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于你的蒲公英》 Chapter 1 「顏悦枫!你给我站住,你刚说了什么话,给我再说一遍试试看!」一个女生在走廊上奔跑,而她的嗓门正在走廊上回响着。 季语涵,对于不熟的人总是面无表情,顏悦枫是少数让季语涵在第一天开学就开金口说话的人。个性大剌剌,丝毫不在乎所谓的女生形象。 「白痴才会听你的话站住。」一个男生边奔跑逃命边转头说话。 顏悦枫,特爱跟季语涵唱反调。个性活泼、乐观,同时因为白目又天真的个性常常惹得季语涵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对朋友很好,特别是季语涵和傅靖容。 在走廊上的人,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就连顏悦枫的超级损友──傅靖容,也只是在一旁凉凉地看戏。 傅靖容,与顏悦枫、季语涵是死党关係。任人一开始听到名字都以为是男生,见到本人才知是误会一场。特别了解顏悦枫的个性,与他并没有特殊情感。只是因为个性投合,所以特别亲近。 「悦枫,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啊!」靖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边观看这齣好戏边放生自己的好友,完全没想阻止这场没完没了的战役。 「傅靖容,你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好友吗?竟然放生我!」悦枫一边逃命一边向自己的损友抱怨。 「喂喂,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如果我不放生你,跟你一样落得被追的下场,到时候谁救我们俩啊。」靖容无辜的解释,笑开的嘴却没一刻是闭起来的。 「最好是!」在悦枫耳里听来,靖容的话根本不可信。 就在这长达五分鐘的追逐战时,令人无力的鐘声在此刻响起,但对悦枫来说,却能说是救命鐘声。原本在走廊聊天的同学,也纷纷走进教室准备上课,而追逐的两人也就此结束,进而走进教室。 进到教室,坐在位置上,语涵微微往前,刚好在顏悦枫的耳畔边,轻声的说话。 「欠揍!」 而他听见后,只是转过身向她露出一个白目及喜憨的笑容,季语涵立刻回一记白眼以示鄙视。最后两人收起嬉笑,拿出课本开始上课。 今天最后一堂课终于在老师的催眠下结束,部分人因下堂有选修课因此换教室,而顏悦枫、季语涵等三人恰好都没选那门课。傅靖容最先收完书包,走到另外两人的面前,跨坐在那无人的位子。 「你们等一下要干嘛?」靖容手拿着手机,眼睛盯着萤幕看,嘴里问着。 「我要回宿舍睡觉。」语涵边收书包边回答。 「我要去打工。」悦枫收完书包在一旁等着,跟着回答。 「这样听来,季语涵你最没目标耶!」靖容抬眸看向对方,嘲笑般的调侃。 「管我,上了无聊的课,放学就是要回去补眠啊。你勒?」季语涵毫不在意傅靖容的调侃。 靖容将手机收起来,拿起掛在书桌旁的篮球,「我要去打球,很久没摸到球了。」 悦枫抢过靖容手上的球,笑笑对靖容说:「改天来单挑啊。」 「来啊,谁怕谁!我正愁一人打球无聊。」靖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一般时间,只要悦枫没排班就会和靖容一起去打球。至于语涵,永远是在场下看的那个人,单纯懒惰。 之后,三人就在宿舍门口前解散。 悦枫平常在学校餐厅的饮料店打工,碍于晚上有晚自习,时常压底线的回到宿舍进行点名,以免被记旷课。而语涵偶尔会託悦枫带松饼回来,再给钱。即便语涵没有特别交代,他依然主动替她买!久而久之,悦枫对于语涵爱吃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楚。 「叩叩。」 「请进。」靖容对门喊着 外面那人开门进来,靖容听见声音转过去看,「哦,悦枫是你啊。怎么了?」靖容看是悦枫,将头转回电脑继续玩游戏。 学校宿舍分配是一人一间,至于悦枫为何可以进到女生宿舍,主要是悦枫的寝室与女生宿舍只有一两步之差,除此之外他与舍监也有点交情,因此也很放心。 「来找你擦药啊。」他坐在书桌旁边摆放的小垃圾桶上,顺便将受伤的手递出去。 「……你又受伤了?」靖容无言的看着悦枫手上的烫伤,随后从抽屉里拿出特地为悦枫准备的医药箱。 悦枫只有傻笑回应,在靖容眼里看来就像个活白痴一样。 靖容手边会有一个医药箱,全都拜悦枫所赐。每当他受伤总会跑来问有没有优碘之类等用品。最后靖容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受伤会用的东西买一买,集合起来就成了一个医药箱。从此,悦枫一受伤就会跑来找靖容。 「对了,季语涵还在睡啊?」 「不知道噎,我打完球后就回来洗澡,也没去找她。」靖容一边专注擦药一边回话。「怎么,找她有事?」 「只是带了吃的要给她。」他晃了晃另一隻手上的袋子。 「哦,那你等下进去直接放她桌上就好,估计她醒了也知道是你放的。」 待擦完药后,悦枫也离开寝室,去到隔壁,语涵的寝室。 悦枫静悄悄的开门,探头看了看里头的状况。发现灯是暗的,只有电脑发出微弱的亮光而已。他将脚步放轻走进到里面,怕一点声响吵醒正在熟睡的人,一步一步悄声无息的走到书桌,将手上的东西放好后,打算要出去时,眼角馀光发现床上熟睡的人身上的被子是被踢开,他愣了一下,走上前将被子轻轻拉过盖好。 「都几岁了,还会踢被子。」悦枫好笑的看着睡得香甜的人,意外发现睡着的她还蛮可爱的。 「晚安。」他轻轻的拨开散落在她额头上的瀏海。随后就将门带上离开了。 Chapter 2 隔日进到教室,悦枫立刻发现桌上的钱,还没开口问,原本低头的语涵马上抬头说话。 「那是昨天食物的钱,谢啦。」说完话之后,她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悦枫把钱收入钱包,放下书包后就转过头,说:「季语涵,我昨天才发现原来……你的睡相还真差啊。」 「顏悦枫,你这样对吗?还观察别人的睡相,你变态啊!」闻言此话,语涵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斜睨过去,一句话如万根细针,一针见血。 「嘖嘖,你说错了。季语涵。我告诉你,我不是变态,是──」悦枫摇头嘖嘖两声,晃了晃食指。 「是大变态,我知道。」 一个熟悉,听来却又显得无奈的声音接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听见这再熟悉不过的回答,悦枫立刻拍桌喊道:「哦,bingo!靖容说对了。还是你了我。」随后又满脸得意的说:「季语涵,多学着点啊!」 「还要外加一个。」靖容深深叹口气,满是无奈。 「什么?」他挑眉疑惑着。 「神经病。」/「神经病啊!」 现场两位女生异口同声,让悦枫听得是一愣一愣。 「喂喂,你们两个非得这样联合起来对付我吗?」他装无辜可怜的说。 「你同学吗?」靖容无视悦枫的无辜,直接问语涵。 「刚有人说话吗?」语涵皱了眉头,反问靖容。 靖容听见语涵的回应,现场毫不顾形象的大笑。她叹了口气后,拍了拍被无视的人,以示安慰。 悦枫彻底无言,心里是无限的os:『竟然被无视了!我就轻易的被无视了。』他默然转回去面向黑板,週遭瀰漫着低气压,背对另外两人。 语涵见状,点了点悦枫的肩,问:「喂,生气啦?」 「哪里敢,我只是躲在角落画圈圈而已啊。」悦枫没有看她,食指同时在桌上不断的画圈。 「乖啦,来!姐姐给你纸,慢慢画。」语涵递纸和笔给他后,拍拍他的肩。 「不要画圈圈啦,改画三角形吧。」靖容接着语涵的话继续说。彼此相互击掌,开心的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画面。 「不跟你们玩了啦!两人连手打一个,我一定输啊!」见到这般状况,悦枫马上不甘心的大声嚷嚷。 上课鐘声响起前,教室里充满三人的欢笑声,直到无情的鐘声打断了他们。 上了两堂课后,也已经接近中午时间,悦枫恰好轮休,三人相约一同去吃饭。 「对了,最近怎么都没看到妍茉来找你了?」靖容吃了口饭,想起一些问题,连忙向悦枫问着。 「她啊,最近社团忙的勒。所以根本没时间找我。」悦枫想了想,想到前几天她有告诉过自己要忙社团的事情。 「难怪这几天特别安静。」语涵听后,恍然大悟。 妍茉是悦枫的女朋友,对于语涵特别反感。所以也不喜欢悦枫和语涵走太近,偶尔还会找语涵小麻烦,但语涵总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妍茉她是不是佔有慾很强啊?涵跟你明明就没什么,却不喜欢你跟涵走太近。」靖容蹙眉,完全不能理解这诡异的想法,同时分析着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不知道,总而言之,她不要太夸张,我都会顺着她。」 「涵,真是辛苦你了。」靖容拍拍语涵的背,一脸"你委屈了"的样子。 「你才知道,被人莫名讨厌已经很无言了,甚至还有被当小三的可能!」语涵充满无奈,还顺势瞪了一眼兇手。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悦枫,感到寒毛直竖,「喂喂喂,现在的意思是我的错吗?」意识到那番话就是在针对自己,完全不知所措。 「有意见吗?」语涵和靖容又再度异口同声的回答。 「呃……对不起,我错了。」看着眼前两人的气场,他还是乖乖闭嘴,只能投降! 中餐时间结束,继续煎熬得过完半天。终于,最后一堂最催眠的课已圆满落幕,班上的人也睡得一蹋糊涂。 「喂,季语涵,下课了。」悦枫拍拍她的桌子,把她从周公那唤回。 「啊?下课了啊?」语涵还迷迷糊糊的,还没完全醒过来。 「嗯,你也真能睡,两节课中间下课你都没醒。」他边收书包边说。 「课太催眠了,没办法。」语涵表示无奈。「对了,那有报告要做吗?」忽然想起最近刚期中考完,询问是否有作业等。 「有啊,三个人一组的团报,我们这组就刚好。」悦枫回答,随后收完书包在位子上等对方。 「说到三人,靖容人勒?」听悦枫说,她这才发现靖容人消失不见踪影。 「她有事去一趟教务处,叫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宿舍洗个澡后再进行讨论。」 「喔好,走吧,我好了。」 随后各自回寝室洗澡,将整天的疲劳都洗掉。在靖容的寝室内进行报告的讨论与工作分配。 「好了,我们来讨论讨论吧。」靖容将头发吹乾后,拿起笔电开始建立新档,打起报告的标题与大纲。 半个小时内,三个人专心讨论报告该往哪个方向去研究,各自都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再进行深入的讨论。直到确定好报告的方向,开始进行工作的分配。 最后总算告一个段落,每个人都清楚这份报告的主题也清楚自己的工作。而语涵和悦枫两人也就从靖容的寝室解散。 「我要去趟便利商店,你先回去吧。」去便利商店的路线,会经过悦枫的寝室。 悦枫看了看手表,九点半,说:「我跟你去吧,时间也晚了,危险。」他莫名的不放心放语涵一个人出去。 语涵听悦枫这样说,一阵失笑,也没反对。 一出宿舍大门,虽说是秋天,但夜晚的风吹来仍是有些凉意。而语涵只有一件背心加一件短裤,多少感到明显冷意。悦枫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下盖在语涵身上。 语涵感觉肩上多了衣服的触感,低头一看,她不疾不徐的脱下递还给他,并说:「不用了,反正等一下就到便利商店了。」 「没关係啊,穿着吧。」他再度将外套盖在语涵的身上。 之后语涵也就不再推辞,任外套披掛在自己身上。短短不到五分鐘路程,便利商店就在面前。 走进便利商店,语涵不是走到饮料区也不是走到书籍区,而是走到……摆放着许多饼乾的“零食区”。 「季语涵,你是有多会吃啊?竟然还要买零食?」悦枫傻眼的看着眼前的零食区,对于她胃的容纳量感到不可思议。 「有时候只是嘴馋想吃点东西而已。」语涵一边挑选喜爱的零食一边回话。 随后悦枫就在一旁等语涵挑完,顺手拿个几包以防万一半夜肚子饿,同时观察语涵都拿些什么样的零食,以后就不怕买到对方不喜欢吃的。 「好了,结帐吧。」语涵提着手上的篮子,走到收银台。 「季语涵,真不枉费我叫你“猪”这个称号。」看着眼前满满一篮的零食,心中不禁感到佩服。 「顏悦枫,你找死吗?」语涵一脸灿笑的看着悦枫。 「不敢,饶命。」见她笑里藏刀似的,看得他脊椎都发凉。 两人就这样提着两包零食,一路走回宿舍。当走到悦枫的寝室时,语涵将零食先放在地上,把身上的外套脱掉,悦枫开口了 「你明天再还我就好了。」 「不要,我懒得带。」语涵说完后,将外套脱下递给悦枫。 「季语涵,你真的很懒!」悦枫无言。 「嗯?这不是你应该早就知道的吗?」语涵笑笑的看着悦枫。 互说晚安后,开门进房发现灯是亮着的。悦枫再走进去看,发现了妍茉的书包和外套就丢在床上。 「悦枫,你回来啦!」妍茉从浴室内走出来,从背后抱住悦枫。忽然,妍茉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立刻指出是哪里不对。 「嗯,讨论完报告后,去了趟便利商店。」他先把妍茉稍微推开,将食物放在书桌上后,脱下外套掛在椅背上。 妍茉默默得走过去,将外套拿起来,口气平淡的问:「这外套刚刚有人穿过对不对?」 「怎么了?」听见妍茉这样问,悦枫一愣,身体明显僵住。 「这外套上面除了有你的味道,还有别人的味道!你是不是有给别人穿过?」妍茉显得些微激动的问话。 「我是有给别人穿过,但不是你想得那样。」对于妍茉的敏感,他总是无法全身而退,只能极力解释。 「那是怎么样?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需要把你的外套借给别人?」妍茉明显听不进悦枫的解释。 「只是因为晚上有些凉,所以我才会把外套借她穿。只是同学而已。」悦枫将事情简单说明一下,但并没有说明对象,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妍茉听悦枫的解释后,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手中的外套也被掛回原本的地方。之后才开口:「悦枫,以后都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嗯。」见妍茉冷静下来后,他才松一口气。 Chapter 3 一早到校,悦枫有如洩气搬气球,立刻无力瘫软在桌上。一旁的语涵和靖容见状,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情。 「你昨天干嘛了,有气无力的。」靖容晃了晃悦枫的肩膀。 他无力的抬起头,「没什么,只是昨天妍茉来找我,发现外套上有别人的味道,所以折腾了一段时间,颇累。」口气里全是无奈,说完后又再度趴回去。 「就跟你说不用了吧,活该。」语涵一副无关紧要的说着。 靖容一听,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哇赛,妍茉她连别人的味道都闻得出来啊?佩服啊,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啊!」露出一脸甘拜下风的样子。话中一点也没有要安慰的成分存在。 「喂,傅靖容,你这是安慰人的话吗?」听见这段话,悦枫无言的看着眼前的损友,心想都已经这样了,还落井下石? 「嗯?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要安慰你啊,先生。」靖容一阵失笑。 「好,都这样损我的就对了。」 就在下课时间,悦枫教室门口外出现一名女子,有人大喊着:「悦枫,外找。」 悦枫一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心中一股莫名不太好的预感,但依然走上前,「怎么了吗?妍茉。」 「悦枫,今天放学陪我去逛街好不好?」妍茉撒娇的拉着悦枫的手晃啊晃的,脸上灿烂的笑容耀眼着,让在教室里看着的人都目不转睛。 「你社团忙完了吗?」听见妍茉的要求后,他疑惑的问。 「嗯啊,昨天都全部结束了。我们好久没有约会了,陪我去啦好不好!」 「可是……」悦枫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早在前段时间他就已经安排了其他事情。 「我已经跟人乔好讨论报告的时间了。」对于报告和女朋友,悦枫很想两者兼顾,但只能择一。 「你跟谁啊?」妍茉探头问。 「靖容和……季语涵。」提到季语涵的时候,他中间停顿了一下才说出口。 「……」当妍茉听到季语涵名字时,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全变了!只是沉默。 「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不然我们就分手!」妍茉一开口就耍任性,而悦枫对于女生耍任性总是没辙。 「妍茉,不要耍任性。」他轻声的安抚道。 「我任性?!到底是报告重要,还是我重要?」听到刺耳的话,妍茉情绪变得激动,引得班上同学的注目。 「这是两回事……」当他要跟妍茉解释时,被硬生打断。 「还是说其实你早就不喜欢我了,讨厌我了,所以才会想甩开我跟季语涵在一起,对不对?」妍茉指着悦枫身后的语涵说话。 语涵自始至终头都没抬过、正眼也没瞧过对方一眼。此刻,她缓慢的从口中吐出话语。 「晨妍茉,从你刚才无理取闹到现在,我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吗?从一开始,我撇清得还不够清楚明白吗。」听见妍茉莫须有的指责,她情绪没有任何的激盪,没有解释也没开骂。 「麻烦请你出去,我们要自习了。」连在一旁听戏的靖容,一眼也没瞧妍茉,还客气的请她出去。 现场气氛凝滞,妍茉见自己似乎闹了笑话,又被语涵和靖容反将一军,离开前在悦枫耳边说了一句话:「你讨论完报告后,公园见。」语毕,妍茉悻悻然的离开。 悦枫回到座位上,靖容立刻走过来拍了一下,「顏悦枫,你有点气魄好不好。难怪她把你吃死死的!」 「我……」悦枫正要开口时,被人打断。 「他如果有气魄的话,今天就不用轮到我们说话了。」语涵一脸"你今天才知道他没气魄吗?"的表情说话。 「喂,就连这样的状况也要吐槽我才甘心吗?」他不甘愿的说。 「没办法,你身上总是有可以让吐槽的点」语涵得逞的模样,悦枫看得心中越是不甘心。 「……对啦对啦,就是没气魄才会一直被你们两个欺负!」悦枫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自己没气魄,他真心的觉得遇上这两人永远别想翻身了这。 语涵和靖容见状后,两人相视一笑。 小组开会结束后,悦枫按照约定前来公园,刚到就看见妍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妍茉。」他轻声喊。 妍茉听见后,转过头:「悦枫。」 「找我来是……要说下午的事情吗?」他缓慢地说出。 「悦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季语涵了?」妍茉声含一丝哽咽地问,眼眶些微泛红。 「妍茉,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跟季语涵之间真的只是友情。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全是不被信任的感觉,很难受。 「你跟季语涵那么要好,要我怎么不那样想?有谁会借外套给一个只有友情的女性朋友?我看就连靖容你也没借给她过吧!」 「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季语涵?她并没有妨碍到你啊。」他不懂为何妍茉总是要拿这件事来吵,没有的事情却要捕风捉影。 「有!看到她跟你走很近,就是刺眼,就是看她不顺眼!」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你告诉我啊。」被妍茉的无理取闹闹得他心中是莫名的一把火。 她咬着下唇。 「……答应我,不要再跟她说话,我就相信你!」 「不可能,我跟她同班,你要我怎么不跟她说话。」一听就知道根本行不同,悦枫一口否决她的条件。 「那,你明天有要讨论报告吗?」 「有啊,干嘛?」他不明瞭想出条件跟明天有没有报告有何关联。 「翘掉明天的讨论,不用跟她们任何一个人通报,然后陪我去逛街,我就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她思考了几秒后,再度提出一个。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从此以后都不能再不信任我,甚至是误会我了。」对于这个条件,悦枫思考了几秒后答应了。再次确认她不会出尔反尔,并要她不准再胡思乱想。 妍茉见悦枫答应了,满心欢喜地点头。而悦枫原本提心吊胆的,也因此松一口气,放心了。 到了隔天约好的讨论报告的时间,确实不见悦枫的人影。而靖容此刻正疑惑为何约好的讨论时间已经到了还不见人出现,语涵去了趟悦枫寝室一探,依旧没有收穫。 「奇怪了,悦枫平常不会无故缺席啊。怎么今天没出现。」靖容心中是大大的疑问,理不出任何头绪。 「你直接打他手机不就好了。」语涵坐在床上,把手机丢给对方。 「对齁!谢啦。」靖容一阵傻笑。让语涵是觉得满心的无言。 靖容按下拨号键,通了。只是响了好几声,都被直接被掛掉。 此刻在陪妍茉逛街的悦枫,感觉到口袋的震动,正要拿起来接听时,直接被伸来的手抢走掛掉。 「不准接。你今天的时间只属于我的,就算是靖容打来的也不准,是季语涵,我就更不可能让你接!」妍茉抢过手机,放进自己的包内,任由手机一直震动。随后牵过悦枫的手,十指紧扣。 「怎么样?」语涵询问状况。 靖容边摇头边说:「电话是通的,一开始被人直接掛掉,之后就是没人接。」 「不管他了,等他回来再问他吧。我们两个先自己讨论。」语涵从床上坐起身,整理手边的资料。 「嗯,也只能先这样。」 Chapter 4 被折腾一天的悦枫,回到房间直接将自己用摔的倒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一眼,总共五通未接,全都是靖容打来的。 忽然,一个敲门声传来,悦枫懒得起身开门,直接对门外的人喊:「进来。」 门外的人听见后开了门。迅速地走到床前,对着躺在床上的人说:「顏悦枫,你今天去哪了?打你手机也没接。」 「啊,这说来话长啦。」面对质问,他已经累到懒得解释了。 「估计是妍茉,对吧?」在旁的语涵突然插进一句话。 悦枫没说话,只有点头。这时,靖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到外头去接听电话,只留语涵和悦枫两人在房里。 语涵慢慢走到床边的椅子,很随意的坐下,悦枫丝毫不介意。 「她这样无理取闹,你还忍受得了?」 「我没办法丢下她不管,即便她提出再无理的要求、或是再怎么无理取闹,就是无法说出要分手这种话。」听着问题,他原本闭上得眼缓缓睁开,直盯着天花板回答。 「你总是这样,难怪都被压得死死,滥好人。」语涵口气平淡的指责悦枫的不是。 悦枫也没有出声反驳,因为她也没说错。 「季语涵,对不起。」他向她道歉。 「干嘛突然跟我道歉?」对于突然其来的对不起,语涵觉得莫名其妙。 「妍茉她……一直把你当成小三。」想起昨日下午妍茉所说的话,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别那么肉麻,怪不舒服的!我又没去在意她所说的。」语涵故作起鸡皮疙瘩样,打了一下悦枫。 「噢!很痛耶!季语涵你打这么大力是要死啊。」悦枫吃痛的摸着被打的地方 「谁叫你在那边耍肉麻。」语涵一脸无辜地说。 语涵瞥了对方一眼,起身准备要回自己的寝室,脚步踏出去之际,却没发现踩到床单,整个身体往床铺倾倒,悦枫见状,迅速地抱住语涵,两人就这样跌躺在床上。 「噢,季语涵,你是怎样,连走路都会跌倒啊!」他吃痛的闭眼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我哪里知道踩到你的床单啊!」 语涵和悦枫同时准备起身,才发现目前这个姿势非常的曖昧,呈现女上男下。恰好两人又同时抬头,距离非常近,四目交接。 「你……」/「你……」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语涵最先回过神来,赶紧起身站好,脸上感到一股燥热,觉得尷尬。 「那个,我先回去了。别忘记明天还有要讨论报告!」话音落下,语涵就急急忙忙地离开现场。 悦枫对方才的一切还愣着,听到语涵所说的话,思绪还当机在那一瞬间。 他慢慢抚上心口,还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在剎那间的……心跳加速。 「这是,怎么回事?」 未来的两週妍茉不再因为语涵的关係而提出无理要求,或是吵闹,悦枫也终能够专心做报告。至于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语涵和悦枫也没有为此而互动尷尬,仍然一如往常的相处,依旧能听见两人的斗嘴声,以及靖容的幸灾乐祸。 好景总是不长,在某天因教授临时有是提早放人,吃中餐的时间也提早许多。三人经过学校的花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与一个没见过的男生搂抱着。 「妍茉?」靖容仔细一看,唤出了那人的名字。 悦枫一听,视线看了过去。 「她在这边做什么?那人是谁?」靖容又问。 「过去问,不就知道了。」语涵淡淡的回答。 接下来,三人缓慢的走过去,此刻互相拥抱的两人还沉溺在两人世界里未发觉。直到悦枫走靠近,叫了一声妍茉,两人才惊觉急忙分开。 「悦、悦枫,怎么、怎么这么刚好在这里遇见你?」妍茉心虚低头,又是结巴的说话。 「你不是这节有课吗?还有……这个人是谁?」悦枫看着眼前的状况,眼神盯着陌生男人问。 看着妍茉脸上神情全是紧张,陌生男人则是一脸不在意被人发现。心中已经浮现出答案,仍希望能听妍茉亲口说。 语涵和靖容在一旁不说话,心中却都有了底,只是不好插手。毕竟感情是两人的事情,旁观者不好管间事。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相信我,真的。我可以解释!」妍茉紧张得抓住悦枫的手,着急的想要解释。 悦枫看着妍茉,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神里的温柔也顿时消失无影,有的只是一丝努力想要冷静。 「好,今天晚上我的寝室见。」他平淡的丢出时间、地点后,就离开了。 悦枫坐在自己书桌前等待妍茉的出现,此刻的他除了烦躁,也很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些。但脑海中全是今日中午所看到的画面,自己女友抱着别的男人,任谁看到都没办法冷静,一定是直接一拳先过去!但……他忍住了。他愿意听妍茉的解释。 不久后,妍茉到了。一进到房间,人就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两人就这样不说话过了十分鐘。最后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悦枫。 「你不是要解释,为什么不说话?」 「我跟那个人只是朋友,我没有背叛你。」妍茉说话时,声音明显颤抖着。 「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们是抱着的?」听完简单的解释,他提出当时的情况。 「那只是因为……因为他跟女朋友分手了,所以一时难过才会抱着我。」妍茉心中是一阵心虚,因为她从未见过悦枫这样说话。 悦枫撇过头不说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妍茉见状,紧张的连忙拽住对方的手。 「悦枫,你相信我,我真的、我真的没有背叛你。那时候你跟季语涵很亲近的时候,我也选择相信你了!所以……这次你也要相信我。」 「我只是借人外套,你就藉此借题发挥!就算季语涵遇到什么挫折的事情而难过,我也没有因此抱她,甚至是……」 他说到这里,刻意停顿,靠近到妍茉的耳边说:「要用吻来安慰人。」同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中午一幕画面,已有些哽咽。 「晨妍茉,你还要说谎说到什么时候?」 而妍茉从未见过悦枫这一面,听见这番话,吓得眼泪瞬间掉落,话全都梗在喉间说不出来。 Chapter 5 前半个小时。 悦枫上完第八节课,因中午的事情的关係,晚上与妍茉有约,吃完后就提早回房洗澡。 正当经过宿舍前的公园,发现有两个人站在树丛后,这两人还是今天中午才见过。一时好奇是怎么一回事,躲在一处观察情况,恰好也能清楚听见对话内容。 「今天中午才被发现,现在在这里不怕吗?」搂着妍茉的男人说。 「反正他一定又是跟季语涵那些人混在一起,没那么早到约定地点的。」妍茉躲在男人的怀里,一脸不在乎的说。 「那你今天要跟顏悦枫提分手吗?」男人问。 「我……」妍茉欲言又止,明白自己心里也还是很喜欢悦枫,只是悦枫跟季语涵越好,心中的不安全感越是强烈。而眼前这个男人,能够从他身上找到她所渴望的安全感。 就在妍茉要开口说话时,男人二话不说的吻上去。妍茉原先要反抗,最终在挣扎之中接受了。 男人离开唇后,只是低语:「不论你最后有没有跟他分手,我都会在原地等你。」 回忆结束。 悦枫一字不漏清楚的回忆完后,妍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完全怔住。泪水静悄悄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 「我知道,我跟季语涵走得太近,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的疏忽。对不起。」撞见那样的画面,回到房间他也是有反省检讨。 「但是,也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清楚的了解……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你只是一昧的想要将我绑在你的身边。」他感到喉咙一滚,声音哽咽,鼻头渐酸。 「你提出的要求我也做到了,却从没想过要相信我。甚至……到现在还要欺骗我。」说话时,觉得心底一股难受的感觉正闷在胸口。 妍茉缓慢的松开抓住悦枫的手,终于开口:「悦枫,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只是我怕,我害怕哪天你真的会离开我……」她此刻才真正知道,她到底有多爱眼前的人。 「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跟季语涵了,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她上前从背后抱住悦枫,哭啼的说着。 此刻悦枫背对着妍茉,手擦拭即将流下的泪水,心就像泪水,不断的淌着血。从以前到现在,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莫名的不被人信任,以及欺骗,他寧愿要丑陋的真相,也不愿别人用谎话来搪塞。如今他最爱的人却踩到了这块禁区。 他举起正颤抖的手,抚上环在腰间的手,硬生生的将拿离自己的腰,没有一丝的感情放开她的手。 妍茉的手就这样停留在空中,眼泪更是不听使唤的流。 「我们……分手吧。」悦枫压低嗓音,抑制想哭的衝动。 「既然我给的,不是你想要的。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继续再一起,只是让彼此更受伤。」他痛心的说出这些始终不愿说的话。不愿转过正面对她说,深怕一时心软。 妍茉听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咬着下唇低头抽噎,最后仍是离开了。 听见关门声后,悦枫才无力的滑坐在地,手摀住嘴努力不哭出声,方才忍住不掉落的眼泪也在此时溃堤了。心中所有的痛楚、浓厚的背叛感顿时间随着泪水一股脑儿的发洩出来。手不断纂紧身旁的棉被,他除了难过,更难受的是心彷彿被挖空,灵魂被抽离身体那样的空虚、那样的无力。 这一夜,房间内没有任何一丝亮光,黑暗吞噬了房里的一切!只有月亮那一点的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内,才隐约可见床沿边坐着一个人,头埋进膝盖,正蜷缩着身子。 那天起,悦枫有些课缺席,整个人魂不守舍。语涵和靖容想上前关心,他也总有意无意在闪躲。直到他在学校顶楼待着,直接被靖容给堵到了。 天空灰灰,原本该是清澈的蓝,却被满满的乌云所遮盖,就连太阳的那样耀眼光辉也抵抗不了这样的吞噬。 靖容推开顶楼的门,一声『吱呀』划破寧静。悦枫连回头望一眼也没,只是一昧的仰头看着天空,不发一语。 「顏悦枫,你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靖容一针见血的直接挑明,不同于以往的幸灾乐祸。她心里明白,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悦枫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靖容,什么话也没说。 「……这几天下来,我跟语涵看你这样子,都很担心你,也很难过。」靖容重重叹一口气,选择坐在悦枫的旁边,轻声的说。 「对不起。」从嘴里吐出一句对不起,听来却是那样沙哑的嗓音。 「你明知道,我跟语涵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靖容转头对悦枫说话,眼神里平静如水的凝视着。 「我们只希望你能够回到从前那个你,而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靖容说完想说的话后,也没再打算要待在顶楼打扰悦枫,逕自的下楼去。 靖容走出地方后,正好遇到语涵要上楼。话都还没问,投递一个疑惑的眼神,彼此沉默,让原先要上楼的语涵随即改变主意,转身和靖容回教室。 一天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将书包一丢,直接转身走进浴室,莲蓬头一扭开,水柱顿时冲向全身。而悦枫只是站在莲蓬头下,让冷水肆意的冲洒在身上的每一处。 这个季节不冷也不热,但完全的冷水冲湿全身,多少也会有些冷。此时此刻,他全身湿漉漉,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冷意。 原来……心已经凉透了。 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头发也没擦乾,还能看见那发尾正滴着水珠。准备要拿起吹风机吹乾时,书包里传出一阵震动声。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手机接听。 「喂?」 「顏悦枫,是我。」一个悦枫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出。 「季语涵,干嘛?」 「这个月有一个书展活动,原本我跟靖容要去,可是她那天有事,所以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我……」听见有书展,他有些心动,但是根本没什么心情。 「如果没兴趣的话,不勉强啊。只是……闷了这么多天,是该出门透透气了吧?难不成你想发霉啊?」语涵的口气在他耳里听来,还是那样的欠扁。 「知道了知道了,集合时间跟地点给我。」听见这番话,在电话这端的悦枫,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记下时间地点后,就掛电话。 「这下满意了吧?」语涵掛掉电话后,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死党。 「满意了。干嘛看得我好像在出卖人一样啊?」靖容看见语涵的眼神,无辜的说。 「你是啊,只是我是执行者,你是幕后黑手。」 「喂喂,我是真的有事不能去啊!所以才想说趁这个机会找他出去,搞不好他心情还好一点啊。」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紧张什么。」语涵好笑的看着眼前极力解释的人。 「谁叫你一副就是我把你给卖了一样的表情……」靖容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 之后两个人就在房间玩起来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那天的到来。 Chapter 6 书展当天,悦枫依照所给的时间和地点,准时前往集合地点。看了看手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鐘。 太阳高掛天空,周围没有任何一片云朵遮挡。太阳热情的照射,使得今日温度直线上升,虽说已是秋天,但秋老虎一旦发威,也是让人热到受不了。让人出门前都必须擦防晒乳,甚至是带上所有能够遮阳的物品,如:太阳眼镜、帽子和阳伞等,以防被晒伤。 出门不到半个小时,每人都已经被如此高温的温度闷热到汗水淋漓。吹来的风,充斥着热气!放眼望去,马路远处彷彿如同沙漠能见到的海市蜃楼般,景物随着热气随之晃动般。 他抬眸看了眼天空,差点被太阳耀眼的光芒给刺得睁不开眼。眼看还有五分鐘,他决定要找个有遮蔽物的地方等待,否则还没等到人,就先倒地送医院了,诊断还是中暑! 良久,语涵也抵达地点。同时,抱怨声连连。 「好热啊……」语涵边说边用手搧风,额头上的满是汗水水珠。 「是啊。吶,擦一擦吧!」悦枫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型的面纸,抽出一张地给她,指了指她额头上的汗水。 「喔,谢了!」她接过面纸,将脸上以及脖子上的汗水擦拭掉。 等到擦完后,她旋即转过头对悦枫说:「好了,去书展吧。」脸上的笑意不多不少,平常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她,就算笑,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悦枫点头,两人就往活动地点移动。 一路上,两人仍不改以往的相处,依旧的互呛,经过的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误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处于热恋期的情侣。实际上恰好相反,其中一个才刚结束一段恋情罢了。 来到书展内场,里头挤满了人潮,被堵得水洩不通。语涵见状,不敢置信眼前的画面,竟然如此的多人。 「我看,根本不用走路,说被推着走一点也不夸张啊!」语涵傻眼的看着人满为患的场地,语调却听不出一点诧异。 「既然这样,小心别走散了。」悦枫看着眼前的人群,提醒她小心点。 随后两人走进了这拥挤的人潮中,彷彿就像是被人潮给吞没般的消失不见。 人群里,好几次悦枫和语涵都差点被衝散,所幸悦枫都能够巧妙的跟上语涵的路线,同时让走在前头的语涵放心不少。 忽然,一股衝击从左后方撞上了语涵,她整个身体重心顿时向前踉蹌了好几步,眼看就要跌倒之馀,说时迟那时快后方出现一道力量拉回了她,才没有因此跌倒撞到前方的人。 语涵先是愣住,转过身看去是悦枫,才松一口气:「呼,好险。」她心有馀悸的拍拍胸口。 「原来你也会被撞飞,我还以为都是你撞飞人比较多。」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说,表情还玩味地笑着。 「顏悦枫,找死啊!你去给人撞撞看啊。」听见他的嘲笑,她迅速的给一记白眼。出门前,自己心里还担心着他,此刻听见对方恢復往常的白目瞬间烟消云散,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呃!我开玩笑的。」听这番话,悦枫连忙赶紧赔罪喊不敢了。 语涵斜睨一眼悦枫后,打算要再往前进时,剎那悦枫抓住她的手,她回头看了看,不解:「干嘛?」 「牵着啊,照刚情况看,你被撞的机率很大。这样,就不怕了。」他牵起她的手,示意要她不用怕被衝散,然后谁找不到谁等。 悦枫当下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只是很单纯的防止被撞罢了。语涵听着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就任由他牵自己的手。 走到想要停下来的摊位,两人的手才放开。谁也没有依依不捨的感觉。逛后续的摊位,两人也都是这个模式,到最后索性不放手,直接牵着。直到走出场后,才再度松开。 悦枫手里提着两袋书,一袋是自己的,另一袋则是帮语涵提的。停下脚步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三点多。 「欸,找个咖啡厅吧。顺便吃点东西,整理书。」他提出意见。 「好啊,这附近我知道有一家店。」语涵两手也没间着,也是提着两大带的书。听见悦枫的提议后,爽快的答应。随后跟悦枫一同出发。 这家店位于一个小巷弄内,没有经过介绍或是特别找寻一番是找不太到的,也因为这项地理因素,这家店格外安静,不如外面的喧嚣吵闹。 推开门,一阵冷气凉意正面袭来,原本闷热天气而浮躁的心情瞬间舒畅许多。一踏进去,咖啡香马上扑鼻而来,内部空间虽不大,却看得出来装潢别出心裁。木架上摆放着一些熊布偶,灯光採黄灯光,整体看来是既温馨又安静。 找到位置后两人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一旁,语涵立刻整个人瘫软在坐位上。 悦枫看着对面的人,「季语涵,你坐姿也好看点,好不好。很丑。」他无言的看着那令人傻眼的坐姿。 「管我,反正这里没什么人,我也没什么形象可顾。」语涵听见悦枫的纠正,仍然不改姿势,豪爽的回答。 「也是啦,睡姿差成那样,也没形象可言。」悦枫顺着她的话说,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出,同时间手臂传来一阵痛。 「噢!干嘛打我?」他一脸惶恐样的看着对方,摸着被打的地方。定睛一看,一个手掌印明显的浮现出来。 「没什么,打爽的。」她坐起身,一脸灿笑的说。 面对这样的情形,悦枫往往是举白旗自认投降,认识这么久,没有一次是可以顺利的打胜仗。所以只能摸摸鼻子吃败仗。 拿起桌上的单子,开始填单要吃些什么。悦枫点了一个黑森林和拿铁半糖,语涵则是提拉米苏和水果茶。 悦枫看了眼单子,对语涵问:「你什么时后喜欢吃蛋糕了?不是对甜食没爱?」 「这家店的蛋糕很好吃,所以每次来必点啊。」她淡淡然的答着,眼睛看着菜单上其他的餐点。 「喔。」他单音回答,转身将单子拿去给柜檯。 当悦枫回到位子上,语涵从整理书变成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他顺道将自己的书拿出来做整理。过了许久,语涵突然开口问:「顏悦枫。」 「干嘛?」他边整理袋里的书,边抬眸看她。 「为什么我的喜好你总是记得一清二楚?」她静静凝视着对方。 听见这个问题,悦枫手边的动作瞬间停滞。面对语涵的问题,他的脑袋顿时无法运转,一片空白。半晌,他缓缓开口:「我……」 此刻,周围没了声响,安静到彷彿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如同这家店只有这两个人。传来阵阵咖啡香,还有蛋糕甜甜的味道,为此时气氛增加许多不同于以往的氛围。 Chapter 7 「我不知道。」 答案出来的那一瞬间,语涵原本严肃的表情一夕之间变调。「有说等于没说。」她冷哼。继续低头看手中的书。 她突然的提问,让悦枫整个人陷入思考。过几分鐘,他似乎才回过神来。 悦枫拿起小叉子切一小块蛋糕往嘴里送,同时向坐在对面的语涵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点也不像你会问的。」 语涵原本低着专注看书的头抬了起来,眼神平静的凝视着对方,良久,才开口:「没有啊,只是好奇。」随后又低下去。 他头一次见语涵回答问题如此犹豫、不爽快。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那件事情不是因为你。」 她听见霍地抬起头来,表情、眼神全写着震惊。悦枫则是一脸淡定的喝咖啡、吃着蛋糕,说:「想也知道你在想什么,认识你多久了。还不了解你吗?」 语涵沉默着,只是一双眼直直盯着悦枫看。 「都说不是你,别再想了。」悦枫拿起一旁的书,边为它包上书套,边安抚眼前那个胡思乱想的人。 片刻,他又再接着说:「而且……你才没这么大的影响力。」 闻言,语涵撇了撇嘴,咬牙切齿的说:「那还真是谢谢你啊。」话才刚落下,忽然一包卫生纸就朝人丢过去,神准的砸中对方的脸。此刻语涵的眼神里全是杀气,若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悦枫身上已经千疮百孔,无一处是完整的。 「你觉得……不被信任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从嘴里吐出这个问句,声音听来有些乾哑。 语涵听闻,看了眼悦枫。悦枫的眼神就像没有焦距似的望着语涵。 「看对方是谁。」语涵啜一口咖啡,接着说:「如果对方在自己心里不存在任何一点地位,根本不会体会到是什么滋味,因为……你根本不在乎那个人。」她就像是明白他所指何事,便直白的说了。 「但,如果她的不信任让你很难过、很痛,这就是你真的爱过的最佳证明。」她淡淡的叙述这段话,语调里不含一丝的同情以及安慰。 悦枫一听,顿时怔住。心中难过的、痛的、不捨等情绪通通闷堵在胸腔,喉咙一滚,顿时感到哽咽。逐渐的眼前的景物,包括人,都变得一片模糊。接着就感觉到脸颊有一道滚热的液体滑过,他伸手一摸,才知道是泪水。 语涵看见,少不了惊吓。她举起手为他擦拭脸上的泪水,随后再递一张面纸。她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陪着。 当悦枫情绪平静些,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她面前哭了。「对不起。」他向语涵道歉。 「反正是第一次,值回票价了。」语涵切一小块蛋糕放在嘴里,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不过,我很开心。」 悦枫闻言,有些错愕:「啊?干嘛开心?」 「因为你终于哭了。之前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寧愿你跟人打架,或是对我跟靖容发脾气。」语涵缓缓道出。 「……为什么要打架,甚至是骂你们两个?」对于她的话,悦枫感到不解。 「发洩情绪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看你整天下来,一句话也没有,多担心你会想不开啊。」语涵对于悦枫的理解能力送一记卫生眼,才继续说明。 「……会不会想太多了点?」听到会想不开,他瞬间喷笑。 「我们是真的很担心你,这不是在说笑。」见悦枫不领情的笑,语涵顿时有些严肃。 「知道了,不会再有了。」看见对方神情骤变,悦枫赶紧向她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接下来,两人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件事情。开始聊起书展摊位的任何小事,笑声回盪在每一处,同时也为这里增添了更多温馨的感觉。 夜晚的天空总是特别耀眼,其中带点神祕。一轮明月高掛在某一处,今晚皎洁的月亮特别圆,总是让人能够一眼就找出它地所在位置。 周围许多繁星点缀,使得黑夜多了一丝的亮光,令人不禁好奇那些一闪一闪的星,对那一轮明月而言,到底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走在宿舍的路上,语涵不断的抬头看向星空,欣赏那在有些微高度、没有严重光害的地方才有的闪烁星空。现在在台北已经很难可以看见如此景象了。 「真的很漂亮,对吧?」悦枫随着语涵仰望天空,低语。 语涵微微笑,点头。 「听说,只要在月亮特别圆的那天,向它许愿,愿望就会成真。」悦枫说出忽然在脑海中冒出的一段话。 「这种天方夜谭你也信?」语涵一脸不可思议的说着。 「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会许愿。」他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 语涵表面上一脸不相信,但此刻的她正凝视着月亮。 待悦枫许完愿后,再次迈出步伐往宿舍的方向前进。 抵达悦枫的寝室门口,语涵明显疲惫,脸上仍有着明显笑意,彷彿对于今天还意犹未尽,「谢了,还帮我提东西。」 「没差,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苦工。」他说。 「喂,干嘛说得好像是我叫你帮我一样,明明就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帮我提的!」听见这番话的语涵,快速的反驳。 「好好,我心甘情愿的!你还真是一秒也不愿输欸。」面对她迅速的反驳,悦枫只能无言以对。 「呿,ㄌㄩㄝ。」语涵对着悦枫做鬼脸,表示胜利。 他看着,笑了。 「今天,谢谢你找我去书展。我很开心,真的。」悦枫真心的向她道谢,该哭的、该笑的,今天一次发洩,心情总算没那么沉重。 「唉呃,做什么肉麻,噁心死了。」语涵做出一副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动作。接着说:「赶快去休息了,晚安。」她推悦枫进房,随后将门带上。 进到房内,悦枫将换洗衣物拿一拿,就走进浴室准备将一天的疲劳通通洗掉。 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悦枫,直接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只有觉得感到很不可思议,发现只要跟季语涵出门总是有种很放松的感觉,不需要有任何一丁点的包袱。就像今天在咖啡厅那样,毫无预警的就在她面前掉眼泪,就连靖容都还没见过。 倘若今天坐在对面的人是靖容,或许哭不出来,因为这两个人是不同性质的死党。只要真心待她们,同样她们也会以真心回报。 看来,认识了季语涵和靖容,用死党称呼一点也不虚名。 正当悦枫要撑起身体之馀,手指头忽然感到刺痛,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割伤。 「叩叩。」 「进来。」靖容眼睛专注的盯着电脑萤幕,嘴里喊着。 门外的人一听,开了门就走进来,坐在那专属于自己的位置─小垃圾桶上。 靖容转过头去看,见进来的人将手伸到自己眼前,一看就明瞭要做什么。从桌子底下拿出医药箱,静静拿出一些用品。 「又怎么受伤的?」靖容边消毒边问。 「不知道,刚刚洗完澡才发现的。」他一脸无奈的说。 「今天去书展,有没有好点?」靖容并没有去提到关于什么事情。 「多亏你们,好多了。」他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靖容抬眸一看,神情顿时轻松许多。随后又接着问:「那件事情……是你提的还是她?」 「是我。」悦枫淡漠的回答。对于靖容的直接,他早已经免疫。 「她求我不要分开,但我仍是提出了。」 靖容只是静静听着,也没插话。 「她没从想过要相信我,相信我跟季语涵之间真的只有友情,没有爱情。那一种……不被信任、被背叛的感觉,很难受。就像是心被狠狠的从背后捅一刀,被自己最爱的人所伤害,那当下的感受……是那样的窒息、那样的心寒。」悦枫缓缓说出当天的情况以及当时的感受。因为对象是靖容,所以才说;因为对象是季语涵,所以才哭。 靖容的神情尽是淡漠。但她心里明白,悦枫是真的很爱妍茉。如今妍茉不相信悦枫,甚至是多加了一条背叛的罪刑。到最后妍茉还多个欺骗,这让悦枫要如何去接受? 换做是自己,再怎么坦当也接受不了。 「但是悦枫,也许现在说这话你觉得荒谬也罢,看你如何去拿捏。我的直觉认为,你最后会喜欢涵。」靖容静静的说出自己的直觉。 悦枫震惊,连忙开口:「怎么可能!」对于她的直觉,他自己一直都是万分相信。现下从她口里说出直觉的话令自己讶异。 「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把我的感觉告诉你,你可以选择当耳边风没关係。有时候,直觉也是会有错的时候呀。」靖容耸了耸肩,笑笑带过不再多说。 当消毒完,抹完药之后,替悦枫贴上ok蹦。「好啦,帮你包好了!看来以后真的要跟你收医药费,搞不好还可以赚一笔呢!」靖容边收拾东西边抱怨,但谈到钱时,眼睛却闪烁着异样光芒。 听见靖容那番话,方才心中的讶异一扫而空。「喂,你捨得跟我收吗?」他说。 靖容转过头看一眼,一脸灿笑的说:「当然捨得呀!怎么会不捨呢?」 「……你这样对吗?傅靖容。」她说完后,悦枫立刻变脸。 只见靖容一脸呆滞样看着悦枫,一句话也没说。半晌,才开口:「你什么开始也跟着涵讲这句话了?」 「我……」悦枫才刚要说话,马上就被打断。 「看来被同化不是说假的,是真的会。那我要离你远一点,免得被你同化成白痴。」靖容边说边退远离悦枫。 「对啦,我是白痴,那你跟一个白痴成为死党欸。」悦枫大方承认,随后也将靖容拖下去一起陪葬。 「那一定是我上辈子没烧好香,所以这辈子才这么倒楣。」她一脸哀怨样。 「……算了!跟你吵,每次都输,我要去睡觉了。」他看着对方的动作,无言以对。悻悻然起身,回寝室睡觉休息。 当悦枫回到寝室后,迅速的扑上床。翻回正面面向那洒上月亮亮光的天花板,想着方才的话,还是不怎么敢相信会有这一天发生。他和季语涵,那样的画面,怎么想怎么怪!还越想越烦躁。 「啊!不想了,烦死了。睡觉!」他拿棉被盖住头,大吼。 Chapter 8 隔日恢復了上课,看见悦枫的出现,靖容和语涵频频看向他。 直到悦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语涵才点了点他的肩膀,一脸疑惑的问:「喂,你昨天失眠啊?」 「没有啊,干嘛这样问?」对于语涵突如其来的发问,他心中满是疑惑。 接着,语涵指着他的双眼问:「既然没有,你那熊猫眼怎么来的?」 听她这样说,悦枫就更加不解。一旁听着的靖容从书包里拿出镜子递给他,他接过一看:「……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断的拿镜子从各角度照起,每照一次就问一次。 靖容站在一旁,对悦枫无厘头的行为,只是一脸无奈加无言。「连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被鬼打喔!」靖容口气不耐烦的说。 悦枫听见猛然抬起头来,「呸呸呸,别乱说。」随后又低头继续照镜子。心想:『还不都是你害的,无缘无故说什么直觉,还说我会喜欢季语涵。搞得昨晚根本睡不好。』他一边心理抱怨,一边用着哀怨的眼神看向靖容。 靖容发觉到视线的来源,转过身子说:「你这是怪我的意思吗?是嫌命太长,还是嫌活得不够精采?」她坳着手指关节,发出『喀、喀、喀』的声响。一听见这声音,他立刻将视线转回镜子里的自己,连眼角馀光也不敢再看她! 忽然,「顏悦枫,外找。」悦枫听到,将视线转移到教室前门,瞬间脸色一僵。语涵和靖容发现后,也随着视线转去。 是妍茉,看起来眼睛红肿,脸色也不大好。 他起身走到前门,语气冷淡如陌生人般,仍有礼貌的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见这般口气的妍茉,脸上神情一怔也更加失落,仍是深深吸口气说出目的,「悦枫,我、我不想和你分手!」妍茉提起十二万分的勇气说出口。 他没有回应,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半晌,才开口:「要我怎么原谅你,继续跟你在一起?」 妍茉听见这番话,眼泪扑簌簌的掉落,边摇头边抽噎的说:「……你不是顏悦枫,对不对?悦枫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会对我说这种话的,把悦枫还来,把他还给我!」她用力拉扯着他的手,大声嚷嚷的喊着要对方把悦枫还来。 对于她的歇斯底里,悦枫没做出任何动作表示,只是任意对方拉扯。最后妍茉跪哭在地上,依旧不断的要人把她的悦枫还来。 悦枫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并说:「放手吧。你要的我给不了,我给的却不是你想要的。」他眼神温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声音有些哽咽:「你真正爱的人,不是我。」 妍茉缓缓的抬头,泪眼汪汪的凝视他。这样的情况,任何一位男人看到无疑都会心生怜惜,但他不能! 接着一名男子从远处走近,走到妍茉的身旁,动作轻柔的搀扶起她,低语:「回去吧。」她被扶起后,不断的转头向后看悦枫。 自妍茉被人扶起后,悦枫一眼也没瞧过对方,只是直盯着地板。他一旦看了,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伤害,最后就连无辜的人也会受牵连。 突然,身后冒出一个询问声:「还好吗?」 悦枫不须回头也清楚是谁,他只是摇头,什么话也没说。随后起身,在转身进教室前,他擤了擤鼻子后才进教室。 一整天下来,悦枫几乎都心不在焉的,课也没认真听。就连吃中饭,也是吃没几口就说吃不下了。到放学时间,他也抢先说先走,随即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外头走。 晚上,悦枫忽然闯进靖容的房间,神情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声音不大也不小的对她说:「靖容,球借我。」话才刚落下,靖容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拿着篮球跑了出去。 靖容慌忙的随手拿起外套就往身上套,追出去前还去通报语涵一声。语涵一听,同样也是急忙的衝出去,连门都来不及锁。 两人气喘吁吁的奔到篮球场,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投篮。 「顏悦枫!」靖容大喊。 悦枫听见声音,随即停下手中投篮的动作转过头,不同于方才的表情,笑说:「咦?你来了啊,连季语涵也来啊?」远处的他视线往旁边一瞄,扬起微笑。 「嘖!这人真是……麻烦製造机。笑都比哭难看。」靖容口气中显得不耐烦。也许在别人耳里听来,这话伤人,但在语涵听来,她清楚在这不耐烦的成分中,还隐约包含着一点点的不捨与难过。这就是傅靖容,永远不会说安慰的话,但仔细琢磨,却能听出其中所包含的关心到底有多少,这是旁人所不能想像的,也是让人摸不透的缘故。 当这两人走到悦枫所待的篮框,靖容二话不说直接一掌打在他身上,「顏悦枫,你是半夜吃饱没事做是不是?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话一说完,接着再一掌打在对方身上。 悦枫连忙闪躲,「我都跟你说借我球了,还打我。」 「废话,当然打啊!白天跟死人没什么两样,晚上突然要打球。差点就要被你吓得叫救护车了!」靖容气愤得骂。 「好啦好啦,我错了。这样好不好?」悦枫见靖容似乎没那么生气后,赶紧赔不是。靖容不回答,只是斜睨着他。语涵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吭,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靖容,陪我打一场吧,单挑。」悦枫运起手中的篮球,对她说打一场单挑。 原先靖容不想搭理,沉默半晌后,还是起身脱下外套暖身。悦枫见着这一幕,脸上出现笑意,随后边投篮边等对方暖好身。 待靖容暖身完,接着就上场打球。悦枫和靖容两人在场上不断的奔驰运球、不断的互相截球,甚至是盖火锅。两方僵持已久都还未进一颗球,直到悦枫的体力到达极限,不小心被靖容撞一下,立刻倒地。 吓得靖容和在场下观赛的语涵急忙跑上前关心,两个女孩子吃力的将一个男生扶到一旁休息。 「喂,顏悦枫,没事吧?」语涵拍打他的脸边说。悦枫只是点头。 「涵,你先照顾一下他,我去买运动饮料。」靖容说完,就马上去便利商店。 语涵拿起身旁的毛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汗水,依旧是半句话也不吭,就连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的做着动作。 悦枫见状,迅速得抓住她的手,「季语涵,你在生气?」他试图询问。他心里明白,当季语涵脸上没半点表情,甚至是不愿从嘴里吐出半句话时,代表她的愤怒值已到达高点。 语涵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眼神慢慢对上悦枫。接着抽离他的手,将手中的毛巾丢往他身上,「你要不要这样糟蹋你自己?」她终究看不下去,直接开口责骂。 悦枫一听,原本愣住的神情马上出现笑容:「我只是想把自己搞得累一点,这样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他理所当然的说。 「你的笑,很难看。乾脆不要笑!」就在一瞬间,她一语戳破悦枫的面具。 一剎那,他脸上的笑容凝住。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难过,才笑。」他低下头。原先的笑容已消失,看见的只有一抹苦涩的笑。 语涵不想再多说,准备转身就走之际,悦枫拽住了她的手,柔声道:「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只希望她能够待在他身旁,就算只是静静坐着也无妨。语涵的表情在听见这番话,顿时柔和许多。随后她坐在他的身旁,陪伴着。 「……在将她推开之后,心就像破一个大洞,很痛。努力叫自己不要去想,这里很听话,但这里却不听使唤。」他忽然开口打破沉默,边说话边指着头脑,再指向自己的心,痛苦的说着。 「也许……就像你说的,这就是我真的爱过她的证明。正因为爱过,要忘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到最后,声音明显哽咽了。 语涵见到这样的悦枫,手慢慢的伸出去将他的头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轻拍他的背:「想哭就哭。」 她简单的一句话,促使悦枫的眼泪一瞬间溃堤。 靖容手里拿着饮料,在远处的一旁静静的看着,也没打算要出现。她很清楚,只有在涵的面前,悦枫才能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的情绪通通发洩出来。这也就是为何当初她去通知语涵悦枫的事情。 这一夜,夜黑的天空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有的只是一片一片的乌云。 Chapter 9 那晚过两个礼拜后,悦枫的生活逐渐步回轨道,课业也努力赶上进度。和语涵、靖容三人之间的友情依旧很好。关于那一晚的事,谁也没再提起。 「欸欸,我们假日出去逛街好不好?」靖容无聊趴在桌上,分别看向一个正在专注看小说和另一个正在玩滑滑机的人。 「要去哪?」原本在玩滑滑机的人,悦枫抬起头问。另一个人依旧专注在小说上,根本没空搭理。 「想啊,不然假日都只能闷在宿舍,我都快无聊死了!」靖容一脸哀怨的抱怨道。 当话说完后,忽然一个声音冒出来:「不要,好懒。」另外两个人同时转过去看,声音的来源正是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小说上的人,季语涵。 悦枫此刻只是默默盯着她的侧脸看,眼神里有不同以往的温柔,甚至还有一种不明确的情感存在。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好像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书展那次?还是在咖啡厅?又或许是在那一晚之后?如果可以,这个问答题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 正当他整个人陷入思考之际,语涵的一句话让他立刻回过神。「喂,一直看着我干嘛?」他视线一转,只看见语涵眼神满疑惑。 「没什么。不过季语涵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宅啊?」悦枫赶紧佯装镇定,接着开口下一句就是呛对方。 「管我,说不去就不去。」语涵态度坚定的说。 「涵,就一起出去嘛。」靖容附和悦枫的话,开始使用撒娇攻击,又是拉手又是低声下气的。很显然,她似乎不吃这套,淡淡丢下一句“不去”,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一旁的悦枫也无能为力,只是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嘖,季语涵。」最后靖容实在技穷,直接喊名字。 这时,语涵才真正抬起头来看她,面无表情的说:「干嘛。」 「嗯……如果你去的话,我就请你吃好料的,随你挑!」靖容使出最后的杀手鐧。 「喔?」她挑眉。听到这,才终于有反应。随后接着说:「真的随我挑?」凡事只要提到吃的,她才会有更多的反应,甚至能看见眼里散发出一道犀利的光芒,因此悦枫和靖容私底下称她为「吃货涵」。 见鱼已悄悄上鉤,靖容心中暗爽。「对,随你挑。一句话,要不要出去?」 她低头思忖几秒后,爽快道:「成交。」 靖容向悦枫传递胜利的眼神,悦枫回以她一个讚。 由于週五是处于整天没排课的状态,经过讨论后决定要去宜兰玩两天一夜之旅。 当天,三人搭上火车,往宜兰出发。沿路上的风景美不胜收,恰巧天气又是阳光普照,是个适合出游的日子。火车上,在某一节车厢能够听见两女一男的欢乐声,声音没有小到让人听不见,可也没有大到引人侧目。 当附近乘客好奇探过头一看,总是带着淡淡笑意转回位子正面,想着这就是青春的大学生。因为他们在玩的正是家喻户晓的扑克牌游戏之一,大老二。 此时,一道兴奋的男声传出,「嘿嘿,我赢了!你最输,季语涵。」 「嘖,又输。」语涵不甘心的把手中来不及出出去的牌丢向牌堆中,是一张黑桃三。 靖容看见牌后,一脸惊讶的对她说:「涵,你怎么又把小牌留到最后啊?」 「我有什么办法,出到后来就剩它了啊!」她边抱怨边掀起自己的瀏海,准备接受输家的惩罚。 弹额头。 「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啊,季语涵。」悦枫一脸贼笑的说,之后开始做手指关节的暖身运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接着他将手轻轻依靠在她的额头上,把中指拉离额头有段距离。 此时的季语涵是紧闭双眼,等待手指落下的那一秒。就在放开手指弹到她的额头那一瞬间,「啪!」的一声,非常响亮!响亮到乘客转过头一探,就连在一旁看的靖容都不自觉得摸上自己的额头,暗自庆幸还好是第二名。 「噢!」她皱眉的摸着被弹的地方,不断的揉。那一下声音除了响亮外,还非常的扎实,力道大到都出现一条红印。 她瞪了一眼悦枫,「等下你就别落在我手里。」随后将牌洗好,分成三份。 这场结束,赢家是傅靖容,输家是顏悦枫。 悦枫立刻松一口气,还好赢的人不是季语涵,否则他恐怕逃不过此劫。正当他暗自庆幸时,语涵忽然对靖容说:「靖容,可不可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靖容听了,疑惑道:「咦?怎么了吗?」 「因为我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赢过啊,所以才想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好不好?」 当靖容要开口之馀,悦枫马上反驳,「哪有这样的,一点都不公平!靖容,不可以答应她。」他紧拽住靖容的手,直向她猛摇头,传递求救的讯息。 靖容见状,转过身一脸抱歉的对悦枫说:「朋友,我帮不了你。我实在不忍心啊!所以……」停了片刻,「好自为之。」说完后,她一脸忍痛割捨样的拍了拍悦枫的肩。 悦枫听到当下,脸都铁青了。「喂!那你就忍心看我被她虐待吗?」他吼道。 「两个比起来,我比较不忍涵的。」靖容灿笑。 之后,语涵立刻在悦枫的额头上报仇雪恨。在抵达宜兰前,火车上全瀰漫着这三人的所带来的欢乐。 直到快抵达宜兰,车上的部分乘客纷纷开始整理随身包以及检查看有无东西遗漏的。 悦枫等三人也开始在整理。当语涵整理好随身包,要拿放在上面的行李时,却没注意到有人要经过,不经意从右方被撞了一下,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往一边倒去。 「啊!」语涵一叫。 「小心!」恰好悦枫人就在她身旁,他赶紧伸手接住她,不让她跌倒。 此刻,两人四目交接。悦枫看着眼前的脸,他从没仔细的去观察过季语涵的长相。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她其实长得还蛮好看的,甚至还觉得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类型。一瞬间,喜欢这个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彷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扑通、扑通』的撞击着胸口,还很大声。 语涵突然被这样直盯着看,整个愣住,脸还微微的在发烫,浮现一抹红晕。直到靖容说话,两人才尷尬的赶紧分开。 「我说,你们两个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可以深情对望这么久啊?」靖容好笑的看着眼前那两人,语气中还带着调侃的意味。 悦枫眼角馀光瞥了一眼语涵后,只是乾咳不做回应。 「傅靖容,找死啊!」语涵低吼,作势要打她,脸上的红晕还久久未褪去。 「好好,不说不说。该下车了啦。」靖容赶紧敷衍轻松带过,催促下车。 下车后,三人正式踏上宜兰这块土地。 出火车站后,靖容拿出写着饭店地址的纸张,开始寻找饭店的所在地。一路上,走走停停,除了欣赏宜兰的风景以外,还讨论着放完行李后要先何处逛起。方才尷尬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找到饭店checkin后,语涵、靖容两人一间,悦枫则是自己一间房,各自拿了房卡后,就去房间整理行李。 悦枫一进到房间,将房卡插好后,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阳光瞬间撒落下来,照射进房里。接下来才打开行李,开始整理衣物。 等到整理得差不多后,他坐在床边想休息一下,却想起在火车上发生的那件事。还记得在那一瞬间,“喜欢”这个词窜进自己的脑中,自己也吓一跳,以及那时候,心跳顿时加快。 他不是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刚经歷分手,还没完全释怀的他,会这么快的喜欢上一个人吗?还是只是一时的错觉,误以为自己喜欢她? 思考好一段时间,答案不但没出来,还搞得自己头疼。索性将问题丢在一旁,先闭目养神。 语涵等二人进房后,将床铺整顿好后,才把衣服拿出来一一掛着。在整理过程中,靖容忽然问起:「涵,你对悦枫有什么感觉?」 语涵忙着整理衣物,头也没抬的说:「能有什么感觉,不就是死党吗?」 靖容听到差点没昏倒,她当然知道是死党,但是她问的是另一个,接着口气无奈的说:「这我当然知道,我是指朋友以外的。」 语涵听见,动作明显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开口:「没什么感觉啊。」 「是吗?可是我刚刚看你们在火车上,那样的对望……」靖容歪头不解,话都还没说完,马上就被语涵打断。 「只是对望就要有感觉喔?那我现在跟你对望,你怎么没爱上我?」语涵抬起头说话,说到最后那句话时,还翻了一记白眼,才又继续忙。 「唔,好嘛。那我问你,我是说如果喔!如果悦枫真的喜欢你,你会接受吗?」靖容特别强调是假设性问题,就怕语涵不喜欢听。 听见这个问题,语涵征住。因为她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喜欢他,或是他会有喜欢自己的那一天。如今,只是一个意外的发生,就立刻迸出这个问题。她不禁在心里偷偷问自己。 『你会接受吗?』 Chapter 10 将手边琐碎的事情全都处理好后,刚好是晚饭时间,便直接搭电梯往饭店一楼的自助吧用餐去。 到了也找到位置后,各自去拿自己爱吃的食物。 语涵走到盘子前,久久没有拿盘子,心不在焉的。悦枫恰好走到她身旁,见她脸色似乎怪异,轻拍肩,轻唤:「季语涵,你干嘛?脸色很差耶。」 被这样拍了一下的语涵,回神后微微转过头看他,「喔……我没事啊。」说完话,她就拿一个盘子走开了。见语涵方才的状况,悦枫神情担心的望着她的背影。 「喂,在看什么看这么专注?」一隻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转过去看,是靖容。 悦枫发现自己盯得出神,赶紧收回视线,乾咳心虚道:「咳,没啊。」接着开始夹一些食物往盘子里放。 靖容不以为意。 已经走远的语涵,心里暗暗骂自己,『季语涵,没事想他干嘛啊,只是一个意外跌倒而已,记这么清楚,有病啊!』她边说边用手轻敲脑袋,强迫自己忘记。 坐在位置上的三人,气氛愉快的聊天。语涵不如方才的怪异,讲不到三句开始呛人,对象不只是悦枫,这次还包含了靖容。或许是从语涵身上感觉不到刚才的怪异,悦枫也就没再去多想其他。 这顿晚饭,他们总共吃了三个小时,其馀的两小时都是饭后聊天。直到晚上九点,饭店餐厅要休息,才惊觉已经晚了,是该回房睡觉了。 「那明天早上七点,餐厅见喔,」靖容回房前提醒悦枫明日的集合时间和地点。 他点了头,「知道了,晚安。」 悦枫回房后,准备洗澡,然后睡觉。 当他从充满蒸气的浴室出来,抬眼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平常这个时间多少已有些疲累感,但今天却意外的精神好,根本还没有睡意。之后他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打算看一下电视,也许就会想睡也说不定。 过了半个小时,十点半。仍是没有睡意,眼睛还睁得很大,完全没有要闔上的意思!他鲜少有失眠的状况,正因为发生的次数少,面对现在的情况,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他决定要出去走走,或许会好些。他从床上跳下,随手拿了件外套往身上套,再换上长裤后就直接出去了。 当走出饭店门口,要往饭店特别提供休憩、乘凉的地方走时,却意外发现还有另一个人也在不远处坐着。他瞇眼一看,那背影似乎很熟悉……再看得仔细一点,看见那人的一个小动作,他马上就能肯定的说,那人绝对是季语涵。 为什么能单凭对方的小动作而认出,这是悦枫在认识语涵这么久以来,他无意间发现。每当语涵一有心事,食指总会不自觉得在大腿上不断的画圈。 自从发现的那一次开始,悦枫总是藉由这么小动作来看语涵是否有心事,久而久之也拿来当做认人的指标。 他慢慢的走过去,走到语涵所坐的那一桌,轻拉开椅子后坐下。轻声道:「睡不着?」 原本正专注想事情的语涵,被悦枫突然的出现给吓到。「顏悦枫,你是死人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喔。」她斜睨他。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太认真,没注意到我好不好,还怪我哩!」悦枫替自己平反。见她不说话,也不再搞怪,他随口一问:「你今天很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听,微微张口:「没有啊,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既然这样,为什么睡不着?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一回房就倒头大睡的人啊。」悦枫关心之馀,还不忘要调侃对方一句。 「欸,顏悦枫。我……能不能去你房间?我没睡意,回去又怕吵到靖容。」难得她没有反驳,反而是丢了一个问题给他。 他怔了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呃,喔,可、可以啊。」 进到房里,语涵毫不客气的直接扑向他的床。悦枫见状,「季语涵,那是我的床欸。」他无奈的说。 「反正你也还没要睡,不是?」她望着天花板,说。 「也是。」他见语涵说的也没错,也就没再说什么。之后就走到另一边的床沿坐下。 两人沉默不说话,静了一会,语涵忽然开口问:「顏悦枫,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在悦枫耳里听来,此刻她的声音很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 「干嘛?你有喜欢的人喔?」他问,心里却突然希望她的回答是没有。 语涵嘖了一声,抬眸怒道:「囉唆啊,你只管回答就好。」 他喔一声,接着说:「喜欢一个人,你在对方面前会有些不自然,有时候还会心跳加速,然后会特别记得对方喜欢什么,习惯什么。然后想去接近,却又害怕对方觉得太烦。渐渐的,对方的一举一动会成为你的目光焦点,而他的喜怒哀乐都牵引着自己的!你会想要关心他等之类的。对我而言,这就是喜欢的感觉。」 「嗯。」她听了,只有点头。接着又问:「那你喜欢妍茉吗?」 「……喜欢,曾经。」悦枫顿了一会,才说话。 「什么意思?」语涵不解,为什么是曾经。 「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但是……时间久了,那份喜欢已经渐渐得被磨损掉了。交往到后面,变得经常吵架。」他淡淡的说着这些事情,不含一丝的情感。彷彿只是在叙述一个故事。「直到最后,发现她从没相信过我,那最后仅存的喜欢顿时消磨殆尽。一点……也不剩了。」 「嗯,知道了。谢了。」语涵从原本的仰躺霍地起身,有些惊吓到悦枫。 「那个,我可以睡在你这边吗?」她忽然一脸不好意思的对悦枫说。 悦枫闻言,差点没摔到床下,大声道:「啊!你说什么?」他惊讶得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我懒得回去了,所以,就让我睡这吧!」语涵话一说完,再度躺上去,拉了棉被直接睡。 悦枫无言的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他从衣柜里拿出饭店提供多的枕头和棉被,直接丢到沙发上,随即躺上去,乔好最舒服的睡姿,闭上眼进入梦乡。 半夜,悦枫突然有些内急,赶紧起身到厕所。从厕所出来后,眼角馀光发现床上那人的棉被已经滑落掉地。他重重叹口气兼摇头,走上前将棉被拿起,重新盖在对方的身上,免得着凉,因为房间里的空调总是特别强。等确定盖好不会冷到后,才又窝回他那温暖的被窝里。 隔日,语涵趁靖容还没醒过来就赶紧先回房,省得被发现后,又是麻烦一堆。之后三个人都用过早点,集合向饭店借自行车后,开始新的一天的行程。 他们沿着宜兰的自行车步道沿路骑,享受太阳日光浴,边欣赏宜兰的风景。三个人将车停在一旁,走上前一探,看向眼前那美丽的风景。随后拿出相机,请路人帮忙拍张专属三人的合照。 路途中,也吃一些东西补充体力。骑到一半,靖容看见有卖纪念品的店家,回头向悦枫等二人报告一声就直接过去了。而他们选择在附近等靖容回来,顺便休息一下。 「这次,地点选得不错。不枉费我出来这趟。」