她千般好,万般好,不让她离开自己。 思绪飘离许久,御倾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到了京郊外一片树林中。 血腥味渐浓,花落蘅紧握着御倾枫的手,倒是显得会怕他受到什么伤害一样,惹得御倾枫忍不住想笑。 走在前方的萧棋骤然间停下了脚步,御倾枫回握住花落蘅的手,将她轻轻往自己身侧拽了拽。 受了伤的妖女坐靠在那棵树下,紫黑色衣裳穿在身上,有些看不清她到底流了多少血,只见她嘴唇发紫,一只手用力捂着胸口,整个人哆哆嗦嗦。 萧棋凑近了些,那妖女顿然间瞳孔放大,嘴唇直抖,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萧棋......” 持着剑的手颤了颤,萧棋咬牙:“玉裳,真的是你!” 玉裳? 御倾枫讶异,也往前走了两步,拽着花落蘅的手仍未松,问萧棋:“你认识?” 萧棋缓慢的点了下头。 御倾枫想到他这几日的不正常,和今天的无比反常,有些怒了,冲他低喝道:“萧棋,你还真骗我?这为祸人间的妖女你也认识?” 他说着将花落蘅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生怕她会受到伤害,挡在她身前半步不移。 “孽缘!”萧棋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玉裳,显得有几分无奈。 玉裳目光落在花落蘅身上,手指向她,随即又看向萧棋,几乎是在嘶吼:“萧棋,你不愿我随你去蓬莱,便是为了这个女子吗!” 萧棋一口牙差点没咬碎,快要被这玉裳给气晕了:“你这什么眼神儿!!看不出来、他俩才是一对的吗?” 最要紧的是现在花落蘅和御倾枫还十指紧扣着,一刻都不忍松开来,就恨不得抱一起去了。 第67章 无法面对 玉裳转眼间吐了口血出来,她垂下头,声音虚弱,语气带着哭意:“你既无心悦之人......那为何......为何......” 萧岛主着实是无奈至极:“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当初送你那刀是要感谢你之前救我,并无其他意思,换做别人也一样。而且你是妖,我是神,你我怎可在一起?” 玉裳擦了擦嘴角的血,渐渐站了起来,她盯着萧棋,冷笑了一声,方才的情绪顷刻间又消散,咬牙道:“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介意我是妖!” “萧棋,你等着我,我已经找到方法,可以加快自己的修为,让我可以早点修炼成仙,等......” “你说的方法,就是吸人精元!”萧棋瞬间明了,怒意渐增。 他握着剑的手愈发用力了些,“你怎可如此心狠?” 御倾枫心里咋舌,还真是孽缘。 得亏他没有招惹过哪方的妖鬼仙神,更没有引得哪路姑娘对他念念不忘。若是谁因为他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他可真是要被气得吐血。 这样子的孽缘,竟让萧棋给碰到了。 思及此,御倾枫不自觉笑出了声。 萧棋斜眼望向他,却也没恼,冲他解释道:“先前我被妖兽所伤,她救了我一回,我当时还念在她只是个修为不深的花妖,对她心生好感过,谁曾想竟是个为非作歹的。” 紫黑衣裳——的花妖。 御倾枫骤然间反应过来,她松开了花落蘅的手,拉住萧棋凑到他耳边轻声问:“这个玉裳......是不是,就是害死南风的那个?” 萧棋一愣,张了张嘴,没接话。 “所以,萧棋,你要杀了我?” 玉裳视线下移,盯着萧棋手里的剑,顿时盛怒:“她说的对,你们这些男人、各个都是忘恩的负心者。” “......” 萧棋脚步一颤,险些吐血:“我去!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负你了!别搁我外甥女面前辱我清誉好不好!!” “我得不到你,那我就毁了你!” “大姐,你有病吧?小时候发烧没吃药来着的是吧?用得着这么偏激?” ——玉裳冷笑了一声,为自己顺了口气,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果子。 那果子似珍珠一般白的无暇,散发着几分淡淡的光芒,仙气寥寥。 萧棋愣了愣,语气瞬变,“桑灵圣果,你哪儿来的?” 什么圣果? 御倾枫不明所以地看向萧棋,“这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萧棋瞥了他一眼,“废话,九重天的圣果,三千年结一次果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你当然没见过。” 御倾枫:“......”