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废物那些年(女尊)》 谢琼暖 “生逢末世,恨不能喝一口毒酒,与那阎王爷相伴相生。” 谢琼暖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基地椅子上,眸内淡漠一片。 秦楚生位于上首,瞥了她一眼,保养得意的细指敲了敲桌面。一脸不赞同的说:“琼暖,咱能有今天这生活,得来不易,说什么阎王爷不阎王爷,不吉利。” 谢琼暖歪过头,如瀑的黑发披洒在肩头,几丝不听话的发丝碍事的挡住了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 阳光洒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平白踱了一层柔软的圣光。 一直注视着她的男人,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一顿。他眸中滑过一抹异色,很快的又掩盖在漫不经心的神色里。 他看着她,如以往很多次一样唤她:“琼暖,过来。” 谢琼暖抬起素手,把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一双黑沉沉的杏眸直直的射向他,语气中似有缅怀,又似是在追忆:“秦老大,我与你认识多少年了?” “五年。”他伸出五根修长的手指,神色复杂。 “呵呵,五年呐,原来你我二人在这末世已苟延残喘了五年。有一句诗如何念来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谢琼暖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目光如电,抬起手中咬了半口的饼干,扔在男人的脚下。 她眸色深深,打量着基地这间会议室。 这里的一凳一椅,一本一册,都是她与他这些年在尸山血海的丧尸堆里刨出来的。 他们一起携手成立了m国第二大的基地。 他负责带领异能者搜集物资,她负责为他们搬运货物。 这些年她虽是个女人,但却和个男人有什么区别。一开始,为了生存,与他携手共闯末世,后来他们的异能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只要不作死,便能在这个末世横着走的地步。她却不知为何,越来越疲惫。他告诉她,为了保护s基地所有的普通人,他们身为异能者,本就要多一分责任。 这句话这些年,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的身上,她跟着他组建异能小队,上刀山下火海,为了基地几万人的生存,搜集物资。有时候累的狠了,在地上都能一骨碌睡着。 她如此辛苦,究竟为了什么? 前些日子,她从前海市找寻军用物资回来后,忽然就觉得累了。 前海市离s基地有几百公里的距离,前些日子,m国首都那边的基地传出消息,前海市有一批重要的军用物资。 若能找到这样一批物资,整个基地的实力可提高一个档次。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几乎所有的基地领头人,都是蠢蠢欲动。 他们s基地身为m国第二大基地,当然也得争上一争。乱世出英雄,末世早没了法律制裁,实力便意味着一切。 谢琼暖跟着秦楚生带领的精锐异能小队,去了一趟前海。 没想到,他们的小队深入到前海市内部废弃军工厂,那个鬼地方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军用物资,有的却是一个终极丧尸王。 这个丧尸有着一张与人类相同的脸。他的行动力、语言能力、甚至行为都与人类别无二致。 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正人性化的煮着一锅浓香四溢的猪蹄儿。 谢琼暖是个吃货,别人都在警惕的与丧尸王对视,战斗一触即发,她的一双眼睛早早的被他锅里热腾腾的猪蹄炖黄豆吸引,无暇他顾。 那香味隔空传来,她吸溜了一下唇边不存在的口水,只想扑上去。 末世五年,她有了强大的空间异能,尽管她的空间和别人的不尽相同,不仅能储存物品还有一亩田地,平时她自己在空间内种种菜,倒也从不缺少新鲜的蔬菜吃。 但是末世物资匮乏,动物大多已经变异,基地里最缺的便是肉食。 平常她自个儿吃吃过期的罐头都觉美味儿,今日在这简陋的工厂内,竟然看见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猪蹄儿。若是平时她早动手抢了,只今日,猪蹄儿的主人丧尸王,一眼看来便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丧尸王随意的抬起头,一双厉眼在他们一行人中扫射,看见她时顿了顿,抬抬手,一道闪电便劈下。 一行五十人,除了她之外,竟是全被劈出门外。 这一变故,快如闪电,谢琼暖回过神儿,她的一众小伙伴,早已全部消失在这座工厂内。 她退后两步,艰难的把眼神从旁边的猪蹄上挪开,警惕的打量的眼前强大的大家伙。 这是个与正常人无丝毫差别的丧尸王,他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眸,裸露在外的皮肤并不是青紫色,略显苍白,唇色微淡。除了那双诡异的眼睛,乍一看来,好一个妖冶美男。 “喜欢我这儿猪蹄儿?” 丧尸王薄唇微勾,觑了一眼身前的食物,漫不经心的问。 谢琼暖正打算用意念在空间里拿把可用的刀,这会儿对方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话,忽的让她恍了神儿。 她有些懊恼的顶了顶舌尖,这丧尸王沙哑的声音未免过于磁性,声音低低沉沉,半丝魅惑,半丝慵懒。 音控如她,这会儿被迷得五迷三道,哪儿还记得拿出她的刀。 神志似是被眼前妖怪似的男人控制住,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男人向她招招手,她竟毫无防备的走到他身前。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谢琼暖到现在想起来,都觉玄幻。 丧尸王不仅没有为难她,还请她吃了一顿猪蹄大餐。 软糯鲜香的猪蹄,佐以浓郁的汤汁,入口即化,味蕾处传来浓郁的卤煮肉香。 吃货谢琼暖,素来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儿,这会儿美食在前,哪管丧尸王危不危险,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锅,到最后连汤汁也干了两大碗。 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的笑,他递给她一方丝绢,指了指她的嘴角。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半丝愉悦:“擦擦嘴。” 谢琼暖抬起头,便看见他那双红艳艳的眼睛,眸内并不是末世带来的血腥,竟有丝繁星点点、星河灿烂的深邃。 谢琼暖顺从的接过他的丝帕,嘴角的污渍落在洁白的绢布上。 两人相处,气氛出奇的和谐。 细思极恐,丧尸王竟然莫名巧妙的请她吃了顿美食儿,末了还让她擦嘴。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惊掉下巴。 她吃完饭儿,智商总算回笼,盯着他迫人的目光,犹犹豫豫的问:“你......你不打算.....杀我?” 丧尸王听了这话儿,眸子里的笑意更盛,他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灰,从怀里拿出个玉镯放在她的手中,淡色的薄唇微启:“杀了你对我毫无意义。吃完我的饭,便替我做件事儿吧。帮我收好这玉镯,若他日有缘,再还给我。” 谢琼暖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刚想拒绝。一阵飓风传来,她被卷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工厂内,双眼血红的男人,望着门外,脸上全是回忆。 日光微暖,寂静无人。 废弃工厂内,男人低低的叹:“妻主......” 那次前海之行,所有基地派出的人均是无功而返。 终极丧尸坐镇,有不信邪的异能者,想要强行闯入,却连丧尸王面儿也没见过,便被直接电死在门外。 他们在废弃工厂前待了整整一个月,终是无疾而终。 人的贪婪往往无法想象,这些人在丧尸王这里得不到好处,便把目光打到了谢琼暖身上。 她身怀空间异能,又在这据说藏有军用物资的废弃工厂内待了一个多小时。 与强大到拥有毁天灭地之能丧尸王待在一块儿活着出来。 如何不让人心内怀疑。 回到基地,他们自个儿异能小队的人看她的眼神俱都充满了怀疑,包括与她一起携手共历生死磨难的秦楚生。 人心不足蛇吞象,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在丧尸王的废弃军工厂内,得到了好处。 她百口莫辩,无人相信。 不过这些人不信,她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 她早就不想活了,从末世到来,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变成丧尸,被打破脑浆的那一刻起。 她便是个随遇而安的旅人,无处可归,漂泊不定,活着艰难,早想着一死。 直到遇到秦楚生,他在她被丧尸拉入尸海的那一刻,救了她一命,告诉她若真没有活下去的斗志,那就想想还在受苦的同胞们,为了把他们拉出火海,一起战斗。 为了这句话,她苟且的活着,却索然无味。 一个月前,前海市一行,她在一个丧尸王手中尝到了人间烟火的味道,忽的就觉得厌了,人生在世,本是肆意享受的,当亲人不在,当美食成为奢侈,活着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当个丧尸,和那会做猪蹄儿卤煮的男人在一起,最起码在味蕾上能得到短暂的满足。 有了这轻生的念头,再看看周围一堆熟人怀疑的眼神,她就更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懒洋洋的,升不起半分精神儿气来。 “琼暖,你一向聪明,听秦大哥的话,把那批军用物资交出来。” 秦楚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前,他作势想要牵起她的手,却被她一个闪身躲开。 谢琼暖厌恶的皱眉,向后连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指着会议桌上盘子内装着的饼干,嘲讽的笑:“秦老大,饼干有毒,瞒不住我。我早说过,并没有什么军用物资,我与你并肩战斗多年,我的为人,你必是知道,但是今日,你竟用这毒饼干,逼我就犯,实在令人失望的恨呐!” 秦楚生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他俊朗的脸上全是苦涩:“琼暖,秦大哥知你为人,但你与丧尸王共处一室多时,有目共睹,暂不说基地高层对你颇有微词,如今首都基地与南方几个大基地都在逼我交出你,你让我如何做?这饼干里的毒只会在人体内留存五日,琼暖,你乖,等你假死瞒过众人,秦大哥再给你重新找个身份回道基地。” “之后呢?我以什么身份回来?为了避免他人怀疑,我的空间异能怕是再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展示,若没有异能,一个普通的女子若想再基地安稳的活下去,唯有一个办法,成为男人的附庸,秦大哥打算让我做你的女人对吗?” 谢琼暖凉薄的目光直视他,在他的眼内捉出一丝慌乱,她轻声笑:“秦老大,很久以前你便知道,我本就不喜欢这打打杀杀的末世,当年为了抱你救命之恩,我跟着你,携手打造了这s基地,如今基地已成型,我早该功成身退。当日救命之恩,琼暖用五年的时间,替你卖命,也该能还清才是。生逢末世,无家人、美食,苟活着有何意思?琼暖活够了。” 她说完,冲着他璀然一笑,唇舌张开,涌出一口鲜血,落在她素白的连衣裙上。 血花点点,煞是鲜艳。 秦楚生惊慌失措上前,捂住她被血浸染的红唇,却如何也止不住她不断溢出的血液。 他的手很快被染红,触目惊心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板上,一滴两滴,汇聚成一滩让人难忘的血红色。 “饼干中明明......他眼眸倏然睁大,盯着她那双淡漠的眼,哑声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自己在饼干内下毒?” “活着.....活着没意思。”谢琼暖靠坐在椅子上,一字一顿艰难的说,唇边挂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 她阖上眼睛的那一刻,只看见秦楚生睚眦欲裂的吼。 心内闪过一抹嘲,呵!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我这么个莫得感情的人!自古权利与美人不可兼得,再见了,男人。 很多年后,当两个物是人非的人再次相见,他仍是爱的热烈,她却淡淡一笑,拉起旁的男人的手,介绍道,此乃我夫君。 诛心,诛心。 ※※※※※※※※※※※※※※※※※※※※ 推荐好基友茶暖不思的电竞文《反撩》超好看。 【你是我的缠/绵悱恻,我的无上荣光,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奋不顾身。】 1、 江迟修是姜颜偷偷粉了好多年的爱豆。 有一天她发现,他居然搬到了她家对面,于是姜颜利用一切充分不必要条件撩他。 tg战队队长江迟修,是国内电竞圈的神话。 搬家后他发现,住对面幢的姑娘,路子不是一般野。 2、 狗男人撩不动,于是某天夜里,姜颜醉醺醺地冲进他家,二话没说将人抱住。 江迟修一把捏住她不安分的手,咬牙低沉。 “你现在走,我当你没来过。” 投怀送抱被拒绝的姜颜,一如往常地和人嬉笑怒骂,唯独对他不冷不热。 江迟修:好气。 后来,某人终于忍不住了,众目睽睽拎走她。 客厅,放着电影。 男人嗓音低哑:“今晚还回去吗?” 她垂眸略作思忖,平静:“都行吧。” “不走了,好不好?” “哦。” 然后,姜颜心无旁骛地玩了一夜的黄金矿工。 江迟修:…… 【小剧场】 他说过,终有一天,中国的电子竞技会获得全球总决赛的权威和荣誉。 当那缠/绵悱恻的梦想如愿,江迟修站在最高荣耀的舞台,聚光灯下,他比星河更耀眼。 那一刻,全世界都静止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全球总冠军的获奖感言。 而他只对着台下喊了一个人的名字,眸底光彩潋滟。 “姜颜。”他的嗓音低哑好听,唇边笑意渐深,是从未对人展现过的柔情。 “我想要一个——为民除害的机会。” [阅读指南] 1、专治杠精椒盐系姑娘vs腹黑撩人禁欲系大神 2、伪电竞/感情流/无原型/沙雕轻松向 3、1v1,he,甜文无虐 抠脚大妇 松花镇落水村有一深山,名曰:崂山。 崂山地势险峻,陡壁悬崖。四周既无上等良田,又离村内水源所在地小清河,相距甚远。每年夏天,遇暴雨天气,山脚下时常有泥石流发生。 是以,崂山山脚虽有大片空地,视野开阔,却鲜少有人在此建房居住。 这样一穷山恶水之地,村内人唯恐避之不及,却不料,前些日子,村内来了个瘦弱的外来户,用一袋子粳米向落水村的村长祝百盛买下了崂山山脚前的一亩三分地。 这原也并不奇怪,有人不怕死,想住山脚,旁人大多唏嘘两声。 但让落水村村民们惊奇的是:买这地的人。 落水村的女人们常年粗糙习惯了,第一次见外来户的时候。 险险惊掉下巴,这女人哪能称得上为女人。 瞧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比那镇上举人小姐,竟还貌美几分。若不是看其衣衫褴褛,身无长物,和北方的流民一起流落至镇上,他们险险就要以为这人莫不是京城内高门大户的小姐,出门游玩至此。 松花镇的人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落水村人杰地灵,村内俱出美人。早些年有村长的女儿祝莲,美名声名远扬。三年前,村内搬来一郎君名曰祝明奕,那模样更是出挑雅致,气质卓绝。 别说村内的女人对这小郎君心动,便是镇上的大户也派下媒婆意与之接亲。 小郎君初来时,村内的女人见他独身一人,身边只跟着一伺候的小厮,便有泼皮无赖想要欺负了去。殊不知,这看着俊朗非凡的小郎,身怀武艺,力大无穷,长剑出手,一挑一刺,便挑了破皮无赖的手筋。从此往后,旁人莫不敢欺负主仆二人。 说来,这独身小郎也是能干,肩能扛,手能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关键别人还有武功,上山打猎,家内野味儿不断。在这样一穷乡僻壤的村落里,家家户户吃上一口鸡蛋便算过年节的情况下,这祝明奕的家里,却能天天吃上野味儿。 这样好的郎君,十里八乡的女子莫不来求。 只可惜,小郎君心高气傲,对上前搭讪的女子不冷不热,百般拒绝。 后来落水村最出色的秀才女祝莲休沐回乡,偶遇祝明奕,惊为天人,死乞白赖,用尽伎俩,许是被那厚脸皮的死缠烂打给感动,祝小郎竟允许她进入他的院子。 村里人都在传,村内最美貌的女人、哥儿许是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羡煞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可不管那祝明奕与祝莲再如何美貌,若与新来的外来户比,便如何也比不上的。 古有洛神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似乎只有这样的词汇用在此外来户身上,才不觉玷污了她通身的气度。 只乡下人不懂诗词歌赋,呐呐得与人赞上一句,莫不是九天玄女下凡,误落咱落水村。 谢琼暖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异世乡村村民们茶余饭后,添加了不少谈资。 可惜,时日见长,这恍若九天玄女的女人,在崂山山脚安顿下来后,便很少有人见到她的人影。 村长祝百盛一开始,对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甚为上心,见她足不出户,深恐她有事儿发生,多次上门关心。 一次两次三次....... 后来,她便再不想登门。 这新来的外来户,哪儿是什么九天玄女,分明是个......懒女。 足不出户,原不是受了什么危险,竟然是懒得出门。 没错,祝百盛上门三次,每次敲门,那美得若天仙般的女子,永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头青丝胡乱的披散肩头,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长衫,一眼望去,真真一个不成体统的浪dang女。 除了一张好皮相,这女子浑身上下均散发着一种颓败落魄的气息。 原以为是个大户人家女子落魄流落至他们落水村。 却不知竟真的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败家女,祝村长满脸失望的回了自个儿家。再不打那与之交好的注意。 外来户搬进落水村三月有余,村民们再谈起她的时候,便只会摇头叹上一句:“崂山住了个懒女,屋前荒草丛生,也不见除草耕地。尝看见她挑水回屋,一担水能挑上三个时辰,停停歇歇,大女人家家竟连村内八九岁的小女君都不如,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身为一女人,连自己也养不活,往后该有那个郎君愿意嫁给她。” “可人家长相柔美,若是被大户人家召为赘妻,也是一步升天呢!” “现在还有哪个女人愿意当软饭女?吃人软饭,看夫郎颜色,岂不丢了女人脸面?” “哎....好吃懒做使不得吆!” 村内酸言酸语众多,外来户是个懒惰的草包女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十里八乡,莫不知道,落水村出了个抠脚大妇,名曰:“谢琼暖。” 当事人谢琼暖偶尔兴致所起,去小清河挑水,远远的被人指指点点,听人在她背后议论纷纷。 便也只是回头,冲那些议论她的小郎君笑笑,绝美的脸上忽的璀璨笑来,惹得小郎君脸上红云连连,呆立原地,连手上挖地的锄头都掉在了脚上,也不觉疼痛。 谢琼暖愉悦的勾起唇,扭头挑起担子,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崂山山脚的方向走。 真真应了那句“撩完就走,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徒留一地郎君草心暗许。 脚踩在一片坑坑洼洼的田埂上,一眼望去,满目麦穗在风中招摇晃荡,麦浪滚滚,看不着边际。鼻尖传来青青草香,谢琼暖把肩头的担子重新卸下来,在田埂便摘了一朵素白的野花,别在自己耳边。这才复又继续挑担前行。 九月农忙,田埂都是人,一大堆光着膀子干活的农家女与汉子看到外来户如此行为,俱都投来鄙夷的目光。堂堂一大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便罢,却学那秦楼楚馆小倌儿们梳妆打扮,耳边带花。便是再如何姿容貌美,也便是个无能无用之人。 身后闲言碎语,鄙夷摇头之声,声声耳,谢琼暖耸肩抬头,泰然的挑水回家。 闲言碎语,于她而言,无关痛痒。 ※※※※※※※※※※※※※※※※※※※※ 第三章大改,希望看过重新看一下。 凤朝(一更) 说来奇怪,人死后不是阴曹地府,却恍然一梦,身穿异世。 若说她是魂穿也就罢,至少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份户籍、有个身份,可是她却是身穿。 穿成了自己十九岁的模样,身上的毒莫名其妙的没有了,自己还年轻了十岁。 从河边苏醒过来,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谢琼暖一路伪装成流民,跟着他们逃荒到落水村。村长祝百盛是个人精儿,打眼瞧着她模样出众,气质卓绝,以为是个官家走失的落魄小姐。千般谄媚、百般殷勤的帮助她去官府办理户籍,落户落水村。 只可惜,村长的殷勤,维持了一个月,见识了她懒散无能的模样,便再不上前搭理。 谢琼暖恰也落个清闲。她本就是一浮萍,随波逐荡,原以为一死解千愁,没想到上天不让她身死道消。换个世界,想让她积极向上、与人为善,广结好友?任劳任怨种田?考科举? 不存在的,末世五年奔波她连活下去的斗志都没有,这会儿阴差阳错换了个没有丧尸,绿水环绕的地方。想让她勤劳致富,岂不成了笑话。 她只想苟着,空间异能在手,吃穿不愁,犯不着为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委屈了自个儿。 怪只怪她是个厨艺渣,不会做饭,每天吃零食泡面总不是个事儿,以往在末世虽物资缺乏,基地里却有食堂,总能吃上几口热食。 如今搬到这穷乡僻壤多日,别说肉了,她竟是一口热菜也很难吃上,自己的厨艺自己了解,理论知识她都懂,但是你让她灶上炒上那么一盘青菜,能炒熟便是超常发挥了。 对于谢琼暖而言,最不能忍的就是委屈自己的味蕾。在落水村安定后,她便时不时的跑到松花镇上,打打牙祭。 末世里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她空间内可以堆成小山,随意拿出一块玉便能换来不少银两,够她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吃上很多天。 但是她的口腹之欲仍然得不到满足,这坑爹的古代社会,比不上后世,调料众多,葱姜蒜、辣椒,类似的调味作物,落水村乃至周围十里八乡,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些它们长什么模样? 要想生活过得去,吃饭何必去挑剔。 谢琼暖只得这样安慰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些。往后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让落水村的村民都种上这种调料,否则她的美食生涯,遥遥无期。 悲伤的谢琼暖此刻还不知道,未来的某天当她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却后悔的要命,天杀的普及什么不好,竟然普及辣椒这种害人的玩意儿。 镇上酒楼的饭菜算不上美味儿,但是总归能吃,最起码猪蹄儿、鸡腿全都不缺,即使缺少调料,吃肉也总是让人满足。 想到前几日酒楼茶肆吃上的鸡腿儿,谢琼暖忽的便觉得饿了,饥肠辘辘之际,自个儿靠泡面饱肚儿。 坐拥金山银山,却只能吃上这等食物,没人比她更惨。 明天她还是得去镇上看看,馋肉,得买些熟食、肉食回来当零嘴儿吃。 谢琼暖挑着担子回到自己临时搭建的小院,日暮已落西山。 初秋的夕阳格外的红,洒在整个茅草搭建的屋檐上,满目余晖,煞是炫目。 她的独家小院儿乃是临时搭建,统共三间土胚房,小院儿周围被栅栏包围着,两个月前她在栅栏外种了些末世里变异爬墙虎,如今已经枝繁叶茂,把整个栅栏包围起来,勉强能挡住院儿外人的视线。 她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水桶随意的摆放在院儿内。竟是不管不顾,抬步直接进了土柸屋内。 这是间简陋的土胚房,房内被一个厚重的破布帘分成了两部分。 抬眼能看见只有一张方形木桌。几只大小不一的缺口瓷杯摆在木桌上,木桌旁搁置着两张粗制的木凳。墙角堆着干枯的稻草也不知作何用处。此时若有外人站在门口,一眼看来,只觉家徒四壁。 谢琼暖关上房门,穿过简陋的桌椅,掀开厚重的布帘,径直走入内室。 内室所见光景,雅致温馨。哪里是家徒四壁,原是另有乾坤。 整个内室,布置的明亮而舒适。 其中最醒目的是张两尺宽的超大木床,木床上放着个厚厚床垫。床垫上另铺着的两床簇新的棉花被,柔柔软软,似乎人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云朵里一般。 显见的床主人是个极端享受的主儿。 木床的一侧置放一袖珍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着一应瓶瓶罐罐的护肤用品。 一面大大的梳妆镜竖立在梳妆台上,人站在近前,竟是能把人的毛孔也照的清清楚楚。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玻璃制品,这样一面玻璃镜若是被有心之人见了去,如何不引起轰动。 更遑论,这房间内的一应用品,样样奇特实用,任意一件拿出去,都能让人惊掉下巴。 谢琼暖此人,精明的狠,知道自己是个惯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空间里的家用物品,她一定得拿出来用,为了避免他人怀疑,这才选择落户落水村,房子远远的建在人烟稀少的崂山。 此刻正是农忙,鲜少有人会来,偶尔有人经过,俱都是些上山打猎的猎户。从山上下来便匆匆忙忙的赶回家,无人会无聊到去谢琼暖的屋内一探究竟。 谢琼暖此刻有些饿,进了屋,换下身上破破乱乱的外衫,便用意念进了空间。 说来,谢琼暖的空间异能末世已经升到十一级,如今经历一次穿越,空间的面积似乎又更加大了些。 她把自己识海内的空间称之为里空间、子空间。里空间中放着谢琼暖在末世中搜集的各类书籍、武器、零食、种子、金银珠宝、家电卫生用品等一应俱全。杂七杂八堆在一块儿,有篮球场那么大。 谢琼暖是个懒人,这么多东西,也就简单的分了类别,反正拿出来这些东西,只需要在脑内想到物品的样子,便会出现在自己手中。 子空间的功能就比较神奇了,这也是谢琼暖空间异能比别人高级的地方,它可以种田,可带一活人进入。如今这子空间,不知因为何故,发生了异变,原本就一亩的良田忽然变大,目测增大至十亩,谢琼暖一进入空间便看见自己光秃秃的十亩地,虽然此刻已经有两亩地上结出鲜红的水果,新鲜的蔬菜,但是乍一眼望来,还是显得萧条不少。 子空间能种田,长出来的蔬菜水果,只要一个月便能成熟,如果不进行摘取,便会一直开着,不腐烂、不掉落。 但是子空间再如何神奇,它也得自己耕种,撒种,它才能开花结果。 谢琼暖素来是个耽于享受之人,末世那会儿,为了还秦楚生那男人一个人情,她才累死累活的为基地造福。 如今她无债一身轻,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让她种田把十亩地都开垦完,岂不开玩笑? 她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十亩地对于她来说纯属浪费,若不是为了随时能吃新鲜的蔬菜、水果,她连两亩地都懒得动手耕种。 谢琼暖这会儿有些饿,进入子空间,在空间内摘了一小碗樱桃,手里提了一桶空间自产的水便出了空间。 空间自产的水虽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但她总觉得比小清河那边的河水干净不少。之所以偶尔去小清河挑两担水,也仅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谢琼暖末世混了五年,生火烧灶的本事她倒会,不一会儿便烧了一锅热水。她把热水倒入开水瓶内,撕开一碗泡面,放入热水。等上三分钟便能开饭。 饭前再吃上几个新鲜的水果,即使没有肉吃,这晚餐也能将就应付的过去。 泡面吃完,天色渐晚,谢琼暖从空间找出几根粗蜡烛,点燃,屋内瞬间明亮起来,她打算看会儿这个朝代的民俗风情,朝代更迭情况。好在前些日,她在镇上留了个心眼,买来这本《凤国山海志》。 她粗略的看了几天,书上的字是繁体楷书,末世没降临之前,她是中文系毕业的,对古代繁体字颇有研究。如今阅读这本书,并不艰涩。 这是个架空历史的时代,女子为尊,男子为辅。一个女人可以有多个夫郎,一个男人却只能有一个妻主。 这个时代,女人的出生率极低,男多女少成了这个社会的主要矛盾。 据传先祖时代,本是父系社会,只可惜,由于两性出生人口的差距变大。不得不改成母系社会。 后来秦朝实行大一统,建立大秦,当时秦皇受儒家思想影响深重,提倡道德、礼义廉耻之论。 法令中,明确确立了女尊男卑的思想,并行文规范了男子的行为。其主张,男子守节,困囿闺阁等一系列封建统治措施,从而达到,女人统治社会的高度统一。 秦朝时代对于男子生活自由和婚姻自由的压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残酷程度。 这也间接造成了男子们,困囿内帷,一生只能期盼女人临幸的悲惨命运。 秦三世末年,群雄割据,战乱四起,乱世中出现一奇男子,骁勇善战,机智勇敢,以男子身份,发动农民起义,推翻秦三世统治,建立凤朝,改国号大凤。 凤国成立后,为了社会稳定,建国男皇凤毅然力排众议,确立了女子为尊,男子为辅的社会制度 。废除“男子困囿内帷“ “男子守节”等诸多法令。鼓励男子走出家门,学习本领,自立自强。 法令推行至今,已初见成效。 女人虽依然在各行各业中占据主要统治地位,但各行各业也不乏出现一些优秀的男子,就连朝堂上,也逐渐有了男将军的身影。 倘若一个男子足够优秀,他们可以招赘妻,凤国法令规定,只要有女子同意入赘,便称之为赘妻,赘妻不允许三夫四侍。只能有一个夫郎。以此来鼓励,凤国有志向的男子们,努力掌握各种技能,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将来有足够的资本招赘妻,达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目的。 虽说凤朝放宽对男子束缚的法令推行不久,前朝恶习并没有全部改变,仍有不少小郎君娇娇怯怯,待字闺阁。但是一些优秀的,有抱负的男子,却很努力的改变自身现状。 他们之中不乏一些特别优秀的男子,才能比女子更为杰出。有付出便有回报,招妻入赘,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叫贪于内帷的郎君暗自艳羡。 谢琼暖读到这儿的时候,眸光闪了闪,唇边勾起一抹庆幸的笑来,还好她穿在这大凤朝,若是秦朝,所见男子,娇声细语,拈针绣花,裹小脚? 满目都是娘炮,岂不雷人? 大男人家家,一眼望去身高腿长,若是娇羞依偎在女人怀里,谢琼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倘若自己看见这种场面后,内心翻江倒海的心情。 她素手翻页,烛火中,书页唰唰的响。 凤国如今已经历经三任皇帝,上一任的皇帝为女皇凤敖青,她在位期间继续推行凤毅然在位时的法令。“与民休息”“女尊男辅” 凤敖青统治前期,整个凤国,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凤国国力达到空前鼎盛。然而好景不长,由于女性出生人口极底,凤敖青晚年,只得了九个皇子,九龙夺嫡日盛。 皇太子凤明奕,率十万大军保卫边疆,抵御匈奴,骁勇善战,百战百胜,在民间威望渐盛。风头渐渐盖过凤高宗凤敖青,引起高宗忌惮,她晚年削弱太子手中权力,扶持皇二子凤楚生,与之相抗衡。夺嫡风波渐浓,朝廷动荡不安。 三年前睿王凤楚生发动晋安之乱,在长宁门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凤眀奕,凤楚生逼迫上一任女皇凤敖青退位颁布立储诏书,一杯毒酒将之毒死于太和殿内。风楚生顺势继承皇帝位,是为凤圣宗,年号晋安,史称晋安之乱。 据杂谈所言,三年前的晋安之乱并不成功,凤楚生登位后,驻守西南的十万大军忽然人间蒸发。坊间传闻皇太子并没有死,他带领十万大局偏隅一角,等待时机夺回皇位。 坊间传闻毕竟是传闻,无人会信以为真,谢琼暖拿起手中的书,轻笑,这大凤国现任的皇帝也是很有意思,放任此类夺位秘辛写进书内,读书人素来酸腐,看了这样一段历史,这位皇帝岂不是要让天下文人唾骂? 当然皇帝如何想与她无关便是。 她挑灯夜读,须得尽快了解这个女尊世界。 忽然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行走声,谢琼暖神情一敛,反应速度极快的吹灭桌上的蜡烛,一个闪身融入黑暗中。 ※※※※※※※※※※※※※※※※※※※※ 大修为了某些情节合理,大家一定要重新看看,其实修完,我还挺满意的,就这样。 有娘炮的男人世界我们不拍,到时候,让你们女主好好□□下这些好吃懒做的娘炮们,作者坚定讨厌娘炮,咩哈哈哈 渣女(二更) 远处崂山山脚,一空旷的平地上,站着一男一女。 今夜,月亮正圆,高悬的挂与空中,谢琼暖隐于崂山脚下的碎石间,朝前方月色下的两人看去。 她视力极好。 月色下,一男一女相拥而抱。 浓秋的夜晚,已是更深露重,女人抱着与她个头相差不大的哥儿,手不规矩的在他身上胡乱摸着。 两人热切的接吻,两唇相接,情到浓时,双唇交接处流出一道银白色唾液。 随着动作的深入,两人的神情愈发的欲求不满起来,哥儿终是没能忍住,一把把女子按在光秃秃的草地上,女子一个翻滚,覆于他身上,两人衣衫尽散。 光影里,两具雪白的身躯交叠、翻滚、缠绵。好不激情。 被强迫看了一场a,v的某人,此刻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她原还好奇,女尊社会,男人生子。男人女人上床是怎么回事儿,这下倒是看清楚,除了一开始,这躺在地上的女子孟浪了些,原来主导地位男女各一半嘛。 远远瞧着,那缠绵悱恻的两人,姿容俱算清秀,此刻二人脸上俱露出一脸贪欢表情来,倒也有些糜乱的美感。 她看了半响,见两个激情四射的鸳鸯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谢琼暖忽觉无趣儿,抬脚预打算打道回府。 哪里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她身怀异能,耳力极好,隔得很远便听见,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传来,待得脚步声越走越近,月色下出现了一位身高八尺的男人,背着光,她并没有看清他的相貌。 他出现在月色下的平地上时,两具交叠的男女并没有注意。 “莲妹妹,你说是三哥儿床上的功夫好,还是你那眀弈小哥儿好?” 被压在身下的女人眼角渗出泪,激情尚没有消退,她哑声道:“嗯哼.....当然是李......哥儿好,祝......眀弈.....那小郎.....算什么男人?老娘追了半年,连手都不让摸摸,哪有.......哪有李哥儿好。” 祝明奕抿唇,厉眸盯在那两团白花花的肉上,强忍住心中恶心,向前走了两步,一片暗影投来,纠缠的两人终是发觉不对,惊慌失措的抬眼。 祝莲抬起头,待看清来人面容后,脸色忽青忽白,反应极快的一脚踹开伏于她身上的男人,抓起四周散乱的衣衫,胡乱的裹在自己胸前,急慌慌的解释:“眀弈.....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是这jian人,他强迫我。快帮我告官。” 身着玉色麻布长衫的男人,眸子微敛,神情淡漠,他直视着身前污秽不堪的女人,指着她破碎的衣衫,忽的被气笑道:“告官?如何告?告您祝秀才堂堂一大女人与李家三哥儿夜晚媾,和?真脏呐!祝秀才找错了人,您....啧啧啧,这模样太脏了,恕明奕无能为力帮您报官。” 听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儿,祝莲心内暗叫糟糕,却也不愿就此罢休,一手用碎步裹着自己裸露的身子,上前两步,一只手抱住他的腿。 以她以往与他相处的经验,祝小郎虽寡言少语,表情冷漠,实则是个极其心软的男人。死缠乱打装可怜,这男人便会心软。 说来,这祝莲脸皮着实厚,又有几分小聪明。能让祝明奕这铁石心肠的男子动了几丝凡心,确实有几分本领。 