语涵望着远处的风景,一片片的荷花田,还有一些农人穿插在田野其中,整体看来就像一幅画呈现在她眼前似的。接着语涵将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围起来成一个长方形,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后退。 「做什么?」悦枫见状,不解的问。 「我要用眼睛把这一幕拍下来,永远记在我的脑海中。」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断的调整她所谓的“相机”的角度。 悦枫微笑静默默的看着语涵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此刻的她笑起来很好看,加上一整片的荷花。眼前的画面,彷彿一幅很有意境的画。 忽然间,远处的脚踏车正缓慢靠近那正陶醉在眼前风景的人,毫不知情。脚踏车开始发出铃铃声,那是警告铃。 当语涵发现时,脚踏车已经离她不远了。就在此时,「喂,小心!」悦枫吼道,随后动作迅速的上前将语涵拉进怀里,随后一个旋身不让她被脚踏车撞上。 悦枫被骑过的脚踏车,直接擦过背部,闷哼一声,接着背后被划出一道伤痕。 一个闷声的声音传入耳际,被抱入怀里的语涵紧闭的双眼,听见声音后,张开眼一看。才发现自己正被悦枫紧紧抱在怀里。她抬头看向他的脸,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但却说不出来哪里怪…… 她连忙挣脱拥抱,往他背后一看,有一道擦伤的伤痕,问:「欸,你没事吧?」 「还可以。」悦枫吃痛的轻轻移动到自行车一旁,就怕一个不小心去拉扯到伤口。 随后,通知靖容后,三人将原本订好的行程暂时取消,先行回饭店,让悦枫休息。 回到饭店。 「我说,上次是深情对望,这次是英雄救美。你们两个就真的一点来电都没有吗?」回到饭店,靖容就开始八卦。上一次她问语涵是否会接受悦枫,结果语涵的答案只有一句不知道就将她打发了。这次她仍是不甘心,想再套一次语涵的心意。 「傅靖容,你吃饱没事做啊!就跟你说没感觉,甚至是不知道。还不甘愿啊?」语涵白了一眼对方,口气不耐的回答。 「不是啊,悦枫这次为了救你受伤欸。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丁点也没?」悦枫那样的举动,她会不感动?就连一点点的感觉也没有吗?靖容压根不信。 语涵一脸无言又无奈的转过身对靖容说:「没有没有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不喜欢顏悦枫,这样行不行啊?」她被靖容卢到烦了。 靖容听见三次没有,就嘟着嘴不敢再问,因为再问下去。休火山就会瞬间变成活火山,『碰』的一声爆炸。之后见语涵要出去,她问:「涵,你要去哪?」 语涵边穿鞋子边说,「替某个爱逞英雄的人擦药,好歹他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话完,带上门就出去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语涵的行为在靖容眼里看来,根本就不像没感觉、不喜欢。 「说你对他没感觉,谁相信啊!」她朝房门做出鬼脸。 「噢!你轻一点啦!」一个男孩哀叫着。 女孩冷哼一声,「谁叫你爱逞英雄,活该!」女孩嘴里虽是骂人,但手中的动作明显放轻了。 「喂,我是怕你受伤欸!好心被雷打啊?」男孩一脸无辜的说。 「顏悦枫。」语涵轻唤。 「干嘛?」对方回。 「……谢谢。」她轻声道谢。悦枫也没回话,他明白这是她真心的道谢。两人就这样沉默一阵子,直到上好药。 「好了。」语涵将该丢的东西包一包,往一个小塑胶袋里放,悦枫也坐起身将衣服穿好。 正当悦枫将衣服穿好后,语涵忽然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喜欢我,是吗?」 悦枫听见整个人愣住看向她,久久才回过神,结巴道:「干、干嘛这样问?」其实这个答案,他自己目前也不知道,只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保护她。 她静了静,「没什么,不说就算了。」她转身,准备要离开,突然原本放在手把上的手顿住,她背对着他说。 「顏悦枫,我不会喜欢你。」 说完后,就开了门出去。 而在房里的人愣在原地。在对方说出那样的话,他的心在当下彷彿狠狠的被刺了一刀,很深的痛。随后他整个无力跌坐在床上,完全无法思考。 将房门关上的语涵站在门外,想着方才说那句话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胸口闷闷的,这么的不舒服?而且脑袋也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对她而言,这样难受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在感情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学徒。】 Chapter 11 两天一夜的宜兰行程结束当天,就回到学校,准备开始学生的生活。靖容也照当初的承诺,请语涵吃大餐。而最后一天语涵和悦枫发生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情,也没有影响两人的关係,还是一如往常般的相处模式,彷彿当天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下课鐘响,所有上课的学生趴下休息的趴下、聊天的聊天,甚至部分的人是走出教室外呼吸新鲜空气,接受阳光的洗礼等。 在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手里分别抱了两叠纸,那一男一女正是顏悦枫和季语涵。对语涵来说,手中一叠纸所堆叠的高度足以挡住视线,只能勉强慢慢走,尽量不撞到人。怀里除了纸之外,就连空出来的双手也没有间着,还提了一袋东西。待在走廊上的人看见,纷纷自动让出条路给他们走。 语涵勉强看着眼前的路,边走边一脸不爽道:「每次课程教材就属她最多,麻烦。」 「去跟她说啊,恐怕她送你的期末礼物就是请?你?重?修。」悦枫说完后,自动自发的从女孩怀里那叠纸拿走一叠放在自己的手中。 他拿走后,让语涵原本被遮挡住的视线忽然恢復,「看见路的感觉真好,谢了。」她微微一笑。 之后,悦枫突然被老师叫去帮忙,他回过身对她说:「季语涵,先帮你拿去教室放喔。」见她点头,他立刻快步走向教室。 反正距离上课还有小段时间,语涵也就没有急着回教室。一路上,她的思绪回到那两天一夜的宜兰游。 那晚会突然问悦枫那样的问题,是因为……她想确认自己对他到底有没有朋友以外的情感,她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在发生那些意外事蹟后,她可是有认真、仔细的回想过当时的感受,到底有没有像悦枫所说的那样特别不同的感觉。就在努力的回忆完后,她敢发誓她对顏悦枫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何况她跟他熟得像哥们姐妹似的,看见对方的脸就觉得想一拳打下去,更不用说看到他会脸红心跳什么的! 既然没感觉,就应该早点向对方说明,总是能减少些无谓的伤害,即使对方无意也无妨。事后,悦枫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或许他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抑或是他真的对自己有朋友外的情感,被拒绝后就放弃也说不定。 可当她向悦枫表明不会喜欢他之后,唯一不解的是,既然没有,为什么会有那般怪异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开来,甚至还有些隐隐作痛?挺难受的。 想到这,语涵猛摇头索性不再想,也不想去理会那种诡异的感觉。她逕自的走进教室,将方才脑子里所想的通通拋到九霄云外。 接下来是令所有学生煎熬的上课时间。直到下课,所有人才有如洩气气球般的瘫软在桌上。语涵走上前讲桌开始收拾教材,忽然靖容衝过来抱住她,娇嗔道:「涵,你假日陪我去联谊好不好?」 「不要。」她连转过去看都没看,直接果断的拒绝,继续忙着。 「拜託啦!不然……给你两个选择。」靖容双手合掌拜託,最后手比出个"二"。 语涵一听,默默回过头,挑眉道:「什么选择?」她清楚,自己最后一定会被靖容抓去,所以当她听到有选择题,顿时好奇。 靖容嘿嘿一笑,「第一,陪我逛街。第二,跟我去联谊,二择一。」 她听见如此的选项,直接回以一句:「烂透了,不选。」转过正面,不理会身旁的人。 「可以啊,如果不选的话,以后不借你小说了喔。」靖容使出杀手鐧,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掛在脸上。 语涵闻言一怔。随后缓缓转过头,斜睨对方:「贝戈戈,我选第二,这样满意了没?」 至于,为何会选择去联谊,因为她见识过靖容逛街的模式,不逛到晚上,决不罢休。为了她这副老人家骨头着想,还是乖乖选第二比较妥当。 「满意了,到时后告诉你时间。」靖容奸笑,撒娇般的在语涵肩上磨蹭后,就回到位子上了。 语涵无奈摇头兼叹气,将东西都收进袋子里后,就出教室门往老师的研究室方向走去。进到研究室,老师託她转交东西给悦枫,语涵也答应了。接下来下午都没排课,语涵等人也把书包收拾好后,准备回宿舍颓废。 就在悦枫要进房里时,语涵叫住他:「顏悦枫,老师有东西要转交给你,等下拿过来给你。」 「嗯。」他点头后,旋了门把后便进房去。 「顏悦枫,我直接进来了喔。」语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悦枫只是回头看一眼后,继续把视线转回电脑萤幕上。 她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吶,老师补给你的讲义。」 「谢了,对了,晚餐要一起吃吗?」悦枫视线仍停驻在萤幕。 她思忖几秒,「好啊,你要去的时候,再过来找我吧。靖容今天晚上有社团。」 「ok!」他回。 当语涵要转身离去时,恰好瞄到悦枫桌上的一样东西,她走过去将之拿起,「你还留着啊?」她怀念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悦枫闻言,终于将头转过去,看到她手里的瓶子,不禁莞尔一笑,「那么珍贵的东西,当然留着。」 「最好是,不过就是纸星星而已。」听见对方的回答,语涵失笑道。 「拜託,你亲手摺的耶。你哪一次亲手做过礼物了?而且……还是特地摺的。」悦枫为这件事感动很久,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情形。 那是他收到有史以来,觉得感动的礼物,也是最珍贵宝贝的。 某天。 两人因为无聊却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最后决定去街上逛逛。恰好看见一间书店兼精品的店家,他们决定进去看看。 当悦枫看见一罐一罐的玻璃罐摆在架上,脸上神情忽然变得柔和,但却掺杂一些悲伤。语涵见状,问道:「怎么了?」 「从小到大,我对我妈唯一的记忆,就是纸星星装满整个玻璃罐……然后她总是一脸温柔的对我说,每摺满一罐就可以许一个愿望。」他轻声道,脑海里的回忆也同时在播放着。 语涵在一旁,静静听着。 「之后我决定每天都要摺一颗,直到装满的那一天,再许下心愿。」每当他想起小时做过这样的决定,脸上的幸福笑容是无庸置疑的。 「但是,当我只差一颗的时候,我妈她……出车祸死了。」停了片刻,他继续道:「原本以为她是不要我了,也是从那一次起,我再也不碰纸星星。直到长大后才知道真相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但是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竟然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搞不好她现在一定在责怪我怎么可以不相信她,怎么可以忘记她吧。」话才落下,脸上幸福的笑容瞬间变成一抹苦涩的笑。 语涵听完,也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最后她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那天起,语涵每天摺一颗星星放到罐子里头,等装满后再送给悦枫。 等到终于装满的那一天,语涵手里拿着一罐装满纸星星的玻璃罐,甚至还拿了一小朵的蒲公英,到悦枫的房间送给他。 悦枫收到当下,内心满满的激盪,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相信,顏妈妈不会怪你的,我想她的心愿,就是希望看你现在过得幸福快乐。」语涵轻声说。又接着说,「她……正在远处为你的幸福而祈祷。」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听到时,他紧紧抱住那瓶玻璃罐,再也不松手。 「知道吗?这是蒲公英的花语。虽然你的故事跟蒲公英的故事一点也不像,只是因为我觉得它跟阿姨的心情很像。」语涵轻拿起蒲公英,凝视着它说。 也是从那天起,顏悦枫爱上了蒲公英,也彻底了解蒲公英的故事。 现在。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呢。」悦枫转头过去,看向语涵说道。 听见他的话。语涵哆嗦了一下,「噁心。要不要去吃饭了啦?肚子饿了!」她吼道。 「好好,我换个衣服就去,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语涵转过身,要往外面走去的同时,她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内心想着,『谁叫我们“现在”是死党!』。 【每个人都有过去,但重要的是现在。】 Chapter 12(上) 週五,阳光和煦,走在街道上一旁的树荫替人们遮挡部分阳光,其馀从叶子缝隙间一点一点的洒落在走在树荫下的人们的身上。那样的阳光一点也不觉得热,反是温暖,微微秋风徐徐吹来,轻拂过脸颊。 秋天,是四季中最舒服的季节。 「啊,如果一年四季都是秋天就好了。」女孩停驻在树荫下,此刻正闭眼享受只有这个季节才有的阳光和风。 一个女孩穿着白色雪纺纱上衣,搭配七分牛仔裤,踩着约三公分的有跟鞋,没有现下时尚趋势的潮流,却不失个人特色。闔上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正轻轻微颤着,清秀的五官,小巧的嘴角噙着一股淡淡的笑意,未施任何一点胭脂的皮肤本就如此白皙,整体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微风吹来,在肩上的短发也随风飘舞着。此刻的画面,就像一幅画呈现在眼前,如此的美,如此有意境。 直到满意,女孩才缓缓睁开眼来,漆黑如墨,但又显得清澈的双眸望向为她遮挡阳光的树木,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连眼睛里彷彿也有一丝笑意。不久迈出步伐,继续向前走。 推开门,掛在门上的铃鐺发出声响。走进一家咖啡厅。原本在柜台忙着的老闆娘,看见来的人,瞬间脸上堆满笑容,停下手边工作向来的人打招呼:「语涵,好久不见呢!」 「对啊老闆娘,最近课业有点紧,所以都没空过来喝杯咖啡。」她微笑向老闆娘说,说着就走到固定属于自己的角落靠窗坐位。 「一样拿铁吗?」老闆娘问。 语涵微笑点头,接着转头看向窗外。 这个位子,是语涵最喜欢的一个坐位。位于角落,一般人不会特别去选角落的位子。即使店里再嘈杂,角落的位子永远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总是能够隔绝外界的声音似的,给人一种寧静的感觉。恰好又是靠窗,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赋予这个位子那么一点的光线和温暖,能从里面看看外面,在逛街的人们的有趣行为。 气氛很安静,又不怕受人打扰。这正是语涵第一次来的时候,看上这个位子的原因。每次来,她必定走向位于角落的位子,久而久之,就成了她专属的位子。若是有客人想坐那,老闆娘也会向客人特别说明这是有人的,对客人道声抱歉。 此时,正当语涵想得入神时,老闆娘端着咖啡走上前,「语涵,你的咖啡。」将咖啡放置在桌上。 语涵抬头,向老闆娘微笑道:「谢谢!」 之后老闆娘也去忙了。她看着咖啡上的拉花,正是一朵蒲公英,鼻子凑近一闻,咖啡的香气在鼻下被吸入,鼻腔里顿时充斥着满满浓郁的咖啡香,久久挥散不去。同时,脑中的回忆开关按钮彷彿按下了开啟。 还记得当初她初来乍到这家店,除了第一眼看上这个位子以外,还有些无理的要求老闆娘在咖啡上的拉花弄成一朵蒲公英。老闆娘不但没有生气,而真的拉出一朵蒲公英在咖啡上。不仅如此,咖啡的味道更是让语涵满是惊讶又是惊喜!尔后,语涵是真心的喜欢上这家咖啡店了,每次一有空就会来这里坐,嚐嚐老闆娘的咖啡。 此时想起,她有些觉得对不起老闆娘,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好笑。她无奈的轻笑着摇头,端起眼下的咖啡杯,唇轻轻靠在杯口上小啜一口。 喝下去的瞬间,喝到牛奶的温润,就像是一杯牛奶咖啡。没有咖啡的苦涩,只有其温顺的口感。因为她不喜爱咖啡的涩。即便身旁的人不断的说咖啡就是要这样才有味道,仍是不喜欢。就算能够调味,她仍是喝得出咖啡的苦涩。这也是为什么特别喜欢拿铁。 就这样,语涵整整待在位子上一整个下午。店里的客人来来去去好几回,她仍坐在原处,享受那杯拿铁,甚至享受这店里的气氛以及香醇浓厚的咖啡豆味。 忽然间,有一个男人在语涵对面拉开椅子后坐下,将书摊开来开始看。语涵见状,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问:「不好意思,没有别的座位了吗?」 对面的男人闻言,瞥了一眼语涵后,视线回到书上,不说话。 对于问话不答的人,正是语涵最不喜欢的人。她有些慍怒,「先生,这位子是我先坐的,即便你要坐也该先问过我才是。这是基本礼貌。」 坐在对面的人依旧不答话,专心的看着书。 「喂,难道不知道跟人说话最基本的礼貌就算不看对方,也要回话吗?」语涵蹙眉,口气不好的说。 这时,男人才缓缓抬起头来,口气平淡,「我喜欢这个位子。」话完,又再度低下头。语涵微微一愣,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回答顿时反应不过来,几秒后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她最一开始的问题。 「即便如此,也该先问过我不是?」见对方终于回答,她心中的怒气才稍微和缓了点。 「这位子不是你的,所以没必要。」对面的人声音低沉浑厚,还略显一点沙哑。他头依旧低着,唯一不同的是回答了。 「先生,讲点道理好嘛!是我先来的,难道不应该问我吗?还是你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语涵理直气壮的反驳。 「对不起,今天我并不想讲道理。」对面的男人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对语涵说。 「你!」语涵被这句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讲道理还要看心情,而且还偏偏让她遇上了。』 对面的男人看见语涵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深。 语涵压下心头怒火,「算了,算我今天倒楣,好女不跟男斗,今天就好心把位置让给你。」拿起身边的包,转身就走。 她将钱放在柜台后就走了出去。老闆娘人在厨房里,出来时只看见一张百钞放着,而角落的座位只剩一个人。老闆娘带着疑惑走过去问:「咦?刚刚坐在这里的小姐呢?」 男人视线离开书,看向老闆娘露出不同于方才的温柔微笑说:「阿姨,她刚刚有事先走了。」 「是喔。」 男人点头,接着向老闆娘撒娇道:「阿姨,可不可以帮我调一杯最好喝的卡布奇诺?」他轻轻拽着老闆娘的手,嘴角上扬。 老闆娘见状,面对他的撒娇,她总是无法抗拒,无奈摇头道:「好好,等我一下啊。」接着就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 「谢谢阿姨!」男人听闻,开怀笑,大声道。 就在男人打算继续看书时,眼神无意间瞥到对面刚刚那位小姐坐的位子。想着刚刚她的反应,男人嘴角不禁扬起些弧度。之后,才又低头看着桌上放置的书。 Chapter 12(下) 「啊!真是够了,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从没遇过像今天那个人一样,讲道理还要看心情,重点别人问话还不回答的!这是怎样啊!」语涵此刻正在悦枫的房里呈现爆走状态,抱怨今日下午遇到那个男人的倒楣事。若是不找人一吐为快,恐怕会闷出病来。 在一旁听着抱怨的悦枫,一脸奈的看着眼前爆走的人,「嗯,难怪你会这么激动,他根本就是踩到你的雷区了。后来呢?」 「后来我当然直接跟他说,好女不跟男斗,位子还是好心的让给他啊!难不成要继续吵,把店的屋簷给吵到掀开啊?」语涵大吼道。 悦枫微微一愣,几秒过后瞬间噗哧一笑,「哈哈哈哈哈,果、果然啊!真不愧是季语涵!」说着还抱着肚子往一旁倒,继续笑。 她微微抬了下頷的说:「那当然,他不要脸,我还要呢。」 此时的悦枫已经止住笑意,眼神温柔的凝视的语涵,不发一语。半晌,柔声道:「你总是能够随时随地的作自己,就算对方是不认识的人,也能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悦枫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听来很是舒服。 「嗯?人当然要做自己啊,难不成要虚偽的带着面具去面对人啊?那多累人!」语涵翘着嘴唇,撇过头不以为意的说。 「是是,谁叫你是季语涵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啊。」悦枫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扬起一些弧度,眼神里尽是温柔的看着。心想,遇见这种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毫不畏惧对方。倘若是一般人,早就畏缩的离开了,哪还会去跟人呛声啊。想到这里,他脸上原是浅浅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无奈的为此摇头,却由衷的觉得这才是他认识的季语涵,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语涵被悦枫的动作有些吓到,神情闪过一丝震惊,双颊染上一抹緋红,随后佯装镇定,神色有些不安的说:「呃……那个,谢谢你愿意放下报告听我抱怨喔!那、那我先回去了,早点睡,晚安!」话刚说完,她连忙紧张得逃出门外。 悦枫看语涵离开,想着方才的一切,也许……吸引他的,正是坦率、不做作的个性,这样才能看见最真的她,不需要用尽心机去揣测。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到处充满着心机、不断去揣测任何一人的心思,这样的生活久了,是人都会累的。 但,这是喜欢吗? 后来,他不再想下去,继续忙忙到一半的报告。 语涵慌张的衝出悦枫的房间后,动作迅速的直接进自己的寝室。一进去,她立刻往床上一摔,彷彿要将脑子给摔清醒似的。 她将玩偶抱进怀里,转过身子面对天花板,然后手轻轻按抚在自己的心口上,「咚咚、咚咚、咚咚」,不受控制的心此时正用力的衝撞的胸腔,用力到都能听见心跳明显的跳动声! 之后双手又慢慢的抚上脸颊,不断的摸着,脸颊的热烫感正缓缓温暖着方才因为紧张而有些冷的手。 「天啊,季语涵,你在干嘛啊?只是一个动作,就这样的反应。」她拍着自己的双颊,喃喃自语。 她一个翻身,将头埋进枕头里,大喊道:「不可能,我跟他只是哥们,不可能会有喜欢的感觉。」她的大吼,只是闷闷的传出声来。 喜欢?有可能会喜欢吗? 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但是回答自己的只是那仍未抚平的心跳声。 这一夜,各别在房里的两人,都在想着『喜欢』,这道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爱情题。 夜色深深,月亮躲在一朵浓云后面,不时露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月影。漫天的繁星璀璨,犹如一颗颗碎鑽缀在墨蓝色的夜空上,正闪烁着。 【面对爱情,可以选择面对,也可以选择逃避。当选择逃避时,或许那个爱你的人会因为你的选择而难过。】 週末。 「季语涵,赶快起床了。」一个女声大声吼道,手里还紧紧拽住棉被。 靖容正在语涵的房里,用尽各种方法将还赖在床上的人叫醒。因为今天正是联谊的日子。 在经过千辛万苦的叫喊后,语涵才终于整装完毕,两人便赶紧出发前往联谊地点。 集合地点位于一家最近刚新开幕的简餐餐厅,靖容连忙推开门,身边还半拖半拉着语涵,四周张望后走向围绕着许多男女的那一桌,找了位子后,一脸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们迟到了!」 「没关係,我们也才刚到。」主办人是个女生,叫做邱依茹,是语涵、靖容的同班学。笑容甜美可掬,个性是落落大方,丝毫不做作。 「刚刚有自我介绍过了,我再一一为你们介绍吧!」邱依茹先从对面左边介绍到右边。每介绍一位,靖容就会面带笑容,礼貌性点头,至于语涵面无表情,但礼貌没缺少。因为本来就不是自愿参加,是被拐来的。 在场的男生,各有各的型与风格,也没有所谓的好看与不好看,就看每个人自己喜欢是什么样的类型而已。 直到最后,「最后一位,他叫徐正宇。」语涵的视线刚从前一位转移至这位叫徐正宇的人的身上之际,她整个一愣,眼睛瞪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口微微开着。 『这个人,不就是那天在咖啡厅遇到的男人吗!』她心里嘀咕。 此刻眼前这个叫徐正宇的人,唇畔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正直盯盯的看向她,眼神里还隐约藏着戏謔的意味。 接着,邱依茹转而介绍这两位女生,笑容依旧不减的说:「左边这位叫傅靖容,站在靖容身边的是季语涵。」 靖容见徐正宇在场,心中不免惊呼。没想下一句话却让人更震惊。 徐正宇一脸无害笑容的说,「我们,认识了。」 「咦?」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发出疑惑的声音,连目光焦点也都放在这两人的身上。 「涵,你跟徐正宇认识啊?」靖容好奇的依附在语涵的耳畔小声问道。 「谁认识他啊。」语涵斜睨对方,没好气的低语。 邱依茹毫不在意现场微妙的气氛,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箱子,里头装的是在场所有男生的机车钥匙,放在桌子中央,说明道:「相信女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抽到谁的钥匙,就与那位钥匙的主人一组。行程就各自安排囉!」 女生纷纷伸进箱子,拿出抽到的钥匙,之后钥匙的主人再主动去找女方。 语涵拿出钥匙,突然一个女生有些羞赧地上前询问,「那个……语涵,可以跟你交换钥匙吗?」这个女生叫做陈姿雨,个性内向,但人品、脾气却是顶级的好。 见到对方难得的要求,她随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其中一个男生,而陈姿雨脸上随即浮起一抹红晕。 语涵估计自己手中这副钥匙就是陈姿雨所欣赏的那位男生的,发现如此,她也不好拒绝,「喔,好啊。喏,给你。」她将手中的钥匙与对方交换。 陈姿雨接过后,脸上欣喜的笑容毫不掩饰,轻声:「谢谢!」之后她就跑去找那位男生了。语涵也替陈姿雨感到开心。 当语涵低头看着手中与别人交换的这串钥匙,上面吊着一个多拉a梦吊饰,她瞬间笑了。 「有这么好笑吗?」冒出一个男声。 她抬头一看,见是徐正宇,脸上原本的笑容迅速的收起来,「怎么?」 徐正宇微微撇了撇下巴,示意语涵手里的钥匙。顿时,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吊起钥匙,不安的问:「这……该不会是你的钥匙吧?」 徐正宇歪头一笑,「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品。」说着点头。 见到对方点头,语涵整个人傻住。对于方才答应陈姿雨交换钥匙,顿时感到后悔莫及。她要是知道陈姿雨手中的钥匙是徐正宇的,打死都不会答应交换! 此刻,两人就这样僵在原地,语涵很想一头撞死,什么人不换,偏给她换到了在咖啡店遇到的那个不仅霸道没礼貌,连讲道理还要看心情的人,徐正宇的钥匙。 徐正宇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就连眼里也全都是满满的笑意,彷彿就要溢出来似的。看着语涵脸上那多变的表情,觉得有趣。一开始来联谊只是为了凑人数。但在见到人那一刻,他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之后觉得不枉费他来这趟联谊。 当语涵想开口拒绝之际,徐正宇忽然上前拽住她的手,迈开脚步往外头走,并说:「没有你拒绝的馀地,跟我走。」 语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抓出去,而徐正宇似乎是看穿她的心思,丝毫不给一点反驳的机会。 对于徐正宇的霸道,语涵早已见识过。但如今依旧如此,心中对他这个人的评价,又暗暗扣了许多分数。 可是这样的一个感觉是什么?当徐正宇抓住她的手时,语涵总觉得他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是因为那天咖啡店的际遇,但却又说不上是哪里的熟悉感。她望着徐正宇的背影,暗想着。 Chapter 13 『这样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被徐正宇骑车载着的一路上,语涵不断在脑中寻找相关记忆,却徒劳无功。因为她根本没有印象除了那次咖啡店以外,还有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想着想着,徐正宇将车停在一家咖啡厅前的停车格里,下车同时也把安全帽给脱下。看向坐在后座还没打算下车的人,「欸,下车啊。难道还要我抱你下车吗?」 语涵回过神,瞪了瞪徐正宇一眼后,脱下安全帽递给他之后下车,然后逕自的走进咖啡厅。 徐正宇失笑的放置好安全帽后,也跟着语涵身后进去。 一开门,阵阵咖啡豆味扑鼻而来,语涵漾起笑容对在柜檯的老闆娘打招呼:「老闆娘。」 老闆娘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露出令人感到亲切的笑容,「语涵,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老闆娘瞥见在语涵身后进来的徐正宇,问:「咦?正宇,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参加联谊吗?」 语涵一听,瞬间冒出许多疑惑,「老闆娘,你认识这个人?」 老闆娘欲开口时,徐正宇喊了一声:「阿姨」。 「阿姨?!老闆娘,为什么这个霸道不讲理的人会叫你阿姨?」她一时的惊讶,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贝。 「语涵,他是我的姪子啦,叫徐正宇。正宇,阿不是去联谊?女生呢?」老闆娘解释过后,继续问关于联谊之事。 一听这般关係,再听老闆娘询问关于联谊的事情,语涵顿时安静下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吭。 「她就是。」徐正宇微笑地向老闆娘说。 老闆娘听闻,微微一愣,随即呵呵一笑:「哦,哈哈。那这样说来你们很有缘啊,上次应该已经在咖啡厅见过才是。」 她转过头,满脸虚偽的笑容看着徐正宇,咬牙切指的低语道:「嗯,谁想跟你这个不讲理的人有缘啊。」原本充满笑容的脸瞬间变得一脸不屑,说着就走向位子。 老闆娘见状,满脸疑惑看向徐正宇,他只是耸耸肩,一脸“我不知道”的表情回应。随后也走去那个位于角落的位子。 走近一看,他发现此刻的语涵坐在位子上,表情寧静地凝视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太阳光辉透过玻璃洒落在她身上,分外清新。与方才那副大剌剌、过分泼辣的样子截然不同。他看得良久,有些入神恍惚。 语涵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黑眸一抬,「干嘛盯着我看?」语调平淡的说。 「没什么。」徐正宇乾咳一下,接着坐下回答。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一句话也没交谈。直到老闆娘送上咖啡后,才打破之间的沉默。 徐正宇瞥了一眼语涵的咖啡,疑惑道:「为什么是蒲公英?」他看了看飘浮在咖啡面上的图案,再看向她。 他印象中从没见过阿姨拉花的图案有包含蒲公英。 「因为是我要求的。」语涵连看对方一眼也没,逕自端起咖啡凑到鼻子前,贪婪的汲取,享受咖啡香,接着再小啜一口。 徐正宇又再问,「那为什么特别是蒲公英?」 语涵蹙眉看着他,没好气的说:「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他耸了耸肩,「不回答也无妨,总有天你会亲口告诉我的。」停了片刻,「我说,既然我们是出来联谊的,是不是该有些互动?」他微笑的说。 语涵抬起头来,眼神里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澜。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我对你没兴趣。」 直接一句话就打枪了徐正宇。 面对如此的直接坦率,徐正宇仍不失脸上的微笑,专注凝视对方,眼神里却藏有一丝不易察觉及难得一见的认真。 「可是怎么办,我对你意外的感兴趣。」 徐正宇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背心外套,接着就是搭配牛仔裤。虽说是一般大眾穿着,唯一不同的是,却意外给人一种沉稳又不失阳光男孩的氛围。 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再加上嗓音原本就低沉又略带些许的沙哑,是如此的足以蛊惑人心。 在语涵看来,却是与一般人一样,没什么不同的。 「那又如何?」 她抿了抿唇,悠哉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抬起眼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问。 「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认识你吗?季语涵。」说着,徐正宇礼貌的伸出右手递到她的面前。 这个画面,僵持了好久。语涵久久未伸手回应,伸出的手继续滞留在空中,丝毫不觉得累。 突然,语涵霍然站起身,微微倾着身子,直接向徐正宇,轻声的说:「可是,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认识你。」 最后几个字,她加重语气,特别的强调。话语刚落下,她就拿起身旁的包,转身直接往门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畏惧得罪对方之类的。 而徐正宇一听,整个人愣住。直到门关闭,铃噹声再度响起,才把他的魂拉回来。 他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右手,撇过对面那杯她喝不到几口的咖啡,还隐约能看出是蒲公英的拉花,再想方才一切的对话。 收回手的同时,瞬间失笑,并无奈摇头,看着窗外。 「这女人,真是。」 在说这句话时,徐正宇的唇畔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是怀念也是想念,但更多的却是隐藏在笑意下的那抹苦涩。 【爱情无色、无形、无味;却教人又甜、又痛、又气。】 Chapter 14 联谊的同时,悦枫在自己的房里坐立难安,一刻也静不来。得知这件事之后,他整颗心就直悬在空中,迟迟放不下心,不断在寝室里来回踱步。 问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只觉得似乎在担心,甚至是害怕什么事情发生,却道不出一个所以然。 当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急,打算要直接去找人。走到门前穿好鞋,要转身开门之际,门冷不防地被打开,同时也衝进一个人影。 悦枫仔细一看,衝进来的人是季语涵,恰好两人正面撞上。此刻的距离只有一个脚步之差,嘴唇就要碰到彼此。 彼此小心翼翼的呼吸的温热气息,纷纷撒落在对方的脸上。 一瞬间,週遭的气氛瞬间凝滞,彷彿连呼吸声也被静音了。 悦枫心一个咯噔,吓得顿时慌张的往后踉蹌几步,眼神飘移的不敢看语涵,「你、你怎么回来了?」 「呃,我……我刚联谊回来,想说……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方才的情况,让语涵脸上明显有了一抹红晕在双颊,连说话也跟着结巴。 悦枫吞了吞口水,「哦,好、好啊。那我换一下衣服。」 语涵听了,神情尷尬的走出门外等候。 傍晚时刻,太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夕阳斜暉,将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身下的影子拉得细长,更为週遭一切景物披上一抹彩霞。 两人并肩走一起,身后的影子被拉得纤细,甚至重叠一起。彷彿还为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尷尬。 「那个今天,联谊还好吗?」 悦枫首度打破沉默,询问联谊情况。 「联谊不就都那样了,只是遇到不该看见的人而已。」听见悦枫的提问,语涵也稍微松口气,进而回答。 之后找到一家店,坐下来也点了餐,继续未完的话题。 「你知道吗?这次联谊,我竟然遇到上次在咖啡厅的无理男欸!还有啊……」语涵滔滔不绝的描述情况,边说边吃着刚送上来的餐点。 从头到尾,悦枫脸上始终掛着淡淡的笑容,静静的听她说着一切事情。 最后,故事终于告一个段落,她动起手边的筷子,乖乖吃起她那还没动过一口的食物。 他才慢慢开口问:「听你说这么多,都没听到你提起他的名字。」 语涵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条来不及吸进嘴里的麵条,那滑稽的模样让悦枫看了不禁觉得好笑,却同时也莫名觉得有那么一丝的…… 可爱。 「名字啊……」她歪头思忖了一会,「我忘了欸,好像姓徐吧。」说完,低头继续吃麵。 他一听,失笑道:「你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记啊?」口气上虽是无奈,但见她那无关紧要的反应,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而下午的焦躁,也一扫而空。 「不是啊,我没事记他名字干嘛。」语涵蹙眉,一脸疑惑道。 「以后还会连络?」悦枫提出一个可能性。 语涵原本吃麵吃得好好的,听见悦枫的话,当下被汤麵呛到。 「咳、咳咳!拜、拜託,谁还想跟他有、有关係啊!」她一边咳嗽,一边激动的说话。 悦枫见状,连忙拍背让她好顺气,顺道递张面纸。「说话就说话,这么激动干嘛啊?」 「欸,今天就够了。以后我不想跟他有一丝丝的关联!」语涵翻了一记白眼,没好气道。 「那看来,这个人不合格囉?」悦枫好笑的问。 「那当然,全世界我想除了你了解我以外,我想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擦完嘴,她手抵着下巴,一派轻松的说。 此刻,悦枫没有接话,听见这样一番话,心里有些激盪,脸上神情有的只有无限的温柔笑靨,还有那不明不白的情感映在眼里,但却格外清澈,默默凝视着语涵的侧脸,不小心看得有些入神。 语涵发现忽然的安静,转过头一看,发现悦枫正盯着自己看。 「呃,怎么了吗?」她不解的问。 悦枫的意识被语涵的声音拉回,有些心虚,「那个你的嘴巴,没擦到。」他指了指方向。 她疑惑,用手慢慢抚上嘴角,「这里?」 「右边一点。」他说。 接着,她的手再往右边稍稍移动,「这里吗?」 「不是。」 话一说完,悦枫看不下去,直接伸出手替语涵擦拭。 剎那间,语涵顿时怔住。悦枫的手也就此停在语涵的嘴角边,动作彷彿被定住似的。 语涵看着眼前的人,发觉自己的心忽然很快速的跳动,而且声音也很响亮,就像在不停的打鼓似,脸上也窜起一股躁热感。悦枫的手停在嘴角,还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那手指有些粗糙,摩娑着自己的嘴边,但却……没有一丝反感。 悦枫视线恰好定在语涵的双唇上。 擦了淡淡粉色唇蜜而显得有些许光泽的唇色,柔嫩的双唇,因为有些震慑而微微开口着。从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正落在手上。 此时此刻,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道不清的曖昧气氛。 这股曖昧不清的气氛,让语涵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心中有些激盪,也无意间挑动了悦枫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心弦。 宿舍。 「早点睡,晚安。」语涵向悦枫道声晚安。 「你也是。」悦枫回以一个笑容。随后进到房里,将门关上。 将门关上后,悦枫转身倚靠着门,慢慢的顺着门滑落坐在地上。右手抚上额头,分别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闭上眼,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还清晰的烙印在脑海中。 那时候的他,有一剎那间,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快要溢满出来似的。他不晓得该如何形容那样的感觉,只觉得胸口很涨,甚至还有一股衝动想要……去吻季语涵的唇。 但,他忍住了。很努力的忍住了…… 对于如此的状况,悦枫只有懊恼。 却深不知,心底恋爱的按钮已经悄悄的被开啟了。 同时间,季语涵房间。 语涵一回到房里,立刻进到浴室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那明显的红晕还久久未褪去。 想起方才那一幕,还能深刻的感觉到当时心里明显的变化,除了心跳声以外,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正在撩拨她的心,接着泛起阵阵涟漪。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唯一清楚的是,事情发生的当下,她一点也不讨厌悦枫的触碰。 此刻,抬眸看向镜子,镜里的自己脸上红晕依旧,与刚刚不同的是,嘴角还噙着淡淡笑意。 双手缓慢得抚上双颊,有温热感。指尖慢慢的滑到唇边,还能依稀感觉到悦枫的手的馀温及触碰感。 她问着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一如既往,没有答案。回答她的,只有心跳声、呼吸声,还有镜子里的脸红,还有那看起来像是小幸福的笑意的模样。 一个意外插曲、意外的曖昧气氛,却悄悄挑起两人内心最深处的心弦。但究竟还要多久,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爱情可以让人变聪明,也可以让人变愚蠢。】 Chapter 15 午休时刻,走廊上的学生们总是来来去去,有的吃饭,有的聊天,有的只是喜欢站在窗前,拉开窗俯视下面运动场的一切,同时也能享受着风的吹拂。 悦枫就是如此,只是他待的是楼梯间,鲜少有人来打扰。 忽然,一串对话声引起了悦枫的注意。 「你说什么?!」一个声音似乎是对于什么事情的发生,而提高了几分贝,还夹杂着惊讶。 悦枫听来,总感觉声音很熟悉,很像是季语涵的声音。但一时还不太能分辨,便静默继续听。 「你没听错,他跑来跟我要你的电话了。」接着是另一个声音无奈的说话。 「我说,邱依茹,你该不会给了吧?」 听到这,悦枫才知道其中一位是班上的公关代表──邱依茹。 「我……我……对不起啦!语涵,我本来也不想给,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是不给的话,他又一直缠着我不放……」邱依茹双手合十,一脸愧疚的低头道歉。 此时,语涵重重叹口气,无奈闭上双眼,手有气无力的挥:「算了,不是你的错。」 随后邱依茹内心依然愧疚,离开前还轻拽了一下她的手才离开。 对话结束,悦枫也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瞬间失笑摇头,心想:『原来季语涵魅力还不小。』 原以为楼下的人都离开的悦枫,直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后,准备要回教室,就在下阶梯的一个转弯,恰好迎面撞上未离开,还打算走上楼的语涵。 被撞到之际,语涵惊吓的啊一声,脚没站稳,手也来不及抓住扶把,整个人的重心顷刻间向后倒。 悦枫见状,连忙伸出手臂整个拦住语涵的腰际,她的身体重心因此稳住,所幸没有跌下楼梯。 「喂,走路都没声音啊,到底是鬼还是人,要吓人也不是这样。」 语涵听闻,松开了原本紧皱的眉头,缓慢睁开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悦枫放大五倍的脸。 她吓得连忙推开人,却没注意到一推开,险些失去平衡,幸好悦枫又迅速拽住语涵的手臂。 等确定她站稳,他才松开手。 语涵拨了拨头发,彷彿还心有馀悸,大声吼道:「我怎么知道你在上面?你走路不也一样没声音,不然我怎么会撞到你!」 听对方劈哩啪啦的一串,悦枫赶紧摆手道:「好好,我的错,行不?」 她暼了悦枫一眼,微微頷首,随后勾起一抹笑容。 「对了,是哪位男士这么有眼光看上我们的季语涵啊?」悦枫想起方才的对话,一副看好戏、不怕死的调侃道。 她一听,脸色马上大变,与刚刚的样子沾不上边,简直就像是双重性格似,脸上写着惊讶两字,嘴巴还微微张开,小声道:「你听到了啊?」 「当然,我一直都在这,讲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了。」悦枫一脸"废话"的模样对语涵说。 「嘖!烦死人了,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她撇过头,显得焦躁,喃喃低语。 声音虽小,但悦枫仍可以听见。见她的反应,再加上她所说的话,脑中立刻闪过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问,「该不会……是你上次说那个不讲道理的人吧?」 半晌,语涵才转过身,神情无奈,僵硬的点头。 悦枫叹气摇摇头,顺道拍了拍她的肩,忍俊不禁的说:「魅力大有时候也是个坏处。」话一说完,人立刻拔腿就逃。 语涵一听,立刻变脸大声吼,「顏悦枫,你真的是……」话还未说完,便迈开脚步,开始依旧往常的追逐战。 听见如此熟悉的叫喊声,再加上"闻到"一股浓厚的火药味,靖容从教室里探出头来一看,马上看见的是,悦枫逃命般的跑,脸上却不是一般人所想的痛苦,而是洋溢着笑容,一点也不像在逃命。 至于语涵,则是一如往常般的在走廊上大吼大叫,追着那看起来不像逃命的人。 见到这样的情况,靖容轻叹口气,回头走进教室,同时嘴角却勾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是如此意味深长、深不可测的。 「叮,叮,叮。」一阵简单的铃声与震动交替响起。 悦枫听见那再熟悉不过的铃声,瞥了眼手机萤幕上,显示是未存进电话簿的号码,剎那觉得眼前的号码似乎在哪看过。他也没多想,直接扯开嗓子大声问那位在浴室洗澡的人:「季语涵,有人打给你,未知号码。」 接着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浴室传出,「你帮我接一下,说我等下回电。」 闻言后,他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用着礼貌的声音说:「你好,不好意思,手机的主人在忙,请问你是?」 对方听见,明显怔住,迟迟尚未说话。直到喂了好几声,几秒后对方才缓缓开口:「我姓徐,请她等下回电。」 忽然间,悦枫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加上方才这组号码也给他一种熟悉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对方还没等悦枫回应,便已经将通话切断。恰好语涵也洗完澡从浴室走出。 「谁啊?」她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边问。 悦枫递出手机,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只说他姓徐,然后就掛掉了。」 听见姓氏的语涵顿时皱了皱眉,「姓徐的……」思忖几秒后,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影,嘴里嚅嚅道:「该不会是他吧?」 「他?」悦枫疑惑。 忽然间,手机又再度响起。 语涵接起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静等电话另一头出声。 「surprised!怎么样,这个惊喜如何?」 语涵听见,语气冷淡的说:「你到底想干嘛?」 听到语涵如此的口气,悦枫心中原先的疑惑已经解开一大半。话都还没问出口,两人有默契的眼神交会的那一秒,他瞬间明白对方是何方神圣。 语涵静默,似乎是对方正在说话。突然间,她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我不要。」 之后便见语涵急忙对电话不断的喂、不断的怒骂,最后气愤的将电话往床上用力一丢,接着将原本绑在头上的毛巾扯下往地上丢置,整个身体直接往床上一摔,丝毫不顾发稍正在滴落的水珠是否会将床单用湿。房间里的氛围顿时降到冰点,床上那人的身边更是瀰漫低气压。 悦枫走上前坐在床沿,轻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很少看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静默了几分鐘,语涵瞬间拽住悦枫的衣角想要起身,霎时悦枫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向后拉,整个人毫无预警往后一躺,恰好和语涵面对面。 两人就这样互看许久,没有任何的曖昧,只有两双清澈的双眼纷纷望进彼此眼神里的最深处,没有一丝的逃避与尷尬,此时此刻有的只是之间那若有似无的默契,任谁也别想企图破坏。 悦枫先是开口:「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情,我一定帮。」 后面这句话,看似是简单的一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话语,但听在语涵耳里却像一股暖流悄悄滑过心头,内心顿时被掀起波澜。 因为只有顏悦枫,才能看透并明白此刻的季语涵是真的遇到难题,并非逞强爱面子,只是难以啟齿。顏悦枫总是能够适度的给季语涵一个台阶下,只有顏悦枫做得到,甚至是只能是“他”才办到的。 「顏悦枫,我们交往好不好?」 此刻的一番话,让原本降至冰点的气氛,更是瞬间凝结。 躺在床上,最后的对话就停留在那句话上,谁也没再说话。 Chapter 16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独自一人,也有一群团体的。有朋友出来逛街,也有情侣、夫妻约会的。某处商店屋簷下有两个人待着,说是朋友,就现阶段来说不算是;说情侣,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依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对男女彼此之间站得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没有很远,但身上所穿的服装就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也就是所谓的情侣装,在路人眼里看来这是对俊男美女的组合,可两人之间的互动却同时让人匪夷所思。 「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我不知道,但是就目前状况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女孩抿了抿唇,眼眸垂下,双手不断用力的相互握紧着,显现出她目前的紧张。 昨日。 「季语涵,这个玩笑是我听过最不幽默的一个了。」悦枫直盯着语涵看,眼里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不得不承认在听到那句话时,心跳是加速的,更可以说是雀跃。 「如果可以,我也很希望现在是开玩笑,但……事情却真实到逼得我无法这样想。」话中包含了许多的无奈,甚至有种现实逼得人不得不看清一切。 语涵小声嚅嚅道:「就这一次,就交往这么一个月。时间到了,这层关係也随之结束。就当作我欠你一个人情,事后你要我怎么补偿我都愿意。就让我自私的利用你一次……」她咬着下唇,眼神难得流露出一丝的无助感,彷彿茫茫大海中,她抓住了一根可以活命的浮木,那就是悦枫,抑或是对她来说,那浮木只能是悦枫。 「……」 悦枫沉默了许久。良久,才缓缓开口:「没头没尾,你要我怎么帮?」 接着,语涵娓娓道来方才接电话所发生的事情。「我阿姨近几年不断的安排所谓的相亲,恨不得把我嫁出去似的。刚刚那通电话的主人一开始是我之前跟你提过,那个在咖啡店遇到的那个男人打的,可是后来话才说到一半……」 语涵在上小学那年,就被妈妈送去阿姨家里。从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妈妈了。悦枫对于语涵的阿姨并不瞭解,也没照过面。只是偶尔听她抱怨阿姨是如何的苛薄,甚至是现实到一个极致。 讲到这,语涵突然停顿于此。过了几分鐘后,才见她嚥了嚥口水,用那有些乾涩的喉咙勉强发出声音,「变成是我阿姨接过电话,告诉我说那个男人就是约会对象。」 在话音结束的剎那,悦枫整个人愣住了,双眸因为过度震惊而明显瞪大,对于自己所听见的内容,感到不敢置信。 当语涵说完话到目前,已经过了十几分鐘,迟迟没有声音。 「我答应。」 那一瞬间,一个令语涵讶异的答案,毫无预警的窜入耳里。她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神情看向他。映入眼帘的是悦枫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因为是你,我才答应。」他的双眼很清澈,看不到任何一点杂质,唯有此刻在他眼前的语涵的倒影。 思绪回到现下,那句「因为是你,我才答应。」的话语,无意间在语涵的心湖掀起阵阵涟漪。 「原本,我以为你会拒绝……」语涵微低头,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鞋子前端。 悦枫听见,看着她,手轻轻放在那不断紧握的双手,安抚道:「别紧张。」 随后轻笑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你这莫名的要求。」脸上的神情尽是无奈,但在这之中却隐含一丝丝令人不易查觉的说不清的宠溺。 在说完后,悦枫的思绪回到了昨晚…… 当他走回自己房里,将门关上后,背抵靠在墙上,接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那组从国中毕业后再也没连络过的号码。 「嘟,嘟,嘟。」才响了三声,听筒另一端被接通,『喂,你可终于想到要打来了。』电话另一个头的声音带着些微戏謔的意味。 他一听,瞬间轻笑说:「最近忙,没有一个好时间能打给你。这次打给你,顺便要一些你的意见。」还没等对方接话,就直接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通通说给对方知道。 说完后,悦枫轻轻勾起嘴角问:「无语,如何?」 无语,是悦枫对对方的称呼,但也只有他能叫。 『我说大哥,你说的在忙,是忙着追未来的老婆吧?』 悦枫只是笑而不语。 随后,对方只是简单丢出一句话。 「一句话,我挺你到底。」之后便掛电话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悦枫瞬间觉得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即便现阶段的他对季语涵的感觉到底还是无解,他只想照着自己的感觉走,走到底答案自然就出来了。因为他坚信,最后的答案一定是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当看见悦枫轻勾起嘴角的那一秒,语涵有那么一瞬间呆滞了。在印象中,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未发觉原来……他这样笑是这么好看。 现下两人的思绪皆不在当下,忽地一阵简单悦耳的铃声把思绪给拉回。 语涵接起,「喂。」 几分鐘后,只见语涵神情似乎松口气,「嗯,我知道了。」 当把通话切断后,她立即回过头,对悦枫漾起一抹笑,「今天对方有事情耽搁,所以暂时逃过一劫。」 听到这,悦枫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失落感,随后扬起那惆悵的笑容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必假装了吧?」 当悦枫说出这番话时,语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不知为何从悦枫的话语中,她似乎听出那一点的失落,同时心中有股酸涩感浮现出来。 见悦枫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之馀,语涵急忙抓住他的手,连忙开口:「谁说不用的!我刚只是说暂时而已,又不是以后。所以……」说到后来,声音是越来越小。 「所以?」他低头看了眼被抓住的手,不解的问。 语涵见对方还不明瞭,气急败坏的大声说:「所以当然还是要随时做好准备啊!不然到时候被识破,不就白费心机了?」 当把话说完后,语涵才发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甚至脸上窜起一股燥热感,她偷偷用眼角馀光瞄了眼悦枫,只见他从错愕的神情慢慢变为那方才她觉得好看的淡淡笑容。随后深怕被发现,因此赶紧将眼神撇开,同时间嘴角也不禁上扬了。 此时此刻,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站在商店前,女孩拽住男孩的手,双颊有着一抹淡粉的红晕,嘴角也是上扬微笑着。而男孩则是看着女孩,眼神里尽是温柔、宠溺,甚至还有些欣喜。 这一刻,在走过的路人眼里看来,活像是一对情竇初开的热恋情侣,就算两人之间的爱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只是一场戏,但却拥有那份最单纯的情。 【初恋也许愚笨无知,但却也最纯真无邪。】 Chapter 17(上) 咖啡店里,再多的坐位也容不下现正寻找位子的两人,想转身离开之际,恰好有人起身准备结帐。悦枫轻牵起语涵那纤细的手,走往那空着的位置。 被牵起的剎那,语涵先是些微的反抗,想将手抽离。当悦枫发现时,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力道紧紧的握紧,同时也转过头看向她,轻轻依附在耳边说道:「这样可是不及格的,女朋友会排斥另一半的牵手,你说这合理吗?」其中的语气还带着一点玩味。 面对悦枫这般靠近,语涵耳根子一瞬间“唰”得红了。连忙撇过头,开口辩驳,甚至还结巴,「我、我只是刚开始不太习惯而已好不好!」 他见状,脸上窃笑着,「是吗?那从现在开始你要慢慢习惯了,因为往后都会是这个模式,至少在这一个月内是这样。」话一说完,他走上前将椅子往后退,让语涵坐下后,接着才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说顏悦枫,有必要做得这么到位吗?我们只是演戏而已,而且——」她向前倾小声的说。但话还没结束,悦枫立刻打断。 「就算只是演戏,也要演得像,否则怎么骗过你阿姨?」悦枫不以为意的回答。 语涵顿时语塞,对于这番话,她也认同。只是突然从哥们变成情侣,总是觉得怪异,相处起来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行为举止。 悦枫彷彿是看穿她所担忧的,立刻开口:「放心,哪些事该做哪些不该,我都明白,相处不自然是一定。你现在要做的,只要跟着我的脚步走,其馀的事情不必多想。」语毕,自然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 看见如此的笑容,不知为何,语涵总感觉心中的担忧感真的减少许多,而脸上原先紧张的神色也和缓不少。虽然只有两次,但她真的还越来越喜欢悦枫这样的微笑,甚至就像一剂镇静剂,只要将一切事情交给他,就能安心了。 随后语涵勾起嘴角,轻轻的点头。 见到她的笑容与肯定后,悦枫脸上笑容变得更深邃。 坐下后,连菜单看都没看一眼,悦枫直接向服务生说:「一个提拉米苏跟黑森林,饮料部分就一个水果茶和拿铁半糖。」 服务生填好单后,随后再复述一次,以确认餐点没错后,将单子收回便立刻走向柜台进行点餐动作。 坐在对面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愣愣的问了一句:「你……你都记得我爱吃什么?」 悦枫听闻后,不以为意的答:「就目前看来,这是应该的。不是吗?」 「是没错……」她低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在当下,觉得有人懂她,不必多说什么,自然有人明白,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之后,语涵也不再多想,便默默的接纳这意外好的默契。 享用完下午茶后,从舒爽的冷气房里走到外头,彷彿就像从北极到了沙漠似的这般炎热,但依旧不减街上人们逛街的热情。 当两人要走进这满满人潮中时,悦枫此刻回过身,向身后的人伸出左手手掌心。 语涵看见,愣愣的看着对方伸出的手歪头不解。 他顿时无奈一笑,「不牵着,等下被人群冲散,我可救不了你。」接着又说:「也可以当作让你慢慢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毕竟这模式可是要持续一个月,你不会想这一个月都这么不适应吧?」 她眼眸垂下,瞥了眼他的手,手迟迟未递出去,只是紧紧得纂着背包的肩带,心中却充满的紧张和犹豫。 此时,这样的动作彷彿就像定格似的,迟迟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微风吹拂,树被吹得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而树梢上显得枯黄的叶子因而轻飘落下,随风飘逸,悄悄滑入两人之间飞舞着。 Chapter 17(下) 「相信我,好吗?」 悦枫的语气很轻也很柔,恍若街上热闹的吵闹声在顷刻被静音,唯有他的话语不断的在回盪。 语涵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在那一秒鐘,似乎有着什么异样的情感正衝击自己的心底深处。 手仍旧停在空中,痴痴等待那另一个人愿意将自己交付于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悦枫脸上虽没明显的失落,却在心中逐渐的蔓延开来。手也渐渐的垂下,同时间他缓缓的开口:「没关係,如果——」 忽然,一道宏亮的嗓音介入,「我不是因为相信你才答应的,只是单纯演戏而已。」同时,语涵的手迅速的滑入悦枫的手掌心,轻轻的牵着。但那掩藏不住的嘴角上扬,却无意间透露出她的口是心非。 牵起的那一刻,悦枫心中的阴霾一瞬间烟消云散,心情也豁然开明。 这一刻的季语涵,在顏悦枫眼里无非就是个任性、却又口是心非的女朋友。 两人纷纷为这一秒,笑了。 没有激情的爱情,也能尝到平凡中的一丝甜蜜。却并非所有人都能体会到的“平凡就是幸福”。 一週的开始,某一女生寝室的门外,有名男孩手提一小袋的早餐候着,似乎在等待那扇门的开啟。 不久,那门把有被转动的现象,下一秒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短袖t—shirt和牛仔裤,搭配一双帆布鞋的短发女孩。那张睡眼惺忪的脸,还有些苍白,在看见门外的人,脸上原本浓厚的睡意瞬间消散。 「早安。」悦枫看着眼前的人,笑了。 早晨的阳光恰好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受到阳光的洗礼而变得耀眼光芒,就连笑容也因此而灿烂无比。有那么一瞬间,语涵险些睁不开眼。 「……你怎么在门口外?」 悦枫走上前,脸上笑容依旧不减,「课表一样,就顺便等你了。」 语涵馀光飘到他手上的袋子,疑惑道:「那是……?」 悦枫将那袋东西递到她眼下,「喏,早餐。」 「啊?给我的?」她愣了愣,又说:「干嘛帮我买?」 「不然你觉得你现在有时间去买吗?」对于语涵的问题,悦枫觉得有些好笑。 她摇摇头,皱了皱眉。「可是……」 「不要可是了,上课快迟到了!」不让她把话说完,他敲了敲錶面示意时间不够后,直接搭着肩往教室走去。 当人走进教室后,早已到教室的靖容看见语涵手中的东西,一脸狐疑的上前问:「涵,我记得……你不是第二节课才会去买早餐?」 她要回答之际,在身旁的悦枫抢先开口。 「我买的。」 「咦?」听见这样的答案,靖容大大的双眸在这两人之间来回飘移,眼神里透露出明显的不解。 靖容知道有时悦枫会直接替语涵买早餐,但今日他们彼此之间的氛围却能嗅出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此时,从进门到现在还没开口说话的语涵拿出早餐,心虚的咬了一口,连声都不敢吭。直到靖容的那锐利的眼神不断盯着看,才缓缓丢出一句:「晚上再跟你解释。」 这番话出来,靖容才收回眼神,离开前眼神还示意着语涵“我洗耳恭听”,之后走回自己的座位做事。 语涵见好友离开,心底莫名松口气,随后默默得边咬着早餐边忙事。悦枫也不再多说,但转回正面后,嘴角却偷偷的扬起了那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等、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你们两个交往了!」一个尖锐刺耳的吼声从季语涵的房里传出,而每个经过门口的人都不禁多看了一眼,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 听见靖容如此大声,语涵立刻给了一记很有杀气的眼神,吓得她瞬间摀住自己的嘴,才得以保住小命。 安静一阵子后,语涵才开口,语气平淡的说:「只是一个月的演戏而已,有什么好讶异的。」 靖容点头。随后又问:「但为什么偏偏是他?就我所知,你能找的人其实很多。」这段话隐含意义很深,代表季语涵平时并不乏追求者。 语涵眨了眨眼,突然的沉默。良久,才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你说的,我能找的人很多。当下却想不到可以找谁,那时候……在我身边的就只有顏悦枫,所以……」 说到后来,她心头忽然涌上隐隐约约的不确定感。 「……才找他吧。」这句话,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说出口。 靖容一听,原先的激动情绪顿时平復。她轻声的说。 「涵,真的是因为刚好他在身边,才找他的。还是……」停顿了片刻,才又接着说,「其实,你的心里只愿意是他?」 靖容无预警的提出了这个问题,不仅恰好点中方才语涵所犹豫的地方,同时却也让她霎时不知所措,无所遁形。 她悄悄在心里问自己,『是刚好,还是只能是他?』 原本以为会跟以往一样,无解。但这次,却有不同的声音。 语涵思忖了一会,才替这个问题描写出答案。 「也许,冥冥之中已经渐渐习惯依赖他了吧。」 这次的答案,出乎意料。 此话一出,不仅靖容惊愕,就连当事人对这样的答案也感到震惊。 Chapter 18 夜晚中没有任何一片云的遮蔽,只有一轮月高掛于墨蓝色的夜空中以及正努力闪耀光芒,彷彿像一颗颗鑽石般的星。街弄不同于白天的热闹吵杂,有的只是寧静和街上那亮得晃眼的路灯。 房间里,有个人呈现大字型的躺在床上,双眼直盯着那白得乾净的天花板,不久后头一转,视线落在书桌上那瓶星星罐。 「是友情,还是爱情?」 他喃喃低语。 现实生活中,隐藏着太多太多的不真实感,甚至是不确定。现在心中有着无限的害怕,害怕到想退缩、想逃避。 刚结束一段恋情的他,不确定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正因如此,害怕那一切只是错觉,可那一瞬间的心动和种种,是这样的不真实,但却又抹不掉那样的深刻。迟迟无法为心找回方向,想努力踏出一步,却又因为惧怕而退缩,甚至是逃避…… 思绪飘移之际,一阵敲门声传来。还没等人喊,门就开了。 「悦枫,在吗?」一个平淡的询问声冒出。 悦枫一听,立刻知道是谁。随后坐起身,问:「靖容,怎么了?」 见主人在家,靖容进到房里将门带上。随后走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坐在床边的悦枫没有任何一点表示。 靖容见他没话要说,又接着说:「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他抬眸,眼神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平復,神情带着苦笑。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你可能要空手而回了。」 靖容闻言,狐疑的问:「怎、怎么?难道你还没……」 这段话并没有说完,他点头。 此动作一出现,靖容下一秒说话的口气变得有些责备的语气。「你还没确认你的心意,就做出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最后受伤的可不是只有你,还有涵!就算这只是一场一个月的假交往、假恋情。」 气氛霎时凝滞,两人之间獼漫一股沉重的氛围。 悦枫沉默。他知道靖容担心的是什么,也明白这种事情拖越晚,只会越发不可收拾。 靖容沉默,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清楚悦枫不是刻意要这样曖昧不清,更明白他此刻心中的煎熬。 随后,她语气恢復平常,「对了,无语那小子最近有连络吗?」 「嗯,才刚从国外回来。前几天才通过电话。」 她点点头,接着一脸贼贼的问:「有说他交女朋友了吗?」 悦枫听见这平常鬼灵精怪的话语,脸上出现一抹微笑,「你啊,就知道八卦。不过倒没听他提过,下次见面问问就知道了。」 无语,是悦枫介绍给靖容认识。一认识后,三个人瞬间成了好友,而靖容也跟着悦枫喊对方无语,对方无妨。前些时间,无语因家里因素而出国念书,这一阵子才回台湾。 两人开始聊起往事,有欢笑、有泪水,甚至是吵架后又和好的好笑过程,彷彿方才的话题从没发生过。 阴雨濛濛的清晨,天空乌云密佈,空气也因此闷热,令人不禁感到莫名的烦躁。 悦枫下午有选修课,所以只能去乖乖上课,至于靖容社团有篮球比赛,因此要去集训。 而语涵只有上午的课,下午并没有安排行程。最后决定要去咖啡厅,闻着香醇咖啡香,品嚐那蒲公英拉花的咖啡。 推开门,一如既往的咖啡香扑鼻而来,悦耳的轻音乐也传入耳里。让人一进来,心情就平静许多,丝毫不受外面那闷热的天气影响。 「语涵,自从上一次之后,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呢。」老闆娘热情的说。 她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老闆娘,最近事情有些多,才没来光顾啦!」表面是这样,但心中却暗自道:『只要那个姓徐的在,就没一刻安寧啊……』 「这样啊,辛苦了呢!今天也是一样吗?」 「是的,麻烦您了!」 话说完,一如往常的走到同样的位子坐下,欣赏窗外街道行人的一切。 今天街道上的人们,手里都不忘拿着一把伞,以免淋雨。因为害怕下雨,车辆也变多了,但逛街的兴致依旧不灭。 「你的咖啡。」一杯咖啡放在桌上,但却不是老闆娘的声音。 语涵回过头一看,差点没晕倒。「你怎么在这里?」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人,正是徐正宇。 「我怎么不能在这?这是我阿姨的店。」徐正宇似有似无的笑着。 这番话一出,语涵顿时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心中暗骂自己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随后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喝着咖啡。 徐正宇见她没打算理会,擅自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自从上次电话相亲事件后,徐正宇曾打过电话给语涵,但都没任何的下文。 对于徐正宇的行为,语涵除了无奈,也已经懒得再去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我跟你很熟吗?」她反问。 徐正宇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的说:「正是因为不熟,所以才要给我跟你变熟的机会。」 听到这样的回答,语涵原本喝在口中的咖啡险些喷出来。虽然眼前这人厚脸皮的行径跟顏悦枫很像,但她从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甚至觉得顏悦枫都比眼前这个人好上几百倍。 她放下咖啡,连看也没看一眼对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喔,可是我不想。」 徐正宇若有所思了一会,才开口道:「相信上次你阿姨在电话里所说的话,你都有听到也都明白,所以你应该比我清楚,这由不得你不想。」 语涵听到“阿姨”这两个字,身体明显一僵。原本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小脸,也有了一丝的变化。「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我一点也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她倏地抬起头来,加重语气的说,话语中和脸上神情也多了一份努力压抑的愤怒。 面对忽然转变的语气,徐正宇有些愣住,也察觉到她与她阿姨之间微妙的关係。因此他收起原先不正经的态度,过了几分鐘的思考后,才小心翼翼的问。 「她……对你不好?」 「……」语涵看了看徐正宇,别过脸,眼神里却带有一丝的迷惘,说:「她没有对我不好,因为有她,才有现在的我。只是……」 话停顿于此,发现自己方才的失控和差点说溜嘴,赶紧把原本到口的话再度吞回喉咙。 「只是?」徐正宇疑惑,正等着下文。 她把视线慢慢移到窗外,发现原来已经下雨了。玻璃窗上附着一滴又一滴的雨珠。这场雨不大,但落在地上的雨点却不小,足以将一个人迅速的淋成落汤鸡。 这样的情景,意外开啟了语涵脑中最不愿意碰触的记忆。 当年,幸福一家三口的小家庭原计画要出游,却因为下雨只好取消。 在回程的路上,一辆汽车闯红灯衝了出来,一声刺耳的剎车声划破寧静,响彻天际,夺走一个温柔和蔼的父亲,同时也让一个家庭变得破碎不堪。因为如此,她才会被送到阿姨家的命运,从此再也没见过妈妈,再也没享受过父母的疼爱。 事发那天起后,下雨天对她而言就是个恶梦,甚至还存有恐惧感。 想到这,语涵心中不勉一股酸楚感涌上心头,喉咙一滚,努力忍住哭意。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打转,却迟迟未落下。 徐正宇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似乎回想起什么。忽然,他发现她双唇紧抿,眼角泛着泪光。一时间,徐正宇有些愣住,也慌了。 「你……」徐正宇惊讶的说。 被这么一声的话给拉回思绪的语涵,惊觉自己竟然哭了。连忙收起眼泪,镇定的拿起咖啡小啜。 接着,她用着浓厚的鼻音说:「她对我好不好,跟你一点关係也没有。」 语毕,她拿起包包,眼神淡漠的瞥了徐正宇一眼后,走向柜台结帐。 老闆娘见她眼眶泛红,气色不太好,一脸担心的说:「语涵,是不舒服吗?」 「还好,只是头有些晕,想先回去休息。」语涵摇摇头,示意老闆娘不用担忧。 「这样啊……不然让正宇送你回去吧,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面对老闆娘的好意,她以笑容委婉的拒绝,「不用了,谢谢老闆娘。我一个人可以的。」一说完,逕自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咖啡厅后,手里已经撑开伞准备要离开。此时,有人从门后走出来。 「我送你。」 语涵一听,转过身一看,是徐正宇。她无力地说道:「不用,我可……」 「没有你拒绝的馀地,走了。」 话还未完,徐正宇直接以一个霸道语气打断她,并在话说完后抢过伞,直接拉着人走。 「喂!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语涵被拉得脚步踉蹌,险些跌倒。方才想起不愿忆起的回忆,此刻的她已经身心俱疲,无力再跟徐正宇唱反调。 一路上没有交谈,徐正宇也没再问还未说完的话题,只有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滴滴答答。 一隻伞的空间就这么小,两人撑是有些拥挤。语涵不想跟徐正宇靠太近,便自动往旁边挪移一些,同时也造成身体一部分被雨淋湿。 当徐正宇发现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把搭上语涵的肩,将她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喂,你!」