打扰了,是他不配。 萧棋面色难得肃重了起来,他挥了挥手里的剑,看向玉裳:“这东西哪儿来的?” 玉裳冲他冷笑了一声,视线从他身上掠过,语气轻和:“你觉得呢?”她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划过了一道清气,砸到了那果子上。 清冷之气散出,强光从上照射下,眼前变作了白茫茫一片。 “等等——”萧棋面色一凛,像是才反应过来。 玉裳身影消散不见,一片漆黑从上方压了下来,“轰隆”声震得响彻,周遭空气瞬变,如置冰窖一般被寒风冻的刺骨。 “这阵法......”萧棋喃喃着问,“你怎么会神族的禁术?” 玉裳悠悠的声音响起——“等你死了,我到地底下告诉你。” 萧棋施法变出了一小盏灯,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原本是身处树林之中,眼下那些花草树木皆已消散不见,地上踩着的像是坚硬的墙板。 萧棋轻咬着牙,怒气未散:“这个玉裳怎么会神族的东西!谁教给她的?” 御倾枫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他以为不过是萧棋的情债,由着萧棋自己去解决也就罢了,谁料忽然冒出个什么天界圣果,又冒出个什么莫名的神族的禁术。 他吸了口气,牙疼的紧,不由惊诧:“这阵法有何玄妙?” “她死了,连带着我们仨一起死,你说划不划算?” “我听三叔说过,数万年前神族为了对付为祸苍生的鬼王,以三位上神之躯制造的这个阵法。”花落蘅凑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温声解释。 花落蘅都知道,怎么他就闻所未闻。御倾枫讶异:“然后?” 花落蘅继续道:“三叔说,不论是人是神,是鬼是妖,都有七情六欲,有怨念,有无法割舍和无法面对的东西。” “如若无法克制自己的心魔,便会一直困于阵中,直至灵力衰竭,三魂散尽,身归混沌。” 萧棋轻哼了一声,满不在意道:“反正我是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东西,这阵法困不住我。花落蘅,断魂铃给我,我碎了这妖女的魂。” 花落蘅乖巧地拿出了断魂铃,递到他手里,顺着道:“正好,我也没有。” “那我也......” 御倾枫本想说我也没有。话到嘴边,却又噎住,说不出来。 萧棋从花落蘅手里接过断魂铃,原本要有所动作的,骤然间顿了顿,盯向御倾枫,“你怎么?” 御倾枫一时语塞:“我......” 他岂会没有? 他害怕会失去花落蘅,害怕一切会回归原作。若是花落蘅弃他和烬阳在一起...... 御倾枫缓过神来,手间温热消散。 他侧过头去,方才同自己站在一处的萧棋和花落蘅都已没了踪影,只余那盏灯孤零零地立在地上。 “萧棋,萧棋!” “萧棋,你去哪儿了?” “......” 御倾枫苦笑一声,只差没昏倒。 这他喵的都是些什么事,还真是回回来凡界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御倾枫实在是懊恼,站在原地不知所然,转眼望去,周边漆黑一片,什么鬼影都看不到。 他无奈捡起了地上的那盏灯,拿到手里才觉这灯凉得有些冻手。真是见了鬼了。 他轻呼了口气,照着光往边上走了走。 良久之后,手里的灯燃烬,周遭不知怎的浮出了一道光亮,虽暗却也看得清东西。 御倾枫望着前方眨了眨眼睛,手里的灯掉落在地。 “落蘅。”他轻轻唤了一声。 花落蘅不知何时站到了前方,她此刻穿着的是一袭月白色羽衣,静立着注视着他。听到叫唤,却也没应声。 御倾枫缓步朝前走去,站到她面前又唤了她一声。 他视线下移,竟见花落蘅衣摆上沾满了血,整只手都已变红。 御倾枫吓得不行,忙凑近问:“你怎么受伤了?” 花落蘅微微抬眸,呆呆地凝视着他,仍是没有出声。 御倾枫慌乱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落蘅,我们.......” “烬阳。”—— 花落蘅温和地开口。这两个字化为了利刃直直刺进了御倾枫的心头,他甚至都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花落蘅神情恍惚,目光却是没有从他面上挪开,盯着他、唇角微扬,笑的好生无害:“烬阳,我好想你。” 御倾枫呆在原地,无比煎熬的吐了口气,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 烬阳...... 烬阳...... 面前的花落蘅猛地扑到了他怀里,死死抱住了他,嘴里念着:“烬阳,不要离开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熟悉的清香围绕在周遭。