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纪录者》 泥娃娃-楔子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就是不说话。』 废弃的工厂里,湿冷的空气飘荡着,男人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迈着脚步往深处走着,宛若珍宝的将女孩轻轻放在地上,修长手指轻抚过女孩的脸蛋,眼神迷恋着叫着女孩的名字。 「醒来吧,我的……小公主。」男人的手指顺着脸蛋来到女孩的小嘴。 眼睫毛轻颤着,女孩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是那么地如此的陌生,恐惧与害怕颂唱着恶魔交响曲,从脚底冷到了头顶。 「啊啊啊啊啊啊啊──!」清醒过后的女孩尖叫着,惊吓的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自己不是在房间睡觉的吗?这里……又是哪里? 「不要害怕,大哥哥不会伤害你的。」男人想要安抚着女孩,但对方似乎不怎么领情拼命挣脱。 「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害怕导致泪花在眼眶中打转着,女孩用尽吃奶的力气求救,无奈这里是深山里的工厂,早已经废弃了。 「不要叫、不要叫──。不准,逃离我身边──!」男人生气的大吼,似乎是没有理由的把女孩的衣服撕成了碎片。 一个挺身,洋娃娃变成了破娃娃,肉体的撞击与喘息声在安静的工厂中格外响亮。 「不要叫不要叫不要叫。」男人侵犯着女孩,两隻手紧握着女孩的脖子施加力气。 随着力气的增加,慢慢地,女孩嚥下了最后一口气,灵体徬惶地被束缚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残破不堪,原本美好的生活毁于一旦。 「乖喔,妹妹,你看大哥哥教你怎么製作玩具喔。製作玩具前,要先把不好的东西切掉喔。」语尾带着爱心,男人拿出早已预藏好的串珠把女孩的灵魂束缚在罐子里,并且从包包里拿出西瓜刀对着早已失去生命的身躯拼命砍着。 一刀、两刀、三刀。 完整的身体变成了一片片的肉屑,散落一地,血花四溅着让男人的红衣染成黑夜。 「哈哈哈……嘻嘻嘻……」男人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兴奋,他几近疯狂地下刀,彷彿眼前是他的仇人并非一个小女孩。 被恐惧俘虏的女孩生灵,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把自己的身体消毁掉得一乾二净,恨意让女孩变成了恶灵。 祂想要给予男人一个教训,却被男人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泥娃娃,把女孩的灵魂收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然后,要把乾净的东西放进新的身体喔。」男人嘻笑着歪头,宛若珍宝的抱着泥娃娃,满意的哼着歌:「我们一起唱吧,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一起,我的小公主。 泥娃娃-第一章 又被妖怪追了。 继承妖笔的我常常被妖怪追已经是稀松平常,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了。我一个转弯甩掉祂,使力跳上围墙往家里跑去,想说这样就可以避开对方的突袭。 「纪录、纪录者。」背后的妖怪喊着一个令人莫名熟悉的名词,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应该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吧? 小时候爷爷常常拿着毛笔写啊写的,千交代万交代手中这支笔到底有多重要,说是家里的传家之宝,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继承拥有的。 我想也是,方块字用毛笔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小时候老师老是要我们用毛笔写作文,我都写得歪七扭八都没有圆圈圈,但是联络簿上一堆红字倒是有的,长长的像是告状书。 因此每次回家都会被痛打。 后头的妖怪不死心,追我直到我家门前,我碰的一声立刻关起家门,直接把对方挡在门外不得而入。 死心吧,臭妖怪。 「噢,你回来了。」背后响起一道懒洋洋的低沉声音,我反射性的往后看。 果然那个人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视线完全都在自己的书本,随随便便应付一下我。这个人便是我家室友-风雾望,和我不同系不同班却是好朋友的一个大怪人,和他们家族个性不太一样,喜欢看书的兴趣简直是我们家出產的小孩。 和我就完完全全相反了。 忘了介绍,我是花月睦,花家本家直系嫡长子,花家出產的小孩就是喜欢看书看书还是看书,简直就是被书本给侵蚀了一样,一出生就对书本有兴趣,什么书本都可以,有人说『只要一本书,换得花家一子』这句话果然不假。 因为每次诱拐犯都用书本诱拐我的弟弟妹妹,每次都上当,唯独我是完全不受书本诱惑的,我的兴趣完全不在那里嘛──! 我的室友风雾望也是四大家-风家最重要的直系本家嫡长子,但是个性却和风家出產的小孩个性不一样,喜欢书本喜欢的过火,当我遇上他后我每次总是盯着他的脸想,该不会我们两家其实是抱错小孩了吧。 「月睦,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往脸上一摸还是没有东西,或许是我的眼神太可疑了,他突然合起书本站起身子来看我。 「没有、没有,多心了。」 我忙着打哈哈敷衍过去,要是让雾望知道的话,肯定没好事。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一看见没事情,他又坐了回去翻阅书本继续读下去。 「这个吗……」当我想要对雾望解释的时候,强力又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叩叩叩- 「纪录、纪录者……。」被强大的结界隔绝在门外的妖怪依旧不死心的敲打着门,喊着那个熟悉的头衔,想要挤进来却被结界阻挡在外头,但是怨念还是强大到透了进来,令人发寒。 连对妖怪感应能力极低的雾望都忍不住拉紧的衣服,以为冷气又开啟了,但是下一秒他意识到让这个房间温度骤降的罪魁祸首就在他的眼前。 就是本人在下我。 「又是妖怪吗?」雾望眼一抬,好似在说我又带祸害回来了,但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呀?谁叫那些妖怪都会跑来找我,要是妖笔不愿意替祂们记录就会恼羞成怒直接给我一刀。 混帐那是妖笔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呀,我有些欲哭无泪。 「谁叫我这么受、欢、迎呢。」我咬牙切齿的说着,说到底都是爷爷害的,何必让我继承妖笔这个鬼东西。 「那你还是快点出去让祂们欢迎你呀──!」 「你也太狠了吧──!万一我出去被杀掉怎么办?」拜託雾望也太没有室友爱了,是不知道出去的危险性有多高吗? 「放心你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生命坚强的。」雾望语气淡然,对我比出一个大拇指向上,眼神像是在说如果你掛了我会…… 替、你、收、尸。 这是好室友兼好朋友的态度吗?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交损友了才让自己的寿命这么短暂。 「最好是──!」 「到时候要是死得不够乾脆,痛的时候喊我一声,我会记得去厨房拿把利落一点的刀替你结束生命的。」雾望推了推眼镜,彷彿就是想要现在直接给我一刀的样子,这让我想要低头深深思考平常我是不是有得罪他呀?! 但我再往他的面容一看,双眼发光露出像是猫的笑容,我完完全全肯定一件事情:他只是觉得好玩。 不用一秒,我开始有些后悔了,误交损友果然会害自己一辈子。 「纪录、纪录者。」外头的妖怪还是不死心的叩叩叩敲打着门,已经进阶成碰碰碰敲门声了,虽然没有影子但是声音还是听得到的,为了避免邻居来说话,我决定使出爷爷的宝贝来赶走祂。 既然下定了主意,我立刻跑到我的房间,在书桌底下的箱子搜寻有什么东西可以用,翻翻翻又翻翻翻,终于让我翻到了一个壶,上头写着一个咒字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 算了,还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再度衝到门边,立刻打开家门往目标物直接丢出去,原本盖住壶的塞子掉落出来,里头的金丝线往目标物缠去,直接綑成像是麻花捲的样子,让对手无法动弹。 妖怪哀嚎的挣扎,想要用蛮力挣脱金丝线,但是金丝线实在是缠得太紧实,这种缠法不死也去半条命。 金丝线确认缠住了猎物之后,慢慢的往壶里收,最后直至消失。害怕妖怪又跑出来的我,赶紧拿塞子把壶口塞住。 这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又捡回了一条命。 人家说,每次剧情到捡回了一条命之后,总会有一个说风凉话的在背后冷言冷语或者损自己,而那个人好巧不巧真的每次都会在我的背后损我,完全不顾刚刚我经过了一场生死大战,好不容易归来。 「所以,我就说你一定是打不死的蟑螂。」雾望依靠在门边,懒洋洋的说着,生性假日懒惰症的他走到家门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不帮忙也是意料之中,但是还是很过分。 「喂,你刚刚怎么不帮忙──!」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首先要做的当然就是质问自己的好朋友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没有室友爱同学爱。 「因为你是打不死的蟑螂。」 「屁啦──!」顺道给了他一个中指。 我都还没有反击够,壶已经开始不安份了起来,看着这个不安分的壶,我的内心冒着虚汗,生怕一个不注意壶破妖怪也出来了,然后我的小命也掰掰了。 「噢,壶在动耶。」害死人不偿命的我室友,雾望竟然用手指去碰在地上打滚的壶,壶先是左右摆动着像个不倒翁一样,像是找到有趣玩具的雾望竟然加诸了一些力气一碰再碰,想当然尔壶滚着滚着最后就破了。 一道光芒出现,我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做,壶内的妖怪已经出来了,是一个很清秀的美人萝莉,身穿着洁白的夏日和服,雪白的肌肤和透红的双颊、娇小的身材和可爱的娃娃脸让人不禁想要搂住对方直呼好可爱。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日本的座敷童子,小小的又软软的。 和之前那位凶神恶煞的妖怪相比,我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妖怪怎么气质这么的与眾不同?莫非是转性了,但是我左看右看上下观察,怎么看除了气质和外观有些变化之外,里头彻头彻尾还是刚刚那隻追杀我的妖怪呀? 「爷~」小萝莉娇滴滴的眼睛巴望着我,如果我是恋童癖我肯定会全身酥麻,但是不好意思我不是。 「等等,祢是谁──!」 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刚刚那位凶神恶煞像是欠祂八百万的妖怪会变成人见人爱娇滴滴可爱小萝莉──? 「爷,奴家是黑鸦,恳请爷让奴家替您做事。」小萝莉屈膝向我一拜,搞得我好像是什么大人物一样。 「等等不要拜我,被长辈拜会折寿呀──!」 就算对方是个小萝莉,但起码也是个妖怪,年龄肯定大上我许多,肯定是千倍万倍不只吧,理应算是个长辈,爷爷有说:被长辈跪可是要折寿的。 人的一生寿命已经很短暂了,我才不要因为这种诡异的习俗又短命了。 「呵,看来刚刚月睦你的壶是可以收服妖怪让妖怪转性的壶呀。」雾望蹲下来看着碎成一地的壶,仔细观察壶的碎片很久之后才又继续说:「而且壶还可以回收再利用,你爷爷真的不是普通人呢。」 「什么?」 听到雾望这么说,我反射性直接往地上看,果真不出其然的壶的碎片已经慢慢聚集成原本的样子,完好如初。 看见这副情景,我顿时冒着黑线。 搞什么这个壶还可以回收再利用也太环保了一点。 「爷若不答应,奴家就不起来。」可爱小萝莉开始上演传统剧码不答应不起来之术,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根本就是强迫推销。 「我看月睦你就答应吧,反正之后还是会有妖怪追杀你,有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你活命的机率会成打不死的蟑螂变成打不死的大蟑螂。」 「对不起,请问这个有差别吗?」老师说说话要举手,我是好宝宝所以我举手对着雾望问。 「有呀,差一个大字差很多喔。你没听说男人这个词差一个大字差很多,还有很多地方都是呀。」一副假装好老师模样的雾望推推眼镜,细数着到底还有哪里差一个大字差很多,但是我完全不想要理解这些话。 我只知道雾望你那些书再看下去你会从糟糕变成太糟糕,差一个『太』字差很多。 「爷~拜託您。」小萝莉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没有办法为了不被告虐待童工再加上之后活命的机率会大大提高,于是我含着泪答应了小萝莉。 「那么,祢就留下来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家里肯定又要多一些开销了。 「谢谢爷。」小萝莉高兴的在原处蹦蹦跳跳,完全看不出来这个小萝莉妖怪到底有多少年纪。 好友兼室友的雾望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别太在意,然后带着笑容低头摸摸小萝莉的头,轻声问着:「黑鸦祢会做家事吗?」 「会。」 「那这个家的家事就拜託祢囉。」 「是。」小萝莉立即回答领旨,像是被託付了什么重大任务的样子。 语毕,雾望满意的点点头就回客厅了,听着那两人的对话我才惊觉雾望这傢伙根本就是在替自己谋福利嘛──!根本就不是在替我着想咩──!什么蟑螂变成大蟑螂都是屁啦。 「爷,请多指教。」小萝莉拉拉我的衣袖,漾着笑容很正式的向我九十度鞠躬,让我也不自觉的跟着九十度鞠躬。 「请多指教。」 于是,小萝莉黑鸦就这样留下来当童工了。 希望不会被社会局告,我暗自祈祷着。 ※ 小时候爷爷常常耳提面命的告诉我,「人有坏人也有好人,所以妖怪也有好有坏,要相信还是不相信,全都靠自己的判断。」 小时候的自己,对于爷爷说的这些话完、全、不、懂。 我的印象中,爷爷总爱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一些杂七杂八的大道理,儘管事实证明薑还是老的辣,人生大道理总有它的大道理之处,但是这些大的过分的大道理我可从来没记在脑子里让它运行。 到现在我还是很不懂,爷爷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爷,快起来。您上学堂要迟了。」 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娇滴滴呼唤,身体也像是被人推着,好似要急于叫醒我。我左思右想什么时候我家有女孩子了,不是整间房子只有我那个超级损友和我两个男人而已吗?该不会是春梦吧?!我呵呵呵的笑着,模糊中伸手一把抓住声音的主人往我身上一带,「啊」的一声对方已经在我怀中了。 但这个时候我没有醒来。 伸手在对方的脸上胡乱摸一通,一边讚叹皮肤真好一边缓缓睁开眼睛,不用别人来巴醒我,我马上后悔刚刚的举动了。 真的有人坐在我身上,是一个和服小萝莉──!!! 在老家的妈妈大人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要染指小萝莉,尤其是还没有发育的小萝莉,这样我会被社会局告。 「你、你是谁?」惊恐的我立刻推开了小萝莉,身体缩得不再能缩,用棉被遮着自己的身体,搞得自己好像是被强暴过的受害人,脸色从惊恐变成惊吓并且用力指着小萝莉。 「爷,奴家是黑鸦吶。若爷醒来,该清洗了。」像是把刚刚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小萝莉跳下床,捧着放好清水毛巾的脸盆要我清洗。 我盯着小萝莉的脸半晌才想到这位不是昨日追杀我的妖怪吗?好像之后被我留下来了。 「噢、噢。」 我谢过小萝莉的好意,告诉祂现代社会有浴室这种设备,所以不用每天早上替我准备清水来洗脸了,小萝莉一愣一愣的听着我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不过最后我还是当祂听进去了。 「黑鸦,雾望呢?」往雾望的房间看去,一大清早没有看见雾望的身影真得很奇怪,那傢伙不是最爱睡觉常常迟到的吗,怎么会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雾望少爷已经去学堂了。」 「什么──!怎么不等我。」 下意识的往墙上时鐘一看,我在心中恨意无限大,再十分鐘指针就要走向我的地狱,雾望那个损友根本就没有等自己。 怎么可以没有叫醒我──!第一节课是大刀耶──!雾望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室友爱和同学爱啦──! 当然这些话我怎么可以对小萝莉骂,只能恶狠狠的在心中大骂雾望了。 「啊、要迟到了啦──!」我紧张的赶紧换洗好,收拾书包连早餐都只能拿着来不及吃就衝到学校去了。 「爷,请慢走。」小萝莉尽责的恭送我离开,直到我离开祂的视线。 一路上我几乎用着飆车的速度在骑车,完全无法去管现在时速是多少,只要能够安全到达学校不被教授扣分我就很阿弥陀佛了。 在鐘声敲打之时,我也到达了学校衝进直奔教室而去,突如其来的黑影在转角之处和我头碰头的直接撞上,我们两个双双被撞倒在地上,文件和包包都散在一地。 「哎哟……」 我紧皱眉头,这一撞可不轻,痛到我有一秒觉得我的屁股等一下可能无法久坐了。和我对撞的人也哀嚎着『怎么这么痛,谁走路不看路的呀。』诸如此类的话,儘管痛得要死,可我不想要被教授扣分,我马上把刚刚的头痛拋之脑后,赶紧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对方似乎也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情,也赶紧拾起地上物品放进包包里。 「对不起,你没事吧?」收拾好物品之后,一开口就是一句道歉,毕竟一头撞上的人是我。 「没关係啦,你是学生吧?」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斯文的男人,带有一点书卷气,穿着衬衫打领带,怎么看都是再平常也不过的人了,可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的背后似乎有一点点黑影。 我揉揉眼睛再看一次,刚刚的黑影已经消失无踪,变成很正常的样子了。 刚刚,是错觉吗? 「是呀。」 「上课鐘声响囉,同学。」他指指左手上的手錶,上头正确显示八点零分,提醒我该上课了,我才惊觉到完蛋了,又要被教授扣分了。 「那我先走囉,掰掰。」 我带着笑容和对方说声再见,对于刚刚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放在心上,认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直奔教室而去。 ※ 欸,真倒楣。 这句话根本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写照。 莫名奇妙被爷爷强迫继承妖笔已经够悲伤了,常常被妖怪追更悲伤,昨日竟然还有妖怪小萝莉和损友之间的交易,今天还迟到被大刀扣分。 真的是太悲惨了,我难过的趴在食堂的桌上,也不管人来人往的注目礼。 「啊哈哈~」 「啊嚕哈~」 两句不同句子同样声音传至耳边,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又是你们呀?」确定没有猜错人之后,我又趴倒回去,心情烦躁的叹了一口大气。 「呵,看见我们不开心吗?」两名女孩揶揄着自己,单手撑在桌上支撑身体,清秀脸蛋瞬间在眼前放大,优雅的坐在桌子上问着。 「问这什么鬼话?」 这两名女孩是我们全校公认的校花双胞胎姐妹,人称冰山女王和火爆公主。被称作女王的是双胞胎的姊姊-月殷,对待任何人都很冷淡,只有在配合妹妹吐嘈别人的时候会有一些些微的表情之外,其他时间你是看不出她的面目表情是有什么变化的。儘管如此,她却莫名的很有女人缘,无论男女都很喜欢她。 反之被称作火爆公主的是双胞胎的妹妹-月弥,个性如同名称一样火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诸如此类的事情常常会发生在她身上。 同样的,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和我、雾望都一样,都是四大家的孩子。她们是月家的嫡长女,就读这间学校的原因都是因为长辈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来这里就学,不管指考分数考得有多好,好到可以上台大或者是分数烂到只有个位数也一样。 最后都只能填这间学校。 「怎么?万年迟到生心情不好吗?」月殷还是老样子,看到我就只会吐嘈我,真的是完全不管我们有几年交情。 「万年迟到生是笨蛋耶,姊姊。笨蛋怎么可能会心情不好啦,哈哈哈。」月弥爽朗的笑着,几乎是笑得过火的指着我鼻子,像是『笨蛋』这种名词她很常冠在我头上的。 「你们很过分耶,笨蛋也有人权和尊严的。」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打了个呵欠,昨晚因为那位妖怪小萝莉的事情缠住根本没有睡饱,害得我呵欠连连。 「如果不趁现在多损你一点,我怕之后会很难,你说是吧?雾望。」月殷勾起了一抹笑容,让旁边经过的同学看呆了眼,要见到传闻中冰山女王的笑容是很难的,但这些表情月殷只会在我们这些熟人面前自然展现。 「噢。」 被点名的某只从书本上抬头看了大家一眼,完全无视月殷的美丽笑容和毒蛇话语,随即又把自己埋在书本的世界里了。 「欸,雾望你别再看书了,真的每次我都以为你才是花家的小朋友耶。」火山女王看到书就头大,这个个性和我一模一样,我也是看到书就头大。 小时候背的四书五经都是爷爷硬要我背下来的,他说以后会有用,但是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用到嘛──!我又被爷爷骗了一次。 「你不懂,书是无价之宝。」雾望推推眼镜,开始大道理地告诉我们书中自有黄金屋,别这么不识货。 「噢,大便屋吗?哈哈哈。」火山女王就是火山女王,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看看听到这句话的月殷都害羞得脸红起来,身为妹妹的月弥竟然会直接说什么大便屋,校花的形象在哪里。 「大便屋是你家吧。」 「你才住大便屋──!。」 看着这两个人吵来吵去,每次总把雾望惹火的不二人选一定是月弥,一见面不是互酸就是吵架,两个人好歹也是四大家的人,在那边大便来大便去,真是没水准,我都忍不住出声了:「喂,你们两个别再来那边大便来大便去,你们是大学生耶,怎么可以这么没水准,我都替你们家的长辈难过了。」 月弥皮皮的笑了一下,「噢?不然换一个方式呀?书中自有黄金屋,雾望住在大便屋,横批臀部。你看这样好不好,月睦?」 「不、这样一点也不好。」 结论还是一样呀,都是大便,赶快换话题吧。 你们两家的长辈要是听到了都要哭了。 熟悉的旋律传出,那是我的手机铃声。 口袋里的手机打断了我们抬槓,我拿出手机看着上头显示的一串号码是我不认识的号码,但我还是按下通话键,一如平常喊声:「喂?」 手机的那头没有任何人说话,像是恶作剧一般的发出了一些杂音,一开始只是很细微的、细小的杂音,接着像是从远处慢慢靠近的样子放大扩音着。 仔细一听,却听不出来。 但数秒后杂音混杂着女童凄厉的惨叫声,霎时我以为我接到了鬼来电。 几乎是尖叫性的只留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 放、开、我。 往手机萤幕一看,眼睛充满血丝的女孩脸孔佔满整个手机画面,一股血腥味从手机的背盖散发出来,我吓得把手机摔在地上,随着手机掉到地上,血的味道更浓厚了。 慢慢的,如同真实般的血液从手机内部流露出来,恐惧像是黑暗的妖魔抓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灵。 我并没有去做任何捡拾手机的动作,只是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地上的手机,吞吞口水才做了捡拾手机这个动作,再次看向手机萤幕时,恐怖女孩的面孔和声音已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刚刚以为是血的红色液体也已经不再散发出令人厌恶的铁锈味,取代而之的是浓厚甜腻的番茄酱味道。 我盯着手机半晌,才对着月殷和月弥问:「刚刚、你们有看见什么吗?」 双胞胎姐妹花似乎不懂我在说什么,两人都频频摇头,一脸疑惑,倒是懒人雾望好心的在旁边解释着:「刚刚我只看到你脸色凝重的看着你的手机,接着就把它摔到地上了。」 「是手机出了什么问题吗?」月弥直接拿过我的手机观望着,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包括刚刚那个诡异的声音和景象。 月殷歪头跟着看,仔细观察手机之后才说:「虽然无法说是什么问题,不过我可以很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月殷轻啟红唇,像是死神一般宣告我的判决:「你的手机,坏了。」 这句话对我而言根本就是晴天霹靂。 呜啊啊啊啊我的钱又飞走了。 但是,那个女孩又是谁呢? 一想起那个诡异面孔,我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那件事情,这样会对自己的精神比较好。 泥娃娃-第二章 放学后,我和雾望一同走路回家。雾望一脸疲倦的打着呵欠,但是专注力还是都在他手上的这本书上,书本里头的图片大多于文字,但是上头的文字我并不认识,那些图案也看起来很奇怪,比较像是漫画不太像书。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雾望也只是些许的回应着我,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并不认为雾望不知情,儘管雾望对于妖怪的感应能力极低,但毕竟是四大家的族人,能力起码比平常人高上许多,怎么可能连一点感觉也没有。 除非,手机里的女孩只让我看见这些画面,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那么我们这次碰上的可不是什么平常人,或许会有危险也说不定。 这样的思考直到走到机车旁,才被雾望的一句话给打断了:「月睦,今天顺道去卖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储粮可以买……」 「噢,好。」 不用多加思考,我随手拿出在机车置物箱内的安全帽给雾望,两人一起前往住宿处附近的大卖场购物。 如同往常般的走进大卖场内购买民生用品以及储粮,走到生鲜蔬果区我远远看见有个很眼熟的人,似乎是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子,在这个大热天穿和服这个人如果不是在角色扮演就是有病。 摄氏三十四度穿什么和服,穿无袖还差不多。 但走近一看我简直快傻眼了。 眼前这位被我称为神经病的女孩子,正是我家那位和服小萝莉,她一脸困扰的看着架子上的蔬菜,好像在抉择到底该买些什么好,站在她旁边的男性工作人员热心的替她介绍这些蔬菜水果,看起来好像在撘訕,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连我在她附近都没有看见。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身为妖怪的小萝莉竟然可以出门买菜,手提个菜篮看起来根本就是平常不过的女孩子,连工作人员都没有发现身旁的这位竟然是个妖怪,还和她有说有笑的,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难道谈笑间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吗?现代人有这么天兵到这种地步的吗? 「欸?是黑鸦耶,祂在做什么?」雾望似乎也发现了黑鸦的身影,难得抬头看了一眼黑鸦,但随即大部分的注意力又放回书本上了,真是一个书虫。 斜眼瞄了过去,雾望又再问看起来像是废话的问题了:「这个不用问我吧,一看就知道在买菜呀。」 「那旁边那个呢?祂朋友?」 雾望指指黑鸦身旁的工作人员不解的说,他有些困惑,难不成这名工作人员路人甲先生也是同类?是可以看见妖怪的人。 「不,我想那应该是来搭訕的。」