她本就长相柔媚,月色下一脸凄楚的模样,楚楚可怜。 若让旁的男子看见,即使不会立马原谅,心里也会软上几分。 只可惜,祝莲今日碰上了硬骨头。祝眀弈此子,虽三年前失忆,忘了前程往事,却并不是个傻的,他骨子里似乎天生带着几分矜贵之气。 在落水村定居三年,他学习农耕捕猎,从一开始的拙手拙脚,到现在,被十里八乡村名赞一句勤快能干的小郎。他无时无刻不再学习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农家哥儿,但并不意味着他就真得如普通农家子一般,能接受一女多夫的事实。 出轨的女人,他素来嗤之以鼻。失忆后,他曾想过,若是一辈子没有办法恢复记忆,在这有山有水的落水村生活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找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妻主,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琴瑟和鸣。过上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岂不羡煞旁人。 没想到挑来挑去,眼界甚高。却被大雁啄了眼睛,竟然选了祝莲这么一个花心之女。被她一通胡搅蛮缠,险险付出了两份真情。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难免有丝郁气。 再抬头看向祝莲的时候,心中的恶心感更甚。祝眀弈平时不喜欢与人动手,尤其是女人,他素来奉行“女子需要保护”的原则,但今日,腿被这浑身污秽的女人抱住,他如何也忍不了。抬起腿,一脚踢向她的胸口。 习武之人,力气本就不是常人难比,祝莲身为一女子硬生生的挨了这一脚,身体像个麻袋一般,飞入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的砸在地上。 只见她闷哼一声,眼睛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此变故发生的飞快,一旁的李家三郎,似是将将反应过来。 他一脸惊恐的抱起祝莲,手探她鼻息,发现怀中的女人只是晕过去后,这才出了一口气,抬手战巍巍的指着祝明奕,恼怒道:“你.....竟敢打女人?有何夫德?” 却不料,月色下长身而立的男子,对他的威胁熟视无睹,看也不看他,转身足尖轻点,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崂山空旷的平地上。 谢琼暖望着他矫健的身手,心内暗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她还以为是古龙、金庸大叔杜撰出来的,原来真的有。 会轻功的美男,恩,确实犯不着与个出轨女搅在一起。 围观了全程的谢琼暖暗搓搓的撇撇嘴,觑了一眼远处昏迷的女人。看着她那裸露的肌肤,忽觉无趣,打了个哈欠,悄无声息的回屋。 今夜月色迷人,酒足饭饱,饭后围观一场真人捉奸全垒打,咸鱼该到了睡觉的时候。 冤家路窄 落水村秋日的清晨,气温微凉。 谢琼暖打开门,一阵凉风吹过,吹乱了她额鬓几缕青丝。 青丝扶面,脸颊微痒。 她胡乱的往脸上抓了两把,踩着脚下青草上的晨露,今儿得去镇子上打打牙祭。 松花镇是个大镇,十里八乡的村民若想买上得用物品,都得去镇上的铺子看看。 谢琼暖轻车熟路的从山上下来,走到乡道。 车把式武大娘的马车已经在远方远远的等着。 见她走来,冲她憨厚一笑,熟稔的问:“琼暖,今儿起的早啊?” 谢琼暖拢了拢耳边的发丝,一个跳跃,坐在了武大娘的车上,回道:“不早了,总不好每次让大娘在乡道儿等,浓秋露重,大娘染上风寒琼暖如何过意的去?” 听了这话儿武大娘心口一暖,看向谢琼暖的眼神愈发柔了些,搓了搓自个儿粗糙的手,不好意思的道:“乡下女人哪儿有这么娇贵,琼暖人美心善,往后多少小郎挤破了头要嫁给你。” 谢琼暖但笑不语,心说,您想多了,如今十里八乡知道她“谢琼暖”名字的人,都叫一声抠脚大妇,别说落水村民,便是与落水村相邻的几个村落的农家,都不会把自己家云英未嫁小郎君嫁给她谢琼暖这样一“不学无术”、“弱小无能”的女人。 武大娘是个外乡人,自是没听过谢琼暖的名声,这些时日她被谢女君雇来当车夫,见她谈吐有度,容貌卓绝、出手阔绰,只以为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心里琢磨着,自家小郎早已嫁人,否则这么好女子,怎么也不能让她肥水流入他人田。 谢琼暖懒洋洋的坐在马车上,马车颠簸晃动,她便迷迷糊糊的眯了会儿眼。 到达松花镇后,天上的太阳已高高升起。 谢琼暖与武大娘约定好,申时在镇子入口会和。 这才轻车熟路的跃下马车,朝镇内最热闹的那条街道走去。 松花镇人口乃十里八乡大镇,天不亮,前来赶集的村民多的数不清。 这会儿天光大亮,街道两旁甚是热闹。 有叫卖的,吆喝的,还有一些村夫们讨价还价的声音,隔得老远,便能想到前方闹哄哄的场面。 今天时日尚早,谢琼暖打算在集市逛逛,前几天听如意楼的大厨子提了一句,秋日的野味儿最为美味,只可惜酒楼供给不足,她记在心上。左右时辰尚早,跑来集市上,碰碰运气,若是真有野味儿,买上一两只,一会提溜到如意楼,让他们那儿的大厨子,给她做顿野味儿全宴吃吃。 想到吃,谢琼暖的心情难得愉悦了几分,前方嘈杂不堪,她竟觉得多了丝别样的热闹来。 走到近前,乱糟糟的集市终是出现在眼前,谢琼暖打眼一扫,叫卖的多是十里八乡的乡下女人,偶尔可看见一两位面容黝黑的小哥儿。他们倒也不扭捏,吆喝着自个人篮筐里售卖的鸡蛋,脸上陪着个儿笑脸。 松花镇,地方小,十里八乡的村民,常年辛苦劳作,风吹日晒,大多皮肤黝黑,样貌普通。好看的人倒也见过,但如谢琼暖这样面容绝艳,即便放到京城,也是出类拔萃的人,她出现在集市上,怎能不引人关注。 谢琼暖走入这集市的时候,原本还闹哄哄的街道两侧,安静了一瞬。 小贩们只见走来的女人虽粗布麻衣,却容貌倾城,她头发高高束起,白色布衣规整的套在身上,脸上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眼神扫来,让几个正在叫卖的小郎脸上生出几丝红晕。 美人在哪个朝代,均是万众瞩目。 谢琼暖被人围观习惯了,对周围的视线熟视无睹。一双美目在两侧摊位摆放的货物上扫来扫去。 寻找了半天,直到整个街道走完,才看见一个买野味儿的摊子。 摊子上摆放着一只被箭射死的獐子并几只野鸡。 原本看到野鸡她眼睛便亮了亮,这会儿看见这野生獐子,喉头微动,竟然分泌出几丝贪婪的唾液来。 纯野生的獐子肉,若是做的好了,可凉拌,可煮着吃。 那肉味劲道又有嚼劲,獐肉入口,一股浓浓的野生鲜香,令人回味无穷。 饶是谢琼暖前世,吃多识光,也只在末世前,与驴友深入大山,在山内村民家里吃上过这样一口鲜美的野味儿。 想到那时惊为天人的味道,谢琼暖眸子一暗,快步向前两步,视线恋恋不舍的从獐肉身上移开,看向卖家。 本也就轻飘飘的一瞥,待看清身前高挑小哥儿的模样后,谢琼暖杏眸倏的睁大,整个人立在前方,视线在他的脸上来回打量,手心竟隐隐渗出几丝冷汗。 这化成鬼,她都记忆深刻的面容,丧尸王!这位可是个让她恍然顿悟,生亦何欢,死亦无所求的功臣。 眼前的小哥儿,黑眸墨发,身量颀长,眉目似画,削唇紧抿。身上穿着件寒酸的靛蓝色长衫,与周围叫卖的小哥儿们的衣着服饰相同,却在众人显得气质出众,卓尔不群。他如松入竹的站在摊位前,端的是有匪公子,如切如磋。 除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这人竟是与那日废弃工厂炖的一手好猪蹄儿的丧尸王长相一模一样。 谢琼暖来回打量了他半响,反复看了看他那双俊眸,确定不是戴了美瞳,这才敛住面上的异色。 佯装不经意的问:“小哥儿,您这摊位上的野味儿怎么卖?” 听见问话,祝眀弈抬头,淡漠的眼神扫来,眸中忽的略过一抹诧异,崂山脚下那瘦弱的破落女? 他抿着唇,低声回道:“小姐是想要獐子,还是野鸡?獐子两百文一整只,野鸡原是50文一只,小姐要是买的多,45文你便拿走。” “我全要!”谢琼暖想也不想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吃下这么多肉,张口就道。心内暗忖,便宜啊,这么美味儿的山珍野味儿,竟然如此便宜。 祝眀弈再次瞥了她一眼,眼神中讶异更重。破落女……有银子? ※※※※※※※※※※※※※※※※※※※※ 虽然字数少,但我给你们写小剧场。求不要抛弃我。 谢琼暖:“夫郎,你知道吗?你可是做了好事情,当年若不是你那顿猪蹄儿,让我产生了轻生的想法,我就见不到你了。” 祝眀奕面颊红,避开她灼灼的眼神,呐呐的道:“妻主,眀奕....十年后的我,我肿么知道他会变成这样?不然....不然往后我再也不给你做猪蹄儿了?” 谢琼暖倏然坐起身,恨不能给夫郎下跪:“不....我错了,求你.....千万别....猪蹄儿大补。” 尴尬 他犹豫了一瞬,方才回道:“小姐若是全要,这些加起来便算你五百文,您看价格可行?” 谢琼暖不置可否的点头,素手伸入怀,掏钱付账,可掏了半天却一个铜板儿也没掏出,她尴尬的站在原地,早上她嫌铜板、银子揣在身上太重,便没有带,只拿了几张银票,考虑到钱庄离如意楼不远,若是要用碎银,随时可以去换,没必要让自个儿揣在怀里受累。却不知..... 祝明奕抬眼,便见眼前美得耀眼的女人,露出几丝凡人尴尬的神情,心中忍不住的生出几分闷笑,眸中也跟着带了丝笑意。 他二人本是一个村里的人,这位小姐,他之前在小清河远远的见过一面,村里人都说,崂山脚下住了个懒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连自个儿也养活不了。 他仔细打量她,真真长相绝美,只可惜就是太过瘦弱,腰身盈盈一握,脸上瘦的下巴尖尖。这样的女人,若是大户人家出生,十里八方的小郎莫不想嫁给她为夫,可是她流落在落水村,身无银钱傍身,体力没有,读书不行,又天性懒惰,如此女子,连自个儿也养不活,相貌并不能当饭吃,农村哥儿们虽自己也干活儿,但如何也不会养上这么一个负担。 他估摸着她约莫是很久没有闻到肉香了,这会儿跑来镇上,才想着买上些生肉,只可惜囊中羞涩。 看着她可怜弱小的模样,祝明奕不免生出一些怜悯,想着三年前自个儿身无分文,带着捡来的小厮绿生,落户落水村的场景。难免有些感同身受。 他冷淡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些,拿起摊位上摆着的一只野鸡递给她,温声道:“小姐拿着吧,这鸡本就是在山上打猎所得,不值几个钱,您拿回去打打牙祭。” 谢琼暖一脸懵,看着身前哥儿满目怜悯同情,一时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不由自主的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粗布白衫,旧是旧了些,可是没有打补丁啊? 她看起来这么寒酸的吗? 猝不及防的被人用关怀的目光看着,她竟生不起拒绝的意思。 提着与丧尸王模样相似的小哥赠予的野鸡,恍恍惚惚离开集市。 走的时候竟然连句谢谢也忘记和这善心大发的古代小哥儿说上一声。 晌午谢琼暖坐在如意楼上,翘着二郎腿,吃鸡腿,唇边沾满了一层油乎乎污渍,她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暗自想,下次若是再见面,她一定得和人说声谢谢,就冲这野鸡如此美味儿,她也得多给人来点碎银。 酒足饭饱,虽没吃上那獐子肉,但是吃只野鸡也算完美。 在镇上逛了一上午,谢琼暖买来不少吃食儿,偷偷意念一闪,便收入空间内。 到了与武大娘约定的时间,这才两手空空的坐上马车,回落水村。 落水村离松花镇有些距离,马车紧赶慢赶,也需要半个时辰。 夏季已过,昼短夜长,待谢琼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已夕阳西下,满目余晖。 小山村笼罩在一片暖黄的夕阳下,宁静祥和,生机盎然,谢琼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涌入鼻腔,心旷神怡。 仔细想来,避开末世压抑求生的环境,在这个地方一直活下去也还不错。 谢琼暖无端生出两份岁月静好的眷念。 只不过往前走了两步,这种平和的美景彻底被打破。 前方村口的位置,站了一群人。 闹哄哄的模样,似是发生了大事情。 大煞风景。 谢琼暖本无意多管,但眼前这群人堵在村口,她要回家,却直接被挡在了外面。 异能者耳聪目明的坏处,就是无意听上一耳朵,前方村妇村夫们七嘴八舌的话儿,便一字不漏的传入她的耳朵。 村长祝百盛站在人群中间,她此刻脸上尽是冷意,眉头紧紧的皱着,看向她身前的小郎,不满的哼了声:“明奕小哥儿,你可算回来了,今儿早上一大早的,十里八乡的村民莫不在等你,原还以为你畏罪潜逃,正想着中午再不见你人,便得去县里报官呢?” 听了这话,祝眀奕抿唇垂首,抬眼,整个落水村有头有脸的村妇,俱都看着他,眼神不善。 想想昨天,他暴打祝莲那档子事儿,这些人大抵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祝眀奕平时名声好,虽眉目冷淡,却总会帮助村内的孤寡老人,在落水村乃至十里八乡,都能被人称道两句。 任祝百盛权利再大,也不敢当些村民的面儿处置他,因此这会儿才叫来三五大妇于村口堵住他,打的什么企图,他心内门儿清。 祝明奕不动声色握住生茧的手,腰际别着的长剑,在夕阳下反射这银色的光来。 他的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百盛姨,您是不是有何误会?今儿一早,明奕去镇上卖野味儿了,可是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何来畏罪潜逃一说?” “你这不知羞耻的小哥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昨日是谁打了村长家的秀才女?害的咱村儿最优秀的女君如今只得卧床不起。”说话的是村东头的祝大牛,平常与村长关系极好,这会儿先声夺人,嗓门又粗又厉,听起来格外刺耳。 谢琼暖站在人群外围,听了这样一耳朵声音,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 虽看不见人群内的小哥儿模样,但也能猜到这群人是为什么会堵在这儿,围观了昨日全程春宫戏的她,对这勇猛的哥儿忽然心生敬意。 哎,她在心中长叹一声,这毕竟是个女尊社会,朝廷虽放开了对男子的束缚,可是哥儿打人口稀少的女人这事儿,传出去可大可小。 更遑论,昨日这小哥儿打的可是村长的独苗苗嫡女祝莲。人老成精的祝百盛,叫了这一大棒子听她话的大妇围堵,是想给这小哥儿下马威呢! 昨日那酷哥儿,难! 谢琼暖刚生出几分感慨,便传来那哥儿不卑不亢的声音。 ※※※※※※※※※※※※※※※※※※※※ 祝明奕:“马上就要与你同居了,高不高兴?” 谢琼暖星星眼:“高兴哇,野鸡,野猪,獐肉……哈哈哈,都到我嘴里。” 祝明奕:“哼,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哼(ノ=Д=)ノ┻━┻” 逼迫 “今日诸位长辈前来原是为了此事,眀奕甚感惶恐,大牛姨所说之事儿,眀奕确实不知。况,眀奕身为一小哥儿,又身世飘零,独身一人。往日一向洁身自好,守礼知节,夜里黑暗,明奕素来早早规矩的上床睡觉,怎会夜晚跑出去,揍祝秀才呢?” “岂有此理,你还敢狡辩,昨晚崂山脚下,李家三..... “大牛!”一直沉默不语的祝百盛疾言厉色,打断祝大牛接下来的话,心中暗自恼火。 若是让大牛继续说下去,她女儿昨夜夜晚与早就订婚的李家三哥儿野外媾和的事儿,便要人尽皆知了。他们女人私下里找小郎快活快活不要紧,但若是与那订婚的小哥儿私下龌龊,传出去名声可就毁了。 想她祝百盛就得了这一个独身女儿,女儿从小聪敏好学,十八岁考上童生,将来是要走科举之路,入朝为官,封王拜相。读书人最重名声,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可了得?可恨祝小郎心思重,知道她的软肋,话里话外便是拒不承认,原准备叫上一众大妇,在气势上威胁于他,可惜,这小哥儿根本不受惊吓,表情平淡,应对自如。 一时拿他无法,祝百盛心中怒气难忍,坏心思当头冒出,黑着脸,倒不提自己女儿被打之事儿,沉声道:“眀奕,今儿百盛姨找你并不是为了祝莲被打那挡事儿。百盛姨信你,你毕竟是一小哥儿,素来守规矩,如何会干出夜晚打人的事儿呢?” 祝百盛说完顿了顿,只见眼前的小哥儿抬起头,清冷冷的黑眸与她对视上,心中忽的生出一丝胆寒。来不及奇怪,一乡下小哥儿为何有如此气势。 忽略心头怪异,祝百盛低声继续把话茬儿说开:“百盛姨今儿个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儿与你说,你也知道,三年前,你流落咱落水村,乡里乡亲们,怜你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把村西头靠近良田的那几间茅草房赠予你暂时居住。然前几日,据传,村西头祝癞子过些时日将要从城里回来,居无定所,这房子是她娘留给他的,总归要还给人家。你.....唉,祝姨也知你难办,临时被通知搬房子,又赶上村里实在没有多少土地给你建造屋舍,你看.....崂山山脚平地众多,到那儿给你选一块地儿来,百盛姨给你做主,让村里的大妇、汉子们来帮你把房子盖起来,如何?” 村长一番话说完,围观的村民们,脸上俱是一脸震惊。这不要脸的祝百盛,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在落水村,长期居住的村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祝癞子五年前因强jian一寡夫,东窗事发,被衙役抓走,判了几年牢狱之灾,归期不明,他留下的田地房屋也早早的被村长收回。 三年前,眀奕小哥儿前来落水村,为他们村里人打猎,打了整整十头野猪,作为报酬,当时祝百盛代表所有村民们把这几间茅草屋赠给祝明奕居住。 三年过去了,原来破旧的茅草屋早就变成了砖瓦房,三间破房被主人重新休憩成了个五进小院儿,整个落水村,除了村长家的院落,就这祝小哥儿家的房子既大又美观。 如今村长张口让人还回去就还回去,哪儿有这个道理。 只可惜围观的大妇大多与村长交好,虽在心里不齿村长龌龊之举,脸上却露出支持祝百盛此举的神色,看向前方小哥儿的眼神多多少少带了些压迫。 祝眀奕黑眸定定的扫向众人,女人们被看的心中一怵,纷纷底下头来。 这么多女人欺负一个小郎君,着实羞耻。 他唇角忽的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来,再与祝村长对视时,语气冷硬:“百盛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住在崂山也不无不可,但是明奕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知道的,百盛姨素来是个和善人儿,说说看,有什么要求?”祝百盛原以为,这会武功的小郎君会发作一番,随时戒备着,这会儿见他这么容易妥协,暗自松了口气儿的同时,眼角眉梢跟着染上一丝得意,脸上的笑容能蹙成一朵菊花来。 “眀奕同意搬到崂山,不过崂山脚下一亩三分地的地契,百盛姨要给我的。您也知道,当年村西头的房子毕竟是我用十头野猪换来的,但是今日百盛姨你说收回就收回,明奕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这一次再搬家,你总归要把地契给我,以免他日再有个什么意外,明奕又该被诸位压迫的无家可归。” 祝明奕说完,冷漠的看向眼前老态毕显的中年女人,神情看不出喜怒,但一双眸子却甚是迫人,祝百盛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弱了气势,连连应好。 谢琼暖站在人群外围,一通墙角听完,不禁对昨日所见的小哥儿再生一丝赞赏。 最近在落水村见多了温柔小意,娇羞造作的娘炮,猛然偶遇了这哥儿两次,竟觉他出色的紧。 幸好这尚未蒙面的男子,让她不至于怀疑自己审美扭曲。 围堵人群散去,谢琼暖这才朝尚没有离开的男子看去,眼神好奇的打量过来。 巧了,这人竟然是认识的。谢琼暖忍不住在心内暗骂一句,冤家路窄。前方笔直站着的男子可不是之前那会儿送她野鸡的丧尸王小哥儿吗? 原来是他,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怒打出轨女的男子是他,她反倒觉得不怎么奇怪了。 放眼望去,她所见到的哥儿们,也就这一两个让她生出几分趣儿来。原来这竟然是同一人。 谢琼暖此刻正在闪神,原准备上前将吃鸡的银子还给他,不料等她回过神儿后,人家早就没了身影儿。 她遗憾的笑笑,也不急着追上去,左右往后两人要做邻居,想把这银钱还上岂不容易。 谢琼暖此时想的简单,却不知,往后白食儿吃的越来越多,欠下的纹银无数,债墙高筑,情债火烧屁股,只得不情不愿站在这男人身后,为他遮风挡雨。想她一大好青年,原是想咸鱼一生,到头来竟然.....真真是一只野鸡害终身。 ※※※※※※※※※※※※※※※※※※※※ 谢琼暖:“小哥儿,还钱。” 祝明奕眼神闪躲,脸上羞红,薄唇微启:“不用还。” 谢琼暖:“那怎么能行呢?我吃你喝你的。哪里过意的去?” 祝明奕脸上的臊意更重:“钱债肉偿,好咩?” 谢琼暖:“靠……你正常点儿” “……” 谢谢00000亲的□□,天啊,有生以来这么大的地雷,搞得我隔日更的,不敢隔日了……555话说锁死倒底是什么意思,小白白? 刀削面 近日来,崂山山脚一带平地尤为热闹。 落水村虽出了几个破皮无赖,但是大多村民们民风淳朴。 一听村长说,明奕小哥儿要让出祝癞子的屋舍,需要他们集体搭把手,把小哥儿的新房子给建起来,都纷纷点头答应。没有半分犹豫,这明奕小哥儿原就是能干的性子,平常面冷心热,有时在山上猎到野猪,分给他们一些野猪的头、脚之类都是常事儿。 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受过这小哥儿的恩惠,这会儿,他有困难,需要她们帮助,绝没有推辞的道理。 谢琼暖第二日很早就被屋外盖房子的响声给惊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眸子中还有未睡醒的迷茫。 “咚咚咚”的敲打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见或夹杂着一两句女人们“一二一,一二一”的吆喝声。 昨晚看《山海志》看的有些晚,这会儿被屋外建房子的一堆女人吵醒,谢琼暖心头郁气丛生。 快速的穿上昨日还没有浆洗的白色长衫,出门便看见,自己隔壁院儿的大妇们正在砌墙。 见她出来。 正在劳作的女人、农家汗纷纷扭头望来。 “谢家的,现在才起啊!” “天儿不早了,你.....快把头发束起来,咱儿这儿可还有跟着干活,云英未嫁的小郎呢?” “是啊,是啊,虽然咱乡下人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大女人家家的可不能披头散发出来,和个癞子有何区别。” “...... 这些在她家隔壁建造房子的一众村民们,看着她就像看稀有物种一般,眼角眉梢俱是瞧不起。 谢琼暖听着他们话儿里话外的嘲讽,一言未发,素手抬起,慢条斯理的撩开鬓边的发丝,抬头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忽的冲他们展唇一笑。 冷风中,她只着单薄长衫,长衫的一角随风扬起,鸦羽色的长发凌乱的飘散在空中,如羽化登仙的九天神祈,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在场所有人被这一幕给惊呆于原地,似真的被勾走了魂儿般,屏住呼吸,嘴上的闲言碎语再也说不出来,有几个手上拿着砖头的村妇,竟夸张的把石头砸在了自己的脚上而不自知。 祝眀奕提着两桶面食儿,出现在山脚下,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往后很多年,即使他们相爱依偎,他都无法形容此刻震撼的心情,这一刻她便仿佛是手中的一缕烟,随时便会消失无踪一般。 谢琼暖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的震撼效果,一大早上,被这群人给吵醒,不给他们点儿教训,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不是说她不修边幅吗?这群人呆滞的表情,岂不自打脸面。 谢琼暖这女人,缺点一堆,厌世、懒惰、还记仇。往常她嫌麻烦,懒于和他们一般见识,但是她有起床气,今天这些人打扰她睡觉,她如何能忍。 出了一口恶气,她抬脚欲走。 “谢女君,且慢,大早上的没吃早饭吧,近些时日明奕要在您院子附近建造屋舍,多有打扰。您若不介意,打点儿面食回去吃,这是我刚刚自己擀的面条,味道尚可,您若不嫌弃,盛一碗尝尝?” 祝明奕放下手中的两个面桶,小厮绿生跟在他身后搬来一大盆锅碗瓢盆。 一早上准备这些吃食儿,是为了答谢帮他搭建房子的热心村民。 却不料看见了他未来的邻居,刚刚风中的一幕,着实让他震撼,想着她单薄的身板,祝明奕怜悯之心更甚,这女人怕是没有正正经经吃上过一顿好饭,弱不禁风,他轻轻一推,似乎就能被推倒一般,真真可怜。 同情心起,他不由自主的便说出了邀请她吃早食儿的话儿来。 谢琼暖鼻翼微吸,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肥肉炸成油炸的香味儿。 她眼眸一亮,抬起头盯着地上两个木桶,仔细看来,一个木桶装着手工削好的粗宽的面条,另一个木桶盛满了浓郁的臊子汤。面条宽约一指,皮薄细长,臊子汁浓肉多,香味四溢。 她只肖看上一眼,便揣摩着很是劲道美味。 祝眀奕见她亮晶晶的杏眸,眼里笑意更甚,也没等她回答,利落的从一边的木盆里拿出一副碗筷,给谢琼暖盛了满满一碗刀削面,淋上浓郁的汤汁,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大方的在上面加了几块厚厚的五花肉。 他端着碗,上前几步,双手递给她,说道:“谢小姐拿回去吃吧,往后明奕要搬来崂山脚下,还要靠您多多照应。” 美食儿在前,谢琼暖哪还要脸面,从身前的小哥儿手上接过面碗,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些许,清潋潋的眸子看过来,特别诚恳的感谢道:“谢谢,多少银两?我改日给你。” 祝眀奕好笑的摇摇头,看着她那浑身褶皱的长衫,心里暗忖道,连麻布衫都只有这一件,如何还能再收她的银两。 他眸子中滑过一丝同情,摆摆手:“都是邻里邻居,不要钱,谢小姐端回去吃吧。” 谢琼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碗里的面条,知道面条在汤内泡的久了,便会发软,影响口感,见他执意不肯要银子,只得再次感谢,端着碗筷回了自个儿院内。” 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若是能有个会做饭的邻居也不错,到时候时常去他家买点儿熟食儿,岂不开心。 谢琼暖心里打着盘算,却不知围观两人全程互动的一众村民们,又多了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主人家端来早饭,乡下人也不讲究,纷纷打了面来,席地而坐,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儿。 “明奕小哥儿真能干呐,这面条做的真好吃,那杀千刀祝莲与村长做劣哦,把你赶到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来。” “唉,奕哥儿往后可得小心了,你百盛姨,素来是个记仇的,给你这哥儿穿小鞋再简单不过,若是有何为难,可要跟姨们说。” “……” 祝明奕会做人,为人又大方,勤劳肯干,性格又不扭捏。比那些村里大户家里娇养在家,成日足不出户的小哥儿好上太多,村里的一众村民都喜欢他,这会儿趁着吃早食儿的空儿,俱都说着为他撑腰的话儿。 小男人家家,孤身一人流落定居在他乡,本就可怜,又被村长记恨,村里的大妇们也不是全傻,想着小哥儿为人,话里体话外,俱是为他做主的意思。 ※※※※※※※※※※※※※※※※※※※※ 不好意思,宝宝们,今天晚了点儿,本宝宝今天终于富有了一把,日了一万一,回头发现存稿厢竟然没自动发文……55555…… 上山 妇人们这边为祝明奕打包票给他撑腰,已婚夫郎和哥儿这边,也说道个不停。 “我说奕哥儿,你也太大方了,这么大一碗面食儿,怎么能随便送给一懒女。” “对啊,往后若谢懒女赖上你怎么办?你毕竟是一独身小哥儿,姨夫知你心善,但是你毕竟年轻,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理儿。” “唉,我看谢家那女人长得美艳非凡,也不知为何学了那癞子,不学无术,远远瞧着她虽体力不行,但是去镇上铺子里当小二也是有人要的。” “好好的一个大女人,却成天足不出户,白白的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但凡她要是有一点儿上进。这十里八乡的小哥儿都会委屈嫁给她的,可惜....可惜..... 祝眀奕听着一众闲言碎语,也不插话,眸子微敛,面色沉静。笑着看向众人,心里自有思忖。 这些帮她搭建房子的村里人都是古道热肠之辈,本没有什么坏心思,虽喜欢论人八卦,但是也仅仅图个嘴上快活。他们嘴上说隔壁女人无能无用,却也并无坏心思。况,这几次与隔壁女人接触,他竟隐约觉得她为人不错。除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却很是有礼,并不是破皮无赖一辈。 许是之前那会儿她给他的震撼太深刻,她那飘然若仙的身影在脑海中如何也挥之不去。不自觉的就想多给她喂点吃的。 这边厢,谢琼暖端着一海碗面条回了自个儿屋里。 脸上眉梢都是笑意,她迫不及待把碗筷放在外室的破桌子上,筷子挑起碗内的刀削面,吸溜入口,面入空腔,浓郁的汤汁佐以劲道削薄的手工面条,那味道甚是美味儿。 饶是谢琼暖前世面条吃了不知凡几,但是今天这一碗刀削面,确实在她吃货生涯中,落下浓重的一笔,也不知是不是面上薄薄的五花肉,太过诱人,她竟觉得这便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食儿。 狼吞虎咽的把一大碗面吸溜入肚,末了连面汤也不放过。谢琼暖也不拘小节,一口干完,整个面碗竟是变得干干净净,一丝汤水不留。 她摸了摸并没有隆起的肚子,唇边的笑容极是满足。 谢琼暖毕竟是个从末世出来的异能者,原本食欲就比别人大了些许,异能的进化与吃入腹中的食物有关系,食物内含有的营养越丰富,她的异能才会更上一层楼。 因此末世异能者虽多,但是他们必须得外出搜集物资,否则没有吃饱,要想异能进化,是绝不可能的。 谢琼暖之所以胃口这么大,也与她的空间异能有关系。 以往清晨起床,她自个儿不会做饭,便随意的从空间内,拿出几块巧克力应付了事。 今天却能得上这样一碗入口鲜浓的刀削面,她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连屋外,热火朝天吆喝搭建房子的农家妇,都觉声音好听了些许。 她洗完手上的面碗,想着这碗筷还是隔壁俊朗的小哥的,总要还上,便又出了次屋门。 可惜在隔壁那块建造房子的周围,寻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反而惹来越来越多的注视。她也便就此作罢,端着碗,重新回了自个儿院儿内。思忖着,来日方长,总有归还的机会。 隔壁要搬来新邻居,对谢琼暖的人生并没有多大影响,唯一令人不悦的是,早上再也不能一睡睡到自然醒了。 辰时便被吵醒,古代又没有什么好消遣的事儿做,屋外大妇、汉子们。正在垒墙搭梁,声音甚是嘈杂。时不时的有人站在高处,向她院儿里看上两眼,为了不引人生疑,她也不好一直在空间里待着。 这几日,为了减少嘈杂的分贝污染,她很早便起来,进了深山。 习惯了崂山懒女,每日待在家里足不出户的模样,前来为奕哥儿修建房屋的村民,俱是异色连连。 “懒女这几日起的可真早。” “你们这些女人,成天盯着别人做什么劲儿,懒女再懒也要养活自己,她不早起,去深山采摘野菜,如何能吃顿饱饭?” “柱子家的说的在理,难怪破落户选择住在崂山,虽她没有种地的力气,上山采摘野菜还是方便的。” “唉.....所以说啊,咱乡下女人还是得长得粗壮点儿好,有个把力气,才能干活养家,若是都像那破落户一般,细皮嫩肉,瘦弱无骨,又不是城里的富小姐,可如何能立得了门户。” ...... 对于身后别人的议论声,谢琼暖素来是置之不理。 前些日子,去镇上买来一身黑色的劲装,这会儿穿在身上,方便上山,观察地形。 落水村里种的农作物,她前些时日,仔细观察过,粮食与蔬菜水果的种类少之又少。 庄稼地里普遍种植了些粟、豆、麻、麦之类的作物。蔬菜种类更是稀少,除了一些绿叶子青菜之外、最常见的便是白萝卜、胡萝卜、黄瓜、茄子、扁豆之类。 水稻、西红柿、玉米,花生、土豆、红薯......任她看遍了整个村儿,也没看见过这类植物。 谢琼暖倒不是个喜欢管闲事儿的人,这些植物这个时代有没有与她干系不大,她空间内,有田有种子,什么都可以种上一二。但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这种作物的情况下,贸贸然的拿出来,引人生疑,总归不好。 她在末世混迹多年,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朝代里,她身上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总不能让外人发现异常来,否则将来麻烦重重。 因此,为了她的吃货生涯,她打算去崂山看看,游记里曾说,依山傍水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山里很多植物都能吃,只是村民们并不敢贸贸然的去采摘。 大抵因为以前有些人吃过山里野生菇、野生植物,中毒而死。是以很多村民们甘愿只种植现有发现的植物,也不愿意去深山老林寻找那些可以供种植的野生作物。 谢琼暖倒不怕中毒,她身体早就经过异能淬炼过,虽没有后世重力异能者的力大无穷,身体素质也是提高了多个等级,普普通通的植物毒药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日出时刻,崂山宁静而壮美。 ※※※※※※※※※※※※※※※※※※※※ 小剧场: 谢琼暖:“奕哥儿,来吃蘑菇” 祝明奕:“毒……毒……有毒” 谢琼暖:“没毒,来,乖啊” 祝明奕:“我不吃!” 谢琼暖:“那我喂你。” 祝明奕嘴巴微张,形容呆滞,女子素手轻抬,柔嫩的五指抓着个熟蘑菇,放到他嘴里。他一口咽下去,冷硬的五官倏的通红。 我……泥萌真的还看小剧场的咩?还看的这么仔细的咩⊙▽⊙。我……羞愧难当 土豆 山林中,一身着黑衣的女子,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穿梭,见或停留片刻,采摘枯木阴影处长着的蘑菇,扔入身后的篮筐中。 崂山出奇的大,谢琼暖在这山脚下住了有一段时间,远远看来壮似一座矮小孤峰,深入山林后,却猛然发现,这山林之大,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普通农户人家俱说,深山老林,凶险异常,偶有凶猛异兽出没。在落水村,即使富有经验的猎户,也只敢在山林外围捕捉些小猎物,深入山林者也有之,却少之又少,毕竟若真遇到凶猛的猛虎之类,丢了性命,大抵也不值当。 谢琼一路探来,倒并没有遇见几只大型动物。只是深山老林格外冷了些,参天大树挡住泰半的光线,让深入山林的人落于背阴处。 她今日为了方便爬山,穿的有些少,这会儿便觉冷风一波一波的贯穿整个身体,五脏六腑也跟着透着丝寒意。 好在她身体素质比常人强悍,身体经过异能淬炼过后,不仅在感官上敏锐了些,自身免疫力加强不少,虽身体受冻,但也不至于冻两下就染上风寒,没有办法前行。 她背着个柳条编制的篮筐,在山林里左拐右拐。 眼睛在山内的植物上不停的打转儿。 别说,就上山这会儿的功夫,她找到不少好东西。 篮筐里的蘑菇,便是其中之一,这可是好东西,可炒、熘、烩、炸、拌、做汤,也可酿、蒸、烧,还可作各种荤素菜肴的配料,是筵席上的高级食用菌菜之一。 想想后世菜色中,以蘑菇为主食,做成红烧蘑菇、肉片鲜菇、口蘑锅巴、口蘑芙蓉蛋汤、口蘑鸭子、蘑菇烧菱角、蘑菇炒腐竹和蘑菇炖豆腐等菜肴。谢琼暖不禁咽了咽口水。虽然她自个儿终是不会做,但是不妨她采摘些蘑菇送给她隔壁那小哥儿。 前几日吃了人家一只野鸡外加一海碗刀削面,别人嘴上说不要银钱,但欠下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想着最近隔壁那土柸房马上便要建好了,改明儿他搬过来,她也好拿着这一篮筐蘑菇,当庆贺别人乔迁新居的礼物。 当然这拿蘑菇送人确也寒酸了不少,还得再加点儿东西才是。 如今正是秋日,有一物,若是寻来,作为回礼,恰好拿的出手。 想及此,她的两只眼睛在山林里更仔细的寻找起来。 如今日头,已经渐渐往下落了,她找了半响,这才在一颗粗壮的树上发现了她要找的东西。 前方的树上,长着绿色的密生尖刺总苞,总苞内藏着椭圆或长椭圆的坚果。 谢琼暖眼睛一亮,看着地上掉落一地的坚果,嘴角总算若有若的勾起一抹笑来。 终是万水千山,与之相见。 好物得来还需得长途跋涉才行。 这是一颗板栗树,板栗成熟季节本就9、10月份,这会儿正是吃板栗的好时节,但是由于板栗树长在深山,又个头坚硬,落水村的村民很少见到此物。当然也有一两个猎户深山打猎,见此果子,带回去给家人分辨,只可惜,咬之,牙齿被嗑的生疼,便也不再细细研究其吃法。久而久之落水村的村民们都把此种坚果叫做“毒果”,因为有那年龄大的村民咬碎过牙齿。 谢琼暖末世看了不少关于农业养殖的书籍,自是知道此季节,山林中盛产板栗,村里人没有发现这种美食,是不知道它的价值。 