御倾枫手脚僵硬,完全动不了。 “你——”御倾枫捏了捏僵硬的手,将她推开。 花落蘅怔怔地看着他,方才的笑意还残存了几分。 御倾枫颤着手,轻轻搭在了她身上,“花落蘅。你说,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 花落蘅微微垂眸,面色不喜不怒,语气轻和:“你觉得呢?” 御倾枫身子不自觉地一颤。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都在发抖:“不,你说过,你喜欢的是我,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我才来昆仑山的,你心里的人是我,是我对不对?” “落蘅,你说过,你......” 他话未说完,只感觉到身体一阵抽痛。花落蘅紧紧握着一把匕首,稳稳刺进了他的胸膛。 就像上一回来凡界他为花落蘅挡剑,流了好多好多血,疼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可上回,还有那么一丝甜头。 此次却是...... 花落蘅抬眼冲他轻轻笑了笑,手仍未松开。 “你——”御倾枫身子僵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个花落蘅,是玉裳制出的幻想吧。 御倾枫怔在原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即使他知道是假的,还是会心梗。 第68章 祁摇忽现 ------------------------------------- “御倾枫!” “御倾枫!御倾枫你去哪儿了?” 恍恍惚惚中,御倾枫听到了萧棋的叫唤声。 他闭了闭眼,身子不自觉打了个颤,意识还有些模糊,像是刚从梦里醒来一般。 再次睁开眼,面前的花落蘅已经没了影子。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方才受伤的地方,感受不到半分疼痛,也没有血迹。 光亮一点一点的照近,漆黑渐渐散开,御倾枫定了定神,反应过来方才全是幻觉。 他见到了这熟悉的月光,站到了这熟悉的树林中。 真是......御倾枫捂了捂心口,低声叹了口气,缓步朝前走去。 片刻后,便见着了立在树下的萧棋、以及他身侧一袭红衣的花落蘅。 他朝要是还来凡界,一定要提前看看日子。御倾枫大踏步走去,唤道:“落蘅。” 花落蘅扭头过来看向他,顿时笑逐颜开,“师尊!” 假的就好假的就好,花落蘅喜欢的是他,花落蘅还是他的。 御倾枫边走边告诉自己,笑意未彻底绽开,面前倏地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手持长剑,他面色凛了凛,脑子想着方才的事,毫无防备地、那一剑直直刺上了身。 ??? 御倾枫扬手折掉了剑,散出一道灵力将人挥退了两步。 “艹!怎么又是他!”萧棋脱口喝道。 疼痛感迅速席卷了浑身,心口一阵抽痛。 御倾枫低下头去,捂住受伤的那边肩膀,心里暗骂,这他喵的才好多久,又来? 这回是真的被伤了吧?不是幻觉? 刀剑相碰的声音涌入耳廓,御倾枫定了定神,抬眼朝前望去,那道白色身影已经和萧棋打成了一片。 这是.....???祁摇?? 御倾枫呼吸一滞,瞬间忘记了疼痛,直直僵在了原地。 祁摇?? 连同他一并滞在原地的,似乎还有花落蘅。 蓬莱岛皆擅剑法,少用其他术法,萧棋挥剑快若闪电,身影似风,招式快得祁摇完全招架不住。 祁摇有意无意地冲着御倾枫这边看了看,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妈的跟我对剑还要看别处,懂不懂尊重!! 御倾枫大概能猜到他家萧岛主此刻的心理活动。 萧棋咬了咬牙,挥剑斩上了祁摇的手,若非祁摇稍稍偏了下,差点就要将他那条手臂削掉。 他侧了下头,另一只手伸出,稳稳握住断魂铃,连着铃铛狠狠劈在了祁摇胸口,祁摇踉跄地后退了数步,险些没站稳。 萧棋动作未停,执剑紧随他的身体,手腕一转,剑横上了他的脖子。 剑锋紧贴上了他的肌肤,霎时间红色的鲜血淌出,染上了那身无暇的白色衣袍。 上回在昆仑山,萧棋大半夜的无故被祁摇给伤了手臂,偏生御倾枫信他信的要命。他这口气儿都还没出,如今倒是上赶着来送人头。萧棋真是当即恨不得一剑给他抹掉脖子,再用断魂铃碎掉他的三魂六魄。 祁摇脚步站稳了些,将手里还沾着御倾枫血的剑丢到了地上,冲着萧棋眯眼一笑,好不诚心地恭维道:“萧岛主,好剑法。” 他唇角弯起,笑的好生无害。 御倾枫望着这张脸,心里忽然间......