我一秒直接反驳,这个工作人员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路人甲,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也不是什么能力者。 看得到?不可能。 「把触手伸向未成年是犯法的行为喔。」 雾望好心的提醒这项举动是违法的行为,但这句话应该对那名工作人员说吧?怎么会是对我说,雾望你的脑袋有问题喔。 有些无言的回应,我冒着黑线说着:「那也只是外表未成年,内心年龄是个未知数吧,而且要说也不是对我说吧?」 「顺道转达。」 顿时,我有些无言。 雾望,你可以再懒惰一点没关係,下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勤劳』这两个字的。 过没多久,这两个人终于话完聊天话题了,小萝莉黑鸦欢笑的和工作人员说再见,转过头才注意到我们已经站在祂附近很久很久。 「爷、雾望少爷,您们怎么会在这儿?」黑鸦一见着我们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礼,我们赶紧要祂别鞠躬,这项举动实在是太过于显眼,被路人看见了怎么办,但是就算要黑鸦别鞠躬,她这身和服已经够显眼了。 谁会在摄氏三十四度穿什么和服逛街买菜呀,又不是神经病──! 不、不对,黑鸦是妖怪,会有谁看见呀?可是刚刚明明好多人都侧身偷看祂还小声窃窃私语着『和服耶』、『是日本人吗?』诸如此类的话,而且工作人员也看得到她呀,总不可能这么多人都是能力者吧? 「爷,怎么了?」 黑鸦的一句话换回我的理智,我一手拍着她的肩膀,一脸正经的问着她:「为什么刚刚那名工作人员看得到祢?还有祢怎么在这?」 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因为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平常人不可能看得见妖怪,只有四大家族的人和能力者才看得到,刚刚那名男性怎么看都不是这两种人,看得到才有鬼。 「爷,奴家在这儿买菜呀,看的到也是因为奴家施法术的原因,爷别太担心,这样的法术无法坚持太久,三、四个小时就已经是极限了。」黑鸦冒着虚汗看着我,看起来有些痛苦,接着又继续说:「奴家已经支撑三个小时了。」 「笨蛋,祢不会放弃吗?」 「因为奴家还要买菜呀……」黑鸦忍耐着因施法而造成的反效果,有些痛苦让我看了很不捨,却又很想要打祂。 不用等黑鸦把话说完,我直接打了对方的头一下,环着手看着祂,一脸严肃的说:「黑鸦,不要硬撑。」 「是呀,黑鸦。买菜的事情就交给月睦吧。」雾望温柔的摸摸黑鸦的髪,漾着笑容让黑鸦感到很温暖,祂有些感动。 「爷、雾望少爷,谢谢。」黑鸦感动得落泪,发觉自己的失态之后又赶紧用手帕擦擦眼泪,露出最完美的笑容。 我只能说,黑鸦真的是一个好帮佣,服务品质真好。如果能够再正常一点,就更好了,不知道可不可以拜託对方别常常这样自己出来,会吓到人呀。 「好点了吗?」雾望轻柔的对黑鸦说着,像是对待自己的小妹妹一样。这项举动让黑鸦瞪大了眼睛,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自己好像亲身体验过,可是却想不起来,她摇摇头将这种思绪拋之脑后,大大说了一声:「好。」 黑鸦谨遵雾望的交代把篮子交给我就自己解除法术了,现在的她平常人是看不到的,惟读我们才看得到,幸亏的是黑鸦还懂得要在隐密的角落再解除法术,小女孩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事件并没有让其他人看见,这样应该算这孩子有进步吧。 好奇心大发的我看着篮子里的物品到底买了什么东西,幸好内容物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东西了,有茄子、竹笋、高丽菜和丸子。看这情况今天的晚餐大概是全素吧,但令我好奇的事情是为什么里面会有一个非食物的物品。 我将它拿起来,带着疑惑的神情歪着头对着黑鸦问着:「洋娃娃?」 「嗯,洋娃娃。」飘着淡淡身影的黑鸦恭敬的回答我的问题,像是在回答什么重要的问题。 「怎么会有这个?」 「是刚刚那个工作人员给奴家的,他说他有在做一些手工娃娃在网路上贩售,跟奴家说要是喜欢可以上网去看看,但是请问爷什么是上网?蜘蛛丝吗?」 黑鸦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在我看来很正常,妖怪不太可能会知道什么叫做网路,我左思右想决定之后再慢慢交给黑鸦这些现代化的物品,现下就先这样好了。一这么决定之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于是我低声问着黑鸦:「不、那个之后我在跟你解释。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两个在那边有说有笑的,对方都不会觉得很奇怪?」 「这点请爷放心,奴家说出的话在普通人类面前都是经过自动翻译的,听起来和平常人没有两样。」 噢,对方这么一说,我都懂了,原来你这个小萝莉妖怪还附赠自动翻译的功能吗?功能也太齐全了一点,自动翻译兼打扫家务,比帮佣还要厉害,已经可以晋升为执事了。 我不禁在心中吐嘈着,再加上默默叹了一口气。 「爷?」 「没什么……。」 敷衍过黑鸦后,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洋娃娃身上,我总觉得这隻洋娃娃有点怪,里头装的似乎不是棉花,有点硬度。仔细一摸洋娃娃的衣服布质,是上等的质料,看来製造者肯定很用心的在製作。我像是被吸引一般的盯着洋娃娃的脸蛋许久,突然发觉它的长相我好像在哪里看过的样子,不知不觉得仔细端详了起来。 一股突如其来的恶意从洋娃娃身上散发出来,原本还带着温馨感的洋娃娃现在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七月半从走廊上跑出来的鬼娃娃,令人不寒而慄。 脑袋,有点昏沉沉的。 洋娃娃像是恶作剧一般的笑了起来,如同真人一般咧着嘴笑着,四肢手脚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想要放开它却无从放起。 它轻飘飘的紧贴着我,像是要揉进我身体一般的紧密,被洋娃娃这么一触碰,我的脑袋更昏沉沉了,似乎带了一点晕眩。 朦胧中,我看见了一个翻着白眼,筋骨全断的小女孩紧贴在我的背后,抓着我的脑袋轻声的在我耳边唱着,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就是不说话。』 小女孩轻声笑了,遮着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一阵又一阵的呕吐感袭来,于是我蹲下身体,表情痛苦的想要吐出些什么东西。 一看见我蹲下身体呕吐着,雾望担心的拍拍我的后背,顺手拿出身边的塑胶袋让我呕吐,但是我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背后的小女孩雾望看不见,黑鸦总该看见了吧?同样是妖怪,不是吗? 我求救似的稍微抬头看着黑鸦,但是黑鸦并没有接收到我任何求救的讯息,只是跟着雾望一脸担心的拍着我的后背。 一道带着尖锐的女童声音从我的嘴巴发了出来,它不受控制的唱着:「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就是不说话。」 然后,黑暗袭来,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就是不说话。』熟悉的儿歌旋律分别从月弥和月殷的手机传出,但不是什么温暖的童声,而是带着一股阴森的声音。姐妹俩人同时拿出手机端详着,十分困惑自己什么时候换手机铃声了,但令她们最感到不舒服的事情就是这铃声。 两个人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去,不过她们忍住了。 「搞什么?这种像是鬼娃娃般的声音听起来真令人不舒服。」月弥一向直来直往,虽然本身自己是四大家族的人,但是对怪力乱神的事情她还是保持眼见为凭这个道理,想当然尔月弥是四大家族嫡系子孙能见度最低的,比雾望还要低。 能见度比月睦低一点的月殷盯着手机良久,一道黑影从手机内壳中一闪即逝,月殷揉揉眼睛再看一次,手机如同往常一般十分正常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刚刚的黑影月殷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但怎么看就是没看出个端倪,困惑又加深了:「是怨灵吗?」 「我才不相信有这种事情,一定是恶作剧啦,姊姊。」一口咬定是恶作剧的月弥完全不想要相信有怨灵这种事情,怨灵什么的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吓不倒自己的──! 月弥在心中替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 「是吗?」对于妹妹月弥极力游说自己刚刚的偶发事件一定是恶作剧的月殷感到不以为然,月弥还是老样子,内心比外表还要脆弱,怕鬼的个性还是没有变,明明妖怪和怨灵没有差多少不是吗,怎么不怕妖怪反而怕怨灵。 「对啦对啦,我们赶快去买我们想要的东西吧。」眼见月殷还想要继续这个话题而感到害怕的月弥推了推自己的姊姊,催促对方赶快进行下一个行程,转移话题的意图十分明显。 面对这样的妹妹,月殷倒是感到好笑又无奈。 两人漫步在商店街的路上,一边聊着天一边四处看看有什么新鲜有趣的店面可以进去,两人有说有笑的彷彿刚刚发生的诡异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枫叶渐渐红了,季节转为入秋,天气也跟着变凉了起来。服饰店大拍卖过季產品,依据消费者的心理趁机大赚一笔。不只是服饰店正在促销,凡举家电用品、运动用品、生鲜蔬果都在做促销活动,琳瑯满目的商品摆放在眼前,令人目不暇给。 好久没有好好逛一次这个商店街的姐妹俩带着愉悦的心情有说有笑的边走边看,走到一半的时候,月殷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于中午月睦的情况她有点担心,惜钱如命超级节俭的月睦竟然还摔手机,如果不是头脑有问题就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毕竟是好朋友还是关心一下好了。 一思及此,她决定问问看那个时候也在场的月弥有没有感应到什么:「话说回来,你不觉得中午的时候月睦看起来怪怪的吗?」 「有吗?那个笨蛋不是本来都这样。常常被妖怪追,谁叫他是纪录者,活该~」月弥摆摆手,月睦常常有奇怪的举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对妖怪的能见度是四大家族所有子孙的最高者的月睦很小的时候就很常被附身骚扰,即使每次最后妖怪都会被家族侍从赶走,还是会因为频繁性太高导致月睦小时候的体质更加不好,越来越偏向妖族。 虽然能见度变高对四大家族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但月睦并不想要这样,尤其这样的体质在继承妖笔之后就更加剧烈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弥。纪录者花家在四大家族中是佔有很重要的地位的。」月殷提醒月弥别常常对月睦这么苛刻,不是骂他笨就是白痴。 在四大家族中,花家自古以来都是充当纪录者的角色,默默记录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无论是神还是人世上都会有人专门记录流传后世,惟独妖怪就只有继承妖笔的花家子孙才可以专对妖怪记录。 而且要不要记录这个妖怪的歷史全看妖笔怎么决定,不是想要就可以记录的。若要记录还得要满足一个很重要的条件,那就是── 死亡。 只有快要走向安息之地的妖怪才能够记录,能够活很长能够续命的妖怪是不能够被妖笔所记录的,连神也不能。 能够被妖笔记录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因为这就代表三界歷史典藏就会有自己的身影,名气也会大增,之后随之而来的力量和贡品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了能够让妖笔记录,许多妖怪找上了纪录者,硬是要对方记录,偏偏都没有满足妖笔要的条件,败兴而归还算好的,有的妖怪会直接想要抢夺妖笔甚至夺取拥有着的性命。 但最让月睦哀伤的是,来找他记录的妖怪全都搞不清楚状况,私以为记录过后就可以长生下去,真正被记录过后又要找他讨命。 这也就是月睦后来运动能力提升的原因,不跑不行,会没命的。 月弥对着自己的姊姊翻翻白眼吐吐舌,笑笑的说:「哼哼~反正出事情雾望会去救他的啦,姊姊就别担心了。普天下谁会和四大家作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对月弥来说,这件事情还不值得担心到什么地步,如果有人要对纪录者不利,执法者风家一定会出手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听到月弥这么解释,她似乎不会觉得这么担心了,但是还是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异样让她有些担心稍稍皱了一下眉头,这表情在其他人面前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变化,随即小小的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多心了……」 「一定会没事的啦,姊姊。」月弥一脸灿烂的笑着,拍拍月殷的肩膀要对方不要这么担心,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月睦这个打不死的蟑螂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的也是……」 月殷这才小小露出一点笑容,但随即又恢復原本冰冷冷的表情。 如果一切都这么顺利,那就好了……。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之后,抬头看看天色渐渐晚了,心想也该回宿舍去了。于是向后转往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白天的店家也拉起铁门准备回家吃饭,晚上的店家正拉起铁门准备营业,点亮的七彩霓虹灯在这渐暗的天色看起来有些耀眼,衬托着这美丽的夕阳,不会被遮盖住光采更不会夺人光采,坚守自己的岗位,如同往常运作着。 一个东西滚落在自己的角边,月弥不疑有他的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这个触感感觉起来是柔柔的、软软的,里里外外怎么看都是一隻令人熟悉的物品:「玩偶?」 为什么玩偶会掉到地上,是别人的吗? 正当她这么想的同时,另一道声音在她们姐妹俩的背后响起,警觉性比较高的两人立刻转头往后退了几步和声音的主人保持安全距离。 「啊、小姐,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玩偶,可以请你还给我吗?」男人温和的一笑,双手捧着装满玩偶的箱子,站在一间玩偶店的店门口,半开啟的铁门像是准备营业的样子。 月弥撇见店门口的招牌上头写着营业时间是下午六点至下午十点,她更加确定了,这间玩偶店正准备要营业。 「你是老闆吗?」 月弥递出手中的玩偶放置箱子中,提出了疑问。 「是呀,我是玩偶店的老闆。」 「真是奇怪,晚上营业的玩偶店?」月弥微微一笑,看看四周的店家和这间玩偶店相比,这间玩偶店特别奇怪,怎么会选这种时间营业。 男人只是苦笑着,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话里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那是本店的特别之处喔,只在夜间开店的玩偶店,可别因为只在夜间开店就以为没有客人喔~」 听起来像是反其道而行的商业行动罢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这就只有老闆本人才知道了。 「真是一间怪店。」月弥听到这样的解释,咕噥着下了一个结论,让月殷听到稍稍皱起眉头,赶紧拉着月殷的衣袖提醒她:「弥,没礼貌。」 察觉到月殷心情的月弥吐吐舌,赶紧向男人赔罪:「噢、噢,对不起啦,老闆~我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直来直往有话直说的,别在意嘿~」 「不会的。」 男人只是笑着,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几秒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改变了表情,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復原本的笑脸,热情的对着月殷和月弥招呼着:「如果有空的话,欢迎来店里坐坐。」 很制式的客套话和笑脸,没有骗过月弥和月殷的眼睛,虽然只是一秒的变化,她们很清楚的看到男人藏着什么心事。 但都不重要,因为都是没有什么关係的陌生人,没有必要为了这一秒鐘的变化而去探究事情,现代人是很重视隐私的,尤其是对陌生人特别警戒。 「好,有机会的一定。」月弥当个代表把话题做一个结束。 再不回去,夜路会很难走。 但让月弥更想提早结束的原因是,她并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的确和一般男人没什么不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么,本店随时欢迎两位小姐的光临。」 「嗯。」 两人点点头,到底会不会来,还不知道。不过可以很确定的是,月弥现在只想要敷衍了事赶紧离开,打过招呼后两人快步离开回去学生宿舍,把男人远远的拋在后头,不再去想。 男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冷笑的说:「很快的,就可以完成了……」 泥娃娃-第七章 接收到暗示的我,立刻穿好外套直奔医院门外,黑鸦见状便跟了上来,很焦急的对着我喊:「爷,您不能走。雪少爷交代您必须待在医院的。」 「黑鸦,我相信阿雪会谅解我的。」我一脸正经的说。 「啊啊!我一定会被雪少爷骂死的。」黑鸦仍旧试图阻止我,祂的面容充满了焦急,这是祂的工作,负责保护我、照顾我。 但是,我也有我应该要做的事情。 身为纪录者的工作。 「放心啦!责任我担,因为记录是我的工作。」眨眨眼,我拍拍黑鸦的肩膀,要祂不要太担心。 「爷……」 嘴上说是这样说,黑鸦还是追了上来。 为了避免有人发现,我从医院的后门跑了出去,尽量避开医生和护士的耳目。紧握妖笔,我牵着黑鸦的手一直往目的地跑去。 现在是夜间快十一点,大部分的商家早已关门,人潮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过分的寧静和藏匿在社会角落的人们。 黑夜盖住了白昼,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们睁开如猫的双眼,从看不见的角度搜寻任何可以觅食的老鼠。夜晚过于危险,住宿生也不敢久留,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成为猫咪的盘中飧。 商店街静悄悄的,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如此清晰,牵着黑鸦的小手我缓慢前进,调整自己凌乱的呼吸深怕会被对方发现。 靠着接近目的地的墙壁,我躡手躡脚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进,直到后门。 颤抖的手指去扭开那门把,不消几秒我便打开了。轻轻的开啟门扉,我走进黄明德所开设的玩偶店,这里并没有任何人出入,连黄明德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看着手錶上的时间,猜想店主肯定是回家了吧。 但是我不敢大意,我必须在黄明德来之前找出和那小女孩签约的信物,从那个信物来记录那名小女孩。 一旦记录成功,小女孩的生命就成为了黄明德杀人的证据,那些死去的冤魂也能得到安息,而且祂也不能够再害人了。 我纳闷的是,妖笔为什么会想要记录祂? 莫非是满足了所有条件才去记录的吗? 肯定是的,不然妖笔怎么会行动。 环顾一楼的空间,我看不出来哪里有那样物品,而这间店的建筑设计只有一个楼层,也没有地下室,怎么想那个地方就在一楼。 闭上眼睛去感受妖力的来源,我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循着味道往前进我发现了一隻藏匿在角落的洋娃娃,那是一个身穿和服的陶瓷娃娃,不管服装和外观都很精緻,看起来出自于很厉害的师傅之手。 但是怪异的是脸上并没有任何五官,光溜溜的像是飘片中会出现的那种东西。 「啊……没有五官。」小黑鸦惊呼一声,害怕得躲在我背后。 「黑鸦,祢也会怕吗?」 「奴家、奴家只是被吓到而已……并不是害怕喔。」祂逞强说着,表示出很勇敢的样子。 「噢。」撇开黑鸦到底会不会怕这个洋娃娃的问题,我自言自语,「这东西真的很奇怪,看起来这么精緻,却没有任何的五官?」 「爷……这有问题吗?」黑鸦不解,洋娃娃没有五官这很奇怪吗,但这件事情对一般人类而言却很可疑。 捏着些许头发思考着,我说:「恐怕……这是个机关……?」 盯着没有五官的洋娃娃半晌,我在猜想这或许是通往那名小女孩之处的机关,可是,该怎么让机关开啟呢? 「爷?」 黑鸦有点焦急,祂似乎感觉有另一道力量潜伏在黑暗中,伺机等待我们警戒心降低的时机,却又不敢打扰我思考,只好警戒着。 「嗯……该怎么办呢?没有五官的洋娃娃……」 欸?没有五官? 看向摆在桌子上的奇异笔,我像是被吸引一般的拿起奇异笔在那脸上画上了五官,不到几秒钟我听见了一个声响。 砰。 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置洋娃娃的架子往旁边退了一格,一个小小的通路就这样出现了。 真的太神奇了。 「难怪店外和店内的空间大小不一致的原因在这里啊……」我喃喃自语,正要往前走时,一个很有力的物品抵住了我的背部。 我没有往后看,我也知道是谁。 那项物品八成是枪枝。 「同学,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很不好的喔。」来人吃吃的笑,声音在这样的寂静空间特别响亮,连架子上的娃娃都在嘲笑我的不明智。 「我倒觉得还好,黄明德先生。」 「呵,你知道太多事情。小公主都告诉我了,没想到你还没记取教训,摸黑跑来这里,想要做坏事吗,坏孩子。」怪笑一声,黄明德顺势把枪移到我的脑门。 我知道如果我轻举妄动,他一定会开枪。 「小公主说了,你是最后一个。」他淡淡的说着,冷淡的语气中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看来对方是铁了心准备送我上西天。 「什么最后一个?」 「只要你死了,祈一定会復活,我的孩子就会復活……。我努力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只要你死,一切都会解决。」 孩子、家庭、还有原本的幸福。 都会归来。 「哈哈哈。」 听他这样说,我笑了,不是得意也并非想到什么对策,只是觉得对方的行为很可笑,因为一个小理由害死了一堆人。 这不是可笑,那么是什么? 「你笑什么──!」黄明德生气的把我的身体转了过来,一隻手抓住我的领口,另外一隻手仍然拿着枪枝对着我脑门,此时此刻的我和他是面对面的情况。 他的双眼充满血丝,面容扭曲的鬼还要像鬼,头发也到处乱翘,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是乾净的,看起来跟疯子没有两样。 「你用别人的鲜血去填补你小孩的灵魂,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孩子復活!我告诉你,人死不能復生。就算祈真的復活了,她一定也不会希望有你这样染血的父亲。更不会承认你──!」 我不顾一切的大声对他说。 明明道理大家都懂,却一错再错。 真是太……可悲了。 「臭小鬼,你懂什么──!」 盯着他的脸半晌,我缓缓的开口:「是你……杀了你的孩子吧。」 「你……不、不可能,我藏得好好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有人知道的!都是祈不好,坏孩子。说要去找她妈妈,那女人根本不爱她,才会拋弃我们父女!我只是想要祈不要去,待在我身边!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像是被说中心事一样,黄明德抱着头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倒了一个架子,散落一地的洋娃娃被他应声踩扁,里头的棉花爆裂出来,犹如黄明德现在的情绪。 几近崩溃。 黄明德脸上露出明显的痛苦、扭曲,他尽全力的想要说服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的,蹲在地上用尽自己的力气大吼了一句:「我只是爱我的孩子──!」 俯瞰眼前的男人,我淡淡的说出黄明德自始至终不愿意相信的话。 即使我知道这样的话只会激怒他。 「你并不爱你的孩子。」 「谁说的!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样说!说啊!你说啊──!你又不是孩子的爸爸,你怎么会知道失去一个的心情有多么的痛──?」 抬起头,他往前迈步抓住我的领口,大声的对我咆啸。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 但是我不会可怜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我用同样的音量大声反驳:「凭你刚刚讲的话,你只是把她当作你的所有物,你根本不尊重她!你只是想要控制她,你以为这样的爱就是亲情吗?你根本、就不爱你的孩子──!」 我向前一步,继续说:「没错!我不是一个父亲,我不会了解到失去一个孩子有多么的痛,但是我知道,失去一个宝贵的生命、一个家人会有多么的痛苦,你把你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你失去孩子很痛苦,难道其他人失去孩子就不痛吗?」 「混帐小鬼,你少来教训我──!」男人对着我大吼,然后对我的右脸颊狠狠地揍了一拳,力道大到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接撞倒另外一边的架子,上头的洋娃娃也顺势的掉了下来。 「爷!」黑鸦惊呼,祂没有想到黄明德会对我拳脚相向。 盛怒的祂,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黄明德的疯狂行为。但是已经和小女孩签约的黄明德怎么可能看不见黑鸦,只见他从袖口内拿出一张符纸往黑鸦的方向射去,来不及躲开的黑鸦被应声击中,直接趴倒在地上。 「嘿嘿。」黄明德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继续说:「我早知道你的旁边跟着一个孩子,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恐怕和小公主是同类吧。不过看来大师的符咒还是很有用的嘛。」 擦着手枪,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吃吃的笑着:「小鬼,你不要怪我!你知道太多事情了又是小公主想要的人,我只好先送你上路。」 「爷!可恶,奴家没办法……不准动他。」扭动身体,黑鸦使力的挣扎,却无可奈何,同时害怕我有个万一的黑鸦着急的对黄明德大喊,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的转过头,淡淡的说:「放心,小朋友。我会顺便送你一起去,让你们两个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 语毕,他转过头面对我:「去──死──吧。」 下一秒,枪声响起。 ※ 同一个时间,有人闯了进来直扑黄明德,来不及反应的黄明德就这样被人压制在地上,由于枪口没有对准目标,往旁边偏移了几公分,仅让子弹偏离了轨道,只是打过了我的左肩。 瞬间,鲜血直流。 混帐!好痛。 我的眼泪都飆出来了。 「阿睦,给我撑下去!等等雾柊大哥他们就来了。」来的人是阿雪,他拼命的用身体压制黄明德,和他扭打成一团,随后赶到的月殷和月弥也加入了战局,一个人压制他的一隻手,还把对方手中的手枪踢到一旁去。 撑个屁啊!我很想要这样讲。 但是身体却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那位损友兼室友则是最后一个到场,他身穿普通的衬衫加牛仔裤,但是手中拿的不是书本而是弓箭,箭矢上头还沾着血跡,看来他刚刚真的去把人家的老巢给灭了。 「站起来,月睦。」雾望伸出手把我拉起来。 皱着眉,我用仅剩的模糊视线看着他。 「雾望,肩膀可以借我吗?」该死,身体痛到没有办法走路。 他以搀扶着我往更深处走去当作回答。 即使受了伤,我还是有我的工作要做。 