语涵倏地转过头看他。 「想什么,我只是不想被人认为我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而已。」他淡淡然的解释,连看语涵一眼也没有。 听见这样的回答,她也没再多说。只是,有股暖流悄悄滑过心头。 『他……好像也没有像表面看到那样的令人讨厌。』她眼角馀光看的徐正宇,心想。 这个想法一出来,着实吓到了。接着她猛摇头,想将刚刚的想法甩出脑中,并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是错觉。 之后,在那短短几句的交谈后,谁也没再说过话。直到抵达学校后,才终于开口。 「到了,快进去换衣服吧,免得着凉。」徐正宇将伞交还语涵手中,并催促她赶紧将湿衣服换掉。 语涵微微探出头一看,随之将伞递给徐正宇,并说:「欸,伞给你拿着啊。不然你要淋雨回去吗?」 徐正宇看了看,一抹微笑在脸上漾开。双眼定定的望着她,说:「你,是在担心我?」 一句话,徐正宇毫不避讳的表现出来。语涵顿时有些心慌,急忙将头撇开,避开与他的眼神交会。 「才、才没有。我只是不喜欢欠人家人情而已。」她结巴的解释。 原本若有似无的笑容又更加灿烂。他将伞接过,对她说:「谢谢你的伞,改天见。」之后,他就撑伞离开了。 语涵眼见人渐渐走远后,才转身要走进宿舍。转过身之际,她看见一个人正站在后方不远处,殊不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全被人尽收眼底。 「顏悦枫,下课了?」语涵走上前,开口询问。 悦枫点头道:「嗯。」随后两人突然的沉默,半晌才又开口。 「刚才……那个人是谁?」 剎那间,语涵心一个咯噔。同时泛起一股害怕被误会的异样感,慢慢的在心口扩散开来。 现在她满脑子,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细雨飘飘,微风吹来,丝丝凉意因为身上湿透的衣服而慎进皮肤内,女孩冷得哆嗦,浑身颤抖着。 【爱情曖昧不明时,确定自己的心意,远比弄清楚对方的心意优先。】 Chapter 19(上) 那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 当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宿舍大门前说话时,只感觉心底一股酸意涌了出来。不仅是如此,看见她露出那样的神情,在他眼里看来,无疑就是害羞的表情,却是第一次看见。 「那个人,是谁?」悦枫问。 话语里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只有求事实的涵义。 语涵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只是简单一句「他就是相亲的对象」的话,在此时此刻却难以说出口。她不明瞭,为何面对他的提问,她一句解释也说不出口。 她低头用力咬着下唇,发抖的双唇正欲开口之馀,悦枫忽然走上前,似乎是发现到她身上湿透的衣物,冷的双唇有些发紫,一件外套就这样盖在身上。 悦枫拥着语涵的双肩,说:「算了,不重要。赶快回去冲热水澡吧。」 当下,悦枫贴心的举动,意外让语涵心中觉得暖呼呼,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正一阵一阵的透过湿冷的衣服给予她温暖,原本颤抖的双肩已渐渐平静。 回到房里,窗外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没有任何灯光的房间只能用昏暗来形容。 悦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雨滴不断落下。在这样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雨滴滴答答的打在窗面的声响。 回想方才所看见的,只看见那人的背影,并没有看到正面,所以只能用身形高挑来形容自己对那个人的第一印象。 意外的是,那样的身影却给他一抹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接着想起他问语涵的问题,露出嘲讽般的笑容,彷彿在嘲笑自己,喃喃语道:「顏悦枫,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用什么立场去问他是谁?这场交往,只是一个月的演戏罢了,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他不否认,当他看见季语涵时,确实有想保护她的想法。面对她任何的要求,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一定答应并尽全力做到。 绕了一圈,问题还是回到了原点,一样没有解决,甚至变得更复杂了。 冲完澡后,语涵仰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睛虽盯着天花板看,思绪却环绕在两个男人的事情上。 徐正宇今天下午不同于以往的举动,确实让她有些受惊吓,但却也对他有些改观。 顏悦枫的询问,心中意外產生莫名的害怕,那股害怕感竟是怕他有所误会。接下来无预警贴心的举动,彷彿就像一股温暖包覆着她,一句话关心的话语,心中的害怕也即刻消散。 脑海中一直重复播放这些片段,尝试理出一些头绪。她视线一转,落在那件外套上。 回想起之前悦枫也有这般动作,将外套给她穿。同样的情境,却有不同的心情。 一天面对两次,两个男人的举动,心中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过了许久,语涵的视线仍是停留在那件外套,再没移开过。 「季语涵,我帮你拿书包吧,你等下不是还要去找老师?」悦枫接过语涵的包,对她说。 教室里,因为下课了。留在班上的人寥寥无几,悦枫等三人还在。 「嗯,好啊。」 「结束后,记得call我,我们再去接你。」 悦枫贴心举动以及话中的宠溺让语涵不禁心里一甜,脸上流露出小幸福的笑容。 一个月的约定,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过了两週,凉凉秋意也渐渐转为有些寒意的冬季。 而这两週在悦枫的带领陪伴下,语涵已逐渐习惯一切,习惯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他的接触,甚至是……只专属于她的温柔。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两人就是一对完美组合的情侣,没有任何的吵架,羡煞许多人。 但知道所有事情的靖容,心中不安感却渐渐扩大,深怕到最后会走向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最后,在教室门外,悦枫和靖容两人就与语涵解散。 走廊上,只有缓慢前进的脚步声回盪着。接着,一个问句随之而出。 「悦枫,两週过去了。答案,还没浮现吗?」靖容声音平淡的问。 登时,悦枫的脚步停住了。 「靖容。」他轻唤。 对方没有回答,只有疑惑的眼神看着悦枫。 悦枫清澈的双眼凝望着靖容,「是或不是,现在还重要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靖容皱眉。从眼神里,除了清澈,她还看出有些迷惘。 他只是笑而不语,之后,继续向前走。 靖容站在原地,看着悦枫的背影渐渐消失,对他笑而不语的回答充满着许多的不解。 Chapter 19(中) 夜晚的街道上,看见的大多都是父母牵着小孩,到处走走停停,这无疑就是最幸福的时刻。 悦枫等三人正讨论着要吃什么当作晚餐时,一个小女孩跌倒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悦枫走过去扶起那名小孩,轻拍她的膝盖处,并微笑说道:「妹妹,以后走路要小心,不要用跑的,容易跌倒。」 话才刚说完,女孩的爸爸走了过来,满是心疼的关心女孩后,和蔼地向悦枫道谢。随后就牵着女孩走向那幸福的小家庭。 悦枫看了,除了为女孩有这样疼爱她的父母感到幸福外,却也同时想起当初无情拋弃他和妈妈的父亲。 母亲过世那年,家中亲戚都来哀悼,唯独不见他那父亲。若不是他,妈妈现在或许还活着……想到这,他双手紧握成拳,心中满是悲愤。 语涵和靖容见状,明白悦枫想起了往事,只是不瞭解到底是什么事情,纷纷上前安抚。 语涵看了很担心,轻轻唤了声:「悦枫……」 被这样一唤,悦枫回过神,发现靖容和语涵脸上尽是担忧的表情,摇头道:「没事,走吧,吃饭。」 晚饭时间,悦枫满脑子的心事,却只埋在心底。语涵等二人也不特别过问,她们相信他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存在。她们会等,等到他愿意说的那天,就算不说,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友情。 这样的默契,正是三人友谊长存的关键。 用完晚餐,各自回寝室休息。刚进门的悦枫还没换下衣服,手机震动了。看是未知号码,依然接起。 「喂?」 一个显得苍老,甚至有些激动的中年男子声音缓缓传来,『儿子……』 登时,悦枫瞪大眼,这个声音他有多久没听见?有多久没听到这般的称呼? 『见个面,好吗……』 …… …… ……「嗯。」悦枫单音回应。 两人约在学校外一个不远处的公园,当他抵达时,对方还没到。 坐在公园里的长椅,抬头望向天空。接到电话的当下,心情五味杂陈。他该开心?还是难过?抑或是狠狠地把对方骂一顿? 他不知道。 忽然,一声轻唤声传来,「悦枫。」 悦枫身体明显僵住,原以为多年以来的分离和愤恨,早已使他对于父亲这个人没了任何的感觉。事隔多年,再次见到却还是深深影响了他。 他转过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歷尽沧桑的脸,岁月无情在脸上留下了时间流逝的证据,和蔼的神情中隐藏许多无处诉说的种种无奈与来不及说出的抱歉。印象中原是一头乌黑的毛发,如今也变得银白。 双手握拳纂紧,努力抑制心中的悲愤,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后,才慢慢缓和心情的说:「找我,要做什么?」 「儿子,好久不见了,都长这么大了……」男子声音已是哽咽,情绪激动地想要走上前抱住这个十多年没见的自家儿子。但悦枫却生硬地躲开,毫不领情。 「我跟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任何关係了。」他冷眼看着眼前称自己儿子的人,但身体仍是隐隐地在发抖,连说话也是。 男子扑了个空,见到自己儿子这般态度,却不选择责怪,他满心懺悔的说:「儿子,你一定还在生爸爸的气,对吗?」 迟了多年的道歉,悦枫听了并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是冷冷地看着男子。但当年的画面早已一幕幕的在他脑海里不断地拨放着,恍如昨日才发生的事情,还歷歷在目。 「十年前,爸爸不是故意要丢下你们母子俩,是逼不得已的。若不这么做,连你们也会出事……」男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着当年的事情,话语中明白的表达出当初的不得已。 悦枫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口气冷淡的回:「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男子继续说,「悦枫,我……」 「十多年前,你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为什么要再来找我。」悦枫突如其来的大吼,多年来压抑的悲愤,就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我知道说再多的抱歉也弥补不了你,我……」 「既然这样,你现在出现打乱我的生活,又是什么意思?」悦枫满腔的愤怒,毫不留情的刺向男子。 停了片刻,悦枫又再度开口,「知道吗?我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男子听见这番话,彻底的傻愣在原地。当悦枫说完话后,迅速地迈开脚步离开公园。 在悦枫离开不久,男子终于崩溃的跪哭在地,不断的说着同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悲凄的哭声,有着许多无奈、懺悔,许多的抱歉,在夜晚的公园里持续的回盪。 走出公园的悦枫,满脑子的愤怒使他转过转角,没发现到有人站在那。忽然,一股力量将他拉住,回过身一看,有些惊愕,「你!」 「抱歉,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语涵抬头,有些抱歉的说。 此刻,悦枫的情绪才稍稍平復了些。「无所谓,那些……都不重要了。」 语涵手轻轻抚上悦枫的脸颊,脸上有着无比温柔的笑容。 「想哭就哭吧,憋着很难受吧。」 语涵的声音很轻,似乎正轻轻撩拨着悦枫心底深处的某一处。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所努力筑起的坚强崩塌了。 悦枫的鼻头渐酸,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心中复杂的情绪顿时全堵在胸口,一把抱住眼前的人。 此刻,脸上的泪水最终是滑过脸颊,滴落在语涵的肩上,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泪水逐渐晕开,浸溼她的衣服。 这晚,悦枫仍是没有说出事情的一切原委,只是抱着语涵落泪,而她只是拍拍安慰悦枫,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过问。 Chapter 19(下) 「爸爸,我以后会不会也跟你一样娶到像妈妈一样好的老婆啊?」小男孩纯真的笑着,跟自己的爸爸说话。 男人笑了,很温暖也很温柔,抱起小男孩,「一定可以的。我的儿子这么优秀,怎么会不行!」 说完话,男人牵起在身旁妻子的手,三人幸福的笑着。 忽然间,一夕之间的幸福全变样。 「不要,你不要丢下我们母子俩啊。」一个女子抱着男人的大腿,泪流满面。 「放手!叫你放手没听到啊。」男人一手拖着偌大的行李,一手边将抱住自己大腿的手用力拉开。 「你走了,我跟孩子怎么办?」女子猛的摇头,死命不放手。 小男孩害怕得躲缩在衣柜里,额头上冒着汗珠,却浑身发抖,听着客厅所发生的对话,气都不敢大大得喘一口。 男人冷哼一声,不负责任的说:「那是你们的事,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接着朝女子踹了一脚后,毫不留情的离开了这个家。 「不要……不要走啊!啊……回来,好不好……」女子嘶声力竭的哭喊,只盼望丈夫能够回来,回到这个家。 凄厉的哭声,阵阵传入小男孩的耳里,原本佈满汗珠的额头又冒出许多汗水,滴落在手臂上,却是冰冷的。颤抖厉害的身体又更加剧烈,男孩紧紧咬着下唇,彷彿就要咬出血来,不断得发抖。最后全身一软眼前一片黑,男孩晕厥过去了,但凄厉的哭声却仍然在脑中回盪…… 躺在床上的人,眉头深锁,似乎是做了恶梦,额头甚至是渗出丝丝汗珠。 接着倏地起身,大吼了一声, 「妈!」 悦枫顿时被吓醒,双眼瞪大却无神,不断大口大口的吸着氧气,彷彿就快窒息似的。他环看四周黑暗一片,只有窗外那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照亮室内一部分。 转头看了眼床头的时鐘,显示三点四十分。 「只是梦……」他喃喃低语。 反手覆上额头,双眼紧闭,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有如庆幸只是一场梦。 新的一天,悦枫一副没事的模样照常到校上课、考试和同学打闹。那次公园之约后,那名中年男子再没来找过他。 顏悦枫和季语涵在旁人眼里仍是人人称羡的模范情侣,因为过于的模范,少部分人私底下开始怀疑并胡乱猜测。 两位女同学在走廊上聊天。 「欸,虽然顏悦枫跟季语涵是情侣,但是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a同学若有所思的对着b同学说。 「有吗?哪里?」b同学一脸狐疑。 「你想,你什么时候看过他们在大庭广眾之下搂搂抱抱或牵手这些闪死人的行为?」 「或许是他们不想放闪也说不定啊!」b同学说。 「那好,你说都第三週了,怎么可能一点争执都没有?依季语涵的个性怎么可能……」 两人谈论声随着距离走远而渐渐小声,直到听不见声音为止。此时,隐约有个人躲在某个转角处里,默默听着这一切的对话,嘴角却勾起深不可测的笑容,随后便转身走开了。 「我说,两位。你们可知道现在学校满天谣言都在传你们假交往的事情吗?」坐在位置上的靖容,无奈的说。 原本低头忙事的人,听见这般消息纷纷抬起头看向传递讯息的人。 「散布的程度?」语涵有些紧张的询问。 靖容望着她耸肩,扁着嘴答:「不是很清楚,但现在走在校园里随便都能听见这样的谈论。」 她的头微微低下,勾在耳后的发丝也因此而垂落在双颊旁,手无意间在大腿上无限的画着圈,透露出她的担心与紧张。 悦枫发现,随即手轻轻覆在她的手,温柔一笑:「担心什么,这种谣言不会持续太久的。」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加重了些力道,示意她无须多想。 她抬眸看了一眼,脸上原先有的担心在这样的安抚下,逐渐和缓,随后扬起微笑的点头。 当初,一个月的交往目的就是为了要骗季语涵的阿姨,如今周遭同学都开始怀疑了,就更不用说想骗过一个看着她长大的亲人了。 在一旁的靖容静静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谁相信你们是假恋爱啊。」 当悦枫要反驳时,班上一群男生恰好进教室,也看见这一幕,一个个开始搞怪。 「哇,好闪啊!」a男夸张的遮挡双眼。 「两人的手紧紧牵着,好不是甜蜜啊。」b男语c男模仿此刻两人的动作,令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笑得合不龙嘴。 接着,d男又说:「刚刚在外面听到谣言。说是假恋爱。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这画面,看来谣言很快就要破功了。」语气中满满的调侃,一群人一直起鬨。 在一阵起鬨声不断,忽然一道呼唤声介入。 「悦枫,出来一下,有话要跟你说。」班导师站在门口,对他说。 随后,悦枫立刻起身走向门外。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面对老师突然的召见,他心中满是疑惑。 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说:「你爸爸来学校说要找你,去见一下面吧。」 他没有回答,过了几秒后才僵硬的点头回应。 回到教室里,语涵见他神情不对,上前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不太好。」 他只有摇头,接着又一语不发的走出教室。 靖容见状,神情一丝凝重的说:「不太对劲。」 「先观察看看吧……」语涵虽这样说,但话中依旧有许多的担心。 走到学校后花园,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入口,站在中央花圃前。 「我不是说过,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悦枫声音不带任何一点感情的说话。 那人转过身,用着哽咽的声音说:「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们,把你们丢下去面对一切的困境……」想哭的衝动使得他说话有些断续。 「但是现在让我用剩馀半辈子来补偿你,陪你一起面对未来的日子,好不好?」男子激动得拉着悦枫的手,似乎在恳求他。 悦枫微低头,视线落在那拽着他的那双手,停了许久,他无情的拨开那双手。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到底还有什么意义?难道会因为这样,妈就会回来了吗!」他冷笑,随即脸色一变对男子大声一吼。 男子被吼得傻楞,「我……」 「补偿是吗?那么我请问你,当初我们母子两面临你所欠下的巨大债务,房子里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通通拿去典当到一件不剩,甚至是需要到出去乞讨的时候……」 「你人在哪里?」 悦枫讲到这,声音不禁哽咽,但仍是默默的将这些往事往肚里吞。 男子满脸愧疚的低头,沉默。 见男子不说话,他继续道:「每晚妈妈躲在房间偷偷的哭,从不跟我说。但其实我都知道!而我只能等她哭完后安慰着。我一滴泪也不敢掉!」他眼眶泛红的对男子吼,男子只是痛苦的摇头。 「我哭了,谁来当她的依靠、谁来保护这个家?她只剩下我可以相依为命,她那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早已经无情的拋下她。」 悦枫边说边擤鼻子,此刻的他很努力得忍住不哭,但却不断的泛泪、哽咽。 「这些,你知道吗?」他用力的戳着男子的肩,彷彿就在指责着男子所做的不是。 这个时候,坐在靠近窗户,认真上课的语涵往窗外一看。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和一个中年男子在后花园说话,而那熟悉的人影似乎情绪很激动。 她拍拍坐在前方的人的肩,朝窗外指了指,「靖容,那个是不是悦枫?」 互看彼此一眼,似乎用眼神做了什么沟通似的,两人即刻向正在上课的教授随便搪塞一个理由后,便迅速离开课堂,前往后花园。 悦枫对着自己的父亲大声怒吼,泛红的双眼怒瞪着,眼神里除了满腔的愤怒,还有所承受过的无力委屈。 「当我被别人嘲笑是个没有爸爸、被爸爸拋弃的孩子的时候,你在哪?」他说着一件一件事,有如昨日才刚发生,还心有馀悸似。心有如绞痛般的疼痛,痛到令他有种眩晕感。 「当妈妈因为你那可悲的债务每日辛劳奔波,努力工作还债。却在某一个晚上,因精神不济而出车祸。在医生拿出放弃急救同意书时,你人到底又在哪里?!」 他彻底崩溃,将所有的不满、委屈通通在此刻全数爆发,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用哭吼喊出来的。双肩剧烈颤抖着,泪水布满那张充满悲愤的脸,眼眶被泪水佔据,彷彿就像是最后的坚强。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家在最苦难的时候,只有妈妈努力一肩扛起所有事情,而你却不负责任的不知道躲到哪去。」 低沉的嗓音充斥着哽咽,每讲一件事,眼前男子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悲痛的神情同时也更加强烈。 男子难过得想上前拥抱悦枫,「儿子,爸爸真的对不起……」 「不要碰我!」他大喊,并用力的挥开对方的双臂,动作的同时,泪水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留恋的滴落下来。 面对男子满满的愧疚及懺悔,悦枫丝毫不领情的说:「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妈再也回不来了。」 「连最基本的保护一个家你都做不到,还跟我谈什么补偿。你有什么资格,甚至是……你用什么立场来补偿?」他一步一步逼退男子,而对方也一步步的向后退,还有些踉蹌。 登时,男子双膝一屈,重重的朝悦枫的方向一跪。 「你……!」他顿时震惊,双眼瞪大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说不出话来。 男子低头,痛哭流涕的说,「我知道我说再多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你妈妈也无法回来,一切也都太迟了。也明白我当初的离开对你们造成了无法抹灭的伤害……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我愿意做任何一切事情,来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男子脸上有风乾的泪水痕跡,也有一行行的泪水,双眼泪汪汪看着悦枫,乞求道。 悦枫微微欠身在他耳边,用着浓厚的鼻音说。 「我什么都不要,也不希罕你的弥补。我只要……」 …… 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Chapter 20 说完最后一句话,悦枫随即一个旋身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 语涵和靖容早已到达现场,迟迟未出现,只是躲在一旁,恰好听见后半段的谈话内容。脸上神情无一不震惊,尤其是语涵。 当下,她突然有种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心口,有如一颗巨大般的落石压着,好难受,难受到呼吸不过来。 当看见悦枫痛苦、难过,却又差杂着愤怒的复杂神情,只觉得很不捨,心也莫名的刺痛。 原来,他一直默默承受这一切吗?她心想。 见悦枫朝其他方向离开,两人急忙跑上前。靖容连忙将还依旧跪地的人搀扶起来,「顏爸,赶紧起来。」 同时也对语涵说:「涵,你去找他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对方点了点头,立刻往人消失的方向奔去。 「顏悦枫!」语涵边奔跑寻找边喊着。 「顏悦枫,听到就回答我,不要一个人躲着。」她气喘吁吁的说,最终仍抵不过这样剧烈的运动导致的呼吸急促而停驻下来,心里的担心并没有因为脚步停驻而减少。 她大口大口的吸取氧气,眼神并没有因此停止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休息片刻,她仍打起精神继续找、继续喊话。 良久,嗓子喊到沙哑,依然没有找到人。语涵也只能先回到后花园和靖容会合。 她见现场只剩靖容一人,疑惑道:「咦?怎么只剩你,顏爸呢?」 「他先离开了。怎么样,有找到吗?」靖容淡淡的解释,随后问起寻找的结果。 语涵抿唇,失落的摇头。 靖容轻轻叹口气,「唉……我们先回去吧。」 听见回去的消息,语涵神情些为讶异的说:「我们……不继续找吗?」 靖容莞尔一笑,「就算我们再会找,他若真心要躲,怎么样也找不到的。」脸上神情的平静与语涵的紧张担忧截然不同。 一片绿油的草原,从高处俯瞰除了青草绿,还有纯洁白色的点缀。在草原中央,隐隐约约有个人枕着双手仰躺,眺望远方,眼睛明显还红肿,说明不久前才哭过,眼神透出满满的无助、无力,甚至迷失了方向。 阵阵微风吹来,初冬的风带着些微的寒冷,扑在脸上的感觉不同于秋季的温柔,反而是有些刺痛。站立在草原上的花草随风轻摇摆,此时空中随处飞舞着一朵又一朵的白色羽毛。 仔细一看,那正是蒲公英种子。 原本维持仰躺的人,忽然慢慢的站起身,随手摘了一朵蒲公英,一个又一个的种子组成一朵蒲公英圆伞。而他嘴轻轻噘起一吹,正式开啟了种子的飞翔之旅。 他一眼不眨盯着那些自由飞翔的蒲公英,没有任何起伏的嘴唇,顿时勾起一抹微笑,表情却充满渴望、羡慕那般的自由。 忽然,一阵震动从口袋传来,他打开一看,有两封讯息,接着按下阅读。 「回宿舍,记得报声平安。」这是靖容所传来的简讯内容。看完后,不免会心一笑,『还是这么不会安慰人,却是最了解我的。』 接着再打开第二封。 『累了,就回来休息。』 他瞅了眼寄件者,是季语涵,登时心中莫名悸动,眼眶逐渐被泪水沾湿,喉咙明显一滚,想哭的情绪即刻袭上胸口。眼泪要夺眶而出之际,他伸手将之抹掉了。 回到宿舍时,天色已黑。交谊厅里没有一丝的灯光,也没有了平常的吵闹声。 悦枫正要走往自己的寝室,还未走近时,灯光昏暗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蹲在门口,似乎在等着谁。 那个人有着一头短发,一件无袖背心搭配棉质七分裤,将头埋进膝盖。当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蹲在地上的人霍地头,一双水汪汪清澈的双眼就这么对上,其中夹杂满满的担忧,直直落在站在眼前的人。 他一眼便认出对方是谁,「语涵,这么晚怎么还在这?」声音轻缓,却听得出有那么一点的疲惫包含在其中。 丝毫没想到会被这么问的语涵,哑口无言,表情闪过惊愕,有些结巴道:「我……我睡不着,想说出来走走,顺便……看你回来了没。」 见她如此惊慌失措,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眼神放柔的看着她。 「先进来吧,你没穿外套会着凉。」随后开了门,两人一同进了寝室里。 从进房到现在,悦枫一句也没有提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只是默默的整理房间。如此的情况,语涵心中浮现不安感。 「悦枫,今天……」她开口,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当时人就在后花园。」他背对她,声音没有任何一点起伏。 语涵手拽着衣服,悦枫越是平静,她心中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回过脸,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别担心,那些都过去了,再也不重要了。」 她听闻,声音有些慍怒:「怎么会不重要?!」接着又说,「今天若不是担心你,我跟靖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独自承受这些事情。」 「以前就算了,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要我们怎么觉得不重要。」 悦枫眼神瞬间黯淡,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 「你知不知道,我看了……很难过?真的,很难过。」语涵的声音顿时哽咽起来,眼角泛着透明液体。 「那你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做?」 「一个多年前拋弃家庭一走了之,连老婆最后一面都没来的人,如今却出现在你面前,打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吗?」 「你能明白,我有多难受、多煎熬吗?」他抬起脸,眼神对上她,缓慢的说着,语气却有些激昂,不时的用力戳着心口,表情充满痛苦,却也清晰可见脸上那已经乾涸的泪痕。 「对,我是不懂!你不说,我怎么可能会懂!」语涵激动的说,眼眶里的泪水直落落的滴落了。 「顏悦枫,我现在有多希望你大哭大闹、拿东西出气,就算是把气发在我身上,骂我也好。你知道吗?我不想要看见你……一句话不吭,甚至是跟我说不用担心,心里明明很难过,却还要装做一副没事的样子……」 「我一点也不想看见这样的你,这只会让我更担心你,你懂不懂?」 她抽泣的对着他说,边说边抹掉那停不住的眼泪,每说一句,心里就隐隐作痛,彷彿有人拿着上百根细针往心在扎,所有的痛、所有的难过不捨顿时闷堵在胸口。 最后,语涵轻轻握住悦枫那正在发抖的手。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靖容、有那些班上的好哥们,甚至是……」 停了片刻,随后她微微一笑。 「你还有我啊。」 Chapter 21(上) 「你还有我。」 气氛瞬间凝结,悦枫神情透出讶异,绝望、痛苦及挣扎,在牵起手的那一刻,顷刻间烟飞灰灭。连原本发抖的双手和已经凉透的心也因为她简单一句话,彷彿注入了一道暖流,瞬间温暖了起来,恢復心脏该有的跳动。 忽然间,他倏然用力一拉,顺势埋进了语涵的颈肩,语涵整个人被拉进怀抱里,撞上了胸膛,耳朵紧贴着心口。 瞬间的一秒,她距离他好近好近,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同样都是有力而快速的跳着。 咚、咚、咚。 倘若悦枫现在低头的话,便能看见语涵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粉红云朵般的红晕。 当语涵还处于惊愕状态还未回过神来,此刻这个抱着她的人身体正隐隐的在发抖着,双肩也不受控制地颤抖,接着她感觉肩膀一片湿润感。 「悦枫?」她手抚上他的背,轻唤。 语涵的一句话,终究还是突破了悦枫的最后一道心房。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希望他消失,真的。」 他哽咽抽泣的说,同时也紧了紧抱着语涵的双手,彷彿要将她揉进身体似的。今日父亲下跪,满脸的懺悔、痛苦的表情,种种画面都深深刻在心中,脑海中也清晰得在播放,心无比的刺痛。 心有多痛,此刻抱着语涵的力道就有多重。 语涵似乎是感觉到力道的加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手轻拍背安慰着。 「我不恨他,真的不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真的不知道……」 「好乱,我已经乱到不知道可以怎么做了……」悦枫语无伦次的说着,头轻轻的摇着,双手用力紧握拳,指关节都已经有些泛白了。 她听着这一切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心中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鼻头渐酸,缓缓开口,哽咽着轻声说。 「我知道你不恨他,如果恨,现在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她哽咽的话语环绕在他耳际,泪水却意外掉落得更多,怎么样也止不住。 语涵的眼泪一滴滴不断滑过脸颊,却不敢哭出声,心底深处是痛也是不捨。 一个人为家庭而哭泣,另一个人则是心疼不捨而落泪,窗外的月娘因为雾气以及乌云的遮掩,显得朦胧。就连天上的星也不像以往那般的闪烁,似乎就像是为了此刻两人的心情做一个写照。 清晨,耀眼、和煦温暖的太阳透过玻璃折射洒落在房间里的任何一处角落,彷彿为房间披上一条金黄色的纱,顿时明亮。 一张双人床上,一男一女相互拥着对方,没有任何踰矩的行为,只是抱着。 过一会,其中一人因阳光的照射,平静的脸有些变化,皱了下眉,闔上的双眼徐缓的睁开,适应刺眼的阳光后才完全睁开。因昨晚的情绪爆发,眼睛显得有些红肿。接着将脸往右一撇,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透红的小脸,细长的睫毛轻颤动着,平稳、均匀的气息从鼻子缓缓被呼出。 他伸出手轻拨眼前女孩散落在额前的瀏海,沿着脸颊滑下,抚过小脸每一吋的皮肤。 「在我最懦弱的时候,你总是出现在身边,谢谢你。」眼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澎湃情感,停了许久,又说。 「……原本我也认为自己不会,但是经过这样的相处,我怎么继续演下去?」一阵心动的感觉在心里盪漾开。 原以为是哥们、好姐妹,甚至是认为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却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那份情感却开始悄悄的萌芽。直到昨晚,才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这一切所发生的,在这三分之二的日子里,付出的心意已经收不回来,也无法掩藏了。 「季语涵,你知道吗?我,已经喜欢上你了。那,你呢?」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近在咫尺的人熟睡着,只有他自己知道。回应他的只有那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跳声正大声的撞击着胸腔而已。 忽然,原本紧闭双眼的人发出一点呻吟声,「唔。」她揉着双眼,可爱的模样被悦枫收尽眼底,后来缓慢的张开眼,直接对上他的视线,闪过诧异。 他对她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道声:「早安。」 出现在眼前的那抹笑容是如此的温暖,是她认为最好看,也是她最喜欢的笑容。 接着语涵的眼神慢慢的往下移动,发现此刻两人的动作是如此的曖昧,随后手忙脚乱的挣脱开,整个身体赶紧往床沿动。 「早、早安。」她拨着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明是飘移不定,却佯装镇定的说。挣脱的同时,原本放在她腰际的手也滑落了,她心中却意外升起一股失落感,迅速的蔓延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想。 还没想出答案,悦枫已经起身走到小桌子前,想倒杯水喝,就在拿起杯子之际,一个清脆的破碎声画破寧静。 她倏地转过一探,发现地上满满都是玻璃碎片,她立刻上前蹲下,帮忙捡碎片。 「怎么这么不小心,有受伤吗?」语涵的语气里充满担心的询问。 被这样关心的悦枫,心中是一阵欣喜,嘴角微微上扬的说:「没什么,手有些麻而已。」 她闻言,眨眼间一个画面瞬间在脑中闪过。 方才起床的时候,似乎有一隻手枕在后脑勺,一开始还以为是枕头……现在想起,那是他的手。 此时,她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是笨蛋嘛,干嘛不把手抽出来。」 「那你怎么睡?不是没枕头会睡不着,还会脖子痠痛?」悦枫淡淡的说,一点也不在意手是否麻或不麻。 驀然,她捡碎片的动作停住,抬眸,「你,都记得……?」 他认真的眼神凝视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都记得。」 此话一出,语涵的身体明显一颤,悸动的感觉又更加强烈。 今日,班级教室内显得特别热闹,似乎在谈论什么即将发生的事情,个个情绪高亢,吵得沸沸扬扬的。 「欸,听说这几天会有一个转学生耶。」 「真假,有谁这么想不开啊!」 「谁知道有钱人家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如此这般的谈论内容,早在几天前就已经传遍校园,如今已经延烧到班上了。 刚到教室的悦枫、语涵二人,一听消息,立刻问了消息最灵通的那个人。 「有转学生?」悦枫疑惑道。 靖容点头,「嗯,这几天一直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 「有听说是什么样的人吗?」 「不清楚,但是有消息指出那位转学生的父亲是本校的资深董事,背景蛮雄厚的。」靖容耸了耸肩,但又将目前所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悦枫思忖几秒,又问:「什么时候会转过来?」 靖容听见后,立刻一道白眼射过去,「我怎么知道,当我万事通啊。」 语涵的嗓音猛然介入两人,「当然当你是万事通啊,三个人里面就属你最八卦了。」 悦枫听了,非常赞同的猛点头。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同一阵线了,有了情人就不要朋友了吗?」靖容看着眼前的状况,傻眼的说。 意外的是,悦枫、语涵两人竟没有出声反驳关于“情人”的这层关係,反而是相视一笑。 接下来,久违的三人斗嘴戏码终于再度上演,但不同的却是靖容变成是这场戏的目标。 教室里除了关于转学生的谈论声以外,还有那令人听了、看了会会心一笑的吵架声。 不同于教室内热闹的走廊,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教室内的一切情况,嘴角从头到尾虽都是上扬的,但神情没有任何一点情绪波澜。若是再仔细一瞧,会发现这人的眼神其实是直接落在某一群人身上,那群人正是悦枫等三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开心,欢乐的相处着。 过了许久,这人才缓慢的开口说话。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Chapter 21(下) 悦耳的音乐,恬静的环境,明亮的灯光,舒适的沙发,以及每面墙壁和走道上都有体积庞大的移动式书柜站立着,架上一排排整齐摆放的书列,从矮到高有条有理的排放。有杂志区、散文诗词区、国内外的文学以及现下青少年最喜爱的言情轻小说等书籍。 而这间书店恰好位于市区的黄金地段,周围有学校也有公司,所以每逢下班、下课尖峰时刻,许多上班族和学生都会光临这家书店。 一进到书店,外面人声鼎沸的声响立刻被隔绝,心情也跟着平静,同时也成为让心情沉淀的最佳地点。然后挑了本有兴趣的书后便席地而坐,店长、店员也不会做驱赶的动作,这正是它的最大特色,也是门庭若市的最大因素。 语涵走进书店后,直接朝奇幻小说区走去,认真的盯着眼前排的密麻的书本名称。不久,她从中拿出一本小说,翻至背面看故事简介。 看到一半时,有人刚好要从后方走过,不小心撞到了她,回过头一瞥。 「你──」语涵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瞬间说不出话来。 而撞到人的人抬头看了一眼,也明显怔住,双眸因震惊而有些瞪大,声音也因此提高了些许,「季语涵?」 她受惊吓的神情在认出对方是谁后,迅速转变为淡漠,口气极其平淡的说:「……我今天去签乐透一定摃龟。」 徐正宇不明瞭,问道:「为什么?」 语涵斜睨了眼对方,一脸没好气。「因为今天遇到你。」 他立刻明白其中的含意,但没做出反驳。接着眼神一飘,看见了她拿在手中的书。 随后语涵拿着书往柜檯走去准备结帐,付完钱后走出了书店。徐正宇两个箭步就跟上,两个人站在店门口。 「要不要去公园坐坐?」他问。 她想了想也没拒绝,就到附近的公园坐一会儿,聊天。 坐下后,徐正宇用着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原来你也会看这类小说。」 语涵的目光在他和书本之间徘徊,语气中充满惊讶道:「你有看?!」 徐正宇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仅有看,我还是忠实粉丝,他出的每一本书都有买。」 在知道身边人也有相同喜好时,语涵的语气转眼间变得兴奋,眼睛里散发出光芒有如星星般的明亮。 「我也是,他的书我也是每一本都有收集!」她嚥了口水,又继续说,「而且他描述情境的手法给人一种如身临其境的感觉……」 她滔滔不绝的分享,陶醉在小说情境中的模样与平时淡漠的个性截然不同。若不是认识她的人,还以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看眼前女孩的姿容因为小说而变得神采飞扬,徐正宇的视线就这样直盯着她,再也没移开过。 见对方没了声音,她才停止说话,眼眸一抬起,正好撞进他眼神里,从深邃的眼眸里看见了清楚的倒影,而那倒影正是她自己,再看见的瞬间,心口怦然一动。 两人就这样对视持续了一分鐘之多,语涵猛然回过神,随即连忙别过脸。 徐正宇见状,轻轻的笑了。 她似乎听见笑声,不解道:「笑、笑什么啊。」 「没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回答。 他会将这一秒的画面暗自牢牢的记在脑海中,因为这一刻只专属于他的。 「今天不用帮阿姨顾店?」语涵想起咖啡店生意的事情。 「请假,想出来逛逛,结果遇到了你,真庆幸我有出门。」他淡淡的说。 只是平淡一句话语,却意外让语涵有些不知所措,手开始不自觉得在腿上轻画着圈,徐正宇刚好相反,丝毫没感觉话中隐藏那一点的曖昧。 「一开始认识你,还以为你的个性就这么呛辣,没想到你也会有文静的一面。」徐正宇语带戏謔的意味。 她下一秒立刻就听出话中含意,即刻反驳:「喂,什么叫没想到。最一开始明明就是你不讲理在先的!」 他看见她的动作,脸上除了浅笑,还浮现一个怀念的神情,口吻温柔道。 「这么久了,你的习惯还是没改。」 徐正宇的嗓音本来就很低,加上讲得音量又不大,只见他嘴巴动了动,语涵根本听不清楚。 她皱眉疑惑,想要靠近点再听一次。「你刚说什么?」 被这样一问,徐正宇面容闪过一丝惊慌,佯装镇定的摇头。随后又轻唤了一声,「季语涵,一直听你叫喂喂喂的,我是有名字的。」 「……名字?」她重复了一次,心虚的看着徐正宇。 看见这样的反应,他瞬间无言。 「我跟你认识就算没有一年也快有一个月了,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语涵一脸歉意,小小的吐舌,格外的俏皮。而这个动作在徐正宇眼里看来无疑有些可爱。 正当他要说话时,一个响亮的叫喊声倏地冒出。「徐正宇。」 语涵、徐正宇纷纷相视,随即回过头看向声音来源。一个束绑马尾、穿一件粉红色连身洋装,画着淡妆的女孩,踏着小步伐走向他们的位置。 徐正宇看见后,欣喜的表情立刻爬上了脸,笑容变得更加灿烂,「雅筑,你什么时后回台湾的,怎么没通知我们去接机?」 绑马尾女孩浅浅一笑。语涵近看一瞧,发现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身高约165公分,体态玲瓏有緻,不胖也不瘦。本就姣好的面容加上淡妆,更添加惊艷感。笑起来时,双颊还有梨涡,整个给人一种清新脱俗,却又不失可爱的感觉 「昨晚的班机,不想让你们跑一趟啊。」语毕。接着女孩目光一转,视线落在语涵身上。「正宇,这位是?」 徐正宇猛然一惊,微笑的说,「差点忘了介绍,她是季语涵。前一阵子认识的。然后她是薛雅筑,我国中好友。」向彼此介绍名字。 语涵微俯身,浅笑并礼貌伸出手。「你好。」 薛雅筑同样回以笑容,回握。「你好,正宇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认识新朋友,仍不忘调侃徐正宇。 语涵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应答。 不知为何,薛雅筑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如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亲近、好相处,反而对她莫名的產生一种防备心态,觉得小心点总是比较好。她心想。 后来,薛雅筑又接着说,「不过,你们俩很登对。」 「不是的,你误──」/「小心!」 语涵还没说出口的同时,被一个惊慌的声音给打断了。 在场的两位女生听见后,别过头一看,一颗球正迅速的朝她们的方向丢来,方位正好往语涵飞去。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登时一个身影正面扑向她。 顿时,一声巨响。「碰!」就像是球打在一个人身上,实心的声音。 语涵眉头深锁,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呈现躲缩的姿势,被人抱在怀里。她感觉到有一股独特的气息包覆着自己,是淡淡柠檬香。之后眼皮一点一点的张开,才发现是徐正宇为她挡住了那一球。 「喂,徐正宇,你没事吧?」她拍了他的肩,紧张的问。 「我没事,你呢?」他动动身体,表示没事。又再说:「不过你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他灿烂的笑说。 语涵顿时无语,满脸的无奈。 「还会开玩笑,那就真的没事了。」薛雅筑一派轻松的笑说。 「既然这样的话,可以麻烦语涵送他回去吗?」她看着语涵说。 语涵才刚张开口时,「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伤,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徐正宇抢在她前面说话。 她狐疑地瞅了眼徐正宇,语气平淡问:「你确定?」他唇畔勾起好看的弧度,点点头。后来三个人就在公园前解散,各自回家。 当语涵在回家的路途上已经走了有二十分鐘之久,此时有人在后面唤了声她的名字。 「季语涵。」 她转过去一看,有些惊愕,但没有表露在表情上,只是不解的看着喊她的人。「薛雅筑?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些话而已。」薛雅筑态度有些高傲,但仍是微笑的说话。 语涵没有说话,等待对方的下文。 「从前是一样的结果,现在也不会有所改变的。」 薛雅筑所散发的气场是不容被侵犯的,脸上神情虽然是笑笑的,但从话语中却无意间透露出一种似乎从前就认识的感觉。 她皱了皱眉,完全不理解这番话的意思所在。她盯着薛雅筑看,分外的严肃。 薛雅筑只是看着对方,沉默半晌。良久,她灿烂的笑了,神情有如胜利般的开心。 「没事,最后想跟你说,你跟徐正宇真的很配。」 语毕,薛雅筑就踩着高跟鞋迈开步伐,往反方向离开了,徒留语涵一个人站在原地。 充满寒意的早晨,教室里只有安静,剩下老师威严的说话声。 「今天,正是转学生转到我们班的日子。」班导师说。 讲台下一片讨论声顿时响起,导师有些力道的拍了拍讲桌,示意安静。 「以后要一起度过这些日子,所以要好好相处。那我们现在就请她进来。」班导师叮嚀完后,随后请新同学进教室。 外面的人听见老师的指示后,轻拉开教室前门走了进来,踏上讲台,看着下方一群人,露出好看的微笑。 「大家好,我叫薛雅筑。」 Chapter 22 自我介绍一出来,班上所有人几乎都是充满好奇的心态去面对。唯有少数几个人脸上所显现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想的。 「好,你就先坐……顏悦枫旁边的空位子好了。」听完介绍后,导师手指向空位子。 薛雅筑向老师点头后,就走向空位。而介绍完转学生,正好下课鐘也响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教室。 薛雅筑整个人往左边一转,目光注视悦枫,脸上的笑容与方才面对眾同学的时候是相同的,只是多一种彼此之间相识已久的感觉。 「雅筑,转来我们学校怎么没有说一声?」悦枫神情柔和的对她说。 雅筑嘻笑了一声,对他撒娇道:「想说给你们一个惊喜啊!」同时也亲暱地勾上悦枫的手臂。 他闻言,只是无奈的摇头。这个动作却露出一股无法掩藏的疼爱。 一旁听着对话内容的语涵,对于眼前的一切还无法适应过来,眼神直定定地看着薛雅筑勾住悦枫的手,完全傻愣住,心却莫名的刺痛。 忽然,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朝薛雅筑扑去。「小筑,好久不见了。」 薛雅筑被这个热情的拥抱有些吓到,她轻拉开紧箍脖子的手并转过头,语气中含有调侃意味的说:「靖容,总有一天我会被你给勒死的。」 靖容只是满怀开心的笑,接着说,「对了,给你介绍一下,她是季语涵,是我跟顏悦枫上高中后认识的。」她介绍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语涵。 薛雅筑微微笑看着她,下一秒却有意想不到的发展。 …… …… 「初次见面,你好。」她展开笑容对语涵说。 语涵一怔,脑袋一片空白。 明明昨天就认识了,为什么今天见到时却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就连语气也很陌生。为什么会这么刚好转到这个学校来,甚至是认识悦枫、靖容,以及昨日解散后她所说的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满脑的疑惑想着。 当语涵在思索这一切的发生时,悦枫发现她的异状。 「语涵,怎么了吗?」他轻唤,原先被勾住的手,直接覆在她的手上问。 薛雅筑被抽离的那一秒,错愕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语涵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看了眼悦枫,嘴角微勾起摇头,「没事。」 这一幕被薛雅筑看在眼中,眼神充满疑惑。靖容立刻做了现场解说。 「小筑,你现在看到的差不多就是你所想的那样,他们正在交往。」靖容说。 「咦?」薛雅筑听见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只有一秒的时间。 此刻,语涵心中忽然有些紧张。因为昨日薛雅筑误会她和徐正宇是情侣,根本来不及解释,万一她说出那层莫须有的关係,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有什么问题吗?」靖容问。 原以为一切的计画会因为一个无意的相识将付之一炬,事情发展却出乎意料之外。 「没有啦,因为刚在校园里有听到一些传闻,没想到现场亲眼看见还是颇震惊的。」薛雅筑摆手轻松道。 过不久,靖容临时被老师叫走,语涵谎称不舒服想出去走走,原本悦枫想陪同,却被说应该要跟薛雅筑叙旧才是。 走到后花园,语涵拉开椅子坐下,手抵住太阳穴闭上双眼,恍若在思考事情。 对于薛雅筑的出现,以及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她实在是摸不透。 不明瞭为何明明认识却要装做第一次见面。不明瞭为什么要转来这间学校,而且也认识靖容、悦枫。更加不明瞭为何她要选择隐瞒昨天所发生的一切。 种种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心中也充斥着不安。不禁想问……薛雅筑到底是谁,是凑巧吗?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走至语涵身旁拉开椅子后坐下。 「想什么呢?」悦枫温柔注视语涵,轻声问。 语涵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猛地转过头看,看是悦枫,对于问题也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无厘头地问了一句。 「怎么没有陪陪薛雅筑,跑出来了。」 「我不放心你,所以出来找你。」他轻轻地笑了。 闻言的瞬间,语涵阴霾的心情变得平静,甚至是些许的欢喜,脸上阴鬱的神情也笑逐顏开。不仅如此,脸上缓缓浮现一抹如云朵般的红晕。 「雅筑跟我是青梅竹马,就像是我的妹妹,我对她没有亲人、朋友以外的情感。」 她一顿,正努力的在消化这番话。他……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所以,不要想太多了,嗯?」他说。 宠爱般的口吻,又蕴含一种独一无二的情感在其中,是如此的温柔。 「你、你干嘛跟我解释,我又没有误会什么事情。」语涵结巴的说。她僵硬的别过头不看他,表情和口气都显得毫不在意,但双颊的红晕还未褪散,唇畔那微乎其微的弧度,却是怎么掩盖都藏不住的。 「是这样吗?可是刚在教室我看有人在……那个怎么说呢,是吃醋吧?」悦枫悄悄靠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他勾起嘴角,话说一半刻意停顿,装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却有似乎看到稀奇事蹟的心态,「好像,还嗅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呢。」 语涵顿时被说得心虚,但仍不认输的迅速回过头,却没想到此时的距离是如此地相近。 「我……才没有……」她的声音驀然顿了顿,最后声如细蚊。 转眼间,她和他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公分,彼此吐出的温热气息都扑在面上,眼中也只有对方倒影没有其他的。 悦枫眼神专注地在语涵的五官面容上游走,最后落在唇。 「雅筑,那只是妹妹的疼爱。此时此刻的,在我面前的,只有你没有别人。」他轻声道。 她懵了,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及运作,心却不抗拒这样的距离,喉咙变得乾涩,心跳扑通扑通地跳,感觉心就要从喉咙里迸出一样,是那么的强烈。 这样的情感对峙,此时此刻只专属季语涵。 两人相视许久,迟迟未有动作。良久,悦枫慢慢地接近语涵,当唇在移动中准备要贴上时…… 「悦枫!」 忽然,一声大喊,划破这份充斥曖昧的寧静。 【在爱情上,对人的爱是专属的。】 Chapter 23(上) 如此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语涵身体明显的一颤,回过神急忙拉开与悦枫之间的距离,眼神根本不敢再对上,但脸上红晕还存在着。。 「雅筑,怎么了吗?」对于语涵的行为,悦枫只有以淡淡的笑容回应,随后视线一转,见是薛雅筑。 「啊……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吗?」薛雅筑脸上写着抱歉,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抱歉,反而有种诡计得逞的感觉。 这时,靖容也出现了,走上前。「原来你们在这,我们还想说怎么人都不见了。」 见语涵也在场,似乎是发现到异状。 「涵,你干嘛了,脸怎么红红的?」靖容靠近仔细一瞧。 她被靖容忽然的靠近给吓着,有些结巴:「哪、哪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热。」她双手摀住双颊,满是心虚。靖容听这样的回答也不想再多追问,只有喔一声。 「对了,无语最近比较空间了,可以见见老朋友了。」悦枫出声,口气明显欣喜、兴奋。 「真的?终于啊。」靖容听闻,一副高兴样,拉起薛雅筑手舞足蹈的,两人皆为此感到开心。 「涵,要一起吗?顺便介绍朋友给你认识认识。」悦枫缓缓靠近,小声的问。 语涵一怔,若是以前,她和他可能会觉得噁心、彆扭和不习惯。但是现在听到,却不排斥,甚至还很喜欢,因为……有种亲暱感。 「嗯,好啊。」她微微点头,不知不觉中也越来越喜欢专属她的亲暱及温柔。 一旁的薛雅筑眼角馀光瞄到悦枫两人的方向,脸上闪过不快,眼神锐利的瞪着语涵,垂在身旁的手此刻正紧拽着衣角。 「靖容,我问你,季语涵知道无语是谁吗?」忽然间,薛雅筑像是想什么事情,连忙抓住靖容问,显得有些紧张。 「唔,怎么可能知道,根本就不认识呢。不过其实,他们俩早在之前就见过了,只是可能不记得,因为距离那时有段时间了呢。」靖容照常回答,不疑有他。 薛雅筑怔住,久久不能说话。靖容发现神情不大对,问:「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对方连忙回神,笑笑摇头,「没有啦,我好奇呢。」 随后靖容也没多想,前去找悦枫、语涵聊聚会行程的安排。 「原来如此。」她冷哼一声。 她转过身看,下巴稍稍仰起,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但却令人发寒,眼神里只有季语涵的身影,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一处开心聊天的三人,没想到这一切事情的发展已悄悄脱离轨道,任谁也想像不到。 「奇怪了,无语怎么还没到?」靖容边看手表边望着远处人潮,寻找那熟悉的人。 悦枫恰好掛掉手中的通话,转而说:「无语说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每次都这样……」靖容嘖一声,不满抱怨道。 「算了啦,临时的也是没办法啊。」薛雅筑安抚哄着靖容。 两个人就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一旁的语涵落在后方,徐缓的脚步慢慢跟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显得格格不入、不自在。 此时,原本也在前方的悦枫向后看了一眼,忽地放慢脚步来到后方。 「放心,无语很好相处,绝对不是因为有你在才不来。」他看出她的想法以及不自在,却没有点破。 「有我在,谁敢嫌弃你,只有我才能欺负你。」他牵起她的手,大大的手包覆着她那纤细柔软的十指,双眸充满笑意的看着她说。 「对,只有你才能,因为只有你懂我。」语涵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鬼灵精怪的模样。 这时,谁也没发现在身后的某条小巷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望着走远的那群人,暗自心中松口气,随后便往反方向离开了。 Chapter 23(中) 明明是十八岁的大学生,却站在这充满小孩子欢乐笑声的游乐园前,人群中显得突兀,而眼神还闪亮似的看着游乐设施。 「各位,准备好了吗?go!」靖容兴奋的呼喊着,其他人也被感染那份热情似的,个个情绪高昂。 游乐园里充斥各种声音,有欢乐笑声、惊悚叫声,甚至还有那令人揪心的哭声,回盪在每一处角落。 四个人玩得精疲力尽,脸上那满足的表情却骗不了人。有多久,他们没像孩子般一样疯狂的笑和放声大叫了,每天要忙的就是报告、上课和考试,还有每个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要去买喝的,有人要跟我去吗?」靖容站起身问。方才得开心玩乐,双颊得红晕还没消,但整个人看起来却神清气爽。 「我跟你去吧,不然你拿不了这么多东西。」悦枫自告奋勇的说,随后又问,「要喝什么,雅筑。」 薛雅筑思考一会儿,「红茶吧,谢谢。」 「我不用没关係,你们买自己要喝的就好。」语涵淡淡说道,还喝了几口手中水瓶的水。之后悦枫、靖容就朝贩卖饮料处的方向走远了。 薛雅筑见人走远后,挪了那身子坐到语涵旁边的位子,语涵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干嘛这么防备我,我又不会把你生吞活剥。」薛雅筑眼带笑意的说。 虽然话已经这样说,但语涵仍是保持警戒。 「季语涵,听说你还不认识那位无语,是吧?」薛雅筑问。 「是又怎么样,我应该要知道吗?」她蹙眉,不明瞭问这话的用意。 「所以……也不知道他的本名囉?」薛雅筑刻意拖了长音,眼底的笑意更加浓烈,笑容也变得灿烂。 见薛雅筑那反常的变化,她心中顿时掀起一股不安感,随着对方的变化,感觉是越发强烈,也逐渐扩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是肯定句而非疑惑句。她声音分贝不自觉提高了些,心跳也因为害怕而有些快速。 薛雅筑顿时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更认识无语这个人而已。他呢,本名叫──」 「涵,你的奶绿,半糖去冰。」一道声音打断这段对话。 悦枫在不远处喊着,上前将饮料递出去。 「呃……谢、谢谢。」语涵完全傻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不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奶绿,还有甜度跟冰度……」 对于方才薛雅筑所说的话通通拋诸于脑后,看着摆在眼前的饮料许久,才恍然回神,一脸呆样的问。 「我说过,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也都记得。」他手里拿着饮料,轻轻敲了语涵的前额,语气中带点笑意又不失温柔的说。 饮料虽是去冰,但碰到皮肤仍是有些许的冰凉感,她抬头看着他,发现此刻的他,脸上正是掛着她喜欢的笑容,眼角也上扬,彷彿就连眼睛也在笑。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眼前的人,顏悦枫这个男孩。 靖容见语涵眼神呆滞的看着悦枫,兴起恶作剧的念头,一个邪恶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顺势用肩膀小撞一下,「涵,怎么,喜欢上悦枫了吗?」 在一旁的薛雅筑冷眼看着眼前的情况,不吭一声,心中很不是滋味。 思绪飘移之际,语涵被靖容的话给拉回,等意识到什么问题后,神情慌乱的辩驳。 「我、我……」她顿时哑口无言。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坚定的说出她不喜欢顏悦枫这句话,只觉得哽在喉咙,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还是其实你不喜欢?」靖容见状,决定反其道而行。 「谁说我不喜欢的!」 …… …… …… 现场空气彷彿凝滞,在场的人全都瞪大眼,无一不震惊。 语涵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大吼回答。脱口而出的那一秒,她轻摀嘴发现不小心说出心中那最真实的答案,瞬间懊悔至极,下一秒急忙低头,一脸哀怨的不断碎念自己。 我竟然间接告白了,我到底在干嘛啊……语涵心中无限懊悔的吶喊。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靖容,表情转眼间换上贼笑,拼命忍住笑意,深怕一笑出声,自己就看不见明日美好的太阳。 听见这般答案的悦枫,只是直盯着语涵,脸上尽是惊愕,脑袋顿时不能思考运作,恍若还不能消化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沉默良久,语涵觉得尷尬,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旋即起身。 「我、我去厕所。」她仍不敢抬起头,小声的说。 不等他们回应,便迈开脚步奔向厕所方向,却没注意到有人从正面要撞上,而她仍不知晓。 悦枫凝视着急忙跑离的身影,恰好发现便顺势拉住语涵的手,这样的一个动作,她整个人也因为一个力量的惯性,脚步踉蹌几步,身体就直接被往怀里抱,迎面而来是一个温暖的胸膛。 「顏悦枫,我、我刚才说的话──」语涵想解释刚才的情况,却不料被打断。 「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到。」他轻抚着语涵的秀发,依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他无法分辨是真是假,但如果可以,他寧愿不要知道这场谎言的真相,也只想享受此时此刻内心深处的那份蠢蠢欲动的情感。 唯有这一次,他不要丑陋的真相。 因为她的一句话,终于不用再压抑,能够光明正大,被允许的释放出来,就算不断提醒自己只有一个月,就算只是演戏……他也愿意做这一个月的梦。 话语飘进语涵耳里,原本要挣脱、推开怀抱的双手垂了下来,紧绷的神情也因此柔和许多,头缓慢得往侧边一躺,脸颊紧贴着对方的心口。 她不否认,悦枫的拥抱给予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同时那也正是她所想要的。 『我,真的喜欢上顏悦枫了吗?』她偷偷在心里问着自己。 而这次心底深处的答案,是什么呢? Chapter 23(下) 一场滂沱大雨将晦暗的天空洗净,随着乌云飘散,隐约露出一丝光亮,无边无际的蓝天显得乾净澄澈,又是如此湛蓝美丽。 雨后的空气中瀰漫清新的气味,有着一丝土壤的气味,也有难以形容的雨水味道,这两者混合的结果意外令人喜欢。 从那天去游乐园发生意外的插曲到现在,已经有两到三天,意味着一个月的期限将至,同时也代表这场假恋爱、假交往的戏码即将结束。 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悦枫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处,嘴角虽是上扬,但却蕴含一丝悲伤。 这几天他不断的想,一个月结束,自己真的可以放下这段已经付出的心吗? 他不知道。 这时,有个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越来越靠近。接着走到悦枫身旁后坐下。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月就快到了呢。」靖容说。 他轻笑一声,没有要答话的意思,仍眺望远方。 「我说对了吧,最后你一定会喜欢涵的。」靖容满脸得意的笑说。 「就算是,也不能改变什么。」 对于这样的回答,靖容好像想起什么事情,疑问道:「悦枫,你这让我想起之前我问过你,而你却说『是或不是,现在还重要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说话,沉默。但脑中思绪却飘回某时。 「顏悦枫,我不会喜欢你。」 是啊,都说着如此明白,喜欢她的答案,还重要吗?这只是一场交易、一场演戏,只是为了要瞒骗她的阿姨。 游乐园的告白,至今他仍是当美梦一场,不愿清醒,但随着时间逼近,也不得不清醒。 「悦枫?」靖容见悦枫久久未说话,担忧的唤了声。 「你认为告白是真的还是演戏?」悦枫突然冒出问题。 「……我听来,是真心,并非演戏。」靖容听了,险些反应不过。「是真的或是演戏,这都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一个月就快到了,难道你想就这样扮演一个月的男朋友,然后等今天骗过涵的阿姨后,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吗?」 他收回视线,眼神瞬间黯淡,嘴角是一抹苦笑浮现。 见悦枫不回答,靖容急了。 「顏悦枫,这一个月的相处,任谁都看出来,你们是互相喜欢的,不是演戏这么简单而已!」 「然后呢?一个月后,我跟季语涵依旧是好哥们。」他有着许多的无奈,但回答中也默默承认了他是喜欢季语涵的。 「什么叫然后?当然是跟涵说你的心意啊!你是脑袋坏了吗?」听见如此的回答,靖容简直快被气到脑充血。接着又气急败坏的说,「还是说你想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把对涵的心意通通付出,到最后一天,再把这一切都结束掉,是吗?!」 他凝视靖容,答案几乎在苦笑中呼之欲出了。 「顏悦枫,你真打算这么做?」她顿时惊愕,嘴巴也因此微微张开,完全不敢置信。 忽然间,一个同班同学急忙跑上顶楼。 「喂,季、季语涵,跟、跟一个女人吵、吵起架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说,连话都讲得断续,但当说到季语涵这个名字时,悦枫早已经衝下楼去。 「我不去!」 「由不得你,现在跟我回去。」 走廊上,一个女学生跟一个近似中年妇女的人拉扯着。周围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连薛雅筑也是其中之一。 「我说过了,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生活!」语涵极力反抗。 拉扯中,语涵整个完全是被拖拉着走。 登时,形成阻抗的力量出现,不大也不小,语涵回过头一看。 顏悦枫。 接着她用力甩开中年妇女的手,站回悦枫的身旁,手还拽着他的衣袖。 「你!……你是谁?」 中年妇女转过身想骂人,但在视线接触到悦枫后,顿了几秒才疑惑的问。 「他是──」/「我是涵的男友,顏悦枫。」 语涵欲开口说明之时,他却抢在她之前解释了,同时也牵起她的手紧握着。这般举动,让她的心在这一秒抽动了一下,彷彿灌注了许多勇气似的,随即脸上漾开笑容。 中年妇女一怔,双眉之间的皱摺更加深锁。 「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们家语涵。」 「你跟语涵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关係,一切只是为了瞒天过海所做的一场交易罢了,今天正是最后一天。」 她冷淡的说,一针见血的直接否定这份感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温度。 这样的话语一出,围观的人潮开始冒出窃窃私语,连之后赶到场的靖容都不禁捏了把冷汗,唯有薛雅筑神情却没有一丝讶异,彷彿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这场交易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一个连爸爸都可以拋弃的人,根本没有资格。」中年妇女往前走一步,再说。 这时候,周围私语的声响越发变大,一点也不在乎当事人是否在现场。 悦枫听见这番话,淡淡哀伤覆上他的脸庞,双眼瞪大,原本坚定的心情在此刻动摇了,身体明显的晃动,连紧牵语涵的手也松动,眼神变得黯淡。 对啊,只是一场交易,连亲生爸爸都照顾不好,我有什么资格…… 在身旁的语涵发现了异状,心莫名刺痛,被握着的手顿时紧紧扣住那快要滑脱的手掌。 「谁说是自作多情的,我跟悦枫是两情相悦。」 「还有,你根本不懂事情背后的真相,根本是两回事!真要说的话,那你剥夺我的恋爱,又能给我什么幸福!」她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害怕,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散发出来,中年妇女被说得哑口无言。 「你、你当真喜欢这个人?!」妇女气得指着悦枫说话,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脸有些涨红。 「没错,到今天才发现我的生活已经不能没有顏悦枫这个人。」 语涵轻声坚定的回答着,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喜欢上眼前的人。停了片刻,转过头对上悦枫的侧脸,看着他的眼眸、神情变得柔和。 「我季语涵,喜欢顏悦枫。」 她徐缓的说出,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分外清楚,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 现场原本有些吵杂的声音,有如被静音似的,只剩下顏悦枫和季语涵两个人而已。 「顏悦枫,你愿意接受我吗?从这一刻开始。」她喉咙一紧,声音有些乾涩的问。 【你永远不会知道月老在爱情这条路上安排哪些片段,但该来的最终仍会拨出。】 Chapter 24 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意外的推翻了悦枫最一开始所计画的。 面对他的沉默不语,语涵眼底深处有着害怕担心,手掌心也因此沁出丝丝冷汗。 一旁等着看戏的薛雅筑面含怒容,对于语涵的真心告白嗤之以鼻,有的更是许多不快在心里。 悦枫沉默半晌,最终缓缓从嘴里吐出语音。 「我愿意。」他唇畔扬起好看的微笑,手也同时收紧力道。 见着那正是自己最爱看的笑容,语涵紧绷的脸色和缓许多,心情放松的露齿一笑。 随即悦枫拉起语涵的手迈开步伐跑离教室走廊,完全不理会还在现场的妇女和其他同学。 被留下的妇女,在人群中见着一个熟悉的人,迎上前。「靖容,阿姨知道语涵朋友之中最听你的话,帮我劝劝她好吗?」 靖容听着,唇缓缓开啟。「阿姨,这次恐怕……没有办法了。因为就连我也无法认同您的做法。」 「对不起。」她微微欠身,表达歉意。 妇女微微蹙眉,一口气从鼻息间重重被呼出。「……嗯。」之后她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学校。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的薛雅筑,对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之后拿出手机拨打。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目前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如不留言请掛断,若要留言请在嗶声后留言。』 「我是雅筑,见个面吧。」她是这么说的。 「欸,你要带我去哪里啊,还曚眼睛这么神秘?」被一条黑布覆盖双眼的语涵不解的问。 「先跟着我走,等下你就知道了。」悦枫一副神秘的口吻,手紧紧牵着对方,以免跌倒。 两人十指紧扣,脚步一步步跨出,走了许久,悦枫才停下脚步。 「好了,可以把布条拿下来了。」他松开手,替语涵眼上的布条拆下。 拆掉后,一丝亮光瞬间曝在眼前,令她有些不适应。等逐渐习惯后,眼皮才慢慢地睁开。原本平静的表情随着所看到的场景而有了变化,喜悦、震惊通通在脸上出现。 「这……蒲公英好美。」她呆愣望着眼前遍地草绿色草原,还有蒲公英点缀其中,放眼望去是如此的辽阔、美丽。半空中还有那一朵朵努力播种的蒲公英种子在翱翔。 「每次只要心情不好,我就会来这里,躺在这片草原的中间,望着天空,还有自由自在的云。」悦枫淡笑地说。 语涵在一旁静静欣赏这美丽的画面,也听着悦枫所说的话。 「悦枫,对不起。」语涵望着远处,忽然开口道歉。 他疑惑的看了眼语涵,不解。 「我阿姨刚刚所说的话……」她视线收回,淡淡的盯着他看。 「不打紧,她说的也是实话。」他轻笑摇摇头,眼神登时变得黯淡。 语涵一看,手不自觉的握着悦枫的手,眼神里有的除了他的倒影,还有一丝的认真。 「我知道当下的你,很自责、很难过,我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但我也真的明白那不是你所愿意的,不是你的错。」 「直到那时候,才发现你的心情,不论是难过、开心,已经闯入我的生活里影响着我,抽也抽不掉了。看到这样难过的你,我真的很难受……能做的,只有紧拉着你。」 「因为,我不喜欢看到脸上一丝难过的你。」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最后的告白,是真的。」那时,她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样的话,才勇敢的表达出她的心意。 悦枫身体明显一僵,抬起头来,双眸明亮的凝视语涵,久久无法言语。 「我……」他欲言又止。 语涵似乎是看出他所想的是什么,立刻又说,「我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因为那一定是假的。」接着她脸上忽地浮现一抹红晕,眼神有些飘移,还别过头。 「那天早上……你说的话,我有听到。」她小声嘀咕的说。 悦枫听后,轻声一笑,喜悦在心底扩散开来。 原来那时候她是醒的。他心想。 「笑、笑什么啊!」语涵有些害羞,因此想用讲话音量来掩盖。 随后,他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她的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眼神柔和地望着她。 「你讲了这么多,不让我说,你要怎么知道答案。」他嘴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的说着。 此时此刻,悦枫脸上那好看的笑容让她看得顿时有些懵了,她有些涣散的眼睛与他四眼交接。从他眼里,她只看见了自己清楚的倒影正倒映在那深邃的瞳孔。 相对的,悦枫也在语涵迷离的眼神里,看见那清澈的倒影,正是他自己。 放在语涵唇上的食指慢慢放下,接下来是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靠近。 「听好了,这就是我的答案。」