冒出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想法。” “萧棋——” 御倾枫尾音未落,萧棋身后骤然间多出了一道黑色身影。玉裳散出的黑色妖气打落了剑,祁摇趁机一掌拍在萧棋身上,瞬间消散在视野内。 萧棋往后看了一眼,却像是丝毫不在意玉裳,也没有要追祁摇的样子。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御倾枫身侧,吐槽:“御倾枫,我让你不听我的话吧,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还偏不信!” 御倾枫难受地咽了咽口水,方才看戏看的入迷,眼下戏散场,疼痛感瞬间又全都浮了上来。 他搭上了萧棋的手,咬牙,喝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公车都开走了再挥手也不会往回倒了。” 萧棋拍开了他的手,万分嫌弃:“活该疼死你。” “你闭嘴!”他都要疼死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终于从呆滞中缓过来的花落蘅,忙凑近问:“师尊,你没事吧?” 御倾枫侧眼过去看向她,心里一暖,顿然松了口气。只要花落蘅无碍,他疼一下又有何妨。 他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丝笑意,温声道:“没事。” 花落蘅咬了咬唇,眼角瞬间噙出了泪水,盯着他的伤口呐呐道:“流了好多血......” 御倾枫轻缓的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别担心。” 萧棋:“......” 被完全忽略的玉裳,终于忍不住了,“萧棋,你当真就对我如此绝情吗?” 半个时辰不到,相比先前,她已多出了大半的白发,面色暗沉,看着有些渗人。 萧棋不愿再多看她一眼,“那你觉得呢?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他说话间,轻轻挥手拿回了剑,散着灵力横到了玉裳跟前,一剑刺向她的心口,玉裳似是毫无还击之力,承受着整把剑贯穿身体的痛楚。 “萧棋,我杀了你!——”玉裳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 她盯着萧棋的眼睛,片刻间,身体化为黑烟,渐渐显露成了一株巨大的黑色莲花,地面生出了一条条的黑色藤蔓。 萧棋和御倾枫皆是一愣,黑莲花?? 御倾枫松开了握着花落蘅的手,将她往后推了推,速速用灵力化出一把剑。他抹了抹手上的血,挥剑斩断了脚下的藤蔓。 断掉的藤蔓冒出了一点点黑色的汁液,味道难闻至极。 御倾枫肯定了先前所猜,都忘记了花落蘅还在此处,直接冲着萧棋就道:“她真的是害死南风的那个妖女!” 站在不远处的花落蘅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心生惊诧。 萧棋冷笑了一声,扬身向上,剑劈向那朵看的恶心的黑花。 花瓣被生生切掉了一半,玉裳吃痛地惊叫了一声,震耳欲聋。 萧棋再次挥剑之时,身侧又闪现出了那道白色身影,一掌狠狠劈在了他肩上,将他打的生生吐了一口血,手里的剑掉落在地。 还有这种操作?? 御倾枫都来不及懵,连忙迎身过去,执剑刺向祁摇。祁摇闪躲的快,避开了,剑口划过他的脸庞,削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御倾枫往边山看去,方才好生站着的花落蘅,不知怎的骤然间倒在了地上。 然而此时,玉裳忽然施力,底下生出的十多根藤蔓,都死死缠上了萧棋,将他扯到了花茎处。 “神经病啊!”萧棋咒骂了一声,转眼又冲御倾枫叫道:“我总觉得,除了祁摇,还有别人。” “萧棋,我们一起死吧!”藤蔓收紧,萧棋连连咳嗽,这藤蔓上全是妖气毒瘴,他施不了灵力,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藤蔓的一处打在了萧棋脸上,他吃痛地惊呼了一声,嘴里骂道:“祁摇我艹你大爷!” 御倾枫:“......” 祁摇愣了愣,侧过身子,忽然间凑近了御倾枫的脑袋,他的声音像阵风似的划过御倾枫的耳旁——“花落蘅喜欢的可不是你。” 仿佛他此番目的只是为了说这句话。话毕,身影再次消散。 御倾枫有些恍惚地看了眼萧棋,心里忽然觉得萧棋今日有哪里不对劲。 真是诸事不顺。 他挥剑刺向缠着萧棋的藤蔓,狠狠斩断。萧棋被缠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仍在纠结:“御倾枫,你还招惹过谁啊?