身为『纪录者』的工作。 走往店内被隐藏的空间,里头果然有一座井,小女孩则是安安静静的像个人偶似的靠在井的边缘,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满是脏污,和之前的光鲜亮丽完全不同。 一见到我,祂不改本色冷笑:「是你呀,大哥哥。真的是没有想到,你一个普通人类竟然可以逼我到这种地步,不简单呀。」 「我是──纪录者。」看着她,我直接了当的说出我的身分。 「纪录者……纪录者……难怪啊,难怪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祂发出令人刺耳的笑声继续说:「来找我,有何贵干啊?想要收服我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屈服在任何人类之下,实现愿望陪伴他都只是我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而现今我只悔恨刚刚没吃掉你。」 「我是来记录祢的。」我咬牙切齿的说。 「哈哈哈哈哈──!记录我?」祂笑了,像是在嘲弄我的行为。 「如果不是妖笔,我才不想要记录祢。」 满足妖笔记录的条件只有两个,一个是死亡,另外一个则是大善或者是大恶的妖怪,而身为纪录者的我不能违抗妖笔的记录意愿。 即使眼前的小女孩是多么残忍。 这是我第一次非常不满妖笔的决定, 「你、要怎么记录我啊,大哥哥。我这样算是一战成名吧?但是我知道的喔,满足的条件就是死亡,你若出现记录就代表我要死了,对吧?」 「哼。」 内心很挣扎,其实我并不想要记录对方,但是不得已这是妖笔的决定,身为纪录者的我绝不会违抗妖笔。 看穿我心思的雾望在旁边缓缓开起口,拍着背上的弓箭说:「放心,月睦。你一记录完我立刻送祂上西天。」 「那也要你们记录得了!」祂吃吃的笑着,瞇起眼像是期待着什么的样子。 不满祂的态度的雾望往前站了一步对祂说:「支撑祢妖力的东西早就已经消失了,祢以为祢还能活下去,纪录者找上祢这就表示祢已经快要……」 「闭嘴──!给我闭嘴──!放开我──!」突然,祂大喊出声,眼神变得兇狠,彷彿我们就是祂的仇人似的。 那些冤死的小女孩们手牵着手以祂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每个人都脸色都是死白的,嘴里重复唸着一句话。 起初是很细小、细微的声音,后来渐渐的加大音量像是从远处扩大声音,最后我们都清晰听见那句话。 「大姊姊──快死掉──我们──要回家──。」 这时我才惊觉祂死盯着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无辜被害死的小女孩们。 被称之为妖怪的『祂』拼了命的挥开那些小女孩们,但在妖力悬殊之下,她被慢慢逼退,整个身子都快落到井里去了,更悽惨的是小女孩们竟然张开她们的小嘴往『祂』咬去,硬声声的从祂的身体咬去一块肉。 眼前的景象太过惨烈,让我不由得想要闭上眼睛。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 「放开──放开──」祂发出悲鸣的声音就像是那些小女孩被黄明德撕裂肉体时所发出的声音。 于是,我喊出声:「拜託你们,不要。」 小女孩们同时转头,眼神空洞齐声说道:「为什么──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害死了我们──我们不能回家──好脏──好脏──」 「但是如果你们咬死了她,你们也会变成怨灵,没有办法投胎找新的家庭,会有爱你们的家人。你们还有机会可以有新人生,但是她没有。妖怪死后不会投胎,只能化成无。」 「不要──不要──」小女孩们齐声对我喊着。 正当我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同时,有一股怪风从我的后头掠了过去,一个小女孩抱着另外一个小女孩,被抱着的那名小女孩让我感到十分熟悉。 仔细一看,是我梦里的那个孩子。 「回家,我们回家吧。」被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对着那群孩子们说,一次又一次,最终孩子们像是被软化似的,手牵着手跟着她往外头走去。 「回家,回家吧。」 我们已经改变不了过去的事实。 那么,就让我们来改变未来。 擦肩而过之际,被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对着我展露出属于她那个年纪的笑容,轻声的对着我说:「谢谢你,大哥哥。」 我们,终于解脱了。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灵体发出淡淡光芒,所有的小孩都唱起歌来,那并不是恐怖鬼娃娃声音,而是温暖的童声:「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就是不说话。」 微弱的光芒缓缓飘散到空中,照耀那漆黑的夜晚,格外耀眼。恍惚中,我依稀可以辨明哪道小光芒是那个孩子。 同一个时刻,我的手像是被吸引一般拿出妖笔,在那空无一物的空气中虚画几下,被划过的那瞬间空气震动了,发出微弱淡淡的光芒犹如萤火虫般的美丽。 以那微弱淡淡的光芒为中心,伸出了好几隻手抓住了那名被称之为妖怪的『祂』,对方想要挣脱那些手,却无可奈何。 光芒渐渐分离成许多小点以我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不寻常的怪风随着起舞,将光点打散至地上形成了一个圆型阵。 闔上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跳起舞蹈,在旁人的眼中,看起来像是祈雨舞,但却又那么不相似,融合了一些媚惑的元素,不可置否的散发出一种媚感。 再度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瞳已取代我那原本的黑瞳,黑色的髪也悄悄的被亮如金丝的髪给取代,那是我使用妖笔记录所呈现出的外表。 身为花家血缘的特徵。 『吾问汝,汝为何,妖之族?』带有媚惑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我露出淡淡的微笑,对着她问。 盯着我的眼睛半晌,像是被媚惑一般,小女孩轻啟红脣:『吾为酢敷,妖童之酢敷。』语毕,她垂下眼,不发一语。 『守护与记录之笔,显现之史。』 话一说完的那一刻,文字随着那名小女孩的妖力一下子扩散出来,在天空中盘旋并且围成了好几个圆圈,像是等待着我发号施令。 举起双手,我作拥抱似的迎接那些文字,文字围绕在我身边慢慢的凝聚成一颗黑色的圆体。 当黑夜散去,一个上头写着酢敷两个字的捲轴就这样產生了。 那是,那个小女孩的歷史。 光芒散去,又恢復了原本的黑夜。我满意的看着手上的捲轴半晌,下一秒身体力量全失的往地上倒去,在接触地面前的那一刻雾望抱住了我。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雾望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 泥娃娃-尾声 我又做梦了,但是我很清楚这是我在这一个事件中的最后一个梦。 被拋弃的男人藉着酒浇愁,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 女孩失学了,躲避在房间里害怕得不敢出门。 不是因为人群,而是害怕那位因酒精中毒的男人。 怒骂、鞭打、抓头发去撞墙,喝酒后的男人总是如此。 但她还是期待、期待男人会有一天变成原来的样子。 怀里抱着唯一陪伴她的洋娃娃,小女孩殷切期盼着。 在男人唯一正常的那一天,小女孩兴高采烈的对着洋娃娃说:『酢敷,你看你看!爸爸为我买的新衣服,好漂亮喔!我相信爸爸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只是生病了。』 一定会好起来,小女孩高兴的对着它说,那是它看过小女孩最美丽的笑容,也是最后一次的笑容。 隔日,小女孩死了,死在她唯一深爱的那人身上,尸体随着洋娃娃落入了井中。 酢敷问我:『你觉得我要原谅他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伤害就是被伤害,当你被制约时,你就不会被称为人类,而是恶魔、是妖怪。黄明德和那个男人都一样,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恶魔。』 面对她的问题。 老实说,我无法回答。 因为我不懂,真的不懂。 『你们毁掉了我最爱的人,我也要毁掉你们。就让黑暗沾染一切,覆盖你们的光。这是你们的愿望,也是我的!我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就算一切化为虚无。』酢敷离去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给我,就随着光点消失了。恍惚中我好像看见酢敷流下了眼泪,那是为她流的还是……? 醒来时,我发现我的脸庞充满了泪水。 紧抓着手中的妖笔,我深度思考妖笔要我记录的涵义,一个很小却很深的道理,现在的我或许不懂,但是我心底的声音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懂得这个道理。 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出院已经是事件发生后的第二个礼拜,我的左肩做了一个小手术,还不能动。这段期间就由黑鸦代理了很多家务,打工也由雾望帮着做。 事后雾望告诉我雾柊大哥他们在天花板上发现了黄明德早已经失踪的女儿尸骨,从尸骨上判断死者生前曾遭受到性侵害和凌虐,上头清清楚楚的有黄明德的指纹,包括那些曾经被黄明德杀害的小女孩们的尸体也都找到了。 「在哪里?」躺在床上,我一边享受黑鸦递过来的水果一边问着。 从书本中抬起头看着我,他回应了我的问题:「就如你猜想的,尸体全被搅碎和棉花参杂在洋娃娃里面,难怪大家把屋顶掀了都找不到那些失踪的女童,另外雾柊大哥说了现在全案已经在司法程序中了,明天他就要去开庭。」 「那黄文呢?」 「很不幸的,当雾柊大哥他们去攻坚时,黄文早已经陈尸在浴室里头,依照情况判断,应该是自杀。带着黄明德去找封印就是他,包括提供那些失踪女童的名单,以及掩盖资料都是他做的,至于协助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雾望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这应该算是恶有恶报吧,听说他的死状很悽惨,明明是自杀,但是身上却佈满了很多血手印,大小正好和小孩一样,最后上头说了以自杀结案。」 「那酢敷呢?」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蛤?什么?」 「我是说那个小女孩呢?」可恶,你在装傻。 雾望撇过头,假装埋头苦读,但是看他的态度我也略知一二,如果不是直接被灭掉不然就是被放走了,不管是哪一个,她都逃不过消亡的命运。 ※ 身体真真正正完全康復可以活动时,又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 一如往常我咬着早餐骑着摩托车往学校奔去,在教授进教室的前几秒达阵成功,下课后被同班同学围着搭肩问我这几天干嘛去了。 我只好打哈哈的跟他说我不小心受伤了这样。 中午巧遇阿雪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等着被他骂,但奇蹟的是,他竟然没有骂我耶~ 这比神奇的杰克还要神奇耶。 但也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对方硬是把我拉去学生会帮忙,算是抵掉我擅自行动的处罚。阿雪单方面告诉我,说我那时候晕倒后没几秒,警方就攻进来了。开庭后黄明德背了好几条人命的罪,被判了很重,他这辈子可能很难再从牢里出来了,说不定会被抬着出来。 我想也是,他如果没有判很重就太没天理了。 「不过他的精神状况很差,说不定法官会因为他的心理疾病就让他保外就医。」 「不会吧?」 「希望是不会。」 在那之后,我们都不再提及此事。 放学后,我直接骑着摩托车回家,途中经过那间玩偶店时我停了下来,看着那间玩偶店我不禁感叹,事情真的往最糟糕的方向走去。 几天前,这里还很繁荣的,但是几天后,这条街上染上了血的污秽,一切全变了样。里头的洋娃娃大概会被烧掉或者当作证物吧,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结果。 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一思及此,我打算快点回家,但当我准备发动时,属于我的铃声又再度响起。下意识的接起手机,接通后的另一端并没有声音。 「喂?喂?找哪位?」 不管我怎么喊,就是没有人回应,我以为那是恶作剧。 但在我准备按掉通话键的那一刻,一个细小、细微的声音响起,混合着些许杂音慢慢扩大起来,一个不属于我的手机铃声响着,明明我现在是通话中,但它就是响起来了。 一道诡异又令人寒毛直竖的声音:『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 不──!不要又来了。 该死,我的手机呀──! 刚刚是幻听──!刚刚是幻听──!刚刚是幻听──! 忍住把手机往地上摔的欲望,我直接按掉通话键拔掉电池,把手机塞往置物柜的最深处,然后发动出发。 眼角馀光中,我恍惚听见那间玩偶店内洋娃娃那抹诡异的笑声。 歌唱着新的曲子:『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 泥娃娃-番外 「为什么祢要执着于被记录?」 在一日的下午,我问了黑鸦这个问题,她征了一下,随即又展开笑容对着我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很久、很久的故事了。 当祂还是小黑鸦的时候,同伴遭遇死亡。 一个阴错阳差之下她成了妖,还是无意识的。 初乍来到妖怪的世界,祂什么都不知道,有关妖怪的知识也不清楚,只知道活下去的方法,祂也只能够活下去,其他什么都不能做。 某日,祂受伤了。 不会疗伤也不知道怎么求援的自己只能待在原地傻愣的等待救援。 可是,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妖怪和妖怪之间的联系是很薄弱的,祂们的友谊也只对同伴而已,任何陌生的妖怪都只能活在弱肉强食的生活之下。 弱者,只能被淘汰。 生命灯火慢慢的从自己的身体流失出去,就在他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一双温柔的手抱起了祂。 「受伤了吗?小鸟儿。」男人轻轻抱起她,温柔的说。 那是一双很温柔、很温暖的眼睛,总觉得待在对方身边会感到很幸福。 『啾啾啾……』 妖怪和人类之间是没有任何语言可以交流的,除非对方是能力者可以听懂妖怪的话,不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小黑鸦痛苦求救的声音在男人的耳朵听起来就像是小鸟疼痛悲鸣的声音。 「哎呀,受伤了?」 男人兴起怜悯之心将小黑鸦抱了回去悉心照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小黑鸦的身体越来越健康,伤势也渐渐好了起来,终于能够又跳又飞。 看着小黑鸦这么健康,男人很开心,伸出手轻轻摸着小黑鸦的头,温柔的对着她说:「太好了,又能够飞了。要不要回到同伴身边去?」 但回应男人的只有『啾啾啾』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不肯离去的声音,这让男人有些困惑,动物之间不是喜欢群聚的吗,怎么会不愿意回去。 「小黑鸦是想要留在这里陪我吗?」 『啾啾啾~』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 小黑鸦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无奈妖怪和人类之间是没有语言可以沟通的,男人也不是什么能力者,自然听不懂小黑鸦想要表达的意思。 「有小黑鸦作伴当然是很好的,因为这样就不是一个人了。可是,小黑鸦呀~我很忙碌的,我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小黑鸦,这样好吗?」 男人一边摸着小黑鸦的毛一边说着。 这时候,小黑鸦才发现,男人很忙碌,而且忙碌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像是要用工作来填空自己的空白,每次男人出门便是好几天才回家,祂还记得有一次,男人为了一个工作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才完成,幸亏他还记得家里还有一隻小黑鸦等着餵食,离去前放置了一些饲料在桌上,这才不至于让小黑鸦饿死。 『啾啾啾~』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忙碌呢。 小黑鸦不懂,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小黑鸦,我真的觉得有你作伴真的是太好了。因为我算是有了朋友或者是家人的陪伴了。」 男人笑着,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因为有自己的陪伴才这么幸福吗? 这样的想法让小黑鸦很开心,因为对方的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但是这样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的男人又要出远门了,离去前他蹲下身体伸出手摸着小黑鸦的头,如同往常般的温柔。 「小黑鸦,下次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樱花的季节吧,这次我们一起去赏樱花,好吗?」 『啾啾啾~』 小黑鸦啾啾声的表达着,自己开心的心情,祂想说: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男人对着小黑鸦挥挥手,说声再见就离开了。 但是,却再也没有回来了,连句消息都没有。 小黑鸦独自在家里等待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四季依序变化着,从樱花开到樱花落下又再回到樱花盛开的季节,就这样重复了好几十次。 她不懂,男人不是说要一起赏樱吗? 对于妖怪而言,人类对自己不过是个过客,因为妖怪的生命很长,但是人的生命在妖怪的眼中看来只有一瞬间,很短暂。 随着时间季节变化,她的体型比之前变大了许多,能力也增高了,很多妖怪之间应该知道的事情,黑鸦也很清楚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祂不懂人类的心情,更不懂人类的语言,祂只知道一件事情,彼此许下了承诺,不是就要实现的吗? 那么,就去找他吧,如果对方不回来的话。 这样的声音在黑鸦的心中响了起来,她向外头踏出了一小步,展开双翅往天空飞去,开始了她的寻人之旅。 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在某一日,祂知道了妖笔的事情,一旦被妖笔记录之后便可以名声大譟,如果自己名声提升了,让三界都知道自己的身影,那么这样子是不是更容易找到他。 于是,祂找上了纪录者,拼了命想要对方为自己记录,儘管祂知道记录满足的条件是死亡。 黑鸦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露出笑容对着我说:「奴家不懂为什么那个人只能是一个人,更不懂为什么他要用工作填满自己的时间。奴家是妖怪,不懂人类的语言和行为,但是奴家只是想要跟他一起去赏樱,仅此而已。」 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 「如果对方早已经不在世上的话呢?」 虽然很残忍,但照黑鸦告诉我的故事,季节轮替也几十年了,对方是人类,或许早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何必要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约定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么,就只好和他一起走了,或许在黄泉的幽府也有盛开的美丽樱花吧?」 听到黑鸦的答案之后,我不禁摇摇头。 妖怪,真的是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生物。 「为什么?」 明明连交谈都成问题,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奴家不懂人类的语言和生活,但是奴家知道的是,一个人是很寂寞的。」 因为珍惜,所以想要在一起。 因为寂寞,所以想要守在对方的身旁。 或许是这样的心情感染到我,不禁望着浩瀚天空。微风吹拂过我的耳边,依稀中好像看见了黑鸦牵着那个男人的手,展开最温和的笑容对着他说:『放心吧,奴家会陪着您,走到遥远的彼端。』 不会放您,一个人的。 妹妹揹着洋娃娃-楔子 雨下得老大。 女子躺在被雨水浸溼的泥泞地上,脏污染上了女子身上的衣服,手中的名牌包包被丢弃在一旁,里头的物品自然而然散落成一地。 如果是正常的女性,当然不会把价值几十万的名牌包包随意乱丢。 可是,她不能。 她连动都动不了。 女子修长的身躯被以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摆放着,不仅仅是四肢满是伤口,连昂贵的名牌服饰也被砍得破破烂烂,恐惧和疼痛感从伤口处缓缓袭上,鲜血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拼命流着。年轻的面孔说明着女子的年龄不过三十来岁,大好的人生才正要开始。 怎么会,就要画上句点了呢?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不甘心的心情让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到底是谁把她变成这副模样,女子不解。前一秒还在大声高唱着人生目标的自己,怎么下一秒成了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唰唰唰。 明显的走路声响往她靠近中,她抱持着一丝希望努力的想要发出一些声响引起别人的注意,希望自己可以得救,现代的医学发达,这点伤很快就可以让她再度生龙活虎,又是一个美好的人生。 她看着来人,是一个小男孩,手中还拿着一颗球。 得救了,女人心中这么想着。 「咿……呀。」 小男孩似乎注意到了女子,拋下手中的球往她迈进,没有做任何紧急的急救措施也没有报警处理,然后缓缓地蹲下来对着她笑着。 在和男孩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她瞪大了双眼,表情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是他、是他。 小男孩咧嘴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隻娃娃,亲暱的对着它说:「你看,是妈妈喔。」 听到这句话的娃娃弯着嘴笑了,伸长脖子贴着女子的脸,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妈妈……妈妈。」 不、我不是你妈妈。 不是、不是,我不是。 女子流着泪瞪大了眼睛哭喊着。 看见女子表情之后的娃娃更开心了,它用着很柔很柔的声音对着女子说着:「嘻嘻嘻,一、起、走、吧。」 一阵痛感袭来,女子的身体多了更多的伤口,血流不止。 小男孩只是抱着娃娃看着地上的女子,静静的看着她嚥下了最后一口气。 然后,就心满意足的笑了。 开心的小男孩抱着娃娃转着圈,用着还没变声的声音高声尖叫:「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 妹妹揹着洋娃娃-第一章 一早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今天是礼拜五,期待明天放假的我露出开心的笑容,对着镜子比个胜利的姿势ya,然后自动化的梳洗穿衣,我一下楼就听到就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看见的景象。 「早安,月睦。」 「早安,笨蛋。」 差点把我给害死的那两个女人莫名奇妙的出现在我家楼下,坐在我原本应该坐的位置上吃着我的早餐。 真是糟糕透了。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发觉我已经很淡然的看待这件事情,应该说她们神出鬼没的时间太频繁了。 让我从不习惯也慢慢习惯了。 「都八点了才要起床,你不是有课吗?」一见面就先酸我的月弥优雅的拿着沾上草莓果酱的刀子去抹吐司,动作和口中说出来的话有点成反比。 「是九点的课啦!」搔搔头,我拉起椅子坐了下来,月殷把摆放在桌子另一头的吐司递过来,我点点向她致谢,继续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来这里有何贵干呀?」 「营队。」月殷边咬吐司边说,此时黑鸦也把剩下的餐点从厨房端过来,一一把牛奶倒好放在我们的面前。 拜託月殷小姐请你说话不要这么简洁有力,太有力了我根本听不懂。 发觉我露出困惑表情的月弥在旁边补充她双胞胎姊姊还没说完的话:「是出营队啦!我们社团最近接了一个营队,要去国小服务。」 「出、出营队?现在又不是寒暑假出什么营队?」一口咬掉手中的吐司,问号的表情在我脸上浮现,据我所知营队通常出现在寒暑假,没有道理学期中可以出营队呀,去了不会打扰人家吗。 一听到我这么说的月弥噘着嘴,一脸不屑的看着我:「没常识,带动中小学有听过吧?那个也算是营队,只是规模比较小。话说你还真是天真,你没听说只要有心二十四小时都能出营队。这可是我们社团学姊的宗旨!」然后咕嚕咕嚕的把牛奶喝完。 「……这我没听过,但如果是你们学姊的话……我还真是佩服呀。」乾笑几声后,我继续问:「然后呢?」 这跟来我家有什么关係。 「什么然后?!笨蛋,要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很缺人手。」月弥拿起刚喝完的空瓶子往我的方向砸了过来,我反射性的往左偏移的几公分,空瓶子略过了我往墙壁上砸去,但在完全接触的那一刻被黑鸦两手接住,安全过关。 「生气归生气,没必要砸我家的瓶子吧?」皱眉盯着兇手,但对方摆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不好意思,手滑。」 「最好是手滑。」吐槽过后我转头去问黑鸦有没有事情,后者则摇摇头告诉我没事,就自己跑去厨房清洗瓶子了。 「雾望说他会去,所以你也要去。」 「关我屁事──!」上次那尊洋娃娃差点害死我还不够,现在还要我跟着出营队,难道我还不够惨! 「阿雪交代的,他说最近都要把你管得牢牢的,绝对不能让你在那边的世界太出名,这边的世界也是,你不要连闯太多祸结果让你反而更出名。」月弥蛮不在乎的说着,对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她很缺人手。 「喂!我是纪录者耶,就算不出门也够出名了。」 「祂们都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果知道本尊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人类小孩,我相信祂们会吞了你,毕竟有力量的人类对妖怪来说是很美味的食物。」 「说的也是,我差点忘了。」 对妖怪来说,大妖怪吃小妖怪是很正常的事情。除了自相残杀以外,人类和家畜都也算是食物之一,尤其是拥有力量的人类。 月弥和月殷这两姐妹和我不同,打从小她们就很认真在学习防身的术法,就算打不过也要保护好自己。反观我自己从小压根子就没有打算要学这些术法,一点自觉也没有。自从『洋娃娃』事件之后,我懂得起码要保护好自己,现在多多少少也有跟雾望学一点防身和攻击的术法。 至少我不希望这群朋友为了我差点连命给丢掉。 「决定呢?」月殷凑进脸,带有媚惑的眼神看着我,感觉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般。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我傻愣愣的点头应好,她才满意的转头继续吃她的早餐。 顿时,我才发觉。 呜啊!我又被同一招给骗了。 「耶!」月弥露出得意的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月睦,老实说很久以前我就想要问了,你怎么这么笨还可以当『纪录者』呀?明明像姊姊这种招数只要是有稍微练过术法的人就可以轻松摆脱,你却每次都败在这招之下,到底有没有身为四大家的尊严呀?」 「关你屁事──!」 「笨蛋笨蛋!嚕勒勒~嚕勒勒~」完全瞧不见我被激怒的情绪,月弥那小妮子竟然还对着我吐舌扮鬼脸,根本就是欠揍。 我可以把她的舌头拔掉吗──! 「你不要每次都来跟我找架吵?」