他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着。 下一秒,他吻了她的唇。 没有激情、没有热情,看似平淡,彼此心中却有那已经溢出来的幸福和无法掩盖的情感。 幸福甜蜜的味道在此时的空气中一点一滴的化开,蒲公英种子随处飘扬,风徐徐吹过。虽然寒得刺骨,但在这一秒里却是打从心底温的温暖。 顏悦枫、季语涵两人在充满蒲公英风中的亲吻,纷纷为这份得来的幸福笑了。 在咖啡厅哩,一名女子坐在其中一桌,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这时,门上的风铃响了,代表着有人进,而那人是一名男子。女子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后礼貌性露出笑容,向那刚进来的人挥手。 「在这里。」 男子见着后,走向女子所坐的桌子后,拉出椅子坐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算不上是急事,但却是很重要的事情。」女子微微一笑。 【一个吻,代表一分情感、一个答案,同时也开啟了一段爱情。】 Chapter 25 桌上摆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焦糖玛奇朵,对面则是一杯黑咖啡。女子端起杯子小啜一口,抬起眼眸。「正宇,你跟季语涵怎么认识的?」 坐在对面的徐正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明显惊愕,反应不来。 「雅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回神后,他不答反问。 薛雅筑淡淡勾起嘴角,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没什么,只是我刚好和季语涵同校,又想起上次你们俩的相处,有些好奇罢了。」 他点了点头,开口又说。 「一开始是在我阿姨的咖啡厅遇到季语涵的的,后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这样有缘,联谊又相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认识了。不过……」徐正宇提到季语涵这个名字时,眼神明显柔和,连语气也放柔许多。这些变化,薛雅筑皆收在眼底。 「不过?」薛雅筑疑惑。 「她好像挺讨厌我的。」说到这,徐正宇无奈的笑了,接着拿起眼皮底下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这样啊。不过上次我看你们挺亲密的,不是吗?」薛雅筑试探性的提问,深怕涉入过多会被起疑。 「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上次是你误会了。」他淡淡地描述着。 听到这,薛雅筑又再度试探。 「那……你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吗?」她仔细观察徐正宇的反应。 徐正宇一怔,脸上除了写着震惊,还隐含一丝哀伤,手还紧握着。 见到这般反应,她嘴角悄悄勾起了神祕的笑容,彷彿徐正宇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全然不知葫芦里究竟在卖些什么药。 梦中,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啜泣,周围有许多人在观看,个个脸上神情没有一个是同情、怜悯,有的只是嘲笑、不屑的眼光。 「哈哈哈,没人要的小孩,你是孤儿。」围观的人纷纷用着嘲笑般的口吻,说出字字句句带着刺的话语。 紧接着,那些孩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小女孩身上投掷。女孩一个闷声都没吭,只是抱住头部,默默掉泪。 转眼间,嬉笑声忽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孩惊惶的哭叫和哀嚎声。 这时,一位乌黑短发、双眸黑得发亮的男孩蹲在女孩面前,关怀的眼神盯着女孩看。 「……还好嘛?」稚嫩的男生随风飘进她耳里。 她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全是一行行未乾泪痕,两眼水汪汪的注视男孩,什么话也没说。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对于她的沉默并不在意,又再问。女孩仍旧没有出声,只是在眼眶不断打转的泪水,直直掉落,无法止住。 「不说也没关係。你流血了,带你去擦药。」男孩瞟见女孩手肘、脸颊渗出血丝,牵起对方的小手,走向保健室。 女孩低头定定看着那被握住的手,咬着下唇,眼泪却掉得更兇。 眨眼间,躺在床上的人倏地惊醒,双眼猛然睁开,额头上渗出丝丝汗珠,甚至已有些浸湿头发。 她望向天花板,举起手来看,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手掌轮廓。抚上被男孩碰触的地方,心底涌出莫名的熟悉感。 梦境中男孩的容貌五官却是模糊的,好像某片段记忆是一堆碎片,拼凑不起来。 「那个人,好像在哪里似曾相识过……」 「但是,他是谁啊……」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有些不适,索性不再去想。 咖啡机研磨咖啡豆的声音,散发出浓醇咖啡香在店里阵阵飘逸。语涵坐在往常的位子,依然抵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却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瞧你心不在焉的。」 一道熟悉的嗓音随着轻音乐一起传入耳际,她回过头一探。一杯咖啡被放在桌上,还有蒲公英拉花呈现在眼前,原本烦乱的思绪却在看见蒲公英拉花后变得平静许多。 「没什么,有些心烦罢了。」她拿起杯子小啜一口后回答。 徐正宇瞅了眼语涵,思忖几秒后直接转身进厨房,不久后又走出来,还拉起她往门外走。 「走,带你去个地方。」 在转身同时,徐正宇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语涵却没有发现到。 「喂、喂,去哪啊。」她惊慌得拿着包包,被拉得脚步有些踉蹌。 语涵莫名其妙的被带离咖啡店,经过柜檯时向老闆娘礼貌微笑,顺道说声再见。到机车停放地方时,「徐正宇,你是要带我去哪是不会先说一下喔,搞什么神祕啊?」语涵有些慍怒,斜睨了眼徐正宇说着。 「跟我走就对了。」他从车厢里拿出另一顶安全帽,往她头上一戴,顺便扣上带子。 接着,徐正宇坐上车后发动机车,对语涵说:「上车。」 语涵照着做。正当坐好时,他突然抓过她的手往腰际一摆,她顿时一怔。 「别乱想,我可不会去抢别人女朋友。不抓紧的话,等下摔车我可救不了你。」他淡淡的笑说。随后油门一催,机车便开始往目的地前进。 她心想,连带想起第一次坐徐正宇的车,他同样抓过她的手。上次和这次都產生一样的感觉。望向前方的人的背影,不禁一股酸楚,以及不变的熟悉感袭上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究竟,为什么? 沿路上,她不断的在想。在想的同时,也已经抵达地方了。 那是一处山顶,站在最顶端往下俯瞰,是他们所居住的城市的缩小版,就像一座模型似的。 「原来,这就是我们所住的城市,真的好不可思议!」语涵惊呼,脸上的欣喜使她现在看起来就像小孩似的。 「晚上,这里会更美。」 徐正宇迎上前,眼睛眺望着远处的说。 此时,语涵才霍然想起一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她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下去。 徐正宇笑而不语。他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将之捲起后放在口前一吹,就这样吹出声音来了。 接着一段旋律出来,语涵满脸的讶异却又有些兴奋。 自她有记忆以来,不论怎么使劲、怎么用力去吹,就是不会有声音跑出来。 她静静在一旁听着这曲子,直到结束才佩服的拍手。 「没想到,你竟然会。」语涵也拿起叶子在手里把玩着,之后仔细端详。 徐正宇放下叶子,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变得温柔。 「你会的,而且我敢保证你一定也吹得出刚才的曲子。」他信誓旦旦的说。 「我?!怎么可能,根本就学不来啊我。」她摆了摆手,失笑道。 「你不试你怎么知道。」语音刚落,徐正宇立刻将早已捲好的叶子交到语涵手中。 无奈之下,语涵只好照做,也决定豁出去了。双眼一闭,嘴巴用力一吹。用力吹气那一刻,一个音从叶子和嘴巴间发出来,她猛然震惊。 「我就说你会吧。」在一旁看着的徐正宇神情淡然,嘴角噙着笑意,彷彿一点也不意外。 她瞅了他一眼,瞬间有些破碎的画面驀然窜进脑海中。 …… …… 「你会用叶子吹出声音吗?」小女孩笑着问,笑容中还带着梨涡。 「不会。」一旁坐着的男孩摇头说。 「那我教你!」女孩自告奋勇的说。 …… 画面中的男孩的脸依旧模糊看不清,但却意外和眼前的人─徐正宇重叠在一起,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看得完全傻愣住,喉咙有些乾涩。几分鐘过后,她皱了皱眉,才微微开口。 「徐正宇,我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你了?」 徐正宇一怔,方才的笑意转眼间消失殆尽。 忽然一阵风吹起,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同时挡住了部分视线,从发隙间看去徐正宇的脸,和那男孩模糊的脸是有几分神韵相似的。 Chapter 26 「你认错了。我从小就在国外读书,不可能认识我的。」如此的回答回盪语涵耳边,心底莫名掀起一股失落。 后花园中,纤细的身影坐在某一张长椅上,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静静的望着花圃。 「在想什么呢?」一个沉稳、微沙哑的嗓音传来。 语涵听见,转头看,回:「啊,是你啊。」 两人的交往真相,在语涵的阿姨来到学校的那天早已传遍全校园,甚至有人对于语涵的真情告白做出讚赏的回应。 彼此之间的互动却和真相揭露前没什么不同,除了有亲近甜蜜点外,其馀在外人眼里看来一点也不像热恋期情侣。 曾经,有人问过悦枫这个问题,但他只是回了一句话。 「白开水,平淡偶有甘甜,在生活中却是不可缺乏的。」 …… 原本就在寻找语涵身影的悦枫,来到后花园正好看见他要找的人。他从后方走来,轻声问。 「很少看你恍神,发生什么事了?」他抚上她的秀发,眼底满是温柔,又有些担忧的盯着看。 语涵淡淡一笑,只是摇头表示没有。但此时脑海中的身影全是和梦境中男孩相似的徐正宇,以及他所说的话。 他看穿她不愿说,却也没想强迫一定要知道。 随之,他瞥见语涵眉头深锁,剎那间微俯身拨开散落在额头上的瀏海,同时也轻轻的在眉心落下一吻。 语涵被悦枫这毫无预警的举动给震慑,完全愣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停顿片刻,才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靠在她的头顶上。 「我不喜欢看见你皱眉的样子,因为这样让我觉得你离我好遥远。」 若是语涵现在抬起头来看,就会发现悦枫是面无表情的说这段话,但在眼底深处却含着不安及害怕。 近日来,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搞得悦枫等三人都有些精疲力尽。 自从那天在后花园跟父亲见过面,和语涵诉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后,他早已打从心里要原谅父亲,却没想到从那天起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这天。 悦枫和语涵牵着手在夜晚的街道上散步,语涵无异间瞄到在某一家小吃店里,有个熟悉身影在店中。 「悦枫你看,那个……是顏爸吗?」她晃了晃悦枫的手,指向店里的某一个熟悉的人问。 悦枫视线一转,微微一愣,心中瞬间被掀起阵阵汹涌,胸口闷着。 语涵见状,发觉不太对劲。「悦枫,还好吗?」 他摇头,但手却不断加重力道,握着语涵有些疼。 「悦枫,你手握得我的手好痛。」她蹙眉,有些吃痛的说。 随后,他惊觉自己用力过头,赶紧放开手。语涵的手明显可见有些泛白,几秒后才恢復红润的顏色,由此可知方才他有多用力。 「对不起,我──」他愧疚的道歉,话说到一半却被打断。 「悦枫,你们分开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该团聚了。我不想最后看到的是你后悔一辈子。」她轻声的劝道。此时,在店里忙碌的人往外头一看,也看到悦枫二人的身影。那人见到悦枫后,顿时勾一抹慈祥的笑容。 悦枫问着自己,自己有多久没看见父亲的笑容?最后一次看见又是哪时候了? 悦枫的父亲向老闆低语几句话后,将身上的围裙脱下,走向外头。 语涵看见,立刻扬起笑容说:「顏爸好,我是季语涵。」 顏爸听闻,脸上的笑容不减,反而更加灿烂,不断欠身的说:「好好,谢谢你在我不在悦枫身边的时候陪着他,顏爸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她只是微笑的摆手,「这个没什么,真的。」 之后,顏爸的眼神落在悦枫的身上,什么话都没说。语涵用手肘推了推悦枫,他才从恍神中回过神来,抬起眼眸就与父亲对上眼。 「你……你怎么在这里工作?」想起之前的态度,他就觉得有些尷尬,面色有些紧绷。 语涵发现后,握起悦枫的手彷彿给予勇气般。 「总、总是要出来挣点钱,将来可以让你讨老婆,阿,我、我是说也为自己的生活做打算。」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赶紧纠正,深怕悦枫会有一丁点不高兴。 见悦枫终于愿意跟自己说话时,顏爸明显泛泪光,但这次不同的是,这是喜悦的泪水。 「……之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我只是不能接受你消失了这么多年,对家里不闻不问,连妈的丧礼都没来。」 「还有……不要太劳累,要记得照顾身体。」悦枫发自内心的说。因为语涵的贴心,加上父亲根本不计较先前自己的态度,原先紧绷的神情放柔许多。 顏爸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了泪水,激动的落下。他胡乱抹掉眼泪,满心激动,又是欣喜的狂点头,「好、好!」 在一旁的语涵看见这幕,觉得很窝心,也很开心。因为,悦枫终于不再逃避。 悦枫微微张口,却有些发不出声音来,彷彿想说什么似的。顏爸看见,当下立刻明白,说:「没关係的,爸爸可以等,等到你叫的出口的那一天。」 他微愣片刻,之后才稍稍点头,「嗯,记得多休息。」 语毕,他即刻转身跑开。再回过头看语涵和父亲还在聊天,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渴望家庭的空缺感终于被填满,悦枫终究是笑了。 之后,悦枫想先去对面的便利商店等语涵,见行人号志灯从红灯变为绿灯,迈开脚步要走斑马线。 此刻,有一辆轿车从不远处驶来,见到有人在过马路却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甚至是踩油门加速似的,悦枫也没注意到,仍是继续前行。 恰好在和语涵聊天的顏爸发现之际,面色惊恐大吼,「悦枫,小心!」 吼的同时,顏爸用着有些缓慢、不稳的步伐衝向悦枫,语涵看见后也急忙的跑上前。 当悦枫听见有人喊名字,便停下步伐转过身去看,却发现一道刺眼的车灯,那辆车正全速朝自己的方向驶进。 那一瞬间,悦枫愣在原地了。 眨眼间,他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推开,彷彿整个人就像被撞开似的。 这一刻,刺耳的煞车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之后紧接着是一声“碰”的碰撞声。等到悦枫回神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熟悉的人躺在血泊中。 在事故现场的路人们,有些不愿淌浑水的人走掉的走掉,较有正义感的人则是帮忙叫救护车。 事发剎那,现场所有的声音对他来说就像是被按下静音似的,什么声响都传不进耳里……只是瞪大双眼怔怔的看向躺在血泊中的人。 Chapter 27 …… …… …… 「快!快叫救护车啊!」/「欸,肇事者逃走了,有没有人看见车牌啊。」 事发现场的人的呼喊声此起彼落,除了打电话报警以外,还不断讨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纷纷询问有无人看见肇事者的模样或是车牌,但都没有人看到。 被推开在旁的悦枫整个呆若木鸡,脸上的表情有如凝固般的僵住,浑身发抖着。眼前的一切,大脑还来不及接收但却在短短几秒内发生。 他动作徐缓的从地上站起身,手肘、膝盖等处还明显可见刚才被推开,所造成的擦撞伤淌着鲜血,彷彿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似的走向那黏稠、未凝结的血滩中,双膝重重无力的一跪,伸出颤抖的双手抱起那躺在地上全身血淋淋、一动也不动的人,儘管全身已沾满血跡。 「啊!……啊……」 他将人抱在怀里,神情悲慟的吼,眼眶里的泪水就这么地落在地面上。在旁人耳里听来,心是那样的纠结在一块,如此悲愴。 「……我还来不及叫您一声爸啊!醒醒……我拜託你……」他不断摇晃着那双眼仍紧闭的人,却依旧不见那人睁开眼再看他一眼。 接下来,救护车一抵达现场即刻抬出担架,将伤者抬上救护车做紧急处理。沿路上,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路上奔驰着。 到达急诊室后,伤者立刻就被送进手术室。 「快,氧气罩,病人血压、心跳多少?」/「血压65/45,心跳50。」/「准备进行插管,然后进手术室。」 医生和护理师有默契的处理一切,悦枫相对也被护理人员带去做伤口的清洗消毒以及包扎。他坐在椅子上任由护理师处理伤口,脑中对于那些种种画面无法忘怀,受害者不仅仅只有顏爸一个,就连语涵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虽然顏爸是第一个衝上前的人,但因行动缓慢的原因,因此语涵的动作比顏爸更迅速的跑上前将悦枫推开。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顏爸便顺势将语涵紧抱在怀中,让自己受到轿车的最大撞击,进而减少语涵的受伤程度。 待一切都处理好,悦枫独自一人守在手术室外,仰望着那发着红色亮光的“手术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那灯却还未暗下。之后靖容、雅筑等人皆赶到医院查看状况。 「悦枫,现在情况怎么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靖容紧张蹙紧眉头,气喘吁吁的问。 「悦枫,你受伤了,还好吗?」雅筑见悦枫身上也有包扎的情况,关心的问。 悦枫原本定在手术灯的视线慢慢转到靖容两人身上,双眸布满血丝,神情恍惚的盯着,彷彿被折腾许久,对这些问题沉默不语。 靖容见状,神色很是着急。「悦枫别不说话,不要这样吓我们啊!」她紧紧拽着悦枫的肩。 此时,手术灯终于暗下,医生走出手术室向悦枫等人解释病情。 「季语涵小姐因为是间接受到撞击,伤势不比顏先生严重,但身上有多处擦撞伤,右脚轻微骨折,也有轻微的脑震盪是避免不掉,最快今天会醒来,之后还要再住院多观察几天。」 「顏先生目前在加护病房观察,而季语涵小姐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可以去看他们了。」医生点点头,说完后便离开了。 悦枫一行人进到病房,看见一个穿病服的人,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鼻套管,头、手、脚等多处缠着纱布和绷带,纱布上还渗出令人怵目惊心的血。 靖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还未清醒,语气中充斥着担忧和不解的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意外……还是……」说到这,她说不下去。 忽然,床上的人发出微弱呻吟,眼皮正努力的要睁开。 「悦枫……」 语涵乾裂的嘴唇微张开,用着乾哑的喉咙吃力的叫出名字。 被唤者听见后,神色终于有了些许的波澜,连忙凑上前,「语涵,现在不要多说话,你需要的是休息。」 她摇摇头,拽住悦枫的手,显得有些激动的问:「顏爸……顏爸他怎么样了?」 他登时一怔,当下说不出话来,头微微垂下,眼神黯淡许多。 「靖容,告诉我顏爸怎么了?」见他不答,又问向另一人。 「他……现在在加护病房观察中。」靖容据实以告,却也不清楚顏爸目前的状况。 等到语涵睡着,靖容、雅筑两人也回学校后,悦枫一人去了加护病房,不久后从里面走出来。 夜晚的医院走廊上的灯只留几盏,显得昏暗。他背部抵着冰冷的墙壁,如失了魂似的全身无力滑落跌坐在地板,在病房内努力忍住不哭,就怕父亲听到。走出病房后,一股想哭的情绪顿时堵在胸口,鼻子一阵酸楚,双眼已是泛红不断有泪水涌出。 当时。 靖容、雅筑二人走远后,医生叫住了悦枫,欲言又止的说。 「顏悦枫先生,那个……你父亲的状况很不乐观,身体受到严重的撞击大量内出血,脑部有严重的脑震盪,病患本身就年事已老,身体復原状况不復从前,请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 他喉咙一滚,瞬间哽咽,面如死灰的神情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痛楚而变得悲痛欲绝,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过脸颊,全身蜷缩起来抱头痛哭。 那般痛楚、难过的情绪哽在喉间,想哭却哭不出声的感觉着实令他感到无比的难受,足以用泣不成声来形容。 再怎么躲藏遮掩,那痛不堪忍的模样仍被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人收在眼底,而那人眼眶早已氾滥成河,手摀着嘴隐忍哭泣声,不断抽泣着。 【在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陪着你一起,是否会比较不难过。】 Chapter 28 当悦枫待在加护病房门外一段时间后并不是回家休息,转而走向另一间病房,他轻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走到床旁看着床上正熟睡的人,动作轻柔的拉过摆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盯着床上的人看,布满血丝的双眼明显透露出不论是身、心灵皆在短短时间内,承受了超越能力所及的疲倦和打击。 即便如此,眼神里那无止尽的温柔和心疼却不减反增,轻撩拨开散落在休息的人的额前瀏海。 忽然间,那原本不动声色的脸庞有了一丝的变化,她缓缓的睁开眼。 「吵到你了,对不起。」悦枫用着刚哭过,又有浓厚鼻音的嗓音说话,有些沙哑,也显得憔悴。 「没关係,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语涵摇头,问。 「我还不累。语涵,你的双眼怎么有点红肿?」他抚上语涵的双眼,发现到她的眼睛分外红肿,像是哭过似的。 「我……我刚觉得眼睛有点痒,所以……就有去揉它,过一下就好了。」她有些心虚的回答,说话结巴。 他点了点头,也不想再多问。 接着,语涵胆怯的问了一个问题。 「悦枫,你觉得……那场车祸是意外吗?」她十指交扣紧握着,声如细蚊,在此刻安静的病房里显得特别响亮、清晰。 房间里流动的空气彷彿瞬间凝滞,沉重的压迫感令人有种快要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悦枫抬起眼和她对上视线,「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人为的……」 他停顿片刻,又说:「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起伏,更没有任何的感情存在,有的只有满腔的怒火。 「因为那个人不仅仅伤害了我的家人,更伤害我所爱的人。」 语涵一听,低头咬了咬下唇。 他见状,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我觉得有点累,想睡觉了。」她轻声道,却不敢抬起头来看着悦枫。 悦枫嗯了一声,起身替语涵盖上被子,同时也在额头上落下轻吻,「晚安。」之后便离开了病房。 白天,悦枫等三人因还有学校的课必须要去上,因此探病时间通常是下午或是晚上。 今日风和日丽,高掛在蓝天的太阳散发出冬天难得一见的温暖光芒,语涵目前还只能卧床休息,最多呈现半坐卧姿势。 她看着窗外,一脸若有所思。直到一道推门声响起才将思绪拉回。 「徐正宇?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她转过头看,对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满是惊讶的问。 「我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徐正宇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她对此嗤之以鼻,白徐正宇一眼。「你最好有这般神通广大,我看八成是电视新闻吧。」 徐正宇耸肩,却也没有反驳,自动的拉出椅子坐下。 「还好吗?伤势。」他眼神瞥了眼她头部,问。 语涵嘟了嘟嘴,不满抱怨:「医生说目前有轻微脑震盪,必须住院观察。」 「也是,不然变成白痴阿呆就不好了。」徐正宇赞同的点头道。 「……喂,你确定你是来探病的吗?」她瞪了对方一眼。 「当然是啊,总要来看看你会不会这一撞就忘记什么人之类的。不过看来是没事,不然那个被忘记的就要哭了。」徐正宇一副理直气壮,一点害羞也没有。 转眼间,一段对话声瞬间闪过语涵的脑海中及耳际。 「欸,以后你不能忘记我喔!」 「嗯,一定。」 「我们打勾勾,忘记的人是小狗。」 …… 她一怔,顿时说不出话来。 徐正宇见状发觉不太对劲,于是语气中有些紧张的问:「怎么,有哪里不舒服?」 她僵硬的将目光往徐正宇望去,一个小男孩的五官脸庞再次和他重叠。可是……他又说从小就在国外,根本不可能会认识。那这个小男孩到底是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语涵心想。 「徐正宇。」她轻唤。 他不解,「嗯?」 「……你当真确定……我跟你是不认识?」她蹙眉,心中满是疑惑的再确认一次。 徐正宇不作声,眼神里有一丝波动,只有短短的一秒,但语涵却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的异样。 「我不是说过我从小就被丢到国外,你怎么可能看过我。」徐正宇再次强调。 「你说谎。」她语气百般肯定的说。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能这般肯定的说出徐正宇在说谎,当下就是一个直觉左右了反应。 此时徐正宇看一眼手上所戴的錶后,霍地站起身。 语涵原以为徐正宇因自己的态度而有些恼怒,但发现到他的神色紧张后,才似乎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徐正宇走到门口,「我临时有急事,改天再过来。」语毕,脚步急忙的跨出病房,连同将门关上。就在人离开不到五分鐘,悦枫等人正好下课来医院探病。 语涵愣愣的望向门口,总觉得好像哪里怪异,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悦枫看见,随后问:「刚刚有人来过吗?」 被悦枫的问话拉回视线的语涵,回答:「嗯,不过他前脚刚离开,你们后脚就踏进来了。」 站在最后方的薛雅筑听见,思忖许久。难道是……她心中浮现一个名字。 「嗯……我突然想到我有通电话没有打,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话刚完,人就迅速的跑出病房门了。 在薛雅筑推开门后,门正准备慢慢关上之馀,一群医疗团队连忙跑过门前,个个脸色凝重,甚至还说了一些话。 「583加护病房的病患心跳、血压忽然急遽下降,准备强心针和心脏电击器,动作快!」 在门正式关上后,这段对话早已传入在普通病房内所有人的耳里。 583病房……正是顏悦枫的爸爸所住的病房。 【曾经的约定,要放弃、忘却,谈何容易?可如今剩下的却只有伤心。】 Chapter 29 佇立在加护病房门外的人,眼睛定定的望着房内的一切,以及那生命监测器上的血压心跳不断下降,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一阵混乱情况下的急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悦枫坐在房外的椅子上,面容上看来平淡,但双手却不断用力紧握着,彷彿就要把手给折断似的。直到医疗团队走了出来,才急忙的上前。 「医生,我、我爸爸他……」话还未说完,医生从手中递出一张与当年一模一样的放弃急救同意书在自己面前。 他僵硬的举起正在颤抖的双手接下那张纸,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那几个字看,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顏先生,你爸爸……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做好他随时会走的心理准备。」医生脸色凝重的说完后,默默的离开了。 恰好走出病房的语涵和靖容听到此话,连忙奔上前一探。 「顏悦枫,这是─」 语涵话都还没说完,登时悦枫的一滴泪水无预警的直落在白纸上,逐渐晕开。 悦枫的反应,让她在剎那间诧异。 扶上悦枫肩膀的瞬间,纸从他手里滑落缓缓飘落,最后躺在地板,才看清楚那张白纸究竟是写了什么。 靖容将之捡起,「涵,你看……」 正当她看清楚之际,悦枫已经踏着缓慢的步伐走进了病房内,语涵和靖容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刻的他,不是她们两人能安慰的,也不是安慰就可以的。 窗外天空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任何一颗的星星,有的只是无止尽的黑暗笼罩着这个城市,接着下起飘飘细雨,一滴一滴落在玻璃窗上。 病房空间很安静,静到连心跳声彷彿都能明显听见,而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刺耳的生命徵象监测器的声响。 床上的人全身插满管子,面上带着氧气罩,极度费力的吸取氧气,氧气罩内还有急促一呼一吸的雾气存在。明明还努力的呼吸想活下去,意识却是昏迷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跟妈妈都要离我而去。」这是一句肯定话,非疑问。 「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面对往后的生活吗?我还没有看见你的努力,为什么你人却躺在这?」他说着,努力佯装镇定,声音却明显哽咽,眼睛也泛出泪光。 此刻,生命徵象监测器上的心跳忽地变得有些快。 「你说过,你是不得已离开这个家,不是故意不来看妈妈最后一面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原因啊……」 「你起来告诉我,睁开眼看看我啊。」 悦枫眼泪终究是滑过脸庞,多了几行泪痕。他情绪激动的抓住那一动也不能动的人的肩膀摇晃着,多渴望床上的人能给他一点反应,就算只有一点点。 「悦枫,不要这样……」语涵见状,难过的拉过悦枫,阻止他的举动。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啊……」他对着病床上的人怒吼,最后的哭喊是彻底的崩溃,话语中含着强烈的恐惧,更多的是无助。 「……你醒来,好不好?我还……欠你一声……爸爸。」他无力的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霍地,病床上的人眼角泛出泪光,静静的滑落。下一秒,心跳却急速降低,与先前的情况一样。 靖容一看,急忙奔出病房呼喊护士,但才刚踏出房外一步,房内便传出一阵令人震惊,更是心寒的声响。 「嗶──」传遍整间病房,不断回盪。 悦枫踉蹌的站起,衝到床边,「……不可能的,不会的!你不会丢下我的!」 「你张开眼看我啊!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有很多话都还来不及跟你说,还来不及孝顺你……不能走啊……」 「爸!」他抱着那没了心跳、逐渐失温的身体,痛彻心扉的呼喊是如此的悲慟,响彻整间病房。但床上的人再不会睁开眼,也不会有那属于父爱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语涵在一旁泪流满面,紧紧捂嘴早已泣不成声,双肩证明显抽着。靖容则是倚靠门边,眼眶泛红的别过视线,不愿看见病房内的一切,连赶来的护理人员看见这般情况也纷纷鼻酸。 也许逝去的人留的最后一口气,等的正是这声期盼多年的爸爸。不论是谁,这都是今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同一时间,跑出去打电话的薛雅筑并不知情悦枫的父亲已逝世这件事情。 谎藉是打电话,但其实是出去找人。 薛雅筑不断在医院里奔跑徘徊,为的就只是寻找某一个人的身影。忽然转过头之际,却没发现即将要撞上一个人。 「噢,对不──」薛雅筑吃痛的揉着痛处,抬起头来一看,愣住。 对方也有些吃惊,「雅筑,你怎么会在这?没事吧?」徐正宇扶起坐在地上的薛雅筑,问:「今天没课吗?」 「这才是我要问的吧,你怎么会在这?」薛雅筑瞥了眼对方,心底早已有答案,仍是询问试探再三的确认。 「没什么,我有亲戚住院,所以来探病的。」他丝毫没有一点心虚的说。 她试图从话中挑取端倪,但最终是徒劳无功。她点了点头,「这样啊。对了,你知道语涵车祸的事吗?」 徐正宇故作惊讶,「她还好吗?」 「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盪,要住院观察罢了。」薛雅筑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接着又问:「你要去看看她吗?」 「喔不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处理。」语毕,徐正宇迅速的迈开脚步往大门走去。 在后方看着人走远,她不免咕噥:「难道不是徐正宇嘛……」对于他的回答,薛雅筑仍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要走回语涵病房的薛雅筑,正要推开门时,听见房里的对话声传出。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道这样做害死一条人命了吗?」 「为了不让你继续错下去,我只能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傻呢?我只想你幸福,难道你都不懂我的苦心吗?」 「找人撞死他,让我屈服于你,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所谓的苦心吗?」 这一切的对话通通传进在门口的薛雅筑的耳里,她眼眸瞪大不敢置信的捂嘴,神情无不惊愕。 Chapter 30(上) 週末,悦枫待在病房里,手拿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其中还垂吊着无任何断裂的果皮,另一隻手则是拿着刀子正小心翼翼的削皮。 在旁边看着的语涵,神色恍惚,有心事似的。 将手中瓶果切成块状放在盘里,接着悦枫用叉子插了其中一块递给语涵,「喏。」 「谢谢。」她接过咬了一口。 悦枫的父亲自那日逝世,办完丧礼后,那抹常见的笑容在他的脸上黯淡许多,不如从前那样的乐观,周围总是散发出让人温暖的阳光气息如今也消逝不见。这样的转变让语涵对眼前的他顿感些许的陌生,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彼此之间的互动只有如此,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这时,有人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悦枫微回过头,「雅筑?怎么来了?」对于薛雅筑忽然的来访,他脑中有许多疑惑。 薛雅筑瞥了眼语涵,又回落在悦枫身上,微微开口:「我有些话想单独跟语涵聊聊。」 悦枫用着充满疑惑不解的眼神在两人间飘移,点头道:「嗯。」仍是一句话没问就默默的退出房,留个单独空间给她们。 待人出去后,语涵首先冷冷的说:「我跟你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聊,从你当做不认识我的那天开始。」冰冷的视线对上薛雅筑。 薛雅筑冷笑一声,没丁点害怕,而对于这番话更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听说,那场车祸不是场意外,而是人为,对吧?」 语涵眼里闪过些什么,也只是转瞬即逝,脸色波澜不惊,「你从哪里知道的?」 如果是从警方那里知道消息的话,悦枫肯定是第一个知道。但方才他一句话都没提过。 「从哪里知道的,现在……还重要吗。」薛雅筑顿了片刻,又说:「我想,下一个讯息你应该就比较有兴趣才是。」说的同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睨了一眼对方,不发一言。 「那天来探病的,恐怕不是什么朋友,而是……徐正宇,没错吧?怎么不直接跟悦枫说呢。」薛雅筑扬起下巴,眼神锐利的直视语涵,一副自信的说着。 此时,语涵的面容才小小掀起一阵变化,手紧纂棉被,「……薛雅筑,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个问题,就如同第一天见到她一样,话中总是带着隐含的意思,听似神秘却完全不知道葫芦里究竟在卖些什么要。在学校也只是跟在悦枫、靖容身边,一副若无其事的参与活动。 「别急。先问个问题吧,无语这个人,我想你应该不陌生才是。」薛雅筑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病床,语气里有着满满的笑意,却令人感觉不出一丝的善意。 她不说话,等待对方的下文。 房里瀰漫一股诡异的氛围,两人的眼神毫不避讳的对上。丝毫不在意沉默的薛雅筑,只是笑了笑说:「我已经忍不住想看你那错愕的表情了。其实──」 顷刻间,一声巨响和叫喊声割破病房那诡譎的空气。 「薛雅筑!」一道怒气冲冲,却也有些着急的声音闯进两人之间,转眼间便将人给拉出了病房。 Chapter 30(中) 那人拉着薛雅筑走到离病房很远的楼梯间,脚步也越发的加快。 「你做什么拉我出来,放手啊!很痛!」她甩开对方的手。 背对薛雅筑的人,放开手后转过身说:「薛雅筑,不要多事。」话里一点温度也没有,散发出不容违抗的气场,还隐约有警告的意味存在。 薛雅筑吃痛的揉着手腕处,「凭什么不要,难道你就甘愿放她跟悦枫两情相悦,而你被拋在一旁吗?」 「这是两回事,也没那个必要。况且就现在的情况,只是添乱。」那人静默一会儿,才回答。 「正宇,可是这样子你就欺骗了语涵也等于欺骗悦枫,最后被发现也无所谓吗!」听见如此答案,她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良久,缓缓吐出:「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不需要多此一举。」 「可是。」薛雅筑仍是不甘就此放弃,还想再继续说时,倏地被打断。 「别认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没找你算那件事情!确定还要再多添一事吗?」徐正宇眸光冷冽的掠过薛雅筑。 薛雅筑一怔,顿时被震慑得哑口无言。许久,才勉强从嘴里发出几个颤抖的音,「为……为什么你、你会知道?」她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心底恐惧感油然生起。 徐正宇不语,旋即转身离开。 被独留在此处的人,双眼愤恨瞪着离去的人,此刻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掐住衣角,表示心中所有的不满及愤怒。 离去的人并未离开医院,只是另寻别处静待着。那是医院不起眼的一角,但却是最能平静心情的好地方。 湖边。虽说正值初冬,但周围围绕的花草未凋零,还保持着秋末的盛况模样。 徐正宇站在湖前,冷风拂面,寒的刺骨,静望湖面那被风轻撩却不易察觉的波波涟漪。接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钥匙圈,定定的看着,低语:「现在,我能为你做的……只剩这些。」 躺在手掌心的,正是一个哆啦a梦的钥匙圈。 两天的假期匆匆流逝,终究是恢復到上课日。病房里仍是要到下午才能看见探病的人。 早晨这个时间点,昨日才刚出现的人又现身在病房里,自动的坐在一旁的陪客椅,脸上掛着笑和坐在病床上的人互看。 「徐正宇。怎么你又来了?昨天是怎么一回事?」语涵闔上手里的杂志,想起昨日的突发事件,让她有些傻眼。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看你。」坐在一旁的徐正宇对于被问到的问题选择带过,之后一点也不害臊的说出那样的话。 这番话,让语涵顿时有些惊愕。「我有男朋友了。」她连忙赶紧澄清。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叫顏悦枫。不过放心,我没那么无聊去当人家的老王。」他不疾不徐的打断她那没说完的话,甚至是说出更令人震惊的回答。 原先的话足以人完全慑住,但接下来所爆出来的话却让她噗哧一笑。一个灿烂的笑顏在小脸逐渐蔓延开来,就像道温暖的阳光在一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似。这样的情景让徐正宇的视线无法从语涵身上移开,但嘴角边的弧度又更深些许。 「终于笑了。」他说。 听见这句话,她脸上出现不解,盯着徐正宇看。 「自从发生车祸后一副鬱鬱寡欢,更不用说在顏悦枫的父亲逝去。完全就没见过你的笑。」徐正宇柔声道出发自内心的说出一字一语,眼神里充斥那份对她蠢蠢欲动的情感。 语涵静默,原本的笑容又渐渐褪去。「正宇,那个……」她欲言又止,心中思忖是否要问出口,关于那件事。 正宇。这样的称呼让徐正宇有些喜悦。 见她犹豫般的神情,说:「说不出口就算了,等到你觉得可以了再说也不迟。反正……我一直都在。」 看似一般的话语,但听来却是那特别的情感被隐喻在话中。她不是听不出来,而是……她能给些什么。最后能做的,只有视而不见。 「关于车祸,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她深吸口气,缓缓说出。她仍想再确认一次,毕竟那曾经是唯一的依靠。 「……」徐正宇一怔,良久才开口:「怎么认为问我就能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能想到的,就只剩你最有可能知道,也是最有可能愿意告诉我真相的人。」 语涵微微垂首,轻咬下唇。 「如果我说不知道,抑或是我不像你所想的愿意告诉你呢。」他淡淡的说。 她抬起清澈、闪亮,却又显得无助的双眼望向他,而那闪亮正是泪水的踪跡。 两人对上眼,他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下午六点,湛蓝的天空已被黑暗取而代之,犹存那轮皎洁月牙般的明月和一闪一闪的星子而已。 一人站在病房门外的窗边,望着墨黑般的夜色。 这是第几天了?从那日过后话逐渐变少,对週遭事物尽是淡漠,彷彿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不相干。最后连身旁最亲的友人都看不下去,狠狠的骂了一顿。是不是连“她”也被自己影响到了呢?他想。 想到这,悦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提振精神。他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涵。」他轻轻唤了声在病床上的人的名字。 正专心想事情的语涵抬起头,收起表情漾开笑容,「悦枫。」 他走到床旁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摆放好,同时问:「还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医生说这几天就能出院了。」她摇头,提到能出院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接着说:「整天被关在医院里,都快发霉了。」 他听了,思考一会后说道:「不如今天……偷跑一晚?」 「嗯,啊……等等,你说什么!偷跑?喂!」 还没等对方反应完全,悦枫动作便迅速的将人拉出病房。语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意识到时人早已在走廊上。 两人鬼祟的在医院走廊躲避护理人员的监控,过程中几次差点被发现,最后仍是奔出医院顺利逃跑。 夜晚的草原不同于白天那样的青绿亮眼,也看不见那点缀绿草的白色毛球在空中飞舞,有的只是一片黑,还有月亮所散发出一点的亮光而已。 两人随地而坐,悦枫将掛在手臂上的外套披盖在语涵的双肩,轻声说:「你还是病患,还是要注意保暖。」说完,搂上她的肩,拥入怀中。 语涵瞥了眼肩膀上的外套和有力的手臂,将头轻轻依靠在那属于她的胸膛,一股暖流滑过心头,嘴角微微上扬。寒风吹来,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这阵子,过得好疲累。」他,没来由的说。 「嗯。」她点头。 「原以为终于可以好好过自己所嚮往的生活,却没想到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一件又一件事情接踵而来,每一件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我所能承受的范围。」 语涵安静的听着从上方传来的声音,没想打断。 「直到那天,出现了最后一根稻草,终究是彻底的压垮那最后一道墙……」说话同时,鼻子一酸,哽咽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语涵忽感心底一阵刺痛扩散开来,放在悦枫腰际上的手悄悄加重些力道。 「但我却忽略了一个对现在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还记得蒲公英的花语吗?」 悦枫将侧脸轻轻贴在语涵的秀发上,这样说着。 「嗯,在远处为你的幸福而祈祷。」她微微仰起头说。 他停顿片刻,缓缓说道:「每天都会做的这件事,就是为一个人的幸福而祈祷,同时提醒要有足够的能力给那个我所重视、所爱的人幸福。可是这几天下来……我不但没做到,不仅让朋友担心,甚至那个重要的人也是。而重要的人……」 他顿了顿,又说。 「就是你。」语毕,双唇在语涵的头顶落下如羽毛轻柔般的吻,代表歉意,更代表对她珍惜。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将她正面拥进怀抱,依附在耳边说。 依偎在怀里的她不禁湿了眼眶,猛地摇头,泪水一滴滴浸湿衣服。若是悦枫现在能够看见语涵的表情,就会发现她是流泪的,但脸上却洋溢幸福的笑顏。泪水是喜悦,更是被所爱的人重视的唯一证明。 此时此刻,悦枫、语涵两人互相紧拥着,彼此的心如此贴近,这便是世界上最近的距离。 在流泪的同时,两片红粉的唇微微开口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似乎说了些什么话。说完紧抿双唇,眼泪有如断线的珍珠项鍊,掉得更厉害。 Chapter 30(下)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总是能看见徐正宇到医院探望语涵,一到下午固定时间便匆匆离去。问了他,却没有一个答案从口中说出。 「欸徐正宇,你到底为什么到固定时间都急忙得离开啊?」语涵仍是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即便每次都是沉默收场。 「每天这样问,不烦啊。」他紧蹙眉头的说。对于每天被问同样问题的徐正宇,也有些心烦。 「因为你都不说啊,那我当然就一直问。」她淡然的回答。 「……」徐正宇无言,脸上写着无奈两字。 看见这样的状况,让她有股想笑的衝动,嘴角抽了抽,努力隐忍着笑意。「那我问别的。你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关係,还知道他叫顏悦枫。」 徐正宇的表情瞬间凝固,视线瞥了眼语涵,「……你就不能好好当个休养的病人,问题这么多干嘛。」他没好气的说,压根没想回答。 她撇嘴,「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我却一点都不了解关于你的事情,总是觉得不平啊。」她些许不满的抱怨。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为什么觉得你好像在保护隐瞒些什么似的,总是一副知道所有的真相,却又不说出口的神秘模样,会不会最后我被你卖了都还傻愣的算钱啊。」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徐正宇。 见语涵这般表情,徐正宇挑一下眉,扬起一抹笑容。 傻瓜,这是他心中现下的想法。 「随你怎么想吧,我要走了。」他起身,瀟洒的挥手走出病房。 几日后,医生准许让语涵出院。她提着手提包,包里全是这几天在医院换洗的衣服。 医院大门外不远处站立一抹熟悉的身影,瞟见出现在医院自动门后的人,牵起了嘴角弧度,接着向前走去,轻唤声:「涵。」 原本低头行走的人抬头一看,小脸展开笑容,「悦枫。」 「今天你不是有课吗?」语涵似乎想起什么,愣愣的问。 「有什么事情能比你出院还要重要,翘一堂课无碍。」他拿过她手中的提袋,微笑的说。 两人边走边说,「直接回学校?还是有想去哪?」他问。 她歪头想了想,轻轻惦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 说完后,悦枫笑笑点头答应,顺势牵起手,彼此相视一笑,迈向草原的方向。 这一幕落进躲在不远处的人的眼底,眼里有着闪烁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笑,但相反的是那抹笑容却有诉不尽的苦涩,咕噥道:「恭喜你,能像以前一样那样的活泼开朗。」随后似乎手机响起,接起后不久,脸色闪过诧异。切断通话后,旋即往反方向奔去。 微风吹过,蒲公英花顿时被吹散,在风的带领下啟程属于它们的旅程。在草原的中央躺着一对男女,享受大自然的一切。 「悦枫。」在一旁的语涵轻唤。 悦枫听闻,转过头盯着她的侧脸。 「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对吧?」语涵没来由的问,只是愣愣的望着蓝天。 他怔住,心头一紧,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她彷彿距离好遥远……他握住她的手,点头道:「嗯,一定。」一种不容怀疑、篤定的话语穿梭在风和蒲公英种子中。 片刻,又问:「涵,你……」一股不安感在心底盪漾开来,加重牵手的力道。 她偏过头对上他的双眼,唇畔勾起些弧度,「我没事,只是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直到刚刚才发现这不是梦,是真的。」 这些话,让他更加确认心中的异样感不是错觉,还越发的强烈。 之后,回学校路上两人肩并肩的走,从头到尾在没交谈过一句话,但手却始终牵着,从未松开。 进了校门口,正要走进宿舍时,宿舍公佈栏前挤满人潮,似乎正对着布告栏上内容进行热烈的讨论。两人见状,缓慢的靠了过去。 悦枫走上前去,看了眼布告栏版面,脸色驀然凝固,语涵见他不对劲也凑上前去看,原本毫无波动的神情也顿时布满惊愕,瞪大眼死盯着看。 『季语涵劈腿?!正牌男友却毫不知情』 这一行斗大的标题简洁有力,佈告栏上被贴满照片,相片中的主角正是语涵和另一个男人的种种互动。 週遭的人见照片上主角恰好就在身旁,开始纷纷议论起。 ……「欸她就是季语涵啊,真不要脸,欺骗别人的感情还敢来学校。」 ……「对啊,亏顏悦枫还对她那么好!如果是我早就躲在宿舍里不敢出来见人了。」 ……「而且听说那个男人还是顏悦枫的好兄弟欸。」 ……「真的假的啊!季语涵还吃得真开啊。」 此起彼落的议论声不断的环绕回盪,有同情、怜悯的眼神,更有着嫌恶、唾弃的。 他直盯着一张照片看,雨天里两人共撑一隻伞,男人搂着季语涵的肩,还有在病房里,语涵眉开眼笑的与那人聊天等等。但在这些照片中,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竟然是他熟稔多年的人。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人,久久不能言语。周围那不大不小的讨论声不断窜入耳里。 「这是……?」他努力从乾涩的喉咙挤出微弱的声音。 语涵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耳里嗡嗡作响,任何一点声音都进不到耳中。 此刻,一个身影急忙的奔进校园,往那人潮跑去。距离不远时停下脚步,见着布告栏上的标题及一张张的照片,更吸引目光的是一男一女正站在人群中团团包住,心中不免惊呼:「糟了。」 「还是阻止不了吗……」他喘吁吁的低语,语气中透露着事情终还是走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地步。 薛雅筑和靖容也纷纷赶到场,「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和无语认识?」靖容问,连薛雅筑也是一脸凝重,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没有人发现。 「什么无语,我根本不认──」她话说到一半,静静佇立在人群后方的人,忽地出声。 「她什么都不知道。」一道男声闯进眾人间。 此声一出,所有人倏地转身一看,原本渐渐消弱的批评声又再度出现。 悦枫毫无温度的眼神注视着他,眉头紧蹙,些微慍怒的问:「……为什么你在这。」这不是问句。 「照片上的人是我,难道不该在这吗?」那人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爱情是变数,这一秒幸福,却不知道在未来的哪一秒有着措手不及的变化。】 Chapter 31 现场瀰漫一股沉重、肃杀的气氛,数十双眼的视线全落在悦枫、语涵和随后赶到的一干人等的身上。 语涵和靖容听见这般对话,心中不禁冒出许多疑惑。唯有薛雅筑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的疑惑、惊愕,反而有股说不出的神祕感在身上环绕。 「……无语,你跟涵早在联谊前……就认识了吗?」靖容想起当初联谊时,两人彼此间的互动一点也不像刚认识,小心翼翼的提出她所猜测的,但语气中仍有不少的惊讶。 语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彷彿一波一波海浪正衝击着她,令她措手不及,更是不知所措。愕然问:「徐正宇,为什么你……」为什么你认识他们。这句话她始终说不出口。 「徐正宇就是无语。」还未开口过的薛雅筑,在此时用一句话解释了所有的一切。 语涵一听,脑袋登时觉得一团乱哄哄,一阵头痛感也随之而来。 悦枫对上徐正宇的眼神,没有避开。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看到那些照片,一根根的针正刺向他的心,那疼痛感不断增加,甚至一股窒息感向他袭来,在胸口闷着涨得发疼。 对于这样的指控,徐正宇并没做出任何解释。 「……什么时候,开始的。」悦枫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扫过徐正宇。他要问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徐正宇沉默,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事。良久才慢慢的开口:「我回台后,跟你联络前。」他简洁的说出时间点。 悦枫听到后,视线短暂的回到语涵身上。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没有以往的温柔、宠溺,只有黑的如看不见尽头的无底洞存在。 语涵紧拽着衣襬,面对悦枫的注视,莫名感到害怕,更多的是陌生。「徐正宇,就是我的……相亲对象。」 她从喉咙吃力的挤出那几个字,最后四个字彷彿就要抽光身上所有力气似的。从悦枫眼里,她看不见自己的倒映。 「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包括我是无语这件事情。那天约好又徒然爽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徐正宇冷冷的说出,瞟一眼语涵后又回到悦枫身上。 「是吗?包括车祸的肇事者也不知道?」薛雅筑提高了音量,斜瞪一眼站在一旁,久久不能回神的语涵。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到薛雅筑身上,等待下文。 「小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靖容焦急的要她把事情交代清楚。 她走到悦枫身旁,对着他说:「悦枫,其实……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但是今天看到这样的状况,我真的无法再忍下去……」她眼角泛泪,一副可怜楚楚,饱受折磨的模样。 当语涵听到时,抬起慌乱的眼眸连忙阻止:「不是的!事情不是那──」 「语涵,你不要再隐瞒了,这件事越拖,悦枫只会更伤心!」薛雅筑根本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语涵的阿姨指使人的!」/「薛雅筑!」 在场两道男女声音相互重叠,一个遏阻声穿透全场却仍是掩盖不了那响亮清晰的话语,围观人潮纷纷惊呼,靖容也惊讶摀住嘴不敢置信。 ……「原来不是场意外!」 ……「那季语涵一定知道这件事情啊,不然刚为什么要阻止雅筑说出来!」 悦枫听到当下,整个人僵在原地,双眼无神的盯着语涵。凌乱的思微更加混乱、更无法思考这接踵而来的未爆弹,让他完全无法消化这一切,沉重的大石顿上压在胸上不能喘气似的。 「悦枫,这件事情我可以从头到尾清楚的说给你听。」面对悦枫的注视,语涵踉蹌的迎上前,声音明显颤抖哽咽,泪水在被侷限的范围任意打转。 倏地,巴掌声响彻划破现场讨论的吵杂声,毫不犹豫的搧在语涵脸上,她当下愣在原地,耳里嗡嗡作响,火辣辣的痛楚感立刻在脸上蔓延开来,泪水直落落的掉落。 徐正宇见状,即刻将她往后拉护在身后,怒吼:「薛雅筑够了!」同时间靖容也上前拉住薛雅筑,避免衝突。 「徐正宇!喜欢她不是处处偏袒就可以的!枉费悦枫还──」薛雅筑边被拉扯边气愤的吼。 「……够了!雅筑,不要再说了。」话还没说完,悦枫就拽住薛雅筑的手臂,摇头示意别再说了。 「我们……回去吧。」他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一眼也没看语涵,完全不顾被丢下的人,脸上的憔悴和沙哑的嗓音顿时透出他身心疲劳的讯息。 不是不相信,而是已经不知道可以相信谁。 心头一紧,打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那般疼痛与窒息感,一股脑儿的衝上胸腔,狠狠的撞击着他,甚至只要再待一秒鐘就完全崩溃,那样的感觉,痛彻心扉已不足以形容。 听着那哭泣声,酸涩窜上鼻腔,喉咙一滚,头一仰,强压想哭、落泪的衝动。但眼角泛着的亮光仍是不争气的滑过脸颊,轻抬手一挥,晶莹剔透的液体消失了。 身后的语涵早在对方转身同时,白皙透红的小脸掛了好几行的泪痕已哭得不成人形,她不断的抹着泪水,眼前离去的身影模糊了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徐正宇搀扶着语涵,心疼不捨的看着她,现下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语涵,你身体刚復原……」说到这,他也说不下去。 「对不起……悦枫对不起……」她软腿跪地抽泣断续的说,眼泪滴落在地板上,迅速的晕开蒸发。 那天在草原上,她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徐正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蹲下将布满泪痕的人儿拥入怀里,心中抽痛充斥不捨。 这样的举动让语涵的眼泪更肆意妄为,她紧闭双眼放声大哭,肩膀抽动得更剧烈,手中紧抓着徐正宇的外套,彷彿在急流中抓住一根漂流浮木。 感受到怀里的人不断颤抖,传来的阵阵哭声,徐正宇鼻子一酸,更加重手的力道。 对不起,到现在还是保护不了你。 Chapter 32 事件爆发后,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情势明显是一面倒,几乎全校的人都是力挺悦枫。 语涵瞬间沦落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看到她的人,通通都显露出嫌恶的眼神,纷纷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刻意大声喧哗,丝毫不在乎当事人就在现场。 「哇,你看她还敢来上课欸!不怕被围剿吗?」女同学说。 「哪里知道,悦枫都被她害到生病请假,只能躺在宿舍里。想不通她怎么有脸来到学校。」男同学对此嗤之以鼻。 经过两位人士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冷嘲热讽着。 语涵似乎丝毫得不在意,但听见最关键的一句话时,原本没有一点波澜的小脸动容了。 他……生病了吗? 正这么想时,前方有人挡路了她的去路,她抬眸。 「薛雅筑?」语涵冷冽的双眼扫过对方,语气里没有温度更没有感情。 薛雅筑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季语涵,我就想不通你怎么还敢来学校。路上被人指点,不觉得丢脸吗?」 「我想,要觉得丢脸的人是你吧。卑鄙!」她瞪着薛雅筑,咬牙的说出最后两个字。 「跟我去个地方吧,这里说话总是不太方便呢。」说完,薛雅筑便走往一个方向。 她默默的跟上前,却没发现薛雅筑的神情变化。 「你确定你可以了吗?」靖容紧张的跟在一旁问着。 悦枫虚弱得点了头,「可以,只是小感冒而已,大惊小怪。」他好笑的看着好友那担忧的面容。 「……悦枫,还想着那天的事情吗?」靖容小心翼翼的问,就怕又勾起不堪回忆。 接着又说:「这几天我瞧语涵也很憔悴,似乎瘦了一圈。而且不晓得怎么回事,教室有开暖气,她还死穿着外套不脱。」她回想前几天所看见的怪异现象。 「她不是一年四季都穿着外套,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以为意的说。 靖容紧蹙眉头,歪头道:「不对,那几天天气意外的热,我还很清楚的记得她已经在冒汗珠了,但就是不肯脱外套,也不知道在倔强什么。」 悦枫蹙眉不说话。这几天觉得心特别不安,越是想忽略那感觉却越发强烈。 难道,这股不安感,是因为她吗? …… 忽然离教室不远的某处有围观的人群,还有兴奋的叫喊声传出,越来越大声。 「今天有什么活动吗?」悦枫注视前方,疑惑。 靖容摇摇头,「我记得没有啊。」两人边说边往那挤满人潮走去。 原本看似热闹的人群见悦枫的到来后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覷,甚至自动让出一条路。 他走近一看,面露诧异,整个僵在原地。映入眼眸的是除了一个人是背对以外,再来就是语涵看似虚弱无力的坐在地上,全身湿淋淋。双肩似乎因为冷水的肆意而剧烈颤抖,嘴唇泛白无血色,嘴角正缓缓的冒出血丝。不仅如此,脸上还隐约可见一个巴掌印在那张白皙的脸蛋,甚至有些红肿。 紧跟在后方的靖容,看见这般情况也是与悦枫一样的震惊,小声喊着眼前的人,「语──雅筑?!怎么回事!」 「季语涵,这一掌是为了你伤害悦枫,赏你的!」背对人群的人忿忿不平,右手举了起来。就在说完话的同时,举起的手眼看就要再次挥落在那张小脸。语涵彷彿绝望的紧闭双眼,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登时手一落下,响亮啪的一声剎那间,眾人们倒抽一口气,暄然哗声,无一不惊呼。 「悦、悦枫!你……对不起!」薛雅筑惊恐的摀着嘴道歉。当下手根本来不及收回,直到打在站在眼前的人的脸上。 语涵同样惊愕的看着这还来不及反应的一切。 毫不留情的巴掌就这样打在悦枫的脸颊,慢慢的五指印浮现出来。 他轻轻抚了一下被打的脸,一言不发转过身蹲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语涵身上,接着双手一伸便轻而易举的将那虚弱的人拦腰抱起,绕过人直接往保健室走。 语涵双眼泛红,紧紧咬着下唇,泪水在见到悦枫的下一秒溃堤了,滑过脸庞。 保健室内,语涵坐在床边盯着正在拿东西的悦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准备完会用的东西后,悦枫拉了把椅子坐在语涵面前,开始拿起棉枝沾优碘,轻轻涂在她的嘴角,她皱了下眉头。 「忍耐一下,我尽量轻点。」他轻声说。 此时,轻柔的声音在安静无人的保健室内特别清晰,正好敲打着语涵的内心。 「我听说,你生病请假。」 「嗯。」他只回一个单音。 良久,悦枫不疾不徐的开口了。「为什么不躲。」停了片刻,「还是你真的做出那些事情,觉得对不起我?」他凝睇着她,问。 「我不管那天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我只想听你说,听你亲口告诉我所有事情。」他清楚信任她的心动摇了,却是隐隐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他相信她,只要她愿意亲口告诉他,他就相信。 她一震,眼神变得黯淡,别过头沉默,却紧张得抓着床单,在悦枫面前无所遁形,显得不知所措。 室内因为两人的沉默变得更静謐,彷彿空气凝结般瀰漫一股沉重的氛围。 【再多证据摆在眼前,永远不比亲耳听到来的真实。】 Chapter 33(上) 两人迟迟未说话,谁也没有任何表示。悦枫眼神轻轻一瞥,看见语涵藏在外套底下若隐若现的瘀青。他迅速的拽起她手将袖子往上一拉,顿时瞪大双眼。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瘀青遍佈前手臂。盯着那些伤说不出话来,心中却一阵阵刺痛,拽住手的力道也不自觉得加重。 被这么一抓,语涵痛得险些叫出声。她挣脱他的手,将衣袖拉下,一副无关紧要的说:「没什么,那只是小伤罢了。」 悦枫再度抓过语涵的手,动作轻柔得上药。「为什么不躲、不反抗?」他再次问那未得到答案的问题。 她慢慢的转过正面,开口道:「那天的照片跟薛雅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确实是对不起你,所以这些都是应该的。」 「悦枫,其实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吧?恨我为什么不早点跟你说那些事情,恨我为什么要害你唯一的亲人,是我害你不能享受家庭的温暖。」她淡然的说,语气中充满着自责,但眼眶里的泪水已缓缓滑过脸颊。 悦枫的动作停顿,抬起头,澄澈的双眸凝视着她,手轻轻抚上那红肿的脸颊,「还疼吗?」 她没有说话。 他起身拿了一小包的冰块,用毛巾包好轻放在语涵的脸庞,「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要你知道我不恨你,就好了。」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语涵猛摇头,泪水止不住的扑簌簌得直掉落。 「害你家庭破碎的人确实是我啊!如果不是──」 话说至一半,悦枫二话不说的一把将人紧紧拥入怀里。 他轻叹一口气,说:「让我勇敢去面对问题的人是你季语涵,不是别人。光是这一点,我就没有资格去恨你。」 「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是你害的这些鬼话,只要你向我坦承那些事情,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只要这样就好……解释什么的我不想听。」他喉咙一滚,一股难过不捨的情绪和酸楚的感觉闷堵在胸口,涨得发疼。声音也明显的哽咽了。 听见这些话,她双手紧环住悦枫的腰,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究是溃堤,肆意妄为的沾湿悦枫的衣服。 「悦枫……对不起。」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仍是不忘那句道歉。 此时,谁都没发现有一抹身影静静着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一切。嘴角噙着淡淡笑意,随后转身离开。 「……我们,分手吧。」 Chapter 33(中) 门外的人离去不久后,偌大的空间内,只有这么一句话回盪在空间里的每一处角落,繚绕在耳边挥散不去。 悦枫一愣,僵硬的将语涵推开,问:「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说出这句话的人。 「我说……我们分手吧。」语涵泪流满面,眼神里蕴含忍痛割捨的心情,却不能表现出来。 「我、我刚不是说我不怪你吗?为什么……」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她爆炸性的一句话,让他无法思考这瞬息万变的瞬间,想努力发出声音,却好像被人掐住得喉咙,彷彿快要汲取不到氧气一样要窒息似的。 「我知道你不怪我……但是我没办法面对你,甚至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看到你就会想起是我害你跟顏爸发生车祸,害你无法享受家庭的温暖!这是不争的事实,当初如果我没有说出那些话,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语涵抽噎的说,颤抖的声音和听来哀戚的一言一语都透露出心中的挣扎与痛苦。 「对你,我心里只有无数的对不起能诉说,我没有办法原谅她,更不能原谅我自己啊……是我,间接害死了你爸爸,你明白吗,悦枫!」 语涵情绪激动的抓着他的肩膀大吼,撕心裂肺的吼。肩膀剧烈的抽动,眼泪有如水龙头般不断流下,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臂上。 转眼间,她推开了他,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了出去。 悦枫一人待在这空荡的教室里,方才的话语还停留在脑中,脑袋就像当机的电脑无法运作,耳边嗡嗡作响。他站起身想往门口追去,却在站起的剎那,身体有如被抽光所有力气一样,双脚一软整个人就跪坐在地上,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的碰撞而发出巨响。 脸上茫然若失,看不见一丝痛苦。原本澄澈的双眼变得无神,死盯着地板,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情感、淡漠的人类。 在跑出保健室不久后,语涵没注意到前方状况,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脚步顿时向后踉蹌好几步,她仍是低着头,眼泪依然没有停过。 「季语涵?!」 听这熟稔的嗓音,语涵猛地一抬头,站在面前的人正是徐正宇。 「你不是在保健室里?为什么……」徐正宇看见语涵脸上的泪痕,似乎明白些什么,原本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他抬起手想抹掉那张小脸上的泪珠,她却不领情的撇过头,同时间也开口问:「既然你是无语,也知道他就是我所交往的人。薛雅筑都清楚这些事,而我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听来……还真是讽刺啊。」如此嘲讽的语气,与脸上的泪水形成强烈对比。 「……」徐正宇沉默,手停在半空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因为只要你不知道这一切,谁也没办法怪你。包括一直不愿告诉你车祸的幕后主使者是谁是一样,但最后想隐瞒你也来不及了,因为你早就已经知道真相。」 「不论我多努力想让你置身事外,你却总是像一隻飞蛾,偏偏要往那堆火飞去,就算我阻止了也没用。」 「……因为事情最终还是走到我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 徐正宇沉稳、冷静的嗓音,也无意间抚平语涵烦乱的思绪。 语涵的视线停留在窗外灰濛的一片天,彷彿就像她的心情写照,一股阴鬱笼罩在心头。 忽然,眼角馀光似乎瞄到地上躺着一张纸张,她蹲下将之捡起一看,脸色一变,沉重感涌上心头。 那张纸上写的内容是悦枫、靖容和雅筑的课表时间,而且还打勾,甚至是写应该在哪个时间离开病房等资讯。之前的画面闪入她脑海里,才惊觉徐正宇恰好都是在这些时间点匆匆离去,问原因也问不出个所然。然后离去不久后,悦枫他们就到医院了。 她缓慢起身,压住心中的许多疑问,问:「这个时间表,你怎么会有?」虽然有片段记忆可以连想,还是想釐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有说话,眼底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徐正宇,你到底是谁?我跟你不过就是因缘际会认识的,顶多加一层那莫名奇妙的相亲关係,却一直觉得我们认识了好久……」她皱了一下眉头,话语中充满怀疑。 「隐瞒事情选择让我置身事外、甚至还刻意避开悦枫他们来医院。这些事情以我跟你之间的关係,根本不到那种程度。」 她直接把纸递到徐正宇面前,板起布满风乾的泪痕的小脸,不失正经,加上质问的口吻,现在说话的的人与方才哭啼的人恍若不同的两个人,令人有些畏惧。 良久,徐正宇才徐缓的开口说话。 「我承诺过,要保护你。」 / 「以后,由我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还有,我叫徐正宇,叫我阿宇吧!只有你可以叫喔。」 稚嫩的小男生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滔滔不绝的说话,一点也不在乎女孩的静默。 / 猛然一阵头痛欲裂从脑部深处袭来,语涵深锁眉头努力想压抑那诡异突如其来的疼痛。同时,脑中原先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小男孩的五官轮廓也逐渐清楚。 她怔住,刚才的严肃在脸上慢慢消散,盯着眼前的人愣愣的喊:「……阿宇?」眼神里含有复杂的情绪,看不透是什么。是疑惑,更是确定。 闻言,徐正宇神情震惊,双眸登时瞪大。 两人佇立在原地,此时窗外下起濛濛细雨,寒风窜进走廊拂过皮肤,丝丝寒意一点一滴的渗入细小的毛细孔,沁入鼻腔内的是潮湿的雨味。 那天灰雨濛濛的天气,男孩和女孩认识了;今日同样的天气,却是男孩和女孩的相认。 【童言童语放在心中无人能碰触的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只因为我承诺过你。】 Chapter 33(下) 「阿宇,你是阿宇对吧?」她惊慌的问,僵硬的轻拽着徐正宇的手。 徐正宇僵硬脸部线条在语涵喊出名字的那刻情柔和许多,嘴角微微扬起,这般神情是第一次。眨眼间,他一把拉过语涵,直接拥入宽厚的怀里。 她紧贴徐正宇的胸膛,听见此刻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声。随后一股温热液体从眼角溢出,抽泣的说:「我、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 「只有你可以叫我阿宇喔。」 女孩还有些许的泪水,显得格外剔透明亮的双眸凝睇男孩那与她不同的灿烂笑容,微微张开嘴:「阿宇……?」一个小孩独有的娇嫩以及方才的哭泣而夹杂沙哑的嗓音从口中发出来。 男孩眼神闪过一丝惊喜,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叫……季语涵。」女孩小声的介绍了自己。 此时正下着绵绵细雨,一样是冬天季节,寒风肆虐。 从相识这天起,每当女孩被欺负时,男孩总是向骑士般的出现拯救,保护女孩。两人并非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一块,可是只要有语涵存在的场所,在方圆百里内就能发现徐正宇的影子,不时在不远处默默保护这需要人保护的女孩。 「那个……你打架回家都不会被骂吗?」语涵脸上掛着一丝担忧,不再像之前那么淡漠。今日徐正宇再次为了她跟同学打起架来,她每次总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点头,「有啊,但是这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脸上没有任何的哀怨或是不爽快,总是带着微笑。 「但是为了一个人打架却是第一次。」他转过头盯着语涵看,笑容无意间又温柔许多。很直接的说明那个正是她。 语涵见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我不在。」 这段话让旁人听见,还以为会是成年人所说的。完全不像是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话。 徐正宇伸出左手比六的数字,示意要做一个小小的约定。 她沉默半晌,在他的眼神里发现了以往没见过的认真,接着才缓缓的举起右手打勾盖印章。 / 回忆在这一刻如同涌泉般的涌入语涵的脑海里,投影片一幕幕的拨放着。连同第一天认识薛雅筑时,她所说的话也顿时明白话中的意思。 「那天,我本来要去机场跟、跟你道别,可是、可是在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我……」她内心的激动无法平缓,就连说话也是断续不清楚。 对她而言,徐正宇就是一个把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甚至是给当初的她一个温暖的避风港的人。 徐正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的身躯,双手轻抚柔软的发丝。 原来薛雅筑、徐正宇和季语涵早在幼稚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彼此,但徐正宇因家庭因素必须出国,所以离开了语涵。一离开就是七八年以上,直到国中才又回到原本的城市,才认识顏悦枫,却也再度碰到许久未连络的薛雅筑。 再一次的相遇,让徐正宇忆起小时候的回忆。寻找语涵的下落,毫无音讯,却无意间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我找你找好久,查了才知道你搬家,电话、地址通通都改了。」徐正宇轻声说,透露出当时的无助感。 「那为什么我问的时候,你要说不是!还说你从小就住国外。」她不明白,既然找好久,当初为何要装做不认识,还要欺骗她。 他轻笑,「你都失去记忆了,我要怎么承认。何况你身边已经有一个人能保护你,我也可以卸任,不是吗?」当他知道语涵身边的人是悦枫以及发生的种种,便明白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语涵不再接话,从回忆抽离回到现实,才真正体认到她……已经跟悦枫分手了。 「我和悦枫分手了。」她是这样说的。 徐正宇身体僵一下,将语涵从怀中推开,瞪大眼的说:「什么!你们不是合好了吗?」 在门边听见对话似乎是往好方向发展,加上两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相拥入怀,他才安心的离开。结果现在却是这般答案。 语涵不在乎徐正宇是怎么知道中间曾出现过,以为已定案的答案。「我累了。阴谋、诬陷、忌妒等等这些,我没有力气去面对这些了……何况是面对悦枫,光是车祸就……」她徐缓得从口中吐出这些字词,后续甚至是说不出口,神情尽是憔悴,加上遍体鳞伤,看了好不是心疼。 徐正宇轻轻叹口气,彷彿心知肚明,不再说什么。 她抬起头,对眼前的人提出一个要求,「帮我,好不好?现在我已经不知道可以怎么做,只剩你可以帮我。」 他疑惑的看着她,等待下文。 「先答应我,好吗?」她说。 对于这样的前提,让徐正宇很犹豫。万一她所提的要求,是不利于目前情况,岂不是更糟? 他接收到她求助的眼神,知道她是真的无路可退才会请他帮忙。静默良久,才答应,「嗯,只要我能做到的,就帮。」 【那时,我是你的贴身骑士,专职保护你;现在,那个职位已不再是我,仍想保护你,甚至守护你应有的幸福。】 Chapter 34 追出的身影停驻在转角处,听着前方细碎的交谈声。他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转身离去。 踩着浮沉的脚步走到校外邻近的公园,公园里没有如春夏秋季节该有的热闹喧嚣声和追逐奔跑的娇小身影,只有寒风吹过摇晃的树影。 走到某一处的椅子,人无力般的整个瘫软躺向椅子,感觉不到任何撞击的疼痛,有的只是方才经歷一切的,从内心身处散发出来的刺痛,有如烧过火的针在心上密麻的扎,慢慢的蔓延至全身,就连最后仅存的意识也被侵略,无法做任何思考。 唯一在脑海中挥散不去的是那两人再次相遇后的拥抱,那是失去后又得到的珍贵以及两人对彼此的珍惜。 「他们……早就认识了。」悦枫垂首喃喃道。 空中飘着细雨,看似丝丝细针落在悦枫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温暖的皮肤逐渐变得冰冷,嘴唇也从该有的粉红变成无血色,甚至在微微颤抖。 感受不到体温急遽下降,只有打从心底传来的凉意,正侵蚀他全身上下的知觉。此时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已被雨水淋湿的手拿出后,伏贴在耳朵听。 他没有开口说话,对方充斥紧张慌乱的询问声立刻从听筒传入耳内。 「你跟涵跑去哪了?去保健室也没看见你们!」是靖容。 「我出来走走……」 听筒的另一端顿了顿,「外头在下雨,有带伞吗?」听出他话中的颤抖与迟疑,也明白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抿了抿那冷的无知觉的唇,「……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去了,甭担心。」沙哑的嗓音暗暗提示了他已受寒的症状。语毕,便切断通话。 掛掉电话后,悦枫在公园里待了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 雷声一打,雨势从毛毛细雨转为倾盆大雨,任由冰冷的雨水彻底把身上的一切洗净,就像接受一场洗礼仪式似的。风吹来,骤冷的体温怎么样也比不上心传来的冷。 眼前的视线让雨水给模糊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今天所看到的通通是模糊一片。如此一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依然能够为他和语涵之间那渺小的希望挽回些什么。 如今,一场相遇活生生将那仅存希望的火苗给扑灭,不留一点。 他不怪季语涵,更不怪徐正宇。他怪的是老天,为何要让他们三个人陷入这胶着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悦枫对着灰暗的天大喊,将心中的不满对着老天通通发洩出来。回应他的只有从天而降一滴又一滴的雨滴,以及那打在远处的雷声传来。 驀然,心脏一紧,一股不适感强烈袭来,让他措手不及,手伸进口袋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没有任何收穫。他吃力的站起身,紧紧按住胸口强忍不适,急促的呼吸、越发苍白的脸色以及沉重缓慢的脚步一步步走在回校的路途上。 回到宿舍,一进宿舍大厅,映入眼帘的确是他在公园里念念不忘的人以及打电话来的人。 靖容一发现到立刻奔上前,脸上全是惊愕、担忧的问:「悦枫,脸色怎么这么差,还全身溼答答的!」 悦枫摇头示意无碍,将视线定在一旁的语涵身上。虚弱无力的从嘴里发出声音的说:「……我,真的不怪你。」同时,他吃力的让嘴角上扬,挤出笑容。 那抹笑多久没有出现了,从一连串事情不断爆发出来开始的吧。 话一完,悦枫双眼一闭、笑容顿时消失在脸上,整个人失去平衡重心,身体直往语涵的方向倒去。 「啊,悦枫!」 两人被悦枫突如其来的倒下给吓到,连在大厅的人也对这情况感到惊讶及好奇,进出的人纷纷都忍不住往这方向多看两眼。 两个女孩子手忙脚乱的扶住他,使尽全力将人扶进房间。将人安置在床上,盖好棉被后,语涵想进浴室准备热水和毛巾之际,发现一股力量紧抓着她的手,回头一看 靖容看见这情况,轻轻说道:「涵,你在这陪他吧。我去准备一些东西就好。」说完后,她旋即转身去准备。 语涵坐在床沿,拿起放在床头的乾毛巾替悦枫擦拭脸上那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滴。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手掌心传来那冰冷的手的温度。 「笨蛋。」她这样骂着床上意识不清的人,眼睛微热,逐渐泛红。她心疼,心疼他为了她的一句狠心的话而变成这样。只怕再继续待在一起,她只会伤的他更重。最后才做出谁都不愿见到的决定。 「不怪你……真的。」 语涵闻言,加重手的力道。 连在发高烧,意识不清的情况下,都还是掛念着她,频频说着这句话。难道……她真的不该这样做吗? 【命运,美其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讽刺的是,这一切还是由老天掌控,谁也无法改变、阻止接下来的走向。】 Chapter 35 四年后。 湛蓝的天空,经过雨水的洗刷显得更清澈,白云蓝天各自衬托出彼此的色彩。纯洁的白配上清澈蓝,看了心旷神怡。 蒲公英飞扬在空中,自由自在。风的带领,让种子们去散播,繁殖下一代。 有个人影仰卧在花圃的中心,看了一会的蓝天后便闭上眼,睫毛微微的颤抖,接着他从衬衫里拉出条掛在脖子的鍊子。那是一条由戒指所做成的项鍊。 他将戒指拿近,睁开眼仔细的看了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让原本毫无弧度的嘴角,顿时化开了微笑。 「已经四年多了……」他坐起身,对着空气这样说。 忽然一阵悦耳铃声从西装口袋里传出,他拿出接起,「喂?」 『悦枫,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快回来吧。』 他再度扬了扬嘴角,「知道了,我马上回去。」那是悦枫毕业后到公司上班,第一个认识的同事,叫楚恆。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向停在一旁的汽车。走的同时,拿起电话拨出从他醒来后就未接通过的号码,萤幕显示——季语涵。 贴近耳边,听到的回应仍是『您拨的电话已暂停服务,请查明后再拨。』 听着一成不变如机器冰冷的女声,他默默的切断通话,脸上表情看不到任何一点的失望。表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离开台湾,就从没想过回来吗……」 在静謐的车内空间,没有引擎发动声,只有悦枫那小而清晰的喃喃自语。他从置物箱里拿出一封保存完好的蓝色信封,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抽出,视线就这么直落落的定在纸上那清秀的字跡。 这封信,他看了好多遍,每当想念她时,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抚慰心中缺了一块,怎么也填补不了的空缺。因为自他成功战胜感冒的侵略醒来后,整个世界通通变了,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四年前/ 窗外难得一见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洒落在因照射而温煦的地板上。带着些为凉意的微风窜进房里,窗上掛的风铃叮叮作响,还能听见小鸟在外面的树上的巢穴里欢喜的高歌。 床上的人徐缓的张开眼,眸子左右的转动,彷彿才有聚焦的感觉。 他吃力得撑起身子,观看四周。他认得这是自己的房间,但对于自己怎么进来的感到非常疑惑。 下床站起身之际,抬头的瞬间眼角馀光瞟到书桌上放有一封蓝色信封,上头写着“悦枫收”。那还是他非常熟悉的人的字跡。 顷刻,一股不安的预感油然心生。他愣了几分鐘,心中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想直接衝出房间,信看也不想看一眼。 他伸出些许发抖的手,抿了抿因为高烧,严重水分缺失而导致乾裂的嘴唇,喉咙乾涩,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口。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拆了那封信。 在拆后看完,悦枫失魂般的佇立在原地,两张单薄的信纸从手中滑落掉地。房内的一切与窗外美好的世界形成强烈的对比。 如果可以,他多想永远是睡梦中,寧愿被关在黑暗的箱子里也不要醒来;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没有看到这封信,也没有拆开看过。 因为这样,他的潜意识里只会认定季语涵没有离开,而她会永远存在在他意识哩,不会离去。 * 给季语涵所爱的人─顏悦枫: 看到那天如此狼狈的你,脑中的神经就像全部纠缠在一块,根本无法思考,连原本想好道别的话都堵在喉间说不出口。除此之外,心也是隐隐作痛。之后,知道你的情况好转后,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能卸下,可此时此刻却是悲喜交加呢。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因为……我要离开台湾,也要离开你了。 我不敢奢望要你原谅我最后做出对你、也对这段感情不公平的这个决定。因为是我,才让你陷入万劫不復的痛苦。当初若与我阿姨回去,或许之后所发生的种种都能避免。 对不起。 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后悔那样的决定,因为这样,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幸福,甚至是什么叫做白开水的爱情。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恋爱不是轰烈,而是要细水长流。 谢谢你,也谢谢当初勇敢的我。 还记得发生车祸那天吗?当下我有多希望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人是我,甚至是痛恨当初那个勇敢的我。 如果这份幸福要用你所拥有的来换取,那么我寧愿不要。 因为我不想你偷偷躲在顏爸的病房外哭,却不能哭出声;更不想你哭过后,还要强顏欢笑的跟我说没事。 我很矛盾,对吧?不后悔却又痛恨。 发生这些事情,知道你的难过、痛苦绝对不亚于我,也知道你不把这些过错怪在我身上。 知道吗?当你全身淋湿走到我面前说,你不怪我时,下了决定的心差那么一点就动摇了。我的心告诉我,不要执着于过往事,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和那唾手可得的幸福。可是……我终究还是违背了那心里的声音,因为阴谋诡计、忌妒、陷害什么的,我也应付得累了。就当作我不够爱你,不能忍受这些、当我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害怕自己遵循了内心却往事重蹈覆辙以及我没办法相信我自己! 知道这些话你听了不下数百次,但是还是要说。对不起,也谢谢你。 最后……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季语涵笔 * 信上的内容,些许的字跡似乎因为泪水滴落晕开而模糊了。 他捡起信,手指游走过每一个被泪水模糊的字,写信的画面在脑中早已成形,彷彿人就在眼前,信是不久前才完笔的,眼泪也是不久前才晕开的。 他霍地穿上鞋子打开房门,恰好靖容就在门口,却被撞的脚步踉蹌,只是一昧的往外跑,一点也不顾被撞到的人。 生完一场大病,体力未完全復原的他,只到校门外便已气喘吁吁,本来红润的脸色顿时又有些苍白。 此时,前方走来一个人。他抬眼,只是盯着看,一句话也没说。然而对方不在意似的先开口了。 「今早的班机,已经起飞了。」 【以往,寧要丑陋的真相也不要用谎言搪塞;如今,只想逃避真相,躲在那一切美好的梦里。】 Chapter 36 tequilashot 柠檬片、一杯酒、一口盐,便足以让人想起当初的美好。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正文开始--- 回到公司,里头的人纷纷忙着所属于自己领域的事务。唯有一人看见门后的人,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他。而这个人便是方才打电话的人,楚恆。挑眉问:「没事吧?」他拍拍悦枫坚挺宽厚的肩。 悦枫摇摇头,随即绕过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着手处理那堆叠在桌面尚未看过的公文。 望着悦枫背影,楚恆担心又凑上前,「还是没任何消息吗?」对于语涵的事跡,他是略知一二,详细情节不清楚罢了。例如离开的原因。 原本翻着公文的手瞬间停顿下来,悦枫深吸一口气后摇头。楚恆见状,也不再多问,两人的话题就此打住。 工作八小时,直到到了下班时间,全公司各个忙碌的人才陆陆续续拖着几乎快被榨乾的身体走出大门。家有妻小的人,回到那温暖、有人等候着的家庭;黄金单身的人,回家后也是孤单一人,却比留在办公室和一堆资料大眼瞪小眼还要好。 悦枫眼看时间差不多,也开始收拾东西。完毕后,背起公事包准备要走人,恰好楚恆也要离开。两人一脸疲倦的才刚从电梯里踏出一步,前方一个娇小身影的女子立刻小跑步奔上前,轻唤:「悦枫。」一个淡粉红色眼影衬托出女子眼神的勾人,身穿洋装更显出娇艳,格外亮眼。但面容担忧却与外型完全不相搭。 走在前头的悦枫直接略过她,对身旁的人说:「楚恆,明天见。」逕自走向那打开中控锁的汽车。 悦枫直接了当的忽略让在现场的楚恆有些错愕,「呃,悦枫,这位小姐……」他看了看女子,又看向已经准备上车的悦枫。 「上车。」 悦枫将公事包放好后,对僵在原地的女子这样说。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悦枫一脚踩下油门,车身就如流线型般的滑了出去。 见人离开后,楚恆也发动车子回家了。 车上一阵沉默,没有交谈声,只有暖气从冷气出风口送出,机器运作的声响而已。 车窗外的景色一一呼啸而过,路灯一盏盏的从眼前晃过,看不清人行道上的路人。最后,悦枫首度打破沉默。「雅筑,我等下还有事,有什么急事一定要现在说嘛。」他态度冷淡的说,毫无温度、感情的话语如寒冰般将空气凝滞,彷彿暖气一点也没有起作用。 坐在副驾驶座的薛雅筑听的出话中的涵义,眼眶逐渐泛红,紧咬下唇,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我有多爱你?」她声含哽咽,眼角早已噙着透明的泪水。 他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路,良久才开口:「从头到尾,我只当你是亲人,就像妹妹一样。」他明白现在若不将话说清楚,以后只会更复杂。他只能铁下心的伤害她,就算是青梅竹马也一样。 「她都离开四年了,她自私的丢下你,难道你就不恨她,恨她说谎、恨她对你们之间的爱不负责任,甚至恨她不公平,一声不说的就直接离开所有爱她的人,包括你。」薛雅筑情绪激昂的大吼,同时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猛地,悦枫方向盘一转,脚踩煞车直往路旁停。 「……薛雅筑。」这是第一次,毕业后第一次叫全名。副驾驶座的人忽然感到害怕,身体明显的发抖着。 「四年前,你费尽心机想在我跟涵之间製造误会,所以在公布栏上散播那些照片,让所有人信以为真,把错怪罪于涵身上。」他冷哼一声。 「……不得不说,你成功了,成功的将她逼走我身旁,甚至离开台湾。可是,你并没有得到些什么,反而让你失去了所有。」 她静默的听完这些话,同时瞪大双眼,神情震惊的看着悦枫的脸,双唇颤抖的开口:「你、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啊。」她僵硬的摇头,语无论次。 「你问我为什么不恨她自私的离开,不觉得好笑吗?」悦枫嘲讽的扬起嘴角,目前为止仍没有看过她一眼,直视前方的眼神里看不见一点同情,只有冰冷的漆黑瞳孔。 「说到底,真正自私的人是你。」 「不,不是这样子的!」 她慌张的拽住悦枫的袖子,脸上的妆早已被泪水晕开,被沾湿的发丝紧贴在脸颊上,模样令人同情可怜。 他毫不留情将拽住袖子的手掰开,不疾不徐说了句话,「时间很晚了,我帮你叫计程车,请你下车。」说话的同时,也开了车门锁。 「悦枫不要,不要、不要赶我走……我求你……」薛雅筑猛摇头,泣不成声的哀求悦枫,死抓着手臂。 眼看人不愿下车,悦枫拿出手机拨出一组号码。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叫她过来了。 嘟,嘟,嘟。 『喂?』 「在可以过来一趟吗?薛雅筑在我这里。」 电话掛掉不久后,远方隐有引擎声,顺着方向看去是一台宝石蓝的汽车渐行渐近,悦枫认得出来,那是靖容的车。 靖容从驾驶座下车后,急忙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找我谈事情,但是这个时间我赶着去酒吧。」悦枫没有明说,只是轻微带过。 靖容看向悦枫后方车上的副驾驶座上有个人,似乎瞬间明白些什么,嗯一声后走上前将座上的人好言相劝的劝薛雅筑下车。 被靖容带出的薛雅筑,离开前还不忘跟悦枫苦哀求道:「不要不理我……」 悦枫见人已离开车,立刻坐上驾驶座,迅速踩了油门就往前驶去。而靖容两人看着车子消失后,也上车离开。 将车停好后,他加快步伐走进一间叫做dandlion的酒吧。 「你来了,今天比较晚。」一个在酒吧台专心调酒的人看见悦枫,看一眼时间后,皱眉的说。 「嗯,有些事情耽搁到。tequilashot。」 「你是这间酒吧老闆,这里的一切装潢、器具和酒,都是你花时间挑选和比较过的,就连调酒技术也是你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学来的。偶尔晚点到也没人敢说话。」接着又说,「先喝杯牛奶,一来就喝这么烈,容易醉。」徐正宇端出一杯牛奶,推到他眼前,才开始调酒。 悦枫接过牛奶饮下,「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妈了?」他扬起嘴角,好笑的看着眼前准备东西的人。 徐正宇瞬间丢了一记白眼过去,没好气的说:「反常的,是你吧。」话说完,将龙舌兰倒入小酒杯,接着一盘盐巴、一盘柠檬片跟酒通通放在桌檯上。 他凝视这些东西,首先抓一小把盐巴放在左手合谷穴,然后拿柠檬片在酒杯口抹一圈再吸取柠檬汁含在口中,接着拿起装有龙舌兰的小酒杯爽快的一口乾含在嘴里与柠檬汁混合,再舔一口事先放好的盐,最后一起吞下。 柠檬片的酸和龙舌兰浓烈、呛鼻的酒味和辛辣,最后配上毫不起眼的盐巴的咸味,口中液体瞬间出现鲜明的层次感。吞下的剎那,一股灼热感立刻从胃直衝脑门。这般奇特的感觉正是他喜爱tequilashot的原故。 每当喝这杯酒,如此鲜明的酸涩、辛辣感以及咸苦的味觉衝击,总能让他想起经歷没有她的四年生活是什么样的滋味,这杯酒永远能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所想要的正解。 【如今的酸涩、辛辣和咸苦只证明和你一起的点滴是那么的甜美,因为尝过甜,才明白苦是什么滋味。】 番外、徐正宇 炎炎夏日,却意外的乌云密布,我看了看天空,恐怕是要下雨了。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正是她被欺负的时候。 「喂,你们在做什么!」我衝进人群里喊话,话才刚说完,我一拳挥向那些欺负女孩的人。其他小孩见状,纷纷尖叫逃跑了。 见人都跑得差不多后,我看向还抱头蹲着的女孩。走了过去,也跟着蹲下。「……还好吗?」对于她都没哭,内心感到一点意外。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盯着她小小的脑袋,慢慢的抬起泪汪汪的双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彷彿在忍受些什么。 接着眼角馀光瞄到了她手肘因为刚刚被石子砸中正在流血,忽然兴起想保护她的念头。拉起了她往保健室走去,说:「你流血了,带你去擦药。」 牵起手的瞬间,我心震了一下。她的小手很柔软,但却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温暖,是冰冷、发抖的。但是也不敢多问什么,因为我跟她才第一天认识。 之后,在帮她擦药的过程中,谁都没再说话。 「以后,我会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我没来由的这样说。「我叫徐正宇,你可以叫我阿宇,只有你可以这样叫喔。」我边包扎边跟她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初次认识的她表现得这么和蔼可亲,大可直接丢下她,甚至是一开始就可以选择不要去救她。但是……手脚就这样不听使唤的行动了。 「……阿宇。」忽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惊得抬起头一看,发现是从眼前这个女孩得嘴里发出来的。 「嗯!」我用力得点头,内心的欣喜莫名的无法掩藏。 「我叫季语涵。」她轻轻的说出这么名字,笑顏逐开。 此时,窗外下起雨来,雨的气味夹杂了一点潮湿泥土味,意外的清新。 那天起,我总是在一旁看着她,每看一次,嘴角就会跟着笑了。总觉得在阳光底下玩耍的她,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更加温暖。 就这样,从幼稚园到小学一年级,这段时间语涵被欺负的次数越来越少,出现笑容的次数也有增加趋势。 某一天,她突然问起我打架,回家都没有被骂嘛。大概也能想到会这样问的原因,因为我今天又为了她跟班上同学打了起来,最后当然是我赢了。 听到这样的问题,我笑了。心想当然有啊,但是为了你,这根本没算什么。 「有啊,但是这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点点头。 「但是为了一个人打架却是第一次。」我转过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语涵,看到那为我担心的脸庞,是开心又是不捨。开心的是,她会担心我;不捨的是,她担心,所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我不喜欢看她难过的样子。 她微微低下头,知道她又在责怪自己。可是你知道吗?那是我一厢情愿的,真的。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我不在。」我看着她的侧脸,柔声的跟她说,随即伸出打勾勾的手势。 见她那傻愣的反应,随后伸出小手来以及唇畔边出现那抹我喜欢看的笑容。从这一刻起,我明白这个承诺给予她一个希望,而她选择相信。从此我再也不能随便的认输、逃避,现在起我有想要保护的人了,不再是毫无目标。 小学一年级,我和语涵也认识一个人,她叫做薛雅筑。老实说,我不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时,她只给了我一种感觉,那就是她最后定会伤害语涵。因此,我跟她并没有深交。 在认识多个月以后的某天,薛雅筑一脸害羞得跑来说有话要跟我说。心中虽不想赴约,但还是去了。 「徐正宇,我喜欢你。」一句告白,就这样说了出口。 看着满脸通红的薛雅筑,心中没有任何的感觉,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淡淡的回她一句,「可是我有想保护的人了。」 「是谁,是语涵吗?」她一脸欲哭的模样,声含哽咽的问。 我点头,随后就跑开了。隔天,我和薛雅筑彷彿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照常上课、玩乐。 一年级的生活就这么欢乐无烦恼的过去,除了那意外的告白外,对薛雅筑的偏见虽然淡了许多,但心中的防备仍是没有消失。 就在升小学二年级的那个暑假,原以为能够跟语涵快乐的一起到六年级,然后毕业再一起上同间国中,但却在这个时间点被告知要转学。 「语涵,我有话想跟你说。」 在知道消息不久后,我约了语涵出来,却发现难以啟齿,终究是要说出口的。 她天真般的看着我,「嗯?什么?」 「我……」嚥了嚥口水,深深吸口气才努力的挤出话来。「我,我要转学了。」我不敢看她,我害怕看她难过的表情。 「……你要离开了吗?」她突然其来,没来由的说出这句话。 我看向她,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 「没关係,在阿宇回来之前,我会努力的变得坚强等你回来的。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要离开,我去送你。」我看得出来,她勉强撑起微笑,为的就是不想让我担心。 这天,在大树下的我们,谁也没有说出彼此心中的难过。安静的依偎着,想着未来的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此时,只有小学年纪的我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也不知道喜欢的感觉。 出国的那天,语涵没有来送机,飞机都快起飞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正宇,我们该走了。」妈妈搂了搂我的肩。 仍抱着希望的我,依恋不捨的一次次回头看,深怕错过她,就算只有见到一眼也好。可是最终过了登机口依旧没有看见,没有最后的道别,只有一句话记在心中。 『我会努力变得坚强等你回来。』 坐着飞机靠窗边,看着变得越来越小的台湾。 「等我。」对着玻璃窗,低语道。 再次踏上台湾这块土地,已是七、八年以后的事。如今的台湾已经与当初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政党的轮替造就焕然一新的台湾。 一下飞机回到台湾,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 下飞机还没回到家的我一路从机场坐车到她家,迅速的按下门铃,听着门内传来门铃声,接着是有人走了出来的声音,走到门前转动门把。 在门打开的那一秒,我应该要是开心的,应该要是衝上前去抱住眼前人,告诉她说我回来了。但此刻在眼前的人只是一个老奶奶,带着温蔼的笑容。 「年轻人,请问有什么事吗?」老奶奶问。 我顿了顿,「不好意思,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季家呢?」同时瞄了眼老奶奶身后门内的情况。 「哦你是说阿玉他们一家啊?」老奶奶思忖一会,随后恍然大悟。 「阿玉?」我不解,难道这是语涵她阿姨的名字吗? 「对啊,阿玉是这间房子之前的住户,她还带着一个亲戚的小孩,叫做……好像叫语涵的样子。」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不免激动了起来,连语气都上扬不少,「对,就是那户人家!」 「他们在好几年前就搬走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原本心中燃起一点的希望又灭了。 「那么老奶奶,你知道他们搬去哪里吗?或是你知道他们的连络方式吗?」 「这个……我不知道呢。」老奶奶一脸为难的说。 之后向老奶奶道谢后,我走出了门口。背倚靠着墙,心想他们家会去哪里,一点音讯也没有留下。 回到台湾,除了找人,书还是要读。班上认识了一个好兄弟,他叫顏悦枫。可接下来看见一个人着实让我讶异,过了这么久,却在这般情况下再次遇到。那个人,正是薛雅筑。 「薛雅筑,你有语涵的连络方式吗?」其中下课时间,问了关于语涵的消息。目前就只有她最有可能有语涵的消息。 「我不知道。」她只是快速了回一句话后,就绕过我离开,在她眼神里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语涵的消息,一条条的线索陆续的断线。用尽各种方式去找,甚至是动用家里的资源,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人,仍是一点蛛丝马跡都没有。虽说没查到人在哪,却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一件诡譎的事件,那就是在出国那天,在机场的路上发生重大交通事故。 拿起散乱在桌上的资料看,上头写着疑似在赶去机场的路上,一台计程车惨遭一台货车追撞,当场驾驶人不幸过世,一名只有七岁的女乘客在抢救过后在加护病房持续观察。 难道这就是那天她没有出现的原因吗? 「李管家,进来一下。」我按了桌上的电话,对着话筒这样说。短短不到几秒的时间,李管家就进来了。「帮我查一下这件事情,越快越好。」将资料拿给管家,要他尽快去查这件事情,尽速向我回报。 几天后,得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这场车祸并非报纸上所写的那样单纯,那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就在决定要找薛雅筑去理论这事时,临时被通知需要出国一趟。一年中总需要在两地之间飞来飞去。也因为如此,导致在学业上的人际关係并不好,好不容易熟悉了却要离开,渐渐的我也不再在乎人际这东西。 等到再次回到台湾,又已经过了三、四年的时间。这段期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语涵的下落,她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怎么找也找不到。 直到再次遇见她,甚至是相认,已经发生许多事情之后了。她身边也出现了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到那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喜欢,才发现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 曾经努力的保护她,只因为那莫名的同情心氾滥。但是现在呢?是喜欢还是爱?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当我看见她说到那人的时候,脸上神情及眼中所散发出的光芒与情感是我从未见过的。此时,明白在这场爱情当中,我输得彻底,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当初的承诺,仍会继续放在心中。只要你喊一声,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 没有任何原因,只因为我承诺过你。 Chapter 37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当年,语涵离开的事实重重打击着悦枫,让他一蹶不振。是徐正宇和靖容费尽心思与心力,才逐渐振作起来。与徐正宇合伙开了这酒吧,与其说合伙倒不如说徐正宇出钱,悦枫出钱出力,才造就这间店。 「看你灌酒跟喝白开水一样,发生什么事了。」徐正宇见悦枫一杯接着一杯,一眼看出这个有心事的人。 悦枫沉默半晌,良久才说话:「今天薛雅筑来找我谈事情。」说完,一杯酒又迅速得吞下肚。 徐正宇一听,动作明显顿住,几秒后才又开始动作。「谈什么事。」 「不就当年那些事情,还能是什么。」他苦涩一笑,再次回想起那年不堪回首的种种。 「正宇,你觉得……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正在调酒的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徐正语不再继续隐瞒下去,直接的回答。自从她离开,再没连络过在台湾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 「嗯……」听见如此回答的悦枫,一股掩藏不住的失落瞬间爬上脸庞。 「我是不是很没用?」 徐正宇淡然暼了眼悦枫,「谁说的?」 他笑了笑,「连一个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就这样眼睁睁的让她被逼着离开,什么事也做不了。」心中满满的歉疚无法诉说,如今只能在这自怨自艾。 「只是多灾多难而已,又不是你愿意的。」 听见这般回答,悦枫忍不住笑了。「这是安慰人的话吗?」同时斜睨过去。 两个人相视几秒鐘,不约而同的笑了。 街道上无人寧静,只有路边传来该季节有的阵阵蟋蟀声,和那站得挺直的路灯照明着回家的路途,将人的影子拉的长。 今日的夜空特别墨黑,闪烁明亮的星子特别亮眼,点缀出那美丽的夜晚,家家户户皆已熄灯就寝,更显着星星所散发出的光芒。 一栋楼下停着一台黑色轿车,其中一人从副驾驶座扶出一个人。被搀扶的人喝醉似的意识不清,连走起路来都摇晃不稳,彷彿下一秒一个不注意就会跌倒。 「喂,清醒点。」徐正宇摇了摇那浑身酒气,昏睡的人。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满满无奈的摇头叹气。 打开家门进到房间,徐正宇把人直接丢在床上,将被子盖好后看着床上睡得香的人,小声道:「醉成这个样子,让她看到不知道又会有多难过。」说完话,留张纸条放在床头柜上,关灯便离开了。 徐正宇关上门离开后,原本该是睡着香甜的人缓慢睁开眼,眼角闪着泪光。在黑暗中,那抹泪光特别耀眼。 他眼神转向摆在床头柜上那被一个相框压着的纸条,上头写着: 『她会回来的,或许这几年,或许更久。但,她一定会回来。』 放下纸条,拿起那简单朴素的相框,轻轻抚摸照片。一滴、两滴,泪水就这么悄声无息得滴落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穿着情侣服装,男生从背后环抱住女生,两人的手十指紧扣,脸上都洋溢幸福的滋味,笑得如此甜蜜。背后则有抹斜暉见证当时的爱恋。 / 「欸如果最后和我走一辈子的人不是你,你会怎么做?」她躺在他的怀里,这么问。 「这一天,绝对不会发生。」 「我就说如果了嘛,快点回答我。」她轻轻打了他一下,要他认真回答。 「就算到最后你的选择不是我,我依然会在远处守护你的幸福。」他握住她的手,柔声的回答,语气里没一丝虚假,只有他对她的爱与守护。 然后又说:「就像蒲公英的花语,在远处为你的幸福而祈祷。」说完,他在她的发上留下深情一吻。 / 照片上的人,正是悦枫和语涵。当初的画面和对话彷彿还歷歷在目,在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他放下相框,随后将掛在脖子上的项鍊摘下放在照片前方。窗外的月光透进房里,光线恰好落在相片和项鍊上。 戒外围蓝色与银色的搭配,镶着一颗小鑽,简单不失特色的戒指在昏暗的空间里受到月光照射,小鑽散发出闪烁的光芒,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车内环绕着音响所拨出的音乐,忽然手机传来悦耳的铃声,正在开车的人没看来电者是谁,就按下通话键。 「喂。」 电话的另一端久久未出声,他又再次喂了一声。这次,对方终于开口说话。 「阿宇,好久不见了。」 Chapter 38(上)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中午,咖啡厅人潮眾多,几乎没有空位。 「这里人蛮多的,要不要去别家?」楚恆看着店里纷纷闹闹情况,问着身旁的人。 后者摇头,「没关係,反正还有时间。」话才说完,立刻就有一桌空出来,恰好轮到他们走上前坐下。 「很少看你中午吃甜食,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楚恆边看手上的目录边看悦枫。 悦枫向服务生点了一个黑森林和拿铁半糖后,说:「没什么,只是没胃口就想吃而已。」 楚恆点了点头,随后也点个千层蛋糕和卡布奇诺。不久后餐点就送上桌,两人动起桌面上的小叉子开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对了悦枫,昨天那位小姐是谁?看你好像不怎么想理睬对方。」嘴里都是蛋糕,还未吞下的楚恆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来由的提起昨日之事。 悦枫动作徒然顿住,双眼眨了眨,「以前的老朋友来找我谈些事情。」接着将叉子上的一小块蛋糕往嘴里送,又小啜一口拿铁。 听闻是私人事情后,楚恆也没打算再问,只是哦一声后便停住。直到把食物都往肚里吞后,午休时间就快结束,两人各自掏出钱包准备前往柜台结帐。 「先生,你的是千层蛋糕和卡布奇诺,总共是一百零五元。」结帐人员用专业笑容和甜美的声音向结帐的人这么说。 楚恆从钱包里拿出刚好的数目递给结帐人员,结帐人员流利的动作立刻将发票拿给他,随后人便往旁边站,好让下一个方便结帐。 「那先生,你的餐点部分是黑森林跟拿铁半糖,总共是一百一十元。」 登时,在外送区传来这么一段话,「季小姐,你外带的提拉米苏和水果茶已经好了,请小心拿取。」 「好,谢谢你。」客人拿完餐点后,就离开了。 悦枫拿钱的动作就这么僵在原地,脑袋顿时轰的一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是否听到熟悉的姓和那睽违多年的嗓音,甚至是那些到现在他仍记得一清二楚的熟悉餐点。 「悦枫,怎么了?」楚恆摇着眼前愣住的人的肩膀,不解的问。 他回过神,焦急的在店里四週搜索那熟稔嗓音的主人,发现早已不见人影,连忙对友人说:「楚恆,麻烦你先帮我付,我、我临时有事。」交代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立刻衝了出去。 「喂!悦……算了。」 衝出店的悦枫一到街道上,发疯似得不断寻找那令他四年来日夜所思的那个人。街道上的人一个个被他推开,路人们纷纷投以异样的眼光,他一点也不在乎,一心只想找到人。 当在咖啡店里听到时,心彷彿漏了一拍。心中是欣喜又是害怕,开心的是,是不是她终于回来了;但害怕的是,怕他所听到的是他幻觉,只因为他太过思念她了。 驀然,在不远处的人群当中见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季语涵!」他急得大喊,但周围的吵杂声却盖过他的呼喊,被唤的人仍是逕自的往前走。 他一个一个的将挡在前方的人推开,嘴里更不断的喊着,但继续走动的人却丝毫没注意到。直到对方转进一个小巷子,他才止住脚步。 不知道追了多长的距离,体力不復从前,早已汗水淋漓、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看着身影消失之处。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心传来阵阵痛感,脑中因为呼吸过度而一阵眩晕。 恰好楚恆结完帐后也跟上,看到人后连忙追上前,「没事吧!你的药呢?」他手忙脚乱的搀扶快昏倒的人。 他挥挥手示意无碍,接着找个地方坐下,深深吸个几口气后脸色才好些。「我刚刚看到了她。」他虚弱的说,额头上仍冒出丝丝汗珠。 「你是说……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楚恆面露惊讶。 「嗯,可是我追丢了。」 苍白的脸色和汗水显现出方才追得有多急促,而得知追丢后,面容变得更加憔悴。 楚恆闻言后,露出一副被打败的模样,「我说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逞强什么啊,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怎么就这么肯定那个人就是你一直苦苦寻找的女孩,或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 「或许这就是一种直觉吧。」悦枫露出无奈又苦涩的笑容,与一旁楚恆被打败的神情搭配起来,活像一对冤家兄弟。 「算了算了,回去公司吧,不然老闆又要念了。」楚恆搀扶起还有些虚弱的悦枫,慢慢的走回公司。 被搀扶的悦枫仍是抱着一丝希望频频回头看向她转进巷子处,暗自记下路线,打算找个时间再过来。 『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Chapter 38(下) 思念,总在一个人待着时狠狠的掐住自己。 是如此的想念,却又窒息般的痛苦。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正文开始- 「靖容,我回来了。」一个人走进玄关,边脱鞋子边对客厅喊着。 接着另一个人衝了出来上前抱住站在门口的人,「啊,季语涵!好想你,出国后都不连络的啊。」 语涵拉开抱着自己的双手,「我这不是第一个来见你了吗?」她展开笑顏,话语中满是思念及对好友的宠溺。 靖容见语涵回台,眼眶不禁泛红,嘴角却是上扬。 「哭什么啊,笨蛋。」她擦拭靖容缓缓落下的泪水,失笑的说。随后说:「不让我进去坐吗?」 靖容一听,随即回过神拖着她进到客厅沙发坐下,沙发都还没坐热,又立刻问了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你回台这件事,“他”……知道吗?」 语涵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半晌才摇头,「不知道,目前知道的就你跟阿宇。」 「咦?他也知道了?那过不久,悦枫也一定知道啊。」靖容面露一丝惊讶,「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目前没有,可能先搬去跟我阿姨住吧,休息一阵子之后再去找工作。不过……」语涵欲言又止,开了口却又闭上。 靖容见状,疑惑道:「不过什么?」 她凝睇靖容,深吸一口气后,沉重的说:「我希望不要让他知道我回来这件事。」眼神里透出是坚定又是恳求。 「他……你是说,悦枫吗?」 「可是……」听着语涵的要求,靖容犹豫着。「可是就算我不说,正宇那边也──」 「阿宇答应我了,所以只剩你了。」她抢先把话说出来,丝毫不让人有拒绝的馀地。 靖容轻叹口气,轻声道:「就这么不想再见到他吗?」 这话一出,让语涵哑口。她抿抿唇后低头,勾在耳后的刘海就此垂在脸颊旁,眼神黯淡了下来,隐藏着一股猜不透的意味。 夜晚时刻,进到店里,昏暗的灯光顿时让双眼进入一段失明状态,几秒后才恢復视线。 悦枫看向空无一人的柜檯,皱了皱眉。通常下班后过来,都看见徐正宇准时的出现在吧台才是,今天却意外的没人。 「罗伊,无语呢?」他转身问向正在扫地的工作人员,罗伊。 「正宇哥说他今天临时有事,所以请假。」说完后,罗伊继续扫他的地。 在酒吧工作的人都知道这家酒吧老闆有两个。一是顏悦枫,二就是徐正宇。平时两人与员工关係就像兄弟朋友般,因此也不在乎该称呼谁为老闆。 悦枫点头,向身后的楚恆道:「先坐吧,想喝什么我来调。」他放下公事包后脱下西装外套、捲起袖子,开始准备起调酒用具。 「那就一杯马丁尼吧。」楚恆笑说。 此时,人潮陆续进到店哩,近来的人不外乎是玩咖、夜店咖的帅哥美女,一堆调酒名蜂拥而上吧台。本来安插三至四个调酒人手顿时忙不过来,悦枫也暂时下去帮忙。 在短短五分鐘内,悦枫迅速调出将近四杯调酒给客人,丝毫没有发现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吸引不少女性仰慕者。随后他端出一杯马丁尼给楚恆,「吶,你要的马丁尼。」 「欸悦枫,你知道你刚刚有多帅吗?现场不少女人都盯着你看欸,俗话说女人三十如豺狼,那眼神好像要把你给吞了一样。」 「还有,你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调酒老闆的身分。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啊?」楚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下班与上班完全不同的人,脸上全写着佩服崇拜。 悦枫顿时失笑,「你这么多个问号我怎么回答啊?」 楚恆懵了,良久才意识过来,「喔,你什么时候学会调酒的啊?」他拿起马丁尼喝一口,鲜少喝酒的他,虽不讨厌马丁尼的味道,对于酒精味仍是不习惯。 「大学毕业后学的,之后就跟朋友合开这间店了。」舞池中的音乐震耳欲聋,但却不至于盖过悦枫的声音。 「哦。不过看你刚刚一切动作都这么迅速流利,应该练很久了吧?整个帅气指数破表啊!」楚恆边说边带动作,眼神里流露一股浓烈的崇拜之意,简直就像是个见到惊奇事物的小孩子。 「喂我先声明,我可是个很正常健康的男人啊。」悦枫乾咳,严肃正经的紧一紧自己身上的西装,甚至是退离楚恆好几步。 楚恆瞬间白眼翻到后脑勺去,「靠,想到哪去了啊。」 悦枫忽然大笑,「你这个样子,有谁不误会的。」嘴上这样无奈的说,脸上却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算了算了,哪次我是赢你的。」楚恆直接举白旗,转过椅子看着舞池里那些热情如火、婀娜多姿的舞姿。 这么一句话,让悦枫忆起高中生活在事情还未失控的一切。他轻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悦枫。」 登时,自从上次通电话后再没见过面的人,出现在悦枫眼前。 「靖容?你不是上夜班吗?」悦枫霍地惊呼,手中的调酒动作没有因此停住。 「轮休,想说就过来看看。不过……看来不错啊。」她环视四周,满意的点点头。 忽然视线定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咦?这个人是?」靖容指向那个拿着马丁尼的楚恆。 「他是楚恆,之前跟你提过的公司同事。」 楚恆看了眼悦枫再看向靖容,礼貌的伸出手:「你好,常听悦枫提起你。」 靖容以微笑回握,「久仰大名了,我们家的悦枫承蒙您照顾了!」文静气质维持不到几分鐘,恶魔般的气息就这么跑出来,甚至当着当事人面前调侃。 「看吧,如你所见。」悦枫一脸无奈,完全放弃抵抗的模样。 楚恆只是笑而不语。 「我去洗手间,等下手机响了就帮我接一下吧。」交代完后,靖容放下包包走往洗手间的方向。人才刚离开大概二十秒,手机萤幕便亮了起来,悦枫看也没看的就接起来。 「喂?」 就在一剎那,恍若一切时间皆停止,任何的吵杂声都进不了耳,唯有依附在耳边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的说话声。 【爱情是世上最昂贵的奢侈品,失而復得才懂得它的价值。】 Chapter 39 『你不是说今天轮休,怎么没看见人?』听筒的另一端传来那睽违四年多的嗓音,令人魂縈梦牵的声音。 听着那端的谈话声,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顿时哽在喉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感觉喉咙乾涩。 『喂?靖容?干嘛不说话啊,而且你那边好吵。』对方似乎是发觉一点声音也没有,感到疑惑。 楚恆见悦枫完全僵住,关心问:「怎么了?」 此时,一隻纤细的手就这么抢过悦枫手中的手机,「涵,我在酒吧跟朋友叙旧啦,等等就回去。」接着又说:「喔刚刚是朋友接的啦,所以才会不知道说什么。……嗯好,等会见。」之后掛掉通话,双眸定定的看着悦枫。 「她前几天回来的,目前住在我那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你都清楚了。」她轻描淡写的说。同时,悦枫抬起无神的双眼,彷彿还心不在焉。 见悦枫这般情况,靖容瞬间疑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只是轻叹气后对在旁的楚恆说:「剩下就麻烦你,我得离开了。」楚恆点头。她离开前依旧担忧得回望一眼。 悦枫就这么愣在原地,手紧纂成拳,用力到连指关节都泛白。心底掀起阵阵涟漪,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对一个人的思念就像是中了毒,怎么戒也戒不掉,让人错觉的认为随着时间淡去,但实际上是变得越发浓烈,正一点一滴的侵蚀全身上下的细胞。 『真的是她,没有看错……她,回来了,那么白天看到的不是幻觉。』 想到此处,鼻头渐酸,眼睛感到一阵灼热,接连着眼前的一切事物模糊一片。哽咽感卡在喉咙,不断的吞嚥却始终压抑不住想哭的情绪,浑身明显发抖。 「悦枫,你,没事吧?」楚恆放下手中酒杯,语气中充斥担忧却不知如何是好。 悦枫无回应,只是抬手往脸上一抹,原本欲落的泪水就无声无息的被抹灭。擤了擤鼻子,面无表情松开领带的束缚,重新拿起酒器开始调酒。 起先调出来的酒皆是酒吧客人所点的,直到点单减少后,每出来的酒纷纷都往悦枫的嘴里倒,一杯接着一杯,千杯不醉似的猛喝。 员工一头雾水百般不明瞭上一秒还正常,下一秒却变得狼狈,眼神锐利的像把刀,彷彿看一眼就要将人穿透置于死地,身边弥散低气压,让人是一步也不敢靠近。 就在第三杯准备下喉时,被活生生的阻止了。 「够了悦枫,再喝会醉!」静默看着的楚恆终究是看不下去,深锁眉头得出手遏制,话语中再没有平常的幽默。 悦枫斜睨楚恆,双眸里没有昔日的冷静理智,只有深如无底洞般的墨黑瞳孔,无底洞里藏着强烈的思念、痛楚,更多是道不清的复杂情感正在拉扯着心里空了的那一块,无人能触及的禁地。 「你懂什么,这是在麻痺。懂吗?」他嘴角扯着冷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手还不时用力的戳向心口,露出的痛苦神情和那抹笑容是反比的呈现。 楚恆默不应声,但抓住悦枫的手仍未放开。 两人对峙半晌,忽然出现另一个声音,「不错,他是不懂,我也不懂。但不阻止的话,恐怕下一秒后悔的是我们。」 两人纷纷转向声音来源,包括酒吧的工作人员也是。 「正宇哥,悦枫他……」罗伊走上前话还未说完,便被徐正宇制止。随后要他们将店里的客人疏散,告知今日临时有事,只营业到此时。 悦枫盯着站立在门口的人,一句话也不吭。直到人潮散去,才开口。 「涵回来了。」他淡然的说,不如方才带着刺的话语及态度。楚恆将手收回,静静听着。 徐正宇闻言,只是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他语调有些高昂,挑眉回答。 「今天请假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才刚踏进来是这样的情况。」徐正宇一边走近,一边说。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她回来这件事,更不清楚你到底要怎么做。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硬要这样灌酒,我也管不着。但要知道万一下一秒就这样倒了,想想现场会有多少人替你难过。」 「她过得并不好。当初离开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你比我更清楚;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要让她再受一次多大的打击!」 话一完,徐正宇冷不防地一拳挥向悦枫。 碰! 在场所有人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悦枫整个人撞向在旁的柜檯发出极大的声响,抬起脸来嘴角正冒出鲜红血丝。 「你到底在想什么,还要消极多久你才肯清醒过来,以前人不在台湾,我勉强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现在人回来了,却只会窝囊的这里喝酒,她在哪你不是都知道了?是谁在我面前表现得多么痛苦,又是谁在我面前说自己多没用、保护不了她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装的,或是说你根本就没那么爱她。」徐正宇神情愤怒狰狞,抓起悦枫的领子,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悦枫嘴角的疼痛衝上脑门,面如寒霜听着所有的话,直到最后一句话出来,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推开徐正宇,马上起身回一拳。 「她当初离开的心情和所有一切的一切,我永远也不会忘!这几年我过得有多像废物、多么窝囊,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懂我有多爱她,但是她,我一定会让她明白。而你,一点也没有资格说直接判决这一切都是假的,甚至是否定!」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徐正宇这样说,眼神和脸上所透露出的认真、坚定却是许久未见的。 「是吗?有本事的话,就证明给我看。」徐正宇冷笑带过,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落下狠话后,徐正宇挣脱悦枫后,便逕自的走往门口离开。 「悦枫没事吧!」楚恆急忙跑上前询问,看着刚刚发生的情况,还有些心神不定。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傻,直到人离开才默默去做该完成的事情。悦枫发完一顿怒气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连楚恆的问题也没有回答,只是佇立着,彷彿在思索些什么。 操控着方向盘的人,轻轻抹掉嘴角的鲜血,吃痛的皱眉。 「该死的,下手这么重,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随后他笑了。 「能做的我都帮了。其他的,得靠你自己去争取。」 在车内,他喃喃自语,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没有一丝的不满。 Chapter 40(上) 叮咚! 靖容按了门铃钮,从门内传出该有的铃声。几秒后门被打开,出现在门后的人脸上掛着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笑靨。 「又不带钥匙了。」 站在门外的人扁着嘴边说边走进门,「唉唷,反正你在家有什么关係!」 「那哪天我出去,你不就要在外边流浪了?」 「我相信不会的,因为你一定会帮我把备份钥匙放在只有你我知道的地方,嘻嘻!」 开门的人嘴上这样念,唇边却是噙着淡笑。欢乐的对话随着门被关上而变得小声。 距离这栋房子一百公尺处,停着一辆已熄火的白色轿车,坐在驾驶座的人定定的看着方才发生的情况,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时紧抓着,眼眸里闪烁一股莫名的情绪波动。 视线离开后紧闭,深吸几口气后紧握的双手逐渐松开,随后从车内置物箱取出一包药袋,拿出药往嘴里一丢,灌个几口水吞下。接着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左,踩下油门,车子就这么步上内车道笔直的往前开去。 路上车辆寥寥无几,此时只有一辆白色轿车正奔驰,拉下铁门的店家以及挺立不动的路灯在窗外幕幕掠过,油表板上时速已高达九十快逼近一百,风从窜进车内,吹得掛在后照镜的平安符剧烈晃动。驾驶人看向眼前红绿灯从绿灯转变黄灯,放慢时速,脚踩煞车才渐渐停下。 胸口明显起伏,神情没有一丝生气。登时一抹笑容浮现,是那样的开怀却又隐晦的难过。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其来的爽朗笑声,却藏有淡淡的哀愁。笑着笑着,眼眶泛红,温热的液体不自觉从眼角滑落,酸楚涌上心头,脸上的笑容再掩盖不了任何一丁点的哀伤。 一台宝石蓝轿车停好后,人下车走向那倚靠在栏杆边的人。 「明明就在面前,为什么不见她?」靖容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风颯颯作响,却格外清楚。 短暂的红灯时间,说明大概同时约出傅靖容在某处见面。此刻悦枫站在大海前没有转身也没作声,只是面对一片漆黑的无际大海。 「顏悦枫,是你找我来的,现在又不说话是怎样。」靖容见状,不免感到些微的愤怒。 「我害怕。」面对大海的他仍没有转过身,沙哑的嗓音说出内心的感受,话语明显的颤抖。 靖容一愣,原先愤怒的情绪瞬间消逝。她叹了口气,缓慢走上前。 「爱她吗?」 「爱。」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还犹豫些什么?四年前种种无奈逼迫你跟她分隔两地,这四年你过得是什么生活,有眼睛的都清楚。现在她回来了,难道还想再重演一次吗?我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是比你去追回语涵还要来的重要。」靖容淡淡吐出这些话,眉头深锁。 悦枫一听,抿唇,双眸垂下。内心的害怕从她离开的那天起,每天存活在心中,没有一刻是散去的。不但没有散去,甚至是一天天的扩散。 每当黑夜降临,离开人类该有的群体生活,微笑卸下的那秒开始,诉不尽的寂寞、思念弥散在夜晚空气中的微小粒子,一点一滴的吸入鼻腔里,充斥整个肺脏,蔓延到心脏,丝丝牵扯着神经。 每晚这般的折磨是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难受,却也同时明瞭这害怕是从何而来。 「害怕……害怕,来不及。」他欲言又止,深吸口气才继续说。 靖容皱眉,疑惑道:「来不及?」思忖几秒后,直接瞪大眼惊呼,「顏悦枫,……你是害怕涵心里有人?」 他点头不回答。 「这四年来你到底变成怎么个德行啊……」靖容一副无奈扶额,继续又说:「活该你被正宇揍一拳!」 一丝错愕在悦枫神情上闪过。 「他告诉我的。」 他了然一笑,手摸上嘴角破皮处,还有些刺痛。 靖容忽然的严肃与方才无奈模样不同,脸上少见的认真,语气中带有一丝愤怒和嘲讽。 「其实,你根本不够爱她吧?」 【思念弥漫在空气中,每吸一口就窒息的难受。只因为你思念的人已经重要到如空气般的不可缺乏。】 Chapter 40(下)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其实,你根本不够爱她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雷劈进悦枫的脑海中,整个人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悦枫,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想你要知道的是,这几年你过得不好,语涵也绝对不会好过到哪去的。」 靖容只丢下这句话,转身坐上车,豪气的踩下油门衝得出去了。独留悦枫一人在这被黑暗吞噬,但不论如何心中那缺了的一块怎么样也不会消失。 几日后,悦枫仍是提不起一分勇气去寻找那已经回台的人,季语涵。当要走进有她存在的那栋房子,身体彷彿被巨大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脚步就像是绑着铅块似的,沉重得无法踏出一步,每每都失望而回。 休假之日,佈满厚厚云层的天空,空气中潮湿的微粒分子意味着即将下雨。 悦枫推开木头大门,那熟悉的咖啡香味窜入鼻腔,使得混乱心绪顿时静下许多。 非尖峰用餐时刻,咖啡厅内并没有坐满。一杯咖啡送上来,上空飘散着热气伴随咖啡香气,代表了这是新鲜出炉的拿铁半糖。 他端起杯子在鼻下嗅了嗅,接着小啜一口,温热的咖啡液体在嘴里散开瀰漫一股咖啡香,吞下喉感受到的却不是以往该有的苦中带甜的,而是咖啡里不易察觉的苦涩感。 嚥下的同时,从心底涌上了酸涩感,涩得喉咙发乾。 登时,天空打起大雷,雷声轰隆,震得人的耳朵嗡嗡响。雷声消失后的几秒,有如一盆水从天倒下,倾盆大雨。雨水一次次冲刷着玻璃窗,街道上的人纷纷躲在屋簷下,等待这场大雨能变小。 玻璃窗上原有的灰尘因为雨水的洗净而变得乾净些许,悦枫直盯着窗外瞧,视线未曾动过。 雨水能冲洗掉污秽,是不是也能带走一个人的伤抑或是懦弱呢?他这么想。 「小姐,提拉米苏和水果茶帮你弄好囉!」 熟悉的内容再次在同个地点听见。悦枫倏地转过头一看,与那日所看见的身影是一样的。 「谢谢喔,拜。」她面带微笑向柜檯人员道谢后,往门外走去撑起伞离开。 他心头一紧,急忙结帐咖啡钱后往外衝了出去。 丝毫不顾大雨淋在身上,只为方才那令他日想夜想,人都回来却还是拿不出勇气去找的那个人。 这时后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思念以到达无法自拔的地步,甚至认定了对方就是他未来要牵手、生活一辈子的另一半,心里的位置只能是她。 悦枫偏头一看发现了那纤细单薄的身子,旋即迈开步伐往他该去的方向跑去,之后扯开嗓子大吼:「季语涵!」 儘管雨水无情的拍打在脸上、不断模糊眼前的视线,他仍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抹去。因为他知道错过这次的话,不仅周遭人唾弃自己,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前方的人身体一僵,原先步行的脚步猛地停住。良久缓缓转过身,神情尽是双眼瞪大看着被雨淋湿的人,说不出一字一句。 悦枫站在语涵面前,胸口因方才的剧烈跑步而明显起伏,他气喘吁吁的说:「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说话的同时,眼眶一热,喉咙一滚,哽咽随之涌上。 他一把将语涵紧紧拥入怀里,接触到那温暖身躯的剎那,一股暖流滑过心口,心不受控制的跳着。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还会呼吸、还感觉得到温度,甚至是心还跳动着。 语涵手中的伞瞬间脱离于手中,掉落在地上。内心激盪,此时此刻种种回忆、思念如海浪般的向她袭来,无法言语。手缓缓举起犹豫的抚摸眼前抱着她的人的背,温度透过浸湿的衣服传到手掌心,感受到是那样真实的温热,二话不说的紧抱着悦枫。 两人一点也不在乎当下的雨天,只为那珍贵的重逢而欣喜不已。 【雨水洗掉玻璃上的灰尘,越洗越是乾净明亮,却永远冲刷不掉那缠绕心头的思念。】 Chapter 41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来势汹汹的雨,浇不熄此刻重逢的两人再次擦撞出的火花。 悦枫身体颤抖着,不知道因为淋雨还是心情过于激动所导致。他只知道,现在时刻是他渴望了整整四年,谁也不能说拿走就拿走。 「为什么回来台湾,不让我知道这个消息。」他首先问出最一开始令他疑惑不明白的事情。 语涵抽泣,弱弱声音从悦枫耳边传来,「当初是我离开你,我还能乞求什么。告诉你,能改变什么吗?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你和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季语涵和顏悦枫了。」 「所以……你变了吗?」他心顿时凉了一半。 「……」她沉默不语,完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悦枫紧了紧双臂,再问:「为什么不说话?」 她只是紧咬着下唇,不语。抱住悦枫的手也渐渐无力,缓慢得离开那温暖的背。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长,悦枫心中那股不安感逐渐扩大。怀里抱的人是如此贴近,两颗心赤裸裸的相遇,却又彷彿遥不可及。 他轻推开她,两人视线交会,只在深邃黑眸中看见彼此倒映。即便雨水多么刺眼,一次又一次的渗入眼眶,仍是掩藏不住澎湃的情感。 「这些年,我从没忘记过你。」 大雨倾盆,他是这么对她说的,一句短短的话语,表达出满满的情感。 雨水模糊了视线,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她,只是一昧的摇头。 「可是我……」原本到口的话,却被一个吻堵住了唇。 他吻了她。 这一吻,胜过千言万语,更多的是有苦难言的心意。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悦枫离开那令人不捨的唇,说:「我不想去管你口中所说的改变,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就算撑过,没你的日子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就算全世界都变了、你……也变了,心中那为你保留的空缺到现在为止没变过,未来也不会。全世界都可以不懂,但我只希望想你懂……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这一刻,悦枫柔和中带点哽咽的嗓音在语涵耳里听来是这样的沙哑磁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现下唯一的知觉只剩脸上那温热的液体不间断的滑落脸颊和雨水混和。 语涵为之动容,「悦枫,我……」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仔细聆听的悦枫,忽然间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强压不适感。 「这些年,说不想你,说不想飞回台湾只为了见你,都只是自欺欺人……可是当我想放弃那无谓的自尊和坚持时,就会想起当初是我先一声不响的丢下你,还是因为自己没足够的勇气而逃避,一逃就逃了四年的时间。」 「我,还有什么脸、什么立场又或是什么身分去懂你的感情,甚至求你再爱我?」她痛苦的神情通通被悦枫尽收眼底,一点也没有漏掉。心中充斥心疼、不捨。 不适感逐渐侵蚀悦枫一点一滴的意识,雨水的冰冷也正带走身体该有的体温,他仍佯装镇定的笑说:「要是靖容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把我们两个臭骂一顿的。曾经,我也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爱你,我的无能竟变成让你离开台湾的元凶,眼睁睁看你离开我,我却什么都不能做。这样,是不是很差劲?」 她听着,拼命的摇头否认:「没有,你没有不好!是我……」 接着他抬起手抚上那张雨水、泪水分不清的小脸,手指抵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我们,谁都没有错。」 「一直以来,是我们太傻了,把对方都看得很重也爱得很深。」他感觉到身体渐渐变得无力,意识一点一滴被抽离,却依旧撑起微笑。 语涵似乎发现到他的不对劲,连忙问:「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越来越差。」 悦枫什么话也没说,逕自的捧起小脸,虚弱的说:「我爱你是不变也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今天是世界末日也不会改变。少了你,我的人生也不会是完整的。」说完在她唇畔啄一吻,「这样……你还是要推开我吗?」 话一完,未等语涵开口回答,悦枫就这么闭上眼直接重重倒在雨势中,动也不动。 刺眼的白灯光、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四周墙壁白得诡譎。 这是悦枫睁开眼后,所受到感官上的衝击。仔细看清楚才意识身穿病人服,而现在人在医院的某间病房里。脑中突然浮现仅存的影像是语涵那着急、担忧的表情,最后眼前就一片黑。 想到这,他猛地坐起身环看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正准备穿上外套,下床穿鞋之际,病房门被打开了。 清晰的喀答一声,引起悦枫转头去看。 「啊,你醒了啊。」 「楚恆,怎么是你在这?」他疑惑的问,但动作依然继续。 楚恆走上前放下手中的食物,安抚眼前不安分的病人,「喂喂喂,你先冷静下来,我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别忘了你还是病人。」 悦枫被按坐在床沿,神情紧张的说:「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住院的事情是靖容打给我说的。当我到的时候,徐正宇跟靖容就说有事要先离开了,之后我就出去买东西。回来就……现在这个样子了。」楚恆一字一句交待清楚事情的原由。 「那你来,有没有看到另一个女孩?」 「没有啊,就只有徐正宇跟靖容在而已。怎么了?」 之后悦枫把今日遇到语涵的事情道给楚恆明白。说完后,「事情就是这样,所以真的没看到她?」 楚恆摇了摇头,后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就板起脸说:「我说顏悦枫,知道身体不好,好歹也找个躲雨地方先,之后想说什么再说就好了,做什么淋雨淋这么久啊! 「要耍浪漫也不是这样玩命的。」 他笑了笑,「换做是你,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讽刺我没有女朋友,嗯?」楚恆一听,立刻一记白眼丢过去。 悦枫只是笑不做声。这时,又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没有大碍了。」接着眼神往门一暼,眼神里全是笑意,指着唇边的伤口对门口的人道:「这拳,打的可真够狠啊。」 「不是让你打回来了吗,还想讨啊。」徐正宇身体倚靠着门边,双手交叉于胸前,一派轻松悠间。「对了,楚恆跟我出来一下,有事情要交代你。」他看了眼站在悦枫床边的人,楚恆也不疑有他的走出去。 两人要关上门之前,徐正宇又回过头向悦枫说:「有人要找你。」说完,人就出去了。 「谁啊。」悦枫喃喃道,接着将视线移到窗外那被雨水洗净的湛蓝天空。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着病房内的人不出声,脸上有的只有温柔和那早已溢出的爱。 【爱情使人变得像傻瓜,永远只为对方好,痛苦自责永远由自己承担。】 Chapter 42 寧静的病房内,一个人望着窗外蓝天,思绪却不在那片清澈蓝天。 『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你和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季语涵和顏悦枫了。』 『当我想放弃那无谓的自尊和坚持时,就会想起当初是我先一声不响的丢下你』 『我,还有什么脸、什么立场又或是什么身分去懂你极珍贵的感情,甚至求你再爱我?』 当时的画面,不论是人是话语通通还歷歷在目,字字句句在脑中回盪着。想着那张泪流满面、痛苦难抑的脸,心就不自觉痛了起来。 悦枫的手往脖子处放,发觉没有碰到金属物该有的冰冷,脸上神情一愣。他急忙巡视四週可能会放的地方,枕头旁、床头柜、抽屉,甚至是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却一点踪影也寻不着。 「怎么会,到底被放到哪去了?」他心里焦急,喃喃道。已经下床的悦枫正打算要打电话问时,眼神飘向门口看到一个人。 「在找这个吗?」那个人手里垂掛一条鍊子。那条鍊子和上头那枚戒指因为阳光的照耀而闪烁着金属该有的光芒。 「这是刚刚来的时候,医院的人交给我的。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一层寒冰瞬间覆上悦枫的脸庞,眼神变得异样冷峻,再也不如从前的柔和。 「你来干嘛?你是无语说要找我的人?」他语气里充满着不欢迎的意味。 「我是听说你住院,难道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佇在门边的人忽略悦枫的不悦感,自顾自地走进病房内。 「你看过了,可以请你离开了吗?薛雅筑。」 「别急,说完我该说的话自然就会离开。」脸上掛着笑意的她,却意外的令人感到莫名的寒意。 悦枫紧紧抿了唇,冷眼扫过说话的人,等待下文。 「季语涵回国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也见过面了,对吧?」 悦枫沉默不应声,只是冷眼扫过对方。 薛雅筑不在乎他的冷漠,一脸高傲的神情,嘴角依旧勾着。「悦枫,这么长的时间,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难道我和你之间的交情,就这么比不上你和季语涵认识短短五年的时间吗?我对你的付出不比她少,在你眼中我却始终看不见我的存在,永远只有季语涵一个人。」 薛雅筑说了一连串的话,越说越是激动愤怒,神情也从一开始的高傲冷静、嘴角带着那一抹猜不透的笑意变得可怕狰狞,恍若不是同个人。 「当年,你教唆人製造车祸让语涵和正宇道别不成,甚至造成她失忆,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偷拍他们俩的照片公布于校园、在眾人面前那般对待语涵,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这就是你所谓的付出吗?」悦枫冷冷道出过往事情。 薛雅筑紧拽着那条鍊子,好像打从心底要将鍊子捏碎似的。 「你做了那些事情,把我对你仅存一丝的愧疚给抹去,抹得一点也不留了。」 「我只想要你跟我在一起!难道连这点小小要求,我都不能拥有吗?」她急得大吼,双手胡乱得挥。 「如果我答应你,那就不是爱了。」他轻微撇过头不看薛雅筑。 「我不在乎。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说完,薛雅筑一整个扑向悦枫抱住,嘴唇就这么硬是凑上去。 两人挣扎的转眼间,一阵刺痛冷不防地衝上脑门,痛得悦枫把眼前的人推开。推开后,一道伤口印在悦枫的唇上,还冒着丝丝鲜红的血。「你闹够了没有。」 薛雅筑嘴上还残留着血,得意的笑看着那鲜艳红血的伤口,「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此时她的模样在外人眼中看来,是如此魅惑。在悦枫眼里看,却像是一个已经为爱疯狂的人,令人不得不畏惧。 「既然你选择的不是我,那我也只能做出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嘴上说着,但眸里却闪着不认输,甚是兇狠的异样光芒。 悦枫气愤之下,拽起薛雅的手腕神情淡漠的说:「你听着,别想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这次,我不会再像之前放任你去伤害到她的一丝一毫!」 他满腔怒气抓住薛雅筑的力道越发的大,薛雅筑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缓缓移到他的耳边勾起嫵媚的笑,轻声说:「是吗?那就走着瞧。别忘了,这是你逼我的。」话音落下,还在脸颊旁留下一吻。 放开后,手腕处都已明显泛白,可见方才悦枫愤怒有多大,力道就有多大。 「吶你的项鍊。」薛雅筑让鍊子从手里滑落,直接掉在地上,眼神里藏着一抹嘲讽。 「再见了。」离开前,她抚了一下悦枫的唇上那象徵她对他的爱的伤口。悦枫直盯着躺在地上的项鍊,撇头躲避她的碰触。 随着人走远,心中怒气不减反增,登时一拳打在坚硬的墙上,犹如一点也不在意关节上的疼痛。伴随怒气而来的是担忧,他完全不清楚薛雅筑接下来到底要从何处下手,而又该怎么保护好不容易找回的人。想到这里,身体却不禁颤抖起来。 就在烦恼、害怕之际,一个轻声高跟鞋声从远处慢慢走来,停在门口后几秒,走进病房内捡起还在地上的项鍊。 「悦枫。」 一个熟稔的嗓音将悦枫从方才的情境拉回现实,他倏地转头,立刻抱住眼前的人,莫名的害怕爬上心头。 「季语涵。」他将头放在她的颈窝处紧贴着,双手越收越紧。一次又一次的喊着,似乎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就算薛雅筑还没下手,但在人离开的那刻起,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直到看见人,才暂时放下心。 语涵被悦枫的行为吓得不知所措,轻拍着悦枫的背才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正在发抖。