怎么到处都有人要你命?” 御倾枫实在是被他问的头疼,纠正道:“这妖女明明是你招惹的好吗?” “但是我想不到,有谁会帮她,毕竟我没得罪过谁。” “难道我就得罪过谁?” 一下祁摇一下玉裳,怎的他先前就没这些个事儿。 御倾枫心里忍不住吐槽,这货就是个现世报。 最后一条藤蔓被斩断,御倾枫伸手推开了萧棋,握着剑的手又酸又累,有些无力地刺向玉裳这只剩下一半的原身。 祁摇那一剑说重不重,可说轻也算不得轻,加之他素日最怕疼,玉裳躲开,那一剑毫不留情地砍歪了。 御倾枫吐了口浊气,散出灵力灌到剑中,横过身子抬腕朝着中间的花茎砍去。 他发誓,此番是用尽了浑身上下都能用上的力气。原本还在蔓延的藤蔓,霎时间化为了黑烟,消散在地面。 御倾枫轻松了口气,沉寂了片刻。正要走向花落蘅,脚步一僵,骤然间想起了这是害死南风的那个花妖。 他转过身去,摇摇欲坠地花瓣冒出了一阵妖气,朝着萧棋喷去。 方才浪费了时机,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虑,他丢下剑速速推开了萧棋,稳稳挡在了萧棋跟前,散出的妖气化为了一根毒刺,生生扎进了后脖颈。 “御倾枫!”萧棋彻底呆了。 花落蘅、花沚。花沚、花落蘅。 御倾枫闷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玉裳彻底化作了烟雾,完完全全散在了这林中。 御倾枫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望了地面半响后,腿脚一软,跪了下去。 昏倒的花落蘅,像是从诈尸一般,猛然间从地上站起。 “师尊!” 脖颈的血汩汩流出,这强烈的血腥味真是闻得御倾枫只差吐出来。 花落蘅轻扯住他的衣袖,手不停地颤抖着,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师尊,你......” 萧棋踢开了脚边的剑,眉头横皱,面上分不清更多的是急还是怒,只一遍遍问:“御倾枫,你怎么样?” “除了疼痛,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御倾枫艰难地侧过头去,看了眼花落蘅,脑袋一沉,彻底晕了过去。 ※※※※※※※※※※※※※※※※※※※※ 萧棋:御倾枫不受伤,怎么和落蘅更进一步。 御倾枫:...... 花落蘅:??? 第69章 两个祁摇 御倾枫发誓,下次再要去凡界,一定要提前算一卦,选个良辰吉日。 这种骨头都要碎裂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萧棋担心他担心的紧,把能止痛的药都给他用上了,又输了好些灵力给他,生怕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花落蘅在一旁看着,都觉眼热。只是不知更眼热谁。 隔日清早,萧棋炖好了汤药,端来给御倾枫喝。 萧岛主难得的沉静,看着他的时候一脸祥和之态。 等他喝完汤药后,坐在床榻边满脸真诚道:“我没想到,你待我如此情深义重,关键时刻愿意为我挡毒。”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御倾枫清了清嗓子,沉默半响后,漠然道:“......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怕你受伤落蘅会因此难过,并非是为了你。” “......” 气氛异常不对劲。 萧棋注视着他良久,一把抢过药碗,冲他喝道:“你特么的给我疼死在这里!” “哐当”一声,门被用力关上。 御倾枫笑了笑,盯着那道门低声叹了口气。 果然是个喜欢炸毛的猫。 他骨子里就是个重情之人,即使萧棋和花落蘅无任何瓜葛,他当时也必定会毫不犹豫为萧棋挡下玉裳的那一剑。 只是眼下情景......他更能理所当然地劝解自己挨那一下无碍。若是中妖毒的萧棋......那就有些麻烦。 至少比他受伤要麻烦的多。 身上痛感渐消,已不似昨日那般动弹一下都刮心。御倾枫心里闷笑,萧棋还是有点用处的,他这蓬莱岛什么灵丹妙药都有。 御倾枫穿上外衫起了身,站到窗边静静看着外面。 曾经的蓬莱老岛主,最喜清净。蓬莱岛仙灵稀少,也鲜少有外人进入,倒是个极其雅致能舒缓心境的地方。 思绪漂浮间,推门声又倏地响起。 御倾枫没往那边看,眼睛只盯着窗外,下意识地以为就是萧棋,脱口便打趣道:“怎么又回来了?萧岛主,气这么快消了?” 屋子里沉寂半响,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御倾枫才觉不对劲,侧了侧头,朝着那边望去,站在门边的不是萧棋,是花落蘅。 “落蘅,你......” 她面色黯淡,双目无光,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御倾枫,一声没吭。 御倾枫瞬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要开口问什么。 倒是不知怎的,觉得心里压了块大石头,脑子沉的很。 花落蘅站在原地静了许久,仍是没有要说话的样子,脚步动都没有动一下。 御倾枫轻吐了口气,朝她靠近,试探性地握住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花落蘅缓缓垂下了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间往他怀中扑去,紧紧抱着他的腰,哽咽道:“舅舅说,玉裳吐出的妖毒,不能轻易化解,要调制解药,还缺了一样东西。” “......” “可是我问他是什么,他死活不肯说。” 御倾枫按住她的肩将她轻轻推了下,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笑着问她:“所以?” 这眼泪说掉就掉,几秒钟落泪,不去当演员,着实是有些可惜。 花落蘅偏脸蹭了蹭他的手,抽泣了一下,又问:“师尊,你知道对不对?” “......” 萧棋这个老不死的。 御倾枫摇了摇头,倒也实在是笑不出来了,“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 “舅舅是在骗我,对吗?我看师尊都已大好了。” “嗯。”御倾枫很是诚然地点了点头。 视线挪开,没有再看她。 花落蘅扯住他的衣角,不慌不忙,再次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你在想什么呢?” 有些事情,他倒是想瞒着,可恨萧棋是个大漏勺。 “哦。” 花落蘅静了半响,莫名又道:“我每次缠着师尊去凡界,都没有好事发生。都怪我。” “哪儿就怪你了啊,是我自己气运差,和你有什么关系?”御倾枫失笑,“再说了,只要你无事,我受点伤,都无碍。” 他说这话的同时,伸手一把将人给揽住,嗅到熟悉的香味,低头想要印上一个吻。 花落蘅此番倒是怪,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一把将他给推开了,慌乱的就往外跑,嘴里说着:“我,我晚些时候再来。” 御倾枫捏了捏手指,摇头叹息:“真是磨人。” 一直到天黑下来,御倾枫都没有再见着花落蘅的影子,独自在房中闷了许久,头发都闷出了汗来。 关于祁摇,他左思右想,总算是肯定了自己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其实他来这里之后,和祁摇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话说的最多的一次,还是上回他在凡界受伤,祁摇晚上来看他。 多上芳华的肯定,他对祁摇,有种莫名的信任,即使亲眼见到“他”要来伤自己,却仍愿意相信那不是真的。不愿意相信祁摇是个坏蛋。 御倾枫准备出去找萧棋,门先一步从外面被大力推开了。 进个屋子都是这般毛躁,恨不得将东西给拆了似的。 御倾枫往桌边一坐,觉得无奈又好笑:“萧岛主,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我现在可是个伤号,吓坏了你赔啊?” 萧棋拔开手里的剑,朝着窗边丢去,撒气道:“我要杀了祁摇!” 御倾枫:“......” 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在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御倾枫沉着目光,淡然开口:“我姑姑说过,祁摇不会伤我。” “御倾枫,你特么脑子坏掉了啊?他不伤你?若不是他,玉裳早死了!是不是没把你弄死才叫不伤你?”萧棋本来就因为上回昆仑山的事儿对祁摇有一堆的意见,眼下听见御倾枫还在为祁摇说话,当真是火气不打一处来。 御倾枫搭住他的手,“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你有病吧?” “你先冷静,听我说。” 御倾枫劝着让人坐下,缓缓开口:“昆仑山,有两个祁摇。” 萧棋大怒:“你在说梦话?现在白天!” ? 这话说完,萧棋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往窗外瞧了瞧,略微有些尴尬,侧过头去,压下了怒意。 