后世书中曾记载,板栗营养价值极高,板栗炖牛腩、板栗炖鸭.....在后世都是特别好吃的汤锅。 当然,谢琼暖厨艺有限,她自个儿也不可能给邻居小哥儿送上一锅牛腩炖板栗。倒是用板栗炒个糖炒栗子,给他当个零嘴儿,拿出来又好看,又别出心裁。 她一边盘算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这会儿板栗正是成熟季节,即使不上树采摘,也掉落了一地椭圆的坚果。谢琼暖慢悠悠的一个一个捡起来,扔到身后的篮筐中。 篮筐已经渐渐被装满,别看板栗吃重,但谢琼暖背起来一点儿也不累 。 她抬起头,森林的日光已逐渐变暗,眼看着日头下山。谢琼暖也不再继续深入深山,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从空间内,拿出几块种薯。 在她脚下的土地上,用锄头翻了翻地,撒上一些化肥,把种薯种了进去。 半个时辰的功夫,大约十几块的种薯便种在了这块儿开垦过的小垄沟中。 谢琼暖拍拍手上的土,看也没看身后的土豆种,背起背篓,便朝山下走去。 这土豆种能不能成活就靠它自己的造化了,若是能成活,它日也好找个由头,给落水村村民普及一二。要知道土豆这种植物,成活率极高,可耐寒、耐旱。最主要是好吃,若是能被落水村村民集体种植,她也便可打着由头,拿着土豆让镇上的大厨子给她做薯条吃。 想到未来的“吃”生,谢琼暖觉得自己今日的辛勤劳作都是值得的。 谢琼暖从崂山上慢悠悠的下来的时候,日薄西山,身后的群山隐藏在夕阳里,煞是好看。 她踩着余晖出现在自家门口,朝隔壁随意的瞟了一眼,眸中略过一丝赞叹。 可别说,这落水村民干活利落,隔壁的小院儿才建造了十余日,竟然已经全部完工。远看着那五间土胚房,比自己的这院子精致了不少。 替祝眀奕建造房子的一众大妇、中年夫郎们这会儿正打算收工回家,看见谢琼暖背着满满一箩筐吃食儿。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伸着脖子往她篮筐里看。 “琼暖,你在山上摘了什么野菜,这会儿才回来?” 祝铁柱素来是个热心人,虽觉得村内新来的破落户懒惰了点儿,平日跟着村里大妇们说两句她的闲话,但是这会儿见她瘦瘦弱弱,一个人从山上下来,不免生出几分关心,脸上堆着笑,热络的问道。 祝铁柱这一问,就像打开了话闸子,跟在她后面的一众大妇们,也跟着上前几步,看向谢琼暖身后的篮筐。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毒蘑菇”与那硬如石头的坚果子。 脸上神情古怪,说出的话儿也都变的严肃起来。 ※※※※※※※※※※※※※※※※※※※※ 谢琼暖:“想吃薯条。” 祝明奕:“?” 谢琼暖:“马铃薯做的,唉╯﹏╰算了,你不懂,你们这儿没有。” 祝明奕:“不,我懂,薯条是吧,我有,你朝下看。” 谢琼暖狐疑的低头,看向他那个地方,沉默了半响,方道:“你……你……这么细的吗?” 祝明奕一脸懵:“妻主说什么,什么细?明奕是让你往盘子里看,这是我今儿用南瓜炸制而成的“薯条”” …… 原来小阔爱们看小剧场这么仔细的咩?羞愧难当……昨天的剧场我改成了熟蘑菇……捂脸。 糖炒栗子 以铁柱为首的大妇们拦住谢琼暖,纷纷的劝。 “琼暖啊,你听姨说,这蘑菇吃不得,前些年,大牛家的郎君小三子,上山采摘野菜,就是误吃了这毒蘑菇,险些丧了命,蘑菇当真吃不得。” “谢家的,你要实在揭不开锅,去姨家吃两顿饭也可,万不能如此想不开呐。” “是啊,是啊,虽然姨们家里,俱是粗粮糙食儿,但家里夫郎的手艺还不错,你要实在饿了,去吃上一两顿,姨还是招待的起的。” “这坚果子也不是能吃的呐,上回李猎户家的带了几颗这样的坚果子,给她娘吃,把牙齿给蹦掉了三颗,如此坚硬之物,吃了岂不不克化?” ..... 村里的妇人、中年夫郎们俱都关切的劝她。似乎早忘记了前几日,劝说奕哥儿别给她吃面食儿的急切模样。 民风淳朴的乡下人,没有什么心眼,打眼看着破落户,饿的只能去山上采毒蘑菇、吃硬坚果,如何再能看的过去。风凉话儿也不再说,俱是同情的看着她。还有些夫郎们心底软的,偷偷扯自己当家的衣服,打算把家里的鸡蛋给这穷困潦倒的女人送上两颗。 谢琼暖站在门口,举着推门的手,半响没有放下。 这一众村民们忽然的关心来的猝不及防,她一脸懵逼的听着,愣了半响,听完大家七嘴八舌的劝告。这才冲着他们,展颜一笑,这会儿笑容真切了不少。 “姨、姨夫们别担心,这蘑菇能吃的,琼暖小时候跟着自家奶奶上山采摘,擅长辨别山上植物是否有毒。毒蘑菇的生长习性,琼暖往日知道一些,绝对不会采摘错。况前些日子,琼暖已经吃了不少这蘑菇、栗子,并没有毒素,大家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可以食用的。” 谢琼暖说着把背篓里的蘑菇和栗子往前递了递,大方的问:“姨们,要不要拿点回去?琼暖采摘的多。” 一众围观的村里人往后推了几步,摆着手俱都说着不用,脸上还存着担忧,欲再劝说下去,却见破落户脸上并没有松动的表情,便也只得呐呐的转身回家。 只这心里的同情心却如何也没有消退,他们原以为她只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竟然没想到她过的是这种生活,穷的只能靠毒蘑菇、坚果子饱腹。这是个多么可怜的女人呐! 第二日,谢琼暖起床开门,忽然发现自己院儿门前多了些蔬菜、糙米。鸡蛋竟然也有三两颗。看见这一应吃食儿,她脸上的懵逼表情更重,半响都没有缓过劲儿。 她做了什么,让村里所有人把她当成了连饭都吃不起的废物了? 想她谢琼暖,坐拥金山银山,岂是这一众乡下妇人能比的,想要什么没有,如何能缺上这一口生食儿,她缺的是会做饭的人呐! 缺人呐! 任谢琼暖独自在风中凌乱,往后整个落水村的村民再看向她的眼神,除了鄙夷便又添了几丝同情。 谢琼暖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对这些乡下人,再也生不起多少恶感。有时候心情好了,还冲他们笑笑打声招呼,总归没什么恶意,被说道两句于她似乎没多大妨碍。 隔壁小哥儿的新家过了几日便全部竣工。 谢琼暖没有忘记给人小哥儿的乔迁礼物,趁着今儿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她把自个儿院里的大锅拿了出来,在院子里临时垒了一个土灶出来。 生火添柴,待火势渐旺,这才把锅架在上面。 崂山上的野生板栗,本就个大,谢琼暖用刀把栗子都切了个口,放入锅里,加入盐与糖翻炒。 她前世在北方吃过一家特别正宗的糖炒栗子,那栗子,味道极香。谢琼暖一时兴起,便向卖栗子的师傅学习了几招。 糖炒栗子,抄起来简单,火候却一定要把握好,中火翻炒,在栗子炸开一道口子的时候,加入白砂糖,继续翻炒直至糖分全部融入栗子里。再焖至十分钟,待板栗熟透,便可食用。 谢琼暖虽然厨艺不行,但是这道糖炒栗子的零嘴儿做法是当年那个东北师傅手把手亲自教的,至今难忘。如今她一时兴起,动手做起来,也还算有模有样。 待栗子出炉,一股浓郁的甜香散开,竟然出奇的成功。 只见锅里炒出的栗子糖分焦化,焦香四溢。栗子呈深棕色,油光锃亮,皮脆易剥,香甜可口。 刚搬家安置妥当的祝明奕,此刻正与小厮绿生晾晒床上的被褥。 忽的从隔壁院子中传来一股浓郁的焦香,香味扑鼻而来,空气中甚至都带着一丝甜腻腻的糖味儿。 “公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儿?”绿生鼻尖微动,深吸一口空气中的香味儿,一边摊开被褥,一边疑惑的抬头望着隔壁院儿的方向问道。 祝眀奕晾晒被褥的手顿了顿,鼻端传来的焦香味儿,让人忽的生出几丝甜腻腻的感觉。他脸上划过一抹异色,很快便消失无踪。薄唇不自觉的翘起,瞥了眼小厮满脸垂涎的表情,轻笑出声:“绿生这是饿了?” 绿生脸上一囧,呐呐的愣了半响,公子的脸上竟带着半分温柔,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似有繁星点缀,他一时看的呆了些。 半响,才回过神儿,红着脸,梗着脖子,结结巴巴的回话儿:“不.....不是......村里人不都说隔壁那女君,穷的叮当响,连饭也吃不上,今日从她院儿里传来这么香的味道,奴一时......一时有些好奇。” 不怪绿生心中生疑惑,祝眀奕自个儿也颇为好奇,他一双琉璃般深邃的眼眸定在隔壁被爬山虎包裹住的小院儿上,间或闪过几分流光,很快敛于黑色的瞳眸中。 祝明奕这人素来是个不喜欢追根究底的个性,却不知为何对隔壁那破落户,过分关注,这会儿闻着从隔壁传来的焦糖香味儿,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竟然不是破落女为什么有吃食儿。而是她今日终于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饭菜,能不挨饿便好。 祝明奕皱起眉头,把自己脑海中奇怪的想法给驱逐出去,再看向绿生的时候,唇角缱绻的笑意敛住,假咳一声。 一本正经的嘱咐道:“别人的事儿,和你我主仆二人没关系。这几日我们刚搬到新房里,赶紧把院儿里收拾干净才是。趁着冬日没有到,还须得在崂山周围开垦一块儿地出来,否则到了冬天,我们怕是连菜也要去镇子上买来吃。” ※※※※※※※※※※※※※※※※※※※※ 祝明奕:“我……觉得好香。” 谢琼暖:“什……什么香?” 祝明奕:“栗……栗……” 谢琼暖:“明奕,行了,我知道我香,再香你也要等着晚上闻。好了,乖啊!” 祝明奕:“……” 若果今天三百收了,我加个更,唉╯﹏╰为了上个榜单,我每天都在无耻压字数,但素三百收了,再不加更,过意不去 送礼(二更) 绿生听自家公子说起开垦土地这事儿,心中的怒火便如何也克制不住。他一手拍打陈旧的被褥,一手叉着腰,义愤填膺的骂道: “那杀千刀的祝家母女,仗势欺人。公子你明明才是受害者,被那恶心的女人骗了去。以往祝家那秀才女舔着脸皮每日在咱家门口转悠,为的就是博得公子你一个笑脸儿。可恨竟然连奴也被她一副周正的皮囊迷惑了心智,竟然相信了这伪君女,帮着她为公子牵线搭桥。殊不知,这女人竟然是这幅德行,当初信誓旦旦在公子面前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暗地里与订婚的小哥儿勾缠!公子揍她一顿都嫌便宜了她去。可恨村长处事不公......” 绿生! 祝眀奕厉眸扫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小厮,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抬手摸了摸他头上高高束起的发髻,不轻不重的斥道:“往事莫提,以后切莫再说这类口舌之语。” 见绿生仍旧一副郁郁难平的模样,祝明奕脸上刻板的神色到底柔软了些,多解释了两句:“往后你我主仆总归是要在落水村生活,若真与村长一家撕破脸皮,你我岂不是更难过活?” 听了此话,绿生神情微变,半响,脸上勉强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安慰道:“公子,您别伤心,祝秀才那就是个花心女,咱能尽早的看清她的真实面孔,没有与她定亲,理应高兴才是。” 祝眀奕抿着唇,脸上平静的似无事人一般,没有半点儿被出轨后,落魄失落的表情。 他觑了眼绿生皱成一团儿的脸,也不便多做解释,背身又开始忙碌起来。 于他而言,女人有则相伴过一生,无则独身自由。况村长家那秀才女,论容貌比不上隔壁破落户,论学时更不算拔尖儿,论体力,这十里八乡的女人,除了隔壁破落户,她估摸着一个也比不上。这样的女人除了嘴上说两句好听话儿,便没啥多大本事儿。 年前他之所以松口与她往来,也只是看在她锲而不舍的真心上,经此一役,原来这真心竟也是喂了狗。他心中虽是郁闷了几天,若说不舍、落寞、伤心,那些情绪好像真的一种也没有。 主仆二人在院儿里忙活很长时间。晌午十分,小厮绿生去柴房烧火做饭,祝眀奕埋头做桌椅。 祝眀奕带着绿生在落水村生活了三年多。当年,绿生也是一大户公子家的家生子,却因为长相清秀,被大户主子强迫。他誓死不从,这才被主人家撵出府内。 祝眀奕在流荒中救了这瘦弱的小哥儿一命,从此绿生便跟着他一起生活至今,三年有余。 绿生这人性格活泼,除了嘴上得理不饶人外,干活很是利索,厨艺虽没有祝眀奕好,但也在大家府内待过很多年,比普通农家的子做出来的饭食美味的多。 以往在村西头居住时,祝眀奕负责上山打猎,换的银钱,绿生便得做饭、浆洗衣物、负责门前的一亩三分地的种植。 主仆二人分工明确,又俱是勤劳肯干,因此生活比村内一些大户们过的都富足些。 被村长逼着搬到崂山,生活仍然按部就班的过。 祝眀奕素来不是个将就的人,新盖的房子,便要有新的摆件,这会儿得闲,便把手上的木头拿来,做几个有用桌椅。 两年前,他跟着村东头的王木匠学了几手木匠手艺,以往家里的桌椅都是他自己做成的,别说,样式比王木匠做的都好看不少。 主仆二人正忙活着。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祝眀奕眸中略过一抹异色,大中午的,村民们都在农忙,谁得空大老远跑到崂山脚下瞧他家门? 他黑眸微敛,拿起一旁的破麻布擦了擦手上的木头碎屑,这才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个身着麻布长衫的女人,衫子许是被浆洗过多次,竟隐隐有些泛黄。然就是这样一身破布麻衫,穿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却平白穿出一分艳丽来。 祝眀奕收回打量的目光,抿唇看向她,眸中盛满疑惑。 屋外刺眼的阳光洒在谢琼暖白皙的面庞上,几丝俏皮的发丝顺着她的额际拂在面颊。 她抬手胡乱的把发丝拢入耳后,把右手中拎着的两个竹篮塞到他手心。 冲着他璀然一笑:“祝小哥儿,这些是我昨日山上采来的,前些天蒙您恩惠,送了我诸多吃食儿,琼暖心中总觉过意不去,只能拿这些不值钱的食物算做回礼。” 祝明奕猝不及防被人塞了两个篮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提着手中的竹。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竹篮中放着村内两大“毒”物,坚果儿板栗和蘑菇。只不过“毒”坚果这会儿散发着甜滋滋的焦香,隔得近了,焦香入鼻,竟让人觉得此乃真美味一般。 饶是祝明奕上山下田,与人交际,应对自如。但此刻被前方女子诚挚的眼神盯着,明知手中乃“毒”物,万万沾不得,却生不出半分拒绝的欲望。 在她殷殷切切目光中,他冷硬的神情不自觉的软了几分,鬼使神差的轻声道了声谢。 谢琼暖摆摆手,自以为达成了还债目的,心情颇好的与他客套了两句,也不多做磨蹭,转身脚步轻快的从隔壁院儿门走回家。 却不知身后的男子注视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祝眀奕拎着手中的竹篮进入厨房,绿生正好将饭菜做好。 眼神瞟到他手中的两个竹篮,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吓的将手上的木铲扔到了锅里。 “公子,你做什么拿这“毒”物回来?” 祝眀奕抿着唇,并没有仔细解释,篮子内糖炒栗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他把两个竹篮放在厨案前,修长的手顿在半空。半响,终是伸手拿出一颗色泽诱人的栗子,掰开外壳,他注视着手中炒的熟透的坚果子,冷眸凝了一瞬,在绿生惊呼声中放入口中。 坚果软糯易嚼,口内焦香四溢,他眸子一亮,忍不住又剥了一颗,喂入嘴里,竟觉出奇的美味儿。 他墨色的眸子星星点点,招来一旁担惊受怕的绿生,从篮筐里拿出一个栗子递给他。 绿生一开始犹犹豫豫,无奈自家公子的神情过于奇怪,桌上的坚果散发着阵阵焦香,他抱着尝试的态度,轻轻的尝了一小口。 坚果入口,圆溜溜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惊艳来。 ※※※※※※※※※※※※※※※※※※※※ 实际上一定是个种田升级流的,美食只是前期他们相互了解互生暧昧到成亲的媒介。因为剧情还没有铺开,乃们可能还猜不出来……… 回礼 祝眀奕见绿生鼓鼓囊囊的脸颊,脸上终是冰雪初融,盛着一丝笑。 目光不经意瞟过厨案另一个竹篮,竹篮里装了满满一篮子蘑菇,蘑菇上竟沾着露珠,想是主人一一洗干净了的。 他眸中的笑意愈发盛了些,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眼前的坚果子无“毒”又出奇美味,他料想,这一篮筐的蘑菇定是没有毒的。虽他与隔壁谢女君只见过几次面,他却对她多出了几分信任。 隔壁女君外表看似懒懒散散,却是个顶有注意的女人。 她自个儿尚食不果腹,却还想着还他送鸡赠面的恩情,可见品行极佳。眼前的两样吃食儿约莫就是她在山上,试吃得来的食物。 想及此,祝眀奕心中忽的生出几分担忧。她把自个儿找来的吃食儿,一股脑儿的全送给了他,她今日该拿什么饱腹?十有八九便是要饿着肚子。 祝明奕脑海中闪过隔壁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身,莫名有些心疼。 他看着桌子上绿意炒好的三盘青菜,眸子掠过还未熄灭的灶火,薄唇微抿,犹豫了一瞬,终是撸起袖子,取下横梁上腌制的五花肉,添柴,切片。桌子上一篮筐的蘑菇,也放到砧板上,切成片状备用。 绿生在一旁惊讶的问:“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饭菜不是早已经备好了吗?若是要加菜,让奴来,您休息休息。” 祝眀奕头也不抬的继续切菜,低声解释道:“隔壁女君给我们送来这样两筐吃食,总不好白拿别人东西,况且别人本就困难。我再用这蘑菇炒点肉,你一会儿给她送去,也算回礼,总不好委屈她饿肚子。” 绿生撇撇嘴:“我的好少爷,就您心地善良,别人那这山上四处可见的“毒”物赠给您,您却回别人一盘肉食儿,这笔账如何算也不划算呐?” 祝眀奕放下手中的刀,觑了眼绿生。眉峰微蹙,沉声道:“切莫胡言,邻里邻居互相帮助本就常态。你且去给灶糖内加点儿柴火。” 绿生跟在祝明奕身边三年,看着他黑着的脸色,便知他心中不愉,只得吐吐舌头,低声应喏。心里却还有些不服气,隔壁那懒女分明是在占他家公子便宜。 他们才搬过来,便上门送吃食儿,自个儿都揭不开锅,还巴巴的凑上公子身前来,这打的什么主意?真真是个心机女。 被绿生生生误会成了绿茶女的谢琼暖,在自家门口接过他端来的肉片炒蘑菇的海碗时,平白得了这小厮冷冷一记眼刀。 只不过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海碗里鲜香四溢的肉片,倒也没和这小厮一般见识,和人平淡的道了声谢,便关上院门,迫不及待的品尝美食。 直把绿生气的横眉竖对,郁气难平。 回头儿见到自家公子,在他身前唠叨好一会儿,隔壁懒女不知感恩戴德的行为。 却不料他家公子竟只是随意的笑笑,眸色的眸子繁星点点,竟是对那懒女另眼相待。 绿生本就不是蠢笨的小哥儿,这会儿见自家公子阳光中,露出温润的笑容。 心内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乖乖哦!公子莫不是被那懒女的容貌摄了魂魄,那女人美是美了些,但是却是个连自个儿都养不活的女人,如何能选来当妻主哦! 谢琼暖最近的生活别提有多滋润,隔壁邻居来了个特别“心善”的小哥儿,时不时的上门送上几样好吃的熟食儿。那味道儿竟然比镇子上的大厨做出的食物都美味的许多。 她最近都不怎么想去镇子上晃悠了,被隔壁小哥儿美食儿养叼嘴,竟然想堕落的住在隔壁小哥儿的家中,天天吃他做的饭菜。 可惜,她穿越的是个女尊社会,如今虽废除了男女大防的法令,但是年轻女君与小哥儿总不能来往过于密切,引得邻里邻居说几句闲话,她自己倒无所谓,左右不准备成婚娶亲,可不能毁了隔壁小哥儿的名声,别人明明如此好心,她可不能连累别人嫁不出去。 出于这种顾忌,谢琼暖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吃货之心。只是在吃饭十分,伸着脖子看向门口,期盼着隔壁家黑脸小厮一脸不情愿的给自己送吃食儿。 白食儿吃的多了,总会不好意思。有一次,谢琼暖试探的问了下送饭的小厮,他们给她送吃食儿,不若她付些银两。却换来小厮一记白眼。只差说上一句,就你寒酸相,付得起银子? 谢琼暖被这样一眼神给膈应了几天,心中有气。虽知不是隔壁小哥儿意思,但这小厮也太气人。她好歹也是个有脾性的女人,这会儿被这么瞧不起,干脆从此再不提付报酬的事情,心里想着,你们想扶贫就扶吧,看老娘不吃死你。 谢琼暖嘴上强硬,其实心中心虚的紧,尤其是隔壁小哥儿,那张与丧尸王一模一样的脸,在她眼前晃荡时,竟真的觉得自己欠他诸多,当着他的面儿只敢笑脸相迎,生气什么的哪儿敢有? 原因无他,穿越前丧尸王交给她,让她保管的手镯放在空间中,也不知为何竟是碎成了一地粉末。 原本她还没有注意到这上面来,前几日她一时兴起,想起了与隔壁小哥儿相同面容的丧尸王,记起镯子这档子事儿,她抽空打算拿出来看上一眼,却不料镯子在子空间内碎成了粉末。 谢琼暖看着识海里大了十倍的田地,再看着地上一地的白色粉末,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莫不是这镯子内的能量才让她的子空间发生二次异变。 想想那日废弃军工厂内,她吃了别人一大锅猪蹄儿,还没能说声感谢,这会儿又把人家交给她保管的镯子给弄碎了,她心头没来由有丝心虚。 这会儿遇到个与丧尸王模样相似的小哥儿,见天儿的给她投喂食物,虽小厮说话难听了些,但是...... 谢琼暖坐在自家院儿子里晒太阳,脸上无端生出几分羞愧来。 隔壁传来对面小哥儿劈柴的声音,她隔着两个栅栏,似乎都能想象的出,他在对面勤劳的模样。 谢琼暖盯着自己翘在木登上的脚,看了半响。 劳心劳力善心投喂的小哥儿vs吃白食儿吃上瘾的懒女人。 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性本渣呢? 谢琼暖复杂的看了眼隔壁,冲对面的栅栏苦笑两声,低低的叹了口气:“罢了,算我欠你的。” 她说完站起身,拍拍衣服上坐皱的褶子,这才意念一闪,从空间内拿出一把瑞士刀,并一根之前在崂山林中砍来的竹子,修修剪剪,很快做了两个钓鱼竿、几个简陋的竹筒。 ※※※※※※※※※※※※※※※※※※※※ 饼哥儿子上吐下泻,要住院了。大家将就看哦,过两天我再给你们写小剧场 钓鱼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初秋的落水村,秋高气爽,澄澈明净。 谢琼暖一手拿着两个鱼竿,一手拎着两只竹筒,向小清河走去。 走到小清河下游,河边聚集了不少浆洗衣服、洗菜的哥儿和村夫。 远远的看见不怎么出门的谢琼暖,已婚的村夫们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她,见她走近,有人好奇的问:“谢女君,你这是干嘛呢?” 谢琼暖抬起眼皮,见着一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把竹竿扛在身后,懒洋洋的回道:“钓鱼啊。” “钓鱼?”村夫与小哥儿们第一次听说“钓鱼”这个新鲜的词汇。脸上皆是诧异之色。 要知道小清河的鱼好吃是好吃,但是机灵的狠,以往那常年在水下摸鱼的小哥儿与小女君,要想抓条大鱼起来也得靠运气。 如今这崂山的懒女,细胳膊细腿,竟然想凭借一个破竹竿“钓”上鱼来,岂不痴人说梦。 围观的一众村夫、小哥儿们毕竟是男子,虽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但也不至于明晃晃的把嘲讽放在脸上。 看着她有模有样的寻了一安静的下游区域,在竹竿末端的长线上挂了一条长长蚯蚓。把竹竿一甩,扔进小清河。之后便似无事人一般,仰躺在草地上,手悠闲的枕于头后,竟是自在的晒起太阳来。 村夫与小哥儿们掩唇低笑,这.....哪里是来捉鱼,明明是来躲懒的呐! 懒女毕竟是懒女,原以为她转了性子,开始努力干活儿了,哪里知道捉鱼是假,晒太阳是真。 有那嘴碎的村夫,眸中多了丝轻蔑,多嘴问道:“谢家女君,你躺在地上,既不下河抓鱼,也不用竹刺戳鱼,今日恐怕到日落也不会捉上一条鱼吧?” 谢琼暖歪过头,觑了眼说话的村夫,见他皮肤黝黑,脸上粗糙,狭长的眸子带着半分刻薄。便也只是懒懒的回了句:“谢太母钓鱼,愿者上钩呗!” 一句话把还想要嘲讽两句的祝大牛家夫郎,气的仰倒。正欲再说两句酸话儿,却瞧见那破落已经闭上眼睛,竟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村夫们摇头晃脑七嘴八舌的小声谈论这行为举止甚是懒惰的崂山女,浆洗衣物的小哥儿却时不时的抬起头,向谢琼暖的方向看看。 这么绝艳的女君,越看竟觉得越发美丽,她闭着眼睛,鸦羽色的睫毛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乍一眼看去,竟觉出奇的温柔。小哥儿们偷偷瞟一眼,心跳便又漏掉半拍。 有的小哥儿心中甚至在想,若是他们能有点儿本事就好了,能养上这样一位妻主,就是.....倾家荡产也值当了。 美人如玉,红颜祸水。 谢琼暖对于脸上时不时飘来的视线置若罔闻,她在竹竿上按着个小铃铛,若真有鱼上钩,铃铛自会发出响声。 小清河的鱼机灵是机灵了些,但是受不住诱惑,以往从来没有人用蚯蚓做饵这种法子钓鱼,是以它们并不警惕,争相恐后的咬饵,不一会儿,谢琼暖搁置在河岸的两个鱼竿,先后传来细微的铃铛声。 谢琼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抬起鱼竿。一条约莫三、四斤重的的大鱼便这样被钓到了岸上。 她取下自制鱼木钩上的草鱼放入盛了水的竹筒里,又打捞起第二个鱼竿,鱼竿的尾线钩上不出意外的又刮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惊呆了一众说风凉话的村夫们。浆洗衣物的小哥儿们看着那两条大鱼,眼睛闪闪发亮,看向她的眼神这次除了惊艳更多了丝理不清的情愫。 谢琼暖无视身后一众呆若木鸡的村民,自顾自的钓着自个儿的鱼,钓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两个竹筒的鱼已经装满,她抬头看了看高升的日头,脸上被紫外线照射的有些微疼,她胡乱的抓了抓白皙的脸颊,收杆回家。 “崂山那懒女竟然真的抓了很多鱼嘞?” “睡一觉就能愿者上钩,咱小清河的鱼啥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大牛家的,瞧你说的,我看着是那谢家女君靠自己的本事儿钓上的鱼,咱小清河的鱼,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几日你们家大牛不是还在水中摸过鱼,可一条也没摸上来过。” “春生夫郎说的极对,我看呐,这崂山的懒女有两分本事也说不定,毕竟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如何也不应该是个癞子呢?” “哼,能抓几条鱼就让你们对那懒女刮目相看了,既然诸位老哥哥觉得那懒女这么好,咋不见把自家儿子嫁给她呢?” 祝大牛家的夫郎祝崔氏此话一出,之前还在赞扬谢琼暖会抓鱼的夫郎们纷纷住了嘴。 虽然这崂山女,睡着也能抓上两桶鱼,但总归是懒惰不靠谱。若是真让他们把自家哥儿嫁过去,那是万万舍不得。毕竟妻主能干,家里才能衣食不愁,谁不希望自家哥儿将来过上好日子呢?若真嫁给了这懒女,怎么看怎么觉得往后生活揭不开锅。 祝崔氏见一众中年夫郎们住了嘴,朝着他们冷哼了声,扭头,屁股一挺,一手拉着自家浆洗衣服的小哥儿,一手拎着半框洗干净的青菜,往家里走。走的时候还刻意的瞟了眼远方的破落女。 朝她的背影啐了口不存在的唾沫,低声骂道:“不就是运气好吗?得意个什么劲儿?饭都吃不上,算什么女人?” 他身边的小哥儿羞羞怯怯的看向前方女人的背影,听了他爹亲低声骂出的话儿,扯了扯他的下摆:“爹......” 祝崔氏没看见儿子的眼神,把他扯到自个儿身后,挡住他的视线,再三叮嘱:“那就是个癞子女,三郎你可给我仔细点儿,往后遇到她给我离的远远的。” 祝崔氏严肃的叮嘱着,却不知自个儿身后的小哥儿伸长脖子,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女人,魂儿都快被勾了去。 却说这厢,谢琼暖提着两竹筒鱼,头也不回的往祝明奕家院门儿前走。 手上这两竹筒草鱼,若是养起 来,可以吃上两三天了,把这当做答谢送给隔壁小哥儿,若是能做成菜肴,红烧鱼、清蒸鱼、酸菜鱼......活鱼鲜美,即使缺少调味料,也理应很好吃。 谢琼暖这会儿完全忘记,出门时自己去钓鱼的初衷,每次想着给隔壁小哥儿答谢点儿吃食儿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到后来便总冒出一丝期待,希望对方用自己给的生食儿,做成香喷喷的熟食儿回赠给自己。 她低头看了眼竹筒内活蹦乱跳的鱼,低声叹了口气:“唉,越来越不要脸了怎么办?” 鱼儿在竹筒里活蹦乱跳的游来游去,根本不搭理她。 谢琼暖无趣儿的笑笑,想着自己无耻的行为,莫名觉得带感。 ※※※※※※※※※※※※※※※※※※※※ (●°u°●)??感谢小阔爱们的营养液地雷,饼哥家小宝宝才睡着,都没时间看后台,之后再来感谢 祝莲 落水村,祝百盛家。 “莲儿,快把今日份的汤药给喝了。”村长夫郎祝王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递给半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子,满目慈祥。 祝莲沉默的接过汤碗,克制住要呕吐的欲望,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她把空碗递给眼巴巴看着她的慈父,嘴角微微抽搐的道了声谢:“爹亲辛苦了。” 祝李氏搓了搓粗糙的手指,脸上升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亲生女儿这些时日对她忽然客气了许多,让他心中惊喜的同时,又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惶恐。 祝李氏甩甩头,把心中的胡思乱想甩出去,语气关切:“莲儿,今日感觉头、腿还痛吗?若是再痛,爹亲央着你娘去把镇上的大夫请来,再给你诊诊脉。” 祝莲摇摇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爹亲不用担心,莲儿休息两日大抵便能痊愈。” 祝李氏见她无恙也不再多劝说,点点头,端起手中空药碗,步履蹒跚的走出门,想着一会儿他还得喂后院儿的猪,步子不自觉的便加快了些。 待屋内空无一人后,屋内一直低垂首的女君猛的抬起头,脸上温顺的面容收敛的一干二净,一双杏眼里溢满了复杂的神色。 想想最近几日,旁敲侧击打探得来的消息,祝莲的心中不知为何生出几分莫名的情绪来。 她穿越了,待理清自己所处的朝代,完全接收这具身体二十年的记忆后,她心中便只剩下复杂。 原以为只是穿越到架空历史的女尊社会,却原来并不是。这是本穿越前,她正好阅读的小说。小说看到一半,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哪知道一觉醒来,竟换了个身体。 这本小说的名字叫《尊荣天下》,讲的是女尊社会中,一代男皇凤楚生励精图治,权略善战的一生。 而她穿越的这具身体的身份恰巧是这本小说中的女主。小说文案中曾描述,赘后祝莲,容貌不俗,惊才绝艳。辅佐男皇凤楚生,抚定内外、体察民隐,励精图治。妻夫二人携手打造了一个大凤朝空前盛景,奠定了大凤朝未来百年的繁荣盛世。 这本小说睡前她仅看了一半,原本以男主为视角的小说,她一般是不喜欢看的。毕竟她性别为女,隐形女同。在现代社会女同多受歧视情况下,想找个女朋友特别艰难,尤其是她择偶标准极其挑剔,她喜欢美型的女攻,符合她条件的女人几乎没有遇见过,偶尔遇到一两个,美则美矣,却根本攻不起来。 因此只能在小说中找安慰,之所以看《尊荣天下》这本小说,其实并不是为了看南皇凤楚生如何治理国家。而是她喜欢上了这本小说中一个路人甲,虽不知道为何作者会对一个路人甲着墨较多。 但是这个路人甲的形象极符合她审美,作者似乎是按着她的心意刻意描绘的一般,路人甲谢琼暖的描写,连头发丝俱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祝莲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于是在明知道这是本以男人为视角女尊小说的情况下,她也认真的看了下去。 小说她只看了一半,前半部分,男女主的视角分开,一部分描述男主如何励精图治,改革吏治。 一部分以女主为视角。描绘了一个民风淳朴的乡村。女主祝莲从小生活在落水村,因为从小聪明好学,又是家中独女,备受父母宠爱,十八岁的时候,考上童声,成了十里八乡唯一的女秀才。年轻时候的女主颇为荒唐,花心又顽劣。总喜欢撩拨一下村里的小哥儿,又加上外貌清秀,自负才名,身边爱慕的小哥儿不断。 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偶遇村内新搬来的独身小哥儿祝眀奕,此子长身玉立,气度卓绝,淑人君子、清新俊逸。 祝莲一时惊为天人,为其容貌所折,后又倾慕其与众不同的冷艳气度。 一向被人追捧的女主春心萌动,女尊社会的女子,胆大又开放,喜欢就追,往后的许多岁月,女主用尽手段,百折不挠的追求这位如松如竹的清隽男子。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哥儿感其锲而不舍,终是有松口的迹象。女尊社会的女人本就有些大女子主义,女主祝莲自以为追上手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花心性格不改,有一天与隔壁村儿的李家三郎野外媾和,被心头白月光抓了个正着。 说来这小哥儿也是个硬脾气,性格坚韧,绝不容忍出轨渣女,并不在意小哥儿夫德,狠心踹了一脚女主。 女主晕过去后,她便穿到了她身上。 当然小说里,她并没有穿越。 说来女主对这叫祝明奕的小哥儿真的有爱,她醒后,对心头白月光恋恋不忘,即使挨打卧病在床多日,身体好了仍旧凑到这白月光身前,千般追求白般认错。 只可惜这小哥儿心肠冷硬,坚决再不给女主认错机会。许是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女主被拒绝后发现自己是真爱他,痛苦绝望,却也于事无补。 往后很多日,发挥打不死小强的精神每日歪缠,白月光被她骚扰的烦不胜烦,于是给她了个几乎达不到的承诺:“若是她能做大凤朝最优秀的女子,便考虑嫁给她。” 说来原主也是真的动了情,听了这样的要求。发誓认真学习,考科举,他日封王拜相,成为整个大凤朝最出色的女子后,再来迎娶他。 哪里知道,女主的愿望是好的。她去书院学习,万没料到半年后落水村发生了一次铺天盖地的蝗灾。蝗灾过后便是连日干旱,落水村乃至十里八乡的庄家颗粒无收,寸草不生。 松花镇方圆百里的村民莫不是饿殍遍野,除了有钱的大户早早的逃亡他乡,方圆百里的村民大部分竟是生生饿死在村内。 当时落水村所属的州郡官员贪污受贿严重,克扣了赈灾粮响,方圆百里灾民多半因没有朝廷救济饿死。 此次事件过后一年,女主考上状元,被当今圣上钦点为赘后。 当初松花镇方圆百里饿死灾民的事情这才上禀告至男皇凤楚生。男皇大怒,以此做筏子,开始整顿地方官员吏治,派钦差大臣,微服私访,斩贪官污吏。 女主的白月光祝眀奕也便是在那次□□中,消失无踪,生死未知。 祝莲小说看到女主考上状元后,便没有继续看下去了,因为她喜欢的路人甲,竟也在此次□□中,彻底消失了踪影。 她粗略的翻看了之后的书页,再也没有看见一个名叫“谢琼暖”的名字出现在往后的书中。 她心中遗憾甚重,再没了看下去的欲望,睡觉前,心内竟生出几分失恋的错觉来。 祝莲卧在古色古香的木床上,眸子闪过一抹流光。她一梦大醒过后,竟是真正穿越到这本小说里。能与那路人甲般绝艳的女人见上一面,这会儿竟觉得出奇的幸运。 也不知她是不是女同?若不是,把她掰弯,她又熟知之后剧情,躲开那场蝗灾再容易不过。女尊社会两人俱为女子,行事方便,即使出柜,若隐瞒得当,也是能安然相守一生。 至于这具身体原主乃男皇凤楚生赘后这件儿事儿,她只能对他说声对不起,想让她走剧情与男人结婚是绝不可能的,谁让她是个女同,只喜欢美艳而又纤弱的女攻。 祝莲动了动受伤的长腿,前几天其实这受伤的腿跟已经好了泰半,这会儿下地行走并不是问题,只是脚跟处还有些微微的疼痛,她穿上地上的布鞋,站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抬头看向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耳边是猪栏里,祝李氏喂猪细细碎碎的声音。 她迎着太阳眯了眯眼睛,心中想要与这本书中美得摄人心魂的女人见面的yu望越来越重。重的她想此刻便抬脚去那崂山看她的模样,却又近乡情怯,自己如今腿脚不便,若让她留下了坏印象,岂不不美? 同一时刻,谢琼暖正提着两桶鱼往回走,冷不丁打了喷嚏,她摸了摸鼻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在心内骂了句,麻蛋,谁在背后骂老娘。 ※※※※※※※※※※※※※※※※※※※※ 小剧场: 祝莲:“做个交易,我爱女人,你也心有所属。但是你身为男皇,必须得成亲,不若我们将就将就,合约夫妻。” 凤楚生:“好。” 后来 祝莲:“帮我个忙,杀了淮南叛军头头。他妻主我要了。” 凤楚生:“滚!你算个毛线球,那女人是我的,前生今世都是,懂?” 淮南叛军头领(大雾)拿着大锅铲:“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被祝莲诅咒的本文作者大大顾暖的系列文:《油猫病(穿书)》 注孤生冷漠装穷男vs穿书抠门美貌戏精女 文案一 我叫顾暖,我有毛病。 抠门,贪财 ,嫌贫爱富。 我叫寇谌,我有毛病。 生来富有爱装穷,因为我讨厌别人觊觎我的钱。 