冒着青筋看着她,但对方还是没有接收到我已经在生气的讯息,反倒自顾自的回答问题说:「因为你很有趣咩~」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抬举呀。」翻翻白眼,被她这样一讲,原本的怒气都消下去了,我暗自检讨自己实在不应该这么容易被人激怒。 「不用客气。」她以二度鬼脸做个结尾,这时候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而这个人就是刚刚一直边吃吐司边看我们两个斗嘴的月殷,她扶着额淡淡的说:「别闹了。」 短短的三个字,却很有用。 一下子气氛就静默了下来。 「姊姊,不要生气啦!」露出讨好的笑脸,月弥走到月殷的背后开始替她搥背,适度的让对方放松一下。 「呵呵。」 「笑屁!」月弥直觉性的就是拿起月殷刚喝完的杯子往我的方向砸,我也不干示弱的拿起一旁的盘子反砸回去。 咻咻咻! 结果事情就变成我和月弥两个人在拿盘子瓶子杯子互丢,可怜的小萝莉黑鸦则秉持她身为管家的精神,绝对不可以让物品掉落的坚持去接那些即将掉落的物品,还用很快的速度去接,毫无失误。 惟读没有加入的战局的月殷则端着剩下的早餐默默走去一旁的楼梯口坐下,然后继续她的觅食大业,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直到盘子砸中她为止。 下一秒,冰山美人变成了冰雪女王发出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们,带着一点怒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叫着我们的名字:「花、月、睦!月、弥!」 那是她要生气的前兆。 「啊,糟糕了。」 「呜啊,姊姊要发飆了。」 我们两个直觉的就是想要立刻往门外跑去,谁也不让谁先出去,月弥往我的脸上踢了我一脚,让我痛得眼泪直流,但是我不死心的抓住月弥的另外一隻脚,使个力就让她跌倒在地上。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踩过了她直奔门边,伸手就要触及到门把那一刻,一双冰冷的手抓住我的右手。反射性的抬头一看,月殷早就已经在那边微笑地等候我们自投罗网了。 啊!嗯。在老家的妈妈大人,儿子我今日就要死在月殷的手上了。 我只可恨这个月的打工薪水还没领到呀。 我的内心遗书还没感叹到一半,我先被月殷反甩了回去,碰的一声直接撞到我家厨房的白色墙壁,依照惯性定律的掉了下来。月弥虽然是月殷的双胞胎妹妹,但是如果惹火了月殷,下场还是一样惨。但是在跟我相比较起来,下手轻多了。 只有被月殷扭耳朵而已。 「呜呜!姊姊好痛好痛!你捏我的难道你的不会痛吗──?」月弥一边发出痛苦的声音一边对着自己的双胞胎姊姊求饶,但是怒气中的月殷会就这样心软放过自己的妹妹吗,当然是否定的。 「会啊,可值得。」月殷冷淡的说着。 「姊姊!轻一点!轻一点!我的耳朵!」月弥求饶着,但月殷的力道似乎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维持同样的姿势和力道对待自己的双胞胎妹妹。 月弥很少惹月殷生气,打从出生开始她们都腻在一起,绑着一样的发型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上同样的小学国中,睡同一个房间,就连床也是睡同一张,到了大学才逼不得以分开睡床的,她们的感情就是这么好,如胶似漆。 根据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原理,不管月殷在哪里月弥都可以感受得到彼此的心情,也就是说如果月弥受伤,月殷也会跟着受伤,受伤的部位会是一模一样而且还一样严重,所以捏对方等于在捏自己,毫无意义。 可月弥还是惹火了月殷,我摇摇头不忍说很想要看这场好戏,双胞胎姐妹互战,我到底有几年没有看过月殷生气了,还真是有够怀念。 但我再仔细一看月殷不知道什么时候怒气早就消了,上扬了嘴角约十度左右,露出了平常人绝对看不出来她有在笑的笑容,像是隐忍着月弥的讨饶声给予的有趣感,很快的月殷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将表情都恢復平常冷冰冰的样子。 「姊姊,原谅我啦!我知道姊姊最好了,对吧?」月弥露出讨好的表情,像是乖狗狗一样对着自己的姊姊撒娇,没想到一下子就奏效了,容易对着月弥心软的月殷看着自己的妹妹露出这样的表情,想要笑又不想要笑出来,最后还是放过月弥,但这时候两人的右耳早已疼痛发红。 「下次不许这样。」 「耶!姊姊最好了。」语毕,她立刻扑向月殷。 「真是的,像个小狗似的。」气消后的月殷摸摸月弥的头发,宠溺似的搂着她,老实说我还真是羡慕这两个人的感情这么好,害我有点怀念起在不同学区的弟弟和小妹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依偎在月殷怀里,月弥露出皮皮的笑容,把话题转回了正经事上面:「喂,月睦!既然你已经决定好要去了,那么有件事情要拜託你。」 看到她的笑容,让我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们已经签约完了,想说请你帮忙一下去做后续确认的动作,因为我和姊姊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去做,所以就拜託你啦~」月弥说的好像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她是不知道我的时间就是金钱,有很多事情要做耶。 「蛤?为什么?」我很忙的耶,为什么不叫其他人。 「不然这样好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你赌赢了,你就可以不用去!我们会去拜託别人,但如果你输了,哼哼。你知道的吧?」月弥瞇着眼,露出像猫一样的笑容,好像势在必得的样子。 「好!」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月弥打赌从来没输过呀──! ※ 礼拜一的早上,依约代替月弥那小妮子前往去和国小做后续沟通的动作,据月弥说已经签约完了,但是要确定是哪一个班级还有学生的数量等等后续沟通,不方便在电话中讲,所以我就趁着空堂课和硬是要跟来的黑鸦骑着摩托车前往拜见这间学校。 要不是打赌输了,我这时候应该在家里睡大头觉吧。 呜呜呜千金难买早知道。 骑着摩托车大约二十分鐘的车程,我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很偏僻的国小,与其说是偏僻不如说是地点不好,附近没有什么商家,只有一间便利商店和一间杂货店,离学校的几公尺外还有一间小庙和一座凉亭,那边有好几个老人正在泡茶聊天兼下棋。 「爷?是这里吗?这里就是学校吗?」黑鸦张大杏眼好奇的看着国小,学校的大门口有着很显眼的牌子,上头写着『立人国民小学』这六个大字,最上面还有一个跑马灯随时公佈学校最近得了什么奖之类的。 总之就是一间很平常不过的小学校。 「对啊,这里是小学,只要是满六岁的人类小孩都要去小学就读,这是人类的规定。」我简明扼要的向黑鸦解释,但对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起来根本就不懂。 「反正就是规定啦。」这句该懂了吧。 「噢。」黑鸦这次大力的点头,我有点冒着黑线,本来还想要说什么,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就这样吧,祂是妖怪我是人类,不懂是正常的。 还没走到教师办公室,我就听到了一道很响亮的声音,音量和内容听起来好像是在怒骂:「给我出来解释啊!去叫那个老师出来解释给我听!我的孩子在上课吃早餐有什么不对,他会肚子饿啊!要是饿死了你们学校要负责吗?说啊!说啊!」 出声骂人的是一个穿着一般的淡色套装,剪个俐落短发还带着金色的小耳环,从脸部看起来大约是三十几岁的女人,她正对着一个绑着马尾戴着粗框眼镜的女老师咆啸着,那名女老师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出头,大我没多少岁,一副就是刚出社会没几年的样子。 「但是依校规规定,上课时间是小朋友们的学习时间,他吃东西的话会打扰到其他小朋友的学习的。」女老师怯生生的说着,气势完全压不过那名女人。 「去叫那个数学老师出来讲!我要见那个老师!叫他出来解释!他凭什么处罚我的小孩!他根本没有通知说上课不可以吃早餐!为什么要处罚我的小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见女老师的气势比较低,女人立即提高了音量,巴不得全校都知道她的委屈。 「但是数学老师有先提醒……」女老师还想要说些什么替数学老师辩白,但那女人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骂下去:「我问过我家的小孩,他说没有!老师根本就没有直接叫他的名字说不能吃早餐!凭什么说不能吃!你们学校是要饿死我的小孩吗?我告诉你我认识很多议员和立法委员!叫那个老师出来跟我的小孩道歉──!」讲到激动处,她还往桌面上大力的拍了一下,整张桌子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吓得在场的老师都把头埋进作业本里假装看不见。 「王太太……」此时救星主任出现了,他陪着笑脸想要好言相劝,安抚女人的情绪,但是话一刚出口,女人却大声喊叫:「叫我王小姐!我已经不跟孩子的爸爸在一起了!你们学校是要侮辱我吗──?我要告你们公然侮辱!」 「呃、这个……对不起。」主任被她骂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只好先跟对方说声对不起来缓和情绪。 「快去叫那个老师出来──!」最后一个字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除了不敢捂住耳朵的女老师和主任以外,在场没有课的老师的立即捂上了耳朵,他们的脸上充满着五味杂陈的情绪,想要去帮忙那名女老师说话但却又不敢。 因为那名女人是出了名的难搞家长,俗称怪兽家长。 旁边那个小孩倒是得意的笑了,还对着办公室的镜子做鬼脸,彷彿对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在乎,明明错的是那个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要直接去揍他一拳。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偷偷跟黑鸦说:「黑鸦,你可以去偷偷揍那小鬼一拳吗?不然让他跌倒也好。」 「爷,这样不好吧?」黑鸦瞬间面临天人交战的情况,祂到底是听主人的话去恶整那名小孩还是不要去呢。 「去吧,算是给他一个小惩罚。」催促着黑鸦,我要祂赶快去。 黑鸦迟疑了一下,又回头看看我,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往小孩的方向前进,接着就真的出拳揍了那个小孩一拳,同一时间那个小孩哭了,哭声非常的大声像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受伤了,需要有人给他拍拍安慰。 那名女人一听到自家小孩的哭声,连忙跑过去查看伤势,小孩的右脸颊红肿了一大块,让女人很心疼,像是在她心头上割了一刀。她一秒从母老虎变成了温柔的母亲好声安慰自己的小孩,但是小孩还是在哭闹,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看着自家小孩受伤的部位,盛怒的她嚥不下这口气,起身转头又一秒变成了恶鬼脸孔质问的大家。 「是谁揍了我的孩子──?」 在场的眾老师们齐声含泪摇头。 「是你吗──?」女人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我,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给拆了的样子。 是黑鸦做的,可惜你看不见。 想当然尔,我耸耸肩摇着头,表明我没有做。 因为我和那个小鬼之间的距离太长了,那个小孩在窗户边的镜子而我在另一头的门口,如果我要去揍他势必得经过他妈妈,机率低到让那女人不得不相信她的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揍了一拳。 「妈咪,呜呜呜……我好痛。」小孩的脸上满是泪水,但是我并不想要可怜他,他这个应该叫做『活该』。 「好好好,妈咪马上带你去看医生,等等带你去吃麦当劳喔。」好声安慰自己的小孩,她牵着那名小孩走出办公室,要离开前的那一秒还不忘转头对着狠瞪女老师和主任,顺便撂下了一句狠话:「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出现,不然我们就法院见!」 直到她们离去后,女老师才瘫软在椅子上,下一秒落下了不争气的眼泪,其他老师见状也纷纷过来安慰。主任则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辛苦了。 看看正在痛哭的女老师,我真得觉得现在的老师好没尊严,学生难管家长更难沟通。老师真辛苦,除了教学管死小孩以外还要充当家长的情绪沙包,请让我好好的向老师膜拜! 老师真辛苦。 幸亏我不会当老师。 早知道就叫黑鸦多揍几拳收利息,不过我不可否认当黑鸦真的去揍他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有神爽的感觉。 好孩子不要学,黑鸦跟我是有练过的。 另一个到办公室的主任看见了我,露出抱歉的表情的看着我:「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不会、不会。那个老师没事吧?」瞧瞧那名女老师,她似乎还没有平復情绪,看起来怪可怜的。 「我想应该没事,这种事情在我们学校很常见。你是来洽谈营队后续的花同学是吗?」 「是的,敝姓花,花月睦,请多多指教。」伸出友谊的右手,我露出了招牌笑容,对方是老师又是长辈,一般礼节是不可以少的。 「呵呵,花同学真有礼貌。我是这间学校的教务主任,敝姓吴,叫我吴主任就可以了。而那边正在哭泣的女老师是陈老师,她的班级就是你们营队要接手的班级,里面有几个学生比较不好沟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就好,不要像李老师一样脾气这么衝,直接给学生下马威。」吴主任一边说一边拿着一支笔在小纸条写着,唰唰几下就把纸条递给了我继续说:「上头有我和陈老师的电话,如果有问题再打电话给我们。请你们营队记住一件事情,千万不要跟那几个学生作对,要是那些家长像王小姐那样三天两头就来大闹一次,学校这边会受影响的。」 「好的。」公式化的笑着应付吴主任,我大概了解这间学校是什么样的学校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我可以先去逛逛学校和班级,等等再来找陈老师谈好吗?」看陈老师那个样子,平復情绪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还是先去熟悉环境好了。 「好。我会替你转达,等等你们可以在辅导室谈,那边现在没有人,等陈老师情绪平稳后你再来找她。」 「谢谢。」语毕,我带着黑鸦离开办公室前往我的『小萝莉黑鸦逛小学校』之路前进。 妹妹揹着洋娃娃-第二章 立人国小是一个小学校,根据月弥给我的资料上显示,学生人数450人,老师加上主任总共36人,学校有前后栋,前栋是低年级加科任教室等等,后栋则是中高年级和教师的办公室,两栋楼中间还有一个走廊,呈现『工』字的状态。学校的图书馆和大礼堂则另外有个独栋,据说那栋楼还有一间地下室。 游乐场则是和操场相连在一起,目前是上课时间,还有一些好像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在操场上跑步。 但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在教室上课的,我漫步在学校的走廊上,一边走一边看着学校的公佈栏上面有什么。 说到小学,我好像跟某个人做了一个约定,却又想不起来那个约定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它好像很重要!敲敲脑袋思考着,我还是想不起来。 那个约定,到底是什么呢? 「爷,这里就是所谓人类的学堂吗?好多人都在房间里呢?」黑鸦歪头看着教室里面有很多人类的孩子拿着本子坐在椅子上,有的还直接趴倒在桌上,她很好奇这些人为什么待在那里,不闷吗。 「黑鸦,那是教室。他们在上课,就跟我平常一大早会去做的事情是一模一样的。」 「是一模一样在打瞌睡?」黑鸦不解。 「不、黑鸦!我没有在打瞌睡。」我只有某堂课才会这样做。 「噢。」语毕,黑鸦也不再开口说话,我们两个人在校园内绕啊绕的,这间学校小归小,但是该有的设备还是有的,我想这应该归功于学校被列为教育优先区的原因吧?资源会比较多一些。 绕过操场我来到了图书室的那栋大楼,大楼是以红色为主体,大约为四楼的建筑物,但奇怪的是这间大楼的外头左侧小路竟有一间小小的看起来有点年代的厕所。 通常遇到这种厕所我都会立即拔腿就跑,但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当我接近厕所的那一瞬间。 我毫无意外的听见了一个细小的声音。 那是道急促的哭声。 按耐不住好奇心循着声音往前走,直到厕所内最偏远的一间,我发觉声音从这里传了出来。 现在是白天,我没有办法保证『那东西』会不会白天就来跟我相见欢?但是,要是里面真的有人,那怎么办呢? 这时候我才发觉,门把被以拖把用奇怪的方式固定起来,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也就是说里面有可能是人。 「有人吗?」 「呜呜……救救我。」那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听到求救声的我并没有多做反应的拿工具撬开拖把打开门,待在里头的是一个蹲在厕所角落边的小男孩,他正难过的低头哭泣。 「没事了、没事了。」我立即抱起他,伸手摸摸这孩子的温度,只有一点小失温,多休息就没什么大碍了。 但在触及他的那一瞬间,我看清楚了,那是我认识的孩子,安安。 「安安?」我小心翼翼的唤着他的名字。 「是、是大哥哥……吗?」像是好不容易找到求救的浮木一般,安安不安的往我怀里缩,双手颤抖的紧抓住我的衣服,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又会落入那片地狱里。 即使心中充满着疑惑,但我还是把安安送到了保健室好好安置他。 一进去,保健室的老师迎上前来,有些着急的问着:「怎么了?」 「他被关在厕所里,有点失温,需要好好休息。」我简明扼要的说明事情的经过。 「好,让我来看看。」保健室的老师在听过我的说明之后,决定要先评估一下安安目前的状态,于是他想要从我手中接过安安,但是安安却挥开了他的手。 「不、不要。」安安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死抓着我的衣服,一刻也不让保健室的老师接近他。 保健室的老师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耸耸肩他也表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着安安好言相劝,安抚他的情绪。 「不要、不要接近我──!」安安一手挥舞着拳头赶离接近他的保健室老师,另外一隻手死抓着我的衣服,害怕的不敢去看任何人。 看到他这样子,我也只能好声安慰,轻拍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慢慢地安安闭上了眼睛,安稳地发出平稳的呼吸,这时我才轻轻的将安安平放在保健室的病床上。 「终于睡着了。」叹了口气,我有种放下心中大石头的感觉。 「谢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保健室老师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看来他好像第一次遇到这么激烈的学生。 「不客气,老师。我先自我介绍,我是营队派来签约的学生,花月睦。」伸出友谊的右手,我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花同学你好,我是保健室老师,吴桐。」回握我的右手,保健室老师和蔼的笑着,这时候我才仔细看清楚这名保健室老师,年约三十七有着平易近人的面容,体型瘦瘦高高的,一看就知道是蛮受小女生欢迎的男老师。 「那个吴老师,请问你知道为什么安安会被关在厕所里?」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吴桐老师面有难色的看着我,我才惊觉按照职业道德来说他是不能透露出学生的任何病情,于是我又再补上了一句:「啊,因为我和这孩子有认识,只是最近没怎么看到他,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听到我这么说,吴桐老师这才松口:「这孩子是我们学校的弱势生之一,同时也是个案。他很常被送到保健室和辅导室,来的时候都有伤口,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有请导师特别关照这孩子,但是情况并没有改善。」 「什么情况?」 「就是……伤口,我有听那位老师说安安常常被班上的同学欺负,尤其是王照那孩子是欺负他的领头,安安常常被关在厕所或者是受伤,然后就会被送进保健室里面来。」 「难道安安的母亲没有过问吗?」照吴桐老师的说法,安安经常被送进保健室来,在这个孩子就是宝的年代,安安的家长不会气得衝上学校来兴师问罪吗。 「岂止是没有,安安的母亲从来没有在学校露过面,就连上次安安从楼梯上被推下来那一次也没有出现!这样说或许很不好,我有在怀疑安安或许不是她的孩子,不然怎么会向陌生人似的对待他呢?」 「陌生人?」 「那只是我的感觉啦,有次安安又进了保健室,那天下着大雨安安又没有带伞,再加上老师们都下班去了,于是我打了通电话给安安的母亲,好说歹说她才来接安安。最让我忘不了的是,当安安的母亲来的时候,一看见安安并没有像普通的家长一样紧抱自己的小孩,反到像是来接别人家的小孩似的,从她的眼神感觉起来好像安安不是她的小孩。」吴桐老师一边回忆一边泡起咖啡,然后递了一杯给我。 我点点头向他致谢,继续问:「看来安安的家庭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是呀。」吴桐老师也赞同我的想法,喝一口咖啡之后小声的对我说:「我还听说安安的爸爸跟别的女人跑了,所以安安的母亲才会不喜欢安安。」 「吴桐老师,真的假的呀?你可不要乱讲话。」 「你也知道乡下地方什么没有,就是八卦最多了,通常秘密是藏不住的,但也有可能只是被人误传了,总之安安是单亲家庭这件事情是无庸置疑的。」吴桐老师喝光杯子里的咖啡,下了一个小小的结论就不再说话了。 看着安安没有防备的睡脸,我很难想像安安曾经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既然我都已经知道安安正在被人霸凌,那么或许我可以从旁帮助安安,起码让他的日子好过一点。 但在那之前,我要先把月弥交代我的工作先完成,或许问过陈老师之后就可以更清楚了解安安的情况,到时候再通报社会局好了。 「那么,吴桐老师,等等我再来看安安。」 「好。」 挥挥手,我向吴桐老师说再见。和黑鸦两个人再度回到了教师办公室,半路上黑鸦向我开口问了一个问题:「爷,为什么人类总是会放弃自己的子嗣呢?对我们妖族而言,任何同伴的诞生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黑鸦一边说一边想起往事,虽然祂从未拥有过同伴,但是祂曾经看过某群妖族为了一个刚刚诞生的同伴大肆庆祝,跳着舞唱着歌,像是发生了一件什么天大的好事情。 「黑鸦,我不知道。人类并没有祢想像的这么简单,他们的情感很复杂,人家说虎毒不食子,但是一到紧要关头,连亲生的孩子都可以捨弃,而这就是人类。」 一群可悲又可怜的生物。 除了安安这个例子以外,我想洋娃娃案件中的那孩子也算是其中一个,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几个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我也不清楚。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和黑鸦继续往前走,直接右转走到了辅导室,一进门就看见陈老师坐在红色沙发上沉思,从她的面目表情判断她的情绪已经平復很多了。 「陈老师,您好。」 我这么一喊,让陈老师从思绪中脱离出来,漾着笑容对我说:「你就是花老师吧,请坐。」 「谢谢。」语毕,我坐了下来。 「很抱歉,刚刚让你见笑话了。」陈老师公式化的回答,我想她应该不希望刚刚发生的事情被外人所看见。 「不会、不会。倒是老师您不要紧吧?」试探性的一问,希望这样的问题不会惹得对方不悦。 陈老师笑的颇些尷尬,直接转移了话题:「呃……我想是没关係的,我们转回正题吧!我有听月同学说了,你是来跟我们谈后续事宜的吧?」 我以点点头代表回应。 「与其坐在这里谈,不如我们就到教室那边,一方面可以先让你跟孩子来个相见欢,另外一方面你也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班级是什么样的班级。」陈老师站起身往外头走去,我和黑鸦也跟在她后面。 她踩着高跟鞋一边走一边向我说明班级的情况:「现在的小孩少又常常往明星学校挤,所以愿意来读乡下学校的小孩越来越少,也因为这样班级上的学生人数都已经降到三十人以下。我们班情况算不错,人数三十人刚刚好,男女生各佔一半,除了几位需要特别注意的学生之外,其他都还算是乖学生。」 「那几位需要特别注意的学生,我想主任有向你说明吧……就是尽量不要跟他们起衝突,可以吗?花老师。」陈老师带着请求似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得不点头答应。 「我想应该没问题。」只要那群小鬼不要太过分。 「那么就先谢谢了。」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写着四年甲班这个牌子的班级,现在是上英语课,学生们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坐在位子上乖乖听老师上台讲课,但是我一进门却发现不是这么个一回事。 老师上老师自己的课程,学生自己玩自己的,像是在同一个空间被分割成两个世界,连陈老师都进门了也没有看见。她1进门看了看学生们的上课情况,摆起了导师的架子对他们说:「你们在干什么──?」 「哇!母老虎来了~」带领喊这句话的是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其他人听了也笑着附和:「母老虎来了~母老虎来了~」根本没有把陈老师看在眼里。 这句话让台上的英语老师扶额,但他还是对那群学生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刚刚喊陈老师母老虎的给我站起来──!」 「老师,我妈妈说你这是体罚,可以告你喔。而且老师你也有喊陈老师母老虎呀~」坐在第一排靠窗角落的女学生笑着说。 「对呀,老师我们可以录影说你让我们的心灵受到创伤,害我们不喜欢上学。 」理平头的男孩像是要附和上一位同学说的话,加油添醋的说着。 台上的英语老师被说得无法还嘴,这下子学生们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弱点拼了命的往那里攻着起鬨:「我们可以抗议!抗议!抗议!抗议!」 台下的学生们模仿起电视上的大人们游行的样子,把手帕绑在头顶上挥着手对着英语老师大喊着:「抗议!抗议!」 这一个『抗议』引爆了英语老师的怒气,大声怒斥着:「再抗议就给我去训导处抗议!」但这样的威胁对于玩兴正高的学生们一点用也没有,领头的平头男学生皮皮的笑着:「老师!没有用啦~」 双方僵持不下,台上的快气疯了,台下的玩得可乐着。但台下的其中一个学生突然像是发现了我,大喊着:「好帅!好帅!有帅哥!」 学生们这才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瞪大双眼看着我,女学生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爱心,然后每个人都很迅速的拿下手帕装做乖学生,女学生们还特意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那个、陈老师……」刚刚大喊说可以告老师的女学生双颊泛起红晕,用很『温柔』的声音对着陈老师问:「可以介绍一下他是谁吗?」 「老师,他是谁呀?」 「对呀!对呀!」 气氛立刻转换了过来,学生们收起玩心,一个一个好奇的看着我。首先被这样安静的气氛吓到的就是陈老师,她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公式化的介绍我:「这是花老师,也就是先前我有跟你们说过的那个营队负责人之一。」 「蛤?老师好过份,没有先说明营队中有这么帅的老师呀~早知道有这么帅的老师我们就参加了呀!」