到底是谁还在说梦话?.....御倾枫忍着笑意,接着往下说:“萧岛主,我的身世,是你告诉我的。芳华的事是你告诉我的。” 他盯着萧棋,悠悠道:“我相信你,相信我师弟,也相信芳华。” 萧棋冷哼了一声,摇头,“不明白。” 第70章 狗血剧情 “芳华跟我保证过,祁摇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落蘅。” “你特么能别跟我提这件事吗?” 御倾枫清楚他在恼什么,没有岔开话题吗,继续解释:“芳华不会骗我,也不会害我。” 萧棋摇头,仍是质疑:“但是她也有可能会识人不清啊。” 芳华为魔族公主,魔族早已成了一盘散沙。三千年前,是天界诛杀她兄长,害她同族剿灭魔界,她不恨吗? 这么些年,她一直都待在昆仑山,不曾离开。 可是她对花浥,好像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御倾枫不愿相信她只是为了活命,一直利用花浥。 他告诉芳华自己已经知道了身世,芳华在当时面对他的时候,并不是很讶异。而且不愿提及三千年前的事,更是没有和他说过半句“报仇”之类的话。 对于祁摇,她也只是保证了祁摇不会伤他和花落蘅,关于她同祁摇之间的关系,她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昆仑山,有两个祁摇。”御倾枫笃定地说,“我第一次去凡界,为救落蘅,被妖族的清荷公主刺了一剑,当天晚......” 萧棋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冲他喝道:“你上回也被人刺伤?你有没有一丁点的安全意识?你是真想替落蘅挡掉一切灾是吗?” “……我这次是为了谁?”御倾枫无奈地笑了笑。 萧棋轻哼了一声,语气冷傲:“不是你自己说的为了落蘅吗?” “行了,反正为说不过你。”御倾枫赶着又回到正题,“当天晚上,祁摇来看过我,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致就是要我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那语气仿佛我们许久未见了似的。” 御倾枫仔细回忆着那天的祁摇:“临走时,他还叮嘱我,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他来看我的事。他朝和他碰面,也不要在他面前主动提及。”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他那时穿着的是一身玄色衣袍,装扮乃至言谈举止,都和平素有些差距。只是我那时候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萧棋听完,这才渐渐明白过来,“你觉得,那天看你的那个,才是真的祁摇?这几次要杀我又要杀你的,其实是冒充的?” 御倾枫点头:“我相信芳华,也相信自己的推论。” 他知道芳华或许有事情瞒着他不愿意说,但关于祁摇,应该是没有必要骗他。 萧棋沉默了好久。 才悠悠地来了句:“罢了,此次我信你。”说话时神情倒是难得的正经。 御倾枫抿唇浅笑,礼貌性地朝他拱手道:“承蒙萧岛主信任,我定不会辜负了你。” “肉不肉麻啊你!” 萧棋嫌弃地将他推远了一些,起步就往外走,“呸呸呸,恶心死我了。” 还没走两步,他又赶着回过头来,拽着御倾枫问:“说正事,你和落蘅要怎么着?” 御倾枫挣开他的手,装着不解:“什么怎么着?” 萧棋又扯了下他的袖角:“你这毒,总要解吧?” 御倾枫浅笑道:“我不会因为这个,逼她去做什么。她不愿的,我不会勉强。” “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此举非君子所为?”萧棋微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御倾枫没吭声。. 萧棋抬步就要往外走,御倾枫一把拽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你管我啊!” 御倾枫拽紧他了些,朝他使眼色,“你不许对落蘅胡说八道。” “御倾枫,你搞清楚,这里是蓬莱岛。你若是平白死在我的地盘,我如何向你那昆仑山的师父交代?又如何向你那章莪山的舅舅交代?” “……”倒是会说话,好的不会奶,奶他死,“哪儿就那么容易死了?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听得我肝疼。” “是,目前不会。你再过半个月试试!” “那就离死不远了!” 