大神作者顾暖被穿越者祝莲诅咒,穿进了她此生最讨厌的一本小说中,小说的男主冷漠无情,杀伐果决,最重要的是他小气又抠门,比她还扣。 起初她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穿越,阴差阳错的对隐姓埋名的学长寇时坤一见钟情,为了他甘愿倾其所有。 某天夜黑风高。 她把寇时坤堵在楼道里,问:“我……喜欢你,可以和你做个朋友吗?” 他望着她莹白的侧脸,眸色渐深,薄唇忽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漠然道:“没钱,不谈感情,滚开!” “你没钱我有哇!我养你。” 他看着她身上廉价地摊货体恤,笑的一脸意味深长:“等你开着玛莎拉蒂豪车来接我。我考虑一下。” 后来顾暖咬咬牙真把豪车来了。 寇时坤:…… 勉强追到手的爱情是:他不冷不热,她为爱发钱。 纸片人的日久生情,终是不能实现。 再热的心贴着冷脸,也有冷却的一天。某一天,顾暖猛然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抠门男主――她平生最厌恶的那种人。 她爱他的贫穷却励志,他却原来全是装的,辣鸡戏精。这还追个毛线球! 分手来的快又恨。 她嘲讽的羞辱他:“再见吧,穷鬼。” 头也不回的扭头离开。 却不知身后的男人颤着手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面色隐忍,眸深似乎海。 文案二: a大所有人都知道顾暖穷。 但是有一天,顾暖开着玛莎拉蒂,去接了金融系校草寇世坤。 她在a大广播室对着全校同学告白:“寇世坤,你没钱没关系,我有钱,我养你!” 后来两人分手了,有人问顾暖原因。 顾暖笑笑说:“我不喜欢比我更抠门的男人。” 三年后,顾暖去a市参加作者大会,颁奖时,遇到z国有名的地产大亨寇谌,镁光灯下,男人拿着张一亿的支票甩在她身上:“够吗?剩下的九千九百万就当额外小费赠给你!” 不划算 谢琼暖提着两桶鱼,走到隔壁邻居院儿门前的时候,祝明奕也正从山上回来,他手上拎着一只小野猪。 在门口与提着两个竹筒的女人碰了个正着。 女人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好看的杏眼中铺盖着半分漫不经心,即使正正经经站在前方,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懒散之感。 两人视线相对,谢琼暖散漫的笑容这才收敛了几分,上前几步,语气丝毫不见生分,招呼道:“奕哥儿,赶巧碰上你,你这是打哪儿回来?”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向他望去,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野猪上,脸上的神情忽的生动了些许。 祝明奕最近见多了她这种垂涎的神情,一时竟觉得苦笑不得,他抿着唇,下意识的把野猪往身后藏了藏,这才温声回道:“我刚从山下回来,谢女君有何事儿吗?” 捕捉到对面小哥儿下意识的防贼动作,谢琼暖脸上的掠过一丝遗憾的神色,很快一闪而逝,她把自己手中的两个竹筒塞到他空着的手里。 客气的笑道:“这是我今天上午抓的鱼,我自个儿一个女人家家,也不会做,你提回家吃吧。” 祝眀奕低头,提着两桶分量颇重的竹筒,一双灿若星辰的星眸呆了呆,一向低沉如键盘敲击在心口的声音,多了几分讶异:“这......这鱼都是您亲手抓的?” 谢琼暖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心道,亲呐,在你心中,我究竟是得多么没有用,这才抓了几条鱼,就把你惊吓成这个模样。 她无奈点点头,佯装几丝受伤的回道:“是亲手抓的,绝对不是偷别人的,奕哥儿你放心吃吧。” 祝眀奕被她说的俊脸微红,不自在的别开眼,呐呐的解释道:“不.....,眀奕不是这个意思,谢女君为人,明奕再相信不过,怎会误会你是.....那偷鸡摸狗之人。” 祝明奕本就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年轻郎君,往日冷着脸,颇显冷酷了些,但也禁不起调侃。只以为谢琼暖误会了他的意思,急迫的解释。 却没有看见谢琼暖唇边勾起的笑意,她看着这平日一本正经的酷哥手足无措的模样,竟觉有趣儿的紧。 她冲着他摆摆手,璀然一笑:“奕哥儿信我为人便好,赶紧拿回去吃吧,活鱼蒸煎炸煮,俱是好吃,尤其是产自小清河的鱼,便更鲜美几分,奕哥儿赶紧拿回去做着吃吧。” 谢琼暖一边说着鱼的做法,想到这鱼做好后,细腻的味道,眼角眉梢便也跟着明媚起来。 祝明奕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明媚的笑靥,忽的觉得之前的尴尬消失无踪,心口只留了几丝恍若未觉得悸动。 他怔忪的站在原地,连身前的女子与他打招呼离开,都恍然未觉。 待得回过神儿,觑向手中的食物,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许久未见的笑来。 这日中午,谢琼暖不出所料的吃上了一顿全鱼盛宴。值得一说的是,除了红烧鱼,炸鱼块儿之外,竟然还有一大碗野猪炖萝卜。惊喜来的猝不及防,谢琼暖吃着这么一顿比过年还丰盛的饭菜,唇边的笑容挂了一整天。 酒足饭饱,谢琼暖这才有空回忆心中疑惑。今日隔壁小厮送来这丰盛的食物时,对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对,比平时更黑了几分。 午时,绿生把装着饭菜的篮筐递给她后,竟是连话儿都懒于与她多说,飞快的跑开。那模样活像她是个周扒皮,多待一刻,便要拔掉他的骨头一般。 绿生气呼呼的送完饭回来,便看见自家公子似个没事人一般,坐在小凳上吃鱼头,新制作的木饭桌上,只摆放了两盘菜,一盘只剩鱼头与鱼尾巴的鱼汤,一盘绿油油的小青菜。 “绿生,过来吃饭。” 主仆两平时吃饭都在一起吃,毕竟两人相依为命,没那大户人家许多讲究。 绿生看着桌上的两盘给隔壁女人装盘后,剩下来的饭菜,又觑了眼主子平淡的神情,终是忍不住,跺脚多嘴道:“公子,你为何对隔壁那谢女君这么好,往常您千辛万苦猎得的野猪,都是拿来去镇上换来银两的,现在竟然留下来给那女人吃,您自个儿都舍不得吃上一口。她......” 绿生激动的说着,却被自家公子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来,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弱弱的道:“她不就是给咱们,送了两桶鱼。您自个儿把鱼烹饪好,最好的鱼身都给她送了去,这还不够吗?为何连换银子的野猪也要送给隔壁的懒女。” 绿生的话句句在理,祝眀奕听着他的质问,一时竟回答不上话儿来。 为什么要把野猪给隔壁破落户煮好送过去? 答谢? 这个理由,略显得荒谬,他有什么好答谢她的。 难道是同情心作祟? 祝眀奕面上冷淡,心中暗自生疑,一时竟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心善。单单就看了眼隔壁女人垂涎的神情,冷硬的心不知为何便软了下来,仿佛她想要吃什么,他都会给她吃一般。 祝眀奕抿唇,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很快的又消失无踪,他抬头,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还在等自己回答的小厮,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吃饭!” 绿生最怕自家主子如此平淡的神情,他虽在公子身边做了三年小厮,与他朝夕相处,他二人相处并不像普通主仆,克己守礼。他在他面前说话随意了很多。但公子有自己的底线,若他心情不悦之时,只肖轻飘飘的一眼,身上不自觉散发出几分威慑气息,直让人心生胆寒。 谢琼暖酒足饭饱,竖着耳朵便听了这样一通墙角,异能者耳聪目明,方圆十里谈话,只要她愿意,便能听的一清二楚。当然她也不是那猥琐之人,特意去偷听别人的隐私。 怪只怪今日这叫绿生的小厮表现太过异常,她一时兴起,便偷偷用了意念偷听了这么一耳朵。听完后,她一向懒散的脸上竟出现了几分愧色。 隔壁小哥儿原是个这么心善的人吗? 这是位神仙哥儿吧?把好吃的全给她,自个儿吃残羹冷炙。这若是放到末世,得是个圣母哥哥呢! 谢琼暖抿着唇,摇摇头,暗自叹息,不行,圣母要不得,这哥儿如此心善,往后可就得被人欺负了去,她必须得纠正一下他圣母的观念,左右别人给她投喂了这许多好吃的,为了他这份恩情,她也绝不能让他有圣母的情节存在。 后来很多年,当两人相处渐久,她看见他杀伐果断的一面后,问他:“当日你与我初相识,对我那么好,原是在演戏吗?” 他冷硬的眼眸看来,多了丝柔情,拿开她不规矩的素手,沉声道:“妻主是这么想子彻的?” 见她点点头,他搂着她,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清潋潋的俊眸与她对视,忽的勾起唇,笑声清朗悦耳:“妻主认为是,便是吧,左右真的把妻主骗到了手。” ※※※※※※※※※※※※※※※※※※※※ 苏苏苏,以后定个时九点准时更新哇 追求(大雾) 谢琼暖第二日是被屋外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披着麻布长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屋外的敲门声不急不缓的再次响起。 谢琼暖随着这阵响声,无端生出几分郁气。她沉着脸,朝屋外走去,院儿外的木门,还在一阵阵的响。 她上前两步,打开门,屋外站着个女人。她有张颇为清秀的脸庞,眼眸弯弯,唇角翘起,即使不笑的时候,似乎也是满脸的笑容,让看见的人心生好感。 但是..... 谢琼暖此刻却生不出半分笑容来,她抬眼扫了眼门口的女人,端着手,冷淡问:“何事?” 眼前的女子呆立在门口,手顿在半空,那模样似还保持的敲门的姿势。 听了谢琼暖的问话,这才恍然回神儿,脸上的笑容愈加热切,她向前走了两步,站于她身前,热络的把手中的竹篮递到她身前。 深情款款的说道:“谢家妹妹,初次见面,我是落水村村长的女儿祝莲,前些日子,听乡里乡亲说,你生活困难,今日特地代替我娘给你送些肉食来。” 谢琼暖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门口的女人。这倒是个熟人,前些时日,野外打炮的女主角。她与她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恩情纠葛更是没有。 却被她上门送上这样一篮筐食物来。 谢琼暖随意扫了一眼竹篮里的食物,好家伙,粗略估计,竟然有三四十个鸡蛋并一块五六斤的五花肉。 在落水村村民普遍不富有的情况下,即便是大恩情,也不会送上这样一筐珍贵的吃食儿。要知道这样一篮筐食物折合成银子,值整整一两碎银,一两碎银在古代农户够一户人家省吃俭用过上大半个月。 以她对村长祝百盛的了解,就那人老成精的模样,会给她这崂山懒女送上这样一筐食物? 谢琼暖视线再次放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她身着淡青色的锦缎长衫,脸上似乎还铺了些脂粉,显得尤为白皙,此刻笑得极为热切,看着她的眼神......竟然有些深情款款之感。 谢琼暖抿唇,深情款款是什么鬼? 心头无端生出几分怪异,她端着手,并没有伸手去接。前方篮筐中的食物贵重是贵重了些,但她也不是真穷,为了这点儿东西,接受这明显怪异的赠与,她怕不是脑子有病。 谢琼暖挑眉,疏离的拒绝道:“祝家姐姐今日拿来的这礼物,琼暖怕是不能接受。即使是村长的意思,但琼暖,无功不受禄,这一篮筐食物万万不能要的。” 谢琼暖说完,打了个哈切,便欲赶人。 熟不料门外的女人脸皮甚厚,竟忽略了她赶人的意思,舔着脸,继续站在门口劝:“妹妹可不要拒绝,咱们乡里乡亲,互相帮助本是应该,这一篮筐吃食,都是自家养的,不值几个钱,妹妹切莫推辞。” 祝眀奕打水回家,正好遇见这一幕。把祝莲殷勤的模样尽收眼底。两家屋舍本就是紧紧的挨着,他挑水回家,走到门口,便能把隔壁邻居门前女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清隽的眉眼忽的蹙了起来,他抬眼看向门口那出轨女的神情。 只肖一眼,一向冷冽的神情忽的变得黑黑沉沉。这花心女,竟是在打隔壁邻居的注意? 那花心女人脸上深情款款的神情,烧成灰他也分辨的出来,没想到这女人花心也就罢,竟然还是个断袖,男女不忌。 祝明奕隆起的眉头死死的夹在一起,抬眼觑了一眼被祝莲骚扰的邻居,只见她眯着眼,晨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把她整个人衬托得愈发柔软了几分。看上去,竟觉得随时都会被围堵在门口的祝莲给欺负了去。 祝眀奕本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但此刻看着隔壁破落女盈盈一握的细腰,瘦弱的身板,回家的步子如何也迈不出去。 他叹了口气,放下肩上的两担水,不受控制朝隔壁邻居的院门口走去。 待得走近,沉声打断了祝莲殷殷切切的话:“祝秀才原来在这儿,明奕刚刚在小河村碰见百盛姨,正四处寻你来着。” 祝莲回头便看见这具身体原主的白月光。眼前的男子虽粗布短打,却身量颀长,五官深刻,眼眸深邃,不笑的时候自有一通矜贵的气度。她在心中暗赞了声,难怪,如此出色的男子便是放到现代,也是出类拔萃的男人,难怪原主会为了她改掉花心的毛病,刻苦读书,只为了与他破镜重圆。若她是异性恋,想必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并不似撒谎,和他疏离的打了声招呼,道了声谢。 却并没有立刻转身找祝百盛,扭头对上谢琼暖的眼睛,眸色里溢满深情。 凝了她一瞬,见她依旧不接她手中的竹篮,祝莲厚着脸皮道:“妹妹只当姐姐求你,你如今身板瘦弱,本就要大补。这一竹篮食物若是能让妹妹你长上二两肉来,姐姐便要谢天谢地。妹妹如今拒不接受,姐姐也只能放在你家门口,若你实在不想要,便随便扔了吧。” 祝莲说完,脸上佯装出受伤的神色。她本就长相清秀,扮得此模样,若是让他人看见,莫不会心头软上几分,只可惜在场看见她此种表情的两人,心肠冷硬跟个石头一般,俱都不为所动。饶是祝莲脸皮再厚,遭遇这样一番冷待,脸上一时也有些尴尬,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等她把她追上手,再好生调,教她。 如此想着才故作凄楚,落寞的离开。 谢琼暖看着地上的一篮筐吃食儿,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自己被个荤素不忌、男女皆可的花心鬼给勾搭了。 她抬眼便对上隔壁小哥清澈的墨眸,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心中恶心感好受了些。 她指着地上的竹篮呐呐的说:“奕哥儿,祝莲拿来的这一筐吃食儿,不若……你拿回去。她本就对不起你,就当给你精神补偿了。” 谢琼暖一说完,便受到了隔壁小哥儿一记冷眼,她忽觉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儿。 求生欲极强的冲着对面的哥儿憨厚的笑了笑,却不料隔壁小哥儿也是有脾气的人儿,朝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走了两步,身形微顿,犹豫了一瞬,回头拎起谢琼暖门口的竹篮,再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自家院子走去。 谢琼暖看着他笔直的脊背,心内落下两条宽面条。该死的祝莲,若不是她上门胡搅蛮缠,非要送上这一篮筐吃食儿,她岂会把自己的衣食父母祝眀奕给得罪了去。 想想以后他若是动怒再也不给她送吃食儿,她忽的怒从心中起。 罪魁祸首祝莲,她绕不了她! ※※※※※※※※※※※※※※※※※※※※ 小剧场: 祝莲:“么么” 祝明奕酸了。 谢琼暖:疑,我夫郎余情未了? 这普天之下,央央民众,皆是我子民,如今饿殍遍野。你助我救济苍生,我还你余生惻恻绵缠 by凤明奕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大大的亲一口,么啊…… 风流债 近些时日,落水村发生了件不好的事情。 落水村最大的毒瘤无赖,祝癞子从牢狱中放回来了。 乡里乡亲,熟知祝癞子此人得行,俱都防备着。尤其是家中有那云英未嫁的郎君,更是被自家母亲,爹亲再三叮嘱,切不可单独一人在村内闲逛,离祝癞子经常出没的地方远远的。 祝癞子此人恶名远扬,早些年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昭昭恶习让十里八乡的村民俱是胆寒。 说起来这祝癞子也不是有三头六臂,主要是这坏人坏水儿多,又有个在县衙做通判的表姐。 平日专挑落单且常年娇养在家、空有身板却无甚力气的小哥儿下手。 若是劫财也就罢,怕就怕被这泼皮无赖盯上了小哥儿花容月貌的姿色,毁了小哥儿的清白。 以往祝癞子在村内小打小闹,村民们再愤恨也拿她无法,毕竟身为女人,在凤朝法令中,多多少少有些优待。可是五年前,这无赖□□了村内祝老大家的二哥儿,二哥儿羞愧难当,第二天吊死在横梁上,闹出了人命。 祝老大好说歹说也在村内有点儿脸面,村外也有些人脉,托人告到县太爷面前,官府这才派来衙役把这祸害带走。 原以为这害人精要在牢狱里待上很多年,哪里知道,将将五年便又被放了出来。 祝莲从崂山山脚下来,直接去了自家分的田地。 村长祝百盛与她两个儿子祝宏、祝明正在地里劳作。祝莲隔着老远便看见三人一边拿着锄头耕地,一边与周围的农人们聊着十里八乡有名儿祸害――祝癞子。 祝莲皱皱眉,乡下人素来喜欢论人长短,图个口舌痛快,她前世今生,对此很是不喜。 打眼仔细瞧瞧,这些在田地里耕种的村民,也特不讲究,衣服上站着泥点,手上更是黑污,尤其是指甲缝里,黑色的污啧,尤为恶心。 祝莲前世家境不错一路顺风顺水,毕业后更是考上了公务员,吃皇粮。家里老人在三线城市给她留了房子、车子。她吃穿不愁,生活小康,若说性向是她不能公之于众的弱点,那讨厌庄稼汉便是她唯二的缺点了。 这还得归咎于她年少时,被拐卖的经历。她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带到农村,在农村待过两个月,后来虽是被父母找了回来,但从此留下心理阴影。 尤其是庄稼汉黑灰色的指甲,会让她回忆起很多不好的经历。 穿越到原主身上,原主出生农村,家境贫寒,所遇之人俱是目光短浅,眼界粗鄙的乡下人。 祝莲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郁闷。只是想到方才,自己终是见着了书里暗恋的纸片人儿。谢家妹妹那模样比小说里描述的还要符合她的感官,面容美得令她几乎失了魂儿。脸蛋,身材,每一丝每一寸都契合了她的审美。即便今日她对自个儿冷淡又疏离,可就被那样冷淡的眼神随意一瞟,她也觉得穿越到这乡下秀才祝莲身上值当。 回忆起崂山脚下的美人,祝莲心旌荡漾,这会儿再看着衣衫褴褛的乡下人,便也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祝百盛见女儿来了,也不再与周围田地的邻里邻居唠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向女儿走去。 周围的一众乡里乡亲,俱都和蔼的和祝莲打招呼。 “祝秀才,你来找你娘了啊!” “祝秀才,身体可痊愈了?” “你一读书人,咋来地上了,赶紧回去读书,可别耽误了明年科举。” “......” 乡下人热情,一溜串儿问话下来,祝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疏离的冲他们笑笑。 祝百盛走到她近前,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祝莲心中一个咯噔,正打算开口询问,便听见她沉声道:“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跑到地里来了?” “不是您找我过来的吗?”祝莲疑惑的问,心头疑窦丛生。 周围村人的眼光俱在她母女二人身上,祝百盛拉着女儿的手,来不及多做解释,朝着远处两个儿子嘱咐了声:“为娘与你们妹妹先回去说点儿事儿,去去就会。” 祝明、祝宏憨厚的应是,注视着自家母亲和妹妹步履匆匆的背影,心头俱是生出半分诧异。 母亲何事如此急切的要把妹妹带回家,要知道最近祝癞子回村,他们这一众小郎在外,都是由家里的母亲或者姊妹领着才敢在外做活。 母亲今日竟然急匆匆的把他们抛下,带着妹妹回家,想必出了大事情。 两个小哥儿所料不差,祝百盛此时确实有要事要与祝莲说,拉着她的一路走的飞快。 祝莲眉头紧皱,手上粗糙的触感一波一波传来,若不是为了不露出马脚,她恨不能直接将握着自己的糙手剁掉。 祝百盛心急火燎的拉着女儿回了家,连祝李氏上前打招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应答,直接拉着她进了家里特地为她做的书房。 “娘,是有什么要事吗?”祝莲一边问,一边不着痕迹挣脱开便宜娘粗糙的手掌。 祝百盛喘了口气,眼神严肃的看过来,毋庸置疑的出声道:“莲儿,娘明日便把你送到岚山书院去读书。” 祝莲抬起头,祝百盛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似有风雨欲来的大事情将要发生。 她呆立在原地仔细回想小说剧情,这个时间点,似乎确有那么一出事情发生。 这还要从原主那槽心的出轨事情说起。 一个月前原主与李家三郎野外媾和,本是两厢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并无多少纠葛。却不料老天爷也看不得出轨女的行为,祝莲快活了一晚上,却让李家三郎一朝有了身孕。 好在帮李三郎看病的郎中祝蕊,是祝百盛的堂妹,李家三郎前些时日不舒服,便请了她来诊脉,祝蕊诊出喜脉,并没有将实情说出来。 回头便把此事告诉给祝百盛,村中大部分仆妇并不知晓侄女儿夜晚与李三郎媾和阴私,只以为祝莲移情别恋不要祝眀奕小哥儿。但她作为祝莲的亲姨,又帮侄女儿诊病多日,自是知道前因后果。 祝蕊也不是傻的,前后一联系,如何猜不出,这李家三郎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想她老祝家仅出了祝莲这样一位有出息的女侄,如何能让李家三郎那等乡野村夫给毁了名誉。 若是以往那三郎没有婚约也就罢,抬进莲儿房内做个夫侍也可。 怪就怪在李家小哥儿已经与隔壁村苏家女互换了生辰八字,年底就要成亲。如今再传出与自家侄女私相授受的龌龊,读书人最重名声,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侄女前程尽毁。 祝百盛的想法和祝蕊一致,知道此事后,便再也坐不住,左思右想,这才打算把自家女儿送到岚山书院读书,并嘱托她不考上举人切莫回村。 是以原主祝莲阴差阳错的避开了落水村的饥荒之年。 回想起小说中情节,祝莲心中有了底气儿,对她来说此刻答应去岚山书院,才是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 ※※※※※※※※※※※※※※※※※※※※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地雷。加更,加更,一会儿15点二更(●???●)女配绝不可能上位,她的作用在一年后。成亲快了,再有三四章吧。 另外下一本开:赘妻系列文《油猫病(穿书)》,讲的是被祝莲诅咒的本文小说作者顾暖穿书的故事。涉及一点点写赘妻的背景。写书一时爽,追男火葬场,到手就想分,岂是你能分。两个抠门男女装穷翻车破镜重圆的故事,马月饼油猫饼,绝配哇…… 被表白(二更) 她眸子暗了暗,脑海中闪过崂山脚下那惊为天人的纸片人儿。若是能将她一并带走,便能完美的避开日后的饥荒□□。至于这落水村内其余的村民,他们的死活,她并不会管,左右这些人于她而言俱是些陌生人。 只不过.... 如今她与崂山美女,二人尚不相熟,贸贸然要求她与自个儿远去岚山书院,她怕是绝不会答应。 祝百盛看着自家女儿脸上不停变幻的神色,料以为女儿心有不愿。叹了口气,软下神色,眸子也跟着柔和了些,别看平日她在村民们面前,很是有村长的气势。但是在独女面前,一向是慈母之心。 即使独女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儿来,她率先想到的也是那李家三郎心怀不轨,勾引他这才貌出众的女儿。 祝百盛温声劝:“莲儿,娘让你去岚山,只是暂避风头。如今李家三郎怀孕之事尚未暴露,你西去岚山,他便无人对峙,他日必不会赖上你。眼看你明年就要乡试,切不能因此耽误你的前程呐。” 祝莲听完祝百盛语重心长的劝说,挣扎了一瞬,终是点头应允。 见她答应,祝百盛脸上一喜:“好好好,娘明日便嘱托你大牛姨用马车载你启程,咱走水路,水路快且舒适,你今日下午且先行收拾行囊。” 祝百盛不放心的叨叨着女儿启程注意事项,却不想祝莲此刻的心思全在崂山那懒女身上,竟是连她娘什么时候离开书房都不知晓。 祝莲素来是个聪明的现代人,趋利避害最懂不过,她心知落水村未来大祸,留不得。况且即便往后没有灾难,这里穷乡僻壤,生活环境恶劣,她也是如何也不能忍受在这乡下住上一辈子。 小说中岚山便是原主平步青云,脱离农户身份的起点。是以岚山书院她是一定得去。怪就怪时间太过紧促,她再如何巧舌如簧,也无法说动谢琼暖与她一起离开前往岚山书院。 不过..... 只要那人没有死在此次饥荒中,往后她飞黄腾达,有的是机会让她心悦自己。 想通各种关节,祝莲皱起的眉头总算松开来,她换下身上还算干净的一袭青衣,随意披着一袭淡黄色的长衫,便再次楚了门。 身后的祝李氏唤她用饭,她敷衍的摆摆手,说了声有事儿,匆匆出了门。 再次敲开谢琼暖的门,她倒仍是一脸笑容。 此刻日头已升至头顶,隔壁小哥儿却并没有送来吃食儿。谢琼暖盯着自家木门,望眼欲穿。好不容易听到敲门声,她疾步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那黑脸小厮,竟然是早上那花心女人。 谢琼暖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大便一样难堪,她定定神,懒懒的瞟了门外女一眼,这下连客气的招呼声也懒于应酬。她笔直的细腿闲闲的搭在门槛上,神情漠然。 祝莲被这样一副美人慵懒的模样给苏掉了骨头,缓了半天,平复掉心头的悸动,这才算淡定的开了口:“谢妹妹,不好意思,再次叨扰,姐姐有要事儿与你相商,不知可否进门一叙?” 吆!眼前的女人哪儿来的脸面,竟然想登堂入室。谢琼暖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两个来回,直把祝莲瞅的手足无措。 沉默了半响,这才懒懒的拒绝道:“进屋怕是不行,祝秀才有什么事情,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吧,琼暖要午睡了,没多大精力邀请您。” 谢琼暖毫不遮掩的拒绝着,中午没有吃上肉食儿的怨念正好发泄在门口的女人身上。 祝莲在现代也是个体面的人,若是往常,有人在她面前拿乔作势,她早就头走人。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眼前的女子是她满心满眼喜欢的朱砂痣。 即使脾气古怪了些,对她不冷不热了些,但是美人有脾气本就是正常,何况生气起来的谢妹妹,那眉眼愈发的生动,美得让她都不舍得移开视线,哪里会掉头就走。 祝莲一颗老女人的心脏被迷的五迷三道,半响她抖着手往自己怀里掏了掏,掏出几个银锭子。这是原主自己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私房钱,祝莲也不觉得心疼,把银锭子一股脑塞到谢琼暖手中。 好声好气的说:“谢妹妹,你若不让姐姐进屋,那姐姐便在门口与你说,这银锭子你自个儿拿着。往后必有大用处。” 祝莲说完,抬眼注视着谢琼暖的眼睛,脸上严肃了起来:“姐姐明日便要去岚山求学,原想带着你一块儿走的,但姐姐心内有自知之明,知道你必不会答应。如今时间紧迫,不便强迫于你,但是你且记住,不日这落水村将有大祸降临。若那时你真的遇到大难,拿着这些银钱,虽不多,却也够你去岚山的路费。姐姐在岚山等你,不管何时,姐姐都会爱护你、庇护你,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眼前的女人话说到最后,竟有些信誓旦旦的哽咽。 谢琼暖只觉一大群草泥马在心中践踏,浑身上下溢满恶寒。 她仔细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她几眼,视线停顿在她胸前的凸起上,确认这人性别确实为女后,脸上的表情就更古怪了些,身上的鸡皮疙瘩蔓延到白皙的素手上。 女同?正在向她表白? 谢琼暖有些无语,她虽知道自己长的还算美貌,素来招些男人喜爱,但是被女人表白,这还是古今第一遭。 若放到以往,她早就把手中的银子扔到这女人脸上了,可是她刚刚说的话可不止表白这么简单。 谢琼暖看着对面女人凝重的神色,迟疑了一瞬问道:“为什么说落水村将有大祸降临?” 祝莲正出神的盯着她,回过神儿来,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支支吾吾了半天,竟说不出来原因。 谢琼暖迫人的视线落在祝莲身上,让她一时有些慌乱,唯恐在她的逼问下,把自己穿书的事儿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美色在前,最易晕头转向,口不择言。 祝莲捏紧拳头,五指陷入肉中,这才让自己清醒了些,顾左右而言其他:“妹妹且别问原因,你记住今日姐姐的话便是,若是往后遇到困难一定要去岚山,找姐姐。这世上,只有我能一直护着你。” 去你妈的护着我。谢琼暖在心内骂道。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再不给她脸面,神色冷了下来,冷声道:“既然您说不出原因来,那请吧!” 想着有很多时日无法与她见面,祝莲舍不得走,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盯着她,一刻也不愿意移开。 谢琼暖被人用这样充满色yu的眼睛视jian,好脾性早已经被磨光。 她上前两步,俯下身,一向懒洋洋的杏眸,朝着比她矮上一个头的祝莲,迸出一抹厉色。异能者的威压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压在门外女的身上。谢琼暖浑身上下散发着森森的冷意,似尖刀直直射入祝莲的五脏六腑。 祝莲只觉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于地面,心内的惊慌就像密密麻麻的针刺一般,戳着她心脏隐隐作痛。 ※※※※※※※※※※※※※※※※※※※※ 谢琼暖:一般我不发火,发起火来,呵呵…… 十二点二更就发上来了,哈哈哈,我是个小仙女。 恶意 谢琼暖对着门外狼狈不堪的女人,森然一笑,手中的银锭扔在她的脚下,眸内寒光四射,红唇微张:“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祝秀才收起你恶心的视线,回吧!” 她说完也不再管匍匐于地的女同,转身关上了门。 被谢琼暖这样一通摄人气势给吓爬在地的祝莲,望着裤脚旁几个大大的银锭,好半天才回过神儿。 绕是方才惊慌失措,想起木门后朱砂痣冷艳的面庞,她的心仍旧漏掉一拍。即使琼暖冷漠无情,疾言厉色。 可是怎么办? 她似乎爱她又多了几分了。 方才美人一怒,气势加身,攻气十足。那冷冽的眼神只肖落在她身上一眼,她竟能意淫出是她冰凉手指的抚摸,心旌荡漾,不能自己。 回过神儿来,祝莲脸上惊吓的神情如数褪去,竟是露出一丝贪念。 她深深的望向前方紧闭的院儿门,咽下急促分泌的唾液。她的唇边忽而勾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原以为纸片人儿仅外貌符合她的审美,没成想连这脾性气势也是甚合她意。她身上所有的特质似乎都是上天专门为她量身定制一般。 只不过这样的性子,追起来,却也不那么好搞到手。好在不久,十里八乡便要遭遇大难,到时候她穷困潦倒,去岚山向自己求救…… 祝莲深深的盯了会儿陈旧的木门,半响转身回家。却不料竟然又遇见了原主的白月光,这哥儿住在那人隔壁,一天遇到两次原也不如何奇怪。 怪只怪她扭回头的那刻,冷不丁对上的是一抹警告的目光。 原主的白月光,落水村最能干的小哥儿祝明奕。他此刻看着她的视线极为不善,眸子中滔天的敌意挡也挡不住。他修长的玉手摩挲着腰身的长剑,银光闪闪的剑鞘散发着阵阵寒意。 有那么一刻,祝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眼前的小哥儿似乎要拔剑出鞘,将她一剑击毙一般。她心头刚刚褪去的寒意又生,她被他迫人的眸子逼的退后两步。 小哥儿通身的森冷逼着她低下头,祝莲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不利,在两个普通的炮灰面前,竟会接二连三的产生惊慌失措之感,两腿吓得瑟瑟发抖,要不是强撑着,恐就得再次卧倒在地,在个男人面前出了丑。 祝莲舌尖抵住牙齿,舌头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也顾不得上前打招呼,她不动声色的快步离开了这见鬼的崂山山脚。 直到走到村内的乡间小道上,祝莲心中的怪异这才消失。想到刚刚那奕哥儿冷冽的眼眸,两次相见敌意昭昭。 她也不是个傻子,这小哥儿的模样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情敌。 他……竟然喜欢琼暖?喜欢她祝莲看上的人? 祝莲脸上的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一个单身漂亮的女人与一个单身优秀的小哥儿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本就不是难事儿,更遑论这小哥儿已经对隔壁女人有了点儿意思。 若是…… 到口的肥肉被他人给抢了? 不能忍。 祝莲圆眼微眯,心思急转。 正思索间,前方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祝……这不是我们十里八乡有名儿的祝秀才吗?您这是打哪儿去呢?” 来人衣衫褴褛,袖口破了大洞也不见缝补。一双眼睛窄如细缝,说起话来竟是眯成了一条直线。 此刻他一双鼠目正上上下下在祝莲身上打量,连打招呼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尖细。 祝莲被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给恶心的只想掉头离开,眼角余光瞟过她那猥琐的令人生厌的神情,忽然灵光一闪,心头忽生一计,脸上跟着换上了一副熟稔的笑来。 “三姨,下午好,侄女儿刚从崂山上下来,好久没见您,竟觉您精神了不少。” 祝癞子原名祝三,近几年她臭名远扬,已是很少有人再叫她的大名儿。 今日被这四里八乡最有才华的祝秀才叫了自己的大名儿,祝癞子觉得脸上备有面儿。 本就细窄的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她搓搓手上不存在的浮灰,扯了扯身上的破布麻子,自以为体面的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来:“读书人果然不一样,我侄女儿说起话来,都比咱村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的村妇好听的多。不是我祝老三自夸,好歹我在锦州郡混过两年,容貌自是与乡下这起子村妇好了不止一丁半点儿。” 祝癞子吹嘘完,看向祝莲,见秀才侄女儿一脸笑,并没有露出半分嘲讽,她心内愈发服帖,拉着祝莲走到一旁,竟是打算与她唠嗑长谈。 说来原本二人年龄相差甚远,祝癞子被抓去牢狱更是一面儿也没见上过,原是不熟的,没到促膝长谈的交情。但是祝癞子被憋的没有办法,她自个儿臭名昭著,村里人防她跟防贼一样,没人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这会儿祝莲和颜悦色,说的话儿更是令她心内服帖,她便也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吹嘘一番她往年的风流韵事。 祝莲有礼的立于一旁,看着她粗沥的嘴唇一张一合,唾沫横飞在半空。她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很快又消失无踪。 笑着待她吹嘘完,这才佯装不经意的道:“侄女儿听说三姨如今住的的房子特别舒适,院儿子可是咱落水村数一数二好屋舍了呢!可别说,侄女儿刚在崂山山脚遇到修葺您屋舍的小哥儿呢!那位独身哥儿真当能干,据说连您那屋舍都是他一手建造起来的,既俊美又勤劳,真真是个顶顶好的小郎,” 听她说起哥儿,祝癞子细长的眸子一亮,黑红的粗舌舔了舔干裂的嘴皮,看向祝莲多了几分兴致。 嘿嘿笑道:“独身小哥儿?俊美能干?” 祝莲在她眼巴巴的注视下点点头,疑惑的问:“三姨,您没听过祝明奕小哥儿的名声吗?那位可是咱十里八乡最有名儿的小哥儿,既能干又俊美,是多少女子心头的一抹朱砂痣约。如今正住在崂山,往后您一定能见着的。” 祝癞子越听脸上猥琐的笑容越甚,她素来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小哥儿越是绝美越是喜爱。压在身下,看他们羞红痛苦的神色,真真有种别样的艳色。 