女学生纷纷为自己的权益抱不平。 「对嘛~对嘛~」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那、花老师,现在参加还来得及吗?」有的女学生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好像我如果不点头就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情。 「花老师,可以吗?」陈老师转头看着我,等待我的答案。 「我想应该可以吧?」从当初说好的十五人一下子暴增,这下子恐怕是全班都来了,呜呜呜我会不会被月殷的学姊宰掉。 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学生们大声欢呼,而我的心也在淌血。 等等回去我就惨了。 然后陈老师带领我离开教室,她一边走一边叹了口气说:「花老师,真是谢谢你。说来惭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孩子们这么乖巧。」 「是吗?」我打哈哈的笑着,但是暗中叫苦。天啊!这跟当初说的不一样呀,学生哪里乖呀,根本就是整班都很暴动。 这到底算不算是不实合约呀? 「那么,其他就按照当初说的,每个礼拜六的整天营队,为期四次。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话说陈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可以吗?」 「请说。」 「请问您有听过安安这个人吗?」 「岂止是听过,安安是我班级里面的学生,怎么了?」陈老师突然停住脚步,面带疑惑的看着我,我稍加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把刚刚在厕所遇到安安的事情说了出来。陈老师一边安静的听我说,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当我说到安安的的反映时,我可以从她的脸上清晰看见她对安安的不捨和担忧。 「原来花老师也认识安安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多多关心他,那孩子很可怜,一直都是被忽略。原先我以为是家暴,但是我从他母亲的态度来看,他根本对那孩子是不闻不问。我知道我这样说家长是不好的行为,但是安安是一个令人贴心又温柔的孩子。况且他在班级中算是弱势,经常有学生欺负他,这已经是惯例了。」说到最后,陈老师不禁叹了一口气下了一个结论:「要怎么办才可以救他呢?」 安慰似的拍拍陈老师的肩膀,我以温柔的口语对她说:「陈老师,你已经很努力了。」 对我失礼的举动毫不在意的陈老师苦笑着:「谢谢你,花老师。」 陈老师的笑容带有一丝微微的苦闷,或许这是现场老师共同的心声,她们在这样的教育现场中努力工作,秉持着服务的精神希望可以教化每一个孩子,但同时却又被大环境的逼迫不得以放弃自己的坚持,上下班就像是打卡的上班族。一届復一届,这样子下去到底受伤害的是学生还是老师们自己呢? 或许要等事情严重了大家才会重视吧。 我挥挥手向陈老师道别,直接走回保健室去找安安,一进门吴桐老师就迎上来,像是松了口气的对我说:「安安醒来后就吵着要找你,我完全挡不住!」 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安安果然一脸呆滞坐在病床上。 往安安的病床前迈步,我蹲了下来与安安的视线平齐,用很轻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安安,是我。月睦哥哥。」 听到了我的呼喊声,安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下一秒泪眼汪汪的抱着我:「大哥哥~大哥哥~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的。」抱起安安,我拍拍他的背部安抚着他的情绪,然后转头看向吴桐老师对他说:「吴桐老师,那安安要怎么办?」 他先是盯着安安的脸半晌,思考了一会儿说:「安安这样子也没有办法去上课,不如在放学前你先带他去四处晃晃,不过记得要回来就是了。不然我会很难跟家长交代。」 「噢,好。不先通知他的母亲吗?」 「通知了也不会来。」吴桐老师耸耸肩,有点无奈的样子。 听他这样一说,我想也是。离放学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就先带安安去四处晃晃,让心情冷静一下或许会好一点。 「那安安,我们去玩好不好?」摸着安安的头发,我试探性的问安安。 「大哥哥要一起玩吗?」安安怯生生的说。 「嗯,一起玩。看你想要玩什么?」 「那安安带你去找安安的朋友玩。」 「好啊,那我们走吧~」 点头向吴桐老师示意后,我这才把安安带离开保健室。小孩子的脾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恢復精神的安安牵着我的手往学校外面跑去,黑鸦也紧跟在后头。他首先先到小庙旁边的大树下找出他的宝物-一颗球,那是颗看起来有点脏污的皮球,在平常那些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是看不上这颗皮球的,但安安是个例外,他很宝贝似的抱着那颗小皮球,彷彿那颗皮球是颗用上等原料製成的鑽戒。 「大哥哥,我们走吧。」抱起皮球,他往前快步跑,而我和黑鸦也乖乖的跟在他后头,最后我们来到了离小庙有点距离的空地,那是个等待被改建成住宅区的空地,空地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几个钢管放在空地上。 安安一到空地便玩起皮球,高兴的跟我说:「大哥哥,我们玩传球。」语毕,他把球丢向我的方向,我也回传他。 而黑鸦则是静静的看着我们两个玩,就这样传球传个几轮后,安安突然把球往黑鸦的方向传去,然后说:「大姊姊,接球~」 安安突然这样一喊,吓着了我和黑鸦,但是黑鸦还是很尽责的接起了球,一脸困惑的看着安安,祂很疑惑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看得见祂。 「欸?安安你看得见这位大姊姊?」 「看得到,一个穿着很像公主的大姊姊。大哥哥你会不开心吗?」安安收起了笑容,低下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害怕的说。 「不会呀,我想大姊姊也会很高兴吧?」然后转头看向露出害羞表情的黑鸦喊着:「对吧?大姊姊。」 「爷真是的,看奴家笑话不是吗?」黑鸦掩着嘴儿笑了起来。 语毕,我们又开始玩起球来。 过程中安安笑得很开心,但还是没有恢復多大的精神,就这样我们玩到快要放学时间,黑鸦才提醒我该让安安回学校去了,于是我告诉安安该回去了。 起初安安有点不愿意的样子,但是我和安安允诺下次还有机会,他才展开笑顏答应我会好好回去学校,离去前他停住了脚步对着我说:「大哥哥,回去前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好啊。」 安安轻轻嗓子,用他那柔软的童音唱着:「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一边跳着舞蹈一边转着圈圈,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样子。 啪啪啪。 「好好听。」 发自内心的,我鼓掌讚美了这个小男孩。听见讚美的他,对我展开了他最可爱、最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笑容,而我也对着他笑了。在这个阶段的小孩是需要成人的鼓励,尤其是国小学龄和学龄前的孩子,这应该是教授所说的『正增强』吧。 「大哥哥还有大姊姊,下次我再带你们去我的秘密基地,好不好?」 「好,路上要小心喔。」 安安挥动着双手,然后抱起了他的小皮球渐渐离开我和黑鸦的视线。安安离开后,黑鸦面带开心的表情说:「人类的孩子还真是可爱呀。」 「可爱?黑鸦祢也喜欢安安吗?」真难得,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黑鸦说出祂有喜欢的人事物,平常黑鸦什么话都不说,我还以为祂是个很面摊的孩子呢。 「人类的小孩看起来白白的又软软的,像颗馒头似的,看起来好像很好吃。」语毕,祂还不忘给我擦一下口水。 听到黑鸦的回答,瞬间黑线从我的头顶上冒下来。 呃,黑鸦我错了,敢情祢是不是把他当作食物呀?就算安安看起来很可爱祢也不能吃呀,刚刚那个怒骂陈老师的小屁孩祢怎么不说很可爱很好吃,莫非祢也是会挑食的。 呜呜我就知道我不该抱有期望的。 「黑鸦,安安不能吃,知道吗?」我正色的对着祂说。 「奴家知道了。」黑鸦点点头,露出有点可惜的表情。 看到黑鸦忍耐的样子,我突然对安安的人身安全有危机意识,说不定下次黑鸦会找机会真的把安安给吞下肚。 一想到这里,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因为我完全忘记黑鸦本身是个妖怪,吃人什么的祂应该常常做。 摇摇头,我决定暂时先不要思考这个问题,这样对精神比较好。 「黑鸦……。」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回家吧。」 黑鸦点点头代表同意。 同一个时刻属于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下意识的接起手机喊了声:「喂?」 话筒的另一头一开始没有声音,然后慢慢的出现了杂音,夹杂着不清楚的声音。 嗯,该死的鬼铃声又来了,祢们一定要从手机联络我吗混帐! 要是我的手机又摔下去怎么办?我要找谁赔偿呀我! 反射性的立刻按掉通话鑑结束通话,但无奈怎么按都没有反应,最后直接拔掉电池强迫性的结束通话,可是俗话说妖鬼若要找你,用什么方法都没用。 该死,还在通话。 「喂喂喂?要干麻快点说?」我火大的对着没有电池的手机怒吼。 话筒的另外一边仍然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杂音,下一秒同时有两个类似鬼娃娃的声音从话筒的另外一头传了出来,一个着急着叫喊,另外一个发出幽幽的声音尖叫。 「快、点、逃!」 「去、死、吧!」 声音传出的同时,红色的铁锈味从手机散发出来,随即鲜红色的液体也跟着跑了出来,反射性的我又摔掉手中的手机,吓得跌倒在地上颤抖的看着红色液体包裹着我的手机。 带有铁銹味的液体在地上滚动着,慢慢的形成了三个鲜红斗大的字体,黑鸦和我都看清楚了。 那是象徵死亡预告的挑战书:下一个。 妹妹揹着洋娃娃-第三章 心情真糟,我又把手机摔掉了。 黑鸦倒是很尽责的帮我把手机捡了起来,然后正经的告诉我说:「爷,这已经是您第二次摔手机了。」 「拜託祢不要提醒我总共摔了几次,这样只会显得我很哀伤。」扶额,我有点欲哭无泪,谁能体会我手机赔偿的问题呀。 「爷,刚刚那个是挑战书吗?」忆起刚刚不寻常的事情,黑鸦淡淡的下了一个结论。 「谁知道?不过危险的成分会比较多就是了。」耸耸肩,我毫不在意的说。对于这种威胁性的字眼我看多了,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回到学校发动我的摩托车,我往回家的路上骑着,现在的天色有些晚,我想得赶快回去,以免被等得不耐烦的友人对半折。骑到半路上我经过了住宅区,人们和记者纷纷跑了出来好奇观望,再加上听到耳熟的警车声响,让我不得不停下了摩托车,仔细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色的警戒线围起了满是杂草的空地,警察和鑑识人员忙进忙出,此刻的记者和围观的民眾都被挡在警戒线外,但眼尖的我发现有一个很眼熟的人站在空地上。 那是假扮成员警的检察官,雾柊大哥的双胞胎弟弟,货真价实的真员警,风雾瑞本人。 「雾瑞大哥?」我喊了他的名字,原本还在和同事讲话的雾瑞大哥转过头看着我,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月睦?」 然后对着我的方向招手:「来、过来。」 听话的我穿过警戒线走了进去,一脸疑惑的问他:「雾瑞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有凶杀案。」雾瑞大哥简明扼要的告诉我:「我叫你进来不是要你来看凶杀案的,我是要跟你说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要你小心。」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这下子我更疑惑了,最近除了刚刚那个挑战书以外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难不成我又有性命之忧了吗。 这也太倒楣了一点。 「黄明德被放出来了,是保外就医。」雾瑞大哥咬牙切齿的说,再加上关节劈啪响的声音,我再想他一定很不满这样的结果,恨不得立刻再把他抓回去关。 「不、不会吧?受害者的家属难道没有说什么吗?」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的黄明德现在又被放出来,这到底有没有天理呀。 「一切按照法律程序走,我们这边也打算要提出抗告,不过他被放了是事实!所以我才要你小心一点,说不定他会找上你。」雾瑞大哥好心的提醒我。 我点点头接受了雾瑞大哥的提醒。 「那雾瑞大哥,凶杀案要不要透漏一点讯息呀?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露出讨好的表情我把话题转回凶杀案上头,但是雾瑞大哥完全不领我的情,冒着青筋微笑的看着我:「你休想!上次让你把命都赔进去了还不够吗?」 「呜!拜託啦!说不定我知道死者的相关讯息耶。」 雾瑞大哥面临了天人交战的情况,他左思右想后才松口说:「要不是知道你是纪录者,情报一定会比较多,不然我绝对不告诉你!」 「好嘛好嘛!我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的!」伸直右掌,我作势要发誓的样子,但是雾瑞大哥却直接拍掉我的手说:「算了,你的发誓跟屁一样,没得相信。」 「太过分了竟然说我是屁!」 「不然呢?敢反驳我!你还要不要听?」雾瑞大哥摆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如果这时候我若再反驳他,以后也别想听他说。 「要!」被他这么一说,我乖的像个小绵羊似的听他说:「死者的名字是陈淑晴,年约三十七,职业是业务助理。根据初步判断是流血过量致死,身上有好几处的伤口,但都不是致命伤,直接让她致命的是腹部的伤口。里头的子宫被用很惨忍的方式挖了出来弃置一旁,死亡时间是昨日的晚间十一点,就这样。」 「有目击者吗?」 「没有。」他简短的回答,但随即露出正在思考的表情说:「但有件事情很奇怪,死者的身旁被检验出有假发,而且是黄明德开设的店面出產的洋娃娃身上的假发。」雾瑞大哥提出了他一直很疑惑的一个点。 「雾瑞大哥你怎么判定的?」怎么又跟黄明德有关係。 「黄明德的洋娃娃都是纯手工製作的,来源也很特别所以我才敢这么大胆推测。」 「那直接去抓黄明德过来问不就好了?」抓过来就知道谁是兇手了。 「黄明德是刚刚才被放出来的,所以兇手不会是他。更何况他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适合问案。」耸耸肩认定问了也没用的雾瑞大哥翻翻笔记继续说:「那你呢?有什么特别的情报?」 「没有。」我露出洁白的牙齿对他笑着。 雾瑞大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出怒火来说:「臭小鬼!」 啪。 他用非常人的速度直接从我的后脑巴下去,这一下让我眼冒金星暗自发誓说下次要骗雾瑞大哥前要先记得想好逃命路线。 起码不要太老实。 「快点给我回家!」最后我和黑鸦是在雾瑞大哥的怒吼下回家的。 几日后,营队要展开了。 营队的前一天晚上通常是备课日,所以营队中的成员必须聚集在一起,同理可证我们也都先前往月殷她们的社团聚在一起,要为了隔日的营队作排练。此次营队成员大多数月殷她们社团的成员,只有我和雾望两个人是被抓来充当人数的。 排练到一半时,社团学姊请大家先去休息,等等再继续下半场。有的人去外面伸伸懒腰,有的人直接趴倒在桌上睡觉,还有的开始打闹起来了。只有我们这几个熟人找了社办的偏僻角落坐了下来,谈论这几天遇到的事情。 「黄明德被放出来了?」月殷惊讶的说,但很快的又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嗯。」 「这太没有天理了吧?害了那么多条人命,竟然这么轻松的就让他保外就医,那些法官到底在想什么?」月弥的反应比较激烈,她愤懣不平的说。 「谁知道,总之大家要小心就是了。」语毕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这次的营队有点难搞,还有里面有一个学生叫安安,希望大家可以多关照他。」 「营队难搞我们早就知道啦!」月弥没有感到惊讶,反倒是笑着对我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连埋首在书本内的雾望也抬起头对着我默默点头,看来大家都知道营队的情况嘛。 「学姊也知道吗?」 「那当然!」社团学姊突然从旁边插进我们的话题之中,吓得大家一跳,然后开朗的拍着月殷和月弥的肩膀说:「月睦学弟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营队活动所以你不清楚我们的社团宗旨!」 「社团宗旨……?」 「月殷!月弥!开始囉!」社团学姊环着手,点起她们两个人的名字。 「是。」被点到名字的两人立刻站起来挺起胸膛对着学姊敬礼,然后立刻站在社团学姊的两旁,很有朝气的对着我们大喊:「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们是!」月殷侧着身向右跳了一格,双手比出了『ya』类似螃蟹的手势。 「我们是!」月弥侧着身向左跳了一格,身体和双手比出了类似『pa』的动作。 然后社团学姊双手往天花板的方向举直说:「爱、希望与勇气的!」下一秒几乎同时的做出下一个动作,类似电视上『美少女战士』中的水手月亮的招牌动作。 「papaya社!呜~呀比!good!」最后一句话是同时转过头来对着我们大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看到了网点和烟火在她们三个人的背后放出光采。 ……。 社团宗旨在哪里? 被她们突然其来的表演吓得目瞪口呆的我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只能汗顏的看着她们,然后乾笑几声:「呵呵。」 反观我的反应,附近的社员都跳起来拍手叫好,甚至还有人对着她们三个人喊:「安可!安可!」 「不愧是世芳学姊!」 「世芳学姊,讚!」 「papaya社,爱你们啦~」男同学夸张的站上椅子对着她们吹口哨。 三人带着笑容下台一鞠躬,对着其他社员挥舞双手,热情的投以笑容。恢復原本神情的月弥衝着我笑:「怎么样?很讚吧!讚讚讚的讚喔~」 喂喂…… 你们不觉得你们正在破坏校花的形象吗? 「是、是吗?」我突然觉得我的头顶上一定冒了很多黑线,但还是应付一下她们。眼角馀光瞄向雾望,那傢伙埋头在书本内偷笑,肩膀抖动得十分厉害。 「世芳学姊果然是社团支柱中的支柱,papaya中的papaya!」月弥眼睛发光讚叹社团学姊的厉害之处,后者则是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表示没什么。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社团宗旨在哪里呀你们怎么还不说──! 「我说……这哪里有社团宗旨?」至少从刚刚的表演中我看不出来。 听到我这样说的月弥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说:「月睦,你真是太嫩了!刚刚世芳学姊有说了『爱、希望与勇气』你难道没听到吗?」 「所以勒?这跟这有什么关係?」翻翻白眼,我露出了『不懂才问』的表情给她看,但是对方似乎不领情的的叹了一口气,摊手耸耸肩的说:「咳,月睦真是个笨蛋。」 「喂?!」当我还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的时候,学姊轻拍我的肩膀对着我摇头,然后又对月弥说:「月弥,没关係!社团的宗旨是很深澳的,凡夫俗子是无法理解的。」 「说的也是。」后者赞同似的点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什么嘛!」这群人根本摆明了在欺负我。 「好啦!不逗你这个小学弟了~老实说你要是肯因为参加这次的营队而加入我们社团,我们倒是很欢迎的喔~毕竟小学弟你还挺可爱的。」世芳学姊完全不顾我害羞的表情边说边抬起手錶看看时间继续说:「看看时间也该继续备课下去囉!」然后起身走到演讲台前邀喝大家赶快动身继续备课。 「是!」我们彼此互看一眼,把视线全转移到讲台前的世芳学姊身上,毕竟明天的营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黄明德和社团宗旨。 嗯,管他的呢! ※ 营队活动顺利的展开了,星期六一大早我们带了营队所须物品提早到学校不置场地,按照世芳学姊製成的sop流程在大门口处安排指挥交通人员,还设置了一个报到处,先行到校的小朋友依照分配由小队辅带到所属的班级。 这次学校安排给我们的一个班,约三十人。我们营队的成员有十五人,一个人的眼睛几乎只要盯着两个人就好了,预想中是挺轻松的,但照我去过那个班级之后给我的印象去猜测的话,会很难过的,我想。 世芳学姊为了可以用闯关来玩游戏,採乱数选择将学生三十人分成了六队,也就是说一个队伍会有五个小朋友以及两个小队辅,剩馀的三人便是总副召和值星官。总副召不用说了要随时待命查看营队的情况,值星官的职责类似风纪股长,当负责上课的老师压不住学生的时候,他会出面控制场面。 小队辅除了要带学生闯关玩游戏之外,还要负责上课。课程从早上到下午,以节计算总共四堂课,以鐘声为上课的起点和结束。两两一组上一堂课,为了不让各个小队没有小队辅这种情况发生,负责上课的营队成员会拆散至别的小队。 早上免不了会安排时间让小队辅和小队中的学生成员相见欢,连络感情以方便接下来的闯关活动,毕竟小队之间的成员感情若是不好的话,是很难互助合作的。 月殷和月弥是负责上同一堂课的代课老师,想当然尔两个人会被拆开到两个小队之中当小队辅,因此我和月殷一组、月弥则是和雾望一组,分别带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 为了方便连络感情我和月殷打算先来个自我介绍,于是我轻轻嗓子尽可能带着温暖笑容对着属于第一小队的学生说:「你们好,我是第一小队的小队辅。花月睦,你们可以叫我……」 话都还没说完,小队中的女学生白寧瑾举手说:「叫小花,好不好?小花这个名字听起来超可爱的~」 「还不错呀,这个名字挺可爱的。」理平头的男学生附和白寧瑾的话,还故意提高了音量表示自己也很同意这个名称。 理平头的男生一起鬨,小队内的学生都嚷嚷着要求叫我这个小名,在学生的簇拥之下我接受了他们的提议,让学生在营队期间喊我小花,但是要记得加上老师,那是我最后的让步。 「耶!」这群人跳起来欢呼我的答案。 接在我的自我介绍后面的是月殷,她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介绍自己的名字:「月殷老师,喊全名。」 短短几个字,却超有魄力的让学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男女学生眼睛几乎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这名冰山美人老师,不敢逾矩的替她取小名,让我只能在心中感叹说。 人美真好。 待我和月殷介绍完自己后,我也请学生们介绍一下自己让我们认识。第一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的是替我取暱称的女学生:「我的名字叫白寧瑾,班上的同学都叫我小瑾,兴趣是哈啦压马路,不过我可以特例让小花老师喊我小瑾瑾喔~」语毕,还不忘对我拋媚眼,瞬间黑线从我的头顶上冒了下来。 「还蛮受欢迎的嘛。」月殷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嘴角上扬了五度,幸灾乐祸的样子让我只能乾笑几声。 「你也不差。」算是我最无力的反驳声。 「囉唆。」 接在白寧瑾后面的是理平头的男学生,他的块头在同年龄的孩子相比较起来是大了一点,一站起来先衝着我臭脸说:「我是李德豪,全校学生都叫我1声“豪哥”,最喜欢的人就是白寧瑾。」讲到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温柔的轻喊,像是对待珍宝似的温柔,还不忘用他自以为深情款款的表情看向心上人,可惜对方的视线完全在我身上,也难怪他会恶狠狠的瞪着我了。 「换我了!豪哥。」坐在李德豪旁边的男学生站了起来,首先对着我深深一鞠躬,彬彬有礼的推推自己的眼镜说:「我是冯尚知,知道我的人都叫我军师,名称来源不用说了,我是豪哥的拜把兄弟兼死党。最喜欢看到红色的东西在我眼前,就这样。换你,芝芝。」 被点到名字的双马尾女学生站了起来,带点邪气的笑容走到我面前递张纸条说:「小花老师你真可爱,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可以多联络我喔~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冯语芝,是尚知哥的双胞胎妹妹。如果小花老师不介意跟小女生交往的话,别忘了打通电话喔~」语毕,模仿起大人用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唇上印上唇印贴在我的手背上,让我想躲都躲不了。 如果身高够高的话,她或许会直接印在我的嘴唇上。 最后一位站起来自我介绍的是那天我叫黑鸦去让他跌倒的那个孩子,他一副玩事不恭的看着我,然后将视线转移到月殷身上说:「比起小花我还比较喜欢月殷老师这个大美人。」对方直球的话语击中我的心灵,但我早有心理准备会有孩子这样说了,于是我板起脸孔说:「是小花老师!」 「嘖,你又不是老师,只是来带营队的下人。」环着手,他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也不干示弱的坚持:「喊我“小花老师”,还有我要求你跟我道歉!」 「凭什么──?」对方不满我的态度走上前来,抡起拳头想要用武力解决一切,却马上被冯尚知给制止了:「照,不可以!」 「放开我,军师!他这是什么态度,他以为他是谁!」 「你想要把事情闹大吗?还有给我道歉!」 「可是军师……。」就在对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冯尚知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接着男孩就垂下了肩膀,彷彿丧家之犬般的走回位子,不带任何一丝歉意的向我鞠躬道歉:「小花老师,对不起。」 「噢,没关係。」耸耸肩,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只能接受对方这个没有诚意的道歉,毕竟我想到了陈老师交待的事情。 尽量别把事情闹大。 男孩在其他人的劝说之下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王照,比较熟的人会叫我的单字照,不熟的人还请你们叫我的全名比较好,尤其是你呀小花老师。」最后那四个字他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呵呵……。」看来我惹到大麻烦了。 上午第一节课还没有开始,就有这么糟糕的起头,我开始对这两次的营队感到忧心忡忡,祈祷可以顺利结束。 第一节课理所当然是早操运动,据世芳学姊的高言说要让小朋友们提振精神,特地将第一节课排成游戏型态早操运动,唱唱跳跳之后学姊预定要让小朋友上台表演,和小队辅组成队伍闯关活动来比赛拿积分。 按照时间我们将小朋友们带到了司令台,台上的两位学长卖力的带动跳,还顺带介绍了所有小队辅和总副召以及值星官的称呼。热情奔放的流行音乐播放着,台下的学生在基于好奇心之下跟着手舞足蹈了起来,有几个边跳边把视线瞄向我这边,热情的对我眨眼。 除了我的小队中那两位的视线非常刺眼。 直接无视小队中那两位的视线,我跟着韵律起自己的身体,月殷她们也十分投入,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的两位学长身上。韵律的同时我仔细观察四周,发觉怎么找也找不到安安的身影,于是我边舞蹈边移动到雾望旁边询问。 「雾望,安安呢?」 在旁偷懒靠在墙边的雾望转头说:「你是说我们小队的谢安安吗?」 「嗯。」根据手册上显示,安安是待在雾望和月弥他们的小队中的其中一个学生,照道理来说这时候所有学生都会聚集在这边的,为什么唯读安安不在这里。 「刚刚他说要去上厕所。」 「什么时候?」 「大概有十分鐘了吧……会不会是肚子痛。」语毕,雾望思索着,过没几秒他好像想到什么的继续说:「对了,刚刚我也有看到你们小队有一个小朋友和月殷说了什么话之后就走往厕所的方向去了,刚刚才回来。」 