然而悦枫急促的呼吸,一吸一吐的侵袭着她的颈窝,总觉得有些痒。「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发抖?」 「而且悦枫,你、你抱得我有点紧,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这样一说,他才放松些力道。 「这个项鍊是你的吗?」语涵盯着手里的项鍊看,眼神透露出对这条用戒指做成的鍊子的喜爱。 他松开双手缓了缓心中的激动的情绪,接过鍊子,「嗯,你准备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什么?」忽然一个问题拋出,让语涵顿时反应不过来。 悦枫见语涵反应只是淡淡一笑,随后碰了她的唇。 「下雨天里,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一个男人讲出那些话,就算被人看不起、被人说懦弱,我都无所谓。重点的是,一个男人到底能不能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是给她幸福。这才是我最在乎的。」 「这样,你还是要推开我吗?」他再度重复一次昏倒前的问句。 悦枫凝睇语涵,眼眸里充斥对这份感情的认真和那份四年未变过的感情,毫不掩藏的全显露出来。 「悦枫赶快起来了!护理师都把药发完了,赶快吃药。」 语涵拍着还窝在被窝里的人,好声好气得叫起床。 「不想吃,除非来个早安的抱抱。」一段在语涵耳里听来欠揍的话从被窝里闷闷的传出。 / 寧静又曖昧的氛围环绕着互相望着的两人。 语涵微微一笑,剎那间她的唇也轻轻碰了下悦枫的嘴角边,「这就是我的答案。」 两人笑得灿烂彼此拥着,窗外阳光也变得更加耀眼温暖,彷彿在替他们俩的再度重逢开心庆祝。 / 因为如此,悦枫的心房再次为语涵开啟,也不再是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顏悦枫,你可以再噁心一点。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她活生生得掀开了棉被,语气摆明“再不起床就死定了”。 棉被一掀开,突如其来的冷意让悦枫些微打了冷颤,听见这番话后,他吓得赶紧从床上坐起。 「好啦好啦,每次都暴力胁迫,我是病人欸!」他不甘愿的接过水杯,将药往嘴里丢,再喝个几口水。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他问。 「我今天请假,反正公司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的。」语涵边整理床旁桌边说。 「如果会累的要说,我又不是瘫痪病人,不需要时时刻刻有人在的。」悦枫轻握住语涵的手,口吻尽是宠溺,没有其他的。 说这话的同时,悦枫内心其实是相对的矛盾,也隐藏着一股害怕。若是语涵都在他身边,不仅可以保护她,也能避免薛雅筑的计画发生。但是总不可能分分秒秒都要她待在医院不出去,还会影响到工作。 「欸怎么了?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一隻纤细的手在悦枫眼前晃啊晃的,他回过心神拉住她的双手,「没什么。对了,答应我一件事情。」 语涵疑惑的看向悦枫,示意他继续说。 「以后到了办公室给我通电话,下班后一样。好不好?」 「怎么这么突然要这样做?」 「嗯……既然我没办法接送你上下班,那总也让我知道你是不是有乱跑啊。」悦枫一副憨笑样,让语涵噗哧一笑。 「四年不见,还是这么傻啊。」语涵敲了敲悦枫的脑袋瓜。 这时一个敲门声传来,两人回头一看。 「一早就这么闪光是做什么啊。」靖容提着一袋东西,在门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俩走进来,徐正宇则是跟在后头。 「这次不是演戏了吧,手都牵得这么紧。」徐正宇手插口袋,轻笑的说。 悦枫从头到尾脸上的笑容从未褪散,忽然之间给靖容使一个眼色,「靖容,你跟涵可以帮我买一些盥洗用品吗?涵知道我的习惯。」 这微妙的暗号,唯独靖容看出其中的意思。 「我的天,你们俩个连这个也要放闪吗?还是赶快走人好了!」靖容连忙拉着语涵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徐正宇和悦枫,空气中瀰漫着静謐。 直到人走远、谈笑声渐行渐远,徐正宇才缓缓开口:「有话就快说吧。」 听见这番话,悦枫凝重脸色中漾起笑意。 「果然还是你懂。」 Chapter 43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走进屈臣氏,一声亲切的欢迎光临紧接着介绍目前的优惠活动一连串传进耳里。 「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定居台湾了吧?」靖蓉勾着语涵的手,贼样的问。 「应该吧。」她语气淡然的回答。 「应该?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对于对方的态度,靖容感到一丝讶异。 「靖容,四年前那件事情还心有馀悸,要我怎么不担心。」语涵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那、那你有跟悦枫讨论过这件事情吗?」靖容这样一听,不禁为这两人的未来多了担心着急的成份。 语涵视线望着远处的某一点,眼眸垂下摇摇头。 「难道这四年,你阿姨的想法一点改变也没有?」 「怎么可能,想得太美好了你。算了不说这个,我还要问你悦枫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整个人消瘦许多?」语涵摆摆手带过话题,随后问起悦枫的身体状况。 「唔,说老实话我也不清楚,之前有问过他,但都只是说工作很忙。每年健康检查的结果也只说都正常,没什么问题。」靖容凭着记忆照实回答。 她心存疑惑,「是这样吗……」想着几天前的情况,心里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病房内。 「薛雅筑她真的这样说?」 徐正宇站在窗前,听着悦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听完后,冷冷得从口中说出这句话。 悦枫点头,「嗯,有什么想法。」这件事情并非一人能够解决的,目前看来只能把问题丢给徐正宇,一同想办法。 「这件事我回去查过再跟你说。」徐正宇思忖过后,才这么说。 对于此事,束手无策情况下也先只能先如此定案。 接下来的几天,悦枫依然住院观察,语涵和靖容等人下班过后总会过来轮班照顾,直到夜晚才回家休息。 彼此之间的电话约定每天都准时遵守,彼此间的感情也越发的稳定,同时间悦枫的身体状况也逐渐好转。 医生巡房,拿着病歷站在床边为悦枫做例行的身体评估。 「嗯,你的身体比刚住院的几天好很多,大概两天后就能出院,但出院后还是要注意不要太过劳累,该休息的还是要。」医生将听诊器垂掛在脖子上,拿出笔在病歷上边写边叮嚀。 「嗯。陈医生,关于我的病,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悦枫将衣服穿好,轻声的问。 医生皱眉,停下手写的动作,「你是指这几天照顾你的朋友?」 他点了头,「对。」 「悦枫,你的病如果身体养得好,药也按时吃,是能够得当控制的。」 「我知道,只是不想让他们再多操心而已。可以吗?」 「……嗯,我会保密的。但我还是要囉唆一点,该做的、该注意的要记得。」 正当医生要巡下一房时,凑巧遇上下班的楚恆。「咦?陈医生!来巡房?」 「对,已经巡完了。好好照顾他,知道吗?」说完,医生就踏着步伐前往另一间病房。 「今天老闆提早放人吗?不然这个时间不是应该无薪加班?」悦枫一脸笑意的看着楚恆。 「唉,这个就别提了。我翘班啊,既然无薪,那有没有加班都无所谓了啦。」楚恆扼腕的说,接着又问:「医生巡房说什么?」 「两天后就能出院了。」 「没有别的?」 「还能有什么,不就那些日常生活该注意的而已。」 楚恆嗤一声,「当然啊,都不知道那天陈医生看到你的状况,脸有多臭嘞!还把我骂了一顿,说什么怎么没有好好看着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淋雨,你是不想多活几年了吗。」 「什么多活几年?」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悦枫和楚恆之间的对话,悦枫使了个眼色,吓得楚恆赶紧噤声。 「涵,怎么下班没打个电话?」悦枫柔声的问。 语涵一等人走了进来。她恍然,「哦我忘了,想说下班后直接过来,就没打了。」她眼神瞟到站在病床旁见都没见过的人,问:「他是?」 悦枫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他是我公司里的同事,叫楚恆,靖容和正宇都见过了。」随后向楚恆介绍道:「然后她是季语涵。」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嫂啊,久仰久仰了!」楚恆听闻后,惊喜的连忙鞠躬。刚说完没多久,就被悦枫迅速的巴头,「不要乱来!」 语涵一听,脸颊浮起一抹红晕。「找死嘛!」 「活该被打骂,我都还不敢叫呢。」靖容在一旁看戏般的说。 徐正宇只是轻松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参与战争。对于眼前的状况,嘴角不自觉得跟着上扬。 夕阳馀暉,病房里每一物恍若被笼罩在金黄色的彩霞之中。白色冷清医院内,一阵不大不小的欢笑声回盪在房内为此添加了温度。 一群人有多久的时间,没有这样过了? 下班时刻,位于市区某座办公大厦,工作隶属于这栋大厦的人们提着公事包从大厅往门口走,有的人往停车场走,有的人则是走去公车亭等待公车的到来。 大门临停黄线处有台白色轿车,一个穿白色衬衫打领带,疑似是上班族的男人双手交叉于胸前倚靠在汽车车身上,好像在等着谁。瀰漫着一股成熟气息,也很是帅气,令路人不禁讚叹且多看一眼。 接着从大厦门口走出一位粉领,看到眼前的情况一愣,走到男人的面前,「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抬起眼眸看她,浓浓笑意驀然在脸上绽开,「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接你下班。」 「可是……」许多疑惑从她脑中冒了出来正要问时,不料被对方打断,他边开车门边说:「好了,先上车吧。」 他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问了她,「下班就是要吃饭,要吃什么?」 「哦都可以啊,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上班地点啊,顏悦枫。」语涵回答后,看向身旁的人问。 转方向盘、打灯的同时,他答:「要知道你的上班处一点也不难啊,徐正宇、靖容都知道。」瞄见远处红灯,脚踩剎车开始减速。 停住后,悦枫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些为撑起身靠近语涵,吓得她连忙往一旁躲开,结巴道:「你、你要干嘛?」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个手掌宽,对方的呼吸的温热气息纷纷扑在彼此的面上,眼神交会。见到对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悦枫忍俊不禁,伸手拉过被她压在身后的安全带往前一系。 确定系好后,他弹了弹语涵的前额,「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啊。」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直到疼痛感出现才回过神,「噢,痛啊。」语涵轻抚被弹的额头,脸颊有抹浮云般的淡淡红晕。 「要拉安全带不会跟我说一声喔……」她低语,恰好被悦枫听见。 「我怎么知道你会想到什么。」悦枫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早已溢出,彷彿连眼神也在笑,话中满是揶揄。「四年不见,到底学了些什么啊。」 「要你管啊。倒是你,四年不见变得更欠揍了。」语涵斜睨了眼他。 悦枫笑而不答。红灯转绿灯,车子开始缓慢移动向前。 晚餐时,话题不断环绕着四年来各自的生活、发生的趣事、认识了哪些人等。 直到悦枫伸手拨掉语涵嘴角边沾到的酱汁,才瞬间安静。 「谢谢。」语涵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随后拿起面纸再擦过。他只是温柔的凝睇着她,心头闪过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白色汽车停在公寓门口前,两人站在车外。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语涵对悦枫柔声道,打算要开门之际被拉过轻轻抱住,「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只有这样抱着你,才觉得这不是梦。」 他感受着怀中纤细娇小的身体,嗅着她的发香,手摸着那短而俐落的柔软发丝,心底升起一股踏实感。 语涵嘴角微微上扬,听着从上方传来的话语及那从不说谎的心跳声,心里泛起一阵甜蜜,环着腰际的双手收紧些许。 「看来这四年你不仅变欠揍了,也变更笨更肉麻噁心了。」 「换个方向想,这都是遇见你才会显现出来,所以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能够忍受这样的我了。」 「歪理。」她轻轻捶了一拳在悦枫的胸膛上,嘴里骂着但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垂下,反而更往上勾了些。 「好了,再捨不得也该放你进去休息了,明天下班我去接你。」他松开手,随即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晚安。」他看着走进公寓的人,心里期待未来的每一日。 【只有两人相爱,幸福方程式才能成立。】 Chapter 44(上) 『那我也只能做出我最不愿意的事情。』 『别忘了,这是你逼我的。』 车子里没有一点声响,悦枫看着前方的路,前几天薛雅筑的话语盘旋在脑中,无法排除。 将车子停靠在一旁,他按了按掛在耳上的蓝芽耳机,短短五秒鐘对方接通了。 「无语,那天跟你说的事情,有什么进展?」 『她现在一点动作也没有,很难料准接下来的动机。』对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没有一丝温度。但他听得出来在话的当中也隐含一股担忧。 「好,知道了。」 接受到讯息后,悦枫切断通话。头疼似的按摩着那正在跳动的太阳穴处,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薛雅筑……你到底在想什么。」他能护语涵周全,但凭他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足。 光想到这里,就一把怒火从心中燃起,再多想也是无济于事,随即方向盘一转就往家中开去。 一开门回到家中,便先将身上绑人的西装脱下准备去浴室冲澡,冲掉整天的疲劳。二十分鐘过去,浴室门被打开,一道热呼呼的雾气从浴室内飘出,悦枫头上披着一条毛巾走出来坐在与床面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想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就觉得不可思议。 接着起身走到书桌拿起那条被他拿下的项鍊往脖子上一戴,一阵冰凉感传来。随后拿出吹风机将还再滴着水珠的头发吹乾。 将一切事情都整顿好后,人已经躲进被窝里准备要睡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过手机拨出一组号码。 人就这么躲在被窝哩,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听着机械式的嘟声,不到五秒鐘立刻被接起,『喂?』 「涵,睡了吗?」 『还没啊,刚吹完头发而已。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想你而已。」只要听着语涵的声音,他总觉得这一天就算再累也满足了。 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笑声,悦枫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问:「笑什么?」 『我们……好像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喔。』 听筒传来温柔的嗓音,还有人躺上床拉过棉被盖着的声响,让他一听就明白对方差不多要睡了。 「没办法,我怕到一过十二点,魔法就消失了。」对于自己所说的话,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但这确实是他心里的感受。 『不会,这魔法永远不会消失的。』语涵声音变得有些微弱。 「想睡了?」疑似听出她的睡意,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分。 『没有啊。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过睡前聊天?』语涵的声音一听悦枫的话,立刻清醒不少。 「嗯啊,但是你明天还要上班,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所以赶快睡吧。」知道她在硬撑,他就是不捨,对于她的反应总觉得不失可爱,脸上的笑意又更灿烂。 『可是……我很捨不得……』 话说到一半,电话的另一端就没了声音,悦枫喂了好几声,忽然失笑。之后只是对着电话轻声说一句话。 「好梦,晚安。」 微凉的早晨,阳光洒进房间,刺眼的让床上的人顿时皱眉,转头看眼时鐘,不甘不愿的起床,枕头旁还放着手机,心里一股甜滋滋。 盥洗完毕后,就到客厅。一到客厅便闻到早餐的香味,肚子也适时的咕嚕一声。 「靖容早安。」语涵边说边吃着桌上的餐点。 靖容手里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像妈妈一样催促道:「赶快吃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嗯,每天早上都能吃到你做的早餐,迟到也值得啦!」 语涵看着靖容,一脸幸福的模样让靖容不免也笑了。 「早上讲这话不怕反胃啊!快吃,有人在楼下等你上班。」 「等我?谁啊?」她一顿,马上认为不可能是悦枫,因为他说下班才会过来。 「吃完下去不就知道了。」靖容一脸神祕的说。 见到好友不肯说,语涵也只好赶紧吃完下楼一探究竟。 准备要出门的语涵察觉到一件事情,「咦?靖容,今天没买那个喔?」 「对啊,因为人太多了,怕你会迟到就没买了。」 「好,那我去上班囉,拜。」说完话,语涵穿上高跟鞋后就下楼去了。 在公寓大门前,一个人手中提着一杯饮料。大门此时被打开,正是要上班的语涵走了出来,眼前的情况让她完全愣住。 「早安,睡得好吗?」他看向愣住的人,笑说。 语涵徐缓得走上前,被吓得没办法说出完整字句,「你……」 悦枫没理会她的震惊,只是拉过她的手将袋子交到手中。「你的热水果茶。」 再度的惊吓让她反应不来,「这是你今天去买的?」盯着那杯温暖的热饮。 「阿不然呢?问这什么蠢问题。」 「不是啊,因为刚刚……」语涵正想说明时,被悦枫打断:「好了,上班要迟到了,我送你过去。」 在车上,语涵喝着温热的水果茶,开心的吁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有早上喝水果茶这个习惯了,之前没见过你有。」悦枫边问边开车。 语涵微微垂首,视线定在杯盖上,脸颊旁垂落的瀏海遮盖住闪过异样的神情,嘴角勾起的是一抹苦笑。 「……从我离开台湾的那天起,你曾说过只要是我的事情都会记得清楚的。所以每天早上一定要喝水果茶,才感觉得到你在我旁边,没有离开。」她啜一口热饮,自嘲一笑,「很好笑对吧。」 悦枫听完后,脸上堆起犹如幸福溢出的笑容。趁停红灯,他偏过头动作温柔地拨开那缕发丝说:「不会啊,一点也不好笑。这样才知道原来你那时候就这么爱着我。」 被这样一说,语涵的双颊浮现一抹红晕,「欠揍,谁准你那样说的!」同时直接用力的一拳打在悦枫身上。 「喔!会痛欸,有人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男朋友吗?」他摸着被打的地方,虽然嘴上说会痛但实际上是不痛不痒。 「囉唆欸,专心开你的车啦。」语涵看到红绿灯的转变,斜睨悦枫。 他满脸笑意,专注开车。坐在一旁的语涵表面看来是在看窗外的景色,其实是透过玻璃窗的反射看着悦枫的侧脸。 凝睇悦枫脸上那抹笑顏,过了四年没有变过,就像是他的人从未改变,依旧是她喜欢的他和笑容。唯一变得就是成熟稳重了些,也多了男人应该要有的担当感。 「到了。」悦枫换了档,对语涵说道。 「嗯,那我下车囉。」 「好,下班见。」 几个礼拜下来,薛雅筑那边一点动作也没有,不禁让悦枫心里警戒放松些许,却仍不敢完全松懈。每天的上下班接送依旧没有少过一次,这样的相处也让悦枫、语涵两人的感情越来深。争执固然有,发现双方的出发点都是因为把彼此看得重要,渐渐懂得为对方想,争吵次数大幅减少。 因为他们知道,彼此都拥有了爱与被爱的权利,少了谁任何一个,谁都不会幸福。 【爱与被爱都不够幸福,必须同时拥有这两项,才是最幸福的。】 Chapter 44(下)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立即撤下。 早日清晨,一睁开眼就是新的一日,连忙起床盥洗,一秒也不敢多待令人怠惰的床铺,绷紧神经面对那养家餬口的那份工作。 尖峰时刻,马路总是堵得水洩不通,每台汽车皆发出刺耳的喇叭声,犹如投胎般的着急。人行道上的上班族依靠着有力的双腿做为交通工具,长腿一迈往上班地点走去,与旁边壅挤的交通相比,反而有种从容不迫。 与这两种情况格格不入的,大概就是悦枫、语涵这般。今日正巧排假排同天,藉由这次机会好好出游放松,大大犒赏自己一番。 两人双手交握,紧得彷彿分不开。随后一同转进小巷子,眼前出现一家久未光顾的咖啡店,对语涵而言是如此,回忆顿时从记忆的最深处涌上,神情闪过一丝怀念。悦枫打量这间店,眼神里透出喜爱的讯息。 「进去吧。」他看向一旁的语涵说道,接着领着语涵推开木质门。 「欢迎光临。」 一声响亮的话语在推开门的瞬间响起。 「老闆娘!」语涵见到柜台依旧那位对她疼爱有加、如家人般亲密的人,连忙上前抱住撒娇。 「唉呀!语涵,好久不见了啊!听正宇说你出国进修,前一阵子才回来,阿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啊?都不知道有多想你喔!」老闆娘神采奕奕地抱住语涵,轻轻拍着头,口吻与眼神里全被疼爱和想念给占据。 岁月在老闆娘的脸上留下无法抹灭的痕跡,但见着语涵的剎那,似乎年轻了好几岁。悦枫在一旁看着这幕温馨的画面,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也庆幸在这世上还存在这么一位如此疼爱语涵的人。 「先进来坐吧,估计她们还要聊很久。」 听这熟悉的声音,悦枫头都不回的便知晓是谁。跟随对方到一个安静、能看尽整个店里视角的角落处座位。 「这是语涵专属位子,想吃什么先告诉我吧。」徐正宇从工作服里拿出纸笔,掛在嘴角边的笑容也无多加掩盖。 「提拉米苏和黑森林,饮料就水果茶跟焦糖奶茶。」悦枫连目录都没看,直接说出。 徐正宇动笔在手上的纸记下,「嗯,等一下就拿过来了。」说完,人就往厨房走去准备。 悦枫往语涵的方向看去,恰好老闆娘的视线也往这看来,他礼貌性的微笑点头。之后语涵和老闆娘再聊个几句后,就往位子走来。 「阿宇带你过来坐的?」语涵坐在他的旁边,准备要点餐之于,他缓缓道:「我帮你点了。」 她顿时恍然,笑说:「对喔,你都记得。」 不久老闆娘端着盘子出现,将盘上得点心往桌上摆,「语涵这四年变得更漂亮了啊。」转向悦枫又问:「你叫悦枫,对吧?」 悦枫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对,我姓顏。」 「别那么拘谨,只是要你好好对待我们家语涵啊,不然正宇可能不会放过你喔!」老闆娘呵呵一笑,说得像是要将女儿出嫁似的。 「嗯,阿姨放心,不会有那天发生的。」话甫落,桌下悦枫的手牵起语涵的手,紧握不放,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玩笑,只有填满认真。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别让我逮到机会。」徐正宇突然出现在老闆娘身后,扬起的嘴角此刻是祝福,没有别的。 随后徐正宇和老闆娘去招待纷纷光顾的客人,语涵得意、撇嘴的神情对悦枫说:「听到没,我可是有强大的靠山喔,哪天你欺负我,我就回来哭诉!」这样的表情全被悦枫收入眼底。 「我欺负你?应该是相反过来你欺负我才对吧!」 听到这番话,语涵作势要打人,「什么话啊,从我回来到现在好像都是你欺负我的欸。」 悦枫缩了一下身子,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握住,语气柔声道:「开玩笑的,全世界呢就只有你季语涵能欺负得了我顏悦枫。」 「这还差不多。」语涵准备要拿起桌上的水果茶喝时,暼见另外一杯热饮,问:「你什么时候改喝焦糖奶茶了,不是都喝拿铁吗?」 「没什么,只是想换个口味而已。」一抹惊愕闪过悦枫脸上,转瞬即逝。 在咖啡店待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又前往另一个地方去。 那是一个专属于他们俩的地方,蒲公英草原。走到中央处坐下,语涵依偎在悦枫怀中,此时就像隻温顺小猫,与方才在咖啡店的模样全然不同。微风拂过两人的脸颊,甚为舒服。 「欸顏悦枫,如果今天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你会怎么过?」没来由的一个问题从怀里冒出,让悦枫有些愣住。 「你会怎么过?」他不答反问。 「唔,我先问的欸。」语涵不甘愿的反驳。 「我想先知道你的,我之后会说。」 怀里的人沉默半晌,才开口:「我要跟你在一起一整天,如果是在你身边走的话,我想就不会害怕了。而且我想要下辈子想要能够顺利找到你。」说完,语涵整个人又往悦枫怀里鑽得更深。「那你呢?」 「我喔……我会躲起来,独自面对。」 语涵没说话,静静听着。 「因为你哭,我会走不开。」悦枫淡然的说却没接下去,似乎将死亡置之度外,一点也没有恐惧的情绪。 一阵沉默顿时瀰漫在周围。半晌,语涵双手环上悦枫的腰,整个头埋进他的胸怀里,发出闷闷的说话声:「答应我,不要先离开我。」 他失笑,「傻瓜,这种事情要怎么答应你。」我怕我没有办法遵守这承诺。这句话,隐没在语尾没有说出,因为……他说不出口。 「不管,你一定要答应我!」 悦枫抚上语涵的头,轻叹口气,随即点头笑道:「好,我答应你。」 「那我们打勾勾,谁都不能违反。」语涵坐正身子,满是正经的伸出那纤细修长的手指。 他盯着那手犹豫了几秒,慢慢的举起手勾住她的小拇指,重复道:「谁都不能违反。」 一阵风登时徐徐吹来,蒲公英也在此刻轻盈的离开那保护自己的家,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旅程,犹如给予悦枫、语涵祝福,诉说着一定会幸福。 【如果今日就是最后一天,我会躲起来独自面对。什么事情都不怕,就怕你的眼泪留住我。】 Chapter 45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日復一日,悦枫每到下班时间都会准时开车接语涵下班。 今日依旧,当长针走到十二,五点整时,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起身伸懒腰,套上外套拿起公事包,向同事说声明天见后就往门口走去。 悦枫整理桌面上的资料,将电脑萤幕上的视窗关闭接着关机。站起身迅速的理了理衬衫,随即就想离开,却被一道声音给叫住。 「悦枫,今天车可以借我一个晚上吗?」楚恆忽然没来由的问。 「怎么这么突然要借车?」 「我的车送去原厂修了,但是今天我妈从南北上,需要去接她。所以才跟你借车。方便吗?」 悦枫想了想,「行。不过要帮我加满油。」 「好,谢了。赶快去接我未来的大嫂吧!」楚恆贼笑调侃道。 约法三章后,悦枫听了漾开笑容,旋即一脸幸福的去执行每日的例行工作。身后的楚恆对于眼前的情况,只是摇摇头一笑。 「嘿!走吧!」 从办公大楼走出的语涵,小跳跃的跑到悦枫面前,甜美的笑容配上愉悦的话语,顿时让悦枫觉得眼前的人耳目一新。 她发现悦枫身后没有那台熟悉的车,问:「咦?今天没开车吗?」 「嗯,楚恆临时要用车,所以就先借他。对不起,今天只能慢慢走回去了。」 语涵笑着摇头,「没关係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走路回家,何况我们也很久没有这么悠间了。」两人边走边说。 「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悦枫拿过语涵手里的包,同时间将走在外侧的她往内侧拉。这般体贴的举止也让语涵脸上的笑意加深许多。 「没有啊,只是徒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听了不答话,但神情早已溢于言表。「现在还是住在靖容家吗?」 突然的问句让语涵的笑脸凝住,良久她才点点头,「没打算回家了,反正靖容也常说没人陪她。」 「那你阿姨……」 「悦枫!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话才说到一半便被语涵硬生生的转移话题,悦枫也不再带回话题,附和道:「好,比赛谁先跑到那,输得请客!」 「好啊,开始!」语涵爽快地答应,随即喊下开始,拔腿就往前奔去。 悦枫呆愣个几秒才迈开步伐,「喂季语涵,你犯规啊!」 短短三分鐘的路程,这场比赛很快地分出胜负。两人气喘吁吁得跑进店里,各自喘了一段时间调整呼吸后,悦枫才弱弱的开口:「犯规啊,不算!」 「欸欸,怎么可以这样。刚说输的请客是你呢,现在却要赖帐了啊?」 「人家开始的时机是主导者在喊的,哪有像你一样随口一喊,说开始就跑啊!」 「怎么会没有,在你眼前就有一个啊。这叫做兵不厌诈。」语涵一点也不害羞的承认,下巴抬得要多高有多高。甚至是义正词严的搬出电影投明状里的经典台词。 看着面前的人,悦枫也总是拿对方没輒,「行行,听你的。」早在一开始,他就没想输赢什么的,就算是他赢,最后的结果也肯定会和现在一样不变,他不想让方才那件事成为语涵不开心的主因。 用完晚餐,语涵的头轻放在悦枫的肩上,两人十指紧扣的散步在充满星星的夜空下,他配合着她不大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在街道上。 即便现在是夏秋转换之季节,气候逐渐偏向微凉,微风吹过带着一股凉意。悦枫顺手将西装外套披在语涵那单薄的身子上,以免着凉。 「若是……我们的未来是不被祝福的,你会怎么想?」 夜里的寧静被一个没来由的问题划破,从语涵的嘴里脱口而出。 「如果那个人是你阿姨的话,我会用尽我全力去说服她。我知道,两情相悦,没有她的祝福,你都不会幸福快乐。」悦枫温柔的嗓音安抚了语涵心中的不安,彷彿有他在,多大的困难都能过关。 路再长,总有尽头的那天。 「每次到的时候,都要捨不得一次。」悦枫依依不捨的摸着语涵的脸庞。 语涵甜蜜的笑了。登时开门声响起,一个对语涵来说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从门走了出来,还对站在玄关处的靖容说:「那我们家语涵就麻烦你了。」人才刚转身要走就看见门口情况,脸色立刻冷下来,连语气也转变急速,「一个孩子家这么晚才回家,存心要让人家担心的吗?」 听见这番话,语涵暼过头一探,原本的笑容顿时黯淡。身后的悦枫马上鞠躬道:「阿姨好,我是顏悦枫。对不起,以后──」 「我有在跟你说话吗。」一句话马上叫悦枫成了哑巴。 「这么久还是不忘这小子吗?」阿姨走到语涵面前,冷冷问。从头到尾一眼也没瞄过悦枫。 语涵不闪避眼神的直视,语气坚定,「不论你再怎么为我好,结果都不会改变。就像当初你费尽心思使用不当手段,可我爱就是爱了,不可能任你摆布我的未来。」 阿姨挑了眉,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是吗?」这样平淡的上扬疑惑句让语涵顿感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接着又说:「赶快进去休息了。」叮嚀完她后,人就这么绕过悦枫离开。 望着离去的人,语涵忙地惊恐回身问靖容:「靖容,我阿姨她来有说什么吗?」 「其实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在我这里住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而已。」靖容回忆不久前的记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喔对了,她有问起关于悦枫的事情,但奇怪的是问他的近况,之后就没再多提了。」 语涵对于这般情况再加上方才一整个就是诡异,眉头蹙紧不说话。站在后方的悦枫听闻,疑惑袭上心头但没有表现在脸部,只是牵起她的手柔声说:「别想太多,快进去休息吧。」 三人站在门口,聊个几句话后就此解散各自回到温暖的窝,迎接新的明天。 一个属于孩子的玩乐处,充满欢笑声的公园。一名中年妇女坐在长椅上,似乎约了人。此时的面容就像一位妈妈在看着小孩没有任何威严,只有对子女的疼爱,一点打骂都不捨。 停步于门口的人,踌躇不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伐。 「阿姨。」 悦枫盯着中年妇女,恭敬的唤一声。 中年妇女的视线没有离开在溜滑梯玩得开心的那群孩子,只有轻声说:「坐吧。」 对于眼前与印象中不同的人,悦枫忽地不适应。 「阿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问句一出,她收回视线的同时轻轻叹了气,「养了语涵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哭或是笑得开怀,就算有也只是短短的几秒鐘,但很快地就隐藏起来了。这孩子自从她母亲逝去后,个性变得孤僻也不爱与人相处,也是从那时候再没见过她过多的情绪。」 「直到那年遇见徐正宇,才终于看见她脸上除了淡漠以外的表情。曾经以为全世界只有他有这般本事,所以早已经想好长大后要让他们再一起,因为我相信正宇一定能够给语涵幸福。结果……」 说到这,阿姨苦苦一笑。悦枫从头到尾都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谁知道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呢。正宇要出国,语涵为了要去送别却不幸在路上遇到车祸,脑部受到撞击导致失忆。」 「她妈妈当时死前将语涵托给我,我就有责任照顾她、教好她。那次车祸让我觉得失职,所以我认为更应该要替她选好未来的幸福。不希望她步上她母亲的后尘,让爱情冲昏头的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交付给还不确定是否会走一辈的人的手上,最后却落得共赴黄泉,甚至是无奈之下丢下孩子!」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才会逼得她与正宇相亲,谁知道她在这之前提前遇上你了。」 此时此刻,悦枫只觉得眼前的人只是个以母亲的立场去诉说这些事情,担心女儿未来与妈妈相同而走到后悔罢了。一点不像当初到学校硬是要把人带走,甚至是……教唆人害死亲人。 阿姨说着,眼角泛出透明液体,提到语涵的母亲和语涵时神情透出一丝欣慰。在悦枫眼里看来,就是一份任何人都无法抹灭的亲情。 「阿姨,若是语涵知道这些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 她嘲讽一笑,摇头道:「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和语涵在国外的这四年多来日渐消瘦,她几乎没什么吃喝,但每天早上一定会一杯热水果茶下肚才开心。原本以为是水土不服,之后才辗转知道……是因为你。」最后一句话说出,视线也放在悦枫身上。 「可我没点破也始终透不彻,为什么语涵寧愿是你也不选择正宇。直到昨天去拜访靖容完后看见你们,剎那间好像才明瞭些什么。」 关于这点,悦枫也曾想过。徐正宇曾经是将语涵救离水深火热、黑暗的生活,也是教会她笑的人。光是针对这点,就足够证明选择徐正宇的理由。 「她笑得这么灿烂,还是这些年头一次看见呢。从没见过她因为正宇笑过还是哭过什么的,就算笑也只是转瞬即逝,根本称不上是笑。」阿姨直盯着悦枫,半晌才说话:「或许,你是第一个能够牵动她情绪的人,也是唯一我能相信的人。」既然在这四年里,语涵这般掛念于他,那她也该放手让语涵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女儿长大了,总有寻幸福的权利。她不奢求语涵原谅她的独裁苛薄抑或是养她到老,现在只求语涵能够开心就够了。 得到这般信任,悦枫简直不敢相信,内心是欣喜与震惊交杂,一个半字都说不出来。一个恍神之际,阿姨突然双膝重重落地一跪,跪在他面前,他赶忙想扶她起来却被阻止。 「悦枫,过去你一定很不谅解我的所作所为,恨我瞧不起你、恨我把你跟语涵两人给拆散,甚至是恨我害死你父亲让你们天人永隔。我明白现在说这些想挽救什么都来不及……但是阿姨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她抬起脸望向他,满脸的后悔无奈,一时之间让悦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伸出的双臂就这么僵硬停滞在半空中。 一块立起的墓碑,上头刻着顏永扬,卒年五十岁,照片是个眉清目秀、老实憨厚的男人。在旁边的是王芮恩,卒年四十二岁,是个温柔婉约、笑容可掬的女人。可惜的是那抹笑容永远只能永远被关在那小小的相片当中。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你们过得好吗?」悦枫蹲下,把捧在怀里的两束花分别摆在墓前。 「爸,如果我早点想开,是不是就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和你相处?」 「爸恨我吗?恨我不孝不谅解,更恨我那么晚才叫你一声爸。」他摸上那小张相片,轻声的问。一阵为风吹向他,彷彿一句话微弱的话随风飘入悦枫的耳际。 『傻孩子,怎么会恨呢。』 「我能放下吗?」隐约的回答使悦枫又再问了一句。 【许多事情错过了、遗憾了,才知道其实生活并不需要那么多无谓的执着。放下执着回头一看,才发现一切是如此地单纯。】 Chapter 46 平静的湖面,落叶缓缓飘落点在水面上掀起涟漪波纹。与此时杂乱的心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上午之事就如同一片落叶无声无息的掉落,轻轻一碰却涌起无数记忆与当时的痛楚,令他不知所措。 他永远忘不了在喊出那声爸爸后,那令人绝望、刺耳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响起,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至今还记忆犹新,那刻起才意识到自己身边已没有任何亲人。 爱情的背叛、亲情的遗憾、友情的变调……再来是那解不开的三角习题,最后也因为各种原因而虚度这四年的时间。那年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不堪回首的一年。 悦枫从脖子上取下项鍊放在手心上,凝视着它。 「原谅吗?」他喃喃自语。 「悦枫?!」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悦枫转身见到一个将近十多年未见的人。那人手里同样捧着花束,与悦枫有几分相似。 「悦枫你……」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人,惊讶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轩柔姐!」就连悦枫也是惊呼一声,看着从小就特别照顾他的人,现在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王轩柔听闻这熟稔的称呼,立刻快步走上前,「悦枫,这十几年你们都去哪了,我怎么样都找不着你们!」叙旧同时,她拉过悦枫往椅子上坐,等不及要来好好关心了解一下眼前这犹如亲弟的人的近况。 当王轩柔提起那早已不再人世的人,悦枫神情顿时黯淡许多,缓缓道:「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她愣了愣地说:「不在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悦枫深深吸口气,「妈在爸离家后的两年,因为过劳而走了。爸在四年前一场车祸后,没多久就宣告不治。」事隔多年,如今讲起依旧难受不堪。一股沉甸甸的感觉压在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知道你们搬家,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大海捞针似的到处找。」 王轩柔是悦枫的表姐,两人相差五岁自幼小感情就好,时常玩在一起也很照顾悦枫。直到变故的那年,才断了连络。经过十几年的光阴,才终于又重逢。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来这里是要祭拜谁?」悦枫撑起微笑,眼神瞟到一旁的灿烂花束,适当的转移话题。 「这个啊……今天是我老公的忌日。」王轩柔神色从严肃转为淡淡哀伤,其中却能看见对爱人的一丝爱恋存在。 很快地那一抹悲伤倏忽即逝,「你在这的话,就代表姑姑他们也是葬在这吗?」 悦枫点头。她又说:「等等带我过去可以吗,之后再一起吃个饭吧。」 之后两人肩并肩走一起,一路上聊着近年的状况。 随意找了间餐厅就坐下,悦枫将过往所发生的事情通通一字不漏的说给王轩柔知道,毫无保留。 听完后的王轩柔脸色凝重,不敢想像在这几年当中悦枫竟发生这些事情,更无法想他一个人是如何度过这些难关。 「那现在呢?还可以吗?」想到这些年过得这般日子,王轩柔担心的问。 「一切都过了,我想应该是没事了。」悦枫笑笑说道。 「不过你方才提到的季语涵总觉得有些熟悉……」她思忖几秒又说:「应该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啊?」说到这,王轩柔就像个妈妈一样,期待着悦枫哪天将人带来。 悦枫的脸微微一红,「在说什么啊!才几岁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王轩柔笑得灿烂,「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从小姑姑就要我特别照顾你呢,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啊。」 这天,一个重逢勾起了许多童年该有的天真快乐的回忆,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个转捩点。 「季语涵,这份合约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没谈成将会是公司极大的损失,所以才把这份工作交派予你,希望你不要让总公司失望也不要让我丢脸。」 一个总裁办公室内传来这一番严肃话语,听来是饱受威胁,但也只能默默接受。 语涵走了出来,肩上背负着上司所交付的任务,美其名是看重与期望,但其实字字句句内全是危机。 忽然一个人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语涵不要想得太复杂,如果有困难,轩姐一定帮你的。」 语涵侧过脸看向从一开始进公司,一路挺自己、帮助自己度过种种难关的人对自己的加油打气,内心一阵感动与温暖。撑起微笑的说:「轩姐谢谢。这次我会加油的。」 「嗯很好,我很看好你,未来的这个位子我可不希望让别人来接替的喔。」 公司内,语涵的工作能力已经不是一般组长的范畴,而是管理组长单位的主任阶级。轩姐是她的上一阶主管,从轩姐身上看不出一点主管的架子,或许正是这原因让语涵对于这个人有很大的好感。 公司似乎有意要让语涵未来接任轩姐的职位,这些年来才不断培训她,好为未来奠好基础。 一如往常的下班时间,熟悉的人与车在相同的地点等着人走出来。这次不同的是,语涵旁边多了个人。 语涵和轩姐讨论着这次的合约该如何下手,成功率较高。走出旋转门后,她看了看不远处的人,「轩姐,我男朋友来接我了。那……我走了?」 「好,快去吧!」轩姐一脸灿烂的笑着。当视线跟随语涵看去时,她傻愣住了。 悦枫看见时也是相同的反应。 两人同时叫出声,语涵疑惑的眼神不断徘徊在这两人之间,问瞪大双眼的悦枫:「你们认识吗?」 公寓处所内,一张双人及单人沙发座椅摆在客厅内,黄色灯光落下,添了一份温馨的气氛,一眼望去虽有些空,但却没有一点违和。 语涵坐在沙发上,水灵的双眸一直东张西望。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进到悦枫的住所。这时,她眼神瞥见摆在沙发旁的小桌上电话旁的相框,那是她和悦枫的合照。恰好悦枫从厨房走出,手里拿着两个马克杯。 「我跟轩柔姊是表姐弟,结果她竟然是你的上司,这关係还真是复杂。」对于这爆炸性的关係,让悦枫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还以为只是凑巧同名同姓,没想到还真的是。」王轩柔拿起放在桌上的马克杯,啜一口。随后又说:「我还正愁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带人来给我看看呢!既然对象是语涵的话,那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我跟你说啊,哪天如果他辜负你了儘管来跟我说,我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王轩柔拽了语涵的手,拍着胸脯保证。 接连两天的惊喜,让悦枫有些吃不消。但对于老天这样戏剧性的安排也不排斥,丑媳妇总有一天要见公婆的。他相信就算今日王轩柔不是语涵的上司,她们以后还是要见面认识的,还是会这么要好。 夜深了,王轩柔才离开,离开前意犹未尽似的说:「我很期待你们丢红色炸弹的那天喔!」 「轩姐!」连同要一起离开的语涵一听,一抹浮云般的红晕悄悄映上脸颊。 悦枫专注的看着语涵的表情,对于那番话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脸上的笑意却因而加深几分。 「别闹了,很晚了赶快回去吧。」他指向手錶上的时间,催促道。 待人离开视线范围后,悦枫才将门关上。转身走去客厅要整里之际,看见了遗落在沙发上的文件,他捡起一看,「这是什么?」翻开一看,是份合约书。 「应该是涵或是轩柔姐的吧。」准备要闔上时,眼角馀光瞟见白纸黑字上的被遮盖到的名字。 悦枫再次将文件掀开一点,那熟悉的三个大字让他完全怔住。 ……汪绍辰。 车子熄火后,人下车还未走到家门口按下门铃,那扇大门已先行被打开。 「怎么不叫我过去拿就好了。」 原先走出来的人应当是语涵,但正好悦枫通知时语涵早已经进入浴室洗澡了,因此出来的人是靖容。 「都这么晚了,你不是夜晚视力不佳吗?反正短短二十分鐘的路程而已,我过来也无妨。」悦枫将手中的资料递到靖容眼下。 靖容听见这样的话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季语涵也真是够脱线,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掉。」她嘴里无奈调侃着,正要接过时眼神扫过合约书上的字,怔了一会缓缓道出:「永辰公司?」停顿片刻才惊呼:「等等!永辰不是……」 「没错,是你想的那个人。」悦枫知道靖容看见了,顺势接下她要说的话,脸色凝重,「虽然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其他的就很难说了。」接着又说:「问问语涵这份合约的重要性有多大,问到后立刻告诉我。」 靖容点头,「好我等下就问,注意手机讯息。快回去吧,开车小心。」 悦枫回到家后,讯息也顺利的收到。看了眼内容后二话不说的拨出一组号码。 对方不到五秒鐘便接起来,口气不耐的说:『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不睡我还要睡。』 「徐正宇,事情恐怕变得麻烦了点。」 此话一出,电话另一头变得沉默,隐约还能听见对方坐起身的杂声,似乎是被惊醒一样。 悦枫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徐正语是越听越安静,几乎是一句不吭。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嗯,确实是麻烦。』冷淡的话语透过听筒传进悦枫耳际,他知道当徐正宇这样说时,事情是真的变得棘手,甚至是不加快脚步也不能了。 【如果玫瑰是爱情之花,那么茎上的刺,就是所有的曲折与坎坷。】 Chapter 47(上) 抬头望着面前这栋高楼大厦,语涵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脚步踌躇不前,手紧抓着待会要谈合约的文件,抓得纸都皱了。 她知道这份重要合约若是没谈成,那接下来就是她要收拾包袱离开现下的公司。 永辰公司。是一间规模虽不大,但在商业圈内也小有名气的公司。与那些富二代集团相比,永辰已经算是很亲民的小型企业了。 语涵踩着高跟鞋踏进大门,与柜檯小姐照过面后直往一旁的电梯搭上,一路到达公司最高阶层的楼层。 走到办公室门前,高掛的牌子上头写着『汪绍辰总经理』。对此写法,语涵蹙了蹙眉感到不解,随后拿出合约书一看才发现不是董事长也不是总裁,却是总经理。心想,这间公司最高阶层就是总经理了吗? 在她出神的同时,眼前的门被冷不防地打开,出现在门后的人正是今日她要一起讨论合约的对象,汪绍辰。 汪绍辰挑眉盯着语涵,「季语涵?」 「呃、呃对,我就是季语涵。你是汪绍辰……总经理?」她打量汪绍辰,发自内心觉得这个人一点也不像这间公司的管理者。因此在叫称呼时,险些叫错连忙改口。 「嗯,进来吧。」汪绍辰开了门侧身让语涵进到办公室里。 现在应该已经到永辰了吧?不晓得顺不顺利。 「哎,你在发呆什么啊。」从转角转进茶水间的楚恆见到悦枫恍神般的杵在饮水机前,陶瓷杯内除了冲泡粉末也没有一滴水。 悦枫被这样一唤,思绪立刻被拉回,「没什么。」他将杯子放到出水口下,按热水解锁钮再按热水,水一点一滴的累积将粉末给溶化,上空飘散着热气,一阵香气随之传来。 楚恆再度低头瞧了一眼他心神不寧的脸,「少来了,一脸就是写着你有事,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嘛。」 「听过永辰企业吗?」 「喔有啊,我记得在商业金融风暴的时候唯一一个毫无影响、屹立不摇的企业就属它了,而且还听说管理者是个年轻人。」楚恆想了想,才回答。 他喝着手里的冲泡物,抿唇道:「嗯,叫汪绍辰。今天语涵被派去和他签约。」 楚恆一脸困惑,不解的说:「这样很好不是?不懂你在担心什么。」忽然他鼻子凑过悦枫手中的杯子嗅一嗅,口气严肃的像是质问犯人一样,「欸!我记得你不是不能喝咖……」 「悦枫,你在这里吗?」此刻外面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楚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悦枫给用手摀住制止了,「嘘!」 两人回头一看,是靖容。她过个角落看见两人的动作,尷尬的问:「呃,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唔唔!唔唔唔唔!」楚恆的嘴还被悦枫的手摀住,发出的声音让人完全听不出来在说些什么。之后才将悦枫的手给拽开,楚恆才惊慌失措的连忙澄清:「没有,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 「噗,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顿时回盪在茶水间这不大的空间里,靖容止不住笑的说:「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笑、笑你的!只是看到你的表情就觉得很有喜感!」 这听来算狠毒的话语却让楚恆的脸唰的变得红通,在一旁的悦枫悄悄退开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抽了抽动,明显的正努力隐忍着笑意。过了几分鐘后,他才收敛点问:「怎么了,这个时间来找我。」 「喔就是你昨天说的永辰啊,正宇要我趁午休过来找你讨论讨论。」对于这样的结果,悦枫没有反驳什么。 「啊?不过就是份商业合约而已,看你们搞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样。真的不明瞭。」楚恆无奈的说。 靖容怔了怔看向悦枫,他一眼就看出她的疑问,叹气道:「刚刚跟他说了一部分,但薛雅筑那件事他不知道。」 她恍然,随即嘖了一声,「你当然不懂啊!算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头脑,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说话完还没等人答应,靖容迅速的拽起楚恆的手往外走,悦枫从容的跟在后头,咕噥说:「这是变相的翘班啊。」 在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办公桌和椅子,在附近的墙边还有少数几个柜子和一台小冰箱摆放着,书柜里头全是放公司的文件卷宗,没有任何一件私人物品,再多也只是现在他们坐在臀下的沙发椅而已。 摆设极为简朴,让语涵卸下不少担心和紧张。 「不用紧张,放轻松。」在语涵颤抖的双手拿出文件时,汪绍辰一眼看穿她的紧张。 语涵嚥了嚥口水,开始讲解今天的目的。汪绍辰很是专心的听,过程中提出的问题,她顺利的拿出专业来解惑,答案也让汪绍辰感到满意。 长达一个小时多的两人会议,语涵也讲得口乾了,却依旧努力不懈。直到汪绍辰打断她:「等一下,我们休息一下吧。」说完,他起身走向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地给语涵,「口应该渴了吧,喝点水。」 「呃……谢谢。」她接过水打开直接喝,一阵冰凉湿润感滑过喉咙,瞬间觉得舒畅也解渴。 汪绍辰拿起躺在桌上的合约书,随意翻了几页。「你们公司有你这个人才,真是幸运。」 「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几天后会给你答覆的。」 语涵看了下时间也不早,听见对方说会考虑,内心升起一线希望。会考虑就代表这个合作不是没有可能的,因此她也给出让他思考的空间。 「那么几天后就麻烦你了,先离开了。」她提起包包,准备往外走时被叫住,「对了……你认识顏悦枫吗?」 突然被这样一问,语涵有些反应不来,愣了好几秒才答:「呃,认识。」她才刚说完,下一秒对方又立刻丢出一个问题,「所以也认识王轩柔?」 是顏悦枫又是王轩柔,莫非他们是旧识?语涵不明白汪绍辰到底想从她这边问出什么事情来,但碍于一些原因也只能默默点头。 汪绍辰知道后,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感。这幕恰好被语涵眼尖的捕捉到,可她不清楚那代表着什么意味。 之后语涵离开了办公室,走到电梯间按下钮等待电梯到来。 叮的一声提醒着等待的人说电梯到了,她踏出脚步的同时,视线范围内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那间她才刚出来的房间。 电梯里,电子萤幕上的数字楼层一层一层的下降,镜子照映出语涵精緻的脸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依稀觉得眼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直到到了一楼,电梯的提醒声才唤回她的心神。 Chapter 47(下) 「什么!你说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她一手策画的,然后还大言不惭的跟你放话要大嫂小心一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在悦枫家中,客厅里一群人围绕着矮桌子,在场的三个人分批讲出过往所发生的种种给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楚恆知道,此时正是楚恆震惊得大喊。 「就跟你说不要叫大嫂了!」悦枫一记杀气腾腾的眼神看过去,还大力的拍了楚恆一下。 楚恆还没反驳,靖容已经抢先说话,她满脸笑意中藏着一丝玩味,「干嘛,难道不想语涵跟你一起度过下半辈子吗?」 连在一旁的徐正宇也一同掺入,难得露出笑脸的说:「我不介意再抢回语涵的。」 悦枫是无言又无奈的面对现在的状况,他才讲一句话,现场立刻劈哩啪啦的接二连三一句接一句砲轰出来,炸得他快要连渣都不剩了。 脸上虽笑着,内心却比铅块还要沉重。 现在的他根本给不了语涵任何一个承诺,怎么还敢想未来的一分一秒,愚蠢的是他还答应了一个或许根本无法做到的承诺。这份哀伤没有显露过多,稍纵即逝,很快就用笑容掩盖过去了。 「那这跟你们担心语涵去永辰签约又有什么关係?」楚恆见状,疑似发现到悦枫的不对劲,急忙的转移话题。 「这就是问题所在。永辰企业的汪绍辰为人不错,倒不担心他为难语涵什么的。」徐正宇淡淡述说,彷彿和汪绍辰认识有段时间。「只是……」他欲言又止,思考着该如何说。 此刻,一个门铃声嘹亮的响了一声,悦枫起身去开门,进来的是王轩柔。 看见登门的人,靖容和徐正宇脸上闪过惊讶,纷纷惊呼:「轩柔姐。」 「咦?这不是靖容和正宇嘛!好久不见了,都变漂亮和变帅了啊。怎么全部人都聚集在这?」 「没什么,在讨论一些事情而已。」悦枫看这眼前一幕,跟王轩柔解释。待她了解后发现还有一个是未曾见过的人,不禁疑惑的问:「哦,那这位是?」 「他是我同事,叫楚恆。」另外再向楚恆介绍道:「这是我表姐,王轩柔。」 两人相互照过面后,悦枫才惊觉到一件事,「我记得你不是晚上才要过来,怎么才中午就来了?」 「今天上司请假可以偷懒,就想说先过来,等下要出去买菜好准备晚餐啊。既然你们都在,那就留下来一起吧。」王轩柔开心大方的邀约,在场也没人反对。 「很久没吃到轩柔姐煮的菜,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靖容一副期待又欣喜的模样让王轩柔笑了。 三个男人接受到这个消息后,悦枫最先开口:「这样的话,就让你们去准备吧。我跟正宇、楚恆先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他对另外两个人使个眼色,随后先行走到门口。 当然,靖容心知肚明,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一同来到酒吧。对悦枫来说,确实是有段时间没来看看,徐正宇几乎是天天往这里跑,一间酒吧总不能没有老闆坐镇,同时这也是他的职业之一。 才刚踏进酒吧,准备开业的员工们一个个围上悦枫,「悦枫哥!这阵子你都去哪了,都没看到你!」这话是员工之一,艾伦所说的。 还没等悦枫开口,徐正宇抢先揶揄道:「忙着追你们未来的嫂子,很忙的。」 「真的啊!什么时候可以亲眼看看?」 「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嫂子可以叫了!」 「未来的大嫂一定很漂亮!悦枫哥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 听着七嘴八舌的讨论,让悦枫顿时觉得在这短暂的时刻,自己是个幸福的人,能够拥有所爱和这群兄弟好友。叙完旧后,依旧转身去忙等会儿要开店的准备事项。 三个人分别在坐柜台上的座椅上,徐正宇默声,楚恆搞了半天才知道事情的一半,显然一头雾水的说:「欸欸我说啊,能不能把话说到一个阶段啊?好歹也把刚刚被打断的话说出来吧,这样搁着弄得我难受哪!」 「汪绍辰跟薛雅筑,这两个人认识。」在楚恆抱怨完的下一秒,徐正宇立刻说出这一段令人彻底诧异的事实。他眼神轻轻扫过楚恆,问:「这样,懂了吗?」 悦枫此时叹了气,「我想,绍辰应该不至于这样做,他向来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可能会任由薛雅筑胡闹。」 热闹后总是安静许多,客厅内王轩柔和悦枫正在收拾用餐后的残局。王轩柔手端盘子到流理台放着,扭开水龙头让盘子泡在洗洁精加水里,接着拿起抹布往外头走去。 正在收拾的悦枫倏地直勾勾的注视着在一旁忙的王轩柔,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唤。 「姐。」 王轩柔动作没停下,只有轻柔疑惑一声,「嗯?」 悦枫欲言又止,最后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问:「……你最近有跟绍辰连络吗?」 她一听,身体一震,连原本擦拭的动作也顿时定格,动也不动。瞧见王轩柔的异样,悦枫察觉不对又再提起勇气询问试探。 「你们吵架了吗……?」 她抿了抿唇,声音变得乾哑,「没、没有,我跟汪绍辰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了,所以他的近况我也不清楚。」擦桌子的手再度动起来,提到这疑似禁忌的名字,声音明显停顿颤抖却仍佯装镇定,连眼睛也没抬过一下。 对于王轩柔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悦枫并不完全清楚,至少关于汪绍辰的部分是如此。自从和她重逢后,一句话都没提过汪绍辰这名字,似乎也不想提。彷彿就像是小心翼翼的保护伤口,防止再次裂开。 「我无意提起这些,只是涵被派去永辰签约,刚好签约对象是他,那我想后面不用说,姐你大概也能猜想到了。我们都很担心,所以才想说……嗯,你明白的。」说到后面,悦枫也接不下话,就怕触碰到那份痛楚,但他相信王轩柔是知道这件事也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嗯,我知道。我会再问问看谈的状况如何。放心吧,在公司有我帮她,还有谁敢为难她呢。」王轩柔转过身,信誓旦旦地保证。 同一时间,昏暗的黄灯提供微弱的亮光,办公桌前一个人松开了领带微微仰躺在椅上,左手指尖夹有一根还在燃的菸,正冒着一缕淡烟,一股烟草味瀰漫整个空间。他双眼紧闭地轻揉太阳穴处以缓解一整日的疲劳,随后睁开那双黑眸看向摆在桌上的那唯一一个的相框。 被框住的相片,是一个长发飘逸的女子回眸一笑,面容掛着发自内心的笑靨,照片上的人让他日日魂縈梦牵,连那天结婚……他都还无法放下她,直到现在也是…… 忽地一个声音断了那早已飘远的思绪,「欸,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啊?」娇嫩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他将手里的菸捻熄在菸灰缸里,冷冷回:「薛雅筑,我说过很多次了,公司是个上班的地方,不是让你报仇害人的游戏之地,更不是让你说利用就利用的物品。」 「汪绍辰,不要以为你被我爸看重就了不起!别忘了你永远都只是个局外人,只要我去跟爸说一声,你这总经里准备跌下来吧,我再看你还有哪里可去,哼!」 「那你就尽量去吧,看他是会听你的让我无处可去,还是继续留我在公司帮他管理。」他冷眼扫过门边的人,丝毫不怕对方一状告上去。 薛雅筑听见他话中没有一点畏惧,气得跺脚离去,连门都是用甩的。 汪绍辰抬起眼往门口一瞟,只是无奈叹气。 从小到大,他总是无限包容她的无理取闹,他知道只要她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让自己被赶出家门,只因为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寄人篱下永远都要看人脸色过日子。他花费多少努力才好不容易地稍微稳固了自己在薛家的地位,也才有如今永辰公司的总经理。 没想到就算再努力得到肯定,自己的身分依旧能让人说嘴,就好比方才,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Chapter 48 几日后,语涵收到的是一封令她难以置信的通知。 「不是跟你说过这份合约很重要,为什么最后还是这种结果!知道不知道这对公司损失很大。」丢在语涵眼前的是一封信,信上写着拒绝合作。 「……」语涵紧抿双唇,双眼紧盯那封信,却不知道能为自己说什么。 「说话啊,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他气得拍桌,发出极大声响。 她缓缓抬头道:「总裁,这次是我的失误。但是据上次谈的状况看来,汪绍辰总经理应该是答应的。」 「观察?永辰公司总经理是你观察就能当答案了吗?如果有这么容易,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挨我骂!纵使公司栽培你未来接任王轩柔的位置,但这次失误真的无法原谅,所以就按照当初所说的,季语涵请你东西收一收离开公司,这个也带走。」他指了指桌上的信,毫不留情的“请”人离开,一点也不念在她曾为公司卖力的情面上。 离开办公室走到那陪伴她工作的坐位,眼睛一一扫过墙面上的便条纸,全是同事们的加油打气及贴心叮嚀,曾经是支柱她撑过艰难的事物如今一眨眼却只能将之收到箱子里成为回忆。 此时一个人匆忙跑过来拽住语涵的手,气喘吁吁的问:「语涵等等,你、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刚到公司就马上听说你被开除了!」这个人正是王轩柔,脸上的担忧与惊慌没有少。 语涵没有落一滴泪,但眼神里全写不捨。手递过一封信给王轩柔,她接过拆开一看,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慌张的神情也冷静下来,皱起眉头。 「语涵你……我等下打电话给悦枫,你先过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王轩柔拍拍她的肩,要她别担心。 说完话,王轩柔立刻转身离去。不清楚她要如何处理,语涵目前只能暂时照她的话去做,将东西收乾净前往目的。 「小姐不好意思你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别拦我,我没那美国时间预约,我现在就要进去找人!」 外头传来一阵争吵声,汪绍辰没有多加在意。 『碰!』巨大开门声响回盪在空间,接下来是一个压抑怒火的喊声,「汪绍辰!」 「总经理对不起,这位小姐执意要上来找你,我怎么拦也拦不住。」柜檯人员不断弯腰鞠躬道歉,私下还揉着那发红、发疼的手。王轩柔力气不算小,在拉扯过程中好几次都被推得头晕目眩。 听见这熟稔的叫喊声,汪绍辰心头一颤,但脸上一点波澜都没。他抬起眼眸,映入眼底的是一个久未见面的人。 变得更成熟了,那份独特气质依旧不变。这是汪绍辰对多年来今天第一次见到王轩柔的想法。 「你先下去。」他对着一旁的人下命令。 等人离开关上门后,语气淡然的说:「这么久不见,要这么火爆吗?」 「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你这封信是怎么回事!」王轩柔把几乎快揉烂的信用力地拍放在桌上,心头怒火中烧。 汪绍辰皱眉看着那信纸,拿过舖平摊开看,眉头是皱得更深。不疾不徐地丢出一句话,「这不是我写的。」 听见这番话,王轩柔心中愤怒又升上几分,「我没兴趣去探讨这是不是你写的,我只看这封信是从你这发出的,所以我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清楚信里所写的绝不是汪绍辰的答案,所以她相信他绝对能听出话中的含意。 汪绍辰凝睇她片刻,「我会找出是谁发的,然后给你们一个交代。」 王轩柔没答话,但听闻一个满意的回答,怒火明显降低许多。「说到,要做到。」话音落下,汪绍辰叫住了她。 「轩柔。」 温柔的唤声促使她脚步顿住,没有转身。一道落寞的背影就这么停驻在汪绍辰的眼里。 「那件事……对不起。」 一句不愿再听见的道歉再次闯入心中,瞬间击垮了内心最后一道墙。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牵扯不清了。 来到悦枫家的语涵,放下怀里装满物品的箱子,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看向面前那扇落地窗。 悦枫急忙赶回家,一开门就撞见这般景象,心中升起不捨。 「涵。」他轻唤连有人进了家门都没发觉的她。 语涵听闻,微微侧过头一探,「啊,你回来了。对不起啊……你在上班还让轩柔姐叫你回家。」 平淡的语气更让悦枫的担心与心疼遽增,他蹲下拨开散落在她额前的发丝,柔柔道:「不打紧,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下午请假回来把客房收一收然后陪你,先去我房间休息。」 语涵不作声,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走进房里关上门。 见到她的状况,悦枫不禁觉得怪异。他不信这点事情能将季语涵击垮,单凭她的学歷必定能再找到更好的工作。但现下眼前的她,却异常的失落感浓重,让人觉得事有蹊翘。 莫非……已经开始了吗?悦枫内心不愿这么想,但事情似乎无法控制般的朝他最不想看见的方向前进。 他叹了口气,随即拿起电话请楚恆帮他请下午假,掛断后又再各自打给徐正宇和靖容通知这件事。 该说的都说了,悦枫寻找电话簿里的一个人名,最后找到了便停住,手指犹豫不决的在想是否该点下通话。 薛雅筑。 秋意浓厚,校园里的学生穿着开始穿搭一些配件,例如围巾。到了放学时间,每个人带着愉悦心情,手勾着知心好友,开心的聊着明天放假要去哪里玩,这只有校园才能感受到的花样年华的气息。 在公佈栏前佇立一位曾经是这间学校的人,在不远处走来一个外表亮丽,神情骄傲的女人。 「终于想我了吗?」 秋风颯颯,落叶纷飞,更是添了一然萧瑟。悦枫双手放在外套口袋内,转过身瞧了对方一眼。 「薛雅筑,要怎么样你才肯罢手。」 薛雅筑冷笑一声,「怎么,游戏才刚开始而已,马上就捨不得季语涵了吗?」说话时的表情满是鄙夷不屑。 「放心,这不过是开胃菜,精彩的还在后头呢。」话甫落,悦枫动作迅速的掐住薛雅筑的脸颊,冷冽酷寒的眼神对上她,语气如寒冰般冷地说:「告诉你,你口中的游戏这次我不会输。有事就衝着我来,别动我身边的任何人。」 薛雅筑没有被震慑住,也没有一点害怕,轻声的答:「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她手轻抚上他的脸,「但,如果最后非得走到这步的话……我,会不惜任何代价的毁掉你,甚至是季语涵。听清楚,是毫不犹豫。」最后四个字,她一字一字缓缓说出口,在悦枫耳里听来正是这股毫无留恋的心情更加坚定她的想法。 他怔住,手悄悄松开,双眼无法置信的凝视她。 「薛雅筑,你变了,变得可怕。」 「要知道爱情足以改变一个人,包括毁掉所爱的人。顺道一提,今天我去找过季语涵了,嘖嘖!看来她打击真不小,从我认识她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薛雅筑说完话,走了,留下悦枫一个人在原地。 他心想着,他到底还能怎么做?他到底还可以怎么做!心里一阵纠结,是愤怒和担忧交杂,面对薛雅筑那番话,脑袋是一片空白。 想着,手不自觉握拳,胸口起伏逐渐变大,呼吸急促,一阵疼痛窜入脑袋,意识渐渐脱离,视线范围也变得一片模糊。 就在下一秒,人就这么无预警地倒下。 週遭见状的学生们各个惊慌跑上前查看,部分人找老师,另一部分则是打119,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直到救援赶到,人潮才一哄而散。 Chapter 49 事情发生的同时,语涵枕着右手静静侧躺在床上,双眼一点也没有要闔上的意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看。 在到悦枫家前。 「季语涵,好久不见了。」 语涵原本微微垂首,听见熟悉的唤声一抬起头看,是薛雅筑出现在眼前挡住她的去路,眼露嘲讽。她不打算做任何回应准备绕过人之际,对方忽地紧拽她的手。 「还记得在首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话吗?」薛雅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锐利的眼神瞅着她。「我说,从前是一样的结果,现在也不会有所改变的。之前正宇喜欢的是你,我刻意不让你们道别;结果谁知道命运总是如此捉弄,如今我和你又爱上同一个人,既然我有办法让你跟正宇无法道别,那么……我也能想尽办法让你陷入各种不幸,也要拆散你跟悦枫。」 语涵听得一愣一愣,驀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薛雅筑缓缓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就像今天你所遭遇的一切,滋味还不错吧。顺便告诉你跟你签约的人汪绍辰,我跟他认识,交情还算不错喔。」说完,她露出险恶的笑容后转身就走了。 薛雅筑的一言一行全都落入脑中,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更是快速扩大,此刻阴鬱的心情与窗外的蓝天白云全然不同,一股不安笼罩在心头挥散不去。 突然,手机震动唤醒了语涵。她接起一听,才短短几秒鐘,她立刻掛断电话,一把抓过外套后衝似的跑了出去。 刺鼻的药水味,四周皆是白色墙壁。悦枫一睁开眼便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内心嘲笑自己今年到底要进医院几次? 眼眸往一旁暼,只看见一个熟悉自己病情的人。 乾涩的喉咙努力挤出一丝声音,「楚恆,我怎么被送到医院的。」 楚恆一副欲言又止,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让他心头闪过疑惑。他虚弱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这几天到底在操劳些什么,陈医师说你的状况又恶化了。」 「……还能是什么事情。涵被开除了,永辰公司拒绝合作。我今天下午就是去找薛雅筑。」他闭上双眼扶额。 楚恆一听,诧异的说:「事情怎么变化得这么迅速,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何止迅速,根本是杀个措手不及。对了,语涵知道我被送到医院这件事吗?」悦枫想起送医这件事,连忙问。 他摇头,「我不清楚,我是接到电话过来的。来的时候是没人,除了通知我以外,有没有再通知其他人就不敢保证。」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楚恆,开始板起架子唸:「欸,陈医师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不要喝咖啡嘛!你那天在公司泡的是什么啊你,真的是讲不听。」 「正是因为操劳,才要喝咖啡提振精神。不然我没事自找麻烦干嘛。」悦枫一脸“又不是有病”的表情,外加一记白眼通通往楚恆那丢去。 「巡房。」陈医师带领着医疗团队走进悦枫的病房,例行性的查房。陈医师翻了翻这次住院所做的检验数据,一会儿抬起头问:「顏悦枫,现在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陈医师做了些身体评估后,说:「知道自己是先天性心脏病还不好好照顾身体,叫你按时吃药也一定没有遵照对,你是存心想折寿是不是。」他淡淡的指责,话里流露出一点的关心。 楚恆在一旁听得猛点头,悦枫只是静静的接受这份关心,对他而言陈医师就如同他父亲一样。 「这几天你给我好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有我的准许才能出院。」陈医师在病歷上写一大串英文后便离开。 待人都离开后,楚恆趁机教训悦枫,「听见没!还私底下找薛雅筑,搞得自己送院,都不晓得陈医师一知道你又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有多着急,立刻丢下门诊病人赶来急诊。就不能不要让我们担心吗?万一你就这么走了,你要语涵怎么办啊,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欸。」 「只要能……保护她,什么我都愿意,只要能够好好保护她就好了。」悦枫淡然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楚恆对于这般情况,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悦枫曾经失去过,好不容易盼到她回到身边,想必是无比珍惜更是不会再有让她离开的机会。 楚恆正想说些安慰话之际,一个声音阻止了到口的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两人猛地转过一看,说出这话的人正是季语涵。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眼眶泛红,声音明显的颤抖。一步一步的走近悦枫,楚恆默默退开,让出空间。 悦枫瞪大双眼愣得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看着语涵慢慢靠近自己。 「如果今天我没接到电话,你是不是就永远都不告诉我这些。」她紧咬下唇,努力不让声音颤抖得更加剧烈。 「如果今天不是你去找薛雅筑被送院,我是不是只能等到你死了的那天,我才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原在,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堪一击吗,脆弱到我必须要在你的保护之下才能过活吗?」话越说,语涵的眼眶越发得红,眼角的泪水伴随着激动的话语落下。 他从头到尾看着语涵,不发一语。良久才缓缓开口:「不,在我眼里季语涵一点也不脆弱,相反地你很坚强,把所有痛苦都往心里摆。连薛雅筑去找你的事情,你寧愿自己担着也不愿说出来,我私底下为你除去这些危险,一点也不为过。」同时,他温柔的抹去残留在她脸上的泪水,内心都纠在一块。 「我不想看到你明明很难受,却要故作坚强。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心疼。」 