还没见着人,祝癞子已经在心内意yin起这素未蒙面的哥儿。 小眼滴溜溜的转,歪主意不断。 祝莲见目的达到,红唇微勾,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远处崂山。与祝癞子周旋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才慢悠悠的回家。 身后的祝癞子也很满意,与秀才侄女儿一通聊天下来,不仅舒缓了心中寂寞,还意外得到一位独身俊美小哥儿的消息,她嘿嘿的搓手,望着崂山的方向,多了丝yin邪的笑来。 ※※※※※※※※※※※※※※※※※※※※ 女配正式下线 调戏 谢琼暖昨日被祝莲那花心女同给扰了清梦,第二日起床便颇有些晚。 隔壁小哥儿是真的动了怒,昨儿个一整天竟都没有给她送来吃食儿。 谢琼暖萎靡的躺在自家院儿内的大摇椅上,没有美食儿的生涯,她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痴汉女谢琼暖正望着门口唉声叹气,没成想隔壁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响声。 隔着一道大门,屋外的声音却听的非常清晰。 说话的人声音既尖又细,尾音带着明晃晃的轻佻与浮夸。 “奕哥儿,我是咱村祝老三,你.....你的模样长得真俊秀,老妇人仰慕你已久。不知......” “让开!” “别这么冷漠,咱乡里乡亲理应多多认识……嘿嘿嘿。” “让开!” “嘿!我说你这小哥儿,别给脸不要脸,我祝老三的大名,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见之尊敬有加?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来,三姨好好疼疼。” “滚!” ...... 谢琼暖囫囵听了一耳朵,女流氓在调戏隔壁小哥儿?她在心内暗骂了一句,无耻。听这调戏的调调,女尊社会的女人们也太不要脸,流氓孟浪的恨呐。 可怜她隔壁邻居是个心善的圣母男人,即使有武艺傍身,也不擅长与人掰扯,她心中忽的生出些不放心。 事关长期饭票安危,谢琼暖也不再犹豫,站起身,抬脚便往外走去。 打开院儿们,恰好看见隔壁小哥儿冷峻的侧脸,他脸上黑黑沉沉,手从腰身抽出长剑,长剑银光闪闪,寒意凛然,剑尖末端指着一个中年女人。 匍匐在地的女人,一双细窄的眼里全是骇然,两股间湿漉漉的,竟是被吓的尿失了禁。全没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气势。 她声泪俱下的求饶道:“公子饶命,我祝癞子该死,鬼迷心窍招惹您,求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祝明奕迎着光,长剑在他手中握的极稳,剑尖散发的寒芒折射在地上女人的脸上。他凌厉的俊眸注视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通身的气势压过去,地上的女人两股瑟瑟发抖,又一阵热流贯入裤腿。 祝明奕皱着眉,声音冷如三九天寒泉,薄唇微启:“滚!” 祝癞子被身前居高临下的小哥儿吓得失了声,这回再次听见“滚”这个词,如蒙大赦,拔腿,颤颤巍巍往前跑,好似身后有猛虎追她一般。 谢琼暖的目光流连在她湿透的裤腿上,心中疑惑顿生,这采草贼至于吗?隔壁帅哥温柔又能干,厨艺更是顶顶的棒,这女人至于被吓的尿失禁? 她这厢心内暗自吐槽,不由自主的便回头看了眼前方帅哥。 却不料,正好对上了他扭头回视的眼。 祝明奕显是没料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被她看了个正着,他一时愣在原地。通身的冷意还没散干净,他整个人沐浴在阴影中,比往日显得多了几分杀伐果决。 他注视着她那双明澈的眼眸,脸上忽的生出半分难堪。心内有种说不清的患得患失,方才凶相毕露的模样怕是被她看了个一干二净。 女人们大多还是喜欢那等温柔体贴,细声细气的小哥儿,如他这般凶悍的男人,怕是让她见之害怕了吧。 他别过眼,捏紧手中的剑柄,逃避似的快步进入自个儿院子。 木门“啪”的一声响,阻隔了谢琼暖的视线,她只觉木门阖上的响声跟个巴掌打在自己心口一般。 邻居显见的不愿意搭理她,想必还在生她昨日说错话的气儿。 谢琼暖盯着木门,脸上丧的不行。 她刚还准备上前吹吹他彩虹屁,求和求喂饱,却不料……她连上前搭讪的机会都没有。 一片吃货赤城之心,遭遇喂食主的嫌弃。 谢琼暖懒散的倚在门口,不死心的盯着隔壁木门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却也没见邻居开门给她送吃食的身影儿。 她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自个儿院子。 没有美食于她而言跟失恋没差别,心情糟糕头顶,她重新躺会自个儿大摇椅上,不觉应景的哼了两句歌词:“我不是一定要你回头,只是当又一个人挨饿,回头才发现你不在,留下我迂回的徘徊。” 她改了改歌词,胡乱的唱,心情郁闷,觉得特别应景儿。 秋日的树叶簌簌的落下,祝明奕院子里的银杏叶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的落于地上。 院儿里,身着一袭青衣的男子,笔直的站着,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 他垂手而立,看着银杏下坠的过程。耳边传来空灵凄美的歌声。 他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黑沉的眸子闪过一丝陌生的迷茫,很快的又克制的被收敛回去。 他犹豫的望向厨房的方向,抬脚向前几步,终是又停顿了下来。 扭头复杂的望了一眼隔壁院儿墙,烦躁的眯着眼,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入正厅。 绿生做好饭,从厨房端来菜,正好看见自家主子坐在木凳上发呆。 他脸上黑黑沉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墨色的俊眸透着股浓浓的不悦,整个人冷的像块儿寒冰。 绿生摆好饭菜碗筷,这才敢开口叫他来吃饭。 祝明奕端起碗,食不知味吃着碗里的饭食儿,味同嚼蜡。 持筷子的手胡乱的夹着身前的菜,低头眸子定在碗里不知何时夹起来的一块儿野猪肉上,他忽的便觉得吃不下去了。 以往野猪肉他自个儿也是舍不得吃,都是拿到集市上,换几两银钱的,前些日他可怜她。便打算留着给她补充点儿营养。 每次见她,远远瞧着,她的肤色虽不至于面黄肌瘦,但确实是瘦的弱不禁风。 三年前他跟着流荒的饥民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往往这种体型的女人在农村是活不了多久的。很多都会饿死在韶华之年。 心头无端生出不忍,便每天变着法子做吃食儿,想让她多长上二两肉。 但是..... 祝明奕抿唇,他说不清自己心头莫名生出的奇怪情绪,同情过头,竟生出一些令人惶恐的东西来。 方才在门外,他甚至害怕她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凶相毕露的自己,理应把她吓坏了,她那么弱,胆子那么小...... 祝眀奕捏紧手上的筷子,把心内复杂的情绪驱逐出去。 看着桌上的肉食,就会想起她垂涎的表情,她.....今日想必又要饿肚子了,祝眀奕烦的要命,眼前全是她灵动的眼眸。 搁下吃了两小口饭的碗,他沉默着,起身径直去了柴房。 绿生愣愣的看着少爷的背影,举着筷子,脸上是止不住的惊讶。也不敢询问,低头默不作声的吃饭。 哪里知道,柴房方向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劈柴声,那声音重重的充满煞气,似乎在砍人一般。绿生端着饭碗的手几乎快抖成了筛子,他家柴火早前劈够,足足够上一个月的量了。 公子……公子……有心事儿? 祸患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谢琼暖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自己的现状再适合不过。 邻居小哥哥已经两日没有给她送饭食儿了,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郁闷上几天。 更何况是谢琼暖,她自知别人没有义务给她投喂吃食儿,可是...... 没有美味的饭食儿,她活着还有什么劲儿,最近她又有轻生念头了。 再尝过祝小哥的美食投喂后,镇子上的饭食如何再能下咽。 为了能吃,她都想牺牲色相,勾搭隔壁酷哥儿了,可是,任她在别人院儿门口转悠,也再没有遇见过那冷峻的哥儿。 心情甚是难过,她觉得比失恋还严重。 今天天气并不是很晴朗,早上一早起床,天空就阴阴沉沉,要下雨的样子。 谢琼暖几日没吃上熟食,给馋的不行,胃里泛酸,便打算今天去镇子上,勉强觅食。 不料天不遂人愿,打开屋门,天空乌压压一片黑,眼见着有场大雨将降临,一场秋雨一场寒,去镇子上,即使有武大娘车来车送,也总是有诸多不便。她便也止了出门的念头。 左右无事,外面天气也不算好,谢琼暖无趣的撇撇嘴,意念一闪,便进了子空间。 子空间内还有八亩荒地,尚没有耕种。谢琼暖考虑到,凤朝缺少调料,炒出来的菜,寡淡不少。便打算在空间再开垦了一块儿地出来,栽种些辣椒、蒜苗,姜块之类的作物。 最近她喜欢上了隔壁小哥儿那盘豆角炒肉,觉得味道颇为美味,打算一并耕种一点儿。 再加上,即将进入寒冬,落水村庄稼地里的黄瓜,便再没有了。她打算在自己的空间里,多栽种一些黄瓜,西红柿也跟着一起撒了点儿种子。毕竟黄瓜、西红柿,乃后世蔬菜标配,虽大凤朝没有西红柿这种作物,但是她背着人的时候,也可吃上一二。 一个大白天的时间,都在空间里忙忙碌碌,待她出来的时候,屋外的天气已经黑黑沉沉。 此刻虽戌时未到,但屋外已经不能看见一丝亮光,空气中有泥土的清香,显见的是白天她进空间劳作那会儿,下了一场大雨。 谢琼暖点了根蜡烛,打算去厨房烧水泡面。今天一天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虽有蔬果饱腹,但也觉得胃部隐隐作疼。她从小就有胃病,即使末世来临,她幸运的进化了空间异能,身体素质变强,但这胃病的病底儿并没有好。若是只吃冷食儿,便会胃痛。 末世那会儿因为她这个毛病,秦楚生那男人每次出去搜集物资,都会提醒自己把煤气灶放入空间。这样即便在荒无人烟的废弃城市,也能方便他给自己做碗热饭,虽然那饭菜的味道不怎么好吃,但总归是热的。 他们异能小队的异能者时常调侃她娇气。毕竟异能者即使胃病犯了,总归不可能疼死,哪儿需要抱着被丧尸发现的危险,烧火做饭。 秦楚生也不知怎么想的,一直娇惯着她这一毛病,旁人说两句酸话,他也只是温和的笑笑。 谁知就这样一个体贴细心的老大哥,到最后竟然也不信任她。 想想她做人,也是失败的紧。 谢琼暖揉揉微微发疼的肚子,拎着开水瓶去厨房,刚打开厨房的木门,隔壁却发出一声杯子落地的响声。接着便是一阵急慌慌的脚步声。 “奕哥儿,你快去村里看看,天黑之前,我看你家小厮挂着浆洗衣物的竹篮回来,中途遇见了祝癞子。那会儿我娘正在喊我做活儿,一时没注意,再抬头,你家小厮便没了人影儿。我这心里不安定,便上来你家看看,您家小厮回来没?” 祝明奕抿着唇,手上的竹筒一慌神没有拿稳,倏地落地,发出一声巨响。他沉默的看着门口女人,对着她摇摇头。 门口站着的是村里祝大福家的大女儿祝妞,以往两家住得近,关系颇好,邻里邻居互相帮忙也是常事。 黑夜里两人视线对视,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绿生丑时便去小清河浆洗衣物了,这会儿已经将将三四个时辰。 不肖多说,祝眀奕握紧腰间的长剑,抬脚往山下走。 祝大妞跟在他的后边,好心的问:“奕哥儿,要不我陪你去祝癞子家,你一个小哥儿家家的.....” “大妞姐好意,眀奕心领,只这是自个儿的家事儿,怎好牵连您!”祝眀奕头也不回的拒绝道,脚下生风,竟是很快甩开了祝大妞很远的距离。 黑夜中,祝大妞看着他的背影,黝黑的眸子全是落寞。 谢琼暖耳力好,两人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邻居似乎遇到了麻烦。想着前些时日,听村里人,说起祝癞子的“英雄事迹”,加之前次见面,她观那人贼眉鼠眼的模样,终是有些不放心。 放下手中的开水瓶,旋身出门,朝着祝眀奕消失的方向掠去。 ―――― 暗沉沉的黑幕遮掩着,绿生拼尽全力蜷缩着自己破碎不堪的身体,他被身前矮小、贼眉鼠目的女人喂了药,身上难以忍受的羞辱感觉一波一波地传来,理智渐渐失去,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她玩弄的东西。挣扎于事无补,渐渐脱力,直至羞耻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他绝望地看着柴房那扇岌岌可危的窗口,窗外青光暗淡,再无希望,眼角流下一滴泪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这间曾经是他和公子搭建的柴房里,耻辱地死去。 “啊啊啊啊......”他的喉咙沙哑,想要说的话已经成不了语句。 祝癞子向前,蹲下身,挑起他的下巴,张开血盆大口 狰狞的笑:“乖哥儿,别怪我,怪只怪你那凶悍的主子,惹着谁不好。给我祝癞子甩脸子,这就是下场。” 她说完,看着被她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哥儿,得意的笑。凌nue弱小小哥儿给她带来的快感,让她既得意又成就感满满。 绿生脸上的泪水和血水糊了一脸,他黑眸狠狠的盯着她,用尽力气朝她啐了口,声音破碎:“公子......公子不会饶了你。” ※※※※※※※※※※※※※※※※※※※※ 啊,我就只虐这么一次,我发誓 该杀 “呵!”祝癞子嘲讽一笑,她手里拿着煤油灯在出气声已逐渐微弱的绿生面前,来回晃了两圈。 不屑的嘿嘿笑:“今日我就是将你折辱至死,你家公子又能奈我何?你家公子再如何能耐,大抵也就令官差将我抓至牢房,老娘在里面待上五六年,再见又是一条好妇。” 她有恃无恐的笑,自恃得意。谁让她命好,身而为女人,便注定了比这些低贱的小哥儿珍贵不少。即使犯了□□之罪,也罪不至死。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的今天同样是。想着那日那该死的祝眀奕,竟然敢用剑尖羞辱她。她便怒从心中起。那哥儿身怀武功,她奈何不了他,但是他的小厮......呵呵! 回忆起祝眀奕那张冷漠的脸,祝癞子恨意又起,她手上的煤油灯抵着身前小厮的喉咙口。 火苗簇簇的烧着绿生黝黑的脖子,煤油滴在他的身上,星星点点,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祝癞子塌下来的眼皮,色光一闪。 又一波的无度索取,绿生在这样的折磨中,绝望的断了气。 死前,他似乎听见柴房门破开的声音。 他那俊美如雾的公子,站在屋门口,那双淡漠的眸子,徒然升起了滔天怒意。 他想对着他笑笑的,可是身子已经彻底的软了下去,眼皮便在那抹熟悉的注视下阖上,再无法睁开。 “绿生!”祝眀奕失声叫道,柴房内被□□的人儿却再也没了应答。 他眼射寒心,一脚踹开匍匐在绿生身上光溜溜的祝癞子,刷漆的眉夹在一起,快步上前,抱住绿生,修长的手指在他的鼻息间探了又探。 冷峻的脸上忽的露出一抹铺天盖地的悲怆。 回天无力,他盯着绿生凄凄惨惨的身体深深的看了很久,蹲在地上的腿已经麻木也没有什么大感觉,眸内巨大的哀伤,隐匿于深邃的墨色中。整个人冷的如三九寒天的冰雕,再无了往日的鲜活。 半响,他转头。 那恶心的女人被他巨大的脚力踢翻在柴房一侧,见他视线看来,她脸上后知后觉的露出惊恐之色。 祝癞子艰难的别开眼,喘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慌。这才敢挺起胸脯,她自信眼前的小哥不会真的对她奈若何,但是他此刻的神情,身上毁天灭地的气势,依旧让她心内恍恍。 祝癞子咳嗽一声,压住心头隐隐的不安吗,别开眼,忽略他寒光闪闪的剑尖。佯装得意的笑:“如何?想杀了我?可怜见的,崩妄想,你个独身小哥儿,奈何不了我?” 祝癞子是个滑头,大凤朝对女人有保护条例,男人不得对女子行斩刑,违令者斩。女子若是无意误杀男子,律法当斩,但考虑女人珍惜,判五年牢狱刑法。 五年前她折辱村内小郎,以至生死,保漳县的县令也仅仅判处五年牢狱之刑。更何况县里通判本就是他表姐,往日他为非作歹,得表姐帮助,随便做个手脚,也能遮掩一二。 今日她强迫绿生一事儿,□□他至死,若告到县里,表姐罗大荣运作一番,也可说她是误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料定如祝明奕这般无依无靠的孤身小哥儿,奈何不了她。 祝眀奕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脸上明晃晃的恶意,左手拳头捏的紧紧,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眸子深如大海,看不到底。 右手的长剑稳稳的握在手中,此时祝癞子还在嘿嘿的笑,那笑容恶意满满,刺眼又令人恨上加恨。 祝眀奕垂着眼睛,修长的手指伸开又捏紧,反复两次后,终是无法再忍。 心内滔天的怒火像脱离笼子的猛兽,肆意燃烧,几乎烧掉了他仅有的理智。 长剑出鞘,他的身形一动,速度极快行至祝癞子的身前,剑尖在她的身上不停的舞动。 所有的动作快如闪电,待他停下来的时候,祝癞子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眼睛里应激反应显现出的惊恐迟迟不散,她睁着大眼睛,直挺挺的倒地。 一滩被细剑刺穿的烂泥摔在地上,迸射出血腥的血花。仔细一瞧,祝癞子的尸首上赫然被刻着一个“脏”字。血红色的血液打着底色,让死去的女人的尸体多了份原罪。 谢琼暖追上来,推开柴房,看见的便是这一室的惨状。 隔壁小哥儿站在这恍若修罗场的柴房内,清隽的眉目被飞溅的血液染红了一个小点。 寂静的柴房中,烛光闪闪,为他平添了几丝邪魅与妖冶。 他手持长剑,冷冽的唇角紧紧抿着,看也不看被自己斩杀的肮脏女人。 扭头,脱下自己的长衫盖在绿生的尸体之上,毫不费劲儿的将他背在笔直的后背上。 朝门口走去,抬眼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她。 微弱的煤油灯下,谢琼暖脸上的神情依旧懒洋洋的,似乎如此血腥的场面她习以为常一般。祝眀奕仔细从她脸上寻找,却并没有看出丝毫厌恶、惊恐的情绪。她只是站在门口,如往常很多次打招呼一般冲他展颜一笑。 祝眀奕心内浴血杀戮的戾气不知为何便在这样,温柔以待的笑容中,缓慢消退。 谢琼暖趁着他发愣的间隙,向前两步。夺过他手中的长剑,拿在自己手上。意念随心动,把里空间中末世出土的那对汉白玉戒拿了出来。 她的右手故意在怀里掏了掏,把其中一只玉戒塞在身前男人的手心中。 眼下的情况来不及解释,这些时日她读过大凤朝律令,男人不可随意手刃女人,违反者律法当斩。 她尾随他进屋,室内未散的血腥,男人杀戮的戾气,还有他背上死相凄惨的黑脸小厮。她如何能猜不到这屋内一炷香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办法了,这毕竟是个古代社会,女子为尊,他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而且还杀了女人,发生了这种事儿,斩首便是他唯一的命运。 谢琼暖从进屋那刻起,便在想办法,长期饭票不能死,她的美食不能断。 为今之计,要想保全他的命,只剩一个法子...... ※※※※※※※※※※※※※※※※※※※※ 还来得及,赶在晚上发上来了,明天也2晚九点。。。。 赘妻 祝眀奕往外走的脚顿住,他不明所以的捏着手中玉戒指形状的物事儿,清潋潋的眸子望过来,却只得了她安抚一笑。 谢琼暖也没空与他解释,,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顾不得男女大妨,垫脚快速的擦拭他额头上飞溅的血液。 素手如玉,温软的触感隔着布帛划过祝明奕冷硬的五官。他一时愣愣的,连出气的声音也不自觉放缓了很多。心底陌生的暴戾与无边的血腥被脸颊传来的余温给一一抹去,消失殆尽。 他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她出格的举动,没有反抗,小指颤巍巍的蜷缩成一团。墨眸里不悲不喜的冷冽,在她指尖的温度下,极缓的回温。他抿唇,心内交织的是他自个儿也说不上来的陌生感情,压住了他看见绿生尸体后,与恶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谢琼暖擦完他脸上的血液,松了口气。张张嘴,正待解释两句。 远方却有了动静,竖起耳朵听,一大波脚步声由远而近。 不一会儿,这间柴房外面,柴火通明。 一大堆大妇在祝百盛领头下,举着火把,破门而入。 屋内血腥的场面,毫不遗漏的暴露在众人眼前,让进屋的一众村民们惊的瞪圆了眼睛。 他们惊恐的看着屋内的两人,视线落在谢琼暖手里的长剑上。脸上的震撼经久不散。 祝大妞在人群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她如何也没想到,她心中一直暗自爱慕的小哥儿,本是勤劳俊美,不染纤尘的神仙人儿。此刻浑身上下却笼罩着一层冷冽的戾气,只在偶尔看向他身旁女子时,才稍稍收敛。 祝大妞从没有见过这么气势外放的祝明奕,她不觉瑟缩的退后了一步。不由想起她爹亲前几日说的话,娶回这等夫郎,往后麻烦事儿不会少,他那等凶悍冷漠的性子,她也驾驭不住他。 她忍不住的再看了看他俊美的侧颜,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为何不忍忍?她明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请来村长与村里的大妇们,原是想让她们为他主持公道,哪里知道……如今看来终是晚了。 祝癞子是被长剑一箭穿心而死,身上被人用剑法刻着一个大大的“脏”字,从字迹看来,行凶之人,剑法极其精妙,挥剑如下笔。 落水村村内有这样高超剑法的除了小哥儿祝眀奕,没有谁能做到这个程度。 可是,如今握着这长剑的人,却是崂山懒女谢琼暖。 祝百盛沉着脸,村内出现了两起命案,他虽没有权利处置他们,却一定得关押报官,尤其是祝癞子还有一个在县里当通判大妇的表姐。若不追责,他村长的名头也难保。 这样想着,他的口气便愈发的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儿,祝老三、绿生是谁杀死的?” 祝眀奕作势便要上前,却晚了一步。 谢琼暖提着剑,慢悠悠的走到村长对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把祝眀奕挡的严严实实。 她水润的杏眸,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唇边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也不知为何,众人在她这明明懒洋洋的眼神注视下,竟纷纷生出一丝惧怕之意。 她把手中的长剑横在自己的胸前,一只素手指着祝癞子的尸体,淡淡的道:“祝癞子是我杀的。” “大胆,你.....好你个谢琼暖,祝癞子身上的剑伤真是你挥剑刺杀的?明目张胆的杀人,就凭你这身板……?” 祝百盛抬起粗粝的手,指着谢琼暖质疑道。 却不料,崂山懒女似也不是真怂,她慢条斯理的把悬在她鼻端的粗手拿开,脸上懒洋洋的表情终是全然收敛,杏眸内飞快的转换成凄楚与控诉。 她愤恨瞪着祝癞子死不瞑目的眼:“祝癞子如何杀不得?今日她辱我夫郎,杀我家小厮绿生。我谢琼暖,即使再无能,也不能忍着她。正当防卫,误杀了她,何错之有?村长,你是咱村唯一一位读书人,您说,按照当朝律令,琼暖,当不当斩杀她?正当防卫有没有错?” 谢琼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一套一套,待她说完,别说在场的一众大妇,竟是连祝眀奕,也睁大眼睛诧异的看向她。 “夫郎?怎么可能?大胆!谢琼暖,你休要混淆视听,你何时成的祝眀奕妻主?你二人何时成亲?可有婚书?为了包庇奕哥儿,撒谎也是要抓到牢狱的。” 村长征愣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拔高声音斥责道。 她毕竟不是傻子,祝癞子身上的刀伤明明是剑法精妙的人所为,如何可能是弱小的谢琼暖能砍的出来的。且崂山懒女与奕哥儿明明相识才短短一个月有余,怎么会能成亲?即使已成妻夫,整个落水村的村民却都没有听过一丝消息。 祝百盛身后的大妇们,也纷纷点头,眼神中俱是不信。虽觉得祝癞子本就该死,但是县里要追责,也不能随意应付。 谢琼暖迎着村长迫人的质问,脸上并不见慌乱,她一手握着沾血的长剑剑柄,一手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玉戒,递给祝百盛。 她指着玉戒,解释道:“村长明鉴,这便是我与我夫郎之间的信物。琼暖原是个孤女,十五年前,街头乞讨,被祝家大户主夫买进府内。大户人家妻主,见我长相颇为美貌,便把我定为她独子童养妻。琼暖五岁入赘,这枚玉戒便是当初入赘信物,本为一对,夫郎手中也有一只。” 谢琼暖说完,趁人不注意,对一直沉默的祝眀奕眨眨眼。 却说这厢,祝百盛半信半疑,她仔细瞧着手中的玉戒。戒指乃汉白玉制作而成,玉色清透,触之冰凉,只肖一眼,便能看出其成色极佳,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 她上上下下将谢琼暖打量了两眼,她身着麻布长衫,虽貌若玄女,衣着打扮仍是一副穷酸之相,料想这戒指她自是买不起。可崂山女的解释却也漏洞百出。 她沉着脸,继续发问:“休要说谎,你初来落水村,分明与奕哥儿并不相识。如何这会儿就变成了一起长大的童养妻?” 谢琼暖似是知道她有这样一问,从容不迫的解释道:“村长你有所不知,琼暖生来命苦,本是与夫郎一并住在陇西长林郡,祝家大户养了琼暖三年,只待我二人长大成人,便立马行房。可是七年前的中秋灯会,琼暖贪玩与夫郎走散,被拐子拐走,这才从此沦落天涯。” 她说完,顿了顿,见众人把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又接着道:“当年琼暖年岁尚小,并不记得夫郎家中地址,这些年一直寻找,本打算放弃。没成想,前些日子见到了与小时候长相极为相似的夫郎。起初琼暖并不敢上前相认,盖因夫郎本是大户人家,如何也不能落于落水村。又因夫郎三年前失去记忆。初次见面看琼暖的眼神甚是陌生。琼暖一时怕唐突了他,犹豫很长一段时间,好在,天可怜见。前些时日,我二人做了邻居,熟悉后偶然一次,竟是看到夫郎手中戴着的白玉戒指,这才敢上前相认。” 谢琼暖一口气编完故事,见众人依旧半信半疑,执起身后祝眀奕的手。 众人只见小哥儿修长手指上赫然戴着一只与祝百盛手中一模一样的白玉戒指。 谢琼暖深情款款的看着祝眀奕:“眀奕,你把手中的戒指,给姨们看看,也能为你我做个见证。” 祝眀奕墨色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谢琼暖,放下绿生的尸体,顺从的褪下手指上的戒指,摊开手掌递到众人眼前。 他抿着薄唇,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与谢琼暖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相携的模样,此时无声胜有声。 待众人看完后,谢琼暖拿起他手掌上的戒指,一并递给了祝百盛。 她一脸郑重的道:“百盛姨明鉴,这两枚戒指本是一对,一枚内侧刻凤,一枚内侧刻龙,意龙凤呈祥,是我那三年前在大难中去世的岳母给我们妻夫二人的祝福。我二人原是有婚书再身,却不料三年前夫郎家中遭难,他又失去记忆,现今唯有此物能证明我与他夫妻身份。琼暖在此,请各位姨们给做个见证,如今这祝癞子,把我家小厮凌,辱至死,又欲强迫我夫郎。泥人也有三分脾性,琼暖忍不了他折辱之罪,错手误杀了她。即使官府当真找来,琼暖也情有可原,请姨们明鉴。” 谢琼暖说完,便欲掀开长衫下跪,那模样甚是可怜,被一旁站着的祝铁柱给扶了起来。 她心生怜悯,对着仍旧不想罢休的村长,粗声道:“百盛姐,祝癞子的德行,这么多年你早就知道,如今琼暖为夫郎小厮,失手错杀了她,本就无大错。我们乡里乡亲,私下还应感谢她,毕竟帮我村内除了这样一个祸害。你如何还要再做为难?” 祝铁柱一开口,深知祝癞子恶习的一众村民也纷纷劝。 “是啊是啊,杀人偿命本就是应该,这祝癞子,可是把这谢家的小厮都给□□至死,这是造孽哦!” “村长,你自个儿想想,你家里也有那云英未嫁的小郎,若是也有小厮绿生同样的遭遇,岂不是.....” “对啊,咱村内,但凡家里有个小郎的,谁不对祝癞子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来,她仗着自个儿有个做通判的姐姐为非作歹,不知造了多罪业。死有应得啊!” “原来谢家女君是奕哥儿的妻主,难怪我说,咱村儿何时有了这样一对长相出众的男女,原来这本就是一家。” “可惜了,可惜了,奕哥儿如此德行出众的小哥儿,竟是被你这懒惰的女人给得到了手。奕哥儿啊,你看看你妻主,你是个有本事儿的。她既是你赘妻,往后可得好好给她点儿吃食儿。”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说到最后都偏离了主体,谢琼暖暗地里瞟了一眼祝眀奕,看他脸上冷漠的神情,心知他此刻心内应是极不好受。 亲眼目睹自己的如亲人般陪伴的小厮,被人□□之死,再如何稳重的男人,也终是心力憔悴。 又遇上,这等被村民围堵问罪,身为小哥儿的无助,许是在这一刻才能真实的显现出来。 她看着他刀刻般冷硬的侧颜,腰身挺的笔笔直直,逆境中宁折不弯。一向懒散的谢琼暖忽的生出两分心疼,他此刻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末世最后几日的自己。 谢琼暖眸中闪过一丝同情,很快一闪而逝。她抬头望着祝百盛,见她依旧在沉思,自知自己蹩脚的谎言并不能让她全信,却也不再多做解释,多说多错。 落水村村民们民风本就朴实,一群庄稼人,心内没有诸多弯弯绕绕,直来直去的劝说。 祝百盛听的隐隐头疼,女儿临走前,特意交代,这祝眀奕小郎害她卧床不起多日,实属可恨。若是他日真的犯了大错,让她硬起心肠,惩戒了他去。今日正是处置他的好时机。 只是崂山懒女拿出的证据也不似作假,她虽仍然觉得不对劲儿,但也一时说不上来问题出自哪里。 她一双老态的眸子注视着谢琼暖,半响,诘问的语气稍稍软了些:“琼暖,不是姨不相信你,你且看看祝癞子那通身的刀伤,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懒女能刻上去的吗?” ※※※※※※※※※※※※※※※※※※※※ 今日撒下一个慌,来日谎言就成真的啦! 我给大大们解释一下,为啥绿生会死。因为大大们估计都很不忍心。 绿生的死并不突兀,他的惨是这个女尊社会小哥儿们惨的一种提现。祝癞子这样一个辣鸡,都能让他死不瞑目。这些小哥儿,除了那些极优秀的,他们改变现状,其实法令解除,大部分哥儿还是在长期的封建余孽影响下,困守內围,造就了明明手长脚长,却打不过一个酒色掏空的癞子。这是种社会的悲哀。正是因为绿生的悲哀才让往后的男女主更加坚定,小哥儿们地位要想提高,法令没有用,还得靠思想行为的引导。 所以这并不是一篇传统意义上的女尊文,我可能还想写一点儿,灾难生存面前,平等的意义。 可能有bug,承蒙不弃,我尽量多看点儿民宿类的书,让它健全一些。 软饭女(一更) 谢琼暖不动声色的听着,抬眸看向远处祝癞子的尸体,眸色渐深。祝百盛心思重,怀疑到祝癞子身上的剑痕,确也不如何奇怪。 她星眸微眯,在祝癞子尸首上字迹笔画处停留了会儿,正打算暗自用上异能的气劲儿,表演一段舞剑刻字。 身形还未动,体内忽然涌上一股强劲的气流,充斥四肢百骸,她的身体随着这股气流不由自主的舞动起来,长剑在手,剑影如电,竟是不受控制的在地上刻了个“脏”字。 字迹笔锋与祝癞子身上的“脏”字分毫不差。 众人被她这忽然的招式,给惊的呆立原地。 谢琼暖自个儿也是心内惊骇非常,她扭过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只见他垂着头,仔细看来,他薄唇一角分明溢出一丝鲜血。 隔空御人,此招虽神奇,却对内力消耗极大,祝眀奕勉强撑着身子,极快的把嘴角的血渍擦干净,抬起头,便对上她关切、不赞同的眼眸,他抿唇,不自在的别开眼。 两人之间的互动只发生在一瞬间,待众人回过神儿来,只看见谢琼暖淡定的神色。 她对着祝百盛道:“百盛姨,琼暖的剑法诚然没有夫郎好,但是当年也是被岳母大人请来的教习师傅,亲自教导过得,手刃一个被酒色掏空的祝癞子,再轻松不过,琼暖今日所言万没有撒谎的可能。” 她言辞凿凿,语气诚恳,祝百盛再说不出什么话儿质疑,只是呐呐的低声说:“你既如此有本事,为何还懒得成天门也不出?成天没有个正经儿事儿,窝在家里成何体统。” 谢琼暖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这村长若放到现在,会被人骂成“事儿妈”吧。质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这人不是应该放行让他们把死去的小厮安置妥当,竟然还追在她后面问她为何这么懒。 她心头不愉,唇角便笑的越发灿烂:“村长此言差矣,琼暖喜欢被夫郎养着的感觉,此生只愿当软饭女。” “你......你.......” “百盛姨,今日事情已经向您解释清楚,大凤朝律令,正当防卫,斩杀对自己极其夫郎意图不轨者,无罪。您看今日事情真相大白,能否放琼暖妻夫二人先行回去吗?我家小厮已生死,理应赶紧安置他的尸首。若是他日此事官府还要追究,便来崂山找我便是。”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今日为她说好话的一众大妇,长长的鞠躬表达谢意。 谢琼暖鞠完躬,也不等祝百盛答应,直起身,牵起已经重新背上绿生尸体的祝眀奕,穿过围堵的一众村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充满血腥的柴房。 初秋的落水村,刚下了一场秋雨,淅沥沥的小雨把田埂小径边的野草野花,浸润的湿湿润润。 夜晚,乡间小道湿滑。 谢琼暖与祝眀奕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二人布鞋踩踏在有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次次擦擦的响声。 她握着他的手在出门后便很快放了下来,这会儿她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弓着腰身,极稳的背着绿生的尸首,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 沉默一直蔓延了很长时间。 谢琼暖借着月光,盯着他的发髻,一路从乡间小道儿走向宽敞的崂山山脚平地。 她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如今为了能留住他的性命才迫不得已编出那样的谎话。为了不委屈他,她谎话中自愿承认自己是赘妻。本以为这样他心内会好受些,如今看着他那沉默不语的样子,似乎仍旧是心内不愉。 这原也不奇怪,毕竟女尊社会的男子,视名节为命,她今日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虽能救他性命,但也害得他往后成亲有碍。 唉..... 谢琼暖叹口气,心内无端生出一丝无奈。为了长期饭票,她是真的不愿前方的小哥儿被这封建制度给残害了去。 但愿他能想得开。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崂山家门口。 谢琼暖见他仍旧不言不语,识趣儿的抬脚,往自个儿家门口走。 布鞋刚踏出去两步,前方的小哥儿猛然扭头头,墨色的眸子盯着她的,声音与往常比,沙哑了两分:“你去哪儿?” 他身上背着个尸体,夜色下显得犹为恐怖。 谢琼暖末世杀丧尸见的多了,倒也不害怕。 被他猛的叫住,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要帮忙。心内暗忖,绿生断了气儿,这个时辰下葬显然不现实,他一小哥儿,守着尸体总归不容易。 她语气放柔了些回道:“奕哥儿,你今日还要帮忙吗?绿生的尸首,今晚你先放在家里,明日再去找村内的木匠打口棺材,为他安置下葬事宜。” 月色下,小哥儿沉着长脸,如墨的眸子向她看过来,盯了半响,见她依旧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知他话中真意,脸色黑了几分,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却多了几分难为情:“你......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你我是妻……妻夫关系,若是往后再分……分居两间院落,岂不引人生疑。” 祝眀奕抿唇,见她比自己还不自在,紧握的拳头松开,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向听了这话发呆的谢琼暖鞠了一躬,冷硬的声线柔和了些,接着道:“眀奕谢过小姐今日救命之恩,今日手刃恶人,原做好了为那恶女人一命赔一命。不料小姐心善,救我一命,感激之至。但你我之前合力撒下这般谎言,总要令人信服,小姐如今再与我分居两处,便不可行了。” 