听到雾望的说法,我马上移动到月殷旁边问:「月殷,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跟你说他要去厕所?」 「有。」 「是谁?」我焦急的问她,因为安安有可能又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负了,虽然我这样猜测是不好的,但总要防范一下。 「是王照,肚子疼。很近,他去了,速回。」 短短的几句话,让我十分汗顏,月殷呀月殷,你是不会把句子表达的更清楚一点吗?可恶我得自己猜她的意思。 「他刚刚往哪个方向走?」 「那边。」月殷指着一个方向,随即我立刻往那个方向跑去,离走前还不忘交代月殷:「先拜託你了,月殷。」 「喔。」月殷淡定的回应,像是意识到我要去做什么的表情继续把视线转移到司令台上。 用飞快的速度直奔月殷所指引的方向,很快的在心里面浮出这间学校的地图,确认开放给我们使用的厕所到底有几间。循着路线一间一间寻找,首先来到了月殷和雾望告诉我的厕所。 「安安?安安?你在的话回答我?」 寂静的厕所在无人使用的情况下更加安静,唯独我的声音回盪着,焦急的心情因为天气热度更加焦急,一间又一间的打开却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巡视过学校开放给我们的厕所却没有任何属于安安的踪影。 于是我转换个方向去想,或许安安已经回到队上了也说不定。 拿出属于我的手机按下友人的手机号码,很快的便拨通了,话筒的另一边是第二小队的雾望:「喂?」 「雾望,我问你!安安有没有回到队上?」 「……没有,月弥已经跑去找了。刚刚世芳学姊请所有的小队辅各留下一人至小队上,除了总召和下一堂要上课的社员之外,其馀人皆在校园内寻找安安的踪影了。世芳学姊刚刚也跑去调阅学校的监视器了,现在留在教室要准备上第二堂课的小朋友们还没有发现安安不见的事情,月殷也有问王照有没有遇到安安,对方坚持说没有。」 「怎么办?所有的厕所我都找过了,我就是找不到安安!这么热的天气,如果他真的是我所猜想的被关起来的话……。」 狭小的空间如果关上一个这么小的小朋友,温度再加上密度的加乘之下,里面的热度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待的地方,万一是密不透风的空间就更糟糕了。 「也许是被陌生人给抱走了也说不定……。」 「那个更糟糕!」 「……不过我确定他还在学校里面,虽然气息很微弱。」雾望缓缓的说着,听起来像是完全不担心安安失踪的事情。 喂喂──!等等,失踪的是你小队的小朋友耶! 为什么你能够这么冷静。 虽然我很想要这么吐槽他,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不容得我再悠间下去,必须得赶快找到安安才行,这才是首要目的。 「找到再联络!」 掛掉通话后,静下我那烦躁的心灵,我仔细的感受大气传来的呼唤声,静静的从万物的呼吸中找到任何一丝有关安安的线索。 传来的呼吸声震动着我的心灵,慢慢停下脚步与之同步,渐渐的我在万物传来的呼吸中听到了片段的字句『放开我!放开我!』 那是安安挣扎的声音。 循着大气精灵给我的线索,我直接跑到学校没有开放给我们通往二楼的楼梯前,铁门深锁着拒绝任何人的入侵,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确信安安一定在二楼的某处,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我要怎么让世芳学姊和待在一楼待客室的值班老师相信安安就在二楼。 更何况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知道彼此真实的身分,其馀人只是普通的平凡人,对我们的认知就和普通学生没有两样。 怎么办! 安安,你一定要撑住。 月睦哥哥马上就到了! 妹妹揹着洋娃娃-第六章 「所以,你们就这样回来了?」在回去的半路上碰巧遇到的阿雪和雾望把我和月弥双双截走,接着下一秒人就在某间咖啡厅喝咖啡聊是非了。 「不然勒?」月弥没好气的白了阿雪一眼,既然事情都没有什么进展了,何必留下?更何况她们的目的是要找出食物中毒的原因,而不是凶杀案。 阿雪闭上眼沉思着,良久才吐露出莫名的一句话:「不过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一定有什么重要连结的地方……」 既然阿雪这么说,我的疑惑也渐渐升高,「难不成阿雪你又有什么传说中的第六感出现吗?」 阿雪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不然上次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要去黄明德的店里找『酢敷』,如果阿雪那个时候没有衝进来扑倒黄明德的话,我早就已经命丧在黄明德的手枪之下了…… 「不、只是感觉罢了。」阿雪漾着笑容,摇摇头说。 「唉呦,感觉这种东西又不准……」一向重视情报和证据的情资者自然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嘟着嘴反驳阿雪的话。 这下子,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凶杀案的事情我们是自然不会插手的,但是我们得把食物中毒的原因找出来,不然对学校或是对营队甚至是对家长都不好交代,更何况现在那群家长还是三天两头到学校大闹一番。 这些事情够让身为学生会长的阿雪够头疼了。 「陈淑晴有堕胎纪录……」一直埋首在书本内的雾望抬起头来讲了这么一句话,却深刻的往我们的心中投下一颗震撼弹。 「等等──陈淑晴有?」随着声音的提高我激动的站了起来引起了在场用餐人士的注目礼,眼见不对劲的月弥伸出手一把把我拉回座位,但是我的心中还是激动地噗通噗通的跳着,「雾望你是怎么知道的?」真不够意思。 「我听柊大哥和瑞二哥说的。」语毕,他又把头埋回书本里去。 「等等你给我等等,臭月睦你听到这件事情干麻那么激动?陈淑晴那个凶杀案件关我们屁事!」拜託她们刚刚烦恼的是食物中毒的原因耶又不是凶杀案。 「不、呃……只是觉得刚刚雾望说的事情可能会是一个关键点啦哈哈。」打哈哈的敷衍过去,上次我可是用了生命危险对着雾瑞大哥施『媚惑』才有机会得到这个情报耶,没有想到雾望竟然这么简单的说出我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情报,真是令人哀伤呜呜。 「你白痴喔,我不是说了感觉这种事情我是不会相信的……嗯、不、等等…… 」月弥不晓得为什么环着手皱起眉来深度思考着,「陈淑晴……陈淑晴……」 「怎么了?」 「我想到了!」这次引起用餐客人们的注目礼的不是我,而是月弥。 随即,她立刻想到这里是什么场所,羞红着脸坐了下来。 我打趣的对月弥开玩笑:「这次换你丢脸吗?嘿嘿。」 然后拳头和怒骂一起送了上来:「臭月睦,你就只会欺负我!」 喂喂,天地良心呀!平常我都是被你这个小妮子欺负的耶,我只不过趁这个机会欺负你一次,你就这样污衊我!呜呜我真是误交损友。 「咳咳……」阿雪假装咳嗽了几声制止了我们继续玩闹,待到大家都安静的时候他笑着问月弥:「刚刚你有想到了什么事情吗?」 月弥笑了笑,简简单单的把我拜託她找送子鸟的事情说了出来以及有第三方找上了她要送子鸟的案件而已,至于是什么详细案件她并没有多说,然后最后的几个字让我着实在意:「陈淑晴腹中胎儿的送子鸟就是『翠蒻』。」 阿雪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转头跟我说:「阿睦,我和阿弥的想法一样,我也劝你不要去淌这个浑水,因为『神祇』并非是我们可以接触的,万一你被牵扯进去的话……」 阿雪的话没有说完,但后面的意思我也知道。 万一触怒了『神祇』,毫无能力的我们很有可能被抄家灭族,即使我们是四大家族。 「我会考虑的。」在大家的关切之下,我只好静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并且把刚刚的情报记在心里。 很快的,我们的聚会就结束了。 和友人互相道别之后,我偕同我家室友一同走回家去,一路上并没有多做交谈,他依旧将自己沉浸在书本当中。 「吶、雾望,你觉得我要去螳这个浑水吗?」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虽然我允诺过要找到,但要是会触怒神祇导致让四大家族灭亡,这可不是我愿意看见的。 「看你。」 「嘖。」早就知道不会要到什么建议和答案,但免不了的还是要咒骂一声才会让自己的心情比较平衡一点。 夕阳西沉的很快,瞬间黑夜垄罩,路灯也悄悄的亮了起来,离居住所还有一段路程,走到的时候恐怕已经很晚了,不知道家里的那个小萝莉会不会像往常一样待在客厅的沙发上巴望着我们回家。 一想到这里,不自觉的莞尔一笑,以前的居住所最初只有两个人,不知不觉得增加了另外一个『人』,然后习惯了祂的存在,还真是越来越像自己的老家了。 不过最近,还真的很少和祂互动,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让人措手不及。 雾望也是。 咳,想到这里,不知道小自己两岁的弟弟和小四岁的妹妹不知道过得如何呢?找一天,等到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去看看好了。 事情一决定之后,心里总踏实多了。 转头看向雾望,他的脚步依旧如此缓慢,即使在车水马龙的路上也不曾看过他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彷彿他那对明亮的眼睛可以透过镜片穿过书本看到路上往来的车子,并且加之闪避。 「晤……」 「怎么了?雾望,你有吃坏肚子吗?」友人不知为何在我看着他发呆的时候突然蹲了下来,脸色稍显苍白,冷汗直流的样子。 对方摇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赶出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想回应我的问题,我担心的跟着蹲了下来想要关切他,却反常的被雾望一把推开,让我跌坐在地上。就在我的疑惑悄悄升起的同时,雾望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回覆红润,表情也不再痛苦,彷彿就像是个没事人。 「雾望,你刚刚为什么推我?」既然人都好了,这个问题当然得问。 「没事。」 「咦?」不死心的我还想要追问,但雾望不耐烦的回说:「就说了真的没事。 」接着就不说话了。 「干麻不说──!」雾望每次都这样,有事情都不会说的,什么事情都往肚子里吞,让人猜不透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说了真的没事!」然后快步离去。 「等等我呀喂!」 滴答── 反射性回头去看,街道一如往昔,空气中也没有梅味,看起来并非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滴答── 「……」水声? 看到我没有跟上的友人,在离我有一段的距离回头看着我,「不走我要先回家了……」 「好啦好啦!」嘴上边抱怨着边迈开脚步往前走,抱着『也许是错觉吧』的想法快步跟上友人的脚步。 在我看不到的背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悄的露出了微笑。 滴答── ※ 和谢安安再度见面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一接到小学打来的电话,刚下课的我顾不得桌上还要收拾的东西,立刻请友人帮忙收拾东西并且跨上机车直奔小学而去。 一踏进校门,迎上来的便是保健室的吴桐老师,他面带愁容的告诉我:「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点点头,然后跟上吴桐老师的脚步前往保健室。 吴桐老师告诉我,谢安安又被别的同学欺负了,早上到校的时候课本被冯尚知藏了起来让安安被任课的老师责骂;中午趁陈老师不在的时候,谢安安的饭菜被李德豪往背后一推全都倒在地上,对方还落井下石的让安安被绊倒,整个人都跌坐在已经不能吃的饭菜上,连衣服都被染得脏脏兮兮的,其他的同学看热闹的看热闹,笑的笑。到了午休后的下课时间这群没良心的同学还不放过他,把营队所遭遇到的怒气全发洩在谢安安身上,将他反锁在厕所里面。 「要不是谢安安一直发出微弱的呼救声让我发现,不然事情会更加严重……。」 听到这里,我不禁发怒的握紧拳头。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为了一时的兴起,为了发洩自己的怒气,随随便便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然后让受害者成为了另外一个未来的加害者,让我不禁想到十年前新闻上所报导出来的霸凌事件几乎是零,十年后新闻上所报导出来的霸凌事件却层出不穷,到底是我们的教育失败了?还是那些霸凌事件打从一开始就被掩盖起来?又或是…… 看着校门口等待放学的学生洋溢着笑容,每一个笑容背后到底藏了多少心思,又哪一个校园角落默默的成为欺凌他人的场所。 「他的妈妈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来学校?」皱起眉,我对着吴桐老师问。 面对我的问题,对方面带愁容的摇摇头,直说:「电话接是接通了,但是她本人表示现在正在工作,不方便带孩子回家,还说事情全交给我们处理就好。所以,我只好打电话给你请你来安抚那孩子的情绪。」 「安安的情况很糟糕吗?」听起来好像很不乐观。 「是的,他……咳,你看了就知道了。」无奈的摇摇头,他静默转身引领我走入学校的保健室。 推开门扉,安安独自一个人紧缩着身体坐在床上,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双眼空洞的像是失去了灵魂,任何人去唤都不会回应。 走近他,我弯腰与他的视线平齐,轻声呼唤:「安安?」 「……。」 缓缓地伸出手试探叫醒安安,当我要碰触到他的那一刻,他惊吓的像隻小鹿把自己缩得更小,退得更后面直至靠到墙壁,双眼惊恐的张大看着我。 看到他变成这样,我的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割上一刀。 为什么?一个健全的孩子变成这副模样? 这一切,到底又是谁的错呢。 静默了好一段时间的吴桐老师开口说:「他,像是把自己关起来了。」 因为很痛,所以把自己的心关起来。 因为很痛,所以让自己变得无所谓。 「安安……」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喊那个孩子的名字,对方却再也不会回应我了。 他的心,已经死了。 当他知道这个社会并不会有人伸出援手救助他时,他就已经放弃了。只要无所谓,就不会痛,也不会难过,更不会伤心。 「难道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那个孩子好一点吗?」不死心的我,还想要救他,因为我相信,不管是心灵和身体上的伤害都是可以治癒的,只是方法的不同而已。 「……。」吴桐老师拍拍我的肩膀,对着我摇头。 安安那双空洞的眼神,告诉了我们答案。 ※ 比我提前一歩到达学校的社工正在和陈老师商谈谢安安的事情,其中与会的人员包括辅导主任、保健室老师吴桐、导师陈老师,还有一直在追踪营队食物中毒案件的雾瑞大哥也一起来了。 开会的时间有点久,等到社工瞭解完整件事情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这段期间我都静静的坐在离安安不远的椅子上,陪伴着他。 我在想,现在的安安一定很难过,所以才会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雾瑞大哥一开完会,就陪同社工来探视安安,听吴桐老师说这次的社工是个很温柔的女性,会很有耐心的陪伴孩子,疗癒对方的伤痛,并且追踪孩子的情况将那群受伤的小孩安置在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环境。 姑且先不论安安是否真的会变成原来健康的样子,至少听吴桐老师这么说我就有些信心了。 「安安?你好。我是梅子姐姐。」女性社工走向前,蹲了下来看着安安。 但是,安安的态度如同刚才,一句话也不说。 「安安,你好。我是梅子姐姐。」 「……。」 女性社工没有被安安的态度所打击,她转头告诉我们让她和安安单独相处一段时间,雾瑞大哥在寻求陈老师的意见之后就转身带着我们离开保健室。 夜晚总是来得太快,才没一会儿的时间夕阳已经完全西下了,整栋学校都安安静静的,唯独保健室的灯光还亮着,远边的陈老师正在和雾瑞大哥不知道在说什么重要的讯息,表情一下子哀伤,一下子愤怒,让人好奇又害怕。利用这段时间吴桐老师好心的告诉我刚刚开会的内容。 「以前有通报过吗?」不然怎么会问这么久?通常不是会追踪吗? 「有的,可是你也知道台湾这个环境对社工不是很好,所以社工的流动率自然也很高,负责安安这个case的社工都不知道换了几个了,再加上安安的母亲……」吴桐老师摇摇头,面对安安的母亲他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有考虑强制安置吗?或者对安安的母亲开强制亲职辅导吗?」 「我在想,应该是有在考虑,但是老实说安安的母亲在对待安安上面可以说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她没有虐待安安,也没有精神虐待,基本上的需求也都有供应,她只不过是把自己的孩子当作一个陌生人。」吴桐老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算是高风险家庭吧。」 「起码社工会去访视吧?」我曾经听友人说社工接到案件是会去访视的。 「要有犯到『儿少法』的才会去,一般的高风险家庭社工只会请在校老师追踪孩子的情况并且和他们讨论而已,毕竟社工一个人要处理的case那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会去访视的。」 「……。」所以勒?高风险的家庭就可以让它摆着吗? 见我不说话,脸色又不是很好看的样子,吴桐老师陪着笑脸继续说:「花同学,社工很辛苦的……」尽可能的把话说得很圆滑。 吴桐老师持续在我耳边诉说社工的工作环境如何如何,学校又是如何如何,但是这些我都没有听进耳里,因为我的脑海里全被安安的神情所盘据着。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才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如此这般,原本他是笑得出来的,但是现在那孩子的心全被关了起来。 这些,到底是谁的错? 雾瑞大哥和陈老师交谈过后,把我拉到一旁去,他拍拍我的肩膀试图给我一些安慰,他也很清楚安安和我之间的感情是有多么的深厚,即使我们是相识不到几天的朋友,但只要是普通人听到了安安所遭遇的痛楚都会替他掉下眼泪。 即使是陌生人。 「小鬼,不要太难过了,就算要难过也轮不到你难过。」雾瑞大哥试图拉回我的注意力。 「……,我知道。」 「咳,现在身处在校园角落被受欺侮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个,学校怕事,被害者的家庭也怕事,不是每一个学校、家庭都是正向的愿意替孩子付出,很多人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要事情不闹大,怎么样都没关係。」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只是不懂。 不懂为什么事情的变成这样? 我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安安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士来解决,而我能够为安安所做的就是陪伴他,让他不要感到孤单寂寞,让他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孤独奋斗,这样就好。 于是我转移话题到最近发生的命案当中,或许是为了让我不再这么消沉下去,雾瑞大哥很难得的告诉我很多事情,我静静的将这些资讯记在心底,打算再找个时间和那群死党讨论最近的情报资讯。 「对了,月睦。你最近可以帮我多注意一下雾望吗?」 「为什么?」平常不是都会各管各的。 「唉呦烦死了!反正帮我多注意一点就是了。」雾瑞大哥鬱闷的说着,眉头紧皱的好像藏了什么心事,据我这个花组长一看,案情超级不单纯呀──!!! 可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只好应下了:「好啦好啦!」 ※ 和雾瑞大哥他们道别后的我心情有点鬱闷,或许是被安安所影响到吧,一直都处在很低潮的感觉。 昏暗的街道上只有闪烁几个街灯,毫无人声的寂静和我的心情成了最佳的写照,碍于雾瑞大哥身上还有公事的关係我没有让他送我回去,这段路程也不适合让人陪伴,最主要的是自己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但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夜晚,是很危险的。 「好吧……今天就……赶快回去……」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安全帽正准备戴上的时候,有个人叫住了我:『大哥哥你要回去了吗?』 「……!是你……」 叫住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那天和我玩『人命』的小男孩。 『大葛格……吶,你是安安的朋友吗?』小男孩上前一步,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帮助那群孩子。 「是……那又如何?」 『朋友……如果是朋友的话,就要帮助朋友,对吧?』 「你……想做什么?」 『大葛格……那你就不要阻止安安的心愿,那是他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如果你……一定要阻止的话……那么……』 「那么……?」 『那么……我将会让你无法阻止……』 「等等!你说的愿望是什么!安安的愿望又是什么!」 听到了问题,他笑着说:『呵呵,大哥哥!你问的问题好奇怪,安安的愿望很简单喔。安安的愿望是……』然后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月光紧皱着眉,嘟噥着:『唉呀……来的真是太快了……』 他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悄声的以两人所能听见的音量告诉我安安的愿望,无视我的惊讶,接着『嘻』的一声消失。 小男孩的话让我的内心受到衝击,因为他说的『愿望』对我而言是根本不可以实现的事情,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这是安安的愿望。 那些人会消失,然后一起到另外一个世界在一起,永远永远。 小男孩这么说。 这是安安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 「那抹笑容……不可能是一个孩子有的笑容……」 太过阴冷,令人毛骨悚然,彷彿身处在一个杀人魔面前。 「安安……安安……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因为这个社会拋弃了你,所以你也拋弃了这个社会了吗?既然他们对你无情,你也没有必要替他们留情面了吗? 以恶制恶,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妹妹揹着洋娃娃-尾声 「阿睦,太好了!你没事吧?」阿雪一衝进病房,立刻抱紧我让我痛得要死。 是的,我被送进医院了,理由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 「嗯,没事!倒是阿雪你还好吧?」看着阿雪被包扎起来的左耳,让我忍不住伸手想要碰碰看有没有怎么样。 看到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阿雪反射性的往右边移动了几公分,露出灿烂笑容对着我说:「没事、没事!」 「噢。」一看就知道有事。 肯定很痛! 这会让人更想给他碰碰看。 「阿睦?」 「嘿嘿,我可以摸伤口吗?阿雪。」 「不行喔~阿睦,你先让我摸个过癮,我才可以让你摸喔。」阿雪露出鬼畜式的笑容让我的危机意识突然升高。 「呵呵,不用了。」你一定会让我痛死我才不要。 「好了你们两个……」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的月弥忍不住说话了,她一脸无奈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同感。」月殷在旁边附和。 「同感加一。」这是雾望的附和。 「同感再加一,会长请你不要对别人性骚扰。」副会长方海一边推眼镜一边说。 「噢?所以可以对你性骚扰吗?小海。」 阿雪笑脸盈盈的凑近方海,对着对方的耳朵吹气。 「……。」方海无言。 碰── 一道巨大的声响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哈囉~各位关係很混乱的同学们,打扰你们恩爱真是不好意思。」 笑面虎出场。 「才没有在恩爱!」第一个反应过来,首先反驳的是方海。 「就算要恩爱我也不会找阿雪呀……」第二个反驳的人是我。 当然,这两人事后都被狠狠的修理一顿到好几天下不了床,那是另外的插曲了。 「好好好。看到我就要知道我是来讲重要事情的。」 「嗯?」 听到『重要事情』这四个字,大家都安静下来听雾柊大哥怎么说。 「首先,恭喜大家平安归来,营队所检验的食物也没有问题,至于食物中毒这件事情最后被当成对『食物过敏』结案,家长们都没有意见,真是可喜可贺。第二,王照小朋友他们已经平安回到家里,关于跳楼一事的相关记忆已经全被情资者月家所消除。第三,谢安安已经被社会局带走,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寄养家庭。最后,关于雾望被上神派来的人附身一事,让我这个身为雾望的大哥郑重的对大家说一声『对不起』。」语毕,笑面虎对着我们深深的一鞠躬。 让我们都吓到了。 天呀!雾柊大哥鞠躬道歉耶!而且对象还是我们! 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罕见! 「呃……雾柊大哥,你也不用太自责。」阿雪恢復他一贯的学生会长风格,冷静的说:「其实,这种事情大家都有责任,身为四大家族理应要有自觉,察觉事情的走向,是我们这群后辈不对,没有掌握到事情的先机。」 「啊,是呀!的确是你们不对。不过我身为雾望的大哥还是得道歉一下嘛~」 「耶?」原来刚刚那个道歉只是个意思罢了。 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对了,阿睦。派来的人是谁?」 「不是祂。」 「这样呀……。」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在说的那个『祂』是谁。 碰── 另外一道声响再度引起我们的注意。 脆弱的门又再度被人开啟、甩上。 这次来的人是笑面虎的弟弟,风雾瑞大哥。 「怎么了?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所有人一致的说。 「这就好。」狮子的视线移到自家大哥上,露出责备的眼神说:「哥,原来你在这里。」 「有事情找我吗?」笑面虎还是老样子,一脸笑容。 「咳……我们找到了两具尸体的直接证据了。」 「耶~怎么不用手机打给我?」 听到自家大哥的疑问,雾瑞大哥一脸无奈的说:「因为你手机没电,我本来是想要透过月殷她们来找你的。」 「啊哈哈哈,别在意。」 摇摇头,决定把算帐什么的拋在脑后,雾瑞大哥继续往下说:「算了,先说正事要紧,我们在王明瑶的家中附近找到凶器,指纹已经被擦拭过了,但是上头除了王楚和陈淑晴的血跡,还有王明瑶的血液反应。目前我们正朝向约谈王明瑶,但是……」 「但是什么?」 狮子脸一沉,讲出他最不想要说出的讯息,因为这对他而言这根本是一大败笔:「王明瑶失踪了。」 「所以,我想请月殷你们来帮忙,用月家的力量,找人是一件小事。」 「那你更应该用手机打来~」笑面虎在旁边戳戳自家弟弟说,却惹来对方的怒顏:「气、头、上,忘记了!」 咬牙切齿的神情让笑面虎差点笑不出来。 撇开自家大哥,雾瑞大哥转向月殷她们询问:「可以的话,请你们务必帮忙。当然,这算在case里面,我会支应相等的代价的。」 「好。」月殷和月弥二话不说,直接答应雾瑞大哥的请求。 于是,两对双胞胎向外头走去,准备找人。 眼见这边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阿雪跟方海决定先去我家探望一下雾望,再去学校处理营队的后续问题。 最后,整间病房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人。 虽然很不想要这样说,通常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人的时候,事情总会接踵而来,好像跟我有仇似的。 结果,真的被我猜中了。 