语涵挥开他的手,是哽咽又是咆哮,「你说我让你心疼,那你知不知道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害怕牵连到你,我害怕失去你!」边说,她边打着悦枫。原本小脸上风乾的泪痕又多了几行。 悦枫这时才明白自己很自私,一昧的保护她,却从没想过任何一方失去了另一方会有痛苦、多难受。他害怕伤害、失去她,更没想过语涵失去他会有多不好过。 他任由她打,在一剎那间他将她往怀里拥,紧紧地。这一拥,语涵不再哭闹,双肩剧烈颤动,泪水也止不住,如她内心的恐惧不断的蔓延,怎么也无法停止。 「对不起。」语涵的一字一句都重重打击在悦枫的心上,他深吸口气,说出一句道歉。 今日,把所有事情一次摊开来,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隐瞒彼此的事情。他们知道,谁都无法再次承受失去对方的伤痛。但是对于薛雅筑说的话,悦枫是一字也不敢向语涵提起,就怕再引起恐慌。 在门外听着这一切对话的三个人,都笑了。早在语涵前一脚刚踏进去没多久,徐正宇和靖容后一步也急忙赶来。 「照这样看来,要去找汪绍辰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徐正宇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楚恆疑惑的问:「这样行得通吗?」 刚说完,靖容立刻补上一句:「就算不行也得行,起码他不像薛雅筑那样烦人不讲理。」 【爱情是自私的,却只表现在最爱的人身上。】 Chapter 50(上) 三人抵达永辰公司,直达最高楼层。靠近门口准备要开门之际,恰好听见从门内传出不小的争吵声。 『这封通知书是不是你搞得鬼?』徐正宇靠近门一听,疑似是汪绍辰的声音。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不过是让季语涵丢了工作,既然你不帮我,那我就只好自己动手囉。』接下来回答的人是薛雅筑。 忽然一个拍桌『碰!』的响亮一声着实吓到在门外的人,再来是一阵怒骂:『薛雅筑,你能不能收敛点!从小到大,你想要的东西爸从来没有少给过你,现在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做到这地步,让爸知道他会有多难过。』 『你胡说!悦枫才没有不爱我,他现在只是一时之间看不清他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而已,要不是季语涵从国外回来,悦枫现在一定是接受我的,所以她不过是第三者!』 听到这里的对话,靖容心中猛然一股怒气升起,不顾自己是偷听者的立场,气愤地想衝进去,连徐正宇和楚恆两人顿时都拉不住她。 靖容推开门直接对里面的人怒说:「说谁是第三者啊,悦枫从一开始就只是把你当妹妹看待而已,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她忿怒的眼神直落在薛雅筑身上。 剩馀的人也跟着进去,汪绍辰神情不同于薛雅筑的震惊,一点惊愕也没看见,他只是一双眼眸瞅着他们。 感觉到汪绍辰的眼神,靖容才缓和情绪解释道:「对不起,我们无意偷听你们谈话的。」 汪绍辰并不介意这个,也省得再从头解释一遍。「你们先坐。」随即对薛雅筑冷冷道:「现在回家,晚点我会跟爸报告这件事情,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 「哼,别以为爸看重你就能管得了我。」薛雅筑没有理会另外在场的人,看也不看地离开了办公室。离开前特别对靖容道:「靖容,我不想对付你……但,任何不与我站在同阵线上的人,就是与我为敌。」表情淡漠的道出这些话后,便走出去。 听着这些话的所有人通通沉默,许久才有人打破这安静到诡异的氛围,「绍辰,我们……」 徐正宇后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汪绍辰接下去讲,「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谈什么事情,轩柔今天上午才来找我理论这事。」 靖容疑惑的问,「轩柔姐也来找过你?」汪绍辰点点头,「嗯,那天的过程想必季语涵是跟她提过了,我本意是要答应合作的,如今却收到这封拒绝合作的通知,也难怪她会气冲冲的跑来找我理论。」 徐正宇和靖容恍然大悟的互看彼此,也算是瞭解了事情的大纲。 忽然一个小又清晰的问句传来,「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一下……你跟薛雅筑到底是什么关係吗?」楚恆从头到尾都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终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汪绍辰。 汪绍辰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原来在场还有人不太清楚状况。我跟薛雅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所以和悦枫他们都认识。」 楚恆明白后便闭上了嘴,毕竟这整件事情以他的立场来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处理,但若要帮些什么,他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刚刚你们听见了,她窜改那封信,让语涵丢了工作。」汪绍辰明显口气无奈。 徐正宇蹙眉,「以你谨慎的个性应该没那么容易让人闯进你的办公室,或是模仿你的语气打那封信。何况是以薛雅筑的能力来看。」 「正宇,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薛雅筑了。」靖容缓缓道出。 汪绍辰沉默片刻,「靖容说得没错,这几年她确实有变本加厉的现象。我很想帮你们,但相对地我并不清楚可以怎么帮,即使她是我妹。她很常不按常理出牌,相较之下只能随机应变。」 在一旁很久不说话的楚恆突然开了口,「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做出攻击,然后我们能做的只能任由她吗?」对于他们口中所描述的薛雅筑冒出许多疑惑与不解,因为与当初第一次见到的薛雅筑有着很大的出入。 坐在身旁的靖容淡然摇头道:「那是你跟她认识的不久,我想让涵丢工作只是她为这场游戏做的一个开头罢了。」话只有到这里便没再继续。 整整一个小时的讨论,让三人脸色凝重的从永辰公司走了出来。徐正宇默不作声,发现了靖容的异样,对她丢出一句话,「靖容,瞧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一句都没提到今天所谈之事,同时透露出他的束手无策,再提也于事无补。 整日下来,一连串事情接连爆发也让靖容有些无法消化,只觉得脑中发胀,胀得发疼。她微微的点头,深怕一个动作过大又会让疼痛更加剧烈,「嗯,你也是。」 徐正宇听了只嗯一声后就往停车处走去。 「还好吗?」楚恆有点放心不下,一丝担心闪过他脸庞。 靖容侧过头看,勉强撑起微笑,「没事,从小跟到大的毛病了。」她挥挥手示意没事。 每次只要事情一多、心头一烦,脑袋就像发出警讯似的开始痛起来。正当话一说完,秋意凉风吹过她的头,犹如什么东西一股脑儿窜进脑中正拉扯着神经,一股痛觉打从脑部深处正重重敲击,使得她倒抽一口气,双眼紧闭。 「你在这等我一下。」楚恆说完话连忙跑往一个方向去。不久后怀里揣着两瓶铝罐跑了过来说:「来,先到这里坐着。」 他拉过她坐在公司门外所摆设的露天座,继续说:「一瓶喝的,一瓶放在头上热敷吧,这样会舒服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条素色手帕包住微烫的铝罐瓶,往靖容额前敷上,接着再打开另外一瓶热饮递给她喝。 她一愣一愣看着他的动作没停下过,当接过铝罐往额前一摆时,一阵暖意透过皮肤传到体内细胞逐渐温暖起来,疼痛感减缓许多。温热的饮料从嘴里顺着喉咙滑过食道再到胃,让她顿时舒服许多,连到秋冬一贯冰冷的手也缓缓回温。 「感觉你好像很拿手,以前有过相同的经验?」靖容歪头疑惑的问,一股熟悉感縈绕在心头。 楚恆顿一会,才答:「哦不算是啦,以前我有个朋友也有跟你类似的状况,阿我大概都这样处理的,不知不觉就派上用场了。有好一点吗?」 她轻轻一笑,「有啊,感觉好多了,很有用,谢谢你哦。」发现天色渐黑,再看一眼手錶发现已经快要七点了。 「啊快七点了,我差不多要先回去了。」驀然她起身之馀打了个冷颤,楚恆叫住她:「等等,穿着吧。」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并披盖在靖容身上,「小心感冒。」温柔的叮嚀让靖容心头一暖,唇角上扬,「我会洗乾净后还你的。」 「嗯,路上小心。」他目光望向逐渐走远的身影,自己也缓步走向自己的停车处。 【公告】盗文(与柯梦波丹有不同之处)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小f就发现了文章被盗之情况,这个状况在前一阵子是热门讨论,所有popo网内的文十之八九都会在盗文网站(狼文网)内出现。在发现的当下,还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此也就没有多做什么处理。 而近几日再搜寻,仍发现盗文网并没有消失不见ˊ_>ˋ依旧努力得盗着这本书<柯梦波丹>,反之,<专属于你的蒲公英>意外的只到15章就没了下文,这个情况若是读者们问小f为什么,其实连我自己也觉得疑惑倒是真的囧。 就在今天,我发现好像不太能再坐视不管,因为内心莫名的小小不开心xd之后看见有人提供防止被盗文的方法,虽然不清楚能防多少,但这是个方法,小f也愿意试。 *因为<专属于你的蒲公英>在盗文网内并没有持续得盗文更新,因此在放上保养好之文章前并不会有《防盗机制》文章(也就是无关小说内容的文章)出现,只要文章一保养好,小f就会直接放上。这是与<柯梦波丹>的不同,在这里小小告知一下!* 而在这里,告诉支持小f所写的故事的人,从<柯梦波丹>开始之后的小说文章将会採取《防盗机制》,不会停止更文。但造成各位读者的麻烦,还请多多见谅qq 谢谢大家!(深深一鞠躬) ps:虽然最近正处于忙碌阶段,但若是想知道有关小f后续的行踪且不嫌弃的话,欢迎到小f那不能再小、粉丝不能再少的粉丝专页去走走喔xd(遭殴打~ Chapter 50(下) 距离悦枫住院已有一週的时间,语涵目前是待业状态,但这个状态给了她许多方便,好比如能够时常在家里和医院两边跑照顾人。 秋季太阳所散发的温煦不比夏天的酷热却也不比寒冬太阳如装饰品般的丝毫没有温度。 许多人趁晴天纷纷跑到医院后花园来晒晒太阳,坐着轮椅行动的、拄着助行器走的、需要人搀扶的病患等受到阳光的温煦洗礼,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红润,鬱闷的心情也就此开朗些许。至少悦枫是如此。 「顏悦枫,已经可以出病房了?语涵呢?」 一个身影闪过他眼前顺势坐在身旁的空位,语气还是依旧淡然。悦枫没有看对方,只是轻声答:「嗯,她等会才要过来。」 两人安静一阵子,悦枫首先打破沉默,「还是习惯叫你无语,说话精简扼要还是你一贯不变的特色。」 「无所谓,反正都是我,永远不会变。」徐正宇耸耸肩。 悦枫稍为暼了对方一眼,摇头轻笑。 「说吧,我住院那天你们去找了绍辰,没错吧?」那日门外的脚步声与讨论声他听得一清二楚,自己的好友熟识这样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一週过去了,没听到任何一点消息。 徐正宇没有惊讶,似乎这般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他低头思忖片刻才开口:「是薛雅筑搞的鬼,那天去时绍辰正好把她骂了一顿。听下来,她还是很偏激,绍辰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娓娓道出那天事情的先后顺序。 「是吗。」 听完事情的悦枫弱弱地回了一声,话中含有许多无力和无奈。「涵还不知道?」 「没跟她提过。」 「先暂时别跟她提起,尤其是关于靖容的那部份。」 「为什么不?」 「事情会越来越多,没必要再另外提起。整件事只有一个原则,不要有人因此受伤,就够了。」 「嗯。」徐正宇淡淡回应,同时也心知肚明。 关于薛雅筑事件的话题就这么停住,谁没再开口。突然,悦枫又开口了,「还爱她吗?」没来由的问句,让徐正宇确确实实地惊吓到。愣了好一段时间,才斩钉截铁的说:「爱。」肯定的语气毫不犹豫。 这次发生的事情,每个人的忧心悦枫都看在眼里也都放在心底,特别是徐正宇一丝一毫的反应。 「如果哪天我先走了,我想我唯一能托付的人就是你了,无语。」他欣慰一笑。 「这话,什么意思?」徐正宇蹙眉不解。 「没什么意思,无聊说说而已。」他耸肩,目光注视着远方。 徐正宇想再追问时,忽然一个声音,「咦?阿宇来了啊。」恰好语涵到了现场。他瞧了她一眼,再看向坐在一旁的人,话默默地吞回肚里。 「有事,先走了。」 语涵疑惑一会儿,「这么快,不再多待一会吗?」 徐正宇起身整了整衣服,「不了,等下酒吧要营业,总要回去看一下。」 「这一阵子,暂时代劳你了。」悦枫这般交代。徐正宇拍了拍他的肩后就离开了医院。 等回到病房时,天色也黑了。 「涵,这几天有什么事吗?」他躺回病床上,将棉被往自己身上盖,边问。 语涵思忖片刻,随即摇头道:「没什么事情发生就是了。」悦枫看那些许憔悴的脸庞,心生一丝的不捨。「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怎么觉得你似乎瘦了一圈。」他拉过她的纤手,示意她坐在床边。 「有吗?我都有按三餐吃饭啊!」她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毫无感觉到自己瘦了。 「有啊,像这里。」他戳向她的脸,语涵顿地转过头,两个人的唇就这么碰在一起,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她一时之间愣住,随后才意识过来,「顏悦枫,你从哪学来的啊。」嘴上虽然骂念着,但唇角边却是噙着淡淡微笑。 悦枫把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面色平静的说:「为了你而学的。其实你可以跟轩柔轮替,这阵子家里医院两边跑,怕你受不了。」他的声音很轻,热气吐在肩颈处如羽毛似的在挠着语涵,内心撩起一波涟漪。 「轩柔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既然我是最空间的那也没关係,况且一点也不累。你可是为了我才躺在这的欸,照顾你也是正常的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我可不想到最后我出院却换你躺在这了。」他双眼闭上,思绪仍清晰的回话。 语涵握了握悦枫的手,「知道了。对了,今天下午陈医生有巡房吧?有特别说些什么吗?」她猛然想起陈医生固定巡房时间,今天下午自己恰好不在。 「没特别说什么,大概再过个几天就能出院了。」当语涵一提起之时,悦枫才慢慢睁开眼,神情一抹复杂的情绪倏忽即逝。 忽地,悦枫一个往后仰躺,连同语涵也一同被拽躺在床上,整个人就这么落入一个温暖幸福怀抱里。「今天就在床上陪我睡觉吧。」他乔了一个两人都舒服好睡的姿势,左手就枕在她头下,下巴轻抵在头上,柔声的说。 「咦?不好吧!护理师进来看到会被骂吧!而且……而且……」听见悦枫这么一说,语涵立刻惊慌的想要拒绝,也变得紧张结巴。悦枫见状立刻轻声笑,似乎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要我每次看你手抵着脑袋晃头晃脑的睡觉,我于心不忍。你也该好好休息了。」说完话,意识就逐渐进入梦里。 关心的话语一点一滴的渗透到心湖,杂乱的心情意外变得平静。 她明白,或许只有如此她才能安心入眠。 第一次睡在悦枫怀里,没有任何的尷尬,有的只是透过层层衣服所传出来他的温度,还有他能给予她的安心及幸福。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 同个夜晚,有人能安心进入睡眠,相对地也有人失眠。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放手,但现实中却也残酷地只剩下一个选择,便是放手。 既然他不能是她永远爱的人,那他愿意是永远爱她的人。 因为,被爱总是比爱人幸福。 既然他不能以牵手之名走一辈子,那他愿意以朋友之名陪伴她。 因为他知道在她心里,在天秤各两端的爱情与友情是同等平衡的。至少在她心里是百分之百如此。 他看着书柜上那小心翼翼被保护着的小卡片,露出难得的幸福笑容。 『阿宇,你一直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永远不变。』 曾几何时,他想当的已经不只是朋友了? Chapter 51 从某间店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手提袋,面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走到人行道的一旁接起手机说话。 「靖容啊,找我有什么事吗?」语涵说话同时,伸出手往额头上抹了把丝丝汗珠。 等电话另一头说完后,她又说:「哦不用啦!就在附近而已,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不用特地绕过来。」说完,就将通话切断,随手拿起东西往悦枫家走。 走在路上,不禁想起自从被解雇、悦枫住院后,那个家彷彿成了她第三个家。第一个家是阿姨,第二个是靖容。而王轩柔偶尔有空时也会过来走走,同时聊聊天瞭解一下状况,看有没有什么忙是能帮上的。 一开始她还不是很适应住在悦枫家中,毕竟屋主是男性,屋内都是男性用品居多,忽然添加大量的女性用品,看着总是觉得彆扭。可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习惯。 或许是悦枫住院,家中只有她一人,适应的速度间接加快许多,也或许正因为想到是他的一切,内心早已认定他是未来陪伴自己走过下半辈子的人,慢慢地也接受这同居般的生活。 她边走边想,嘴角不免上扬许多,脸颊上浮上一抹淡淡红晕。走到熟悉的门前,习惯性地打开信箱查看有无信件,拿过一叠信后开门进到房内。放下并整理所採购的东西后坐下,开始一封一封信件拆开来看。直到最后一封无署名收信人的信封。 语涵疑惑,打开一看,剎那间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割到刺痛起来,小小的倒抽一口气,她微微皱眉没去搭理,随后看相信的内容。 『嗨,我知道是你看到了这封信,季语涵。拆开这封信的同时我想你应该受伤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要告诉你游戏即将开始囉,最好做足心理准备。当然,如果你随时想停止这场游戏,欢迎随时找我。至于条件是什么,相信你是个聪明女孩,祝你一切安好。薛雅筑笔』 她看着这封信看到出神,下意识地紧咬下唇,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被手捏拿的卡片处沾有一点血跡,是她方才受伤时所留的。 原本消逝的恐惧又再度如海浪般的席捲全身,那日薛雅筑拦下她所说的话更是一点一滴的把所剩的理智给淹没,脑筋尽是一片空白,表情更是无神空洞,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此时门锁『喀答』一声的传来才把她唤回一点神智,抬头望去,是王轩柔。才一进门,她便立刻注意到语涵的异样神情,连忙问:「怎么了吗?脸色不大好。」她走了过去,随即注意到语涵受伤。 「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事情?又受伤又脸色怪怪的。」王轩柔边问边找出医药箱,帮语涵的伤口做处理。 她嚥了嚥口水,抿了抿唇才缓缓开口:「轩柔姐,这个……我该怎么做才好?」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出事什么的,而是信上最后一句提醒。 『ps.必要时最好也保护你身边重要的人。』 这句话正是唤起她内心最大的恐惧。就算她能保护自己,那其他人呢?是不是会连累到他们?徐正宇、靖容、楚恆、王轩柔……甚至是悦枫。 王轩柔接过看完后,先是包扎好伤口,之后沉默片刻才按了按语涵的肩,「先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有必要跟他们说,等下我跟你过去医院,然后顺便通知靖容他们来一趟。」语涵点点头,随后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前往医院。 医院病房里,所有在场的人通通看过信后,脸色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看、还要凝重。 「没想到,真是光明正大。」徐正宇首先开口发表自己的读后心得。 再来是悦枫。 「就算如此,也只能防不胜防,靖容和涵这阵子不要落单一人。」他对着靖容二人万般叮嘱。 随后楚恆自动的开口要求,「不如这样吧,我随时注意她们的安全,这样也有个互相照应。」一想起当天薛雅筑在办公室对靖容所说的那番话,那样锐利的眼神他看就觉得浑身不对,内心更是动盪不安。 现场几个人碎声讨论,唯独站在一旁的王轩柔迟迟未出声。悦枫眼角馀光发现,问:「姐,想什么想出神?」王轩柔被这一唤,彷彿思绪才回到当下,「啊,我……我只是在想绍辰知不知晓这件事而已。」 当她这样一说,徐正宇才接过话,「我想他应该还不知情,不晓得轩柔姐方不方便跑一趟帮我跟他说一声。」关于汪绍辰和王轩柔之间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过,详细细节却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大家也不想看见曾经彼此要好的两人如今却有如熟悉的陌生人般的尷尬关係。 不给对方任何有反驳拒绝的机会,他又说:「这几天我必须要跟悦枫讨论一下一些事情也走不开,可以吗?」 王轩柔开了开口又没说话,一副欲言又止,「我……好吧。」最后无奈之下才答应这个请求。 傍晚时分,晚霞馀暉笼罩了整间房,把白的过分乾净洁的病房绘上一抹金黄色,增添几分的温暖与色彩。 悦枫从病房内的浴室走出来,头一抬便看见语涵人站在窗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窗外。他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却从来不表现出来,只是一昧地往内心藏。悦枫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掛,走向站在窗前想事情想得出神的人,手往腰上一环连同握住那些微冰凉的手,把人往怀里揽,轻柔的问:「想什么呢?」 语涵身体轻轻一颤,感到一股暖意正缓缓的渗入皮肤内,身后熟悉的沐浴香飘散在空气中沁入鼻腔,让全身紧绷的细胞和神经顿时放松许多,才知道自己的神经绷得有多紧,彷彿只要再一根稻草就能压死她。 「我……」她正啟口要回答之馀,悦枫先是把话说在前头,「不想说的话没关係,但是我不想听到不是正解的答案。」她知道言下之意,即是如同以往,要嘛实说要嘛直言不愿说,不论如何都不要是谎话。 语涵理解后,轻声笑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嘛,我只是在想今天大家讨论的那件事情。」 她的回答,悦枫心里早有数了,只是他由衷的希望能听她亲口说出。他清楚知道一个人内心的惧怕足以将人搞垮,自己只是想要能为她多分担一些,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 因为有人听自己诉说总比一人闷在内心好。 「嗯,以前的事情不会再重蹈覆辙,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悦枫握着语涵的手紧了紧,肯定的话语更是给了彼此如镇静剂般的安心作用。 她上扬的嘴角又深了几分,「其实你知道吗,我没有想像中的坚强。」深吸口气再继续说:「我很害怕,就像当年离开你是一样的。过了四年多的时间,我依旧是个胆小鬼。」 悦枫噙着淡淡笑容,「每个人总有脆弱胆小的一刻,以前是你的陪伴让我走过那段痛苦。以前总是看你故作坚强,我努力忍住不做任何举动,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希望被看穿,现在你愿意亲口告诉我,是不是代表着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保护你。」 听完这些话,语涵彻底愣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面具下的自己早已被看穿,而他却只是将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更是放在心底,迟迟没有戳破。他一直都在暗自小心翼翼的装作不知情,就只为了替自己保护着那无谓的自尊,到现在才发觉对方已经做了好多好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这样不觉得累吗?」她有些哽咽的问,心中正累积着澎湃情绪。 悦枫轻摇头,话中带有笑意说:「把什么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总是喜欢自己解决事情又不喜欢麻烦人的你,难道就不比我累?以前没有人能够陪你一起面对所有事情,现在不一样。有我在,任何事情我跟你都能一起去面对和解决,要知道一件事情……」 「你的未来不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语涵再忍不住想哭的衝动,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全是泪水的缘故。她紧咬着下唇,转眼间回过身和身后的人相互拥着,抽泣的说:「是你说我的未来有你的,不能骗我!」泪水滑过脸庞,她知道这次是幸福、感动的泪与先前的恐惧是截然不同的,所以选择不去抹掉。 「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我都不知道。」悦枫轻笑揶揄道。他清楚,这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自己,是把面具卸下的季语涵。 事件一步步的发生,看似要将相爱的两人无情的拆散,实际上却让他们更加相爱彼此,更了解彼此需要的是什么。 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被摧毁的爱,一旦重新修好,就会比原来的更宏伟、更顽强。】 Chapter 52(上) 自从那一日傍晚的真心话流露后,彼此间的感情加温不少,打闹依旧没有少。彷彿只要一个眼神就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这是之间的默契,也只有他们两人是最清楚。 今天,是悦枫正式出院的日子,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好了我们就能走了。」语涵对悦枫这么说,说完就往柜檯走去了。 靖容等人看着这幕,纷纷闹着说:「啊,好闪啊!今天竟然忘了戴墨镜,真的是伤眼欸!」这话,恰好是靖容说的。 徐正宇和楚恆两人在一旁笑得不亦乐乎,悦枫听了直呼:「怎么,嫌闪的话去找一个啊,相信一阵子之后你就会适应了。」说话的同时,还特意睨了一眼在靖容身后的楚恆,笑容更是不明不白的诡异。 楚恆虽然笑着,但眼神却直盯着靖容瞧,一种说不尽的温柔全落入悦枫眼里,看得一清二楚。对于这番调侃,靖容没有接下去也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朝悦枫做了个鬼脸,没有刻意理会。 「对了悦枫,轩柔姐有去找过绍辰了吗?」徐正宇忽然想起这件事情,便问他。 悦枫看向他,「不清楚,等等再问吧。估计她现在应该在家中厨房东忙西忙的,待会大家都一起过去吃饭吧。」他对着所有人说。 待办好手续后,全部人动身前往悦枫家。 一开门,一阵令人垂涎的烹飪香味扑鼻而来,再映入眼帘的是王轩柔身穿围裙,双手各端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回来的真刚好,都准备差不多囉!」她满脸笑容的说。 当全部人都坐在餐桌准备大快朵颐时,徒然一阵门铃声骤响。「你们吃,我去开门。」王轩柔放下筷子前去开门,门一开,眼前出现的人令她吃惊,「你……」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徐正宇已经站起身走到门口说:「轩柔姐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我有让绍辰过来。」 她勉强一笑,「没、没关係,你吃过了吗?还没的话一起吧。」 「打扰了。」汪绍辰微微欠身,随即跟着徐正宇进去。王轩柔将门关上,人就这么站在门前,握在手把上的手不自觉的再加重力道。悦枫见状,担心上前问:「姐,还好吗?」她连忙找回思绪,「我、我没事,去吃饭吧。」 餐桌瀰漫一股安静的氛围,汪绍辰正好坐在王轩柔右手边的空位。为了打破沉默,楚恆最先开口。「唔!这个菜好好吃,轩柔姐你的手艺好好,大家真有口福!」他夹了一道鱼料理往口里放,真心讚叹。 「这是当然的,以前国中认识轩柔姐的时候她就会做菜了,超贤慧的。」徐正宇接连说下去。 接下来每个人都动起手边的筷子,当放进嘴里的那一刻,一句讚美都没停过。王轩柔被夸得有些害羞,「是你们不嫌弃吧,以后你们想吃,我都能随时过来做啊。」 「我说姐,你要不要乾脆搬过来啊?这样也不用跑来跑去的。」语涵一听,也随之附和悦枫,「对啊对啊,轩柔姐搬过来一起住就不用每次还要两边跑。」 在一旁的汪绍辰对于王轩柔的手艺早已尝试过,如今再吃到,脑海里一幕幕怀念的画面不断闪过。仔细想想,他有多久没嚐到了?想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怀念又苦涩的笑容。心想:『还是一样的好吃。』 「搬过来吗?再说吧!毕竟我家离工作地点比较近,况且我才不想当飞利浦呢!」王轩柔用着曖昧的眼神看向悦枫和语涵,话藏玄机。而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这场饭局,从原先的尷尬安静,最后总算是巧妙的热闹起来,不仅让徐正宇松了口气,也让所有人为此捏了把冷汗。 用餐过后,除了王轩柔以外,人通通待在客厅坐着讨论几天前的事情。 「这件事情,轩柔有来跟我说过。之后我有向我父亲报告过这件事情,而也把薛雅筑骂过了,但……」汪绍辰欲言又止,考虑着该不该说,随后才道:「效果显然不彰。如同我先前说的,敌暗我明,只能随机应变。但只要薛雅筑一开始,绝对能抓到辫子!」 悦枫思考了好一会儿,「嗯,看样子不论我们多么努力想阻止,依旧只能等待。」 「不过我想,你们之中要特别注意的人就是季语涵和傅靖容了。毕竟你们都知道,她伤到谁都无所谓的,尤其是还特别警告过。」汪绍辰特别指名现场的两位女生,提醒多注意。 直到夜深了,每个人都有些疲累,这场聚会才结束。 早晨的街道,在过了尖峰时刻后总是显得幽静,走在人行道上享受着悠间,高掛天空的太阳努力散发出它的温暖。 「我说,你一直都上晚班吗?靖容。」 「是啊,怎么了?」 靖容上完夜班还没补到眠就打了通电话给语涵,说是好久没有两人一起走走。因此,两人现在才会在大街上,手勾手亲暱的走在一起。 「你这样身体可以吗?!总觉得你会先过劳死呢。」 靖容听到,马上一个斜睨,「呸呸呸,什么过劳死!这不在诅咒我吗你!」如此的反应让语涵忍不住笑意,「不知道是谁在听到某人说话时,完全不顾自己是偷听者还一气之下就衝进别人办公室大发脾气,原来大名鼎鼎的傅靖容居然会怕一个区区诅咒?好像也不过如此齁。」 「呃……你、你都知道啦?」她心虚的说道,游移的眼神完全不敢对上语涵。 「真的是很笨欸!你这衝动的个性什么时候改一改啊,为自己惹来祸都不知道。」语涵戳了戳靖容的头脑。 「好不容易看你跟悦枫终于在一起了,要我怎么忍心再看你们分开一次啊。你们可以,我可受不了!你们这两个根本就是爱对方爱得连理智都丢掉了,我可没多馀的精神再照顾第二个顏悦枫啊!这比过劳死还要可怕。」靖容劈哩啪啦的讲了一连串话,身旁的人是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 「等等等!你说,连理智丢了是怎样!」语涵皱眉,一心想釐清楚。 靖容立刻做出了惊讶状,「季语涵,人家说恋爱会变白痴,我现在可总算见识到了!」话一完,对方立刻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杀过来,她连忙改口:「呃我是说,难道不是吗?!你想想,悦枫觉得自己没用没能保护你,然后你觉得自己丢下了悦枫,根本没资格再去爱。」 「不觉得,你们两个根本就是……爱对方爱得傻了?」 语涵听了,立即反驳道:「你以后就不要也变得跟我一样,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笑你!」 「干嘛这样呢!我知道我家语涵绝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靖容一脸諂媚样紧勾住语涵的手,语涵也总拿她没辙。「呿,就知道这样做。」她嘟了嘟嘴说道,随后两人相视而笑。 一路上,街道上除了秋风吹拂、枯黄落叶飘落外,还夹杂了格外清脆的嘻笑声,为萧瑟、容易多愁善感的秋天增添一点欢乐。 【暴风雨前的寧静总是令人格外地松懈。】 Chapter 52(下) 中午到下班时刻,两人的话题没有间断过,气氛没有冷场,就连脚步也没有停过,直到最后接到了电话才惊觉已经走了一下午。 「我们在这等一下吧,刚好悦枫跟楚恆都下班了。」语涵掛掉通话对靖容说。 「楚恆?楚恆来干嘛?」 「载你啊,问这什么蠢问题。」 靖容愣一会,回过神觉得好笑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啊,而且他家跟我家似乎是不顺路吧。」 语涵转身找了个座椅坐下,轻松的吁了口气,「你忘记薛雅筑的警告啦,凡事小心点总是比较好。况且,我觉得楚恆不错啊!你或许可以考虑看看呢。」 「他?!开玩笑的吧。」靖容的音量分贝不禁提高许多,「我和他还不到那种程度,不过刚好悦枫是共同认识的人而已。」 「急着撇清干嘛,我只是觉得他不错而已。之前听悦枫说过,楚恆好像一直在找人,不过迟迟没有下落,好像人间蒸发似的。」听语涵这么说,靖容正想开口驳道时,两辆熟悉的车辆就停在路边黄线上。「车来了,走吧。」她指了指前方,逕自走前。 在悦枫、楚恆的车前约五十公尺还停着两台类似维修住宅公司的外出小货车,她们俩分别前后缓慢地绕过第一辆车。走在后方的靖容才刚一抬起眼便眼尖的发现用来绑着货物防止掉落的绳子似乎有些松脱,已渐渐不能承受货物的重量。语涵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状况的异样。 她正出声喊住语涵,眨眼间绳子猛然快速断裂,被缚住的庞然大物顿时无预警从车上落下要砸向语涵。 情急之下,靖容还来不及喊出声,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射动作。她连忙奔向语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地将人推开。 「啊!」被奋力推开到一旁的语涵惊慌的叫了一声,过程中因为脚步踉蹌好几步进而导致脚裸拐伤。紧接在惊叫声后的声响,是令人心惊胆颤此起彼落的破碎声。 倚靠汽车的二人听到声音快步上前,分别看跌倒在地的人,楚恆跑上前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气,呼吸心跳差点没停止,就连附近的路人都赶紧打电话报警却没人敢踏前一步询问情势。眼前画面是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玻璃碎片之中有一个人用双手紧紧护住头部,整个人俯卧在地,身上残留细碎玻璃碎片,手脚上都还有被碎玻璃割伤的痕跡。 那人正是靖容。楚恆急忙靠近,地上的碎玻璃被踩得发出清脆声音,「靖容!怎么回事,听得见我说话吗?!」他急得说话都有些颤抖,差点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他既担心又不太敢碰她,就怕对方身上的碎玻璃会造成第二度伤口,但一双眼焦急地不断巡看她身上哪里还有伤。 靖容慢慢地将护头的手放下,惶恐的眼眸在接触到楚恆后才逐渐平静,脑袋有些眩晕,弱弱地开口:「我没事,语涵呢?她有没有事?」她忽地想起推开人后自己还不及闪过,片片玻璃就这么落在身上,让她根本来不及逃开,急忙双手护头。 悦枫轻轻扶起语涵走向靖容,语涵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靖容我还好,只是脚扭伤而已。先送去医院吧!」她对现场的两个男人说。 「嗯,楚恆,靖容就麻烦你了。」悦枫眉头深锁的点头,随后搀扶语涵上车。 楚恆回过头轻声问:「可以走吗?」靖容没回答,只是双手撑地吃痛的想站起来,不慎一用力就身上的伤口就彷彿拉扯神经般的痛起来,让她大大抽了一口气,「嘶——」同时一阵强烈晕眩感向她侵袭,或许是玻璃掉落的衝击力过大导致眩晕。楚恆在旁边想伸出手扶之际,不料被她遏止,「不用扶我。」打算要再一次的尝试,靖容用力咬着下唇忍痛撑起身子,脚缓慢伸直站稳踏出第一步,身体只要一动她就觉得阵阵刺痛衝上脑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在踏出第二步的剎那整个重心不稳跌入楚恆的怀里。 「你到底在逞什么强。」一句责骂夹杂着心疼的话语,他眼睛一瞟,双眼登时瞪大,因为在她的右脚小腿处有一大口子的伤口鲜血直流,比任何一处的都还要来的严重。 听见那番话及看见对方视线所在处后,靖容平淡的说:「刚刚来不及收脚,直接被玻璃割伤了。」楚恆紧盯着那伤口,二话不说的一把打横将靖容抱起。 她连忙惊呼:「欸!你……」不给任何说话的机会,楚恆即刻打断话:「伤这么严重还说没事,等你上车天都亮了。」 待人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楚恆油门一踩直接往医院开去。 在急诊室的四个人,等医生护士看过处理后从医院走出来。 「是意外吗?」悦枫问。 其馀的三个人皆脸色沉重的不说话,「靖容,你觉得呢?」他首先问了她,虽然针对的不是她,但她是主要受害者。 她抬头又撇开,「……我……不知道。」 她知道,她潜意识不太想面对这令她难过的真相,所以选择了一个逃避的答案。 【逃避,不过是因为你还对那个人抱有那么一点希望,即使对方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Chapter 53(上) 回到家中,手沿着墙壁摸黑地寻找电灯的开关。每一步都为了避免伤口的撕裂而轻巧的移动踏步,平常不需要一分鐘就能走到沙发,现在却要花上一分鐘多。 坐下后,靖容直盯那包着纱布和弹绷的右脚小腿,纱布上头还渗出一些血,再扫过身上轻微的小伤。复杂的思绪顿时涌上心头也如浪捲般的一同袭上全身,只有五味杂陈足以形容。 曾经,她和她这么要好,情同姐妹。最后彼此之间的友情却沦落到这般地步,要与对方为敌。她想着,不禁嘲讽一笑。想同时却也怀念当时单纯的薛雅筑,与现在的她截然不同,像是被情爱给蒙蔽了理智,连友情也弃置不顾。 对薛雅筑而言,爱情大于友情,那就是她的全世界也说不定。 玻璃落下的剎那,眼角馀光瞄到在右前方的小巷里站着若隐若现的人影,那身形是如此的熟悉,但那双眼中所闪过的光芒已经不是她回忆里的人了,从那人身上只看见陌生的气息。等震惊过后再张开眼看,人也不见了。她多希望自己是眼花看错,但一遍遍的回想只是一次又一次确认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一夕之间判若两人,让她不敢置信,更不信这件事是『她』一手策画。 靖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正方形小礼盒,打开来是一支老旧的皮带手錶,这支錶虽不昂贵却被赋予重大的意义,因为这是她唯一剩下属于亲人的物品,什么也不能取而代之。曾经丢失,找过好多地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而难过沮丧一段时间。 那一日,薛雅筑手里拿着简单精緻的礼盒给了靖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要她打开看。没想打开的瞬间,一股酸楚哽在喉咙。在盒子的是那支她找了好久的錶,是她一直小心保护、极珍贵宝贝的手錶。 「我找到的时候,錶带好像坏了……我帮你拿去修理了。只是……有部分零件坏了,可是原產国已经不生產了。所以……」 她立刻摇头感动的说:「没关係!最后它有回来就好了,真的!」 事后她才知道,原来薛雅筑花了两天两夜的空间时间去任何有可能的地方找,而当时是寒冬。 从此,她和薛雅筑成了彼此重视的好友。 靖容还记得当时的薛雅筑脸上还带一丝愧疚,一夕之间的变化让她面对悦枫的问题產生了逃避心态,也让她顿悟到她所熟悉的那个人和回忆都再也回不来了。 精品店里,充满了许多闪闪发亮的小物品,忠实顾客少有男性,几乎都以女性居多。因此当有男性顾客光临时,不免会投以惊讶、异样的眼神,就像现在徐正宇刚踏进一步如此。 「呃,欢、欢迎光临。」就连这间精品店老闆娘见到这奇异的状况也难免有些诧异。店里的顾客纷纷打量这位刚进门的人,或许是因为连带他的俊俏外型也让原先专心挑选商品的人也不禁多看几眼然后和身边好友窃窃私语讨论着,还不时传来细微的笑声。 面对这样的情况,徐正宇面上是一点起伏也没有,只是逕自的双手插口袋地从头看起这些被摆在黑色羽绒盒内的东西。他细细扫过每一样物品,脑中同时思考着该是哪一个好。 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冒出来,「阿宇!」徐正宇一个转身看见语涵,忽然想起前几天发生的意外,他打量着语涵。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立刻说:「我没事了,是来帮谁挑礼物的吗?」 「嗯,买来送老朋友的,正在愁不知道送哪个。帮我看看?」原本没有任何波澜的脸庞在见到了她,顿时变为柔和。 「哦好啊,这有什么问题。」语涵不疑有他的认真挑选起来,边挑还边问:「你那个朋友有特别不喜欢戴什么饰品吗?比如像是戒指之类的。」 他想了片刻,开口:「他不喜欢戴项鍊,戒指或手鍊是可以接受的。」听后,语涵咦的一声,「那不就跟我一样?」徐正宇笑了笑,「就是要送你的,后天你生日不是?」 她一听,随即翻了个白眼,「阿宇,你知道我不会要你们送的,干嘛费心。」话说着,移动的脚步没有停,她走向了手鍊区,徐正宇也跟在身后。 「因为我从来没替你庆生过,也没送过你什么。」 「那又如何呢,我今年只希望你们在我身边,都能平安快乐。这对我来说就很满足了呢。」她嘴里说着话,眼神闪烁地盯着其中一条手鍊。 他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悠悠的说:「这么容易满足啊。既然寿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要去我阿姨那走走吗,她成天念着很久没见到你了。」 语涵随即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确很久没去了,马上答应。 一如往常地进到店里,脑海中那熟悉不过的咖啡香窜入鼻腔再吸到胸腔内,浓郁味道久久散不去的残留在整个呼吸道中。走进店里发现柜台没人,猜测人应该在后方厨房忙着煮咖啡,而那咖啡混着牛奶香味正是她喜欢喝的拿铁。她眼神看向身旁的徐正宇,正想开口问时对方已经抢先解开心中的疑惑,无奈的笑说:「一知道你要来,电话里就嚷嚷着要马上准备了。先去那坐着吧。」 语涵趣味一笑,点点头后就往属于她的座位走去。一坐下,脑海中的回忆按钮彷彿被开啟似的,从一开始她认识徐正宇的看不顺眼,中间过渡期到后来意外的恢復记忆,发现他竟然是小时候陪伴自己的男孩。然后要离开台湾哀求他帮忙,一走就是四年,回国后第一个连络的也是他。 仔细想想那一年若没有他的帮忙,恐怕她还待在那暗得不见天日的无底深渊里迟迟不愿面对现实。再想想现在的状况,虽然要处处提防薛雅筑,但至少已经很幸福。 灿烂的笑容,温柔似水的双眸,让语涵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不同,在徐正宇眼里看来,她是个幸福的女人,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他走过去,把咖啡放在她面前后坐下。 「吶,你要的拿铁和蒲公英拉花。」 一番话拉回语涵飘远的思绪,「谢谢,老闆娘在忙吗?」她绕过徐正宇看向后面的柜檯问。 他小啜一口手上的咖啡,「嗯,她说等等忙完就会过来了。」接着放下咖啡后又问:「季语涵,你现在幸福吗?」 被临时这样一问,她险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嗯,我是幸福的,因为有你们。」接着她莞尔,悠然问:「那阿宇呢?」 徐正宇微微一笑,那抹笑容藏有许多苦涩。 语涵一直都知道也都明白,但就算知道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她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这份事实,不论是谁都已心知肚明。 Chapter 53(下) 面无表情的他,听到后泛起笑容,「只要知道我所珍惜的人现在过得幸福,我幸福或不幸福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语涵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眼神一直以来是这样的柔软,从来没有露出一点的不耐或生气。那番话也确实触动心中某一根弦,可她明白这不是对爱情的悸动,而是一种感动。因为早在很久,她所有的悸动早已给了自己所爱的人。 「阿宇,我……」语涵手指勾在咖啡杯上的耳朵,不断用力的扣着。 徐正宇露齿一笑,「我说过,我从来没想要破坏你们俩,也没要你给我什么答案或明白的拒绝,所以对不起之类的话我也不想听你说,你并没有欠我。」他清楚明白的表明让她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暗自叹了口气。 「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你。就如你说的,我也想看到我所珍惜的人幸福。」语涵轻轻的笑,咖啡上的蒲公英因方才的小啜因而晕开一小角。 「所以你要幸福。因为这样我才能安心去找我想要的幸福,知道吗?」 徐正宇淡淡诉说着,嘴边的笑容若有似无。此时,老闆娘忙完事情将大门上的营业中掛牌翻到另一面的休息中,随后走上前。 语涵见人走来不再继续一样的话题,而是漾起笑容。「老闆娘,听阿宇说你想我,我就过来了!」 「是啊。怎么样,最近还好吗?悦枫有没有欺负你啊。」 她撇了撇嘴,「当然是没有,我们都很好!」老闆娘听闻后,脸色有些担忧地瞥了徐正宇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异样才放心一点。 「这样啊,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老闆娘握着她手轻拍几下,温煦的笑容更是充满着亲情的温暖。 咖啡厅里,浓郁咖啡香伴随着再次相聚时的欢乐,十分愜意。 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串一模一样的钥匙,上头似乎还串着吊饰,将钥匙放进一个抽屉里后便满意的笑了。才刚站起身时,手机就有了来电,悦枫接起听。 「喂?」 『你好,请问是顏悦枫先生吗?』一个好听的女声从听筒传入耳。 悦枫确认后,电话的另一头继续说。等到通话结束后,才动作僵硬的将电话拿远离耳边,原本柔和欣喜的神情顿时变得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直到有人开了门进到家中,被唤一声才回神。 「悦枫,怎么了吗?怎么拿着电话站着不动?」 语涵从外一回到家就看见这样的情景,不免觉得疑惑。 悦枫心虚的看了她短短几秒后立刻别过眼神,小小扯个嘴角,「没有,朋友说些事情而已。」接着把手机往口袋里搁着,问:「对了,后天是你生日,我有找靖容他们一起聚聚,你那天理应没事吧?」 语涵微笑,「嗯当然没事,你到时候再跟我说时间!不过,怎么想到要找他们呢?」 「这四年,你的生日哪次是大家一起过的?我跟你以后还有时间可以两人过,不是吗?」他知道语涵想要的是什么,以后属于他们俩的时间绝对多过于跟好友们的时间。 她笑笑的轻咬下唇,然后抱着悦枫说:「等事情都过去后,最重要的就是要顾好你的身体。你答应过我不能比我早走一步,不然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细蚊般的说话声传来,悦枫拥着怀中的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嗯。」 早晨,靖容起个大早,盥洗完、换好服装后逕自开了自己的爱车往一个地方去。一到达目的地,她拖着受伤的脚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一栋房子的黑色大门前按下对话机,不久后那扇大门便开啟了。 才刚踏进玄关之际,一个淡漠又熟悉的嗓音传来,「受伤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一身休息居家服、以往束成马尾的秀发此刻却披散在肩上,脸上未施一点胭脂,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中藏着一丝疑惑抑或是有那么点担忧。 在靖容眼里看来,佇立在面前的人就恍如记忆里的那个人回来似的。恍神了片刻才回神,内心莫名泛起一股酸涩。「当时站在暗巷里的,是你吗?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轻声的问句在这凝滞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清晰和沉重。 对方平静如水的双眸盯着靖容瞧,睨了眼她受伤的脚不答反说:「……先进来坐吧,你脚受伤了。」对方转身要走进客厅时被喝声叫住。「薛雅筑,为什么不回答我!是因为我,所以你心虚不敢回答、不敢面对我吗?」 背对她的薛雅筑撇了撇嘴角,静默一段时间。「我并没有回答你问题的义务。我为什么要心虚和不敢面对,因为害你受伤吗?早在你推开季语涵的那一刻起,我跟你就没有任何关係。」顿了几秒,又说:「既然我们当不成朋友,那就只剩下敌人。」 看着那抹背影,耳里回绕着那番无法收回的断绝关係的话语,靖容胸口一紧,是一阵酸涩痛楚又是如此不捨,因为眼前的背影在此时看来却是如此的无助、落寞,更是孤独。 「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不转过来看着我说话?不是朋友的话,为什么在你眼里我看到的是担心愧疚而不是嘲讽?是敌人的话,为什么还要管我的脚伤叫我进去坐?」 「你难道会不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替自己留下往后阻碍!凭你薛雅筑,你会不懂这道理吗?」 靖容强压喉间的哽咽,眼眶泛红地对人咆哮。同时她走上前拽过薛雅筑双肩,身体转正的剎那,后者抬手迅速的抹了抹脸。 靖容一怔,映入眼帘是双泛红的眼,脸上还残留几行来不及被抹灭的泪痕。 「没错,那天站在暗巷的人是我。如你说的我确实担心你,愧对于你。但那又怎样?傅靖容,你若想利用我担心你的这份心来劝退我的话,我大可告诉你,你太高估你对我的重要性,做了也是白费心机!」薛雅筑很快的恢復面无表情,但那双眼依然泛红着毫无褪散,却多了一种无所谓的意味。 「等你踏出门的那一刻起,我不会再担心你、不会再对你感到愧疚。而今天……会是最后一次我对你的怜悯。」 薛雅筑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眸顿地抬起对上靖容的视线,眼神里再看不见以往的熟悉感,只剩下那近乎陌生的冷淡。「如果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请你离开,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靖容反覆深呼吸,胸口明显起伏大,彷彿内心澎湃复杂的情绪就要迸出胸口似的。过度的呼吸使得脑袋强烈晕眩,她扶额双眼闭上随后一抹讽刺的笑容出现,「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想这样做。结果我就像个白痴以为你跟我一样看重这份友谊,直到刚刚……才明白原来我对你的重要性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怜悯……」声音里含着许多五味杂陈诉说不尽的心情,心更是凉了一半。 说完,原本拽着薛雅筑双肩的手就在颤抖中垂落下来,慢慢的走向门口离开这个看清一切事实的地方。手放上门把时,她顿了顿,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掉落,双肩剧烈颤抖着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是如此。 「可以的话,我有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至少我还能卑微的拥有你对我的那一点怜悯般的关心。甚至希望时间能倒流回到过去,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事与愿违。」 靖容缓缓转过身,红肿的双眼凝视着薛雅筑,垂落的嘴角慢慢的上扬。 「薛雅筑,再见。」 【每当残酷现实出现在生活中,往往才发现回忆中的纯真,但那始终是回忆。】 Chapter 54 从一栋耸立大楼走出来,走了几步便停在阶梯前,他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前方,脑中思绪早已乱哄哄纠结成一团。手里握着手机的力道越发的大,萤幕上闪烁着熟悉的号码,手却僵硬得按不下拨号键。徒然满腔怒气衝上心头,一气之下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再坚硬的机体也瞬间碎得体无完肤,顿时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与窃窃私语。 良久,他才走下楼梯弯下身去捡碎在一地的碎片。直起身之馀,瞧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走过,他随即轻声喊。 「靖容。」 被唤的人立刻把视线移向声音的来源,「顏悦枫,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这?」刚抬起来的小脸还残留细微的泪痕,红肿的双眼更是让悦枫一愣。「你……没什么,我来找朋友的。」他看出靖容的不对劲又想起方才她走来的方向,似乎能连起些什么事,连忙说:「要走走聊聊吗?」 「嗯,好啊。」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秋天凉意稍重,但早晨的阳光还是能令人感到些许的暖意,至少能够暖暖发冷的四肢。 「说吧,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我们自尊心强到不行的靖容掉泪?」悦枫直视着前方的路,柔柔的问了一句。 靖容嘴角勉强撑起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摇头。 他眼神一暼马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这样难看乾脆不要笑了,看了我也难受。」被这样一说,靖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住,下一秒就垮掉。 「你是要不要这么快摘掉我的面具啊……」 她边说边单手微微遮着脸,语气中透露出满满的无奈及疲惫。 「是你跟我说笑比哭难看,乾脆不要笑。不过我先声明我身上可没面纸给擦鼻涕的。」 靖容立刻一记白眼过去,接着是一拳打过去,是好气又好笑,「真的欠打,这样安慰人的。」这一拳对悦枫来说是不痛不痒,只听他轻声笑说:「还会笑表示恢復正常了。」见对方原本紧绷的神经剎那放松许多,悦枫才敢切入主题,「刚刚去找薛雅筑了吧?那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意外。」最后的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她没回话,表情在话出来的下一秒明显地僵硬,硬是扯了个嘴角。悦枫盯着侧面瞧,当下立刻明白隐藏在沉默底下的答案,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是正式破裂了。」 靖容深深吸口气,把所有的不快和悲伤往肚里吞,「不想提了。说说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吧,就我看来一点也不像是来找朋友的。」她看向他,话锋一转。换悦枫顿时沉默,嘴角边只是掛着一抹淡笑。 「干嘛突然不说话。」她微微皱眉,在等他的回答。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想说些什么,随即躲开靖容的眼神注视。 同样的一天内,王轩柔像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于是将手边工作做个段落结束后离开公司。动作步调快得连季语涵瞧见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打声招呼,身影就消失在转角。 王轩柔匆忙得走进一栋商业大楼,没与服务柜檯打招呼的逕自搭电梯往最高楼层去,随后毫无犹豫的走向一间房间,彷彿这栋大楼她走了几千遍几万遍似的如同家中厨房一样熟稔。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打开门,却没见着往常坐在椅子上办公的人。有的只是一句未说完的话回绕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她瞄了瞄四周疑惑道:「奇怪,这时间人怎么不在。」王轩柔嘴里碎念,自动坐在作为招待客户的沙发上,等待着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是十五分鐘后,办公室的主人仍然不见踪影。忽然觉得口有些乾的她也没想请人送茶水,直接往外头不远处的茶水间走去。 深秋的天气让王轩柔连考虑也没的按了热水键,随即滚烫的水冒着热气往杯子注入。此时一阵不大不小的谈论声正往茶水间的方向缓缓靠近,而其中一人的声音竟意外的熟悉,脑中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却临时想不起。 她静默的停止动作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听着对话。 『现场人多,这样的结果也在预料之内。』 『无所谓,这也算是做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了。』 此刻外面人正经过茶水间,不仅是所说的对话全传入耳里,连说着这话的嗓音也让她心头的熟悉感更加深刻。接着同样的声音又说:『这件事情……』对话的音量随着人走远也越变越小声。她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瞧,谈话的人恰好转过弯不见人影。正打算跟上前的同时,剎那间被人从后头一把摀住口拦腰拽进方才的角落,热水也因此而溅洒出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王轩柔心头一惊,慌乱中下意识反应右手肘往后用力一拐肘击腹部,对方依旧没有松开手,只有在她耳畔边传来一阵闷哼声。她偏过头一看,眸里闪过一丝诧异,瞪大的盯着阻拦自己的人,结巴的问:「你,你没事吧?」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知所措的上下打量。 这人,正是汪绍辰。 他只是抚着肚子摇头,视线瞟见了王轩柔被热水溅到而红肿的的左手,立刻抓过水槽冲凉,良久才开口说话。 「对不起。」汪绍辰没有看她,语气中能听到一丝愧疚。 王轩柔没有说话反倒是轻皱眉。过度的惊吓让热水烫了手都没知觉,直到冲水后才感到刺痛。「没差,反正我刚才也拐你一击,算是扯平了。」 被水冲了一会儿的手消肿许多,才将水龙头关掉。汪绍辰这时才问,「来找我,有事?」 「明天,我们不用做点什么吗?」没头没尾的,她问。 汪绍辰没有露出一丝疑惑,「防或不防,效果何在?悦枫和楚恆亲自接送,结果玻璃掉落砸伤靖容、季语涵脚拐伤。你我都清楚这不是意外,但外人眼里看来根本就是一起单纯的意外。」 「就算你跟她同住在一个屋簷下,也找不到任何一点证据吗?」 他无奈的摇头,「正因为是同个屋簷下,她必定更有警戒。目前能做的只能尽力保护,将伤害减到最低是首要。」 「现在……只怕她要对付的不单单只有季语涵了……」 一句无心的猜测,让现场的两人心头不禁笼罩着惶恐。 『今天公司有些事耽搁会晚点到,对不起。我和楚恆尽快处理赶去。』 手机叮铃一声,萤幕上显示着有封讯息,寄件者是悦枫。 已经在集合地点的语涵看见这封讯息,快速的在键盘上打字按下传送。 『没关係不急,开车小心,不见不散。』 Chapter 55(上) 餐厅内流淌着轻柔音乐,用餐的人轻声细语的交谈,完全透出一种清爽和寧静,与外界的吵杂形成强烈对比。收到有事耽搁的讯息后,语涵在早已经预订好的位置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餐厅内的电视正在播报xx路段发生交通事故,导致路况塞车。她看了看手錶,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五分鐘,人却没完全到齐。此时徐正宇正好出现在餐厅。 他看了看只有语涵一人的那桌,「嗯?其他人都还没到?」一听见声音,语涵立刻转头道:「悦枫和楚恆临时被公司的事给耽误了,绍辰的话是今天本来就会晚到。」 听到三个人未到的原因,却没听到另外两人的名字,于是徐正宇又问:「靖容跟轩柔姐呢?」他拉过椅子坐下,满心的疑惑。 「她们,我想是塞车了。」她下巴扬了扬电视的方向,依然在报导着事故发生的新闻。那路段正巧是来这里的必经之路,加上这个时段的车流量又特多。说完,一通电话便来了,短短不到五分鐘的通话,切断通话后她开朗笑道:「被我说中了,真的塞在车阵中,看来我们只能慢慢等了。」 徐正宇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包装的小礼盒摆在桌上,温柔地说:「给你的,生日快乐。」语涵看见努了努嘴,「不是说了几百遍不要花这个钱吗,干嘛还花这个钱。」 这个动作被徐正宇收入眼底,眼神里充满笑意,「不收也得收,打开来看看。」 对于他的坚持,语涵总是没輒。「送什么啊,神秘兮兮的样子。」看了看包装小心翼翼地拆开,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坏似的。将礼盒的盖子掀开一看,神情添了一丝惊喜。 那是一条银闪的手鍊,坠饰是小型哆啦a梦和旁边有着一颗小巧铃噹。她将手鍊从盒子内拿出,铃噹声响得轻脆响亮。「见你当时直盯着它不放就买来了。」徐正宇见到她欣喜的表情,内心不由得一阵舒畅。 「原来那时候你发现到了,真不能小覷你的观察力欸!」语涵眼睛发亮得猛瞧着那银得发闪手鍊,勾起的嘴角没有一刻是垂落的。她却没发现,徐正宇永远是站在身后看着她背影走远的,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神情或眼神通通都清晰映入眼底。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随后他接过手鍊往她手腕上戴,说:「每当大雄有困难的时候总是会寻求哆啦a梦的帮忙。所以我愿意当季语涵的哆啦a梦,不论遇到任何困难,我会像哆啦a梦一样给予大雄支持。」 戴好手鍊后,徐正宇抬头对上语涵的眼神,勾起嘴角道:「就像小的时候我每次遇到困难时,你对我所做的、所说的那样。」同时,他拿出一串钥匙,上头圈着一个同是哆啦a梦的吊饰,模样仍保存得完好。 她一愣一愣地看着徐正宇,对于他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彻底的再次惊讶。再看向钥匙串上的吊饰,随即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过了约定时间十五分鐘,该到的人依旧未到。这时徐正宇稍稍离开座位去了趟洗手间。 「这么久都还没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嘛……」他边洗手,嘴里边喃喃自语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最后心里不断说服自己多想了才把这份猜疑拋到脑后。 走出洗手间后发现该在位子上的人却不见人影了,连手机和包都不在。徐正宇走向柜台询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刚刚坐在那桌的小姐去了哪?」 柜檯小姐亲切的笑答:「你是说季语涵小姐吗?」 他点了点头,对方随后说:「刚刚店里有通电话说是医院找她,听完后她就连忙跑出去了。」 「医院?」徐正宇蹙眉疑惑着。刚好悦枫、楚恆两人的身影有些匆忙的进到店里,随即瞧见熟悉的人,问:「怎么了,语涵和靖容、轩柔都还没到吗?」 「靖容和轩柔塞车说是快到了,语涵刚刚……」他话说到一半,忽然一声叮声打断接下来的话。 『我有急事先离开,等会就回来。』 是一封由语涵手机寄出的信件,收件者是徐正宇。 Chapter 55(下) 柜台前站着一群人,个个脸色凝重的在沉思。 「院方找人……最近语涵那的亲戚有谁住院了吗?」王轩柔听闻后疑惑一问。现场的人一个个摇头,唯有一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徐正宇望过去,只见悦枫沉思着同时交换了眼神后默默道出一句:「语涵有个阿姨,但是她现在人根本不在台湾,所以……」一字一句缓缓窜入每个人的耳里,就像击鼓一次次的重击脑中的每条神经。最后话还没落下,都明白大事不妙。 忽然王轩柔发现哪里不对劲,看了看身旁的人才惊觉汪绍辰一直未出现,连忙开口问:「奇怪,刚刚汪绍辰说就快过来了,怎么还没看见人。」 话音甫落,餐厅内的电视机临时插拨出一则新闻,更是让所有人陷入黑暗深渊,令人摸不透。 『惊传永辰公司总经理涉嫌掏空公司资產,目前永辰公司并没有出面做出任何回应,详细情况会再为您报导。』 每个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萤幕上各家媒体卖力挤上被警卫挡住的门口,恨不得破门而入似的。耳边听着主播所传来的一字一句的内容,所有人皆是震惊的挤不出半点声音。 见这则新闻的王轩柔焦急地拨打汪绍辰的手机,不幸的是,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的不是一惯简短话语而是客气冰冷的女声。她缓缓抬眸,面色担忧,「手机不通……」 内心又是一击震撼,脑中再次的拨放着那个人所说的话以及意外,悦枫心中恐惧已经巨大到彷彿要将他吞噬,嚥了嚥口水,「我们在这乾等不是办法,不如先去──」 这时,楚恆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对,急忙打断话,「等等,没闻到一股很浓的异味吗?」 原本讨论着行事方向的所有人,皆因这番话而动作停顿,话也不再继续。 靖容嗅了嗅,脸色一变。「糟,瓦斯外洩!」 餐厅发现了正准备要疏散顾客还来不及安抚之际,震耳欲聋的一阵爆裂声从厨房传出,接着迸出熊熊大火浓烟密佈,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厨房再度爆炸,火势正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往外延烧,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让所有顾客不受控制惊慌死命地往门口挤,为得就是求得一线生机。 当人都挤门口急着出去时,靖容像是想到什么迅速地掏出手帕随手拿过一杯开水倒上往口鼻一遮,接着眼神扫过他们命令道:「快,身上有手帕的拿出来!」 随后各个脸上都有着一块湿布,烟雾瀰漫呛得人呼吸困难、频频咳嗽,湿布只能暂时延缓浓烟呛入肺部,无法有效的抵挡。「咳、咳咳!看这样子,大门是出不去了。走逃生门。」悦枫看了眼拥挤的门,当机立断。 形成了由楚恆殿后、悦枫和徐正宇在前头开路的队伍,被包围在中间的是王轩柔和靖容。前方形成一前一后的两人并没有打算有跟一群失去理智的人去挤那水洩不通,况且还是不一定能活着出去的门,所以打算另寻餐厅所设置的逃生门。 大火延烧破坏了餐厅内部结构导致开始崩塌,让原本短短的路程变得崎嶇难走,更不用说是火灾演练所说的匍匐前进。 走在后方的悦枫本心想将玻璃窗打破或许能顺利逃脱,但现在四週全被来势汹汹的火给包围着根本无从靠近。视线一转,他敏锐地发现在十点鐘方向有根钢樑柱被火侵蚀得摇摇欲坠,彷彿随时随地都会倒下砸到人,而徐正宇太过专住在前方领路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当徐正宇瞟见了逃生门的位置,悦枫正要叮嚀时,柱子顿时倾斜倒下,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赶忙衝上前把人往前用力一推,樑柱倒下同时连带一部分的坍塌,恰好将悦枫等人队形一分为二。 「啊!」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声传了出来。 「喂,还好吗?」与悦枫分开的楚恆等人在另一端听见后担忧的喊问。其中王轩柔吸入过多的二氧化碳意识开始模糊不清的这件事也一同交代了。 悦枫神情痛苦难耐,柱子倒下瞬间重压在脚上动弹不得,不仅承受以吨为单位的重量还被火一点一点的烧灼渗入到皮肤底层。 徐正宇起身蹲在一旁盯着被柱子压住的右脚,脸色极为难看,眼神闪着复杂的意味,悦枫明白那是抱歉又是感谢。 「你先带他们,我暂时动不了。」悦枫虚弱地推了推徐正宇的手说。 火场热气环绕周围,悦枫额上不仅涔涔汗水,甚至还混杂着方才无意间受伤的血液。 「你们能过来吗?」徐正宇睨了他一眼大喊。湿布的湿度渐渐乾去越来越无法抵挡被吸入的浓烟,肺部极度难受,不由得咳嗽起来。 楚恆一行人跨过那还不大的火势一瞧见状况,立刻上前企图使用蛮力将重物搬起且拉出底下的人,却并非所想的轻松。「我说过,你们先走!不要管我!」悦枫眼见火势越来越兇,心里急得吼了所有人。 「顏悦枫,你疯了吗?这不是开玩笑的!」在一旁扶着王轩柔的靖容同样朝他吼了回去。 「正因为不是开玩笑才叫你们先出去,快点,不要管我!」剎那间,又是一阵火势坍塌再度隔开他们,接二连三的崩塌不断落在两方中间。火势比一次一次的大,每人身上不免都带着伤势。 「走……走啊!咳、咳咳,不要、不要管我了,快!」 火势一步步的逼退他们往出口走去,忽然间靖容将王轩柔交给楚恆一股脑儿衝上前试图想拉动人却徒劳无功。 「走啊!」 「我不要!」 眼下这般情况让靖容急得哽咽落泪,止不住。手不曾停止,就算火留下了印记。 「徐正宇!快来把人带走,快!」他不断推开靖容,但无论怎么挥赶,对方就是不肯离开半步。他吼着徐正宇,身体的不适感让他越来越无力,彷彿身体就快不是自己的。 随即徐正宇蹙眉一个箭步上前把人给扛了出去。 「悦枫,顏悦枫!我不出去,徐正宇放我下来,你不能见死不救!」靖容歇斯底里的咆啸,不断抬头看向悦枫被熊熊烈火吞噬的画面,眼泪掉得越发的兇。 映入眼底的除了血跡遮挡了视线以外,还有消失在门后的几抹身影。 不间断的焦黑墙壁坍塌,週遭形成的火圈有如一张嘴将他包围吞没在其中,周围的温度不断爬升。满腔的浓烟与炙热感在胸腔内徘徊,意识渐渐游离,眼前是一片模糊火红景象,耳边恍如还回盪靖容嘶哑哭喊。 慢慢地,眼前是一片黑。 Chapter 56(上) 在漫天大火面前站着许多生还者尽是狼狈模样,但心中充满着欣慰。因为周遭在场的人通通都是从鬼门关前走一回,死里逃生。而发生火灾不久后,消防局接到通知后立刻赶前支援灭火。 徐正宇等人从逃生门跑了出来,王轩柔首先被抬到救护车送医急救。将肩上的人放了下来。心中石头还未放下、还来不及喘过一口气的徐正宇,电光石火瞬间脸上一股火辣辣疼痛直衝脑门,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他彻底怔住。 「为什么要把我带出来?你难道没看见他还在里面吗?」 大火浓烟让原本五官清秀的脸庞多了点黑灰,明显的掛了两行泪。靖容淡漠的问,语句间没有一点温度。 楚恆见状,揽了揽靖容的肩低声道:「靖容。」 她紧紧咬着唇,用力到要将嘴唇咬破似的。努力睁着眼,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着。情绪还未从那场火灾平缓过来,声音颤抖抽噎:「明明可以的……」她直盯着呆站在眼前的徐正宇。 徐正宇只是死盯着柏油地,随后缓缓抬起眼眸,道:「不然呢?要我放你一个人在里面,然后我们逃出来后再为多失去一个人而悲痛吗?」他轻轻擤了鼻子,讽刺一笑,「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救他吗?在场的谁心里想的不是跟你一样,谁想的不是救顏悦枫?你有没有过轩柔姊已经无法在现场多待一秒?不然你告诉我,当下我应该要怎么做才好?」他越说,靖容眼眶越是泛红,却挤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火势已渐渐被扑灭,接续的是救护人员从火灾现场内抬出一付付担架往救护车去,而担架上全躺着人。有的罹难、有的昏迷。 「傅靖容。如果我没把你带出来,你现在就会是生死不明的躺在这其中一个担架上,你知道吗!」徐正宇激动的指了指对靖容怒吼。 楚恆皱眉,拽过他的手,同时观察着靖容反应,「够了,正宇,不要再说了。」他甩开楚恆,愤怒道:「从我们逃出来到现在,抬出了多少人,就是没见到顏悦枫,你认为我会有多好受?我就不急吗?」 话一完,徐正宇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 医院病房内,病床上分别躺着一男一女,都是熟悉的人。 「医生说悦枫身上有多处伤口,脚有轻微性骨折,其馀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了,只是吸入过多的二氧化碳,醒来的时间会比晚些。」 靖容刚从诊疗室来到病房,楚恆见着立刻重述方才医生的话,随后视线打量着她,她缓缓道:「我没事,擦伤而已。」看了看四周,发现少了人,问:「徐正宇呢?」 「他去处理汪绍辰和语涵的事情了,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消息,一有消息会跟我们连络。」 永辰公司正被各家媒体记者给包围住,紧闭的大门给堵得无法出入。公司内部无任何员工的踪影,新闻一爆出,公司做出紧急处理后让全体员工临时放假导致了现在空公司的情况。 在高层的走廊上,一抹漆黑的影子正悄悄潜入一间办公室,他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身影就这样消失在走廊,恢復到空无一人的状况,彷彿这影子从未出现过。 「弘亚,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往所计画的走,没有任何差错。」 「嗯很好。」 没有任何灯光的静謐空间,只有个人佇立在落地窗前眺望着夜晚的城市,所有汽车都缩为了迷你般的模型似,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奔驰,微小的灯光有如霓虹灯在眼前闪烁着,此刻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这样做,真的好吗?」被称弘亚的人开了口问。 这时,窗前的人转过身,一双眼在黑暗中特别澄澈,嘴角微微上扬,令人猜不透这其中的涵意。 「等所有事情都顺利完成了,这一切就结束了,你我也不用这般辛苦了。」对方淡然回答,没有一丝起伏。 弘亚愣了愣,双眼顿时黯淡许多,微垂首,「嗯,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对方只是点点头,随后背对门口继续凝望这片美丽的城市。 弘亚关上门后,过了个转弯,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走向了对方,双拳紧握,内心百般挣扎。直到见到彼此,心里才真正下了决定,一个不会后悔的答案。 Chapter 56(中) 餐厅爆炸事件过了一个星期逐渐被其他新闻给渐渐覆盖过去,同时也代表着语涵消失了七天,却仍然一点音讯也没有。 因为那场爆炸而住院的两人在几天安心休养后慢慢恢復健康,大约昨、今日便获准出院,而王轩柔因伤势较轻在昨日先行出院。 「绍辰和语涵的失踪,徐正宇那边还是没有一通电话连络吗?」悦枫边收拾衣物边问向坐在沙发上的人。 靖容摇头,叹口气说:「我试着跟他连络,但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转语音,也不知道他到底安不安全。我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点头绪也没有。」 「绍辰公司那呢?有去看过吗?」 「轩柔姐昨天去过了,也是没人在,大门锁着警卫也不在,根本无法进去。本来还想会不会收到薛雅筑的一通电话或是信什么的,但一个礼拜过去什么也没收到,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话才刚落下,护理人员就递来一封信,「请问哪位是顏悦枫,有人要我把一封信和一隻手机交给你。」说完,人就离开了。 悦枫、靖容两人互看一眼,立刻将信给拆来看。 『勿轻举妄动,注意安全,等候联络。』 看完信后,这熟悉的笔跡,两人立刻明白是谁。悦枫将东西收好,说:「就先等人联络吧,但还是不能停止找人,一有消息立刻联络,没问题吧?」 「嗯,你身体刚恢復,不要硬撑,已经不能再有人出事了。」靖容点头道,眼神、口气里尽是担忧。 离开医院后,悦枫二话不说重回现场寻找蛛丝马跡。爆炸现场面目全非,曾经洁白的墙壁以及装潢被大火侵蚀得焦黑,店内的人寥寥无几,只有部分工作人员在收拾现场残骸。他视线一扫,立刻找到当时站柜檯的人,一个箭步上前询问。 「不好意思,你是爆炸那天站柜台的服务人员对不对?