女尊国的小哥儿大抵都有些害羞,饶是祝眀奕这哥儿往日勤奋又干练,如今提到两人居住在一块儿这事儿,仍旧难以启齿。 他脸上有丝可疑的尴尬,月光下显得犹为鲜活。 谢琼暖愣了愣,她竟是逼着人家哥儿向自己说出了如此难为情面的话。 为他挡下这灾祸,她原就是心有企图,再如何吃亏的也不是她。这会儿竟让眼前的小哥儿羞愧难当,对自己歉意深重了。 ※※※※※※※※※※※※※※※※※※※※ 晚上还有二更 ,那天答应个小阔爱周末多更点儿。 同居(二更) 谢琼暖收起脸上呆愣的神色,抬眸,水润的眸子直直的与他的对视。 红唇张合,声音多了丝诚恳:“奕哥儿无须愧疚,帮你我也是另有企图。往后你若能多帮我做做好吃的饭食儿,我就已是赚到了。你方才的顾虑我也想过,今晚你不提起此事,我也是要和你说的。眼下受形势所迫,咱两儿往后必须得住在同一屋檐,作对假妻夫。你放心,我这人虽平日懒散惯了,但应有的礼节都懂,并不是那等以恩携报之辈。以后你我相处,我必不越雷池一步。你我二人相处当会以兄妹待之,你看可否?” 祝眀奕抿着唇,晦涩的看了她一眼,几不可查的点点头。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原应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何心头深处阴郁之气萦绕。她说“以兄妹之情待之”,呵! “我先回屋取上一两件衣物,去去就来。明日若是祝癞子在县里的衙役表姐前来,找上麻烦,也可与你共同应对一二。” 谢琼暖与他商量道,见他低头嗯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捂着小腹,回到自个儿那破院子里,收拾衣物。 一天没有吃上一顿正经的饭,这会儿胃部泛着酸。之前那会儿与村长箭弩拔张,气氛紧张倒也没顾上身体不适,这会儿放松下来,竟觉得小腹的疼痛更重了些。 谢琼暖捂着小腹推门进屋,在空间内拿了块巧克力,食不知味儿的咀嚼了几口,这才稍稍缓解。 她也不再多做耽误,从破旧的木椅上站起来,手脚麻利的收拾包裹。 慌称是人赘妻是有代价的,后续圆谎麻烦不断,只不过想着隔壁小哥儿为人,她却也心甘情愿领了这麻烦。 不过她现在耽误之急,是赶紧得搬过去,以免被有心之人察觉出不对。 谢琼暖速度很快,她其实正经的衣物也没有几件,往常在家里穿着的都是现代衣物。只在出门的时候才会换上,从镇子上买来的麻布长衫,因此家里她的衣物也就那两三套,俱都被浆洗的泛黄,显得颇为寒酸。 掀开布帘,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舒适的大床。谢琼暖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虽然睡觉再没有以往那么柔软舒适,但是能吃好喝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把内室一应现代物品,全部给收进了空间。这才摊开包袱,把自己那寒酸的三两套衣物放入包裹中。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出了门。 祝眀奕开门,便见谢琼暖背着个简易的包袱,手里提着两个缺了口铜盆并一些洗漱用品,笑着与他打招呼。 他晦涩眸子斜过她一眼可见的全部家当上,墨眸生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同情。她是真的穷。 他不动声色的招呼她进屋,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物品,侧身让她进来。 谢琼暖在祝眀奕院门口待过很多次,今儿是第一次入得院内。 这是有五间土胚房的农家小院,土胚房并排而立,院儿门前开垦着几拢田地,地里种着菜,天色太黑,谢琼暖也看不清青菜的品种。 她随着他直接进入约莫是正厅的房间。 绿生的尸首便罢在正中央,他身上脏乱的衣物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的血迹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他阖着眼,黝黑的面容安详而又宁静,就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祝眀奕待这小厮显见的是极好的。他把上好的锦缎穿在他的身上,兴许只是想让他体体面面的下葬。 男女有别,谢琼暖很快的收回在绿生身上的视线,她的眼睛定在正厅的竹椅上,问道:“奕哥儿,今日要守灵?” 祝眀奕点点头,目光滑过绿生的眉眼,闪过一丝痛楚,很快的又尽数收敛。 谢琼暖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了句:“节哀顺变。” “谢小姐,往后叫我眀奕便可。今日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只是..... 祝眀奕顿了顿,脸上尴尬的神情一闪而逝,咬了咬舌尖,终是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可能要委屈小姐和眀奕住上一间屋舍了,毕竟村长对你我妻夫身份仍有怀疑,若是明目张胆的分房而睡,恐引人生疑。眀奕知如此......如此委屈小姐......” 谢琼暖当他担忧何事,原是要与他同床共枕。她虽心中也有些别扭,毕竟她喜欢独霸一张床,但女尊社会,别人小哥儿都不怕她对他如何,她岂能再扭捏。 如此想着,谢琼暖也故作轻松的笑着应是:“往后奕哥儿也别再叫我小姐了,叫琼暖便是,左右你我现在是妻夫身份,这些称呼也应该注意些。” 祝眀奕见她大方得体的反应,之前徒然升起的愧色便也消失干净,领着她去了他的卧室。 走的时候嘱托一声:“拆房有热水。”便去正厅守灵。 绿生于他,并非普通仆人,他二人相伴三年,相依为命,主仆情深。今日他意外受折辱而死,即使他为他手刃了歹人,也难换回他一命。 他心中如何不痛?为他守灵已是他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死也要他体面的入棺收殓。 祝眀奕揉揉头痛的额头,跪于绿生灵前,脑海中也没停下思考,往后的变故须得先做打算。 祝癞子被杀死一事并不会轻易解决,如谢琼暖所说,祝癞子县里唯一的亲戚表姐,一定会前来找麻烦。 解决此事倒也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他一向是个耳听八面眼观六方的人,来松花镇三年,卖野生动物,接触过不少体面的达官贵人。从那些人支言片语中,也能听说祝癞子表姐罗通判的为人。 此人很是贪财,从她手中走过的官司,只要钱给的够,便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罗通判家族内分支众多,表妹多的数不胜数,祝癞子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再加之祝癞子为人恶毒,往日没少惹出人命官司,给她添麻烦,又给不了她多少好处。罗通判早就对这祝癞子烦不胜烦,懒于搭理。 她若是真上门找麻烦,总归是讨公道是假,要银子是真。 祝眀奕墨眸闪了闪,他不知道他失忆之前出生如何,但是他却有种极准的为人处世准则,他的准则告诉他银子能解决大部分难事。 这三年他手上的存款也颇为不菲,靠着崂山打猎,这些年攒下不少银两。 只不过罗通判的胃口想来必是很大,他往日积攒下来的银钱怕是都要喂了他的口。 银钱可以再赚,却再不能连累隔壁女人跟着自己惹上衙门的官司。 他抿着唇,往后生活许是要拮据不少,但是他发誓万不能让她跟着他挨饿受冻。 祝眀奕正跪在简易搭建的灵堂中,胡思乱想。 远处厨房却传来一声锅铲掉落的声响。 他身上一个激灵,脸上露出连他自己也没查觉的担忧,直起身,轻功一跃,很快消失在正堂。 ※※※※※※※※※※※※※※※※※※※※ 女主你醒醒,别人小哥真的很主动了。 27章 祝明奕踩着夜间的寒露,推开厨房的木门 。他满脸担忧的神色挂在刀刻的五官上,星眸极速的寻着她的身影。 煤油灯微弱的淡光下,墨发明眸的女子正狼狈的捂着胃部,见有响声,机警的抬起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尽数收敛,懒洋洋的脸上略过几分尴尬来。 她直起身,讪讪的指着厨房内的铁锅,一向懒洋洋的脸上出现了丝可疑的难为情:“奕哥儿,你怎么来厨房了?我……恩,用这锅……做些饭食儿。今儿一天没吃饭,胃有点反酸,所以......扰着奕哥儿守灵了吧!你.....甭管我,待我弄好,就去休息。” 灶糖里的火苗簇簇的燃烧着,站在前方的女人,白皙的脸上被柴火熏的多了点烟灰,额鬓处甚至有些柴屑沾在她的发丝上,灰头土脸的模样,本是狼狈之极。祝明奕却隔着煤油灯的晕黄灯光,看到她通身说不清的烟火气,此刻的她比往常似乎更加真实了些,也更…… 祝眀奕别开眼,在她略显急促而尴尬的眼神中,无端升起些柔情,心内的情愫陌生的令人心悸。 他的眼眸只敢落在她捂着胃部素白的手上。想着她许是饿的狠了,他两日没有给她送吃食儿,她该是真的饿了两天。看向她极力遮掩痛苦的神色。祝明奕有些后悔,心内升出浓浓的愧色。他抿着唇,抬脚向前两步,走至她的近前,捡起地上掉落的锅铲。 清澈黑亮的墨眸看向她,温声道:“琼暖想吃什么?眀奕给你做。” 谢琼暖面上的尴尬更甚,心知他才经历生离死别,正是悲痛之时,哪能在此刻为她再洗手作羹汤。她摇摇头,上前两步,欲要夺过锅铲。 却被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她讪讪的道:“奕哥儿,你今晚还要为绿生守灵,且去忙着吧,我自个儿也能做些吃食儿。” 祝眀奕下意识的看了眼锅里被翻炒的黑乎乎的鸡蛋,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语气多了丝不容转圜,执拗的问:“琼暖想吃什么,眀奕给你做。” 他认真的注视着她,眸内是不容置喙的固执。谢琼暖与他迫人的不容拒绝的眼神对视两秒,终是败下阵来。 侧身让开厨案,轻声回道:“那.....明奕帮我做个蛋炒饭?” 谢琼暖这人,往日不靠谱,却是个特别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人,前世今生,她生活过的苟且,却也不是个随意接受别人馈赠的人。 可自从穿越到古代,与祝明奕这小哥儿相识,除了今日她替他解围,她似乎一直在接受他的善意。 想着他平日不苟言笑,投喂自己时却敛住温柔的俊颜。无端觉得反差萌太明显,心内升不起丝毫拒绝他好意的念头。 说来这也甚是奇怪。 谢琼暖心内暗忖的当口儿,祝明奕得了她的话儿,手脚麻利的背过身,起锅烧灶。 她回过神儿来,盯着他切菜的背影,心里的一角不知为何无端柔软了些。 往日的懒散,在这样一个雨后寒冷的晚上,被平添驱逐了些许。 她倚在墙上,看着他添柴、打蛋。 原只想让他简单炒个就普通的蛋炒饭,应付一晚即可。 可祝眀奕显见的不想将就,他伸长手,取下屋檐下吊挂着的野生猪肉。 在水里清洗几遍后,又不嫌麻烦的从厨房一角拿出昨日采摘得来的白菜。 待一切配菜切完,这才热油下锅。 他回头便见她怔忪的神色,低声问:“琼暖吃不吃五花肉炸成的猪油渣。” 谢琼暖忙不迭的点头,说到吃,之前纠结的羞愧立马消失无踪,她眼巴巴的望着他把切好的五花肉放进锅里翻炒。 口水便不由自主的分泌出来,空气里猪肉放在油里炸成猪油渣的香味儿传来,她捂住胃部,忽的觉得这会胃里更痛了些。 她巴巴的看着他的动作。 蛋炒饭炒制起来本是极其简单,祝眀奕为了让她吃的稍微好点儿,特意多加了些配菜。 他把五花肉炼制成油渣,盛起来,再用锅里剩下的猪油翻炒米粒。加了青菜、鸡蛋、猪油渣的炒饭,便更显得香气逼人。 待的出炉,诱人的猪油香充斥了整间厨房。 祝眀奕把蛋炒饭装入盘,却并没有收锅,他把白日做的米汤放入锅里,重新热了一遍,这才招呼身旁咽口水的女人,过来吃饭。 正厅里放着绿生的尸体,不好上桌吃,好在厨房有一个木质的小桌子,正好能容纳一两个人当饭桌。 他把小桌子搬到厨房正中间,扭头便见身后的女人已经自觉的搬出旁边的木凳,擦干净浮灰,坐在了上面。明眸亮闪闪的看着他,那模样就如镇上王富户家的小猫,摇尾求投喂。 祝眀奕擦擦手,一直绷着的脸上,有了丝显见的笑意。 “吃吧,记着先喝完米汤。我见你胃部很是不好,蛋炒饭本就有些油腻,还是先喝完汤,暖暖胃,以免晚上不好克化。” 谢琼暖感动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米汤,胡乱的点点头,这会儿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一晚黄橙橙的炒饭上。此刻就是有人让她上天,她也得竭尽全力给他表演一个。 若为美食顾,万事皆可做。 炒饭入口,猪肉的肉香夹杂着鸡蛋的香味儿一起拥入味蕾,谢琼暖只觉连自己的小腹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如果它能叹息的话)。眸子中随着炒饭入口升起浓浓的惊艳。 即使没有过多的调料,这碗蛋炒饭,也能排上她吃过的蛋炒饭中前几位。猪油炒制的蛋炒饭,最大的败笔本是油腻,但是这碗炒饭并不是,蔬菜打底,鸡蛋柔嫩爽滑,猪油渣脆香可口,炒饭橙黄,颗粒均匀,几相搭配,味道便是绝味。 一大碗的蛋炒饭,对面的男人一口未吃,全部进了谢琼暖的口。 她吃完,碗内的米粒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抬起头,便正好对上对面小哥儿柔和的眉眼,他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先前的戾气消失无踪,虽眉色中仍旧有一丝哀恸,却总归是缓和了心情。 谢琼暖心头一松,放心了些许,却猛然想到自己刚刚竟然一个人把所有的蛋炒饭给吃光了,没有给对面的小哥儿留上一口? 造业哦! 她小心翼翼的觑着他,脸上全是心虚。 异能者素来胃口大,美味在前,她又两天没吃饭,竟然没心没肺的把别人好心好意炒制的蛋炒饭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个人干出来的事儿吗? 人渣啊! 谢琼暖如此想着,心里更虚,低下头,呐呐的道歉:“奕哥儿,不好意思,我......我竟然把你给我做的吃食儿给全部吃光了,也没给你留上一口,你看......要不然......我.......” ※※※※※※※※※※※※※※※※※※※※ 以前看那个动画片中华小当家,天哇,看他做了个蛋炒饭,口水一直流,我自己做,呵呵→_→,后来我掌握了一个技巧,买点五花肉,先渣,把它给炸枯,油炸盛起来,再用猪油炒蛋饭,还可以加火腿哇,土豆哇,青菜配菜,最后放入五花肉渣的油炸。真的还不错……香 28章 谢琼暖“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她总不能告诉对面小哥儿,自己再还给他一碗饭吧!就她那厨艺,别说在厨师大神面前献丑了,就是给他提鞋也不配的。 祝眀奕鹰眸闪了闪,盯着她乌黑的发髻,眸里哀痛之色又消散不少。见她为难尴尬的神情,忽的有些好奇她的来历,妻主吃夫郎做的饭菜本就是应该,更何况,她还自称是自己赘妻,他养她本就天经地义,如何还能羞愧至此。 许是尊重,她身上有别的女人对小哥没有的尊重。 所以她才会羞愧,才会心虚。 祝明奕背着手,秋天的夜晚,更深露重,他只着了件白色的麻衣,灶糖的火此刻已经熄灭,本是极冷的厨房内,他无端觉得有些暖。 他软下声音,温和的道:“眀奕晚上用过饭,这蛋炒饭本就是给琼暖所做,无须自责。” “真的?”谢琼暖狐疑的问,心内并不信。以这圣母小哥儿的个性,八成是为了安抚她说谎。 祝眀奕点点头,孤男寡女对视半响,他率先不自在的别开眼。 谢琼暖见他不好意思,也不好再追问,拦下他收拾碗筷的手,道:“你赶紧去正堂,剩下的我来收拾。” 说完也不等他反驳,撸起袖口,麻利的收拾起来。 对谢琼暖来说,吃白食可以,洗碗却再不能麻烦他。 祝眀奕抬着的手顿在半空,墨眸盯着她瘦弱的背影,半响扭头回正厅。 心头由绿生去世生出的孤寂,平白被身后的女人磨平、极缓的消失。 他薄唇张合,一声极细微的“谢谢。”隐匿于夜色中。 ---- 谢琼暖第二日,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她坐在床头征愣了半天。 这不是她往日睡着的房间。 床下不是她柔软的床垫,而是坚硬的木板床。原以为睡在上面会腰酸背痛,没想到起床后,身长胳膊腿,不见一丝不适。 谢琼暖抬眼打量,这是间布局极其简单的内室,说不上如何奢华,却比普通农家小哥儿的房间好上太多。 房内一应物品俱是全新,身下的木床也是极大,粗略估算,与她自己去县里找木匠专门打造的木床,相差不了多少尺寸。 木床的一侧放着个木桌。她寻找了半天,竟是连铜镜也没有。 桌上物品极少,两根发带,和一个木盒。 木盒内紧紧关闭着,似乎放着装饰用的物品。 木床的另一角竖立了个衣柜。木头制作,看模样也是全新。 内室与外室隔着个简易的木制屏风。 整个内室的布置像极了祝眀奕这个人,简单而内敛。 昨日夜色已深,她匆匆合衣睡下,也没仔细打量四周,这会儿清醒过来,眸内睡意全消,才得了空儿仔细观察。往后就要在这间房内久居,谢琼暖粗略看了下,全新的木制家具让她放下心,左右这间屋舍放在落水村农户家,也算顶顶好的,并不如何委屈。 她穿上繁琐的衣物,一脚登上布鞋,走了出去。 穿过屏风,内室与外室风格相同,只多了很多家具。 墙上挂着木刀鞘,室内正中央搁置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八仙桌,木凳齐整的放于一侧。最神奇的是,这间外室临窗户的位置竟然放置一方书桌,桌案上此刻摞着厚厚的书籍。 谢琼暖粗略打量了一番,书籍甚多,竟是比她自己买的书还齐全。 她有些惊讶,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哥儿会如此讲究?这间卧室,家具简单,都是不值钱的木头制作打造而成,却每一样物品摆设俱透着雅致。 尤其是窗户边摞着的书册,古代乡下,吃上个把鸡蛋和肥肉,都是过年的情况下,买书本读书便是难上加难。落水村内,除了村长家的女儿,便没人愿意供自家女儿读书识字。村内的小女君尚且没资格拥有一本珍贵书籍的境遇下,祝明奕却有一书桌。 她前些日了解过这里的物品售卖行情,古代书本与笔墨极贵,乡下人大部分不会选择买这等珍惜物品。 然而,她却在奕哥儿的桌案上看见了这么多书册,虽知道他能干又能挣钱,但是甘愿把银子花在书本上的小哥儿,确实罕见。 谢琼暖眸子闪了闪,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她可能低估了祝明奕这独身小哥儿,有这等觉悟的男人,如何是池中之物? 谢琼暖心内暗自赞叹一声,抬脚出门,端水洗漱。 她目前与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便再不能偷懒去空间取水。她对他人品很是赞赏,两人交情却也没达到令她曝光自己最大的秘密-空间异能的程度。说她小人之心也好,谨小慎微也罢,暴露空间异能这种事儿便是她最大的底限。毕竟怀璧其罪,非我族类,必诛之。前世她见得太多背叛,轻易不会再相信人。 不过为了美食,日常生活不便忍忍也就过了。往后,她虽不能明目张胆的从空间内拿东西回报他,却也可以旁敲侧击指点指点,帮他多挣点银钱。 谢琼暖一边暗自打算,脚下的步子也没停,推开门,天气放晴,初秋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让她浑身懒洋洋的。 她眯着眼,竖起耳朵,想听听祝眀奕在做什么。整个院落却出奇的安静,竟连一丝声音也无。 估摸着是出去处理绿生的丧事去了,谢琼暖有些后悔,起的太晚,竟是连忙也没给人帮上。 独自去厨房端来热水洗漱。 令她感动的是,入了厨房,灶糖内的火并没有熄灭,锅里储存着热水,并不需要她重新烧。铁锅上放着个竹子制作的蒸笼。蒸笼上放了一碗杂粮粥并一份儿泛黄的包子。 谢琼暖抿唇,眸色微深,被这样无声胜有声的温柔给感动了一瞬。 末世五年 ,她早习惯了人情世故。独自取暖,不假他人之手,便是末世生存之道。 后来即使认识了秦楚生,他对她事事关心,处处体贴。却也无法捂热她漠然的心。 她原不是那么容易感动之人,这会儿竟被这嫉恶如仇,不苟言笑,心地善良的小哥儿给温暖。 她看着锅内热着的早饭以及蒸笼下热腾腾的开水,唇角微勾,红唇绽出一个笑。 取完热水,洗漱完毕。去厨房用了他给她留下的早饭。 一通忙碌下来,便堪堪花了半个时辰。 这会儿祝明奕还没有回家,谢琼暖先去正厅看了看,厅内摆着的尸首已经不见。 想来他是怕麻烦自己,一大早儿便求人给绿生下葬。 原本主子给奴仆下葬,并不需要亲自跟着,请来镇上专门为人下葬的大妇,或者力气大的汉子,便能把这一应丧事儿给包圆。 但绿生之于祝明奕的意义绝非主仆,昨晚为他守灵一夜,已是全了主仆恩情,今日再停灵堂上,便不合礼数。 祝明奕想的深远,绿生本就是受人□□而死,他明知祝癞子表姐罗通判对此是绝不会善罢甘休,若到时候银两无法满足她,执意要为绿生验尸。 想想他死后还要遭此大罪过,下葬之事如何也不能拖延,须得尽快把绿生的丧事儿办妥。 祝明奕天没亮便出了门。 去镇子上请来人手回来,谢琼暖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并没有把她叫醒。左右那人昨日为了他与村长周旋甚久。他昨日观她腹部疼痛,本就弱不禁风,身体抱恙带病。如何再让她跟着他早起,爬山挖土,为绿生下葬。 出于这种考量,祝明奕趁着天色未大亮,跟着一众有个把力气的大妇,粗糙的汉子们把绿生抬到山上,早早的下葬。 一应丧事儿处理完毕,回到自个儿家里已是日头高升。 只是,此刻他家门前并不安生,闹哄哄一片。 ※※※※※※※※※※※※※※※※※※※※ 谢琼暖:绿生下葬都不喊我,算什么好盆友? 祝明奕:我不想与你做朋友,只想追你。 谢琼暖:女尊国小哥儿还兴追人啊? 祝明奕:我不赶紧追,别人都在觊觎着呢? 磨刀霍霍的祝莲,凤楚生:呵呵! 作者去码万字章,这两天由我存稿君为大家服务。鞠躬?感谢在2019-12-08 16:49:34~2019-12-09 14:1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喃喃自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链御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9 章 一众身强力壮的大妇把那人团团围住。 祝明奕墨色的眸子崩出一抹厉色,快步向前。 人群里此刻吵闹的哭声,一字不漏的钻进他的耳朵。 祝癞子的尸体停在祝明奕家的门口,谢琼暖在人群中间,揣着手,脸上似笑非笑。 村长领来这据说是县里通判的大人物 ,在门前闹事儿。 这女人是祝癞子的表姐,长相与她那为非作歹的表妹倒颇有些相似,有着一双相似的吊梢眼,俱都是酒色掏空的模样,让人见之反感。 那女人此刻正在声泪俱下的干嚎:“我可怜的三儿哦,老祝家唯一的独苗苗,就这样被个女人随意斩杀,可怜见的,作为她唯一亲人的表姐此刻才听说此噩耗。”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气势倒不弱,只是来来回回也就这几句话,听的人耳朵都生了茧。 祝百盛带着她往日交好的一众大妇立于她身后,撑腰意味明显,讨要说法是假,要挟逼迫是真。 谢琼暖一时没转过弯来,不明白她是何意。毕竟若是找麻烦,凭罗大荣一介通判的身份,便是招来衙役抓她妻夫二人至县衙,与她对峙公堂也是容易的事儿。 可她自个儿领着这一众混混似的大妇上门 ,绝口不提问罪,只顾着干嚎是为何? 谢琼暖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听她哭诉了半天,道理证据摆在她面前讲了一通,她仍是来来回回的干嚎个不停。 门口摆放着祝癞子的尸首早已经发青 ,暴露在阳光下,显得尤为骇然。她这据说感情至深的表姐却不闻不问。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 谢琼暖眯着眼,仔细回想与她周旋的这一会儿,她反常的举动。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罗通判个中真意。这人不是来讨公道的,是来勒索的! 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她打量了好几眼。松了口气,原以为会难办,竟然只是为了要钱? 这还不容易,银子她有的是,空间里大几千两银票。还有很多金银珠宝。 金山银山取之不竭。 想通因果,谢琼暖脸上便多了丝慵懒,上前两步,正要说话。 人群处传来一阵骚动,她诧异的瞟了一眼。 天不亮便出门的男人回来了,他披着麻衣,通身冷冽的气息萦绕周身,见她看过来,朝着她安抚的点点头。 祝明奕冷着张脸快步走到她身前,背过身,颀长的身形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上前两步,抿唇对着前方不依不饶的罗通判行了一礼 ,不卑不亢的招呼道:“罗通判好,得亏今日您来明奕家小坐。您今日不上门,明奕也要找您。三姨之死,总得有个解决。她毕竟是我妻主误杀至死,身死后续之事必得我们担着。您不若与明奕进屋,我妻夫二人与您再行相商。” 罗大荣受了这样一礼,抬眼便见眼前小哥俊美的模样,那陌上君子的气度,让她一时有些发愣。 她上山前只听祝百盛简单的介绍过这崂山谢家的情况。只以为这二人是普通的农户人家。 可万万没想到,见了女主人的容貌已经让她心生疑惑,待得见了这男主人。 心内便愈发的觉得这二人不简单。单就外貌气度论,即使在县里也很难遇见一个。难怪她那癞子表妹把持不住,想要对他意图不不轨,却舍掉了姓名。 若是以往,以她色性上头,仗势欺人,调戏一番,也无大碍。 但她毕竟比祝癞子见多识广,往常遇见的人多了,识人断贵的本领也不是一般乡下人能比。 姑且不说眼前小哥儿通身的气度,便是之前看她妻主那模样,这也不是普通村里人能够养的出来的。 她在宝漳县当通判二十余年,小打小闹不断,却仍旧能坐稳通判的位置,并不是靠她的本事儿,而是她审时度势的能力,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要敬而远之。 她带着她癞子表妹的尸体上山,为了讹诈银子,本打算直接以势压人。 可接连见了这家夫妻二人通身气度,一时拿不定她二人身份,仗势欺人的念头只得暂时打消。 好在这当家夫郎极合她心意,话里话外便欲与她和解,比他那赘妻知情识趣的多,也不枉费她多花了半柱香时间与之周旋。 罗大荣心思千回百转,假哭也随着祝明奕的话儿止住。冲着他咧嘴一笑,满意点头说好。一口黄牙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晃眼。 目的达成一半,罗大荣顺势回头觑了一眼祝百盛,语气带了丝官腔道:“你们先回去吧,既然谢家妻夫愿意与我和解,共同商量三儿身后之事儿。你们便不必久留,毕竟是我自个儿家事儿,外人不便旁听。” “可是.......”祝百盛显见的还想再做为难,却不料话头刚一说出,便受到罗大荣一记警告的斜眼。 她声音拔高,呵斥道:“可是什么可是,本官让你们回去,可还要我派人请你们走?” 祝百盛被她压制的低下头,瑟瑟发抖,不停摇头。即使心内仍有不甘,骨子里也无法反抗县里的通判大人的命令,弯腰卑躬屈膝告辞退下。 说来罗大荣段位倒底比祝百盛高了不少。落水村的村长一大早就到县里找她,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处置了祝眀奕这已婚夫郎的意思。这祝百盛打的注意分明是拿她当枪使,她一向不喜利用她的人,如何会如了她的意? 她同她一起上崂山,打着找麻烦的旗号,实则她表妹死不死和她关系并不大,这祸害,说句不好听的话,死了便是为民除害。如今还能借着她的身死,捞笔银子,皆大欢喜,为啥吃力不讨好,把麻烦揽在自己身上 她又不是猪脑子,银子不拿去治了这不知深浅的妻夫俩 ,得不偿失不说 ,后患无穷。 罗大荣玩味的觑了眼祝百盛心不甘情不愿的背影,讥讽的哼了声,这老东西也不是个好的 祝眀奕眯着眼,二人的龌龊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想起前些时日举止异常的祝莲,他威胁那女人第二日后,祝癞子便上门找茬,还有村长祝百盛,捉着他的错处千方百计置他于死地。 这一系列的因果联系起来,如何猜不出背后的罪魁祸首。 他捏紧拳头,牙关紧闭。墨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殆尽。 侧开身,客气的领着罗大荣进屋,路过谢琼暖身边时,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妻主,您带着罗通判到正厅坐坐,我去把您昨日给罗通判的礼物拿过来。” 谢琼暖应声点头,眸光滑过一丝赞赏。 他名义上的夫郎这是在外人面前给她装面子呢? 谢琼暖看着他那张冷峻的侧脸,心内惊奇不已,她往日以为这哥儿善良又圣母,原来这种善良是需要分人的。 嫉恶如仇,又善变通,能屈能伸,又能审时度势。这样的男人,若是生活在现代,功成名就一点儿不稀奇。即便是在这个女尊社会,男子地位相对比女人低的情况下,他依旧把自己活成了别的闺阁小哥儿梦想的样子。 这样的小哥儿,值得最好的温柔以待。 谢琼暖敛住眸内的震惊,带着罗大荣进屋。 她为她倒了杯白开水,家里的一应物品她其实并不熟悉,茶杯就放在正厅的红漆木桌上,倒不难找。只是这沏茶的茶叶,她确实不知。 给罗通判端来白开水,她从她虚浮塌下的眼皮下看出了鄙夷。 她倒也不觉得难为情,只呵呵的对她笑了两声。 听着她坐在上首,又一通训斥。 谢琼暖面上懒洋洋的应是,不搭理也不接话,把罗大荣气的仰倒。 罗大荣这辈子还没遇见过这样的女人,说她通身贵气十足吧,确实也不像看错,单论那外貌,这世上恐再无她人出其右。但是她挂在脸上闲散的神情便奇怪的恨,这样的表情会出现一位大户人家小姐身上吗? 那懒洋洋,事不关己,无关痛痒的懒散,和街头乞丐,得过且过,了无生趣过一生的模样并没有差别。 罗大荣正陷入怀疑,便见这家里真正做主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着他通身矜贵的气度,背着光走入正厅,身后的阳光在他的周身踱了一层圣光。把他整个人衬托的愈发神圣不可侵犯。 这样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再觑了一眼一旁懒散的女人,暗忖,难怪这绝美的女人情愿入赘当赘妻,也要跟着这哥儿,怕是她家真正有大本事在身的人是她家夫郎。 罗大荣心头千回百转,对着祝眀奕的面色也柔和客气了许多。 祝眀奕不欲多与她纠缠,拿着手中的木盒子递到她身前,打开木盖。 他把木盒塞到她怀里,这才直截了当的进入正题:“罗通判,这些礼物您且收着,虽您家表妹不义在先,我妻主护我与小厮再后。但是总归也是误杀了一条人命,这些银子就当我妻夫二人给祝癞子的身后事,表示的一点小意思。” 罗大荣紧紧的抱住怀中的木盒,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话,注意力全在木盒子上。 木盒中盛满了银锭子,她掂了掂这重量,粗略估计,这一盒银两得有上百两重。罗大荣脸上的假笑总算真实了些,看着祝眀奕的眸光,有些恶心的谄媚与温柔。 “这.......这怎么好意思?” 谢琼暖被她瞬变的脸色给啄了眼睛,人心七窍,窍窍玄机,用在这女人身上再适合不过。她不动声色的挡在祝眀奕的身前。 懒洋洋的笑道:“罗姐姐,给您的您就拿着吧。您看,今日这事儿我们能否和解。毕竟祝癞子虽被妹妹误杀,她也是真杀掉了我家小厮,侮辱了我家夫郎,我们两家若真的对簿公堂,到时候,谁都得不到好儿,您说是吗?” ※※※※※※※※※※※※※※※※※※※※ 作者去码万字章,这两天由我存稿君为大家服务。 60章(二更加三更) 阳春三月, 天气已逐渐回暖。 谢琼暖在家窝了整整一个冬天,没怎么出门。往常挑水的活儿都让范寒苑给抢着做了, 是以很长时间没有在崂山山脚下晃荡。 这天天光大亮, 万里无云。春日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格外的让人舒适。 谢琼暖扛着个鱼竿晃悠悠的往山下走。 一路走来, 所见之景令她秀气的眉毛不自觉的稍稍蹙起。 春暖花开,原本应是绿油油的麦田,金黄色的油菜花, 万物萌生、生机勃勃。 却不料,这一路走来,庄稼地里, 青黄不接, 很多田地上甚至裂开了缝隙。 干旱? 谢琼暖眸中滑过一抹异样,待行至小清河, 心中的异样便愈发盛了些。 小清河的水比去年浅了不知多少, 原本河水改过膝盖的下游,现在只能没过脚踝。 今天, 天朗气清, 往常尚可碰见许多在此地浆洗衣物的中年夫郎和小哥儿, 今日却没有…… 谢琼暖提着鱼竿, 看着眼前的浅滩,除了几个在此处玩泥巴的女童外, 竟没有一个成人。 谢琼暖止住向前走的步子, 转身便打算, 去村内找个人问问。 村里青黄不接、水源枯竭的景象有点儿不正常。 她刚转身,没走几步。 身后便传来一个稚嫩的呼唤:“暖姨?|” 谢琼暖扭回头。 前方不远处的小女娃,正一浅一深的向她的方向跑来,她扎着总角小辫,身上的衣物有些脏乱破旧,瘦瘦小小的样子,竟比几月前见的时候,清减了不少。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此刻盛着抹遇到熟人的激动。祝大娃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脸上盛开一抹童稚的笑容。 谢琼暖跟着笑起来,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近前的小女娃,摸了摸她枯黄的发尾。 温声招呼道:“大娃,又偷着出来摸鱼了?” 祝大娃黝黑的脸上生出一丝罕见的红晕,她呐呐的回道:“才不是,如今小清河下游连水都快没有了。我……我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河里有没有藏着泥鳅” 谢琼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那双沾着泥巴,尚未清洗干净的双手:“哦?我们大娃真能干,还想着捉泥鳅呢?” 祝大娃扬起脸,脸上盛着被表扬之后的骄傲,只是这骄傲的神色维持了一瞬间却又垮了下来。 她没精打采的道:“可惜,摸了一个时辰的泥鳅了,至今一无所获。暖姨,你来钓鱼的吧?” 她看了眼谢琼暖手中提着的鱼竿,祝大娃黑黝黝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希冀的流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瞬间熄灭。 谢琼暖见她脸上忽尔开心、忽尔落寞的神色,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大娃聪明,一眼便看出暖姨意图。只是我多日未下山,竟不知小清河的水快要枯竭了,这鱼今日可钓不成喽!” 祝大娃原本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小女娃一脸愁苦的看过来,原本稚嫩的声音,带了丝沮丧,颇有些小大人的模样:“暖姨,你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我听母亲随口说,咱村里,今年怕有旱灾。母亲说,瑞雪兆丰年,咱庄户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倘若老天不争气,冬季无大雪冻死虫害,春日无细雨缠绵,滋润庄家,地里今年的收成堪忧。” 谢琼暖原本懒洋洋的神色倏然一凝,她弯下身,视线与祝大娃平齐,温声道:“大娃,此乃你母亲与你说的?小清河的水干涸,是不是也与今年天气有关?” 祝大娃懵懂的点点头,她的双唇,干的有些裂开,头发再没有去年的细细软软,细看之下,还有些枯黄。 “暖姨,娘说今年庄稼地里许是收成不好,家里须得节省开支,我与两个弟弟,自从年后,再没有吃上过一个鸡蛋了哩!今日,想着来小清河,看能不能碰点儿运气,捉些泥鳅回家,打打牙祭。” 小女娃仰着脸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瘦的颧骨突出。 谢琼暖看得有些心疼,祝大娃笑得一脸童真灿烂,瘦小的身板,再没有往日的壮实。 她从怀里掏了掏,意念一闪,把前些日凤眀奕去镇子上,给她买来的糕点,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 缓声道:“小孩子家家,崩总皱着眉头。来,笑一个,暖姨请你吃糕点!” 祝大娃眼睛一亮,她的唇边裂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手将将伸出,似乎想到母亲的教导,顿了顿,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她有些犹疑的拒绝道:“暖姨,这糕点太多了,我……我不能要。” 谢琼暖摸了摸她的发旋儿,故作严肃的说道:“接着吧,还和你暖姨客气什么?往后暖姨还要咱大娃帮我打下手钓鱼呢?”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糕点塞到了祝大娃的怀中。 与祝大娃,在田埂上闲聊了几句。这才解惑,由于水位下降,河水变少,村里浆洗衣物的夫郎、小哥儿,现在都去中游地段,是以下游再不如往常那般热闹了。 谢琼暖从祝大娃口中了解完情况,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回家,掉头去了祝铁柱的家里。 好在祝铁柱正好没有去田里插秧。 见谢琼暖前来,祝铁柱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祝铁柱为人素来朴实,谢琼暖与这类人打交道,一向直来直往。 寻上门,便直接进入正题,问了些村内近些时日的情况。 