萧棋朝他翻了个白眼,气哼着走出了房门。 御倾枫望着门外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窗边透风。磨他的不是花落蘅,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萧岛主。 玉裳的妖毒,需用她原身的骨茎,磨成粉末研成药水来喝,才能解毒。奈何玉裳当时本来就是没想要活命,死前最后一刻才弄出的毒液,现在人都没了,便也寻不得这个法子的解药。 除此之外,便就只有、以凤凰灵石的灵力将体内的毒给散出来。 丹穴花家的凤凰灵石,只余两枚。一个在花沚体内,另一个在花落蘅体内。若要解毒便要将凤凰灵石给剖出来,生剖灵石要承受极大的痛楚,灵力大大折损,花落蘅年纪尚小,亦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倒也不会要命,却也胜似要命了。 原作烬阳中毒之后,还是花落蘅去找花离,寻了个能交换灵石灵力的法子。 ……狗血是挺狗血的。 御倾枫明白萧棋的意思。 他不想因为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让花落蘅为他付出什么。 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心意,却没有办法肯定花落蘅。 心里总是惧着、将来她会离开自己。那他也会谴责自己今日的冒然。 御倾枫将窗户关上,静了半响,心里想着祁摇的事。再次回神抬眼之时,便见花落蘅端着碗东西走进了屋子。 御倾枫提了口气,淡然地走到桌边坐下。 花落蘅关上了门,双手捧住药碗,缓步走向御倾枫,将药碗递给他,“师尊,你好些了吗?” 御倾枫接过药碗,觉得有些烫,轻轻吹了下,随即接话道:“无碍,你舅舅的药很好,早就不疼了。” 话也烫嘴。 花落蘅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话,在御倾枫身侧站了一会儿后,又走到了窗边,呆呆地望着屋外。 片刻后,她忽然开口问:“师尊,在玉裳所制的幻境中,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 御倾枫偏头朝着花落蘅望去,清冷的面庞看不出情绪,淡声道:“没有。” 他收回视线,慢慢悠悠地将药碗凑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 花落蘅怎么了? 怎么看着怪怪的? 御倾枫眼角跳了跳,余光瞄了她一眼,脑子恍惚着不敢出声。 “御倾枫。”花落蘅再次走近,轻轻唤了他一声。 御倾枫手一抖,药碗险些掉落,抬眸看着她,声音有些虚:“怎,怎么了?”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花落蘅盯着他的眼睛,似是努力要从他那深邃的眸子中看出什么来。 “……为何忽然这么问?” “如果有一天,我生死堪忧,要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你可否愿意?” 御倾枫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当然愿......” 话未说完,忽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忙放下药碗,起身握住花落蘅的手,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花落蘅微微垂下了头,话语有些含糊:“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会怎么办呢?” 御倾枫屏息凝神,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昨日就觉得花落蘅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话要问他却又问不出口的样子。 眼下他是真的有事没有告诉她,也不敢朝她多问。 迟疑了半响,他答话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花落蘅抬眼盯着他,目光锁住,“那你就会让你自己出事吗?” 御倾枫闻言笑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花落蘅就那样盯着他,久久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