红色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窗边,缓缓的向我走来,同样的脸孔再次见面时多了一份悲伤,失去同伴的痛苦让对方有点无力承受。 「未央。」 「记录者大人。」儘管再失落,未央还是很有礼貌的向我行礼。 「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抱歉……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却让上神的人找到祂们,是我的错……所以您不用跟我说抱歉。」 「那……未央,之后祢要怎么办?」 失去同伴、失去回归的地方,被贬为妖怪的祢,又该何去何从? 「只能走一歩算一歩了。」 搔搔头,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提出邀约:「如果祢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虽然只有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萝莉妖怪,不过大家在一起的话,比较不会孤单……」 话都还没说完,未央开始低声啜泣,让我不知手措的说:「别、别哭呀!这样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祢耶。」 「纪录者大人……谢谢您,我很感动人间有这样的温暖。」 未央的话让我的脸蛋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说:「说什么温暖……我会害羞的。」 「那么,我就和您定下契约吧。」 「咦咦咦咦咦咦──!不用啦!定下契约什么的……」 「可是……」未央不死心,还想要坚持下去。 同样的,我也很坚持的说:「不用。」 「好的,那就尊重您的意见,那么请让我帮您寻找王明瑶。」 「祢找得到?」 未央点点头,告诉我只要是曾经被送子鸟接触过的女性人类祂们几乎都知道对方现在身在何处。 听到这里,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牵着未央的手说:「好呀!反正现在很间,我又没有什么大伤口,就当做出去復健吧!」 「嗯。」 就这样,送子鸟未央恢復原本模样将我悄悄的从病房中带了出去。 此时此刻的我,只是专注在要去帮忙寻找王明瑶这件事情当中,却没有想到之后我会看到更加残忍的景象。 而那副景象、那时的话语一直在我的心中回盪着,挥之不去……。 ※ 「未央,这不是立人国小的方向吗?」 「是的。王明瑶在学校,还有另外一个人。」 「耶?怎么又是学校。王明瑶在约会吗?」 「不……」就在未央想要继续往下说时,我的手机铃声很不巧的响了起来,然后按下通话鑑,接着一句怒吼声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死月睦,你给我去哪里了──!」 啊,是月弥。 很生气的。 「帮你们去找王明瑶呀!」我很努力哦! 「屁!藉口!」 「是真的啦!」 「可恶!竟然你都已经出去了,赶快赶到学校去!」月弥的声音听得出来很着急,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为什么?」 「王明瑶被人约去学校了!还有那天陈老师根本不是来探望她的学生,而是来找雾瑞大哥他们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陈淑晴她有一个妹妹呀!她是师范大学毕业的,目前正在国小教书,她的名字是……」 月弥接下来的话让我不得不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说的名字,让我再熟悉不过。 「纪录者大人,学校方向传来浓浓的血腥味……」 「糟糕!未央,快一点!」 ※ 「啊──」 女性的尖叫声震耳欲聋,越听到惨叫声我就知道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走去,如果月殷她们的情报是对的,那么陈淑晴就会是…… 等我到达学校的时候,我看到满身是血的陈老师微笑着,月光沐浴在她身上,双脚踏在完全看不出面貌的女性身上,应该说……是尸块上面,仅能从饰品上判断为女性,然后她高举着尖锐的刀准备迎向自己。 「等等!陈老师,你先冷静下来………」 「啊……是你呀?」 「有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讲。」我尽量用不会刺激到她的语言想要让她放下刀来,但是这个意图一下子就被她看穿了。 她笑着说:「吶……花老师。不,花同学……你知道当最重要的东西消失的声音吗?」不等我回答,她继续往下讲:「就像气泡爆掉的声音喔。」 「我的支柱倒了,被我要去感化的家长杀了!她让我的气泡破掉,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儘管这世界让我的名字遗臭万年,所有人都唾弃我!我也不会原谅她!」 「你这是何必呢?法律会还给你一个公道呀?」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阴森森的对着我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在这个世界里面,我们要做的是自保,即使身处在灰色地带,也要活下去,你以为法律会还给我一个公道吗?别骗人了!再怎么审判,那群灰色地带的人只要一下子就可以大笑着走出来,一点责任都不用负起,那所谓的公平是不可能把我的家还给我,不会还给我──!」 他们,不会还给我。 我唯一的姊姊。 语毕,她终向把刀刺向了自己,而我却被她的话所震撼,完全无法动弹。再完全刺穿喉咙的那一刻,赶上的员警制服了陈老师,立刻将她送往医院,最后就算她活了下来,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她也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因为,我知道。 被夺走重要东西那一秒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气泡破掉的声音。 啵。 妹妹揹着洋娃娃-番外 记者:那个、亲爱的月殷小姐和月弥小姐,你们两位都是情资者,在这里要不要稍微介绍一下我们『妖』之纪录者的豋场角色呢? 殷:噢。 弥:可以呀,要介绍的话我很会介绍的喔~ 记者:(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但个性却完全相反呀)那么你们觉得花月睦就是本作的主角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殷:烂好人。 弥:笨蛋一个,法术也就是术法学得普普通通,而且还很烂。遇到事情只会一股脑儿往前衝,不是笨蛋是什么?真亏他是纪录者,我看快要变成花家之耻囉。 记者:那么你们觉得风雾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殷:书虫。 弥:我看是书蠹虫吧?姊姊。雾望很懒惰,有时间偷懒却不好好做他的正事,不过他很爱看书,让我很怀疑雾望根本就是从花家抱来的小孩子。 记者:(我想也是) 记者:那么你们觉得学生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殷:头儿。 弥:看来你这个记者挺机灵的嘛~还知道不可以喊阿雪的名字。阿雪很强很厉害,跟雾柊大哥有得拼,但如果遇到我们这群人出事情,他会很囉唆的。 记者:那么你们觉得黑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殷:孩子。 弥:一个很乖的小女孩,可惜是个妖怪,从情报当中祂找笨蛋是有目的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顺带一提,祂的厨艺精湛,很好吃喔。 记者:那么你们觉得风雾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殷:……。 弥:……。 记者:怎么都不说话?还一模一样的表情?是因为很可怕吗?还是对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殷:会死。 弥:(默默点头)我是说真的,我劝你不要说他的坏话,连介绍也不行。 (角落射来一支笔直击记者,记者瞬间倒下。) 记者:救、救命。 殷:说了,会死,你。 弥:(频频点头) * *记者a被送进医院,轮到记者b上场** 记者:(小心翼翼)那么你们觉得风雾瑞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殷:直接。 弥:呵,跟他大哥比起来,雾瑞大哥是直接派。 记者:什么意思? 弥:雾柊大哥是暗,雾瑞大哥是明,这对兄弟都不能得罪呀。(冒汗) 记者:我了解了。 记者:那么你们觉得方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殷:阿雪的……。 弥:听说有不能说的秘密,是阿雪的得力助手,认识不深不过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家是我们家的分家,论辈分我要叫他一声表哥。 记者:感谢你们这次接受我们的访问,还给读者们这么精细的人物介绍,最后你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对读者说的? 殷:谢谢。 弥:如果主角是我就好了……。 记者:(咳嗽声)呃……看来时间差不多了,本作的特别访问结束了,谢谢所有的小读者们和月殷月弥两位小姐的大力相助以及观看喔。 捉迷藏-楔子 『捉迷藏、捉迷藏,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个孩子躲厕所,两个孩子躲树上,三个孩子躲墙边,四个孩子躲车上,最后通通找到了,输掉的来当鬼。』 他一如往常的下班洗澡,走进浴室,用手扭开水龙头,水从莲蓬头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冲掉他一天的疲惫。 男人抹着肥皂,心里想着好久没有这么轻松洗澡了,没日没夜的赶工让他的身心俱疲,幸亏老闆还不错,加班费给的很高,不然他可不做。 叩叩- 一道敲门声响起,像是女孩子初次见面的细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半夜午时到底会有谁来找他。怀着这样的疑惑,他还是做出了回应:「等一下。」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回应,对方并没有再做敲门的动作,哗啦哗啦的水声也掩盖掉刚刚的疑惑,他哼着歌继续完成他的洗澡大业。 叩叩-叩叩- 敲门声又再度响起,男人心里有些不开心,加班三天终于可以洗澡,竟然挑这个时段来打断他,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会很生气的。 于是,他关掉了水龙头,围着一条长浴巾走出了浴室,稍稍的从钥匙孔往外看了一下,走廊上灰暗的灯光亮着,他仔细一看。 没有人。 不管怎么看就是没有人,似乎是气氛感染了他的心情,男人有些害怕的赶紧回浴室洗澡,这一次他打算早点冲一冲然后睡觉去,明天早上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就在他又再度走回浴室扭开水龙头之后,同样的敲响声又再度响起。 叩叩-叩叩-叩叩- 男人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的转头过去,一转头便看见一个清晰的女子身影紧贴在他的浴室玻璃门前,女子瞪大了灰白双眼紧盯着他,双手张开的将整个身体贴在玻璃门上,可以清楚看见血液缓缓的从女子的七孔流了出来。 被这样的景象吓到的男人,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是带着恐惧的神情紧贴在墙壁,能离那个女人有多远就有多远。 女人无声的张开嘴巴说了几个听不清楚的字,随即渐渐的被雾气所掩盖住。 一看见女人的身影消失后,男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样。他摇摇头想要将刚刚的景象拋之脑后,无奈却越来越清晰,像是被烙印再自己心中一样。 恐惧佔据了男人的心灵,他害怕的几乎快尿失禁,突然一个冰冷的躯体贴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像是在北极中被风打到的那样,连温热的水也冲不掉他的寒颤。他在心中抖着大泪转头一看,女人沾满鲜血的脸贴着他的脖子,咧着嘴对他笑着。 这一次,他听清楚对方说的话了。 找、到、你、了。 捉迷藏-第一章 『早安您好──我是许立行,今天的头条新闻是昨天下午立人国小的陈姓老师对着学生家长行兇,至于行兇动机和实际情况请看以下的详细报导……』 嚼着嘴巴中的大蒜吐司,喝了一杯咖啡让自己醒醒脑,看似悠间的早晨时间却又不是那么的悠间。 「咳……」我吐了一口大气。 「喂──你要失落到什么时候?」室友纤细的手指翻了一页,视线依然不在我身上,而我早已经习惯他这个很不礼貌的举动。 「让我多失落一阵子是会死喔……」 是的,电视新闻上正在报导的新闻正是我昨天亲眼看见的。 太过衝击让我不知道该怎么理清自己的情绪……。 「那又不是你的错?我不是说过了你不是圣人,别把什么事情揽在你身上,这种行为跟中二病没两样。」 「去你的中二病,你才中二病!」我立刻反驳。 该死! 「嘿嘿……」雾望乾笑两声。 「嘿什么嘿!」嘿屁! 「好了两位爷,该吃早膳了。」黑鸦笑盈盈的递过煎蛋捲和牛奶给雾望,顺手又替我烤了一片吐司。 「未央呢?」 「嗯嗯好好吃~」 美食当前,即使是书蠹虫的雾望也食指大动了起来。 「未央先生的话,祂站在阳台那边看风景喔。」黑鸦恭敬的回答。 「这样吗?那我去找祂好了……」搔搔头发,我想起自从事件过后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和未央说话了,趁这个时间点找祂谈一下吧。 告诉友人他可以提前去学校的同时,我趁着上课前的空档走到阳台去找未央说话,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等等要跟祂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和未央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纯粹只是想要透过未央获得一些安慰罢了。 阳台上的未央静静的靠在栏杆上欣赏天空上的美景,微风徐徐的吹过祂的黑发,身上的红衣裳在自然风的吹拂下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哇!我听说越是等级高的妖怪或神仙,面貌会更不像人间的容貌是真的。 精緻的脸孔和立体的五官彷彿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像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上级神仙想要追杀祂们呢? 「呃、未央?」 听到我的叫唤声,未央转身过来看我,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忧愁的神情,或许是同伴的死让祂无法从悲伤中甦醒过来。 可是,祂还是对了我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对我行了一个大礼:「纪录者大人……」 「吶、未央,祢还很难过吗?」 话一出口,我对自己的不经大脑的语言感到羞捻,真想找一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说这是什么话呀,根本就是在未央的伤口上洒盐咩── 「已经……不像当初这么痛了,纪录者大人。」未央依旧笑着。 「那个、我是说……如果未央,还是很难过的话……我、我我……」越是想要安慰未央,我的话却说不成一个句子,脑袋更加空白。 「没关係的,纪录者大人,您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别过脸说:「我才没有祢说的那样呢……」但心底却在暗爽。 「不、我可以感受的到,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温柔光芒,但是……这样的温柔却会成了您的致命伤。」 「致命伤?」不解的向未央提出疑问,温柔不是很好吗? 「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个道理对人子来说太过复杂,您终究会懂得,只是这一天还未到来而已。」 「噢、噢。」 语毕,两人之间又沉默了起来,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开头,我们开始聊起彼此的事情,关于以前未央在天上的事情,还有在人间所遇到的人事物。 从和未央的聊天当中,我知道未央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神仙(现在应该是妖怪),会去帮助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仙人,也会去安慰无法达成任务的同事。 或许是这样的温柔,让翠蒻祂们这么地依赖未央。 「其实我知道再怎么悲伤也无法唤回祂们……」未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最终祂们能够一起消逝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未央……」 「纪录者大人,我已经说了好多我的事情了,那么……您来说说关于您的事情吧?我对于纪录者这个词,很陌生。仅仅知道的是,纪录者是纪录妖怪的人类罢了。」 「欸?换我吗?我想想……」 在脑袋中思考了一会儿后,我告诉未央『纪录者』这个词汇对我而言也很陌生,我只知道遵循妖笔所想要记录之妖而已,至于记录当时所跳得舞蹈和说的话我通通一概都不记得,都是友人在事后告诉我的。 简单来说,『纪录者』只不过是妖笔的容器罢了。 除此之外,关于『纪录者』相关知识我可是少得可怜,这该怎么说才好,据友人说我从小开始习得『纪录者』的相关知识,可是到了现在我却一个字也记不得。 真的是十分诡异呀…… 「唯一留在我脑海里的只有“遵循意志,保护精神”这八个字而已。祢说说看到底要遵循谁的意志,又要保护谁的精神呢?」 「这、我也不清楚呀。」 「是吗?」 「好奇怪,身为纪录者既然会不知道关于纪录者的事情。」未央不自觉地笑了,那笑声太开心,让我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哈哈,说的也是。」 两人在大笑之后,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心的轻松了起来,彷彿把自己身上不开心的情绪全都拋出来。 「纪录者大人,和您聊天真的很有趣,是未央的荣幸。」 「哪里哪里,我该谢谢祢,谢谢祢陪我聊天,我好很多了……」 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叩叩── 一道敲门声响起,我们两人转身看向门边,黑鸦亲切地端上我们两人的早餐,恭敬地说:「两位,该吃早餐了。顺道一提,爷,现在是八点三十分……」 「嗯!早餐早餐……等等!祢刚刚说几点?」 「八点三十分。」黑鸦再度重复。 「噢!不!花惹发,我迟到了──」然后拿起早餐随便咬了几口,立刻拿起包包往外头衝去。 「一路小心,爷。」黑鸦在此刻仍旧恭敬的向我道别,身旁的未央在我离开后问起黑鸦:「黑鸦小姐,什么是花惹发?」 在人间界待了很久的黑鸦在思考后,决定温柔的对未央笑说:「很可怕,不要问。」 「噢。」 ※ 「咳……」 我忍不住地在学校的露天咖啡厅大叹了一口气,匆匆忙忙地赶到学校还是被心理学的教授记了旷课,再让那傢伙记两次我就准备要吃老妈的竹笋炒肉丝了。 真是颗颗。 哀怨的多条线从我的头上倒下来,不停地哀叹声让坐在隔壁吃着甜点的雾望忍不住发言了:「别哀怨了,谁叫你要和未央聊这么久?」 「就忍不住咩──」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雾望果真是没有同学爱和室友爱的人,看到教授来点名也不会帮我挡一下,直接和教授说『花月睦还没来』,让我硬生生地被教授记了一次旷课。 「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理学的教授很大刀,只要迟到他都以旷课记,更何况你是他的眼中钉,每次都只会在他的课堂上打瞌睡,他不记你记谁呀。」 「齁,是都不会挡一下喔。」我立马反驳。 一口咬掉叉子上的甜点,雾望好整以暇的说:「他都问了,我也只好诚实回答呀──不然被记的就是我。」 「嘖!」 对这么没有同学爱的友人,我只好死心了啦啦啦啦啦── 「对了!」雾望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般的挑眉说:「你到底在和未央聊什么,怎么聊这么久,亏我还特地提醒黑鸦要去叫你去上课。」 「就没什么呀──」下意识的我不想要直接回答雾望的问题,边思考边说:「问问未央以前都在做什么,未来想要干嘛等等,反正就是一些间聊。」 「……如果是问这个话,你可以等我回去再一起问。」 「突然想问,怎样?不然你咬我呀!」 「咬就咬!谁怕谁!」 雾望愣了一秒后,直接张口衝着我咬了过来,理所当然的我闪了过去,和他打闹了起来。 这时,另一个声音对着我们两个说:「幼稚!」 转头一看,原来是学校校花,月殷和月弥她们。两人身旁自然有好多个护花使者,不过冷冰冰的月殷是不会搭理他们的,只有月弥会亲切地对着他们笑,让那群护花使者的心都快要酥了。 「好了,现在是我们的私人空间,各位同学们。」月弥小恶魔似的笑容让那群男生乖乖地听话待在不远处守候她们,一丁点都没有想要违反她们的意思。 「你还真是有能力,让那群男生这么听你的话。」 「那当然,我可不像你,身为四大家族中的一员,这么的没有魅力,亏你还是纪录者。」小恶魔像是待在自己家里般的轻松,伸手拿起雾望用过的叉子,直接吃掉雾望还没用完的甜点。 这个举动,让不远处的护花使者好羡慕,双眼发出怨恨的光线直射雾望,可惜迟钝的雾望是感受不到的。 「喂!那是我的甜点……」被吃掉甜点的某只放开我的脸颊小小的抗议了一声,对他来说甜点被吃掉比被女生用掉自己的叉子还要重要。 「又没关係,对吧?姊姊。」 「弥,礼节。」双胞胎的另一个皱着眉,表情像是在抱怨自家妹妹又不遵守礼节,做出让人困扰的举动。 被提醒的月弥吐吐舌头,笑着说:「唉呦,姊姊真是的,我们都和雾望这么熟了,这点礼节不用遵守啦~」 「真是的。」 看到自家妹妹的笑容,身为姊姊的月殷只好苦笑。 「说这是什么话呀……我又不是不受欢迎……」直接无视两人之间的亲情闪光,我反驳月弥说的话,后者只是轻笑说:「对呀,你在妖怪的世界倒是挺受欢迎的。」 「嘖。」被她这么一说,我简直无话可以反驳。 「待在妖怪的世界,受欢迎并不太好。」雾望懒洋洋的说,然后随手拿了一本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雾望说的对,待在妖怪的世界受欢迎的确不太好。」另外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那是阿雪的声音。 「耶?阿雪。」 这是什么天,齐聚天吗?双胞胎校花带了一堆护花使者,阿雪他则是领了一群学生会成员出现在露天咖啡厅。全校最受欢迎的三个人竟然同时出现,这奇景瞬间在学校内传开来,为了一睹心中偶像的风采,各自的粉丝突然聚集在咖啡厅内,让整间咖啡厅被挤得水洩不通。 好好的悠间时间,就被这三个人给打坏了,我不免向他们抱怨说:「阿雪!你看这么多人,我的快乐时间呀~~」 阿雪瞇眼笑着说:「放心,美丽的花儿是不会干扰我和朋友的相聚的。」 「吃屎吧你!」还美丽的花儿耶。 「喂,花同学,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过分了吗?我们尊贵的会长怎么可能会去吃大便!」待在学生会成员最后一排的男学生不悦的说。 「……阿雪,又是拥戴者?」眉一挑,我向阿雪示意那男学生的不礼貌。 阿雪笑了笑,转身和那名男学生说:「好了,别打扰我和朋友说话,宁轻。」然后和自家的副会长说:「亲爱的小海,可以请你先带大家去学生会室等我吗~」 后者领首说:「……我知道了。」 不消几秒,学生会成员便被方海带离开露天咖啡厅,但是那群粉丝团依旧在旁边围观着,让人觉得有点碍眼。 儘管这场景在学校内已经是再常见也不过的事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是很不满这种情况呢,阿睦。」 「你知道就好。」 为了不让非能力者知道四大家族的事情,每次阿雪若要讲重要事情的时候,总会先佈上隔音结界,这一点月殷她们也常做。 「我很赞同雾望说的话,阿睦。你的确不可以再接触妖怪那边的事情了,这对你并不好。」阿雪耳提面命的说。 「能少接触就少接触,除非妖笔要求。」雾望在旁边补了一句。 「赞成。」月殷以两个字简短附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经过两次的事件过后,我想月睦你应该了解接触那个世界的事情真的对你很不好!妖怪也就算了,如果你连彼岸的事情也要嘎一脚,我想……你会提早……」月弥话都还没说完,突然吃痛的喊了一声:「好痛!姊姊。」 「别多嘴。」月殷冷眼看着月弥。 后者耸耸肩,小声的抗议:「齁~」 不过,这个小抗议却对月殷构不成什么威胁,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多嘴什么?」 「不关你的事,哼。」被月殷捏了一记的月弥将气出在我身上,真的是有够冤望呀大人,你被捏是你家的事情,何必把气通通出在我身上捏。 「好了,不要打情骂俏了,阿睦、阿弥。」 最后,是阿雪制止了我们之间的拌嘴,但是这个结尾让我们不得不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才没有再打情骂俏──!』」 谁要跟火爆公主打情骂俏呀,哼。 ※ 回家的路上,我不停地向室友抱怨,而后者也只是一边走路看书一边静静地听我说话,偶尔会在话题中回应一声『噢』字,然后就不理我了。 有没有天理呀,好室友向你诉苦竟然还可以这么淡定回我一声『噢』。 让我不得不佩服雾望一秒鐘。 再次提醒,只有一秒鐘,第二秒鐘我就不会佩服他了。 「雾望,你这样边看边走都不会撞到电线桿吗?」静静的看着雾望半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对雾望问,但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因为雾望在静止几秒鐘后,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对着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放心,我有练过。」然后,又把自己埋了回去。 这不是重点── 我在内心吐槽。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笨蛋雾望的交谈果然是在耗损我的精神力,不聊也罢。 于是,我们两人又开始安静了下来…… 碰── 我被从转角跑出来的人影给撞倒,倒是专注于书本上的雾望却一点事也没有的站在旁边看着我跌倒,完全没有想要扶我起来的意思。 「对、对不起。」撞倒我的人紧张的向我说声抱歉。 欸?声音有点耳熟。 一抬起头来看,我和对方都惊呼了一声。 撞倒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上对我相当不礼貌的那位同学。 「是、是你呀?」 一发现被撞倒的人是我,宁轻原本抱歉的神情全都变了,一脸就是『自己好倒楣』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悦。 衝着这一口气,我不悦的对他说:「撞到人不会说声对不起吗?」 「我刚刚有说呀!」对方也不干示弱地对我回呛。 「算了,我可是忙得很,懒得跟你说~再见!」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都还没等我回应耶,真是没有礼貌的小鬼── 好不容易停下的抱怨,却又因为遇到这小鬼而开始了,雾望烦闷的告诉我:「别向他计较,你算是学长耶……」 还有,别再抱怨了,很吵。 「学长又怎样!这种学弟很令人讨厌耶……」 「好,好,好。」雾望一连说三个好之后,就决定把自己的耳朵暂时封闭起来,让脑根子清净一下。 「喂!」 还没向雾望抱怨,属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上头显示不明来电,诡异的气息让人有点不想接,但基于不能漏接任何一通电话的我,还是把它接了起来。 为了避免是工读电话呀── 「喂?请问你找谁?」 「呵,你好吗?花同学。」 话筒的另一端响起令人熟悉的声音,那并非是我的友人,更不是我的亲人,而是前些日子差点造成我生命危险的…… 黄明德。 「你打给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他冷笑。 「礼物?」 