祝铁柱是个中年人,说起话来比祝大娃更为有条理。 她详细的与谢琼暖,描述了近两个月地里的情况。 原来不止落水村,周边的村落,今年春天种下的秧苗俱都青黄不接,别说青色的嫩芽冒出土地,便是一些青黄不接的叶子,也很少有。 祝铁柱唉声叹气,一脸愁苦,庄稼大妇,常年在地里干活,遇到这种萧条的景象,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猜测。 “今年不好过呐!”临走时,她拍着谢琼暖的肩,愁眉苦脸的叹。 这一天,谢琼暖在落水村的田埂中穿梭了很久,直到天色将暗,才回家,忙的连中午饭,也没有顾得及吃上。 好在她家喜欢养猪一样养肥她的夫郎,今日并没有在家,否则又是一阵爱的数落。 凤眀奕这晚回来的很晚,忙了两三个月,十万大军安置的地方总算布置妥当。 近些天,为了不引人注意,从别的郡县买来骏马、兵器。他也是颇费周折,好在一切尚算顺利,师姐留下的暗线全部排上了用场。 所有的一切均算无漏洞的安排妥当,凤眀奕的心情总算稍稍好了些。 他已经多日,未给她坐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每晚归来,只能匆匆的在灶房,简单坐上两道菜,放置在厨案上,让她第二日吃剩菜剩饭。 这几日,他们连好好说上一通话的机会都难有。 好在,一切将要进入尾声。他可以…… 凤明奕与范寒苑加快步子,往回走。 天空中一轮圆月高悬,把两人的影子拖的既细又长。 回到崂山山脚的独门小院儿。 那人并没有睡,里屋内点着蜡烛,灼光摇曳,把她的身形倒映在窗柩上。 凤眀奕看着她的身形,脸上冷峻的神色不由软了些,薄唇微勾,推门而入。 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袍,脱下厚重的棉衣,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挺拔,如松如竹。 谢琼暖扭头看他,顾不得欣赏他此刻披星戴月,清隽的面容。 她端坐在八仙桌上,手指上压着张字迹已干的宣纸。 温声道:“眀奕回来了?做下来休息会儿。” 谢琼暖指着自己对面的杌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凤眀奕有些意外,他第一次见她神色如此惶急,欲言又止。这不像往日的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凤明奕心中疑窦丛生,走至她近前,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抬眸看她。 谢琼暖葱白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琉璃般圆润的眸子,晦涩不明,她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开口,停顿了好半响,方才问了句意味不明的话:“眀奕,西南十万大军还有多久进入九江郡境内?” 夜晚的风一阵阵的掠过,尽管窗门紧紧关闭。 蜡烛之上的火苗也东倒西撺,忽明忽暗。 凤明奕深紫色的眸子几不可查的滑过一抹疑惑,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稳健有力:“粗略估计,还有半月有余。” 谢琼敲击桌面的手指微顿,她脸上带着丝古怪的神色,又极快的收敛干净,抬眸直视他沉沉的双眼,继续发问:“倘若……现在让十万大军转移到别的地方可还来得及?” 凤明奕愣了一瞬间,他将木椅搬的离她更近了些,坐在她的身前,执起她的手。 深紫色双眸定了定,摇头,薄唇开合,音色笃定:“来不及。信件来往,即使用最快的飞鸽传书,也需多日。且西南十万大军乃分散转移,下达命令更为不便。即使仅用大半个月时间,命令所有兵将转移它地,但是撤离方位,路线,布局,安顿,没有提前做准备……极为危险。” 凤明奕好看的俊眉微微隆起,他知她素来不插手他们军队之事儿。倘若问起来,必是发现了什么大事情。 他仔细打量她,眼前的人靠坐于方桌前,她的脸上再没了往日慵懒的神色,双眸内清光潋滟。 “明奕,你近些时日,时常去县里,可有发现镇子上,县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出现?” 谢琼暖反手握住他的手,她细长的手指绕着他的,手指交叠,绕指缠柔。 凤明奕眯着眼睛,抿着唇,脑海里飞速的滑过近些时日在镇子上所见所闻。忽然一顿,修长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他呼吸声几不可查的重了些,声音低低沉沉,回道:“集市上赶集的人俱都少了不少。镇子上的蔬菜、瓜果摊位越来越少。前些时日,子彻与右将军在酒楼,与人购买地契,竟发觉酒楼的饭菜又贵了些许。小二说,米面供应不足,菜价上涨……等一下,米面供应不足!” 凤明奕黑紫色的瞳眸瞬间睁大,他的眼神定定的看向谢琼暖,心底的猜测呼之欲出。 谢琼暖冲着他点点头,叹了口气:“县里也开始粮食、蔬果供应不足了,对不对,明奕?因为松花镇乃至整个九江郡,庄稼地里青黄不接,没有办法再供给蔬菜粮食。” 谢琼暖感觉手中握着的这双修长的手指端再不圆润,他的指腹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触之粗糙。 她眼中有些沉重,缓声继续解释道:“我今日去小清河钓鱼,河水下沉,河床裸露,小清河四周所有良田,寸草不生。原是插秧的季节,庄稼地里的秧苗却无一成活。铁柱姨说,去年冬天至今,九江郡内,只有一场雨夹雪。没有雨水滋润,庄稼春天干旱……明奕,你比我有经验,干旱之后是什么? “收成下降!尤其是春天下秧的季节。倘若再旱下去……”祝明奕抿着唇,双眉隆成一座山丘。神色凝重。 “倘若不止是干旱呢?明奕,还记得我们门口种着的几分田地吗?我每日用空间水浇灌,且用的是我家乡的肥料增肥,但是……今日无意发现菜地里出现了虫害。” 凤明奕神色隐藏在阴影里,他莫测的眸子忽明忽暗,看不出多少表情,只有那双修长的五指几不可查的颤抖,章显着主人此刻复杂的心情。 《凤国山海志》有云:干旱之后更容易发生蝗灾,倘若旱灾前一年,没有大雪天气,冻死庄稼地里害虫,来年地里遭遇干旱季节,十之八九会有蝗灾一并出现。 身为大凤朝的太子殿下,从小博闻强识,博览群书。 他虽没有经历过旱灾,却看过多本农科传记。如何料想不到之后将会发生的事儿。 烛火下的男子,刀刻的五官线条极为优美,高挺的鼻梁隆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谢琼暖看着他肃着脸的模样,有些心动,探手摸向他勾子般锐利的鼻尖。 凤明奕眼神闪了闪,他捉住她葱白的手,在唇侧掠过,又极快的五指扣紧。 谢琼暖:…… 太子殿下学什么都快,竟然连这闺房tiao情之术也是迅速上手,青出于蓝胜于蓝。 凤明奕若无其事的握紧她作乱的双手,凝重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他低声道:“干旱、蝗灾。倘若九江郡真的遭遇此番天灾,庄稼地里必会颗无收。天灾并发人祸,真到了饿殍遍野的地步,暴乱随时都会发生。” 谢琼暖不置可否的觑了他一眼,她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做。 “如今再提醒灾民已经来不及,富户尚且能逃出九江郡,躲避灾难。但是普通庄户,身无多少银两,靠着田地吃饭,若发生干旱蝗灾。于他们而言,便相当于,剥夺了耐以生存的根本……除非朝廷大力赈灾,修建沟渠,可是如今九江郡郡守,贪得无厌,赈灾银两定不会落到灾民身上。” 凤明奕直起身子,对着她长长一揖,他的声音带了丝愧色:“妻主,普天之下,央央民众,皆是我子民。如今九江将有大灾难,子彻万不能私自离开……倘若你信我……” 谢琼暖一个闪身,快速的把他扶了起来,她似乎早有所料,神色坦然的看向他,温声笑道:“阿奕,方才看你对我作揖,忽然想起,你我二人,尚没有真正成亲,拜天地。倘若这次天灾人祸过后,天下平定,你可许我一场旷世婚宴?” “好!” 他的回答铿锵有力、声定意坚,她的目光水光潋滟,艳艳含情。 凤明奕恍然觉得,自己应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哥儿。 他的妻主,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她支持他,不管将来又将面临多大的麻烦。 十万大军到达九江郡的时候,已过半月。 蝗灾如谢琼暖所料想的一般如期而至,真正的灾难刚刚开始。 谢琼暖站在高高的崂山脚下,看着山下落水村的良田遭遇蝗虫过境,放眼望去,庄稼地里一片狼藉。 有那相熟的村人,抱着尚未糟蹋的秧苗,哭的溃不成军。 满地荒芜,庄户人家靠田吃饭,倘若庄稼毁了,便什么也毁了。 落水村的村人们,连小哥儿也跟着跑到地里。 他们抱着枯黄的土块儿哭,那哭声一声越过一声,透着灭顶的绝望。 离开?他们身无分文,能走到哪儿去?这些普通的村人大多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松花镇,他们离开便意味着是流民,从此一无所有。没有田地,没有银子,没有技能…… 他们只能守着自己的地,守着奇迹…… 蝗灾过后的第一天,松花镇乃至周围方圆百里的富户,这才意识到事态不对,眼看着地里将再没有产出,纷纷卷起包袱,逃荒到别的郡县。 可九江郡人口众多,平民无数……他们怎么逃? 谢琼暖与祝明奕一并现在山脚。 这日的春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她二人携手看着眼前的惨状,耳边传来山下阵阵痛哭之声,脸上神色莫名。 谢琼暖脸上慵懒的笑容收敛的一干二净,她视力极好。 隔的如此远她看见祝铁柱趴在她自己的土地上,热泪盈眶。 她看见祝大娃变得更为干瘦身板,唇干裂开来,再没了往日的天真无邪。 她甚至看见了祝百盛,她跪在地上,嘴里神神叨叨,向天祈雨,脸上却挂着明晃晃的绝望。 …… 谢琼暖忽觉自己无波无澜的心颤动了下,她以为自己经历过末世,生离死别,天灾人祸,早已经不能让她有任何触动。 然而今天……她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有颗悲天悯人的心。 凤明奕要行动了,他是大凤朝万民敬仰的太子殿下,自那日谈话后,他理智的做出了最正确的救灾策略。 与其等饿殍遍野,良民暴乱。倒不如直接带兵攻下九江,大开粮仓,带着灾民一并休养生息。 “明奕,你去吧,我留下!”谢琼暖眼睛微眯,她的眼神定在山下,声定意坚。 祝明奕诧异的侧过头,他黑紫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她莹白色的侧脸。 “不可,琼暖……” 谢琼暖忽的抬手,她指着眼前这片蝗虫糟蹋过的土地,打断他的劝说,声音无波无澜:“明奕,让我帮你吧,我来帮你把这蝗灾过境的田地给治好。你……去把九江郡打下来。不只是帮你,还有山下千千万万此刻正在痛哭的人……” 凤明奕脸上有些动容,他深深的看着前方的女子。 山风吹着她的裙角列列作响,她脸上少了两份慵懒,多了几分严肃。 明明娇小的身形,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她强大的仿若身后的这座大山。 凤明奕暗紫色的眸子愈发深了些,他退后一步,对着身前的女子,深深鞠躬,他的声音低低沉沉,铿锵有力:“子彻替天下人,谢妻主!” ※※※※※※※※※※※※※※※※※※※※ 再见面,你强我更强…… 我终于写到这个地方了,其实我要和大家说声对不起的,因为本来这文,这之后才是我最想写的高潮,节奏很快的高潮…… 灾难,爽,打脸,基建,还有修罗场 可是我却谈恋爱谈到现在……明明想二十万完结的文,给我生生水到这个程度……抱歉啊……感谢在2020-01-10 11:51:19~2020-01-10 21:4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5 章 他修长的手掌捂住胸口, 似乎只有这样用手按压住,方能让心口的疼痛稍稍减轻。 楚德帝脸上的表情太鲜明, 他那张温润的脸上, 盛着化不开的复杂神色,令周围的侍卫们都察觉带不对, 异色连连。 到底是身处高位的人,眼底浓郁的几乎要喷涌而出的回忆从眼中渐渐褪去,再抬首, 他那双黑眸讳莫如深。 凤楚生扯了扯嘴角,冲着谢琼暖咧嘴一笑。他伸出手,做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温声道:“你好, 琼暖,好久不见。” 谢琼暖心头滑过一丝惊讶, 眼前这自称祝莲夫郎的男人是……秦老大? 秦楚生在末世前, 出生于书香门第。 他有着极为标准的绅士礼仪,即使弯腰的弧度都按着严格的标准。 谢琼暖琉璃色的眸子流光一闪而逝, 正欲说话, 忽觉太子殿下执着她的手, 擦拭的力道加重, 迫的她将视线移回他的脸上。 他面色阴沉,唇角抿成一条细而长的直线, 深紫色的眸子浮上一层强烈的占有欲。 谢琼暖看着他冷的几乎将要滴出水的脸, 好笑的冲着自家夫郎安抚的笑了笑, 小手指轻轻的剐蹭他的手心,顺势窝进自家夫郎的怀中。 她家男人什么都好,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智商爆表,武艺超强。 唯一的缺点便是喜欢吃醋,即使她之前向他报备过秦老大的存在,他却依然怒从心中起,为着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去式生气,不值当。 为了安抚自家仿佛掉入醋缸里的男人,谢琼暖轻车熟路的钻入他的怀中。 凤明奕身体一僵,从进入这间雅间起,胸口熊熊燃烧的妒火总算消减了几分。 他低头,薄唇擦过她的耳垂,轻声道:“妻主记住,此番回去,子彻定是要一个说法!” 谢琼暖:…… 论忠犬夫郎被调教成霸道总裁的心里面积。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日常情话儿,真情流露,不见丝毫作伪。 屋内的两人眼内充血,视线定在他二人身上。 凤楚生的眸子如蛇一般缠在两人相拥的画面之上,他牙关紧闭,五指深深的握紧,圆润的指肚陷入肉内,若是此时有人细心观察,可见那白皙的手指指缝间已是渗出了血渍。 他的唇张合,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一双黑眸带着滔天的愤怒。 这边厢祝莲从方才的癔症中回了神儿,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哪里还顾得上楚德帝的神色。 她撩开额边散乱的发丝,声音既尖又细,甚至带着些破碎的尾音:“祝明奕,不要装了……你和琼暖……呵!妻主?你可得了吧?你堂堂太子殿下,何时有的童养妻?仗着我暖妹心地善良,欺她不通人情世故。你有难时,让她冒充你的赘妻,躲过一劫。可真正的天灾人祸发生,你却置她于不顾,一人逃走。待的灾难过后,又为了得到民心,将她骗出崂山为你卖命。装,你可真会装?” 祝莲指着凤明奕越骂越愤怒,到最后呵斥的声音甚至有些接不上来。 她扶着腰,侧头对谢琼暖苦口婆心的劝:“暖妹,抱着你的男人在利用你啊,你知道吗?你我二人出自一个地方,我们才是可以依靠的亲人。他是这个时代的政客,政客之间没有爱情,更遑论争权夺利的太子殿下。他……他在利用你的纯真与良善……” 祝莲越说眼睛越亮,唾沫横飞,指着凤明奕对谢琼暖解释道:“你还记得绿生的死吗?那根本不是我做的手脚,而是他……他为了能骗取你的信任,让祝癞子那狗东西故意绑架绿生,哪里知道祝癞子兽性大发……呵!可怜那绿生被祝癞子……啧啧……” 凤明奕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绿生的青紫的尸,体仿佛就在眼前。他死的何其无辜,死后被祝莲这种蠢货玷污。 他捏紧剑柄,再抬眸,身上凛冽的弑杀之气全开,他将怀中人小心的放在地上。身形一闪,已是来到祝莲眼前,长剑在空中很快的滑出一抹弧度。 待几人看清剑尖砍向的位置时,祝莲的舌头已经啪嗒掉在了地上 祝莲捂着嘴,鲜血从口腔溢出,她染着鲜血的唇上下张合,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吼声。 疼痛令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她想要尖叫出声,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嘶吼。 “啊啊啊啊……” 凤明奕长身而立的站在祝莲身前,他对她仇恨的表情视而不见。 刀刻的五官绷直,声音如三九寒天的冰凌:“原本如你这种东西,直接杀了便是。只可惜,你这张嘴实在讨厌的狠!杀了你绿生也无法死而复生,既然你喜欢无中生有,造谣生事,那往后便让你祝秀才一辈子哑着……看看日后还如何颠倒黑白,空口杀人。” 凤明奕说完,看也不看她,他侧身,退后几步,对着凤楚生道:“四弟,别来无恙,一别经年,你的人易容之术越来越高,险些连本王也骗了去。只可惜……也不知你何时成亲,娶了这样一位赘妻,愚蠢令人恶心……令你暴露了!哥哥今日帮你给她长长记性,毕竟宫内是非多,倘若她一直这般说话,四弟日后定是要头疼!” 从凤明奕冲入雅间那刻起,凤楚生便知道,自己身份瞒不住,他本也不想瞒着。 他们二人作为敌人又作为兄弟,一起斗了多年,彼此太过了解。 他既能光明正大的闯入九江郡,便有自己的筹码,太子殿下爱民如子,优柔寡断,他手中不止有骆云岚,他还有祝莲那一大家子人做人质。 此番前来,为了民心凤明奕也奈何不了他。 凤楚生轻笑出生,他觑了眼血水糊了满脸的祝莲,眉头微蹙,对着警惕候在一边的侍卫们,不悦的命令道:“还不将眼前之人拖出去,太子殿下在此,你等可能让这烂东西污了殿下的眼。” 祝莲原本被泪水濡湿的双眼越睁越大,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德帝,却发觉他根本没看她。 他温润的脸上勾着抹惯常的笑,可眼神却极冷。 祝莲长了长嘴,她想说她还有归德候府、景阳伯府的世家小姐撑腰…… 可是再如何声嘶力竭的想要求救……却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被侍卫拖着往外走 ,走到门前想起她爱着的琼暖,想要再看上她一眼,却发觉她明明站在不远处,自己却与她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泪水再这一刻如倾盆大雨,喷洒而下。祝莲绝望的闭上眼睛,她以为她与这个世界的创始者来自同一个地方,天生高人一等…… 却原来并不是,纸片人不是纸片人,而她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个笑话…… 雅间内,侍卫、小二姐鱼贯而入,很快便将一地狼藉收拾妥当。 三人对坐在桌边。 茶水氤氲,升腾的雾气挡住了三人脸上的神色。 凤楚生将烹制好的茶水,分别放在谢琼暖二人的桌前。 他随手撕下脸上的面皮,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原本温润的脸上,笑容愈发温和,他冲着谢琼暖温柔的笑道:“阿暖,屋内热,把兔子面具取下来吧!你素来是个怕热的体质,倘若悟出痱子,又得不舒服很多日。” 作为秦老大的一生,他熟知谢琼暖这女人所有的生活习惯,他甚至细心将她的习惯记在脑海中,每日回忆。 如今这样一番体贴的话不经思考便能说出口,让人无可指摘。 凤明奕捏着谢琼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妻主被人觊觎,他虽是个哥儿,却无法大度容忍。 “秦老大玩笑了,大冬天的,如何会热?你不知道,这兔子面具是我家夫郎前些时日自己亲手绘制,今儿说什么我也得将它戴上一整晚。” 谢琼暖说完,不着痕迹的绕了绕太子殿下的手心。双眸含着对身边男人化不开宠溺。 这样的温柔,令凤楚生强自伪装的温和彻底崩盘。 他眼神冷了下来,扫了眼凤明奕,沉声道:“大哥好手段,能让琼暖露出此等神色,呵!此生难见!” “四弟过誉,妻主粘人,为兄也是无法!”太子殿下欠揍的回道,气势丝毫不弱。 凤楚生险些被气的仰倒,好在帝上当的久了,神色转换自如,他黑眸沉沉,讽道:“大哥信中不是骗朕前来详谈,朕如今来了,可不是听你儿女情长,说说你的目的吧!” “为兄要你放了骆太傅与王医丞。” 凤楚生挑眉,他指着谢琼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问道:“哦?用琼暖来换?” 凤明奕抿着唇,他并没有答话,眼神定在茶水中打着旋儿的茶叶上,深紫色的双眸,明明灭灭,看不清情绪。 凤楚生不以为意,他继续道:“大哥,你可知琼暖于我意味着什么?我与她相识相知五年,我熟知她所有的小动作,能说出她喜欢的任何食物,见过她心底最孤独的样子……我与她走过尸山血海……并肩抵御过灾难。而你……你做过什么?配拥有她?” 凤楚生愈发眼神凌厉的看向太子,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倘若你真的愿意换,不仅骆云岚二人可以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朕答应你,从此与你休战,分你半壁江山……大哥,觉得此番买卖,划不划算?” 凤明奕倏然起身,他深紫色的眸子似乎卷着狂风暴雨,看向眼前之人时,充斥着轻蔑与不屑,他走到凤楚生近前,俯身,忽的冲着他勾起唇角,缓声道:“四弟,你错了,琼暖不是物品,交换这个词不配用在她身上。即使你知道她的前尘往事,熟悉她所有的习惯,但是你却将她当物品交换,这样的你没有资格说爱她。哦,你且记住了,她是我的,你……没有机会!” 谢琼暖杏眸中,一直含着丝笑,她看着自家夫郎宣誓主权的(可爱)模样,眸色渐深,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她此刻却想将他抵在墙上,爱上一番。 她家太子殿下的表情太勾人! “太子殿下此话是谈不拢了?”凤楚生眯着眼,语气不疾不徐。“既如此,大哥请吧……” “信是我让明奕送的,秦老大与我谈谈可好?” 谢琼暖拿起桌边的茶水,小口呡了一口,抬眸看向凤楚生。 凤楚生唇角笑容加深:“好!我只与你谈!” 他没有说朕而是用的我自称,就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他无条件的追求,她似是而非的若即若离。 ※※※※※※※※※※※※※※※※※※※※ 不知道你们睡了没,我二更了感谢在2020-01-27 21:53:48~2020-01-28 21:0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苹果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6 章 谢琼暖并没有直接答应凤楚生, 她侧身看向身后的太子殿下,只见身边的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俊眉紧皱, 似能夹死一只苍蝇,浑身上下俱透着股子不愉。 谢琼暖张了张嘴, 将身前之人极为不悦的神色收入眼底,咽下劝说的话,她垫脚抚平他眉目间的褶子, 杏眸忽的软了几分。 她温声道:“阿奕若是不愿,为妻不……” 谢琼暖的话尚没有说完,红唇之上便覆了一只布满茧子的手。 她抬眸, 他那双深紫色的双眸, 含着浅浅的无奈。 “妻主若想与四弟说清楚便去吧!子彻虽心中郁气难平,可却也不愿令你心存遗憾。只不过妻主可别忘了, 方才答应我的事情, 此番回去,子彻定是要讨个说法。” 太子殿下奶凶奶凶的威胁道, 语气中带着几分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警告。 谢琼暖扑哧笑出声, 拿下他捂在自己唇边的双手, 双眸盛满宠溺:“是是是, 今夜听凭太子殿下处置。” 凤楚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谢琼暖,记忆中, 她是冷漠的、是慵懒的、是厌世的、是完全笼罩在自己世界里不愿与人交谈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见过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没想到今日却能看见她那样的面容。 烛光下的女人, 带着兔子面具,看不清真容,可她那双熟悉的双眸,炯炯有神,她看向凤明奕的时候,是浓的化不开的缱绻温柔。 那样的眼神,他前世求了一辈子,却求而不得。换了个世界,他终是从那双淡漠眸子中看见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可是却属于别人,而不是他。 窒息一般的钝痛一波波传来,凤楚生愣在原地,神色恍惚。 雅间内,再次恢复安静,太子殿下从雅间内退出来,守在门口。 屋内烹茶的小火炉,炭火尚未燃尽。 陶瓷茶壶,烧开的茶水升腾冒出一个又一个热气泡。 谢琼暖数着茶壶内的气泡,半响,终是打破了平静。 “秦老大何时来的这个世界?” 凤楚生回了神儿 ,他眉宇间浓愁一闪而逝,再抬眸,帝上的尊严迫的他收回了心头的脆弱。 他提着烧开的茶水,替她手边的茶杯中斟满茶水。 尽管他斟茶的姿势极为优雅,可由于二人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有些距离。手臂抖动茶水顺势滴落在桌面上。 “秦老大烹茶的技术退后了许多?”谢琼暖唇角微勾,懒洋洋的笑道。 凤楚生将茶壶搁置在方桌一侧,端坐在她对面,抬眸看她,缓声道:“来了这异世20多年,已是很少烹茶,是以退后不少。琼暖若想喝我烹制的茶水,秦大哥往后多练习练习,可好?” 凤楚生灼灼的看着她,黑眸中仿佛烧了一把火。 谢琼暖却不接话,她葱白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不轻不重的响声,在空荡荡的酒楼雅间中来回回荡。 屋外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一般。 “秦老大客气,喝一杯你的茶水,依我家醋团子夫郎的脾性,能气上一个月,是以,这茶水往后可不敢再喝了。其实,琼暖本也不嗜茶,秦老大切莫为了今日一番话,耽误了日理万机的时间。” 凤楚生眯着眼,他唇角温润如玉的笑容收敛的一干二净。 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响,响声盖过了谢琼暖敲击桌面的声音。 谢琼暖挑眉,隔着氤氲的茶水白雾,仰头看他,唇边挂着抹慵懒的笑:“秦老大生气了?” 凤楚生忽觉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女人无关痛痒的态度,让他无所适从。 前世他二人相处,虽不是含情脉脉,却也极为默契,哪里如现在这般,疏离的仿若陌生人。 凤楚生复杂的神色隐藏在蒸汽氤氲中。 他看向谢琼暖,心头生出阵阵无力感。 怔仲了会儿,收敛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悲愤,他假咳一声,清了清嗓音。 双眸黑黑沉沉,褪去了为情所困的复杂神色,他端坐在木椅上,脸上换上了副往日面对朝臣的伪装面孔。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琼暖费了这么多波折,诱我来九江郡,想要和我谈什么?倘若想要劝我与你家夫郎和解,呵!那便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他的声音无丝毫波澜,只是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住,指腹深深的陷入肉内。 谢琼暖迎着他的视线,唇角笑容不变,她端起桌边的茶杯,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水,轻笑道:“你与阿奕之间的恩怨,我并不打算插手!” 凤楚生黑眸闪过一抹差异,握紧的拳头稍稍松动,心口原本钝钝的痛竟稍稍缓解。 “阿奕那人性格倔强,要强,你与他之间的恩怨他得自己亲自解决,否则这一辈子心中都会有遗憾。我希望他这一生开开心心,今日万不会背着他,以我与你往日的情分为由,求你与他和解?更何况,我与秦老大之间,再无情分可言!” “够了!无情分可言?”凤楚生拔高声音质问道,双眸含着讥讽:“你与我之间……无情分?” 他松动的手指再次捏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眸灼灼,似乎蹿着簇炙烤的火焰。 “谢琼暖,呵!你真是个无心的女人呐!祝莲那蠢货虽然胡言乱语,但是方才有一点儿却说的极有道理。你这样冷清冷性的性格,如何会喜轻而易举的喜欢上一个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生前世你死前我毒杀你之事儿,倘若是为了毒饼干之事儿,我大可以解释……何必委屈自己与我那大哥在我面前做上这样一出戏。琼暖,你不了解凤明奕这人,他当了十多年的太子殿下,心机深沉,杀伐果决 ,绝不是你能一眼看透的人……” 谢琼暖掏了掏耳朵,她不耐烦的扫了眼不远处喋喋不休自说自话的男人。 唇角微掀:“秦老大,你觉得我需要逢场作戏,来与你置气?” 谢琼暖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擦拭唇上的水渍,漫不经心的道:“我与明奕之间,不需要你或者祝莲如何看……他很好,好到我愿意为他适应这个烦杂的世界,好到我愿意不再生出厌弃世界的想法……你不懂。算了,和你说这些干嘛?一个局外人而已!闲话少说 ,我找你的谈的另外一件事,倘若让你放了骆云岚二人,你可愿意?” “愿意!”凤楚生顿了顿,斩钉截铁的答道,唇角勾出一抹弧度,讽笑出声:“我方才与太子殿下说过,半壁江山我俱可让给他,并许诺与他从此隔着秦淮河分而治之,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用你来换。” “呵?我家夫郎之前也回答过你。不妨再仔细斟酌一二,你前些日应该去过落水村吧。我有杂交水稻,土豆的种子,别人不知道,你一定知道其中价值。我用它们只与你换骆云岚两个人,这笔买卖于你只赚不赔,你可愿意?” 谢琼暖不疾不徐的劝,对面的人眯了眯眼睛,温润的笑容收敛的一干二净,他冷着脸,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近前。 俯身定定的看着她,薄唇微张,声音怒火中烧,他一字一顿的道:“不,水稻、土豆种子我不要,我想要的只要你……” 谢琼暖抬头,她低低的笑出声,杏仁眸内的情绪晦涩难明。 她在凤楚生惊诧的目光中,起身,一步一步向他接近。 凤楚生不自觉的往后连退几步,对面的人却步步紧逼。 身后是墙,退无可退,他方才凛冽的气势在这一进一退退中,消失殆尽。 脸上甚至带了丝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惶惑。 谢琼暖揭开脸上的兔子面具,一把将面具放在身后的八仙桌上。 随着她粗鲁的举动,束发的发带解开。一头如瀑的青丝垂落下来。 她那张绝美的,恍若九天玄女的脸暴露在凤楚生眼前。 他呼吸一窒,随着眼前之人越靠越近,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凤楚生有些羞恼,这再不是前世自己那强壮的男人身子,而是个在女人靠近后,会发qing的哥儿的身子。 他恼恨过这样的体质,甚至为此在宫内专门训练过,可是眼前的女人是她午夜梦回,日思夜想的人。看着她那张虽年轻了好几岁却熟悉的脸,他生不出抵抗的心思,只想着臣服……想要更多…… 他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抖着唇。 鹰眸半垂,细细密密的睫毛盖住眼睑,睫毛战战巍巍。 谢琼暖将手撑在墙上,由于距离靠近,凤楚生脸上染上一层绯红,双眸潋滟波光,整个人充斥着一股任人□□的脆弱。若让旁的女子看见这副面孔的哥儿,或许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以吻封缄。 只可惜,看见大凤朝帝上如此颜色的女人是谢琼暖,一个不解风情的直女。 谢琼暖斜眼看他,眼内清明一片,她呵气如兰,呵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引得凤楚生心尖一波波激动的战栗。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丝糖果般的甜腻:“你看看,你我二人隔的这么近,我的心中却无一丝悸动,放弃吧,我对你没感觉。往后别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喜欢我,可好?你不觉得膈应吗?” 凤楚生愣愣的抬头,黑眸内盛着懵懂与情,热。 谢琼暖挑眉,嗤笑道:“还不明白吗?我不是在与你谈条件 ,这是你欠我的,当年杀我的时候,我随着你的愿死了,可如今,咱们都活了下去,这笔债,能不能当做筹码,让你放了骆云岚二人?” 凤楚生半垂的眼睛倏然睁大,他急急的想要张口辩解。 谢琼暖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话锋一转,声音带了几分讥讽:“不用欲盖弥彰,饼干,当年那一盘毒饼干,其实我没有换……那个时候,你是想害死我的吧,十块饼干里,有九块有毒,只有一块没有毒素……我死的时候还想着撒个善意的谎言,让你安心的活下去……如此恩情值不值得秦老大答应我的要求?” 凤楚生听完,身体颤抖,面如死灰,他从墙上滑下来,半晌,颓败的道:“原来你知道……琼暖,那日下毒我反悔过!不管你信不信,后来我找人换下毒饼干,可是那人却阳奉阴违……你死后很久我才知道真相……却不知原来你撒了这样的慌……我……” 凤楚生垂着头,他五指成拳,指缝间是纵横交错的血痕。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罢了,你走吧,告诉凤明奕,骆云岚二人我会放,此事一笔勾销。可是你,我势在必得,这一次,我与凤明奕公平竞争!江山美人倘若他没有能力承受,你可别怨我!” “呵!阿奕他从没有怕过……”谢琼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雅间。 门外站着的是她此生唯一的挚爱,见她出来,他俊美无铸的脸上盛着抹笑。那容颜惊艳了岁月,惊艳了时间。 ※※※※※※※※※※※※※※※※※※※※ 男配……嗯ヽ(○^?^)??作为一个1权力之上的男人,爱情总不会太过重要…… 我每一本小说其实都有这样的男主男配对比,都爱但是爱的成分不一样,所以结果不一样……可能和我自己经历有关……很多时候遗憾重重……却又意外得到更好的! 积极向上,就有好运来,冲鸭…… 我有病,喜欢叨叨叨,大家阔以屏蔽作话神马哒……感谢在2020-01-28 21:06:47~2020-01-29 17:0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独梦未能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0 章 琅嬛山位于大凤朝西北部, 因地处偏僻,比邻西域。是以, 平日上山的大凤朝百姓并不多。 即使平民上山, 也只敢在外围行走。深山老林凶险,无人冒险深入。 没有人知道, 大名鼎鼎的蓬莱暖生阁的山门便建立于此,阁中雕梁玉柱,绿瓦红墙, 常青藤缠绕,莲池、拱桥、搭配皆宜,一屋一檐尽显工匠鬼斧神工之妙。 只可惜, 如此精致的山门宅院, 却空无一人。自一年前,蓬莱暖生阁阁主云霄子圆寂后, 此地便再无人居住。 清明时分, 草长莺飞,百花盛开。 满山的栀子树, 开始发生变化, 花苞熬过漫长的冬季, 在绿叶的托扶下, 舒展开纯白色的花衣。 春风拂过,花香怡人。 小树是琅嬛山山脚边的一个猎户, 冬日天气冷, 不敢上山打猎, 最近一些时日天气回暖,暖春季节动物们在山林中活动,恰是打猎的好时机。 往年春日,他都会在山里活动。昨日忽遇一只梅花鹿,小树见鹿欣喜,追着梅花鹿,绕过了整个山脚,一个没察觉,竟深入山林。 山里夜晚猛兽多,视线并不好,小树无法,只得就近寻了一棵树爬了上去,心惊胆战熬过一夜。 第二天醒来,才得空打量四周。 这一打量,视线便再也移不开来。 漫山遍野的栀子花海中,站着一位女君。 她身着一袭纯白织锦华服,如瀑的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眸含春水,唇若点樱,面似芙蓉,美的不似凡人。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满山的花海在她的面前,似乎只能羞愧的低下头,甘愿当她身旁的点缀之物。 小树看的眼睛发直,手中的弓箭一时握不住,从粗糙的手掌中滑落下来。 “嘭”的一声响,打破了山林中的寂静。 那人的视线应声看过来,潋滟波光中,小树从那双琉璃色的瞳眸中,看见了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他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颤抖,胸口砰砰直跳,血脉逆流,一齐上涌。小树只觉随着那仙人般的人一步一步靠近,他心中险些失去了跳动。 他自小生长在西北边陲之地,见到的女人,有村中的粗糙大妇人,也有路径此地的商客。体面的女君尚算见过不少,可是她们与眼前之人相比,那便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小树看的痴了,脚下一滑,竟生生从树上摔了下去。 头顶上,传来一阵轻笑声,如风中响铃,清脆明澈。 “神仙女君饶命,我……小人打猎误入贵地,无意叨扰,求女君大人饶命……” 小树性格机灵,又擅察言观色,回过神儿来,见她并无不愉之色。