我想请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天店内接到一通医院打来的电话说要找一位顾客,季语涵小姐。」悦枫拽着店员的手,面上虽显得镇定,但语句间透出一股焦急。 店员被突如其来的找上门,显得有些惊吓,但随即回过神回想,「没错,当天是我负责柜檯,你说的电话我有印象,请问怎么了吗?」 「能不请你回想当时的状况有无异样,因为这对我很重要!麻烦你了。」一听见对方的回答,他内心一阵欣喜,更希望能找到线索,利于找人。随后店员道出当时季语涵接到电话后,就往门口走了出去。不久后她就上了一台黑色轿车,但去向就不清楚,而车的外观及车牌,店员印象并不深刻。 尝试想还原当初的一切却徒劳无功,目前只有一个线索指出那通电话的目的绝非单纯。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间一周多未曾踏进的公寓,不开灯还好,一开灯眼前一切令他彻底摸不着任何头绪,更是满腔的震惊。开了灯,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客厅,任何能被翻箱倒柜的东西及细碎的玻璃碎片散落在一地,残破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他望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语道。 正当他想转身之际,忽然背后一阵剧烈疼痛,痛得他眼前一片黑,直接昏厥过去。 从高处望下的景象,很是美丽,此时此刻却一点心情也没有去欣赏。想着他们过得好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消失而紧张不已,不眠不休的正在找寻自己的踪影?还是他们也无形中在任那人计画好的所摆布呢? 凝视着玻璃窗上所倒映的脸庞,深锁的眉头从那天起从未松开过,心里、脑里想的全是自己所掛念的人。门锁喀搭一声,她霍地转身,绷紧全身上下的神经去面对那个让他过来的人。 进来的男人看了眼摆放在一旁从上午到目前未动过的食物盘,微微叹口气,「还是不吃吗?」他放下手中的盘子,将那盘未曾动过一分一毫的食物给端出去。 他看着她,她只是默默不语的。从季语涵进来的那天,原本漂亮、精緻的脸蛋在这些天未进食而变得消瘦憔悴,双唇也变得苍白无血色,他知道,那是她无声的反抗,也是现下唯一能做的。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天了,你按三餐不断的送饭来,她却一次也没来过。」她抿了抿乾裂的唇,问。 「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来了,还请你耐心等。这段时间,劝你还是好好吃饭吧,不然你的身体可是熬不到他们来的。」平淡的语调,语句间却有令人疑惑的字眼,语涵一听,蹙眉不解,「他们?谁是他们?」对方瞧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疑问,逕自走向门口关上门。 她马上跑上前敲着门追问,喊:「喂!把话说清楚啊!」但无论她怎么喊,门外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当靖容、楚恆赶到悦枫家门,大门敞开,客厅内进是一片混乱。 「这……」两人对于眼前状况尽是傻眼,纷纷挤不出半句话来,脑中一片空白。 Chapter 56(下) 「我才想问问他家里有没有异样,结果……」靖容望了身旁的楚恆一眼,下面的话不说也早已明白。 「你们两人的家同时被翻箱倒柜,大概也能猜想到是怎么回事。但是……门怎么会是开着?」楚恆小心翼翼踏着脚步走进去。 靖容听了脑中一个不安闪过,立刻拿出手机,却是语音信箱。不断的拨,听筒那端传来始终无法接通,急得连拿手机的手颤抖着,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大。 楚恆回头看,见到靖容一直重复的动作,脸上的着急在近日来是越发频繁出现,取代了他喜欢看的笑容,「好了靖容,不要再打了。」楚恆上前伸手制止那停不下来的动作。靖容原先低着头,随后抬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悦枫的伤才刚好,结果就出事了……」面容镇定,声音却随之微弱。他眼尖的发现垂在身侧的双手仍旧发抖,五指分别握紧,用力得指节都发白。 楚恆不发一语,拉过她的手轻握,「我知道你现在想赶快找到人,但,压抑恐惧并不会比较好,对现下不会比较有帮助。」说完,将人往怀里抱,只是轻轻搂着、安抚着。 靖容依靠着肩膀,双眼直盯地板,慌乱的内心变得平稳,这般安心的感觉却意外的熟稔。「我们能怎么做,语涵、悦枫相继不见,轩柔姐忙着找汪绍辰,徐正宇则是要我们等待他的电话联络,人也不知道跑哪去。」这时,她才惊觉身边的人一个个有事,一阵浓重无力感窜升。 忽然,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传来,「请问,你们两位是楚恆跟靖容吗?」楚恆抬眼一瞧,「嗯,你是?」 只见眼前的人默默从内衬袋内拿出一个随身碟,「这是徐正宇要我拿来交到你们手中的,请务必保护好这样东西。」靖容将东西接过,随口问了句:「他现在人在哪里?」 「不好意思。关于这个我无法告知,但徐正宇有说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请大家不要过于担心。既然东西你们收下,那我也该离开了。」男人向他们鞠躬后,便转身离开。 靖容看了看手中的随身碟,万般摸不着头绪。「我说,徐正宇给我们个随身碟是要做什么,也没说我们能不能看里头有什么。」 「先看了再说。」 楚恆立即走进屋内随手拿起掉落在地,仍完好的电脑,将随身碟一插,萤幕随即跳出一个画面。靖容瞪大双眼看着,不禁惊呼着:「这、这不是!」 「嘘!我相信他选择交到我们手里,是有原因的。」楚恆连忙阻止她的惊叫,接着又道:「先放我这,这几天你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等等,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也要不见一段时间吗?」她慌乱的拽住楚恆的衣角,早已掩不住的害怕和无力在此刻展露无遗。 他笑了笑,拥过靖容轻声道:「我答应你,不会丢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所有的一切。」 睁开眼,陌生的场景立刻纳入眼底,明亮的灯光、一张双人床如此简单的摆设。稍微扭动身体,才发现手脚皆被束缚,忽然,一阵钝痛从肩膀后颈传来,片断的回忆才拼凑起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死的。」他碎念了一声,试图想挣脱绳子。 「没用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你逃走了,那我还带你过来干嘛呢,悦枫。」 悦枫愣住,倏地抬头,正是事情的幕后者,薛雅筑。只见薛雅筑凝视着他,漆黑的双瞳里彷彿全世界她只看得见他,再容不下一粒沙。嘴角上扬着,那样的笑容,看在悦枫眼里却令他颤慄。 「你把语涵带去哪了?」他冷冷地问。 「都这个时候了,想的依旧是她的安全吗?」 此时,薛雅筑打开电视画面,画面上是一个女人双眼紧闭蜷缩在床上,清秀的脸庞变得憔悴,凌乱的短发更显得狼狈,而那人正是季语涵。 「虽然我恨她抢走了你,但该给的我没少给,她却倔得一口饭也不肯吃,只愿意喝水。」 薛雅筑从手提包内拿出一张纸摆在面前,「你担心季语涵安不安全,她却一点也不了解你。悦枫,跟我走,我们一起出国,好不好?」 一张白纸上,冰冷刺眼的黑字,字字句句重击着内心。 悦枫双眼无神盯着那张纸,一股沉重瞬间压上心口。沉默许久才开口,「永辰公司、带走涵,这都是你做的吗?」 「没错,都是我做的。」 他看向眼前的人,「薛雅筑,伤害我周遭的人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薛雅筑苦涩的笑了,淡淡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不想管,只要能让你待在我身边。但……可笑的却是我永远做不到,让你心甘情愿的爱上我。」她伸手抚上悦枫的脸颊,「非季语涵不可吗?难道,是我就不能吗?我只想待在你身边,这一点卑微的幸福,我就这么不值得拥有吗?」 此时的薛雅筑,彷彿一般的女孩,渴求的只是她爱的人能够多看她一眼、施捨她所想要的爱,即便只有一点点也没关係。 两人四目交接,悦枫将眼神移开,默默问了句:「这一次,我能相信你吗?」 「语涵,醒醒!」 听熟悉的声音在叫喊着,语涵轻飘的意识逐渐恢復。睁开眼便清楚看见靖容等人的面孔。 「有没有哪里受伤?你怎么会倒在门口?你有看见悦枫吗?还记得是怎么一回事吗?」还没等人完全清醒,靖容立刻开口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语涵一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虚弱的说:「傅靖容,你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 在一旁的徐正宇瞧见这般状况,心里松了口气,不禁失笑。 「不过,怎么向我问起悦枫了,他没跟你们一起吗?」语涵听出字句里的不对,疑惑的问。 徐正宇跳出解释,「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交代清楚,包括火灾、公司危机、家被闯空门以及他消失的那几天做了些什么等。「几天前我好不容易才连络上绍辰,讨论目前的计画。本来要跟楚恆靖容他们商讨,但在今早就接到靖容的电话说你倒在悦枫家门口,却不见他人。然后又接到消息永辰公司的危机暂时解除,绍辰跟轩柔两人临时出国,目前不在国内。」他一口气将事情浓缩,简短道出。 「可、可是,从我被带走的那天起到今天被放回来,我一直都没见到悦枫啊!」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原本和乐轻松的氛围变得沉重。 忽然,楚恆急忙的闯进打破沉默,「不好了,悦枫他、他出国了!」他气喘吁吁跑来,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 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现场的人全愣在原地,最先回过神的是语涵,她紧张地跳下床抓着人问,「楚恆!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我今天一早进公司,就听到他递出辞呈的事情,然后桌上放着一个包裹和一封信!信我看过后才发现大事不妙,才赶忙过来告诉你们,而这个包裹是指名要给语涵的。」 语涵接过东西,不敢置信事情发生得如此快速,脑中还来不及消化,倏地一股强烈的晕眩衝上脑门,脚步不免踉蹌,徐正宇连忙搀扶住。 信上内容: 我明白决定得很突然,但事情就是发生了。有时现实不得不让人看清这所有的一切,而现下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最愚蠢的解决办法,这样做不仅保护你们,也给了我自己一个机会。短期内,就不要找我了。 ps:包裹请务必帮我交到涵的手里。 信里只有如此短短的几行字,让人摸不透也猜不透。 「机会?什么叫给他自己一个机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吗?」靖容不明瞭这字句的意思,疑惑的眼神飘向楚恆,楚恆也只是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语涵看完信后,手忙脚乱的拆开包裹,里头有一片光碟、一串钥匙、一个蓝黑色的羽绒小盒子以及小卡片。而卡片上只写着: 涵,生日快乐!这份礼物,代表我允诺给你的未来。再也不分你、我,而是"我们"的。 我们的未来,谁也不会缺席。 她呆愣的看着内容,眼眶早已泛泪,手里紧握着钥匙,佯装镇定的打开羽绒盒子。 一剎那,泪水不听使唤的掉落,一滴、一滴如珍珠般的滑落。 原本该是喜悦的时刻,洋溢着幸福笑容,此时此刻却笑不出来。 【幸福总是在人没发现时降临,却也总是毫无预警的溜走。】 Chapter 57(上) 光碟放入不久后,出现一个陌生的场景,接着是悦枫的身影走入画面且调整镜头后坐下。他对着镜头靦腆一笑,搔了搔头,彆扭道:「这感觉好奇怪,本来想跟你说的话在一看到镜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季语涵,能不能永远都让我看见你快乐的笑着。你的笑,一直都是我的能量来源,不论遇到多糟糕、多令人沮丧的事情,只要看见季语涵的笑容总是能一扫心中的鬱闷。」 话一完,画面跳出一张张照片投影,每张照片都记录着季语涵当下灿烂的笑容,一分一秒都没有错失过。 语涵双眼紧盯眼前的电视萤幕,热泪盈眶,手中东西握得有多紧,代表心里就有多难过,那样的难受让她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着。 「看到了吗?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像照片上一样活泼、笑得这么灿烂。」 「本来是没有这片光碟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倘若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在你看的同时,我大概已经在机场。我知道,你一定会立刻想赶往机场,但我希望你看到最后。」 随后只见悦枫深深吁了口气,「我……心脏长了肿瘤。」现场能听见所有正在看着电视的人,倒抽了一口气,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此时画面上的人云淡风轻地叙述着彷彿不是自己的事情似,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眼神随即黯淡了下来。「它存在已经有一两个月了,唯有开刀,但成功率让我却步。打算在生日的那天向你许下承诺,没料老天开了我一个天大的玩笑……我不晓得该怎么说这件事情。尤其是你,季语涵,若跟我在一起,反而让你遭受种种不幸,那么……我会选择先放开你的手。」 说完,他温柔的笑了,「我爱你,季语涵。」接着画面暗了,光碟片退出来。 语涵满面泪痕,二话不说衝出大门,拋下身后一群的人,一心想着往机场赶去,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管。路上不断奔跑,心里更是骂上千万句话。 『顏悦枫你这个大白痴、大笨蛋!』此时,天空忽然下起阵阵大雨,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水、雨水。 奔进机场大厅,早已筋疲力尽,脑中却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放弃,一旦放弃了就会后悔。不顾全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双眼不停寻找那抹她深爱的人的身影,经过的人纷纷侧目。四周环视一圈仍然找不着人,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准备打算寻遍每个角落之际,被一股力量给拽住手,她回过头一看,是徐正宇,而楚恆、靖容随后出现。 「你越急,越看不见。」瞧见语涵衣物早已湿透,徐正宇脱下身上背心往语涵肩上披,说:「先穿着。我们分头一块找吧,班机应该没那么快起飞。」 『各位旅客请注意。这是xx航空飞往洛杉磯1045班机最后登机广播,请立即前往四十二号登机门。』 「1045?这是悦枫搭的航班!在那里!」楚恆一听,机警查看四十二号登机门,他手指向不远处的数字,不幸的是他们人在前端,而登机门在最末尾。 放眼望去周遭满是人群来来往往,却犹不见想找的人。内心是心急如焚,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脚有如灌铅般沉重站在原地,直到一旁的徐正宇看不下去,喊道:「发什么呆啊!你不是要找他吗!」他逕自拉起她的手,快步往登机门方向跑,她这才回过神。 两人费尽全身力气跑到登机门口,终究是找到了想找的人。看着不远处的人,语涵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本牵着她手的那隻手默默地放开,望着她走向她爱的人,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悦枫好了吗?我们要准备登机了。」 忽然间,两人就在面前深情拥抱。随后悦枫申旁的女子勾起他的手,笑得甜蜜依偎在身旁,一同走往登机门。 这一刻,让本来鼓起勇气追回幸福的语涵,彻底退缩。 那一幕,薛雅筑的笑容、悦枫的不拒绝,犹如电影般不断在脑海中重播,挥散不去。 【心有多痛,才知道爱得有多深。】 Chapter 57(下) 笑容凝住,脑子一片空白,周围与自己如同两个不同世界,听不到一丝吵杂声,几秒鐘却犹如像过了一世纪之久,难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缓慢化开,一点一滴侵占,就快令人无法呼吸,更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手心紧握着的是他所给予的未来,而给予未来的人却在面前亲手打破承诺。全身顿时被抽走所有的力气,再无力支撑、承受所有的一切。 身后的徐正宇,心疼地看着眼前,心有如万刀割着那样的难受。下一秒,语涵直接瘫软跪坐在地,他走向前蹲下,静静听那微小啜泣声,看她将脸埋进手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他手举起想揽过她肩却停滞在半空中,迟疑些许,终究是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次,就让我再贪心一次。』 「阿宇……为什么……」语涵边落泪边说,一句完整的话含着哽咽说完,断续得如同心破碎般的不完整,「我能陪他一起面对……为什么在我决定不顾一切要好好爱他的时候又要让我看见,到底是为什么。」泪水止不住,撕心裂肺的痛一次比一次剧烈,也一次次更深入。 徐正宇抬起头,看向已走远的两人,不发一语。 靖容见状,再也看不下去,怒气冲冲快步走上前拦住即将登机的两人。 「顏悦枫你给我站住,你现在在演哪齣,我怎么看都看不懂。你没个让我满意的解释,一步也别想踏出机场!」她伸手挡住去路,语句中充满愤怒。 悦枫冷冷瞥她一眼,「不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还需要什么解释。」 「顏悦枫,你脑子到底装了些什么!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如今幸福就在眼前,你却又松手!之前你过得那么痛苦,都撑过来了。现在为了一个该死的肿瘤和那该死的低成功率,你就要拋下所有人跟薛雅筑去到国外,一切都不管吗?那光碟里所讲的承诺、幸福,根本都是屁话。」靖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愤然在公眾场合大声怒骂。 他轻声一笑,神情突然变得狰狞,「对!就是因为这该死的肿瘤,你要我怎么兑现,我不知道哪天就这样突然倒下,留下季语涵一个人独自面对我所留下的烂摊子。这不叫幸福。如果是,这就是我所听过最可笑的事情!」 当靖容还想再开口反驳之际,一个微弱的声音打断争吵。 「难道,你毅然决然地丢下我离开,就是给我幸福吗?」 悦枫往靖容身后一瞧,是佈满泪痕的她。 「至少,我不会耽误你寻找幸福,还能保你安全,甚至……还有人能在你身旁。那个人,我也只认同他。」他看了眼语涵身旁的徐正宇,透露出一丝无奈之感。 「你就对我这么没自信吗?我就这么脆弱,脆弱到把我当公主一样捧在手掌心保护吗?我是谁,是季语涵,不是一个弱女子,认识我这么久,你会不知道吗。」 「正因为你是季语涵,你……是我爱的人,才不想你独自一人辛苦撑着。你已经坚强够久了,我不想你再为了一些无谓的琐事,再压抑自己。」 她紧咬下唇,哽咽的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现在问你问,只管回答我就好。」 他没有回答,正等待着问题。 她走到他面前,哭红的双眼望着他。 「你,爱不爱我。」她问。 他看着她,柔和的眼眸早已表达一句简单的话语。 「爱或不爱都不能改变悦枫要跟我走的事实,就别白费力气了。不怕你知道,我就是用了些手段让悦枫答应跟我走。」薛雅筑突地插入话题,一身傲气。 现场,眾人对峙着。 一个身穿黑衣黑裤、凌乱头发的男子正往眾人方向走,右手在怀里揣着,眼神锐利地只盯着一个人看,嘴里念念有词。边走,一边将藏在怀里的刀子拿出,一旁的路人见着纷纷慌乱躲开。男子快步走向一个人。 剎那间,所有人都还反应不过来,刀子迅速挥来,眼看刀子往薛雅筑方向刺去,悦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握男子的手腕处,男子就像发了疯,见人就刺。 慌乱之际,造成机场眾人恐慌不断推挤,看不清男子的动向,正当刀子一个没注意准备往语涵划去,悦枫抢先挡在她面前挨了一刀。 「啊!悦枫!」语涵不由得惊叫一声。 接着男子在人群中看见薛雅筑,毫无理智地持刀走去,双眼犹如猛兽见到猎物时的兇狠,且怒吼着:「薛雅筑,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薛雅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道黑影挡在了她面前。 那人正是弘亚。 「唔!」他闷哼一声,随后握住刀吃痛地拔了出来,并给了男子重重一拳。 徐正宇、楚恆见男子倒地立刻衝上前制伏,避免再伤及无辜,警察也随后赶到现场将人带走。 直到人倒下,薛雅筑才回过神,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甚至是那血流不止的鲜血。 悦枫替语涵挡了一刀,那刀不偏不倚正中心脏,胸口上的伤口鲜血直流,看得语涵怵目惊心。 「悦枫!不要……不要睡着,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再撑一下!」她轻拍打着悦枫的脸颊,深怕他双眼一个不注意就闔上。 悦枫大口地喘着气,吸了口气又停住,每吸一口气就牵扯到伤口,令他疼痛不已。 「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不喜欢看到你哭……」他伸手擦掉了泪水,勉强扯了嘴角。 随后,他努力挤出半点声音,「阿宇……」徐正宇看见,只是默默说着,「什么都先不要说,救护车快到了。」徐正宇阻止了他说话,就是希望他能多保留一丝体力,撑到救护车来。 悦枫摇头,「曾经,我想过让语涵去你那,或许她会过得幸福点,比起跟我在一起。但、但又觉得不甘心,但每次看见她为我受苦,却又不自觉这样想。阿宇,答应我,好好照顾语涵,那个人只可以是你。」过程中,他很是吃力,努力撑住最后一丝的意识忍痛且缓慢地把话说完。徐正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语涵一旁听着,看着悦枫的状况,内心倍受煎熬抽痛,想着如果可以,她有多想替他分担一点痛,一点也好。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滴落在悦枫脸上,声音颤抖的说:「不……不要!你不能随便把我让给别人,我不要……是你说你的生活不能没有我,是你答应我要给我幸福的,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他轻轻笑了,「涵,刚刚的问题我还没回答。」 她拚命摇头,「不要说话了……拜託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他动了动口,却没有声音,她俯身想听清楚。 语音甫落,她趴在他胸膛上放声大哭,他抚上她的头。 忽地,那温暖的手滑落了。她抬起头一看,原本睁开的眼眸不知在何时已悄悄闭上了。 「悦枫!睁开眼看我,拜託你醒过来……我答应你,你还没看到我的答覆,起来啊……」语涵用力地摇了摇那动也不动的身体,却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她趴在悦枫身上捶打着,声嘶力竭。 最终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仍回盪在耳边。 『我爱你,还有……对不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而是你就在我面前,却再也听不见我的答覆。】 Chapter 58 手术灯亮着,里头正有两位患者正与死神对抗,外头一群人狼狈待着,等待结果。现场只有徐正宇、语涵、薛雅筑,而楚恆、靖容先行与警察回警局做笔录。 薛雅筑失神地望着地上,脑袋一片空白,一身洋装沾满了血,狼狈不堪。 语涵走到她面前,眼神冷冽,声音哽咽,「这下你高兴了?搞到这样的地步,你开心了?薛雅筑,你到底存什么心,到底要把我们搞到什么地步你才肯罢手。悦枫和弘亚在里面还生死不明,其中一个还是为了救你而躺在里面,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嘛?你说话啊!」她晃着薛雅筑的双肩,满是诉不尽的悲痛。 「好了语涵……」徐正宇拉过她的双手,轻轻将人揽进怀里。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的拥抱只有担忧和安抚而已。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灯仍亮着未曾暗过,外头等的人精神疲惫却依旧神经紧绷着,一点也不敢松懈。做完笔录的靖容、楚恆连家也没回直接赶到医院,还另外带了食物。 「吃一点吧,嗯?」徐正宇拿了一个饭糰和绿茶,递到语涵的眼下。她无声地接过却未拆开吃。 靖容拿了一点,走到薛雅筑面前,见着那憔悴的面容,以往的仇恨不再浮现,如今在场的所有人共同有的一份心情就是等着手术室里头的人平安。 「手术多久了?」楚恆问。 「五个小时了。」徐正宇微微叹口气,紧皱的眉头未松开过。 五个小时、六个小时……始终未见医生从里头出来,直到第七个小时,一名护理师才急忙走出来,询问:「目前顏悦枫大量出血,医院血库的b型血不足,你们都是顏悦枫的家属吗?」 一听到,所有人马上衝上前,语涵最先回答:「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也是b型血。」 「那小姐麻烦你跟我来,进行血型确认!」随后两人就快步走向治疗室。 不久,护理师从治疗室走出来,「刚刚那位小姐不能捐血,现场是否还有人是b型血的!」 「不能捐血?怎么回事?」靖容满是疑惑不能理解。 「是的,季语涵小姐怀孕了,加上过度操劳,需要多休息。」 听到的人纷纷震惊不已,突然其来的消息使他们脑袋一片空白还无法快速消化,唯有徐正宇最先回神,「我是b型,我可以。」 躺在床上,看着四周白色的墙壁,还有窜入鼻子的药水味。就在方才抽血,一个意外的礼物从天而降,护理师面带笑容的对她说。 『季语涵小姐,恭喜你怀孕了。』 她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彷彿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有个小生命存在了。这礼物所带给她的惊喜,让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以前在路上看见孕妇心里总觉得母爱的伟大。如今她要当妈妈,那份喜悦却如此特别,无法言喻。 「语涵,恭喜你了,你要当妈妈了。」靖容佇立在房门口,看着房内的画面,一切的感觉都变得不同了。她走进病床,「从现在起,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劳。另外……阿宇输血给悦枫,目前还在手术,弘亚已经被送到病房了,伤口很深但所幸没有伤及内脏。」 语涵听见悦枫还在与死神搏斗,连忙问:「那,医生还有说什么吗?」 「悦枫受伤部位靠近心脏,所以……并不是很乐观。」靖容慢慢地说,就怕语涵过于激动,接着又道:「语涵,这只是目前暂时的评估,医疗团队都还在努力。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养身体,要对他有信心,别忘了他还要亲耳听你说这个好消息!」 语涵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心想着:「我会坚强的,悦枫,你一定要好,你还没……听到我的答覆。」 直到晚上,手术才正式结束。 『悦枫目前状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因为伤口距离心脏太近,加上他本身有疾病,危险性增高不少。这几天是观察期,若安全度过短期内还不用太担心,至于何时醒过来,这方面我也不敢太过于保证,不好意思。』悦枫的主治医生是这么说的。 在加护病房外,距离手术完成到现今已度过观察危险期了。隔着玻璃窗,悦枫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生命徵象监测器上的心电图是他还活着的证明,唯一支撑语涵意志,努力做好妈妈的角色。 「悦枫,加油……我们说好的,我们的未来谁都不能缺席,还有我们的宝宝喔!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宝宝,还是双胞胎喔!」她手里拿着超音波照片,双眸含泪,嘴上却笑着。 每天眼睛一睁开,语涵就是先跑到悦枫的加护病房外守着与他对话,病房若找不到人,来到加护病房肯定能找到,连主要照顾护理师都认识她了。 徐正宇照惯例地走到加护病房,不远处就看见一个穿病人服,肚子微隆起的女人站在玻璃窗前。他不捨得看着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他痛恨老天开这个天大的玩笑,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缓步靠近,「语涵,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拿起掛在椅子上的毯子往她身上盖,「不要着凉了,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语涵胡乱擦掉泪痕,微微笑,「阿宇,今天轮到你啦!辛苦了!那个叫弘亚的呢?他还好吗?」 「嗯,他的情况好很多了。语涵,忍着情绪对宝宝可不是件好事,悦枫看见了也不会开心。」徐正宇点破语涵的面具,静静凝视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唇紧抿,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迟迟不敢放肆,「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才没有呢。我好得很,真的!我只是想睡了,一直打哈欠。我、我差不多要去睡了,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说完,她慌慌张张地离开现场。 才转过一个弯,下一秒笑容顿时消逝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眼眶再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而掉落,她不敢哭得大声,紧紧摀住嘴不断抽噎着,身体再无支撑全身的力气,倚靠着墙滑坐在地。 她不断告诉自己,在他面前不能哭,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她笑,最不喜欢的就是看见她哭,她一直都努力维持着…就是希望在悦枫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她的笑容。 「呜呜呜……悦枫。」她叫着他的名字,内心是一阵揪痛。殊不知在转角的另一面,还有一个人默默陪着。 徐正宇听那压抑许久的哭泣声,双眼泛红,心想: 『我无法帮你些什么,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哭着,一个人伤心,还有另一个人陪着,至少这个夜晚你不是孤单一人。』 终究,她哭得累了。 徐正宇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往病房走。缓缓放在病床上,盖好棉被便走了出去。 回到加护病房外,徐正宇望着房内一动也不动的人,「你要我好好照顾她,我却没做到。」 这时,来了一个人,「她还不知道吗?」 听闻声音,他看也没看一眼,彷彿知道是谁。 「嗯,他睡了?」 「弘亚的状况越来越好,大概再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薛雅筑,我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薛雅筑无奈地笑了笑,「我……会自己走,在走之前,我希望做点弥补。」她若有所思的看向病床上的人,剩下的只有无限的抱歉。 徐正宇转过身看她,两人谁也没说话,有的只有从病房内传来隐约的机器声。 Chapter 59 那天在机场出现的持刀男子是永辰公司的员工,是薛雅筑教唆去製造玻璃意外掉落的人。当时薛雅筑想彻底封口,变相赶尽杀绝的开除他,却没想引来男子的不满进而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你还想做什么?」徐正宇不解,问。 薛雅筑沉默良久,才开口,「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能实现我对他的承诺。」 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她日夜所思念、所等待盼望的人。 「悦枫!」语涵急忙直起身子,握着她所想念的那双手,感受到温度,心中喜悦涌上心头。 「语涵,我有太多太多的对不起要对你说……」 她眼角泛泪,「没关係,过去就算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 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那微隆的腹部,「这,就是你常跟我说的,我们的孩子吗?」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还有无止尽的溺爱。 「嗯,他们就是我们的孩子!有想到要取什么名字吗?」她露出久违的笑容,看得悦枫目不转睛。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她抬起头对上视线,「呃,怎么了吗?我脸上东西吗?」她摸摸脸上,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只是想用眼睛拍下这一幕,因为……这是季语涵当妈妈喜悦的一刻。」他温柔的笑。语涵想着,她有多久没看见这令她悸动的笑容了? 她依偎在他怀里,「我很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害怕……我再也看不见你。可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就再也不用害怕,不用害怕没有你的未来。」 悦枫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紧紧拥着,「还记得在蒲公英草原,你问我的问题吗?如果是最后一天,想怎么过。」她点了点头。 「还记得我怎么回答吗?」他问。 「当然记得,你说躲起来独自面对,看到我哭你会走不开。然后我还要你答应我不要先离开我。」她一字不漏的说出当时的约定。 「嗯。」悦枫弱弱的应答着。 「可是,你没有失约,你做到了。对了,你看。」语涵伸出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 「我不想管未来我是否要独自面对一切,我只想把握现在,至少我现在是幸福的就好了。未来,就留给未来的我们去烦恼。这就是我的答覆!」戒指因为光的照射,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牵过她的手十指紧扣,「我看到了。」 「感受到你的温度,才真的觉得你在身边也特别安心,看到你醒了,我真的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说着,语涵的声音越变越小,眼皮沉重的闔上,躺在悦枫的怀抱里笑着,香甜的睡去。 替她把被子盖上,他静静看着那幸福的笑容,露出一抹笑容。 人,总是有许多的无奈,总是说不出口。 若她能察觉到异样,或许这天就不会如此安心的睡去。 隔日一醒,已不见身旁的人,语涵想下床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眼角馀光恰好瞥见一旁小桌子上的纸条。她拿起一看。 - 男:顏瑋澄、顏瑋恒 女:顏瑋寧 我会如蒲公英一样,在远处为你的幸福祈祷。 - 语涵一开始不明所以,之后才反应过来,拿了纸条就直接往加护病房跑去。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昨天他还在的……」一路上心不在焉,想着昨天所发生的究竟是梦不是梦。还未抵达便在不远处看见加护病房外的人各个神情紧张,甚至是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心里一阵不安逐渐蔓延,她手紧捏着纸条跑上前。徐正宇视线瞥到,马上说明情况。 「悦枫忽然没有了生命徵象,医疗团队正在进行抢救。」 语涵一步一步靠近玻璃窗,定定盯着窗内医护人员在进行cpcr和电击,心电图仍是没有一点起伏。 「怎么可能……昨天、我昨天还看到他醒来到我的房间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没有生命徵象。」全身彷彿都在发抖着,连从口中说出的话都颤抖起来,压抑许久的恐惧不安再也无法掩藏。 楚恆听闻,豪不犹豫地否决掉。 「昨天他到你房间?不可能的!我昨天晚上一整夜守在这里,悦枫人没离开过我视线范围,更不用说是醒来走去你房间啊。」 「楚恆,你确定吗?语涵这么肯定的样子,真的确定?」连在一旁听着的靖容都觉得不可思议。 徐正宇也向语涵再次确认,她也确确实实肯定昨天自己没看走眼,甚至是将纸条拿出来给在场的人看过。 「我还跟悦枫讨论宝宝的名字,然后他还问我记不记得当初我与他做的约定──」说到一半,语涵彻底愣住,回忆至此她才惊觉悦枫的反应似乎有些异常。 见语涵呆愣着,所有人彷彿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语涵,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徐正宇严肃的说道。 她愣了愣,「有、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早在很久之前,悦枫就知道了自己的病程状况,医生建议开刀,但他还是坚持药物治疗,就怕手术失败留你一人。两天前,悦枫的状况忽然恶化,医生说要嘛立即决定是否开刀,不嘛就是送到国外治疗,目前国外有类似悦枫的病例存在。在我们还来不及和你讨论,今天就变调了。」 在她努力消化这番话的同时,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他拉下口罩脸色凝重的说道:「现在病患生命很危急,分分秒秒都不可拖,必须马上做决定!」接着又说:「另外,悦枫有心脏肿瘤,伤口距离心脏过近,因此手术风险很大,严重的话……会是植物人,恢復率并不高,所以要有心理准备。倘若不想冒险,那就请签下……病危通知吧。」 医生递过病危通知书,「我知道这个决定很临时也很为难,但……请尽快。然后你们可以进去看他。」 语涵颤抖的双手接下这有如宣判死亡的白纸,瞪大双眼凝睇上头五个大字。 病危通知书。 泪水一滴、两滴的在黑字上晕开模糊了字,顿时眼泪溃堤,她紧咬着双唇,内心是挣扎又是矛盾,整整揪成一团,胸口涨的发疼,彷彿快要喘不过气。 她第一次走进病房,以往都是对着窗的另一头的他在说话,「假如我签下这病危通知书,你会不会恨我……恨我对你没自信,不相信你能恢復……」她抽噎的说着,话早已不成完整的语句。 她握起悦枫的手往脸上放,面对全身插满管的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重重打击着她最后的理智。「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个决定……你知道你真的很讨厌吗。是你说,不会先离开我的……」 「我不想放弃你,真的不想。可是看你全身插满管路,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能做……顏悦枫,如果今天换我躺在这,你会如何决定我的生命去向?」她低头将头埋进臂弯里。 此刻,带着氧气罩的悦枫似乎听见了语涵的话,也感受到悲伤,眼角泛出泪珠。 「告诉我,我该不该签下这份病危……」 徐正宇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站在语涵身后。过了许久才开口道:「顏悦枫,我不会帮你照顾她们母子,要照顾你自己起来照顾。」他哽咽的说,就是希望这番话能唤醒悦枫。 待在外头的靖容默默看着眼前一幕,已哭得不成人儿,她摀着嘴,痛苦地紧闭双眼抽泣,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她有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多么渴望闭上眼再睁开一切都还安好。 楚恆同样眼眶泛泪,他将靖容的头轻轻往胸膛靠着,轻拍背安抚。他将头仰得天高犹如在向上天祈求,也怕眼泪不听使唤。 就在医生前来询问决定结果,语涵签下了病危通知书,最终决定放弃急救。 医生接过通知书,随后步进病房开始进行拔除管路。 这一切是如此得缓慢,语涵站在窗前看着医疗团队将悦枫伸上一根根管路移除,每拔除一条管路,心就痛一次。直到最后一条的管路拔除,听见冰冷的生命监测器发出宣判死亡的刺耳声音,医护人员盖上白布宣布死亡时间,推出病床,才犹如梦初醒般。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悦枫,这次真的离开我了……再没有人对我说喜欢看我笑,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不会为了逗我开心而跟我斗嘴,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么傻地只想着保护我。未来的日子,再也没有他了……」语涵掀开白布,直接瘫软在地上悲痛难抑,不知该如何哭泣的她,这一刻心有如淌血般难受,同时也缺了一块,再没人能填补。 最后,医护人员走了过来,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顏悦枫先生握在手里的东西,在这里交到你们手里。」 语涵打开夹链袋拿出一看,是与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上头还附带一条鍊子,而瞥见戒指内围似乎有几个字,她凑近眼前仔细一看,上面刻着字: 『y。h』(语涵) 她摘下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同样发现也刻着字: 『y。f』(悦枫) 她紧握在手心放在心口上,原来……他爱她已超乎她所想像的地步了,一句我爱你,早已不足表达所有。 「原来……这就是你这么宝贝这条项鍊的原因……傻瓜!笨蛋!」 Chapter 60(上) 十年后。自悦枫死后,已经经过了十年。 幼稚园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玩乐嬉闹,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自觉的微笑,也羡慕着他们的无忧无虑。到了家长接送的时间,家长们早在门口等着迎接自家小孩,老师一个个广播名字,小孩子也一个个拿起书包往门口衝去,为的就是与妈妈回家。 直到小孩子们几乎都离开幼稚园,只剩一男一女孩坐在教室里玩耍着,老师走过去摸摸他们的头说道:「瑋寧、瑋澄乖,等下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囉。」语毕,老师就先行去整理环境。 不久后,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推开门探头一看,瑋寧眼尖地注意到,丢下手中的玩具就马上衝向男子一个拥抱。 「爸爸!你来了!」稚嫩的嗓音充满着撒娇。瑋澄见状,也走了过来,「你不要乱叫,阿宇叔叔不是我们的爸爸。」 徐正宇宠溺地抱起两个小孩,对瑋澄的话也不太在乎,随后对老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今天他们妈妈比较忙,所以託我来带瑋澄、瑋寧回家。」 「没关係的徐先生,他们都很懂事,也不会吵闹。那,瑋澄、瑋寧明天见喔!」幼稚园老师甜甜一笑,向两个小孩子拜拜。 他们前脚刚进家门,语涵后脚也随之回家。见到两个小孩玩得不亦乐乎,一整日的疲惫也消失许多。 「瑋澄、瑋寧!今天在幼稚园有没有乖啊?」她将孩子拥入怀里,顿时觉得这一对双胞胎就是上天给她最棒的礼物。 瑋寧立刻分享在幼稚园发生的趣事,讲得津津有味,瑋澄则是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补充瑋寧有漏掉的地方。两个小孩的出生时间只相差十秒之多,个性却南辕北辙。顏瑋澄是哥哥,个性较安静懂事,对妹妹也很好;顏瑋寧活泼开朗又爱撒娇,但两人从小相处融洽,从没吵架过。这点让语涵很是欣慰,带孩子的过程中轻松不少。 「对了,阿宇叔叔呢?」她见客厅里不见徐正宇人,随口问了小孩。 瑋寧比向厨房的方向,「爸爸在厨房。」这时,瑋澄淡淡地开口道:「就跟你说,阿宇叔叔不是爸爸了,要我说几次。」 从小到大,瑋澄只认定一个人做爸爸,那就是顏悦枫,可他并不排斥或讨厌徐正宇;瑋寧老是喜欢称徐正宇为爸爸,但心里其实也只认顏悦枫做爸爸,只是将感情投射到了徐正宇身上罢了。 这些,她都明白也都知晓,心里不禁泛起一股酸涩感。揉了揉两个人的头发,「乖,不要吵架。妈妈去找一下阿宇叔叔,嗯?」 说完,她起身走到厨房,只见徐正宇在张罗晚餐,她佇立在门口静静凝睇眼前的画面,好一段时间才说话。 「谢谢你,今天帮我接孩子放学。」 徐正宇头也没抬的专注在切菜,仍可分心回答,「反正我今天没事,再说我也是看他们长大的,这不碍事。倒是你,别只顾着工作忘了小孩,小心之后他们跟你不亲。」 语涵嘟了嘟嘴,「才不会!你不要跟他们洗脑,我就要偷笑了!搞不好你都私底下偷偷说我坏话。」 他轻笑,「你,今天去看悦枫了吧?」 原本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心虚,语涵微微垂首望着手上的戒指,声音变得微弱,「你,怎么知道我去看他了。」 「今天是他的忌日,知道你一定会去看他,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所以我今天就没去,改明天。」徐正宇笑得温和,头稍微向后一仰,「他在天上看着你们,一定很开心。」 「开心?」语涵不解。 他望进她眼里,「因为你把瑋澄、瑋寧教得很好,母代父职地把这家撑起来了,你做到了。」 徐正宇眼里的温柔和情感以及这十年来所做的,语涵不是没感受到,只是她已经没有多馀的心力去爱第二个人了,抑或是她这辈子就只爱顏悦枫这个人。 倏然,一个稚嫩的嗓音打断这曖昧的氛围。 「妈妈,靖容阿姨他们来了。」瑋澄小跑步进厨房,拉了拉语涵的裙襬,双眼汪汪地看着她。 「忘记告诉你,我找了靖容、楚恆他们两个过来一起吃饭。你先出去吧,晚餐好了自然会端出去的。」徐正宇将语涵推出厨房外后,就独自继续打理晚餐。 楚恆一进门就衝着两个可爱孩子,将孩子抱到肩上玩飞高高,靖容看着也被欢乐渲染了心情。 「什么时候你们也生一个来跟我们家的做伴啊?」语涵站在靖容身旁调侃着,嘴角戏謔的笑容毫不掩藏。 靖容没有答话,逕自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真的不打算考虑看看吗?跟阿宇之间。」 在靖容进家门后,瞥见了厨房里的两人身影,不禁一问。 语涵微微回过头看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摇摇头抿唇一笑,「我不想伤害他,在我还无法忘怀的情况下。」 「悦枫已经死了十年,还是忘不了吗?」她不是不明白语涵的意思,只是语涵独自撑起这个家十年了,身边终究还是有个伴才能让她真正放下心中的石头,正如悦枫说的,至少徐正宇是悦枫唯一认同的人,徐正宇在这十年来也总是陪伴在语涵身边,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有这个资格。 语涵默默摸着脖子上掛的戒指项鍊,与手上无名指的戒指是一模一样。「有时候,我以为我可以了,但到了晚上才发现是自己又骗了自己。不怕你笑,我到现在还隐约觉得……悦枫搞不好没有死,好像还活在某个世界的角落似的。」 靖容听得眉头紧皱,「可是,当初我们都确实亲眼见到了悦枫死亡,也看见遗体被送往太平间……」 「我知道……或许,我真的过于想念他了,才会有这种感觉。放心吧,我不会怎样的。阿宇,这辈子是还不了他了,只有下辈子……」她拍了拍靖容,示意没事。 在厨房一头,楚恆倚靠门边,凉凉的问了一句,「你陪在她旁边,走过多少难关,就没想再表白一次吗?」 「你以为爱一个人,有这么容易忘吗?」徐正宇边切菜边回答,还看了看正再滚的汤。 「那你就这么容易放弃吗?为什么不再勇敢试一次。」 徐正宇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抬起头看着楚恆说话:「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懂吗?我爱她不代表要在一起,朋友永远比情人长久,以朋友身分待着、陪着,何尝不好?再说,我现在也过得很开心,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他看向客厅正在说笑的人,眼眸里全是她的倒映,浅浅一笑,笑得幸福却也充满酸楚。 『我做到照顾她的责任了,你看见了吗。』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之后,楚恆也不再说话只是叹气,随后默默拿起一旁的食材帮忙准备。 菜餚一上桌,所有人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门铃声忽地响起,瑋寧跳下椅子,兴奋地跑去开门。一打开门,看见一个人就站在门口,瑋寧睁大那可爱澄澈的双眼,天真地问:「请问,叔叔你找谁?」 站在门口的男子见到眼前的小女孩,不禁愣了愣,之后才蹲下开口道:「我找季语涵,她在吗?」在场的人一听到,眼神都瞬间落在语涵身上。 请人进屋坐下后,语涵场面客套话也不说得直接切入重点。「弘亚好久不见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将茶杯放在桌上,笑问。 弘亚视线落在瑋澄、瑋寧身上,不自觉脱口而出,「他们跟他,真的好像……」随后才道出这趟的目的,「其实,来这是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们的,关于薛雅筑的。」说出名字后,他观察着现场的人的反应。 靖容、楚恆的垂首不忍,徐正宇的淡然,最后是语涵神情闪过一次的诧异,全数落入了他眼底。 语涵扯了扯嘴角,对一旁的男孩说:「瑋澄乖,先带妹妹进房间去玩好不好?妈妈要跟弘亚叔叔谈一些事情。」她轻轻摸着头,眼神里全是对孩子的疼爱。 瑋澄只是看了眼弘亚后点头,什么话也不说地直接拉着瑋寧的手往房间走去。 「她在悦枫死后就去自首了,最后被判刑坐牢到现在还没出来。她在自首前託我做了件事情且十年后才能来通知你们……」他从外套里拿出一张相片以及一张信。 语涵接过照片定睛一看,整个人彻底愣住,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拿着相片的手顿时颤抖了起来,久久无法言语。 在场的人见语涵怪异的反应,不明所以的将照片拿过来看,低头一看,在现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这照片千真万确,没有半句虚言。」 Chapter 60(下) 完 房间里,没有一丝生气,有的只是仪器运转的声音以及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增添一点温度。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氧气罩内一吸一呼的雾气看出他仍在沉睡梦中。 手持照片久久无法思考,在照片上的是一个十年来只能藉由照片回忆的人,那人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苍白略显消瘦的脸庞轮廓仍让人一看便知道是谁。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得一阵晕眩衝上脑门,重心险些不稳,脚步往后踉蹌好几步,让徐正宇给搀扶住。 语涵推开了搀扶,上前质问弘亚,「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亲眼看到他……看到他没有生命徵象的、看到他没有心跳的……为什么……」喉咙一滚,哽咽堵在喉间让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泪水盈满眼眶,眼前画面一片模糊。 「隐瞒你们这么多年,很对不起。这是雅筑在自首前所交代的,如今我是照做。」弘亚鞠躬道歉。 徐正宇一听,一段话倏然在脑海中清晰闪过。 『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能实现我对他的承诺。』 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承诺吗?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他,包括支付语涵一切的生活开销? 徐正宇在心里默默猜测任何一种可能的情况,随后安抚情绪激动的语涵,「你先冷静一下,我想……这是薛雅筑最后对你和悦枫所做的弥补。隐瞒你,就是怕你抱着希望,万一最后……失败了,你只会更痛苦,那倒不如一开始不让你知道的好。」 弘亚听了,点了点头表示徐正宇的想法是正确,接着道:「今天正是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眾人在弘亚的带领下,走进一间极为安静、採光又好的房间。进去后不久,便看见那让大家以为让上天带走的人还好好地休养在床上,起伏的胸膛证明着还有呼吸。 「当年,雅筑将悦枫送到国外进行手术,她费尽一切心思为的就是救活悦枫,手术意外的成功,悦枫没成为植物人却陷入昏迷,不论情况是好是坏雅筑都决意要救,最后交代十年后才能坦白一切,便自首了。或许是想给十年的期限,看奇蹟会不会发生,却没想到……十年来悦枫未曾清醒过,过程中恢復情况很顺利,就是醒不过来。」弘亚缓缓道出当年所有一切。 语涵听着,步伐沉重的走向床。十年来一直以为自己最深爱的人离她而去,每晚到夜晚,空气里总是瀰漫着寂寞团团笼罩自己,怎么也摆脱不了。天一亮,她又要偽装坚强,当作一切都已过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当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般生活时,却在如今得知日夜所思念的人并没有死,甚至还出现在面前,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摸着脖子上那代表思念的项鍊,心口泛起涟漪,一股异样感袭上心头。 瞪大的双眼,眼前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此时此刻深深烙印在脑海中,埋藏深处的回忆再次如潘朵拉的盒子被打开,一幕幕镜头在脑海中拨放着。她手颤抖地摸上悦枫的脸,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她才认为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悦枫,你真的……没有离开我。」 徐正宇沉默,眼神示意给语涵和悦枫单独空间,其馀的人了解后静静地离开现场。 等人都出来了,靖容毫不拐弯抹角一问,「弘亚,是时候说明一下你的来歷了吧?替徐正宇送随身碟过来,却又在薛雅筑身边做事的。」她锐利的眼神正瞅着弘亚,紧盯不放。 弘亚一听,微微一笑,「我是薛雅筑身边随从,只是鲜少露面。看着她越来越偏激,就找徐正宇商讨这件事情,也才会有后续拿随身碟给你们这事发生。」 楚恆听到随身碟才恍然想起一件事,「那……薛雅筑是怎么突然改变心意要去自首了?随身碟的部分,阿宇你最后怎么处理。」从事情发生一连串到现在,他才想起这其中尚未得到解答的问题。 「随身碟,我销毁了。」当初徐正宇指名务必交到楚恆、靖容手中的随身碟,正是薛雅筑与弘亚讨论该如何执行绑架之事及后续的内容,通通让录音笔给录了下来。当时弘雅从薛雅筑办公室出来的下一秒,经过百般犹豫,最终仍是决定将随身碟交给徐正宇。 「至于,薛雅筑为何改变心意去自首……我想,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风波都过去了。」徐正宇瞥了眼弘亚,视线扫过在场的人,崭露笑容,「对吧。」 房间内隐隐传来温柔的说话声,与冰冷的仪器声正好成对比。 「十年来,你都被关在不见天日的黑箱子里,怎么都走不出来、找不到出口,对不对?因为我也曾体会过,就是那次车祸,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好害怕,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可是后来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在叫我,我才知道,原来电视上演的都是真的,即使是昏迷了,耳朵还是听得到外界的声音。」语涵说到一半时,还小声嘲笑一下自己的天真。 随后她握住悦枫的手,轻声说道:「所以啊,我知道你现在听得到我说话,只是在苦恼为什么眼睛睁不开对吧?没关係,慢慢来我会等你,哪怕是几天,十年我都熬过来了!哪一天你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人要是我,不可以是别人喔!」她轻轻拉起他的手柔柔地撒娇,做个打勾勾的手势且嘟起嘴,「说好了啊,不可以黄牛,说谎的人是小狗喔!」 嘴角虽是上扬的,眼眶的泪水却骗不了人。 语涵仰头并抹去眼角的泪,喃语着,「不能哭……我要笑着等你。」她努力的擦拭着那不断涌出的泪水,仍是无法阻止它的掉落。透明的水滴溢出眼眶,滑过脸颊,落在紧握在手心的手。 这一幕,全都落入在门缝看着的那双眼的眼底。他徐缓且轻轻将门关上,正准备离开。 「不进去吗?」是靖容。 徐正宇瞅了眼她,「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先走了。」话音落下,迈开步伐往大门走去。 「这次,我不会再看到你离去的背影。因为,我早一步先背对你了。」 「再见,季语涵。」 自从知道悦枫还活着,语涵每天都往医院跑,甚至是带着瑋澄、瑋寧,当两个小孩得知自己的爸爸未死还活着,开心的笑得合不拢嘴,整日嚷嚷要见爸爸,最后决定每日放学就带去一趟,让原本过分安静的病房增添些许热闹及欢笑声。 她端来一盆水沾湿毛巾,轻轻擦着悦枫的手和脸,边擦也边和悦枫说话。这时,瑋寧就跑来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悦枫、语涵天真地问。 「妈妈,爸爸为什么一直在睡觉?他是不是不要我们,所以才故意不醒来的。」 语涵为此一笑,摇摇头。 「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有你们这两个宝,他高兴都来不及了呢。只是爸爸现在生病了,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完全好起来,要有耐心的。搞不好……你给爸爸亲一个,他就像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醒过了喔!」 「这样啊,那我要亲爸爸一个,让他赶快醒来!」语毕,瑋寧爬上床,嘴唇轻轻啄了一下悦枫的脸颊,随后用着稚嫩可爱的嗓音说:「爸爸你要赶快醒来,这样妈妈就不用每天躲起来哭了!」 听见这番话,语涵心头滑过一股暖流,忍不住轻声一笑,「鬼灵精怪,去找哥哥吧。」看着娇小的身影,心里很是欣慰小孩的体贴。 她回过头,「你看,连瑋寧都这么懂事,还不赶快起来安慰安慰你家老婆呢。」随后拿出戒指鍊子,放到悦枫手里。 「这条项鍊我一直戴在身边,一刻也不敢拿下来,就害怕它跟当初的你一样,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十年的时间,你不在我身边都是这项鍊代替你,看到它就彷彿你就在我身旁似地,我很努力很努力的不去惦记你,努力把你放在心底深处。可是事实却证明,我根本做不到。」 「想到每当你觉得连累我时,总把我推向别人,说着你为我的幸福祈祷,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难过我所爱的人竟把我推开。怎么就没想过,我的幸福就是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你推开我放开我的手,我能幸福吗?」她握起悦枫的手抚向自己的脸颊,感受那份属于她的温柔,渐渐地眼睛蒙上一层雾气。 「……当初我离开,你等待的心情就是如此吗?漫长的时间一点一滴的折磨着自己,无法一刻不去想着。所以,你现在不肯醒来就是对我的惩罚吗?」 她吸着鼻子,忍住想哭的衝动,随即扬起一抹微笑,「没关係!我会等你,至少你不再受身体病痛的折磨,也不会再离开我了,照顾你一辈子,等你一辈子,我也愿意!我还要得你醒来为我戴上戒指呢!」她凝睇着那平静的脸庞,心里再多的不捨及悲痛也不敢在此刻展现出来。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听见了吗。」 说完,她起身缓缓地靠近他,唇就这么轻柔地落在另一片唇上,闭上眼的瞬间,眼泪冷不防地滴在他的脸上。 当语涵的唇离开时,十年未曾张开的眼眸,睫毛微微颤抖着,接着徐缓睁开了。 「我……听见了,你……说的,我、我都有听到。这次,我没有骗你了。」 悦枫用着乾涩的声音,张口努力挤出一丝声音,勉强地勾起嘴角。 语涵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立刻撞进一双深邃的眼里,看见那抹她喜欢的笑容,心头重重打击着,在眼眸里她看见自己的倒影,还有属于她的情感。 「对不起……这十年来,让你受委屈了。」 他虚弱地抬起手,拉过语涵的手,动作缓慢地将手掌心内的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两只戒指终于重叠一起。 这一秒的欣喜让她说不出一句话,眼眶泛着泪,嘴角却是上扬的。 她知道,这次她幸福的也哭了,是幸福的眼泪。 她知道,从这一秒开始,她是真的紧抓着幸福了。 一份,他为她祈祷的幸福。 -正文完。 番外、真爱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今天,是我薛雅筑被放自由的日子。 走出那扇将自己关了好几年的黑色大门,心中涌起一股不自在感。仰头望去,太阳高掛着,云朵衬托出天空的湛蓝。 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了? 我问着自己。忽然一个熟稔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视线望过去,那是一个在最后及时拉住自己一把的人。 我展开笑容,朝他走去。 「弘亚,你……怎么会来?」我注视着他,想起过去的自己有多么令人厌恶,心中有些胆怯的问。 他露出一贯的笑容,答道:「能不来吗?这么重要的日子。」随后他拉过我的手,走往某个方向去,说:「走吧,陪我去个地方。」 我被弘亚拉得突然,脚步踉踉蹌蹌,险些跌倒。而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他藏在嘴角下的笑容。 最后,弘亚带我到了一个公园,他问:「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是我第一次认识你的地方。」 「嗯,那时候我是个被丢弃的小孩,无处可去。是你,把我带回家,给我一个安全、温暖的家。」 他就像在说一个故事一样,说的一字一句,画面同时也在我脑中清晰闪过。 那年我只是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孩。某一天,乌云密布,骤然下大雨,我不顾父母亲的阻拦穿起雨衣、带着雨伞就擅自跑到公园玩耍。到达时,一个小孩的影子也没有,正失望地准备离开之际,看见在一棵大树下的椅子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全身蜷缩、发抖着。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不回家,要在这里淋雨。」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他全身上下脏兮兮,瀏海长得覆盖双眼,发下的眼眸却格外澄澈,看到第一眼,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个坏人。眼前的男孩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后就移开,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没有家。」 「这样的话,我的家可以当你的家啊,走吧。」我开心的拉起他的手,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就这样带他回家。 之后还帮他取了名字叫弘亚,让他接受训练、跟我一起去上学、陪我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却也不盲目地服从。 想到这,我不自觉的笑了,觉得当初的自己很傻、很勇敢,竟敢把一个陌生人就这样带回家。 「你那时候一定觉得我是怪咖吧?」我转过头问他。 弘亚失笑,「是啊,怎么有女孩就这么天真,毫无防备心的就带了个来路不明的男孩回家,而一待就是十几年,我还当了她的随从,看着她从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长大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我不由得低头,咬着下唇,声音微弱的说:「……那又怎样,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再也不是了。」 他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会莫名去在意他的看法。心中的紧张一点一滴的蔓延开来。 我胆怯的开口,「你讨厌我了吧?没想到长大后的我会是这么可怕的人,对吧。」之后我深深吸了口气,扬起笑容对他说,「在机场,谢谢你救了我。但也要跟你说对不起,让你为我这样的人平白受了伤。在最后适时的点醒我,没让我继续错下去,然后还愿意帮我照顾悦枫,今天来接我。这一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不用谢我,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倏地抬头,却不小心撞进一双温柔、深邃的黑眸,「我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一股鼻酸,我快速地撇开头不看他,不让他发现我的泪水。 「雅筑,看着我。」 弘亚捧着我的脸,将我的脸扳过去与他面对面。那时候,我的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 「我在你身边待这么多年,你的个性如何我很清楚。你只是太爱顏悦枫,但你却从来不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我不想管你过去做了多少坏事,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至少你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反省你所做的一切,而在最后关头你也做了弥补。」 「这样就够了……真的。至少现在,在我面前的仍是当初那个傻得天真的薛雅筑,还是我喜欢的薛雅筑,这份喜欢从来都没变过。」 话音落下,弘亚徒然把我紧紧拥入怀里。我忍住的泪水也在此刻溃堤,止也止不住。 随后,他在我耳边轻语。 「我喜欢你,从我遇见你的那刻起,就一直喜欢着。」 -end 番外、熟悉 番外、熟悉 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dandelion酒吧。当时,为了语涵的事情跑去找人,却没料认识了一个人。 看着眼前的人温和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楚恆。」他礼貌地伸出手,绽出灿烂的笑容。 我注视着那抹笑容,再看他伸出的手,同以礼貌回握,勾起嘴角,「你好,承蒙你照顾我们家悦枫了。」经过这次交集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再下一次的见面,那已经是后头的事了。 再发生玻璃意外坠落后的某天,语涵来到家串门子,她躺在沙发上手里玩着抱枕,随口问了句:「你觉得楚恆这人怎么样啊?」 我两眼专注地看着小说里的内容,回答道:「没怎么样啊,不就那样吗?一个男人。」用着敷衍随性的语气回答着,主要也是因为懒得去思考这个问题。 忽然,一个枕头冷不防地准确砸中我的脸,我斜睨过去,「干嘛啊,吵我看小说呢你!」将枕头往怀里揣,继续看手里的书。 「我是很认真的问你欸,结果只顾着你的小说。」她一脸蛮不在乎的继续玩着第二颗抱枕。 我听后将手中的书放下,「行行行,我认真回答就是了。」深深叹口气,无奈地说:「就是个可以当好哥们的人啊。你要我说他人怎么样还真的说不准啊,根本就是在为难我嘛。」 「那次玻璃意外坠落砸伤你我,他还很心急地带你去医院呢,他对你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经语涵这么一说,我瞅着脚上那浅浅的伤疤,才想起这档事情。那时,自己硬撑逞强想站起身,最后还是被楚恆给一把抱起,他露出的笑容。一种异样感袭上心头,「欸涵,不知道为什么,某些时候我觉得楚恆好像一个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再想起更久之前,自己头疼到快爆炸,楚恆所做的种种。 「嗯?谁啊。」语涵转过头来看我,疑惑地问。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外表长相什么的,没一点符合的。」 「啊?你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怎么确认啊?」 「确认?干嘛确认,光是一个特徵就能否定了。以前那人是个小胖子,个性超懦弱常被欺负。不过胖归胖,但他胖得还算蛮可爱的。再看看楚恆,他蛮高挑的啊,一点也不像是个会被欺负的。」对于语涵的话是一阵失笑,又道:「反正啊,他是不是我以前的朋友,抑或是他救过我什么的,我对他根本没那感觉,是个可交的朋友倒是真的。至于你千方百计要撮合我跟他,想得美呢!才不会让你得逞,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我一派轻松的对着她做鬼脸,随后再度拿起我的小说继续看。 根本没那感觉。 若是知道上天为我往后的生活安排了什么戏码,或许当时的我就不会这么说。 敬请期待未来关于楚恆&靖容的故事。 -end 番外、一家四口 *图片擷取自网路,如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撤下。 「什么!发生火灾?怎么会这样,那之后呢?」 语涵原本躺在我怀里,听到话后吓得直接坐起身,双眼惊恐的看着我,问。 自我从医院回到家后,语涵问了生日当天的详细经过。 「后来经过警察勘查后,确实属意外,并非人为。本来我以为──」说到这,后续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而那名字只是在脑海中闪过。 「薛雅筑,对吧。想想当初,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拆散你跟我,没想到最后她救了你。」她忽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语气中听来,那蕴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感。 我看着语涵的身影,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腰抱着,「那时候,她说了什么让你就范上车的?」想起餐厅工作人员所描述当时的状况,百般想不通如此的理由就能轻松骗到语涵,怎么想都不能理解。 「想知道?」她说。我点点头。 「我接过电话根本还没开口,对方就说一句要是我不遵循的话,就伤害我身边的人,让我活得比死还痛苦。其实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但当下……我很害怕。」微微颤抖的声音,无意间透出她仍心有馀季,当时的她有多害怕。 「之后我就被带进一个房间,看顾我的人就是弘亚。某一天我还无意间听到他好像在跟谁讲电话,说到什么随身碟影像档还是录音档什么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嘛,悦枫。」语涵满脸的疑惑,还歪着头思考这其中的怪异点。 我好笑得看她可爱的举止,不疾不徐地解释道:「那是薛雅筑的犯罪证据。那时弘亚跟正宇合作,把内容、影像通通录音和录影起来交到阿宇手上。后来徐正宇让楚恆靖容两人保管着,随后就陆续发生一连串的事情,听阿宇说他本来要把证据直接上缴到警察局举发薛雅筑的,但薛雅筑说她会去自首,所以就把随身碟给销毁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嚥了嚥口水,再道:「我醒来后,弘亚说薛雅筑在去自首前,有话要带给我。她说,她很对不起我们所有人,她不奢望我们会原谅,看到我为你挡刀的那一刻,她才体悟道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赢过,也才明白……我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此时,语涵转过身面对我,「是这样吗?有人还硬是要把我推给别人欸,这样有很爱吗!」她嘟嘴抱怨说着。 忽然间,一个娇小的身影闯进我俩之间。 「对啊,爸爸你都妈妈留了好多泪,很不应该欸!也让瑋寧叫了阿宇叔叔好多年的爸爸,丢脸欸!」瑋澄此刻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在一旁调侃着。 我笑笑地弯下身抱起瑋澄,「什么丢脸,好歹我也是你爸,真是。」面对瑋澄的小小嘲弄,我这个做爸的总是无法反驳,但他就是个这样的小孩,非得要调侃的几句才甘心。 「我说这到底像谁啊,动不动就要呛你老爸几句。」我想了想,视线在语涵跟瑋澄之间徘徊着,徒然恍然大悟,大声的说:「哦我知道了!就像妈妈老爱呛我个几句才甘愿。」 语涵瞪大双眼看向我,随后换上一抹身不可测的笑脸说:「说什么啊,顏悦枫你今天是不想吃晚饭了吗?还是你太久没睡客厅,怀念了?」 看见这般变化,顿时一股凉意从背脊窜上,我乾笑,随即哭丧着脸。 「别、别这样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啊。」 同一时间,被我放下的瑋澄在旁边偷偷笑着,脸上一副活该的表情让我无奈至极,心里想着,根本就是男版的季语涵,以后他女朋友可就辛苦了。心里不禁默默哀悼着。 这时,瑋寧走了过来,拉着语涵的裤子,「妈妈不要让爸爸睡客厅,这样爸爸感冒的话,妈妈会心疼。」 听着瑋寧的话,彷彿就像遇到了天使一样,我赶紧接话,「对啊,我感冒你捨得嘛这,我感冒谁来照顾我家小孩啊,你还会多一个负担呢!」 语涵斜睨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就知道让你女儿来说话,算了,我去准备晚餐了。」语毕,她就往厨房走去了。 顿时我松口气往沙发一躺,总算是逃过一劫。瑋澄、瑋寧两个小萝卜头就往我身上黏。 「爸爸,你爱妈妈吗?」瑋寧用着一双水汪汪、无辜的眼睛看我。 我捏了捏她软绵的小脸,「当然爱,不然怎么会有你们两个小鬼头,一个跟你妈一个样像小恶魔专门欺负爸爸,另一个就像是小天使来拯救爸爸的。」 「可是,我看爸爸你都被妈妈欺负啊,男人不就应该要有霸气吗?电视剧都那样演的。」这时候,换瑋澄提问了。 「如果我像电视剧里面那些人一样,恐怕我跟你妈妈就不会在一起,也不会有你们两个小鬼了。」我揉着两个小孩的头,对于他们天真的想法是感到好笑又觉得可爱。 「喔喔,那爸爸你还是继续让妈妈欺负好了!我会适时的拯救爸爸你的。」瑋寧被这番话给吓着,赶忙的说,而瑋澄也是惊慌的忙点头。 看着两小孩的反应,我不由得的大笑了。 之后,语涵从厨房里端着菜走出来,满脸得意的说:「爸爸爱妈妈的程度,不是你们现在能够了解的!你爸爸他可是号称全世界最笨的笨蛋,遇到危险只会顾别人,都没想到自己。」 「嘖,这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笨也只在你面前显得特别笨的啊!」我佯装愤恨的说。 「嗯?为什么!难道爸爸不是一直都是笨笨的吗?」瑋澄不明瞭的问。 瑋寧轻轻打了瑋澄一下,嘟嘴怒道:「齁,哥哥你很笨欸,那是爸爸爱妈妈的证明啊。电视不都说,人一生只笨一次,就是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嘛。」 我跟语涵看着眼前的景象,情不自禁的相视一笑。 也许,瑋澄的小恶魔是遗传到语涵,但某方面的愚笨却是我造成的;相反的,瑋寧的温暖是遗传到我,个性上的直率却是像极语涵。 -end