「看来你并不知情呀,那东西掩盖的可真好,要不是你的话,我早就实现小公主的心愿了~」 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异常的好,好到诡异,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要发生的样子。不等我回应,他继续说:「嘻嘻!好奇怪耶,明明只是个学生,为什么要这么多事呢?噢~因为你是纪录者嘛~就跟那个人说的一样。」 一听到黄明德口中的关键字,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追问他:「等等!你说谁!为什么你会……」 「掰掰~花月睦小朋友,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哈哈哈!」 「喂!喂!喂!……可恶,他掛断了。」 关掉手机,我告诉雾望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也觉得黄明德的样子怪怪的,明明不是能力者,却知道『纪录者』这个称号,实在是太诡异了。 「莫非,家里出事了?」 发现事情很不对劲的我们,急急忙忙地赶回家,一路上雾望连书本都不看了,直接衝回去。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我们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发现结界并没有任何裂痕,也没有发生打斗的痕跡。 「呼~」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打开门,一进眼帘的并不是我们印象中乾净的家,走廊上的传真机嗶嗶叫着,一张又一张的纸张透过电子传递过来,黑鸦和未央急急忙忙的蹲下身体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纸张。 一看到我和雾望,祂惊讶的站起来,手上的纸张全都散了一地,然后急急忙忙的赶着把地上的纸张收拾乾净,不让我们看见。 「爷……雾望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呢?」露出尷尬的笑容,黑鸦打算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示意要未央赶快收拾乾净。 「黑鸦,祢在做什么?」 「那个、没什么……啊,等等!爷!不能看!」 一把抽过祂手上的纸张,我一张又一张的看过,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这是谁写的?」 「刚刚……家里的传真机,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吐出了一堆纸张……」黑鸦唯唯诺诺的回答,祂极力地想要掩盖这些纸张的消息,不让我担心。 「这是第几次了?」我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怒气,没想到那傢伙竟然用这种恶作剧来让黑鸦和未央担心。 「爷……」 「回答我!」我的语气不容任何人拒绝。 「这个礼拜第五次了……」 黑鸦垂下眼,待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雾望则是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说:「那就是他说的礼物吗?这个礼拜第五次了,也就是说几乎每一天都有……」 「看来,得跑一趟雾柊大哥那边了。」雾望下了一个结语。 「这礼物,还真是令人厌恶呀。」 那些纸张,什么图案都没有画,每一张全都用红色的大字写着:『花月睦,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捉迷藏-第二章 「嗯~」诺大的检察官办公室,黑发男人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有节拍的敲打自己的办公桌,沉思着。 我和雾望两人屏气凝神的听着眼前这位风大检察官有何高见,生怕露听任何一个字,一句话也不敢说。 「嗯~」 然而对方只是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沉思。 这下,换我不耐烦了,但碍于笑面虎的脾气,我陪着笑脸问:「雾柊大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想到什么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笑着问我:「我说~被鬼追的同学,你还真容易招人诅咒耶~」 「这话怎么说?」一听到『诅咒』两个字,本来没多大兴趣的雾望,竖起耳朵仔细听自家大哥怎么说。 「你看~」他把从我们这边拿去的纸张递上来,指着上头的红字说:「红色的字体和排列的方式,以及……日期和时间,这些种种巧合拼凑起来,是一种特殊的诅咒,一开始恐怕会以为是恶作剧,久而久之可是会夺取上头名字主人的生命喔~」 「欸?」 「这种诅咒很少人知道~」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 这句话我没胆子和雾柊大哥说,我可不想被笑面虎用各式各样的方式恶整。 「大哥,那为什么黄明德会知道?」雾望代替我说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的是,被鬼追的同学你现在有危险喔~」笑面虎瞇着眼继续说:「从你们告诉我的资讯当中可以得知,第一、黄明德现在有高人相助,不然是不可能知道这种诅咒和你的身分;第二、那个幕后黑手恐怕和洋娃娃脱不了什么关係;第三嘛~你要好好感谢住在你家的妖怪,如果不是祂们替你挡着,现在躺在太平间的可是你喔~」 笑面虎整理出来的重点太可怕了,让我傻到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倒是身为友人兼室友的雾望代替我问起雾柊大哥:「现在,大哥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办?」 「安啦、安啦!黄明德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最近,你和雾望小弟就少出门,身旁最好要有人陪伴比较好喔,被鬼追的同学。」笑面虎笑着说出这句话,但是关节劈啪响的声音让我理解到一件事情。 如果我没有按照他的话做,我可能会死在他手里── 天呀!我可不要! 笑面虎大哥的整人方式可是传说中的传说,比阿雪的整人还要可怕一万倍,为了自家生命安全,我连忙讨好似的说:「好,我、我知道了。」 内心却是哀伤无比。 在和雾柊大哥谈话完后,他建议我们先按兵不动,正常的过日子。同时,把这个讯息传达到每一个四大家族成员的手上。 听从笑面虎的建议,我们按照平常的生活作息去学校上课,和学生会那位新成员吵架,然后放学后打工,接着回家。 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完完全全安心地把事情全都交给了专业人士,继续享受我们仅剩没几年的学校生活。 但是,事情并没有我们所想的这么顺利,几天后阿雪在网路上用脸书敲我。 『阿睦,你在吗?』 平常很少用脸书来聊天的阿雪,今个儿很意外地用这种方式来联系我,让我嗅到一丝不对劲,于是我反问他:『怎了?』 『……雾柊大哥出事了。』 『欸?你可以说清楚,讲明白吗?』 『两天前,我去本家设立的医院去看看,想说顺便去问一下事情,然后我看到救护车从外面送了一个急诊患者进来,直接被送进手术檯上,问了一下碰巧经过的护士,她告诉我是风家的长子,那不正是雾柊大哥吗?』 『你确定她说的是分家吗?』 正如我怀疑的,四大家族皆有分成本家和分家,各自的本家与分家如何区分有各自的方式,例如花家的本家是以纪录者由谁来担任来作为本家的,其他则是为分家。 『本来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后来我遇到了雾瑞大哥……从他口中证实躺在医院的的确是雾柊大哥。』 『为什么?他会受伤?』 『是工作时遇到的枪伤……嘛!目前本人是没有事情,你看看过几天要不要去探视他。』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讯息。』 『都是朋友,别客气。对了,最近我会帮你多注意一下黄明德的行踪,找到他我会告诉你,但是……你可别衝动去找他喔,知道吗?』 『知道了。』 然后,阿雪满意的下线了。 ※ 和阿雪聊过后,有点口乾舌燥的我,缓缓的走到一楼去喝茶,碰巧看到黑鸦正在料理晚餐,未央在旁边帮忙。 至于我们亲爱的雾望大少爷,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小睡。 自从未央来到这个家之后,黑鸦的笑容比平常还要多,或许同样是妖怪的关係,祂们经常花很多的时间在聊天。当然,家里也比平常更乾净,甚至连庭院的花圃都被细心照料。 有时候忘了带什么作业,也可以打电话回家让祂们送来,或者每天的爱心便当,比万能管家还要万能。 突然觉得,我和雾望真的很依赖祂们吶。 「爷?」 「纪录者大人。」 发觉到我已经看了祂们一段时间,两人堆起笑容停止刚刚的交谈,然后把准备好的晚餐一一盛到餐桌上, 「您在看什么呢?爷。」小萝莉掩着小嘴笑。 「啊……」我搔搔头,感觉自己有点失礼,不好意思的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黑鸦祢,和未央感情真好,交上朋友了吗?」 「这个吗……奴家只是觉得未央先生是个好人。」然后,偷偷的红着脸看向未央,后者在注视下也红着脸作揖说:「谢谢黑鸦小姐的抬举,您真是个温柔亲切的人。」 有鬼!肯定有鬼! 这两只什么时候互传曖昧了! 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小萝莉竟然偷偷和中国娃娃有一腿儿(捲舌),这真是大八卦,找一天一定要和月家双胞胎说说。 「喔~是这样子喔~」意义不明的拖长语调,让眼前两只妖怪的耳根子都发烫,手忙脚乱的赶紧要我去吃晚餐。 晚餐后,我趁小萝莉不注意,偷偷的拉过未央,把祂带到我的房间问话。一见四下无人,又没有窃听者,我立刻小声地询问中国娃娃:「未央,祢喜欢黑鸦吗?」 被我这么一问,祂的脸比自己身上穿的红色服饰还要红,急忙撇清:「我、像我这种被贬为下级妖怪的送子鸟,怎么可能配得上经歷千年的黑鸦小姐……」 「如果喜欢,就去追呀~」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也不像阿雪他们一样身边总是不缺异性陪伴,但是我知道的是,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心情说出来,不然那个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鸦小姐的压力……不想要造成祂的困扰……」 「祢又没试,怎么会知道?」像未央这样的好孩子,就是要有人推祂一把,但是未央还是同样的一句话:「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鸦小姐的压力……不想要造成祂的困扰……」 「未央?」 未央开始鬼打墙,彷彿跳针般的一直唸:「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鸦小姐的压力……不想要造成祂的困扰………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鸦小姐的压力……不想要造成祂的困扰……」 看到祂这模样,三条线从我的头顶上倒下来。 果然,恋爱中的人是会变笨的。 为了转移未央的注意力,我拉出爷爷留给我的宝贝箱,开始询问未央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 就如我猜想的,未央在看到这些东西的同时,眼睛亮了起来,好奇的看向我: 「纪录者大人,这是……?」 随手从箱子中拿起上次收服小萝莉的咒壶,我放在未央的手上和祂说:「这些都是爷爷留给我的,是用来收妖的。」 「这个壶,是禁咒壶。」未央在看了一眼壶之后下了个结论,然后继续跟我解释:「此壶是天上之物,在天上很抢手,可用来收妖并驱除邪气,如果被打破了还可以回收再利用……所以很受仙人喜爱,因为可以买一个抵好几个。」 虾毁? 抢手是什么意思? 重点是可以回收再利用吧── 什么时候上界这么环保了我都不知道呀── 「呃、未央……祢好像对这些东西很熟的样子呢?」 未央愣了一秒,神色有点不对劲,但随即又收起这副表情,看似惊讶的说:「欸?因为这些都是上界之物,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只是……您说这是您爷爷留给您的,那么、那位也是纪录者囉?」 「嗯……爷爷是上任的纪录者。而我……是这一任的,老实说……我还真的没有实感,自己是纪录者的这件事。」 从我有记忆以来,爷爷一直担当纪录者这个位子,在本岛各地旅行,替妖怪记录,传递祂们的歷史,安份的遵守自己的本分,直到我满十三岁的那一年。爷爷突然从外地回来,并且不再出门远行记录,之后直到我十九岁时才接下纪录者的工作。 这段日子的空白,我曾听老妈说过,三界都不能理解爷爷突然放下工作,拒绝和三界见面,甚至联系。 不过,在爷爷回到本家前,我就已经在外地求学,小我三岁的弟弟和小我六岁的妹妹也早就住校,很少回到家里。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纪录者的知识,照道理来说,从小被妖笔相中,被本家细心栽培成纪录者的我,即使是备用也应当有纪录者的相关知识和应用法术。 可是,那些记忆和知识,不存在我脑海里。 一丁点也没有。 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友人告诉我的。 而我……深信不疑。 「所以,上任纪录者还安好吗?」 「疑?安好……?怎么会问安不安好?」我满腹疑问,但还是回答未央:「爷爷一直都很健在呀。」 「安好就好,是我多心了。」未央露出淡淡的笑容。 祂的话让我眉头一皱,似乎不是很单纯,于是我追问祂:「未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愣了一秒,露出抱歉的表情说:「是这样子的……天上有个传言,可能对您有些不礼貌,是关于纪录者的。遽闻纪录者向来不长命,很有能力、有力量却容易让自己的生命消逝……」然后,话锋一转,急忙撇清说:「不过、这只是传言,我并未证实。」 「噢~所以祢才想要问爷爷安好吗?」 「既然您说上任纪录者还安好,那么仙人说的便是谎言,不足採信,您也别掛在心上。」 「嗯。」 点点头,我并未把未央的话放在心上,对祂的话没有任何一丝怀疑,现下我该烦恼的不是纪录者的事情,而是雾柊大哥为什么会受伤的这件事情,如果说受伤原因是黄明德的话,那么我会有很大的愧疚感和罪恶感,毕竟让雾柊大哥身陷险境的人是我…… ※ 在和雾望商量过后,我们俩决定跑一趟医院去探视雾柊大哥。 趁着天气良好、不是夜晚的日子,我骑着机车载雾望前往探视。雪家附设的医院离住宿处有一段距离,需耗费三十分鐘,我们两个一边骑车一边无聊的聊天,骑到一半时,看到立人国小附近的公寓大楼被围起了黄线的警戒线,还有一堆记者和几台闪着警示灯的警车。 当然,还有好奇围观的名眾,把街道挤得水洩不通。 「怪怪,这里又怎么了?」 雾望满脸不解,透过人群中的狭缝看到自家二哥正在里面,那人有条有理的指挥其他员警蒐证,仔细地和法医讨论,对于外面的记者却不闻不问。 「要去和二哥打招呼吗?」雾望问。 「我想,不用吧!看他这么忙,这时候去打扰他不好。」 「嗯。」 雾望深有同感的点头。 就在我们打算离开前往医院的同时,上次和我们一起去侦查的女警走了过来,亲切的叫住我们:「两位好。」 「咦?晓诗小姐……」 她笑说:「请两位跟我来。」 我和雾望对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跟在她背后,直到雾瑞大哥面前。她向雾瑞大哥敬礼后,就逕自去处理自己的工作了。 雾瑞大哥凑近我们两个,不耐烦的说:「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了外面很危险,少出门吗?」 「呃……」像是被抓包模样的,我不好意思的搔头说:「唉呦,不可抗力因素咩──」 「不可抗力因素你个头──」下一秒,钢铁之拳从我头顶上打下去。 「呜呜……」我吃痛的摀住头,那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大概有百分之五十 ,如果他用百分之百的力道的话,我大概连渣都不剩。 「臭小鬼,现在、立刻、回家去──」 「齁~」 「齁什么齁,欠揍吗?」 「好嘛~」吐吐舌,我露出讨好的笑容说:「可是在那之前我可不可以先问问题?」 雾瑞大哥瞇着眼,不容我考虑说:「你要问什么?如果你是问奇怪的问题,我一定会把你当、场、捏、爆!」 顿时,三条线从我头顶上倒下来,我后退几步,尷尬的笑说:「安安他……还好吗?」 对方愣了一秒说:「安安现在很好,社会局把他移交到寄养家庭,现在的养父养母对他很不错,为了他的环境和身心健康着想,办理了转学手续。至于,安安的亲生母亲,正在接受治疗当中,等她精神状况稳定以及上完亲职教育才可以把孩子领走。」 「那就好……」我低头沉思。 不知道雾瑞大哥会不会让我去探视安安呢?不过……既然雾瑞大哥都说安安现在过得很好,我就不便再去打扰他。 趁我在思考,一旁不发一语的雾望问说:「二哥,大哥他是怎么了?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会受伤?」 雾瑞大哥叹了一口气说:「这种事别跟其他人说。」 然后,仔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说清楚。 原来,在我们离开之后,雾柊大哥开车前往雾瑞大哥的办公室,把事情经过讲得很仔细,并联络月家姊妹积极地把黄明德的位置找出来,在等待消息的空档中,他则是和其他人沙盘推演该怎么逮捕黄明德。 「收到黄明德的位置之后,哥他要我们赶紧去那边佈署,当然他也有跟去,没想到一下车我们受到大量的枪击,其中还包括了几道术法的攻击,可惜的是,我们并未捉到黄明德。」最后那一句话,雾瑞大哥是咬牙切齿的说。 很显然的,黄明德如果被抓到了,不是被送进去让司法审判就这么简单了事的。 「能够攻击大哥的人,恐怕不简单。」 「嗯,所以我在猜想,是不是那傢伙背后有人在帮助他。不然以哥的身手,简单的法术和攻击对他是没有效用的。」 这句话,我们以点头表示同意。 的确,风家若以分家的力量排行的话,第一是眼前的这位狮子,其次才是风雾柊,但若以智力为主的话,雾柊大哥可以说是风家的智将。 换句话说,能够伤到雾柊大哥,让他必须得住院的人,恐怕不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应付得来的。 「对了!小鬼,我警告你,最近少出门,有事情就电话联络,知、道、吗?」雾瑞大哥难得露出笑容,但话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再加上手指上的关节响声,让我不想懂也懂了。 「是……那我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听到我还要问问题,他一脸不屑的说:「嘖,臭小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太过分了,竟然说我是屁。」我内心哀伤。 「不然不要问!」 「不要,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问问题,当然要问。」我眼珠子转了一下,边思考边问:「雾瑞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话刚说完,我立刻被一脚踢倒在地上,这次我摀住我的臀部,眼眶泛泪的说:「怎么又扁我?」 而且这些扁我的举动,怎么记者都没有拍到,什么时候记者和你们风家这么要好了我都不知道── 「没什么,只是想扁。」雾瑞大哥冷笑,继续说:「你一定又想要搅和案件了,对不对?」 「只是想要问一下也不行喔。」我嘟着嘴巴说。 「装可爱也没用!给我滚回家,臭小鬼──」 最后,我和雾望两人双双被雾瑞大哥吼回家,连原本要去探视雾柊大哥的事情也被搁置下来,不了了之。 「让我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 在我被雾瑞大哥揍扁之前,同一时刻阿雪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就是被学弟告白。 「会长,我喜欢你。」 阿雪很困扰,他并不是第一次被学弟妹告白,被学长姊告白,应该说他从小到大收的情书比他吃的饭还要多。 但是,收到自己部下的情书,这还是第一次。 身为学生会长,他很清楚,加入的成员大多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安抚表世界所招收的普通学生,另一种则是像方海、书记他们这种有能力的人,也就是和四大家族有关係的学生。 不管哪一种,在学业成绩、运动方面都算是资优等级的,对自己的工作很负责,自我管理要求也很高,所以照道理来说,是不太可能有会向他表白的人出现在学生会里面。 「宁轻,这是认真的吗?」阿雪一贯笑着问对方。 后者的双颊泛起红,点点头说:「是,这是认真的。会长,我喜欢你,尊敬你!」 呼了一口气,阿雪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原来是尊敬的喜欢呀。」 「不、不是的,是……是情人的喜欢。我、我喜欢会长,很喜欢、很喜欢,自从第一次会长出手搭救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我比不上副会长,但是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爱护会长你,永远永远都不让会长受到伤害。」宁轻急着撇清,一口气把对阿雪的感情全都说了出来。 阿雪边听边脸色有点尷尬,他苦笑说:「宁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囉。」 他心想:这个时候还是说这一句可以打发人。 「是副会长吗?」宁轻在脑袋中思考,抬头说:「还是……今天早上和会长说话的那个人……?」 「你是说,阿睦吗?」 恋爱中的人很容易被激怒,尤其是被拒绝的那一个,简直是看见黑影就开枪。下一秒,他拉高声音说:「我就知道──」 「宁轻?」 「我就知道──」宁轻似乎是被阿雪的拒绝给刺激到了,激动的说:「会长看那个人的表情和看我们的表情不一样,一定是喜欢那个人!一定是!」 「宁轻……」 不等阿雪反驳,他继续说:「我不懂,像那种傢伙有什么好?他不过是个纪录者,还是歷届最弱的,连最强的花暮晨都是他的好几百倍。」 听到『纪录者』这三个字,心中原本想要安慰宁轻的话全都消失无踪,他向前一步,勾起宁轻的下巴:「为什么?你会知道纪录者的事情──」阿雪瞇着眼,冷笑。 「这、这是我偷听来的……」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宁轻,眼神闪避着阿雪,完全不敢看他。 「偷听来的?嗯?我想,就算是偷听来的,也不可能对纪录者这么了解……宁轻。」阿雪的笑意更深了,他凑近宁轻说:「更何况,你是一般生,并不是佩戴蓝色的特殊生。」 「我、我只是……喜欢会长,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我才去调查关于那傢伙的事情的。」 宁轻鼓起勇气把自己为了阿雪才去调查的事情说了出来。 「噢?怎么调查?」 「那个、那个……」他急得绞手指,很不安的样子,「有个人,他告诉我关于会长的事情、校花的事情……还有纪录者的事情。」 「他、是、谁?」 「他说、他的名字叫做……」咬着唇,宁轻畏畏缩缩的说:「黄明德。」 宁轻说出口的名字,让阿雪首次愣住,瞪大双眼急着追问下去:「他是真的这么说吗?」 被阿雪紧抓肩膀的宁轻,心情感到五味杂陈,他很开心会长紧抓住他,让他有遐想的空间,但只要一想到紧抓他的原因是为了那傢伙,他就心情鬱卒。 「嗯,那个人的确说他是黄明德。」 「他还有说什么?」 「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要我遇到那傢伙的时候,转告他一句话……就是……」 犹豫了几秒,他心想在会长面前说这句话好吗?会长会不会讨厌自己呀? 在心情复杂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把这句话说出来。于是,他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捉迷藏-尾声 「撑下去……阿睦。」 友人在我的耳边替我加油打气,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的一天,被抬上担架,送进雪家特地为能力者设立的医院里面。 「月睦,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双胞胎姊妹在我的身边静静地守候,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真的让我很意外,原来她们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知道……雾望会被怎么样呢? 他背叛了自己的应该要遵守的责任和义务,明明必须对失控的纪录者实施制裁,但是他却故意将箭射偏,让我免于当场消亡。 恐怕,不是一顿骂就可以结束的吧? 「爷……」小萝莉黑鸦像个小孩似的一直哭鼻子,未央则是在祂身旁安慰祂,这副景象让我看了有点想笑,真是的……黑鸦不想想自己是千年妖怪,老是像个小孩一样,传出去可以听吗? 吶、黑鸦、未央……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实现祢们的愿望了。 原谅我食言,很抱歉。 碰! 病房的房门被人狠狠的甩上。 急忙赶来的阿雪一见到我,便握紧着我的双手,彷彿害怕我悄悄地从他的身旁离开的样子说着:「阿睦──不要睡──不要睡呀──我还有话──还有话没有对你说──」 「我喜欢你呀……我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斗大的泪水从他的脸庞滑下,这或许不是他第一次落泪,但是这份泪水包含了他的所有情感。 身为纪录者的我,感受得到。 儘管我的视线模糊,全身痛到不行,我依旧可以听到他的呼唤,一直在呼唤我的名字,一直在替我打气……。 可是我……能够回应这份感情吗? 「没救了……阿雪,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我的能力……」就算我想要硬撑下去也没有办法,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到达极限了。 接二连三的捲入事件,感受那些妖物的情感让我的精神无法承受,消耗我的能力让我无法负荷,将我推向了失控的边缘。 失控的纪录者,唯有一死,否则会造成世界的崩毁。 我不想死。 可是,我可以这么做吗? 「我不管──我才不管!不准死,就是不准说出你想死,不可以说就是不可以说,我是学生会长,你们……都要听我的话……」他激动的将头靠在额头上,口中不停地说:「不要放弃活下去……不要说你想死,不要说你是替代品……」 「对我而言……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友人,就算被替换了,我也会认出你的灵魂,认出你的……所以请你……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活下去……不要放弃……」 「求求你,月睦──」 「阿雪……」我……可以活下去吗?可以不再是家族的替代品吗? 明明我早就知道,就算我这个纪录者受到损坏也没有关係,因为……还有替代品可以替补我的工作。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我会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我可以……活下去吗?」话还没说完,我的情感不受控制的落下了泪水,就像是要把以往所积压的感情全都宣洩出去。 伸出颤抖的右手,我抚摸阿雪的脸庞,想要把自己的情感全都告诉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说不出来,而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 该死,好该死……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大家说。 不行了,眼睛好睏……好想睡觉。 吶、阿雪……大家,要记得叫醒我喔。 「阿睦──」 「月睦──」 「爷──」 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友人们温暖的呼唤,包含着鼓励我的心意,重重的击在我的心头上,让我感到一丝丝暖意。 真的,让我感到十分幸福…… 吶、谢谢大家,我很谢谢大家,愿意…… 让我……。 ※ 另外一方面,一封信静悄悄地躺在我的桌子上,上头用红色的笔墨写着五个大字── 『纪录者,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