低头再不敢直视仙人之颜,顺势从地上爬起来,跪地叩首。 头顶上再次传来更大的轻笑声,她勾唇,微笑的时候,唇角有一个深陷的狸窝,迷人又魅惑。 “起吧,不怪你就是。只不过,神仙可不敢当,神仙不是凡人作,我本肉体凡胎,难为神!”她说完这句话,扯了扯嘴角,那双明明灭灭的杏眸中,有小树看不懂的情绪。 他懵懵懂懂的望着她,暖阳温柔的拂在她的脸颊上,莹白色的面颊,美的惊心动魄。他想,这样美的女君,不是神仙是什么?难不成是山林妖姬? 她越走越近,足尖轻点地上枯枝败叶,发出“嚓嚓”的声音。 “这位小哥儿,我长年在山内,足不出户,你可能与我说说,这山外的世界,如今是多少年月?我入山修行的时候,乃瑞康五年春,山中无甲子,如今,竟然不知时间为几何?” 小树狐疑的抬起头,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他能看清她脸上恍惚的神色。 深山老林,遇见美人,不是神仙便是妖魔。 原应避开逃走,小树的双脚却仿佛粘入地上生了根。 他心中竟然生不出丝毫惧怕之意,只觉得,见了那样的容貌,此生欢喜。 能为那样的人答疑解惑,小树此时只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仙……女君,离您说的瑞康五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年头,如今乃延载四年。您有所不知,瑞康五年春,当今帝上率领西南大军,一路北上,用了短短三月时间,击败朝廷军,攻入长安城。当时的帝王楚德帝,趁乱逃走,前朝太子殿下,在众臣拥护之下,顺势登帝位,年号延载。” “哦?前朝太子殿下?可是那位爱民如子,与民休息的太子殿下凤明奕?” 小树眼睛猛的睁大,抬头劝道:“女君慎言,帝上的名讳可不能直言,若让有心人听见,告上官府,是要判崭刑的。” “太子殿下那等爱民如子的人物,如何会说杀人便杀人?你莫不是话本听多了。” 小树颤颤巍巍的抖着手,可眼前之人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她眼神悠远,看向远方,唇角慵懒的笑容不知何时不见踪影。 “女君,你千万别不当一会儿事儿,太子殿下登位后,虽严明律法、知人善用、内政休明。缔造了大凤朝,有史以来最为富强的承平盛世。可他整个人却愈发威严冷漠起来。小人曾听过往西域的商户谈天说地时说过,尝有一次,北戎太女进京来贺,于金銮殿得见天颜,一时惊为天人,呆立原地。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直呼帝上名讳。帝大怒,命人将之驱逐出中土,从此不得踏足一步。” 小树兀自说的来劲儿,手舞足蹈。似乎曾经见过那样的场景:“从此往后,帝上的名讳,再无人敢提及,但凡有人当众叫出他名讳者,斩首示众。后来,据大内侍卫醉酒所传,帝上之所以不允许旁人唤他名讳是有原因的。他曾在祭天之时,亲口所言,他的名讳只有他此生最爱之人方能唤出。” 小树说的口干舌燥,正准备摸出腰间的竹筒,喝上一杯水解渴,却不料,站立在前方仙人般的女君忽然回过头,她柳眉轻蹙,杏眸微眯。 一直晦涩难明的脸上总算有了丝疑惑,低声问:“此生最爱之人?咦?那可是当年在九江郡,跟在殿下身边的太子赘妻?” 小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黑黝黝的脸上俱是诧异,他觑了眼不远处的女君,想着她在山内也不知待了多少年,不通外界之事儿,眸中这才滑过一丝了然。 “您莫不是记错了,哪里有太子赘妻?帝上此生挚爱只有一人,传说是大凤朝第一美女,柱国公府国公大人柳冰清。柳国公与太子殿下,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二人本就是京城公认的一对神仙眷侣。不料后来因为前朝瑞王发动叛乱,太子殿下被迫逃出上京,一对鸳鸯这才分离两地。三年前,帝上攻下京城,与柳大人重逢,两人旧情死灰复燃,干柴烈火,顺理成章的便在一起了。” 小树见身前之人一直没有说话,以为她不愿意听,抬眸,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却恰好对上那双灿若星河的杏眸。 他愣了愣,添了添干涩的下唇,假意咳嗽一声,继续叙述道:“女君,你定是不知道,据传咱们当今帝上唯一的女儿,大凤朝的太女殿下,生母便是柳国公。倘若不是前任国公意外生死,柳大人需得守孝三年,否则,她与帝上早就已经成……” “啪!” 不知何时,那人把玩在手中的玉钗落入地上,玉钗落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小树低头,看向那碎了一地的玉饰,心疼的喃喃自语道:“造孽哦,这么好的玉钗,要花不少银子吧,如何就碎了?” 他躬身,伸手便要捡起地上的碎片。 “别捡了,破玉难粘,玉钗既然已经碎了,你即使将碎片全部收拢起来,让最好的工匠粘合,也再无法恢复原样。罢了,既然已经放了手,即使心如绞痛,又如何,强行将它粘合回来,也有裂缝。更遑论,他活得很好,还有了孩儿……呵呵!可笑啊,可笑,谢琼暖,你算尽天机,百世轮回,却唯独抗不过天意与时间,我虽不知第一世的你抱着什么样的期许,迎来了很多年后的我,想要我来完成这千万年携手共白头的约定。可是,那人,他有了她人的孩儿……而我……在打算赴死的那一刻,便抛弃了他……怨不得别人!”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小树竖起耳朵,却只能听出只言片语,他疑惑的抬起头。只能看见她那满眼悲怆的神色。 “您……您别伤心,大不了小的帮您将这钗子一一粘起来,您信我,小的一定将它完整粘合好。” 小树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之人,总觉得她虽面上无泪,心中却已悲伤泛滥成河。 他蹲在地上,执拗的捡着碎片,好在平日皮糙肉厚,竟然没有碎片扎破手指。 那仙女一般绝美的女君站在不远处,愣愣的看着远方,好半晌,低头靠他,叹了口气道:“何苦?罢了,捡完,便起来吧,我带你出去……一梦已多年,该出去转转……” —— 九江郡,松花镇,落水村。 十几匹骏马护着一辆青棚乌盖马车驶入乡间小道,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驾驶马车的是位脸上刻有刀疤的女君,她驾着马车,高呵一声:“驾!” 马儿奔跑的速度便更快了些,车辙印在身后留下一条条深痕。 庄家地里劳作的村民俱都抬起头,待想要仔细打量穿行而过的车队之时,他们却已经没了踪影。远远望去,那消失的方向,正是崂山山脚的位置。 马车停靠在崂山脚下的平地上。 珠帘掀开,先行下车的是位身着紫衣华服的年轻郎君,他从车内一跃而下,对车内的人唤道:“思儿,下来。” “父君……爹亲,您等等我,郊游的地方这就到了吗?” 一位扎着垂髫小辫的小娃娃,掀开珠帘,小短腿,向前探了探,又颤巍巍的缩了回去。她可怜巴巴的抬头,那双湿润的杏眼滴溜溜的转,讨好的冲着前方的紫衣郎君咧嘴笑:“爹爹,要抱抱!” 紫衣男子眸中滑过一抹恍惚,那双杏眼与那人极为相像,她盛着期盼之色,对他提要求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抵挡之力。 他上前两步,将女儿抱了下来。 小女娃儿脚一落地,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嘴角一撇,委屈道:“爹爹骗人,这哪里是郊游的好地方,分明……什么也没有……一点儿也不比京中的马场……” “凤行思!”紫衣男子沉下脸,他蹲着身视线与她平视,半晌,冷声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娘亲是谁吗?爹带你见见她的雕像,你瞧瞧前方那座庙宇,让范姨带你进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小女娃垮下脸,她希冀的看向父君,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她捏紧小拳头,喃喃道:“思儿想让……父君陪着。” “嗯?”紫衣男子脸上的神色愈发不好看,他面沉如水,双目无波无澜。 小女娃悚然而立,退后几步,收起撒娇的表情,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崂山山脚的屋舍,已和五年前大不相同,原本属于祝明奕的院子被村人,改成了神女庙,庙宇中放着那人的雕像,村人时常上来供应。神女庙的另一边,新盖了一座宅院。宅院占地极大,可从外观看,绿瓦红墙,常青藤缠绕,木门外竖着两头石狮子,囧囧有神,甚是威风凛凛。 凤明奕眯了眯眼睛,对范寒苑使了个眼神,见她带着女儿进了神女庙。这才转身,走到另一侧的宅院门口,拉住门环,扣门。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蓝衣的小厮。 他好奇的抬头,隔着门缝问:“您找谁?” “你家主子。” “主子不见客,您请回。” 凤明奕尚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带刀侍卫齐齐拔刀,小厮似乎从没有见过如此阵仗,吓得连退几步,他惊叫出声:“你……你们想干什么?私闯民宅,这……还有没有王法?” “连翘!你个没规矩的东西,贵人大驾光临,怎能如此怠慢!”小厮应声看过去,他家主子,款步而来,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主子那一贯挂在唇角的笑容消失无踪。 连翘小脸一白,跪地认错。 垂首间,只来得及,听见自家主子对着门口的紫衣男子讽道:“你来了!终于来了……” ※※※※※※※※※※※※※※※※※※※※ 本来打算明天更的……吊着你们别怪我啊……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2-01 21:06:02~2020-02-03 21:1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he、天空中最胖的星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535011 6瓶;逍遥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2 章 廊嬛山山脚, 有一家茶肆。 茶肆的名字叫奕点点。 前来喝茶的人极多,每日排队的人可行成一条长龙。 只可惜这家名叫奕点点的茶楼每日只招待前一百位茶客, 且要求奇葩。 有外地客商路经此地, 看见如此盛况,不免好奇。 有那好奇之人, 不免上前询问:“兄台可知,为何曲曲一个茶肆,生意会如此兴隆?” “您是外乡人吧, 有所不知。奕点点,所售之茶与普通茶楼茶水不同。其茶,名曰奶茶, 其味也, 茶浓醇香,入口顺滑, 奶味甜而不腻。入口似入仙境, 端的是云端享受。尝有一落魄秀才,偶经此地, 品此茶水, 后一扫颓志, 勤奋学习, 考上举人。举人老爷中举那天,再次前来, 欣然赞道:此茶为五味甜茶, 可驱世间万般烦恼。” “哦?当真如此神奇!” “神不神奇, 在下并不知,可喝完他们家的茶水,心情确实会变得很好。” “他家生意如此兴隆,供不应求,为何不扩大门店?” “唉,我也不知,听说茶肆的主人不求钱财,随缘接客!可惜了,每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茶客众多。有的人甚至等上十日,也未能喝上一杯茶水。” ―― 西北边陲,每日来往商队不断。行色匆匆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 住在边陲之地的百姓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这日,几十带刀护卫,护着一辆青棚乌盖马车,马不停蹄的疾驰而来。 他们从山脚而上,马不停蹄的向山上驶去,一路尘土飞扬。 山下的村民见此,不禁侧目。廊嬛山,地势凶险,即使徒步上山,也是千难万难。今天,见有马车驶入山内,莫不惊奇。 车内,装饰极为舒适,软塌,方桌,桌上茶水糕点俱是精致。 “爹亲,你可闻到什么甜甜的奶香味儿?” 紫衣男子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的方桌之上,他应声看过来,双眸如墨,冷冽的声音多了丝考较:“为父只闻一香甜味道,思儿何以说是奶香?” 马车上,身着红色锦衣的小女娃杏眼咕噜噜转动,她咧嘴冲着男子笑。 想了会儿,这才有条理的回道:“方才马车行至山脚,微风拂过,掠起车帘,女儿看见山脚下,有一茶楼,香味便是从那里传来。思儿之所以称其味道为奶香,盖因其中有羊奶的香气,又因,听见茶楼外茶客所言,称此茶楼所售茶水为“奶茶”。是以,女儿私以为应是奶香。” 凤明奕隆起的眉目,稍稍舒展,他伸出双手,抚了抚女儿的羊角辫。 扯了扯嘴角,缓声道:“尚好,只是仍略有欠缺,方才的香味中有奶又有茶,倘若单单称之为“奶”,却并不准确。好在你年纪小,能有如此洞察力,实属不易。” 小女娃求表扬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她耸拉着头,垂眸盯着自己的绣鞋。 她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从小,看似花团锦簇中长大,诺大的皇宫中,除了父君,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所有人都夸她,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真心。 她真正想要得到父君的夸赞,却从没有得到过。父君是伟岸的,他的背脊如山一样挺直,他给她做了很好的帝王的榜样。 可是他却从未给她所渴望的鼓励。 她今年四岁了,从有记忆起,便开始接受严苛的教育,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未来将是一国之主,她需得付出常人没有的努力,掌握各种知识,只有这样,才能再未来,令万民国泰民安,她生来身上便与她父皇一样,承载着天下万民。 没有人会在她苦学疲惫时,让她停下玩耍。 春天万物复苏之时,没有人会带着她去野外踏青。 冬天雪花纷飞,宫人们都在堆雪人,却没人带着她一起玩。 她是大凤朝的皇太女,她没有时间不学无术。 她一岁能言,两岁识字,三岁诗词歌赋,四岁开始学习人情世故。 她曾偷偷看过话本,民间的小女君,与她不同。 两岁尚被抱在怀中,三岁还在牙牙学语,爹疼母爱,生来千娇万宠。 当听伴读说,她的母君会亲亲抱抱举高高,她的母君偶尔会带着她,一起打马游街。她母君还会在她调皮的时候,打她屁股,打完,喂上一颗甜枣。 她母君会…… 她眼中只有羡慕。 她没有母君,她的父君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没有笑过…… 她犯错误的时候,父君只会隆起眉头,眼神冰冷的看向她。她得到太傅表扬的时候,父君眉头稍稍舒展,严厉的让她再接再厉。 想到此,小小的女娃娃头垂的愈发狠了些,眼眶中,一丝晶莹落于身边的方桌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如一把剑射入凤明奕的心中。 随着这一滴眼泪,小女娃内心的悲伤,似乎终于找到发泄的途径。 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糊了一脸。 凤明奕沉默的坐在女儿身边,眼白处,泛着些血丝。 他薄唇开合,反复很多次,却发不出声音。 他扬起来修长的手,想要将女儿揽入怀中,手却顿在半空。 他浅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悬在空中的手顿了很久,却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女儿的背。 凤行思泪水迷蒙了双眼,她迷迷瞪瞪的抬起头,泪水氤氲里,觑见了身前爹亲的脸,他脸上仍旧无多少表情,可那双如墨的双眸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悲伤。 小女娃对爹亲身上的情绪很敏感。 她虽四岁,却比寻常女娃成熟很多,虽不明白爹亲为何如此悲伤,却本能的不愿看见他那样的神色。 她身体一僵直,哭声戛然而止,上前两步,埋入父君的怀里,哽咽道:“父君莫要伤心,阿思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凤明奕手有点儿发抖,听着女儿童稚的安慰,脸上的悲怆极快的收敛干净。 他狼狈的别开眼,双眸看向远方,安抚道:“父君没有哭,阿思也不许再哭了。我们去见你的母亲,哭丧着脸,如何令你母亲喜欢?” “母亲?”小女娃一下子从凤明奕的腿上坐起来,眼角挂着抹泪:“母亲?可是半月前,那神女庙中所见的母亲?爹爹,母亲长的可真美,如个仙女一般!” “真人比神女像更美,阿思见了就知道。” “是吗?比柱国公府的柳姨还美?” “云泥之别!” …… 小女娃喋喋不休的问,身边端坐的年轻男子偶尔耐心的回上两句。 小女娃脸上带笑,却不知上首的男子,眼内全是悲伤。 他没告诉女儿,那人化作天上的星星不见了,五年前便已经消失无踪,此去琅嬛山,不是见面,是……收尸。 -- 五月的琅嬛山美的不似凡间,满山遍野的栀子花,开遍了整个山头。 凤明奕牵着女儿的手,走入蓬莱暖生阁的山门。 这里的建筑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廊桥庭院,皆是烂熟于心。 他轻车熟路的走在长廊之上。 四周声音寂寂,亭台之上灰尘累累。 凤明奕的眸色深入大海,几日前,他收到了大师姐的来信。 信中交代了五年前的真相。 那人是个骗子,生来只为行骗。她给自己留下一封远走高飞,恩断义绝的回信。 险些将他骗去了一生。 可笑,他连为她收尸的机会也要等到五年后,何其残忍! 在那场瘟疫之中,她用燃尽自己性命为代价,救了万千百姓,尸首被师傅带走。 大师姐说,那样的人,她所求不是万民敬仰,只为了让自己无忧无虑的过一生。 用了那样令自己没有办法接受的方式。 倘若时光可以重来,这万民于他又有何种关系,他想要也不过只是她能活着,再对他笑上一笑。 只可惜,此生再没有机会,他好恨! 凤明奕牵着女儿的手,一步步往里走。 小女娃不懂父亲眼中浓郁的化不开的悲痛,她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打量四周的假山莲池。 此方景色比宫中御花园,尚且不逊色分毫。 风行思脸上异色连连,正准备回头,身边的父君却发了话。 “到了!” 她顺势看向前方,眼睛倏然睁大。 这是一个叫做“暖阁”的小院儿。 推门而入。 前方正厅,放置着一副棺材,许是很久无人打扫,棺材上方,布满尘埃。 棺材前设有灵堂,令人奇怪的是灵堂之上的牌位,不似一般的牌位,字迹斑斑。 上前几步,才能看清,牌位之上密密麻麻的字。 “上穷碧落下黄泉,暖人不暖己,谢琼暖之棺!” 小女娃双眸骇然,她攒紧父君的手,正欲惊呼出声。 抬起头,却看见爹亲,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他一手牵着自己,那挺直的背脊在看见灵牌的一瞬间,佝偻了下去。 他抖着手,扶上木棺,哑声道:“思儿,看见你母亲,如何不下跪?” 他说完顺势跪在了棺材口,两行情泪,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小小的女娃方明白,谁是母亲。 原来她有母亲,母亲睡着了,躲在棺材里,没办法再与她相见。 泪水从杏眸中溢出,滑入嘴里,四岁的皇太女,此生第一次品尝到泪水的味道,咸的发苦。 父君抚着棺材,对着棺材中的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此刻却唠叨的仿佛,要将此生的话说尽一般。 他说:“你真狠啊,谢琼暖,骗尽了我的眼泪。” “自以为了解我,却不知,在我心中,天下万民与你比,连你一根手指也不如。万民死,我尚不过落下个恶名。而你以这种方式死去,却是将我的心当成了洋葱,一层层剥开,我疼。” “呵!可笑,这老天,为何要令我恢复记忆?早知今日,我只愿当落水村的祝明奕,倘若我仅仅只是奕哥儿该多好。” “琼暖,我好悔,你说的对,我有什么资格值得你爱,背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珍惜自己,迫的你以这种方式,以命换命。是我……是我亲手将你送入阿鼻地狱,都是我的错……” “你瞧,这是我们的女儿,思儿,她都四岁了,一直问我,母亲是谁,今日终于带她见上了你……你开心吗?” “对不起,五年了,我才发现真相,我将你接走好吗?接回上京,我们一家三口团圆。” “妻主,你再等等,快了,行思再有十年便能长大,到时我去寻你,可好?” …… 这天的阳光并不温暖,一缕缕射入屋内,凤行思不停的打着哆嗦。 她见过冷漠的,发怒的,沉默寡言,帷幄天下的父君。 却唯一没见过此刻的他。 凤行思睁着布满泪水的双眼,乖巧垂泪。 “母亲,倘若你听见我的心声,可否在父君的梦里出现抱抱他,思儿觉得,父君需要您的安慰。” 也不知絮叨了多久,女儿太小,地上哭了会儿,竟歪在一边睡着了,凤明奕换来屋外的侍卫将女儿抱走。 空荡荡的屋内,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不再说话,苍白的唇瓣几部可查的抖动,声音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定定的看这棺木,很久方才起身,双手用力,将棺木打开,木棺上的灰尘飘扬,迷蒙了他的双眼。 他眯着眼睛,原以为,棺内会是那人变成枯尸的身体,却在棺材完全揭开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一封信,一件白衣。 凤明奕整个身体抖得如个骰子一般,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棺材中的信封。 由于手指抖的厉害,撕开信封的动作,反复了很多次,才成功。 宣纸上的字迹潦草,行笔洒脱。 大梦一醒,恍然发觉自己没有了异能。 啊…… 崂山懒女如今真的名副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往后再也配不上他了…… 嗯,他值得更好的。 听说他快成亲了,有了她人的女儿。 啊……想想好心痛。 罢了,既然大梦一醒,死里逃生,总归是不能在山上,为情所困。我该下山看看,属于他的万里山河。 得好好得活着,万一哪一天,熬死了他喜欢的人,我还能闪亮登场,上位成他女儿后母呢? 哈哈哈……瞧,大梦一回,我发觉我乐观了不少。 我的阿奕,要以最幸福的模样活着,我最大的隐忍也只能做到不打扰了,我的阿奕,有最爱的妻主,有可爱的女儿。 他值得最好的幸福。 宣纸上的字到此结束,凤明奕视线却停留了很久,他仿佛要将信纸上的字迹刻入脑海中。 伸手捂住胸口,眼眶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流。 他将左手中的宣纸放在唇边,苍白的唇摩挲着信纸。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呵!她人的孩子?此生,能让朕为之生孩子的女人,除了你还有谁? 你竟不信自己! 谈什么配不配的上,没有异能多好啊? 朕的阿暖,没有那等逆天的能力,此生便再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呵呵! 凤明奕低低的笑出声,声音低哑,带了几分道不清的森冷。 -- 凤行思醒来的时候,正在他父君的怀里,马车颠簸,透过偶尔被风撩开的布帘,能看见山脚下的风景。 她眼睛微肿,许是哭过,声音带着丝哭腔。 “父君,我们这就走了吗?母亲的……” “行思乖,爹亲带你去寻你母亲” 小女娃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可是她明明在方才的棺……” 凤明奕低头,双眸如墨:“不,那不是,爹认错了。爹将你娘弄不见了,思儿与爹一起将她找回来好吗?” 小女娃迟疑的点头,双眼滴溜溜的转动。 凤明奕并没有多做解释,转移话题:“思儿上山之前,对那间茶肆内的奶感兴趣,爹亲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好弥补我儿今日掉下的金豆豆。” 小女娃一扫方才颓丧,眼睛倏然一亮,兴奋的回头,声音清脆:“好!爹爹真好!” 马车咕噜噜的轧过山间小道,一路颠簸行至山脚。 “帝……公子,山脚那间茶肆到了……” 车队停在茶肆门口,范寒苑绑好缰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垂首而立。 马车内的人低低“嗯”了一声,布帘掀开,凤明奕牵着女儿的手,慢条斯理踩着脚踏,从车上下来。 原本边陲之地的车队并不引人注目,可是自马车中的郎君与小女娃从车上下来后。 他们便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身着紫衣的男子,有着张俊美无铸的脸,他如松如竹的站在马车前,举手抬足间,仪态万千,矜贵不可方物。 他牵着位小女娃,女娃粉雕玉琢,灵气逼人。尤是那双杏仁般大的眸子,在阳光下,仿佛能折射出瞳仁中琉璃的颜色。 侍卫们跟在凤明奕的身后,走到茶肆门前。 抬脚便欲进入茶肆内,周围排队的众人这才回过神。 开始指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 “我说,这位公子,您是外地人吧,奕点点的规矩,每日只接待一百位茶客。生活幸福美满者不接,生意兴隆者不接,权势滔天,衣食无忧者不接……” “我们这些排成长队的人,都是生活不如意的人,茶肆主人说,希望这样一杯甜而不腻的奶茶能给我们一点儿生活中的甜。” “公子,我观你侍卫环伺,女儿绕膝,通身贵不可言,您这样幸福美满的人,没有达到茶肆的规矩,喝不上奶茶,还是回吧。” “是啊,还是回吧!” …… 范寒苑持刀便要上前,威呵。却被帝上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挡了回去。 凤明奕上前,他唇边溢出一抹自嘲:“哦?原来这家茶肆还有这样的规矩。人间百苦,我足足尝了五年,大姨,旁人慕我太富有,我羡他人有幸福。” 他苦笑道:“我如此苦,可能喝上这样一杯奶茶?” 一开始发话的大妇有些不好意思的绕绕头:“公子,对不住阿,我猜你是情伤吧,那去前方的方桌上,将你的痛苦,写一句话吧。” 大妇清了清嗓音:“你有所不知,茶肆的主人每日从世间百苦中,取一百位苦情之人入内。今日只差最后一位了,你得赶紧去。” “谢过您!”凤明奕说完,抬脚向前走。 茶肆的木门紧闭,门前摆放了一个方桌。 桌子上放着纸笔,他蘸墨,在其上挥洒笔墨。 我爱之人曾说生同枕,死同棺。我一直以为自己将与她一同携手共白头。可是后来我将她弄丢了。 五年,我搜刮整个大凤朝所有的厨子。学会了所有她喜欢的吃食儿,当我做了这满汉全席之时,长桌上却再没有了她埋头苦吃的身影。 她走的那天,我怀上了她的孩子。 如今孩子四岁,孩子问,爹爹,我的母亲是谁?我无言以对…… --- 小树做好奶茶,从茶楼内走出来。 一打开门,便看见茶肆门口站着位身着紫衣华服的男子,他正放下笔杆,墨眸扫来,令小树心中一阵胆寒。 小树愣了愣,西北边陲之地,除了主子。此人乃是他这一生见过最为出色的哥儿。 只可惜,面相太冷,一眼便能看出他心事重重。 跟着主子开茶楼半年,他掌握了一项技能,可以分辨出他人的喜怒哀乐。 小树脸上的异色一闪而逝,他冲着紫衣男子笑了笑,拿起桌边一打宣纸,对着排成长队的人,礼貌的说到:“诸位,稍等片刻,今日入楼最后一人,将在一柱香后公布。” 他说完,入得楼内。 这是一间极其特别的茶楼,楼上楼下,共有二十个雅间。 每一个雅间内,装饰都极为舒服,棋桌,软塌,摇椅,壁画。 但凡入茶楼内品茶之人,可边喝茶,边在雅间中休息。 茶肆规矩:入茶肆品茶之人可带一人陪伴,却不能多带。 茶肆内院是一个极大的花园,花园中繁华盛开,树与树之间,偶有一两个秋千,可供茶客游玩。 -- 茶肆内院,小树拿着手上的宣纸,穿过花园,走到后院一间屋舍前。 他敲了敲门。 “进。” 小叔顺势推门而入,八仙桌旁的女人,眼睛有些迷蒙。 许是屋外忽然投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她杏眸微眯。 “主子,此乃最后一批等待入得楼内客人的手稿,您选选?” 谢琼暖素手微抬,揉了揉额角。 她皱着眉,懒声道:“就最后那一张吧,今日正午没睡好,我有些头疼,你去吧!” “主子,您有没有事儿?不若咱提前关门,我去给您请个郎中?” 谢琼暖摆摆手:“你去吧,我没事儿,待坐一会儿,许就好了。” “可是……”小树皱着眉,脸上盛满担忧。 却换来靠坐在椅背上的人一瞥:“嗯?” 小树再不敢迟疑,躬身退出主子房内。 ※※※※※※※※※※※※※※※※※※※※ 哦,我想喝一点点了,真的,只有奶茶才能救我的手速。话说我又哭了,写着哭,太矫情了…… 今天还有四千,我一会儿给饼儿子洗完继续肝,冲鸭 还有九千字完结…… 感谢在2020-02-04 20:29:24~2020-02-06 12:1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万伏特皮卡丘、果酱果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晗笙 4瓶;418211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二)全文完 自空间异能没有之后, 谢琼暖落下了个偏头痛的毛病。 平日不会发作,只气温变化明显, 便回引发偏头痛。 凤明奕为此想尽了办法, 太医院倾其所能,用尽上好的药材, 为赘后温补,可最后,也只能摇头叹息。 凤明奕为此忧心了很久, 虽然那人看起来并无大碍,却在气温交替的季节里,忍受那样的痛苦。 他心中痛惜, 却束手无策,药石无医…… 没有别的法子, 凤明奕只能令人将她的寝宫铺上厚厚的狐狸毛毯, 命伺候的宫人仔细的伺候着, 天气稍凉定要为她加件披风。 然而这些准备,尚且不够,北方的冬日冷的令人窒息。 那人以前一直居住在南方, 南方冬日温暖,她尚且畏寒。 北方的冬天, 于她便是灾难。 凤明奕心里极为疼惜, 思来想去, 仍觉得宫内的过冬布置尚不算足够。他命人在西苑密林深处, 开凿建造了一处人工温泉。 温泉占地面积广, 真正修建完工,恰好赶上秋末冬初。 这日,谢琼暖如以往一般,躺在寝宫内的软塌之上,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抱着个暖炉,仰着脸,窗外是冬日撒落下来的阳光。 “启禀赘后,西苑密林处温泉昨日已全部竣工,今日温泉水已注入池子内。您可要去看看?” 侍女小环恭谨的立于一侧,禀告道。 谢琼暖眯着眼,眸中还有丝将睡不睡的迷蒙。 一只手托着腮,仰头觑了侍女一样。 挑眉问道:“哦?帝上知道此消息了吗?” 小环点头:“方才便是帝上身边的侍卫前来通报,想必帝上应是知道。” 谢琼暖睁开眼,杏眸中划过一丝狡黠。 温泉呢?好东西。前世顾暖那女人怎么说的来着。 泡温泉是爱侣之间增进感情,最好的消遣。 谢琼暖尤记得当年,听见如此闷骚的话,恨不能打爆顾暖那恋爱脑的头,可如今,却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温泉的润滑与升腾的云雾,又添了丝别样的情趣。 想到自家夫郎波光潋滟的墨眸,那两片激动时,艳艳绯红的唇,她眸色愈发幽深。 谢琼暖从软塌上直起身,冲着身边的侍女露出了个毛骨悚然的灿笑:“帝上在御书房?走,本宫与他一起去看看西山温泉的构造。” 说完也不给身后侍女反应的时间,抬步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大堆侍女,缀在她的身后,行色匆匆。 御书房再紫禁城的南边,从坤宁宫前往御花园,需得经过长长的游廊,穿过御花园,走半柱香的时间,方能走到。 谢琼暖平日不喜用车撵仪仗,她不疾不徐的一路向前,皇宫的巍峨壮观之景,尽收眼底。 行至御花园,原本应是继续向前走的步子,忽的顿在原地。 前方站着两个人。 谢琼暖空间异能虽然消失,可是精神力却依旧存在,耳聪目明。前方之景尽收眼底 御花园中间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身高颀长,明黄色的衣袍将他翘臀毫不留情的包裹住,不留一丝可窥探的痕迹。 他侧着身,刀刻的俊彦,看不出多少情绪。 他的身前站着位身着一品官服的女人。 女人的容貌暴露在空气中,面如芙蓉,典雅端庄,端的一句古典美人之称。 她欲言又止的拦在凤明奕身前。 “帝上,臣……”她忽的跪于地,仰起头,双眸波光水润,满含苦涩:“臣方从北戎出使回国,却听说您……您已有赘后!为……为何如此突然?可是有朝臣逼您……” 凤明奕眯着眼,阴鸷的视线扫来,眉头微蹙,冷声警告道:“柳大人,你逾矩了。” 柳冰清耸拉下脖子,她颓丧的苦笑道:“您明知道,我对您……” “呵!”谢琼暖偷听了两句,忍不住低嘲打断她。 两人的视线一起看过来。 谢琼暖越过她家夫郎,挡在他的身前,蹲身与苦情表白的女子对视。 她唇角微掀,绝美的脸上似嘲非嘲:“哭求俱得不来的爱情,你再如何表白,又有何用?柳大人,天凉了,本宫与帝上要去泡温泉,您不弱跪在此地好生考量。” 她说完,双眸迸射出一道厉光,向前靠近两步,红唇停在她的耳廓前,警告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倘若下次再被我撞见,我有一万次让你身死的方式。” 她说完似有若无的动了动手中的银针,银针滑过柳冰清细白色的脖颈,一滴血顺着她优美的脖侧汩汩滑下。 谢琼暖起身,牵起身后男人的手,一浅一深的走出御花园。 “妻主方才对柳国公做了什么?我观她神色骇人,双腿战战。” 谢琼暖一脸无辜,她摊手道:“我能做什么?阿奕知道的,如今我手无缚鸡之力……弱小可怜。” 他前行的脚步一顿,侧身,抬手捂住她张合的红唇,修眉紧蹙:“朕不许妻主如此说自己,在子彻心中,你……便是……” 谢琼暖唇角微勾:“我就是什么?” 眼前之人别开眼,躲过她灼灼的视线:“你……便是子彻心中的神。” 谢琼暖眸色微暗,他圆润的耳垂不自觉的红透半边天,颀长的身形笔直的挺立在阳光下,冷峻的侧颜染上一层极浅的绯色。 她心口一动,牵着他的手,加快了向前走的步子。 “妻主,你带子彻去何方?” “为妻带你享受世间巅峰造极的快乐!” “什么快乐?” “傻,夫郎乖,去了你就知道了!” 走在前方的谢琼暖没有回头,没见着,她侧后方的男子脸上绯红的颜色愈发深了。他与她五指相扣,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凤明奕唇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他家妻主性懒,平日不喜主动,一度他以为她性无能。 可是却不是,她只是懒! 年轻夫妻,于那事儿上理应血气方刚,可妻主不主动如何是好?他绞尽脑汁,努力了好久,终于找到迫使她开窍的法子—装傻,撩拨…… 想要就得装,大凤朝的帝上,如墨的眸子中,盛着浓浓的笑意,炽烈的火焰盯着前方的温泉池,经久不息。 —以下省略— ※※※※※※※※※※※※※※※※※※※※ 省略部分老规矩,但是有点儿晚…… 《休夫(女尊)》求个收藏好咩,已经开文拉 《休夫(女尊)》文案: 柳长宁穿成一本女尊小说女主,看了小说前半部分剧情,她只有一个想法:和才娶回来的辣鸡夫郎和离。 她想尽办法,把自己伪装成个废人,可是她越造作,那人看她的眼神越不对…… 柳长宁:你告诉我,我哪点儿让你喜欢,我改! ―― 裴元绍这辈子被同一个女人拒绝了两次! 第一次,她赶他走,迫于形势,他忍着心头一波波的怒火。 回视她:“你到底想让我如何?” 柳长宁斜躺在遥椅上,觑了眼凤凰男主的神色,红唇微勾:“不如何,和离!” 裴元绍脸色黑黑沉沉:“绝不!” 第二次,金陵城危机解除,新皇派人接他,他转身,支支吾吾道:“我……我要走了。倘若你留我……” 那人躺在炕上,背对着他,似乎早料到有这一天,冷声道:“我留你做什么?好走不送!” 裴元绍气的手指发抖:你……你! 帝卿尊严令他克制的别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这破落户的家里。 两年后,再次相见,当年在他面前,装成废物的她,一跃成了满堂文武炙手可热的金科状元柳长宁。 琼林宴上,金科状元,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所有未出嫁的世家郎君,看向她的眼神羞羞怯怯。 恢复面容,倾城绝代的帝卿裴元绍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他指着琼林宴上被众人围堵的女人,薄唇微勾:“阿姊,元绍要那人做我明德王府的妻主。 ――感谢在2020-02-09 20:30:03~2020-02-11 15:4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velg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路de维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331937 20瓶;恰似柠檬 10瓶;ikun、链御瀠 5瓶;我詪坏,纸愛exo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顾暖(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